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的时候,是在S市举办的一次书展上。 当时的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格子衬衣,配着一浅蓝色的牛仔裤,背上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黑色如瀑布般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背后,很青春文艺的装扮。只是当她转过身来正面对着我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那双眼睛,很幽深,却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苍桑感,身为写手的第一直觉便告诉我,她的身上一定有故事。 书展上的人很多,人流量也很大,我停留着看那女孩的地方一直有人要过路,我只好不再驻足停望着她,只是再等到我再去寻找她的身影的时候,她就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找不见了。 我的情绪有些失落,以为已经失去一个很好的小说素材,但没有想到的是,当我无意地逛到一家图书公司的展区时,和她看上了同一本书,只是很不巧的是那本书就只剩下最后一本了,我看出她很想要,便让给了她。 她拿到书时冲着我笑了笑,谢谢我的割爱。看到她的笑容,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因为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像半月一样的的形状,看起来很温暖,很容易就会让人对她产生一种莫名的好感。 我年纪和她差不多大,她见我也是一个人来的,便提出结伴一起逛书展,问到她晚上没有约后,便约着她一起去了一家我常去的湘菜馆里吃饭,聊着聊着,我便从她的口中得知了她想要开一家书店的意向,我也很坦诚地告诉她说我是个写故事的人。 也就是这样的一次见面,我们两个人便成为了朋友。她很喜欢看小说,时常在微信上问我哪些书好看,我当然也会很热心地将那些我看过的都很经典很好看的小说推荐给她,告诉她什么样的书比较受市场的欢迎。渐渐的,我们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了,她见我有时候写稿太忙没有空吃饭,还会主动说要来我家玩,给我秀下厨艺,我身为一个吃货是很乐于见到这样的好事的,只是当我看到她娴熟的刀工的时候,我突然明白,若不是一个人生活得久了,哪里会这些?当然我这种懒人除外。 发现她更多的一面,我对她的好奇心也越来越浓,我想知道她的身上到底有过什么样的故事,明明是一个很活泼很开朗的女孩子,为什么眼中总是有悲凉。但我没有问,我也害怕会伤害到她。 直到有一天的下午,她似乎是情绪很低落,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我当时正在离家不远的一家咖啡厅里晒得太阳写着小说,但我二话也没说地就让她过来了。 她来的很快,脸色并不是很好,坐下之后也没有跟我说话,只是点了一杯浓浓的咖啡静静地看,直到咖啡的温度一凉再凉,直到我觉得空气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才抬起头来望着我,声音有些沙哑地问我:“你有没有很爱很爱一个人?” 我坦诚地摇了摇头,我只在年少时期喜欢过白衣少年,但从未谈过一场恋爱。 “那……你想听我的故事吗?”她看着我的眼晴里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希望我倾听她故事的期望。 我心头一震,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之间地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知道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微笑着点了点头。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写手,我都是一个很合格的倾听者。 她见我点头,又笑了笑,只是笑得让我的心里都有些发苦了,然后,她缓缓端起了已经凉了的咖啡抿了一小口,而我却看到她握着杯子的手在轻轻的颤抖。等了一会儿,她开始说了,那是一个已经淹没在了时光里的故事,故事里有欢笑,有悲苦,更让我看到了那段青春岁月里不可见的苍凉。 1 她叫颜初暖,我喜欢叫她初暖。 初暖有个哥哥,大她一岁,叫颜末凉,但他们不是亲兄妹。关于两家人的渊源,要追溯到十几年前他们都还没有出生的时候。 当年初暖的爸爸刚刚下海做生意,因为经验不足常常吃亏,在一次生意应酬上,他偶然遇到了一个同乡,并在那个同乡的帮助之下成功地接下了一笔不小的订单,一来二往地就熟悉了起来,后来知道他们原来都是从同一个小镇里出来的,好巧不巧都姓颜,也就是颜末凉的爸爸。 那时,初暖爸爸只觉得天大地大竟能在外地遇到同姓的同乡,是一种上天注定的缘份,于是便和他以兄弟相称。慢慢的,两家人都因为做生意发了笔小财,为了表示亲近,便将新房子买在了同一个小区里,并且还是一层楼门对门,时不时地还能串下门子。 没过多久,颜末凉的妈妈怀孕了,十个月后生下了一个秀气的小男孩,他出生在秋末初冬,正是不冷不热的时节,因他的妈妈是个文艺青年,于是给他取名叫颜末凉。 初暖也觉得这名字挺文艺的,他妈妈挺有才华。 颜末凉刚出生没几个月,初暖的妈妈就检查出怀上了初暖,而两家人都一致认为是因为颜末凉的出生带来的喜讯,因此更加亲近了。颜末凉更是认了初暖妈妈当干妈,把初暖的家当成了他家,来去自如,初暖妈妈对他也是格外的喜爱,为了能让他常常来自家玩,长期准备了他爱吃的东西,因为这样,颜末凉对这个干妈也十分的亲近。 就在颜末凉刚会说话,能口齿不清地叫干妈的时候,初暖出生了。给初暖取名的重任便落在了末凉妈妈的头上,当时是初春刚暖的季节,末凉妈妈看着外面灿灿的阳光,便给小姑娘取名叫了初暖。 颜末凉,颜初暖。 这两个名字摆在一起,俨然就是两兄妹。 哥哥颜末凉从初暖一出生就主动担任起了哥哥的责任,无论去哪里都带着初暖,宝贝得就像自己的眼珠子一样,谁也不准碰。于是,从幼儿园到小学,两人都在同一所学校里,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但是颜末凉比初暖大一岁,在初暖读到六年级的时候,颜末凉已经从小学里毕业了,成绩优异的他轻轻松松地考上了市里数一数二的初级中学。年纪要小一岁的初暖一时接受不了颜末凉不能再和她同在一个学校的事实,想要跳级跳到颜末凉的学校里去。可是,偏偏以初暖那不上不下的学习成绩想要跳级考入初中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在这样的现实里,她不得不屈服,只能乖乖地继续上六年级。 为了考上颜末凉的学校,在读六年级的这一年里,初暖异常的勤奋,又在颜末凉的帮助之下,最初只徘徊在全班的中等名次像芝麻开花节节高一般一个月一变化,最后在期末的升学考试上拿了一个全年级第七的好成绩,毫无疑问地被颜末凉所在的初级中学录取了。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初暖很高兴,得意洋洋地冲到了颜末凉的面前,像炫耀一般地抖着自己的通知书:“哥哥,我又能和你一起上学了。” “是,你这个小跟屁虫!”已经将要升上初二的颜末凉用手弹了弹她光洁的额头,清浅的笑容里有无奈,也有对妹妹的宠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也已经初见俊朗了。而这个时候的他并不知道,在初暖小小的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要当他一辈子的跟屁虫了,他走到哪,她就要跟到哪。 因为有他在的地方,她会被他保护,不会感觉到害怕与不安。 2 换上了一身漂亮的新校服,初暖上初中了,因成绩优异被分在了学校里的实验班,十三岁的初暖脸已经慢慢长开了,清清秀秀白白净净的,远远一看,就是一个十分斯文秀气的小姑娘,再加上性格开朗爱笑,个子在班上也有些冒头,又担任了班上的英语课代表,因此在班上十分地受欢迎,常有一些小男生向她示好。 但令颜末凉有些头痛的是,不管是对谁,她都同等对待,笑得眼睛弯得就像两轮漂亮的弦月。每次看到她对那些小男生笑,他都会黑着一张脸,像个大家长一样的十分严肃地训她:“初暖,你不要总是对班上的那些男生笑。” 初暖不懂,眨着眼睛疑惑地问他:“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对你不怀好意!”十四岁的颜末凉正在青春发育期,比初暖懂得多一些,他可不希望自己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妹妹因为笑得太漂亮而被那些男生“带坏”,可想到这里,他清俊的脸不自觉地红了红,到底还是有些不自在。 “可他们都对我很好啊!”初暖还是不太明白,为那些小男生辩护起来,“他们给我搬作业本,帮我值日,还买零食给我吃,从来都没有欺负过我。” 看他家单纯可爱的小初暖啊! 这是要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的节奏吗? 颜末凉蹙起眉头看着她这副天真的模样,不客气地敲了敲了她的脑袋,甚至还沉下脸有些恶狠狠地对她说:“我说他们不怀好意就是不怀好意,他们先对你好,然后再欺负你,你又不是小男生,怎么会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你不听我的话,还要顶嘴吗?” “哼。”初暖噘着嘴,只觉得哥哥管得太多了,那些小男生明明就很好,才不是他说的这个样子。 虽然心里这么认为着,但初暖是个听话的姑娘,果然不再对那些小男生笑了,好长的一段时间里,班上的那些小男生还在郁闷是不是初暖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才会有了这样的转变。久而久之,围在初暖身边的小男生也越来越少了,颜末凉觉得很高兴,作为听话的奖励,带着初暖去了她一直想去票价也并不便宜的海洋公园游玩了一整天。 就这样,初暖“平安无事”的升上了初二。 十四岁的她开始发育了,在女生里她是属于发育迟的,一张清秀干净的小脸长得圆圆的,原本瘦瘦的她也开始长肉了,以前只能吃一碗饭的她也能吃两碗饭了,越长越圆润的她也让颜末凉很放心。然而,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工作也越来越忙碌的初暖爸爸和初暖妈妈完全没有时间照顾初暖,虽然颜末凉同样没人管束,但大一些总是懂事一些,于是,他又当家长又当哥哥的照顾着初暖,十分尽责。 只是再尽责,在遇到某些事情的时候,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那天放学后,颜末凉一直在学校门口等初暖,可是左等右等都没有见到初暖,后来见到有初暖班上的同学出来了,便急急地去问初暖的情况。 “颜初暖吗?她下午的时候被一个男生欺负了,现在还在教室里呢。” 一听到说初暖被人欺负,颜末凉便一阵风似地跑去了她的教室,他气喘吁吁地站在教室门口,发现初暖正埋头坐在座位上,似乎是在写作业,而其它的同学们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要知道初暖从来都不是个积极学习的主,这很反常。 颜末凉想着刚才听来的话,又见到她这副模样,看来被欺负竟是真的了,他怕她正情绪忧郁着,连声音都格外的温柔:“初暖?” 熟悉的声音突然就响在耳边,初暖整个人都懵了一下,回过神来时,颜末凉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脸色并不是很好,语气里充满了担忧:“初暖,我听说你被人欺负了,是谁?” 听到被人欺负这几个字,初暖的脸不自觉地燥热了起来,她低下了头咬紧了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要怎么样把这件事情说给颜末凉听呢? 见初暖不说话,颜末凉隐约觉得事态有些严重,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这样,他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她前座的位置上,语气更加温柔了几分:“初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要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我才能替你出头。” 没有人欺负她,只是班上的一个男生无意中看见了她的裙子脏了一块,就叫嚷着说她得了病,让她离他远一点,她一时不服气,便和那男生吵了起来。 就是这样。 初暖觉得这样的小事情是不需要和颜末凉说的,只是现在这样状况,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想着想着,她的眼眶就有些红了。 颜末凉是最见不得初暖哭的,她一哭,他就会心慌:“怎么了,为什么哭?是不是受伤了?哥哥带你去医务室去看看。”说着,他便站了起来伸手来扶她了。 初暖见状,哪里肯让他拉着起来,一甩手便推开了他,力气大得惊人。 “初暖,别任性!”颜末凉见她不听话,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对待倔强起来的初暖,他只能改变态度。 初暖不敢再动了,颜末凉虽然一直对她都很温柔,可是他板起脸来时还是很可怕的,与其惹他生气,她还不如现在就豁出去。又感觉到颜末凉的那只温热的手已经拉住了她的手臂,就在这一刻,初暖闭上了眼睛猛地站了起来。 颜末凉没有预料到她突然之间的动作,被她撞得后退了一步,后腰磕到了桌角,疼得让他皱紧了眉头,而下一刻,他的目光便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初暖的裙子上,他呆了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半晌之后,颜末凉那张俊朗的脸便红了。 初暖也是闭着眼睛没有动,又大声又委屈地说:“那个男生讨厌,哥哥也讨厌!” 颜末凉怎么也没想到初暖会是这样的情况,他很快地别过头移开了目光不再看她的裙子子,又听着她对他的指控,发现了她已经涨得通红的脸颊,嘴也抿得紧紧的的小模样,他的心有些疼。 她还只是个小姑娘啊! 想着,他起身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 初暖直直地站着,没有听到颜末凉的声音,她也慌了,正想叫他时,却感觉到有一双手忽然圈住了她的腰,她的身体一僵,猛地睁开了眼睛。却见颜末凉正低着头认真地将自己的外套稳稳地系在了她的腰间,正好可以挡住她裙子后面的那一片殷红。 “哥哥……” 颜末凉摸了摸她的头,笑得温暖。默默地帮她收拾好东西后,便背对着她蹲下了身做出要背她的姿势来。 初暖又呆了。 见她不动,颜末凉皱了皱眉头,温柔之中带着威胁的语气:“再不上来,我就不管你了。” 初暖生怕颜末凉会反悔,很不淑女地跳到了他的背上,嘴角也咧开了一抹欣喜的笑容。 因为突然的冲劲,颜末凉差一点就跌坐在了地上,为了不让背上的初暖摔下来,他扶着一旁的桌子稳了稳身形,才慢慢站了起来。 那是初暖记忆中第一次被颜末凉背回家,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给他听,颜末凉听了后没说什么,只是对她说着关于她为什么会这样原因,还将一些特别时期注意事项细细说给她听,哪怕是初暖的妈妈也没有他这么细心。只是听得很认真的初暖并没有看到他脸上一直都没有退下去的尴尬神情,以及已经发红了的耳根。 夜色之中,初暖趴在颜末凉那充满了安全感的背上,听着他比月光都还要温柔的声音,心里涌出一阵阵的暖流,就好像有一束阳光地一直照耀进了心底,使得她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的脖子。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希望回家的路能够长一些再长一些,这样的话,她就能一直停留在他的背上,和他一直走下去。 自那天之后,只要初暖到了特殊时期,她就会格外地黏颜末凉,吵着闹着要他背着回家,颜末凉也心疼她怕她难受,每每都任由着她十分得瑟地跳上他的背。有一次,他还开玩笑说:“别人都是背媳妇儿,我却是背妹妹。” 初暖想也没想地就回了一句,特别的没心没肺:“我可以当你的媳妇儿啊!” 颜末凉听了也只是笑笑,只当她是在开玩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里,因为在他看来,这个时候的初暖根本就不太理解当人的媳妇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后来,当初暖长大了,终于意识到自己对颜末凉不仅仅是兄妹的感情时,便把这句话当成了未来的目标。 她想当哥哥的媳妇儿,这样就能一辈子都和他在一起了。 这样的愿望就像是埋在心底里的种子,不知不觉之中生了根发了芽,在静静等待着能开花的那一天。 3 初暖初二下学期的时候,初三的颜末凉轻轻松松地考入了市里的重点高中十一中,而初暖又回到了要努力追随着他脚步的生活,等到她好不容易又追了上去,考到了十一中,读了没两年,颜末凉又再一次的“抛弃”了她,进入了大学,但好在他并没有考到外地去,就在市里的S大。 然而初暖在进入高中后成绩虽然一直都很稳定,有颜末凉时常看着,也在中等偏上的水平,但想要在来年高考时考入颜末凉所在的大学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考虑到大学已经住校的颜末凉不会有多余的时间来辅导她学习,为此,初暖向妈妈提议给她报补习班,初暖妈妈欣然同意了,她觉得初暖好学是很好的事情,再加上初暖和颜末凉从小一起长大,一直都在一个学校里读书,有他在,她也不用担心初暖会被人欺负。但初暖却不是这样想的,她只想要追在他的身后,当他的小尾巴,谁让他是她的哥哥呢?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上了补习班后,初暖的成绩有了质的飞跃,在上学期的期末模拟考中考了高出S大录取分数二十多分的优良成绩,她撒娇卖萌地缠着颜末凉说要奖励要庆祝,但颜末凉却只是瞥了她一眼,又好笑又满不为以意地说了一句:“等你真正考上了S大再说。” 考就考,谁怕谁? 高三下学期一开始,初暖更加努力了,把平时的休息时间都用来去上补习班,也因为这样,她能够见到颜末凉的时间就更少了,有时候半个月都见不到一面。她开始害怕了,她听说很多人上了大学之后就开始谈恋爱了,而且她的末凉哥哥长得俊朗帅气,性格又温柔内敛,学霸级的人物,在大学里一定是很受女生欢迎的。如果颜末凉谈了恋爱,有了女朋友,那一定不会再只对她一个人好了。想一想,这种感觉就好像只属于自己的糖果将要变成了别人的东西,她一点儿也不喜欢。 就在她担惊受怕的时候,初暖的班上转进来了一个学生,名叫赵葳。 她是个留级生,比初暖要大上半岁,因为高三上学期的时候意外从宿舍的高架床上摔下来断了腿而休了学,现在基本恢复健康便转学插进了初暖所在的班上。她是个女生,但行为举止却像个男生,大大咧咧的,并没有女生气,再加上她剪着极短的头发,乍一眼看去,完全就是一个男生。 赵葳进班之后被安排成了初暖的同桌,她性格爽朗热情,很快就和初暖成了好朋友,也清楚地了解到了她的那番小心思,便给她出了一个主意,初暖犹豫了好久,最终同意了。于是,赵葳串通了她那个同样考入S大还很巧的和颜末凉同在一个班的发小,将传消息的重任交给了他。 很快,消息就传到了颜末凉的耳中。 那天恰好是周五,刚刚放学,初暖和赵葳一起手挽着手走出了学校,刚到大门口,眼尖的她发现颜末凉的身影时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有些心虚。 颜末凉也看到了她,他沉着一张脸大步地向她走了过来,他没有理会她,只是一语不发地盯着赵葳看。 赵葳虽没见过颜末凉,但在初暖的手机里看过照片,便不甘示弱地盯了回去,还当着他的面动作亲昵地揽住了初暖的肩膀,嘴边还扯开了一抹灿烂的笑意,一眼看去,还真有几分英气的味道。 这下,颜末凉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毫不客气地扯开了赵葳的手用力地将她整个人往一旁甩了过去,若不是旁边路过的人挡了一下,赵葳恐怕已经摔倒在地上了。 “小……”初暖慌了,她没有想到颜末凉下手会这么重,可话还没有说出口,颜末凉就已经抓紧了她的手腕,大步往学校外面走去。 “疼!”初暖神色不安地扭着手腕,痛得脸色都变白了。 一路上,颜末凉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一眼,一张俊脸冷得就像冰块,还隐隐透出寒气,可当他听到初暖喊疼的时候,手上的力度还是不由自主地轻了几分。一直走出了好远,颜末凉才松开了她的手,紧皱着眉头质问她道:“刚刚那个就是赵葳,你的小男朋友?” 初暖看了他一眼,委屈地瘪了瘪嘴巴,只低头揉着自己的手腕,不说话,倔强的性子又出来了。 “颜初暖,你现在是高三生,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准备高考,而不是谈恋爱!你不想考上S大了吗?你现在是不是看到干爸干妈工作忙,没有时间管你,就无法无天了起来了?你别忘记了,还有我这个哥哥在!干爸干妈不管,还有我管!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许你谈恋爱!如果以后再让我看到你再和那个赵葳在一起,我一定让他好看!你是知道我的。” 虽然初暖什么也没有做,但看到这样的颜末凉还是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他的声音又冷又硬,和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她有些害怕,可更多的还是从心底里冒出来的欣喜——他是关心她的! “听到了没有,嗯?”见她不说话,颜末凉的脸色又暗了暗。 初暖最擅长的就是装乖了,她立刻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又委屈又听话地点了点头,脆生生地说:“知道了。”说完,她便将刚才他拉着她的那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小声地说,“好疼……” 颜末凉见她这样,心也瞬间软了下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后,低头看到她细小手腕上被自己弄出来的一圈红印时,他暗骂了一声自己下手下重,然后温柔地拉过她细小的手腕,一边往回家的路走,一边动作轻轻地帮她揉着。 初暖很满意这个结果,只觉得颜末凉的手真柔真软,他的指尖也仿佛带着异样的温暖在默默传递着,他还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哥哥。直到手腕不那么疼了,她便朝着颜末凉弱弱地问了一句话:“是谁告诉你赵葳是我的男朋友的呀……” 颜末凉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移开,凉凉地答道:“赵葳有个发小,正好和我是同学。” “噢……”初暖故意拖长了声音,了然地点了点头,努力强忍着已经到了嘴边的笑意,将声音压得极低,“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其实……赵葳……她是个女生……” 话音落下的瞬间,颜末凉的手僵住了,初暖一抬头,看到了他瞬间黑下来的脸。 4 聪明如颜末凉,他很快就明白了这是初暖和他开的一个玩笑。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一直乖巧的妹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没有生她的气,只是许久都没有理她而已,后来又见她不学习总是缠着他,连补习班都不好好去上了,便连周六周末放假时间都不回家来了。 初暖见不到颜末凉,又因为离高考越来越近,学习越来越紧张,她能空出来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不知道是学习太累,还是因为颜末凉一直不原谅她,最后竟在临考前一个星期的时候病倒了。 她这一病,全家人都急了,生怕她的病不能快些好,会影响到高考,初暖爸爸和初暖妈妈更是放下了的手头的工作,每天早早地回家陪着初暖。 颜末凉是所有人里最后得知消息的,下了晚自习回家之前还特地绕了远路,买了初暖最喜欢的糖炒栗子,这是每一次初暖生病或者不开心时必吃的东西。因为离家太远,颜末凉怕栗子到家都凉了,用衣服紧紧地捂在怀里,拦了一辆的士飞驰了回来。 颜末凉捂着栗子到的时候,初暖正烧得迷迷糊糊的,看到他的那一刹那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最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真的是他后,一边吃着他剥了壳的栗子一边哭,红红的脸瞬间就变成了大花猫。 初暖爸爸和初暖妈妈只当是初暖烧得难受才哭的,而末凉妈妈是清楚自己儿子的,直觉就认为是颜末凉欺负她了,当着初暖的面一个劲地数落颜末凉:“叫你欺负你妹妹,看我不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末凉妈妈从小看着初暖长大,是真心喜欢这个乖巧的小姑娘,更是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的疼爱,唯恐她不开心,若是自家儿子动了她哪怕是一根手指头,她都会闹上半天,这下子,满房间里都只听到她打骂的声音,颜末凉也不敢躲,只硬着头皮挨着。 初暖却看得呆了,也忘了哭,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末凉……”叫到这里意识到有些不对,又接口,“哥哥他没有欺负我。” 孱弱的声音,再加上那被泪水洗涮过的眼睛,一眼看过去就想让人软到心里去,末凉妈妈立刻就停下了手,瞪了颜末凉一眼后心疼地望着初暖:“被欺负了还要为你说话的,也就只有你初暖妹妹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惹她哭!” 颜末凉见状,看到初暖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声音也放柔了几分,满是歉疚地道:“是哥哥不好,不哭了好吗?”说着,又喂了一颗剥了壳的栗子到她嘴边。 初暖暗哼哼地一声,张口就咬,没个轻重地直接咬住了他的手指,看到颜末凉疼得皱眉后,又报复性地咬了一口,然后才轻轻吐出他的手指,故意将栗子嚼得直响。 颜末凉看着沾上了初暖嘴里的栗子末和口水的手指,也不嫌弃,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报复性地捏了捏她的脸,动作又无奈又温柔。 初暖睁大了眼睛鼓着脸瞪着他。 颜末凉又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是继续专心致志地给她剥栗子壳。 初暖也专心地吃栗子,发现家里的人已经都悄悄地离开了她的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才终于鼓起勇气向颜末凉道歉:“对不起。” 那声音小得跟猫咪叫似的,也亏得颜末凉听到了,他弯唇一笑,没有看她,故意凉凉地问:“对不起什么?” “我不应该跟你开那样的玩笑。”声音又小了些。 “嗯,还有呢?”颜末凉低着头笑,从小到大能听到她对人说一句“对不起”的次数屈指可数,真的不容易。 还有?还有什么? 初暖懵了,她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不对的事情。 见她说不出来了,颜末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双眼睛认真地盯着她,沉着声音叮嘱了她一句:“初暖,这世界上你最不应该伤害的人,是疼你爱你在乎你的家人。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 初暖乖乖地点了点头,也因为她已经知道,颜末凉还是在乎她的,他对她无可比拟。 初暖和颜末凉的关系就此和好如初,有了颜末凉的照顾,初暖的病也好得飞快,硬是在考试前三天恢复了过来,颜末凉也抽出了时间陪着她做了最后的巩固复习。 临考前晚,初暖问颜末凉还记不记得一年前说过的话,颜末凉一笑,敲了敲她的头,道:“我一直都在等你考上。” 不为这一句话,只为能够继续缠着他,让他头疼,初暖也发誓一定要考上。 录取通知书来的那天,初暖很激动,她欢天喜地地捧着去给颜末凉看,那得意洋洋的小模样看在他的眼里,就像是一只得瑟过头了的小白兔,满脸都写着“快来表扬我吧”这几个大字。 颜末凉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用行动表扬了他家可爱的“小白兔”。 当天晚上,两家人便在颜末凉爸爸开得那家酒楼里大吃了一顿。 初暖不来还不知道,这几年以来,末凉爸爸已经把一家小小的酒楼开得有声有色了,无论是装修还是服务都是十分的好,初暖刚进门的时候眼睛都看呆了,装修是那个好啊,灯光是那个亮啊,女服务员是那个漂亮啊! 还好颜末凉比她们年纪要小,也不常来,不然肯定早被抢走了,初暖在心里默默地想。 吃完了饭后,两家人各自开车回家,初暖撒娇着要和颜末凉坐在一个车里,末凉妈妈拗不过她,便去和初暖妈妈坐一车去了。 末凉爸爸在席间喝多了酒,上车就睡着了,另外找了代驾开车,于是,车上等于就只有初暖和颜末凉。 上了车,初暖就睁着眼睛直瞪着颜末凉,亮得惊人。 颜末凉不懂她的意思,疑惑地问她:“怎么了?” 初暖将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正色道:“说好的奖励呢?”当初他答应过她只要考上了S大,就给她奖励,可是她一直等了一整天都没见到影子。 颜末凉被她可爱的样子逗得轻笑一声,外面不断流转的灯光也成为他的背景,他伸手挥开了她的小手,说:“这个周末就给你另外庆祝。” “真的?”初暖的眼睛更亮了。 “你以为我是你,说话不算话?”颜末凉含笑瞥了她一眼。 初暖轻噘着嘴不满地哼了一声,心里却是喜滋滋的。 “到时带你那个叫赵葳的朋友一起来,热闹些。” 初暖愣了一下,想了想也觉得朋友多一些会热闹一点,而她也是最听颜末凉的话的,乖乖地点了点头,心里也在想着他会给她怎么庆祝,会不会有什么另外的礼物。 5 一连期待了好几天,像数着日子在过一般,终于到了和颜末凉约好给她庆祝的那天。 进入夏季之后,天黑得比较晚,将近七点钟了,太阳都还没有完全落下去。 初暖穿上了特意和赵葳一起逛街买的漂亮衣服,一袭抹茶绿的连衣裙,清爽干净,衬得她那张小脸含苞待放的,格外美丽。 赵葳来她家看到的时候围着她连连啧了好几声:“瞧我们家的小初暖,长大了呢!” “小燕子!”初暖脸红得叫着她,“小燕子”是她对赵葳的“爱称”,因为初暖觉得她的名字念起来就和那个演了《还珠格格》的演员赵薇一样,而赵葳的行为举止一直都很像个男生,她觉得这样叫她,可以唤醒她骨子里的女生意识。 没有女生意识的赵葳很不满这个“爱称”,板着一张脸,学着男生的动手抹了抹自己的头发,然后一只手指挑着初暖的下巴,粗着声音说教道:“请叫我葳哥,小燕子这么娘的名字一点也不适合我。” 正想回嘴的时候,初暖的手机响了。 这是在录取通知书下来的第二天,初暖爸爸为了奖励初暖给她买的,应了她的要求,和颜末凉用的那款一样,他用的是黑色,她就选了款白色,就连电话号码也是精挑细选,选了和他十分相近的。 初暖见是颜末凉打来的,想也没想地就接了电话。 “怎么还没来?不是告诉过你地址了吗?”电话那头有歌声在响着,是个女生的声音,听起来很悦耳,初暖只当是哪首歌的原唱,没有在意,说了马上就出发后便挂了电话拉着赵葳一路飞驰,终于在二十分钟之后赶到了。 KTV的大堂经理是颜末凉的表叔,也是见过初暖的,见她来了直接就将她和赵葳带到了颜末凉所在的包厢外,还十分神秘地对她小声说了一句:“初暖,进去之后不要太惊讶啊!” 初暖没多想,只当是颜末凉给她准备了很大的惊喜,一时间有些激动了起来,可是,当她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却愣了一下。 包厢里坐着三个人,除了颜末凉以外,还有一个女生和男生。 女生坐在颜末凉的身边,正拿着话筒唱着歌,歌声很好听,正是最近一段时间里特别流行的《我的歌声里》,她正唱到“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眼睛却是望着颜末凉的。 她为什么会对着颜末凉唱这首歌? 初暖有些不明白。 那女生看到初暖的出现,歌声立刻就停止了,颜末凉也发现了初暖,立刻起身向她走了过来,轻揽着她的肩膀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用手去抚她额头上的汗,动作说不出的温柔细致,又看了眼她身边跟来的赵葳,客气道,“赵葳,进来坐。” 赵葳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头,毫不客气地就一屁股坐在了软沙发里,翘起二郎腿的同时还用目光扫了扫那女生微微变了的脸色。 初暖刚坐下,刚才那个唱歌的女生便走了过来,她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微笑,五彩的灯光打落在她的面容上,有种清心静气的美好,她坐到了颜末凉的身边,不动声色地挽住了他的手臂,轻声地对初暖说:“你就是初暖妹妹吧?常听末凉说起你,今天终于见到了。” 末凉? 她怎么叫他末凉? 初暖皱起眉头,心里闪过一丝不敢确认的想法,一双手也紧紧地交握在了一起,她望着颜末凉,问:“她是谁?” 她希望他给的不会是她所想的那个答案,而等待着答案的她,也有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感,哪怕是在等录取通知书送来的那几天时,也不曾有过。 “苑清。”颜末凉也没有看苑清,只是轻轻地将她的手不着痕迹地拿开。 初暖紧绷着的气息蓦地一松,她望着苑清弯唇一笑,可是下一刻,她却听到了颜末凉很轻很轻地对她说。 “她是我的女朋友,你要叫她苑清姐姐。” 明明声音并不大,但响在初暖的耳边就像是一道惊天的巨雷一般让她震惊,她脸上的笑意也瞬间僵住了,她突然就想到了进来之前末凉表叔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果然是好大的惊喜呢! 她呆愣愣地盯着颜末凉,KTV包厢天花板上的旋转灯转了过来,璀璨的灯光打落在了他的脸上,有着一种让人怦然心动的俊朗帅气。 这是从小到大只疼她爱她在乎她的颜末凉。他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要在今天这个时候告诉她呢?而他也不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了吗? 没人注意的黑暗处,初暖的手在隐隐发地着颤,忽然有一只温暖的手覆盖在了上面,她回头一看,见是赵葳,眼泪一下子就到了眼睛里,几乎就要涌出。 “这里的厕所在哪里,我刚才喝多了水。”赵葳大大咧咧地声音响了起来,也将有些僵硬了的气氛给打破了。 “就在走廊的尽头。”颜末凉提醒道。 初暖一下子醒悟了过来:“我也去。”说完,也没等赵葳一起,便冲出了包厢。 6 她跌跌撞撞地跑进了走廊尽头处的洗手间,赵葳也跟了进来,眼看着她就要撞到洗手间里的垃圾筒了,大声叫道:“初暖,小心!” 出声提醒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赵葳眼睁睁地看着初暖狠狠地撞上垃圾筒,“咚”的一声,垃圾筒倒在了地上,随之倒下的还有初暖。 赵葳三两步急急地冲了过来,一脚踢开了垃圾筒,又胡乱地将那些掉落在了初暖裙子上的垃圾给扔开,可即使是这样,垃圾筒里的污渍还是弄脏了初暖的裙子。 初暖被这一连串的事情给吓呆了,她看着自己特意为了今天的庆祝换上的新裙子被污渍弄脏了,眼泪便再也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落下。 在赵葳的印象里,初暖是爱笑的,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哭,偏偏她也不知道怎么来安慰人,便抓着她的肩膀道:“哭什么哭,颜初暖,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我本来就没什么出息!”初暖一边哭一边毫无形象地大叫道。 赵葳无语了。 初暖却哭得更厉害了。 赵葳听着她的哭声有些焦燥了起来,她没有办法了,最后只好伸手捂住了初暖的嘴巴,让她没有办法再哭,声音也清晰有力地传来:“再哭的话眼睛就要肿了,你想要颜末凉看到你哭过吗?” 可是……可是她现在很难受啊! 初暖只在言情小说里看到过作者写的那种心如刀割呼吸不过来的字眼,她以前体会不了,可现在却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哪里是心如刀割?分明就是心脏里最重要的一块东西,被人生生地夺走了一般。 见她还在止不住地流眼泪,赵葳又毫不客气地吼了她一声:“别哭了!” 初暖被她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了,奇迹般地止住了眼泪,她抽泣着拿开了赵葳的手,颤颤地叫道:“小燕子……” “别叫我,我没你这么没出息的朋友。”赵葳哼了一声,黑脸着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又对着洗手间里满墙壁的镜子那么一指,“颜初暖,要是我,绝对不会像你这样躲起来哭!因为哭是最没用的。颜末凉不过就是有个女朋友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依然还是你的哥哥,还是会保护你。” 不,不是这样的,小燕子不明白。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颜末凉和别人在一起。 从前,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像喜欢哥哥一样喜欢着他,可是现在看到他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她才彻底明白自己是像女人爱着男人一样的爱着他。 从一开始,颜末凉就是属于她的,她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小燕子说得对,哭是最没有用的。她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不是躲在角落里委委屈屈地哭泣,而是要把那个叫苑清给赶走,这是颜末凉给她办的庆祝会,不是那个叫苑清的介绍会。 初暖重新回来包厢的时候,已经恢复成了刚来的样子,再加上包厢里的灯光并不亮,她觉得应该没有人看出来她刚才大哭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听到了苑清的声音从里面低低地传了出来,柔柔软软的,十分好听。 “末凉,初暖怎么去了洗手间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应该不会,她和赵葳一起去的。” 初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脏了一块的裙子,瘪了瘪嘴。 “那……她是不是不喜欢我?刚才你介绍我的时候,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呢,还有那个像男生一样的赵葳,对我也不是很友好,我……” 苑清的话还没有说完,初暖一把推开了包厢里的门,然后甜甜一笑:“苑清姐姐,你在说什么呢?” 苑清的脸色瞬间一变,尴尬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小燕子才没有对你不友好啊,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如果你真的对她有什么意见的话,可以当面说,不用偷偷地向末凉哥打小报告。”初暖微扬着下巴,不管不顾地拉上赵葳的手大步走了进来。 “我……”苑清被初暖说得脸色更白了几分,想要解释时,就听到一旁的颜末凉向她解释了,声音不咸不淡,好似没有半分的情绪,“苑清,初暖的性子被我宠坏了,有些任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别和她计较。” 听到这话的初暖笑了,她坐到了颜末凉的身边,自然亲昵地抱住了他的手臂,歪着头轻倚在他的肩膀上,像示威一样的望着苑清,说,“苑清姐姐,你可能不知道,我和末凉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除了爸爸妈妈,他就是我最亲的人,也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 谁也替代不了她,谁也无法将他抢走。 尾声 我想回家了,末凉 初暖说,这世界上,最能打跨一个人意志力的不是来自外界的伤害,而心中的信念在一朝之间崩塌瓦解。 我深以为然。 对于初暖而言,颜末凉便是她的信仰。 那天,梁安洵告诉给颜末凉的是季森的消息,季森犯案太多,警察局那边也重视了起来,也在四处搜寻季森的下落。S市就这么大,全力的追捕也让季森无处可逃。 梁安洵与颜末凉在警察局的人还没到来时,当场就抓住了季森,只是季森是学过功夫的,梁安洵与颜末凉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再加上梁安洵断了一条腿,还没有好完全,行动不太方便,最后是颜末凉在他要逃的时候及时拖住了他,季森没有办法,掏出刀子直接冲着颜末凉的肚子捅了一刀,他以为颜末凉会因为受了伤放手的,可是颜末凉并没有。 他死命地拖着季森,不让他有逃脱的机会,哪怕季森的刀子又捅得深了一些,哪怕自己的血已经流了满地,痛得他快要昏过去。直到梁安洵通知的警察赶到了现场之后,颜末凉才放开了季森,撑着最后一口气给初暖打了电话,说了那一句生日快乐,然后看着手上戴着的戒指断了呼吸。 因为颜末凉的死,初暖彻底地疯了,她不吃不喝,不睡不休息,每天都嚷着要找颜末凉,可是她再怎么叫他的名字,再怎么找他也找不到了。后来初暖的爸爸妈妈没有办法,将初暖送到了精神病院里治疗,直到一年之后才渐渐有了好转,而她之前对我说的那些她以为的结局,也正是那一年里她给自己编织的假像。 人往往到了最绝望的时候,会将自己所经历过的一切想象成另外的一个故事,但终究也不过只是一场美丽的梦。 回到家之后的初暖虽然已经病好了,但她还是会常常对他们说,在她生病的时候颜末凉给她写了信,他告诉她说在国外留学,于是初暖便嚷着要去国外留学,最后也成功地去了。只是她不知道那些信是梁安洵找了人模仿颜末凉的笔迹写给她的。 当然,初暖后来还是知道了的,在她完全好的时候。 第二年过春节的时候,初暖回了国,而她不知道的是苑清也回来了,她第一件事便是来找初暖。只因梁安洵这几年以来只要初暖回国他都会陪着初暖,他唯一的作用就是陪着她一起回忆颜末凉,而苑清想要找到梁安洵,也只能来找初暖。 苑清只是短暂的在国内停留,她主要的目的是要梁安洵和她一起去国外。而就在他们两个人为此事而争吵的时候被初暖意外地听到了,初暖这时才知道,原来梁安洵并不是苑清真正的表弟,梁安洵的妈妈不能生,梁安洵的爸爸便找了别的女人生了梁安洵,从血缘上来讲,梁安洵并不是苑清的表弟。梁安洵在遇到初暖之前,一直都是喜欢苑清的,心甘情愿为苑清做任何的事情,包括替苑清顶罪,因为间接害死季森喜欢的女生的人是苑清,不是他梁安洵。只是具体的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初暖没有听完整,而她也已经不想知道了。 最后,梁安洵并没有答应苑清跟她走,而他的一句话也让苑清彻底地死了心,他说,苑清,你是我的表姐,永远都是。 一个故事说到了这里,便到了结束。 我本就是一个感性的人,听完了整个故事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害得咖啡厅里的服务员还跑过来问我怎么了,相反讲故事的初暖却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只是情绪有些低落,不停地玩着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上面有一颗小小的碎钻。末了,她还告诉我说,今天是她的生日。 我愣了一下,想跟她说一句生日快乐,但一想到今天也是颜末凉的祭日时便把话给咽了下来,只擦了眼泪后说要请她吃晚饭,但是她摇头拒绝了,反而邀请我去参加她书店的开张,我只好一边擦眼泪一边笑着点头答应。 转眼便到了一个月后,初暖的书店开张了,当我看到她取的那个书店名字的时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凉风向暖。 就我的眼光而言,这名字真的不像是一个书店的名字,甚至还有一些逻辑上的问题,但是只一眼我就明白了初暖的意思。 颜末凉,颜初暖。 即使世界再冰凉,也要做温暖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