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封邮件 “喂，妈，什么事？” “哦，还好，一切都好，跟之前一样。” “工作？什么工作，我不是跟您说了吗，我现在自己个儿在写书，自由！” “赚钱？赚什么钱？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等以后有了名气，自然会赚钱的……” “媳妇儿？哪儿来的媳妇儿？我才二十五，这么年轻，着什么急啊……” “唉，行了行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先挂了！” 杨欢叹了口气，关掉手机。 又是老妈打来的夺命催魂call，真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为什么每次打来电话，说的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鸟事儿？ 赚钱？我不想吗，可怎么赚啊？ 媳妇儿？谁不想啊，可哪儿去找呢？ 他郁闷的揉乱了满头碎发，一个饿虎扑羊扑到了床上，让自己脑子放空，暂时忘掉这些恼人的事情。 杨欢是个纯正的宅男，他毕业于著名的京都影视学院管理系，可是因为专业实在不好对口，毕业之后，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最后干脆自己心一横，变成了一个职业的写手。 他的目标是自己写几本流行的小说，找个机会改编成影视剧剧本，然后找到投资人来把它变成屏幕上的作品。 只可惜现在的网文小说圈实在是乱，全是装逼打脸文当道，正儿八经的小说似乎也没什么人看了，结果他写的小说一直没能红起来，他现在也基本只能靠混混全勤奖金度日，偶尔还得靠着家里的接济。 距离实现自己的编剧梦想，不知道还有多远。 正在杨欢长吁短叹间，桌上的电脑突然发出了“叮当”一声脆响，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提示。 杨欢好奇的坐起身来，一眼就看到电脑桌面上显示他刚刚收到了一封邮件。 “奇怪，我都没开邮箱，怎么会收到邮件？” 杨欢诧异地拿起鼠标点了两下，这才发现，原来是系统自带的捆绑邮箱弹出来的显示信息。 这个邮箱他从来没用过，今天居然会收到邮件，真是神奇。 杨欢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三两下点开了邮件。 原本还以为是什么系统信息，哪知道打开一看，却发现是一封来自陌生人的邮件，而且邮件还附带了内容和附件。 邮件的内容如下：“ 老何： 你上次让我帮你收集整理的华语乐坛三十年情歌经典我已经弄好了，资料在附件里，请接收。” 署名是一个叫做老李的人。 “病毒，肯定是病毒！”杨欢看到这封邮件，脑子里第一个就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哼，当我傻吗，还华语乐坛三十年情歌经典？像这样带附件的邮件，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病毒，只要你点开附件，分分钟被黑掉电脑。 多年网虫经验的杨欢当然知道这样的邮件不能打开，所以毫不犹豫就点击了屏幕右上方的删除。 然而当他重重的按下“确定”按钮的时候，又一条提示却跳了出来。 “对不起，由于您删除的邮件容量过大，请问是否需要使用奇虎杀毒软件直接粉碎？” “容量过大，什么玩意儿？”杨欢好奇地看了一眼附件的容量，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了一跳，这份附件居然有一百八十多个G。 “我去，怎么可能？”杨欢不可思议地叫了一声，要知道，一般的免费邮箱容量最多不过十几个G，这封邮件光是附件都有一百八十几个G，它是怎么发过来的？ “这还不是病毒？”这下杨欢更坐实了这封邮件病毒的真面目，坚定了要把它删除的决心。 于是他又一次重重地点击了“确定”，电脑画面显示，他安装的奇虎杀毒软件开始哼哧哼哧地粉碎起邮件来。 然而当电脑上的进程显示到一半时，杨欢的眼角划过一道英文字母，突然他的心颤了一下，赶紧点击了画面上的取消。 这行英文字母是发件人的邮箱地址，地址上最后的域名，显示的居然是com。 杨欢望着那三个英文字母直发呆，因为据他所知，国内所有的网址域名都是dot，什么时候多了个com？ “难道是国外发过来的？”杨欢觉得很诡异，在他的认知里，貌似国外也从来没听说过com这个域名啊？ “该不会是外星人发过来的吧？”杨欢笑着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这个念头实在太无稽了，不过他还是决定试试，回一封邮件看看这个com到底是哪里的域名。 于是他随手打了两个大大的英文字母“S”“B”，直接点击了回复邮件。 然而让杨欢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邮件发送了好一会儿，系统突然弹出一条提示框：对不起，由于您输入的邮箱地址错误，邮件无法发送。 “邮箱地址错误？”杨欢看着邮件上明白无误地显示着的那个地址，脑子有些发懵。 居然连回复邮件都办不到，难道真的是外星人发来的邮件？ 杨欢突然浑身一个激灵，一下子从挺直身子坐到了电脑前，打开网页开始查询起那个地址来。 然而任凭他使用了好几种搜索引擎，最终在电脑屏幕上显示的，都是无法查到com这个域名以及和它有关的一切。 似乎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曾存在过这个地址。 “难道是发件人故意更改了自己的发件地址，这其实真的是一封病毒邮件？”杨欢陷入了沉思之中，作为一个职业写手兼宅男，他看了太多YY的小说，脑子里充满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幻想。 “要不要打开那个附件试试看？”杨欢一手握着鼠标，显得十分犹豫不决。 根据他的经验判断，这封邮件是病毒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七十以上，可是那个古怪的域名，却像一颗裹着毒药的糖果一样，拼命地诱惑着他的理智。 “妈的，拼了，反正我电脑里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想了半天，好奇最终杀死了猫，杨欢下定决心搏一把，他得感谢自己平时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也没有在电脑里储存32个G的教学片。 怀着一种悲壮和莫名的心情，杨欢毅然点开了那份附件，系统提示他是否下载，杨欢咬了咬牙，点击确定。 片刻之后，下载指令开始执行，而杨欢安装的杀毒软件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种情况下通常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份附件真的没有病毒，要么这种病毒是最新的型号，杀毒软件根本检查不出来。 杨欢悄悄地祈祷着最好是第一种可能，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下载进程，似乎当这道进程进行到尾声的时候，会决定他的生死一样。 “叮当”！ 清脆的下载完成提示声响起，杀毒软件依然毫无反应，杨欢略感紧张地吸了口气，点击开始解压这份附件。 一直到解压完成，臆想中的电脑黑屏没有发生，熊猫烧香的画面也没有跳出来，一切都显得如此平静，平静中带着几分诡异，让杨欢感觉如梦如幻。 “难道真的不是病毒？”杨欢谢天谢地地拍了拍胸脯，打开了那个容量达到一百八十多个G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面全是音频文件，因为杨欢安装了专门的影音播放器，所以这些音频文件也被转换到了相应的播放格式。 杨欢随手点开了一个叫做“甜蜜蜜”的文件，电脑里很快响起一阵音乐声，随后居然传来了一阵悦耳的歌唱声： “甜蜜蜜， 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这声音轻柔悦耳，由不得让人感觉一阵舒畅，最关键的是这音乐也十分动听，让杨欢居然有了一种跟着嚎两嗓子的冲动。 “居然真的是歌曲？”杨欢这时想起了那封邮件的内容，正是那个叫做老李的人告诉一个叫老何的人，他整理了一份华语乐坛过去三十年的经典情歌资料。 看来这邮件是真的，只是不凑巧发错了邮箱，发到了杨欢这里。 “嘁，搞得我还以为是什么外星人呢，真扫兴！”杨欢郁闷地翻了个白眼，回身又躺到了床上，电脑里的播放音频他并没有关掉，任由那甜得像蜜一样的歌声飘荡在房间里。 第二章 新租客 一首《甜蜜蜜》真是歌如其名，唱得杨欢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这首歌带着很明显的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甜歌风格，在那位不知名的女歌手演绎下，真真是做到了甜到化糖，甜到发腻。 唯一的遗憾是杨欢居然没有听过这首歌。 待到整首歌唱完，杨欢好奇地从床上再度爬了起来，回到电脑面前。 “不愧是三十年情歌经典啊，居然还有这么好听的歌我没听过！”他一边赞叹着，一边用鼠标在文件夹里划来划去。 光标再次落到了一首叫做《月亮代表我的心》的歌曲上。 “咦，又是这个叫邓丽君的女歌手唱的？”杨欢视线落到歌曲后面的演唱者名字上，发现和唱《甜蜜蜜》的居然是同一位歌手。 “看来这一定是那个时代很出名的一位女歌手，不然不可能连续好几首歌都被选中。”杨欢这么想着，一边点开了这首叫做《月亮代表我的心》的歌曲，一边好奇的打开了网页，准备查查这位叫做“邓丽君”的歌手的消息。 婉转的曲调在房间中轻轻柔柔地唱响，杨欢却突然盯着电脑屏幕愣住了。 搜索结果显示，没有这位叫做“邓丽君”的女歌手！ “怎么可能？”杨欢脑子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唱歌这么好听的一位歌手，怎么可能一点儿消息都搜不到？ 他不信邪，换了个搜索引擎继续查找。 可结果依然显示，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名！ 杨欢瞪大了眼睛，不愿放弃，又输入了《甜蜜蜜》这个歌名。 搜索结果很快显示出来，网络上出现了一大堆叫做“甜蜜蜜”的电影名字、网名、论坛关联词、药物信息，可就是没有一首叫做《甜蜜蜜》的歌曲！ “怎么会没有？”杨欢挠了挠头，做出最后尝试。 他又输入了正在播放的《月亮代表我的心》这首歌曲的名字。 搜索结果再度显现，一堆和情书、告白有关的消息栏闪了出来，可并没有找到这首同名的歌曲。 “见了鬼了？” 杨欢使劲的眨了眨眼睛，他突然觉得事情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莫非……真的和外星人有关？ 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一大堆音频文件，杨欢突然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开始噗通噗通跳起来。 他舔了舔嘴唇，又随便找了一个叫做“齐秦”的歌手名字输入了搜索引擎。 结果显示，有很多叫做“齐秦”的人，其中男男女女都有，可没有一个是歌手，也没有一个唱过一首叫做《不让我的眼泪陪我过夜》的歌曲。 再输入“张学友”。 没有，还是没有！ 《吻别》。 没有，依然没有！ 任凭杨欢使劲了浑身解数，他惊奇地发现，在他文件夹里的那些歌手和歌名，全都没有！ 或者有些同名的歌曲，但播放出来一听，和文件夹里的歌完全是南辕北辙。 这一百八十多个G的音频文件，里面竟然没有一首歌能找到出处！ “真……真的是外星人？”杨欢舌头都有些打卷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和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在他内心中交织作战。 这些歌从来没出现过，所以……现在只有我知道它们的存在？ 如果我说这些歌全是我写的，会不会被人揭穿？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无法回复邮件的地址，以及那个从没出现过的后缀是com的域名。 难道真是从另一个世界发过来的邮件，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发到了自己的邮箱里？ 可这个邮箱是系统安装的时候绑定的邮箱，自己甚至连邮箱账号都没注册过，到底是怎么收到这封邮件的呢？ 既然自己能收到这封邮件，那会不会其他人也有可能收到了这封邮件呢？ 一想到这里，杨欢原本还有些沸腾的内心一下子冷却下来。 是的，在没有确定还有没有其他人收到过这封邮件之前，自己还不能把它占为己有，否则很可能落个欺世盗名的坏名声。 杨欢稳定了一下情绪，默默地把文件夹打开页面给叉掉了。 这时他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再听什么歌曲，他满脑子都被这封神奇的邮件给占领了。 他忽然间觉得，因为这封神秘莫测的邮件，自己的后半生可能会发生很大的改变。 就在杨欢坐在电脑桌前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连串清脆的响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房东的电话。 杨欢租的是一套二室一厅的学区楼，就在京都影视学院的旁边，他从大三开始就住在这套房子里，毕业之后因为工作一直不稳定，也没有换地方，后来决心做个专职写手，更是变成了一个见光死的死宅男。 他住在这里都已经快六年了，期间换了不少租客，只有他还雷打不动的停留在原地。 接通电话，杨欢熟稔地招呼道：“喂，王哥，什么事？” 房子的房东姓王，是隔壁音乐学院的一名职工，和杨欢都已经是老熟人了，听他接通电话之后立刻扯着嗓门问到：“喂，欢子，在家吗？” “在啊。”杨欢回到。 “开开门，我带个人来看房间。”王哥说到。 原来住在杨欢隔壁的一兄弟上周刚刚搬走，房东又找了个新租客，正准备来看房子。 大学附近的房子就是抢手，基本上一有空房间马上就能找到租客。 杨欢不敢怠慢，连忙趿着鞋跑出了客厅。 打开门，房东刚好带着一个人从楼梯口走出来，借着隐隐约约的光线，杨欢依稀看清楚那是一个女生。 “就是这里。”房东回头朝那个女生打了个招呼，随后又掉过头来热情地招呼杨欢：“欢子，就你一个人在呢？” 杨欢腼腆地笑笑：“王哥，我又没女朋友，当然只有我一个人在了。” 房东发出了爽朗的笑声，随即把那个女生招呼进了屋子。 当那个女生走进门口的一瞬间，杨欢突然只觉得眼前一亮，顿时有了一种整个房间都被某种光彩笼罩的感觉。 这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生。 干脆利落的马尾辫，秀气天成的精致面容，婀娜有致的修长身材，最关键的是她那双狭长而清冽的眼睛，给人一种极其矛盾的感觉，似乎当她耷下眼皮的时候，她就是一个冷若冰山的冰美人，而当她睁大眼睛的时候，她又是一个英气勃勃的女巾帼。 杨欢敢打赌，这个女生放在影视学院的任何一届学生里，都绝对是十大校花的最有力竞争者。 真是没想到，和几个抠脚大汉同居了好几年，这次房东终于给自己找来了一个极品！ 杨欢只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儿有一种想要流泪面满的感觉，苍天啊，大地啊，不知道躲在哪里的修仙的佛祖爷爷啊，看来你们终于注意到了尘世中我这样一个迷途的小书童啊，给我降下了那么大的祥瑞啊！ 杨欢古怪的面容引起了房东王哥的注意，就连那位始终没怎么说话的大美女也忍不住瞟了他好几眼。 幸好王哥和他关系不错，悄悄拉了拉他衣袖，杨欢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让开堵住的通道，对两人热情的招呼到：“请进，请进！” 房东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走了进来，那美女依然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灵秀的双目四处打量，显然在评价房屋的好坏。 这栋楼是音乐学院的家属楼，修了有十几年，不过也不算太久，而且房东当初装修时也费了不少心思，因此整体结构看上去还不错。 家具虽然有些过时，但都还算干净整洁。 只是面对着这么一个仙女儿般的人物审视时，杨欢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紧张。 他当然希望这位美女能看上这间屋子，哪怕两人没能在这屋子里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干出点儿什么，可是有一个大美女同租，怎么也能赏心悦目不是？ 不过房东的表情倒是很放松，毕竟学校附近的房子不好租，像他这样的地段和价格，根本就不愁租不出去。 果然，那美女虽然其间偶尔皱了皱眉头，可是看完房间之后，还是意动了，问房东道：“价格还能再便宜些吗？” 房东皱着眉头回答她：“美女，就我这价格，在这附近已经算是天公地道了，你问问你这位室友，我可是六年来就涨了一次价，附近你哪还能找到比我更便宜的房子？” 美女轻咬了下嘴唇，一瞬间竟流露出一种楚楚惹人怜的醉人气质，不过她很快收住神态，点点头道：“那好吧，我就租这里，可是房租能不能付三押一？我来这边读书，身上也没带多少钱……” 房东挠着后脑勺打量了她两眼，倒也没说什么，痛快的应承下来了。 其实杨欢和房东都看出来了，这姑娘身上穿的戴的全是名牌，虽然两人都是男的，可这些耳熟能详的牌子货，他们难道还认不出来？ 只是人家姑娘都这么软声软语地开口了，当然是选择给她个面子了。 那美女见房租定下来，似乎心头长长地落了口气，感激的冲房东谢了两句，就说要去搬行李，似乎是一副马上要准备入住的样子。 等到那美女离开之后，杨焕忍不住心头一阵欢喜，连忙凑近房东问到：“王哥，这次你真给力，给我找来这么大一福利，对了，这美女什么来头？” 房东笑嘻嘻地拍拍他肩膀道：“高兴吧？欢子，要抓住机会啊……” 第三章 卿本佳人 根据杨欢从房东那里得到的消息，新来的美女叫做程虞锦，是来音乐学院读自考的新生。 名字倒是一个挺有古意的名字，和真人听起来挺配，这让杨欢对这位新来的美女又有了更多的期待。 不过程虞锦搬过来三天后，杨欢发现自己还是和她搭不上线。 这位程大美女倒不是个多冷漠的人，只是她的行程实在是太忙，每天一大早就出门去上课，那时候杨欢正在梦里纸醉金迷，一早上的时间基本是见不到面；而她回来的时间又太晚，每天一下课她就会回到家里换一身漂亮的衣服，然后匆匆忙忙的就走了，不到晚上十一二点，基本不会回来，即使每次回来，杨欢都能从她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这样的行程，这样的生活规律，让杨欢不由得产生了一些歧义的遐想，这位看起来国色天香的大美女，难道在从事着某些不可描述的工作？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啊！ 杨欢抒发着淡淡的感叹，在屡次试图搭讪失败之后，终于还是把目光放回了自己电脑里那个神秘的文件夹里。 这几天他一直在努力的试探着一件事，那就是这封邮件，到底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收到，还是会有其他跟他一样的幸运儿，同样得到了这封明显来自异世界的邮件。 如果有其他人也收到过同样的邮件，那很明显，他将失去装逼的机会，而且他还不能乱用里面的资料，否则被有心人揭发出来，只怕落得个欺世盗名的下场。 但如果…… 要是收到这封邮件的人只有他一个，那他这次就真的发了！ 几百首从来没人听过也没人见过的经典情歌，光是批发给那些唱片公司，这就是多大一笔进账啊！ 杨欢从毕业以来，一直也没能找到稳定的工作，写书方面，因为天赋和大环境的原因，又始终没能红起来，说实话，他心里也渐渐感到了有些迷茫，这样看不到前途的生活，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虽然他每次在电话里坚持告诉妈妈自己是有理想、有目标的，可私下里，他却很明白，自己距离自己的理想和目标，已经渐行渐远。 这封神秘邮件的到来，又让他看到了人生路上的另一道曙光。 抄袭，严格来说，这应该算是盗用别人的劳动成果，问杨欢是否会感到内疚，当然会有那么一点点，可是随便换个其他人来，难道就会因为内疚而放弃这样的机会吗？ 扪心自问，如果有一天有这样的好事降临到你的头上，又有多少人能拒绝这样功成名就的诱惑？ 杨欢只是个普通人，他当然也会感到有些心里不安，可他并不打算做圣人，如果真有机会，他也不会在乎靠着这些资料给自己博一个前程。 只要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些歌曲的来源，那它就是自己成名的资本。 杨欢唯一担心的，是这封邮件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人也收到过？ 所以他这些日子一直在网上默默地窥视着，监察着。 他相信，如果有同样好运的人也收到过这样的邮件，那这些人肯定会忍不住把这些歌曲放出来，毕竟这些歌曲首首都是经典，比起这个世界上那些排行榜上的情歌，不差分毫，他不相信那些人会忍得住不用这样的机会给自己扬名。 然而耐心地观察了好几天，网上还是一片沉寂，没有半点儿相关的消息流露出来。 杨欢渐渐开始相信，似乎这封邮件真的只有自己收到。 他的心情开始一天天地激动和紧张起来。 如果真的没有其他人的话……那我这次是真的发了？ 杨欢就像一个捡到至宝却生怕被周围邻居给知道从而怀璧其罪的疑人，小心翼翼地躲在角落里，一边偷偷地暗自惊喜，一边却在谋划着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悄悄放出一点风声，看看有没有人会对自己的宝贝产生兴趣。 只可惜他家世普通，也没有什么三头六臂的朋友，跟那些娱乐公司半点儿都搭不上线，想去投个曲谱都找不到门往哪边开。 他只能继续默默地蛰伏着，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机会。 这天早上，当杨欢从有一个美梦中舒畅地苏醒过来之后，他惊奇的发现，那位忙碌的美女邻居居然在家。 “早啊！”当杨欢叼着牙刷，意外地发现程虞锦正在摆弄着洗衣机，似乎准备要将几天累积下来的衣物清洗一番时，他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程虞锦转过头来，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毫无表情，只是那双好看的眉毛微微舒展了一下，似乎这样就表示她对着杨欢笑了笑。 杨欢发现，这位美女除了生得好看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她似乎不会笑。 舒展眉头，微微点头，似乎已经是她能表达出来的最大善意了。 “真是一个冰山美人。”杨欢心里嘀咕着，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半点儿异色，依然热情地招呼着：“这洗衣机是全自动的，程序我都调好了，你直接打开开关就能洗了。” 程虞锦依然淡淡地点点头，从容地把自己的衣物一件件投进了滚筒里。 杨欢挠了挠头，觉得这位美女实在是有点儿不给面子，好歹大家都是邻居，你就算多说两个字又能费多少力？ 再说了，天天晚上出去混到十一二点，不带着一身酒气都不肯回来，这样的女人还要在自己面前玩儿矜持，是不是太装了一点儿？ 于是他眼珠一转，有些轻挑的问到：“对了，听王哥说，你好像是音乐学院的自考生？” 程虞锦虽然冷漠，可并不是不近人情，听杨欢这么问了，便也淡淡的回答到：“是，我个人比较喜欢音乐，所以想来这边进修一下。” 杨欢笑到：“这么说起来，你也算是我师妹了，我是影视学院管理系毕业的。” 京都影视学院和京都音乐学院五十年前曾是一家，全名叫做京都艺术学院，后来因为专业细分，被一分为二，分别改成了影视学院和音乐学院，虽然两家学校之间多了一堵墙，可双方的关系依然紧密，两家学校的学生都把对方当做自己的师兄师姐。 杨欢这么说，无形中就拉近了彼此之间的关系。 程虞锦入校近一周，大概也清楚了两家学校之间的关系，所以对杨欢的话微一颔首，算是默认了他“师妹”的称呼。 有这么层关系，杨欢问起话来就更显得随便了。 他最好奇的一件事，是程虞锦天天晚上这么晚才回来，到底在外面干了些什么，所以他稍一迟疑，装作不经意的问到：“对了，我看你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回来，你在外面做兼职吗？” 这只是他随便想到的一个借口，哪知程虞锦居然很认真的点点头，回答到：“嗯。” 她没说做什么兼职，杨欢却从一些蛛丝马迹产生了某种不好的联想，不由犹豫着问到：“你是在做什么？” 程虞锦突然直起身子，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着他。 杨欢连忙摆手道：“你别误会，我只是随口问问，我发现你每天回来身上都带着酒气，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挺不安全的。” 不知道为什么，程虞锦的眼睛明明很好看，就像一泓秋水，清澈而又深邃，但是当她认真的盯着自己的时候，杨欢却觉得心里慌得很厉害，好像是被某种巨大的气压给压得喘不过气来一样。 但幸好程虞锦并没有生气，或许是从杨欢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些淡淡的关心，她稍微沉默了一下，随后开口道：“我在一家酒吧驻唱。” “哈？”杨欢用一个词表示了自己的惊讶。 程虞锦再次说到：“春生路上那家Live吧，我在那里找了个驻唱的工作。” 杨欢听明白了。 春生路是京都影视学院附近一家挺出名的酒吧，其实整条春生路，就是一条酒吧街，这里是京都最著名也最繁华的娱乐一条街，很多影视学院或者音乐学院的学生，都曾在这里驻唱过，一些明星成名以前，也曾在这里打过工。 能在这条街上的酒吧驻唱的，可都是有着一定实力的高手。 杨欢心想怪不得这位美女邻居天天弄到深夜才回来，原来是找了这么份兼职。 这时他有些自责于自己的多疑了，一开始还误会了她从事的是某种不可描述的职业，现在想来，像她这么一个冰肌玉骨的美人儿，想来也不会那么不爱惜自己。 想到这里，他多少有些内疚，于是找了个话题想要扯开这件事，他又问到：“对了，你是哪里人，我听你的口音，似乎不像是京都本地人啊？” 程虞锦点点头道：“我是北安人。” 她似乎真的不怎么喜欢跟人聊天，基本上是杨欢问一句，她就答一句，一点儿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好在杨欢并不介意，颜值即是正义，像这么漂亮的大美女，冷漠一点儿也是可以原谅的，要是换个丑八怪来，他才懒得跟她这么多废话呢。 所以他并不在乎程虞锦语言的贫乏，依然很热情地问到：“你一个人，为什么要这么远跑到京都来学音乐呢？” 程虞锦楞了一下，面色微微变得黯淡，似乎杨欢的问题，触及到她内心深处某些不好的东西，她这次没有回答，只是用沉默来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杨欢觉得场面好像变得有些尴尬了，连忙讪笑道：“算了，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不过咱们现在既然做了邻居，那你以后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找我，我在这里都已经住了六年了，多多少少也算是个地头蛇，你千万别跟我客气。” 程虞锦并没有在意他的话，只是清清淡淡地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一个字，结束了这次看上去像是一厢情愿的谈话。 杨欢突然觉得有点儿头疼，这位美女邻居，似乎没那么好勾搭啊？ 他叹了口气，洗漱完毕，回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没过多久，就在杨欢打开电脑，准备开始今天的码字工作的时候，客厅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悠扬的吉他声。 第四章 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吉他声很微弱，显然是被人刻意地压抑住，不过这房子属于老房子，隔音效果并不算太好，杨欢还是听得很清楚。 他心里涌起一股好奇，不自觉的起身走了出来。 客厅里，程虞锦正坐在靠墙的沙发上，怀里抱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吉他，茶几上摆放着一个本子，似乎是乐谱之类的东西，她专注地盯着那个本子，一边哼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拨弄着怀里的吉他弦。 发现杨欢走出来，程虞锦惊讶地挑了挑眉毛，带着一丝歉意问到：“对不起，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杨欢连忙摆手道：“没有，我只是好奇出来看看。” 程虞锦抿着嘴点了点头，似乎是在用这个动作表达自己的歉意。 杨欢耸耸肩，看着茶几上的乐谱问到：“你是在练歌？” “嗯。”程虞锦轻轻柔柔地回答到：“平时都在学校里练，不过今天周末，只能在家里练练，如果打扰到你，要不我去外面练吧？” 杨欢赶紧说道：“不用不用，我也没什么要紧事，不会被打扰到……” 说到这里，他似乎心有所感，望着程虞锦面前的那本乐谱，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程虞锦见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陷入了呆滞状态，不由有些纳闷，连忙招呼道：“那个……你还有什么事吗？” “嗯？”杨欢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程虞锦俏脸泛起淡淡的红晕，似乎有些难为情地说道：“那个……如果你没事的话，我准备开始练歌了。” “哦！”杨欢这才醒悟过来，原来人家是嫌自己打扰到她了。 他连忙道歉到：“不好意思，我回去继续码字了。” 说完他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可是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住，回头朝程虞锦问到：“那个……我有件事，不知道方不方便问问。” 程虞锦顺了顺怀里的吉他，说到：“什么事？” 杨欢挠了挠头，说到：“其实……我也挺喜欢音乐的，我自己写了首歌，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帮我鉴赏一下？” “你自己写歌？”程虞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睁眼的时候特别可爱，仿佛一个精致的瓷娃娃，透着一种天真和纯洁的气质。 不过杨欢此时脑子里被那个大胆的想法满满地占据了，根本没功夫去理会美女那难得一见的诱人表情。 “是啊，”他有些羞臊地继续挠了挠头，刻意解释到：“我自己也写了几首歌，想去投给娱乐公司试试，不过不知道水平到底怎么样，你既然是学音乐的，要不帮我品鉴品鉴？” 程虞锦总算收住了自己那可爱的惊讶表情，转成了一副好奇的神色，问到：“原来你也会写歌的吗？那真是厉害了，行，你拿出来让我学习学习吧。” 杨欢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美女不是不会说话，她只是对自己不感兴趣的话题不愿搭理，当她有兴致的时候，她说的话其实也蛮动听的。 其实杨欢哪里会写什么歌，他之所以动这个念头，还是因为那些来历莫名的音乐资料。 他知道这些都是好歌，因为他听起来觉得很棒，可这些歌到底有多好呢？他不是专业歌手，也说不出个道道，正好这里有一个懂行的邻居，所以他想听听这位邻居的专业意见。 毕竟如果他真的想靠这些歌曲成名的话，得首先保证这些歌真的能够红起来。 那个世界的经典，不等于是这个世界的经典，同样，他认为好的东西，别人不一定也认为好。 他需要获得更加专业的肯定，才能给自己树立起强大的信心。 于是杨欢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间，随手抽了一张乐谱返回了客厅。 这些乐谱是他这几天辛辛苦苦根据音频文件抄录下来的，毕竟他不可能直接把这些成品的歌曲放给别人听，所以只能把它们转化为乐谱，然后找机会递给那些娱乐公司。 他手上的这张乐谱，是一首叫做《后来》的歌曲。 这是一首很有味道的歌曲，如果没有相当的经历，恐怕没那么容易领会到这首歌里面的那些叹息和悔恨，不过即便如此，这首歌光靠旋律也很能抓人，杨欢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就觉得很有感触。 但他今天却并非刻意要选这首歌，纯粹是因为这张乐谱正好放在最上面，他顺手而已。 程虞锦看到杨欢居然真的拿着一张乐谱回到了客厅，脸上惊讶的表情不由地又再次浮现出来。 她一开始还以为杨欢是为了和自己接近，所以找了个那么蹩脚的借口。 毕竟这么多年来，她对自己的外貌也已经有了很深刻的认识，不知道有多少男生，打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借口想要接近自己，他们眼中那难以掩饰的光芒，哪怕是个瞎子都能感受得出来。 杨欢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时候，眼中流露出来的光芒，和那些试图接近自己的男生没有任何两样。 要不是因为最后杨欢总算还保持住了一份矜持，以及他的样貌还算清秀，估计程虞锦也不会这么干脆的决定租下这间房屋。 只是当杨欢用极快的速度带回来一张乐谱之后，程虞锦才明白，原来这位邻居是真的早有准备，并非临时想找个借口来跟自己亲近。 可即便如此，她也对杨欢带回来的那张曲谱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 一个影视学院管理系毕业的宅男，职业是网络写手，却突然拿出一张乐谱要自己评价，自己应该对这张乐谱抱有多高的期待？ 程虞锦甚至怀疑，这张乐谱是不是杨欢故意投其所好，不知道从哪里东拼西凑弄了张乐谱来，想要趁机跟自己亲近。 所以她在惊讶之余，眼中也带上了一丝不屑的色彩。 随随便便拿一张乐谱来接近自己，可没办法让自己对他产生好感。 这么想着，程虞锦便饶有意味地接过了杨欢手中的那张乐谱。 “后来？真是个怪名字。”第一眼看到歌名，程虞锦并没有急着下评语，出于对音乐的真心喜爱，她并不会在看完整张乐谱之前做出任何评论。 然而随着目光逐渐下移，她心目中的惊讶却越来越浓重。 很流畅的旋律，下面竟然连歌词都已经配好了，而且无论是旋律还是歌词，在程虞锦看来，都称得上是上等之作。 虽然程虞锦目前还只是一个音乐学院的自考班学生，可她的音乐素养并不低，若非如此，她也没资格能去春生路的酒吧驻唱，可即使以她那挑剔的眼光看来，这首歌也应该是一首成熟而完整的作品，完全不像是出自一个和音乐毫无关系的网络写手的笔下。 唯一的遗憾是，她并没有这首歌歌词中所描述过的那种经历，所以暂时还无法体会到这首歌意境当中的精髓。 只是看完整篇乐谱之后，程虞锦忍不住愣住了。 “我……可以试试弹奏一下吗？”她扬起头问杨欢。 杨欢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程虞锦举了举手中的吉他，说道：“我想弹奏一遍试试。” “哦哦，没问题。”杨欢赶紧点头。 程虞锦微微颔首，认真地把乐谱摆放到了茶几上，然后抱着怀中的吉他开始调起音来。 断断续续试了两三遍，她似乎已经有了把握，很快开始了完整的弹奏。 那柔和的吉他声娓娓在客厅中响起，很快，程虞锦清冷中却带着轻柔的声音也随之唱响： “栀子花，白花瓣 落在我蓝色百褶裙上 爱你，你轻声说 我低下头闻到一阵芬芳” 歌声低沉，音乐环绕间，似乎隐隐约约能看到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一位身穿白色学生衫，缠绕着蓝色百褶裙的女孩，宛如一朵幽幽静静地丁香花，站在那充满着岁月痕迹的荒凉小巷路口，面容安静而哀婉地眺望着远方，远方，曾经是她和他牵手走过的地方，每一块青石板路，每一面灰色的墙壁，似乎都残留着两人曾经洒下的欢笑，泪水，喜悦，还有争执。 后来，那个男孩终于离开，无尽的争执在两人中间劈开了一道重重的裂痕，这裂痕无法遮掩，真实而又倔强的存在，当两人都无法再忍受彼此的亲热再回不到当初时，分手，成了唯一的选择。 可是多少年后，当那个女孩再回到曾经牵手的地方，此时她已经变得成熟，懂事，她终于明白，当初那些争执，那些横亘在彼此之间的裂痕，其实都只是年轻时的固执，是彼此还不懂事的时候相互间的不妥协，是人生路上需要成长和成熟之前所预交的学费。 等到终于明白时，斯人已去，时光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那种淡淡的哀愁，深埋于记忆之中的怀念，曾经的欢笑和愉悦，全都映衬出了如今的失落，以及彷徨。 后来，当我们学会如何去爱，可该爱的那个人，却已经不在。 只有体会过这种感觉的人，才能体会到这首歌当中那浓浓的悲哀，以及明媚的忧伤。 一曲终了，只剩下幽幽一声叹息。 程虞锦刚开始唱的时候，还没能体会到歌曲当中那种寂寥的意境，但是当她越唱越多，她便开始感受到越来越氐惆。 好的音乐，总是直指人心，即便没有那样的经历，也能从中感受到共鸣，进而生出同忾之意。 程虞锦已经彻底被这首《后来》给征服了，弹完一遍又一遍，直到许久之后，她才幽幽地放下吉他，望着杨欢认真的问到：“这首歌，真的是你写的吗？” 杨欢心里咯噔一下，突如其来的涌出一股巨大的不安，强装镇定问到：“什么意思？” 第五章 初啼 程虞锦的话，让杨欢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变得有些慌慌的。 难道是她知道了些什么，还是说她已经在其他地方听到过这首歌？ 杨欢疑惑而又心虚地望着程虞锦，没办法，从他发现这封邮件的秘密开始，他就变得有些疑神疑鬼起来，毕竟这些歌曲，对他而言意义实在是太过重大，他的未来，他的野望，都和这些歌曲被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但幸好程虞锦问这句话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因为她下面的一句话，马上让杨欢明白是自己想多了。 她拿起桌上的那张乐谱，很郑重地对杨欢说道：“我觉得你写的很好，比外面那些专业的作曲家都不差。” 杨欢仔细地盯着她的眼睛，发现她眼睛里一片诚恳，似乎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他这才放心下来。 “那个，哈哈！”他挠了挠后脑勺，装做一副很虚心的样子笑道：“过奖了，过奖了。” 程虞锦眉眼微弯，没有继续说话。 杨欢突然发现这个姑娘真的很有特色，她的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每一次当她的眼睛变换一种模样，她的气质便也随之跟着改变，当她眉眼如月牙般弯起的时候，你会发现他就好像雪山上吹来的那股清风，如此清澈而纯净；但是当她耷下眼皮的时候，又好似一座娴静但却充满危险的火山，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这姑娘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百变女神一样，每一副表情，都给人一种既然不同的感官。 杨欢想起了华国某个著名的女明星，她扮演过很多不同的角色，媒体都称赞她演什么像什么，简直是百变女皇，但和程虞锦放在一起，杨欢还是觉得那位女星差了点儿什么，毕竟她的角色全是演出来的，而程虞锦只需要稍微变换一下眼睛的模样，就能够转换出一副完全不同的神态。 这个女人如果投身演艺圈，想必会混得比那位百变女皇更加风生水起。 在不知不觉间，杨欢竟然因为程虞锦的一个眼神而走了神，这一幕落在程虞锦的眼眸里，她刚刚才泛起的丝丝笑意顿时就没了踪影。 “你还有什么事吗？”程虞锦礼貌而又克制地问到。 这句话突然惊醒了杨欢，他就像刚从梦中醒过来一般，啊了一声，随后神情变得尴尬，连忙摆手道：“没，没有其他事了，对了，你觉得这首歌怎么样？” 程虞锦淡淡的说道：“很好。” 说实话，这首歌在她心里不仅仅是很好而已，简直可以算得上是经典，但是杨欢看她的那种眼神，却让她稍微有些不喜。 她的相貌，她自己很清楚，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年轻的男子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每一天，她都要拒绝无数明里暗里向她表白的目光，她的冷漠外表，正是因此而来，所以当她看到杨欢眼里那抹熟悉的光芒时，她立刻选择了把自己封闭起来，她不希望让杨欢误会，她们两人之间，应该，不可能。 虽然她很欣赏杨欢的才华，但欣赏不等于爱慕，有才华的男人多了，可值得她爱慕的，却还没有出现。 杨欢似乎也体会到了程虞锦话语间那种淡淡的疏离感，他还没弄明白，为什么刚刚她还眉眼弯弯似乎有些解冻的意思，可眨眼间又变回了那个冷漠寡淡的冰山美人。 难道是觉得这首歌还不够优秀？ 杨欢倒不是抱着用一首歌就将冰山美女拿下的心思，他更多的是想用这首歌做个试探，看看那封邮件里的秘密，除了他意外，还有没有其他人也发现到，所以对于程虞锦态度的突然转变，他只是一开始微微感到有些心塞，随后很快便转入了自己的思维当中。 “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你肯不肯？”他望着程虞锦认真的说到。 “嗯？”程虞锦微微愣了愣，她原本以为自己态度变得冷淡之后，杨欢应该知难而退，哪知道对方突然转换了话题，似乎对自己的态度毫不在意。 看在邻里邻居的份上，程虞锦倒也没有继续冷漠以对，只是用那双会说话一样的眼睛牢牢盯住杨欢。 杨欢搓了搓手，略感羞涩地说道：“你不是在酒吧里驻唱吗，我想请你帮忙在酒吧里唱唱这首歌，看看观众的反应。” “原来是为了这个！”程虞锦不由微微松了口气，可不知道怎么的，她却又觉得心里突然有些失落。 原来是想让自己帮忙试试市场反应。 对于杨欢这个请求，程虞锦倒是没有拒绝，毕竟对于酒吧驻唱歌手来说，能够有一首拿得出手的新歌演唱，也会对自己的效绩有一个很大的提升。 好多现在出名的歌手，都是当初在酒吧里演唱自己的成名曲，被星探从中发现，这才走上辉煌之路的。 以这首《后来》的质量，程虞锦相信，至少能让自己在春生路的酒吧街提升一大截名气。 合则两利的事，她当然不会拒绝，当下就干脆利落地答应了杨欢。 杨欢心里狠狠叫了声“yes”，同时暗暗给自己捏了捏拳头，高兴地说到：“那真是太好了，我看这样，今晚我跟你一起去酒吧，顺便听听现场，你觉得怎么样？” 程虞锦迟疑了一下，问到：“今晚就要唱吗？” 杨欢疑惑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程虞锦指了指乐谱，说道：“我想，这首歌原本应该是用钢琴伴奏的，我觉得我还需要再熟悉一下乐谱。” 杨欢敲敲自己的头，暗自懊恼，没想到自己太过得意忘形，居然把这些基本的乐理常识都给忘了。 于是他和程虞锦约定，等到周一的晚上再去酒吧聚会，到时候正式放出这首《后来》。 程虞锦正好可以利用周一白天的时间，在学校的钢琴室熟悉这首歌。 有了期盼，杨欢顿时觉得这个周末过得特别慢，哪怕是有美女一直陪在家里聊聊天，勾兑一下感情，他还是忍不住有种心痒得不行得感觉。 好不容易等到了周一下午，杨欢一早就把自己打扮得亮亮堂堂，他甚至把自己平时穿去赴宴的衬衫西裤都穿了出来，打扮得像个成功的白领一样，一看时间到了，迫不及待地就溜向了春生路。 春生路距离影视学院和音乐学院半里地之隔，正因为当初艺术学院的纯在，这里兴起了不少酒吧，又因为艺术学院的学生们经常在这里流连，所以这里的酒吧发展非常快，也显得特别的繁华。几十年下来，这里甚至已经成了京都的一景，不光是学生，好多白领或是社会人士也喜欢到这里来消磨夜间时光。 这里曾走出过好几位华国知名的歌星，比如陆绍光、杨新城、宝曼丽等当下的一二线大咖，所以这里也充斥着各个娱乐公司的星探，很多人都希望在这里再发掘出第二个陆绍光，杨新城，给自己的履历添上辉煌的一笔。 杨欢几乎是踏着夕阳的余晖来到了live吧门口，正常情况下，现在还不是酒吧生意最红火的时段，不过他感觉自己已经等不及了，他的未来是吃肉还是吃屎，似乎都已经和今晚的这首歌牢牢绑在了一起。 Live吧是春生路格调比较高的一间酒吧，这里不像有些特别吵闹的酒吧，里面充斥着嘈杂的音乐和迷幻的人群，这里演唱的都是些比较舒缓的音乐，常来的客人也基本是一些比较有小资情调的高级白领，或是成功人士。 所以这里不可能看到那些旁若无人抱在一起疯狂互啃的情侣，也看不到那些摇头晃脑像是癫狂一样的杀马特家族，这里更像是一间开在深邃小巷子里的咖啡厅，充满了安静，和谐。 只有当某些客人开始招呼侍应生叫酒，或是驻唱歌手出场演唱的时候，才会爆发出一阵稍微高一点儿的音浪。 杨欢倒是觉得这地方挺适合程大美女的气质的，如果像她这样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却去到那些充满了三教九流混乱不堪的地下酒吧里驻唱，那可真是煞了风景了。 只是杨欢却没有想到，明明还没到酒吧营业的高峰时间，live吧里却早已经坐得满满当当，如果不是程虞锦出面请侍应生帮他找了个位置，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挤得进来。 这家酒吧的生意竟然这么好吗？ 杨欢带着些微的疑惑，跟坐在旁边的一个哥们儿聊了两句，很快就明白了酒吧生意爆满的真正原因。 不得不说，美女的杀伤力是巨大的，如果是一个唱歌唱得宛如天籁的美女，那更是拥有着原子弹一般的威力。 程虞锦来live吧驻唱虽然才不过半个月左右的光景，但是她的名气却已经早早地打出来了，很多经常在这条街上混的老炮儿都已经听说，live吧来了位千娇百媚的大美女，不仅人美声甜，还特别的清纯自持。 男人嘛，逐美色而栖，越是只能远观的，越是想要去亵玩，于是众多**都聚集到了live吧，以至于每天还没到正式营业的时间，酒吧里就已经被等待一览美色的豪客们给占满了。 坐在杨欢身旁的那个哥们儿，似乎应该是两所院校之一的一名学生，就在孜孜不倦地向杨欢赞叹着新来的“音院之花”的绝世容颜。 这一幕听得杨欢心里忍不住想要暗自发笑，若是被这个男生知道了他心目中的女神正在和自己“同居”，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暴起，手持斩妖降魔剑将自己这个“亵渎女神”的人民公敌给斩落马下？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酒吧里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一阵突如其来的叫好声吓得杨欢差点儿没蹦起来。 第六章 后来会怎样 程虞锦虽然才来live吧驻唱不到半个月，但她却俨然已经成为live吧的台柱子。 从她刚一出场的掌声和欢呼声就能看出，她在这个充满了小资情调的酒吧里是多么的受欢迎。 事实上，她现在每天要演唱两场，每场一个钟头左右，从7点到8点，以及10点到11点，都是她的轮次。 Live吧的其他驻唱歌手，只能分享剩余的其他时间。 7点到8点这场，大多是学校的学生，不过也有很多其他酒吧闻风而来的酒客，这些人比较热情，程虞锦刚露面，就有好几桌客人点了酒，端到她的表演台上来，这是酒吧客人打赏歌手的一种方式，就跟有些酒吧送花一样，这些酒钱，她都是有提成的。 看着程虞锦刚刚坐到台上不到两分钟，面前就摆了十好几杯各式各样的啤酒、红酒、白酒，杨欢大概知道她为什么每天晚上回来身上都带着些许的酒气了。 这些打赏，虽然不用真的全部喝掉，但每位客人的热情肯定都是要回应一下的，每杯酒回应那么一点点，估计一晚上下来至少不会低于半斤的量。 看来这位姑娘不但长得漂亮，还是位酒仙儿。 杨欢正在胡思乱想，身边坐着的那位哥们儿已经嗨起来，手里端着杯冰啤嗷嗷地叫唤着，似乎在喊着什么东西，杨欢定下心来认真一听，原来是在叫“欢场，欢场”！ 《欢场》是一首华国流行多年的经典舞曲，诞生于4，50年代的黄浦滩，后来新华国成立之后，被著名音乐人冯天乐改编成了流行音乐，并在7，80年代红极一时，很多酒吧驻唱的歌手都喜欢演唱这首歌，就连很多成名的歌星也经常在各种场合翻唱。 毫无疑问，程虞锦之前肯定演唱过这首歌，而且这哥们儿十分喜欢，所以一开口就大声地吆喝着想要点歌。 可惜真的点歌是要给钱的，像他这样光是嘴里面嚷嚷并没有什么卵用，程虞锦只是很客气地朝四周点了点头，然后就坐下自顾自地开始了自己的演唱。 她演唱的第一首歌是某著名女星的新专辑，这首歌最近十分红火，很受大众欢迎，酒吧里驻唱的歌手，一般都喜欢演唱这种当下最流行的歌曲，这样才能引起观众的共鸣。 至于杨欢给她的那首《后来》，她已经跟杨欢商量过来，准备在第一场演唱快要结束之前拿出来，这样才会让观众有新鲜感，同时保有更大的期待。 不得不说，程虞锦的嗓音的确是得天独厚，这首已经在最近被唱的滚瓜烂熟的流行歌曲，在她的演绎下，又散发出了一种另外的味道，再加上她那美丽的外貌加成，很多本来已经听这首歌听到想吐的观众，都露出了迷醉的神色。 就在距离程虞锦的演唱舞台下方不远处，也有两个衣着传统的中年人一脸认真地在聆听着。 直到这首歌曲演唱完毕，那两个中年人才恢复了放松的坐姿，其中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眼神显得颇有些放荡不羁的家伙问到：“怎么样，是个好苗子吧？” “嗯。”另一个中年人更显老成，眉头上甚至出现了两三道浅浅的刻纹，压抑着心头的喜悦说道：“的确不错，天生就适合吃这碗饭。” “那你还不赶快拿下？”小胡子笑嘻嘻的说道：“你也知道这地方到处都是各个公司的星探，万一被别人抢了先，你可就该哭了。” 哪知那老成的中年人却摇头道：“不急，再看看。” “还看？”小胡子似乎有些惊讶，整个身子微微前倾，很是着急地说道：“现在竞争这么激烈，手快有，手慢无，你就不怕真的落到别人手里去了？” “那又怎样？”老成的中年人慢悠悠地说道：“虽然有幅天生的好嗓子，可是技巧上还差得多，她还需要好好学学。” “那倒是。”小胡子摸了摸自己两撇漂亮的小胡子，很少认同地说道：“根据我的消息，她还在音乐学院里读成人自考，听说是第一学期，技巧方面的确还需要很大的磨练。” “自考？”老成的中年人微微睁大了眼睛，问到：“她多大了？” 小胡子皱皱眉道：“应该是二十二、三岁左右吧，我打听到的消息是这样的。” “二十几岁了啊？”老成的中年人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说道：“这个时间才开始练嗓，恐怕迟了点儿。” “好饭不怕晚嘛。”小胡子却不赞同他的意见，反驳道：“你刚才也说了，天生就该是吃这碗饭的，相信用不了多久，她的光彩就会散发出来，所以我劝你早点儿下手，别到时候被人截了胡，那就真的亏大发了。” “截胡也没办法。”哪知那老成的中年人却很悲观地说道：“现在这个世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培养新人都是亏，特别是发片的，发的越多亏得越多，我们愚人音乐又不像其他音乐公司那样家大业大，我如果现在就把她抢过来，只怕还没等她成长起来我们就已经垮掉了。” 听到老成的中年人这近似抱怨的一番话，小胡子也黯然的沉默下来。 这两个家伙，其实都是一家叫做愚人音乐的公司管理人员，老成的那个中年人叫做焦俊卿，是愚人的音乐总监，而小胡子叫做朱海，是愚人的二股东兼星探。 两人也是经常出没于春生路的老酒客，和其他公司的星探一样，他们不但在这里消磨时光，同时也在寻找着好的音乐苗子，这段时间，他们听说live吧出了一个人美歌甜的驻唱歌手，所以专程过来看看。 初见程虞锦，两人和其他男客人一样，顿感惊艳，随后再听到她唱歌，都觉得这是一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不仅人长得好，嗓子也好，这样的歌手，稍微配上几首好歌，想不红都难。 可看好并不等于马上就要将她拿下，因为现在的大环境，对音乐人或是音乐公司来说，都实在是太残酷了。 曾经流行音乐是和电影、电视剧并肩的娱乐大户，影、视、歌三栖明星，说的就是拍电影、拍电视剧、唱歌都吃香的超级大明星。 可是随着社会发展，科技日新月异，各种电子产品的出现，在带给人们生活巨大的方便时，却带给了音乐圈巨大的打击。 具体是什么打击，相信大家都清楚，盗版，免费下载，免费分享，让音乐的流通速度变快，让人们感受到了科技带来的便利，却也让整个音乐圈陷入了绝望的寒冬。 曾经的卡带时代，各种盒带卡带的销量是以“亿”为计量单位，后来的碟片时代，也是以“千万”为一个台阶，那个时候，一位大歌星随随便便发张专辑，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但到了电脑时代，各种音乐专辑销量日趋枯萎，哪怕是成名已久的大明星，经常也尴尬的只能卖出几千上万张正版，对音乐公司来说，发片越多，亏得也就越多。 现在的音乐公司，基本只能靠艺人的演唱会或是商演分成来赚钱。 所以对任何一家音乐公司来说，培养一个新人都是一次巨大的冒险，一旦新人无法出人头地，公司前期的所有花费都会鸡飞蛋打，甚至对一些底子薄一点儿的公司来说，有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这就是为什么焦俊卿明明很看好程虞锦，却不敢轻易下手把她揽入公司的原因。 小胡子朱海也知道他的顾虑，并且他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因此只能默默地陪着焦俊卿一起叹息，随后把遗憾的目光转向了台上的程虞锦。 这时的程虞锦已经连续唱了好几首歌，又收到一大堆各式各样的红酒白酒，她轻轻端起几杯酒略微抿了抿，算是对台下支持者的一份感谢，随后端正坐姿，坐到了之前一直没用的钢琴前，很认真的对众人说到： “接下来我要演唱的是一首新歌，是我的朋友独立创作，今天是我第一次演唱，希望大家喜欢。” “居然还有新歌？”朱海扬了扬自己的小胡子，顿时来了兴趣。 很多驻唱歌手都会在稳住工作的情况下，偶尔演唱自己的新歌，因为这一招正是吸引各大音乐公司星探的一种法宝，一旦他们的新歌被音乐公司看上，就有可能得到签约和培养，从而正式进入音乐圈。 朱海只是没想到，这个叫做程虞锦的小姑娘才来live吧不到一个月，就已经开始准备演唱自己的新歌了，难道她现在就已经有心进入音乐圈了吗？ 至于程虞锦口中说的这首新歌是“朋友”所做，完全被朱海给忽略了，很多驻唱歌手都喜欢用这一招，毕竟他们自己也不能确定新歌是不是受欢迎，如果遇上了滑铁卢，那这个“朋友所做”就成为了他们很好的脱身借口。 只是朱海怎么也没想到，程虞锦绝对不是一个会说谎的女孩，她说的朋友，就是真的朋友，而且这个“朋友”正坐在台下，正襟危坐地等待着台上程虞锦的演唱。 “终于来了。”杨欢只觉得心脏砰砰砰开始越跳越快，甚至有一种逐渐要窒息的感觉，从他得到那些神秘的歌曲开始，他就在等到着这一刻，等待着这第一次的试探。 如果今晚演唱之后，这首歌渐渐传开，而又没有人跳出来指责他这首歌是抄袭自某封神秘的外星邮件，那么他就可以确定，这封邮件的的确确只有他一个人收到过。 而邮件里那几百首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经典情歌，都将成为他杨欢的独家创作！ “后来。”台上的程虞锦朱唇轻启，念出了这首歌的名字。 “后来，到底会怎么样呢？”台下的杨欢目光闪烁，死死地盯着程虞锦那双宛如白玉般的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