第1章 邪男狂女 “警告,警告!51区变异特工全军覆没!”“第一道防护战线被彻底撕开,目标锁定,对方只有一人!是个女人!”“她正在向基地腹部进发,她的速度非常快,神,她刚刚引爆了C区弹药库!”“第二道防护战线已失去作用,电脑全部瘫痪!战力损失超过百分之五十二,无法捕捉到敌人踪迹。”“最终防线正在失守之中,九分钟后,她将到达核心试验区。”总控制室内,死一般的寂静。有帝王狮之称的卢卡斯上将失去了引以为傲的镇定,颓然坐了下去,灰眸中一片绝望。嗡嗡作响的脑袋直到此刻仍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景象。身体经过特别强化训练的特工像是切豆腐似的被一排排撂倒。世界上最先进的重型武器在她面前起不到丝毫作用。整个实验基地的布防,在她眼中成了小孩子的游戏,她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密集的火力根本无法阻止住她前进的脚步。接下来该如何拦截她? 她很快就要接触到核心试验区内隐藏的最大的秘密。那秘密若是暴露,不止整个基地的人全部会被铁血清洗掉。甚至连他的国家都会被卷入到一场可怕的风暴之中,而成为舆论的焦点,几大强国联手攻讨的对象。卢卡斯上将,迅速作出一个决定。哪怕付出再惨烈的代价,就算用整个51区作为陪葬,也必须将她永远的留下。不能让她活着离开。不能让她泄露秘密。否则,她一定会成为世界大战的导火索,M国将成为世界公敌。“开启基地自毁装置,倒数计时三分钟,将核心区域量能防护罩,确保能暂时拦住她的逃生之路,哪怕只有一分钟也好。”卢卡斯上将面沉如水,咬紧了牙根,“传令打开X区,让她进去!进去!”“上将,X区内的东西万一曝光,我们都难逃……一死。”几个手下惊恐提醒。“事已至此,你以为我们还有脱身逃生的可能吗?”卢卡斯上将撇了撇嘴,脸上露出军人特有的坚毅表情,“我们的生死并不重要,哪怕将整个51区摧毁,也一定要确保永远的封住她的口。”与此同时,X区的大门,缓缓开启。一个身穿红衣的年轻少女款款走入门内。她有着一双异常明亮的黑眸,比群星更加璀璨,比月色更加皎洁,眸中藏着强者特有的孤傲与冰冷。叶沐歆,二十二岁,非隶属于任何组织,一个实力深不可测,却只遵从于本心的谜样女子。她来到51区,强势闯入,目的非常简单,她要亲眼看看,被M国人藏在实验基地深处的究竟是什么东西。X区内,安静的可怕。一门之隔,仿佛是两个世界。没有灯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叶沐歆似乎感觉到一股可怕的气息浮动在身侧,从她一进入X区,不,准确的说是从踏入到这片沙漠时起,便遥远的锁定了她。能来到这儿,也正是因为感觉到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的牵引。“出来!”一声呵斥,在空旷而巨大的空间内,传递出老远。蓦地,惊天动地的咆哮声毫无预警的响起。叶沐歆的长发卷飞而起,魔魅舞动,露出一张风华绝代的倾城容姿。灯光,亮起。还有比灯光更加璀璨的金色华光,环绕她浮动在半空。叶沐歆正对面,是一面高达三四十米的金属巨墙。一只她从未见过的奇异生物,蜷缩趴伏在墙下。暗金色的毛发伏贴的垂下来,像是一面巨大的黄金丝缎,闪闪发光。它的四脚和颈子上套着巨大的金属镣铐,锁链的尽头钉死在了金属巨墙之上。真真正正,庞然大物。叶沐歆站在它面前,只能看到它身体的一小部分。“终于,等到你了。”它张开了眼,血瞳凝注她,无须张口,竟可以直接将它想要说的话注入她脑海。“你就是M国人的秘密?”叶沐歆扬飞黑眉,看着金色巨兽浑身上下数之不尽的大小伤口,“看来吃了不少苦头呢。”“他们会付出代价。”巨兽挪到身体,几十吨重的镣铐锁链发出一连串脆响,它低下头了头,摆出与叶沐歆面对面的姿态。如果是只小狗蹲坐在叶沐歆面前,或许她会觉得可爱,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伸手去拍拍它的脑袋。可是这种尺寸的庞大体型嘛,叶沐歆所能感觉到的就只剩下压迫,庞大的压迫感。“我放你走,作为报答,你给我当宠物,怎么样?”人非常人,想法也与别人完全不一样。金色巨兽的眼中掠过一丝笑意。竟然乖乖的点了点头,“好。”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叶沐歆有点小惊讶。不等她想太多,一连串警报声,尖锐响起。叶沐歆只来得及将巨兽的锁链解开一半。“轰……轰……隆……”巨响持续了整整十几分钟,一朵乳白色的蘑菇云缓缓腾空。地面迅速凹陷,海量的流沙迅速填满空地。爆炸声无休无止,吞噬掉一切生命体。以死亡和毁灭湮灭掉了所有不可外泄的秘密。次日。新闻报道,一片忙碌。无一例外不在庆幸这场史无前例的大地震是发生在沙漠的中央地带。虽然非常可怕,但周围几乎没有人类的踪迹,损失忽略不计。 你再度降临, 我敞怀相迎。这一次,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厮守。 水声,巨大的水声。一片巨大的瀑布,宛若银河从天而降,奔腾砸落入人间,极为壮观。叶沐歆蜷缩成一团坐在一块狰狞礁石上,她的周围,全都是水。一双清幽黑亮的眸子,困惑而苦恼的看着周围的景象,第n次想指天怒问:TMD这是什么地方? 两侧的岸,距离这块凸起在水中央的巨大礁石相当远。水面上漂浮着薄雾,她眯起眼睛细细看也只能看到轮廓而已。解开衣衫,她把手探入怀中抹了一把。剧痛令她轻轻的颤抖起来,骨骼咯吱作响。暗红的血水丝丝缕缕的浸透了衣衫,在胸口处染晕了一大片。指尖上沾着粘稠的血,她探出舌,舔了舔……味道有些腥咸。一半是自己身上流出的血,另一半则是水浪的味道。她是在半天前来到这个世界的。只知道自己是死而复生,魂穿异世,重活了一回。来不及理清脑海里凭空多出来的记忆,忽然就遭到了追杀。追杀她的人,下手真他妈的稳狠准,压根不理会她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居然下这么重的手。想要劫财,说一声就是了,难倒她还会为了保全些身外之物,连命都不要? 何苦把她伤成这样。幸好她前世非寻常人,身手够好,反应够快。这具身体勉强算灵活,她才勉强再次来了个死里逃生,保全了性命。死过一次,尝过了滋味,谁还想再死一次呢。对于她来说,只要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叶沐歆重重的喘着,单手支持着身体,维持重心和平衡。她的眼睛,格外的明亮,仿佛会咬人一般。她深吸了一口气,嘴唇猛的一抿,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插在她胸前的那柄短剑,狠狠地向外一抽。血柱,喷出老远,连礁石下清澈碧绿的水浪都染红了一大片,那画面,妖冶的美。总算是弄出来了。叶沐歆脸色阴沉,仍憋着那口气不敢轻易突出,生怕一旦意志松懈,整个人便会晕阙过去。她得保持着清醒,不能在这种地方人事不醒。四周都是水,失血过多的身体越来越冷,她努力紧压着血脉,但似乎作用不大,血依旧不受控制的使劲儿往出喷,好像非得喷的一滴不剩才甘心。很长一段时间,她一动不能动,僵硬着身体,恢复透支的体力。心里默默诅咒:伤了她的人,她可是在他身上留了特殊记号的,绷紧了皮子等着吧。这个仇,她缓过神儿,必定加十倍的讨回来。曾经深深戳入她身体的短剑仍捏在手指之间,指骨咯吱作响。忍着痛,把不爽都宣泄在这把凌厉非常的短剑之上。不知过了多久,体力透支过度的叶沐歆摔砸在了礁石上。这一软,便再没爬起来。又要死一次吗?昏倒前,叶沐歆郁闷又遗憾的想: 老天爷,你还真懂得怎么玩啊,可能不能别只拿她一个人玩,这也太不人道了吧。她并不知道,在失去意识后没多久,有一人,踏浪而来。身形极快,转眼间便轻飘飘的落在她身旁。一双手,一双极致优雅、美到令人忍不住生出浓浓叹息的手,轻轻的扶起了她虚软的身子,拥入怀中抱紧。在离去之前,也是那双手,轻描淡写的冲着水面往前一抓。水中瞬时卷起巨大的漩涡,清澈的水色一下子化为墨汁般的黑色,狠狠的朝礁石砸了过来。比水旋更快的是那人的动作,足尖轻巧一点,人便宛若金翅大鹏,直飞冲天。哪怕怀里多了一份属于叶沐歆的重量,也丝毫不会让他的身法变慢半分。 第2章 邪男找抽 几个呼吸间,水面上再寻不到两人身影。而那块被水旋生生削去了一层的礁石,血色被冲刷的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痕迹留了下来。 再次恢复一丝神智时,已不知过去了多久。身旁很静,身体很冷,身上一点力气没有。只感觉到心口好疼好疼,像被剜掉了心。她的衣服被人粗鲁的撕开了。袒露无遗的狰狞剑伤,仍有血丝一道道往外渗。 那人停止居高临下俯视着,将有关于她的所有,尽收在眼底。自是没有错过那一道破坏了完美肌肤的外翻伤口。银眸中怒燃的烈焰,灼热的可以将人化为灰烬。有没有搞错!她可是重伤着耶! 是什么人,一点最起码的人道主义都不讲。趁人之危,连胸口挨了一剑的伤者都不放过。叶沐歆努力的想要清醒过来。流了那么多血,她能转醒过来已是个奇迹,哪有那么容易轻易的要回控制身体的主动权。那人似乎发现了她已清醒,长指揉蹭无暇的肌肤,看着她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无声的笑了笑,贴近了她的耳,轻吐着气,“你命可真大,这样都给你扛过来了,死不了的感觉怎么样?”低沉冰冷的嗓音,透着说不出的森严。叶沐歆撑起朦胧的眼,晕糊糊的咧嘴一笑,“我不死,必然有人要倒大霉。”无论是辣手伤她的凶手,还是某个趁人之危轻辱她的色痞, 全都得付出令她满意的代价才行。那人自是听出她话中有话,藏着深渊的寒眸中迸出火焰,突然扭唇一笑,格外冷酷。“这小美人儿,就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真是没良心。”温柔而有力的手,不客气的紧扣住了她的腰身。凉凉的唇,随即落在她唇上。 她惊喘,分不清是疼,还是身体被他勾起的异样感在作祟。 好大胆的混账!“啊……”叶沐歆猛的一激灵,愤怒让她恢复了一丝气力,唰的张开了重若千钧的眼皮。不及防备,与一双阴鸷的银眸,撞了个正着。半明半暗之间,那人从容不迫的从她面前抬起头。一双深邃狭长的银眸,沉沉与她对视。他的脸,被一张精巧的黄金面具掩盖,不见真容。目光接触的一瞬,叶沐歆就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整个人被推入了一具无形的牢笼之中,无法动弹半分。可这并不能淡化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强大气势,可以想象,面具之后的那个人,会是怎样的万千风华,惊艳绝伦。只是这双银眸,那般阴沉,冷冷的凝着她。末了还故意挑衅似的探出舌尖,一路向上舔吻,连那受伤的地方都不肯放过。“滚开。”叶沐歆怒了。撑起不多的气力,以狂风暴雨之势狠狠的袭向覆在身上作恶的那人。他毫不理会,由着她打,由着她恼,只是不准她乱动。慢悠悠的垂下头去,继续做他之前没做完的事——吻她,一寸寸的吻她的唇。他神情淡然,但是力道可不马虎,她用尽全力,就是掰不开他的手。被刺激到泛出粉红色光泽的肌肤,美轮美奂。只是被他捏握住的手,异常的冰凉,这是失血过多后,又情绪过度激动造成的。直到他觉得够了,满足了,才轻轻的起身,略微与她分离开来,静静与她相对的银眸倏地闪过一丝笑意,看着她生动真实的怒颜,“你应该觉得感恩。”“你混……”咒骂只到了半途,她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红唇已被封缄。按在她脑后的大掌,将她压向他,不接受拒绝,不允许躲避。 什么东西,从他的口中,顶推入她的小嘴,一阵浓郁的药香。咕咚——叶沐歆咽了下去。胶着的唇,慢慢分开来。他松开手,将她放回到松软的干草堆上,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起身离开。叶沐歆眼睛瞪的圆圆的,很快,她的眼皮,不由自主的耷拉下来,慢慢阖上,沉沉睡了过去。而她胸前那么重的剑伤,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复原当中,一团暖白色的光,始终包裹着她的身体。 隔日 叶沐歆醒来。身子一阵轻松,说不出的舒服。她蜷在那儿,纵容自己享受了好一会,才突然间一激灵,坐直了身子,长发一下子如流水般滑落而下,宛若黑色薄纱,披在身后。她胸前的衣服被死了个粉碎,先前狰狞流血的地方已然复原大半。只在双峰偏左的位置结了一道长疤,粉红色,按上去还软软的,隐隐作痛。伤口痊愈吗?只用了一夜? 未褪去的伤痕,对比着雪白浑圆的美丽景色,异样的让人窒息。叶沐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伤成那样,一夜复原,换了具身体,换了个世界,连自我修复能力都要强大到逆天了吗?很快,叶沐歆做出正确判断,原因八成是在昨夜的那个神秘面具人身上,但不知他是用了个什么样的法子,做到了这一切。或许是那颗硬渡入她口中的药,也或许是……叶沐歆敏感的颤了下,手臂护住胸口,拒绝继续想起昨夜的暧昧场景。一道目光,出现在洞口处。那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宛若鬼魅。这厮,竟然还敢来!叶沐歆的第一反应便是翻身而起,蓦地以最凌厉的身姿攻了过去,试图先发制人,狠狠的教训这个狂妄大胆的家伙,救命之恩?稍后她会报答,但必须往后排,等她卸去怒火再说。一动手,叶沐歆就发觉不对劲了。身体软弱无力,真气上下不接,经脉凝滞不通,一口气提上来,到了胸口伤处,便涣散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了。砸在面具男身上的力道,轻巧的连捶背都算不上,更别提伤人。看着她震惊的表情,面具男清冷优雅的笑了。笑声缠缠绵绵,说不出的好听,“发现了吗?”“怎么回事?”叶沐歆捂住伤处,脸色阴沉。“你是天生的玄阴灵根,体质可以称得上是逆天了。”“胸口的这处大穴是三条主经脉的交汇处,想要废掉你的玄阴灵根,斩断此处便是最便捷的方法。”“你中的这一剑,尺寸、力道拿捏的相当准确,既能留住你的命,又能废了你的人。”“小美人儿,昨天若非你莽撞的拔出了那剑,你就不会喷血昏阙,九死一生。”“在我赶到之前,撑还是能撑一段时间的。”男人优雅弯下身,轻轻扶起了她。“把你衣服脱下来。”破碎的衣衫,遮不住胸前春光美好,那该死的家伙总是若有若无的掠过来,搅的她无法思考。“你这个样子比较好看。”男人邪恶的眨了眨银眸,语带双关。叶沐歆的嘴角抽了抽,“男人应该有风度,除非你不是个……。”“既然你如此说……”他手向后一抓,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个小包袱,凌空抛了过去。叶沐歆不客气的接住,打开来看,里边是一件浅绿色古装长裙,薄纱缭绕,轻薄内透,这要是穿上去,身体若隐若现的感觉,百分之百的抓人眼球,比现在单纯的暴露场面还要性感诱人。太阳穴接连跳了几下,她几乎敢肯定,这厮是故意的故意的。腹黑的家伙在记恨她攻击他,找准了机会,扳回一城。“就这一件而已,你省省挑三拣四的打算吧,如果你想要我身上这件,脱下来是没有关系啦,但你真的确定,要我脱下来吗?”到后边,基本就是*裸的威胁了。他抱着手臂,全然没有回避的意思,整个山洞就那么大,不管去哪儿换,都难逃他的视线。叶沐歆满脸阴霾,心里真是把小账记了一万遍。背过身去,套上了衣衫,果然如他所料,这衣服穿上,整个一欲拒还迎,比刚刚好不到多少。她干脆拾起地上的碎布,挑相对比较完整的几块,胡乱缠在胸口处。不好看归不好看,感觉好多了,安全感十足。 第3章 手黑心狠 这回换成男人不爽了,银眸一下子变的冷厉起来,连周围的温度似乎都跟着下降了不少。谁管他呢?叶沐歆可不是个随随便便被人欺辱的人。身上带着刺呢,扎人的很。“是你治好了我的伤吗?谢谢你。”她道谢,恩怨分明。“不是白治的,你得付出代价换你的命,否则的话,你跟我走,命归我。”面具男摇了摇手指,姿势很优美,但非常欠揍。跟她讲生意吗?这个好!人情债难还,换成真金白银的计算方式,反而简单许多。叶沐歆来了精神,嫣红的薄唇翘起可爱的弧度。“要什么代价?”“等我想到再告诉你。”面具男继续欠揍,优雅的欠揍。“我身上的伤没好。”叶沐歆指了指伤口处,“里边伤到的经脉比外边的伤口要严重的多,你能治?”既然他能让血肉一夜之间愈合,那么她应该可以对他保持一点点的期待吧。“治,当然可以治,但是麻烦的紧,小美人儿,你还欠我一条命呢,再续上你的经脉,成就你的未来,你要拿什么来报答我呢?”男人静了静,声音越轻,越是好听,每个字都咬的极为准确,宛如珠落玉盘,敲在人心底,那独特的魅力,不动声色的可以魅惑万物。“你说。”债多了没感觉,叶沐歆干脆大方的任由对方开价。“等我想到再告诉你。”仍是那话,比之前慎重了几分。叶沐歆没听出来差别。她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了伤能不能有希望彻底好的问题之上了,“这么说你能治?你肯治?”他的眼神倏地浓黑起来,隔着黄金面具,背后的表情,绝对诡异, “治疗的过程,绝不比死轻松多少,或许开始治之后,你会宁可直接去死,也坚决不要我继续往下进行。”“我有个习惯,一旦开始做什么事,不到完成,绝不罢手。”“小美人儿,先不提诊金的事,就说治伤的过程中,如果你撑不住,想要放弃,可别怪我不讲情面喔。”她会撑不住治疗?真是笑话!“你尽管治吧。”死过一次的人,对生的渴望,岂是寻常人能够理解的。她会撑下去。好好的活着。享受阳光,享受温暖。“这可是你说的喔。”面具男像只狡猾的九尾狐,笑了。 一个月,比一万年还要难熬。一个月,简直像是轮回了百世。一个月,时间不长,却能苍老了一颗心。但撑过了这一个月,不止好转了身体,她的意志力也被百炼成钢。从此之后,世间没有任何事能让她生出一丝动摇。叶沐歆回过神来,发现山洞内,只剩下她一人。篝火未熄,簇燃的木柴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单调的令人心慌。不必照镜子,她隐约也能猜出自己此刻有多么的狼狈。原本光滑如锦缎的肌肤密布青紫色的痕迹,触目惊心。彻夜的折磨,让她的头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无法思考,慢慢的将视线移转到周围,借着跳跃的火光,她只望见了一片空旷。那个人——已经走掉了吗? 还在想着,一个人影,突然间毫无预警的出现在她跟前。站在她正前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黑暗掩去了他大部分的身形,眉目看不清晰,却只觉得有一种无形的沉重威压,扑面而来。叶沐歆换了个姿势,懒洋洋的仰起头,望着他。半明半暗之间,那人一双深邃狭长的银眸,沉沉与她对视。目光接触的一瞬,叶沐歆就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整个人被推入了一具无形的牢笼之中,无法动弹半分。那人向前走近半步。如此靠近。几乎触及到了她的身体。叶沐歆看到了他的脸,一张戴着黄金面具,完全遮盖住真容的脸,尽管三个月来,她每个月都能看到这张脸,可仍旧不能适应他的存在。他半蹲下来——无声无息逼近,“你的伤,好了八成,今天是最后一次治疗,剩下的那两成,需要等到你的功力有所突破时,才会慢慢痊愈,从今往后,不必再受这每天一次的生死之痛,沐歆,你可开心?”叶沐歆扯了扯没有一丝血色的唇,慵懒的笑了起来,双眸之间挡不住的傲然神采,“这话应该由我来问才是,从今天起,你少了每个月一次痛快淋漓的折磨我的乐趣,先生可失落?”面具人所说的治疗,实际上就是一种变相的凌虐。他无所不用其极的击打着她的身体,分寸拿捏的极为精准,每每在她快要承受不住崩溃的前一刻才会住手。再将她丢入到角落里的石池内,浸泡在一股呛人的黑水中,利用那黑水强大的治愈能力,让她在最快的时间内恢复。才好接着继续折腾。所谓的‘治疗’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叶沐歆开始反抗。身体尚未恢复,前世的身手最多只恢复三成。每每轻而易举的被面具男制住,捆了手脚。叶沐歆一开始的那点点感恩,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即便身体的确是被这个神秘的男人给‘调理’痊愈了大半,她的心里就是生不出一点点感激涕零。这货,下手黑,心肠狠,骨子流的是冷酷无情的血。他救她,一开始就带着特殊目的,而非是为了别的什么柔软的原因。叶沐歆死里活来的领略过一遭,只句句讥讽,还算是轻的。不恨上他,已算是心胸大度了。低沉的笑声,自面具后传来、不治疗的时候,面具男总令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失落嘛,大约是有一些吧。”他俯下身,漫不经心的以指腹捏住她的下颌,跟着强势抬起,“叶沐歆,你好好记住,你的命,我救回来,理所当然,应该属于我。”叶沐歆只觉得浑身不由自主的紧绷,战栗,但以她那狂傲的个性,如果乖乖服从,半点不反抗,才是怪事。伴随着干木柴爆裂的情随声响,叶沐歆明亮的大眼中散发出狂炽的光芒。笔直修长的*斜扫万钧之力,向面具男最柔软的小腹踢去。若是踢中,纵然不会断子绝孙,他也绝不会好过。手腕划过尖锐的石壁,一道伤痕,浮现在肌肤之上。她优雅舔干净指背上滑落的血珠,眼中带着魅惑,以及杀气。面具男轻而易举的躲开,身姿从容。避开了那有着相当力道的*,顺势一把捉住了叶沐歆的手, “控制脾气,不要轻易被人激怒,我命令你,好好的活着,直到我们下一次见面。”她的手异常的冰冷,这是受伤后留下的后遗症。他脉脉温情的叮嘱着,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他们俩存在某种亲密关系。不然的话,一个男人,怎会那么温柔,那么多情,那么的令人……心动。叶沐歆挣扎不开,只感觉到心凉若水。她抿紧了唇,乌黑深邃的眸子静静的与那双从来存不到波动的银眸对视。弯弯的柳眉一扬,水眸微挑,“命令?”“没错!”深不见底的银眸在与她对视时,闪过一丝微乎其微的奇异光亮。“我只答应付诊金,没承诺过要听你的命令。”他以为她是谁。“小美人,你这算是翻脸不认人吗?”薄唇微扬,他用最轻最轻的声音说道。“就事论事而已!先生不是普通人,与你打交道,不撑起一万个小心,被卖了都不知道,我只为自保。”清澄的眸子里,藏着几分笑意、几分狡诈,还有几分的兴致盎然“别忘了,你只痊愈了八成。”还有不少用的到他的地方。“诊金照付,还请先生务必尽力。”莞尔一笑,她偏头睨着他,故意把他当成了看病的郎中,话里话外全是挤兑。“如果我说不呢?”闪电般出手,高大的身躯拔地而起,直扑而来。叶沐歆提着裙摆,一跃而起。身形如鹰般矫捷,灵巧的在山洞内闪避,“先生高风亮节,必不屑做半途而废的事。”傻子都能听的出她话语中的讽刺。面具男再次扑上来,指尖擦着她的手臂掠过,差一点点便抓住了她。可惜,仍是被她灵巧的避了过去。“那也未必。”他忽然挺了下来,双手环胸。隔着一簇篝火,望着她因奔跑而转为红润的粉嫩脸颊。“如果先生实在不愿意再治,我也没有办法。”好了八成,已超出了她最初的预计,她没有一直依赖他人的打算,这个世界上,唯一靠的住的人,终究只有自己。她早有此觉悟。他凝着从她眉间涌出的一滴晶莹汗水,浑圆饱满,顺着细致的肌肤,滑入绣着桃花的领儿内——“我会半途而废?”不答反问,收回的视线里,雷鸣电闪。“先生妙手回春,等到我彻底痊愈的那天,必定昭告天下,给先生正名。”叶沐歆轻喘着,大伤初痊后的第一次剧烈运动,让她还在适应当中。 第4章 摘掉面具 “你以为,我费尽心思,救你医你,要的是所谓的名扬天下?”男人嘴角的邪笑加深,低沉好听的声音扬起。偌大的山洞,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之中撞击出火花。叶沐歆突然感到有些异样。黄金面具遮挡住了男人的真容,却让那双霸道中蕴藏着绝对危险的银眸显的更加锐利。他仅用眼神,就能释放出绝对强势的威压,骇的她喘不过气。骄傲的天性,让叶沐歆不服输的回瞪着他。瞪着瞪着,心头慢慢安宁一片。在前世,她已是屹立于强者之林最顶端的人物,她孤寂,她沉默,她没有对手,更没有同伴。死而复生,能力消失,但她却找到了一个新的方向。走向更强,变的更强。她攥起的拳里,微微冒着汗,唯有她自己最清楚,此时此刻,她是多么的——兴奋,期待着未来的无限可能。面具男的视线没有离开她。自然不曾错过叶沐歆表情的任何细微变化。眼前的女子是如此的美丽骄傲,明明屈居弱势,明明也被动的承受着他的压制,但她的眼睛始终亮晶晶的,那是希望之火,在不屈簇燃。他的笑意加深。身形一闪,没见他是怎样移动的,下一个呼吸,已到了在她的面前。这一次,叶沐歆完全没有闪躲的机会,被他囚入了怀抱与墙壁之间动弹不得。两个人的身体,不留一丝缝隙,几乎贴在了一起。银眸中染了些许邪气,让他看来有几分张狂霸道,压低了身形,他贴上她的耳,用他低哑的过了份的声音说道,“沐歆,你错了,我要的可不是那些俗气的东西。”略显凌乱的暗金色长发,有一绺垂落在银眸前,平添了危险的氛围,让他看来更加充满威胁性。“我要的是……”话音中断,叶沐歆已经一把用力的推开了他。身形灵巧若狐,趁机从他的禁锢之中脱离,远远避到山洞的另一角。“无论你要什么,我将来都会找来给你,但前提必须是你完成了承诺,医好我,彻底医好,不留一丝隐患。” 叶沐歆咬牙说道,缓慢地后退,直到背部抵住山洞墙壁的边缘。她瞪视着他那张黄金面具,眼神像是在看着毒蛇猛兽。“无论我要什么,你都会给吗?”他却不愿意放过她,步步紧逼,向她走进,“希望到了兑现承诺的那一天,你不会忘记刚刚说过的话。”“自然不会。”叶沐歆有些愤怒,莫名愤怒。他逼的更近,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从洞外倾斜而入的淡淡初阳,落下一大片黑色的影,将她完全笼入其中。“沐歆……”如叹息般低吟她的名,伸手撑住墙壁,欣赏她戒备的神色。也因此,更加的靠近了全身紧绷的她。他庞大的身躯,让本来颇为宽敞的山洞变得狭小了。“相信我,我答应过,就一定做到。”他突然间出手,将她揽入怀中,指尖轻轻的顺过叶沐歆的黑发。银眸深邃,竟掠过一丝淡淡的伤。在她没来得及察觉时,他已俯下身来,掠夺的唇不客气的封住了她淡淡抿紧的柔软樱唇。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笼罩了她的呼吸。独属于他的味道,混合着她身上浓烈的药香,源源不绝的冲击着彼此的感官。当感觉到她正试图再次推开他时,面具男将她纤细柔软的身子抱的更紧,逼着她略微拱起身子,不得不迎合他的索取。他吻的专注。虽不许她反抗,却也没有弄疼她。 她又羞又怒,身体反应竟奇迹般的恢复了正常。立即手腕一翻,反扣住面具男乱摸乱碰的手,向外就是一扭。当感觉到钳制住身体的力量一松时,叶沐歆立即把握住了时机,身形瞬间向洞口激射,居然真的给她从面具男的怀抱中脱离了出来。“你找死。”可恶,上瘾了是吧?她重伤时奈何不得他,现在她好了大半,他居然还敢……“死?若死在你手上,倒也有趣。”她接二连三的逃离,似是惹恼了他。手臂一伸,一把扯过了叶沐歆,狠狠的把她按在了墙壁上。那股暴戾凶狠的气势,与他先前的儒雅淡然的风姿截然不同。仿佛,这一个,才是真实的他。叶沐歆有一瞬间的呆愣。“别惹怒我,沐歆……”属于高手的威压层层逼近,叶沐歆几乎要拼尽全力咬紧牙关才能勉强抵挡一二。直到舌尖尝到了血腥的味道,身体已经能够自由活动,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被威压了,顿时怒不可遏,火气蹭蹭窜起老高。一而再,再而三,当她是死人,只一味欺辱吗? 双手如电,推拒他的胸口,跟着屈膝,狠狠的向他双腿之间顶去——可惜,她只顶到了他的手,千钧一发,他竟然那般轻松的拦阻住了她。仍是维持着原来桎梏她的姿势,像是粘在了一起似的,死死的将她按在山洞壁上,似是要杀了她,又似想要拥抱她。呼吸,起伏。叶沐歆突然之间出手。两个人在地上缠滚成一团。不知情的人,若是见了,定要以为是场激情之战。叶沐歆却是被气的七窍生烟。想到了魂穿异世后莫名重伤,重伤后被这厮毫不客气的又摸又亲,一辈子都没受过的屈辱,到了这儿算是受尽了。她扬起手,一巴掌扫过去,不为伤人,只是要发泄掉心底生出的那种屈辱感。指尖擦着他脸上的黄金面具扫过。一道金光,划飞入空,叮的一声脆响,砸在附近凸起的石壁之上。不及防备,她看到了他藏在面具后的绝色面容,微微一怔。一头暗金色的长发随意散落的脸颊两侧,一双仿佛蕴藏着天地宇宙的银眸,浩瀚如那广袤无垠的银河,无边无际,引人沉沦。他的肤色,几近透明的白,唇色如血,因为薄怒,他的唇轻抿着,看来更加吓人。邪魅之中藏着霸道,温润中彰显优雅,高贵的宛若从天上而来的谪仙,强势的又仿佛是深居于地底的魅世妖魔。这张脸,这双眼,这唇……她认得,她应该认得……可为何一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叶沐歆对自己的记忆力非常有自信,可她却偏偏的诡异的想不起任何与他有关的所有。仿佛,一切仅仅只是她生出的错觉。在她困惑的一眨不眨盯着他看,就连男人深不可测的银眸已然微微眯起。连正午的强烈阳光都无法软化的冰冷目光正无情的笼罩住她,也全无察觉。撑起了手臂缓缓落下,金色的发丝与她的黑发缠在了一起,他的鼻尖顶住了她的鼻,只差一线,他便可轻易的再次掳获她的气息。叶沐歆心头一跳。“沐歆,你不该那么心急,早早的摘去这面具。”声音极低,带着点点嘶哑的暗淡,却让人听着只觉得勾人魂魄。“谁叫你不经过同意就……”吻她。“你让一切,变得复杂了。”他轻叹,每吐出一个字,唇瓣都擦着她微翘的红唇而过,掠起一缕缕异样的涟漪。这个妖孽!戴着面具的时候,就够声势逼人了。没想到摘掉了面具,露出真容,妖孽的等级直线蹿升到一个不可匹及的崭新高度。一想到曾经被这样一张脸又啃又吻过,叶沐歆的心情似乎转好了不少。男色女爱,天经地义。她也是凡夫俗子一个啊。“看了我的脸,就要对我负责啊。”面具男,不,现在应该改名叫妖孽男,瘪着嘴,轻叹。叶沐歆差点当场喷出一口黑血,吐到他脸上去。喂喂喂,你以为你是谁啊,比女人还娇羞,看了脸就得负责?哪有这种道理。不过,如果只是看脸,而不去想他那恶劣的个性,没准她是会同意的。“不过,现在的你,实在太弱太弱,沐歆,为了更好的对我负责,你得更加努力才行。”收敛了狰狞怒窜的冷意,整个人倨傲又慵懒,慵懒却又略带一丝诡异地笑容,邪的不能再邪了。眼神相撞,无声交锋。叶沐歆无端端的感到了危险,浓烈的危险。“罢了,再送你一样礼物好了。”他的眼神,倏地浓黑起来眼里有着算计的光芒。话音一落,手中已翻现出了一柄匕首,直向叶沐歆的心口处戳去。他的动作委实太快,根本来不及避开。利刃,切入身体的位置拿捏的相当准确,正是旧患所在的位置。叶沐歆竟然感觉不到痛。她无语的看着心口处插的短剑,就是这把剑,废了她的玄阴灵脉,让她在三个月来,吃尽了苦头。没想到,她又被它伤了一次。死妖孽男,她饶不了他。 第5章 浴火重生 “以一个弱者的角度,重新去看待周围的一切。”“亲情,家人,地位,荣光,以及昔日你所重视、在乎的一切,相信我,总有一天,当你看穿一切虚妄背后的的真实,你会感谢我。”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住了她。他吻的很深,抱的很紧。血一滴滴的浸湿了两人的衣。叶沐歆闭起眼来,可以感受到他全身贲起的结实身躯,与她的柔软截然不同。 他在她身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烙印,直到她昏阙过去,虚软的落在他怀中。良久。妖孽男起身捡起黄金面具,重新戴回脸上,遮住了那张一张令人屏息、夺尽春花灿烂,秋月风情的绝色面孔。他望着晕睡在怀中不醒的叶沐歆,深深的望着,“这段记忆,我会封住,你醒来时,不会记得见过我,不会想起有关于我的一切,直到你找到了答案,那时,才真正是我们重逢之日。”“我存在的每一天,都是为了等待那一刻的到来,沐歆,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我等的太久。”“你的时间不多,要快,一定要快。”他吻住她的眉心,一瞬间的静寂,丝丝暧昧的气息开始飞扬空气中,只落下一席自言自语,“你在,我在。”“你不在,我等待。”“在你想不起我的日子里,我会继续沉睡,直到重逢的那一天。”“我在原地,而你终将降临。”……。北闻天,炫龙皇朝二十三年,盛世之年。战鼓齐擂,利箭如雨,漫天硝烟,灰雾遮空。城墙之下,尸横遍野。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充斥着死亡所特有的冷寂之气。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的点将台下,上万人被牢牢捆绑着,有男有女。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颓废蜷缩,木然的等待着他们即将得到的命运。城墙之上,明黄色的罗伞随风而舞。几十位妆容精致的女子端然稳坐,极力强撑着镇定。不让人看出她们其实和身后站着的宫人一样,早已被惊的飞了三魂七魄,随时可能昏阙过去。两百名刽子手,神情冷漠。一声喝令,两百柄屠刀,高高扬起。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之下,划过冷凝可怖的锋芒。又一声喝令,屠刀落下,两百颗人头落在地面。喷出的血柱霎时将深红色的地面又染红了一层。城墙上特别修建起的一个高台上,一个身穿暗金色怒龙锦袍的绝色男子,怀中搂着一个脸遮面纱的宫装女子。那女子被惊吓的不住的浑身发抖,几次扭开头,不想去看城墙下惨绝人寰的屠杀。却又被禁锢着他的皇帝一次次的强行扭转过身体,逼着她不得不面对着这惨烈的景象。叶沐歆一个激灵,转醒过来。突然张开了锐利无边的眼萦绕着淡淡的杀气,正看到那城墙之下,手起刀落的一幕。漆黑却清冷的眸子望着两百个人在她面前被用最古老残忍的斩首之刑夺去了性命,叶沐歆宛若旁观者般开始思考自己面前的诡异状况。她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冷酷的眸子半晌没动,静静的看完了下一轮两百人被干脆利落的砍了头,确定以及肯定,这不是梦。她伸出手来,看了看自己的五指。纤细,柔白,软弱,无力,比记忆中的样子缩水了至少两圈。身上穿着水色芙蓉裙,长长的裙摆脱地,盖住了精致的玉足。五指攥紧,调运内息,丹田处空空如也。几处大穴,毫无预警的剧烈疼痛起来。她的胸口处,一簇血剑,隔衣喷出,迅速染红了华美的衣裙。叶沐歆冷静的看着那些自体内窜出的血,准确的做出判断,这具身体,有大麻烦了。疼痛感,却让叶沐歆多了几分真实,昏昏沉沉的脑袋想起了有关于自己的死亡。对了,她已然死过一次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又活过来,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只她看中的“小”宠物呢?一起死了吗?真是可惜。前世今生,死亡重生。两世的记忆,一幕幕像过电影似的飞速掠过。除此之外,叶沐歆总觉得好像缺失了点什么,那是一种模棱的缺失感。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本该归她所有,却怎么都回忆不起的东西。她是怎么到了这里呢? 想不起!无论如何也想不起!逼得紧了,她仿佛能看到一缕银色的光影快速浮现,又迅速沉寂。脑海里一阵短暂的空白。但能够重生,终究是值得庆幸和雀跃的大好事。死过一次,分外了解生的可贵。身体的不适,她认为先不必过于在意。颇为享受的深深呼吸,感觉着周遭的一切。为了重活一次而感到无比的快意。身后有丫鬟尖声叫嚷起来,“血,好多血。”有不少人听了,齐齐翻起白眼,可不就是好多血么? 死了那么多人,黑土地都染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丫鬟的惊叫声,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包括高高坐在龙椅上,正欣赏和制造者一幕幕惨烈杀戮的可怕男人。他的目光,轻飘飘的落了下来。烈日之下,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只觉得冷,无尽的噬骨之冷,只一眼,仿佛能够将人冻结。手指微微扬起,虚点点叶沐歆所在的位置。几个太监,小跑着过来,扛起软椅的四只脚,带着人就跑。叶沐歆被抬到了那个身穿龙袍的男人面前。这男人将一头黑亮的长发束成一束,以一根红玉宝珠固定在头顶。面容绝美,气质阴沉。入鬓斜眉,眉梢飞扬。那霸气的浓眉之下,一双眼眸,美中带邪,邪中有煞,杀气内敛,冰冷的可以冻住一切,充满了对生命的漠视,以及唯吾独尊的霸气。但是却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实实在在的美男子一枚。一身暗金色的精美龙袍,在稍嫌炽热的烈日之下,随着城墙上方流动的风,微微轻拂。衬得他宛若谪仙,尊贵,夺目。可那眉宇间不将万物放在眼中的冷漠,让人望而生畏的冰冷,不可直视。他便是北闻天的皇帝稼轩霸宇,似乎是个非常残忍邪恶的男人,喜欢鲜血,钟情杀戮。叶沐歆的记忆中跳出这样的信息。他却并不看她,注意力尽数集中在怀中瑟瑟发抖的女子身上,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听说你们叶家又出了一位逆天体质,朕一直想看上一眼。”听到这话,宫装女子瑟缩的更加厉害,唯一露在外的双眸不可思议的晶亮剔透,比世上最珍贵的宝石还要炫目几分。她真的被吓坏了,除了惊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像个人形玩偶似的被那穿龙袍的男人箍在胸口,限制了所有活动。她除了努力的将身子蜷缩起来,强迫自己忽略掉城池之下一颗又一颗掉下的脑袋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法顾及。搞不清楚状况的叶沐歆淡定倚在软椅上,脸上难掩淡淡的病恹之色。只是她眉目如画,翩然出尘,燃上烈日光辉的黑眸明亮沉静,彷如一眼古井,深幽,神秘,让人不敢逼视。虽然年纪还小,只有十三岁,可那从骨子里透出的神采傲然是抹消不掉的。皇帝不经意间与那漆黑若点墨的双眼撞上,竟然不由自主的一怔。上上下下,仔细的审视了她好半晌,才玩味的撇了撇艳色薄唇,“是个美人胚子,若能再长大些,容姿定不在你之下,只可惜,废了。”这话,自是对怀中贵妃娘娘而说。那女子闻听此言,竟从恐惧中短暂的脱离出来。水雾弥漫的大眼移转望向叶沐歆,瞳仁深处有浓浓的羡慕一闪而逝。稼轩霸宇妖魅的一笑,漫不经心的抚弄着怀中女子柔顺乌黑的秀发,“一个废物,养着也是浪费米粮,叶家人想必很困扰吧。”叶沐歆眯起了眼睛。“不如朕做主,免得爱妃为了娘家的事儿伤神。”烈阳之下,稼轩霸宇的双眸冷如寒月。蜷坐在他怀里的女子已然不可抑制的瑟瑟发抖起来,他却好像找到了好玩的游戏般乐此不疲。“杀了便是。”薄唇,吐出心惊胆战的四个字。“啊……”女子蓦的想要弹起,可她身子还没动,就已被一双铁壁死死的箍住,动弹不得。叶沐歆冷着脸,还没做出反应,身侧忽的冲出个小太监,双膝跪倒,娘声娘气的禀报,“启奏皇上,尊贵的客人有话要奴才转达。”稼轩霸宇的注意力迅速的从贵妃和叶沐歆的身上转移开,整张脸都沉了下来,阴测测的,“说!”“客人说,他看腻了,问什么时候开饭。”憋着气,小太监照实禀报。“回宫。”干脆利落的颁布下命令,他横抱着贵妃,抬步欲走。叶沐歆被留在了那儿。她的命运,似乎已被决定。几个孔武有力的侍卫已然等候在侧,虎视眈眈的盯着叶沐歆。 第6章 低级暗算 处境,不妙。叶沐歆坐直了身子。忽的,那小太监又道,“皇上,客人还说,今天见的血腥太多了,不希望再看到。”“客人认得叶家的小废物?”稼轩霸宇眼露深思。小太监恭恭敬敬的再叩首,“这件事客人没有说,奴才不敢妄自揣测。”稼轩霸宇立时来了兴致。那位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可不像是个会随随便便插手乱管闲事的主儿。他既张口,必有因由。稼轩霸宇对此,极有兴趣。略一沉思,改了主意,“带着她,一道回宫。”有些事,他要亲自去确定才行。“又不杀了?”右手边一个侍卫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已察觉到不妥。才想跪地求饶,忽见轩辕稼轩挥手一斩,一道蓝光,激射袭至。他只觉得颈子一麻,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脖颈处喷射而出,一片红雾,迷了人眼。是血。他的血。暗红色的血。铺天盖地的喷的到处都是。侍卫惊恐想叫,却发现怎么都叫不出声。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昏沉沉的往地上栽去,从此之后,再爬不起来了。稼轩霸宇慢吞吞的收回了手,集暴虐与残忍的眸子似笑非笑的对上叶沐歆,一条人命断送在他手上,比碾死一株杂草还要简单轻松。“小小蝼蚁,竟敢违逆朕的心意,还留着做什么?”轩辕无极倾身,张口轻舔贵妃娘娘的细致耳垂,满意地看着她轻轻颤抖,“爱妃,朕的话是不是很有道理?”被吓的惨无人色的贵妃哪有胆子回答,一动不敢动,生怕再激怒身后喜怒无常的可怕男人。叶沐歆眉眼不动,仿佛没有注意到有人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没了性命,那股子泰山压于顶而面不改色的气度,怎么看都不该在一个十三岁的少女身上出现。她异于常人的镇定,令稼轩霸宇再次刮目相看。似乎是个更让他感兴趣的小东西呢,只可惜,是个没用处的废材。再美丽再特别,是废材,要来便没有用处啊。可惜了。“朕不喜欢忤逆,没有人能忤逆朕。”稼轩霸宇眼中嗜血眸光乍现,一只大手,好整以暇的抚摸着坐在自己腿上的瑟瑟发抖的美丽女子,“你永远都要记得喔,乖乖的听话,朕会很疼爱你的。”叶沐歆没有接口也没有发怒,冷酷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神情,虽然她非常清晰的感觉到,这个比女人更美丽、比恶魔更冷血的帝王刚刚所说的一番话,似乎意有所,特别对着她在说的。“回宫。”稼轩霸宇抱起贵妃柔若无骨的身子,昂首而去。叶沐歆倚在软椅上,被人稳稳的抬起。城门正对面,一轮血色红日,坠落西方,染红了大半边的天。乱世,难逃。避无可避。她攥紧了拳。欣然应战。谁为刀俎,谁为鱼肉,尚未可知。帝都,皇城,帝王居所,自是雕梁画栋,威严高贵,奢华非常。叶沐歆被送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内,宫人们把她往客座上一放,如潮水般散了去。大半个时辰,连个来招呼她的人都没有。她倒也不客气,先喝水,再找些吃的,一边补充体力,一边解开衣服,细细捆绑住伤口。叶沐歆一眼就认出她心口处的伤乃是刀伤,施暴者一刀戳下,力道极强,却避开了心脏,只让她身受重伤,还能留了她一条性命。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异常凌乱。她只记得自己重生在了一个庞大的家族内,地位极高,深受瞩目,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让她成了这副模样。一夜之间,荣光尽失。至于究竟是谁伤了她,以及伤后发生的一切,她就怎么都想不起了。或许是灵魂与身体仍不够契合的关系吧,她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去观看身体前任主人留下来的残缺记忆,而无法主动控制将一切串联起来,获得全部的真相。不过,叶沐歆并不很在意。她确定一件事,从此刻起,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她叶沐歆,从前发生的一切她无法干涉,也无法改变,但以后的所有,将由她来主导,任何人都别想主宰她的生命。伤口处置完毕,叶沐歆起身在宫殿内慢慢转悠,一双冷寂的眼,研判打量着巍峨的宫墙,她知道自己身处困局,必须得想个法子,破局而出才行。方法,不是没有。只是要审视夺度,看看用哪一个。现在可不是泄露底牌的好时刻。转了一圈,叶沐歆在屋子中央站住,冷眼蓦地朝门口处望去。有人来了。果然,不多时,两个小太监笑盈盈的进了门,将清水和干净清爽的衣物放在叶沐歆面前,尖着嗓子道, “叶二小姐,您简单清洗一下,一个时辰之后,准备见驾。”叶沐歆神情冷淡,两个小太监也不介意,颇为热情的又接着问,“您身上有伤,行动不便,不如让小的帮您吧。”“不必。”叶沐歆拒绝,她倒不是嫌弃太监是阉掉的男人,只是单纯不习惯有陌生人在一旁观看她沐浴更衣。“既然二小姐不需要,那么请您自便,奴才就在殿外候着,等您准备妥当,直接唤一声,我们就能听见。”两个小太监退了出去。临走时,悄悄的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叶沐歆的眸光,落在那衣物之上,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异样。等到他们的脚步声走的远了,叶沐歆才缓慢的来到桌边,看着精致华丽的衣物,以及浸了花瓣的温水,眼波微动。宫中准备的东西,自然不会是凡品。洁面擦身的温水,都有些特殊的讲究。只是伴着水雾轻拂,散逸出的素雅清香,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香味很淡,却出奇的深邃悠远,缠缠绵绵。叶沐歆的眼神转深。这味道,很持久,很好闻,但凡女人,应该不会有人能拒绝的了这极具享受的诱惑,尤其添加进去的东西,更是不错。看来,有人真是见不得她好呢。手眼通天,到了宫里也能给她玩这种门道。很好!她应了! 黑眸深处,冷光一闪而逝。叶沐歆仿佛不曾发觉异样,缓缓的掬起那水,覆在脸上。洁面,净手,残香缭绕。她捧起衣物,去屏风后换下染血的旧衣,不意外的从这精致端庄的轻纱长裙上,闻到了一模一样的味道。双重保险,务必确保她必须中招吗? 叶沐歆的嘴角无声无息的勾了勾,现出一朵冷冷的笑容。“二小姐,您准备好了吗?奴才进来帮您梳头发吧。”小太监在门口处扯着脖子喊。“进来吧。”叶沐歆答应了。小太监手脚动作相当麻利,分工合作,一个负责把残衣和水盆撤出去,顺道毁灭证据,另一个则是低眉顺目的跟着叶沐歆来到梳妆台前,灵巧的将那一头宛若黑瀑般的长发,挽了个简单而不失优雅的发髻,以一根碧玉珠钗固定好。当他看到叶沐歆脖颈处雪白的肌肤逐渐转为粉红时,心中暗暗欢喜,连忙道,“二小姐,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还是提前去吧,皇上向来懒得等人,可别为这点小事,惹得龙颜大怒。”叶沐歆自然同意。仍是坐着一顶软轿,由两个太监抬着,叶沐歆来到一处更加华丽巍峨的宫殿前。不多时,殿内传出旨意,让人把叶沐歆暂时送到偏殿去候着,等待皇上召见。偏殿内,出奇的安宁寂静。门前竟然没有侍卫,也无宫人来往走动。叶沐歆一进门,眼神已自然循着浅香,望向放在小台子上的袅袅香炉。第三重保险吗?还真是小心到不能再小心了呢。小太监退了出去。叶沐歆按揉着心口,按完一处,又不慌不忙的按向另一处,她的手,宛若精雕美玉,每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的沉稳,宛若一幅会动的画卷,令人着迷。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偏殿最里间,一道细碎的声音,划破了原本的宁静。“有人吗?有人来救救我吗?救命啊!救救本王!”叶沐歆听见,立即身形一闪,冲了过去。一张巨大的雕花玉床,床头被七色轻纱,遮挡的严严实实。偏殿四角,摆放了四只香炉,其中有两只,正燃着香,再加上殿内房门紧闭,空气流通不快,让这一方颇大的空间内,香气更浓。隐约可见一人,蜷缩半趴在床头,衣衫半裸,下身只穿了一条短裤,光着两条腿,微撑着身体,试着想要爬起。他很快发现了叶沐歆的存在。 撩起床边的轻纱,把手探出来,遥遥伸向了叶沐歆,“过来,快点过来,本王是……是……稼轩焰,我是你的焰王……”稼轩焰?稼轩霸宇的第四子?她脑海中跳出对方的简单信息。叶沐歆微微一愣,复尔冷笑。这便是置她于死地的第四重保险了,把焰王都给扯进来了。幕后那人,真真手眼通天,也胆大包天到了极限。“本王命你过来!”见叶沐歆迟迟没有动作,之前还瘫软倒在床上焰王突然间一跃而起,直接向叶沐歆扑来。当他靠近叶沐歆,同时闻到了叶沐歆身上散发出的浅淡清香时,眼神瞬间变了。 第7章 珍惜 坐在冥界入口等待处的白小南长吁短叹,混蛋啊,早知道这么容易死当初就不要跳湖去救人了么,跳水只是一时冲动,没想到,后果居然如此严重,竟然就这么死了,混蛋啊,我才十九岁啊,见义勇为有没有优惠啊?就算嘀咕着大声抱怨,冥界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来理他的,人流穿梭,转眼一批批离开,白小南百无聊赖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孩,十三四岁的样子,五官清秀,是个萝莉,哎,没天理啊,连萝莉都收,冤死自己也不怎么奇怪,她开始跟萝莉搭话。“哎,小姑娘,你是怎么死的啊?”小姑娘穿着白色的鬼魂统一制服,黑色长发铺满背,幽幽的开口,“殉国……”“不是吧,我们国家亡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干嘛的?怎么会让这么小的小姑娘殉国啊?”“我是公主啊,不死就要受辱。”小姑娘抹着眼泪。“公主?不会吧,中国不是早就没有公主了吗?难道冥界是亚洲区的?哪个华语国家还有公主呢?新加坡?南亚?马六甲?”像白小南这样的理科生几乎完全没有常识,纯粹是在乱猜,小姑娘没理会她,继续低头哭。正打哈欠的光景,那个冷着脸的冥站管理人员又过来了,“喂,你们两个,今天的份额满了,一个去投胎,一个去还魂,谁想还魂?”“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白小南忙不迭的举手,开什么玩笑,她才十九岁当然要好好活下去了,而那个小姑娘却立刻脸色大变。“求求你,我不要回去,不要啊……”管理人员翻着手中的册子,“白小南,慕容清是吧,白小南回不去,尸体都被水泡浮肿了怎么活?慕容清悬梁自尽的,还有余地,恩,那就这样,慕容清还魂,白小南去投胎……那,这张车票拿好,下趟车走…还魂的跟我来…”被称作慕容清的那个姑娘一声不要还没喊出口,就被白小南捂住了嘴巴,开什么玩笑,有当公主的机会还不要才是白痴,虽然应该不是什么大国家,但是毕竟是公主诶,白小南飞速的盘算完毕,把车票塞到了慕容清手上,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自顾自的跟着白色衣服的冥府公务人员走了。“哎,对了,她是什么公主啊?”在从迷雾一般的云间坠落的时候,随口问出这一句,答案自风中落下,“清河公主”我了个去!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吧! 在迷糊的黑暗中白小南努力的思索着这个问题,肯定有些地方不对头是吧,清河公主,清河公主,越南是不是有个叫清河的地方?还是泰国?地理好差想不明白啊,怎么听着这么耳熟?然后,颈部的疼痛唤醒了她,清醒的那一刻,她顿时觉得脑袋如同要裂开一般,一睁眼,看到的,居然是个宫装美妇,泫然欲泣的模样,跟之前看到的小姑娘还有几分相似,但是,这怎么回事?怎么是古装?清河公主?什么?难道是穿越? 美妇还在劝说,“清儿你怎能如此想不开?国之将亡,你身系王族安危,虽说是承受太重,但是,也不该如此啊,你一死了之,为娘怎么跟你父亲交代……”清河公主,哪个清河?白小南飞快的想着,该死,叫这个封号的公主都歹命,明朝好像有个,嫁人四年后就死了,唐朝也有个,好像嫁人之后没死诶,不对,那女人穿的不是唐代衣服,完蛋了,西晋有个,国亡后被卖身为奴还被虐待啊,我不要啊~ 一个没缓过来一口气没上,白小南又回到了那个地方,白色衣服的冥差正要收工下班,看见她再次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怎么又是你啊,不是还魂去了吗?真是的,现在的鬼怎么这么爱添麻烦,真是世风日下……”“我不要啊,大哥,你给我个机会明天投胎吧,我不介意等一夜的,大哥,拜托了……”开什么玩笑,别人穿越都有倾国容颜,万千宠爱,凭什么白小南这么歹命,要去做亡国的公主。其实是她自己大意吧,也不想想,人家公主都不做,凭白让她,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废话怎么这么多,冥站晚上不能留鬼,要么下地府受刑去,要么还魂,这边下班了没空管你。”然后一阵头晕目眩又被踹了下去,在云端的白小南放声高喊:“混蛋啊我要投诉……”结果冥差大人隔空喊了一句话彻底把她噎死了:“不服你明天再悬一次梁回来……”再次苏醒的白小南确实有想过是否要再自杀一次以表达自己的抗议,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印象中,那个清河公主后来还是做回公主了吧,转世投胎又怎样?灵魂还是这个灵魂,但是一切从零开始,世上再无白小南。算了吧,生命还是要珍惜的,不管做什么人,能够活下去,就认命吧。这是白小南,啊不,这时已经是慕容清,在醒来的时候,紫色纱帐,想到的事情。然而,这个世界的乌龙并未到此为止,醒来之后同那位宫装美妇,也就是她的母亲缎昭仪多多少少说了些话,好歹算是闹明白了,她穿越到了前燕慕容世家,目前身份,是清河公主慕容清。国之将亡城门欲敞,哀歌四面吟唱,也许明日便将看到四面火光。历史是不熟,好歹也知道,慕容世家投降之后,年幼的清河公主与弟弟慕容冲一起被送到秦皇帝苻坚的宫寝,命运不能不说是悲惨,更何况,从小大大咧咧笨手笨脚的白小南,要如何去适应复杂的宫廷生活? 不要以为穿越就会变才女,三字经你背的出吗?白小南,你错了,你真的错了,要在这里活下去,恐怕你的头脑还不如14岁的慕容清,但是,命运已经开始轮转,退,无可退。那么,就勇敢一点,沿着悲惨的人生,痛快的跑下去吧! 伸手握拳,看见慕容清纤瘦优雅的手腕被自己做出这么强横的动作,白小南又是一声叹息,哎,果然不是穿越的料啊,冥差大人你太过分了,下次要是死了我一定要投诉啊……但是,这是我白小南的人生,我,一定会珍惜的。 第8章 我会珍惜的 坐在冥界入口等待处的白小南长吁短叹,混蛋啊,早知道这么容易死当初就不要跳湖去救人了么,跳水只是一时冲动,没想到,后果居然如此严重,竟然就这么死了,混蛋啊,我才十九岁啊,见义勇为有没有优惠啊?就算嘀咕着大声抱怨,冥界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来理他的,人流穿梭,转眼一批批离开,白小南百无聊赖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孩,十三四岁的样子,五官清秀,是个萝莉,哎,没天理啊,连萝莉都收,冤死自己也不怎么奇怪,她开始跟萝莉搭话。 “哎,小姑娘,你是怎么死的啊?” 小姑娘穿着白色的鬼魂统一制服,黑色长发铺满背,幽幽的开口,“殉国……” “不是吧,我们国家亡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干嘛的?怎么会让这么小的小姑娘殉国啊?” “我是公主啊,不死就要受辱。”小姑娘抹着眼泪。 “公主?不会吧,中国不是早就没有公主了吗?难道冥界是亚洲区的?哪个华语国家还有公主呢?新加坡?南亚?马六甲?”像白小南这样的理科生几乎完全没有常识,纯粹是在乱猜,小姑娘没理会她,继续低头哭。 正打哈欠的光景,那个冷着脸的冥站管理人员又过来了,“喂,你们两个,今天的份额满了,一个去投胎,一个去还魂,谁想还魂?”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白小南忙不迭的举手,开什么玩笑,她才十九岁当然要好好活下去了,而那个小姑娘却立刻脸色大变。 “求求你,我不要回去,不要啊……” 管理人员翻着手中的册子,“白小南,慕容清是吧,白小南回不去,尸体都被水泡浮肿了怎么活?慕容清悬梁自尽的,还有余地,恩,那就这样,慕容清还魂,白小南去投胎……那,这张车票拿好,下趟车走…还魂的跟我来…” 被称作慕容清的那个姑娘一声不要还没喊出口,就被白小南捂住了嘴巴,开什么玩笑,有当公主的机会还不要才是白痴,虽然应该不是什么大国家,但是毕竟是公主诶,白小南飞速的盘算完毕,把车票塞到了慕容清手上,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自顾自的跟着白色衣服的冥府公务人员走了。 “哎,对了,她是什么公主啊?” 在从迷雾一般的云间坠落的时候,随口问出这一句,答案自风中落下,“清河公主” 我了个去!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吧! 在迷糊的黑暗中白小南努力的思索着这个问题,肯定有些地方不对头是吧,清河公主,清河公主,越南是不是有个叫清河的地方?还是泰国?地理好差想不明白啊,怎么听着这么耳熟?然后,颈部的疼痛唤醒了她,清醒的那一刻,她顿时觉得脑袋如同要裂开一般,一睁眼,看到的,居然是个宫装美妇,泫然欲泣的模样,跟之前看到的小姑娘还有几分相似,但是,这怎么回事?怎么是古装?清河公主?什么?难道是穿越? 美妇还在劝说,“清儿你怎能如此想不开?国之将亡,你身系王族安危,虽说是承受太重,但是,也不该如此啊,你一死了之,为娘怎么跟你父亲交代……” 清河公主,哪个清河?白小南飞快的想着,该死,叫这个封号的公主都歹命,明朝好像有个,嫁人四年后就死了,唐朝也有个,好像嫁人之后没死诶,不对,那女人穿的不是唐代衣服,完蛋了,西晋有个,国亡后被卖身为奴还被虐待啊,我不要啊~ 一个没缓过来一口气没上,白小南又回到了那个地方,白色衣服的冥差正要收工下班,看见她再次不耐烦的皱起眉头。 “怎么又是你啊,不是还魂去了吗?真是的,现在的鬼怎么这么爱添麻烦,真是世风日下……” “我不要啊,大哥,你给我个机会明天投胎吧,我不介意等一夜的,大哥,拜托了……”开什么玩笑,别人穿越都有倾国容颜,万千宠爱,凭什么白小南这么歹命,要去做亡国的公主。其实是她自己大意吧,也不想想,人家公主都不做,凭白让她,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废话怎么这么多,冥站晚上不能留鬼,要么下地府受刑去,要么还魂,这边下班了没空管你。” 然后一阵头晕目眩又被踹了下去,在云端的白小南放声高喊:“混蛋啊我要投诉……” 结果冥差大人隔空喊了一句话彻底把她噎死了:“不服你明天再悬一次梁回来……” 再次苏醒的白小南确实有想过是否要再自杀一次以表达自己的抗议,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印象中,那个清河公主后来还是做回公主了吧,转世投胎又怎样?灵魂还是这个灵魂,但是一切从零开始,世上再无白小南。 算了吧,生命还是要珍惜的,不管做什么人,能够活下去,就认命吧。这是白小南,啊不,这时已经是慕容清,在醒来的时候,紫色纱帐,想到的事情。 然而,这个世界的乌龙并未到此为止,醒来之后同那位宫装美妇,也就是她的母亲缎昭仪多多少少说了些话,好歹算是闹明白了,她穿越到了前燕慕容世家,目前身份,是清河公主慕容清。 国之将亡城门欲敞,哀歌四面吟唱,也许明日便将看到四面火光。历史是不熟,好歹也知道,慕容世家投降之后,年幼的清河公主与弟弟慕容冲一起被送到秦皇帝苻坚的宫寝,命运不能不说是悲惨,更何况,从小大大咧咧笨手笨脚的白小南,要如何去适应复杂的宫廷生活? 不要以为穿越就会变才女,三字经你背的出吗?白小南,你错了,你真的错了,要在这里活下去,恐怕你的头脑还不如14岁的慕容清,但是,命运已经开始轮转,退,无可退。 那么,就勇敢一点,沿着悲惨的人生,痛快的跑下去吧! 伸手握拳,看见慕容清纤瘦优雅的手腕被自己做出这么强横的动作,白小南又是一声叹息,哎,果然不是穿越的料啊,冥差大人你太过分了,下次要是死了我一定要投诉啊…… 但是,这是我白小南的人生,我,一定会珍惜的。 第7章 神秘人 强撑的精神,涣散的一丝不剩。 仅存的清明,彻底消失无踪。 他的眼球,几乎化为赤红色。 所有转变,都仅仅是在一瞬间完成。 稼轩焰的脸色极其不正常,忽白忽红,吞吐出的呼吸都烫热的可怕。 “不准逃,本王要你,好热……真的好热……” 他低喃着,贪婪的舔了舔薄唇,像极了饥渴的野兽,迫不及待的想要扑向摆在眼前的美味大餐。 叶沐歆身上的香气具有神奇的催化作用。 他眼中,神智已失。人若是发起疯来,力道便出奇的大。 叶沐歆闪身避开直冲过来的焰王,然而,这稼轩焰似乎也不是好惹的角色,身法诡异的快,一击不中,立即返回,双手一使劲抓住了叶沐歆,撅起嘴就朝着那粉嫩嫩的脸颊亲去。 叶沐歆见此黛眉微簇,一手扣住了他腰身缠绕的锦带,另一手揪住他的衣领,毫不犹豫就是一记堪称华丽的过肩摔。 稼轩焰被砸在地上,轰的一声闷响。 若是普通的催情药物,这种程度的撞击,八成也就清醒些。 但他没有。 疼痛与眩晕只会刺激的他兽性大发,两只眼珠子血红血红的透着八分狰狞。 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 嗷的怪叫一声,再次扑向了叶沐歆。 好厉害的药,叶沐歆哪看不出稼轩焰此刻已然被折腾的全无意识,他一次次锲而不舍的扑过来,只不过是遵从*驱使而已。 叶沐歆见他闹的厉害,干脆一跃,跳上了那张大的离谱的床,藏身到了缭绕的薄纱之后。 稼轩焰疯了似地追上前,使劲儿全身力气,撕扯挡住他视线的所有一切。 他虽然比受伤后的叶沐歆要强些,可此时毕竟是被药力所控,所有攻击全无章法。 将原本富丽堂皇的布置扯个稀巴烂后,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大床之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小丫头,逃的倒是很快,不过没有用的,早晚要被上,何必费劲挣扎呢,不嫌麻烦。” 就在两人你追我闪的当口,一道阴柔的声音,从上方飘洒而落。 叶沐歆闻声抬头,只见宫殿最顶部的房梁上,一个白衣男子翘个二郎腿,手里端了杯茶,一边吹着气,一边笑眯眯的望着她。 “你是谁?”叶沐歆脸色不善,什么时候来了个插诨打科看热闹的,眼前正有女孩子要被强迫呢,他不帮忙喊人来救,居然还要她放弃挣扎,直接认命? 不是个好鸟! “药是你下的!”叶沐歆躲开了稼轩焰的又一轮强攻,眼神冰冷。 “你身上中的那种药与我无关,我和他是私人恩怨,这事儿与你无关。”白衣男子答的干脆利索,根本懒得这样,直接承认了事。 不过,既然知道她被人下了药,想必脱不了干系。 叶沐歆再次肯定,他绝不是好鸟! “小丫头,男欢女爱,人之天性,放下你那一身儿刺儿,既然逃不了,便好好闭上眼享受吧,焰王还是挺有料的,没准你一试难忘,食髓知味,再也放不开了。” 美美的喝上一大口热茶,白衣男子乐呵的不行,笑的一脸恶趣味。 分明是笃定她逃不开被侮辱的命运,便懒得多做隐瞒,大大方方的承认,然后堂堂正正的看个够。 叶沐歆一记左勾拳,砸重了焰王的俊脸,然后抓住他脑后的长发,使劲儿往枕头上按。 忙里偷闲,不忘回道,“你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白衣男子一听就乐了,“觉得有理,还不躺下,让咱们焰王好好享受一番,没准爷一高兴,直接封了你做焰王妃呢。” 叶沐歆挑眼邪气一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手中捏紧了扯落的薄纱,薄纱的一头,不知何时被她拴上了个金制的锁钩。 借巧力,向上一甩,准确缠住了白衣男子的脚踝,使劲儿往下一拽—— “下来!” 白衣男子直接从房梁上掉了下来。 叶沐歆灵巧摊开,让出位置。 就那么巧,他落下的地方,恰好是稼轩焰枕边。 三番五次被狂揍,焰王这会儿都快狂暴了,白衣男子一落下,他疯了似地扑上去,扬起嘴,朝着人家脸蛋,就是一口。 “哎呦!”白衣男子怪叫。 他的脸! 稼轩焰嘴里尝到了血味,哪里肯轻易松口,之前被叶沐歆挑起的火气,一下子全找到了发泄的地方,任凭白衣男子惨叫连连,就是不肯张嘴。 这回,轮到叶沐歆冷眼旁观了。 她从地上站起,锦裙一拂,弹掉浮灰,“当爆、菊不可避免的时候,何必拼死拒绝,闭上眼睛,好好的享受吧。” “快点拉开他,快点,他要把我脸上的肉咬掉了。”白衣男子大喊。 叶沐歆站的远远的,也给自己倒了杯茶,顺从抓起果盘里的红枣放入口中。 零食有了,饮品有了,可以无负担的看好戏了。 “你俩的私人恩怨,与我无关,你刚刚说的。” 叶沐歆语调轻松,黑眸里满满全是杀气。 她身上所具备的美好品质里独独缺少以德报怨这一项。 欺人者,迟早遭欺。 她叶沐歆懒得记仇,有仇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找回来,才能平衡心底的不爽。 瞧,这不是挺好的,阴郁的心情瞬间阳光了,世界如此美好。 白衣男子叫了几声,实在忍不住疼,朝着稼轩焰的前胸狠狠就是一掌。 稼轩焰虽然松了口,长腿却仍盘缠着白衣男子,死不肯放。 一个趔趄后,立即爬了回来,朝着白衣男子眼眶就是一拳。 两个男人毫无形象的纠缠在了一起,闷哼声,气喘声,怒不可遏的咆哮声…… 明明一开始不是那么回事,发展到后来,好像真的有点什么事了。 叶沐歆背着手,笑容凉凉的,“有没有觉得身上暖洋洋的,脸颊发烧,心脏乱跳,越看焰王,越觉的还不错呢?” 她一提醒,白衣男子立即有了反应,“怎么回事?你下药!” 叶沐歆无辜的眨了眨眼,反问,“你可以下药,我就不可以吗?” “我又没打算给你药,我要对付的人是稼轩焰!充其量只能算是误伤,而且根本没有伤到你分毫。”白衣男子怒吼,一把推开焰王索吻的脸。 没过一会,他又不厌其烦的凑过来,气的他挥手又是一拳,在焰王本已色彩斑斓的脸上再添一笔。 “你找他说理去吧。”叶沐歆冷冷道,勾起的眼角透了几分狰狞。 转身,便走。 她可没那份闲心看两个男人你侬我侬。 “你用的是什么药?怎么药性这么大?”一开始白衣男子没当回事,和稼轩焰蹭了会,忽然浑身跟被浇了油似的难受,一股说不出的邪火在体内流窜,上上下下,不受控制。他想脱身,偏偏稼轩焰跟块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意识逐渐在涣散,他的眼前一直出现奇奇怪怪的幻影,他脸上逐渐不可抑制的流露出下流又猥琐的笑。 他开始回抱焰王,又在短暂的清明时,抗拒推开他,跟着药力再次占据了上峰……周而复始…… “这药,我临时起意做出来玩的,用的是衣物上沾染的催情香料,以及一些小小的创意,喏,效果不错吧,恰好又和这间偏殿内的熏香一中和,效果惊人的漂亮,作为第一个试用这,你赚到了。”叶沐歆慢悠悠的为他答疑解惑,神情惬意。 “喂,姑奶奶,不要走啊。”绝望到快要哭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沐歆缓缓的笑着,只是那笑容没有半分温度,冷的令人心惊胆寒。 “姑奶奶,你不可以那么做!你是想害死我是不是!”白衣男子哀嚎,声音逐渐衰弱下去,慢慢的听不到了。 门外,有脚步声在汇集。 事先埋伏好前来抓奸的宫人们尽职尽责,把能引来的,能带来的,全都弄过来了。 叶沐歆想了想,认为在这种精彩的时刻,她实在不宜被堵在此地,白白成了两个男人的电灯泡。 可要怎么才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离开此地呢? 她才有了念头,黑眸忽的不自觉的被什么东西吸引,望了过去。 在那一片阴暗的深处,仿佛又一人悠然站定,冷眸正牢牢的锁紧了她。 “是谁在那儿?出来。”叶沐歆挑高飞扬的眉。 一只手,修长,优雅,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说不出的精致漂亮,从幽深处伸出,月白色缀亮金丝线的袍袖随之拂动。 食指微屈,无声冲她的勾了勾,示意要她过去。 从叶沐歆的角度,似乎只能看到那只漂亮的手,而手的主人不肯显露真身,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 门前的嘈杂,愈发的近了。 叶沐歆似乎别无选择。 在正门被人强行踹开的前一秒,她飞扑过去,隐入角落里,由着黑暗,遮住了身形。 第8章 旁观丑闻 “你又是谁?”叶沐歆想要抬头,却被那人先一步压住额,以修长的手阻挡了她的视线。 挡个严严实实,除了看见他穿的是件月白色的袍子之外,根本无法看到真容。 叶沐歆不爽的摇晃脑袋,想要甩开那手。 却忽然听见耳边有个低沉的声音道,“不想被发觉就闭上嘴,不要动。” 一大群人叫嚷着从外边冲了进来。 听脚步声,大殿内闯进来几十人。 听呼吸声,外边还有几百人。 真正的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叶沐歆懂得审时度势,心里立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当下安安静静的贴着身后的神秘人,一动不动,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身形贴靠的严丝合缝,娇柔的身子与那贲张结实的男性身躯出奇的嵌合。 狂冲而入的脚步声并未在外殿多做停留,循着声,向内殿而去。 当看清内殿内的状况时,脚下一个急停。 顿时,嘈杂声更响亮了几分。“天,你们是在做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大胆,竟敢秽乱宫廷,厮混取乐……” “啊……” “是焰王,另一个,是蓝王,是蓝王!” “我眼睛花了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快点,先将他们分开。” 一通人仰马翻之后,有人大喊, “好像是被下了药,力气好大,怎么都分不开……” 叶沐歆可以联想到里边的情形,衣冠不整纠缠在一起的两个大男人此刻都进入了状态,神智全无,如果有人试图将他们分开来,他们就会变得非常暴躁,然后攻击每一个接近他们的人。 果然,没多久,就接二连三的听见惨叫声。 这下子,从外边涌进来的人更多了。 一阵大乱。 全都傻了眼。 这是个什么状况? 北闻天的两位皇子居然在……在……。 焰王疯狂的缠着蓝王。 蓝王亦不甘示弱。 昔日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这会儿亲热的不得了。 那场面小孩见了都得脸红。 亲眼见到这一幕的众人,彻底石化了。 而几个事先被安排着煽风点火,把事儿闹大的人则惊恐万分,上前使劲儿的拉起他们的主子,并催促着要撵人: “出去,都出去,有什么好看的。” “皇上和贵妃马上就到……” “这……这……” “这什么这,还不先把人分开,事情真的闹大了,这里的人,一个都甭想活。” 想到了稼轩霸宇那嗜血的性子,再看看眼前绝对称之为耸动的惊天大丑闻,皇族想要永远封存住某个秘密的手段粗暴而简单,因为若是不想流言四起,声誉受损,最好的办法,就只有让活着的人变成一具具尸体。 死人才是最好的秘密保守者。 当下,有人去开窗,有人收拾残局,有人努力的扯开焰王,还有人去阻止蓝王反扑。 还有人大叫,“快去找两个女人来。” 两个无辜的小宫女立即被丢了进去,焰王一个,蓝王一个。 然后再将各自抱着女人,急于疏解欲火的两位皇子,抬到了不同的房间内……先解了药劲儿再说。 “你该走了。”身后的人,轻声提醒。 叶沐歆同意。 便跟着那人,向后撤。 叶沐歆终于看到了他的背影,暗金色的及腰长发,宛若细纱般丝滑,根根垂直,散披在身后,身穿月白色的宽大袍子,未系腰带,衣袍上没有碍眼的缀饰,清爽素净,只是两个袖口以金丝绣刻出古朴的花纹,尊贵雅致。 他行走的姿态,给人一种翩然若仙之感,身子轻盈,脚不沾地。 那是一个高大而威严的男人。 可惜始终没有机会看到他的正脸。 阴暗处的书架诡异一个大翻转,之后又恢复原状。 他们进入密道。 在狭窄只容一人通过的通道里穿行而过,走出来时,已到了侧殿右后边的一间房内。 那神秘的男人,不知所终。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当然,现在也不是纠结这种事的时候。 叶沐歆大大方方的开门走出,那神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一副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疑惑样。 “二小姐,二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啊。”先前引她前来的小太监惊恐的叫道。 原本应在偏殿内搅入是非,有口难辩,难以脱身的叶沐歆是从人群最后走过来的,也就是说,脏水怎么泼都泼不到她的身上。 实实在在的连旁观者都算不上,路人一枚。 叶沐歆似笑非笑,“我为何不能在这儿?” “你……你不是在偏殿内候着,等着见皇上吗?”小太监傻了眼。 “我身体不太好,出来晒晒太阳,怎么?宫里的规矩,不许等人的时候晒太阳吗?”叶沐歆眯起了眼。 “那倒不是。”小太监苦笑,摇了摇头。 “不是就好,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回偏殿继续等了。”叶沐歆苦恼的指了指一层一层堵在面前的人群,“这么多宫女太监,还有侍卫和御林军,我进不去呀。” “二小姐,您不用进去了,里边……不太方便……奴才领您去边儿上的那间屋子里暂时休息吧。” 叶沐歆面上扬起疑惑,“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太监哪敢多嘴,使劲儿晃了晃脑壳,“没事,就换个地方。” 那一整天,宫里很乱很乱。 叶沐歆等了很久,也没等到皇帝召见她的旨意。 当然,稼轩霸宇见不见她,叶沐歆心里有点不在意。 她本就是随遇而安的个性,无家无根,在哪儿都一样。 换了个世界,换了一具躯体,仍旧一样。 于是,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则睡。 皇宫内,腥风血雨骤起,稼轩霸宇果然行使雷霆手段,暴力的将二子秽乱的丑闻给压了下去。 焰王清醒后,对于干过的荒唐事,记忆全失。 蓝王清醒后,也什么都想不起来,一问三不知。 他们身中的淫药,无形无色,还有个特别的功效,过量服用后,就是会造成这种永久性的失忆。 经过太医检查辨认后,淫药居然还找到了出处,当然,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就没多少人知道了。 莫名其妙的,这事不了了之。 反正该死的小人物,都已经死了,守口如瓶者,则永远不敢泄露半个字。 而叶沐歆因为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理所当然的就避开了这场大乱。 在宫里住了二日,叶沐歆没有再见到关键时刻出手救了她的神秘金发男人,却等来了稼轩霸宇的旨意。 “即刻起,驱逐出宫;既然是个废人,以后就不必再出现在皇宴之上了……”小太监阴阳怪气的转达皇帝的口谕,之前恭敬有加的态度早没了,手一挥,尖声道,“把她抬走出宫,送回叶家。” 一言落下,惹来数道复杂的目光。 叶沐歆浑然不在意,压低了头,不知在想什么。 离宫之前,叶沐歆还曾有机会再见轩辕霸宇和他最宠爱的贵妃娘娘一面,只是距离极远。 笃定他们不会注意到自己,叶沐歆无所顾忌,盯着稼轩霸宇那双会魅惑人,却又毫无感情的眼眸看了好一会。 他一直与身穿宫装的绝色贵妃亲密相拥。 一个笑的邪佞狂妄,另一个欲哭无泪。 坐在不远处的女子们眼中神色复杂。 不知是妒忌,还是怜悯。 【叶府风云】 阳光烁金,青天碧水。 叶沐歆倚在软椅上,漫不经心的眯起了已是锐利无边,散发着惊人的杀气的眼。 豪宅大院,门庭巍峨。 这便是叶府,她这一世的家。 才进了门,远远望见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打扮的光耀夺目,走了过来。 为首的那一个,颇有姿色,打扮的花枝招展,容貌虽还过得去,颧骨高,下巴尖,怎么看怎么有几分薄福相。 叶沐歆认出她是叶府的四小姐叶芷娥,庶出小姐,因为娘亲比较受宠,连带着她也被爱屋及乌,过着与嫡出子女相差无几的好生活。 “呦,这不是叶家的大天才吗?参加皇宴,荣光而归,还是像个丧家之犬般被人给撵回来啦?” “进了家门还要人抬,好大的架子。” 叶四小姐尖酸刻薄的语调突然远远的传来。 又有一个的女子迫不及待的上前,眼底藏着深深怨毒,“咱们二姐的玄阴灵脉被人一剑给戳废了,走不成路,用不得力,她腿软,身子娇贵着呢。” “呦,那她不就是个天才大废物了吗?这么丢脸的人,怎么还敢出来晃呀,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真是把叶家的脸都给丢光了。” “四妹,咱们叶家可是慈善人家,做不出趁人之危的事儿来,若不然的话,你以为这废物还能继续留在家里做她舒舒服服的二小姐吗?哼哼,早就被逐出家族,自生自灭。” “亏她还有脸继续赖在家里白吃白喝!要换成是我呀,早就一头撞死在墙上咯。” “脸皮厚,吃四方,她那张漂漂亮亮的小脸呀,用那把戳断她经脉的剑都刺不穿呢。” 一唱一和的对话引来阵阵哄堂大笑,连那些地位不高的丫鬟婆子们敢露出讥讽之色,赶不及的想上来踩一踩这昔日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 叶沐歆眉峰微微一挑,漆黑若夜的眸子若轻风般从那一张张饱含恶意的面孔上划过。 进门就遇到有人来找麻烦了? 哼,来得真快,迫不及待。 身畔的小丫鬟紫离满脸义愤,却是敢怒不敢言,压低声音道,“小姐,我们走这边,别理三小姐和四小姐,她们跋扈的很,下手又重,以前就妒忌小姐受宠,暗地里没少说您闲话,现在看您伤了,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黑如点墨的深瞳一片令人窒息的平静,叶沐歆揉了揉胳膊。 用笑容隐藏着不愿显露于外的气息波动,望向三小姐四小姐的眼神愈发的‘和蔼可亲’了。 第9章 打脸 废物吗?不过是身体出了点小问题罢了。 对付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杀人伤人教训人,其实根本不必动手。 那太麻烦了。 三小姐、四小姐? 看起来挺不错,很适合扮演杀鸡儆猴这场戏里的那只鸡,瞧,她们头上还插着羽毛呢,多像鸡尾。 对上叶沐歆晶亮的眸子,三小姐四小姐齐齐打了个冷战。 她们是属于先天资质不足,习武、炼器都绝无可能有所成就的那种人。 听说叶沐歆从宫中返回,便相遇来堵门口,打算狠狠的羞辱叶二一番,尽情发泄从前不敢表现于外的羡慕妒忌恨。 谁知,变成了废物的叶二气派比从前更大,压根甩也不甩她们。 眼神居高临下的落下来。 明明在笑,可一点感觉不到和睦温暖之意,反让人心里一阵阵的发毛,就好像被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给盯上了似的。 定睛仔细观瞧,又会发觉叶二身上什么气息都没有,平和淡漠,冷静自若,依旧还是那个被废了玄阴灵脉,从此比废物还不如的叶二。 叶婉月怔了一怔,怒火顿时滔天而起。 好哇,从前你叶二是天才,是家里人的宝贝,是长辈的心头肉,她惹不得动不得,那也就算了。 而现在,你叶二算什么呢? 居然还敢不将她放在眼里,着实可恶! 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她才行,叶婉月这样想着。 才要上前,忽见一个穿着藏青色布裙,丫鬟打扮的女子哭啼啼的跑了过来,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叶沐歆的贴身丫头紫离脸色一变,“琴奴,慌什么,小姐在这儿呢。” 琴奴噗通一声跪在她脚下,还未说话,忍不住大哭起来。 “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抢走了您的‘千祥云’,那可是夫人唯一留给你的遗物啊。” “您交给奴婢收着,奴婢却没有保护好,奴婢该死,请小姐责罚。” “不是叫你收好‘千祥云’了吗?怎么还是出了纰漏?”紫离尖声叫道。 琴奴啜泣,“几天前宫中传旨,令小姐见驾,当时走的比较急,小姐随手将‘千祥云’交给奴婢,要奴婢先收着。” “奴婢是按照吩咐,暂时存放在暗格里,可是三小姐和四小姐好像知道暗格的秘密,刚刚一进门,就直奔那里。” “奴婢想阻止,根本来不及,还被她们带来的丫鬟给打了。” 她扬起脸,让叶沐歆看。 只见小丫头圆圆的小脸上全都是伤痕。 两只眼各挂着一枚乌黑的黑圈,应是被人直拳砸重,眼珠子都充血了,伤的不轻。 两侧脸颊则是密密麻麻的手指印儿,不知挨了多少记耳光,皮肤青红可怖。 叶沐歆黑睫微微一动,心里的邪火,蹭的窜燃起老高。 她不知道‘千祥云’是什么,不过既然是这具身体原主母亲的遗物,即便她要来无用,也绝不容许随随便便被阿猫阿狗给夺了去。 念头一闪而过,漫不经心便收起了几分。 眼神冷冷的瞥了过去,“三小姐、四小姐,可有此事?” “谁会看上你一个废物的东西!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 叶芷娥捂住一边的口袋,冲着叶婉月使了个眼色,“四妹,我们走吧,少跟这种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讲话,传出去不嫌跌份儿么?” 叶婉月翻了个白眼,瞎话说起来是脸不红心不跳, “一个奴才的话你也信,长没长脑子啊。” “我和三姐还有事呢,没空跟你个废物在这儿罗里吧嗦的说废话。” 说罢,与叶芷娥肩并肩,就想离开。 一只纤细的手臂,拦住两人去路。 那毫无情感波动的眸子里,藏着不可见底的深渊。 “交出来,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叶二,你那是什么态度?少给本小姐嚣张。” “你一个快死的废物,连名字都被人夺了,最好滚到角落里夹着尾巴做人,否则的话……”她从袖口里拿出一柄明晃晃的的匕首,不怀好意的晃了晃, “你唯一剩下的就是这张漂亮的小脸蛋了吧,如果一不小心被刮花了,成了丑八怪的你,再搭配上这废物的身子,会不会更协调一些呢?” 叶芷娥高兴的拍了拍手,欢声附和,“三姐,三姐,这主意好,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反正这个废物是不会有人要了,弄花了脸,一了百了,也叫她彻底灭掉入宫当皇妃的心思,凭她,也配嫁给皇上?” 下人们的眼神各自飘散开。 这些丫鬟婆子全都是三小姐和四小姐的人,自然不会替叶沐歆说好话。 叶二小姐天资被废,在叶家,已毫无地位可言,不会有人站出来为她出头撑腰。 自从叶二小姐出事之后,家中便有流言四起。 说是二小姐虽然人废了,漂亮脸蛋还在。 家中长辈正筹划着将她送入宫里去,给皇上当个玩物,为家族里巩固势力。 三小姐、四小姐修炼无望,做梦都想着进宫为妃,博得万千宠爱,继续过着高高在上,荣华富贵的日子。 谁会想到,叶二小姐有天会成为她们最强劲的竞争对手呢。 若论美貌,叶家上下,根本无人能与二小姐一比,如果她入宫,三小姐和四小姐便绝对没有希望了。 因此,这两个是怎么看叶二都觉得不顺眼,夜里做梦都恨不得让叶二早点死了,免得与她们争夺那宝贵的入宫名额。 “你们给我按住她。” 叶婉月恶毒的笑着,手中的刀劈头就向叶沐歆划来, “你就是个垃圾,不,比垃圾还垃圾,比那些贱民还不值钱。” “可恶的废物,你已经不是过去的叶家千金二小姐了,本小姐今天就要教教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以后在叶家给我放规矩些。” 紫离尖叫着冲上去,中途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强行拽开,左右开弓,扇了十几个耳光。 刀刃,直直冲着叶沐歆的脸蛋划过来。 叶沐歆眼中怒火一闪而过。 好恶毒的两个混蛋,小小年纪,心狠手辣,心肝就已经黑透,不配为人。 学人想要趁人之危么? 也不看看她是谁! 刺眼的寒芒在那深若寒泉的黑眸里一闪而逝。 她叶沐歆可没那么容易让人白白欺负了去。 她的手指,看似柔软无力,可动作极快。 轻飘飘的在每个围上来的丫鬟身上拂了一下,双手合十,再向外用力一推,低呵一声,“倒下吧。” 声音才落,那五六个丫鬟婆子着了魔似的抽搐着向后仰摔而倒。 与此同时,她不躲不闪,手疾如风,捏握住叶婉月的手腕。 锋刃在距离她的咽喉只有几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叶沐歆全然不放在眼里。 “叶婉月,看着我的眼睛。” 娇滴滴的音色,不柔不腻,不刚不冷,宛若天籁般动听。 声音一出,全场寂静。 叶婉月下意识的望过去,只见叶沐歆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琼鼻俏挺,樱唇潋滟,双颊粉白,柳眉飞扬,一双黝黑的水眸,顾盼流转,瞳仁深处,竟有一圈淡淡的浅红。 若盯着那红,一直看下去,会觉得她眼中有两簇漩涡在旋转,越转越快,越快越晕。 她听到有个声音在耳畔惊讶的说,“婉月,你看,那是谁?” 顺着声音的方向,她望过去,顿时脸上红霞翩翩飞,忘记了身在何处,“青湘!” 周围的景物何时变成了她与那个名叫青湘的男仆私通款曲的那一夜。 她扑到了他的怀里,疯狂的与他亲吻。至于其他事,她昏沉沉的脑袋想不起来,完全顾不得了。 叶沐歆冷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叶家三小姐突然间疯了似地扑向距离她最近的一个丫鬟。 抱住人家,撅起嘴,便是对着人的脸一通猛亲。 那丫鬟被三小姐以唇堵嘴,早就吓得傻了。三小姐的力道却大的可怕,嘴里还一直哼哼唧唧的喊着,“青湘,我要你爱我,快点爱我,青湘,青湘……我们好久没有过了……” 两个女人,一个衣衫凌乱,另一个早已衣衫尽碎。 才在宫里看了一场男扑男,回到家又要观上一次女扑女,叶沐歆心中莫名的叹了又叹。 实在懒的多看,便冲着紫离招了招手。 小丫头忠心耿耿,为了保护她,被人打的跟猪头似的,鼻子里不住的往出窜血。 虽然她并不需要她的保护,不过这份情,她领了。 漂亮的黑眸和善了几分。 “回去了。”蜷指敲了敲椅背,叶沐歆淡淡吩咐。 紫离立即点头。 吸了吸鼻子,袖子一抹眼睛,把不争气夺眶而出的泪水全蹭掉,挺胸抬头的冲着那四个已完全呆掉的轿夫低吼,“聋了吗,没听见小姐的吩咐,看什么看,回去了。” 第10章 瞳术立威 叶芷娥还呆呆的挡着路。 变故陡生,她压根反应不过来,整个人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当中,神游太虚。 叶沐歆似笑非笑,“还不把东西交出来?” “怎么,四小姐也打算想个法子,毁我容貌?” 叶芷娥被那凉丝丝的音色吓的一个瑟缩,很没种的扭头拔腿就跑。 跑到一半,想到什么,折回两步,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凌空往叶沐歆身上一丢,然后继续跑—— 终究是没胆继续挑衅,把‘千祥云’带走。 求生的本能告诉她,千万不可以单独去招惹叶二。 这个废物太可怕了,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三小姐当众做下这等丑事,不经意间泄露了不少私情。 不动声色间就把叶婉月给弄疯了。 在场还有那么多人围观,今天的事儿闹的太大太大。 她得赶紧回去,禀报父亲,再想个好借口,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来才行。 至于叶婉月,也是她入宫的竞争者之一,平日里虚与委蛇是不得已,心里其实早巴不得她死了才好,谁去理会她的死活。 丫鬟奴才们作鸟兽散。 叶沐歆也懒得理会。 指尖捏着‘千祥云’,提到眼前看。 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条宝石项链啊。 银色的细链,配着一枚墨绿的宝石坠子,低调的漂亮,令人惊叹。 捏握在手心里时,温凉滋润,竟生出一种无比心安的感觉。 合了眼缘,叶沐歆便不客气直接往脖子上一套,再用衣服挡住那宛若蕴含了无尽生命气息的墨绿宝石。 蓦地,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冷酷的眼神迅速向一侧掠去。 她动作够快,计算够准,却也只捕捉到一条银色的影,踩着碎金色的光,消失在门后。 是在宫里出手搭救她的那个人吗? 居然一路跟她回到了叶家。 神神秘秘,不肯露面,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叶沐歆心中,生出了这样的疑问。 也莫名的,为没看清那人的真容,而生出一丝淡淡的遗憾。 她怎会生出这么奇怪的情绪呢? 轻吐出一口气,叶沐歆阖上了眼,不愿继续再想。 风动我不动,静观其变吧。 “回去了。” 紫离应声,催促着轿夫。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门前,立即变得冷清起来。 【叶府风云2】 回到住处。 紫离给叶沐歆端了一杯香茗来,站在她身边踌躇着,欲言又止。 叶沐歆一眼就看穿了小丫鬟心里的想法。 “想知道叶婉月是怎么回事?” “小姐……”紫离忽的止住口,小嘴紧紧抿着,使劲儿摇了摇头,“奴婢不用知道原因,反正不是小姐吃亏,才不管她们呢。” 这丫头,倒是颇有分寸,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叶沐歆少了一分凌厉,多了一份温雅温暖,柔和,与之前霸道狂佞的一面,大有不同。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是用事先从软椅上拆解下的碎竹片,以巧力打入几个丫鬟的经脉大穴,以巧劲儿令她们暂时昏阙过去。 而那突然间在众目睽睽之下冲个丫鬟发情的三小姐叶宛月,则是中了她的瞳术。 这瞳术,说穿了,不过是催眠术的一种。 以双瞳为媒介,迅速将人催眠,布下暗示,进入到施术人所设定的情景之中去。 昔日,叶沐歆最擅长的一种能力之一。 重生后,她暂时还无法像过去那般操控自如。 于是她选择了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一种,让叶婉月的眼前出现她最害怕被发现的情景。 只是没想到叶婉月心底最见不得人的秘密,居然是跟个小厮月下私会,还做出了苟且之事。 无意之间,泄露出来,也算是多行不义,得了报应了。 紫离退出。 叶沐歆盘坐在大椅上,一寸一寸,认真的捏摸着自己的身体。 手腕、关节、肩部、脊背,每一处细节都不错过。 十三岁的小身子刚刚开始发育。 受伤前毕竟过的是养尊处优的生活,从小到大都被当成重点对象培养。 养的这具身体非常的均匀光滑,皮肤白皙,清透,仿若有淡淡的光晕由内而外溢出,浑身上下几乎看不见毛孔。 叶沐歆不懂的什么是玄阴灵脉,也不清楚这种体质在这个世界上所代表的意义。 失去了便失去了,她不觉的可惜,更没认为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冷静地的接受了最坏的局面,然后,静下心来,开始思考解决的办法。 前世,她没有做过杀手,却接受了一个王牌杀所必须的全部残酷训练,且成绩不俗; 她没有成为佣兵,却比世界上任何一个顶级佣兵都还要优秀,拥有着不可小觑的强大能力; 她甚至不曾正式出道,展露在世人面前,仅有的几次冒险,永远的化为传奇,留在了每个人心中。 如今,一切从零开始,她将无所畏惧,好好的活下去,重新活出一片精彩。 她是叶沐歆,她有着坚强的意志和绝对的自信,更有能力主宰自己的人生。 深深的吸入一口气,叶沐歆开始引导着内劲沿着经脉运转,可每次一到达伤处,那一缕气息立即化为虚无。 血柱,再次夸张的喷出,才换好的衣裙,又染红了一大片。 看来,这条路的确是行不通了。 细长的指尖,按压住血管,为自己止了血。 叶沐歆决定从最基础的体魄训练开始,用不了内劲,她便修习外功,人类的身体,没有极限,她很有兴趣重新挑战一番,看看这具被灵药滋养长大的小身子,究竟能爆发出多强的能力。 【叶府风云3】 叶家,没有她叶沐歆存在的位置。 幸好,还有一处墨亭居,暂供栖身。 这里曾是叶府最好的一处院子,居住着叶府最大的希望—— 玄阴灵脉的拥有者叶二小姐,也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整间院子,足有十个足球场那么大。 郁郁葱葱,栽种了无数的竹。 墨亭居,便是以这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墨绿色竹林而命名。 每当风儿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响声,空洞的竹身,呜呜作响,高低和鸣,颇有一番难以言喻的韵味, 叶沐歆对居住的环境还是相当的满意。 沿着竹林,慢走一圈,叶沐歆有了些有趣的发现。 比如说,这些墨竹,看似胡乱栽种,东一棵,西一棵,到处都是。 实际上,却极为有规律,隐隐的,好像是在遵循着某种奇怪的阵。 阵?那可是属于她的世界才有的玩意,。 叶沐歆有段时间醉心于古武,顺便研究了不少这些旁支的东西,还得了一本流传了不知多少年的古书,讲的便是布阵。 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她又沿着竹林,转了一圈,这次比上次还要慢,几乎每一处细节都有注意到。 也因此,更让她确信,这的确是一个阵。 四面八方,皆有阵角,阵眼落在西北,那是一处圆形空地,最多只有十平米。 这种阵曾经是叶沐歆最擅长的一种,具有聚集地气之用。 昔日她总喜欢将自己住的房子周围,布上这种阵,将阵眼设置在主屋卧室处,引天地间生生不息的自然之力来滋养身体。 她所处的那个世界已是现代社会,经历了千百年的历史,能够寻到作为阵眼的灵物已然不多,叶沐歆费劲心思,也才得了几件勉强入眼的。 受其限制,阵的威力并不大,勉强可确保身体康健,百病不起,作用一般。 万万没想到,死过一次,重生异世,又让她遇到了同样的阵。 墨亭居的阵,比她之前布下的那些,还要庞大复杂许多,其中夹杂了不少奇特的变化,叶沐歆一时还没研究清楚。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阵眼处,必定埋着些什么宝贝。 瞧着这一方小院内的墨竹长的如此生机勃勃,阵眼处的东西,一定不是凡品。 想到此,叶沐歆无声的笑了笑,信步向那处竹林中的空地走去,随手不忘拎起一把放在附近的小铲。 挖宝贝去喽。 不了解阵法变化的人,纵然将墨亭居掘地三尺,每一寸都翻个底朝天,也甭想找到什么。 换成行家,便不一样。 只需要计算好方位,悠哉哉的走到准确位置,一铲子下去,拿捏好分寸,撅掉浮土便可。 她只想看看阵眼下埋的是什么,并非想破了这阵。 叶沐歆动作小心而谨慎,挖了几铲,深土之中,隐隐有浅光透出。 干脆将工具丢到一边,双手慢慢拂去尘土。 出现在她眼中的是一只奇怪的球,球体浑圆,球身镂刻满了古朴的花纹。 球心处有光华四射,可无论怎样盯着看,都无法从镂空的花纹缝隙中,看穿内部真容。 即便是冒着完全破坏阵的风险,将会发光的球取出,暴力掰开,也不能百分百肯定能搞清楚里边是件什么东西。 可如此一来,怕是墨竹的生机就要断了,白白毁了这一片好景致。 吃亏的事,她不会干。 叶沐歆认命的将那土重新填满,将一切归于原状。 只要她还住在这间院子内一天,这颗球她就不会碰。 反正已经知道它的存在了,等同于已是囊中之物,就将它暂时留下来支撑阵势运转,维持绝佳的好环境吧。 站起了身子,才要离开。 忽的感到头顶上有什么东西直直坠落而下。 叶沐歆反射性的伸手一抓,掌心里捏到了一把软绵绵的毛。 第11章 金色小兽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尾巴! 一只小动物的大尾巴! 拎在手里,沉甸甸的,颇有分量。 小东西长着一对圆圆的招风耳,脸完全被身上金黄色像绸缎般的长毛遮盖住了。 那种金色,极其华丽,有点像黄金融化而成的金水般闪亮亮的。 瞧这情形,应该是从某棵墨竹的最顶端掉下来,正巧落在她跟前,被她‘接’住了。 叶沐歆想到了在51区的秘密实验区所见到的那只神秘巨兽,虽然她手里的这只,个头还不及那只的千分之一大小,可它们身上毛发的颜色,倒是如出一辙的灿烂。 爆炸之后,她没机会离开,粉身碎骨,异世重生。 不知道那只大家伙怎么样了,可惜了,她本来还想把它收下了做个特别的宠物呢。 手里抓着迷你版的小兽,叶沐歆哭笑不得。 死去了吗?最脆弱的尾巴被人揪住,居然还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反应。 叶沐歆晃了晃手腕,小东西跟着晃了晃身体,蓬松的金毛随势摇了摇,还是没反应。 提着它毛茸茸的大尾巴,将它轻放在地上。 只见这小家伙四脚朝天状平躺着,露出腹部纯白色的绒毛,尖尖的鼻子,大大的眼,小嘴一口尖尖的牙,微张着。 看上去有点像是狐狸,又像是吃着化肥长大的松鼠。 不过,也仅仅是像而已,叶沐歆敢肯定,它绝不是狐狸更不是松鼠。 小家伙的腹部微有起伏,一起一落,自然均匀,。 嘴角一缕银丝,拖的老长老长,依稀还能听到小小的呼声。 它没死,睡相正熟呢。 叶沐歆抬头看了看,绕着林中空地而长的墨竹足有十米高。 从刚刚坠落的速度来判断,小家伙绝对是爬到了某颗墨竹的最顶端之后睡着了,紧接着掉了下来,正巧被她‘接’住。 动物不都是最讨厌被揪住尾巴的吗? 这货的神经得多大条啊,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尾巴被拎着,倒悬了好久,还是不醒。 算了,想睡就继续睡吧,没心肝的小东西。 叶沐歆也不管它,抬步欲走。 就在此时,那地上打鼾熟睡的小家伙猛然间激射而起,两只小爪子上,十二根如针般锋利的尖甲倒竖而起,冲着她横扫过来。 叶沐歆经脉有伤,真气不通。 想要躲,就只能依凭着强大的控制力来驾驭这具并不怎么灵光的身体作出躲避的动作。 她自认速度不慢,可那个小东西的速度竟比她快了数倍,像是一道金色的闪电,宠着她就冲了过来,两只前爪奋力挥动。 两道锋锐的残影划过,她胸口的衣物,生生被撕破了几道,但没有伤到肌肤。 一直贴身戴着的‘千祥云’露了出来。 小家伙两只大眼睛滴溜溜的直转。 叶沐歆惊讶的看着它,它也一眨不眨的看着叶沐歆。 比毛色更加纯正的金色瞳孔中倒影出‘千祥云’朝气蓬勃的翠绿颜色。 它轻飘飘的落了地,动作优美而轻盈,后脚触及地面的一瞬,猛的一踩,又向着叶沐歆激射而来。 这一次,它的目标是叶沐歆的左手。 叶沐歆第一波攻击没躲开,第二波仍旧徒劳。 这货的速度委实太快太快。 眼前一花,一道金光划过,纤纤玉手已被那狐狸不像狐狸,兔子不像兔子的小东西用两只前爪仅仅抱住。 为了防止被甩开,这小东西软软的身体一贴住了她的手,两只后腿立即跟着缠上了她的手臂。 一条蓬松的金色大尾巴更是不客气的绕着手臂和它自己缠了一圈半。 小东西两只招风耳竖的高高的,掰开了叶沐歆的手,瞄准中指,张嘴就是一口。 尖牙刺破肌肤后,它鼓着嘴,用力吮吸。 扭过头来,冲着叶沐歆的胸口,吐了一大口血柱出来。 血,自然是叶沐歆的血,里边还掺了不少口水。 非常准确的吐中了‘千祥云’,一滴没浪费。 叶沐歆愕然,低头看着早已从她身上逃离,落在地上,紧紧盯着她的小家伙。 只见它蜷前前爪,整个身子直直立起,金亮亮的大眼睛里,装满了得意之色。 “你咬我!”叶沐歆绷着脸,看了看手指上深深的伤口。 血已然不流了,沾了小家伙口水的地方,形成了一层薄膜状的东西,按上去软软的,感觉不到疼。 那小家伙露出了一个讨好的表情,裂开了嘴,藏起尖锐的虎牙,呲起洁白的大门牙,卖萌。 往叶沐歆跟前凑了凑,它的肚子又圆又鼓,腆起老高。 眼睛挤在了一起,分明是在笑,得意洋洋,发出的撒娇似的小呼噜声。 “你还吐我口水。”叶沐歆可不会轻易被它人性化的可爱表情所打动。 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被个小动物吐了口水的那一幕,委实太诡异也太搞笑了些。 小家伙垂下头,两只前爪托着脸,大尾巴盘在地上,很像是在忏悔。 叶沐歆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想了想,虽然被咬了一口肉又吐了一身血,可跟个小动物生气,有点太幼稚了。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下次再犯,我就剥了你的皮做围脖,你最好给我记住!好了,你快走吧。” 哼,算它走运,现在是夏天,天气炎热,她不需要皮草。 小家伙惊慌失措的扬起头,全无刚刚的嚣张气焰,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急的直蹦。 ——恩,它蹦起来的样子,又有点像兔子,一弹一弹的全靠后腿用力。 想冷着脸的叶沐歆实在是忍不住了。 “哈哈……” 好有趣的小家伙。 这叫人怎么气的起来。 “好了,别耍宝了,该干嘛干嘛去,我得走了。”叶沐歆弯下腰,不计前嫌的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 只觉得手心内的触感绝佳,光滑的好似缎子似的毛发软柔舒适,竟让人有种搂进怀里,狠狠蹂躏一番的冲动。 果然很有做毛皮大衣的潜质啊! 不过,这看来颇具灵性的小东西,似乎听不懂她的话,还是蹲在原地,直勾勾的看着她。 不得已,叶沐歆只有绕过了它,向主屋的方向而去。 小家伙蹲在原地,以目光送她远走。 叶沐歆好笑的摇了摇头,未曾注意到,胸口挂着的‘千祥云’在饱吸了她的血液之后,凭空现出一丝诡异的光泽,稍闪即逝。 从小家伙嘴角滴落的一滴血,落入它脚下,那正是叶沐歆之前站立的地方。 血滴被一层薄薄的薄膜包裹着,一路畅通无阻的穿行,最终落在掩埋在地下的圆球之上,融入在那亘古不灭的金光之中。 一瞬间的光芒大炽后,一切恢复原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而与此同时,在无尽的幽暗处,一个盘膝而坐的黑衣男子,无预警的张开了精光四射的冷眼,薄薄的唇角微挑,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容。 【叶府风云4】 一夜深眠,无梦,无忧。 叶沐歆翻了个身,手臂搭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 睁眼一看,竟然是昨天在竹林里咬了她一口的小家伙,不知何时,潜了进来,堂而皇之的霸占了她床铺的一角,睡相正酣。 也太不客气了吧!有没有问过她这个主人的意见啊?得到允许了吗?就敢来爬她的床! 哼,真的想被做成毛皮大衣吗? 还在腹诽着小家伙的大胆,忽然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紫离满脸惊慌,急呼呼地住内室冲了进去,“小姐,不好了……” 眉眼中寒栗之色一闪,阳光透窗而入,黑眸冷如寒月。 甚至还没接近床缘,紫离一下子被那记冷眼吓的忘记要说的话。 两只小手使劲儿的绞缠着手绢,直愣愣的一动不动。 “别慌。”寒色一闪而逝,叶沐歆又恢复了惯然温和。 紫离捂住咚咚乱跳的心,一时间搞不清,自己的紧张究竟是被外边的人给惊的,还是给自己家小姐一记冷眼给吓的。 她委屈的扁了扁嘴,“小姐,您快出去瞧瞧吧,三爷、六爷、大小姐带着吴管家来了,说要让我们搬家,把墨亭居让出来,给大小姐住。” 叶沐歆闻言,灿亮如星的眼瞳内没有惊慌,只有被突然打扰的恼怒。 如黑色丝缎般的发垂至腰际,完美地裹住一张白玉无假的脸庞; 微扬的凤眼含怒,樱色的粉唇此刻不悦地紧抿着,那沉静的气度和流窜在周围的凌厉气场,让人几乎不敢直视,但这些都无损她那张清丽绝艳的面容半分。 进门有三小姐、四小姐找茬。 没安静几天,大小姐又来抢院子。 叶家姐妹的感情,真是‘好’啊。 小辈行为不端,必有长辈溺爱纵容。 这叶家,果真现实。 失去玄阴灵脉,等同于没了利用价值,才过去几天,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尽杀绝了吗? 紫离见叶沐歆不说话,以为她是在伤心,便愈发替她心疼起来, “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小姐受伤回家后,医药全断,害得您的伤口足足两个月都没能彻底痊愈,时不时的流血,脸色总是不好。” “几个小姐少爷不懂事,来欺负您,也没个人站出来管管。” 第12章 初晨之戒 “最近一个月,连厨房都开始克扣伙食,不肯好好给咱们送饭菜了,如今,也就只剩下这一处院子,连这他们都不放过……” “您好歹也是叶家的二小姐啊,嫡亲血脉,这亲缘是说斩断便能斩断的么?” 听完这番话,叶沐歆轻飘飘的笑了,浑然没往心里去。 好半天,才淡淡的说道,“没那么容易被他们抢了去。” 紫离呆呆的看着她,伺候了小姐那么久,她好像第一次看清楚小姐的模样。 华贵耀眼的光芒在她眼中闪现,那足以傲视九重天的尊贵,竟然让人有种俯首膜拜的冲动。 那么的好看,那么的令人心安。 与受伤前的骄傲自得和受伤后的一蹶不振,都完全不同。 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恩。”紫离狠狠的点了下头。 不知为何,竟然一下子就信了。 小姐说不会被抢走,就一定不会。 收了委屈,藏起抱怨,搂高袖子,一副要豁出去的神情, “大不了奴婢跟他们拼了,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小姐您,我会好好保护您的。” 叶沐歆自然是不会指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鬟去拼命保护自己。 心意,她领,可该做的事,还得由她来。 “去给我找件武器,短刀或是长鞭最好。” 看来温吞警告的方式不合适,索性便直截了当的拿叶大小姐立威吧。 “短刀吗?小姐之前是有一把初晨刀,爱若性命,可惜您受伤返家,就被家主收了去,说那刀是名师打造的不世之宝,请入藏宝阁,收起来了……” 紫离想了又想,想不出所以然,苦着脸直摇头。 摇了老半天,突然间抽风似的狂喜道,“武器虽然没有,但可以临时充当武器的替代品,倒是还有不少,小姐您忘记了吗?您可是叶家最有潜力的天才炼器师啊,您的炼器室内藏了好些珍品呢。” 话音,戛然止住,紫离忐忑的望着叶沐歆,她这个猪脑袋,怎么忘记了,自从小姐被废之后,‘天才炼器师’五个字就成了大禁忌,绝不能提的。 每次说到与之搭边的话题,小姐的情绪都会陡然间变的很激烈,那种场面,相当可怕。 然而,令她惊讶的是,叶沐歆这次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静静的沉浸在自我的思绪当中,眉眼间也没有要歇斯底里发狂的预兆。 顺手把睡在床边的小家伙挪了个位置,换到床里边去继续睡。 “带路,我们去炼器室。”淡漠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紫离眼带诧异,忧心忡忡的盯着看起来叶沐歆看,“炼器室的入口就在此处啊,小姐,您忘了吗?” “在哪?”她脑子没有与之相关的记忆。 紫离咬着嘴唇,用手指了指软榻正对面的墙壁,那里浮雕着一副颇为壮观的烟雨山河图,名曰:铸天大陆中层。 “炼器室在这面墙的后面?门怎么打开?” “右下角那个芒星形的位置是我们的北闻天,上边的代表着天池皇城的黑色灵石是您亲手雕琢而成,奴婢只知道那是开启炼器室的关键,至于怎么开,奴婢真的不知道,小姐您从来不准任何人进入炼器室的。” 紫离眼中忧色更重。 她家小姐是怎么了? 连炼器室在哪儿都忘记了? 会不会是伤势恶化,伤到了脑袋,小丫鬟天马行空的悲情幻想中, 叶沐歆背着手,一闪身已经逼近了那面精雕细琢的墙壁。 这副图,既是地图,也是墙壁的装饰品。 以切割完美的各色宝石作为各国主要城市的标记,一眼望过去,全局尽览,华贵肃穆,心中隐有震撼之感。 叶沐歆发挥了她过人的记忆力,强行将这幅图记在脑中,以备后用。 她很快寻到了北闻天,找到天池皇城,仔细研究那块缭绕着黑色雾霭的宝石。 如果这是开启的关键,那么要怎样做,才能让炼器室的暗门乖乖打开呢。 她虽在专注,却一心二用的注意到了紫离脸上挂着的疑惑神情,心知是露出了破绽,引起小丫头的怀疑了。 “紫离。” 听到叶沐歆的呼唤,小丫鬟下意识的一回头。 猝不及防之间,撞入两潭幽深沉静的水眸深处。 那是属于她家小姐的眼,深邃的眸子里,藏着孤寂清冷的星光,瞳孔深处,一圈浅浅的红色。 她仿佛在看到了两簇小小的火,沿着同一个方向旋转起来,迅速形成了两簇漩涡。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紫离昏昏沉沉的听到了一个天籁般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对她吩咐了些什么。 她很努力很专心的去听,可什么都听不到。 然后,她听见自己应了一声,应完了之后,她就好像忘掉了什么事,浑身上下莫名轻松起来。 只记得小姐说要她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打扰,她的速速出去才行。 叶沐歆微笑,双眸已是一片清明,异样消失。 瞳术,一如既然的好用,虽说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只能够催眠暗示一些未经过训练的普通人,对心智异常坚毅之辈也无大处。 可放在叶府,还是足够了。 紫离,不是她的敌人,所以她只让小丫头忘记了刚刚的对话,并坚定不移的认为,她就是原来的叶二小姐。 以后若偶尔再露出一些小破绽,紫离也会自动寻找合适的理由,坦然接受她身上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改变。 她喜欢一劳永逸的解决方式。 叶沐歆仰起头,继续思索对策,那娇小的背影中,有种高贵冷傲的气息透出来。 仿佛过去了很久,其实只是一瞬,终于不负期待,灵光闪至。 她的手,扬起,轻轻落在那块黑色的灵石之上。 左旋,右转,灵石稳稳不动, 用力向上拔,似乎也不对,灵石毫无反应。 尝试几次,没有结果。 叶沐歆心中厌烦顿起,五指攥拳,重重的砸了下去。 “啪……”脆响一声。 那诡异的石头突然间黑雾尽消。 灵光一瞬间大炙,墙壁右侧,现出个一人高的窄门。 成了! 果然是叶家的风格,不用粗暴的方式,就不肯配合! 一个字,贱! 门的背后,有一条长长的石梯直通地下,一望不见尽头,炼器室应该就在这下边。 叶沐歆慢慢的朝着门走去,莲步每踏出一步,镶嵌在墙壁上的灵石像是有所感应,一个接一个的亮起,驱散黑暗,指引方向。 莲步款款,步步惊华。 当她的身影越走越远,身后传来一声沉闷巨响,窄门关闭,房间内恢复原状。 叶沐歆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叶府风云5】 炼器室,出乎意料的宽敞。 叶沐歆不客气的在炼器室内搜索,找寻可以利用的称手物件。 她精于近攻,擅长潜伏突袭,用惯了的武器大部分体型短小,杀伤力不俗。 当然,像银鞭、软剑等适合在打群架的场合使用的古老武器,她也并不排斥。 寻了一圈,没发现非常心仪的替代品。 叶沐歆挑剔的捏握着手里拎着的一条粗亮的油绳,抻了抻,韧性不错,又挑了两件尖锐的物体绑在两端。 整理完毕,叶沐歆将绳子往腰间一挂。 在长桌的一角,找到了一本用金色鹿皮厚本,用缎带缠的紧紧的。 叶沐歆之所以注意到听,是因为那个厚本上边放着一枚指环。 一枚看起来普通之极的指环。 未雕刻花纹,没有镶嵌宝石,本身的颜色暗沉,灰中带黑,丢在地上都没人捡那种。 可不知为何,叶沐歆望见,便直觉有异。 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久也没看出来是哪里特别,可她的眼无论如何都无法从这指环上挪移开,古怪透了。 她顺手拆开了缠在厚本上的缎带,翻开来,发现里边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楷。 最让她感到欣喜和意外的是,这边所运用的文字竟然和前世没有差别。 只不过用的是繁体字,看上去更加工整大气。 这一点都难不倒叶沐歆,她前世文武双修,从小到大,都习惯用琴棋书画来磨性子,练耐心,古体字,委实临摹了不少,早已是熟练精通,运用自如。 厚本第一页的右下角,写着一个名字:叶初晨。 叶沐歆那双通透纯净的黑色眼眸露出一丝了然,原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叫这个名字。 之前一直听他们叶二叶二的乱喊,还以为被废的二小姐名字就叫叶二呢。 她是有听说,叶初晨的名字被夺走了。 可叶沐歆不懂,名字这种东西怎么会被夺? 即便夺了,又有什么意义?难倒拿回去能当饭吃当水喝当女人用? 古古怪怪! 再往后翻,大多是一些炼器的心得体会,叶沐歆漫不经心的快速翻看着。 翻到快一半时,跳过了几张空白页,到了另一个部分,叶沐歆的眼中,蓦然精光乍现。 这一部分,算是叶初晨的日记,简单的记录了她的喜怒哀乐,以及平日里的开心和不开心。 叶沐歆无意偷窥他人*,可那日记之中,有关于叶家的部分,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第13章 纨绔亲叔 叶初晨用极其简练的语句,记录下叶家每一个人的优点、缺点、弱点。 她的评价,不带有半点个人喜好,却是巨细无遗,有着相当的参考价值。 很显然,对于叶家的人,她是花费了功夫仔细研究过的,并且极有条理的记录下来,以备后用。 最最有趣的是,她还在每个人的评价之后,用白描的手法,画出一张张惟妙惟肖的脸。 叶初晨画功精湛,识人精准,寥寥数笔,已勾勒出每个人的鲜明特点,只需一眼,就能将这些描述和正主一一对上号。 对叶沐歆来说,这日记简直是一份绝佳的情报,也是此时最最需要的。 有了这本日记,恰好能够填补断档的记忆空白,让她对叶家,乃至整个北闻天,都了若指掌。 摆放在厚本上边的指环,被叶沐歆不客气的套在纤细的手指上。 既然是被叶初晨郑重其事的放在她的记事本上,必定有不俗之处,先拿走再说,以后慢慢研究。 现在,她该去会会那些找上门来寻不自在的家伙了。 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一件事,被废的叶二,仍藏着尖牙利爪,绝非谁都能凑上来随意揉捏的弱角色。 她只会比之前那个天才叶家二小姐更加可怕。 与她为敌,无异于自寻死路。 【叶府风云6】 叶沐歆原路从石梯返回。 当回到了地面的房间时,她恰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将日记中大部分有用的信息看完。 急切而来,打算夺她院子,据为己有的叶家大小姐,名叫叶芙蓉。 叶家长女,与叶家二小姐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叶初晨的娘亲是正妻,叶芙蓉的娘亲是侧妻。 名义上地位相当,以姐妹相称,实际却是妻妾有别,生出的女儿更是一嫡出一庶出,身份大有不同。 叶初晨的娘亲难产而死,叶芙蓉的娘亲很快被抬为正妻,连带着叶芙蓉也升级成为正式的嫡出大小姐,彻底摆脱了庶出的尴尬身份。 名分虽然有了,可天资这种东西,却不是由嫡出庶出的身份来决定的。 叶初晨天生逆天体质,玄阴灵根,娘胎里自带,放眼整个铸天大陆,都未必能再找出第二个来。 这样的奇才,生在哪个家族,便是整个家族之大福。 受到独一无二的重视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任谁羡慕妒忌,都无法改变这种结局。 始终有个叶初晨在头顶压着,叶芙蓉将永不得翻身。 即使她把吃喝拉撒睡的时间都用在修炼上,一刻不停,仍是没有赶超叶初晨的可能。 叶初晨身上笼罩的光环,将她叶芙蓉衬托的暗淡无光。 有叶初晨在,长辈的赞许,家族的支持便永远落不到她身上。 心里的不满和怨毒,在叶初晨全盛时期,她是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的。 可如今,叶初晨已非昔日的天才叶初晨。 她成了废物叶二,人人可欺。 叶芙蓉心里无比畅快的同时,那种想要践踏和羞辱叶二的*几乎无法抑制。 要夺了叶初晨的墨亭居,不过是一个完美的导火索。 她的真正目的,是好好的教训一下压在她头顶‘作威作福’多年的叶初晨。 光是看到她变成了废物,叶芙蓉并不满足,她还想要更多快乐和满足的感觉。 借由着叶二留下来的日记,叶沐歆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叶芙蓉的来意。 她摸了摸挂在腰上的粗绳,孤傲的矗立在门前,宛若一座耸入云端的巍峨高山,有着不可被撼动的坚固基石。 她有的是办法,让这不知死活的叶大小姐知道,她做出来招惹叶初晨的决定,会是多么的错误。 叶芙蓉,你小心了。 “喂,你就打算用这么丑陋的绳子出去跟她们斗?” 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在叶沐歆身后响起。 什么人,居然毫无声息的出现在她附近,而她居然一点没察觉到。 她唰的转过身来。 只见窗口的红木雕花大椅上,一个长的十分漂亮可爱的小男孩正坐没坐相的歪在一旁。 手里捏着个从桌上果盘里顺来的大红朱果往嘴里送,咔嚓一口,汁水四溅。 小孩最多十岁,五官精致,轮廓分明,肌肤细嫩,白里透红,眉如远山,唇染红霞,一双凤目狭长妖媚,迸射出冷冷寒光。 额头带了一点莲花印记,仿佛是天生的,透着妖冶的色泽,长而柔软的黑发以金色丝绳束于脑后,几缕碎发顽皮覆于额前。 金莲若隐若现,衬上吹弹可破的如雪肌肤,整个人看起来华贵优雅,犹带三分魔魅,邪气的不得了。 这么特别的孩子,搁在闲的时候,她没准真会多看几眼。 不过现在嘛,她有正事干,没空去逗小孩。 小男孩一见叶沐歆不理他,登时不高兴了,重重哼了一声,“好歹也算是名门闺秀,身份尊贵,拎着根破绳子,嫌不嫌丢人,站住,不许出去。” 一溜烟的小跑过来,赶在叶沐歆离开之前往门前一堵,横住去路,满脸不爽。 “关你什么事?”叶沐歆望着他。 “我不准你出去丢脸。”小男孩怒目反瞪。 这孩子,长的可爱,张口就呛死人,一点不招人喜欢。 叶沐歆皱起眉,“你也是来找茬的?” 小男孩挑唇,看着她的眼神极度嫌弃。 手却往腰上一按,缠在他细细腰身上至少三四圈的银色软剑立即到了他手上,递过来, “用这个!绳子留下,不准带出这间屋子。” 难得!居然是个来帮忙的! 从穿越重生起,没见过一个好人的叶沐歆惊讶了。 静静的仔细打量着小男孩,上上下下,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比风还轻的眸光有着看穿人心的魔力。 小男孩的脸,隐约现出红晕。 虽说叶二没了天才的光环,可她却实实在在是个大美人,拿倾国倾城来形容都不为过,被那样一张夺尽春花秋月风情的面孔一眨不眨的锁紧,小男孩压力山大。 真可爱,居然会害羞。 “出去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若被人把院子占去了,你就不用回来了,丢脸。” 软剑硬塞过去,小男孩又操练起鬼魅般的速度,在叶沐歆身边晃了一圈。 不知用了什么手法,轻而易举的卸下了她腰间临时找来冲场面的绳鞭,拎着就走。 爬回到他之前坐着的那张大椅子上,拿起咬了一半的朱果继续啃,不耐烦的冲着叶沐歆挥了挥手。 那意思是让她赶紧出去,别磨磨蹭蹭的耽误时间。 好吧。 他年纪还小,心却不会,叶沐歆不跟她计较。 捏住手中的软剑,叶沐歆手腕一抖。 剑身似拥有了生命一般,舞出一条蜿蜒的银浪,寒光肃杀,真是一柄好剑,说不出的趁手。 有它在,胜算在握。 废话不多说,素手一推门,叶沐歆走出门,步履轻盈,来到院子中央站定。 如黑绸般华丽的长发散落在白衣之上,白皙的肌肤披散着阳光淡淡的金色,凌厉的杀伐之气并不曾有损她的容姿,反而更彰显出她独特气场。 强大,从容。 叶芙蓉身后跟着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已先下人一步,来到叶沐歆面前站定。 “几天不见,妹妹气色见好,听说今日在皇宴之上,你被皇上御口钦赐免了以后时不时得应诏去见驾的麻烦,姐姐真替你开心。” 叶芙蓉温温柔柔的说着话,音色平缓,听不出半点恶意,仿佛真的只是姐妹间在诉说亲切的体己话。 不过仔细一琢磨,那淡淡的话语之中,字字都是针是刺,若还是人生遭了大难的叶初晨站在此,非被她气的气血涌动不可。 叶沐歆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你来,可有事?” 叶芙蓉娇笑着素手掩唇,“我是陪着三叔和六叔来的。” 一句话将责任推的干干净净,坐收渔翁之利的算盘打的劈啪作响。 三叔,叶流年,叶家最大的纨绔之一,修行炼器样样不行,吃喝嫖赌各种精通。 六叔,叶逝水,叶家第二纨绔,常年与叶流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臭气相投。 两个人过着酒色财气五毒俱全的生活,没事带着几个狗奴才,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仗着家族荫庇,习惯了无所顾忌的浪荡。 眉色间有无名的戾气一闪,纤长素指一寸寸划过软软的剑身,这真是一柄吹毛断发的好剑。 像是可以感受到使用者的强大,竟兴奋的发出嘶鸣轻响,颇有些跃跃欲试之感。 她专注的抚摸着剑身,静静用她的方式安抚软剑的狂躁之气,手腕随之轻轻一抖。 一条银色的游龙,在烈日之下,冰冷似月。 “不过是一个废物,还玩剑?” 叶逝水流里流气,吊儿郎当,一走三晃的冲了过来,“行了行了,别装了,我可没时间多跟你这种人说话,叶二,我和你三叔今儿来是监督你搬家的,你应该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状况,怎么还有脸霸占着墨亭居。” 叶芙蓉双臂环胸,笑盈盈的看着这一幕,尤其是叶二手上的那一把软剑,更是惹得她妒火熊熊。 第14章 我的地盘,不让 她是有眼力的,那软剑有如行云流水,寒光内敛,一看就非俗物。 叶二过去在家中受宠,不知私藏了多少这样的好东西。 瞧瞧她住的墨亭居,比她的潋滟轩大了不止三倍。 院内引了暗泉,常年有烫热的温泉泡,宅子修的雅致,处处皆是心思。 栽重了多年墨竹,具有聚敛灵气的功效,且只有墨亭居才养得活这些娇贵的品种。 离远了看不觉的怎样,真正的站在这儿,会很轻易的感觉到灵力充盈了奇经八脉。 不必费心思精炼提纯,便可引来直接滋养身体。 怪不得以前她修炼的速度那么快呢? 体质逆天固然是一个重要原因,居住墨亭居的环境怕是另一个不可或缺的因素,就算是个什么都不通的普通人,住的久了,也会得到不少妙处。 “墨亭居是我的地盘,何谈霸占?你们也配要求我搬家?笑话。”叶沐歆的手一弹,软剑嗡嗡回应。 她心里有了决断,既然叶家如此现实,不念亲情,非要以实力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那她就好好让他们知道,她叶沐歆就算是没了玄阴灵根,仍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凑上来随意招惹的。 叶逝水叉腰,哈哈嘲讽大笑,“我看你不仅是玄阴灵根被废,脑袋八成也傻掉了,都什么时候了,不好好夹着尾巴做人,苟延残喘的活够你最后的几年,居然还把自己当成过去的叶初晨吗?” “醒醒吧,你现在不是天才叶初晨了,你是叶二,连叫那个名字的资格都没有了,你还有什么好骄傲……哎呦……” 银浪一闪而逝,血光,喷成了细雾。 啪嗒—— 一根断指,落在地上,滚了三圈,恰好落入了草间。 叶逝水先是不敢置信,跟着像个受伤的野兽般嚎叫起来。 他的手指,拇指与中指之间的那根,断了,被斩断了。 “最讨厌被人用手——指!”叶沐歆轻轻歪着头,淡淡的提醒。 任谁都不敢相信,就是这个气度雍容的十三岁少女,刚刚才轻描淡写的断了人家的手指。 “小畜生,你敢弑叔……”叶流年爆吼一声,冲上前来。 “我最讨厌被人用手——指!”叶沐歆似笑非笑的慢慢重复一遍,手中的软剑,银色光芒一闪,寒煞袭人。 叶流年惊骇的瞪视着手握银剑,静静等待他冲过去理论的叶沐歆。 只觉那绝色少女周围似乎弥漫着一些看不见的东西,她越是沉静淡然,隐藏起的阴沉暴戾爆发时便越是可怕,让人心惊肉跳,小腿直颤…… 叶二,她真的变成了废物吗? 为何比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叶初晨还要可怖啊。 叶沐歆轻柔的声音随风飘过,落在这一女二男耳里, “这院子属于我,谁来都不让。” “我的玄阴灵根废了,不代表我这个人也废了。”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试试看。” “不过,我可不保证下一剑的准头还那么好,只斩断了一根手指,而非一截手腕,又或是一条脖子。” 她说话的语速极慢,平平淡淡,不带一丝波澜。 可听在叶流年耳中,却分明是一种可怕的威胁。 眼看着叶二不好惹,被废了还那么彪悍,迅速萌生出了退意。 叶二以前可是家族的宠儿,捞了不少实实在在的好处,谁看谁眼红,她现在的确是灵根被废,但危险度不一定就跟着降了,万一一怒之下用在了他们身上,他们可没啥自保能力。 叶流年额头冒出细汗,叶逝水是一身汗,断了一根指头疼的。 叶家二纨绔陷入了两难。 他们很想立即离开。 但如果被叶二威胁几句话就退走,感觉又很是丢人。 纨绔都是很爱面子的,他们被一个家族放弃的废物小辈三言两语给压制住,传出去不太好听。 “滚!”叶沐歆不耐烦的低吼。 二纨绔齐齐被惊的跳起老高。 下意识的扭头就跑,跑出了老远,方才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我们为什么要听那废物的话,她让我们滚,我们就真滚了?”叶逝水捂着手指,忍痛问。 叶流年抓了抓头发,一脸疑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那丫头一说出滚字,手和脚就不受控制似的。” “芙蓉还在里边呢,我们要不要再回去?”叶逝水心脏怦怦乱跳。 叶流年苦笑着晃了晃脑袋,“先找人给你止血,里边的事儿,咱们还是别掺和,拿不到什么好处不说,你还搭上了一根手指,算了算了,咱俩继续做纨绔富少,少去参与小辈们的争斗。” “我的手指就这么断了?”叶逝水不甘心的瞪眼。 “总比再断了一只手,或者干脆连脖子都断掉了强吧?” 叶流年心有余悸的回想起叶二尖锐之极的警告,她音色看似温淡,却可以让人很清楚的明白,她不是在开玩笑的,顿时心烦气躁的扯着叶逝水就走, “叶二那丫头邪了门,交给芙蓉去对付吧,反正是她想要墨亭居,又不是咱俩,走走走,给你包扎下手,咱去西街瞧瞧李二家的小娘子去。” 二纨绔强撑着镇定,故作轻松的调笑几句,脚下却是一路小跑,不愿再回想起噩梦般的可怕遭遇。 走了两个,还剩一个。 叶芙蓉眼里蹭蹭冒火,有鄙夷,也有恨铁不成刚。 “你陪着来的人,刚刚走了,不跟他们一起吗?叶芙蓉!” 叶沐歆缓缓扬着手中的软剑,唇角浅笑,不动分毫。 她不唤叶芙蓉为姐。 一个看着自己的妹妹落入低谷,急切赶来踩上一脚的恶毒家伙,不配为姐。 “妹妹还没将墨亭居让出来,姐姐哪能走呢?” 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墨亭居的喜欢,叶芙蓉莲步轻移,手指爱怜的搭在最近的一株墨竹之上,轻轻摩挲。 半眯的眼儿在每一处景物上溜过,满心欢喜,溢于言表, “妹妹的身子,怕是不行了,执意赖在这儿不走,其实对妹妹来说,并无好处。” “不如就把院子给了姐姐吧,姐姐也不会白要妹妹的好处。” “从今往后,在叶家,姐姐护着你,不用再担心其他姐妹来欺负你,更没有哪个下人敢刻薄妹妹。” 看似句句商量,实则字字威胁,。 她就是要逼着叶二看清形势,别端着叶家二小姐的架子,死不肯放。 叶沐歆被那番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话给逗笑了。 叶芙蓉的强盗逻辑,真让人无语啊,明明是想落井下石,捞点好处,偏偏得披上一件冠冕堂皇的外衣作掩饰。 怎么,还期待着她双手将墨亭居送上,外加感恩戴德吗? 以叶沐歆的个性,自然是直接将她啰嗦的废话当成噪音,素手一指大门, “不必!不送!” 快滚吧!最后一次机会! 叶芙蓉也笑了,笑的浑身乱颤,全身摇晃的好像狂风中摇动的垂柳。 姣好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阴狠,“既然妹妹不识相,那就别怪姐姐不怜惜妹妹了。” 她从身后摸出了一把长鞭,灵巧舞动,摇到半空中,用力一甩。 啪的一声,脆响。 叶芙蓉本以为叶二见她动真格的,立即会识相的放软姿态。 哪成想,叶二不止不软,反而跟着一抖手中软剑,迎面向前踏走了两步。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无息无怒,似海面般平静。 可恶,一个废物,装腔作势,居然让她感到心慌了。 一腔怒火,冲天而起。 新仇旧恨,蒙蔽了叶芙蓉的眼,选择性无视叶二身上出现的让她不安的东西。 废话无用,手底下见真章。 黑色的长鞭,鞭身藏了些淡蓝色的暗芒,如黑色的毒蛇,凌空朝叶沐歆抽来。 叶沐歆无视鞭身卷起的急风,身形如鬼魅般,直奔叶芙蓉冲撞过去。 手中软剑,化为夺命的怒龙,直锁叶芙蓉的脖颈。 一出手,便是夺命追魂的招式。 以血换血,以命搏命。 大有一同上路,同归于尽的架势。 叶芙蓉的长鞭,即将抽中叶沐歆的脊背。 与此同时,叶沐歆的软剑,距离叶沐歆的咽喉,仅仅隔了数寸。 叶芙蓉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叶沐歆嘴角微微上挑的挑衅的冷笑,向她发出无声的邀约: 来啊,叶芙蓉,你让我难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要死,大家一块死。 细眉一皱,叶芙蓉哪舍得用自己的命去做赌注。 顾不得手中的长鞭,猛然间用尽了全力,身体配合着脚步,向一侧移转过去,险险避开了银色的软剑。 不容她喘上一口气,忽然觉得眼前一花,正前方的叶沐歆就那么凭空消失不见了。 那废物去了哪里? 她可是九级武士巅峰,距离武者仅有一纸之隔,没道理她会捕捉不到一个废物移动的轨迹。 叶芙蓉脑袋中刚出现这样的念头,来不及有所反应,脖上突然间被一条冰凉的银蛇突然间缠住了。 不,那不是银蛇,缠住她的是叶沐歆手中的软剑。 每一寸锋芒,都紧贴着她脖颈细嫩的肌肤,剑身寒芒,透体而入。 叶沐歆抿着嘴唇,讥笑的望着她,一个照面,命,已被她捏在了五指见,予取予求。 第15章 歹毒长姐 与此同时,本该抽中叶沐歆的软鞭,被叶沐歆牢牢抓在手心,绷紧,成了一条直线。 艳阳高照,鞭身上淡蓝色的光芒看起来更明显了。 叶沐歆眼中黑色怒意锐闪。 是毒!剧毒! 叶芙蓉是存心想只置她于死地,鞭身藏了尖锐的细丝,细丝上粹了毒。 前世的叶沐歆何等精通此道,驭毒早就是她玩腻的玩意。 只消一眼,便可从鞭身上被阳光反射出的光泽以及空气中极淡的气息之中作出最准确的判断。 只需要擦破一点小小的伤口,那毒立刻会化为跗骨之蛆,顺着血液蔓延至体内…… 今日,站在这儿的是她叶沐歆。 失去了逆天体质和昔日的战力,她仍有办法利用起前生积累的经验,避过生死大劫。 如果,换成是那个被废的叶初晨,绝对难逃夺命的歹毒手段。 姐妹!同父异母的姐妹! 这就是吗?一个蛇蝎心肠,随时等着要她命的姐妹! 呸,白送她都不要! “拿来!”叶沐歆厉声一呵,手上同时用力一扯。 小命还缠在软剑下的叶芙蓉心中寒,下意识的放松了手。 眼看着那长鞭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形,落入她摊开的手掌之中。 “妹妹,妹妹……”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嘴上立即服了软。 “你敢再叫一声,立即要你命!” 软剑紧收,利刃割破了叶芙蓉细细的皮肤,软剑的上沿和下沿,细细的血痕渗出。 情势不如人,叶芙蓉登时服软, “姐姐不要你的院子了,你放开我,我立即走,不,是滚,立即滚……” ——唔,符合叶家人的共性,欺软怕硬,不打怕了,就不知天高地厚,贱! 可惜,晚了! 叫她滚的时候不滚,现在想滚,没机会了。 叶沐歆脸色冷酷。 手一抖,鞭身扬起,在空中挽出了个漂亮的弧度。 与此同时,银色软剑从叶芙蓉的颈子撤开。 左右手并用,一招完成。 叶沐蓉捡了一条命,却丝毫不敢松口气。 直觉告诉她,危机没有消除,更大更恐怖的危机,就在眼前。 她圆瞪着眼,眼睁睁看着叶二一鞭子就狠狠抽了过来…… “死废物,你敢打……啊……” 九品巅峰的武士,避不开一个废物的鞭子,说出去,没人相信。 可事实摆在眼前,身上的剧痛清晰无误。 叶芙蓉被抽飞出去的时候,脸上犹带着不敢置信。 不信被废掉玄阴灵根的叶二还有能力打败她。 不信在家里已毫无地位可言,连奴仆都可以随意欺辱的叶二真的敢抄鞭子抽她。 痛感,迅速转为麻木。 火辣辣的疼痛,消失无踪。 可这反而让叶芙蓉更加惊恐失色。 毒,那是她亲手涂抹在鞭身上的毒,发挥了作用。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那毒的可怕。 见血封喉,七步断魂,平凡人沾上一点,必定难逃当场毙命的下场。 纵然是她的功力距离武者只有一步之遥,最多也只能压制半天的时间,一旦那毒侵入肺腑,就算是神祗下凡都救不了她。 “不要……不要……”叶芙蓉惊恐万分,这下是真真正正的慌了。 啪,又被抽中了一下,皮开肉绽。 叶芙蓉满地打滚,杀猪似的尖声大叫着, “妹妹……饶了我……求你饶了我……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我说过,不准喊我妹妹!”叶沐歆挥手又是一鞭,下手毫不留情。 被打痛了,才知道哀求讨饶。 可她叶沐歆从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一进门,便已给足了叶芙蓉退走的机会。 两个纨绔多识相,吃了苦头,立即懂得收敛。 所以叶沐歆没有为难他们,放他们去了。 可叶芙蓉呢? 鞭子上淬毒,言语挑衅,存心挑起争端,她有种挑火,便要有心理准备去承受。 讨饶什么的,弱爆了! 叶沐歆压根不吃那套。 足足抽了二十鞭,打到她皮开肉绽,惨无人形,才收了手。 “滚!”贝齿间,吐出一个字,冰冷,不容置疑。 叶沐歆将鞭子丢到她面前,谁带来的垃圾,谁带走处理,她的墨亭居不容污染。 转身,离去,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予。 叶芙蓉封住周身大穴,忍着痛,强撑着爬起。 可恶的废物,可恶的叶二,是天才的时候,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好不容易成了废物,仍是不将她放在眼中。 她叶芙蓉怎么可以一直被人瞧不起。 她叶芙蓉怎么能够被一个废物给打败。 今天的事,必然在整个叶家传扬开来,她叶芙蓉还有何面目立足。 哇……一口黑血,喷出老远。 叶芙蓉摸了摸袖筒,眼中生出一丝浓浓的怨毒: 叶二,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一辈子都要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吗? 我怎会容许!怎会甘心。 拼尽全身最后仅存的力气,叶芙蓉猛然间扬起了左手,一道冷光,破空而出。 那是一只袖里箭,箭头处深蓝色的光泽在流动,显然也是淬了毒,比皮鞭上的毒更加烈性,也更加珍贵的毒。 叶芙蓉脸上现出心痛之色,袖里箭本是她的保命技,也是她的临死反扑技,不是遇到强敌,绝非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动用的。 箭头上的毒,也有名堂,那是她偶然间得到的一瓶蛇毒,蛇毒取自一只六级的龙蛇。 这种蛇只在铸天大陆的下层生存,极为罕见,烈性无比。 取自它身上的蛇毒,简直称得上是这铸天大陆最最恐怖的噩梦。 若是沾染上一点点,全身便会开始溃烂,一寸一寸的烂,劈啪作响的烂,边烂边流脓水,非得烂上个三天三夜,才会让中毒者奄奄一息的死去。 传说人死之后,脱壳而出的魂体会立即感染到蛇毒,就算变成了鬼,还得接着烂,。 到这种程度,那种噬心之痛就不是活人能想象的了。 等到烂足了九天,灵魂之力再强,怕也要被折腾的烟消云散,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 人人惧怕中了龙蛇之毒,以世间最残酷的方式魂飞魄散。 人人也都想要得到龙蛇之毒,将之加注在最痛恨的人身上,看着对方,烂个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下,那一定非常解恨。 叶芙蓉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滴蛇毒,如获至宝之余。 她也有些心惊胆战,生怕被谁知道她有龙蛇毒,起了贪念,杀人夺宝,这才做了一只袖里箭,将龙蛇毒小心翼翼的涂抹在箭头上,带在身边,以防万一。 万万想不到,这只袖里箭最终会用在叶二身上。 叶沐歆步伐极有节奏的前行,目视前方,看似平静,实际上,却是一直用眼尾余光注意着叶芙蓉的动静。 当叶芙蓉踉跄的爬起来,露出阴毒的神情时,叶沐歆已然生出了防备之心。 她一有动作,叶沐歆手中的软剑一扬,便缠住了距离她最近的一根墨竹,用力向下一压。 借由着竹身弯曲的弹力,身形荡起,跃至半空,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空翻,与袖里箭擦衣而过。 铛——一身闷响之后,袖里箭齐根没入门框,箭尾不停颤动,发出嗡嗡的响声。 叶沐歆冷冷一哼,拎着软剑,重回到叶芙蓉身边,啪的就是一脚,踹中她的胸口,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几根肋骨肯定是断了。 叶芙蓉惊慌失措,万万没想到攻击不备的突然袭击也被叶二轻轻巧巧的避了过去,这回是真的怕了。 顾不得疼,她一边吐着黑血,一边手脚并用挣扎的向后蹭, “妹妹,妹妹,别杀我,我是你的姐姐呀,你杀了我,家里的长辈不会饶恕你弑姐的罪过,为了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手沾人命,放过我,饶恕我……” 叶沐歆森严的看着她,俯视众生的冷眼中,挂着灭绝之意。 叶芙蓉被她盯着,心里一阵阵的发毛,手和脚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离死亡如此的近,仿佛半个身子已被丢进了鬼门关。 “这只手,留下!” 软剑轻飘飘一挥,一只左手,齐腕落下。 浓黑的血,一下子喷出了老远,被血喷中的墨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死去。 之前涂在长鞭上的毒入了叶芙蓉的体内,与她的血液融合在一起,虽然比不上蛇毒,却也是极为霸道。 “够了吧!够了吧!你解恨了吧!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 断腕之痛,让叶芙蓉发出可怖的惨叫声。 她的脸,扭曲变形,眼角、鼻孔、耳朵,嘴巴,齐齐流出血来,真正的七窍流血。 毒发了。 叶芙蓉不受控制的栽倒,蜷缩在叶沐歆脚下,有进的气,没出的气。 “的确是不值得为了你,手染鲜血。” 叶沐歆索然无味的移开了眼,眼神飘忽,落在一侧的某处。 与此同时,抬起一脚踩在另一只完好的手上,脚下一拧,没见如何用力,又是咔嚓一声脆响,叶芙蓉的那只完后的手,手骨尽碎。 哀哀叫了一声,叶芙蓉翻起白眼,头一歪,昏阙不醒。 若是侥幸捡回一条命,从此之后,她也是废物了。 第16章 金凰戏凤 下人们进入墨亭居时,见到的已经是最惨的那一幕。 叶沐歆只撂下一句话,“带着她,滚出我的院子,收拾干净。”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谁敢不听她的话? 话音一落,所有人就都迅速的有了动作。 几个人合力将不知是死是活的大小姐叶芙蓉搀走。 余下的打扫庭院,几棵被毒死的墨竹也没忘了砍下带走。 墨亭居,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风儿拂过,墨竹摇舞,沙沙作响。 叶沐歆执剑而立。 漆黑若夜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冷意,“谁?” 看了那么久,也该现身了吧。 墨竹摇曳,翩然多姿,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散的很快,只余下一层淡淡的香,沁人心腑。 折下一小截竹枝,叶沐歆本意不在伤人,只想告诉那躲在暗处的家伙,她已经发现了他。 再躲,就没意思了。 “出来!”竹枝破空袭出,力道却不强。 钉在墨竹的小腿粗的主枝上,戳出了个浅浅的洞,看上去就好像是那根墨竹突然间凭空生出一枝新枝。 竹下,一袭月白色的长袍,随风而舞。 那人的轮廓,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背光而立,看不很分明。 叶沐歆心底一惊,眯起了眼,想要看清那人的容貌。 可或许是烈日炎炎,阳光太过强烈,无论如何努力,她看到的都只是那人的轮廓。 以及穿在他身上,不知是何材质剪裁而成的衣物,宛若流水般,更随着风的节奏,潺潺而动。 两人对峙着。 叶沐歆看着他,除了知道是个男人之外,什么都看不清。 那人也在看着叶沐歆,淡淡审视意味,遗世独立,几许寥落。 他的寂寞,已凝结成了霜,化作云雾,遗撒在所经之处。 危险,莫名的危险。 叶沐歆脑中警铃大作,在那一瞬,她想到的是转身离开,绝不会任由着好奇心的趋势,去揭开那人的真面目。 否则,就算是她,怕也难逃劫难一场。 她死过了一次,相当珍惜生命,能活着多好,活着,便能感受到无尽的希望,期待着五彩斑斓的未来。 就算知道是他就是在宫中出手救了她的那个人,她也没有与其攀交的冲动。 “阁下既喜欢这片墨竹,可尽兴随意,恕不奉陪。”叶沐歆决定避开。 她的眼前,蓦地一花,竹林中的男人,匪夷所思的到了她面前,拦住去路。 高贵的暗金色的长发流水般恣意散落在黑袍之间,发间偶见几道银白与他狭长的银眸,色泽一致,仿佛藏着月光的皎洁无心的点缀,浑然天成的独特。 一时之间,烈日有些黯淡,周遭的景物顿时失了光彩。 目光撞击的那一瞬,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叶沐歆看到了毁灭、破坏、杀戮、无情,高山深海般的凌厉,谈笑间风云变色。 也是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叶沐歆同样看到了希望、新生、怜悯、包容,雍容华贵,万物似要跪伏在他脚下,顶礼膜拜。 很矛盾的对立,偏又和谐的不能再和谐。 这人,究竟是谁,怎的生出这般相貌,就连她,都发觉自己竟然不受控制,无法将眼神从他的身上轻易挪开。 他已来到她面前,高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于其中。 两边比樱花还要红艳的双唇,微微一挑,似笑,非笑。 让她的心,蓦地跟着一沉。 “叶初晨?” 他是在对她说话吗? 这声音,低沉磁性,韵律奇特,就如同他的容貌,给人一种别样之感。 她望向他的银眸,直勾勾的望着,轻皱起了眉。 这个男人,这双银眸子,以及那瞳孔中央的细碎金光,为何让她有种异样的感觉——似曾相识。 若是之前见过,她绝不可能忘却这样一张面孔,绝不可能。 一阵恍惚,短暂的迷茫。 很快,叶沐歆微蹙着眉,强大的意志力占据了主导地位,双眸逐渐转为清明,竟然立即从他那宛如魔咒般的男色之中,挣脱出来。 “不要那样叫我。”她不是叶初晨,不是! 男人讶异的挑了下眉梢,有些意外她会如此快的恢复了常态,坦然与他对视,侃侃而谈。 他实在太清楚这皮相的威力,第一次见到他的人,尤其是女人,就算强撑镇定,必然也会掩饰不住内心真实的感觉,进而做出一些很让他厌恶的行为。 可这个叶家的二小姐,仅仅失神了一瞬,眨眼间便接受了他的一切,并且以惊人的速度习以为常,拒绝被干扰。 这少女,有点意思。 挂在他唇角淡弱不存在的笑意,稍稍转深了些,银眸深处透出一点淡淡的碎金,惑人心魂,“我该怎么称呼你?” 黛眉轻蹙,她的脸蛋微微烧烫,只觉得被他凝注的地方似是被投入熊熊烈火之上,翻覆炙烤,几乎要燃烧起来。 绝色祸水,倾国倾城。 她脑子里闪电般划过八个字。 蓦地,黑眸中红光掠过,在被他刻意魅惑之前,她抢先一步,用瞳术催眠了自己。 不要被色相困扰,莫要被男色所惑。 一切只发生在呼吸之间,这一次,她彻底的平静下来,眸光更加清亮,锐冷,“叶沐歆!” 她坦然报出了自己的真名,下颌骄傲的扬起,对上那夺魂的银色幽潭。 他垂眸静思,不介意她的挑衅、 领口处两道古朴的纹饰被疾风鼓动,微微掀起,隐约露出精致的锁骨,引人遐想连篇。 “沐日百宝生,歆月冷耀,神女无梦——沐歆,好名字。” “你是谁?”叶沐歆善于识人,精于从细枝末节处判断深藏于人心处最本源的东西。 不可否认,面前突然出现的这个绝色美男已勾起了她的好奇,但她同时也发觉,她无法看透他。 这种感觉,让她非常的不舒服。 “墨北凰。”他的手,忽的落在她的肩头,扣住背部三处大穴。 叶沐歆只觉得同时有三股不同属性的气息同时从三处穴位,窜入她的身体,一股冰冷若寒冰,一股温暖如春风,一股灼热如岩浆,略停一瞬,便立即收回,忽然低沉轻叹,“真的废了?但一个废人,怎还会有那么强的爆发力呢?” 他摇了摇头,细入流水的发丝炫目的随着他的动作而动,华贵非凡。 叶沐歆不快的冷冷瞪视他一眼,软剑唰的一扫,从他眼前纵横掠过,只差一线,便要削到他高挺的鼻,“放肆。” 谁允许他动手动脚的乱碰她,长的好,就可以无所顾忌吗?她叶沐歆偏偏不吃那套。 “性子太烈。”墨北凰中肯评价,不过,银眸中倒是略过了一丝欣赏。 能够以平常心与他正面相对的人不多。 敢朝着他挥剑的人,就更是难寻。 光是冲着这份勇气,也值得他另眼相看了。 “我本是为了北闻天赫赫有名的玄阴灵根而来,没想到,来迟一步,灵根已废。”虽是遗憾的话语,从墨北凰的表情里可看不出半点惋惜。 他的手指,纤长,有力,肌肤通透,若有灵光缠绕。 勾住了叶沐歆飘散在耳际的一绺黑发,缠在指端,轻轻绕,根本没将她的警告放在心上。 叶沐歆眉色一冷,银色软剑如游龙般向墨北凰锁喉而去,可恶的男人,存心挑衅。 墨北凰眼底欣赏之色更浓,身形翩若惊鸿,避过那夺命的软剑,却还不怕死的继续玩弄着叶沐歆的发梢,舍不得放开, “你的处境不妙,灵根被废,重伤嫡姐,家中地位,岌岌可危,在叶家,怕是没有你容身之处了。” 他轻笑着,不顾她的抗拒,伏在她耳畔,吐气如兰,轻声低语, “你能想象叶家人会怎么对待你吗?在他们的心里,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真真切切的是一枚弃子,不乖的弃子。” “关你何事?” 她的事,她会处理,敢废了叶芙蓉,她自然做好了应对麻烦的心理准备。 反而是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墨北凰,让她生了浓浓戒备。 这男人的身手,实在是好,远在她之上,哪怕是在她全盛时期,她也没有信心能打败他。 一个她看不透、战不赢、躲不开的男人,正极度无聊的玩着她的发。 暧昧的距离,极度不适宜,她与他的呼吸甚至都能在空气中相撞。 可恶!她一定要变强,比任何人都强。 她以前没受过窝囊气,以后更不会容许自己受窝囊气。 她是叶沐歆,她的骄傲,不容许她甘拜下风。 “我可以成为你的庇护者,叶沐歆,跟我走,奉我为主,从今往后,在中层空间,没有人敢对你不敬,就算永远是废物之身,你仍享有尊贵。”他收回了手,静静望着她。 叶沐歆心中冷冷一笑。 奉他为主? 开什么玩笑! 她连他是谁都不晓得。 难道他真以为天生带着些王霸之气,谁见谁低头,甘愿被折服? 长的不错,脑子却不太灵光,貌似是坏掉了。 “门在那边,不送。”叶沐歆赶蚊子似的挥了挥手,万分庆幸一开始就对自己种下暗示,免疫了那张魅惑天成,夺人魂魄的妖孽面孔,让她不会一时头脑发胀,做出懊悔终身的错误决定。 第17章 腹黑无罪 “我还会在北闻天逗留一段时日,若你改变主意,随时来找我。”墨北凰并不强求,嘴角勾勒起浓浓的笑意,似是对她非常感兴趣。 “等等。”叶沐歆神色一冷。 墨北凰本来就站在原地没动,“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救我?”神色不为所动,只是那声音陡然冷了八度,“在宫里,为我解围的人是你吧?我认得你的——气息。” 墨北凰倒也不屑欺骗或是隐瞒,“你是我看中的人!” “下人?”叶沐歆讥笑。 “我更愿意称之为心腹。”墨北凰一本正经的纠正,银眸里带着一些闪烁不定的东西,声音听起来酷酷的,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 “好了,你可以走了。” 叶沐歆不客气的再次撵人,之前仅存的那一点感激,消失的一点不剩,“我无意屈居于人下,奉上忠诚,给人卖命,从前不会,往后更不会,墨北凰,你找错了人,我劝你换个目标试试,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却不以为意。 长发飞舞,飘逸若仙,邪魅似魔。 嘴角清淡一挑,“那是我的事。” 叶沐歆直接翻个白眼给他看,“神经。” 她要走了。 再不走,非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气到不可。 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已,她疯了才去搭理他。 不理不睬,还更简单些。 盯着她的背影,墨北凰眼神幽深, “叶沐歆,千万不要那么容易死去,不然,我会失望,很失望。” 他对她,寄予厚望。 叶沐歆左手扬起,粗鲁的竖起了中指。 【叶府风云7】 紫离横躺在门口处,昏阙不醒。 叶沐歆仔细检查后发觉她并未受到致命伤害,便将她扛回房内,平放到软榻上。 靠窗处,小男孩仍坐在靠原本的位置,手里捏着啃了一半的朱果,白白的牙齿啃咬入一半,便像定了格似的一动不动了。 汁水一滴滴的落在月白色的袍子上,染出一小片晕红。 她把软剑,轻轻放在桌上。 素手在小男孩的眼前晃了晃,小男孩的眼瞳迸射出愤恨之色,幅度极小的挤眉弄眼,打暗号示意。 毕竟是用了人家的软剑,不好装作没看见他在求救。 还是要适当的理上一理,走走场面。 叶沐歆微微倾身,纤指在小男孩身上摸了几下,疑惑的问,“点穴?” 小男孩急的双眼冒火。 点穴? 他哪里像被点穴的样子? 那种低劣的手法会困住他? “不太像是点穴。”认真研究完毕,叶沐歆得出结论。 废话,当然不是点穴! 小男孩想翻个白眼给她看,可惜身体受制,最简单的表情都做不出。 “其实我也不会解穴。” 叶沐歆摸了摸鼻尖,微笑。 小男孩怒极攻心,连解穴都没学过! 喂喂喂,你之前三品剑者的境界是大街上捡来的吗? 还有,他不是被点穴了好不好? 明明是血脉被制,与点穴有着很明显的区别好吧? 稍微有点武学理论知识,都不会认错吧! 如果能说话,他现在怕是早就破口大骂。 还要用手指猛戳叶沐歆的额头,将她踹回去回炉再造的心思都有。 只可惜,他说不出话来,除了以眼神表示愤怒外,他什么事都做不了。 “抱歉,帮不了你。” 叶沐歆捏了捏小男孩的脸颊,“有点耐心,等等看看,也许时间一到,你就能恢复如常了呢。” 听了她的话,小男孩眼泪都快喷出来了。 喂喂喂,这种事他当然知道。 问题是若没有人帮他解开禁制,他至少得等足了六个时辰,才可恢复如常。 六个时辰呀! 要他一直用这样尴尬难堪的姿势一动不动,不如直接敲晕了他来的痛快。 叶沐歆有些疲倦,一摸心口,湿漉漉的一大片,手上沾满了红色,想必是刚刚没控制好力道,崩裂了旧伤。 可恶,这道剑伤,不止废了她的玄阴灵根,还一直缠缠绵绵的不见好。 调息运气会喷血柱,用力太猛会渗血水。 这具身体她才‘用’了没多久,已快要有贫血的征兆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得想个好点子,先把身体调养好了再说。 还有,别让她知道是哪个混账伤了叶初晨。 这个仇,叶初晨没机会报,她必定代为完成。 就为了这一手的血痕!她绝不会置之不理,放任凶手逍遥。 叶沐歆冰冷的笑了笑。 发端挽系的水色垂缨悠悠荡在她颊侧,浅红色的缨带衬得肌肤清透柔白。 价值万金的南海明珠,在暗处幽幽散发着润泽的光。 乍一眼望去温暖,实则寒意悠悠。 霍然抬头,眼神厉色一闪。 随即消逝。 【叶府风云8】 天色很快黑透了,天空之中繁星点点,皎月无暇。 元宝翻着肚皮睡在她腿上。 小家伙天生大睡神,永远都睡不醒,呼噜声愣是能打出抑扬顿挫的节奏感来。 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缠绵不绝,蛮有趣的。 ——元宝就是那只来历不明,像狐狸又像是兔子,喜欢咬人还喜欢吐人口水的小东西,它赖上了叶沐歆,怎么赶都不肯离开,堂而皇之的硬是留了下来。 这萌货实在是有趣,既然它不乐意走了,叶沐歆并未坚持赶它,还顺道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元宝。 它一身金灿灿的皮毛,比融掉的金元宝还灿烂夺目,这名字真是名副其实。 叶沐歆倚床边,一页一页轻轻翻动着叶初晨的日记。 她心里已有准备,今天发生的事,远远不算结束。 在替叶芙蓉打抱不平的人上门之前,她必须尽量多了解叶家一些。 叶沐歆看的相当仔细,每张脸都细细的记在心里,脾气秉性,优点缺点弱点,一个字没错过,拜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所赐,叶家的一切,前所未有的鲜明。 日记里,还提到了两件事,叶沐歆记忆深刻。 从她醒来时起,来挑衅的人,几乎都只称呼她为叶二,从未唤过叶初晨的名字。 听过夺封号免官爵的,没听说连名字都要抢,名字不过是一个人的代号而已,连这都抢,至于如此刻薄吗? 脑海中的记忆模棱想起,由于这具身体从天才变成了废材,而被叶家禁制再叫那个名字,至于细节,则无论如何都回想不到。 日记里,恰好提起的这件事的真正原因。 叶家乃是北闻天的名门望族,又是世代相传的炼器世家,自有一番特别的规矩在。 名字,在叶家,不仅仅是一个代号,还是身份的的象征,每一字,都有特殊的意义在,丝毫不得马虎。 每有子孙降生,不论男女,皆按照出生先后,以数字作为小名,第一个孩子,不论男女,都唤作叶一,第二个叶二,以此类推。 孩子慢慢长大,逐渐显露出各自的天分,叶氏族人会有计划的善加引导,等到孩子到了八岁,将会进行第一次测试评估,顺利通过考验的孩子,会得到一个真正的名字。 主修武道玄功,若为女孩,名字中间的字为芙,如长女叶芙蓉。 主修刀道玄功,若为女孩,名字中间的字为英。 主修剑道玄功,若为女孩,名字中间的字为影。 专精炼器,若为女孩,名字中间的字为霞。 以此为范,列举的相当仔细,叶家的人,只需要一报名字,便可知晓身份地位,绝不会有差。 这一代,出了一个天生玄阴灵根,体质逆天的好苗子。 她主修剑道玄功,境界神速,同辈的兄弟姐妹们拍马都赶不上。 再加上,她在炼器方面也拥有着绝佳的天赋,小小年纪,便已正式成为铸天大陆承认的炼器师。 综合评估下来,她当之无愧的成为了家族最大的希望,资源向她一个人倾斜的同时,她放在名字中间的那个字,也正式被定下。 初——叶家最高贵的封号,与炼出仙器的那位先祖叶昊天属一个等级,寓意这是整个家族最大的殷切与希望,以及倾全族之力也要扶持到底的坚定决心。 叶初晨,初字辈第一人。 这个名字的意义,远非如此,它代表着叶家最大的荣耀,最大的支持,最大的保护。 犹记当日授命,整个铸天大陆为之震动,北闻天叶家大摆流水宴席,向世人宣布,他家出了一位不世天才,体质逆天,前景无限,她的名字叫做叶初晨。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后来她的玄阴灵根尽废,才会令所有人无法接受。 连名字,都被夺了,从此之后,她只能被称之为叶二,因为她已不配享有叶初晨的荣耀。 叶沐歆勾了勾唇,素手若有若无的抚着元宝柔软的身子,并不意外叶家人的现实。 在信奉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的世界里,没有实力,柔弱无依,最终的下场,只会落得个凄凄惨惨戚戚。 叶初晨所经历过的荣辱悲喜,与她自身的实力和潜力存在绝对的关联,她强,则受宠,她废,则被压。 叶家只是在很现实的去评估着她的利用价值而已。 翻过这一页,连带将叶二的怨叶二的恨叶二的不甘一并翻过。 她是叶沐歆,她有她的思想,即便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也无法干涉她的决心。 她坚持要走属于自己的路。 强者之路。 第18章 深夜缉拿 叶二的日记里,还有一个名字,反复出现:风流。 她是这样殷切而盼望的记录下了浓浓的思念。 ——风流哥哥,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初晨好害怕坚持不到你回来,好怕好怕。 ——叶婉月和叶芷娥今天来过了,这是这个月的第七次,自从受伤后,她们便乐此不疲的来找麻烦。 ——风流哥哥,我会尽力忍耐,忍到你来接我离开,为了等你,我一定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他们抢走了我的初晨刀,风流哥哥,那是你送给我的宝贝,可是家里的人说,我是个废物,没资格将神器品质的初晨刀带在身上,可是那是你送我的呀,初晨刀,独属于叶初晨的刀,难倒我不能再叫叶初晨,连初晨刀都不能拥有了吗?可恶,可恶,风流哥哥,你什么时候才回来看我,我怕……怕撑不到再见你的那一天…… ——尽管心里有一万个不舍得,我还是将你送我的另一件宝贝初晨戒指脱下,藏在了炼器室内,初晨刀被抢走了,初晨戒不能再有闪失,如果让家族的人知道,我手上戴的指环其实是一只不需要玄功便能够开启的空间戒指,一定会像初晨刀那样被抢走的。 ——初晨戒里的东西,都是风流哥哥送给我的,只要看到它们,就仿佛风流哥哥还在我身边,我要好好的保护它,尽我所能…… 看到这儿,叶沐歆心中一动。 掌心摊开,借由着摇曳的灯火,清冷的眸子凝住静静躺在手掌中的指环。 日记里所说的初晨戒,指的应该就是这个吧。 不需要玄功,便可开启的空间戒指吗? 捏着那枚毫无特色的指环,叶沐歆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久,看不出奥妙。 但第一眼见到指环时的异样感,越来越浓。 她想了想,缓缓将指环套在左手中指。 当指环没入指根的刹那,她的脑海里,忽然流窜过一线灵光。 她竟然‘看到’了一处存在存在于初晨戒内的独立空间。 空间大概是炼器室的两倍大。 一边角落里,堆满了灵石,海量的灵石,小山一样,堆了几大堆,柔和的宝光形成了一层七彩流溢的光罩。 一排排整齐排列木架上,摆放了不少盒子。 盒子里装的东西应是炼器所必须的各种材料。 最为奇妙的是,初晨戒内居然还有一团簇燃的火种,静静浮于半空之中。 焰心似牛奶般乳白,焰火向上,熊熊燃烧,这应该便是炼器所需要的天火。 至于是哪种类型天火,完全外行的叶沐歆还不能分辨清楚。 单看外形,她已直觉知道,这火定然不俗。 叶沐歆眨了眨眼,眼前的幻象立即消失,指环伏贴的套在青葱玉指的正中,看上去依旧毫无特色。 她不是炼器师,初晨戒内的东西,暂时毫无用处。 可是单单是这个戒指本身,已为她带来巨大的惊喜。 有了这戒指在,等同于随身携带了一个能移动的大仓库,用不到的东西,都可以暂时存放在戒指内,神不知鬼不觉,谁也别想发觉到她手指上藏着的秘密。 她看看了摆在腿上的金色厚本,才有了想要将它存放到初晨戒中的点头,眼前忽然一花,叶二的日记竟然凭空消失了。 叶沐歆立即去戒中查看,果然在一个架子上找了日记。 居然是靠思维来控制的吗? 真是……太方便了! 她喜欢这戒指! 非常喜欢! 送戒指的人,应该就是日记中所提及的风流哥哥吧。 这个风流哥哥,和叶初晨是什么关系呢? 一出手,便是如此阔绰。 空间戒,神器级宝刀,还有那些海量的炼器材料,堆成山的晶石…… 这笔咂舌的巨额财富,他怎可能毫不犹豫的送给一个全然不在乎的陌生人? 对他来说,叶二应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吧。 不论是指环还是宝刀,都是用叶二的名字来命名的啊。 这份心意,隐隐暗示着什么。 一想到‘风流’二字,叶沐歆的心底便不可抑制的涌动出许多酸楚与委屈的感觉。 那是叶初晨的身体残留下的感觉。 她捏紧了拳,强行按捺住。 真正的叶初晨已然消失,万般好处,都落在她身上。 但她并不打算全盘接收有关于叶初晨的一切,尤其是情感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恋慕纠缠。 虽然她不得不发自内心的说上一声,“谢谢你,叶初晨。” 抬眸望向窗外,一片树影婆娑,心中默默念道, “我会替你将继续未完的人生,亏了你的,欠了你的,我都会替你加倍讨回来。” “你在天有灵,睁大了眼,好好看着吧。” 【叶府风云9】 三更天,万籁俱寂。 月上中天,夜凉如水。 叶沐歆阖上了手中的日记,意念一动,收回初晨戒内。 顺势击出一掌,拍灭了烛火。 在光线陡然间消失的刹那,一簇脚步声,由远而近,匆忙靠近。 总算来了! 叶沐歆抱起怀里睡着的元宝,轻轻放在身边,扯过被子盖好。 紫离晕着未醒,屋外没人守夜,那脚步声便径直来到了她住的房屋之外,嘭嘭嘭的使劲儿砸起门来。 叶沐歆完全融入了夜色当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成了最好的保护色,凭着感觉,她迂回前行,避开了几扇虚掩着的窗,来到厅堂。 小男孩仍坐在窗口处,嘴里叼着朱果,嘴角一道干涸的红色痕迹。 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长达几个时辰,他表情木然,面部僵硬,身体几乎变成了天然的石雕,全无知觉。 看到叶沐歆终于舍得从卧房里出来瞧瞧他,小男孩眼底三分控诉,七分热切,热泪盈眶。 叶沐歆握住先前放在桌上的软剑,压低了声音道,“去床下躲着,身体恢复,立即离开。” 小男孩愕然,什么?床底?为什么他要去床底下躲着? 他不要,那下边脏死了,还可能有老鼠,喂喂喂,他很爱干净的。 可身体受制,口不能言,无法交流。 叶沐歆读不懂他眼神中的悲切愤慨。 有敌来犯,那有空啰嗦废话,索性便忽略掉他的意愿,单手提着他,往一侧的木榻下一塞。 唔唔唔,真把他塞床下了! 小男孩悲戚。 更让他郁闷的是,床下也不给他独享,叶沐歆紧跟着又把昏睡不醒紫离也塞了进来。 不大的空间,他和小丫头贴的紧紧的。 喂喂喂,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啊! 叶沐歆再次无视了小男孩激烈的内心活动。 做完了这一切,她将软剑收入到初晨戒中,来到门前,平静应道,“是谁?” 外边的人,并未注意到亲自来开门的人会是二小姐本人,粗声粗气道, “奉命来拿叶二,少些废话,速速将们打开。” 叶沐歆闻言,脸色一沉。 “拿”? 来拿她吗? 叶家!果真是不负她望,所谓亲情,碾碎的一丁点不剩呀。 叶初晨的娘亲难产而死,那叶二的爹爹呢? 当所有人都对叶初晨磨刀霍霍、虎视眈眈,奋力落井下石的时候,她那个有权有势的家主爹爹,他在哪里?做些什么? 是冷眼旁观,还是…… 叶沐歆不愿继续往下想了。 前世,她将唯一的妹妹视若珍宝,心底对于亲情二字,异常的重视,妹妹出事后,她冲冠一怒,血流成河,纵然差点连性命都搭上,心中仍没有一丝后悔的念头。 穿越重生,便分外不能接受一家人互相算计、手足相残。 连亲生父母都是有条件的给予爱护,是天才便疼爱溺爱,是废物就横眉立目。 这算是什么?还有半分亲情可言吗? 思及此,叶沐歆那双澄清若山泉的双眼瞬间充斥了电闪雷鸣,微眯的明眸里闪动着令人不安的冷寒之光。 但她的声音却是平静的,几乎无法听出一丝丝波动, “谁允许你们前来放肆?” 门外的声音毫无迟疑的咆哮, “叶二重伤大小姐叶芙蓉,使诡计陷害三小姐、四小姐,还斩断了三爷的一根手指,如此孽障,胆大包天,为所欲为,家主有令,拿人去祖庙由各位长老进行最后决议。” 叶沐歆听出这话背后的血腥与残酷。 三更半夜来拿人,显然是不想声张,将事情闹大。 不问青红皂白的在她身上安插了一个又一个罪名,用意便是一开始就让她翻不了身,进而名正言顺的治罪于她。 最让叶沐歆愤怒的是,一切的命令居然是由家主下达的。 而这位冷酷不念亲情叶家家主,名叫叶战堂,正是叶初晨的亲生父亲。 在叶初晨的日记以及叶沐歆残缺的记忆里,未受伤前,叶战堂宽容、慈爱、可亲、可敬,世间对父亲最美好的形容词都用在他身上也不为过。 可自从叶二受伤返家后,这位完美的父亲,一夜之间来了个大变脸,他变得冷漠、寡言、残忍、无情。 唯一一次来看叶初晨,是为了当众宣布要夺去她的名字,以及她手中的仅有的一把初晨刀。 不顾叶二的苦苦哀求,硬是将叶二最心爱的东西残忍夺走,以为家族做出贡献为由,请入藏宝阁。 第19章 祖庙对峙 自那以后,不管叶初晨受了多少苦早了多大罪,他始终不闻不问,只当世间不曾存在过这个女儿。 而今,还打算跟其他人一起,联手置她于死地的人吗。 叶战堂,好父亲啊! 叶沐歆此刻已是面沉似水,五指紧握成拳。 心中越是愤怒,她的神情反而越是宁静,脑筋里前所未有的清楚。 “啪……”她猛的打开了门。 夜风呼啸,倒灌入房内。 叶沐歆眼中暗红色的光冷冷一闪,那如冷箭般划过的锐利,比这寂冷的夜还要森寒几分。 几个身穿黑色长袍的高大男人,围门而站,他们腰间所系的腰带上纹绣着叶家的族徽,正是看守着叶家祖庙,负责刑罚之责的金刀侍卫。 他们一见开门的人居然正是叶二小姐,皆是一愣,原以为守在门口值夜的应是墨亭居的小丫鬟,谁想到,二小姐会亲自来开门呢。 “带路。”叶沐歆一扬头,狂傲之极。 “啊?”反倒是叶家的金刀侍卫集体愣住了,对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反应丝毫没在意料之中。 “不是要来‘拿’我吗?还不走?”稳稳踏出一步,沉稳若泰山,叶沐歆嘴角勾起浅浅的笑,绝美。 “这……”两个金刀侍卫快步上前,手中拿着的绳索,原是打算将叶二捆个结结实实,可不知怎的,一见到叶沐歆嘴角挂着的笑,竟齐齐打了个寒颤,手腕一下子失去了力道,抬不起来了。 好美! 也好可怕! 让人不自觉的想到了风雨中摇曳的罂甜花,散发着无法抗拒的浓香,可也是致命之毒,哪怕沾染上一点点,都可轻易毒杀武宗以下的所有凡人,即使备有解药,也决计不会有吞下解药的时间。 真真正正的见香封喉,救无可救。 叶沐歆一扬手,从门框上拔下了一截断箭,用袖子一挡,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丢进初晨戒内。 紧接着便信步向前而行,金刀侍卫被动的跟在她身后,反倒变成了跟班的,气焰整个被压了下去,至于拿用来捆人的绳索,不知不觉间也藏了起来。 反正二小姐很配合,不绑,便不绑。 留下的金刀侍卫,进房粗略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后,退了出来,顺手带上房门。 【叶府风云10】 叶家是炼器世家,富可敌国,财富积累的速度令人咂舌的快。 想要求得一件叶家炼制的幻器、灵器,所花费的代价,往往高到寻常人难以承受。 叶家的东西,从不愁卖,大把人排着队,等在那儿,一器到手,别无所求。 叶家出产,品质保证。 虽然叶家每年都必须要拿出一半所得供奉给皇族,余下的那部分却也是天文数字,足够整个家族维持一种体面的富贵生活。 叶家,祖庙,位于叶府最南。 祖庙乃是一个家族的传承之地,最高的精神象征,自然要修建的富丽堂皇,配得上叶家在北闻天,乃至整个铸天大陆的崇高地位。 外人所不知的是,这里除了祭拜、缅怀、祈福之外,另一个重要的作用便是:叶家刑堂,主罚。 叶沐歆往祖庙前亭亭玉立的一站,左看了一眼,右看了一眼,眉眼中寒栗之色凝结成了霜。 左边站着十八个人。 右边站着十八个人。 中间一个鬓发斑白的中年人,身材高大,脑袋有点小,下颌尖尖,颧骨凸起,相貌极其平凡普通。 唯有一双眼异常凌厉,一看便知是不好对付的角色。 这人就是叶战堂,叶氏之主,叶二的父亲。 叶沐歆在日记上见过他的小像,当时便觉得奇怪,一见真人,那股子诧异感便更加浓厚了。 叶初晨的容貌绝对可用倾城倾国四个字来形容,绝色美人,光华夺目。 叶战堂呢?相貌委实平常的很,扔人堆就找不到的普通人。 细细端详他的五官,也绝找不出与叶二有一丝相似之处。 小眼塌鼻厚嘴唇,倒是或多或少能在叶家其他三个小姐身上寻到影子。 叶初晨,真的是他的女儿吗? 又或是叶初晨比较像她的生母多一些。 日记上对生母的描述几乎没有,模糊的寥寥几笔,只是说她娘生她时难产。 好不容易产下孩子,体力透支过度,没过几个时辰便玉殒了。 叶沐歆纵然有疑惑,也无从解惑。 祖庙正中央,躺着一个人。 乍一看过去,会以为那是一具尸体。 裸露在外的肌肤,全都是青黑色。 七窍往外汩汩流着黑血,腥臭扑鼻。 偶尔也能从她胸口处微弱的起伏得知,她还吊着一口气在。 但这条命早就成了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叶芙蓉! 居然是从她院子里吃了大亏离去的叶家大小姐。 瞧她这幅惨相,应是离开后,没有人及时施救解毒吧。 若非之前被叶沐歆断去一腕,毒血流出大半,怕是此刻,她早已死的透透了。 “孽畜,跪下!”叶战堂陡然间大吼一声,声音震翻屋顶。 叶沐歆面寒似月,“深夜唤我前来,不问青红皂白,先要我下跪,我犯了什么错,值得各位叔伯长老乾坤大怒?” 叶战堂没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凝着突然间陌生起来的女儿。 身侧,主刑罚的大长老,也是叶战堂的哥哥叶战风一指叶芙蓉,阴测测的说道, “残害手足的孽畜,你将芙蓉害成这样,还想装作无辜?” 叶沐歆悠然浅笑,“大长老这话,我听不明白,我什么时候残害手足了?叶芙蓉变成这样,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还请大长老仔细把话说清楚。” 灯火摇曳之下,佳人孑然独立,侃侃而谈,毫不避讳展现滔天气势,让人几乎不敢目视。 纵然是未废之前,叶初晨也从未如此的让人移不开眼过。 一屋子人,有过半数怔怔着看着她。 叶沐歆却只盯着叶战堂一个人看,那是叶战堂,叶初晨的爹爹。 别人可以落井下石,那么他呢,对她又会是什么态度。 叶战风眉峰锁紧,没想到叶二还敢不客气的顶撞回来。 怒色更胜,厉声道,“我已经令人细细调查过,今日听说你身子不适,芙蓉好心好意前去看你,没想到你这畜生心狠手毒,竟然下毒残害亲姐,还斩去了芙蓉的一只手,如此灭绝亲情的阴毒手段,你敢说与你无干?” 叶芙蓉哼唧了几声,眼角微微掀起一条缝,涣散的眼球中满是怨毒。 叶战堂冷冷的瞪视着叶沐歆,眼中寻不到半点慈父亲情。 叶沐歆心中有了数。 之前的猜测,全都是正确的。 完美的叶初晨不再完美,再无利用价值,不为叶家所容,就连她的父亲,心底对她也是冷漠寡绝,浑然不在意她的未来会是怎样。 叶沐歆的目光,越发淡然,宛如一阵微风,扫过面前的每一张脸,有老有少,有认识也有不认识,他们全都是叶家人,所谓亲人。 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叶初晨会伤心,她却不会。 他们对她无情,她刚好乐得全无负担的。 “大长老在讲故事吗?果然是个好故事,听起来,很引人发笑呢。”叶沐歆仰头看着暴跳如雷的叶战风,冷冷的一勾唇, “玄阴灵根被废,我武功尽失,成了你们眼中的废人,而叶芙蓉却还是完好无损的叶家大小姐吧,据说实力还挺不错的呢,请问,一个废物要怎样去残害家族中公认的高手呢?” 叶战风一窒,理当当然的指责道,“你下毒!” “毒从何来?”叶沐歆无畏的反问回去。 叶战风又是一窒,叶芙蓉身上中的毒,他们检查过了,是一种霸道非常的毒,市面上极为难寻,有钱都不一定能买的到。 叶初晨回到叶家有一段时间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非必要,绝不离家,她又是从哪里得到了这毒呢?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到合理的解释,叶战风一双眼血红,蛮横道,“我怎么知道你从哪里找来的毒,芙蓉去了你的墨亭居,出来后就变成这副模样,你怎么解释?” 一音落地,全场寂静。 似乎每个人都在等着听她的‘顽辩’。 叶沐歆微笑着眨了眨眼,黑睫优美飞扬,“原来你是没有真凭实据,凭猜的,要把事情赖到我身上啊?” 优美的音色,刻意拖长,借机观察每一张脸的动静。 当清冷的眸光若有若无的瞄过叶战堂时,叶沐歆发觉对方也正在看着她,那两道深幽的眸光里藏了些快意,还有一丝来不及藏起的憎恶。 快意? 没错!叶沐歆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她心里冷冷的笑,连连摇头,叶初晨啊叶初晨,你之前的人生究竟是怎样的? 遭逢大难,家族的人趁机来踩你也就罢了。 怎的连你的父亲,对你都是这番态度,坐山观虎,似乎还有点乐见其成的意思。 没了绝佳的资质,就恨不得女儿被虐死掉的父亲吗?有趣。 如此势力的父亲,有没有,似乎并不重要吧。 本可以看在叶初晨的面子上,与她的亲人们相安无事的,各安天命。 可一而再再而三被欺到头上,一味隐忍退避,可不是她叶沐歆的风格啊。 第20章 有人逼迫,有人保护 一个中年妇人不顾阻拦,哭嚎着闯进祖庙,伏倒在叶芙蓉身上。 正是现任家主夫人叶张氏。 “芙蓉啊,你张开眼睛看看娘,究竟是哪个该被千刀万剐的小贱人将你害成这个样子,你醒醒,告诉娘亲是哪个害你,娘会请你爹做主,请各位长老做主,为你报仇。” 叶芙蓉身中剧毒,又延误了最近救治时机,早已是奄奄一息的说不出话来。 叶张氏也清楚状况,嚎哭了几嗓子后,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冲到叶沐歆面前,阴毒的眼冷冷看着她, “叶二,我女儿心胸大度,温柔善良,她怜你一个废物在叶家处境艰难,去墨亭居为你宽心解闷,谁知好心换回你用阴毒计谋来陷害,我今天一定要替芙蓉讨个公道。” 叶沐歆听到一半,一下子笑了,越笑越是欢喜,越笑声音越大。 叶张氏怒道,“有什么好笑的,我是有证据的。” 两个小丫鬟,三个老婆子,还有几个下人,一起被压入祖庙。 有些是三小姐、四小姐的人。 还有些是大小姐叶芙蓉的人。 一同进来,众口一词,清一色的帮着各自的主子说话。 有家主和家中长老在场,这些个丫鬟婆子便按照事先约定好的那样,证词一面倒。 叶沐歆在她们口中就是个嚣张跋扈,心狠手辣,没有亲情可言的冷血畜生。 柔弱的大小姐三小姐四小姐心善人好,没有防备,就被她使诡计给害了。 叶战堂双臂抱胸,冷笑一声,“叶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叶沐歆撇了撇嘴,长长的黑发,无风而舞。 一双令人不寒而栗的深邃暗眸充满了浓浓的嘲讽之意。 以为人多口杂,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罪安在她身上? 做梦! “心胸大度,温柔善良?这八个字,你也好意思用在叶芙蓉的身上?是母不嫌儿丑,蒙蔽了你的双眼,还是说你习惯了睁着眼说瞎话,把黑说成白,白说成黑?” “你那女儿来找我,可不是要为了安慰我,而是相中了墨亭居,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夺了去!威逼利诱起不到效果,干脆以武力要挟。” 叶沐歆走过去,用脚一踢地上的软鞭, “至于她身上中的毒,也非我所为,当时,我是空手夺下了她的鞭子,并用她自己的鞭子抽了她几下,怎的?中了毒,反怪我毒害她?如果不信,大可找个懂得辨识毒性的人出来瞧瞧,叶芙蓉鞭上的毒,和她身上所中的毒是否为同一类型,便可知我的话是真是假。” 事实胜于雄辩。 倒要看看这些所谓的证明人,怎么解释。 叶张氏脸色青白交错,扑了过去,疯了似地将鞭子紧紧捏在手里,往背后藏去。 她脸上的心虚,让叶沐歆一下子明白了些什么。 也不阻拦,冷眼看着。 叶芙蓉被抬回去的时候,应该是毒性已发,口不能言,没来得及提早知会她父母中毒的原因。 不然的话,她那把淬了毒的鞭子早就被毁了,怎么还会一块给带到祖庙来,最后反而成了不利于己的证据呢。 叶战堂一个眼神丢过去。 从左侧站出一个白胡子老头,手里捏着个布包,走上前,一摊手,不耐烦道,“拿来。” 叶张氏含着泪,乞求的望着丈夫, “夫君,是叶二害我们的女儿,她还血口喷人,诬陷芙蓉。” “夫君,芙蓉都已经变成这副样子了,就算命能捡的回,一辈子大概也要落下残疾,人算是废了,你要为芙蓉报仇啊。” 人群里一阵静默。 明知有异,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叶沐歆说话。 反倒是叶张氏花言巧语强辩的几句话,纷纷露出不忍之色。 懒得在做口舌之争,叶沐歆只是注视着叶战堂, “如果我没能力自保,今日伤在叶芙蓉的鞭下,那么中毒躺在那儿的人就是我,叶芙蓉有人出头,我却没有,所以我必须保护自己。” 叶战堂脸色转黑,显然是被叶沐歆夹枪带棍的一番话给气的狠了。 她分明是在暗示自己偏心,只顾着大女儿,不理会小女儿。 尤其还在那么多有头有脸的族人面前,简直是存心要给自己下不来台。 才想出言教训,叶沐歆已抢先一步继续道, “那鞭上的毒,就算不验,相信大家心里也已有了数,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叶二纵然是废物,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来踩上一脚的废物,叶芙蓉是自取其辱,怨不得人!” 性情大变的叶二,杀伤力极强。 她有一双能够看穿人心的冷厉双眼,当着族中长老的面依旧无所畏惧。 叶张氏那么紧张的紧捏住鞭子不放,本身已说明一定的问题,如非心虚,大可让人验一验,真相立现。 叶张氏眼看不好,立即委委屈屈、抽抽嗒嗒的对叶战堂解释道, “鞭上淬毒,原是妾身的主意,芙蓉时常在外游历,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家,多些小心机,总不是坏事,于是我就做主,将库房里藏着的一瓶‘丹红’给了芙蓉,谁想到……谁想到……” “可就算是两姐妹起了争执,叶二也不该下手那么重。” “她事先不知鞭子上有毒,可芙蓉的断手又该如何解释?随随便便的残了亲姐姐的一只手臂,难倒这还不算是歹毒吗?” “得有多大的仇恨,才做得出这种事?更别提你们是亲姐妹!” 说完,把手里的鞭子往白胡子老头手里一塞,伏在叶芙蓉身上,嘤嘤哭起来。 人群里,交谈声嗡嗡作响,依稀能听的分明。 “的确是出手太重了些。” “姐妹间切磋,点到为止即可,又不是有深仇大恨,无端端的切掉人家一只手,委实过分了些。” “比试带伤,鞭上有毒,或许一切都是意外所致。” “可怜芙蓉那孩子,没了手,伤的这么重,等她清醒了,发现自己少了一只手,不知要有多伤心。” …… 叶沐歆觉得奇怪,单纯的奇怪。 叶初晨叶二在叶家,为何沦落至此。 单纯只因为她成为废人一个的原因吗? 亦或是,另有隐情? 由着他们低声议论,叶战堂不发一言,过了好一会,悉悉索索的讨论声才缓缓落了下去。 短暂的沉默,令人窒息。 叶战堂小眼一眯,“你听到他们的话了?” “嗯。”叶沐歆没有错过叶张氏幸灾乐祸的眼神,嘴角弯出嘲讽的弧度,全不把眼前的状况放在心上。 “可有合理解释?”大概是怕她又有话说,叶战堂索性大方的给予一次申辩机会。 心里其实是笃定她解释不出个所以然吧。 叶芙蓉断了一只手是事实。 叶二间接承认了下手的人是她,也是事实。 纵然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该姐妹相残,下此毒手。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不管叶二的理由多么冠冕堂皇,都绝难逃此大罪。 让她张口诉说下因由,又有什么打紧,反而能彰显大度。 “一个解释,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叶沐歆不答反问,抱住手臂,眼神幽幽暗暗。 叶战堂挺胸抬头,冠冕堂皇的答道,“吾不仅仅是你和芙蓉之父,还是叶氏之主,出了这样的事,我必须给族人一个交代,否则,往后叶家再出现手足相残之事,要如何处断?叶二,你虽然是我的……” 叶沐歆不耐烦的一摆手,打断了叶战堂接下来的话, “既然你想立威,那就这样吧。”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毫不留情的呛看一句,叶战堂已有一丝恼意, “若非你伤人在先,纵然为父想立威,也是师出无名。” 叶张氏见缝插针,哭嚎声愈发的大了,把场面渲染的说不出的凄惨。 “夫君,你要为我们的芙蓉做主啊,女儿好惨……” 叶沐歆淡淡的望着这一幕,对叶战堂,以及整个叶家,看的清楚透彻。 罢了,不就是一个解释吗?就给他们吧。 一切结束后,也是时候离开叶家,脱离叶初晨的身份,海阔天空,独自遨游。 袖口遮住的纤细手指上套着的暗色指环生出波纹一闪而消,几乎无人察觉,叶沐歆的手上,多了些东西。 耳边隐约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人未到,音先至。 “叶战堂,你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动初晨一根指头试试看。” 那声音清脆,悦耳,嗓音稚嫩,隐约带了些盛气凌人的意味。 可那抹不掉的娃娃音又是怎么一回事? 才想着,只见一道白影,一条金芒,不分前后,狂飙而入。 个头不高,月白色的长袍,黑发之中藏了些许酒红色,被灯火一耀,显得分外特别。 那是个大眼小嘴双颊嫣红的小男孩,不超过十岁,长的跟仙童似的,眉目精致,肌肤白皙,最特别的是,前额天生一朵小小的金莲,若隐若现,只消看过一眼,便绝难忘记。 而金色的影子则是一只金色小兽,大大的耳朵,圆圆的眼,整个身子像是金子铸成一般,懒洋洋的往叶沐歆脚边一蹲,目光倨傲。 叶沐歆一眼就认出他正是被自己塞在床下避祸的那个孩子。 第21章 强横楚家 这小家伙突然间出现,借她软剑驭敌,虽然粗声凶气,对她却全无恶意。 她把外边的麻烦解决后返回,小男孩不知怎的被‘定’在了那儿,无法移动,无法交谈。 因此,叶沐歆始终是没机会多和他说几句话,问问来历。 在叶家人齐心协力的打算置她于死地的当口,他不避讳的跳了出来。 小小的身子,挡在她的面前,怒斥完叶家家主,居然还歪过头,安抚性的拍了拍叶沐歆的手臂, “别怕,有我在。” 小男孩一露面,顿时引得唏嘘声一片。 显然,彼此全都是认识的。 叶家人神色各自不同,落在小男孩身上的目光,五味俱全。 叶战堂的脸色,已经比锅底还黑了。 “你——?”一脸意外的表情,显然是没想到,他居然突然在叶家出现。 小男孩一叉腰,冷冷一抬下颚,“没错,就是我!我没来找你们叶家算账,你们不绷紧了皮,居然还敢动她!” 叶沐歆扬了扬眉,眼中掠过一丝诧异。 这小子到底是谁啊,脾气够大,够嚣张,指着叶战堂和一干叶家老小的鼻子开骂。 叶战堂居然一副忍气吞声的模样,嘴角周围的肌肉都抽搐了,还不得不扯出一丝皮笑肉不笑来,抱拳,“凌天少爷。” 小男孩冷冷一笑,“本少爷心里很不爽,叶战堂,你最好有个好解释,否则的话,别怪我现在就拆了你们叶家。” 叶沐歆抱着手臂。 解释?这词儿好,今晚上重复了不知多少次,先是叶家人找她要解释,叶张氏也要解释,叶战堂紧随其后要解释,一眨眼,又冲进个神秘的凌天少爷朝所有人要解释。 好吧,她冷眼旁着,先跟着听听叶家是怎么说。 叶战堂皱了皱眉,“凌天少爷,此事乃是叶家的家事。” 小男孩大眼一瞪,额间金莲,光彩流溢,鲜明了几分, “本少爷才懒得听你们叶家的狗屁事,但只要牵扯到她,纵然是家事,本少爷也得管上一管,有话快说,不说的话,我就当做你们叶家合伙欺负她,告诉我爹去。” 叶沐歆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小男孩撅着粉嫩的小嘴,无奈的扫了一眼,那意思是人家替你出头,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笑我呢? 叶沐歆揉了揉他的头,以表安抚。 委实太好笑了嘛,一个漂漂亮亮的小正太盛气凌人的撂下一堆狠话。 末了来了一句:我告诉我爹去,这画面,委实令人忍俊不禁。 叶沐歆觉得好笑,叶战堂可一点都不觉的哪里又有趣。 不止不想笑,他想要像叶张氏那般大声嚎哭几嗓子的心都有了。 脸上堆起的笑容立马真诚了三分,“凌天少爷,叶家的小事,无需烦劳岳父大人,我能处理的好。” 说完,竟夸张的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细密的汗,又道,“她毕竟是我的女儿,叶家的二小姐,所以……” 叶沐歆的手僵住,眸光恰好与小男孩扭转过来的大眼睛对了个正着,岳父大人四个字还是挺有冲击力的。 小男孩收了对待叶家人时的凌厉霸气,转而‘慈爱’一笑,颇具长辈风范的再次拍了拍叶沐歆的手臂, “孩子,一直来不及做自我介绍,我姓楚,名凌天,是你娘的亲弟弟,也就是你的舅舅,亲舅舅。” 叶沐歆承认,在小男孩……不,楚凌天故作深沉的说完这番话后,她她她,被雷到了。 “舅舅?!”还是亲舅舅!那么小的舅舅! 楚凌天挺胸抬头,满心欢喜,稚嫩的仙童小脸上笑开了花,眉宇间的浅金色莲花宛若随时可能含苞怒放般,使劲儿猛点头, “乖宝,不怕,舅舅给你做主,我倒要看看,哪个敢欺负我家不明不白死去的姐姐所留下的乖孩子,舅舅顶不住,还有你外公呢,我已收到了传讯,你外公刚刚突破了三品剑尊,正风雨兼程的往天池帝都而来。” 一听这话,不止叶战堂的脸色由黑转绿,他身旁两侧虎视眈眈的叶家人,也都收起了各自脸上的表情,跟随家主一起,齐齐阴郁起来。 三品剑尊!那是什么样可怕的存在,不可想象。 一般来说,达到了这种程度,应该早就飞升到上层空间去了,为何楚家那个……那个……高手中的高手,还留在中层空间,不吝惜剑尊的颜面,要来找一个小世家的晦气。 七八个人齐齐叹了一口气。 紧跟着又有更多的人异口同声的长叹。 瞧瞧这位楚家剑尊的老来子,大概便能知晓,那位三品剑尊本人有多么的跋扈嚣张。 小的来了,老的大概也不远了。 十几年了,叶家人每日每夜都在担心的事,终于还是来了。 一夕之间,叶芙蓉的死活,变的无足轻重。 整个叶家生死存亡之际,谁有心情去理会一个已注定非残即死的大小姐。 楚凌天很满意自己的一番话收到的效果,得意之余,愈发咄咄逼人, “怎的,我一个宝贝姐姐折损在你们叶家,还想再把我的宝贝外甥女也搭上吗?” “叶战堂,你好毒的心呐,你对的起我姐姐吗?你对的起我们楚家吗?你对的起她吗?” 白白嫩嫩的小手一指叶沐歆,又立即收回,小家伙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楚的音调迅速道, “我不是故意要指着你说话,你别恼,千万别恼。” ——显然是听全了下午叶沐歆对那两个纨绔叔叔说的每句话,尤其‘我不喜欢被人用手指着’这句是记忆犹新。 没办法,不由的他健忘,叶沐歆说完这话之后,可是毫不留情的把对方的手指给切掉了的。 叶沐歆浅笑,继续被雷的外焦里嫩。 舅舅!还是个没长大的小不点舅舅!貌似还有个声名显赫的外公呢! 有点意思了。 叶战堂被挤兑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呼哧呼哧喘了半天气,眼神不知怎的落在了地上平躺着的叶芙蓉身上,小眼珠子转了转,心中有了计较。 “凌天少爷,你先别忙着打抱不平,至少了解下发生了什么事再说,叶二是我的女儿,芙蓉也是我的女儿,手心手背,全都是肉,我哪舍得故意针对亲骨肉呢,实在是……叶二闯的祸实在太大了,你瞧瞧,她把她姐姐给伤成个什么样子,我身为叶家家主,能装作不知道,不闻不问不管吗?” 越说越觉得占了理,叶战堂的声音愈发的大了起来, “这个是女儿,那个就不是女儿吗?再说,这里是叶家,叶家是有规矩有章法的,做错了事,必须受罚,我的女儿也好,别人家的孩子也罢,没有区别。” 楚凌天撇了撇嘴,瞪视着叶战堂阴阳怪气的问,“你管谁叫叶二?” 他还不知道叶初晨被夺去名字的事儿。 叶战堂一窒,真恨不得找个盆,把说出去的话再接回来。 他是昏了头吗?没事找事,提这个做什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找麻烦。 叶沐歆眉宇间已有厌烦之色,够了!她没耐心再往下听了。 伸出手,在楚凌天的肩头,轻拍了两下,淡淡道,“我来。” 仙童小脸上写满了不放心。 “没事的。”不知怎的,叶沐歆忽然想到了前世的妹妹沐蓉,小时候,沐蓉也是这样可爱,大大的眼,红红的唇,依赖她,又总是担心着她,明明还不足以强大到保护她,却总是努力的想挡在她面前,为她分担危机。 不知不觉,她的表情柔软了下来。 楚凌天不愿拂了她的意思,气鼓鼓的回到叶沐歆的身边站好,抱着手臂,冷冷的盯着叶家的人。 大大的眼睛里饱含威胁,从每一张表情不同的脸上扫过,那架势,分明就是*裸的警告。 谁敢欺负他家宝贝,就是跟他在作对,而跟他作对,等于是向整个楚家宣战。 一个小小的北闻天叶家,因炼器有了点小名气,怎的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吗? 叶家人果然恭谨了几分,至少表面如此。 小男孩的冷幽幽的神情,总让他们不自觉的想起他背后的那位惹不起的楚家剑尊。 叶战堂眼中一闪而过愠怒。 不过很快,这怒被强行压抑回体内。 的确,叶家暂时还招惹不起楚家,被楚凌天激起的这股真火,他得忍,得忍。 僵硬的扯出了一丝皮笑肉不笑,他望向了叶沐歆, “今天的事,本来是你占着理,芙蓉去墨亭居扰你,你打她骂她,都不打紧,实在气不过,还可以来找为父为你做主。” “可你万万不该断去她的手腕,让她变成了残废,如今,她已跟你一样,变成了废人,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说来说去,还是在责难她下手太重,死抓着这点不放,想要名正言顺的给她定罪。 叶沐歆眉心微蹙,双瞳漆黑若夜,幽幽闪烁着灵动之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叶芙蓉使阴招耍轨迹,今日之祸,全是她咎由自取。” 第22章 咎由自取 叶战堂嗓子发干,舌苔泛苦,忍着一阵阵胀痛的头皮,‘和颜悦色’的望着叶沐歆, “绝不是为父不疼惜你,你……你把你姐姐害成这样,若不给她一个交代,为父有何面目掌管叶家?……” “断她手腕,为的是自保。”冷冽的双眸牢牢的锁定叶战堂。 “自保也得点到为止!”叶战堂越说心里越气,再看叶沐歆一脸冷酷,全然不在乎的模样,那股子邪火便越窜炙, “你毕竟是叶家的一份子,叶家的家规,你还是要守的,现在,给为父一个不惩罚你的理由,如果你给不出,今日便由叶家的长老一同商议对你的处置办法。” 楚凌天一听,心里更不乐意了,才要发飙呛回去,却见叶沐歆手一扬,丢出一样东西。 正落在叶战堂脚下,与地面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是一只造型特别的短箭,箭头锋锐,箭身仅有成年男子的手掌长短,以精铁铸造,箭头比针尖还要锋锐三分,貌似还掺杂了不少珍贵的矿石,让这支造型简单的箭看上去有几分不凡。 “袖里剑……”叶张氏距离最近,看的最是清楚,她是叶芙蓉的亲娘,疼惜长女若命,自然非常了解叶芙蓉的一切。 发现有不少人看向她,立即手捂住嘴,侧了身子,伏在叶芙蓉身上继续哭,但哭音明显小了不少,一双眼贼溜溜的偷瞄着祖庙内的动静。 她万万没想到叶芙蓉连保命用的袖里剑都用上了,而那箭头上涂着的毒,是万万不可以被公之于众的啊。 思及此,叶张氏咬了咬牙,心里有了主意,也顾不得还有那么多人在看,猛的向那只丢在叶战堂脚下的箭扑了过去。 比他更快的,是一条银色软箭,化为千道虚影,瞬间织就一道天罗地网,阻住叶张氏的去路。 元宝浑身毛发道炸,做出攻击的姿态,一双圆眼似藏着金色火焰,威压迫人。 叶家几位长老的目光一下子集中过来,诧异的瞪圆了眼,这金色的小兽居然是……怎么可能…… “心虚吗?”叶沐歆淡漠的声音响起。 一哭二闹三上吊,上部的台面的老把戏,堂堂叶氏主母,竟然也不顾体面,运用的得心应手。 这颗心啊,得虚成什么样子…… 叶沐歆嘲讽一笑,“本想饶了叶芙蓉一次,可她却趁我不防,以暗器偷袭,若是我没有保命的本事,今天倒下的人,就换成了我,我断她一只手,纯粹为了自保。” “胡说……胡说……那只袖里剑不是芙蓉的,不是……”叶张氏大呼小叫,连连摆手。 “叶芙蓉的断手上,还有袖里剑的发射装置,这只箭的尾部,也有铸造时留下的独门徽记,想赖,赖的掉么?” 叶沐歆双瞳微微变了色,灯火之下,她看起来清冷倨傲,华光不可逼视。 单是看叶张氏的心虚,以及叶沐歆的理直气壮,叶战堂心里已有准备。 他心中暗骂叶芙蓉不争气,面儿上还得强撑着,“为父知你受了大委屈,可即使这样,你也该感念亲情,饶恕芙蓉的年少无知。” 见叶沐歆不为所动,又怒声呵斥道呵斥,“她偷袭是她的错,不是没伤到你么!可是你……” 等等!“楚凌天眯起圆圆的眼,快步行至袖里箭旁半蹲下来,绷着脸细细看,”袖里箭上也有毒。“ 好眼力!叶沐歆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亲舅舅几乎要刮目相看了,虽然站的比较远,竟然最快发现了其中的古怪门道、 他应该是真心在关切着叶二吧,所以连小细节都花费了不少心思,反观叶二的那个父亲……叶沐歆双瞳转为幽深,淡淡的,冷冷的。 楚凌天的发现令叶战堂骇然了脸,心里把叶芙蓉反复骂了一百次。 孽女,怎的一身是毒。 这种对付寻常人的小把戏遇到了高手,只是徒增笑柄的愚蠢行为,不止不会起到关键作用,还有可能激化事态,让本就恶化的局面更加难以收拾。 叶战堂深吸一口气,使了个眼色,一左一右各出来二个人,分别去查看断手和袖里剑。 大约是觉得跌了面儿,叶战堂犹在喋喋不休,”就算这也有毒,你总要想一想,她是你姐姐……“ 话音未落地,那查看袖里剑的人忽的怪叫一声,弹跳出老远,”毒……毒……毒……“ 叶沐歆凉凉接口,”没错,是毒。“ ”慌什么慌,少见多怪!“叶战堂抑制不住音色,咆哮出声。 那两名查验的人,脸色青绿,满头发汗,惊慌不定,”家主,那不是普通的毒,是……是……“ ”镇定!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叶战堂恨铁不成钢的怒声道。 ”家主,箭头上涂的是龙蛇毒啊!就是号称沾上一点,连灵魂都要烂成渣滓的龙蛇毒。“两面查验人异口同声的怪叫。 一室死寂。 一双双瞪大瞪圆的惊骇之眼。 足以将灵魂和身体一起冻住的阴冷在蔓延。 静静躺在地上的袖里剑,成为了恐怖的最大根源。 叶战堂距离那只箭最近,当听到‘龙蛇毒’三个字的时候,他的脖子上仿佛有一冰冷滑腻的东西突然贴上来,那深入骨髓的寒栗以及震慑心魂的冲击,让叶战堂一瞬间脸色发白。 ”胡说,芙蓉怎么会有那种恶毒的东西。“他直觉反应仍是不可能,也衷心的希望那是不可能,龙蛇毒和平常的毒药不同,它太过歹毒,中了毒到死亡的过程痛苦不堪,就算人断了气,蛇毒还是会继续蔓延,直到完全从世间消失为止,也因此,它被称之为铸天大陆三大奇毒之一,是被严格限制使用的。 北闻天的皇族曾经颁布过严苛的法令规定,若发现有人贩运、售卖、私藏龙蛇毒,则动用一切力量,不惜代价诛灭,并流放其整个家族,若是有人使用龙蛇毒,则要承受龙蛇毒反噬之苦,让别人承受了什么样的苦难,自己也要跟着一同品尝才行。 龙蛇毒,龙蛇毒,怎么会是龙蛇毒。 叶战堂顿时头痛欲裂,这会儿是真的有些焦头烂额的感觉了,”再去仔细检查,看看是不是你们认错了,龙蛇毒价值万金,芙蓉哪能寻的来,你们谨慎着些,这可是攸关叶家存亡的大事。“ 楚凌天一听,笑了,”我来复查一下,我们楚家,可是炼丹的祖宗,区区毒物,辨认不在话下。“ 他一说要插手,叶战堂的表情更加的精彩。 来不及拒绝,小小的身形如电闪,蓦地再次移位到了袖里箭边,掏出手帕来裹住箭的一端,细细端详,很快,仙童小脸绷紧,怒道,”真的是龙蛇毒!“ ”不会吧。“叶战堂咬死了不肯承认,或者说,不敢承认。 ”那我戳你一下试试!?“楚凌天边说着,手里捏着的箭头冲着叶氏家主而去。 叶战堂蹬蹬蹬连退了三步,怒不可遏的咆哮,”你干什么,把那东西拿开!拿开!“ 龙蛇毒,可怕的龙蛇毒,中之无救的龙蛇毒,他才不要沾上一点点。 ”这么说,你是承认叶芙蓉拿涂抹了龙蛇毒的袖里剑偷袭我家宝贝了?“楚凌天啪的把手里的箭往地上一丢,开始兴师问罪。 ”这……“叶战堂面色带惧。 ”不承认,我就用袖里剑在你们叶家每个人身上戳一下,谁不承认,就戳谁。“楚凌天冷冷道。 跟他玩耍无赖的那一套?哼,他叶家也配! 全场寂静的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不少人都露出惊魂不定之色,骇然的瞪视着地上的那只箭。 就连叶张氏都不知在何时,收了啜泣,呆呆搂着叶芙蓉的身体,一动不动。 夜更深,祖庙内暗沉沉的牌位,带了些引人窒息的意味。 叶沐歆眼神轻蔑,冷冷看着这一幕。 楚凌天得理不饶,一副咄咄逼人,誓要追究到底的模样。 叶战堂的嘴巴开启了数次,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半晌,叶张氏忽然嚎叫一声,”芙蓉啊,心肝啊,你不能死啊,不能死啊……“ 立即有人去查看,叶芙蓉果然已是七窍流血,断绝了气息。 ”芙蓉死了,你可满意了?“叶战堂松了口气。 ”咎由自取,与我何干?“叶沐歆冷酷反问。 ”不要追究了吧。“叶战堂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委曲求全的意味,”龙蛇毒出现在叶家,会给叶家带来灭顶之灾,你毕竟也是叶家的一份子,叶家若是被追究藏毒的罪责,你也在劫难逃。“ 叶沐歆黛眉一挑,轻蔑的将叶战堂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洞悉人心的眸光宛若能够直达人心,良久,她疑惑的问,”你真的是叶二的亲爹吗?“ 一直趴在叶沐歆脚下的元宝突然间狠狠的张开大嘴,运气于胸,怒吼一声,屋脊隐隐跟着颤动,墙体与地面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小东西像是能听懂他们的对话,在替叶沐歆打抱不平,助长气势了。 叶家人一片吸气声响起,叶战堂哆嗦了下,忽的哈哈大笑起来,”傻孩子,你在说什么胡话,好啦好啦,今天的事,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第23章 横插一脚 “我的罪,你还没定。”叶沐歆提醒。 “我已失去了一个女儿,不能再失去另外一个,传令下去,再不准提及此事。”叶战堂疲惫的挥了挥手,语重心长道,“你须吸取教训,再对上自家亲人的时候,再委屈,也要念一念亲情。” 这一刻,他倒有点当父亲的意思。 不过,若非被逼到极致才开始惺惺作态,或许叶沐歆的鄙视会减少半分。 叶家人对此处置竟然全无异议。 似是在同一时刻,集体失忆,忘记了叶芙蓉的‘委屈’。 龙蛇毒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义愤填膺的想要替叶芙蓉出头的念头不见了。 叶芙蓉冒着家族被覆的危险藏毒害人,本已是不可饶恕之大罪,阴差阳错栽在叶沐歆手上,倒也算是死得其所—— 总比被外人把龙蛇毒从她身上搜出来,祸及整个叶家的要好。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生死威胁当前,最能考验人心。 由于龙蛇毒的缘故,叶二算是间接保全了叶家。 就让叶芙蓉无声无息的消失掉吧,只要叶家不大张旗鼓的宣扬,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一个叶家大小姐的永远离开。 此局,叶沐歆胜,无惊无险,本在意料之下。 叶家老小,松了口气。 从来都不知道,时间如此难熬,每一瞬都仿佛是被架在火上烧。 眼见了着叶沐歆带着楚凌天转身欲走,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会心而放松的笑。 总算是——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吗? 未必吧! 叶沐歆忽的停住脚步。 眉心一簇,耍的回头望向祖庙的一角。 那里有一道视线,从她进入祖庙时起,便一直注视着她。 那目光中,带着些令人充满侵略性的意味,令人不安。 她感觉的到。 几乎就在她不避讳的以行动告诉对方,她早就发现了他的存在的那刻。 只一个眼花的瞬间,他便沉默站在祖庙的正中,双手负在身后,通身冷血气息。 傲气的身影是如何出现的,竟然无人能看清。 真真正正的翩若惊鸿,浮光掠影。 那双可怕的银眸,高高在上,生人勿近,寻常人就是多看一眼,也有种心惊胆寒之感,带着一种俯视众生的意味。 “你是谁?”叶战风怪叫,震醒了叶家之人。 叶沐歆睫毛微微颤动,不经意间与那人对上一眼。 墨北凰? 他还没走?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叶家祖庙凑什么热闹。 “你的身份,不配与我讲话。”一张口,便是绝对的狂妄,绝对的不客气。 叶战风被噎的一口气喘不上来。 只是墨北凰气势太盛,气度和风仪都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叶家刑堂长老能够比拟的。 叶战风罕见的没有暴怒,他望向叶战堂,屏息,沉默,等着家主出面。 叶战堂上前一步,躬身抱拳,“请问,你是?” 墨北凰不满的扫了一眼过去。 只一眼,叶战堂却忽然间有种被人狠狠推入了冰窖之中,浑身上下全都浸入了冰水里的感觉。 冷。 极致的冷。 身体强忍着不颤抖。 灵魂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揪成了一团。 他仿佛成了不值一提的蝼蚁,生死已然被对方捏在了手中。 叶战堂苦笑,“我是叶家家主,如果连我都不配与你讲话,这位……王座大人,叶家实在找不出有资格给您回话之人了。”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惊叹声四起。 王座!居然是位王座! 铸天大陆中层何时多了那么多逆天的绝世高手。 先是楚家老爷子号称突破,达到剑尊之境,现在又来了一个比尊者更加可怕的王座—— 叶家今年,是冲犯了天煞孤星吗?怎的招惹来的竟是这种动动手指头,就能覆灭整个家族的可怕煞星。 王座是什么?叶沐歆脑子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一看她眼中的迷茫,楚凌天便猜到了极度缺乏常识的她一定又在搞不清楚状况了。 生怕叶沐歆懵懵懂懂的惹到不该惹的人,他虽然也是头皮发麻,却还是咬着牙根凑过来, “你外公是三品剑尊,这人比你外公还高了整整一个等级,已至王者之境。” 叶沐歆嘴角冷冷的一勾,没啥反应。 “奇怪,你好像一点不受影响?”楚凌天疑惑的看着叶沐歆。 墨北凰身上的王座威压无所不在,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在全力运功抵抗,却仍是徒劳,个个脸色煞白,腿脚发软。 叶沐歆却没啥太大反应,脸色红润,神色如常,平时怎样现在便怎样,似乎完全没有被墨北凰干扰到。 纵然她的玄阴灵根未废,也不该是如此。 除非——某人根本不曾向他家乖宝施压。 恰在此时,墨北凰平静了扫了一眼过来。 楚凌天立即咬住小嘴,不吭声了。 “王座大人若有吩咐,尽管直言,叶家上下,必定全力相助。”情势不如人,叶战堂无比识时务,姿态放的相当之低。 偏偏对方似乎对他的刻意示好似乎全无兴趣。 寂灭冰冷的眼神若有若无的缠在了叶沐歆身上。 叶战堂忽然注意到叶沐歆那不客气的表情,自动脑补,恍悟出了什么,一蹦三尺高,脸露惊骇, “难道是这不孝女的得罪到了您?” 叶沐歆听言冷哼一声,有人又在自作聪明。 墨北凰懒的理会闲人,薄唇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叶战堂却误以为他是在默认。 吓的面无血色的老脸上立即扭曲着勃然大怒,手指发抖的点住叶沐歆,咆哮大骂, “孽女,害家害族的扫帚星,还不速速跪下,向王座大人告罪。” 不问因由。 不分青红皂白。 稍有问题,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把她丢出去,以求避难消灾。 叶沐歆连吐糟的心情都没有了,把玩着手里的软剑,冷冷的与墨北凰美到极致的银眸对望。 “你懂了吧?”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冰冷绝情,带着杀意和冷酷的意味。 叶沐歆却明白了他没头没脑的询问。 他指的是之前跟她说的那番话,叶家必来找她麻烦,而投奔到他麾下,为奴为仆,却可保绝对平安。 “我的事,不劳阁下费心。” 叶家的麻烦顺利解决,她已经证明,没有所谓的庇护,她一样能过的很好。 她可没兴趣将宝贵的自由奉献给任何人。 周围一片倒抽凉气之音,叶沐歆毫不客气的言辞,令他们胆战心惊。 生怕惹的这位神秘的王座高手勃然一怒。 在一位王座面前放肆,简直是寿星公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叶家人不怕叶沐歆自寻死路,他们是担心惨遭连累。 叶战堂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听起来有几分尖锐刺耳,“请王座原谅小女无知冒犯,她年纪小,不懂事,此言绝对不代表叶家的态度。” 急于撇清关系的嘴脸令叶沐歆深深的蹙起黛眉。 她何时宣称过要代表叶家吗? 墨北凰眼中闪过一抹厌烦。 薄唇淡淡的吐出一个响亮而清晰的“滚”。 叶战堂一怔,跟着像是得到了令箭一般,响亮扬声,“叶二,没听到王座的命令吗?速速滚出祖庙,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楚凌天脸色一变,小身子像只离弦之箭,嗖的就朝叶战堂飙了过去。 小爷忍他很久了,管他有没有王座在场,打算先扁他一顿再说。 叶沐歆手快,一把揪住小男孩的后衣襟,硬生生拖拽回来。 墨北凰眼色一沉,依然惜字如金,“你,滚!” 叶战堂再傻再迟钝,这回也反应过来了。 老脸顿时红的很像某种动物的臀部,血色一下子集中上涌。 叶沐歆无声叹了口气。 楚凌天大乐,“听见没?叫你滚呢,还不快点滚!得罪了王座大人,掀了你们叶家,一个一个全都嘎巴嘎巴拧断了脖子!” 本来瞧着墨北凰相当不顺眼,这会儿忽然间特别顺眼了。 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谁让现实又势力的叶战堂吃瘪,他楚凌天第一个拍胸口喝彩。 狐假虎威这种事,不用白不用。 叶战堂丢足了面子,灰头土脸。 不过,他是真心惹不起墨北凰的,叶家也惹不起。 墨北凰叫他滚,他必须滚,还得带着叶家老小一块滚,滚慢了都不行。 这就是实力。 这便是王座之威严。 祖庙内,一下子变的静悄悄,楚凌天识相的抱起了元宝,“我们去门口等着。” 叶沐歆与墨北凰静静相对,眼神撞击在半空中,几道电闪。 “我又救了你一次。”墨北凰不客气的开始邀功。 “没有你,我一样搞的定。”她又不是楚凌天,非常喜欢且乐于仗势压人。 墨北凰也不恼火,只是平淡的提醒,“我随时等着你。” “要我拒绝你多少次才能明白?”叶沐歆眉眼生动,眼底划过一丝冷厉。 “我从不接受拒绝。”墨北凰也是固执的男人。 叶沐歆莞尔一笑,一双黑眸,那么的冷,“正巧,我决定的事,也从来不会改变。” 既然大家相同的固执,那便看谁能够改变的了谁吧。 又或是强势对抗,直至一方胜出,彻底让另一方觉悟。 她比较喜欢第二种可能性。 第24章 废物嚣张 “你这是,要挑战吗?” 淡银色的眸子清浅的的扫过来,不含威慑,不带威胁,却让人有种下意识想要避开他眼神的冲动。 似只是无心一问,叶沐歆的心陡然漏跳半拍。 她愣了下。 不过很快,她的眼角轻轻的挑了起来,黑瞳之中,若有红光一现。 当她发觉,拧不过来自心灵深处最直接的震撼时,她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回击。 墨北凰,这个男人,算的上是她所遇到的对手之中最为棘手难对付的一个。 他看上去那么的绝美倾城,温润高贵,可这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表相之后,藏的却是绝对的强势,绝对的霸道,甚至是残酷邪佞。 在他眼中,万物若蝼蚁,人命似草芥,全不值得一提。 他不好惹,不好惹。 他一脸寂寥,似乎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太多兴致。 到若是他对某个人某件事表现出过多的关注,那么他会…… 叶沐歆心里又是一抽。 她可不想成为墨北凰的目标。 虽然极有可能,她已经是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用上了瞳术——目前为止,她唯一可运用的防身之技。 她要替墨北凰种下暗示,她要让他转移注意力,如果他真的只是想找个忠诚的侍卫,用得顺手的下人,其实有很多人可以满足他的要求。 但,绝不会是她。 目光撞击的一瞬,叶沐歆咬紧银牙。 好令人胆寒的银眸。 墨北凰不躲不闪。 银眸中幽光一闪,轻轻扬起了线条飞扬的眉。 “有趣,这是什么?” 失……失败了吗? 叶沐歆迅速阖上眼,心口翻滚着难受,那是施术失败后的反噬,她已数年没尝过的滋味。 身体僵硬了会,感觉到墨北凰的大手,搭在了她的肩头。 一丝冰凉的气,从他的掌心,袭入她体内。 叶沐歆经脉有伤,无法顺势利导,墨北凰也不在意,干脆一直控制着,在她体内慢慢循环起来。 血气翻腾的感觉慢慢平复了下去。 那一股流窜的乱流在墨北凰的操控之下,回归原位,最终消失不见。 叶沐歆的心里,不是没有感激的,墨北凰,或许她看错了他,其实这人,也还不错。 念头一至,头顶忽然传来墨北凰不带一丝感情的清冷声音, “废物的身子,也就是这样了,你那些邪气的小功法,上不得台面。” 叶沐歆顿时无语,几乎可以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果然,非常‘心有灵犀’的,墨北凰一字一顿,冷冷将打击进行到底,顺便旧事重提, “不如直接投入我麾下,日子肯定好过许多。” 叶沐歆顿时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她一感觉到身体稍有好转,立即从墨北凰身旁跳离,不愿再接受他的帮助,免得欠了人家太多人情没法还,最后被逼着‘卖身’偿债。 墨北凰看着叶沐歆的白眼,眼中现出一丝迷惑。 冷冷的眼神顺着她的脸划下,落在了她淡粉色的唇瓣上。 就那么一直看着,眼神怎么都移不开,有些画面,在眼前快速疾闪,他想抓住,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祖庙内,再次静寂。 墨北凰那般专注的望着她,丝丝暧昧的气息开始飞扬。 叶沐歆无端感觉到心口一阵异样的憋闷,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沉声道,“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墨北凰忽然着了魔似的一扬手,扯住了叶沐歆用来束住长发的缎带,用力一扯。 黑发,狂舞。 那幅画面,并非只是美丽,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奇特感觉,一下子揪住他的视线。 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有些迷糊,只是不敢确定,他究竟在哪里见过。 冰凉的夜风猛然间从窗外倒灌而入,木窗被砸向了墙壁,哐哐乱响。 墨北凰定在了原地,面无表情。 “你干嘛?”叶沐歆怒了,本来挺好挺顺利的一个夜晚,不错的心情都被墨北凰给搅了。 这男人长的不错,怎么脑子好像秀逗了。 一举一动,全部按照常理出牌。 让人根本无法预测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墨北凰只是看了她一眼,深深的一眼。 他的眼神,晃了晃,微微闪烁。 在叶沐歆还没读懂他那不知因何而发的诧异之前,忽然间,一甩衣袍,离开了。 看着墨北凰动作的叶沐歆,继续无语中,这个墨北凰真是喜怒无常啊,前一秒风云,后一秒闪电,委实令人猜不透。 这种人,少惹为妙。 楚凌天之前的告诫是正确的,她还是少找浪费时间去自找麻烦吧。 当下,与墨北凰保持距离的心思更强烈了。 楚凌天等了好一会,心里担心,悄悄的推门重新走进来。 一见是叶沐歆独自在祖庙内,看着一排排的历代祖先牌位在发呆,立即奇怪道,“乖宝,他人呢?” “谁?” “就是那个……那个……”发觉想不起那位比他家老头还厉害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叫什么名字,楚凌天干脆一比划,挤眉弄眼道,“就那个很厉害的王座啊。” 元宝甩了甩蓬松的大尾巴,后腿一噔,从楚凌天怀里挣脱出来。 闪电般划过一道金芒,窜上叶沐歆的肩头,找了个它认为舒适的位置,张开嘴,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然后自动自发的往她肩膀上一盘,小脑袋耷拉在半空中,开始打起了小呼噜。 不注意还以为它是件金色的皮草围脖呢。 “走了。”叶沐歆淡淡回道。 对于墨北凰,她实在没心情提起太过,那男人带给她的感觉不大好,每当想起他,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看出了她脸上微带着的倦意,楚凌天体贴的没有继续追问,只道, “乖宝,你累了吗?那好吧,有话明天我们再说,先回去休息吧。” 他‘慈爱’的笑着,小手孩子气的扯住了叶沐歆的衣袖。 双眼微微一眯,叶沐歆对‘乖宝’两个字分外的别扭。 可小男孩是越喊越上瘾,越叫越得意,见她只是不悦而并未说什么,干脆就状着胆子继续喊了。 一抽手,袖子扯回,叶沐歆转身就走。 楚凌天眉眼弯弯的跟上,“乖宝,等等我。” 迈起小步子,赶快跟上,边走边笑,喜滋滋的瞎乐呵。 祖庙之外,叶战堂没有离开,叶家人也没有离开。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误惹大人物的叶沐歆完全没有损伤的全身而退,运气好到令人诧异。 这也禁不住让人疑惑,她与那位王座高手,究竟是什么关系。 “沐歆!”叶战堂迎上前去,一脸慈爱,“你有没有事?为父……很是担心你!” 楚凌天很响亮的干呕了一声,然后掩住了小嘴,对叶沐歆歉然道,“不好意思,晚饭吃的油腻,肚子不舒服,老想吐。” 然后一扬眉,此地无银的冲着叶战堂解释,“真不是嫌你太虚伪才忍不住想吐。” 微风吹拂,叶沐歆抚弄了下元宝的毛茸茸的头,漫不经心的道,“除了想回去休息,倒是没什么事。” 叶战堂直接当作没听到空气中浓浓的讽刺意味的对话,“为父有一事不明……” “里边那人的身份?”叶沐歆嘴角微勾,那丝冷笑,在不经意间绽开,似深夜绽放的香昙,迷离飘香。 “他和你的关系是?”她的识相,令叶战堂充满期待。 “我不认识他。”叶沐歆一盆冷水浇过去。 无情的将叶氏一族与王座高手攀交的心思全部泡进了水里,一丁点零星的火花都不剩。 “可是他看起来对你很有兴趣,不可能不认识吧?”叶战堂不信。 “你猜。”丢下模棱两可的两个字,叶沐歆笑了。 一大一小,悠然离开,留下一双双诧异的眼,各怀心思。 有人欲怒。 有人想拦。 有人满面不干。 叶沐歆视而不见。 经过今夜,她已做出决定,对叶家,绝不给予半点姑息。 快出祖庙殿堂时,叶沐歆停住脚步,微微侧脸,眼神凌厉, “告诉那些兄弟姐妹,没事儿,别来墨亭居,若是不小心再有误伤,未免不美。” 语毕,也不等身后叶家人的一阵阵抽气声,飘然离去。 可预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墨亭居都会非常安宁了。 祖庙内始终处于一种诡异的寂静氛围之中。 叶家家主,叶家长老,叶家所有有资格进入祖庙参加审判的人,全体进入石化状态。 不知过去了多久。 “二小姐,她……好像变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她怎么会跟一位王座扯上了关系?难倒对方是看中了她的美貌?” “她真的被废了吗?一个废物,还能如此嚣张!”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她脚下的那只金色小兽,很像是传说中的……” “全都闭嘴。”叶战堂怒吼。 一屋子人,立即安安静静,目光全都集中在家主身上。 叶战堂脸色阴沉,“今天的事,必须保密,谁都不准泄露出一个字,明白吗?” “可是……”有人心怀忐忑。 目前的情况委实过于诡异了些,认知中的人事物全盘被推翻,还多了许多变数。 对于整个叶家,以及全盘的计划来说,绝非好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