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 r1 北方的冬天格外的冷,西北风一吹,那寒意似乎能钻进骨子里。街上的路人纷纷裹紧衣襟,缩着脖子步履匆匆。走到街口,几个行人却都忍不住慢下脚步,迎着刺骨的寒风也要多看两眼停在街边的黑色轿车。 “带我装b,带我飞”的宾利车被擦拭的闪闪发亮,与这片老旧的居民楼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车子一动不动的停在这里半个多小时了,很难不引人瞩目,几个放学回家的初中生甚至掏出手机对着车子拍照。 助理小王很是无奈的叹口气,他转身看向一直闭目不语的秦守,忍不住再次开口提醒:“小秦先生,该下车了。” 秦守仰靠在椅子上,好像听不见一样纹丝不动。 小王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吞了吞口水,又说:“我们和何小姐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万一何小姐等不到人,打电话给秦先生,秦先生又会大动肝火……” 秦守睁开眼,抬眼间的慵懒就像一只刚睡醒的豹子,清冷性感的同时又充满了危险的味道。他看了一眼小王,小王便在他冷厉的目光下渐渐的静了音。 秦守慢悠悠的戴上墨镜,偏头看向窗外,目光触及那一栋栋灰白的多层建筑,眉头立即蹙了起来。他实在搞不懂老爷子抽什么风,他不过是买了架飞机玩玩,竟被他断了所有经济来源,还把他踢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平民窟体验生活。 “这里能住人?”语气里满满的嫌弃。秦守咬了咬牙,豁出去一般的打开车门下了车。 小王见他下车,片刻不敢耽搁的跟下去,拎着行李给他引路。 到了何晓诺家门口,秦守又顿住脚步。他看着那贴着春联满是灰尘和锈迹的保险门,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他后退半步,横了一眼小王。 小王立即心领神会的伸手敲了两下门,门内没有回应,他加重力气又敲下去。 “谁呀,等一下。”门内由远及近的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来了来了,别敲了。” 保险门被推开,秦守感觉有什么东西溅到了他的大衣上。来不及查看,便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 吓到他的不是何晓诺本人,而是她手里握着的东西。她居然举着一个皮搋子开门,那红色的皮搋子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黄色异物,格外的触目惊心。 秦守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滞住了,“小王”两个字从后槽牙磨了出来。 小王来不及回头就被秦守脱下的大衣砸在了头上,耳边传来承载着满满暴躁的两个字——“丢掉”。 小王捧着大衣,心脏和脸都纠结在一起,瞄一眼那沾着屎花的皮搋子,别说他家龟毛又洁癖的秦少爷,就是他都有些压抑不住胃部的翻滚。 何晓诺完全没感受到门口两个人的心情,举着皮搋子热情洋溢的欢迎他们,“你们先进来坐,我把卫生间收拾好再招待你们。”说罢,挥舞着皮搋子虎虎生威的回了卫生间。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门口正对着卫生间,可以清楚的看见何晓诺通马桶的全部过程。她用皮揣子一下下的捅着,马桶就跟被电击的心脏病患者一样,捅一下“咕噜”一声。何晓诺又一次用力一捅,马桶吊了口气,不过还是没喘上气来,逼得她不得不使出大招——丢了皮搋子,直接上手。 秦守彻底暴躁了,隐忍的脾气全面爆发,“我们走。” 小王机警的一把将他拉住,“淡定淡定。” 淡定你妹! “这种地方你让我怎么住?还有那个脏女人……换你你能淡定吗?” 秦守摘下墨镜,眼睛里投射出的犀利让小王冷不丁打了一寒颤,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劝道:“就三个月,您忍忍就过去了。” “我忍不了!”伴着秦守这句怒火满格的话,卫生间传来咕噜噜的通畅声和何晓诺格外愉悦的赞叹:“又省八十块。” 何晓诺洗了洗手,看了眼干干净净的马桶,特别有成就感的走出卫生间。秦守和小王还站在门口,她立即迎上去。“真不好意思,怠慢两位了,快请进。” 秦守一动不动,小王拉着他胳膊不敢松手,也不敢硬把秦守拉进屋,只能遵循革命先辈的制敌之术:敌不动,我不动。 “你们,不进来吗?” “不进。” “进。” “……”何晓诺看着僵持在门口的俩人,不明状况的问:“你们到底进不进来?” “我绝对不会住在这里。”秦守咬牙切齿,小王欲哭无泪。 何晓诺总算明白了,眼珠一转,努着嘴说:“你不住没关系,只是租金和押金我都不退的。合同上写的很清楚,不是我克扣你的租金哦。” “租金”两个字犹如警钟一般,让秦守僵了一下,小王却是茅塞顿开的在他耳边嘀咕两句,秦守脸色变了又变,一直倾向楼梯口的身体却站直了一些。 见他动摇,小王立马拉他一把,提着行李进了屋,“怎么可能不住,以后还要何小姐多多照顾小秦先生。” “那是自然。”何晓诺再次拿出房东的热情面向秦守,秦守却犹如没看到一样,迈着僵硬的步伐走进屋里。 谁要这个脏女人照顾。秦守扫了一眼客厅,客厅的装修极其简陋。靠墙摆放了一套布艺沙发,沙发前放着一个透明玻璃的四角桌,墙角塞着一个好似古董一样的老旧冰箱,便再无任何电器家具了。不过好在尚算干净。他蹙着眉坐在沙发上,臀部与沙发的接触面积只有三分之一,双手紧紧的握着拳落在膝盖上。 何晓诺坐在他身侧的单人沙发上,为他介绍房屋分配情况,“我家的总面积是六十五平米,两室两卫一厅一厨。我住主卧,你住次卧,厨房和客厅共享。我的卧室有卫生间,所以外面这间卫生间归你,你的洗漱用品和私人物品直接放在里面就好。”她笑眯眯的指了指正对着门口的卫生间。 秦守脑袋里飘过无数个沾着屎花的红色皮搋子,让他用那间卫生间还不如让他去死一死算了。“我要主卧。”他果断开口。 何晓诺眯眼笑着说:“主卧的确比次卧好很多的,光线好,面积也大,最重要的是卫生间里有一个豪华浴缸,晚上泡一个热水澡,舒服死了。” 何晓诺起身推开两间卧室的门让他们对比,“我没说错吧,主卧比次卧好很多的。我这个人很随和的,你要是喜欢主卧我就换给你。” “那真要谢谢您了。”小王开口。 “客气什么,以后我和小秦先生就是同居密友了,应该相互照顾的。”何晓诺的眼睛笑眯成一弯月牙,“只是,这个主卧和次卧的租金肯定是不一样,秦先生之前预交的三个月租金是次卧的价格,小秦先生若是想住主卧的话,每个月补一千块差价就行了。” 小王表情一僵,秦守从走进这个屋子就黑着脸面瘫了一样毫无表情。 “你们是不是觉得太贵了?其实一点都不贵的,你们可以去隔壁问问,他们租的房间多少钱,比我给你们的价格贵了二百元!”何晓诺那夸张的表情好似不是贵了二百元,而是贵了二百万。不过秦守和小王仍旧不出声,何晓诺抿抿嘴,挥着手说:“算了,看在秦先生的份上,我给你们打个九八折,补我九百八十块的差价就行了。” 何晓诺一副割肉的表情,秦守还是毫无动静。 何晓诺咬咬牙,“九六折,补给我九百六十块好了。” 一室安静,何晓诺又跺了跺脚,“九百五,绝对不能少了。”她皱巴着小脸,感觉那便宜的五十块好似自己身上肉被割掉了一样心疼,不过秦守还是无动于衷。 何晓诺瞄他一眼,眼睛瞪圆的说:“那你说个价,你想补多少钱换房间?” “我没钱。”秦守半响才憋出这一句。 “没现金可以刷卡。” “没卡。” “支票也可以,支付宝、微信转账都行。”何晓诺欢快的说。 “都没有。” 何晓诺刚要翘起来的腿猛地落地,晃得她身子一摇,喜色转怒,“没钱你还换什么房间!” 秦守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睨视她,“三个月后一起结算,一个月补给你一万。”看着何晓诺瞬间亮起来的眼睛,秦守轻蔑的哼了哼,这个愚蠢势利的脏女人。 一个月一万,三个月就是三万!何晓诺脑袋的算盘拨动的噼啪作响,根本无暇顾及秦守的态度,比预计多出来两万七,呀呀呀,真是天上掉馅饼啦。 她兴奋的站起来,一把握住秦守的手,使劲的摇了摇。脆生的说:“成交,我现在就去写一份补充合同,你等我一下。”说完,一溜烟的跑进了房间。 秦守却是整个人都当机了,被何晓诺握住的那只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脑袋里不停的循环着一个声音:他的手被掏过厕所的手握过了。 秦守脸上的表情一块块碎掉。 小王站在他身侧,低头看了看挽在他手腕上没来得及丢掉的大衣,憋着笑想:衣服丢掉,手是不是也要砍掉? —————————————————————————————————————————— Chapter 2 —————————————————————————————————————————— r2 何晓诺拿着补充协议出来的时候,秦守快用湿巾把手背擦破皮了。“租客秦守要求将十四平米的次卧换成二十平米的主卧,自愿在三个月后一次性缴清三万元租金差价。”何晓诺将新加入的条款指给秦守看。 秦守看都不看直接签下大名,指着主卧说:“把你的东西收拾干净。” “好咧。”何晓诺捧着合同跟捧着一个金元宝似的,乐的屁颠的去收拾自己东西。没用半小时,她就从主卧拖着两个大胶丝袋子进了次卧,还顺手给秦守的房间擦了地,换了新床单。 秦守看着那张铺着y床单的单人床,暴躁的情绪又有上涌的趋势。“换掉。” 何晓诺为难,“可是我只有这一条新床单,还是你想睡我的旧床单。” “……” 这一晚,秦守与身下的y一起失眠。 凌晨三点多他才迷糊糊的睡着,却梦见何晓诺举着那个红色皮搋子向他扑了过来,他不停的退后,最后被一只没有嘴粉猫用力抱住。 猛然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秦守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睁眼闭眼都是噩梦。他第一次对自己买飞机这件事生出一些悔意,如果没买那架飞机,他此时应该在马尔代夫度假或者在法国的某个酒庄品酒,反正绝对不是在这个加上卫生间才二十平米的房间里做噩梦。 悔之晚矣,秦守懊恼的想要挠墙,不过看了看刷着大白的墙壁,着实下不去手。 六点钟,房门外传来了何晓诺的动静。这破房子的隔音效果不是一般的差,秦守可以清楚的听见她冲马桶,洗脸以及开冰箱的声音。 何晓诺从冰箱里拿出一份切面,想到新租客昨天签下的补充条款,咬咬牙又拿了一份出来。 秦守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何晓诺刚吃完自己那碗面,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收拾屋间消耗了太多体力,感觉一碗面没能饱腹,刚瞄了一眼煮给秦守的那碗面,就响起了开门声。 何晓诺走到客厅,惊艳的眯了眯眼。昨天忙着通马桶、签合同,根本没仔细看人,此时一看,忍不住砸吧一下嘴。 浅蓝色的西装外套配上同色的西裤,赤脚穿着一双白鞋,这身行头在何晓诺看来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骚! 不过如此之“骚”的搭配,在秦守身上居然没穿出娘娘腔的感觉,可见行头之贵。 无视秦守的面瘫脸,何晓诺的笑容灿烂起来,看秦守就像看人民币一样的可亲。“庆祝您第一天入住,我特意给您煮了面条。”何晓诺热情的推销,“我煮的面特别好吃,您一定要尝尝。” “我习惯吃西式早餐。”秦守很不给面子的拒绝。 面条省了,何晓诺很高兴。“附近有一家美国人开的全球连锁餐厅。” “那你就去这家餐厅给我买一份早餐,我要美式咖啡、土司、培根,还有煎蛋。”秦守坐在沙发上,见她不动,蹙眉催促,“还愣着干嘛?” 何晓诺憨笑着说:“这一来一回要十多分钟,您也不忍心让我白跑腿是不是?” “跑腿费一百块。” “真的?”何晓诺眼睛里冒出光。 秦守翘起大长腿,扬着下巴说:“跑腿费和餐费暂由你垫付,三个月后一起结账。” “也要三个月后一起结?”何晓诺犹豫的转着眼珠。 秦守加码,“结账时,所有餐费我都会多付给你百分之二十的小费。” “好咧。”何晓诺连大衣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秦守仰靠在沙发上,看着这个小小的公寓,突然觉得也没那么碍眼了。不过这种好心情只维持了十分钟,十分钟后他看着何晓诺买回来的kfc,又开始堵心了。 “这就是你说的美国人开的全球连锁餐厅的早餐?” 何晓诺眨巴眼点头,邀功的说:“我特意让店员把培根芝士蛋汉堡里的芝士拿了出去,你分开来吃就是土司、培根,还有煎蛋。” 秦守看着何晓诺一副“快表扬我”的表情,有种想把汉堡砸她脸上的冲动。 不过他只是想了想,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噜”一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秦守郁闷的咬着汉堡,每咬一口都像是在咬坐在他对面笑眯眯记账的何晓诺的肉。 等秦守将最后一口汉堡咽下去,何晓诺立即递了账本给他签字。看着他签好名字,何晓诺愉快的收起账本,捧着之前给秦守下的面呼噜噜的吃起来,边吃还边和秦守搭话,“我叫你秦守可以吗?” “不可以。”最讨厌别人连名带姓的叫他。 何晓诺又吃一口面,含糊的说:“也是,谁也不愿意被人叫禽兽,你这名字谁给你起的,太有才了。那我叫你什么好呢?小秦?阿守?小守?小受!哈哈哈哈,你的名字怎么叫都好有喜感。”何晓诺肆无忌惮的笑起来。 如果哪一天何晓诺被秦守怒极掐死,秦守一点也不意外。“ethan。”他咬着牙说。 “啊?你也喜欢陈奕迅?我也好喜欢他的歌,你最喜欢他哪首歌?” 陈奕迅什么鬼!“我的英文名叫ethan,你以后叫我ethan,不要让我听见你连名带姓的叫我。”秦守说完,黑着脸回了房,关门声震的何晓诺一抖。 心疼的发抖,居然这么用力的摔她的门。何晓诺放下碗,默默的在账本上“早餐20元”的前面加了一个“1”,心疼才缓解了稍许。 一连一个星期,秦守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有三餐时间指使何晓诺去给他买饭的时候才会露露脸。 何晓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把晚餐递给秦守,等秦守签了账单刚要关门,何晓诺硬挤到门口问道:“我看你一周都没出门了,你不上班吗?” 秦守:“你不是也没上班吗!” “我的工作时间很自由,不用按时上班的。” “我的也是。”秦守推了一下门,想将何晓诺挤出去。 何晓诺却坚决的立在门口,不惜伸出胳膊阻隔秦守关门的动作。事关钱财,她一定要问明白才行。“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金融证券、策划行销,还是it行业?” “你管我做什么工作?”秦守已经不耐烦了。 何晓诺拧了拧眉,“你这几天已经签了很多张欠条了,作为你的债权人,了解一下你的经济来源,我还是有资格的。” 秦守冷笑,问:“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知道呀,是秦先生亲自和我签的租赁合同。” “那你认为还有必要了解我的经济来源吗?三个月后我要是不还你钱,你拿着账单直接去找我爸不就行了。”秦守倒是挺期待这一幕的,他家老爷子的胡子应该会被他气翘起来。 “也是哦。”何晓诺点头,扬起笑,“那祝你晚餐愉快。”她退后一步,主动帮他关上门。 秦守看着关上的门板,骂了一句“神经病”,坐到书桌前开始享用他的晚餐。 何晓诺回到房间后,翻了翻这几天秦守签下的账单,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秦守的父亲叫秦建功,这三个字是经常出现在中国富豪排行榜上的名字。秦建功租房子的时候只说是给他儿子住,其他什么都没说。她被两倍的租金迷晕了头,也没多问。现在一想,秦家那么有钱,怎么可能住不下自己儿子? 还有秦守,明明是个富二代,怎么会身无分文的住进她家?她不会是被骗了吧! 何晓诺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弄清楚真相,立即翻出秦建功助理的电话打了过去,没想到接电话的竟然是秦建功本人。 秦建功刚参加完一个饭局,助理说何晓诺来电话,他便直接接了起来。“何晓诺,是不是秦守给你惹事了?” “没有,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惹什么事。” 秦建功放下心,可转瞬一想,那小子连门都没出,不就是根本没工作吗!吃什么?喝什么?他把那小子踢出家门的时候,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一分钱都没给他留兜里。“他这几天是怎么过日子的?” “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何晓诺如实以告,顺便说了垫付餐费的事,至于跑腿费被她技巧性省略了。 秦建功气炸了肺,激动的说:“你被那小子骗了,我是不会替他还钱的。” “啊?” 秦建功又说:“我这次把他轰出家门就是因为他不学无术只会败家,他要是三个月学不会养活自己,我就跟他断绝父子关系,更改遗嘱。我死了就把财产都捐给孤儿院,一分钱都不留给这个败家子。” “您说的是真的?”。 “真的!”秦建功说的斩钉截铁,好似怕何晓诺不信一样,又补充一句:“我要是撒谎,就活该被儿子气死!” 呜呜呜呜……您不需要发这么重的誓。 挂断电话,何晓诺捧着账本,觉得自己的心要碎成渣渣了。“秦守,你就是个禽兽,我跟你没完!”她嚯的跳下床,光着脚丫就跑了出去。 —————————————————————————————————————————— Chapter 3 —————————————————————————————————————————— r3 “秦守,开门,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屋。秦守,开门开门开门开门……”何晓诺整个一雪姨上身,狂拍秦守房门。 秦守正在洗澡,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泡沫都没冲干净就跑了出来。 房门被猛地拉开,何晓诺重心不稳的向前倾倒,脑门直接扎在一堵肉墙上。潮湿滑腻的触感刺激的她生生打了一个冷颤,视线之下是线条分明的腹肌,何晓诺第一次亲眼目睹了传说中的人鱼线。再往下移,洁白的浴巾松垮的挂在跨上,遮住了重要的部位。那白色有些刺目,晃得何晓诺似乎意识到什么一样,猛地站直身子,瞳孔微缩。 “啊……” “啊……” 同时响起的尖叫声响彻房间,何晓诺喊完就跑,鸵鸟一样趴在沙发上,嗷嗷叫着:“瞎了,瞎了,我瞎了……” 秦守铁青着脸摔上房门,回到浴室不停的冲洗胸口,恨不得把皮搓下去。 秦守洗的胸口火辣辣的疼,套上衣服出去找那个脏女人兴师问罪,他举手刚要拍隔壁的门,身后猛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声音,“我在这儿。” 秦守吓得一抖,客厅的壁灯亮了起来,只见何晓诺穿着睡衣,坐在昏暗的壁灯下幽怨的看着他。 秦守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更莫名其妙的是在她的注视下他竟有些心虚。 心虚什么?秦守觉得自己被传染神经病了,“你这个脏……”话未说完,何晓诺就扯着嗓子哭了起来,秦守顿时傻了眼。。刚才被占便宜的好像是他,她有什么好哭的? 何晓诺越哭越凶猛,边哭还边用纸巾擤鼻子,擦完随地乱丢。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那沾了鼻水的纸巾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直奔秦守的方向,正好砸在他脚面上。 秦守彻底不淡定了,“你给老子闭嘴。” 哭声戛然而止,何晓诺吸吸鼻子,咧着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那目光跟看负心汉似的。 半响,她才哀怨的开口控诉:“骗子,你这个骗子。” “……”秦守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这控诉,这表情,爹呀,您给我找的房东不会是仙人跳的高手吧。他警觉的四处看了看,好在房子不大,一目了然。确定屋内没藏人,他才扬起下巴,冷声道:“你别想讹我。” “我讹你?”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锱铢必较的何晓诺。账本、合同被她一股脑的拍在桌子上,“我不等三个月后了,你现在就给我结账。” 秦守脸色一变,何晓诺哼唧一声,挑着眉说:“是不是结不出了?” “我早跟你说过我现在没有钱,不过你大可放心,三个月后一分钱都不会少给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是谁,秦建功的儿子会欠你这点小钱?笑话!” 就在秦守深深的鄙视何晓诺小家子气的时候,客厅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被那小子骗了,我是不会替他还钱的……我这次把他轰出家门就是因为他不学无术只会败家,他要是三个月学不会养活自己,我就跟他断绝父子关系,更改遗嘱。我死了就把财产都捐给孤儿院,一分钱都不留给这个败家子。” 何晓诺关了手机录音,从沙发上站起来,整个人笼罩在壁灯的光晕下,让人看着莫名的惊悚,“秦建功的儿子的确不会欠我这点小钱,不过,和秦建功断绝了父子关系的儿子可就说不准了。” 她直愣愣的瞪着他,秦守脑袋里浮现出索命女鬼的形象,脊背有些发凉。他两步走到门口,将灯全部按亮才觉得脊背上的凉风消失。不过看见何晓诺拍在茶几上的账本和合同,又开始头皮发麻。 “你等着。”秦守转身回了房。 何晓诺两步跳到他房门外,想都不想就把耳朵贴了上去。 “……您要逼死我是不是?不就是一架破飞机,您至于吗?我都住到这破平民区了,您还想我怎么的?您不给我钱,可真就要没儿子送终了……” 何晓诺真替秦建功掬一把辛酸泪,他上辈子肯定是摧毁了银河系才生出了这种儿子。何晓诺对着门板摇头叹气之时,秦守扯开房门。脸上怒意未消,显然老子还是技高一筹,没被他吓唬住。 “我的钱怎么办?”何晓诺心疼肉也疼。 “除了钱你就不认识别人?” “别人?谁?你吗?你和钱相比,我的确跟钱比较熟。”何晓诺说话的态度非常认真,没有丝毫的讽刺和调侃,却气的秦守险些吐出口血来。 “我不会赖账的。” “我不信。” 秦守黑着脸瞪她。 何晓诺畏惧的缩了缩脖子,不过一想这些天垫付的餐费,勇气值蹭蹭就窜了上来,“这件事必须今天解决。”说完,她又加重语气的重复一遍,“必须今天解决。” “那你说怎么解决?” “……”这倒是难住了何晓诺。 两个人斗鸡眼一样的对看了半小时,秦守感觉这场噩梦真是快要了命了。为了不真的变成斗鸡眼,他垂眸扫了眼租房合同,大脑灵光一现。“我爸租你这破房子给了多少钱?” “月租六千元,押一付三。”何晓诺如实以告。 秦守虽然不知道市价,可这破房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租六千的样。他眼皮一翻,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冷笑,“倒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就是有点麻烦。” “什么办法?只要你能还我钱,什么办法都行。” 看着何晓诺充满希望的眼神,秦守点了点合同,说:“老头子跟你签的是三个月的租房协议,我根本不会在这里住三个月,估计用不上一个月老头子就心软接我回家了。” “你确定?”何晓诺深深的怀疑。秦守瞪她,何晓诺耸耸肩示意他继续。 “剩下两个月的租金和押金,加在一起一万八,足够付你这本账的了。”秦守快被她气的没脾气了。 何晓诺却是鼓着嘴一副被占便宜的模样说:“就算你只住一个月,我还是可以收你三个月租金不退租的。” “好呀,那剩下两个月,我就在房间里养一窝老鼠。” 算你狠。 何晓诺咬牙切齿,眼含热泪的说:“房间差价补给我一万不能变。” “可以。” “你这周的餐费加上我的跑腿费共计三千八百七八元,余下的四千多算是我的补偿费,毕竟这算是你单方毁约。” “行。”秦守已经不耐烦了,这一年的耐性配额都耗在何晓诺身上了。 何晓诺还是觉得自己好亏,可是绞尽脑汁的想也想不出还能提出什么要求了,只好作罢。 她写了新的合同,秦守仍旧是看也不看就签了字。签好字,黑着脸问何晓诺,“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何晓诺吸着鼻子点点头,还是可怜巴巴的样子,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 秦守回了房间,一想何晓诺的样子就控制不住的想翻白眼,最后索性直接倒在床上,盖被睡觉。 这一夜,何晓诺却是咬着棉被,彻夜都在心疼那要不回来的两万元换房差价。 隔日,何晓诺按时起床做饭,剁了肉馅炒肉酱。她做的肉酱特别香,除了肉馅要自己剁之外,炒酱的时候还放了许多秘制的调料。肉酱炒出来咸香微辣,拌面拌饭又方便又美味。之前她还罐装出售过一段时间,不过后来被卫生局的盯上了,办执照实在太麻烦,她才忍痛放弃了这条财路。 肉酱喷香的出了锅,秦守也被这香味勾了出来。 要是以往,何晓诺早就热情的迎上去了,秦先生前秦先生后的叫个不停,放下手边的一切事,先给他买早餐去。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何晓诺自顾自的盛了面条,拌着肉酱“呼噜呼噜”吃的那叫一个香。 没家教的人才这么吃饭。秦守高傲的看着她,“今天的早餐我要咖啡和吞拿鱼三明治。” 何晓诺听了他的话,顿住,咬着半口面从面碗里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他。她吞下面条,慢条斯理的擦擦嘴,才说:“先给钱。” “……”秦守抬手的动作僵了僵,脸慢慢涨红。 何晓诺冲着他呲呲牙,“秦守,我们的关系就是房东和租客,以后你需要我做什么事,都要先付给我工钱才行。还有,店小利薄,概不赊账。”说完,她继续埋头吃面,吸面条的声音更大了。 她见秦守没动,眨巴眨巴眼问:“要不,你跟我一起吃点面?”不等秦守回答,何晓诺立即又说:“哎呀呀,我忘了你只吃西式早餐的事,可惜我家连个鸡蛋都没有,捣弄不出什么西式早餐。” “你……”秦守气的直抖,转身回了房间,端起桌上的水一口灌下去。不过何晓诺的肉酱面香不断的飘过来,搞得他心烦意乱。 到了中午,秦守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不知道何晓诺煮了什么午餐,香味不停飘进屋里,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叫。他咬着牙忍,不停给自己灌水饱。 秦守发誓,等他翻身后,一定用钱砸死这个掉钱眼里的女人不可。 —————————————————————————————————————————— Chapter 4 —————————————————————————————————————————— r4 秦守连着两天都没离开过房间,第一天还能听见屋里有走动的声音,到了第二天晚上就完全静音了。何晓诺趴在门板上越听越担心,秦守要是饿死在她家的话,她这房子可就再租不出去了。一想到此,何晓诺豪不犹豫的开始敲门。 “秦守,你死了吗?你要是没死透,你答应我一声。秦守、禽兽……”不管何晓诺怎么叫屋里就是没有声音,这回何晓诺真有点慌了站在门外转着圈叫:“秦守,你要死可以,别死我家。求你了,你要是死在我家,我家就成了凶宅,会影响房价的。” 何晓诺急的乱蹦,就在她决定掏手机给秦建功打电话的时候,屋里终于有了动静,似乎是枕头砸在了门上,接着传来秦守有气无力的声音:“老子最烦别人连名带姓的叫我。” 没死就好,何晓诺狠狠松口气,隔着门说:“冰箱里还有点剩下的晚饭,要不你对付吃点?” “滚。”这一声倒是有些力气。 人在饥饿状态下的生命极限是七天,这才饿两天应该没事。何晓诺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立即将自己的同情心妥善收藏起来。 琢磨着晚餐剩下的那三块排骨可以当明天的早餐,配一点稀饭就完美了。何晓诺安心的回房睡觉。 不过,她显然高估了秦守的耐饿能力,又饿了一夜的秦守已经出现四肢发软,眼冒金星的症状。 六点钟,听见声音的秦守恍惚的睁开眼,他真的感受到那种生命在流逝的恐惧。 他会不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饿死的富二代? 如果他真的饿死在这里,以老头子的知名度,一定会上社会版头条,还会被打上“狠心富豪爹,饿死败家儿”的标题。 那得有多少人看他笑话?尼玛,老子死也不能丢那个人。 秦守燃起了求生的*,他撑着发软的四肢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锁的一刹那,秦守觉得自己就像落水的人抓到了浮木,可惜力气耗尽,整个人砸了出去。 何晓诺听见“嗙”的一声,险些没把粥碗丢出去。她端着碗走到客厅,手里这碗粥还是没能幸免的“啪”一声落了地。 粥香味四溢,唤醒了饿晕过去的秦守,他趴在地上用尽力气的睁开眼,看见那一地的白米粥,像回光返照似的,张嘴“啊”了一声。不过何晓诺显然没领会他的意图,急忙跑过来把他翻到正面,边按人中边在他耳边狂喊:“你可别死呀,你死了我就惨了。” 秦守呼吸都有些沉重了,知道她就在身边,却觉得那声音很远。人中的疼痛感让他在心里不停的飙脏话,只是毫无力气骂出口。 何晓诺见他半眯着眼活了过来,松口气的同时,忍不住抱怨:“你怎么这么不经饿?” 秦守哭的心都有了,你来饿三天试试!他攒足了力气吐出一个字,“粥。” 何晓诺这才想起来应该给他先喂点食儿,她跑到厨房,整锅粥都端了出来,用勺子舀了点米汤喂到他嘴边,张大嘴巴说:“啊!” 秦守此时也顾不得嫌弃她一副喂孩子的样子,努力张嘴吞咽,喝了几口汤后,有气无力的说:“要米,不要汤。” 何晓诺又喂给他一些米粒,边喂边数落他,“你就是饿的轻,不是只吃西式早餐吗?有骨气别吃我的粥,继续饿着。” 秦守决定选择性失聪,先吃饱再说。 何晓诺继续说:“你们这些富二代,都是被家里惯坏了,五谷不分,四肢不勤。你父母也应该付一些责任,前二十多年大鱼大肉的给你喂大,现在嫌弃你了,就一脚就给你踢出家门。这就好比动物园里养的禽|兽,每天有人喂养,等它丧失了觅食的能力,再把它丢大森林里,就算不被豺狼虎豹吃了,也会活生生饿死?” 你才动物园里养的禽|兽呢! 秦守边吃边瞪她,何晓诺不以为意,“瞪我干什么?告诉你白粥也是要算钱了,等你有力气我就跟你算账!” 秦守觉得自己要是禽兽的话,何晓诺就是禽兽不如。他都这样了,她居然还在想跟他算钱。 何晓诺约莫喂了他一小碗的粥后,就说什么都不给他吃了。扶他坐到沙发上,边收拾地上的碎碗和粥渍边说:“这碗也得算你帐上。” “再给我盛一碗粥。” “不行。” “……” “别瞪我,不是我不给你吃,你饿了这么久吃太多肠胃受不了。” 秦守很是怀疑她的言论,觉得她就是舍不得那一碗白粥。 何晓诺也不搭理他,收拾好地板,回到厨房给自己盛一碗白粥,喝一口粥啃一口排骨。 秦守伸着脖子盯着她手上的排骨,口水快流出来了。 何晓诺对着他呲了呲牙,举着排骨说:“这是昨天晚餐剩下的,昨晚我问你吃不吃,你叫我滚来着。” 秦守觉得胸口滞了一口浊气。 何晓诺津津有味的啃完所有排骨,舔着手指头跟他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你现在已经不是有钱人了,不是有钱人就要拿出平民百姓的样子。不对,你现在连平民百姓都算不上,平民百姓至少都有工作能养活自己,你现在就是一个三无青年。一个月后,你挣不到钱,就变四无青年了,没房没车没钱没工作。到时候恐怕只有天桥下的丐帮能收留你了。” 秦守不忿的嘟囔:“虎落平阳被犬欺。” 何晓诺嗤笑,“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秦守险些喷出一口心头血。 何晓诺对着他摇了摇头,突然说:“秦守,我觉得你爸把你丢出来这件事做的太错了,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什么丢你出来。估计就算你真饿死了,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饿死。” 何晓诺说完,沉沉叹口气,叹的秦守一脸纠结复杂的情绪。 秦守这一天喝了五顿粥,平均两小时喝一小碗。到了晚上,身体的不适基本消失,嘴巴就又开始挑剔了,他看着何晓诺面前那碟肉末小白菜,意思很明显——想吃。 何晓诺将盘子往自己的方面拉了拉,用筷子点了点他的粥碗。意思也很明确——吃你自己的。 秦守黑着脸瞪她的时候,响起了拍门声。 何晓诺起身去开门,秦守立即夹了两筷子小白菜塞到嘴里,小白菜的火候炒的正好,拌着肉末,又脆又香。没想到这个禽兽不如的脏女人做饭的手艺还不错。 “芳姐,西边的窗户总是关不上。”门口传来一个稚嫩的男声。 接着是何晓诺的声音,“肯定是螺丝松了,你先上去,我找个螺丝刀子帮你们修一下。” 秦守听见关门声,立即将筷子放到桌上,咽下嘴里的小白菜,捧着粥碗小口小口的喝。 何晓诺直接去了凉台,翻出螺丝刀子回到厨房跟秦守说:“我去给楼上修一下窗户,就不带钥匙了,你一会儿给我开门。” 秦守端着碗,目不斜视的“嗯”一声。 何晓诺瞄一眼小白菜的盘子,想一想还是走进了厨房,本想吃一口再走,谁知道端起盘子,鼻子一痒,“阿嚏”一声,对着小白菜打了一个喷嚏。 打完喷嚏,她也不吃了,放下盘子抓了张纸巾就走了。留下完全僵住的秦守,他心疼的看着那盘小白菜,唇角不受控制的一下下抽动。 她绝对是故意的!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等何晓诺修完窗户回来,秦守已经喝完了粥,坐在客厅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何晓诺吃完饭,看了眼秦守留在桌边的碗筷,想了想还是顺手给他刷了。 孩子要一天天教,总不能让他一下子就从人事不懂的败家子变成勤恳上进的牛奋男,不科学也不现实。 何晓诺收拾完厨房,取了账本拍在秦守面前。 “白粥一碗三块,你今天一共喝了六碗,共计十八元整。签字吧。” 秦守脸色一沉,冷声说:“我没钱。” “没钱就可以赖账吗?没钱就去挣钱!” “你这样有意思吗?”秦守没好气的瞪她,脸气的涨红。 何晓诺不以为意,俩人没了钱财的牵绊,她也没必要怕他。平静的说:“有意思,我觉得这样特别有意思。人活着就应该自己养活自己,不偷不抢,不欠不赊,这是最基本的。”只要牵涉到钱,何晓诺就特别认真。 秦守与之对视,冷冰冰的眸子在她坚定的目光下渐渐的败下阵来,他满是沮丧,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我没挣过钱。” “没挣过不代表你不会挣,你爸那么会挣钱,你就算遗传不到八分总能遗传到两分的。”何晓诺说的格外肯定,连秦守都动摇了。 “放心,我会教你的。你先跟着我干,虽说挣不到大钱,至少不会让你饿死。”何晓诺拍着胸脯,说话的时候眼珠不停转着,连秦守都察觉到算计的味道。 这女人不会把他卖了吧。 秦守戒备的问:“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这一问,倒是有点难住何晓诺了,她想了半天,最后总结:“我的主业是租房子,副业呢……可以说我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秦守嗤笑,反攻道:“我看你就是掉钱眼里的一块砖,哪里有钱哪里搬。” 何晓诺想了想,发现秦守说的这句话,她还真是无力反驳。 —————————————————————————————————————————— Chapter 5 —————————————————————————————————————————— r5 “除了这个公寓外,你还有房产?” 何晓诺点头,“楼上也是我的房子,租给了几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何晓诺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虽说这里是平民窟,可这两间房也值不少钱。“房子是你父母给你买的吧!”秦守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老头子给他两套房子的话,他也饿不死,租房子谁不会! 何晓诺摇头,“我自己买的。” 秦守不信,“你拿什么买的?别跟我说你拿你爸妈的钱买的!” “我十三岁的时候就没父母了。”。 秦守完全没料到她是孤儿,见何晓诺眉眼微垂,心尖一软,他没有安慰人的经验,想了好半天才硬邦邦的说:“你看我虽然有爸妈,可现在跟没有也一样了,所以你别难过。” 秦建功要是听见他这么说非一巴掌把他打回受精卵不可。何晓诺“噗”一声笑出来,“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 秦守脸热了一下,偏过头咳了咳掩饰尴尬。 何晓诺说:“我的房子既不是父母留给我的,也不是用他们的钱买的。买房子的钱是一位好心人赞助我读大学的,我拿到钱的时候我就想,把这些钱交给学校,四年后也就是一个没工作的大学生,倒不如买个房。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我不会露宿街头。没想到歪打正着,我买的那个平房刚入手就拆迁,我就又贷了点款,直接换了两套房。”说起买房子,何晓诺的眼睛那叫一个亮, 至今为止,她还是觉得那是她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 秦守有点凌乱,拧着眉看着她,不可思议的问:“你用别人赞助你读大学的钱倒卖房子?不犯法吗?” “我是经过赞助人同意的,犯什么法?” 秦守更加凌乱了,听过捐钱的,也听过捐房的,可这捐钱给人倒卖房子的他还真是头一次听说。“你能告诉我是谁这么有爱心?我也去找这位圣母体质的爱心人士给我捐点。” “估计这位圣母体质的爱心人士不会给你捐的。”何晓诺笑眯眯的回答:“因为那人就是你爸。” 秦守的脑袋短路了两秒,才将“你爸”二字和他家老爷子对上号。不过随即他抓到了对自己有利的重点,“这么说,我爸是你的恩人。” 何晓诺点头。 秦守的眼睛总算是生出一些光亮,头昂了起来,胸也挺了起来,一扫萎靡的质问:“那你就这么对待恩人的儿子?” “那我应该怎么对待恩人的儿子?”何晓诺反问。 秦守哼了一声,斜睨着她说:“自己想。”说完,高冷的回了房,完全是打回原形了。 何晓诺坐在沙发上想了半小时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听见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猛地站起来,冲到卫生间拔了热水器的插头。片刻,屋里传出秦守暴躁的声音,“怎么没有热水了。” 何晓诺应:“你还没交这个月的水电费呢!” 秦守顶着一头的泡沫推开门,表情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不是给你房租了吗?” “房租是房租,水电费是水电费,两码事。合同上没写包水电。” 目光能杀人,何晓诺一定死了百八十遍了,秦守瞪得眼睛发酸,指着她怒道:“你别忘了我是你恩人的儿子。” 何晓诺咬着唇嘟囔:“你能养活自己,我恩人才是你爸;你一分钱都挣不到,是谁儿子还真不好说。” 秦守脸都气歪了,何晓诺见好就收,“你头上泡沫还没冲干净,没事,厨房有一暖瓶热水,正好给你洗头用。看在你曾是我恩人的儿子份上,不收你钱。” 何晓诺说完一溜烟的跑回房间,关门落锁。与此同时,传来秦守怒不可揭的吼声:“什么叫曾是,老子就是!” 何晓诺对着门板做鬼脸,不一会儿,脚步声传来,应该是秦守去厨房拿暖瓶,再过一会儿…… “啊……砰……” 惊悚的叫声和爆炸声吓得何晓诺一抖。她从床上跳下来冲了出去,直奔秦守房间。 一地狼藉,暖瓶已经碎成了渣渣,崩碎的内胆七零八落的散布在卫生间。不过,最狼狈的还是秦守,半边头发湿漉漉的趴在脸上,另外半边挂着泡沫贴在头皮上,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被暴风雨□□过的小娇花。 他居然用暖瓶直接冲头,没烫死他算他命大。 何晓诺看着秦守这个样子,虽然肉疼暖瓶,可也不忍心说让他赔。 得了,就当给脑残做慈善了。 何晓诺让烫傻了的秦守站在卫生间外面,然后帮他清理里面的暖瓶碎片。“好在暖瓶里的水是早上灌的,要是晚上灌的水非把你头皮烫掉不可。” 秦守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热水烫傻了,竟然没有反驳,只是呆愣愣的站在那儿,抱着浴巾,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理会何晓诺嘟囔出来的那些牢骚话。 何晓诺收拾完,看了看秦守那倒霉样,真有点同情他。五谷不分,四肢不勤,洗个头都能把自己烫到,也算是蠢出新高度了。 “你先站这儿别动。”何晓诺跑去厨房,不一会儿拎了一水壶水回到秦守房间。她让秦守躬身在洗手盆前,踮着脚帮他冲头。虽说暖瓶里是早上烧开的热水,却还是把他耳朵周围的嫩肉烫的发红。何晓诺看着那红红的一片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疼。她一手提着水壶,伸出一只手小心的帮他揉搓头发。 秦守揪着围在脖子上的浴巾的手紧了紧,另一边没烫到的耳朵也红了起来。 “行了,自己把头发擦擦,一会儿给你抹点药。”何晓诺放下水壶,拿起抹布擦拭手盆,等她把卫生间收拾完,秦守也把头发擦的半干了。 他坐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有点萎靡不振的样子。何晓诺站在门口看了他好半天才挪动脚步,坐在沙发扶手上帮他涂烫伤药膏。 “没有起泡,只是红了一点,抹上药明天就好了。” 何晓诺还没合上药膏盖子,秦守就起身回了房,“砰”一声关上了门,连声谢谢都没说。她暗暗磨牙,决定这管药膏无论如何都要记在他的账上。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秦守的房间里只有最基本的家具,床、床头柜,一个两开门的衣柜,一张写字台和一把椅子。 写字台连着书架,书架上的书基本都被何晓诺收拾走了,两层的书架如今空荡荡的,只有最上层摆着几本不常用的老版字典。秦守站在书架前,默默的注视着那几本字典,过了许久,他才低低的叹了一声,这一声叹息沉重到压抑。 耳朵和额头的皮肤有些隐隐作痛,秦守垂眸坐到床上,摸了一下烫伤处,疼的呲着牙“嘶”了一声。转头再看这个昏暗的小房间,忍不住又叹一口气。可他知道,无论他叹多少声,都叹不出心底的沉重。 秦守真想大吼一声: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二天,何晓诺摆在桌上两碗面条对秦守说,“吃我的面,就跟我去干活。不去干活,你就别吃。”她往面里放了一些豆芽菜,又加了一大勺肉酱,肉酱拌在热乎乎的面条里,立马飘出香味。 秦守黑着脸坐下,端起另一碗面开吃,也不说话。 何晓诺弯着眼笑了笑,指着豆芽菜说:“加一点这个更好吃。” 秦守又往碗里加了一大勺肉酱,屏蔽何晓诺和豆芽菜的存在。肉酱咸香,面条劲道,秦守一碗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何晓诺只煮了两碗,多一根面都没有,小气的很。 吃完面,秦守抹抹嘴就要走,何晓诺立马叫住他。“早餐是我做的,碗你来刷!” “刷碗?”秦守皱起眉头,“不会。” “不会可以学。”何晓诺将两个空碗硬塞到他手里,指挥道:“先用水冲一下,冲完后滴一滴洗洁精,用水将洗洁精冲干净,再用擦碗巾把碗擦干,放进碗橱就行了。” 秦守脸颊抽动一下,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还是走到水池边。老爷子要是看见他刷碗,估计眼睛能瞪脱框了。他打开水龙头,按照何晓诺说的步骤把碗洗了。 何晓诺满意的点头,嘴里念叨着“孺子可教也”往客厅走,站在她身后的秦守,恨得想把刚刷好的两个碗砸在她后脑勺上。 —————————————————————————————————————————— 第6章 chapter6 —————————————————————————————————————————— r6 何晓诺一上午都没搭理秦守,也没叫他去“干活”。直到吃完午饭,秦守刷完碗走到客厅发现客厅多了两个超级大的胶丝袋子。 何晓诺把自己裹的跟个球似的,罩着一件长至脚踝的军大衣,围巾拧麻花似的绕在脖子和头上,然后又给自己扣了一顶军帽,活脱脱一□□时期的农村妇女。 这打扮,秦守看着都觉得扎眼睛。 何晓诺一手一个胶丝袋子,边往外走便跟秦守说:“我在楼下等你,你多穿点出来。”她低头看见秦守摆在门口的那双黝黑锃亮的皮鞋,犹豫一下,拉开胶丝袋子,一脸肉疼掏出一双老头鞋,“一会儿穿这个出去,你那双鞋,到了晚上能把脚冻掉。” 秦守盯着那双黑布棉鞋,有点大脑缺氧的感觉。 让他穿这种鞋,不如让他去死。 何晓诺等的不耐烦了,秦守才慢吞吞走下楼。黑色的呢子大衣搭在肩上,里面是一身铁灰色西装,脚上穿的自然不会是她给的老头鞋。这身打扮走在中心广场,一定会被认为是个小明星或者模特。不过此时站在这片平民区,何晓诺只想摸摸秦守的额头,看看他发没发烧。 “你干什么?”秦守不客气的挥开何晓诺的手,一脸嫌弃。 何晓诺问:“你就穿这身跟我干活去?” 秦守从西装上衣兜里抽出墨镜戴上,一脸傲娇的问:“不行吗?” 何晓诺干笑,“行,大爷您高兴就行。”说完,大手一挥,“上车吧。” 秦守扫了四周一眼,根本没看见车的存在。 何晓诺拍了拍身边三轮车的坐垫,抬腿坐上去,扫了眼一动不动的秦守,“傻愣着干嘛,上车。” 秦守指着三轮车,有些歇斯底里,“就这玩意也好意思叫车?” “……”不然咧? 秦守不肯上车,何晓诺也不勉强他。她用力蹬着三轮,秦守默默跟在后面,这一怪异的组合自然很是引人注目,好在秦守的黑脸吓退了那些想靠近的人。 到了芳华街,何晓诺从胶丝袋子里掏出钢管和木板在三轮车上支架子,然后在架子上摆上各式各样的雪地靴和一些廉价的老头鞋。 何晓诺一直一个人忙碌,摆好了摊子,额上已经隐隐冒汗。再看袖手旁观的秦守,起初还装,一副看不起你们这些蝼蚁,拽的二五八万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等她摆好,已经开始缩脖子、搓手、跺脚取暖了。 让你装,冻死你吖的。何晓诺暗爽,假装看不见,根本不理他。 “丫头,今天来的早啊。”一老头推着一辆比何晓诺还破的三轮车走过来,三轮车上放着一个烤地瓜的大炉子。 “瓜爷,你也挺早。大娘今天怎么没来?” “关节炎犯了,我让她在家歇着。”瓜爷把车紧邻何晓诺的摊子停下,看了眼杵在何晓诺摊前的秦守,低声问:“这人谁呀?” 何晓诺抿嘴一笑,指着秦守说:“我雇的小工。” 小工?居然敢说他是小工?秦守回头瞪她。 瓜爷笑出声,打趣道:“我瞧着他可不像小工。” 秦守眼神缓和一些,赞许的看了眼瓜爷。算你有眼光! “倒像是你男朋友。” 你眼睛糊屎了! 秦守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冻的,整个人开始抖。 瓜爷从炉子里掏出两块地瓜递给何晓诺,“吃点热乎热乎。” 何晓诺也不客气,谢了瓜爷就接了过来,分一个给秦守。秦守很想撇过头不接,可看着地瓜冒着的热气,手就跟不受控制似的伸了出来。也顾不得包着地瓜的是脏兮兮的报纸,双手捧着吸收热量。 “别光捧着,扒了皮吃下去,肚子热乎了,身子就暖了。”何晓诺说完,咬了一大口地瓜,吧唧着嘴夸:“瓜爷的烤地瓜远近驰名,又香又甜。” “就你嘴甜。”瓜爷乐呵呵的道,刚说完,就过来一群学生买烤地瓜。瓜爷忙不过来,何晓诺就放下地瓜过去帮把手。上称、算账,很是熟练。 等学生走了,瓜爷忙叫秦守,“小伙子,来炉子这边坐,你穿的也太少了,这一晚上非冻出病不可。” 秦守默不作声的挪到炉子边,站在何晓诺和瓜爷三轮车之间,冷的张不开嘴,脚像猫咬似的疼。 何晓诺看着他冻的那熊样,叹口气,摘下帽子扣在他头上,拎了一双老头鞋丢给他。“爱穿不穿。” 秦守咬着牙瞪他,不过牙齿控制不住的打颤,加上何晓诺扣在他头上那顶军帽,毫无气势,还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瓜爷送走客人,从秦守怀里拿过鞋贴在炉子上,烤热了后放在地上,拉着秦守坐在车边换鞋,“热乎乎的穿上,真冻坏了,遭一辈子罪。” 秦守哆嗦着换了鞋,拉了拉帽子,又把大衣裹了裹,还是冻的发麻。 “还冷吗?”何晓诺问。 屁话!秦守打了一哆嗦,往炉子边靠了靠,恨不得变成地瓜钻进瓜爷的炉子里。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冷过。 何晓诺把地瓜扒开,粗鲁的往他嘴里塞,秦守被烫的直缩舌头,嚼都没嚼就吞了下去。地瓜像火球似的划过喉咙,虽说烫的够呛,可落到胃里还真暖人。 秦守哆嗦着抢过地瓜,“起开,我自己吃。” “你当我稀罕喂你。” 正好来了客人,何晓诺扭过头卖货。“ugg同款,皮毛一体,美女你看这是真皮,牛皮的。”她举着雪地靴口沫横飞的介绍,可站在摊前的俩姑娘,虽说手里拿着鞋,眼睛却是一个劲的瞄秦守。 何晓诺眼珠一转,冲着秦守说:“你来卖货,我去厕所。” “不会。”秦守啃了最后一口地瓜,把皮丢在瓜爷的车下,有些意犹未尽。 他立起领子,正了正帽子,何晓诺听见俩个小姑娘小小的雀跃声,“好帅啊。” 她走到秦守身后,边揪着他去摊子后面边嘀咕:“你就说‘一百一双,看你长得漂亮,给你八十’,卖出去一双给你提成十块钱。”说完,使劲推了秦守一把,对着他握了握拳,以示威胁。 秦守被赶鸭子上架,狠狠瞪了何晓诺一眼,转向站在摊子前的俩姑娘,不耐烦的说:“一百一双,看你长得漂亮,给你八十。” 这态度,何晓诺正想冲上去给他一拳,却听见…… “好呀,我要一双36码的。” “我也要一双,37码。” 俩个姑娘红着脸说,眼睛恨不得黏在秦守脸上。 哇靠,这态度都能卖出去货,没谁了。 何晓诺赶紧趴在车后翻胶丝袋子,掏出合适的鞋码,递给秦守,示意他收钱。 交完钱,两个姑娘拎着鞋恋恋不舍的离开摊子。秦守楞了一下,捏着钱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何晓诺笑了,眼睛冒光的看着秦守,跟看人民币似的。有钱途啊少年! 秦守又打了一哆嗦,缩缩脖子两步回到瓜爷的炉子边缩着,还是冷呀。 七点一刻,附近的高中放了学,夜市里涌出大量的高中生。何晓诺把秦守脑袋上的帽子摘了下来,也不知从哪弄了个耳包给他戴上。虽说耳包比帽子好看,可是保暖度明显下降,秦守不满的瞪何晓诺。 何晓诺对着他笑了笑,从瓜爷的炉子上摸了一个大地瓜地给他,他才哼一声撇过头,双手捧着地瓜开啃。 何晓诺美滋滋的站在摊前看着,不一会儿瓜爷的地瓜摊子就被高中女生团团围住了,不到半小时,一炉子地瓜都卖光了。 瓜爷笑的合不拢嘴的提前收摊子,没了炉子取暖,秦守不高兴了,黑着脸原地跺脚取暖。 正好一对情侣走过来,女孩子看了眼秦守,扯着男孩到摊子前挑老头鞋。男孩嘟囔:“你以前不是说这鞋土的掉渣吗?” “我说过吗?我觉得挺好看的,你看他穿不就挺时髦。”女孩指了指秦守,然后对何晓诺说:“给我来双41码的。” “好咧。”收钱的时候,何晓诺的嘴快咧到耳根后面了。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晚上回了家,何晓诺立马插上热水器,让秦守洗澡。冻坏她的摇钱树她可是会心疼的,将秦守推进屋的时候,何晓诺还说:“洗好出来吃宵夜,我给你煮馄饨。” 秦守对她的势利劲已经无力吐槽了,这一晚上感觉脑子都要冻麻木了。他又冷又累,加上吃了两个地瓜,根本不饿,只想赶快冲个热水澡。等他洗好出来,何晓诺的馄饨也端上了桌。每碗里也就五六个颗馄饨,汤里撒着小虾米、紫菜和茴香,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秦守抿抿嘴,有点想吃,可一想吃完还要刷碗,觉得还是算了。 何晓诺已经坐下开吃了,往汤里倒了一些香醋,又加了一勺肉酱,呼啦啦的就吃了下去。“真舒服。”她拍拍肚子,见秦守杵在门口没动,扭着头问:“你不吃?” 那眼神大有你不吃我就吃了的意思。 秦守两步上前,跟她一样倒一点香醋,加了两勺肉酱,端起碗喝汤。 何晓诺眯眼笑了笑,起身往外走的时候说:“吃完别忘了刷碗。” 秦守捧着碗的手僵了一下。 摔!他就知道会这样! —————————————————————————————————————————— 第7章 chapter7 —————————————————————————————————————————— r7 秦守长这么大都没遭过这种罪,当天晚上身体本能的提出了抗议。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恍惚听见何晓诺絮絮叨叨的说“要不是为了……我才不管你……”,秦守嘟囔一声“闭嘴”便陷入沉睡。 何晓诺站在床边真想给他一拳,扰的她不能睡觉,居然还敢叫她闭嘴。她鼓着嘴生气,可又狠不下心真不管他。最后摸摸他头,叹着气去打水,给他物理降温。 等秦守退烧的时候,已经凌晨了。他睁开眼发现何晓诺趴在自己床边吓了一跳,刚要骂人,就看见床头柜上放着的水盆和毛巾。 这女人守了他一夜? 秦守怀疑的看着何晓诺。她坐在地上,半趴在床边,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小脸皱巴着,嘴唇紧紧抿着。 秦守第一次认真打量她的容貌,不施脂粉的巴掌脸,除了那双精明势力的眼睛外,其他部位都小小的,完全符合她小气鬼的本质。 他见过很多女人,却从未见过何晓诺这样的,因为她根本不像个女人。这半个月,他就没见过她打扮或是有什么消遣的活动。 何晓诺的人生似乎只有吃饭和赚钱两件事,简直比他的人生还可悲。 何晓诺在秦守同情的注视下睁开眼,眼睛里带着几分迷蒙,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下,半闭着眼说:“总算是退烧了。” 秦守心头一软,刚想开口谢她,就听见何晓诺打着哈欠说:“不用耽误出摊赚钱了,真好。” 简直是一盆冷水给他浇了个透心凉。 他是被下了降头了才会同情她,该被同情的是他自己才对。 何晓诺完全没感受到秦守的情绪变化,伸个懒腰站起身,催促着他起床,“我去做早饭,你动作快点,今天得去一趟瓜爷家。” 秦守瞪着她,真想用眼神在她脑袋上凿个洞,看看这女人的脑子里除了钱还有什么。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秦守站在瓜爷家楼下,眼角不受控制的抽动。眼前的红砖小二楼破的跟历史文物似的,估计风大点都能把这栋楼刮倒。 “这楼……能住人?” 何晓诺“切”一声,拎着包上楼梯。秦守踮着脚跟上去,每走一步都有点心惊胆颤。楼梯两侧堆了好多破纸箱和粗瓷罐子,罐子里还散发出阵阵异味。 秦守捂着口鼻,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跟着何晓诺来这里。 “秦守,你快点。”何晓诺见他跟蜗牛似的上楼梯,站在瓜爷家门口喊他。 “我都说了不要连名带姓的叫我。”秦守暴躁。 何晓诺懒得理他,直接进了瓜爷家。等秦守磨蹭进门的时候,瓜爷都倒好了茶。 瓜爷家很小,一室一厨一卫,连个客厅都没有,地板破旧,家具像古董,不过却收拾的格外整洁,倒是与这栋楼的外观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快喝口茶暖暖身。”瓜爷热情的招呼他,指了指关着的卧室门说:“丫头在里面给老婆子按摩。” 秦守一怔。 瓜爷把茶递给他,说:“老婆子关节不好,一变天就胳膊腿都疼。芳丫头心眼好,有时间就过来给老婆子按摩、拔罐。” “不收钱?”见瓜爷点头,秦守皱眉嘟囔:“不太像那女人的性格?” 瓜爷笑了声,摇着头说:“她只是过日子仔细一些,心眼好着呢。你要体谅她,孤零零的一个女孩子,再没点钱傍身怎么生活。时间长了,你就知道她的好了。” “我干嘛要知道她的好。”秦守撇嘴,很是不屑,不过眸子却往卧室瞟了一眼。 瓜爷含笑不语,起身去凉台收拾地瓜。凉台堆了好几麻袋的地瓜,瓜爷费劲的抬着,秦守看了一会儿,起身进了凉台,也不出声,伸手帮瓜爷抬了起来,抬完立马进卫生间洗手。 等他洗完手出来,何晓诺和瓜大娘也从卧室出来了。 瓜大娘看见秦守眼睛一亮,“小伙子长得真俊,怎么称呼?” 何晓诺嗤笑,“他叫秦喂喂。” 秦喂喂是什么鬼?秦守瞪她。 你不是不让连名带姓的叫你吗? 何晓诺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戴上围脖告辞,就怕瓜爷留他们吃饭。 瓜爷知道她的脾气,也不多劝,只跟着他们出门,从楼梯边的一个罐子里掏了一朔料袋青绿的烂菜给何晓诺带回去。 秦守看着何晓诺宝贝似的抱着那袋子烂菜回家,内心是崩溃的。等到何晓诺说午餐就吃这个的时候,秦守彻底凌乱了。 “这叫雪里红,用它炖大豆腐,可好吃了。” 秦守才不管什么雪里红还是雪里黑,他怕被毒死。“你把昨天卖鞋的提成给我。” 何晓诺立马拿出账本,“昨天你卖了十六双鞋,我应该给你一百六十块。扣除之前你欠我的五十九块五,还有昨晚的看护费一百。”何晓诺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五毛的硬币放在秦守掌心,“拿好,这是你第一份薪水。” 秦守看着何晓诺笑眯眯的样子,真想伸手撕了她的脸。他咬牙切齿的说:“你应该姓葛吧。” 何晓诺表情一僵。 秦守继续说:“与你祖先葛朗台比,你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何晓诺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秦守无心揣度她,转身就回了房,“砰”一声摔上门以示愤怒。 何晓诺撇了一下嘴,回到厨房将雪里红泡上水,然后开始切豆腐和五花肉。她炒香五花肉,将煎了的豆腐和泡好的雪里红放入锅中,加上水,盖上锅盖小火炖着。然后从冰箱里拿出速冻的馒头放到蒸笼里加热,等馒头热好,雪里红也炖的差不多了,掀开锅盖立马飘出香味。 秦守早上就喝了一碗粥,还帮瓜爷抬了地瓜,肚子里早就唱空城计了。 何晓诺踢开他房门,一手端着一碗菜,一手拿着筷子握着半个馒头,当着他面送进嘴里一块五花肉,边嚼边问:“真不吃?你要是不吃中饭,身体没热量,晚上出摊更冷。” 秦守抿着嘴,面子上过不去,胃却已经弃甲投降的“咕噜”一声。 何晓诺又咬一口馒头,转身往回走,吧唧着嘴说:“真香。”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抿嘴笑了一下。 秦守从蒸笼里拿了一个大馒头,泄愤似的一口咬下去。 何晓诺将盛着菜的大瓷碗推给他,戏谑的说:“放心吧,毒不死你。雪里红是芥菜的变种,有解毒消肿,开胃消食的功能,吃了它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秦守很是怀疑,不过看着炖好的雪里红在白嫩的豆腐和五花肉中间,竟忍不住吞了吞唾液。 何晓诺把筷子递给他,嘟囔句“矫情”,便不再管他。 爱吃不吃。 秦守鼓着嘴,在面子和肚子间,最后还是向肚子妥协。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就义似的咀嚼,口腔里独特的清香味道让他惊讶的眯了眯眼,不敢相信似的又快速的挑了一筷子雪里红放进嘴里。 秦守那不可思议的小表情逗笑了何晓诺,她突然觉得这只小禽兽也挺可爱的。 出摊前,何晓诺甩了一件军大衣给秦守,秦守一想昨晚自己冻成狗的样子,咬着牙就穿上了。 何晓诺从头到脚的打量他,发现秦守就算穿上军大衣和老头鞋,也掩盖不住身上那股子贵气,不像小贩,倒像是某个年代剧走出来的男演员。难怪迷得那些姑娘两双两双买鞋。 何晓诺决定,以后要专攻女鞋和女装,有这么一秘密武器,不怕卖不出去。 秦守注意到何晓诺打量的眼神,傲娇的理一理军大衣的衣领,转身先往外走,走到门口看见那两个胶丝袋子,犹豫一下,拎起一个出了门。 昨晚照顾秦守,何晓诺几乎就没怎么睡,到了晚上八点多,客流少了,何晓诺也有些疲倦了。秦守见她蔫蔫的样子,从凳子上站起身,让她去坐一会儿。这时,过来一个小姑娘看鞋,不等何晓诺说话,秦守就僵硬的开口道:“一百一双,看你这么可爱,卖你八十。” 小姑娘原本没注意到秦守,听见他说话猛地抬头,眼睛对上秦守的脸,明显是被惊艳了。 秦守还是那副不耐烦的大爷样。 小姑娘缓过神,笑眯眯的问:“我可以给你照张像吗?” 秦守愣一下,随即问:“买鞋吗?” “让我照相我就买。”小姑娘脆生生的答。 “几双?” “两双。” “三双,跟你合影一张。”秦守傲娇的昂着头。 小姑娘摇头,“不用合影,让我照一张你单独的照片就行。” 何晓诺“噗”一声笑出声,再看秦守那便秘的表情,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 小姑娘用手机给秦守照了一张照片后,真的买了两双鞋。 等人一走,秦守瞪着笑的前仰后合的何晓诺,恼羞成怒的大吼:“笑屁啊!” 何晓诺点头,你就是那个屁! 智商是硬伤啊! —————————————————————————————————————————— 第8章 chapter8 —————————————————————————————————————————— r8 何晓诺笑话秦守是个屁,秦守真的生气了,晚上回家宵夜都没吃就回了房,第二天吃早饭也没跟何晓诺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日子跟秦守斗嘴斗习惯了,他不说话,何晓诺还有点不习惯,临近中午,她正琢磨要不要哄一哄这个傲娇货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何晓诺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男人,带着一个夸张的墨镜,一身米色西装,肩头披着件呢子大衣。 这打扮看着还真眼熟。只是秦守穿成这样是高冷男神范,门口这位这么穿却是说不出的滑稽,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你找谁?”何晓诺问。 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精致的娃娃脸。他对着何晓诺眨了眨眼,掏出手机举到她面前,刺着白牙笑问:“姐姐,认识这个人吗?”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昨天那个小姑娘给秦守拍的照片。 “你怎么有这张照片?”何晓诺诧异的皱皱眉,与此同时屋内响起秦守的声音,她还来不及回头,娃娃脸已经激动的一把推开她,直冲了进去。 “表哥。”娃娃脸高呼。 表哥是什么鬼?何晓诺眼角抽搐一下。 秦守看见来人也是一愣,讶异的问:“你怎么在这儿?” 娃娃脸嘴巴一撇,瞬间红了眼眶,略带哽咽的开口:“人家找你找的好辛苦。”边说话边上前拥抱秦守,却被无情的一脚踢开。 秦守一脸嫌弃,“别跟我动手动脚,好好说话。” 娃娃脸噘着嘴揉膝盖,表情好似在委屈的控诉:你狠心你无情你始乱终弃。 古时候都是表哥表妹奸|情四起,现在时代进步了,都换成表哥表弟了。何晓诺靠着大门,腐女心瞬间泛滥。 秦守问娃娃脸,“你怎么找这儿来的?” 娃娃脸瞬间兴奋,举着手机哇哇大叫:“你成红人了你知道吗?雪地靴哥哥,已经上了微博热搜榜。” 秦守黑着脸挥开娃娃脸快杵到他脸上的手机,揪着他进了自己房间,“嘭”一声摔上门。 何晓诺眼珠一转,却好似闻到鱼味的猫,立马掏出手机打开微博,很容易就在热搜榜上找到了#雪地靴哥哥#的话题,点开一看,居然是昨天给秦守照相的那个小姑娘发起的话题:“奶茶妹、鸡排妹都out了,雪地靴哥哥雄起!”配图就是秦守卖货的照片。 转发量已经上百万,评论基本上分为四派。 含蓄派:酷毙了!控制不住我跳动的少女心! 文艺派:世界本就不缺少帅哥,只是缺少发现帅哥的眼睛。 现实派:我靠,夜市也有极品,求扒皮,身高体重年龄婚否! 狂野派:求睡!雪地靴哥哥,我的床分你一半! 何晓诺立即转发评论:我是雪地靴哥哥的老板,在此郑重承诺,即日起凡在本摊位购买雪地靴三双,即可与雪地靴哥哥合影一张。机会难得,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刚发完,四派代表迅速回复。 来三双,求包邮! 放开我的雪地靴哥哥。 这片雪地靴摊子被我承包了。 老板,买多少双可以约约约约约? …… 何晓诺竟已经迫不及待想的出摊了,今天的货会不会不够卖?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秦守跟娃娃脸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何晓诺已经烧好了饭。酸酸甜甜的香味充斥着整个房子,娃娃脸使劲吸吸鼻子,“好香。” 秦守领着他去了厨房,菜已经摆上了桌。糖醋鱼、苦菊拌黄瓜、西红柿炒鸡蛋再加一大碗排骨汤,色香味俱全,看的秦守心惊胆颤。 何晓诺满脸笑容的开口:“你们聊完了,正好吃饭。” “好呀。”娃娃脸脆生的答应下来,一脸天真的坐下。 秦守站在门口,何晓诺拿碗的时候,低声跟他说:“三菜一汤,只收你成本价,我给你免费当劳力,别太感动。” 感动你妹!他就知道会这样。 娃娃脸不客气的开始动筷子,糖醋鱼酸甜适中,竟比家里的厨师做的还合口,他忍不住的赞叹:“姐姐,你手艺真好,表哥真幸福。” 秦守刚夹起的鱼“啪叽”掉回盘子里,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只是他完全感受不到,还说:“表哥,你还没给我们介绍一下呢。” 秦守不太情愿的指了指何晓诺。“何晓诺。” 娃娃脸甜甜的叫一声“晓诺姐”,跟只蠢萌的哈士奇似的,以至于何晓诺直接伸手摸摸他的头,说“好乖”。 秦守又指了指娃娃脸,“你走开。” 娃娃脸点头,热切的看着何晓诺。 何晓诺愣了愣,不明所以。 秦守料到会这样,很是无奈的又说一遍,“他叫倪邹凯。” 何晓诺不确定的问:“你叫倪邹凯?” 娃娃脸点头。 何晓诺控制不住的笑起来,指着他们叫道:“禽兽,你走开!” “……” “……” 倪邹凯终于感受到来自何晓诺的满满恶意,他撅起嘴,不再看何晓诺,掏出手机刷微博。看到有意思的一条,用胳膊拐了拐秦守,说:“有人自称你老板,说买三双雪地靴就送跟你合影的机会。这人微博名好逗,叫‘无比大方的何老板’。” 秦守抬了抬眼皮,看着狂笑不止的何晓诺,忍不住叹口气。 倪邹凯嘴角抖了抖,“这个‘无比大方的达老板’不会就是她吧?” 不然还有谁这么臭不要脸到丧心病狂的程度。秦守夹了一块鱼,心想这顿饭是算在自己账上的,还是多吃点划算。 吃完饭,何晓诺收拾桌子,秦守站在水槽边接过她递来的碗筷,已经很熟练的洗刷。 倪邹凯看傻了眼。 何晓诺收拾好,推他去客厅坐着,倪邹凯蹙眉质问:“你居然让我表哥刷碗?” “你表哥不能刷碗?” 倪邹凯在客厅暴走,完全接受不了秦守刷碗这件事,从小到大,秦守就是他的偶像,“你居然让我男神刷碗?” “男神?”何晓诺嗤笑,不过很是好奇,“你崇拜他什么?”难道是败家的能力? “你不了解我表哥。”倪邹凯认真的为秦守正名,“他十五岁前得的奖杯、奖牌就能堆满一个房间。他是数学天才,精通三种乐器,四国语言,这些都不算什么,他十五岁就收到了哈佛大学的邀请……” “等等,你确定你说的这个人是秦守?” 倪邹凯用力的点头,脸上是一种与有荣焉的神情,“除了表哥,还有谁能这么强。” 何晓诺却好似听见天大的笑话,边笑边说:“孩子,醒醒吧。”说完,摇着头回了房间。 倪邹凯气愤不已,等秦守刷完碗,嘟嘟囔囔的抱怨,只是秦守一直不做声,他有些难过。“表哥,你都故意气姨夫这么多年了,也差不多了。” “我不是故意的。”秦守抿了抿唇,唇角有一丝说不出的苦涩。“把你信用卡给我。” 倪邹凯被他跳跃的话题弄的一怔,反应过来娃娃脸立马皱成一团,“早被我妈没收了,姨夫前脚把你赶出去,我妈后脚就封锁了我的经济。别说信用卡,我身上连一块钱都没有。还有,姨夫已经发了话,谁敢在经济上接济你,就是与他为敌。” 老头子这是要逼死他的节奏……秦守真有点绝望了!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晚上出摊子,果然如何晓诺所料,来了不少雪地靴哥哥的粉丝。这年头,网红的力量不容小窥。被围观的秦守脸黑的吓人,何晓诺却笑的跟花骨朵似的,恨不得在他脖子上挂一个“雪地靴哥哥”的牌子。 雪地靴一百一双被何晓诺卖断了货,最后五双被一胖姑娘包圆,姑娘就一个要求——要雪地靴哥哥抱一抱她。 何晓诺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步跨到秦守身后,使劲推他一把。秦守脚步踉跄,正好扑在那胖姑娘身上,突如其来的靠近让那姑娘激动的差点没晕过去。 倪邹凯冲上去分开秦守和那胖姑娘,拉着一副要撕了何晓诺的秦守退到后面,不住咋舌感叹:“这姐姐太恐怖了。” 秦守阴沉的让人不敢靠近。 货卖完了,他们也没必要在外面挨冻,早早收拾好摊子就回了家。秦守揪住往厨房走的何晓诺,决议要跟她好好谈谈。 何晓诺不等秦守张嘴,立马掏了五百元钱递给他,“今天卖了五十八双鞋,按照之前说好的,一双给你提成十块,扣去午餐八十元成本费,这五百是你今天的薪水。” 秦守要说的话被这五百块钱噎住。 何晓诺殷切叮嘱:“你可把钱收好了,我看你爸根本没有接你回家的意思,要是下个月钱你赚不够房租,可就连住的地方都没了,到时候……” “八十元一双鞋提成是十块,一百元一双鞋的话提成应该是十二块五。五十八双鞋的提成就是七百二十五,扣去八十元的午餐钱,你应该给我六百四十五元。”秦守看着何晓诺,每一个数字都说的异常流利,好似之前就算好一般。 何晓诺怔了好半响,才缓过神,不可置信的问:“你是秦守吗?”败家子也会算账了? 秦守冷冷笑了一声,眼神深邃的像个黑洞,看的何晓诺眩晕。就在她晕乎乎的时候,秦守伸出手,“你还欠我一百四十五元。” —————————————————————————————————————————— 第9章 chapter9 ————————————————————————————————————————— r9 何晓诺被秦守讹走一百四十五元,肉疼的咬着棉半夜都没睡。脑袋里一直在转着秦守要钱时候嘴巴里“嘎巴嘎巴”往外蹦的数字,还有倪邹凯口中的他。 “数学天才、三种乐器、四国语言……”难道那个败家子是个隐藏的学霸? 何晓诺脑洞大开,不过怎么想都觉得不科学。睡前的胡思乱想,以至于睡着后做了一大堆乱码七糟的梦。 她梦见秦守拎着一胶丝袋子的人民币,一捆一捆的砸向自己,砸的她正爽,秦守居然把自己也砸了过来。他一手撑着墙壁,将她和人民币一起困在胸前。 妈呀,这就是传说中的壁咚! 就在秦守的脸缓缓逼近,即将要吻上她的时候,突然冲进梦境一个女人,大喊着“姑娘,放开那个禽兽”把何晓诺惊醒。 何晓诺觉得这个梦实在太荒诞了,尤其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台词都没说对,她应该喊“禽兽,放开那个姑娘”才对。 何晓诺刚掀开被子,外面就传来敲门声,她拧着眉头转头看表,才发现已经七点半了,比照平日居然多睡了一个半小时,翻身下地,踩着拖鞋开了门。 秦守单手捂着鼻子,眉头快皱出一个疙瘩了,身后还站着个倪邹凯。 倪邹凯脸红红的跟她打招呼,很是不好意思的说:“姐姐,厕所堵了。” “厕所怎么会堵?”何晓诺也不管为什么早倪邹凯就在她家,推开俩人就往厕所走。不过厕所灯怎么按都打不开,“停电了吗?”何晓诺蹙眉想了想,“小区没通知停电呀?” 倪邹凯挠挠头,支吾着说:“可能电路坏了。” “你怎么知道电路坏了?”何晓诺看着倪邹凯,倪邹凯的眼神乱飘,明显心虚,秦守也偏过头不看她,这俩人绝对有问题。 何晓诺扫了眼客厅,发现门口多了好几个拆开的包装箱,她转身就去了厨房,果然堆了一下子厨房电器,烤箱、榨汁机、咖啡机、煎蛋器,居然还有一台洗碗机。 “这些是什么?”何晓诺嘴角抖了抖。 倪邹凯总算是有了点底气,“姨夫说不能在经济上支援表哥,我就从家里拿了些表哥能用的小家电,让他日子过得舒服一点……”在何晓诺骇人的目光下,倪邹凯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消音,躲到了秦守身后。 何晓诺磨着牙,“你知不知道我们这种破旧的居民楼根本负荷不了这么多电器?” “我上哪知道去?”这句话说的倒是理直气壮。 何晓诺气的直拍胸口,又问:“那厕所怎么堵的?” “那个……手表掉厕所里了,我以为能冲下去……” “你为什么不捞上来?” 倪邹凯用一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的表情看着她,何晓诺真是受够这些龟毛洁癖的少爷了。她懒得说话,挽上睡衣袖子,先去翻出工具箱修电闸。 这家伙居然把保险丝烧断了。何晓诺边算着人工费、材料费边换保险丝。 倪邹凯戳了戳秦守,“表哥,她能行吗?” 秦守默不作声。 半响,听见了冰箱工作的声音,倪邹凯的表情就变了,看着何晓诺的眼神竟带出几分崇拜。 何晓诺收起工具箱拿了皮搋子虎虎生威的奔向卫生间,秦守不想回忆初入这房子的情景,回避的坐到沙发上看报纸,倪邹凯却好奇的跑到卫生间门口看着。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伴随着哗啦啦的通水声倪邹凯高声赞叹:“姐姐,你好强。” 何晓诺哼笑,洗完手走到客厅直接问:“算谁账上?” 秦守立即撇清,“干我何事。” 何晓诺转向倪邹凯,“通厕所八十元,更换保险丝七十,合计一百五十元,微信、付现、支付宝都可以。” 倪邹凯:“……” 钱是倪邹凯的司机上来的交的,交完钱司机直接把倪邹凯带走。不过倪邹凯看着何晓诺那恋恋不舍的样子着实让人诧异,不等何晓诺说“好走,不送”,倪邹凯突然抓住她胳膊,郑重其事的说:“你是除了我表哥外,我认识的人中最强的。你居然又会修电又会通水,太神奇了。” 这孩子犯什么病了?何晓诺一脸莫名其妙。 倪邹凯却红着脸,忸怩的说:“我最喜欢强的人了。”说完,转头就跑,那娇羞的样子,画面美的有点让人不敢直视。 何晓诺:这什么情况? 秦守:…… 司机:我家少爷又犯病了。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何晓诺对着那些厨房电器正琢磨要不要卖了的时候,秦守的手机响了。手机里传出倪邹凯难掩兴奋的声音,连一旁的何晓诺都听的一清二楚。 “表哥,我决定追求你的房东。你等我追到她后,你的好日子就来了,美男计走起……” 秦守不等听完,黑着脸直接挂断。 何晓诺“呵呵”一声,对着秦守说:“你表弟虽然长得丑,但是想得挺美。” 秦守想反驳两句,不过实在词穷,只能咬着牙忍了。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吃完早餐,何晓诺从房间里抱了一叠账本堆在秦守面前,“我看你算账算的挺溜,记账这活你做正好,这是三家的账本,一家一个月给你二百。” “不做。”秦守看都不看那些账本直接拒绝。 何晓诺咬了咬牙,“三百。” “不做。” “五百,不能再多了,三家加一起一个月就是一千五。”何晓诺觉得秦守这个人真的越来越贪心了。 “你就是给我一万我也不做。”秦守说完,起身就回了房间,重重关上房门。 何晓诺被震得一哆嗦,秦守刚刚那冷冰冰的眼神,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不做就不做,用得着那么吓人吗?”她嘟囔完,叹口气,直接坐在客厅作账。这些账都是从事务所接过来的,她只需每个月记好账,用电脑报表就行。一本账一个月也就占用两天时间,却能收入两千元,何晓诺与这家事务所合作了两年多了,一直都很愉快。 到了中午,何晓诺摇晃着酸疼的脖子去厨房做饭,秦守从房里走了出来。他走到茶几前,看着账本上那密集又细小的数字,身子晃了一下,立即闭眼,大概四、五秒才缓过来站稳。 心底那种挫败感就像一滩死灰,永远都不可能复燃。 秦守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呆滞,直到何晓诺叫开饭,他才晃神起身,恢复平静。 何晓诺不死心的边吃饭边劝他,“你总不能卖一辈子鞋,你跟着我学记账,考一个会计上岗证,以后就饿不死了。” “那今晚别去出摊,学记账好了。”秦守放下筷子,直勾勾看着何晓诺。 何晓诺眼珠转了一圈,立马堆笑道:“哎呦,既然你不喜欢记账,我们还是好好卖鞋,那些账我自己就能弄好的。” “那就闭嘴吃饭。”秦守拿起筷子,安静的用餐。 何晓诺被噎的一滞,用力咀嚼着鸡肉泄愤。网红的力量虽然强大,却也短暂,秦守现在是微博红人,正是带动销量的时候,此时不出摊,难道等到“雪地靴哥哥”热度下去再出摊吗?她又不傻。 不过,秦守似乎也不是傻子,知道拿这个要挟。 何晓诺看着秦守的目光多了些打量的意味,看来这个生活残障的小禽兽,脑袋也不是白给的。 秦守卖货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恶劣,但是出摊技能基本都学会了。除了坚决不坐何晓诺的三轮车去夜市外,搭架子、摆货、卖货基本上都能一人应付。 何晓诺靠着瓜爷的炉子啃地瓜,看着一群小姑娘围着秦守叽叽咋咋的挑靴子,心里竟生出几分儿子长大了的失落感。何晓诺正鄙视自己胡思乱想,摊子却出了躁动。她赶紧起身,推开人群钻进去。 秦守黑着脸,摊前站着一个浓妆大婶,黑貂红唇大钻戒,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看见何晓诺,吐了一个烟圈,开口问:“你是老板?” “是,大姐想买什么?”何晓诺笑容可掬。 浓妆大婶抬手指向秦守,“我买十双鞋,让我亲一下。”围观的人起哄的叫起来。 何晓诺觉得在这个社会主义国家的夜市,能听见这样霸道总裁式的话,也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秦守一把抓住何晓诺的手臂,眼里要喷出火来,几乎是从后槽牙磨出“你敢”俩字。 何晓诺甩开他的手,指着摊子上的靴子,无比遗憾的说:“可就剩下八双了。” 大婶讽刺的哼一声,豪气的说:“给你十双的钱。” 何晓诺皱眉,纠结又不舍,“整条街都知道我这个人做生意童叟无欺,让我昧着良心收您十双钱只给您八双鞋的事,我干不出来。” “那明天你再补给我两双不就完事了。” 何晓诺皱巴着脸,遗憾的快哭了,“大姐,您没看街口布告栏吗?建设文明城市,明天开始不让出摊了。哎,我没赚您钱的命,您没亲帅哥的命,我们俩还真是难姐难妹。” 何晓诺说完,人群爆笑,秦守都憋不住笑了。 浓妆大婶终于察觉何晓诺在耍她,怒意翻滚,柳眉倒竖,“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等着!”撂下狠话,丢下烟蒂就走了。 何晓诺唉声叹气,拍着秦守的肩膀说:“把这八双卖完,我们这摊子就结业了。” 秦守一愣,拧着眉想:不会真的不让出摊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浓妆大婶闹的,一直到晚上八点,摊子上的八双鞋就卖出去四双。何晓诺回到家还跟唐僧似的念叨不停,直到她嘴巴累了,秦守才犹豫着开口:“我以为你会答应她。” 何晓诺捶胸顿足,“要知道会剩四双卖不出去,我肯定答应她。刚才也没留个电话,悔死我了!” 秦守内心咆哮着“哔——哔——哔——哔——哔”的和谐词汇。 “你会喝酒吗?”何晓诺突然问,补充一句:“啤酒。” 秦守没好气的说:“我喝过的啤酒种类比你喝过的杯数都多。” “那就好说了。”何晓诺惊喜的看着他,眼睛里亮亮的神采让秦守的心尖一颤一颤的。 这女人又要对他做什么? ————————————————————————————————————————-— Chapter 10 ————————————————————————————————————————— r10 秦守看着姹紫嫣红的霓虹灯,终于知道何晓诺为什么问他会不会喝酒了。 这个女人居然带他去夜店卖酒! “爷只来买酒,怎么能卖酒?”秦守甩手就要走,何晓诺却在他身后阴森森的说:“下个月房钱你还没存够,在这里卖酒可比出摊挣得多,搞不好一周你就能挣出房租。” 脚步一顿,秦守咬着牙转身。为了房租,忍了。 他跟着何晓诺进了一家装修的好似水族馆的夜店,何晓诺熟门熟路的把他领到后面的更衣室,丢给他一沓结账单和一个卡其色的围裙,围裙兜里装了十几个打火机。 何晓诺说:“半打啤酒送一个打火机,买一打送一瓶啤酒,两打送三瓶啤酒。去吧台领酒记得写记账单,台号瓶数你的名字,最重要的就是名字,不写名字酒就白卖了,懂吗?” 秦守握着记账单的手僵了僵,何晓诺在自己的记账单上做了一个示范,“这里写台号,这里写啤酒的瓶数,右下角签你的名字。”她指着“何”字说:“你写‘秦’或者‘守’都行。没问题吧?” 秦守深吸口气,点点头。 何晓诺见他脸色不太好,有点担心,“你第一天上工,先跟着我卖几台,看明白再自己卖。” 秦守的脸色还是有些勉强,何晓诺以为他跟刚出摊的时候一样只是抹不开面子,也没有太在意,不过还是像母鸡带小鸡一样领着他在场子里转了一圈,还介绍了几个熟人。 吧台的黄毛似乎跟何晓诺很熟,热络的给她倒了杯柠檬水,冲着立在她身边的秦守挑了挑眉,“晓诺姐,你从钓来的小鲜肉,不错哦。” 何晓诺直接胡了黄毛一熊掌,“这是我小弟,刚从国外回来,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带他来赚点钱。” 黄毛撇嘴,“别长得好看点就说国外回来的,你当国外是湿地公园,说去溜达一圈就溜达一圈,还不要门票。” 何晓诺又胡他一熊掌,“现在的客人买个啤酒都恨不得卖酒小妹是清华毕业,好彰显他们身份高贵不凡。总之,你帮我罩着他,别让人欺负了。” “放心。”黄毛答应完,经理就将酒促和服务生叫到前台开会。“今天vip包厢是一个贵妇团的聚会。”经理扫了一圈,指了指秦守和另外两个男服务生,“你们三个负责那个包厢,有没有问题?” 除了秦守,另外两人都立即回应:“没问题。”vip包厢的酒,一瓶的提成比一箱的都多,能分到vip卖酒也算是走了狗屎运了。 经理见秦守不应声,不满的皱皱眉。何晓诺赶紧站出来替他圆场,“经理,他第一天来上工,我会看着他,您放心。” 经理勉强点头,实在是男服务生太少,秦守长得又出众,那些贵妇又好这一口,不然他才不愿意用新人。“那你也去vip那边,看好他,千万别出问题。” 何晓诺的嘴巴快咧耳朵后面了,等经理一走,兴奋的拍着秦守的肩膀,“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秦守一头黑线,被何晓诺揪着换了服务生的衣服。这家店的规模并不是很大,只有四个vip包房,经理说的贵妇团包下的就是最大的一间包房。 记账单被换成了电子下单器,秦守看着下单器上显示的一排排图片和文字,只觉得眼冒金星,心跳加速。好在何晓诺接过下单器,熟练的给客人点了单,秦守才松了一口气。 “你去前台拿酒水单,然后和客人确认。”何晓诺说完,便去库房取酒,另外两个服务生也忙了起来。 秦守从黄毛那里取了酒水单回到包房,找到之前点单的贵妇,“这是酒水单,您看一下。” 贵妇看着秦守的脸,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嘴角一勾,“你念给我听。” 秦守整个人都僵住了,他黑着脸将酒水单递给贵妇,声音冷硬,“你自己看。” 贵妇被他的态度刺了一下,“怎么?我连让你念给我听的资格都没有吗?” 秦守直接将酒水单拍在了贵妇面前的台桌上,转身就走,却与端着酒进来的何晓诺迎面撞上。 贵妇被气得站了起来,冲着何晓诺就吼:“叫你们经理过来,一个服务生也敢给我脸色看,我倒要问问你们这是什么服务,还做不做生意了?” 何晓诺揪住秦守,放下酒,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道歉。等她弄明白叫经理就因为念个酒水单的问题,赶紧拿起单子说:“我来念,我来念。” 贵妇不高兴,拍桌道:“今天还必须让他念了。” 秦守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大爷脸摆了出来,那气场比贵妇还高冷,“不会念。” 贵妇被落了面子,脸都绿了,何晓诺的眼泪直接喷了出来。 禽兽,你这是要砸我饭碗啊!一想那红花花的人民币,何晓诺的眼泪喷的更凶了。 秦守和贵妇都被她哭愣了,来不及反应,何晓诺竟然一把拉住了贵妇的手,哽咽的说:“姐姐,求您了,别叫我们经理。要是被经理知道我弟弟不认字,一定会被赶出去的。” “不认字?”贵妇完全不信,秦守长得一表人才,怎么看都不像个文盲。再说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哪还有不认字的。 何晓诺却是哭的更加悲惨,回身抱住秦守,边哭边说:“都是我的错,家里要不是为了让我上学,也不至于连小学都没让你读,找不到工作不说,还要被人笑话。” 何晓诺转过身,“姐,不怕您笑话,俺们俩都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俺们那儿大多数人都不识字,后来国家给俺们那儿送了个大学毕业生支教,可是一家也就让一个孩子去念书,一个月还得交十个鸡蛋当学费。家里穷啊,供我都费劲,别说让我俩都去念书了。爹娘本意让男娃读,可我这个傻弟弟为了让我读,死活不去。后来,因为我读书好,被送到城里念了高中,还考上了大学,可是俺这个弟弟,到现在还不认字,白瞎俺弟长得这么好,却是个睁眼瞎……姐,求您了,别跟他计较,别叫经理来……” “李姐,算了吧,这姐弟俩真挺不容易的。”原本坐在沙发上看热闹的人都开口劝说。 贵妇看着他们的目光充满同情,挥手说:“好了,别哭了,弄的好像我欺负你们似的。”说罢,随手掏了小费塞给何晓诺,“出去洗洗脸,你弟长得也不像个笨蛋,你平时多教教他,总不至于连个酒水单都不会念。” “谢谢姐,您人真好。我回去一定教他。”何晓诺边说边扯着傻眼的秦守撤离。 等他俩一出包房门,何晓诺哪里还有眼泪,眼睛瞪得滴溜圆,踮起脚揪住秦守的耳朵,直接把人扯到更衣室,对着他狂喷:“不就是念个酒水单,又没让你卖身,你拽什么拽?你当你还是大少爷吗?念,我就不信你念不了!”何晓诺把酒水单拍在桌上,气的脸通红。 秦守紧紧握着拳,一惯仰着的头却始终低垂,声音有些压抑,“念不了!” “怎么就念不了,难道你还真是个睁眼瞎!”何晓诺哼声哼气,决定这次必须把他这个少爷脾气改一改,却不知“睁眼瞎”这三个字就像一把利刃直接插在秦守的心尖上。 他猛地抬起头,眼里的情绪来的又急又猛,像是潮涌要把人倾灭一般。何晓诺看着他发红的眼睛,竟是被他的气势压得不由得退了两步。 不能就这么认怂!何晓诺一瞪眼,鼓起勇气抓起酒水单凑到秦守面前,“念。” 秦守偏头,她的手比他头还快的又凑到秦守眼前。三番五次,秦守被逼急了,咬着牙问她,“非让我念?” “必须念。”何晓诺掷地有声。 秦守却笑了起来,笑得格外瘆人,他拿起那张酒水单,手竟然是不受控制的抖动,然后盯着那张单子用力的看,嘴角抖动,却是一个字都念不出。 何晓诺不知道秦守怎么了,见他脸色越来越苍白,心里也慌了。她不会是用力过猛,真把这大少爷给刺激了吧!何晓诺正犹豫要不要说点什么,找个台阶下。一抬头,秦守那高大的身躯竟直挺挺的往她身上栽。 妈呀,这是什么情况。 何晓诺赶紧把人扶到椅子上,完全是被吓懵了的节奏,嘴巴不停的念叨:“你怎么说晕就晕?不就是让你念个酒水单,又没饿你三天,你晕什么?”何晓诺倒了一杯水喂他,却被秦守无力的推开,他用手捂住眼睛,嘴唇抿的紧紧的,脸色还是惨白的吓人。 何晓诺在休息室翻箱倒柜的找了一颗糖,硬塞到秦守嘴里,“不许吐,含着。” 秦守只觉得天旋地转的恶心,这块糖倒是压了压往上翻涌的恶心感,他也没拒绝。大概过了十分钟,脸上总算是有了几分血色,眩晕感在渐渐消退,他撑着身体坐正,看着何晓诺惊魂未定的脸,讽刺的笑了笑,“你不是非逼着我念吗?现在高兴了。” “你又不是念单子晕倒……”,何晓诺顿住,表情扭曲一下,脑袋飞速转动却好似掉进了黑洞转不出来一样。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秦守,却在他冰冷的目光下似乎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你,你不会是……” ————————————————————————————————————————— Chapter 11 ————————————————————————————————————————— r11 “你,你不会是……”何晓诺有些嘴软的支吾。 “你什么你,你敢说出去我就掐死你。”秦守恶狠狠的威胁。 刚升起来的同情心被他凶神恶煞的语气消灭的一干二净,何晓诺板起脸,道:“我看你应该没事了,赶紧起来干活去,别躲懒。” 秦守真想现在就掐死何晓诺这个死女人。 凌晨一点多,何晓诺和秦守才从夜店下班。秦守困得快睁不开眼了,出了夜店就伸手打车,只想赶紧倒床上睡觉。何晓诺看见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跟赶苍蝇似的让司机快走。“离家又不远,打什么车?” 秦守暴躁了,“这都几点了,走回家就亮天了。” “你也太夸张了,快点走,半小时就到家了。来,跟我跑起来,就当锻炼身体。”何晓诺挥舞着胳膊,真的跑了起来,而且越跑越快。 秦守又一次想掐死她,他兜里没钱,想打车也打不了了。 这个死女人!秦守拔腿追了上去。 俩人回到家已经快三点了,整整走了一个小时。秦守连咬牙切齿的劲都没了,冲完澡倒头就睡,做梦都在想夜店这活还不如夜市!结果早上七点就被拍门声震醒。 秦守闭着眼摸下床,打开门发现何晓诺也立在门口,一头乱发,满脸萎靡,显然也是被吵醒的。 俩人半眯的眼里满满的起床气,难得的同仇敌忾。 何晓诺去开门。 “surprise,我给你们带了早餐,不用说谢谢。”倪邹凯举着早餐进了屋。“你的生滚鱼片粥。” 何晓诺接过粥,咧嘴冲他“呵呵”一声。 倪邹凯完全不会看脸色,蹦跶到秦守身边,“土司、煎蛋,还有你最爱的咖啡。” “走开。” “叫我干嘛?” “你走开。” “我就站这儿,表哥你总叫我名字干嘛?好奇怪。” 何晓诺真是替他的智商掬一把同情泪,“他不是叫你名字,是叫你离他远点。” “为什么?”倪邹凯一脸懵懂。 秦守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回屋摔上门,继续睡觉。 何晓诺已经精神了,索性趁热吃她的鱼片粥。 倪邹凯一惊一乍的叫一声,“我知道了,表哥是给我们空间,让我们俩吃一个甜蜜的早餐。” “咳咳咳……”何晓诺真的要给他的脑回路跪了,这孩子到底怎么长大的。 秦守起床的时候倪邹凯已经离开了,土司煎蛋还有咖啡自然都冷了,如果是以前,秦守一定毫不犹豫的丢掉,现如今他竟然舍不得。 秦守一边喝着冷掉的咖啡一边替自己悲哀,老头子用金山给他堆了二十多年的品味,快被何晓诺这个死女人用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就给击垮了。 正叹着气,何晓诺端着一摞账本走了过来。“喂,说说你那个一看单子就晕的毛病是怎么回事?” “你找死。”这是秦守心头的刺,这几年他自己都不敢碰,被何晓诺玩笑似的说出来,他真有伸手掐死她的冲动。 何晓诺哼了哼,翻开账本直接拍他面前,“这样晕吗?” 秦守快速撇过脸,动作大的差点把桌子掀翻。何晓诺乐不可支,撕了一张纸,鬼画符似的写了几个字,往自己脑门一拍,“跟僵尸似的,啪,一拍就定住!不对,一拍就晕!哈哈哈哈!” 秦守脸都气青了,“何晓诺,你该庆幸我不打女人。”他抬步就走,看都不看她一眼,“嘭”一声摔上门。 不会真生气了?要不要这么小气。何晓诺不在意的撇撇嘴,扒拉着账本埋头理账。这家公司的账本着实有些乱,何晓诺得发挥无限想象力才能把账弄平,估计税务局也是发挥无限想象力才能把账过审。 何晓诺作账作的晕头转向,秦守从房间走出来,到点吃饭了。 她伸个懒腰,歪着头看秦守那张大爷脸,觉得是时候教他做饭了,把账本摞起来,从冰箱拿出食材,指挥秦守,“把豆角摘了。” 秦守看着她示范性的摘了两根,抿了抿嘴唇,闷声坐下。反抗也是无效,何必自取其辱。秦守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逆来顺受了。 他奋力的掐着豆角,好似在掐何晓诺的肉。 晚上俩人仍旧去夜店上班,今天没有那么好运分到vip包房,何晓诺和秦守挂着围裙围着卡座卖酒。因为只需要写几个数字签个名,写了几单后,秦守就不用看,直接往本子上画,算是勉强应付。 “你去那些坐着女生的桌卖酒。” “为什么?”秦守拧着眉,不太愿意。 何晓诺觉得他真是不开窍,“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道理懂不懂?” “不懂。” 没救了。“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信不信我写张符贴你脸上。”何晓诺作势要画符,秦守已经黑着脸转身走了。 “小样的,跟我斗。”何晓诺扬扬眉,扭着腰走到场边一桌,“大哥,今天啤酒优惠,买一打送一瓶,来一打吧。” “小妹妹陪我喝一瓶我就来一打。”大哥显然是混惯了夜店的,台词都是流水线出来的。 “没问题。”何晓诺开了一打,直接拿起一瓶,跟大哥碰了一下瓶子,仰头就喝,一口气灌了下去,气都没换。“大哥,您慢慢喝,不够喝记得叫我。”她举了举空瓶,拎着空篮子回了吧台。 黄毛凑到她身边嘀咕,“晓诺姐,你家海龟还真有两下子,今晚的酒水单他是全场最高的。” “什么?” 黄毛从吧台下拿出流水账单,“不信你看。” “就这么两张单子,你跟我开玩笑呢。” “你先看清楚这么两张单子点的什么。”黄毛把单子塞到她手里,何晓诺看了一眼,眼睛顿时瞪大。她抬头往秦守那边看去,果然,他周围那几桌,根本没有喝啤酒的,不是喝红酒就是喝香槟,还都是整瓶开的。 何晓诺歪着头问黄毛,“你说我会不会带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黄毛奸笑,“你直接吃了唐僧肉,他就逃不出你的花果山了。” 何晓诺糊他一熊掌,“没事多读书,谁是师傅谁是徒弟你都分不清,老娘才是唐僧肉,他也就是个没脱毛的泼猴。” 黄毛揉着脑袋,“你让他把你吃了也一样。” 何晓诺蹦起来打他,黄毛在吧台里左蹦右跳的躲闪,乱叫着“你就是心虚了,我早就看出你俩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何晓诺猛回头,秦守黑着脸在他俩之间扫视,递了一张单给黄毛,“7台加四杯橙汁。” “橙汁?”酒吧喝橙汁? 7台坐着的四个女孩咧着嘴冲吧台这边笑,一副喝茫的样子。秦守还是那副大爷脸,冷声说:“我让她们喝点橙汁醒醒酒,她们就点了四杯。” (╯‵□′)╯︵┻━┻敢情现在的泡吧的美女们都是抖m,喜欢这种霸道黑面型选手。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下班又是一点多,秦守裹了裹大衣,任命的跟着何晓诺往家跑。他家老爷子看来是真不打算让他回去继续当败家子了,理都不理他,要是攒不够下个月房钱,何晓诺一准把他踢出去,犹豫都不会犹豫。 不过今天何晓诺喝的有点多,跑一半就蹲道边吐了。 秦守嫌弃的撇着脸,离她八丈远的问:“你没事吧。”要多没诚意有多没诚意。 何晓诺挥了挥手表示没事,吐空了一抹嘴,裹裹围巾,抬腿接着往家跑。 秦守真是服了她了,就没见过这么抗操的女人,比爷们还爷们。俩人进了屋,何晓诺从冰箱里掏出馄钝,问他:“吃不吃?” “你自己吃吧。” “那我就给自己煮,省了。”何晓诺打了个酒嗝,人倒是清醒,就是脚步有些飘。 秦守见她晃悠悠的接水、点火,真怕她把屋子点了。他不耐烦的接过锅子,“坐一边去。”然后放在炉灶上,水烧开丢进去五六个馄钝,扭头问:“煮多久能熟?” “飘起来就好了。”何晓诺拄着下巴看他,看着看着突然有点鼻酸。 她第一次和妈妈学煮馄饨,踩着小板凳站在炉灶前,扭着头问妈妈,“妈妈,这个要煮多久能熟?” “小馄饨们飘起来就熟了。”妈妈握着她的手,一起用勺子搅拌着汤锅,一边搅一边笑着说:“等丫丫长大了,就可以给妈妈煮馄饨了。” “丫丫长大不仅要给妈妈煮馄饨,还要给妈妈做好多好多好吃的。” 秦守捞出馄饨,盛在碗里,端着碗一回身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何晓诺的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显然是哭了。 何晓诺抬手抹了一把脸,抽了一张纸擦了擦鼻涕,恶心的秦守直皱眉,“没事,就是想我妈了。”她接过馄饨碗,吹着汤,小口小口的喝,热气蒸腾下,红红的眼眶看得人心酸。 秦守突然觉得何晓诺也挺可怜。 ———————————————————————————————————————— Chapter 12 —————————————————————————————————————————— r12 早上七点,大门再次被拍响。 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守和何晓诺都有些忍无可忍了,俩人裹着被子,眼神发愣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倪邹凯上蹿下跳的介绍自己今天带来的早餐。 如果是以前,何晓诺一定放鞭炮欢迎他天天送早餐,省了他们的早餐钱。可是对于一个三点刚睡下,七点就要被叫起来的人来说,龙肉也不如枕头来的香。 倪邹凯再这么折腾下去,他们俩会因为睡眠不足而猝死。 “停。”何晓诺实在听不下去了。她尽量委婉的开口:“我和你表哥三点才睡。” “你俩为什么睡那么晚?”倪邹凯眨着小鹿斑比的大眼睛,就差双手捧脸以示可爱了。 “用你管!”秦守丝毫不客气,“你以后不许过来了。” “为什么?”倪邹凯的少男心受到了重创。 秦守真不想认这个表弟,太丢人。 何晓诺打了个哈欠,“年前不能出夜市,我和你表哥现在在夜店卖酒,每天都是凌晨才下班。如果你要送早餐,请十点以后再来。” “你俩天天泡夜店,这么high居然不叫我。不管,今天我也要去。”倪邹凯莫名的兴奋。 秦守和何晓诺一起起身,分别回房,谁再跟这个二愣子说话,谁就是傻x。 不过事实证明这世界上,二愣子的能力也是无可限量的,当天晚上,秦守在夜店看见了无数熟人。 倪邹凯洋洋得意,“虽然姨夫不让经济上支持你,可没说不让我们买酒给你增加业绩。我把能通知到的都通知到了,已经跟他们说了,每人最少消费一万。”他脸上就差写出“你快表扬我”五个大字了。 秦守握着拳头,真想直接砸在他脸上。扫一眼熟人区,十几个人,跟他不对付的不下八个,全都不怀好意的冲他笑着,一副擎等着看热闹的样子。笑的最坏的就属怂恿他买飞机的李凯然,秦守看了眼他怀里搂着女人,心里膈应的像吞了一只苍蝇。 何晓诺拐一下秦守,“怎么回事?来者不善。” 秦守黑着脸不语。 何晓诺却已经闻到几分味道,“有过节?找茬?还是闹场子?” “那倒不至于。”至多是给他些难堪。 何晓诺看着他盯着那姑娘,眼睛一瞪,“不会是情敌见面这么狗血吧?要不,我跟经理说让你去vip。” “不用。”秦守咬着牙挂上围裙,走了过去。 李凯然叼着烟,对着怀里的小美人吐了一个烟圈,才看向秦守,“秦少怎么落魄成这样,要说你家老爷子也真是抠门,买一架飞机就把你扫地出门,啧啧啧,是不是亲生的呀。没事,老爷子不认你,兄弟我认,今天哥几个敞开量的喝,必须让秦少挣够业绩。” “喝什么?” 李凯然笑了笑,“秦少喝什么我喝什么,挣多少业绩就看秦少喝多少酒了。” “凯然,你知道ethan的酒量……” “何晓诺。”秦守把点单本子甩给她,“62响的皇家礼炮先来十瓶。” “62响……好的。”何晓诺跑去柜台下单,皇家礼炮她是知道的,可62响是什么玩意?等她到了柜台,秦守已经脱了围裙坐到李凯然的对面,这俩人一对比,秦守看着还真是顺眼多了。不过李凯然怀里那姑娘是什么眼神,看着秦守好似看旧情人似的。 何晓诺脑袋里灵光乍现,眼睛一瞪,“不会这么狗血吧。” “什么狗血?晓诺姐,那边怎么回事?”黄毛凑了过来。 “你先别管怎么回事了,赶紧去弄十瓶62响的皇家礼炮去。” 黄毛一副“你别逗我”的表情,“姐姐,你知道62响的皇家礼炮多少钱吗?还十瓶?就我们店里一瓶都翻不出来。” “我们店里没有就去别的店借,有钱还买不到酒。”何晓诺一拍桌,“去,借去,有多少借多少。”输人不能输阵,冲着秦守昨天晚上给她煮的那碗馄饨她今天也不能抹了他的面子。 黄毛穿上衣服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捧着一大箱子回来,箱子里装了二十多瓶酒,看着包装都知道瓶瓶价值不菲。 何晓诺也不管什么酒,全给他们端了上去,秦守眼都不眨的全部开瓶,然后问李凯然,“怎么喝?” 李凯然拍拍怀里小姑娘的脸蛋,“唐菲,怎么说你跟秦少也是旧相识,这第一杯你替我敬秦少。” 唐菲迟疑一下,咬了咬下唇才倾身倒了一杯酒递给秦守。秦守蹙眉看着她手中盛着琥珀色液体的酒杯,迟迟没接。唐菲尴尬的涨红脸,眼眸里泛着水光,整个人都荡漾着一种楚楚可怜的气质,着实让人忍不住怜惜。 秦守抬手,却没接到酒杯。 他偏头,何晓诺已经举着酒杯轻轻晃了晃,她微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唐菲,“不介意我替他喝吧。” 唐菲错愕的看着她,大眼睛忽闪着不知所措,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张凯然嗤笑一声,嘲弄道:“秦少的魅力真是无人能及,有没有钱都有女人围绕着。” 何晓诺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死死的压住秦守肩膀,示意他不要出声。她看向张凯然,眼神挑衅。张凯然低头看了眼她压在秦守肩上的手,果然被挑起兴趣,他对秦守的女人一向都很感兴趣。 他松开一直搂着唐菲的手,给自己倒了一满杯,“那你介不介意陪我喝?” “我的荣幸。”她顿了顿,摇晃着酒杯说:“干喝多没意思,不如我们赌点什么?” 张凯然兴趣更浓,“赌什么?” 桌子上放着扑克和骰子,何晓诺说:“赌大小。” “用什么赌?” “你选。” “女士优先,你选吧。” 用扑克赌就是一翻一瞪眼,谁的牌面大谁就赢,几乎是全凭运气。摇骰子就不同了,同样是赌大小,骰子的技术性就高了许多。何晓诺犹豫一下,指了指摇骰。 张凯然立即笑了,他是玩惯了的人,怎么可能不会摇骰子,抓起摇骰,单手晃了晃。 五、五、四。 他啧一声:“运气不佳。”然后举手示意何晓诺摇。 何晓诺也想单手摇,可惜手太小,不得不笨拙的双手捧着,使劲摇了几下,一看就是不会玩的人。 掀开骰盅,二、四、六,输了。 何晓诺撅起嘴巴,有些赌气的端起酒杯,仰头一口就灌了下去,辛辣的液体穿喉而过,她被呛的捂着嘴咳嗽,十分狼狈,却极大的取悦了张凯然。 秦守看不过去,“我和你赌。” 张凯然嘲弄道:“我只和女人赌,秦少什么时候成了女人,我就和你赌。” 嘲笑声四起,秦守无比难堪,愤而起身。 “秦少就这么走,未免有失风度。”张凯然继续找茬。 何晓诺摇了摇秦守的手,“帮我拿杯橙汁醒醒酒。”她冲他眨眨眼,外人看来就是小女孩跟男友撒娇,秦守看得分明,何晓诺眼睛里那亮光,必然是在算计什么。 他压着气点点头,顺手揪了傻站在一边的倪邹凯,打算把他塞墙角踢一顿。等他端着橙汁回来,何晓诺已经又输了三局,大半瓶酒都进了她肚子,小脸红扑扑的,眼神也发飘了,明显醉了。 何晓诺撒娇发嗲的让他喂自己喝橙汁,秦守有些吃不准她的意思,蹙着眉喂给她喝,忍着她的手在他脸上胡乱的拍,这女人绝对是借酒装疯吃豆腐。 秦守也想揍她一顿。 何晓诺却不给他机会,喝了几口后,摘下围裙,帅气一丢,抓起骰子嚷道:“再来。”说完,咧嘴一笑,笑容灿烂的迷人眼。 张凯然心里不舒服,秦守有钱的时候,漂亮姑娘就围着他转,现在秦守没钱了,还有漂亮姑娘围着他转。他还不信邪了,就不信自己样样都不如秦守,他按住骰盅,“照这个赌法,这些酒得喝一夜。不如我们赌点大的。” 何晓诺可能真的醉了,居然拍手叫好。 张凯然把一整瓶推到桌子中间,“输了的人喝一瓶。” 何晓诺努努嘴,大眼睛一转,嗔道:“太多了,喝不了怎么办?” “好办,一件衣服一瓶酒。” “张凯然你别太过分。”秦守这回真的怒了,一把将何晓诺拉到身后,不知为何,看着他瞄何晓诺的眼神,比起被他奚落还不痛快。 “愿赌服输,我输的话我也脱。” “你是男人,她是女人。” “你帮他脱,我不介意。”张凯然拍手,“秦少的好身材你们还没见过吧,今天就让你们见见。” 起哄声四起,只有唐菲苍白着小脸拉了拉张凯然,却被张凯然笑问:“你帮我脱也可以。” 唐菲不敢置信,眸子里似要凝出水来。 何晓诺从秦守身后探出头,大叫着,“来来来,你先来。” 张凯然拿起骰盅,这一次摇的格外认真,掀开盖子,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秦守的唇角更是抿的紧紧的。 何晓诺钻到秦守面前,趴在桌上数点,“一、二、三、四、五、六……才六个点哦!” 张凯然笑的格外得意,“虽然小了点,怎么说也是豹子。”除非何晓诺摇出比他更大豹子,不然输定了。 “豹子!”何晓诺打了一个酒嗝,指着骰子说:“豹子应该要脱三件……喝三瓶!”说完还一脸无辜的回头对秦守眨眼睛。 秦守真想掐死她。 何晓诺,你到底跟谁一伙? ————————————————————————————————————————— Chapter 13 ————————————————————————————————————————— r13 何晓诺钻到秦守面前,趴在桌上数点,“一、二、三、四、五、六……才六个点!” 张凯然笑的格外得意,“虽然小了点,怎么说也是豹子。” 除非何晓诺摇出比他更大豹子,不然输定了。 “豹子!”何晓诺打了一个酒嗝,指着骰子说:“豹子应该要脱三件……喝三瓶!”说完还一脸无辜的回头对秦守眨眼睛。 秦守真想掐死她。 何晓诺,你到底跟谁一伙? 脱三件,他就直接打赤膊了。秦守在考虑喝三瓶的可能性的时候,何晓诺居然跟张凯然击掌为誓,脆生生的说:“谁不脱谁就是龟儿子。” 张凯然挑衅的看着秦守,无声吐出三个字——“龟儿子”。 何晓诺拿起骰盅,每摇一下都要念叨一句,“菩萨保佑,佛主保佑,土地公公保佑,耶稣保佑,上帝保佑,阿拉丁神灯保佑……” 秦守的脸已经由黑转绿,他怎么就相信何晓诺任她胡闹呢! 直到“阿拉真主保佑”都被何晓诺念出来,骰盅才被她放下。她冲着众人“嘘”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才缓慢的掀开骰盅。 第一个是五点,第二个还是五点,最后一个……还是五点! 心脏有一种窒息感,秦守瞪着眼,张着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何晓诺欢呼出声,他才记得呼吸。 “是五,我的豹子比他大,脱三件,脱脱脱!”何晓诺站到椅子上,鼓着掌起哄,眼睛里哪还有飘忽,晶亮的闪瞎人眼。 秦守看着,忽的笑了。 张凯然的脸色实在是太好看了,秦守保持着微笑看着他,没像他之前那样没品的奚落,也没开口帮他解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然后无声的对他说:“愿赌服输。” 这么多人看着,张凯然自然不会耍赖,只是他进门就脱了大衣,身上只有一件衬衫,要是脱三件,裤子都要被扒了。 他丢不起这个人。 没想到竟栽到了这个小丫头手上,他眯起眼,对何晓诺更感兴趣了,臭丫头演技还真好。 “打个商量,这三件衣服我先欠着。”张凯然认怂了。 何晓诺倒是没有为难他,努努嘴,孩子气的说:“那我可要收利息。” “行!”他爽快答应。 何晓诺跳下椅子,偏头看了看唐菲,唐菲还是那副楚楚可怜的白莲花样子,看得人脑瓜仁疼。她抬手一指,“先收今天的利息,让她脱三件。” 唐菲的脸色瞬间惨白。 秦守和张凯然都愣住了,张凯然再没品,也做不出让女人当众脱衣服的事,之前奚落唐菲不过是看不惯她那副还对秦守有情的样子故意为之。 他以为何晓诺这是给秦守出气,咬着牙说:“你这利息也太高了。” 秦守也开口,“别闹了。” 何晓诺冷哼一声,眸子里的亮光忽的就冷了,她笑笑道:“我只说让她脱三件,又没说脱衣服,你们急什么?”她在唐菲的耳朵和脖颈间扫了一眼,张凯然立即明白什么意思,急吼吼的让唐菲脱首饰。 唐菲是含着泪摘下耳环和项链的,丢在桌上后哭着跑走,好像受了多大屈辱。 “没意思。”何晓诺挥挥手,对着张凯然说:“记住你欠我三件衣服。” “忘不了。” 何晓诺转身,走了几步见秦守没跟上来,回头吼他,“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走。”态度实在恶劣。 秦守毫不在意,捡起两件围裙,跟着她离开。 “凯然,就这么算了?”跟张凯然一起来的人有些愤愤不平,这些人都是看不惯秦守那副高冷不理人的姿态,打算这次出口气的,谁知道被个小姑娘搅了局。 张凯然哼一声,“不算了你们还真要看我脱衣服?” 他们哪里敢,全都闭了嘴,闷声喝酒。张凯然又看了一眼何晓诺,抓起大衣离开。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秦守拍着何晓诺的背,见她吐的差不多,立即递上毛巾和漱口水。 半瓶洋酒对何晓诺来说真不算什么,坏就坏在酒喝的太急,烧的她胃疼,不吐出来估计这一晚上都睡不了。她簌簌口,擦了擦嘴巴,没事人似的往外走,不过手一直抵在胃上。 秦守:“我给你煮点馄饨。” “行。” 秦守进了厨房,何晓诺歪在沙发上,等他煮好,她才进厨房,默默的喝汤。暖汤入腹,胃痛缓解不少。吃完馄钝,何晓诺进了浴室洗澡,从浴室出来,秦守还在客厅。 “怎么还不睡?” 秦守:“何晓诺,我欠你三件衣服。” 何晓诺愣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上下打量他一眼,说:“那就现在还吧。” 秦守:“……” 睡衣睡裤加上里面的内裤,正好三件。 何晓诺边往卧室走边说:“现在不还,以后要收利息的。” “好。”秦守重重的应了一声。 何晓诺倒在床上,默默的想,这一晚上两个男人欠她三件衣服,可她要那么多衣服干什么?要是能兑现就好了,还是钱让人踏实,其他的都是扯淡。 她默默算了一下今晚的酒水提成,感觉胃疼瞬间治愈了,翻身抱住被子,有种抱着人民币入睡的幸福感。 不过,被拍门声吵醒的感觉就不太妙了。 何晓诺顺手从书桌上抄起算盘,一开门看见秦守拎着擀面杖从厨房出来。 俩人对视一眼,一起往门口走,秦守开了一条门缝,然后退后一步,等门外人推门迈进来,何晓诺一算盘就拍了下去。“让你扰人清梦,看你还敢不敢这么早敲门……看……”何晓诺僵住,不是倪邹凯。 “怎么是你?”秦守声音略冷,抓着何晓诺退后一步。 何晓诺握着算盘的手有点软,刚才那一下她是真使劲了,不过心里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爽劲。 应该再用力点才对。 唐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手用鸡蛋揉着额头,一手抓着裙角,眼眸含泪的看着秦守,好一朵楚楚动人的白莲花。 “ethan,你就住在这里?真是……委屈你了。”唐菲捂着嘴,克制不住的呜咽起来。 住她家怎么就委屈了?何晓诺暴躁,眼皮一翻,“呵呵”一声,“交不出下个月房租,想委屈也委屈不了了。你家不委屈,要不你把他接走,不过先跟你说清楚,他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身无分文……” 秦守脸色铁青的瞪了她一眼,唐菲却止了呜咽,包含同情的看着秦守,“你知道我家的情况,妈妈她……”唐菲又开始哭起来,不知道在哭什么 秦守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何晓诺被她哭的头疼,“接不接走给一句话,别那么多废话。” 唐菲肯定不会接走秦守,她愤恨的看了一眼何晓诺,转向秦守满脸委屈,“凯然和我分手了。” “嗯。”秦守点头,丝毫不意外。 唐菲咬着唇,指向何晓诺,“他说他喜欢上这个女人了,他要追求这个女人。” 何晓诺:“……”这什么情况。 秦守又“嗯”一声。 唐菲彻底不淡定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秦守的沉默刺激了唐菲, 她把手中的鸡蛋砸向何晓诺,边起身往外走边呜咽着说:“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们当我是什么?” 何晓诺大喝一声:“站住。” 唐菲僵在门口。 何晓诺:“鸡蛋三块一个,给完钱再走。” 唐菲呆滞,看向秦守。 秦守再一次“嗯”一声。 (作者:求唐菲心里阴影面积是多少?) 唐菲把五块钱丢到何晓诺脸上的时候,终于不装白莲花了,语气比较正常的说了句人话。“你以为张凯然真的喜欢你?别做梦了,他不过是因为你是秦守的女人才对你感兴趣,等他把你追到手,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何晓诺点头,“和你现在一样。放心,我不会,我比你聪明多了。” 秦守:“嗯。” (作者:再次求唐菲心里阴影面积是多少?) …… 送走唐菲,何晓诺打着哈欠问秦守,“你喜欢这样的?”挑着眉又补一句,“你要是敢‘嗯’,今天别指望我做饭给你吃。” 秦守呛了一下,硬把“嗯”字给咽了回去,说:“刚认识的时候,唐菲不这样。” “那时候什么样?” “听话、懂事、知进退,还有漂亮。”秦守回答的很中肯,这种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何晓诺听的心里不舒服,不阴不阳的说:“男人都是禽兽,什么听话懂事知进退,漂亮才是重点。” 秦守蹙眉,除了金钱外能让何晓诺如此尖酸刻薄说话的情况,实在少有。“不是。” 何晓诺用极其鄙视的眼神告诉秦守:信你才有鬼。 最后,何晓诺还是一天都没做饭,秦守喝了三顿馄钝。 (问:为什么秦守喝了三顿馄饨? 答案是:秦守技能栏现在只有馄饨这一项技能。 放心,以后会慢慢增加的,何大神会把他训练成家庭煮夫。 秦守:表要。 何晓诺:你说不要好使吗?) ————————————————————————————————————————— Chapter 14 ————————————————————————————————————————— r14 有句话叫: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这句话搬到秦守身上就是:是帅哥在哪都能出名。 “雪地靴哥哥”消失夜市,“酒吧男神”夜店崛起。 何晓诺坐在吧台,看着秦守在满场的莺莺燕燕中间来回穿梭,忍不住感叹:“生不逢时,生不逢时啊!” “什么生不逢时?” “男色时代,帅哥才是王道,花姑娘大大的不值钱了。”何晓诺连连摇头,扭过身子看见抿嘴笑的张凯然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边,坐在身边,蹙了蹙眉头,语气里满是嫌弃,“你怎么又来了?”语气里满是嫌弃。 张凯然抬手在她饱满的额头上敲了一下,“你是有多嫌弃我?” 何晓诺摸着额头,身子向后倾了倾,“喝什么?” “喝什么你提成最高?” 何晓诺的精神瞬时来了,笑容洋溢,“62响皇家礼炮,我们老板为了你特意进了几瓶,今天就开一瓶吧。” 谁没事开62响皇家礼炮,?张凯然一想上次的账单还有些肉疼,没吃到肉惹一身骚。“你要不要下手这么狠,难道我脑门上写着‘冤大头’三个字?” “当然不会了。您明明是傻白钱,怎么会是冤大头。” 张凯然哭笑不得,却越发觉得这姑娘与众不同,他就没见过爱钱爱的这么明目张胆的。“晓诺。” “何晓诺!我跟你还没熟到可以省略姓氏。”何晓诺义正言辞的纠正他。 张凯然敲敲吧台,对黄毛说:“开一瓶她刚说的酒。现在能叫你晓诺了吗?” “名字就是个代号,我很随和的,叫什么都无所谓。” “你老家四川的吧?” “我是本地人。” “不应该啊,照你这变脸速度,明显是练过四川绝技。” 何晓诺认真的点头,“也许梦游的时候学过。” 张凯然真是服了她的厚脸皮,亲自给她倒了一杯酒,俩人靠着吧台往场中间看。秦守正被一桌美女拉着聊天,他眉头紧皱,一言不语,却完全不影响那些女孩子高昂的性兴致质。 张凯然哼一声,“我就看不惯他这样,藐视世人,世人还却犯贱的围着他转。现在的女人眼睛都瞎吗?” “围着你转就不瞎了。” 张凯然刚要“嗯”,觉出这话不对味,仄啧声道:“何晓诺,你说你赚着我的钱,就不能说两句我爱听的吗?” 何晓诺呲着牙对他笑,“大爷,奴家卖酒不陪聊。” 张凯然被她气笑了,直接问:“多少钱你肯陪聊?” “多少钱都不陪,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跟我聊天就是无道?何晓诺你三观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你!何晓诺翻了个大白眼给他。 张凯然还要说什么,一抬头发现秦守黑着脸往这边走过来。 他抿嘴一笑,抿着唇笑着跟何晓诺碰了碰杯,低声道:“不陪聊,喝一杯总可以吧。” “看在你点了瓶好酒的份上。”何晓诺举杯,豪爽的喝了一大口。 陪聊三观不正,陪酒就没问题。这是什么三观标准?张凯然闷声发笑。 俩人本就坐在临近的椅子上,面面相对,持着酒杯,有说有笑的样子,在别人眼中自然的多了两分暧昧。 秦守越看越窝火,说不清的烦躁。看见何晓诺举杯喝酒,他想都没想就走了过来去。 秦守,将一打酒水底单递给何晓诺,见她眼睛发亮的数单子,一阵畅快,。畅快完又皱了皱眉,他畅快什么劲,这是被剥削傻了吧!? 张凯然调笑,“秦少业绩不错。” 秦守黑着脸不理人,张凯然偏头问何晓诺,“你几点下班,我请你吃宵夜。” “用吃宵夜的钱再开瓶酒吧。” 吃什么能吃一瓶皇家礼炮的钱?张凯然真真的无语,“开酒和吃宵夜能一样吗?” “的确不一样。”何晓诺点头,“开酒我还能挣点钱,宵夜除了长肉之外毛都没有。” 张凯然就没见过坑钱坑的这么明目张胆的,他也不绕圈子了,当着秦守面挑开了说:“我是在追求你,你看不出来吗?” “追我?”何晓诺看了看他,叹口气的劝道:“你应该追求你喜欢的人。” “我挺喜欢你的。” 何晓诺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错觉,那都是错觉。”她意味深长的说:“你要正视你的内心,问问它你真正在乎的,喜欢的到底是谁。”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不仅张凯然一头雾水,秦守也听不懂何晓诺这是扯到哪去了。 何晓诺见两人都是一脸懵懂,耐心的解释:“唐菲说,只有秦守喜欢的东西,或者喜欢秦守的女人才会引起你的注意或是他喜欢的女人,才会引起你的注意。所以,你应该认真的想一想,你是真的喜欢那些女人,还是只不过是想引起秦守的注意?其实,爱情是不分年龄、身份还有性别的。”“性别”二字她着重的念出来。 张凯然脑子有点当机,半响,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来,整个人都暴躁了。 “你说喜欢他?” “你说他喜欢我?” 异口同声。 何晓诺点头,秦守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再一次和张凯然异口同声的开口:“我不喜欢你。” “鬼才喜欢他!” 何晓诺的眼珠在两人之间转了又转,忍不住感叹:“你俩还挺有默契。”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何晓诺看着银行转账的短信,嘴巴快咧到耳根了,照这个赚钱速度,用不了多久她就成富婆了。 “我的钱呢?”秦守不懂,为什么他的工资要打到何晓诺的账户上。 “你的钱勉强够下个月的月租和伙食,我就吃点亏不跟你计较了。下个月好好干!”何晓诺一本正经的拍拍秦守的肩膀,嘴角那细微的颤抖明显是强忍兴奋导致的,秦守信她才有鬼。 “我要对账。” “行啊。”何晓诺爽快答应,直接把手机递给他,“银行的转账信息,你自己看。我和你一人一半,一点没占你便宜。” 秦守黑着脸瞪她,“你诚心的。” “哎呦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认字了。”何晓诺的表情要多假有多假,“要不我给你念念,你听着……” “算了。”秦守起身,走了两步又不甘心的回头,“你要给我交电话费,还得给我换一条床单。”补充一句,“不要那个没嘴的猫,也不要狗熊、兔子什么的。素色!” “……好吧!”何晓诺咬着牙答应,一脸肉疼。 当天晚上,秦守看见自己床上铺着的大红床单,有种洪荒之力无处发泄的恼火。 “何、晓、诺!” 何晓诺叼着牙刷从厕所探出头,秦守指着房间质问:“为什么是大红的。” 何晓诺喷着牙膏沫子回答:“只有这一个颜色特价。” 果然! “给我换回来。”他宁愿继续睡那只没有嘴巴的粉猫身上! “kitty洗了。”何晓诺看着秦守那副睡个红床单好似被逼良为娼的样子,漱完口从厕所走出来,趴在他门口说:“这不是挺好看的,这大红色在古代,只有正室夫人成亲的时候才能用,你别不识货。” “谁要睡正室夫人那什么的床单!”秦守暴躁,何晓诺总能把他惹毛。 “什么那什么?禽兽,你想哪去了?”何晓诺敢拿人民币担保,这只小禽兽思想龌蹉了! “……”秦守被她看的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好在何晓诺没纠结在这个话题上,撇着嘴刺他一句“就你事多”,转身又忙乎别的事去了。 秦守看着那红色床单,越看越燥热。 当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何晓诺一身嫁衣端坐在床边。他走过去,那身嫁衣变成薄纱。凝脂般的肌肤在薄纱下若隐若现,何晓诺散开头发,黑发散落,娇羞又妩媚。秦守控住不住的扑了上去,恨不得将她揉进肚子里,那滋味,*蚀骨…… 凌晨三点,秦守惊醒。窗外黑通通的,秦守睡前没拉窗帘,树影摇曳,竟有些阴森森的即视感。他低头看红床单上的污渍,直冒冷汗,咬着牙捶胸。 他居然对何晓诺起了歹念,其心可诛啊! 秦守啊秦守,你怎么会对那个爱钱的脏女人起歹念? 二十多年的清白,一梦尽毁! 秦守正在抓狂,手机嗡嗡嗡的震动起来。划开手机,何晓诺的声音传来,“来我房间。” 秦守脑袋里某一处瞬间炸开。 他咬牙切齿,“大半夜的,你让我去你房间干、什、么?” ————————————————————————————————————————— Chapter 15 —————————————————————————————————————————— r15 “大半夜的,你让我去你房间干、什、么?” 回答秦守的是一串“嘟嘟嘟嘟”的忙音。 “敢挂我电话?半夜叫我去她房间,这什么人?”秦守把手机丢到枕头上,不过心底却好像进了羽毛,一搔一搔的痒。他翻身从床上跳下来,踩着拖鞋出了房间,使劲拍何晓诺的门。“你这女人,什么……”房门居然被他拍开了。 这……什么情况。 秦守吞吞口水,先探了探头,才抬脚往里走。 屋里亮着台灯,何晓诺蜷曲着身体像个虾米一样的窝在床脚,听见声音,睁了睁眼睛,声音异常虚弱,“好疼……” 秦守如梦大醒,两步走到她身边,才发现她整个人都被汗浸湿了,小脸苍白的毫无血色,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 他吓坏了,手抖着拿手机,“我打120……”手被何晓诺抓住,秦守低头,觉得何晓诺听见120就像回光返照似的来了精神。 “打车送我去医院,120太贵……”何晓诺说完,整个人又趴了下去。 秦守算是见识到什么叫“要钱不要命”了。 “何晓诺,你,你赢了……”被她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用被子裹着何晓诺,抱着她往外跑。 小区位置太偏,凌晨这点根本没有出租车,秦守抱着她跑出了两趟街才打到一辆车,“人民医院。” 司机一看这情况,油门踩到底,闯了好几个灯。秦守心想:一定得多给司机些车费。 等下车时候,秦守囧了。没拿何晓诺的衣服,他一穷二白,别说多给司机些钱,基本车费都掏不出来。 司机见他左翻翻右翻翻的涨红了脸,扭着头跟他说:“先去给你媳妇看病,不差这点车费。” 秦守管司机要了电话,道了声谢,抱着何晓诺冲进医院。 何晓诺基本失去了意识,小眉头紧紧蹙着,偶尔发出两声□□。秦守跟急诊医生说了大概情况,医生初步判断是肠痉挛,不过很可能是急性阑尾炎,要做好手术准备,让他先去交钱。 “我出来的太急,没带钱,也没带证件,能不能先给治疗,我马上回去取钱。” “你要只是没带钱,还能商量,可若是连病患的证件都没有,就真的没办法了。还是赶快回去取一趟,别耽误治疗。” 秦守真的要抓狂了,不过也只能这样。他蹲在何晓诺床边,轻声唤她,“你把钱放哪儿了?还有身份证放在什么地方?” 何晓诺虚弱的睁睁眼,动了动胳膊,秦守掀开被子,只见何晓诺从睡衣口袋里掏出身份证和□□。 睡觉都得把钱揣在身上,还真是何晓诺能干出来的事。 秦守哭笑不得,却狠狠松口气,问了密码,立即给她去办手续缴费。 进了病房,护士来给何晓诺输液,结果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血管。拍的她手背都红了才下针,结果两针都没扎成功。 “换个人来扎。”秦守黑着脸,语气又冷又硬。 护士辩白一句,“患者血管太细。”那意思换个人也会有失误。 秦守皱眉,“技术问题。” 这回护士脸也黑了,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一个年级稍长的护士走了进来,换了何晓诺的另一只手拍了拍,一针就扎了进去。 秦守点头,“你还行。” 秦大爷,你要不要这么傲娇! …… 何晓诺吊了两瓶水,情况还没有转好。医生参照b超诊断,确诊为急性阑尾炎。 手术是上午做的,腹腔镜切除阑尾,因为是全麻,何晓诺被送回病房后还在昏睡。护士嘱咐完术后注意事项便离开了,秦守没照顾过病人,看着病床上的何晓诺,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碰都不敢碰她一下。 直到何晓诺清醒。秦守见她睁开眼,立即凑到床边问:“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何晓诺的眼睛对了一下焦距,看清楚人,立即挣扎着伸手,“□□还我。”还有,“花了多少钱?”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张凯然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去酒吧没见到人,一问才知道何晓诺阑尾炎手术住院了。此时不献殷勤何时献,他立即买了水果鲜花,直奔人民医院。 走到护士台的时候,俩个小护士正在低声议论。 “13床的老公可真帅。” “帅有什么用,冷冰冰的像个木头。不对,木头可没他那么黑面,简直就是个煤球。”说话的正是被秦守骂了的小护士。 张凯然这下也不用问何晓诺哪一床了,直奔13床。 何晓诺捂着刀口正龟速行走锻炼,腹部胀气无法吃饭,医生让她多走动——排气。 张凯然推门进来的时候,何晓诺一个响屁崩出来,直接把张凯然钉在门口。 秦守看见他进来,竟是百年难遇的给了一个笑脸,直接站起身迎了上去,亲切的让张凯然脊背发凉。 “你来看何晓诺?” “嗯。” “正好,你看着她排气,我去吃点饭,两个小时就回来。”说完,直接闪人。 张凯然:“……” 何晓诺继续龟行,顺便瞄一眼他带来的花和水果,笑了笑说:“下次来别带这些了。” “哪能空手探病。” “直接兑现就行,不让你空手。”何晓诺说完,又排出一串气体。 张凯然一头黑线,彻底凌乱了,现在去把秦守抓回来来得及吗? 秦守已经走到楼梯间,楼梯间里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在吸烟,见他一进来就深吸一口气,忽的就笑了。 “戒烟中?我上次戒烟也这样,馋的恨不得让别人喷我脸上几口烟过过瘾。”男人说着就拿出烟盒递给他,“不告诉你媳妇,来一根。” 秦守刚要拒绝,可总觉得自己一身屁味,索性接了过来,点燃一根。香烟盒递还回去,“谢谢。” “客气。”男人笑道,“昨天我看见你抱着你媳妇跑进医院的,推车子的时候我还搭了把手。” 秦守那时候又急又乱,根本没印象。 男人接着说:“你家是你媳妇管钱吧?” “她不是我媳妇。” 男人惊讶,“女朋友管钱就管的这么狠?我家那位结婚前跟小猫似的,领了证后才成老虎的。你这算是直接找个老虎谈恋爱,有勇气。” 秦守苦笑,索性不解释他和何晓诺的关系,随他误会。不过何晓诺也不算是只母老虎,不涉及到钱,她倒是称得上贤良。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最重要的是做饭好吃。 “你一定很喜欢她。”男人呵呵笑,满是戏谑,却没有恶意。 不过这一句像是锥头似的在秦守后脑勺敲了一下,鬼才喜欢那个放屁精。 男人抽完手里的烟就走了。他说他媳妇也刚手术完,他得在身边陪着,病人身边要是没人,会胡思乱想,不利于恢复。 秦守夹着烟,站在楼梯间,突然有点不放心何晓诺。张凯然那个大少爷,哪里会照顾人,指不定何晓诺摔了他都不知道怎么扶。 越想心里越担心,秦守丢了烟,转身往回走。 张凯然见他这么快就回来,又惊又喜,马上起身告辞。就算他对何晓诺感兴趣,也没兴趣跟她在一个屋里听她放屁。 太幻灭! 所以说:男人和女人还是得有些距离。距离产生美这句话是真理。 “先别走,给我买点饭送上来再走。”秦守冷冰冰的说。 “我又不是你家佣人。”张凯然自然不愿意听他指示。 秦守打开门反身又走了出去,“那你继续陪她,我去吃饭。” “站住!”张凯然心里彪了句脏话,咬牙切齿道:“你等着,我这就给你买饭去!” “辛苦。” 张凯然把饭送上来,秦守真的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何晓诺看着他,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我自己一个人没事的,你去餐厅吃吧。” “不用管我。” 何晓诺压着隐隐作痛的刀口,感觉大肠又在蠕动着往□□传输气体。 你吃饭我放屁,这样真的好吗? “卟……”真是忍不住啊! 秦守握着筷子的手一顿,何晓诺的脸涨红,心里竟莫名的有种羞耻感。 ————————————————————————————————————————— Chapter 16 ————————————————————————————————————————— r16 手术后的第一夜是最难熬的,虽然是微创,可是麻药退了之后,还是疼的睡不着觉。 秦守听见何晓诺吸着气的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让护士给你打止疼针。” “别。”何晓诺立即拒绝,猛地起身抻到伤口,疼的她呲牙咧嘴,却不忘叫住秦守,“那针对身体不好,再说医保也不给报销。”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秦守真是被她气到了,走到床边骂她:“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吝啬的人。你说你对我抠也就算了,对你自己就不能大方点,你攒那么多钱干什么?听没听过这样一句话,人生最遗憾的就是‘人没了,钱还在’,真要有那么一天,你就成了后悔鬼。” 何晓诺头一次听他说这么长的话,对着他懵懵的眨了眨眼,然后说:“其实也没那么疼,我能忍。” 敢情他说半天是对牛弹琴,疼死活该,跟他有什么关系。秦守转身回到沙发,盖上羽绒服闭上眼假寐,眼不见心不烦。 病房里突然安静的吓人,半响,何晓诺低低声说:“其实我很穷,要还房子的贷款,还要攒钱还给你爸。” 秦守的眉头皱了起来。 何晓诺接着说:“虽然秦先生说那些钱是给我的,可是我总不能平白无故的拿人家那么多钱。如果有天我真有点什么意外,唯一的遗憾的就是还欠着秦先生的钱和人情没还。我没写过遗嘱,也不知道秦先生能不能继承我的房子?” “老头子才看不上你那破房子。”秦守实在听不下去了,这是在胡说八道什么玩意。他恶狠狠瞪她一眼,“祸害遗千年,你肯定比老头子活得长。闭嘴,你太吵了,睡觉。” 秦守说完又靠在沙发上闭上眼,他听见何晓诺躺下的声音,直到她平稳的呼吸声传来,他才坐起身。何晓诺蜷着腿侧卧,这种姿势入睡的人往往都是没有安全感的人。 可是强悍如她,也会没有安全感吗? 秦守突然有些好奇,何晓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贪钱的时候像个守财奴,生病的时候像个可怜虫。争分夺秒的赚钱,却舍得时间跑到瓜大娘家给她免费按摩、拔罐。为了卖一打啤酒,她能和客人对饮,却又丝毫不受张凯然这种少爷的诱惑。 怎么会有人如此的矛盾?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何晓诺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出院了,用她的话说:在哪都是养着,回家养着不花钱,医院一天要收三百的房费,简直是在喝她的血。当然,三百房费是结算的时候她才知道的,看到结算单的那一瞬何晓诺整个人都爆发了,冲着秦守一顿狂吼,回到家还在抱怨。 “明明有三十块钱的床,为什么要住三百的。”何晓诺说话的语气带着一丝狰狞的撕心裂肺。 “我说了好几遍了,没有床位,不住单间就得住走廊。” “那就住走廊啊!”何晓诺理直气壮。 秦守却已经不想跟她说话了,“房费我出行了吧。” 何晓诺撇嘴,半响又嘟囔,“我要是住在走廊,你又给我两天房费,我就能赚六百块。” “……”秦守直接回房洗澡。 何晓诺对着他房门做鬼脸,然后按着刀口往厨房走。冰箱里的青菜已经烂掉了,就剩下一根白萝卜好好的。她拿了一点肉馅,放到一边缓冻,然后坐在椅子上切萝卜丝。 每抬一下胳膊都会微微牵动刀口,何晓诺咬着牙,手上的刀却是丝毫没有停顿。秦守在医院照顾了她两天,没吃好没睡好,所以不管怎么说她都得给他做一顿吃的顺口的饭菜。 等秦守洗完澡出来,热腾腾的萝卜丸子汤已经煮好了,何晓诺正在盛米饭,“你把汤盛出来,锅太重,我端不起来。” 秦守却变了脸色,两步上前夺过她手里的锅铲和饭碗,火气压都压不住的爆发。“闲的你是不是?把刀口抻开怎么办?谁让你做饭的?” 何晓诺被他吼的直缩脖子,她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刀口隐隐作痛,一委屈眼眶就红了,她撇过脸不说话。 秦守察觉到自己语气重了,可话都说出去了,也收不回来了。他冷着脸,声音软了一些,“这一周你什么都不许做,老实待着。我可不想再去医院给你陪床。” 原来只是不想给她陪床。 何晓诺莫名的有些失落,她牵动嘴角,“什么都不做吃什么喝什么?难道指着你?” 秦守:“我怎么了?” 何晓诺坐到餐桌前,悠悠的说:“冰箱的馄钝只够吃两天的,两天后呢?你还会做什么?” 秦守哑口无言。 两人对坐喝汤吃饭,何晓诺的手艺好的真是没话说,一锅丸子萝卜汤被秦守喝的干干净净。吃完饭,秦守琢磨:做饭的这活还真得何晓亲自来,嘴都被她养叼了。“以后你每天给我一个菜单,我买菜。” “买菜的时候多问几家价格,别被菜贩黑了。” “知道了。”秦守不耐烦的道,一回头何晓诺把手边的一摞账本翻来,那架势是要开始作账。“你就不能休息一会儿?” “手停口停,休息是死人的事,活着就得干活。” 秦守已经懒得和她废话,两步上前,账本一扣,把何晓诺拦腰抱起来,直接丢到床上。 “秦守,你干什么?”何晓诺呲着牙捂住刀口。 秦守“哼”一声,“让你上床挺尸。”见她又要起身,昂着头冷声喝止,“不会让你饿死,今天我挣的钱都归你。” 何晓诺眼睛瞪得滴流圆,眼珠不停转,看的秦守耳根发红,才慢悠悠的开口:“你去哪儿挣钱?” “酒吧。”他还能去哪? “哦,那你多卖点酒。” 废话。 “这么早就去酒吧?” “买菜。” “哦。”何晓诺抿着嘴,嘴角却是控制不住的往上扬。家里有个挣钱的长工,这感觉还真不赖。 秦守把菜送回来的时候何晓诺睡着了,都不知道秦守什么时候又走的。等她起床,菜都洗好、切好,只要她翻炒一下就行。她嫌弃的揪着长短不一的芹菜,嘟囔着:“切得什么玩意。” 再看那小指头粗的肉丝,脸都僵了。从柜子里拿出刀重加工,边切边念叨:“败家老爷们,谁家炒菜用这么粗的肉丝。” 晚上八点多,秦守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这个时候酒吧才刚开始上客。 何晓诺从房间走出来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尾巴——张凯然和倪邹凯。 “你们……” 张凯然拎着酒,倪邹凯拎着吃食,俩人异口同声:“来看看你。” …… 秦守到了酒吧就看见张凯然跟倪邹凯大眼瞪小眼的对坐着。倪邹凯像一只炸了毛的花公鸡,尖着嗓子叫嚣:“你为什么欺负我表哥,你说。” 张凯然真想一脚把他踢飞,脚都抬起来了,可一想这一脚下去,倪夫人估计能砸了他家玻璃,顺带跟他爹、他妈、他爷爷狠狠告一状,认怂的又把脚放下了。 谁让人家有一强悍的母亲呢。 他瞟见秦守的时候,真像看见救星一样。“赶紧把你表弟带走,烦死我了。” 倪邹凯上次被秦守揍了,这功夫看他还有点打怵。“表哥,我就问问他。” 秦守懒得搭理这俩幼稚鬼,扭头要去吧台,却被张凯然缠住。“晓诺还放屁吗?” “你才放屁。”倪邹凯瞪张凯然。 张凯然不搭理他,追着秦守问:“你不照顾她跑这来干嘛?” “晓诺姐怎么了?” 被这俩人缠住,想工作还真挺难。倪邹凯得知何晓诺刚手术完,兔子似的往外跑,说要去探望。张凯然也心痒痒的要跟着,被秦守一句话给拦了下来。 “她会给你开门?” 张凯然眼珠一转,对着秦守道:“去,开两瓶最贵的酒。我就不信,她不给我开门。” …… 何晓诺为了那两瓶好酒的提成,笑呵呵的开门迎客。 四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摆满了各种零嘴、卤味和下酒菜。张凯然兴致极高的开了啤酒,三个男人各持一瓶。 “玩游戏怎么样?真心话,大冒险。”倪邹凯兴致勃勃的提议。 张凯然点头,拿了一个空酒瓶放在四个人中间,“我要是说假话,从今以后泡不到美女,娶个丑八怪当老婆。”这誓够狠的。 秦守和倪邹凯跟着说一遍,轮到何晓诺,“我要是说假话,从今以后都泡不到帅哥,嫁个……” “不行不行。”张凯然打断她,“你就说‘你要是说假话,一辈子当穷光蛋’。” 要不要这么狠!何晓诺狠狠瞪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照样子说了一遍。 张凯然满意的转瓶子,绿色的瓶子飞快的旋转起来,速度渐渐的变缓,瓶口对到谁谁都莫名的紧张一下。旋转的速度越来越慢,瓶口从何晓诺转向秦守,然后又转向倪邹凯,再转到张凯然……最后正当当的对准何晓诺。 “呵呵呵呵……”张凯然对着她笑,笑的有些渗人。 ————————————————————————————————————————— Chapter 17 —————————————————————————————————————————— r17 “我来问。” “你走开。”张凯然推了一把倪邹凯,摸着下巴看何晓诺。 何晓诺莫名的有些心虚,顺着他眼神往秦守那边一飘,心里“咯噔”一下,她按住瓶子,问:“如果不想回答怎么办?” “喝酒。”张凯然起了一瓶啤酒放在中间,摆明了是堵死何晓诺不回答的路。他嘴角一翘,开口问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何晓诺脑袋里飘过“穷光蛋”三个字,咬了一下舌头,答:“……有。” “是谁?” “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何晓诺拒绝回答,脸有些发热。 张凯然懊恼,提问的技术性太差,应该直接问她喜欢谁。 倪邹凯愣头愣脑,他听见一声“没”,又听见一声“有”,这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秦守握着啤酒瓶的手紧了紧,昂头灌了一口。 瓶子再次被转起来,这一次瓶口对准了张凯然。他一派轻松,眼睛扫着三个人豪爽的说:“随便问。” “为什么想引起秦守的注意?” 张凯然脸一僵,张了张嘴,何晓诺立即补一句:“别否认,撒谎你这辈子都泡不到美女,还得娶个丑八怪当老婆。” 秦守也看向他,点头加以肯定。 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张凯然给自己灌了半瓶酒,豁出去的开口:“看不惯。” “小时候你就不合群,一天到晚的看书学习,每次我爸揍我都说‘你怎么不跟秦守学学’。后来你去了美国,我听说你退学、失踪,真想跑去美国看看热闹。” 张凯然乐呵呵的边喝酒边说:“你回国后,虽说混在我们这群人里,可就是别着一股劲,让人亲近不起来。每次见你,我都有种想惹毛你的冲动,就想知道你到底想什么,在乎什么?可是不管是抢你喜欢的东西还是抢你女伴,哪怕这次你被老头子踢出家门,也没见你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何晓诺想到秦守给秦先生打电话说不给钱不送终的事,觉得张凯然要是听见,非吓掉下巴不可。 “不过,上次在酒吧见你,我发现你变了。”张凯然又开了一瓶酒,总结道:“总算在你身上看到点情绪了,像个正常人了。” “秦守,是谁让你变正常了?” 秦守眼皮都没抬,“转到我就告诉你。” 何晓诺觉得他说话的样子是挺欠揍的。 张凯然气的哼哼,伸手转了瓶子,瓶子飞快转动,他盯着瓶口,眼睛锃亮,当瓶口停在秦守方向的时候,拍着大腿笑出声不过瓶子似乎不太能理解他的心意,转了n圈之后,稳稳地停在倪邹凯的面前。“这是老天爷都要让我知道是谁啊!” 何晓诺看着瓶子莫名的紧张,秦守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响起,“你刚问过问题了。” 四个人没问过问题的就剩下秦守和倪邹凯,他不可能自己问自己,所以……三个人的视线都落在倪邹凯身上。 倪邹凯先是“啊”一声,然后指着自己问:“轮到我提问了?” 秦守:“是。” “我问什么好呢?”倪邹凯兴奋的搓手。 秦守说:“你问完了。” “……” 张凯然第一个反应过来,“靠,你耍赖!” …… 玩到最后秦守也没回答张凯然的问题,再转到他的时候他就喝酒,玩着玩着就成了拼酒的游戏。倪邹凯第一个醉倒,直接趴在地板上,睡死过去。 张凯然抱着马桶快把胃吐出来了,吐到最后直接抱着马桶睡了。 何晓诺正犹豫要不要把人从厕所里拖出来,秦守又拿起了那个空瓶,“我们玩。” “啊?” 何晓诺愣了一下,秦守已经转了瓶子,瓶口正对何晓诺。 他问:“你喜欢的那个人在这里吗?” 何晓诺的心心尖震颤一下,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精明的脑袋瓜当机了一样傻乎乎的看着秦守,红晕从耳根一点点扩散,*辣的烧起来。 “在。”声音微颤,可是很清晰。 秦守点头,再次转动瓶子,瓶口对准自己。 何晓诺镇定一下,问:“只是因为不想陪床吗?” 秦守的眼神有些迷茫,显然是把自己说过的话给忘了。好半响,他才恍然,摇着头笑。 这心眼小的,他腹诽。“不是。” 何晓诺嘴角翘起来,低声嘟囔:“口是心非。” 秦守又转瓶子,力气没用好,瓶口冲空。 “这怎么算?”何晓诺问。 秦守抬头,看着她说,“一起。” 伸手把瓶子抢了过来,一甩手,“哐”一声丢进垃圾桶。再转到她,他肯定会问“是谁”俩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一般的开口:“是谁?” 你喜欢的,在这里的那个人,是谁? 让你改变,让你变得有情绪的那个人,是谁? 两个人对视着,谁也不肯先说出那个答案,像是一场对弈。 “我。”倪邹凯举起手,突然从地板上挣扎坐起,“……想吐……”他冲着秦守捂住嘴,吓得秦守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脸色大变的指着他,怒吼:“憋住,去厕所,敢吐客厅打死你。” 倪邹凯晃悠悠的去了卫生间,呕吐声伴着张凯然的尖叫和咒骂乱成一团。 何晓诺按着刀口站起身,把桌子上的空瓶一股脑的丢进垃圾桶,打个哈欠说:。“困了,睡觉。” 秦守也站起身,跟着往房间走,走到门口叫住何晓诺,“晚安。”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何晓诺明明没喝酒,却觉得自己也醉了一样。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 何晓诺的厨房头一次这么挤,三个大男人把桌子团团围住,一人捧着一个空碗,像三只等着主人投食的大狗。 面条煮好了,何晓诺看了看三人,最后还是指使秦守捞面。 秦守倒是没有不情愿,快速的捞了四碗面,三碗差不多的分量,一碗格外多的是给他自己的。 热热的面条淋上肉酱,香味四溢。 张凯然起初看见秦守给自己盛得多,满不在乎的“啧”一声,等一碗面下肚,口腹之欲没有被满足后立即叫嚷:“我还要。” “我也要。”倪邹凯弱弱的附和。 “没了。”何晓诺冷声冷面。给他们这一碗面都够心疼的了,还要?她家又不是面馆。 张凯然觉得何晓诺真不是一般抠,不过味蕾还泛着面条的劲道和肉酱的香味,宿醉的胃被热乎乎面烫的那叫一个舒服,像是给他投了一只馋虫。他从钱夹里摸出一张五十元拍在桌上,“再来一碗。” 何晓诺眼睛一亮,格外响亮的应一声“好咧,肉酱面一碗”,喊得比面馆跑堂的还脆生。 张凯然直接笑喷了。 倪邹凯暗搓搓的把司机叫上来,司机黑着脸掏了面钱,看着何晓诺的表情像看一个女骗子。 一碗面五十元?你家面里放金箔了吗? 何晓诺才不管他什么表情,乐呵呵的收钱,然后从冰箱里掏了两份切面,热水一滚,让秦守给他们捞出来,一个人一勺肉酱,完活! 何晓诺看着钱傻乐,张凯然和倪邹凯吃的心满意足,宾主尽欢。 只有那个司机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更让他活见鬼的是,倪邹凯忽然说:“晓诺姐刚手术完,不方便收拾,你把客厅收拾一下再下去。” “……” 倪邹凯刺着白牙对何晓诺讨好的笑。 何晓诺直接伸手揉揉他的大脑袋,“真乖!” 司机:“……”(╯‵□′)╯︵┻━┻ 司机收拾完客厅就下了楼,张凯然和倪邹凯却是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张凯然提议:“正好四个人,打麻将吧。” “我家没有麻将。” “这个好办,让司机买一副送上来就好了。”倪邹凯恐怕被抢功劳似的打电话,二十分钟后司机送上来一副新麻将。 趁着秦守去厨房搬桌子,何晓诺低声问他,“看麻将晕不晕?” 秦守看着她那担心的小眼神,心里特别舒坦,“一两个字没事。”然后问她,“你玩的怎么样?张凯然他们玩的很大……”看着她眼珠子都亮了,秦守想:自己是瞎操心了。 何晓诺上了桌,张口就问:“赌什么?脱衣服吗?”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张凯然,看的张凯然一哆嗦。 他是看出来了,这小姑奶奶不好惹,还记仇。 “赌钱。照顾穷人,你说玩多大的?” “二五八。” “行。” 秦守和倪邹凯都没意见,长城就这么垒起来。一圈之后,三个人看何晓诺的眼神都变了。 倪邹凯坐庄开局,然后是秦守,张凯然。第一把何晓诺自摸。第二把秦守坐庄,直接给何晓诺点一炮。第三把倪邹凯又给何晓诺点一炮。再然后,何晓诺连坐八局。 一圈下来,三个人输红了眼,只有何晓诺赢得差点没把刀口笑裂开。笑的正欢,敲门声响起。 秦守去开门,门一开,门口的人像头小鹿似的直冲他怀里,激动的叫道:“秦守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秦守身子一僵,下意识的回头看何晓诺。 何晓诺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手里还握着一张“发财”,掐着嗓子道:“秦守哥哥,不介绍一下你怀里这位是谁吗?” —————————————————————————————————————————— Chapter 18 ———————————————————————————————————————— r18 “秦守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秦守身子一僵,下意识的回头看何晓诺。 何晓诺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手里还握着一张“发财”,掐着嗓子道:“秦守哥哥,不介绍一下你怀里这位是谁吗?” “你是谁?”那人抬头看向何晓诺,手却是紧紧的搂着秦守,宣示着占有权。 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虽然眉头紧蹙,目光犀利还带着敌意,仍旧艳光四射,美得嚣张。 可惜,何晓诺不是惜花之人,也不是软柿子。“你闯到我家,却问我是谁?小妹妹,应该是我问你,你谁呀?” “我是秦守哥哥的未婚妻。”小姑娘的眼睛瞪得滴流圆,说话都带出狠劲,“我叫顾城,顾一诺是我父亲。” 何晓诺不知道顾城、顾一诺是谁,不过她知道顾氏集团,估计百分之八十的国人都吃过顾氏出品的膨化食品。 秦守和顾城订婚了? “顾城,我怎么不知道你和秦守订过婚?你还真不知羞,这种谎都敢说。”张凯然嗤笑一声,说的很是讽刺。 顾城涨红了脸,“关你什么事!” 秦守拉开顾城圈着她的手,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顾城委屈的扁嘴,扯着他衣角撒娇,“你跟我回家,我不怕秦叔叔,我爸也不怕秦叔叔。”孩子气十足。 何晓诺看热闹似的看着他们,秦守有些难堪,回头瞪她一眼,又退了一步,与顾城拉开距离。 这一举动,倒是让何晓诺舒服了些。 “顾城,别闹了。” “我没闹。”顾城更委屈了,见秦守沉了脸色,转头就把火气喷到了何晓诺身上。“秦守哥哥为什么住在你家?是不是你勾引他的。” 何晓诺不语,顾城似乎认定“勾引”这一事实。从皮包里翻出支票夹,气势十足的对何晓诺说:“你说,你要多少钱肯从秦守哥哥身边滚开,十万够不够?” 何晓诺看向秦守,眼睛眯了起来。小样儿的,居然值十万。 秦守太了解何晓诺了,脸色沉了沉。 顾城见她不语,以为她嫌少,又一次加码,“二十万。” 何晓诺再顾不得看别人,热切的盯着顾城,拍桌而起,“我从秦守身边滚开,你就给我二十万?” 顾城万没想到何晓诺这么容易动摇,鄙夷的哼了哼,直接签了二十万的支票丢在地上。“你可以滚了。” 何晓诺捡起支票,数了数零,笑容可掬的说:“我们得签个合同。”说罢,快步进屋拿了纸和笔,当着众人的面写下:何晓诺从秦守身边滚开,顾城自愿支付何晓诺劳务费人民币贰拾万元整。 “签名,签完名,我立即滚给你看。” 顾城万万没想到何晓诺这么不要脸,心里替秦守不值,却又因为自己让秦守看清何晓诺的真面目有些洋洋得意。她签了名,不屑的把合同一丢,“滚吧。” 何晓诺确认完签名,脆生的应了一声“好咧”,然后走到秦守身边,捂着刀口屈膝一蹲,头朝下一扎,连翻了三个跟头,货真价实的从秦守身边滚到了门口。 她坐在门口仰着头看顾城,无比欣悦的说:“地方有限,只能滚这么远。”说完,举着支票狠狠亲了一下,兴奋的手舞足蹈的对秦守说:“我出力比较多,四六分,你四我六。” 秦守早就料到她会这样,撇过脸不愿意看她,剩下三个人却傻了眼,不敢置信的张着嘴看何晓诺。 这是什么情况? 片刻,张凯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破沉默。 倪邹凯呆愣愣的问:“这也可以?” 顾城精致的小脸涨得更红,指着何晓诺大叫:“你这个女人好不要脸。” 脸是什么?有钱重要吗?何晓诺才不在乎,“顾城小姐,我们银货两讫,寒舍简陋,就不招待您了。还有这种生意,您记得关照我。下次我一定给您找个大一点的场地,让您看过瘾。” 顾城被她气的发抖,嘴唇哆嗦着反复说着“无耻,无耻,太无耻了”。 最后还是秦守开口,让倪邹凯和张凯然把顾城送回去。顾城被拉走的时候,眼泪汪汪的,一副被欺负的样子,看的秦守头疼。要知道顾一诺宠这个女儿宠的令人发指,顾城回去给何晓诺告一状,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 人走净了,何晓诺弹着支票说:“秦守,你还有没有这种未婚妻,多来几个我下半辈子就不愁吃喝了。” 秦守脸色沉的发黑,扯着她胳膊问:“你很希望我多有几个未婚妻?” 何晓诺不语,秦守甩开她的手回了房。 手机铃声响起,秦守接起来,张凯然吊儿郎当的声音出来。 “秦守,我现在特期待你和何晓诺有什么结果,这姑娘真是越来越对我胃口了,我觉得把她放你身边比把她抢走有意思。你俩要是真有开花结果那一天,哥们儿我一定送个大红包……” 秦守直接挂了电话。他和张凯然什么时候成哥们儿了? 他烦躁的挠挠头,这都什么乱码七糟的事。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何晓诺是看着支票入睡的,这世上最能给她安全感的就是钱。 如果有钱,她不会从小就是个父不详的孩子;如果有钱,她和妈妈不会住在鱼龙混杂的巷子里;如果有钱,妈妈就不用去做家政,不会死在上班的路上,她也不会成为孤儿…… 钱,不是万能。可是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何晓诺从小就知道这个道理,她受够了没钱的日子,所以从她能挣钱的那一天,她的信仰就是——不能没钱。 可是有钱就够了吗? 何晓诺闭上眼,催眠自己,“何晓诺,你能让自己吃饱穿暖,不用仰人鼻息,这就够了。足够了。” 至于其他,算了吧。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何晓诺觉得秦守在跟她冷战,无时无刻的对她使用冷暴力。不就是从他未婚妻身上赚了二十万,至于这么对她吗? 何晓诺叹口气,照这个趋势,秦守回归有钱人的日子不远了,她不能得罪财神爷。她翻了翻手机,把前几天微博抽奖中的某高级餐厅餐券兑换了,敲了秦守的门。 秦守刚洗完澡,打开门就对镜子擦头发,也不搭理她。 何晓诺趴在门边,“明天是圣诞节,我请你出去吃饭。” 秦守擦头发的手顿住,何晓诺补充道:“高级餐厅,不是路边摊。” 秦守终于正眼看她了,用一种“我不信”的眼神。 何晓诺挺挺胸,说出餐厅名字,一脸肉疼的表情,“虽然是中奖的餐券,可是这餐券我要是卖出去,能卖好多钱。” 百分之百是没卖出去,才找他一起去吃的。秦守太了解她了,不过算一算他快两个月没吃过西餐了,虽说何晓诺手艺好,可是吃多了山珍,也会偶尔想吃点海味。 他扫了眼何晓诺,“那间餐厅要正装才能进去吃饭,你有正装吗?” 何晓诺用鼻子“哼”出一声,“别小瞧人。” 不过显然何晓诺曲解了正装的含义,当她踏着盗版ugg走进餐厅的时候,脚趾在鞋子里不自觉的蜷曲一下。 大理石的地面在水晶灯的照耀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临窗的几桌已经坐满了客人,男士无一不是西装笔挺,女士们则穿着贴身的礼服。 何晓诺猜想:如果不是秦守,侍者根本不会让她进来。 他们坐在临近门口的位置,靠着墙壁,灯光略暗,倒是合了何晓诺的心思。 侍者直接将餐单递给秦守,何晓诺掏出手机,“我们有餐券。” 侍者收起餐单,礼貌的接过手机,不过何晓诺却觉得那人眼里闪过的就是“早就料到”的神情。何晓诺的脚趾在靴子里又蜷缩一下,她看了看秦守,见他神色不变,竟稍稍松口气。 “两位稍等。”侍者核对完餐券,转身去通知厨房下单。 何晓诺看着墙上的壁画,歪歪嘴道:“有钱真好。” 虽然她极力掩饰,可是秦守还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这种餐厅,意味着阶级,他很小就知道。 侍者很快上了前菜,秦守看了看,抬头用法语跟他说了一句话。 侍者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立即躬身道歉,将前菜撤下去,片刻又重新上了一份。 态度仍旧礼貌,可是何晓诺觉得感觉不一样了。 就因为那一句法语? “你跟他说的什么?” “法语。” “我还不知道是法语,我是问你什么意思。” 秦守抬头,却没说话,目光越过何晓诺,看向迎面走过来的人,微微蹙眉。何晓诺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看见迎面走过来的三个人,手里的叉子“啪“一声落在桌上。 餐厅里异常的安静,这一声就显得异常的突兀,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迎面走过来的三个人。 男人僵了一下,身边的两个女人却脸色大变,看着她就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嫌弃、鄙夷、厌恶。 能膈应这些人,她该高兴才对。何晓诺站起身,看着衣冠楚楚的男人,笑着招呼:“爸,好久不见。” ———————————————————————————————————————— Chapter 19 ———————————————————————————————————————— r19 何晓诺甩开葛程冉的手,“葛先生追出来就不怕葛太太和葛小姐不高兴?” “晓诺,我们非要这样说话吗?从你妈妈去世,爸爸一直都想……” “你也配当我爸?”何晓诺笑出声,“刚才叫你一声爸,我就是想膈应膈应你老婆孩子,葛先生可千万别当真。” 葛程冉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他看了看立在何晓诺身边一直沉默的秦守,希望他能开口劝劝,可惜秦守只是站在那里,连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晓诺怎么会和秦守在一起? 他们什么关系? 葛程冉想到葛艾薇看见秦守时毫不遮掩的兴奋,不由得一阵头疼。“找个时间,我们冷静的谈一谈。” “没必要。”何晓诺毫不犹豫的拒绝,“我们要回去了,葛先生不要再纠缠我。” 她转身,手臂再一次被葛程冉拉住,“晓诺……” “随随便便拉一位女士的手,太不礼貌了吧。”秦守将何晓诺的手臂从葛程冉手中拉开,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一样横在俩人之间。 “不要再纠缠她。”秦守说完这句话便牵起何晓诺的手往站台走,上了公交车后才松开她的手。 一路无话,直到回到家,何晓诺才觉得神经绷得太紧,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一抬头,触及秦守满是疑问的眼神,她好似听见空气里“啪”的一声。突然开口说:“我妈不是不三不四的女人。” 何晓诺说完便紧紧的咬着牙,倔强的表情让人看着心疼。 秦守想到餐厅里那个裹着盔甲的何晓诺。 …… “你怎么在这里?”葛艾薇极其不悦。 何晓诺却淡淡笑着,“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与你何干?” “你这个野种……” “艾薇。”葛程冉呵斥女儿,何晓诺却是满不在乎,“谁是野种还真不好说。” 这一句算是戳痛了葛夫人,“艾薇,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说话,降低你的素质。” “嗯,我妈妈活着的时候也是这么教育我的,千万别跟不三不四的女人说话,尤其是那些明明自己是野种,还骂别人野种的女人。” “你……”葛艾薇碍于场合又不能真冲上去撕了她,气的发抖。 何晓诺叹口气,“真是倒胃口,不吃了,我们走吧。” …… 从始至终她都保持着淡淡笑,那么从容自如的面对。 “我知道。”秦守抬手摸摸她的头。 何晓诺凝滞一下,眼睛一下子就模糊,眼泪砸下来,她才发觉自己哭了。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何晓诺的母亲是个淳朴的乡下姑娘,镇子里的人提起何凤,都会说:“那是我们镇的金凤凰,早晚要飞出去的。” 何凤的确是飞出去了,不过飞出去的时候,不是她一个人,肚子里还揣着何晓诺。 葛程冉和何凤的故事很恶俗。 美术学院的学生来镇上采风,何凤是导游。何凤的美貌和善良深深的吸引了葛程冉的注意力,才华横溢的葛程冉自然也让何凤动心。两个人很快坠入爱河,葛程冉离开镇里的时候答应何凤,说自己毕了业能养家赚钱了就来接她,和她结婚。 可是葛程冉走了不久,何凤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镇里民风朴素,未婚先孕是要被吐沫淹死的。何凤决定,趁着肚子还没大,她要去找葛程冉。她到美术学院找他,葛程冉的同学说他去山里采风,要半年才能回来。 何凤不知所措,却固执的留在这座城市等他。等她再见到葛程冉的时候,何晓诺已经出生了。 那时候,何凤还没到法定的结婚年纪,葛程冉许给她一个被装点的美好的未来,并许诺等她到了年纪,他们就领证,然后给何晓诺上户口。 何凤就在憧憬下,和他过了两年。这两年她四处打工,挣的钱除了给何晓诺买奶粉外,全部都给葛程冉买画具,她相信葛程冉一定能成为一个很棒的画家。 葛程冉成功了。 他的作品被送到法国参赛,引起了媒体极大的关注,他很快就成了名人,并受邀去法国参加画展。就是这次法国之行,葛程冉结识了豪门千金格汝馨,现在的葛太太。 何凤是在报纸上看见葛程冉结婚的消息。她完全接受不了,却又诉说无门。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带着一个父不详的孩子,遭受的那些白眼和欺辱,何晓诺甚至不敢轻易的回忆,因为太疼。 七岁那年,何晓诺要上学,何凤第一次去求葛程冉帮忙。何晓诺永远记得那一天的情景。 她和妈妈站在葛家门口整整一天,葛程冉连出来没有出来。何晓诺冷的受不了了,拉着妈妈的手说:“我不上学了,也不要爸爸了,我们回家。” 何凤用冰冷的手摸着她的头,“晓诺,妈一定要让你上学,妈希望你能出息,挣很多钱,不靠任何人施舍,也不让任何人瞧不起。” 不过直到天黑,葛程冉都没有出来。葛太太的秘书给了何凤一张名片,答应她会安排何晓诺上学,并给她落户口,条件是她再也不许出现在葛程冉面前。 何凤接过名片,牵着何晓诺回家。 那一条回家的路,又漫长又冰冷,可是何凤没在女儿面前掉过一滴泪,也没说过一声苦。 何晓诺曾问过何凤,“你恨他吗?” 何凤摇头,“我恨自己。” …… 何晓诺眼泪流干了,又变成那个倔强的何晓诺,扭过头看秦守,“我妈是恨她自己傻,她不该那么傻的相信男人的诺言。所以我七岁就明白一个道理,这世界上除了自己和钱,谁都不能相信。” 秦守刚要开口,手机嗡嗡的震动。何晓诺示意他接电话,起身进了卫生间。 这电话来的真不是时候。 “小秦先生,我是小王。” “说。” “再过两天就是秦先生的生日,先生的意思是让您回来参加生日宴。” “让我滚就滚,让我回就回,当我是什么。”秦守没好气的说。“不好意思,滚远了,回不去了。” “……”小王被噎住,正斟酌如何回应,秦守已经挂了电话。 何晓诺洗了一把脸,秦守那句“他让我滚就滚,让我回就回”听的真切,她拍拍脸颊,牵了牵唇角,出去恭喜秦守,“苦尽甘来,恭喜你要回到有钱人的生活了。” “你就那么想让我回去?”秦守心里有点堵,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却一无所获。“只是让我回去给老爷子过生日而已,你想多了。”他说完,起身回房,进了房间方觉他要说的话被这一个电话给搅的忘了说,郁闷至极。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那一晚的事,俩人谁都没再提,心照不宣的选择性失忆。 秦守嘴上虽说不回去参加寿宴,到了正日子人还是要回去的。老爷子六十大寿,儿子不出席,真是说不过去。 何晓诺给他烫了衬衫,秦守拉了拉衣摆对着镜子抱怨:“让我回去参加寿宴,也不说送套礼服。” 这话是不是说反了,何晓诺嗤笑一声,“秦先生生日,应该是你送礼才对。” “没钱。”秦守干脆的甩出俩字,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等秦守出门的时候,何晓诺递了一个红礼盒给他。“什么东西?”秦守边问边掀开盒子,看见里面厚厚的两摞钱,惊的手一抖,险些把盒子掉地上。 “你从哪儿弄这么多钱?” “上次骗你那个未婚妻的。”何晓诺把盖子扣回去,“这里是十万,就当是你给你爸包的红包。说不定你爸一看红包这么大,一高兴就原谅你了。” 秦守撇嘴,“你当我爸是你,见钱眼开。” “见钱眼开这是本能反应,人人都有。” 秦守掂量着礼盒,有些窘,“那也不能给现金啊,这也太……太……”秦守实在找不出形容词。 何晓诺白他一眼,“你懂什么?现金最直观,就像消费的时候,刷卡和花现金,哪个让你更心疼?肯定是现金。所以,送礼也一样。” 秦守辩不过她,举着盒子皱着眉头。 “快走快走。”何晓诺挥手赶他。 秦守杵在门口不动,“里面是十万?” “嗯。” “怎么多两万?”当初何晓诺说的可是四六分,按道理盒子里应该是八万才对。 “那两万就当我还一部分秦先生的赞助。”何晓诺不耐烦的又一次赶他,“快走,再不走我要把那两万拿回来了。” 秦守自然不会让她拿回去,一想自己在何晓诺心里值两万元,竟有些按捺不住的欢喜。“我发现你对我也挺好的。” 何晓诺莫名一窘,“我是想让你早点回家,别在这儿烦我,快滚。”说完,直接把人推了出去,“砰”一声关上门。 秦守看着门板,低笑嘟囔:“口是心非。” ———————————————————————————————————————— Chapter 20 —————————————————————————————————————————— r20 小王来接秦守,看见他捧着礼物,好奇的不住打量。 秦守敲着盒子,一想老爷子打开盒子的表情,一阵暗爽。 到了秦家,宾客已经来了大半,秦守这身衣服出来宴客,实在有些不礼貌。他捧着“巨款”回房换了衣服,才回到大厅。 黎箬许久不见儿子,看见秦守出现,眼眶都红了。“怎么瘦成这样?是不是房东苛待你,我听顾城说你那个房东很是无赖。” “没有,别听她瞎说。”秦守蹙起眉,将礼物递给秦建功助理,转过身给老爷子拜寿,“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要多没没诚意有多没没诚意。 秦建功“哼”一声撇过头,黎箬说他,“没回来你就不停念叨,回来了你又不给好脸色。” “谁念叨他。”秦建功吹着胡子瞪眼不承认。 秦守习惯性的呛声,可一抬头,目光触及老爷子两鬓上的斑白,话就梗在了喉咙。老头子真是老了。秦守看着他,半响才开口:“你也不说染染头发。” “要不是你气我,我怎么会生白头发。” 这也怪他?秦守好气又好笑,却没在顶嘴。 客人基本到齐了,一家三口上台致辞,切蛋糕吹蜡烛。秦守一下台就被张凯然拉到角落,“你家那位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什么我家那位。” “何晓诺呗,我还能管谁叫你家那位。” “她能得罪谁?”这称呼秦守听着顺耳,顺带对张凯然的脸色也柔和了,“怎么这么说?” 张凯然冲一边撇撇嘴,顾城和几个小姐妹正在嘀咕什么。“大家都在议论,你被你老子踢出门不仅仅是因为败家,还是被一个狐狸精给迷的晕头转向,家产都不要了。” “何晓诺是狐狸精?你见过那么爱钱的狐狸精吗?”别跟他开玩笑了。 张凯然莞尔,秦守说的倒是没错。 秦守看向阳台,站在阳台的葛艾薇正好看过来,她眸光一闪,立即荡起微笑,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上次见面我实在太失态了,希望没给秦少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葛艾薇落落大方的样子跟那日脱口就骂“野种”的行为简直判若两人,虚伪的令人厌恶。 秦守完全不搭理她,视而不见的与她错身而过。 张凯然在心里默默的给秦守点个赞,再看葛艾薇那副要吃人的样子,立即开溜。顾城自然也看见这一幕,见秦守不搭理葛艾薇她心里欢喜的,拎着裙摆没长大似的跳到他身边,“秦守哥哥。” 秦守点头,还算是给面子。 顾城问他:“秦叔叔让你回家了吗?”眼神里满是期待。 “秦少未必舍得回来。”不等秦守回答,葛艾薇出声。 顾城本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秦守和何晓诺的事,没想到这个葛艾薇居然也知道,还四处跟人说秦守被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缠上了才不肯回家。她早就看葛艾薇不顺眼了,听她这么说,小姐脾气瞬间被激了起来,“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秦少自己知道。”葛艾薇才不怕顾城,没长大的小孩,别人怕她爸爸哄着她玩,她可没那个耐性。“你若不信,自己问问。” 顾城果然上套,委委屈屈的看着秦守,希望他给她一个否定的答案。 可惜,注定要失望。 葛艾薇得意的笑,讽刺道:“灰姑娘总是比公主会讨男人喜欢。” 秦守横眉,觉得这个葛艾薇真不是一般的讨厌。“的确。”他的肯定让人一怔,下一句却彻底激怒了葛艾薇,“把她放在你们家,还真像灰姑娘。”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她不配。” “的确配不上你们葛家的低劣人格。” “你……”葛艾薇怒极,直接将手里的酒泼向秦守。 顾城尖叫:“葛艾薇你疯了。” 大厅的客人纷纷看了过来,顾城和张凯然拉着秦守去整理衣服,独留下葛艾薇站在原地,她听着周围的低声议论,整个人都傻掉了。直到葛程冉将她拉走,“艾薇,你的教养到哪里去了?” 葛艾薇瞪着双眸看向气恼的父亲,又懊恼又委屈,她甩开葛程冉的手,“如果你没生那个野种,我会变成笑料吗?都是你的错,是你的错!” “你!”葛程冉气的想打她,却被葛太太挥开手。 “艾薇说的也不是全错。”葛太太留下这一句,带着女儿离开。 秦建功的寿宴,葛艾薇泼人家儿子一身酒,说出去是葛艾薇没教养。葛太太拉着不情愿的葛艾薇去给秦建功道歉。 秦建功看着眼泪汪汪的葛艾薇,笑着劝道:“别跟那混小子一般见识,他那个臭脾气,别说你看不惯,我这个做老子的都看不上眼,懒得理他。” 葛艾薇垂着头不出声,真好像是秦守给她多大委屈似的。 秦守走过来见她立在父亲身边,不轻不重“哼”一声。秦建功瞪他,“哼什么哼,还不给艾薇道歉。” “做梦。”秦守丝毫不给面子。 “小孩子家家闹别扭,道什么歉。再说,是艾薇的不对,哪能让秦守道歉。”葛太太拉了拉葛艾薇,“艾薇。” 不过秦守没给她道歉机会,“不必。” 别说葛艾薇下不来台,葛太太的脸色也有些端不住了。“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扫秦先生的兴致,祝您生日快乐,我们先走一步。”葛太太带着葛艾薇离去。 秦建功等人走了,气的拍桌,“秦守,你什么时候能学会适可而止。” “对待那种人,我这辈子都不做到适可而止。”秦守满不在乎。 “那你就这辈子都别回家。”狠话撂下,所有人都傻了眼。 黎箬想开口劝,可一看秦建功的脸色,知道自己开口只是火上浇油,只好一个劲的给秦守使眼色,让他服软。 可惜。 “你当我稀罕回来?”秦守转身就走。 秦建功堵的厉害,举起茶杯要砸,可一想自己过寿砸了东西不吉利,愤愤放下,沉默过后,指着黎箬问道:“那个葛艾薇怎么惹他了?”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张凯然扯住秦守,“你家老爷子过寿,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怎么说也不能就这么走啊?”秦守这么一走,被狐狸精迷住这事算是被他自己坐实了。 秦守回头看了看宴客厅,嘴角一勾,“的确不应该就这么走。” “对嘛!”张凯然以为他想通了,扯着他往里走,被秦守拉住。他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却听秦守说:“你进去给我打包点吃的,我给何晓诺带回去。” 张凯然懵了一分钟,确定不是自己幻听,才不敢置信的看着秦守,忍不住的骂道:“我靠!”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秦守拎着张凯然给他打包的晚餐回到家,何晓诺正在吃饭。餐桌上一碗米饭、一罐肉酱、一碟咸菜。就知道她不会好好吃饭,秦守拆开餐盒,“吃这个。”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寿宴结束了?”何晓诺咬着筷子,有些呆萌的看着他。 秦守撇撇嘴,“被老头子赶回来的。”他给自己也盛一碗饭,坐到何晓诺对面,“我和葛艾薇吵架才被赶回来的,算是为你出头,所以这次我回不去家你得负责。” 要她怎么负责? “对啦,老头子这次说的是‘这辈子都别回家’,不是三个月五个月。”他看着何晓诺,特别认真的说:“我是真无家可归了,你可能得终身收留我。” 何晓诺手里的筷子“吧唧”一声掉在桌子上。 秦守帮她捡起来,“别激动,我知道你的心情,能理解。” “你理解什么啊你?”何晓诺自己都理解不了自己什么心情。 “理解你那种……”秦守微微一笑,“黄世仁名正言顺霸占喜儿的感觉。” 何晓诺喷了秦守一脸的米饭。 ————————————————————————————————————————— Chapter 21 —————————————————————————————————————————— r21 “顾城说他们俩是因为秦守那个女房东才吵起来的。”秦母坐在梳妆台前,一边往脸上擦护肤品一边说:“原本我还挺看好葛家,可惜葛艾薇的气度太小,教养太差。”秦母这几年一直关注着各家千金名媛,打定主意要选个称心的儿媳妇,葛艾薇这次算是被直接出局了。“你说顾城怎么样?虽说孩子气一些,可不失天真烂漫,活泼可爱,最重要的对我们儿子一心一意。” “顾城不行。”秦建功放下报纸,疲惫的揉揉太阳穴,“就秦守那脾气和这几年的作为,再娶个什么都不懂的顾城,我们秦家可真就后继无人了。” “我看顾城这丫头挺机灵的。” “浮精。”秦建功一想秦守送来的那一箱子现金,便有些哭笑不得。“再说,顾一诺也不会同意把顾城嫁给秦守,他可是打着招个上门女婿的主意。” 秦家就秦守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不会让他去给别人家当上门女婿。秦母叹气,这年头儿媳妇也难找。“我听说老格家那个宝贝疙瘩要从国外回来了,当年秦守玩失踪就是住在她那儿,这俩孩子有没有可能?” “格雾看不上你儿子。”秦建功的脸色沉了沉,若是他不了解情况,定然会把俩孩子送做对,可惜,事不遂人愿。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秦母上了床,越发烦躁,推推秦建功,把秦守和葛艾薇吵架的事又翻了出来。“那个女房东什么来路,居然能让儿子为了她跟人吵架,别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 “别胡说。”秦建功忽的大声,吓得秦母手一抖。 “你这是发哪门子脾气?” “她不是不相干的人,我把秦守交到她手上自然是放心她的人品。别说秦守为了她吵架,就是为她跟人打架都是应该应分的。” 秦母被他说的一头雾水,掀开被子坐起身,“秦建功你给我交代清楚,这个女房东到底是什么人?你要是敢在外面给我弄个什么私生女,我跟你没完。” 秦建功真是服了她的联想力,“她叫何晓诺,她母亲是何凤。” 秦母惊讶的瞪目,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靠回床头,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 秦建功叹口气,把秦守交到何晓诺手里他的确是有私心,可这私心绝对不包括让俩孩子产生感情。不过,如果秦守真的喜欢上何晓诺呢? 事事皆有因果,如果真是那样,这“因”结的是“善果”还是“恶果”?秦建功犯愁,越想越头痛。 与此同时,何晓诺正躲在房间里装鸵鸟。 什么叫终身收留?什么叫黄世仁名正言顺的霸占喜儿?秦守这人真讨厌,胡说八道的让人烦心。 何晓诺刚把脑袋扎在存折上,门口传来“嗤”一声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何晓诺把存折塞到枕头底下,“不知道敲门吗?” “我敲了,你没听见。” 秦守一屁股坐在她床边,何晓诺炸毛似的跳起来,“你干嘛坐过来?” “你这房间,除了床就没别的地了,不坐这儿坐哪儿?”秦守一副嫌弃的样子,揪着何晓诺也坐下,不容她逃避的问道:“你,怎么想的?” 何晓诺眼神乱飘,就是不肯看他。“什么怎么想的,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装,你就装。” 秦守起身,何晓诺以为他要走,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一抬头,一张明晃晃的笑脸,上当了。 秦守再次坐下,戏谑的逗她,“装不住了?” 何晓诺涨红脸,一甩手背过身,声若蚊音,“你什么意思也不说清楚。”完全没有平日的霸气,像个害羞的小媳妇。 “就是那意思。”他不信她不明白。 何晓诺撇嘴,觉得秦守真不爷们,表个白这么费劲。她执拗半天,憋出来一句,“我考虑一下。”气的秦守跳脚。 “行,你慢慢考虑。”秦守站起身,望着她对着自己的后脑勺,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明天给我答案。晚安,晓诺。” 他第二次这么温柔的跟她说晚安,却是第一次这么亲密的叫她。何晓诺捂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又一次像鸵鸟似的把头扎了下去。 怎么办?她好像挺喜欢他这么亲昵的叫她。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何晓诺的“考虑”还是让秦守失眠了。在房间里转悠两圈,忍不住捻手捻脚的去何晓诺的房门外听声音。他把耳朵贴在门板上,里面一点声都没有,难道睡着了? 秦守有些气,死丫头真是没心没肺,竟然睡着了。 他气的唉声叹气,一转身,吓得魂儿都要跳出来了,本能的尖叫一声。 何晓诺抱着膝坐在沙发上,隐约的轮廓格外的惊悚。壁灯“啪”一声亮了,原本坐着的人笑倒在沙发上。 秦守恼羞,“大半夜不睡觉的装神弄鬼,你干什么?” 何晓诺反问:“大半夜不睡觉的趴我房门,你干什么?”说完,又趴在沙发上笑起来。 秦守窘的脸都黑了,真想扑过去掐死她,却只能无奈的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睡不着?” “嗯。”何晓诺不笑了,抱着膝盖老实的坐在沙发上。“还记我妈的事吗?” 秦守点头。 何晓诺偏着头看他,“秦守,我不相信任何承诺。”就因为葛程冉的承诺说的太美,才会造成何凤的悲剧。何晓诺曾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任何人,到现在她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简单轻易的就对秦守动了心,上了心。 只因为他和葛程冉不同吗?可是不到最后,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样的人? 何晓诺有太多的不确定和顾虑,可是感情却不容她控制,甚至有时她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控制过自己对秦守的感情。 秦守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情感沸腾的难以压制,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 何晓诺有意推开,却不被允许,双臂将她紧紧的禁锢。 许久,秦守松开她,钳住她的下巴,双眸相对,不许她躲闪逃避。 “所以,我不会给你任何承诺。”秦守眼睛里的神采一点点暗沉,“我那个毛病你是知道的,废人一个,又能给你什么承诺。”说来可笑,他似乎真没有什么能力给何晓诺承诺,他仅有的也就是对她的那点喜欢,实在浅薄。 未来对于他自己来说都是不确定的。 “何晓诺,你要想好了,我是一个有认知障碍的人,也许一辈子都好不了。更需要承诺的那个人,是我。”他有些胆怯,“你,愿意给我一个承诺吗?” 原本是她不相信他的承诺,可他却说:你愿意给我一个承诺吗? 如果说两个人的世界一定要分出一个高下,秦守已经将处于高处的那个位置拱手相让。 何晓诺笑了,“现在是旧社会就好了,给你签个长工的死契。” 秦守也笑,“现在签也行。” “好啊。”何晓诺从沙发上跳起来,兔子似的蹦进房间,拿了纸和笔又蹦了回来。她真的跪在沙发前认认真真的写契约。 秦守不知道她在写什么,不过以她一贯的风格,肯定是百分百利益归于她自己,他却格外的期待签名的那一刹那。 只是……何晓诺写到一半又撕了,提笔再写,还不是不满意。她有些气馁,“算了算了,不写了。” 秦守直接抽了一张白纸,签了名字递给她。 何晓诺疑惑的眨眼,“干嘛?” “我签好名字,你以后想到写什么,再填上去。” 何晓诺眼睛一亮,“你就不怕我写欠条。”嘴上这么说,签好名的纸却已经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秦守故作懊恼,“我得填个备注,不能做欠条使用。” “晚了。”何晓诺翘了翘唇角,“就算给你你也写不出备注,文盲还是老老实实的当长工吧。”那小模样着实欠揍。 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中。静夜,挂表的滴答走针声清晰可闻。 “过了十二点了,已经是明天了。” “……” “你,考虑好了吗?” 他的呼吸清浅的吹拂在她的脸上,痒到心里。 何晓诺摇了摇手里的签名,“你是不是应该签之前问?” “我相信你不是奸商。” “算你有眼光。”她洋洋得意。 秦守笑道:“我有眼光的何止这一点。” 何晓诺忍不住发笑,笑着笑着额头轻轻的抵在他胸口,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寂寞太久,其实她也想有一个人陪伴。 秦守低头,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发。 她伸出手臂,环着他的腰身,又笑了。 “就这么开心?”秦守逗她。 她狡黠的眨眨眼,一本正经的说:“此刻才叫名正言顺的霸占喜儿。” ————————————————————————————————————————— Chapter 22 —————————————————————————————————————————— r22 秦守倒在床上想着她那句“此刻才叫名正言顺的霸占喜儿”忍不住的笑。 上半夜忐忑的不眠,下半夜兴奋的不眠,不过就算一夜未眠,秦守还是精神饱满的准时起了床。听见何晓诺洗漱的声音,他立即开了门。 何晓诺从卫生间走出来,看见他立在门口,没说话脸先红了。 秦守觉得好笑,靠在门框上也不说话,就是看着她。 房间里安静的有些尴尬,何晓诺心知秦守故意,偏她别扭的手脚都不知往哪摆,半响才问了句:“早餐想吃什么?” 秦守忍不住笑,“男朋友的待遇果然不一样,已经可以点餐了。” 何晓诺的脸爆红,抬头瞪他,却被笑的更加手足无措。 再逗下去,丫头就要炸毛了,秦守见好就收。伸手将她拉到怀里,蹭着她微湿的发,“早上好,女朋友。” 何晓诺在他胸口蹭了蹭,半响才说:“你还没说早餐想吃什么呢?” 秦守搂着她闷声笑。 她居然还惦记早餐。 最后,早餐吃的面条。明明还是从前的面,秦守却觉得今天的面吃起来格外的香,吃了两大碗竟还有些意犹未尽。 何晓诺皱眉,“看来我得尽快找工作。” 秦守不解,又听她说道:“你这饭量一天比一天大,不挣钱,养不起了。”说完,还愁眉苦脸的摇头叹气。 秦守差点没把嘴里的半口面喷出去。 他是被嫌弃了吗? 吃完早饭何晓诺真是开始赚钱,趴在客厅的茶几上对着一大摞账本,计算器被她按的啪啪作响。 秦守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偶尔去厨房倒水,顺便给她倒一杯。何晓诺头也不抬的说了声“谢谢”,端起茶杯,全部灌下肚,然后接着认真记账。 她工作起来,像头小蛮牛,有用不完的力气,让秦守羡慕。 如果没有不速之客,这会是个很温馨的上午。 敲门声响起,秦守去开门,看着门外站着的秦建功,下意识的皱起眉头,“你来干什么?”语气不善。 秦建功用鼻子“哼”他一声,伸手一推,直接进了屋。 何晓诺还趴在茶几上,听见脚步声,头都不回的问:“谁来了?”无人回应,她核平了这页账才回头,看清来人,手里的笔“啪”一声落在账本上。 “秦先生?”她快速起身,却因为腿麻没等站起来,又跪坐在地上。 “小心。”秦守快步坐过来扶她,半搂着她站起来,硬拉着她坐在沙发上,还伸手给她揉麻掉的腿。 何晓诺尴尬的红了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建功看得分明,早有预感却还是有些意料之外的惊讶。“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秦守站起身,挡在何晓诺面前,“你和她有什么好聊的,要聊找我。” “和你没什么聊的。” “那她和你也没什么聊的。”秦守梗着脖子说话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生气,何晓诺恐怕父子俩在她面前打起来,赶紧起身插到俩人中间,扯了扯秦守的衣袖,“你先回屋。” 秦守不动,何晓诺推了推他。 秦守不情不愿的回了房间,何晓诺去厨房给秦建功倒了一杯水,“秦先生,您找我有事?” 秦建功点头,并不提她与秦守的关系,却说:“葛程冉来找过我。”何晓诺脸色一变,他接着说:“他有意与秦家合作一个大项目,项目前期投入就要五个亿的资金,这么大笔的资金对我们两家来说都是拿家底去搏,我们需要建立一层更牢靠的关系,才能相互信任。” 这种关系,无需秦建功解释。 “秦守同意?” “不需要他同意,以他现在的作为,能为秦家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亲家便是最大作为。” 何晓诺皱起眉,不满秦建功对秦守的评价,“说实话,我认为秦先生您未必能替秦守做主。” “他会愿意的。” 秦守会愿意娶葛艾薇?何晓诺根本不相信。 秦建功意味深长开口,“葛艾薇的话他自然不会娶,换一个人就未必了。”何晓诺身子一僵,他接着说:“葛程冉一直与我说这些年亏待你了,很想补偿。你与秦守有情,加上这层关系……” “不可能。”何晓诺不等他说完,直接拒绝,“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姓葛。” “哪怕失去秦守?” 何晓诺看着秦建功,牙根咬的发涩,终吐出一个“是”字。 秦建功冷笑,“看来你也没有多喜欢我这个败家子,也是,抛开秦家给他的光环,他这个人还真是一无是处。” “秦先生,与自尊相比,秦守对于我来说的确还没那么重要。可是,就算抛开秦家给他的光环,他也是一个很值得人喜欢的人,而并非您说的一无是处。” 何晓诺有些激动,心里说不清的愤怒与委屈,“很多事,表面上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 “这么说,你很了解他。” “至少我能看到他的好。” 秦建功笑了笑,“那你就说说他有什么好。” 何晓诺抿了抿嘴,不想说,心里实在气不过,“他表面上看上去又臭又硬,又骄傲又自负,可见别人有困难,一定会伸手帮忙。他从一掷千金的大少爷变成连饭都吃不上的穷小子,心里虽不痛快,可除了跟你发脾气外,他从未迁怒过任何人。他来我这里还不足三个月,不管是出夜市还是当酒促,就算心有不甘他还是坚持做下来了……” 她越说反而越平静,几十个日夜的相处,她亲眼见证着秦守从一个连暖水瓶都不会用的他,变成会帮她煮馄饨、买菜的他;从跟别人握一下手就要擦半天的他,变成肯窝在医院沙发上守她一夜的他;从一个骗吃骗喝的他变成一个准时去上班的他。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出这么快的改变,与其说秦守变了,何晓诺倒觉得他只是找回了那个真正的自己。 一室安静,她回头,秦守站在房间门口,目光深沉的望着她。何晓诺并不知他从房里出来,此刻见他心头一暖,一想刚刚自己说的话,脸*辣的烧了起来。 她害羞了,秦守唇角弯了弯,再看秦建功立即又抿了起来,语气不善的开口:“晓诺不会认个忘恩负义的父亲。至于我,你都让我滚了,就别妄想让我去联姻。你儿子滚远了,滚不回去了。” 秦建功真想上去抽他两巴掌,双拳握紧,看都不看那个逆子。他扫了一眼茶几上的一叠账本,问何晓诺,“你懂财务?” “略懂。” “有没有兴趣来秦氏工作?”秦建功说完,秦守和何晓诺都愣住了。 刚才不是说联姻吗?怎么直接跳工作上来了。何晓诺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犹豫一下才说:“秦氏的实习生都至少是本科学历,秦先生您知道我的……” “我既然开口,自然不会计较这些,我会根据你们的个人能力分配职务。”秦建功挑眉看向秦守,“滚多远你身上流的都是我秦建功的血,这些日子你也玩够了,跟她一起去秦氏上班。” 秦守怔住。 “周一公司见。”秦建功说完就走。 半响,何晓诺反应过来秦建功的意思,“哇”一声兴奋蹦起来,尖叫着:“居然有这么一个大馅饼砸我脑袋上。” 秦守没有她的乐观,“你就不怕是陷阱。” “管他陷阱还是馅饼,吃了再说。”何晓诺已经在脑海里计算秦氏的工资了,想到秦建功那句“根据你们的个人能力分配职务”,眉飞色舞的挑着眉,心想:我肯定比秦守那个文盲强,如果秦守是实习生,我就是正式员工。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秦守不用猜也知道她琢磨什么,不知道该说她很傻很天真,还是说她财迷心窍。 他皱眉不语,如果真的去秦氏上班,自己的病不用一天就能被发现,这个班他是说什么都不能去上的。可是老头子摆明是给他和何晓诺一个机会,如果他不肯上班,他和何晓诺接着面临就是“棒打鸳鸯”了。 “我不会去公司上班的。” “你不能躲一辈子。”何晓诺板起脸,一脸严肃的站到他面前,眼里还有未退干净的兴奋,“我知道你怕什么,可你不可能在酒吧卖一辈子酒。你可以选择活的更好。” 秦守没有这个自信,他也想更好,可是他做不到。如果能好,他就不用耗费这么年,最后还是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败家子,天天故意气的老爷子跳脚。 他就是希望家人不在对他有任何期望,他也就不会辜负他们的期望。 “晓诺……”手机嗡嗡的震动,何晓诺松开他,让他接电话。 秦守划开手机,手机里传出慵懒的女声,“宠物,我回来了。” “你这个巫婆还知道回来?”秦守声音仍旧冷冰冰的,可是表情却是难得的期待。 何晓诺一听,眉头立即皱了起来。宠物?巫婆?她阴阳怪调的哼了哼,“谁呀?” 秦守没回答,拍拍她头,眼神示意她该干嘛干嘛去,转身回了房间接电话,气的何晓诺直挠墙。 —————————————————————————————————————————— Chapter 23 —————————————————————————————————————————— r23 何晓诺问的那声“谁啊”被电话另一端听的一清二楚。 “女朋友?” 秦守默认。 低低的笑声传来,“不错,有进步。她知道你的病吗?” “知道。”秦守沉口气,说:“老爷子让我回公司,怕是瞒不住了。” “我倒觉得你没必要隐瞒,你的认知障碍是心病,直视它、不畏惧,自然就不药而愈了。秦守,别太执着过去,往事不可追,珍惜眼前人。你家老爷子岁数也大了,再被你气几次,万一一命呜呼……” “格雾……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秦守咬牙切齿。 格雾笑一声,“好好好,你家老爷子千秋万代,寿与天齐。” 秦守“哼”一声,冷声冷调的刺她,“让我别执着过去,你还跑回来追‘往事’?” “他可不是我的往事。”格雾不理他的挑衅,转到正题,“找个时间我带你去见一下我老师,他治愈过很多创伤后遗症的患者,你的病情我跟他说过,他很感兴趣。” “我又不是试验品。”秦守气恼,“谁让你泄露我的病情,你想死啊。” “秦大少,我有职业操守,没泄露你的资料,只是跟他探讨了一下病例。” “不去。”秦守直接拒绝。 格雾知道他这人的别扭也不勉强,“随便你。不过作为你的医生,真心建议你跟身边人谈一谈你的心结,有些事说出来也是一种解脱。你那个女朋友没问过你吗?” “她不像你那么鸡婆。” “我不鸡婆你早见阎王了。算了,懒得理你。我打电话是通知你我的工作室初七开业,记得送礼。”格雾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秦守对着手机干瞪眼,他哪有钱送礼? 秦守一想去公司上班的事就头痛,唉声叹气的倒在床上,何晓诺便推门走了进来。 “打完电话了?” 秦守伸手就把她拉到床上,长臂一搂,死死把她压住。看着她瞪眼皱眉的挣扎,使劲在她额头亲了一口,笑呵呵说:“醋劲还挺大。” 何晓诺被说中心事,涨红脸辩白,“谁吃醋,就凭你?哼,我们家一长工,我至于吗!这要是旧社会,勾搭外面人,直接乱棍打死。” 还乱棍打死! 秦守翻身仰面躺在她身边,叹道:“最毒妇人心。” 何晓诺也翻个身,眯着眼质问他,“你跟谁打电话还得避着我?” “格雾。” 谁想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跟你什么关系?” 看着她妒妇似的样子,秦守忍不住笑,故意逗她,“这关系还真不好说,比朋友近一点……” 何晓诺直接从床上坐起来,秦守见她一脸不痛快,想到她对感情本就不是一个有安全感的人,顿时后悔逗她。一把将他拉回怀里,立即解释:“我在国外失踪的那几年,其实一直在治病,格雾是我的心理医生。” “医生和病患叫的那么暧昧?又宠物又巫婆的。”何晓诺一把推开他,郑重其事的说:“秦守,你要是打算三天两头的就弄出一个未婚妻、女朋友,我们就算了,昨天的事,当没发生过。” 秦守一听这话,扯着她不松手,“我们是一个大院长大的,算是旧识,我最沮丧的时候遇见她,她是我的医生,也是我的朋友,不过绝对没有男女之情。” 何晓诺仍旧蹙着眉。 秦守心里也有气,解释完松开手,脸也冷了下来。“你是对我不信任还是对自己没信心?如果出现一个人,你就说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总有一天我们就真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何晓诺身子一僵,心绪烦乱,怕自己不冷静说出什么后悔的话,索性默不作声的走了。 秦守见她一走,心里更气了。他在屋里憋闷半天,耐不住还是起身去找何晓诺。 何晓诺听见他的脚步声身子僵了僵,不动声色的蜷了蜷腿,昂起头看他。她心里也不痛快,可这种不痛快不单单对秦守,更是对她自己。 秦守说的很对,她对他不信任,更对自己没有信心。从母亲去世,她便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不与人深交,更别说谈论感情。她始终害怕自己会重复母亲的人生。 秦守意外的住进来,成为一个要完全依靠她生活的人,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对他卸下心里那堵防御的墙,轻易的对他动情。可是现在,他应该很快就会回家,他不需要依靠她了,她的安全感也渐渐消失。思至此,何晓诺抱着腿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仰着的头也埋在了膝间。 她默默的想:凌晨才开始的恋爱,还没过十二个小时就要结束,她的恋爱周期还真短。 何晓诺心里的酸涩泛滥开来,竟有要落泪的冲动。可总不能当着秦守面哭,她猛地从沙发上跳下来往房间窜,半路却被秦守揪住。 “放手。” “你哭什么?”秦守问。 “我没哭。”何晓诺撇过头,伸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才知道自己真哭了。 “嘴硬。”秦守冷声冷调,长臂却把她勾到身前,亲自给她擦眼泪,“真看出来眼泪不要钱了。” 他还讽刺她。何晓诺恼羞成怒,挣扎的推他,但力气比不过他,被他死死按在怀里。 “行了,差不多就得了。”秦守声音软下来,心也软了。其实看见她蜷缩在沙发上的时候心就软了,“晓诺,我们以后谁都不能再说‘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话,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没有未婚妻、也没有什么前女友,除了你和格雾知道我的病,连我爸妈都不知道我生病。你认为我能交到什么深厚感情的女友?” 何晓诺吸吸鼻子,“顾城和唐菲呢?” 这算是翻旧账,秦守哭笑不得,“顾城就是邻居家的小妹妹,至于唐菲……那个是逢场作戏……哎呦。”腰间的肉被狠狠的拧了一下,秦守紧忙说:“那时候我扮败家子,跟张凯然他们混一块,不带个姑娘会被笑话的……何晓诺,你干嘛?”秦守直接把人从怀里给推了出去,不知所措的原地打转儿。 何晓诺揉揉鼻子,破涕为笑。 秦守整个人都暴躁了,这女人居然用他衣服擤鼻子,他低头看着胸口那一滩鼻涕,汗毛都竖了起来,揪着何晓诺的脖领子,“你快帮我脱了衣服,不,去拿剪子,把衣服从我身上剪下去,别蹭到我。” 何晓诺撇嘴,“让你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人给你弄去。”说完,泥鳅似的从他手下钻了出去,直接回房锁门。 秦守在客厅鬼哭狼吼了一阵子才安静下来,可这一静,何晓诺又开始担心。那个洁癖龟毛的大少爷不会真把衣服给剪了吧,他的衣服随便甩出来一件都够她两个月伙食费。 何晓诺心疼衣服,轻手捻脚的开了一个门缝,不等她瞧见人,房门就被一把推开,她整个人差点没被掀翻过去。人没站稳,秦守就把她丢到了床上,何晓诺眼冒金星的抬头,发现秦守居然打着赤膊的冲她扑了过来。 “你你你,你要干嘛?”何晓诺说话都结巴了。 秦守憋着笑,作势掀她衣服,“敢往我衣服上擦鼻涕,看我怎么收拾你。” “有话好好说。” “现在想跟我好好说话了?晚了。”三两下就拨了她的开衫,露出里面的t恤。 何晓诺真被吓到了,死死护着t恤,扯着脖子大叫:“禽兽啊你。” “你不是总叫我禽兽吗?今天就禽兽给你看。” “别别,我错了还不成吗?”何晓诺见他唇角有笑意,也不使劲折腾了,按着他手认错,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屈能伸才能活。 秦守抱着她一翻身,让她直接趴在自己身上。何晓诺不习惯这样的亲密,可却舍不得这份温暖,歪着头贴着他胸口喘息。 “今天的事是我不对。”她主动开口。 “是我不该逗你。”秦守揉搓着她软软的头发,搂着她的手紧了紧,突然笑了一声,“别人刚开始恋爱都是蜜里调油,我们俩倒好,第一天就上演打翻醋坛子的全武行。” 何晓诺也笑,举着拳头捶他,却被他握住手。 秦守戏谑道:“改天带你去见见格雾,省得你乱吃醋。” 何晓诺哼了一声,心里却对格雾这个人起了好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算是个好人。” 这是什么鬼评价。 —————————————————————————————————————————— Chapter 24 —————————————————————————————————————————— r24 何晓诺有些后悔把鼻涕擦在秦守衣服上了,因为最后还得她洗。 秦守蹲在卫生间门口,一脸的嫌弃,“脏死了,丢了得了。”气的何晓诺想把他丢了,这个败家子。 等何晓诺洗完衣服,秦守突然说:“我决定了,去公司上班。” 何晓诺怔了怔,下意识的认为是格雾那通电话的功劳。 秦守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什么,“我是因为你才答应的,别胡思乱想。” “因为我?”何晓诺不信。 秦守使劲揉搓她一通后倒在沙发上,何晓诺歪着身子靠着他,“你说你爸会给我们安排什么职务。” “随便,反正我只负责上下班打卡就行了。” 何晓诺翻了一个大白眼,“你就不能有点追求。” “我倒是想追求,可我能追什么?除非公司里有不看文字的部门和职位。”他自嘲的道,说完自己都有些愣怔。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能这么坦然的提起自己的病。或许真的就像格雾说的,有些问题说出来也是解脱。 他翻个身面对何晓诺,“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得这个病的?” “好奇。” “那你怎么不问?” 何晓诺撇嘴,“你那时候一副要杀我灭口的样子,我哪敢多问。再说我当时只想着抓你一把柄就行了,谁管你怎么得的病。” 她倒是直言不讳,只是这实话着实伤人,秦守作势要掐她,何晓诺索性直接靠到他怀里,拉着他手说:“那时候不关心是因为不喜欢你,现在不一样了。” 一句话把他心里那点不舒服抹的干净,他握住她的手,“怎么这么凉。” “还不是给你洗衣服洗的。”她顺势撒娇,小手被他的大手轻轻的揉搓着,暖到心底。 秦守一边给她搓手一边徐徐讲述:“十六岁那年,我出了车祸,头部受到了撞击导致眼睛失明,大概经过一年的治疗期,才恢复视力。刚恢复视力的时候看文字很模糊,我以为是眼睛还没有恢复好,也没在意。等我到了美国,情况没有好转反而更加厉害,我不仅没办法阅读,看到文字或者数字符号多一些就会头晕、恶心甚至昏迷。” “没办法阅读我在学校根本待不下去,逃课太多学校通知了监护人,我怕被老头子知道我得了认知障碍,便把卡里的钱都取了出来,去了另外的城市。那段时间我过的很模糊,强迫自己看文字直到晕倒,醒过来再接着看,直到遇见格雾。她说我得了自虐症,属于一种精神分裂的体现。” 秦守握着何晓诺的手紧了紧,自嘲的笑了声,“除了认知障碍,我还是个精神病患者。” 秦守还要接着说,却被何晓诺捂住了嘴,“都过去了,不想了,我也不想知道了。”她见过秦守晕倒,根本无法想象一个人反复的折磨自己得多么的痛苦。 大多数人习惯性的埋怨别人,较少的反省自己,可自虐的人正好相反。他认为认知障碍是他的错,是他辜负了父母期待。 何晓诺觉得自己大概能明白他为什么把自己扮成一个败家子了。 她昂头看着他的眼睛,在他的眼里看见自己的眼,那种重合似乎预示这什么,心里有种快速的涌出压抑不住的激动,她拼命克制,却还是忍不住跪坐起来亲吻他的眼睛。 眼泪砸在他的脸上,秦守抱住她,“怎么哭了?其实都过去了,格雾虽然没治好我的认知障碍,但治好了我的自虐症。” 何晓诺哭的更凶,整个人簌簌发抖。 “看你哭的,好像遭罪生病的人是你。”秦守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激动,一想有可能是心疼自己,心里便欢喜起来,更加耐着性子哄她。“就像你说的,都过去了。我也认命了,文盲就文盲吧,反正饿不死。现在有你陪着我,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何晓诺摇头,哽咽的说出话,翻身把头埋在他怀里。秦守被她触动,鼻子也酸酸的,“你再哭把我都要弄哭了……”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何晓诺总算是不哭了,伸手抹了抹他红红的眼睛,哽咽着说:“秦守,好好保护你的眼睛,求你了。” “嗯。”秦守重重的点点头。 双目相对,俩人又含着泪笑了。这一天过的,对于两人来说都是又折腾又兴奋。 夜深,何晓诺躺在床上默默的想:有些事,或许真的是安排好的。 如果说真有命中注定的话,那么是不是很久很久之前,就注定他们要相遇,要在一起呢?想到那根牵引着他们遇见的红线,何晓诺的眼眶又湿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暗下决定一定要弄清楚真相。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秦守和何晓诺手拉手走进秦氏,一路引起了许多人的侧目。公司里的人没有认识秦守的,他突然来公司已经算是新闻了,此时又牵着一个姑娘来,让人更是诧异。 “这女的是谁?” “不会是小老板娘吧?” “没听说小老板订婚的消息,怎么都领公司来了?” “……” 何晓诺听着身后一众人的窃窃私语,特想挺直腰板,跟秦守一样黑脸傲娇的走过,可惜脸皮太薄,忍不住红了脸,又怕人看见,所以一路都是低着头走的,直到进了总裁办公室。 秦建功签了一叠文件,把秘书打发走后,才起身走到会客区。看见秦守没形象的歪在沙发上,不满的皱了皱眉。“你们有没有特别想去的部门?” “我没有,她吗……”秦守顿了顿,一脸促狭,“最适合她的职务肯定是万能工。” 万能工是什么鬼? 何晓诺瞪他一眼,转向秦建功笑呵呵的开口:“秦先生之前说会按照我们的能力安排职务,我相信您的眼光,您安排什么我就干什么。” 秦建功点点头,很满意何晓诺的回答。他把助理叫了进来,“李特助,从今天开始,秦守就任销售部副总。” 秦守当副总?何晓诺心里一阵激动,那她岂不是…… “何晓诺任秦守的助理。” 助理?!何晓诺面上不露情绪,心里却已经狂奔一万头草泥马。说好的按能力分配呢?敢情还是拼爹啊! “你们俩有问题吗?” “没有。”何晓诺咧着嘴回答。 秦守暗笑,“她没有,我也没有。” “那就这么定了。”秦建功拍板,吩咐李特助:“后面事你安排就行了。” “好的。”李特助应声,笑容可掬的对秦守说:“秦副总、何助理,我先带您们二位去人事办理一下入职手续,然后再领您们了解一下公司的环境。” 秦守无所谓的起身,何晓诺立即跟上。手续办完,参观完公司,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秦守是副总,有自己专门的办公室,何晓诺却只能坐在他门外的综合办公区。李特助忙前忙后的给他们领了办公用品,摆放整齐才让俩人入座。不过何晓诺屁股还没沾到椅子,就被秦守叫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李特助,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长着一张笑面,如果肚子不是那么突出的话,也勉强能算是个帅哥。秦守指着那人给何晓诺介绍,“白荣发,销售部老总。” 那不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何晓诺刚要问好,白荣发已经先一步向她伸出手,“欢迎何助理加入我们销售部,您和秦副总的到来真是让我们销售部蓬荜生辉。” “那里那里,以后还要白总多多照顾。”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只是这位白总会不会表现的太过了,这个态度着实让人分不清谁是老总谁是副总。 秦守却是满不在乎,趾高气扬的问:“公司是不是应该给副总配台车?” 李特助为难,“副总级别公司是不给配专车的,不过有公务的时候,可是向公司申请。” “还要申请?”秦守不满。 白总立即说:“我自己有车,公司配给我的车也是闲着,秦副总不嫌弃的话,就用我的车吧。” “那就谢谢了。” 白总立即掏钥匙,秦守接过钥匙,一挥手,“没事了,你们走吧。” 闲着车子还随身带着钥匙?何晓诺觉得这位白总脸皮不是一般厚,马屁拍的遮掩都不遮掩。不过显然,被拍马屁的人很受用。 “走,吃饭去。”秦守拉着何晓诺往外走,走到门口,却被何晓诺甩开了手。 “干嘛?” “商量个事呗。” 秦守觉得肯定不是好事,果然,何晓诺笑眯眯的说:“我们在公司低调一点,行吗?” “怎么低调?” 何晓诺说:“就是别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对外就说普通朋友。” 秦守挑眉,歪着嘴笑道:“何晓诺,没记错的话今天早上我们是牵着手进公司的,你不觉得现在对外说我们是普通朋友有点晚吗?” —————————————————————————————————————————— Chapter 25 —————————————————————————————————————————— r25 何晓诺觉得秦守当上了副总,拿到了车钥匙,瞬间就变回了两个月前的样子,实在惹人厌。 秦守却觉得何晓诺犯了矫情病,明明公司上下都知道他俩关系不一般,还非要划清距离,吃饭都不肯在一张桌。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自欺欺人。 白总陪着秦守坐一张桌,何晓诺自己坐在隔壁桌,三个人一人对着一个餐盘,只有何晓诺一人吃的津津有味,气的秦守直瞪眼。 到了下班时间,白总叫了部门里所有人,说要给秦副总和何助理迎新。饭店就定在公司对面,进了包房,白总立即说让新入职的俩位坐在主位,正合秦守心意。秦守侧头对白总赞许的笑了一下,白总心领神会的对他挤挤眼。 何晓诺看着俩人,突然想到一个词——蛇鼠一窝。 在座的都知道秦守的身份,众星拱月似的敬酒给他,恨不得秦守说一句,全体都起立鼓掌。何晓诺边吃边想,秦建功怎么会把秦守丢给白荣发,这不是让他继续当败家子的节奏吗? 热闹完,一群人从饭店离开,秦守甩着车钥匙,回头叫何晓诺,“回家。” 何晓诺大惊,机警的接话,“不用送我回家,我坐地铁就行。” 秦守好笑的看着她,“那我送你去地铁口。” 何晓诺还要拒绝,白总却推着她往秦守那边送,并叫了一位没喝酒的小姑娘给当司机。“你们三人一辆车,剩下的人交给我,保证全部安全到家。” 秦守满意的点头,觉得白荣发实在是太上道了。 途径地铁口,秦守真的叫小姑娘停了车,“何助理要坐地铁,我们也不好勉强。” 何晓诺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下了车,秦守摇下车窗,伸着脑袋跟她挥手道别,恨得她想冲过去撕了他。 等买地铁票的时候,何晓诺心疼的牙疼,让你嘴欠,白浪费票钱。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何晓诺出了地铁就看见秦守站在扶梯口,她视而不见的上了扶梯,秦守紧随其后,嘟囔着:“心疼票钱了吧,谁让你非说要自己坐地铁的。” 何晓诺回头瞪他一眼,转过头自己跟自己生气。 秦守扯扯她衣角,“不就是几块钱,我给你。” “是呀,您现在不差钱了。”何晓诺怪声怪调的刺他。 “瞧你那小心眼的样。”秦守拉住她的手,何晓诺挣了挣,没挣开便顺从的让他牵着了。“别气了,还不是你要跟我保持低调闹的。” “我是觉得有点影响不好。”她闷闷的说,这一天班上的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蹙着眉问秦守,“你觉不觉的那个白总带着一股青楼老鸨的气质。” 秦守笑的前仰后合,何晓诺捶他,“我跟你说认真的,你爸把我们俩丢给这样一个人到底什么意思?” 小脑袋瓜被他的大手揉了揉,秦守给她拉了拉围巾,搂着她肩膀边走边说:“白荣发是从销售员一步步走到销售部一把手的位置,表面上看他是个溜须拍马的小人,可人家实打实的有本事,做人圆滑又有业绩,老爷子很欣赏他。” “我还是有点不明白。”难道是让秦守跟白荣发学做人?可俩人身份不同,秦守若是像白荣发那般,岂不是掉了身价。 “不明白就对了。今儿算是白荣发给我们表个态,明儿老爷子出招了,他就可以说上头压着,他也没办法。”秦守叹口气,“等着吧,苦难还在后头呢。” 何晓诺听他唉声叹气,纠结的小脸都皱巴了,有些事看来还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俩个人慢悠悠的压着马路往家走,距离小区很远就看见一辆闪亮亮的宾利车,助理小王就站在路边,显然是恭候多时。 “小秦先生,我是来接您回家的。” 秦守并不意外,让他侯着,拉着何晓诺上了楼。 进了屋,何晓诺方反应过来一般,死死扯着他衣袖,“你要回家了?” “怎么?舍不得我走?”她的反应让他很是得意。 何晓诺没心情跟他抬杠,直接问:“秦先生同意你回去了?” “老头子让我回公司就已经表明了态度。”他搂着她的腰,“这不是正合你心意,省的让人误会我们同居。” “才不是。”突如其来的不舍涌上何晓诺的心头,分别来的太快,让她措手不及,毫无心理准备。 秦守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故意逗她,“是不是特舍不得我?”他等着何晓诺刺他,一低头却发现她眼睛里竟是毫无遮掩的失落。心尖一酸,伸手揉揉她的头,“我只是不住在这儿了,白天还是能见到面的。” 何晓诺仰头看他,突然伸手拉下他的脖子,踮起脚吻上他的唇。 秦守先是一怔,随即按住何晓诺的后脑将这个分别的浅吻加深。 这是何晓诺的初吻,笨拙的跟不上秦守的节奏,只能任由他在她唇齿间游荡,顺着他的步伐退后,后背抵在门上,大脑一时间混沌异常。 直到两个人快要窒息,这个吻才结束。 这回换秦守满眼的不舍,喘息着有些恨恨的说:“你诚心不想让我走,故意勾我是不是?”说着低下头又要吻她。 何晓诺偏头躲过,红着脸说:“小王还在楼下等你呢。” “让他等着。”秦守捏着她下巴,不容她拒绝的又一次深吻下去。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小王在楼下等着差不多两个小时才等到秦守,秦守什么都没带走,牵着何晓诺走到车边,亲了亲她额头,“到家给你打电话。” “嗯。”她点头,难得的乖巧模样,看得秦守心痒痒的,真想接着吻她。克制着内心的躁动,目送何晓诺回了小区,秦守才上车。 秦家灯火通明,秦夫人知道儿子要回来,早就在客厅翘首以盼,从晚餐一直等到宵夜才见秦守的身影。“快,快把汤端上来。” “妈,我不饿,别忙乎了。” 秦夫人根本不听,催着佣人端汤过来,看着他喝下去才放心,好似这两个月他在外面吃不饱一样。 秦守急着给何晓诺打电话,喝完汤便说累了,回了房间。 秦夫人看着儿子的背影,心里一阵失落,拉着秦建功不停念叨:“儿子大了,跟妈越来越不亲近了。” 秦建功突然有点同情未来的儿媳妇,碰上一个爱儿如命的婆婆,估计也够糟心的了。 被同情的何晓诺此时却是甜蜜蜜的跟秦守通着电话。 “你自己一个人在家,一定锁好门。” “你没住进我家之前,我一直自己一个人。” “以后你就有我了。” 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何晓诺甜到心里。习惯这东西真的挺可怕的,不知不觉何晓诺就习惯了秦守的存在,送走秦守她一个人回到家,看着熟悉的屋子竟觉得格外的空旷。她进了秦守的房间,趴在他床上,闻着属于他的味道,才稍稍心安。 “我觉得我已经开始想你了。”何晓诺轻轻的说。 秦守恨不得立即飞车回去,若不是为了长久打算,他才不会这么痛快的回家,他想和她有一个未来,想让她得到家人的认可。 “我也想你。” 情话说多少不够,说多少都不腻。俩个人一直说到困,才挂了电话。何晓诺懒得动,直接睡在秦守的房间。 一双温柔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何晓诺睁开眼,看见床头坐着的女人,眼泪夺眶而出,她扑到女人的怀里。 “妈妈,我好想你。” 女人并不说话,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何晓诺昂起满是眼泪的小脸,伸手摸了摸妈妈的眼睛,“是您在看着我对不对?我知道一定是您,是您把他带到我身边的对不对?” 女人先是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然后推开何晓诺离去。 “妈,您别走,别丢下我……”她想起身去追,可是发现自己好似被黏在床上,无法动弹。 恍然间,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却仍旧控制不住的悲伤。眼皮沉重,半梦半醒,难以挣脱。手机铃声突兀响起,何晓诺挣脱束缚一般的睁开眼,脸上泪痕未干,心脏“砰砰砰”的跳的人发慌。 她抹了一把脸,迅速的接起电话,“喂。”声音里还存着几分哽咽。 “你怎么了?哭了?”秦守焦急的声音传来,“出了什么事?” 何晓诺想到梦里的妈妈,眼泪控制不住的再一次倾泻,“我梦见我妈了,秦守,我好想她。” 这是她第二次对秦守表达对母亲的思念,却是一次比一次令人心酸心疼。 秦守沉吟半响才开口安慰,“别哭,想她了就去看看她。过年之前,我陪你去给伯母扫墓好不好?” 何晓诺喉头哽住,半响才勉强“嗯”了一声。 —————————————————————————————————————————— Chapter 26 —————————————————————————————————————————— r26 不知道是恋爱的关系还是知道了秦守眼睛的秘密,何晓诺觉得这几天的情绪起伏特别的大,动不动就掉眼泪,快成爱哭鬼了。她用凉水洗了脸,才从那种复杂的情绪中挣脱。 大概是因为秦守的陪伴,让她时而想起和妈妈一起生活的日子。日子再苦有妈妈在,哪怕是住在鱼龙混杂的巷子里,也觉得那是一个家。而她一个人,不管住什么样的房子,心都是空的。 何晓诺到公司的时候,秦守的办公室还锁着门。她向白总的秘书要了一些公司的销售资料,正看得认真,就听见秦大少高声叫她,“何助理。” 何晓诺起身,跟着秦守进了办公室,刚关上门,人就被按在门板上。她双手抵着他胸口,严肃的板起脸,“注意影响。” 秦守瞥了一眼旁边的落地玻璃,不情愿的松开手,回到座位。“你妈妈生前喜欢什么?” “啊?”何晓诺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是要给伯母扫墓去吗?怎么说也是第一次见面,当然要带一点她老人家喜欢的东西。”秦守一本正经,“送点数码产品怎么样,手机、电脑、ipad,省的伯母一个人寂寞。再给她送一栋大别墅,配辆劳斯莱斯,再送俩佣人。” “你说认真的?”何晓诺快被他逗笑了。 “当然是认真的。”秦守皱眉,“不许笑,我想了一早上。” 何晓诺笑出声。 秦守被她笑的有些窘,哼声辩解,“我这是头一次没经验。” “扫墓要什么经验?”她又笑。 秦守拍桌,“谁说扫墓了,我是说见家长,见家长你懂不懂!” 这回何晓诺不笑了,抿着说:“我妈又不会从墓里跳出来说满不满意,你不用这么紧张,带些香烛、花束就行了。” 秦守撇嘴,“万一托梦呢!” 何晓诺又笑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秦守这么迷信,刚要再开口,敲门声响起。 是白荣发的秘书吴云云。 “十点钟销售部例会,这是会议文件,秦副总可以先看看。” “我知道了,放下吧。” 吴云云放下文件就离开了,何晓诺拿过文件粗略的看了一遍,然后念给秦守听。 “先礼后兵,昨天吃下去还没消化,白荣发就要让我们俩给他吐出来了。” 何晓诺不解。 秦守也不着急给她解释,带着她直接去了会议室。会议是白荣发亲自主持的,说了说销售部近期的几个大项目,然后给各组分配任务。 “秦副总,我这边追着好几个项目跑,忙的睡觉都没时间。还好您来了,不过接下来就要辛苦您了。”白荣发话说的很客气,甩给秦守的项目却一点都不客气。 何晓诺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捧着一叠资料跟着秦守回办公室,打鸡血一样的要给他念一遍,当好他的助理。 秦守听了开头,就皱了眉。吩咐何晓诺去问白荣发,把这个项目转给别人做行不行。 答案自然是不行。 “有什么问题吗?” 秦守敲敲资料夹,“想成事,我们得去葛太太那儿绕一圈。” 何晓诺僵住,秦守起身绕到她身后,拍拍她肩膀,“别担心,也不是非她不可。” “还有别的办法?” “麻烦点而已。”秦守抓起大衣,“走,我们得提前去见见格雾了。”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葛太太娘家居然姓“格”。 何晓诺感叹:“这世界真小。” “不是世界小,是这个圈子太小。”秦守停下车,牵着她进了餐厅。 格雾已经到了,坐在临窗的位置。她的形象与何晓诺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头发隋意的披散在肩上,穿着一件针织的枣红色高领连衣裙,杏眼低垂,不知是不是没睡好,眼底有些发青,整个人都散发这一种慵懒的气息,当她抬眸看你,眼中那种侵略性又嚣张让人的无法忽视。 何晓诺觉得格雾像一只困倦的豹子。 俩人对视,同时微笑一下,算是招呼。 秦守介绍的简单直接,“我女朋友何晓诺,我的心理医生格雾。” 格雾不满,“心理医生可不负责看病之外的事。” 秦守只好重新介绍:“我的好友,救命恩人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格雾笑了笑,然后打量着何晓诺,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好奇。“我以为他要等很久才会敞开心扉接纳一个人,你出现的时间比我预计的时间早了很多年。” “可能我比较倒霉。”何晓诺耸耸肩膀。 格雾大笑,秦守的脸又黑又臭。 格雾不仅不是何晓诺想象的样子,也比何晓诺想象中更好相处。“找我到底什么事?” 何晓诺将资料推给格雾,“我们想不经过葛太太的手,将这笔生意谈成。” “不太可能。”格雾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我姑妈那个人,不该她管的事她都会伸长手管一管,何况这正是她的管辖范围。” 何晓诺听出她语气里的讽刺和厌恶,看来格雾并不喜欢自己这位姑妈。 “我姑妈和你们秦家的关系还算不错,为什么非要绕过她?” “我爸过寿,葛艾薇出了点丑。” “撒泼了?” “泼我酒算撒泼的话,那就是了。” 格雾笑起来,“干得好。一天到晚说我不识大体,我倒看看她女儿多识大体。” 何晓诺不知内里乾坤,也不敢贸然发问。她皱着眉头,这是秦守进公司的第一份工作,她不想因为她让秦建功对他有偏见,何晓诺正发愁,却听格雾说:“看在你给我说了件解恨的事上,我就帮帮你。不过我有个条件……”格雾顿了顿,对着何晓诺挤挤眼,“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怎么说也得带去显摆一下。你办个聚会,把人都张罗齐全,给大家介绍一下晓诺。” 这是什么条件?何晓诺彻底蒙圈了。 秦守却道:“我可不保证你要见人的会来。” “不来的话,这生意我也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行。”秦守咬着牙一口答应。 格雾笑的像一只狐狸,她抓起资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定好时间地点通知我,这个……”她拍拍资料夹,“见到人,就让你签约。” 何晓诺目送格雾离开,转头问秦守怎么回事? 秦守看着窗外的格雾上了车,也起身拉着何晓诺往外走。 上了车才说:“格雾喜欢一个人,她们家不同意她和那个人在一起,为了分开他俩,七年前格雾被她爸打晕送上飞机。她这次回国就是为了那个人,不弄到手誓不罢休。” “这要爱的多深,才能七年都念念不忘。”有多少夫妻过不了七年之痒,何晓诺不禁有些佩服格雾,七年等待,除了爱情之外,还要有足够的勇气才行。 “偏执。”秦守对格雾的感情评价却只有这两个字,“格雾这辈子唯一认真干过的一件事就是爱那个人,只要那个人喜欢的,她都努力去做,到最后她的生活里就剩下那个人,连她自己都没了。” 何晓诺心下唏嘘,如果格雾得不到,那岂不是……这种爱的确偏执的可怕,让人心有余悸,只希望他们最后可以终成眷属。 只是格雾这种性格,真的适合做心理医生吗?秦守这么多年都治不好,会不会是医生的问题。“你想没想过换个医生?” 秦守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头,笑道:“别怀疑她的专业,格雾很棒,她只是能医不自医而已。” 回到公司,何晓诺给秦守念一些他需要知道的资料,俩人都是菜鸟,不得不抓紧时间学习。念到一半,何晓诺一抬头发现秦守不知何时仰在椅子上睡着了。 通过处理上午那个项目完全可以看出秦守的反应能力和应变能力,何晓诺相信不管他的认知障碍能不能治好,只要他想做便能做好任何事。 她抿唇一笑,低低念叨:“我可以做你一辈子的读书机。”虽然知道他听不见,脸颊还是烫了起来。 何晓诺深吸一口气,打开资料继续学习,打算等他醒了,直接跟他说精华部分。她埋头用功,丝毫没发现闭眼沉睡的人,唇角微微的勾了一下。 过了几天,聚会的事就定了下来。 秦守把张罗的事丢给了张凯然,当了甩手掌柜。何晓诺不止一次的听见张凯然骂自己犯贱,然后又四处联系人。 何晓诺在心里默默感叹:张凯然对秦守才是真爱! “笑什么呢?”秦守见她古怪的偷笑,蹙着眉问。 何晓诺捧着他脸说:“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劈腿,对象是张凯然的话,我想我有可能会原谅你的。” 秦守愣怔一下,反应过来,直接掐住她脖子,咬牙切齿的说:“何晓诺,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小爷我掐死你!” 何晓诺笑的花枝乱颤。 ————————————————————————————————————————— Chapter 27 —————————————————————————————————————————— r27 张凯然找的聚会场所是一家很高级的酒吧,何晓诺听见“vip”几个字,立即揪住秦守问“谁花钱?”听见他说公司报销,才笑眯眯的松了手,挽着他胳膊往里面走。 张凯然在一边小声嘀咕:“这要是公司不报销,你家这位葛朗台小姐非逼着我付账不可。” 秦守莞尔一笑,觉得何晓诺的确能干得出这事。 “你不用笑,等你俩结婚了,我看你连买根烟的钱都得跟媳妇申请。” “我不吸烟。” 张凯然被噎住,感觉自己莫名的被虐了一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跟着瞎操什么心。 酒吧里永远是喧闹的,震耳的音乐声和沸腾的气氛,瞬间就调动了所有人的感官,让人莫名的跟着兴奋。穿过舞池,张凯然领着他们直接上了二楼,走到包房门口,包房门从里面推开,走出来的男人与他们正好撞上。 “任思齐,还没开局你这是往哪走?” 秦守往门边站了站,显然是要挡住任思齐的路。何晓诺一瞬就确定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不由得仔细打量他。 任思齐的个子很高,略长的头发遮住半边脸,上身穿着一件松垮的灰色毛衣,下身是破洞的牛仔裤,大冬天的竟然踩着一双板鞋。这身打扮别说是混在这群少爷小姐圈里,就算是普通人的圈子也算是异类了。 不过何晓诺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特别吸引人的颓废气质。他站在那里,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明明是年轻人,却让人觉得像一棵苍松。 一只慵懒的豹子,卧在苍松之下。何晓诺的脑海里莫名的出现这样一幅图画。 “晚上还有一个通告。”任思齐点了一根烟就靠在门口跟张凯然说话,他吐了一个烟圈,转头看了一眼何晓诺,然后对着秦守歪着唇笑了一声,竟带出几分讽刺。 秦守揽住何晓诺的肩膀,“这是我女朋友何晓诺,认识一下吧。” 任思齐把手里的烟按在垃圾桶,看都不看他,直接拒绝,“没必要,等你结婚的时候,认识你老婆是谁就够了。” 秦守的脸瞬间就黑了,何晓诺在他腰上捏了捏,让他千万别冲动。 “走了。”任思齐转身。 这一次,何晓诺比谁都快的堵住他的路,“那个,那个……”完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任思齐一副看神经病一样的表情看着她,见她伸着手拦住路,不解的回头看秦守,一副“你女朋友有病你也不管管”的表情。 何晓诺慢一步,拦住任思齐的就是秦守,秦守怎么可能会管,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已经急的乱蹦。 “哎呦,这是演什么戏?”慵懒的女声从楼梯拐角传出。 何晓诺和秦守同时念了一句“谢天谢地”,格雾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鞋走过来,不同于初见那次的倦容,她整个人好似被打了光一样的亮丽鲜明,令人不容忽视。 何晓诺回到秦守身边,格雾的目光始终都落在任思齐的身上,两个人就像阴暗面一样对立着,不言不语。 秦守推了一把张凯然,拉着何晓诺进了包房,人带到了她面前,他们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何晓诺有些担心,“就这么留他们俩人在外面,没关系吗?” “难道你要留下当电灯泡照明?” 何晓诺立即摇头。 包房很大,还有一个独立的小舞池,几个衣着清凉的姑娘在舞池里扭动着,看见秦守和张凯然后扭动的姿势更是诱惑。何晓诺在秦守腰间拧了一把,“你在国内这几年,看来是玩的挺开心。” 秦守没处叫冤,只能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张凯然。 张凯然根本没看见秦守的眼神,抓起一瓶香槟,“砰”一声打开,还故意冲着舞池里的姑娘喷。玩够了,拉着何晓诺给众人介绍。 倪邹凯心里不是滋味,怪声怪调的说:“知道的是我表哥的女朋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女朋友。” 张凯然一拍脑门,“也是,我多管闲事了,自罚一杯。”仰头干了一杯红酒。 秦守倒是不在意,搂着何晓诺坐到沙发上。刚坐稳,几个人就围上来敬酒,对着何晓诺一口一个嫂子的叫。何晓诺根本认不清谁是谁,手里的酒杯却是没空过,红的白的黄的,喝到最后喝什么都一个味了。 酒量再好这么喝下去也会醉,何晓诺趁着空挡,进了洗手间。等她再出来,刚刚在舞池的那几个姑娘竟然全围到了秦守身边。这群臭不要脸的,不知道今天这聚会就是介绍她吗?还敢围着她男人占便宜。 何晓诺左边一拱,左边一推,挤到秦守身边,也不管什么酒,抓过来倒了满满一杯。“是不是要喝酒,来跟我喝。” 那几个姑娘一看那满满一杯的黄汤都胆怯了,自觉没趣的散到别处。秦守把她手里的酒杯接过来,凑到她耳边,笑呵呵问:“吃醋了?” “回去收拾你。”何晓诺脑袋晕晕的,今儿喝的真是有点多了,“什么时候能走?” “你就这么着急收拾我?”秦守也喝了不少,搂着她的手不老实的在她背上游弋,指尖不停的点火。何晓诺扭了扭身子,索性靠在他怀里,把他不老实的手按住。包房门被推开,谁都没注意进了来了什么人,直到一桶冷水朝沙发这边泼了过来。 这桶水是迎着何晓诺泼的,其他人也只是湿了衣服,她却是真正的透心凉。酒劲瞬时醒了大半,何晓诺抹了一把脸,抬头一看,惊讶张着嘴。 “你疯了。”第一个叫出声的是张凯然,他气急败坏,“顾城,你脑子进水了,跑这儿来胡闹。” 顾城一言不发的瞪着秦守和何晓诺,倒是真有一股正室抓奸的气势。秦守脱了湿了的外衣,抓起不知是谁丢在沙发边的围巾,围住何晓诺,然后推了推傻了的倪邹凯,“让司机把车开到门口。” “额……哦。”倪邹凯跑出包厢叫人。 秦守半抱着何晓诺往外走,却被顾城拦住去路。“秦叔叔绝对不会让你娶她的。” “顾城,我就算不是非她不娶,也不会娶你。”秦守周身都散发着冷意,推开她就往外走。 何晓诺走出去还能听见里面的清晰的争吵声,顾城带着哭腔的叫嚷:“张凯然你放手,别以为秦守不要我我就会嫁给你……” 脚步一顿,何晓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顾城和张凯然……” 秦守点头,下了楼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快步走出去上了车。上了车,何晓诺就打了一个喷嚏,秦守身上的冷意便又寒了三分,可见真是生气了。他闷不出声的用围巾给她擦头发,不一会儿转头吼司机,“乌龟爬的都比你开的快。” 司机吓得一个激灵,猛踩油门,秦守直接磕在前座的靠背上,“会不会开车,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明显的迁怒。何晓诺发现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抖了,为了他俩的生命安全,她一把捂住秦守的嘴,笑着对司机说:“您该怎么开怎么开,别管他。” 到了何晓诺的家,秦守还是气呼呼的。一进门就开始扒何晓诺身上的衣服,外衣还好说,脱的就剩下秋裤了,秦守还没停手的意思,何晓诺就急了。“我自己脱,你去把热水器插上。” 秦守一听没热水,咬牙切齿的想骂她,可最后还是鼓着腮帮子去了浴室。顾城的这桶水泼的技巧十足,顺着她脖领子泼进去,小内内都湿了。何晓诺快速的脱了衣服,换上睡衣,抓了毛巾擦头发。 “还得等一会儿才能热。” “不着急,已经不冷了。”她拉着秦守坐到沙发上,秦守接过她手里的毛巾,继续给她擦头发。 “张凯然和顾城要结婚?”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发生这么大的事,何晓诺怎么想都没办法把这俩人想到一块去。 提起顾城,秦守还是气呼呼的,“被她爸惯的这一身毛病,除了张凯然也没人要她了。” “到底怎么回事?”她真是好奇死了。 “顾城是独女,她爸早就有招个上门女婿的意思。张凯然上面有哥哥,下面有弟弟,就他最不争气,两家早就有联姻的意思,张家正好把不待见的儿子送出去。” “顾家也愿意接收?” “张凯然这个人虽然不争气,却也还算本分,另外……”秦守突然笑一下,“他打小就爱围着顾城转悠,估计顾家那位也是看出这点,认为他应该会对顾城好才定下来的。” “你是说张凯然喜欢顾城?” 秦守照着她脑袋狠狠敲了一下,“不然你以为他处处盯着我是为什么?” 何晓诺腹诽:自然是以为他喜欢你了。 —————————————————————————————————————————— Chapter 28 —————————————————————————————————————————— r28 “我看顾城不太乐意。” “这种联姻,当事人不乐意的多了去了,最后不还是该结婚结婚,该生孩子生孩子。”秦守不以为然的说:“你也见识过我刚到你这里的样子,其他人比我也强不到那里去。信用卡一停,家里人把你后路一断,别说什么情情爱爱,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妥协,只是早晚的问题。” 何晓诺不禁有些同情顾城,同时也为自己心惊。如果秦先生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是不是有一天秦守也会妥协。每每想到这里,她都觉得身体的某一处一丝丝的钝痛。 她暗自神伤,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却没逃过秦守的眼睛。头发被粗鲁的使劲揉搓一通,何晓诺挥开他恶作剧的手,“讨厌。” 秦守丢开毛巾,把她抱到身上,让她骑坐在自己腿上,俩人面面相觑。“老头子让我们进公司就已经默许了我们的关系,所以我们根本不需要妥协。”他抵着她的额头,在她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再说,我又不是没被停用过信用卡,大不了再跟你去卖酒、出摊子。” 何晓诺心头暖暖的,“我可以养你的。” 她说的认真,秦守被感动的鼻子都要酸了。何晓诺这种脸上标着“别想花我一分钱”的女人居然说要养他,想不感动都挺难。“那你可要多赚一点。”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唇齿间。 唇齿贴合,连呼吸都胶着的痴缠在一起。室内的温度似乎在急剧上升,睡衣的纽扣仿佛承受不住这暧昧的气氛早已散开。秦守给她呼吸的自由,灼热的吻落在她的锁骨之上,轻轻的刺痛,一个粉红色的痕迹已然留在她胸口。 何晓诺不安的扭动,却被某一处的凸起惊得僵住身体。“秦守……”她想叫他停止,声音却嘶哑的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秦守的吻静止在她的肩头,轻轻的拢上她的睡衣,将头埋在她脖颈间调整呼吸。何晓诺不安的想从他身上挪开,却被他死死的搂住,“别动,再动我就忍不住了。”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腿间的跳动,甚至能感受到那种破土而出的冲动,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堆上烤着,说不出的难耐。 秦守的气息更粗,突然将她抱起来放在地上,“洗澡去。” “哦。”她揪着衣襟,怕他反悔一样转头就往浴室走。秦守听见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忍不住咒骂一句,快步回了房间的浴室。 两个浴室的水声同时响起,一个是热水澡,一个是冷水澡。 秦守冲完澡出来,手机就嗡嗡嗡的震动,家里来的电话。 “儿子,你什么时候回家,妈给你留了汤。” 秦守走到客厅,何晓诺还在浴室,不过已经没了水声。他犹豫一下,“别等我,今晚不回去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敲了敲浴室门,“三分钟再不出来我就进去。”听见里面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忍不住翘了翘唇角。 何晓诺是踩着三分钟临界点走出浴室的,脸红红的,故作镇定的边往房间走边对他说:“快九点了。” 秦守“哦”一声。 何晓诺脚步顿住,“你还不回家?” “不回了。”他走到她面前,“今晚就睡这儿。” “不行。”她瞪圆眼拒绝。 秦守忍不住笑,“我这个月租金可是交了的,凭什么不让我住?”他边说边靠近她,直到呼吸吹到她脸上。 何晓诺羞窘的偏过头,感觉那种怪异的难耐感又出现了,脑袋晕晕的。还不等她想到说什么,人已经被抱了起来。何晓诺吓得尖叫,秦守已经把她抛到床上。“你要干嘛?” 秦守打个哈欠,爬上床,倒在她身边。“睡觉。” “我回我房间睡。”她刚要爬下床,却被身后的人直接按住,塞进被窝。 “就睡这里,你再折腾,我就不睡了。”显然他对不睡比较感兴趣。 何晓诺立即安静,见他真的乖乖躺着,没做别的举动才放下心。她习惯向左边侧睡,翻过身正对着秦守。不是第一次看他的睡颜,只是以前没这么近的看,也没这么仔细的看。 他的睫毛可真长,看得何晓诺有些妒忌了。大男人长这么长的睫毛干什么?要是能剪下来接在她眼睛上就好了。何晓诺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竟不知不觉的真的睡着了。睡梦中,身体自然而然向温暖的地方靠近,她蜷缩到他的怀里,像一只雏鸟安静的躺在巢穴。 秦守抱着她,突然觉得这样就很好。 自从遇见你,我不再是那个惶恐不安,忧心未来的自己。何晓诺,你可知你已经成为了我人生的方向。 何晓诺这一觉睡得很沉,醒过来的时候,眼皮还沉沉的不愿意睁开。房间里有低低的说话声,她想起昨晚睡在秦守身边,乍然一惊的睁开眼。秦守正握着手机往外走,走到门口似有感知的回头看一眼,见她醒了,冲她微微一笑,指了指电话,做了一个“格雾”的口型。 何晓诺被这一笑晃脑袋晕乎乎的,她捂着脸,心下抱怨:一大早笑这么妖孽,真讨厌。 秦守打完电话,何晓诺已经洗漱完了。“什么事?”刚刚听见秦守阴阳怪调的说什么过河拆桥,她猜是合同出了问题。 “绕不过葛太太,格雾给联系了另一个公司。” “把货卖给谁不是卖,不跟她沾上关系更好。”何晓诺宽慰他,走到厨房下面。 秦守不满意这个结果,撇着嘴说:“麻烦。” “干什么不麻烦?出个小摊子还要谈进货价、摊位费、跟客人讨价还价,更别说这么大一笔生意。我倒是觉得麻烦点好,付出和收获成正比,心里踏实。” 秦守觉得何晓诺说的也挺对,闷不做声的接过面条吃。这几天住在家里,吃什么都觉得没何晓诺做的饭顺口。难怪都说,拿住一个男人的心,得先拿住他的胃。他算是被何晓诺给拿住了。 “格雾的男朋友是干什么的?” “你说任思齐?”秦守想了想,“演员、歌手,再不然就是模特,反正是混娱乐圈的,具体做什么的记不清楚。” “都说娱乐圈富二代多,原来是真的。” “那得看多富。不过大多数人家还是不喜那个圈子的人,任思齐做了这一行,格家就更加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秦守吃完面条,直接去水池把碗刷了,手机又开始嗡嗡嗡的震动。 秦守沾着手,何晓诺接了电话举到他耳边,“说话。”还真是不客气。 “秦副总,我是小李,秦总让我通知您关于年会的工作安排。” “年会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一销售部副总,又不是宣传部的。” “秦总不满意宣传部的安排,他的意思是让您去帮忙管理一下。” “没时间。”秦守甩甩手,接过手机直接挂了电话,不过一分钟后何晓诺就收到了公司人事发出的通知,秦守兼任宣传部副总。 秦先生这是让秦守的副总之路走遍公司吗? 她幸灾乐祸的笑,发现秦守表情实在怪异,收敛笑意宽慰他:“别不高兴了,秦先生应该是想让你对公司的各个部门都有所了解,才会这样安排的。” “屁,他是想让我后院起火。”说完,方觉失言,秦守看向何晓诺狐疑的表情,有些心虚。“那个……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那个唐菲,她其实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就在宣传部任职。” “秦守,你是忘了跟我说,还是根本就没想跟我说。”何晓诺把手机“砰”一声丢在桌上,转头就回了房间。 秦守一缩脖子,不敢怠慢的紧忙追上去,贴着门板解释:“我真是忘了,老头子不提宣传部我根本想不起来还有那么一人,真的,不骗你。” 房门猛地被拉开,晃的秦守一个趔趄。 何晓诺已经换好了工装,腰板挺得笔直,马尾吊的高高的,眼梢都翘了起来。“不是你女朋友我都分分钟秒了她,更何况我现在是正宫。你,换衣服,上班。”说的那叫一气势如虹。 “是。”秦守就差甩袖子给正宫娘娘行个礼了。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唐菲要不要这么配合剧本? 何晓诺看着唐菲垂泪欲滴的娇弱样子,觉得她把对前任旧情难忘的悲情前女友,演的入木三分。这演技,不去混演艺圈可惜了。 “秦副总,这是年会的策划和进程。采购部已经购置了纪念品和三等奖,一等奖和二等奖的备选礼品目录在这里,样品在库房。”唐菲将目录摊开,一副要和秦守讨论的姿态。 “你放在这里就可以了,秦副总选好通知你。”何晓诺直接抽走目录,“唐小姐去忙吧。” 唐菲一时尴尬,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秦守,脚步一动没动。 “唐小姐还有什么事?”何晓诺不耐烦的问。 “没,没有了。”唐菲找不到理由留下,只好起身离开。 人一走,何晓诺恨恨的把目录拍在桌上,揪着秦守脖领子怒骂:“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你还不如只兔子。”骂完,不解恨的又瞪他一眼。 秦守哪敢顶嘴,黑着脸不知声,好在何晓诺骂完人就去工作了。她一边看一边跟秦守说流程,秦守对年会这种小事实在提不起兴趣,直接让何晓诺负责,戴上耳塞机通过手机软件听销售合同。 何晓诺看完流程,拿着目录去库房看礼物样品。那些华而不实的高级礼品在她眼里着实没有人民币来的实在,她决定回去问问秦守直接拿现金当奖品的可行性。 已经到了午休时间,敞开式办公区内就剩下一个小胖妞,估计是减肥不吃午餐了。何晓诺走向秦守的办公室,直接推门而入,门内的风光却让她手中的文件夹“啪“一声落在地上。 正午的阳光从落地窗照射进来,正好落在拥吻的俩个人身上,倒是有几分唯美。 —————————————————————————————————————————— Chapter 29 —————————————————————————————————————————— r29 唐菲整个身子都压在秦守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脸,吻的忘乎所以。何晓诺呆愣在门口,大脑一片空白的看着亲吻的两个人,脚跟好似被钉在了地板上。 身子无法移动,只能移动视线,她将目光垂到地面,秦守的手机屏幕都摔碎了,不过显然他没时间管,更别说那散落一地的文件,文件上似乎还沾着一些黄色的秽物。 何晓诺用力吸了吸鼻子,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怪异酸味,像是呕吐后的味道。她眸光一闪,抬头看向唐菲的背影,控制不住的尖叫一声。 唐菲被吓了一跳,慌张的从秦守身上挪下来,一副被捉奸似的表情,脸红红的垂着泪,七分慌张二分尴尬,还有一分来不及掩饰的得意。“我,我们……何助理,您别误会……其实我……” 何晓诺显然没心情欣赏她的表演,趁着办公区留守的那个胖妞没冲进办公室里之前,三步并两步的冲到他们身边,一巴掌把唐菲推开。 果然,秦守脸色惨白,意识昏沉,似乎感受到她,眼皮微颤几下,却没能睁开眼。“别怕,我在这儿,没事。”她低声安慰,相信秦守可以听见。 “怎么了?”小胖妞冲进办公室。 “啊,唐菲,你怎么了?”她看见唐菲狼狈的倒在地上,赶紧跑过来扶她,转头再看秦守失去意识的样子,吓得整个人都愣住了。“何助理,要不要叫救护车。” “不需要。”何晓诺心乱如麻,却知道此事万万不能张扬,“你帮我抬秦副总去沙发那边躺一会儿,他血糖低,吃块糖就好了。” 小胖妞立即松开唐菲,过来抬秦守。何晓诺本以为她们俩人会费劲,谁知道那个小胖妞驾着秦守的胳膊,轻松的就把他从椅子上抬了下来,何晓诺赶紧抬他的腿,俩人合力将秦守抬到沙发上。小胖妞又跑出去找糖,何晓诺瞪着站在角落的唐菲,觉得这个女人真是个神经病。 “你知道什么是职场性骚扰吗?”唐菲脸一白,何晓诺接着说:“医药费、精神损失费,算好后我会直接把索赔账单给你,现在,请你滚出去。” “你……” “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我叫保安请你出去?” 唐菲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一跺脚,捂着嘴哭着跑了出去。 何晓诺没力气搭理她,立即给格雾打电话,格雾就在附近,说要亲自来看一下。听见她肯过来,何晓诺也稍稍放了心。 小胖妞不仅找了糖块,还冲着一杯红糖水。“只能找到红糖……”她不好意思的摸摸脸,估计这红糖是应付大姨妈的。 “谢谢你。”何晓诺真诚的道谢,小胖妞立即摆手,“不用客气。我不打扰秦副总休息了,我就在外面,如果有事您立即叫我。”她说完,就出了办公室,还细心的掩上了门。 何晓诺跪坐在沙发边,满心焦急,好在格雾来的很快。 何晓诺跟她说了大概原因,“……我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这种情况发生了几次?” “我知道的只有两次,不过上一次他没失去意识,也没有呕吐。” 格雾扫了一眼散落一地的文件,撇了撇嘴,倒是有心情开了句玩笑,“桃花债。” 何晓诺一想到唐菲的所作所为真想找把刀把那个神经病剁了。试想哪个正常女人会在一个男人呕吐昏迷后还骑到他身上亲吻?不过说到底还真是秦守自己惹的麻烦,这次也算是他自食恶果。 格雾看着她紧绷的脸,安抚道:“不用太担心,让他睡一会儿就好了。晚上去我工作室拿一点安定类的药,睡前服用,他发病后一般会做噩梦。” 何晓诺点头,还是一脸的担忧。“他的病,真的治不好吗?” “心理上的疾病和身体上的疾病有很大的不同,身体生病可以吃药、打针,再严重了可以手术、化疗。可是心理病却没有这么直观的治疗效果,有些病不管医生多努力都无法治愈,可是病人的一念之间就能将自己治好。”格雾笑了笑,“虽然不太严谨,可是心理病就像一句禅语。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那他是在天堂还是地狱?” “他在人间。”格雾收敛笑意,“如果你参与了他在美国的那几年,你就会知道他是从怎样的地狱爬出来的。秦守在没生病前可谓是个天才型少年,正因为他太优秀,所以才无法接受一个残缺的自己。我这次见他,真的很意外,因为我发现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站在医学角度,他的确仍旧是一个患有认真障碍的病人。可是作为陪伴他一路走来的医生,我觉得在某种意义上讲,他已经痊愈了。” “何晓诺,你可否想过也许是你治愈了他。” “我?”何晓诺惊讶不解。 “他爱上了你,与你分享了他一个人不能承担的重担,你拉着他跨进人间的最后一步,至关重要的一步。” 何晓诺慢慢消化着格雾的话,最后的总结就是:我原来这么重要?忍不住的窃喜,眼里满出笑意,她张口问:“你看诊是怎么收费的?” 格雾以为她要付账,故意逗她,“心理咨询,一小时两百美金,治疗费用就要因人而异了。” “两百美金兑换成人民币差不多是一千三百块,我认识秦守两个多月了,每天在一起的时间绝对超过八小时,一小时一千三,八小时就是一万零四百,那两个月就是六十多万。”何晓诺笑出声,“我要怎么跟他说他欠了我六十多万?” “……” 格雾呆愣一下,反应过来后笑弯了腰。这个何晓诺,还真有点意思。 何晓诺确定秦守没事,心放下了,肚子就叫了起来。“格医生,我请你吃饭吧。” “好啊,就当我的出诊费了。”格雾笑嘻嘻的说。 不过,等何晓诺把她领到员工食堂后,她就有些笑不出来了。“你就请我吃食堂?” 何晓诺把餐盘递给格雾,用力夸赞食堂师傅的手艺,“不是我吹牛,我们公司的大厨手艺绝对不输给那些五星级酒店餐厅的大厨。最重要的是便宜,一顿饭只要五块钱。对了,你记得管师傅多要块糖醋排骨,特别好吃。” “我这出诊费还真便宜。”格雾自嘲一句,有些哭笑不得,她决定在秦守的病历上加上一条——喜好异于常人。 送走格雾,何晓诺拎着从食堂打包回来的粥回了办公室,秦守刚刚醒过来,脸色还有些苍白,却明显好多很多。 “唐菲呢?”秦守提起她有些咬牙切齿。 何晓诺哼了哼,“睁开眼就问别的女人,秦守你什么意思?” “是她害我晕倒的。” “医药费、精神损失费我会帮你追讨,你先喝粥。”白粥推到他面前,何晓诺冷着脸嘲弄他,“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吃窝边草,你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秦守张嘴想辩驳几句,不过也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便老实的闭了嘴,闷头喝粥。 只是,这白粥也忒难喝了,跟刷锅水似的。 “你说唐菲会不会怀疑你有病?”何晓诺隐隐担心。 秦守端着粥碗的手一僵,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唐菲没想到何晓诺竟当众将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的账单给她,看着账单上的五位数,她指尖发抖,“何晓诺,你太过分了。”声音颤抖,满面戚容,说不出的可怜。 办公区的人面面相觑,不明情况的窃窃私语。与唐菲交好的两个姑娘拿着面纸围着她,低声安慰。 何晓诺将手中的文件夹拍在桌上,“啪”一声震得所有人都一抖。这时,秦守从办公室内走出来,一脸病容,声音虚弱的开口:“晓诺,算了。” “算什么算?我不告她已经很给面子了。” “何助理,唐菲是犯了什么错,还值得您去告她?”围着唐菲的一个姑娘不服气的开口,大眼睛瞟一眼秦守,似有嘲弄的说:“如果是私人感情的问题,是不是不应该在办公室说呢?” “够了,都闭嘴,晓诺你跟我进来。”秦守又开口。 “私人感情?想得美!”何晓诺不理秦守,脸上已有怒容。“这事要是不在公司说,那我们就去警局或者法院,那里的确更适合。” “什么事要闹到警局和法院?”一陌生的女声响起。 何晓诺寻声看去,不知何时电梯门口站着一个端庄的妇人。在她未来得及开口询问是何人时,听见身后的秦守惊诧的开口:“妈,你怎么来公司了?” —————————————————————————————————————————— Chapter 30 —————————————————————————————————————————— r30 黎箬坐在沙发上,用一种让人读不懂的目光看着何晓诺,直到何晓诺被她看的不知所措的向秦守身后挪了一步,她才淡淡的开口,面上有种隐忍的不满之色。“说吧,到底什么事要闹到警局和法院。” 何晓诺心里哀嚎,她见未来婆婆的打开方式明显不对。为了试探唐菲故意闹这么一通,谁想到会这么倒霉的撞到了黎箬的枪口。 真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我在等你们的解释。”黎箬已有不耐。 秦守抿了抿唇,为难的说:“她,骚扰我。”实在不好意思开口,他窘迫的低了低头。 黎箬皱眉,目光又落在何晓诺身上。何晓诺只好硬着头皮详细的说明情况。黎箬听完,又气又急,先是关心秦守的身体。“怎么会血糖低呢?你赶紧坐下,一定是这几个月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把身体都弄坏了。不行,年前你就去做一个全身检查,千万别忽略这些小毛病,万一弄成大毛病,后悔都来不及。” “最近工作太累关系,我吃得好睡得也好,真的没事。” “没事的话怎么会晕倒。还被那个女人……”黎箬气红了脸,拍桌嚷道:“还跟她费什么话,女孩子不知自重,我们公司不要这样的人,让她走人。” 霸气!何晓诺暗喜,利落的应了一声:“好哒。” 黎箬被这一声一噎,愣了一下,一副想说什么却硬咽了下的样子。气氛有些尴尬,秦守开口转了话题,“妈,你一向不愿意来公司,今天怎么过来了?” “当然是来看你的,昨晚也没说因为什么就不回家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说到这,黎箬又是一肚子气。 秦守给何晓诺打了一个眼色,“还杵着干什么,倒杯水去。” “是我疏忽了,秦夫人您稍等。”何晓诺离开办公室。 黎箬“哼”一声,“这就是你那个女房东?”语气里毫不掩饰对何晓诺的不满。 “妈,没有晓诺我被踢出来这段时间非饿死不可。您就看在她照顾我这么久的份上,别板着脸对她。” “她帮了你,妈妈替你感谢她。她不是喜欢钱吗?只要她开的出价,我就给。” “妈。”秦守皱起眉,声音高了一度,“您怎么跟顾城……算了。总之,她不是你们可以用钱打发的人。” 黎箬轻笑,眼里却有些难过,“看看,一试就试出来了。我就不明白,你喜欢她什么?没学历,没家世,没背景,长的也就算是清秀,别说跟格雾、顾城比,就是外面的女员工都比她漂亮两分。” 秦守笑了声,不厚道的说:“你评价的还真中肯。” “你给我正经点。”黎箬薄怒。 秦守抿了笑意,认真的回答:“她不仅没学历、没家世、没背景、没长相,性格还太好,脾气暴躁、见钱眼开、吝啬抠门。可是她这么不好,我还是想喜欢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黎箬完全没想到秦守会这么说,自己生的儿子自己了解。秦守的性子要强,爱面子,又因为从小取得那么多优秀的成绩让他又有些自傲、冷漠。这样的他说出这样的话,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惊讶诧异,不禁对何晓诺这个人又有了更多的看法。 黎箬若有所失的离开公司,心里好像系了一个解不开的疙瘩。直到回到家看见秦建功,才忍不住叹出声,“孽缘啊,这叫什么事?” 秦建功不用问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淡淡道:“你也说是缘,就随他们去吧。” “随他们去,真相大白那一天,我们要怎么跟儿子交代,又怎么跟何晓诺交代?你认为何晓诺知道真相后,还会像现在这样对秦守?”黎箬盘算了一路,此刻越发坚定,“他们的事,我绝对不同意。” “我以为,同不同意都不是你我能做得了主的。”何晓诺有一句话说的的确很对,他们做不了秦守的主,早在那场事故之后他们就已经没有资格为秦守做主了。“老婆,孩子长大了。让他自己去面对该面对的人,决定该决定的事。” “可是……” “无论好坏,他都能自己承担了。” 黎箬不再言语,可是脸上的愁容并没有因为丈夫的开解而散去。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唐菲接到解聘通知,执意要见秦守。何晓诺并未拦着,反而将她请进办公室。秦守看着她那副“死也要让你死的明白”的伪善表情,不禁感叹:女人对待情敌,从不会心慈手软,除非那个女人不爱你。 感叹完,心里又是窃喜。当着唐菲面毫不掩饰的看着何晓诺,目光温柔到让何晓诺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唐菲的眼泪控制不住的下落,哽咽出声,“是因为我背叛过你,你才对我如此无情吗?我和凯然的事,我可以解释。” “不需要。”秦守面向唐菲,目光里再无任何暖意,“你记得给人事补交一份辞职信,公司对外会说你是自己辞职,而不是被辞退。” 唐菲眼睛里透出希望,认为秦守终究是对她有情的,看着他的目光更加的含情脉脉,楚楚可怜。“我知道你心里有我。”随即瞪着她那双无辜的眼看着何晓诺,“你为什么要拆散我们,为什么?” 何晓诺用一种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唐菲,觉得这女人脑子有病吧。 秦守的耐性已经耗光,“唐菲,不追究今天的事,只是想表达我对你的歉意,因为我从来没喜欢过你。” 唐菲脸色变得苍白,唇瓣轻轻的颤抖着,显然是无法接受这个答案。“不可能,这不可能。” 秦守直接按下内线电话,“让保安上来,请唐菲小姐离开。” “不……”唐菲扑了上去,秦守一躲,她尴尬的一踉跄,扶着桌子堪堪站稳。她抬起头,执着的问:“为什么?我哪里不如她?” 看吧,让你随便招惹女人,这就是下场。何晓诺对着秦守哼笑一声,完全无视他求救的眼神。 不过,秦守又怎会让她置身事外,不看也不回答唐菲,眼神始终放在何晓诺身上。唐菲的炮火自然也跟着转了方向,“你凭什么能得到他的爱,凭什么?” 何晓诺冷笑了声,“凭我比你高。”论长相,她不如唐菲甜美,学历、性格估计也没她好,智商这种东西不是表面能比较的,不过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优势就是她比踩着高跟鞋的唐菲还高一些。“俗话说‘爹矬矬一个,娘矬矬一窝’,就是为了下一代着想,秦守也不能娶你这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女人。” 话音落下,唐菲眼泪都不流了,显然是被扎到了痛处,原本苍白的脸被气的发红。 何晓诺还觉不够的又补一刀,“你不是一直问秦守为什么选我不选你吗?我来告诉你,除了身高之外,还因为我不爱哭,哪个男人愿意找一个一日哭三场的讨债鬼。” “你胡说。”唐菲显然是被气急了,竟举手要扑打何晓诺,只不过冲过的一瞬,秦守已经将何晓诺揽在怀里,保安也在此时敲门进来,直接将唐菲“请”出了公司。 一场闹剧划上句号,俩人都有些精疲力竭,却不知这场闹剧过后,何晓诺的名字彻底和妒妇画上等号。公司上下无人不知小老板的女友助理是个爱吃醋的,女员工想保住工作,首要做到的就是对小老板敬而远之。 何晓诺听见这个消息,咬牙切齿的捶了秦守一顿,从他身上刮走两百块的心里创伤补偿费才消停。 秦建功听见下面人汇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之后了。他没做出任何评价,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等人走了,却突然叫了白荣发来问话,“你觉得何晓诺这个人怎么样?” 白荣发一头汗,因为无法揣度出老板的心思,这问题实在难答。说太好,万一老板不满意何晓诺,他就是马屁拍在马腿上。说的不好,何晓诺成为小老板娘之日,就是他白荣发卷铺盖走人之时。斟酌几秒,他才开口:“何助理的工作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她协助秦副总办的几个项目都很顺利,将年会大奖换成现金这件事,也得到了绝大多数员工的好评。大家都说比起那些未必适合自己的礼物,现金更直观也更实际。” 秦建功听罢,指着他笑骂:“滑头。”他让白荣发评价何晓诺这个人,他却给他汇报工作。 白荣发摸着肚子尴尬笑笑,离开后却是狠狠松了口气。 白荣发离开办公室,秦建功就按下了内线,“约一下何晓诺,我要单独见她。” —————————————————————————————————————————— Chapter 31 —————————————————————————————————————————— r31 何晓诺坐在咖啡厅等秦建功的时候,心情格外的复杂。得知秦守的眼睛出过事故这件事后,她一直想找机会与秦建功单独谈谈。没想到她还没找到机会,机会就找上了她。 手里的温开水渐凉的时候,秦建功准时到达。 “不好意思,因为一个会议,来迟了。” 何晓诺立即摆手,“是我来的太早,您很准时。” 秦建功在服务员送上咖啡后,才再次开口:“我不是一个封建的家长,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和秦守的感情有什么干涉。” 何晓诺完全没料到他会说这些,有些微愣。 “不过,我和秦守的母亲对于你们俩人的关系并不看好。” 不干涉也不支持,这是他的态度,已经足够开明。 “是因为我母亲吗?”何晓诺说完这句话便紧紧的握住水杯,用这个动作掩饰情绪。她没天真到认为秦家接受她是理所当然的事,灰姑娘的故事只存在于童话,而事实证明童话都是骗人的。看着秦建功惊讶的神情,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心情复杂到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唇角微微的颤抖,声音也激动有些抖动。 “从您资助我第一天,我就在猜测您与我母亲是否有过交集。您同意我用助学的捐款去买房子的时候,我便肯定了心中的猜测。我翻查了所有关于您的报道,在我母亲出意外的那段时间,你频繁的出入医院,甚至消失在媒体的视线很长一段时间。我猜想您就是接受我母亲□□捐赠的受益者,而那些对我的关照和帮助,都是基于对我母亲的感恩。也因此,我坦然的接受了您的帮助。直到遇见秦守,才推翻了我之前所有的猜测……” 她顿住,低下头的动作似乎在稳定自己的情绪,半响才抬起头接着说:“如果我没猜错,接受我 母亲角膜移植的人,是秦守。”她目光灼灼的看着秦建功,虽然心里已经肯定这个答案,却仍旧执着的等待他的回答。 秦建功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他垂眸看着手中的咖啡,突然间笑了一声。“重要吗?”他微笑着看着她充满诧异的脸,“秦守是否接受你母亲的角膜捐赠,对你们的感情有影响?还是你认为,你母亲的角膜捐赠给谁,会削弱或增加她的善良。” 自然没有。 她与秦守在一起是在她得知秦守眼睛出过事故之前,就算是之后,她也绝不会因为那薄薄的一片角膜而对谁改观。何晓诺脸上的诧异与执着一点点化开,变成一抹释然的笑。 “谢谢您。” “我相信善有善报。老天爷不会辜负任何一个心存善念的人。” “我也相信。”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很耀眼。 何晓诺先行离开咖啡厅,秦建功却在位置上迟迟没动。秘书走进来,提醒他会议时间快到了,他才站起身,却看见咖啡厅的玻璃窗上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秦建功转过头,站在隔断旁的人让他的脚步僵在原地。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何晓诺回到公司,才知道秦守离开了。看着办公桌上堆着的一大摞资料文件,有一种想把秦守call回来的冲动。不过一想他最近的工作量,拿起来的电话又放了下去。她坐在他的位置上将文件输入电脑,再转换成音频,发到他的手机上。 如果说之前倪邹凯说秦守是个天才她完全不信的话,从进公司后秦守真的是用事实证明这个事实。光是过耳不忘这一点,就让何晓诺佩服的五体投地。 按理说,他受教育的时间段内根本没接触过谈判、商务、法律类的知识,可是他对这些的敏感度甚至比那些干了半辈子的人还要精。 真是个聪明的家伙。 何晓诺想着想着,竟无意的把这几个字也输入文本里。抬手删掉的时候,心思一动,又添了几个字敲了上去。 看着与正式公文完全无关的一行字,脸颊渐渐发热。 她做贼心虚般的快速录入了所有文字资料,揉着发涩的脖子刚嘘出一口气,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何晓诺看着走进来的秦守,声音从鼻子里“哼“出来,“大爷,您是掐着点进来的吗?我刚干完活您就回来了,没这么……额,秦守……” 秦守两步上前,扯着她的胳膊将她纳入怀抱,动作粗鲁又焦急,怕她消失一般。 何晓诺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的心里不安,一边拍着他的背安抚,一边低声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好半响,秦守才说:“刚才尝试着看了一眼菜单,好晕。” 原来如此。心头的紧张散去,又好气又好笑,“你这算是自己给自己找虐?”说完,又拍了拍他的后背问:“要不要去格雾那儿看看,上次的药你吃完了吗?” 秦守摇头,也不知是说不去看病还是回答她药没吃完,“让我抱一会儿就好了。”他转个身坐在椅子上,手臂始终都未松开,直接将她抱在腿上,脑袋往她肩头一压,像是一只受伤的大狗在寻求主人的安慰。 肩上的重量,让何晓诺心头一热。侧过脸蹭了蹭他的发髻,一下一下,很轻很轻。何晓诺没在多问,今天的秦守有些不对劲,可要说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随着时间流逝,肩膀从麻木到酸疼再到麻木,秦守终于动了动,却换来何晓诺的大叫:“慢点……疼疼疼,别动……” 秦守被吓到,僵着头颈,自责又担忧,“我不动。” “也别不动,慢一点……” “好。”他缓慢的移开重量,让她渐渐适应。 何晓诺双手护着脖子,先是左右晃动,然后向后昂了昂,疼的她呲牙咧嘴的□□出声。 秦守看着她拧脖子,“很疼?” “疼死了。”她瞪了他一眼,从他腿上跳下地,站在一侧继续按摩肩颈。秦守想起身帮忙,腿一用力又猛地跌坐回椅子上,大腿麻木,小腿抽筋,疼的他皱着眉直闭眼。 何晓诺歪着脖子笑出声,秦守抬头看着她,感觉这世上最好看的笑容就在眼前,唇角控制不住弯起,心头的晦暗渐渐散去。 过去的终归要过去,他要做的,就是用尽全力的好好爱她,至死不休。 “饿不饿?” 他不提还不觉得,这一提何晓诺的肚子直接“咕噜”一声回答了他。秦守乐不可支,忍着腿部的不适站起身。“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秦守办公室的门一推开,公共办公区加班的两个人恨不得缩到桌子下面。何晓诺看见小胖妞,笑呵呵的走到办公区与她打招呼,“这么晚还在加班,辛苦了。” “不,不辛苦……”小胖妞的眼神极其怪异。 何晓诺有些诧异,不过秦大爷已经不耐烦的皱眉了,她便迅速与加班的两位道别,跟着秦守离开。 他们两人一走,小胖妞狠狠的松口气坐回椅子上。 另外一个女员工凑过来,“胖妹,你说他俩刚才在办公室里有没有……” 小胖妞的脸*辣的红起来,虽说不应该说老板八卦,可是在办公室做那种事也……“都那样了,怎么可能没有。” “何助理一直喊‘慢点’、‘疼’,还让秦副总‘别动’,天啊,太疯狂了,第一次居然在办公室,这也太刺激……”女员工眼冒星星,“不过秦副总看着高冷,没想到做这种事这么温柔,何助理喊疼,他就真的不动。我跟你说,再斯文的男人在那种时刻都当不了绅士,除非这个男人深爱着身下的女人,愿意为她隐忍。这种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为什么不发生在我身上?” “别做梦了。我们还是赶紧干活,早点回家,赶不上地铁的话还得打车。”小胖妞说着,自己却站起身。 “让我赶紧干活,你干嘛去?” “我去洗洗脸。” 太香艳了,她需要冷水降降温。 —————————————————————————————————————————— Chapter 33 —————————————————————————————————————————— r33 秦守接完格雾的电话,一脸的不高兴。格雾给联系的买家,居然约了年二十八谈生意,他和何晓诺已经定好这天去祭拜何凤。 “生意重要,我自己去扫墓就行。” “不行。”秦守瞪她,“不许剥夺我见家长的权利。” 他说的一本正经,何晓诺却笑了,“那就改一天去扫墓,年二十九或是年后去也行。” 秦守想了想,“年后太晚了,二十九去吧。”说完,拿起电话让吴云云订餐厅。 格雾联系的买家是一个姓格林的美国人,格雾作为中间人出席这次商务性质的午餐,她介绍格林和秦守的方式很特别,“你们俩除了是未来的合作伙伴外,也是一对病友。” 秦守微微讶异,格林却是无所谓的耸耸肩,用一种幽默又自嘲的方式夸张的说:“哦,文盲的世界里我又多了一个伙伴。” 格雾忍不住笑起来,秦守讶异过后也礼貌的微微笑,只有何晓诺面部表情有些不自然。三个人全程说的都是英文,秦守以为何晓诺没听懂,刚要想为她翻译,何晓诺已经开了口。 “格林先生,我刚才看见你拿着餐单点餐,恕我冒昧,您的病是康复了吗?” 她的英文咬字有些生硬,但流利的程度已经足够让人意外了。何晓诺只有高中毕业,他们刚刚的对话,语速很快,她不仅听懂了,还能提出问题,很难不让人惊讶。 格林狡狯的笑了笑,再次举起餐单,假模假式的翻看一下后说:“我虽然看不懂剧本,却是个很棒的演员。” 原来他是假装的。何晓诺笑了笑,眼里有几分失望。她赞扬了格林的演技,再次为自己的冒昧提问而道歉。格林不在意的笑起来,转过头对秦守说:“她真是个好姑娘。” 秦守点头,换了法语对格林说了一句,格林眼睛亮了亮,也用法语与他对话。这次何晓诺彻底听不懂了,茫茫然的看着俩人,见俩人的脸上都是笑意,倒也放了心。 格雾并不参与他们的交谈,满是兴趣的看着何晓诺。何晓诺被她盯得发窘,低声问她:“他们在说什么?” “我的法语不好,听不太懂。”格雾吐吐舌头,带出几分调皮,然后对交谈的很融洽的俩人说:“先生们好好谈生意,女士们去保养一下皮肤可以吗?” “当然。”格林起身拥抱一下格雾,又笑眯眯的对何晓诺说:“好姑娘,让格格巫好好给你打扮一下。” 格雾对于自己的外号很是无奈,不甘示弱的说:“讲你的童话故事去吧。” 格林爽朗的大笑,格雾拉着她上了楼,这家餐厅的楼上就是一个美容美体的会馆。何晓诺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自然很是好奇,冲了澡和格雾进了一个小房间,两个年轻的女孩为她们做了香精开背,按摩完便默默的退出房间。 格雾翻个身,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跟何晓诺聊天。“格林是七岁被确诊认知障碍的,可以说他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识过字。” 何晓诺惊讶的瞪圆眼。 “他很棒,学会了三国语言,还完成了商科的学业。其实他有一个健康的兄弟,不过显然他更优秀,更适合做领导者。他的父亲并没有因为他的病而不信任他,让他继承了家族事业。” “秦守也可以做到。”何晓诺说。 “我从没怀疑过,不过秦守一直很怀疑自己。” “他可以的。”何晓诺对秦守很有信心。 格雾笑了,用一种羡慕的目光看着她。 何晓诺不知道的是,就在刚刚,秦守用法语对格林说:“她是让我新生的姑娘,我要让她成为我的妻子,我要一辈子都和她在一起。”在她的面前用一种她听不懂的语言,说出让格雾羡慕到想哭的誓言。 如果,任思齐对她说这些话,该有多好。 “晓诺,你和秦守结婚的话,让我当你的伴娘吧。你记得把捧花丢给我,嗯,丢给任思齐也行, 我想秦守结婚的话他一定会去参加婚礼的。” 何晓诺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到结婚的事,脸微微泛红,支吾着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婚呢。”说完,又怕格雾误会她不愿意让她当伴娘,窘迫补充道:“其实我没什么朋友,如果我们 结婚的时候你还单身,我一定请你当伴娘。” 格雾笑起来,“好啊,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何晓诺笑眯眯的点头,视线却被格雾胸口的刺青吸引住。 格雾拉了拉浴巾让她看清全部的图案。在她胸口和锁骨位置,分别纹着两只振翅的大雁,大雁栩栩如生,好似要从她身体上飞出去一般。 “真美。”何晓诺由衷赞叹。 格雾的笑容有些晦涩,语意不详的说:“美丽的背后是为了遮盖丑陋。” “啊?” 格雾从床上翻身而起,“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下去了。” 两人换好衣服,精神饱满的下了楼,秦守和格林也谈完了。 送走格雾和格林,秦守狠狠松口气,“终于可以不用谈公事了。”他拉着何晓诺,“走,陪我去给你妈买礼物。”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何晓诺捧着花,看着秦守从后备箱里搬出两大箱子的祭品,有些哭笑不得。说实话,她真的很怀疑这些纸糊的东西烧一烧,就能快递给她妈的真实性。不过,显然秦守是确信不疑的,又是别墅又是豪车的买,眼都没眨一下。 扫墓这天,秦守格外沉默,搬着东西跟着她往墓园深处走,一句话都没说。何晓诺的心情也是伤感,走到母亲墓前,眼眶已经微微泛红。 “妈妈,我来看您了。”声音不知觉的有些哽咽。何晓诺接过秦守递给她的工具,简单的擦拭了墓碑,摆放好鲜花和供果,跪在墓前静静看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 照片是何凤二十多岁的时候照的,她梳着两条麻花辫,眉眼都笑的弯弯的,唇角微微的扬着,唇边的梨涡格外的讨喜。 过了许久,何晓诺才开口:“我妈妈漂亮吧。” 秦守默默的点头,如果何晓诺回过头,就会发现他眼中翻滚的情绪是那样的难以克制。 “我没妈妈长得好看,最遗憾的就是没遗传到她那对梨涡。我小时候最喜欢看她笑,然后伸手去点她的梨涡。我还傻乎乎的经常戳自己的脸,以为多戳戳就也能戳出和她一样的梨涡。” 何晓诺回忆很多小时候的趣事,她声音轻轻柔柔的说着,俩个人却始终没有笑过。等她在记忆中缅怀够了,站起身的时候,腿已经跪麻了。踉跄的站起身,回身才发现秦守竟然也是跪着的。 她伸手去扶他,秦守却俯下身对着墓碑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秦守……”何晓诺惊讶的微微张着嘴。 秦守立起身子,无比郑重的对着墓碑说:“阿姨,我会照顾好晓诺,用尽全力的让她幸福,所以,请您将她交给我可以吗?” 何晓诺这回真的愣住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守已经转过身,躬起一条腿,变成单膝下跪的姿势面对着何晓诺。何晓诺感觉心脏快负荷不住心跳的速度了,“秦守,你先起来。”大脑有些空白。 秦守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枚指环,指环上只有小小的碎钻和圆圆的花纹,很朴素简单的样式,一点都不像秦守的品味,更加不符合他土豪的风格。简单到极致的一枚指环被他小心的捏着,举到她的面前。“何晓诺,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跟你表白后,我就觉得这辈子都不会换人了。” 何晓诺眼眶发热,撇嘴暗骂:闹半天你还琢磨过换人这事。 “嫁给我,好吗?” 何晓诺气的涨红脸,推开他的手,举着小拳头在他肩膀头砸了两下,“秦守你有病吧,你见谁在墓园里求婚?” 秦守一把抓住她拳头,眼睛红了,刻意用轻快的语调说:“我这是当着未来丈母娘的面求婚。” 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何晓诺撇过脸,却被秦守拉着蹲下,被他抱住。她唯一的亲人就是母亲,虽然母亲已经变成一座冷冰冰的墓碑,可是他还是愿意在她亲人的前面向她求婚。 不是简单的扫墓,是见家长。 不是在墓园求婚,是当着未来丈母娘的面求婚。 秦守,我一定是透支了前二十多年所有的好运,才会遇见你。 秦守紧紧抱着她,目光落在何凤的照片上,在心里默默的说:我,一定一定,一定会对她好。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从墓园出来,何晓诺上了车就一直低头摆弄着套在她左手中指上的指环。这个求婚来的太突然了,突然到她心里有些毛毛的不安稳的感觉。昨天格雾说要当她的伴娘的时候,她还觉得结婚这件事离她好远好远,没想到只是一日之隔,秦守就向她求婚了。 格雾还真像个巫婆,一个身上纹着大雁会预言的巫婆。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子平稳的停在路边,何晓诺抬起头,疑惑的望望窗外,又看向秦守。 秦守解开安全带,偏过身握着她的手,“我会跟爸妈说咱们先订婚,等熟悉了公司的业务,一切上轨道,再商量结婚的事。”他说的很认真,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何晓诺却是有些迷茫,其实在工作上她还没找准自己的位置。秦守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似知道她的困惑一样,“别担心,你有我,就像我有你一样。” 这句话像是一个秤砣,平稳了何晓诺的心,她咧着嘴笑了笑,突然伸出左手,又努着嘴说:“这戒指上的钻石怎么这么小?还有,你刚才烧给我妈那些别墅、豪车什么的可不能算聘礼,聘礼得要真金白银。”说完,转了转指环,唇边是忍不住的笑。 秦守很是无语,低低叹道:“何晓诺,你就是个土包子。” “你说什么?” “我问你想不想吃包子?” “秦守,你觉得求婚当天请我吃包子这事合适吗?” “……”秦守觉得自己在何晓诺面前就是一包子。 —————————————————————————————————————————— Chapter 34 —————————————————————————————————————————— r34 除夕这天,秦家来了不少亲戚。倪邹凯领着一群小屁孩在院子里放鞭炮,一看就是个孩子王。秦守被姑妈秦简书拉着说话,“你表弟就像长不大似的,他从小就跟你好,你替姑妈教教他。” 这换成两个月前,秦简书得揪着倪邹凯的耳朵骂:离你表哥远点,再让我发现你跟那个败家子混,我也把你踢出家门。 秦守低头笑了笑,轻轻应声“知道了”,赶紧换个清净地待着。 不同于秦守的避之不及,黎箬有种扬眉吐气的意气风发之感,听着亲戚们说着,“阿守真的长大了。” “阿守这么能干,你们两口子可省心了。” “前几天我听格家人说原本他们想要的一批材料,被一美国人买走了,还抱怨阿守不念求情……” “……” 黎箬低眉浅笑,眼神里的欢喜却是张扬的遮都遮不住,“那个美国人是阿守的老朋友,人家特意飞大半个地球来张嘴要那批货,还出了比格家高了一倍的价格,阿守要是不答应才是不念旧情。” 黎箬说完,自然又引得亲戚们的一翻赞扬,唇边笑容就没落下过。这世上就没有不望子成龙的父母。 秦守摇着头转到茶室,本以为这时间这里是没人的,没想到秦建功和倪莱在饮茶下棋。见他推门进来,倪莱立即笑了,“秦守,你这是知道你爸要输了,故意来搅局的。” “姑父,您和我爸下棋就是国手对战市级选手,哪还用我搅局。” “算你有眼光。”倪莱大笑。 秦建功却是狠狠瞪了秦守一眼,这小子真不会说话。“你不在客厅招待长辈,跑这儿来干什么?” “有我妈在,哪里用我招待。”秦守坐到棋桌前,自顾自的倒了杯茶,看了眼胜负已定的棋局,抬手收子,跃跃欲试的要和姑父下一盘。棋子刚收好,倪邹凯风风火火的跑进来,“爸,我妈叫你下楼。”他走到桌边,不等倪莱应声,抓起秦守的手惊叫一声,“表哥,你要结婚了?” 此时,秦建功和倪莱才注意到秦守手上的戒指。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原本热闹欢喜的年三十因为秦守手上多出来的戒指,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一大家子围着餐桌,多是好奇秦守的对象是谁。 难道真是传说中的那个小助理。想到这里,一家子又纷纷的去瞄黎箬的表情,以她的挑剔,会让那个小助理进门? 黎箬面上不见喜怒,自顾自的吃饭,还给秦建功夹了菜,只是全程都没搭理秦守,看都没看他一眼。 本该说说笑笑的年夜饭,安静的让人有些不自在。直到倪邹凯忍不住撂下饭碗,委委屈屈的问秦守,“表哥,你真要结婚?” 秦守点头。 “跟何晓诺结婚?” “不然呢?” 秦守想起之前倪邹凯扬言要追何晓诺的事,有些好笑的放下筷子看着他。没想到这小子真给他摆出一副“我失恋了”“我被抛弃了”的表情,撇着嘴嘤嘤嘤的说:“你要好好对她,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就,就……”就了半天也没就出什么,半响,又撇撇嘴说:“算了,你俩都是强大的人,原本就该在一起的,是我配不上她。” 桌上的人全部都被倪邹凯给雷晕了。 “死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秦简书一巴掌拍在倪邹凯后脑勺。 倪 邹凯一个高跳起来,直接躲到秦守身后,“妈,你怎么总打我头?” 倪莱按住要发火的妻子,哪有在别人家教训儿子的道理。“小凯,你好好坐着,这么大人还没个稳重样。” 倪邹凯抓了抓头发,回到座位。屁股还没坐稳,就听“啪”声,吓得他差点没翻在地上,抬头一看,大舅妈已经离席。 秦守看着母亲气呼呼的背影,轻轻的叹口气,又浅浅的松口气。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吃完年夜饭,长辈们便支起了麻将桌,秦守窝在房间给何晓诺打电话。 “吃饭了吗?” “正在吃。” 秦守想到她一个吃年夜饭的情景有些心酸,“都做了什么好吃的?” “荤素搭配,有鱼有肉,四菜一汤。”何晓诺说完,呵呵笑了起来。 “那你可要多吃点……晓诺,明年和我一起过年吧。” “看你表现。” 秦守也笑了,与她聊着天,抓起车钥匙溜出了家门。一路畅通,不到四十分钟秦守就到了何晓诺家,何晓诺听见他的叫门声,惊讶的下巴快掉了。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的四菜一汤。”秦守揽着她直接进了厨房,餐桌还没收起。桌上摆着一盘干炸黄花鱼、一盘菜花炒肉、一盘饺子、还有一碗肉酱。还真被他猜中了,他不满的皱眉,“这就是你的四菜一汤,有鱼有肉?” 何晓诺干笑,“我没撒谎。”的确是四个菜,还有鱼有肉。 “汤呢?” “锅里,还没来得及喝。” 秦守直接掀开锅盖,半锅的饺子汤气的他肝疼。“何晓诺,你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我又没饿着自己,平日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我对自己挺好的。”秦守的眼神越来越沉,看的人心慌慌的,何晓诺伸手拉拉他的衣袖,“真的,我自己一个人,做太多菜也是浪费……”身子被猛地拉入怀中,她惊了一下便乖乖的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秦守心疼的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这么静静的抱了她好久,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家里来的电话,秦家的习惯是十二点吃饺子,饺子上了桌才发现秦守出了门。 电话另一边的黎箬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脾气,“立即回家。” 秦守看了看表,“我就是飞回去也来不及和你们跨年,她就一个人,我和她一起吃饺子,吃完就回去。” “秦守。” “妈。” “……”电话挂断。 秦守拍拍何晓诺的脸,“不是说没来得及喝汤吗?我陪你喝。” “你不回家,真的没关系吗?”何晓诺连忙说:“我一个人过年都过习惯了,你不用特意陪我。” 秦守更加心疼她,“我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现在是有点过不去自己的坎,等我们结婚了,谁要是说你一句不是,她肯定第一个跟人急。”这一点,秦守倒是没撒谎。 何晓诺点点头,也不纠结这个问题,转身盛了两碗汤,还用小碗到了一点醋给秦守,“尝尝我包的饺子。” “又不是没吃过。”秦守笑着说,不等何晓诺给他递筷子,直接用手捻起一个饺子丢到嘴里,边嚼边夸:“好吃。” 何晓诺眯着眼笑,觉得这个除夕过的心满意足。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窗外的爆竹声声震耳,烟花灿烂漫天。“秦守,新年快乐。”她偎在他怀里,默默对自己说:何晓诺,这世上终于有你牵挂的人了。 “新年快乐。”秦守握了握她的手,满心满眼的笑。 大年初二,何晓诺正式拜访秦建功和黎箬。 她紧张的手心冒汗,坐在富丽堂皇的秦家客厅,拘谨的拉了拉羽绒服衣摆,低头看到脚上的咖啡色雪地靴,不自觉的收了收脚。秦守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捏了捏,安抚着她的忐忑与不安。 黎箬打量着何晓诺,不满意是自然的,不过一则何晓诺的身份特殊,她心有愧疚;二则儿子喜欢,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压抑着心里的不满,强颜的与她搭话。“我听你叔叔说你高中毕业就辍学了,有没有想过再去读书?” 无论如何,她黎箬的儿媳妇也不能是个没上过大学的人。 山不就我,只好我去就山。黎箬打定主意要亲自培养何晓诺,不奢望她拿得出手,至少不能给秦家丢人。 “想过的。”何晓诺的回答让秦守都愣了一下。“我正在准备注册会计师的考试。” “那些资格证也就是糊口用。”黎箬道:“我倒认为你应该选一所好大学,不管怎样,至少要有个本科文凭。当然,选一所国外的学校最好,费用问题你不用担心。” “妈。”秦守打断她,“我不同意让她出国学习。” “你这孩子……” “国内选一所学校就好,国外就算了。”秦建功开了口,秦守还要抗议,被他狠狠瞪了一眼,闭了嘴。“晓诺,你怎么想?”他和蔼的看着何晓诺,争取她的意见。 何晓诺笑了笑,“我听你们的。” 黎箬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心里平衡一些,面上也和善许多,“你选好学校告诉阿姨一声,阿姨去跟校长打招呼。” “不用麻烦的。”何晓诺连忙说:“我自己看书就行,只是距离高考的时间有些紧,今年估计没戏了,但是明年努努力,应该没问题。” “你要参加高考?”黎箬的本意是让她直接进大学读书,文凭拿到就好,是成人还是自考都无所谓,没想到何晓诺居然是要参加高考上大学。 秦建功和秦守均是不敢置信的看着何晓诺,何晓诺眨巴着眼问:“有问题吗?” “……” —————————————————————————————————————————— Chapter 35 —————————————————————————————————————————— r35 “你真要高考?” “当然是真的。” “你都多大岁数了,还参加高考。”秦守觉得何晓诺这个想法有些异想天开。 何晓诺却觉得秦守没常识,白他一眼道:“去年高考年纪最大的考生六十二岁,与他相比,我年轻着呢!” 秦守被噎住,瞪了半天眼才说:“你不是觉得读大学浪费钱吗?怎么又要考大学?” “情况不同。”何晓诺叹口气,“当年我是身无分文,房子和文凭对当时的我来说,房子更重要。可现在,房子有了,工作也有了,自然要补上一张文凭。反正都是交学费,统招学历比成人自考的含金量高出很多,我当然要选性价比高的。再说,阿姨批准我带薪上学,还报销学费,为什么不考?” “……”秦守竟无言以对。 第二天,秦守再去找何晓诺,发现她已经开始复习了,她家里居然有全套的高中教材和复习资料,完全是早有预谋的样子。 “何晓诺,你坦白说是不是我妈不提大学的事,你也想考大学?” “没啊,我其实就想上个大专,因为考注会需要大专学历。不过既然阿姨希望我有个拿得出手的学历,我就努努力呗。”说完,挥手赶人,“你出去待着,我这屋子里全是书,一会儿你就头晕了。” 秦守感觉到一万点的伤害。 他在客厅暴躁的转了好几圈,趴门看了看何晓诺认真的样子,丢下句“我回家了”,扯开门就走了。 “喂……”何晓诺起身追出去,人影都不见了,“怎么说走就走了?”她狐疑的自言自语,搞不懂这人发的是什么脾气。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秦建功和黎箬坐在客厅喝茶,见儿子风风火火的进门,目光都投在了他身上,狐疑的想:出门的时候还挺高兴的,怎么回来就变了脸? “妈,你给晓诺打个电话,就说不让她考大学了。” “为什么?”黎箬一头雾水。 秦守抓抓头发,“我也没大学文凭,您干嘛非要求她有。” 黎箬态若自然的道:“正因为你没有我才想让她有一张拿得出手的文凭,总不能我儿子媳妇都是高中毕业吧。” “高中毕业怎么了?”秦守被戳到了痛处,怒道:“就算我高中毕业也照样领导那些名校研究生。” “那是因为你有个好爸爸。”黎箬也有些生气了,“是不是何晓诺又反悔了?昨天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要参加高考自己考大学,怎么?这是怕自己考不上,胆怯了?” 秦守倒是希望何晓诺能胆怯,可一想她就差扎个“奋斗”的头绳,头悬梁锥刺股的样子,胆怯的人就成了他。一年复习,四年大学,他什么时候能娶到媳妇。 “与她无关,是我不想让她考。” “为什么?”黎箬皱起眉头,不明白儿子是什么意思,秦守闷头不语。 一直没出声的秦建功在一边讽刺的笑了声,替秦守回答:“何晓诺当年高考的分数超出一表线一百多分,她是拿着g大的录取通知书来与我协商不上学的事。这几年,她除了做小生意外,还做了几份家教工作,就算是她今年高考,考一个重点大学也没问题。你儿子是担心人家上了大学太优秀,自己配不上。” “你胡说。”秦守明显是恼羞成怒。 秦建功不慌不忙的站起身,看着他涨红的脸,摇头失笑,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了句让秦守彻底崩溃的话,“反正你也没有大学文凭,要不你和晓诺一起复习也考一把。说不定能考到一所大学里成为同学。” 秦建功说完,笑呵呵就走了。 黎箬却是眼睛一亮,满是期待的看着儿子,似乎真希望他也去高考。 秦守欲哭无泪。 何晓诺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参加高考了,手续都是黎箬给办的,过完十五就把她插到一个复读班,令人意外的是复读班里居然有个二十二岁的小伙子也在备战高考,俩个年纪最大考生自然被老师分在了一桌。 何晓诺的同桌叫陈兵,是个憨厚老实的小胖子,笑起来还有一对酒窝。陈兵本身应该今年大学毕业,却因为替别人考试被学校给开除了,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索性重新参加高考,非要再考回原来的大学不可。 “你呢?你为什么这么大岁数还要高考?” 何晓诺微囧,总不能说是婆婆看不上她的学历,为了嫁人才来高考的,她含糊的解释:“以前条件差,现在有条件了就想考一次试试。” “加油,只要努力,就一定能考上。”陈兵很仗义的说:“你要是有不懂的题可以问我。” “好啊,谢谢你。” “客气什么。”陈兵还大方的贡献了某省重点高中的最新模拟卷。 何晓诺看着卷子上的几何图案,突然也有点头疼了。 何晓诺并不是每天都去上学,大多数她还是自学复习。秦守上班后,又被秦建功调了部门,这次是在项目部。项目部的材料、合同每天都是一摞一摞的,没有何晓诺帮他筛查,他光是听这些合同材料,就要浪费大半天的时间,工作效率明显下降。 秦守不耐烦的把耳机子丢到桌上,掏了掏发疼的耳朵,看向皱着眉头专心做题的何晓诺,各种心塞。“何晓诺,该午休了,我带你吃西餐去好不好?” “不好。”何晓诺头都没抬直接拒绝,手里的笔一直在草纸上写写画画,“浪费时间,你去食堂给我打包个盒饭就行,我不出去了,中午要把这套数学卷子做完。” “一套破卷子你都做两小时了。”秦守“嗤”一声,“我小学六年级就会做这些题。” “那也是你小学六年级的事。”何晓诺丝毫不客气的打击他,“我高三的时候做这些题也是分分钟的事,现在不还是得从头学,好汉不提当年勇。” “我现在做这些题也跟玩一样。”秦守不服,撸起袖子坐到她身边,“念,你念一道我听听。” 何晓诺还真不信他会,随便选了一道选择题。“如果函数y=2sin(2x-φ)的图像关于点(4π/3,0)中心对称,那么|φ|的最小值为?aπ/6,、bπ/4,cπ/3、dπ/2。”她等着秦守出丑,结果…… “c。”秦守犹豫都没犹豫的就答了出来,然后一脸鄙视的批评:“这么多年了,还是考这点东西。我做过这道题原题,数字都没变,这些出题老师也够偷懒了。” “你哪年做的原题?” “高一?要不就是高二。” 这么多年居然还记得,这是什么记忆力?何晓诺眼角抖了抖,直接把折磨自己快一小时的一道几何题丢给秦守,她找了一张白纸,把图画了出来,然后给他念题,指出各个角的标注。 秦守听完,也只是考虑了几秒钟,便直接拿过笔在几何图案上画了一条辅助线,指着图案解 析:“连接dc,角pce等于角acb等于角adb,角pcd等于角abd,ab等于ad,所以角abd等于角adb,角pce等于角pcd……最后得出ab的平方等于ap乘以ac等于ap括号ap减去pc。” 全程无停顿,比看着念,答的还顺。 何晓诺彻底凌乱了,伸手摸摸秦守的头,恨不得把他智商抠出来塞进自己脑袋里。 秦守看着何晓诺不敢置信的小眼神,升腾起阵阵得意,一扫这几日被伤害的暴躁心情,扬眉吐气的说:“跟爷吃饭去,吃完饭小爷我给你一对一辅导一下,保证你数学130分以上。” 何晓诺披上大衣扯着他就往外走,“那咱们快点吃,我还有还几道题没做出来呢。” “那都不是事。”秦守的眉毛都快扬起来了。 两人还是去了食堂吃饭,秦守大爷似的坐在椅子上,何晓诺抓着饭卡去给俩人打餐。不过等她打完餐,秦守身边居然多了俩姑娘。姑娘见她走过来,仰着脸冲她笑,“何助理,不介意我们坐在这里吧?” “随便坐。”那么多空位,非挤到这儿坐,这俩姑娘要干什么?何晓诺放下餐盘,秦守接过筷子就吃饭,完全无视那俩人。 不过这俩姑娘明显是有备而来,与秦守并排而坐的姑娘先开口,“何助理,项目部是不是很忙?我听项目部的lily说你整日都在秦副总办公室帮忙,根本见不到你回办公桌。” “秦副总刚来项目部任职,的确挺忙。不过项目部的职员挺清闲,还有时间观察我在哪儿办公。”何晓诺说完,找茬的姑娘一脸尴尬。 另一个姑娘赶紧圆场,“我们就是随便聊聊,何助理别太敏感了。” 哎呦,她就说一句话就成敏感了。何晓诺眉头蹙了蹙,刚想再开口,秦守“啪”一声撂下筷子,掏出手机丢给何晓诺,“给人事部打电话,把项目部lily调到前台,那么愿意聊天,正适合做接待。” —————————————————————————————————————————— Chapter 36 —————————————————————————————————————————— r36 “小禽兽,你刚才帅呆了。”何晓诺揪着秦守的衣袖一个劲的摇。 秦守脸一黑,“乱叫什么?”甩开她的手,一副清高模样,“在公司注意一下影响。” 何晓诺瞄到他隐隐上扬的唇角,心里偷笑。小样的,居然跟我装正经。不过,看在你刚才那么酷的份上,让你嘚瑟一回。她老实的松开手,一副乖巧的样子跟在他身后,低声问:“你认识食堂那俩个女员工吗?哪个部门的?” “没见过,应该是新员工。” 以秦守的记忆力,见过的人绝对不会不记得。何晓诺撇了撇嘴,嘟囔一句:“秦氏招人的要求真是越来越低了。” “给人事打个电话,把负责这次面试的人调到后勤。”秦守一本正经的说。 何晓诺笑出声,举手在他胳膊上锤了一下,“还玩上瘾了?抓紧时间陪我复习去。” 秦守努努嘴,谁玩了,他认真的。 一下午秦守都被何晓诺揪着陪她做题,何晓诺发现不管是数学、语文、英语,还是物理、化学、生物,就没有秦守不会做的题。基本上只要她读一遍题干,秦守就能流利的说出答案,简直是一台自动做题机,还是声控版本的。 何晓诺觉得自己根本不用去学校了,守着秦守就够了,他比老师讲的好。 秦守解决完何晓诺的所有难题,收获了一下午崇拜的眼光,心满意足的捧着手机继续听合同。何晓诺看着他的耳机,却突然摇头感叹:“大好青年,奈何文盲,可惜可惜。” 秦守正往耳朵里插耳机的手一僵,真想扑过去掐死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刚才还一个劲说“秦守你就是个天才”“你怎么这么聪明”“你是人类吗?请收下我的膝盖”……结果做完题他就成 “大好青年,奈何文盲,可惜可惜”了? 这过河拆桥,拆的是不是太快了。 秦守闷闷的生气,何晓诺丝毫没察觉,继续跟模拟题拼命。 年纪大了,脑子也顿了。她高三学这些真是轻轻松松手到擒来,下了课还能去铺子里打两个小时的工,可现在是想公式都要想一会儿。做完一套理科综合模拟卷,天色已暗。核对完答案,何晓诺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虽说分数有待提高,不过没差到接受不了,总体来说她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如果发挥好说不定今年就能考个好大学。 她这边心情愉悦,秦守那边却有些焦头烂额,材料合同虽然听完了,可是音频和纸质完全对不上,根本不知道要把名字签在什么地方。尝试性的翻了一叠文件,只瞄了几眼,身体已经给了反应。秦守压着阵阵上涌的恶心,一挥手,直接把那一叠文件全数扫在地上。 何晓诺被吓了一跳,从沙发上跳起来,“怎么了?” 秦守闭着眼,闷声回应:“没事。”像个闹情绪的小孩子。 何晓诺叹口气,走过去把散落一地的文件收拾起来,一份份归类放好,将需要签署的文件放在他面前。“文件听完就叫我,我帮你分类。” “你上学去了我也叫你?”秦守能回到公司上班,给他最大信心的人就是何晓诺。如果何晓诺不在身边,他就像个瞎子一样,根本不能工作。 何晓诺又怎会不知他的心结,顺了顺他的毛,直接坐在他腿上。软香入怀,秦守的表情舒展一些,伸手抱住她的腰,把头靠在她肩头上。“还记得格林先生吗?” 秦守点头。 何晓诺继续说:“格雾跟我说,他的认知障碍是天生的,从小到大都没认过字,可是他学会很多种语言,拿了一个商科的学位,还打败了他健康的兄弟,继承了家族的事业。秦守,你有没有想过把你的病告诉叔叔和阿姨,得到他们的理解,你会比格林先生做的更好。” 秦守的身体僵了僵,很艰难的开口:“格林的家人可以接受是因为他从小就生了病,我却不同……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他得病后,甚至会恨曾经那么优秀的自己。秦守甚至想过,如果他没有那么优秀,没有给父母那么多骄傲与自豪,是不是此刻就能坦然一些面对自己的病呢? 没有答案。他不知道答案。 何晓诺轻轻叹口气,揽住他的头,抚摸着他的发,“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你不想说就不说,大不了我不读书了,就陪着你。” 秦守摇头。他不能用他的难过捆绑她的梦想,这样就太自私了。“等你考完试,我们就订婚好不好?” “好。”何晓诺毫不犹豫的答应他,又补充一句,“要是我今年考上g大,我们年底就结婚好不好?” “真的?”秦守激动了,直接抱着她站起身。 “当然是真的了。” 秦守恨不得把她抛起来庆祝,不过只兴奋了半分钟,半分钟后,他直接把何晓诺丢在地上,鄙视的瞪她一眼后,垂头丧气的坐回椅子上。“就你那成绩,考上g大的可能性也太低了。” “……”她被文盲鄙视了,何晓诺咬牙切齿,“你等着,我还非g大不考了。” 秦守坏笑,“没想到,你这么着急嫁给我。”他起身揉揉她的发,“考不上我也娶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何晓诺决定,报考的时候,直接绕过g大。 下了班,秦守陪何晓诺去学校取卷子,何晓诺的学校与芳华街只隔了两趟街,从学校出来,俩人顺路去夜市探望一下瓜爷。 只是走到瓜爷摊位才发现位置是空的,何晓诺问隔壁的摊主,摊主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老爷子 过年的时候摔了一跤,左腿折了。那么大岁数,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好。他家没孩子,老太太也是一身病,这老两口也够可怜的了。” “别急,我们去他家看看。”秦守握住何晓诺的手,声音沉稳,让人安心。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秦守看见瓜爷家的危楼,脚后跟根本不敢落下,踮着脚跟着何晓诺上了楼。走到瓜爷家门口,就听见里面“砰”一声响,俩人都吓了一跳,立即敲门。 瓜大娘开的门,见他们立在门口惊讶的怔了怔才想起让人进屋。“这么晚,你们怎么来了?” “我和秦守听说瓜爷摔了,就过来看看。” 厨房门口碎了一地的腌菜坛子,瓜大娘尴尬的搓搓手,“岁数大了,一蹲一起就没捧住,你们先进屋跟老头子聊聊天,我收拾一下就进去。” “大娘,我帮你。”何晓诺脱了大衣,挽起袖子。 “别,脏了你衣服。” “没事。大娘,你帮我拿一下拖布。”何晓诺蹲下身就收拾起来,瓜大娘拦不住只好转到卫生间洗拖布。 这种活秦守肯定是干不了的,干站着看着俩女人干活,又觉得有点别扭。索性抱着何晓诺的衣服 进了屋看瓜爷,瓜爷躺在床上,一条腿被高高吊起,精神头还好。见他进屋,乐呵呵的让他坐,嘴里埋怨:“大晚上的过来干什么?我就是断了条腿,又不是什么大事。” 秦守蹙着眉看了看他打着石膏的腿,问:“这腿还能长好吗?” “……”瓜爷被问的都不知道怎么答了,有这么探病的吗? 秦守见他犹豫,心下更是唏嘘,看了看屋外收拾的俩人低声嘱咐:“一会儿晓诺问你,你就说能好,省的她担心。” “……”瓜爷心里嘶吼:老子的腿本身就能好。 何晓诺和瓜大娘收拾完进到屋里,就见瓜爷一脸苦相,秦守面无表情的看着瓜爷腿,气氛实在怪异。 大娘端了茶水给秦守,“快喝一口茶暖暖,外面冷吧。” 秦守接过茶,只握着水杯暖手,并未喝。 何晓诺知道他这是又犯少爷病了,也不管他,坐到椅子上笑着跟瓜大娘说:“瓜爷一年四季都不闲着,这回就当被迫休假了。” “这回想干也干不动了。”瓜大娘凑趣。 瓜爷见瓜大娘说话的时候手一直放在膝盖上揉搓,知道她这是又犯了风湿病,忍不住叹口气,“我这一摔可是连累了你的关节受苦了。” 瓜大娘平日里一点重活都干不了,蹲起多了关节都要犯病,家里大大小小的活瓜爷能抢着干的全都抢着干,就怕累到她。可这次断了腿,只能靠在床上养着,看着瓜大娘里里外外的忙乎,真是心疼。 瓜大娘一听这话敛了笑,板着脸训瓜爷,“你再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就不管你了。如果你断了腿就是连累我,那我岂不是连累了你这许多年。” “我不说了,我错了还不成。”瓜爷见她恼了,立马认错,伸手握住瓜大娘的手,却被大娘一把拍开。 瓜大娘布满褶皱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孩子们在呢!” —————————————————————————————————————————— Chapter 37 —————————————————————————————————————————— r37 何晓诺一想瓜大娘那羞涩的模样,便忍不住笑。 秦守从浴室出来就见她抱着书笑,一看就是没认真看书。一把抢过她手里的书,直接丢到床下,问:“想什么呢?笑成那样。” “想瓜爷和瓜大娘。”何晓诺接过他手里的毛巾,跪在床上给他擦头发,“真羡慕他们,我们老了要是能像他们那样就好了。” 秦守一想瓜爷家住的那栋危楼,心有余悸的撇嘴道:“我才不要。” 何晓诺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愤愤的把毛巾丢在他身上,扭头捡起书趴回床上。秦守脸一黑,胡乱的擦了两把后,凑过去再次抢了她的书,“我知道你羡慕什么,不就是羡慕瓜爷腿摔断了。” “滚。”她脑袋进水了羡慕人家腿摔断了。 秦守翻身倒在她身边,一本正经的对何晓诺说:“我才不会让你那么大岁数还住那种地方那么辛劳,所以我一点都不羡慕。” “你懂什么。”何晓诺鄙夷的喃他,心里感触颇多。 岁月白了你我的头发,你当众握着我的手,我还会脸红。时间没有抹杀爱情,也没有沧桑你我的心,你还若年少般情深,而我依旧爱你。我不羡慕他们吃苦,也不羡慕他们的遭遇,我羡慕的是——他们相爱。 耳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何晓诺转过头发现秦守睡着了。她看着他的睡颜,有些眼眶发涩,心疼这只小禽兽。他就像是一只小刺猬,用身上刺不停的攻击,别人只当他叛逆,却不知他只是想隐藏最容易受伤的那一块柔软。 而她,又何尝不是。 两只刺猬相遇,不是相互攻击,而是用最柔软的一处相拥,如此难得,又怎会不去珍惜。 何晓诺伸手摸摸了他微蹙的额头,低低声呢喃:“我的小禽兽。” 手被轻轻握住,“困,别闹。”秦守半睡半醒的说了一句,握着她的手放在了胸口,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一夜好眠,何晓诺不放心瓜爷和瓜大娘,一早起来做了几个容易储存的菜给他们送去,秦守有个重要会议,直接去了公司。不过何晓诺刚到瓜爷家,就接到了吴云云的电话。 “何助理,救火啊!” 何晓诺火急火燎的赶回公司,吴云云在门口迎她,见她跟见到救世主似的,扯着她往会议室跑。“快点快点,你赶快去把副总叫出来,再吵下去秦董就要动手打人了。” “到底因为什么事闹成这样?” 吴云云有些躲闪,只说:“你进去就知道了。”说罢,直接替她敲门,把她推了进去。 标准的赶鸭子上架。 何晓诺一出现,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滞住,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有看好戏的、有担忧的、也有幸灾乐祸的……目光触及到某一点,何晓诺的手瞬间握成了拳。 秦建功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坐回到椅子上,秦守瞥她一眼后仍旧梗着脖子怒视秦建功。 何晓诺有些尴尬,低头看见地上散落的茶杯碎片和纸张,默不作声的蹲下收拾。 秦守冷声呵她:“叫秘书进来收拾,你别动。” “呵呵。”讽刺的轻笑倾泻而出,何晓诺手一顿,起身坐到秦守身后。她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女人,唇角微弯,将刚收起的纸张放在秦守面前,简单的动作,明明恭敬却又透着说不上的亲昵。 女人的脸色果然沉了沉。 “散会,葛经理和秦副总留下。”秦建功说完,会议室里的人鱼贯而出,白荣发经过何晓诺身边,顺手将一份文件塞给她。 里程开发案——秦氏和葛家的合作项目。 难怪葛艾薇会出现在这里,何晓诺恍然大悟,心下却又有些不解、葛艾薇向来不问世事,只管购物和玩乐,葛家派她来谈上亿的项目,到底是草率还是故意为之? “这个项目对秦氏和葛家来说都是重中之重,其中原因不必我详述,你们也该懂。” “秦伯父,我会协助好秦副总做好这个项目,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真是日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葛艾薇竟然也有这么大气的时候,真是难得。何晓诺正琢磨葛家卖什么药,秦守已经拍案而起,“这个项目我做不了,没经验没能力,你硬塞给我,只会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那就当我秦某人花钱教子了。”秦建功是真的动了气。 话说至此,秦守还真说不出什么,轻笑一声,“行呀,只要你不怕钱打水漂,我是无所谓的。” 从会议室出来,葛艾薇主动与秦守示好,“以后,要秦副总多多关照了。” 秦守眼皮都没抬一下的“嗯”了一声,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葛艾薇丝毫不在意,接着说:“我的团队就在你楼下办公,有时间常来坐坐。” “不必了,我怕以为自己进了妖精洞。”说完,伸手拉住何晓诺的手,转身就走。进了办公室, 秦守一脚就把茶几踹翻了,脸色铁青,可见刚才已是隐忍。 何晓诺也不劝,任他发泄,默默的收拾。等她收拾好,秦守也冷静下来。“食堂见过的那两个新员工,就是葛艾薇团队的人。” 何晓诺微微蹙眉。 秦守沉沉叹口气,又补充一句,“唐菲也在她的团队里。” “她想干什么?”葛艾薇真是个疯子,居然会做这么蠢的事。唐菲是秦夫人亲自赶走的,她把人又招回来,这不是明摆着打秦家的脸吗? “这个项目很早就运作了,葛家连帮忙围标的单位都找好了,前期投入超过百万,他们势在必得。” “秦氏也是势在必得吗?” 秦守摇头,“我们俩家的交情实在谈不上有多深,我和你的关系其实已经是变相拒绝秦家的合作意向。只是格老爷子出面牵线,葛程冉不要脸的凑上来认你……”秦守忍不住又踹了一脚沙发,怒骂道:“怎么就这么不要脸。” 他若要脸又怎么会抛妻弃女,抱着格汝馨的大腿吃软饭,还吃的那么理所当然。何晓诺嗤笑一声,按他坐下安抚道:“我都不气你气什么?葛家人对我来说就是陌生人,没必要在意。” “你真这么想?” 何晓诺点头,“我妈到死都不恨他,她只恨自己蠢。我也不恨他,只是鄙视他。他不值得我浪费任何感情,哪怕是恨。” 明明被安慰的人应该是她,可秦守却被她反过来安慰。秦守释然,却也挫败。侧身靠在她身上,心底翻滚而出阵阵疲惫。“何晓诺,我要是有你这么坚强就好了。” “傻瓜。”何晓诺伸手揉了揉他的脸,歪头倒在他头上,“我会时时刻刻都跟着你,别怕。” 秦守闷哼一声,“项目启动后,忙起来就是昏天暗地,你可别忘了你是个备考的考生,哪有时间时时刻刻跟着我。” 听着他语气里的小哀怨,何晓诺轻声笑了笑,捧着他额头亲一口,“今年就当练练手,明天再正式备考。” 秦守坐起身,拧着眉头考虑,见她笑的丝毫没有勉强,半响才伸手把她搂进怀里,低低声道:“你才是傻瓜。”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几个亿的项目,秦建功和葛程冉自然不会真的让两个什么经验都没有的孩子胡闹。秦氏给秦守配备了最好的团队,每个人都参与过多次投标,经验丰富,各个都算是这个行业里的翘楚。 秦守看着高冷黑面,不过学习态度自小就端正的很,开会的时候,他静心聆听,不懂就问,从不会不懂装懂的指手画脚。相处几日,团队里的人都有种松口气的感觉,气氛也越来越融洽。 只是何晓诺看得出,秦守越来越力不从心。满桌子的图纸、资料,大屏幕上不停变换的数据,周遭的一切使他身心都跟不上节奏,无论他多么的努力。 “秦总,你看这个……” 秦守面前递过来一份数据,他只能硬着头皮假装去看,然后故作镇定的问:“你觉得呢?” “我感觉这套方案比之前的要稳妥一些。” “给大家看一下,如果都这么认为,就按这套方案做。”秦守站起身,说了声抱歉,离开会议室。 何晓诺立即跟上,出了门快速的伸手挽住他的臂弯,“好累,陪我回办公室休息一会儿。” 秦守点头,抬手揽住她的肩膀,不顾员工八卦的眼神,带着何晓诺直接回了办公室。 会议室里的葛艾薇透过玻璃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里充满妒忌和愤恨,她低声问:“他们在公司一向都这么高调吗?” 坐在她身边的唐菲,眼眸微垂,委屈的好似小媳妇一样的回答:“两个人经常关着门在办公室一待就是一天,谁也不知道他们做什么。” 葛艾薇丢了手里的报表,“贱人。”声音不高,却足以让会议室里忙碌的人手上一顿。 —————————————————————————————————————————— Chapter 38 —————————————————————————————————————————— r38 秦守闭眼昂靠在沙发上,脸上的疲惫再不掩饰。何晓诺轻轻的揉着他的太阳穴,声音低低的,“格雾很快就会过来。” 秦守摆了摆手,紧紧抿着唇角,似乎一张嘴就会呕吐不止。情况早就料到,没料到的是,伪装起来如此的痛苦。看来他不是个好演员,没办法读懂剧本便根本不会演戏。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格雾拎着药箱,脸上带着抹嘲弄的笑意,“小禽兽,你这是又开始自己找虐了?” 秦守眉头皱起,感觉不适感更重了。何晓诺无奈的撇撇嘴,简单的跟格雾交代一下情况,格雾给秦守服了缓解的药物,秦守沉沉睡去。 何晓诺才把担忧挂在脸上,“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早晚会穿帮的。” “劝劝他,让他早些跟秦叔叔坦白病情。又不是什么绝症,他能坦然的面对你,就意味着可以坦然的面对更多人。” “他需要时间。” 格雾忍不住刺她,“时间已经够久了,他需要的是刺激。” “刺激?” 格雾挑了挑精致的眉,眼里闪烁着算计,“电视剧看过吧,那些主人公失忆后,被砸一下脑袋或者被撞击,记忆就突然回来了。虽然有些扯,可是却也有些科学根据,不妨一试。” “万一打傻了怎么办?”何晓诺的脸快皱成包子了。 格雾忍不住笑出声,“失忆了打一棒子还符合剧情,他一不认字的,你打完他小心连人都不认识了。我只是举了一个通俗易懂的例子,并不是要真的打他。” 何晓诺放了心。 格雾无奈的摇头,“行了,这件事要慢慢计划,不急于一时。他睡一觉就应该没事了,我先走了。” “我送你。”何晓诺走到门口帮格雾开门,门一拉开,被门口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葛艾薇的手还半举着,显然是要敲门的,她看见格雾,眼里闪过一丝意外。“表姐,你怎么在这儿?” 格雾对这个表妹向来不喜,也没什么好脸色,“路过上来看看。不打扰你们工作了,我走了,不用送。”说完,直接闪人。 葛艾薇自然不快,想进秦守办公室,又被何晓诺拦住。“秦总正在休息,有事和我说就行了。” “秦守怎么了?”唐菲突然出声,探这头往里看。沙发正对门口,一眼便能看到躺在上面的秦守。 何晓诺直接站到门外,反手将门关上。面上还挂着笑,“最近赶项目,秦总日夜加班,现在正在补眠。两位要是有急事,我就叫醒他。” “不用了,我们只是看秦总出去这么久都没回来,也没交代,有些担心而已。”葛艾薇顿了顿,“既然无事,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谢谢两位关心秦总,等秦总醒了,我一定告诉他二位来过。” 葛艾薇点点头,带着唐菲离开,何晓诺回到办公室,脸上的笑瞬间垮掉。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葛总,您表姐似乎跟秦总的关系很不错。上次秦总不舒服,格小姐就来公司探望过。”唐菲话里有话。 葛艾薇被她的话定住脚步,回身问她:“秦总的身体有问题?” 唐菲迟疑,一是不好意思说她强吻秦守之事,二则是对于秦守的身体到底有没有问题,她也并不知情,最后只说:“大概是弱了些,以前晕倒过,之后格小姐就来探望秦总。” 这话倒是没有问题,可仔细想想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秦氏有医务室,秦家也有私人医生,秦守若是不舒服,大有专业人士帮他检查,何须格雾来探病。 除非…… 葛艾薇眼珠一转,脸上隐隐闪过的情绪说不上是兴奋还是激动。这个猜想太大胆了,明明是不可能的事,可反复推敲又觉得真的是有漏洞可寻。 不去证实一下,她如何甘心。 葛艾薇看了看秦守办公室紧闭的房门,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秦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项目组还在加班,他洗了一把脸便带着何晓诺去了会议室。人一进去,组员立即汇报这一天的工作。 何晓诺盯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低声念给秦守,他一一记下,用脑子飞快的换算,由始至终都是低垂着头。 这一幕落在葛艾薇眼里,便又起了疑心。 直到十一点秦守才放了所有人回家休息,会议室里只余他与何晓诺,何晓诺翻开着厚厚的资料,将重点一一读给他听。 “这次投标,参投的企业一共有十三家,其中六家是葛家找来帮忙围标的。余下六家,分为是中科、济大、三宇、良心制造和嘉城。据调查中科、济大和三宇应该是良心制造找来帮忙的,而嘉城这次纯属是凑热闹,中标的可能性很低。所以,我们的对手就是良心制造……” “让人约一下他们老板,探探口风。若是能说通他,倒是省了许多事。” “这种事也能说通?”何晓诺讶异。 秦守却是一笑,“若是说不通,我们怎会有这么多帮忙围标的企业?躲不过一个‘利’字,国内的环境就是如此,你帮帮我,我帮帮你,哪有那么多公平。” 秦守之前并未插手公司的事,可自小耳濡目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动动脑子也就看的通透。可是看的越透也就越发的觉得没意思,加上身体不适,更是一脸倦意,看的人心疼却也无奈。 何晓诺又想起格雾白天说的“刺激”,心思转了好几转,却也想不通到底要如何刺激他一下,还有这“刺激”到底是要怎么刺激呢? 连续加班一个月,项目组的人各个都是面带菜色,就连光动嘴不干活的葛艾薇也有些精神萎靡,一天要喝三杯咖啡提神。 标书弄好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却提起了心。胜败就看今天了,秦守与葛艾薇作为代表亲临投标现场,俩人都是第一次参与这么大的项目,难免的有些紧张和兴奋。 直到结果出来,整个团队都欢呼出声,秦守才侧过头问何晓诺,“如何?” “成了。”何晓诺读出另外几家的底价,秦氏虽然是险胜,可真真的胜的漂亮。整个团队都沸腾了,秦守也高兴,却因为知道这背后的详情,自然没有其他人那么兴奋。 庆功宴是早就预备好的,俩家公司的高层全部出席,秦建功与葛程冉均是笑容满面的迎客。 “虎父无犬子,您们二位真真的可以享子女福了。”顾一诺也来了庆功宴,笑着恭维两位。 “他们还嫩着,且得磨炼几年。”秦建功笑道:“不过我倒是真希望他快些能抗起秦氏,也让我这把老骨头歇一歇。” “秦总这是哪里话,您正当壮年,可别想偷懒。”葛程冉打趣,顾一诺在一边帮腔,三个人倒是聊得愉快。 葛艾薇晃了晃手中的酒,见秦守被几个高层围住,叫住一个侍者吩咐几句便转身向何晓诺走去。 何晓诺坐在吧台前,正跟酒保聊着什么,见她过来,眉眼都没抬半分,完全无视。 葛艾薇倒是毫不在意,坐在她身边,笑的意味深长,很是随意的开口道:“这个项目最起码要三年才能完工,也就是说我和秦守最起码要共事三年。” 何晓诺嗤笑一声,转过头看她,眼里满满的不屑。她举手晃晃了中指的戒指,“我们要共事一辈子。” “一个戒指可代表不了什么。”她忽的靠近何晓诺,声音低到不能再低,“秦守是独子,秦建功说什么都不会让他出事,若是我握住他的把柄,你说秦建功会不会舍了你保住儿子?” 葛艾薇掩唇笑了起来,转动身子,看向被几个人围着的秦守,只见此时,一个侍者拿着一张卡片送到他的面前。 何晓诺跳下凳子,却被葛艾薇一把拉住。 秦守拿起卡片,匆匆扫了一眼便塞进了口袋,周围的人都没有发现异常。 葛艾薇低低的笑道:“想知道卡片上写了什么吗?”她顿了顿,见何晓诺脸色微变,才又开口说:“我只写了五个字——看吧台——晓诺。看来你在秦守的心里也算不上什么,他连往这边转头都没转过。” 何晓诺控制不住的白了脸,眼里升腾起怒意,瞪着她问:“你要做什么?” “我?我能做什么?我只是好奇秦守多在乎你罢了。”葛艾薇像一只逗弄耗子的猫,玩的正开心。 何晓诺咬着牙,硬撑着说:“他在乎我多少,与你无关。” “是吗?可是……”何晓诺放在吧台上的手震动起来,葛艾薇看见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格格巫”三个字,住了嘴,却是抿着笑意看她接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何晓诺的脸色越发的苍白,电话挂断,她已经控制不住情绪,满眸的怒意,似乎下一秒就要撕了眼前人一样。“是你做的?”虽是问句,语气却已经带着几分肯定。 不等葛艾薇回答,何晓诺动作快到只听见“啪”一声,继而葛艾薇捂着脸尖叫出声。 —————————————————————————————————————————— Chapter 39 —————————————————————————————————————————— r39 何晓诺狠狠的打了葛艾薇一巴掌,然后在众人被她的尖叫声吸引时,拉着秦守迅速离开会场。 “出了什么事?”秦守一头雾水。 何晓诺咬牙道:“格雾的诊所被盗,电脑和一些病例丢失。” “葛艾薇做的?” 何晓诺点头,伸手直接从他口袋里掏出卡片,“这是她故意试探你的。” 秦守捏着那张卡片,指尖有些颤动。他知道自己的病不可能隐瞒一辈子,可是却没有料到会用这种方式被曝光。 “葛艾薇抓住这个把柄,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更不会替我们遮瞒。所以我才……” “我明白。”秦守握了握她的手,觉得她只打一巴掌有些亏,与其被那个女人威胁,还不如多打几巴掌出气来的畅快。“该来的总会来,其实我一直都知道,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是还没准备好……”他还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一切。 “秦守,你信我吗?” 秦守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样问,轻轻的点头,他自然是相信她的。 “我也信你。” 她的眼里闪着光,是那种赚到钱时才会出现的自信和满足的闪光。秦守发觉,被她这样看着,心头那片慌乱竟渐渐的平静下来,好似受惊的小兽被安抚了一样。 他苦笑,牵着她上了车。俩人赶到格雾的诊所,警察已经取证离开。两个小护士正在收拾被翻的乱码七糟的工作室,格雾发愣的歪在沙发上,好似一只被打败的豹子。 何晓诺从未见过情绪如此低落的格雾,担忧的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小护士默默的退出去, 秦守关上门,蹙着眉骂道:“你摆出这幅死了人的样,给谁看?” 格雾充耳不闻,一动不动。 秦守更气了,指着她又骂:“有本事撕了葛艾薇那个泼妇去。” 听见“葛艾薇”三个字,格雾瞬间昂起头,眼里布满血丝,可见疲惫至极。她腾地站起身,直视秦守,“你确定是她干的?” 秦守哼了哼,一脸鄙夷,似乎连提都不愿提葛艾薇这个人。 何晓诺替他回答:“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葛艾薇正用秦守的病威胁我。”格雾诊所被盗,葛艾薇试探秦守,何晓诺才不信世上会有那么巧合的事发生,“除了她,我想不到别人。” 格雾狠狠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眼里的颓败消散干净,反而多了几分厉色。 “今晚我会跟我爸妈坦白病情。”秦守坐到了沙发上,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格雾点头赞同,她一直都希望他能坦然面对自己的病,只是没料到推动他坦白病情的原因是这样的。“sorry,是我没有做好安保。” “不怪你。”只怕格雾是受了他的牵连。秦守见她的神情,隐隐猜测丢失的病例中,只怕有比他更有价值的病例。“你,会不会有麻烦?”他意有所指的问。 “如果真是葛艾薇动的手,应该不会有太□□烦。”她沉口气,看了眼乱七八糟的办公室,抓起手包说:“我们换个地方说话,看着这里心烦。” 格雾提议去喝一杯,何晓诺便把俩人拉到了相熟的酒吧。格雾打量着酒吧的装修,有些嫌弃的问:“这有什么特色?” 何晓诺刚要介绍,秦守已经抢先道:“最大的特色就是咱们喝酒,她能拿到提成。” 何晓诺眼睛发亮的点头。 格雾直接把口中的酒喷了出去。这俩口子,真是够了。 “病例的事你就别插手了,怎么说她都是你表妹。”秦守不想她为难。 “她既然敢跑到我的地盘撒野,我还跟她讲什么姐妹情谊。”格雾讽刺的道,“这事怕是我想不插手也难。” 诊所病例被盗,最让格雾忧心的是她自己的病例和任思齐的病例。一个有心理病的心理医生,如 何让病患信任。任思齐是公众人物,病例被曝光会引起多大的舆论,她都不敢去想。 “她自己作死,我也没办法。”格雾眸光一闪,凌厉之色乍现,看的何晓诺一哆嗦。 秦守默然,心下却是隐隐躁动,这只是个开头而已。“我不会再与葛家有任何的合作。” 格雾抿了抿唇,终是没有开口。 秦氏和葛程冉的合作,是格老爷子极力促成的。葛程冉只是个画画的,开再多的画廊也拿不出几个亿来投项目,这资金显然是格家的。秦守不与葛程冉合作的同时,也意味着与格家撕破脸。格家这几年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这个项目算是翻身仗。初战大捷,主将却不打了,只怕再好的形势,也会溃不成军。 如果格家因为这个项目断了资金链,怕是几年都翻不了身。 何晓诺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格雾却清楚的很。她知道,只要她开口秦守便不会做的那么绝,可心里却一点不想开口,那个高高在上的格家,也该沉下来了。 三个人的谈话,以格雾喝醉画上了句号。 何晓诺看着任思齐粗鲁的将格雾带走,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对格雾做什么不好的事?” 秦守揉了揉她的脑袋,忍不住笑道:“格雾巴不得他做点什么。” 何晓诺窘了,扭头不搭理他,秦守将她送回家,没有进门。何晓诺知道他要回家与父母坦白,满满的担忧,“要不,我陪你一起回去。” 秦守摇头拒绝,“你好好睡觉,什么都不要想。我的病早晚都要和他们说,再说我这个样子都拿下了这个项目,也就证明有病没病我都有能力管理公司,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不会有太大的刺激。” 何晓诺点头,“我信你。”她不知道还能为他做什么,只能相信他。 可这对于秦守来说,已经足够。 秦守离开后,何晓诺一整夜都没睡,她想了很多种秦建功与黎箬的反应,也想了很多种秦守的心情,越想便越不放心,越不放心就越难入睡。 凌晨三点,手机突然震动一下,屏幕显示未接来电的名字是秦守。何晓诺快递的回拨回去,几乎是刚打过去,那边就接了起来。 “没睡?” “怎么样?”两个人异口同声。 秦守闷声笑了笑,何晓诺听见他的笑声,慌乱了整夜的心才稍稍安稳。“叔叔和阿姨,还好吧?” “我妈有点接受不了,不过过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我爸他……”秦守顿了顿,沉沉的叹口气,才道:“他早就知道了。” “啊?”何晓诺惊讶的叫出声,“怎么知道的?” “一开始就知道,这些年他放纵我胡闹,其实是在给我时间,让我接受这个现实,而我却……”秦守一想自己这几年的胡作非为,真想打自己几拳。他是多么自以为是的用那种愚蠢的办法在掩饰,而爸爸终究是对他失望至极,才会将他踢出家门。 何晓诺听着他满是沮丧的声音,除了默默倾听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对于此时的他来说,无论说什么都是无力的。可是何晓诺却又是无比羡慕此时的他,他有一个爱的父亲,无声的包容,深沉的爱着他。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来,电话的两端都已经沉默多时,他们看着那橙红的颜色一点点的饱满,唤醒了全世界,似乎也把他们心里那个阴暗的角落照亮了些许。 “晓诺,我会做得很好,再也不让他失望。” 何晓诺笑了,眼眶却湿了,“我信你。” “我也不会让你失望。” “好。”声音异常的坚定。 她看向窗外,只觉得未来就像着初生的朝阳,冉冉东升,充满期待。 —————————————————————————————————————————— Chapter 40 —————————————————————————————————————————— r40 里程这个项目,对于秦建功来说可有可无,可对于葛程冉来说却是意义重大。当秦建功婉转提出解除合作之时,葛程冉惊得险些将手机掉落。 “秦总,兹事体大,您不能如此玩笑?” 秦建功轻轻一叹,语气里多是无奈,“我们辛苦一辈子还不是为了孩子,可秦守现在这个状况,我真的是力不从心。他铁了心不肯合作,我若是逆着他的意,真怕孩子恨我一辈子。我和他妈这几年为了生意,对他疏有照顾,真是亏欠他……”说到最后,竟是语带哽咽。“要不是艾薇,我至今还不知他的病情,我们这父母当的实在是不称职啊。” 葛程冉被噎的半句话说不出来,只得一个劲的赔不是,只希望秦建功能回心转意。不过,秦建功是铁了心的要顺着儿子的心意,只说要听秦守的。葛程冉听出了内里含义,气的脸色煞白,结束通话便砸了手机。 葛太太被吓了一跳,不满道:“做什么发这么大火?” “问你的好姑娘去!”葛程冉压不住的怒吼一声,正巧葛艾薇从房间出来,犹不知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一脸的无所谓进了客厅。 “什么事问我?” “你干的好事,秦建功要与我们解除合作关系。” 葛太太大惊,她心知这个合作案的重要性,一旦秦氏不与他们合作,只怕娘家那边都会惹上□□烦。想到昨天女儿与何晓诺闹那一场,不过是小女孩争风吃醋,况且吃亏的是艾薇,秦建功有什么理由说不合作?“我们是有合同的,岂容他说合作便合作,说不合作便不合作?” “人家秦氏在乎那一点违约金吗?”当初签下的合作意向,违约金那一块不过是走走过场,那点钱秦建功怎会放在眼里。 “做生意讲究一个信字,他秦建功若是违约,以后谁还敢与他合作?” “那也得看看这违约是谁的责任,你问问你的好女儿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葛程冉气的头昏,按着额头靠到沙发上。 葛艾薇却是不服气,“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就不信秦家敢对外说秦守有病。” “秦守有病?”葛太太满脸的疑惑。 “还是精神病。”葛艾薇想到昨晚被何晓诺打的那一巴掌,心头恨意猛增,又道:“他们还敢说不合作?要是我把秦守的病例公诸于众,外人知道秦建功有一个大字不识的儿子,秦氏的股票肯定会跌破底板。到时候,与他们合不合作,我们还有考虑一下呢!” 葛程冉看着女儿那得意洋洋的样子,真恨不得也给她一巴掌。 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葛太太接起,来电的是格老爷子,不知那边说了什么,葛太太放下电话的时候,脸色已和葛程冉不相上下。 “妈,外公说了什么?” 葛太太气的发抖,半响才缓过劲开口,却是无视女儿,对丈夫道:“爸让咱们过去一趟,走吧。” …… 葛家三口人如丧考妣的进了格家大门,不待格老爷子说话,倒是先听见格雾的一声哼笑。 被外甥女嘲笑,葛太太苍白的脸倒是红了一分。 格雾被母亲斥了一声,倒是不在做声,眼睛却是猎豹盯着兔子一样盯着葛艾薇。 大人们谈起了公司的事,格雾不知何时坐到了葛艾薇身边,用仅有俩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做贼偷到了自家人身上,你也算贼里的败类了。” 葛艾薇气的涨红脸,逞能般回嘴,“你可别忘了你和你那个野男人的病例也在我手里,惹急了我,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这我倒是信你,偷鸡摸狗的事你都干出来了,还有什么事你不敢干呢?”格雾说完,冲着葛艾薇笑了笑,讽刺又挑衅。 葛艾薇却只能咬牙忍着,在外公家,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放肆的。 大人们聊完了公事,格老爷子才把目光放到葛艾薇身上,只是那眼里的深意让葛艾薇不犹的打了一个寒颤。 老爷子低沉的声音像是一把钝刀,“艾薇,明天你跟着长辈们去秦家道歉,态度诚恳一些,务必要得到秦守的原谅。” “我不去。”葛艾薇瞪目拒绝。 只是此时哪还有她拒绝的权利,老爷子默不作声,葛太太已经急了。“你自己闯的祸事,你不去谁去?” “他本就是有病,我又没撒谎!” “你还敢说!”葛太太气急,竟是抬手便打了下去。“啪”一声,客厅瞬时静了下来。 老爷子垂眼不语,就连葛程冉都没起身拦一下,好似在座的人都觉得葛艾薇这孩子就是欠揍一样,眼睁睁看着,半个劝说的人都没有。葛艾薇被惊得瞪圆了眼眸,委屈的看着母亲,眼眶通红,“你打我?” 从小到大,葛太太都是把这个女儿捧在掌心,别说打她,高声骂她都不曾有过。每当葛程冉教训女儿,均是葛太太护着,这次亲自动手,可见不是一般的生气。 葛太太举着手抖了抖,心疼女儿,却还是压不住那把火,板着脸说:“得不到秦守的原谅,你这千金小姐也就当到头了。” 此话倒是不假,只是葛艾薇根本不信,抹了抹脸上的泪,哭着嚷道:“我绝不给他道歉。” 格雾嗤笑,本以为这个表妹参与了那么重要的项目,就算公司的事摸不透情理,至少能明白个门道,没想到竟真的草包至此,竟是半分不知。 格老爷子看都不看外孙女嘤嘤啜泣的可怜样,开口对格雾说:“你陪着艾薇去。” 格雾蹙眉拒绝,“明天我要去警局。” “格格,听你爷爷的话。”格母开口。 格雾却丝毫不买账,起身道:“病例被盗,一旦病人的资料被泄露,我的职业生涯也就走到头了,说不定还要背上官司。” “你明知道……”格母险些说破,瞪了格雾一眼,最终还是满腹怨怼的看向小姑子一家。心下恨得也想抛下脸面,把这一家三口厮打一顿。 “格格,扶爷爷去书房。”老爷子开了口。 格雾顺势扶着爷爷上了楼,老爷子一走,楼下还是传来了骂声,一片嘈杂,却是这格家老房子许久不曾有过的了。富不过三代,看来这话要在格家应验了。 进了书房,格雾亲自泡了茶端给爷爷。自小最疼她的便是爷爷,她也从未违背过爷爷的话,可这一次,她怕是要让爷爷失望了。 “秦守不会因为我的一言半语就改变主意,这件事也不过是个□□。您也应该知道,艾薇不过是点燃了引线的那一星火光,秦守真正要毁了的人是姑父。” 老爷子又怎会看不清这点事,可是偏偏家里那群小辈没有一个争气的,还不如格雾这个丫头看的通透。只是这丫头聪明有余,却执念太深。为了个男人,如今看着格家败落,竟是毫不在乎,还有几分期待。 “我们终究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爷子意味深长的道。 格雾抿了抿唇,半响才开口应声:“爷爷,我懂。”她什么都懂,却什么都不想做。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你真的决定了?” 秦守点头,“与其惴惴不安的怕被人发现,还不如坦然的承认。” 秦建功看着目光坚定的儿子,心里竟涌起心满意足之感。“爸爸尊重你的决定,我会让公关部约媒体,后天召开记者会,公布你的病情以及你和晓诺的婚事。” “还有我们新的合作伙伴。”秦守笑着开口,脸上闪现着许久未曾出现的自信。 秦建功微微怔愣。 秦守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夹推到秦建功面前,“这是合作公司的资料。我们与葛家的违约赔款,会计师和律师已经在核算,您不用担心资金不足,我们新伙伴很愿意帮助我们一起度过这个难关。”他绝对不会给葛程冉任何翻身的机会。 秦建功翻开文件夹,看到公司名字的那一瞬,对秦守的心思至深竟是有些惊讶。“你早有打算?” 秦守抿唇淡笑,“他不招惹晓诺,我自然不会有这么多打算。可他偏偏不停的凑上来,我又何必客气。” 秦建功失笑,没想到激起儿子斗志居然是个小丫头,这小子竟还是个痴情种。 —————————————————————————————————————————— Chapter 41 —————————————————————————————————————————— r41 葛艾薇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后,真真的傻了眼,心里再有委屈也低了头准备去求得秦守的原谅。只是这一家人都没料到的是,秦守根本没有给他们道歉的机会。 秦氏的记者会闹的满城风雨,可谓是掀起了商业的巨浪。继承人身患认知障碍、毁约、婚讯,再加上格林公司的签约,每一个消息都是一颗炸弹一样的新闻点,四个捆在一起炸开,无异于一颗深水炸弹,炸的商海巨浪翻滚,尸横遍野。 最巧妙的在于,秦守公布病情的那段话,“……不想被一些宵小之辈,利用我的病情大做文章,故此我本人亲自告知关心我的亲人、朋友们以及广大的媒体朋友。”说完,不做任何解释的直接宣布与葛程冉的公司,结束合作,秦氏愿意承担合同上的违约赔偿。 一向新闻敏感的记者们,立即抓住了新闻点,第二天便齐齐发稿。明里暗里的说葛程冉用秦守的病情要挟秦氏,秦氏不愿被要挟,迫不得已让秦守公布病情,并与葛程冉结束合作。 风向标瞬间倒向秦氏,没人说秦氏不守信用的单方解除合约,反而纷纷议论葛家人品低劣。 葛艾薇看见新闻,怒道:“我何时拿他病情大做文章了?又何时要挟秦氏了?他含血喷人。” 葛程冉直接砸了杯子,呵斥女儿,“你还有脸说。”骂完,整个人都抖起来,着实气的不轻。 何晓诺看新闻的时候,却是笑的合不拢嘴,揶揄着说:“你就不怕葛艾薇来找你对峙?毕竟要挟的话她还是没说过的。” 秦守不以为然,撇着嘴说:“她是没来得及说,你真以为她偷病例只是逗你玩玩?只怕给她机会,她就会母狮大张口。” 何晓诺被他的形容逗笑了,目光落在另一份报道上,又敛了笑意,有些愁色。秦守早就看过那篇报道了,抬手握住何晓诺的手,低声安慰:“别担心那个巫婆,她想救格家,有的是办法。况且,任思齐也不会看着她家这么倒下去。” “你是说任思齐会帮她?”何晓诺八卦之心瞬间点燃,要知道格雾追着任思齐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那任思齐也是个狠心的,竟是理都不理。 “任思齐肯定会帮,格雾接不接受他的帮助我就不知道了。”说到这里,秦守反而叹口气,歪头倒在何晓诺肩头,“女人太坚强,反而很难得到幸福。” 何晓诺笑了一声,语气却带着微微的苦涩,“女人的坚强都是被逼出来。幸福的女人未必都是坚强的人,可不幸福的女人一定要成为一个坚强的人,只有坚强才能活下去。” 秦守想到何晓诺之前的日子,心里升起感慨和怜惜,“以后,你就做个脆弱点的女人。” 何晓诺被他的话逗笑了,抬手摸摸他的头,点头应道:“好。”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秦守公布病情后,接受了许多异样的目光和不太有诚意的关心,不过同时也享受了坦白的便利。 秦建功直接给他配备了一个秘书组,帮助他阅读和记录。何晓诺这个阅读机便省了力气,穿着一身黎箬新给她添置的名牌套装,立在秦守身边,倒是也像个名媛精英的样子。 不过当每个人各司其职的忙碌起来后,何晓诺似模似样的从公文包中掏出一叠高三的模拟试卷时,办公室里的真精英们均是控制不住的唇角抽动。 唯有秦守习以为然,大手落在她肩头,温柔的低声嘱咐:“有不会的就问我,做完一套卷子就休息半个小时,别把颈椎和眼睛累坏了。”说完,转身去了茶水间,亲自给她泡了一杯咖啡。直到何晓诺不耐烦的赶人,秦守才回了办公室与律师讨论解约的相关事宜。 办公室的精英们,继唇角抽搐后,眼角也开始控制不住的抽搐。 老板,要不要这么虐狗!说好的爱护小动物呢? 何晓诺做完一套综合卷子,秦守的办公室门还是紧闭着,里面的律师团队一副严肃模样,不停的翻阅资料与秦守交流,可见解约这件事也不是赔了钱就完事的那么轻松。 看着秦守始终蹙着眉头,她低头看看卷子上自己圈出来的错题,哪敢去打扰他,只能自己看着答案摸索到底是哪里错了。 身后传来一声笑,何晓诺回头才发现,秘书组的小助理蔺硒站在她身后,手里抱着一叠a4纸,应该是刚从复印室回来。蔺硒原本是秦氏的实习生,因为有速录的特长,加之英文过关,才破例被派到秘书组当打杂的助理。 蔺硒指了指何晓诺写下的化学式,“这个分子式写错了,另外你忽略了a是在强硫酸作用下这一条件。” 何晓诺恍然大悟,拍着脑袋自嘲:“我还真是马虎。” 蔺硒又笑了笑,好奇的问:“你做这些卷子干嘛?难不成要去高中当老师?” 何晓诺也笑了,“当什么老师啊,我是要高考。” “啊?”蔺硒惊讶,见她微囧,察觉自己表情过度,不好意思的搔搔头。 何晓诺倒是不在乎,她这个岁数去高考,谁听见都会惊讶的。“以前条件不好,没机会学习。现在公司给报销学费,我当然要努力一把。” 蔺硒倒是心生佩服,作为秦守的未婚妻,她想学什么哪个老师请不来?若是想要文凭,找所国外的高校,出去走一圈也就镀了金,完全没必要劳心费力的参加什么高考。 “还有两个月就要考试了,我看你基础还不错,努努力一定能取得好成绩的。” “承你贵言了。”何晓诺笑嘻嘻的道,话说完,却听身后一声冷哼。寻声看去,只见秦守脸黑的好似锅底一般的立在办公室门口,正阴冷冷瞪着蔺硒。 蔺硒被他看的生生打个寒颤,却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小老板,立即抱着打印纸溜之大吉。 等人走了,秦守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脸上写着“我很不爽”四个大字的走到何晓诺桌边。 何晓诺以为他与律师谈的不顺,收起卷子,起身安抚他,“工作永远都做不完,已经中午了,让大家都去吃饭吧,饿着肚子哪有力气工作。” 秦守怪声怪调的说:“还有力气给你讲题,怎么就没力气工作?”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办公区的员工们听得清楚。没人敢出声,不过手上的动作都更快了。 何晓诺才后知后觉知道这只小禽兽竟是吃醋了,她忍着笑先把人扯走,等到没人的地方才促狭的说:“今天食堂肯定是做了酸菜,好大一股酸味。” 秦守被她嘲弄的脸一红,撇过头不理人。 何晓诺却捧着他脸,蹦起来亲了一口,结果力道没掌控好,俩人都磕破了嘴唇,疼的她捂着嘴哼哼。 “给我看看。”秦守翻开她上嘴唇,见里面只是破了一点并无大碍,才放了心。敲了她额头一下,恶狠狠的说:“不许让别人给你讲题。”他坐在办公室里,见她与蔺硒有说有笑,心里就像是灌了一坛子晋|江老醋,那酸爽的感觉,真想冲出去把蔺硒当面包给手撕了。“明天开始,去我办公室里做卷子。” 男人吃起醋来,真是要命。 何晓诺看着他那幅你敢说“不去”我就掐死你的凶巴巴模样,很识时务的搂着他胳膊答应:“好呀。”并且极其狗腿的补充道:“他也就给我找了一处错误,根本讲解不明白,还是你讲题讲的透彻,最重要的是解题方法简单,别人可学不来。” 这马屁拍的响亮,秦守极其受用,脸色瞬时缓和了。清清嗓子道:“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我帮你解析一下你今天的错题。” “你真好。”何晓诺甜腻腻的道,说完自己都禁不住打个寒颤。抬头看秦守,却发现他唇角勾了起来,不犹的觉得好笑。 看来男人也是要哄的。 何晓诺挽着秦守满脸笑容的出了秦氏大楼,不过看见围上来的大批记者之时,笑容被惊慌替代。记者疯了一样的朝着两人扑来,镜头恨不得贴到两人脸上,连保安都快挡不住了。 秦守直接把何晓诺揽住,保护她不受到伤害,高声对记者说:“大家注意一下安全,想要采访的话可以去秦氏的招待厅,那里比较宽敞。” 不过记者们显然是等不及了,最靠近秦守的一个女记者将麦克风直接杵到他面前,扯着嗓子问:“有消息称您的未婚妻何晓诺就是葛程冉的私生女,这个消息属实吗?” —————————————————————————————————————————— Chapter 42 —————————————————————————————————————————— r42 秦家。 何晓诺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经过最初的愤怒之后,此时的脑袋空空的。母亲、葛程冉、葛艾薇……与这件事相关的人,不停的在脑子里转,悲愤、难过、委屈、庆幸,复杂的情绪也跟着转动,最后却只剩下麻木。 那种人,半分都不值得她恨。 她根本不屑于在他身上浪费情绪。 黎箬见她这般,却是忍不住的心疼。握着她的手低声劝慰,“别想太多,生意场上的事有你秦叔叔和秦守处理。葛程冉这是被逼的狗急跳墙,你不理会他,他也叫唤不了几天。” 何晓诺以为自己想的足够明白,可被黎箬一劝,眼眶还是禁不住红了。叫一声“阿姨”,便哽咽的说不好话来。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一个人处理自己的情绪,就算委屈,也能一笑而过。可此时她才发现,原来她也想有人安慰她的委屈。 黎箬抽了纸巾帮她擦眼泪,“这口气阿姨一定替你出,为那种人不值得掉眼泪。” “嗯。”何晓诺点头,眼泪却掉的更凶了。 等她情绪平复,秦建功和秦守回来了。父子俩均是一身疲惫,秦守见她眼睛红肿,心内那把怒火更盛。 “怎么样了?”黎箬担忧的问。 秦建功叹口气,倒是说了句不相关的话,“都说文人有骨气,我看倒不尽然。斯文扫地,比泼妇还难看。” 这话毋庸置疑是说葛程冉。 秦建功今天被葛程冉气的不轻,提到他仍旧气鼓鼓的涨红了脸。秦守怕他动怒,接过话头,说道:“葛程冉说如果我们不答应他的条件,他会将自己与伯母的事写成书出版,还说他手里有一些伯母的照片和……” “和什么?” “一些画作。” 秦守虽然说得含糊,可何晓诺却瞬间明白他口中的“画作”是什么样的画。她握成拳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眼眶殷红,却死死的咬着嘴唇,半颗眼泪都不肯落。 “晓诺。”秦守伸手想将她揽住,何晓诺却僵硬的退后一步。麻木的脑子变得异常清明,如果那些画作被公布,秦家就会被沦为笑柄。 她不能,绝对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我们,解除婚约。”艰难又坚定,何晓诺说完,垂下头立在原地,心疼的整个人簌簌发抖。如果她与秦守没有关系,那么那些画作便也变得无关紧要。为了秦守,也为了母亲,她必须要这么做。 “你说什么?”秦守的声音聚冷,一步上前钳住她的手臂,“你再给我说一遍!” 何晓诺说不出口。 “秦守,放手。”秦建功怒喝一声。 黎箬直接起身拉开俩人,把何晓诺护在身后,板起脸训儿子,“好好说话,动什么手?”说完,回身又骂何晓诺,“你当婚约是儿戏吗?说解除就解除?” 黎箬夹在俩人中间,来回的瞪着二人。秦守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的瞪着眼,何晓诺却是像鸵鸟似的埋着头。黎箬真想揍这俩熊孩子一顿,难得凶悍的掐着腰说:“今天太晚了,这件事明天再说,都去休息。” 何晓诺动了动,拎起包,“叔叔、阿姨,我回……” “你回家还得把司机叫起来送你,别折腾了,就住在这儿。”黎箬的语气根本不容人反驳,她也没给何晓诺反驳的机会,叫了人收拾客房,直接扯着她上了楼,把人送进屋,只叫她别胡思乱想,便转头就走人了。 何晓诺心乱如麻,简单的洗漱后便靠在床头发呆。她知道解除婚约是下下策,可是除了这个办法外,她根本想不到其他办法。 门锁响动,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秦守进了房间,见她低垂着脑袋的可怜样子,不知道该气她还是该心疼她。将热牛奶塞到她手里,“妈说你没吃晚饭,喝杯牛奶再睡觉。” “谢谢。” 秦守被这不轻不重的两个字弄的烦躁,一把又把牛奶抢了回来,声音冷硬的道:“反正你都要解除婚约了,不进我家门别喝我家牛奶,今晚收留你我已经很大方了。”这话里置气的成分多的秦守说完,自己都觉得幼稚的没趣。 何晓诺抬起头,双眸红彤彤的,嘴巴张张了,最后只“哦”了一声,声音竟是带出两分哽咽的味道。 秦守瞬时心软了,再大的脾气也被她磨没了。放下牛奶杯,坐在床边把人拉进怀里,咬牙切齿的凶她:“你就是欠揍,解除婚约是能随便说的吗?” 何晓诺也绷不住了,趴在他怀里呜咽,“还有什么办法,我想不到别的办法。”母亲已经走了这么多年,她绝对不能让葛程冉在她死后还羞辱她。 秦守沉口气,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声音也软了下来。“总会有办法的,我还就不信了,他敢冒着名誉扫地的危险,真的把你母亲的照片和画作出版了。” 对于葛程冉这种沽名钓誉的人来说,名与利便是他最大的追求,而他若真的那么做了,秦家也绝不是好欺负的。到时候,损失最大的是谁,还真说不好。 “明天我去见见格老爷子,若秦家这时候肯拉格家一把,格老爷子那么通透的人,自然知道要怎么做。” 格家如今求着任家疏通关系,可他若是掺和进去,怕是格雾之前打的算盘要被他拨乱了。他本不想掺和格雾与任思齐的事,可关系到何晓诺,这趟浑水他想不趟都不行了。 “格老爷子有办法解决吗?”何晓诺满是担忧。 “你当葛程冉这多年一点把柄都没有吗?他在格家虽说是女婿,地位却还不如格老爷子养的那条狗。若不是葛太太拿他当块宝,格老爷子早就除了这个人了。”秦守哼笑一声,揽着她半靠在床头,“这一次,定叫他翻不了身。” 何晓诺看着他眼里迸发的光,相信他定然会说到做到,悬着心半边落了地,不过小脸上的愁绪却没散去。她不懂,为何葛程冉能对他们母女如此狠心。在小镇遇见何凤的时候,他应该是爱她的。可是爱情在金钱和名利面前,就变的一文不值了吗? 不管如何,她总是葛程冉的血脉至亲。而他,却用曾经爱情的留念要挟她这个亲生的女儿。在他眼中,感情这两个字大概是最可笑的。 “秦守,我们把婚期延后一些日子怎么样?”这件事一时半会儿是解决不了的,她不希望给秦家带去太多争议。 “为什么延后?我倒是认为,婚期不仅不应该延后,反而要提前。”他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习惯性把头歪在她的肩膀上,“这种新闻闹出来,你认不认葛程冉都在其次,最大的新闻点应该是你与葛程冉的关系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婚约。我们给媒体一个态度,省的他们胡乱报道。” “可是……” “没有可是,闭嘴,睡觉。”秦守踢了鞋,直接钻进被窝。 何晓诺也顾不上“可是”了,跳下床拉他,“你回你房间睡,被你爸妈看见你睡我这里,真就解释不清了。” 秦守没被她拉起来,反手一拽,反而将她拽到了床上。手脚并用的把人圈在怀里,闭着眼道:“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我爸妈很开放的,根本不用解释。” 说的好似他俩真的做了什么似的,何晓诺涨红脸,更用力的挣扎。“不行,你快回去。” “好啦,我明天早点起,保证不被他们发现总行了吧。”秦守叹口气,不容置疑的把她的头按在胸口,威胁道:“再废话我就……” 何晓诺闭了嘴,身子放软的被他拥着,一个劲嘱咐他一定要早点起。秦守闭上眼装睡,何晓诺气馁的闭上眼,或许是真的被他的话安抚了紧张了一天的情绪,很快就入睡了。 待她熟睡,秦守却又睁开了眼,眼里的疲惫和疼惜再没有掩饰。何晓诺不知道梦见什么,嘤嘤嘤的呜咽起来,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声音低而温柔的在她耳边安抚,“我在这儿,晓诺,别哭。” 这一刻,他才惊觉,何晓诺一点都不坚强,她比任何人都需要呵护。 彻夜未眠,四点多钟秦守便轻手蹑脚的起了身。何晓诺因为少了拥抱,不满的嘤咛一声,转身抱住棉被,微微蹙着眉继续安睡。 秦守小心的掩上门,一回身却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妈,你怎么起这么早?”他扶着胸口,瞪眼看着握着水杯的黎箬。 黎箬笑的促狭,挑着眉道:“不早点起,不就抓不住你走错房间了吗?” 秦守被母亲调侃的有些难为情,黎箬却是又补充一句,“其实我不介意早点当奶奶。” 秦守眼睛一亮,只是黎箬下一句话却让他觉得后背生生被扎了一刀。 “你这个文盲的毛病估计是治不好了,我得好好培养我孙子,必须让他读世界名校。”黎箬眼里闪着光。 秦守欲哭无泪。这是亲妈吗?都不考虑他这个病人的心情吗? —————————————————————————————————————————— Chapter 43 —————————————————————————————————————————— r43 黎箬对人,向来是不认可的时候诸多挑剔,一旦认可了便是谁也不许欺负她的人。秦守提出订婚提前,黎箬第一个赞同。“真当我们秦家人是好欺负的?我倒是看看谁敢欺负我儿媳妇。” “儿媳妇”这三个字深得秦守的喜欢,他捏了捏何晓诺的手,挤眉弄眼的道:“那是,看谁敢欺负黎女士的儿媳妇。” 何晓诺羞红了脸,却是不好反驳黎箬,只能垂着头掩饰尴尬。 用完了早餐,秦建功便带着秦守去了公司,黎箬换了衣服后,直接带着何晓诺去了婚纱店,说婚期紧张,订婚的礼服就在国内买成品,结婚的时候再去国外订制。 惊得何晓诺下巴快掉下来。 等她试了礼服,更觉得这衣服穿在她身,痛在她心。这也太贵了。“这衣服可以租借吗?” 店员一怔,能来他们店里的人,非富即贵,从没有人提过租借。“对不起,本店暂时不提供租借服务。” 店员小心翼翼的回答,何晓诺的脸却是垮了下来。她咬了咬牙,又问:“有折扣吗?” “对不起,本店的礼服从不打折。”店员彻底懵了,据说这位是秦氏的儿媳妇,秦氏一向是财大气粗,怎么这位却好像很缺钱的样?难道秦家苛待这位平民儿媳?遇见这么大的八卦,店员眼睛亮了亮。 何晓诺不知道店员心中所想,只是心疼这身衣服的钱,挑选的时候尽量选价格低一点的。不过试了几身,黎箬都不满意。她直接起身,亲自上阵给何晓诺选。选出来的五身礼服,竟全都是店里最贵的。 “秦夫人真是好眼光,这五件都是昨天下的飞机,今早进的店,一下子就被您挑出来了。”店员嘴甜的很。 黎箬对店员的恭维早就习以为常,不过好话听进耳朵,心里还是舒服的。她笑着催促何晓诺快去换衣服,何晓诺却咬着唇满是为难。 “快去啊。” “阿姨,这些都太贵了。” 黎箬被她气笑了,一想她自小的生活环境,便是有些心疼。她推着何晓诺站在镜子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挺胸抬头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女人一定要好好的打扮自己,因为你的光鲜亮丽不仅仅代表你一个人,它还代表了你的生活,你的品位,你的身份,你的丈夫,甚至你整个家族。” 何晓诺不懂这其中的道理,却也明白这话里大概意思就是她是秦家人,便不能因为穿的寒酸而给秦家丢脸。心里有些发涩,她不是不会享受,也不是不喜欢这些漂亮衣服,只是觉得这些不是她能负担的,就算是秦守给她买,她都有些受之有愧。 黎箬看她的表情便知道这孩子大概是想偏了,不过其中的道理却也不急于一时的告诉她,总要慢慢指点她。“阿姨生完秦守后一直想再要一个女儿,想着等她长大带着她一起逛街购物,可那会儿秦氏正在起步,我和你叔叔忙的脚不沾地,也便只是想想。今天,你也算圆了阿姨早年的一个梦想。去吧,换上衣服给阿姨看看。” 黎箬如此一说,何晓诺心里那点酸涩消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她捧着衣服进了更衣室,在店员的帮助下换了礼服。 不得不说黎箬的眼光真的很好,何晓诺看着镜中自己,有种换了个人的感觉。难怪世人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她提着裙摆走出更衣室,黎箬看着她满意的点头,直接把卡丢给店员,“我刚刚选的那五件都要了,按照何小姐尺寸改好,下午我派人来取。” 五件都要了?何晓诺唇角抖了抖,五件衣服的价格够在市中心买套小公寓了。“阿姨,一件就够了。” “你今后穿礼服的机会有很多。快换下来吧,一会儿我们还得去选首饰。”黎箬催促着。 何晓诺脑袋却有些缺氧的感觉,礼服已经贵的她心疼了,首饰的价格岂不是要了人命。 不过一天逛下来,何晓诺完全没力气心疼钱了,只感觉腿都快不是自己的。被黎箬又带回了秦家,瘫在客房的床上才想起自己应该回家的,可是抬了抬腿后,嘤嘤的放弃了。好疼,有种运动会跑了一千五百米的感觉。 黎箬也累的没吃晚饭直接休息了,秦守怕俩人半夜饿,让厨房煮了甜品。秦建功把甜品端给黎箬,撇着嘴说秦守特意嘱咐的话,“你儿子说这是让他厨房特意给你煮的红豆沙,让你不管多累也要吃点再睡。” 黎箬瞬时觉得这一天的辛苦没白费,美滋滋的接过甜品,心里欢喜儿子没有娶了媳妇忘了娘,嘴上却说:“算我没白疼他。” 秦建功蹙了蹙眉头,没说什么,心里却不是滋味。这个兔崽子,只讨好他妈,怎么不说讨好讨好他呢? 被秦建功骂“兔崽子”的秦守,此时正哄着何晓诺吃红豆沙。“吃一点再睡,不然半夜饿醒了,没东西吃。” 何晓诺被他磨得睡不了觉,只好爬起来吃东西。刚才累的不觉得饿,吃上东西方觉得肚子早就唱了空城计。把一小碗红豆沙都吃了还是觉得没饱腹,秦守见她有胃口,立即让厨房做了两个菜,把她硬拉下楼吃晚餐。 填饱了肚子,何晓诺是真的犯困了。换了睡衣,简单的洗漱一下,就上了床,连赶走秦守的力气都没了。不过倒在床上,脑子虽然困得不得了,腿却是疼的她睡不着。 她嘤嘤的说:“一直以为自己体力挺好,可逛街这活,我是真比不上阿姨。” 逛街都成了活了!秦守哭笑不得,坐在床尾帮她揉腿。 小腿上的力道适中,何晓诺舒服的哼了哼,不过随即踢了踢他,把腿缩回被子里,睁开眼说:“阿姨今天是又出钱又出力。” “给儿媳妇花钱,应该的。”话音一落,屁股上就挨了一脚。秦守一脸委屈,搞不清何晓诺为什么踢他。 何晓诺翻着白眼骂他,“没有人应该给谁花钱,阿姨对我好,是因为疼你。哼,阿姨那么好的人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他是白眼狼是为了谁? “你回你房间,我要睡觉了。”何晓诺强打精神下逐客令。 秦守想着她真是累了,也不同她闹,亲了亲她额头便离开了。 回到房间,一想她骂自己白眼狼的话,便忍不住摇头失笑。却不知这话被从门口经过的佣人听见了,随即就传到了秦建功和黎箬的耳朵里。 秦建功赞许道:“是个拎的清的孩子。” 黎箬虽没说话,唇角却是一直弯着,对何晓诺更加满意。都说儿媳妇难当,婆婆又何尝容易。儿子养那么多年,把他给别人哪个做妈的心里都要有两分酸。不过,她看何晓诺倒是个聪明的,难得的能体谅她这个做母亲的心。 “等秦守结婚后,让他们在家里住两年再给他们分出去住。”黎箬说。 秦建功拉了拉被子,不同意的道:“这事让他们小两口自己决定。他们愿意出去住就放他们出去,愿意留下就留下。你若是非让他们留在家里住两年,你儿子定会以为你这是要给何晓诺立规矩。” 黎箬哼了哼,“我是那种给人立规矩的人吗?我是想晓诺这孩子一直也没个家,想让她住在这儿,我也疼疼她。”不过以她对儿子的了解,估计他肯定会这么揣测,叹口气,“算了算了,随便他们决定吧。” 秦建功见她闭上眼,眉宇间还纠结的微微蹙着,心下有些好笑。俩孩子结婚少说也要等到明年,她现在就开始想着疼媳妇的事,是不是太着急了? —————————————————————————————————————————— Chapter 44 —————————————————————————————————————————— r44 黎箬只有秦守这一个儿子,对儿子的婚事自然是全力以赴的。订婚典礼的日子选在六月一日,风水先生说这个日子是十年难遇的好日子。黎箬想婚宴订在六月,筹备的时间也会充分一些,便拍板订下了。 订完之后,才想起六月七日就是高考的日子,又有些忧心会不会影响何晓诺考试。 何晓诺倒是不太在意,原本她这阵子就是断断续续的复习,今年考g大肯定是没戏,这次高考她就当练手,毫无压力。 黎箬听罢,立即撒开手准备,礼仪公司、酒店、宴客名单,就连喜糖和喜饼都是亲自选的。何晓诺没有娘家,她更把两方要准备的全都准备了,时间虽然短暂,可却没一点不尽心。 何晓诺见她忙的脚不沾地,有心帮忙却被黎箬拒绝,秦守笑道:“我妈乐在其中,你就别掺和了。” 何晓诺有些不好意思,订婚的是他们俩,可偏偏他俩成了甩手掌柜,怎么说也说不过去。“要不……”| “你就别要不了,你要是觉得自己没事干,正好跟我出差去。”秦守见她纠结,索性带着她工作去。 “出差?” “格林在香港,有个文件需要他签字,得需要我亲自去一趟。” “我没有港澳通行证。” “办一个就行了,你一会儿就去办理一下,我让秘书订机票和酒店。” “可是我……” “加班费是平日工资的三倍,你不去有很多人想跟我去。”秦守挑眉道。 “我去。”何晓诺立即答应下来,眼睛发亮,“我现在就去办港澳通行证。”说完,拎着包就走了。 秦守看着她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秘书的电话打了进来,“秦总,机票和酒店已经给您订好了,按照您的要求订了迪士尼乐园酒店的海景大床房,两天的餐券也为您订好,到时候只需出示房卡,就可以在酒店内用餐。” “很好。” 秦守转了转中指上的戒指,眼里满是期待。 晚上归家,秦建功和黎箬得知小两口要一起去香港出差,反应大不相同。秦建功狠狠瞪了眼秦守,见他心虚的撇过头,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小子毛没长齐,先学会假公济私了。黎箬却是满心欢喜的列了购物清单,一个劲的嘱咐秦守别忘记买这个买那个,最后不甘心的又说:“你们顺路去趟澳门,那边的柜台上新比香港快。对了,再带一些手信回来。” 秦守满口答应,捏着满满一张a4纸的清单,心里却是打怵的。他要是给母亲把这上面的东西都买全了,真的就不用干正事了。 何晓诺的港澳通行证是秦守安排人给办了加急的,两天就取了出来,第三天俩人就上了去香港的飞机。 何晓诺第一次坐飞机,自然是有些兴奋的,她左顾右盼的问东问西,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秦守却是极有耐心的一一解答,还给她讲了飞机的制造原理。 “这你都知道?”何晓诺满眼崇拜之色毫不掩饰,秦守的虚荣心在她的注视下得到极大满足。 飞机起飞后,空姐开始送餐,何晓诺扯了扯秦守的衣袖低声问:“花钱吗?” “不花,随便吃随便喝。” 何晓诺立即荡起笑容,转头对空姐说:“每一样都要一杯。” 空姐:……(⊙o⊙)啊! 秦守快速的捂住她的嘴,转头对空姐说:“她和你开玩笑的,给她一杯橙汁就好。” 何晓诺抗议的呜呜,老娘不是开玩笑的。 空姐的脸颊控制不住抽搐一下,她在头等舱服务已经三年了,今天也算是活久见了。她保持着职业的笑容,倒了一杯橙汁后,迅速去服务下一位客人。 “你捂我嘴干嘛?” 秦守无奈的看着她,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是摇头笑了笑。见她咕咚咕咚的喝完橙汁,不等她开口,便先扬声叫了空姐,“麻烦每一样饮料都给这位小姐倒一杯。” 空姐:……(⊙o⊙)啊! 何晓诺瞬时星星的眼看着秦守。 秦守哭笑不得,这辈子的人都陪着她丢尽了。 何晓诺把飞机当自助餐厅一样的使用两个小时后,平安降落在香港国际机场。出了机场,秦守带着何晓诺直接上了酒店派来的专车直奔迪士尼。 办理入住的时候,何晓诺听见一间房,才隐隐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只订一间房?” “因为之前安排的出差人员是我和一名男秘书,所以只订了一间。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们自己再开一间也行。”随即,便跟前台询问客房。 何晓诺抬头看了眼价格表,不等前台回答,立即扯住秦守,笑着对前台说:“一间就够了,不用再开了。”转头低声跟秦守抱怨,“最便宜的房间一晚也要一千八百九十九,这家酒店怎么不去抢钱。” “香港的物价就是这么贵。”秦守作出一副“我也没办法”无奈表情,眼里却闪着几分阴谋得逞的喜悦。 何晓诺只顾着心疼房钱,倒是没注意秦守的表情。 俩人进了房间,何晓诺毫无心情欣赏那些可爱的米老鼠装饰,看什么都觉得是在烧钱,啧啧的心疼。秦守看着她那副守财奴的样子,也只能隐隐叹息。 “今天没什么工作,我们去迪士尼逛逛。” “好啊,你等我一下。”何晓诺爽快的答应,从行李箱里掏了一个超级大的行李袋才喜滋滋的起身,“走吧。” “你拿它干什么?” “自然是装东西。” 秦守皱眉,何晓诺那个抠门性格,能舍得在迪士尼买东西真就是天降红雨了。 三个小时后。 秦守看着何晓诺已经装的满满的袋子,满眼的不敢置信。“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多吗?”何晓诺撇撇嘴,“我还觉得少了呢。” 秦守拉开袋子翻了翻,发现袋子里全是玩偶和小饰品,何晓诺对这些东西从不感兴趣,显然不是给自己买的。“送人的吗?” “送人?”何晓诺给他一个“你开什么玩笑”的表情,一把拉上袋子的拉链,“这些都是帮人代购的,店里打五折的款,我原价卖出去,加上汇率差,就是百分之一百一十五的利润。” 果然!秦守的脑袋耷拉下来,深深的叹口气。 回到酒店,秦守看着装箱的何晓诺,不禁有些好奇,“你从哪找的这么多客源?” “当然是微博了。”何晓诺把一只米妮硬塞进箱子,人坐在箱子上才能扣上盖子,收拾完货品她才舒口气坐到床边,举着手机给秦守看,手机上是一张秦守睡觉的时候被偷拍的照片。“网红雪地靴哥哥被爆是秦氏的小老板后,你在微博界可算是炙手可热。作为你唯一的、公开的女朋友,我就沾了那么一点点小光,蹭了点人气卖点小东西。呵呵,薄利多销。” 百分之一百一十五的利润还叫薄利,何晓诺你的脸呢?你怎么不要它了!秦守黑沉着脸直接把人扑倒,“一点点小光?何晓诺,你这是卖你男人的脸。” 何晓诺捧着他脸笑道:“你该很荣幸,毕竟不是所有人的脸都能卖。” 他还得荣幸?秦守已经无语了,直接下口咬她,不过咬着咬着气氛就暧昧起来了。 何晓诺红着脸推他,紧紧的揪着已经被他咬开的衣襟,“我还没准备好。”说什么都不让他继续下去。 秦守已经是箭在弦上,气息都有些不稳了,却也没有继续,翻身倒在床上,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她被看的心虚,心下打鼓,拖着软趴趴的身子坐起来,“我想洗澡。” 秦守眼里闪过一一丝亮光,倒是不再做可怜样,笑着让她去。 情绪变换如此之快,弄的何晓诺有些摸不到头脑,直到她站在浴室前。看着透明玻璃隔出来的浴室,有些咬牙切齿,“秦守,你故意的是不是?” 秦守一脸无辜,“这间房是订给我和秘书的,我故意看男人沐浴?我又不是gay。” 何晓诺的脸垮了下来,“那怎么办?我怎么洗澡?” 秦守捂上眼睛,“我不看你。” 何晓诺信他才有鬼。她一身的汗,不洗澡肯定是不行的,明天还要去见格林先生。眼珠转了转,指着门口道:“你出去,我洗完你再回来。” —————————————————————————————————————————— Chapter 45 —————————————————————————————————————————— r45 秦守扒着门框可怜巴巴望着何晓诺哀求:“我发誓,绝对不偷看。你就别让我出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在走廊瞎逛,多傻呀。” “松手,我要关门了。”何晓诺不为所动。 “不,绝不松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你这是要武斗?”何晓诺掐着腰,抬脚踢出去。秦守闪身一松手,房门就被“砰”一声关上了。他垂死挣扎的拍门,何晓诺理都不理他,哼着歌进了浴室。 虽说这房间贵的吓人,不过不得不承认贵是有道理的。何晓诺坐在浴缸里,被一池的温暖泡的心都软了,浴缸内壁的按摩水柱,力道适中的涌在腰部背部,舒服的她眯起了眼。 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秦守来电。 “洗好了吗?” “没有,你再逛半小时。”何晓诺的声音里带着丝慵懒,配着哗啦啦的水声,平添几分暧昧。 电话另一端的人心尖随之一颤,故作镇定的抱怨,“还要那么久?” “别废话,我挂了。” 秦守听着手机的忙音,脸上丝毫没有哀怨,反而是克制不住的兴奋。他忍不住的笑了一声,歪着唇角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用力的亲了一口后小心翼翼的刷开房门。 他捻手捻脚的进了屋,活脱脱一个偷香窃玉的登徒子。浴室的玻璃已经被蒸腾上一层水雾,恰是 这份朦胧,衬的内里之人更是性感撩人。他边解衣衫边靠近,待他立在浴室门口之时,倒是脱得干干净净。跨步入内,只听何晓诺高呼一声“禽兽”,他已然跳进浴缸,直接封住她的口舌,坐实了“禽兽”这一名头。 一室旖旎,偶尔听见女人的咒骂和男人低低的笑声,最后全化为轻声呢吟,酥软入骨。 不过对于都是初次的二人来说,浴室的技术难度实在太高。秦守尽兴之时何晓诺几乎去了半条命,半点欢愉都没享受到,只觉得腰被浴缸搁的生疼。 回到床上,一手扶着腰哼哼,一手用力的在秦守腰间拧了一圈。 “抹杀亲夫啊你。”秦守大叫。 何晓诺咬牙切齿,“你个禽兽!”说着便又在他腰间拧了一圈。 秦守再不敢出声,扭着头看了眼侧腰上两块青紫,为了这种痕迹不再增多,他跪倒床边给何晓诺按腰。 何晓诺被他按的舒服的闭上眼,昏昏欲睡之时,腰间的大手骤然缩紧,猛地将她翻了过来。秦守伏在她的身上,蓄势待发,只等入港。 “秦守,你这个禽兽!”喊出这一句话后,这一夜何晓诺再没说出任何的完整的话来,全是断断续续的低吟长呻。 …… 何晓诺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她看着墙壁上的米奇和米妮,闷闷的想:自己的第一次居然是在两只米老鼠的注视下进行的,羞耻啊羞耻。 秦守从浴室走出来,已经换好了正装,显然是要外出的。他走到床边,躬身亲了亲她的脸,“睡饱了就起来去餐厅吃点东西,房卡里有免费的餐卷。我去见格林,很快回来。” 提到工作,何晓诺挣扎的要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秦守将她按住,“格林与我们同班飞机回去,工作的事情回公司再谈,我们只是聊聊天。” 何晓诺蹙了蹙眉,随即明白过来,恨得真想给他一巴掌。“你故意骗我来这里就为了……” 秦守坏笑,满脸的奸计得逞,却被枕头直接砸在脸上。 何晓诺真想把他按在床上揍一顿,这个败家子,败家子啊…… 秦守走后,何晓诺又睡了一觉才艰难的起了身,洗漱完拿着房卡去了餐厅。她与服务生确认房卡里含餐卷后才安心的坐下,享用餐点。她边刷微博边用餐,发了几张酒店的照片,顺便继续接单。 等她用完餐,正准备再去购物的时候,却被不远处对着她淡笑的人惊喜的瞪圆了眼,随即向那人跑去,“怎么这么巧?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有什么事要特意跑到香港来找她? “我有些事想对你说,却不想让秦守知道,所以特意来找你。” 何晓诺一头雾水,手腕却已经被那人拉住,再次回到了餐厅。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秦守回到酒店房间,发现何晓诺还躺在床上。他眼睛一亮,脱了外套就扑了过去,“是不是知道我回来,特意等我?” 何晓诺翻了身背对他,声音有些沙哑,“让我再睡一会儿,我好累。” “是不是着凉了?”秦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就是有些累,可能是有点着凉了。”她把头埋在枕头里,似乎真的倦怠至极。秦守一想昨晚在 浴室胡闹那么久,真真的有些担心,不在闹她,给她拉了拉被子,将空调温度调了调,让她安睡。 等她呼吸平稳,秦守才捻手捻脚的去了客厅。却不知,他一转身,床上的人就睁开了眼。那双眼睛里的复杂情绪,根本无从观察,只因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那么 荒诞的事实。 她半闭着眼,心乱如麻,头痛欲裂。到了中午,真的开始发起了高热。秦守摸着她烫人的额头,让客房服务送了药,服药后,何晓诺很快便退了热度,不过人却是病怏怏的没精神。 不知道是退烧药的副作用,还是她身体的关系,接连两天她都是昏昏沉沉的睡着,上了飞机都还是奄奄的靠在椅背上假寐。 下飞机后,秦守说什么都不肯让她自己回家,硬把人带回了家。黎箬见她好好一个人出去,回来就病了,便是不住的责备秦守不会照顾人。秦守无从反驳,只能生受着。 何晓诺被硬灌了两碗补汤后,终于被批准回房间睡觉。秦守要跟着去,却被黎箬一把揪住,“我让你给我带回来的东西呢?” 秦守:“……”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话倒是在何晓诺身上应验了,她这一个小感冒,竟拖了半个月才好利索。等她再去公司,发现一些员工竟都换了夏装,摸摸临出门前秦守硬给她披上的小披肩,心头竟是说不上的滋味。 “何助理,秦总叫您去会议室。” “哦,好,我这就去。”何晓诺恍然,收起纷乱的情绪,快步进了会议室。只是看见会议室里的人,不由得一怔,脚步趔趄,险些跌倒。 秦守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她扶住,语气里满是关切和担忧,“还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回家休息。” 何晓诺勉强笑了笑,“我再休息下去就要变猪了,一时不小心崴到了,别小题大做。” 秦守仍不放心的嘱咐半响才回到座位,何晓诺抬头看见格林先生戏谑的笑容,脸不由得涨红。只是再看向他身边的格雾,颜色却淡了两分。 格雾好似并没有看出她的异色,落落大方的与她打招呼,“我是被赶鸭子上架的第三方负责人。”她蹙着眉撇嘴,明显不太想做这份工作。“不过你们放心,项目我一窍不通,所以也不会在这里给你们捣乱。这个项目由堂兄格雨负责,只是他现在人在美国,后天才回来。” “还好。”格林扶胸庆幸。 秦守也点了点头。 格雾这就不愿意了,“你们俩这是什么态度,是不是想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难得见她如此俏皮的一面,三人倒是都被逗笑了。 不过格雾倒不是谦虚,她对经商的确没有天分,格雾这辈子除了对任思齐外,从不强求自己。签好了合同,秦守和格林的团队还要详谈,格雾对此没有兴趣,转向何晓诺道:“他们谈他们的, 我们去楼下喝杯咖啡。” “好。”何晓诺应声。 秦守分神叫住她,“记得把维生素吃了,这里人手足够了,你可以带着习题去,我忙完去咖啡厅找你。” 何晓诺点头,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随着格雾离去。只是跨出会议室的一刹那,脸上的伪装犹如被抽了钢筋的建筑,瞬间坍塌。 格雾慵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晓诺,你做好决定了吗?” 何晓诺控制不住的握紧了拳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以为,你希望他可以更好。” 是的,她的确希望。只是那时候,她并不知道真相。而此时,她该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自己坦然接受这个事实? 何晓诺突然想到格雾刚刚的戏言,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那么她与秦守的这一艘爱情巨轮是否也会说沉就沉呢? —————————————————————————————————————————— Chapter 46 —————————————————————————————————————————— r46 酒吧里光线迷离,震耳的音乐声敲打着耳膜,刺激着每一个人的兴奋神经。葛艾薇独自坐在卡座里,红酒只剩下半瓶,已然微醉的模样。她眯着眼看着舞池里晃动的身影,仰头将杯中的酒灌进嘴里。 她是来买醉的。 从天上掉在地上,哭够了闹够了,此时她只想让自己一醉方休。喝醉了便不用去理会父母的暴怒与责骂;便不用去看外公口口声声说着一家人,却为了保住格家,毫不留情的将他们一家弃之不顾的可恶嘴脸;更加不用一想到秦守和何晓诺便恨得想与他们同归于尽。 葛艾薇倒了满满的一杯红酒,端起酒杯,却被人拉住手腕。“走开。”她眼皮都没抬一下,今晚到她这里来搭讪的人不少,她一个好脸色都没给过。 “葛小姐这是翻脸不认人了?不久前,你可是还递了消息让我帮忙炒作的,那时候您可不是这个态度。” 听了这话,葛艾薇皱着眉抬起头,看清来人,轻蔑的哼笑一声。她甩开他的手,不再赶人,态度却仍旧冷冰冰的道:“张记者这么灵通的人应该不会不知道我现在情况,你若是来嘲笑的我,我奉劝你快点离开。” “我那里有资格嘲笑您。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这种人物捏死我这种小蚂蚁,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张记者拿起她的酒给自己斟了一杯,清浅的尝了一口才笑盈盈的开口:“我是来与您谈一笔生意的。” “你与我能谈什么生意?”葛艾薇哼笑一声,不愿与他这种人赘言,放下杯子,打算换一家酒吧继续买醉。只是起身的动作却被张记者接下来的话定住。 “秦守将在六月一日与何晓诺订婚,别人都道何晓诺是走了狗屎运的灰姑娘,可却不知事实是秦家欠了她一条命。秦家今天给她的都是补偿而已。”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葛艾薇的眼睛瞬间亮了。 张记者却不肯再继续说下去,他这举起手,食指和拇指不轻的捻搓。 葛艾薇理解明白他的意思。“你开个价。” “五十万。” 葛艾薇被这个数字彻底的醒了酒。要说以前,几十万不过是她买个包包的钱,可如今葛家入不敷出,外债累累,别说五十万,便是十万她都要想办法去筹。 “我查到这个消息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你此时定然是恨极了他们二人,我向你保证,你若能在他们的订婚宴上将这个消息公诸于众,秦家的婚事便会一拍两散。能让秦家丢这个人,五十万一点都不贵。”张记者见她面露犹豫,不急不缓的说:“其实也不光是你对这个消息感兴趣,其他人出的价格比这个还要高许多,只不过他们买消息是为了讨好秦家。” 葛艾薇疑惑,“那你为何不卖给那些人?” “我要卖这个消息,同时也想爆这个消息。在这座城市,卖了这个消息又会爆出来的人,只有你。我们各取所需,这个价格很公道。” “好,我买。”葛艾薇一口答应,眼里闪烁着一种即将泄愤的兴奋之色。 “后天九点,北岛咖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成交。” 张记者端起酒杯,“合作愉快。” 杯子发出清脆的触碰声,不过这声音细微的来不及被听见便淹没在嘈杂的舞曲中。 一杯酒饮尽,张记者起身告辞。 葛艾薇整个人一扫颓败之色,也没了买醉的*,拎着包相继离去。只是她全程都没有发现,在二楼的玻璃包厢里,格雾一直临窗而立,唇边始终啄着一抹清冷又嘲讽的笑意。 而此时,刚刚离开的张记者也出现在玻璃窗后。 “格小姐,您交代的事我都办好了。” “下个月我会和思齐去国外度假,您若是有时间就带着家人与我们一起同行。” 度假还能拍到大明星的新闻,娱乐工作两不误,哪会没有时间。张记者笑容满面,“那可要让您破费了。” “哪里,您应得的。”格雾话音落下,手机便震动起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她的嘴角的笑容瞬间柔和起来,这一抹笑容好似春风,将她身上的锋芒菱角悉数抚平。 走出酒吧的大门,她直接钻进停在街边的一辆黑色吉普内,看着身边人严肃又有些不满的表情,控制不住的想笑。 对于格雾来说,似乎幸福的定义就是“任思齐”三个字。 “都办好了?” “嗯。”格雾歪歪头靠到他的肩上,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叫做期待的光芒,“但愿这个办法能够治愈他。”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婚期将近,何晓诺去了一趟学校填表格,顺便取一些习题。到了班级发现同桌陈兵正在翻《全国普通高校报考指南》。见她来了,陈兵憨笑着与她打招呼。 “你不是要考回原来的学校吗?还看这个干什么?” 陈兵挠挠头,颇有些无奈的说:“班主任说我最近的成绩不太稳定,考回去的几率很低。”他耸了耸肩,叹口气接着说:“我年纪也大了,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与其跟自己置气,倒不如放自己条生路。不就是个大学文凭吗,哪的不一样。” “你想明白就好。”何晓诺鼓励的拍拍他,“说不定你能考个比之前大学更好的呢。” “承你贵言。”陈兵又笑起来,转而问她,“你还是坚定要考g大?” 何晓诺摇了摇头,“g大是没戏了,我也不打算跟自己较劲了,今年能考上哪就去哪。” “努力。” “你也是。” 俩人相互打气后,何晓诺就离开了学校。回到家,看着桌上放着的《全国普通高校报考指南》,胸口微微的有些沉重。这几日,她已经没什么心思学习了,闲来无事便翻看这本书,将感兴趣的学校全部都圈了出来。 这些学校有两个共同点,都有财经类的专业以及校址都不在本市。 何晓诺轻轻的舒口气,这么多年来,她从没有给自己放过假。这一次,她想休一个四年的长假。翻出存折,认真的数了数上面的数字,胸口的沉重感似乎减轻了一些。 订婚宴的前一天,礼仪公司安排了仪式的彩排。黎箬这个完美主义的操办人,硬把两人叫到酒店演练一遍。司仪给俩人讲了程序,程序其实很简单。俩人入场后,先是对宾客们的道场表示感谢,然后对对方表白,交换信物就完成了。 何晓诺挽着秦守的手臂站在台上,司仪道:“下面请两位准新人和我们分享他们此时此刻的喜悦之情。” 俩人转身,变成面对面的姿势。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人,虽然知道只是彩排,可还是有些小激动。秦守尴尬摸了摸发红的耳根,觉得自己无论怎样都无法当众告白,板着脸转向司仪,说道:“这段跳过,直接交换戒指。” 司机楞了一下,“这个……” “你直接把订婚也跳过得了。”黎箬呛声。 秦守顺杆爬,“也行,直接领证结婚。” “你想的美!”黎箬瞪他一眼,不轻不重的哼一声。 何晓诺晃了晃他的衣袖,“我想听你说。” “回家单独跟你说。” “我想现在听。”何晓诺很少对他撒娇,声音软的瞬间让秦守的心也软了。 他清清嗓子,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专注的看她,忽视周边的工作人员。不知道是不是她眸子里的期待太吸引人,周边的一切真的好似透明消失一样。他低沉的声音缓慢的响起来,“在无法看清这个世界后,我一度的想放弃自己。因为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有一个你在未来等我。”他的大手紧紧的包裹着她的手,“如果说,生病是上天对我最大磨难,那么你一定是上天给我最好的补偿。何晓诺,你愿意当我后半辈子的眼睛吗?” 她是他的眼,永远不会与他分开。如果你离开我,我的世界便再看不到任何的光亮与希望。看着何晓诺红了的眼眶,秦守知道她懂他的情话,更懂他的誓言。 松开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低的说:“说你愿意,我想听。” 何晓诺用力的点点头,用带着哽咽的声音,用尽力气的大声道:“我愿意。” 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原本被秦守感动的工作人员,因她这一声均笑了场,就连黎箬都是一边摇头失笑一边轻轻的拭了拭眼角。 秦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哭笑不得的戏谑她,“深深的感受到了你的愿意。” 何晓诺被笑的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连脖子都羞的发红了。 —————————————————————————————————————————— Chapter 47 —————————————————————————————————————————— r47 到了家门口,何晓诺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散干净。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秦守心痒难耐,锁上车门凑过去逗她,“真的不让我上去坐坐?我就坐一会儿,坐完就走。”他将“zuo”这个音咬的重重的,看着何晓诺耳根也红了起来,闷闷的笑出声。 何晓诺气恼,她若是出声骂他,必然会被秦守倒打一耙。好在秦守知道见好就收,见她急了,立马道:“不逗你了,今晚你好好睡,明天漂漂亮亮的说‘我愿意’。” “你还提。”何晓诺回身打他,却被他握住拳头轻轻的亲了一口。 “我很高兴听见你说。”他眼里的温柔好似要溢出来一样,何晓诺沉浸其中,将这一刻用力的记下来。她之所以那么用力的告诉他“我愿意”,是因为她知道,明天她不会有说这句话的机会了。 “我要上楼了。” “去吧,我等你的灯亮了再离开。” 她倾身在他的侧脸啄了一下,推开车门,头也不回的进了单元门。一口气冲上楼,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立在车旁的秦守,心里默默数秒,十五秒后,她打开灯,看着他上车离去,直到看不见车尾才缓慢的蹲下去,坐在地上。 有些事,做了决定,就不能后悔。 有些事,必须直面,才能跨过去。 订婚宴的当天,何晓诺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的让工作人员围着她转,从头到脚的折腾完,竟用了一小天的时间。工作人员看她都好似在看一个作品,满满的成就感,何晓诺却只觉得心累。好在婚宴订在傍晚,若是上午,她怕是前一夜根本不能睡。 夜幕低垂,华灯初起,宾客满堂。 宴客厅像是被薰衣草覆盖了一般,随处可见深深浅浅的紫色。何晓诺的身着白色小礼服,婷婷而立在紫色的花海之中,着实让人惊艳一把。 秦守看着她的目光炙热,眼里的赞许丝毫没有掩饰。何晓诺挽上他手臂的时候,听见他低声抱怨:“真想把你藏起来,凭什么打扮这么漂亮给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看。” 她失笑,低声嗔斥他,“幼稚。” “有请准新人入场。” 追光灯射了过来,俩人不在说话,何晓诺扬起自认为最得体的笑容,缓步与秦守一同上台。台下响起掌声,无数的陌生面孔中,她竟是一眼便看见了格雾,俩人目光对视,豪不露痕迹的淡淡微笑。 典礼开始,“……请允许我先代表两位准新人以及新人的家长秦建功先生与黎箬女士,对在场的嘉宾前来见证他们的幸福和誓言,表示由衷的感谢。按照我们们中国的习俗,订婚便是许下终身,订下属于两个人的海誓山盟。下面就请两位准新人,与我们一同分享他们此时此刻的喜悦之情。” 秦守和何晓诺若昨日彩排的样子,转过身面对对方。秦守还未开口,何晓诺已经红了眼眶。看着她感动的样子,秦守抿了抿唇,牵住她的一只手,突然单膝跪下。 他没有说昨天说过的话,却是又一次向她正式的求婚。“请你嫁给我,好吗?”这是他此时最想说的一句话,也是他给她最大的承诺。誓言说过一次就够了,而他要做的是在今后的年年岁岁中不停歇的给她爱与陪伴。 “好”这个字几乎脱口而出,台下却响一个尖锐的女声,将这温馨幸福又感动的画面生生撕裂。 “何晓诺,你真的想嫁给这个害死你母亲的吗?” 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台下一片哗然,自动让出一条路让发声的走到台前。 葛艾薇的脸上挂着一抹狰狞的笑,报复的快感已经让她不顾一切了。何晓诺僵在台上,秦守却瞬间脸色苍白,握着何晓诺的手紧了又紧,好似害怕她凭空消失一般。 “你胡说什么!”颤抖的声音响起。 秦守紧紧抿着唇,他知道他应该制止葛艾薇,可是反驳的话根本张不开口,而他的沉默就在他人眼里变成一种默认。 葛艾薇冲上台,抢过司仪手中的麦克风,挥舞着手中的文件袋,“这里面装着的是何晓诺母亲何凤的死亡证明,以及当年秦守的入院记录。在当年的交通事故记录中,可以查到何凤致死的那场车祸,受伤人员中还有一名少年,而那名少年就是秦守。事故的原因就是那名少年突然冲出马路,让一辆面包车失控,导致出现重大事故。” 她回过头看着秦守与何晓诺,笑的越发猖狂,“虽然这场事故被秦建功压了下去,却还是被我查到了。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何晓诺,你真的以为你是灰姑娘吗?像秦守这种家庭,根本不可能接受一个没有家世的女人成为他们的儿媳妇。你之所以能得到秦家的认可,不是你有多幸运,那是因为你的母亲。你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母亲用生命替你换来的。” “你给我闭嘴。”秦守的青筋暴露,若是此时他手中有把刀,肯定控制不住自己杀了这个疯女人。不过,现在这一刻最重要的不是杀了葛艾薇,而是如何向何晓诺解释。“你听我说……” 何晓诺甩开他的手,猛地退后两步。她神情慌乱,眼睛红的要滴出血来。“让我冷静一下。”她哽咽的说了这一句话,便提着裙摆向场外跑去。 秦守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何晓诺这样离开,他推开挡路的葛艾薇,拔腿追了上,身后响起葛艾薇得意的大笑。 秦守出了酒店才追上何晓诺,直接将人桎梏在自己怀里,“你想冷静,我可以给你时间。可是能否在你冷静前,先听我说几句。” 何晓诺摇头,偏过头看向空旷的马路。 “晓诺,你至少要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 不远处隐隐的传来车声,何晓诺正视秦守,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口吻缓慢的开口,“如果,葛艾薇不说,你是不是想瞒我一辈子。”这一句根本不是疑问,她已然肯定。 秦守更是无从辩驳,他不敢提,甚至不敢去回忆那件事。 车声渐进,何晓诺突然发狂的挣扎,秦守真的被她吓到了,俩人拉扯着,他不知觉的被她带到了马路中央。当他发觉,一辆黑色的吉普已经在向两个人逼近。 记忆中的某一线与这一刻重合在一起,他怔住,身体被一股推力震开,意识清醒,眼前发生的一幕却让他痛心疾首。 何晓诺倒在车前,鲜红的花在她的身上一朵朵的绽放开,秦守的脑子里被这血红的一片占满。他控制不住的尖叫,冲上前抱起何晓诺,人却无措的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直到秦建功与宾客们也追出来,有人打120,有人上来拉扯他……意识渐渐被嘈杂掩盖。 秦守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医院,他犹如一个空心人一样坐在急救室的门口,身上沾着何晓诺的血。 秦建功与黎箬用一种纠结的复杂的神情看着秦守,黎箬不忍心看儿子这样,几次要上前劝慰,都被秦建功制止。格雾站在距离秦守最近的位置,从出事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未曾说过,始终都是在默默的观察着他,不让自己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任何一点的情绪变化。 “格医生,要不要继续进行?”从急救室走出一名护士,低声询问格雾。见她颔首,小护士看了一眼秦守,便迅速的回到急救室, 急救室的门被推开,“哪位是何晓诺的家属,患者需要手术,家属过来签字。” 走廊里安静的无人回应,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秦守身上。 “何晓诺家属在不在?何晓诺的家属在不在?”护士又高声的询问两遍,就在护士想走到秦守身边叫他的时候,秦守的身体猛然绷直。 格雾立即示意护士再问一遍。 “何晓诺的家属在不在?过来签手术同意书。” “……在,我是……”他艰难的开口,声音却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护士走过去,将一份同意书递给秦守,“患者有颅内出血,必须立即手术。你在这里签字。” 秦守握着笔的手不停的哆嗦,签下名字这个动作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脸色惨白如纸,让人觉得下一刻他便会倒下。不过,他却在护士转身的刹那伸手拉住她的衣袖。 “还有什么事?”护士询问。 “请,一定,救她。”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句话,眼眸里交杂着惊恐与恳求。 “我们会尽力。” “谢谢。”秦守缓慢的闭上眼,高大的身躯摇晃起来。在他倒下的一瞬,格雾快速的冲了过去,一把将他扶住。她的语调没有波澜,平缓如常的轻轻在他耳边低喃:“秦守,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你还记得那场车祸吗?” “那个女人推开了你,她救了你……” —————————————————————————————————————————— Chapter 48 —————————————————————————————————————————— r48 何晓诺坐在秦守的病床前,看着他在晕迷的状态下,指尖还是不停的颤抖,心脏一缩一缩跟着疼痛。 “他,会好吗?” 她回身问格雾同时,坐在沙发上的秦建功与黎箬也抬起头,犹如等待宣判的一样紧张的看向格雾。 可惜,格雾没有给他们任何判决。 “选择这个治疗办法之前我就跟你们说过,这种激进的方式,能够最大可能的刺激病人,不过谁也不知道这种刺激会向好的方面引导,还是向坏的方面引导。”格雾沉口气,眼中有许多的不确定,却也有许多的期待。她是一名医生,比任何人都希望能治愈好她的病人。 回国后,她做的第一件便是找秦建功谈秦守的病情,当她得知秦守与何凤的女儿在一起后,便想到让何晓诺做一场戏,迫使秦守直面当年的那场事故。他的认知障碍说到底不过是愧疚感作祟,他始终认为是自己害死了何凤。虽然这样做未必能治好他的病,可是最起码可以让他活的坦荡一些,哪怕只是承认他的愧疚,也比他始终不放过自己要好。 不过这场戏最关键的人物就是何晓诺,她必须要主动配合才能完成。格雾默默的观察两人,却一直犹豫不决,不敢与何晓诺说出实情。直到葛程冉作死般的向媒体爆料他与何晓诺的关系,促使俩人订婚,她才决定要借着订婚宴这个机会,将这场做足。 她让格林叫秦守去出差,借机与何晓诺摊牌,好在一切如她计划一般,何晓诺很爱秦守,就算心里有些小疙瘩,还是将他放在第一位,愿意全力配合。 车子、血袋全部都是任思齐找的特效人员帮忙,再加上一个免费的反角葛艾薇,这场戏到目前为止堪称完美。当然,如果秦守能平安便更完美了。 “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是等待,等待他清醒后的反应。”格雾看了看仪器上数据,数字与线条不停的在跳动。她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应该快醒了。” 室内的人随着她这一句心脏都好似被提了起来,紧张的看着还紧闭着眼睛的秦守,等待他的清醒。 而秦守此刻正沉浸在回忆的梦中…… 秦守在书店选好书后趁着保镖不注意,便从书店的后门溜了出去。只不过走了半条街就被保镖发现了,他抱着书撒开腿跑起来,根本没注意街对面的信号灯,直到听见身后的保镖高声喊着“小心”,他才注意到一辆面包车竟不受控的向他驶来,他甚至能看见面包车的司机声嘶力竭的让他躲开。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闭上眼,等待车子的撞击,却没有想到等到的一股推力,他被推到在地上,手中的书好似长了翅膀一样被他抛起,然后又似羽毛一样落下。 书纷散的落在地上,只是那雪白的一页页却被溅上片片的血迹。他僵在原地,瞳孔不受控的张缩着。 一个陌生的女人,满身浴血的看着他,她的唇张张合合却只能发出一丝丝“额”的声音。秦守被吓傻了,他不敢再去看,逃避的垂下眸子,视线落在散落在他身边的书页上。 那细密的一行行字体却让他眼花,一股热流进入眼睛,他的整个世界都好似沉浸到血色中,而他在这片血色中缓慢的失去意识。 当他再次醒来,眼睛是被纱布缠绕上的。他能感受到光的存在,却怎么都无法看清事物。脑袋里一片混沌,他记得有一个女人救了他,甚至清楚的记得她的脸,可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细节。 但凡他用力的回忆,眼前的黑色便被血色替代,继而头痛欲裂,失去意识。 医生说,他在跌倒的时候磕到了后脑,脑内淤血压住了视觉神经。只要等淤血散去,他便可以恢复视力。事实也如医生预料一般,一个多月后他便能看清事物了,只是每当他的视线落在文字或其他字符上,便会有晕眩的感觉。 他有询问过救他的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秦建功却只让他好好养伤,一切他都会安排好。 虽然秦建功没有直说,但秦守知道那个人死了。 他开始夜夜梦见沾着血的书页,清晨醒过来,额上满是冷汗。他隐隐觉得自己病了,却什么都没有跟家里人说,到了国外,症状越发明显,他无法面对这个怪病,只好选择逃避。 回忆就像是一部舞台剧,一幕幕接替上演。上一幕他还在沾着血的书页中无法醒来,下一幕场景已经转到何晓诺倒下的那一瞬。同样的血色,一种让他惊恐,另一种却让他窒息。 “晓诺……晓诺……”他用尽力气的呼喊她的名字。 …… 何晓诺听见他发出声音,仔细的听了两遍才听清他是在叫她,心像是被狠狠的攥了一下。 何晓诺突然有些胆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不等他清醒便起身走出病房。黎箬见她离去想要阻拦,却被秦建功拦住。“她也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一切。” 黎箬抿着唇叹口气,侧过头拭了拭眼角。 秦守比格雾预估的时间迟了很多才醒过来,他睁开眼的时候,眼睛里还残留着惊慌与无措,还未看清身边围着人,便张口问何晓诺怎么样了? “晓诺没事。”黎箬不敢再骗他,直接道出详情。 秦守并没有过度的反应,只是放心的闭上眼,松口气后才又睁开眼,挣扎着坐了起来,问:“她在哪?” 黎箬卡住。 秦守看向秦建功,见他目光躲闪,心里便已有了答案。他垂下头,犹如做错事的孩子般喃喃道:“她应该怪我的。” “那件事不是你的错,没有人会怪你。” 秦守固执的摇头,又重复了一遍“她应该怪我的”这句话后,便不再开口。 格雾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也不急着与他交流,只默默的观察他的行为。 秦守很安静,甚至可以说很听话。黎箬让医院给他安排了一个全身的身体检查,他便乖乖的去做,确诊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后,就被黎箬接回了家。 一连七天,他从没提过“何晓诺”三个字,该吃吃该睡睡,平静的有些吓人,让人有种“不在平静中爆发,就在平静中灭亡”的即视感。 黎箬已经有些后悔同意格雾的治疗方案,她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盯着秦守,就怕秦守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直到六月七日,三口人喝着下午茶,秦守突然开口:“晓诺今天考试,也不知道她考怎么样?” 秦建功与黎箬都僵住,不知如何回话。 秦守却站起身,“我得去看看,别的学生肯定都有人陪着,总不好让她自己一个人进考场。”说完,便向外面走去。 直到听见车声,黎箬才惊醒般追出去,追了门口却连车尾都看不到了。“不会出事吧?”她担忧的问秦建功。 秦建功抬手看了看表,掏出手机打电话,刚一接通,不等对方说话,他已经迫切道:“秦守去找晓诺了。” 电话另一边的格雾,却是早有预料一般。她以为他至少能忍到高考结束,结果第一天考试便忍不住了。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何晓诺看着黑了屏的手机,想了想还是按下了关机键。到了考点,她在校门口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秦守的人,便进了考场。考场里全是十七八岁的孩子,何晓诺坐在其中竟生出几分感慨。 准备铃响起,监考老师拆开试卷后,又一次响铃,考场里的气氛瞬时紧张起来。老师开始分发试卷,提醒考生写好考号、姓名。 何晓诺深呼吸两次才专注的看向考卷。 上午考语文的时候还没如此紧张,轮到数学感觉考场的气氛就有些不一样了。前面的几道题还算简单,越到后面,她的眉头皱的越紧。等到做几何题的时候,她更是有些急迫。这道题她做过,可却怎么都想不起辅助线该画在什么位置了。 她敲了敲额头,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心知越急越乱,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闭上眼回忆秦守给她讲题时的情景,他握着笔,指着图案解析:“连接dc,角pce等于角acb等于角adb……最后得出……” 何晓诺拿起尺子,快速的在几何图案上画出一条辅助线,行云流水般将答案写在卷面上。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监考老师提示时间。 何晓诺看着自己已经填满的卷面,心满意足的舒口气。她侧头看向窗外,想着秦守混迹在候考家长群中的情景,嘴角控制不住的弯了弯。 —————————————————————————————————————————— Chapter 49 —————————————————————————————————————————— r49 出了考场,何晓诺没看到秦守,便回了家。第二天下午进考场的时候,她隐约的看见了秦守的车,不过候考的家长和车辆实在太多,何晓诺想再次确认,就被人潮涌进大门。 考试结束后,无论好坏,所有的考生都是松口气的。考场门口不知是谁高呼一声“解放了”,竟引得无数人附和,更有人边喊便撕起了书,朝天一扬,场面甚是壮观。 何晓诺站在一边看热闹,不知是不是她年纪大了,丝毫没有这些孩子们的心情。不过,就是几年前她参加高考,好似也没这种“解放了”之感。 人群渐渐散开,在交警的指挥下,候考的车子也陆续驶走,环卫工人拖着大扫把给那群“解放了”的孩子打扫“战场”。何晓诺看了看时间,正犹豫要不要步行回家,秦守的车子便开了过来。 他摇下车窗,“这里不让停车,快上来。” 何晓诺看了看已经向他们看过来的交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驶入车流中,俩个人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话。 秦守将何晓诺送到家,停好车便默默不语的跟着她上楼进房间,看着她蹲在门口换拖鞋的样子,心尖微颤,再忍不住的从身后将她抱住,哽咽道:“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我也明白你应该怪我的,可是晓诺,求你,别离开我。” “你先松开我,好好说话。”何晓诺的声音平静的让秦守心慌。 他不肯松手,就怕一松手就再也抱不到她了。 何晓诺不急不怒,一根根的掰他的手指,秦守急了,“掰折了也不松手。” “你认为耍无赖能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何晓诺眉目低垂,“我以为我们需要的是好好谈谈。” “你愿意跟我谈。”秦守有些激动,更加小心翼翼的问:“你真的愿意和我谈?” 何晓诺觉得自己的耐性快被他磨光了,指了指他桎梏在她腰间的手,“你再不松手,我就不知道自己还愿不愿意了。” 秦守犹豫一下便松了手,见她换好鞋便坐到了沙发上,才放下心跟了上去。 有些话只要张了嘴便也就不再那么难以启齿了,“你问我如果葛艾薇不说我会不会瞒你一辈子,我想我会。你若是陌生人,我一点都不怕向你坦白,可你不是。我怕失去你,根本不敢与你说。” “因为我妈妈舍命救了你,所以我就应该离开你、责怪你?你就是这么想的吗?” 秦守看向何晓诺,有些错愕。他不明白她的意思。 何晓诺并不解释,自嘲的笑了一声后,已然下了某种决定。“我们分开冷静一段时间。” “我不同意。”秦守立即反对,激动的一把攥住她的手。“我绝对不会和你分手的。” “我没说要分手。” “分开冷静不就是要分手的意思吗?你别糊弄我了。”秦守又急又燥,声音微颤,“你可以提任何要求,唯独分开不行。” “秦守,如果我们不把这件事想明白、跨过去。它就永远都是我们之间的一根刺。我不想要一份带刺爱情,更不想要一个带刺的婚姻,甚至一个带刺的家庭。”何晓诺这些日子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可是还没想清楚的人是秦守。 “当初,我误会你是接受我妈妈□□捐赠的人,在我向秦叔叔求证的时候,他只问了一个问题。他问我‘重要吗?秦守是否接受你母亲的角膜捐赠,对你们的感情有影响?还是你认为,你母亲的角膜捐赠给谁,会削弱或增加她的善良。’”她接着说:“当我得知真相的时候,我问了自己同样的问题。重要吗?你是否是被我母亲救了,对我们的感情有影响?或是说我母亲救你这件事是否会削弱或增加她的善良。” “答案是否定的,根本不重要。不管我母亲救的是谁,我都不会怪那个被她救下的人。如果我去怪罪那个人,就辜负了我母亲的善良。秦守,我一刻都不曾怪过你。” 秦守觉得再没有比这句话更让他安心的话了。 她不怪他,一刻都不曾。 “晓诺,谢谢你。”秦守蹲在她面前,把头埋在她的膝盖上,紧紧的抱着她的腰。 何晓诺没有推开他,反而轻轻的摩挲着他的头发,犹如安抚一直大狗。 “秦守,我们之间的那根刺,是你的心魔。是你不放过你自己,不停在怪自己,你从来就没从那场事故中走出来。你对我母亲愧疚,愧疚到得了认知障碍,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你的愧疚感让你爱上我、娶我、对我负责呢?” 秦守拼命的摇头,虽然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激动。“不是的,我从没有……” “那就证明给我看,证明你可以从那场事故中走出来,证明你爱我只是因为我是我,没有任何其他的原因。” “一定要这样吗?”见她坚定的点头,秦守搂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声音闷闷的问:“你想冷静多久?” “不是我想,而是你需要多久?”何晓诺叹气,他还是不懂。“等你想明白、想清楚就来找我,我不会躲你。” 秦守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见她目光坦然,明白她不会说谎。她不躲,他心里便有了底。“好。”说完,又趴回她腿上,可怜兮兮的问:“我能吃完晚餐再回去冷静吗?从早上到现在我一直站在考场外,滴水未进。” 明知道他故意装可怜,何晓诺却还是不忍心。“你起来。” “我保证吃完就回去冷静。” “你不起来,我怎么去做饭?” 秦守眼睛一亮,松开她站起身,讨好的冲着她笑。 秦守吃完饭就走了,倒是没有继续纠缠。何晓诺收拾完屋子,徐兵就来了电话问她考的怎么样,语气中带着点兴奋,可见他发挥的很不错。 俩人又聊了聊报考的事,约了时间回学校取答案估分。 到了估分那天,何晓诺一下车就看见了秦守的车,眉头一蹙。秦守笑容洋溢的迎上来,“我送你去学校。” “不用。” “我把你送到学校就走,半句话都不说。这两天我可没主动打扰你,我就是想知道你能估多少分,怎么说我也陪考一场,总要知道成绩的。” 他这么一说,何晓诺倒是没了拒绝的理由。到了学校,秦守屁颠颠的跟着她。何晓诺进了老师办公室,徐兵刚估完分,据说英语估了一百三十分,这个成绩比他模拟高出近二十分。小胖子兴奋的脸都红了,那么大的人激动的直拍手,“比我四年前高考分还高。” 何晓诺也替他高兴,“看来你这是能杀回根据地了。” 徐兵拍拍她肩膀,“你也能得偿所愿的。” “承你贵言了。”徐兵把位置让给何晓诺,让老师帮着她估算分数。他在一边看着,时而还点评一下。 门口站着秦守就不高兴了,这哪窜出来的小猪仔,敢拍他媳妇的肩膀,欠揍了吧!他真想撸袖子上前分开俩人,可目光触及何晓诺,又攥攥拳头,隐忍下来。 “冷静,我冷静。”秦守念叨着。 何晓诺估分估的很快,数语外三科都在百分以上,理综差了点,只估算了一百八十四分,总成绩正好擦着去年的一表分数线,这个分数虽然上不了g大,不过足够让何晓诺兴奋的了。 班主任看着这俩超龄考生的超常发挥,也高兴的不得了。“你们俩回去仔细研究研究报考的事。” “好的。”何晓诺和徐兵均后退一步,给老师鞠个躬,“这些日子辛苦您了。” 班主任被他俩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便是感动和欣慰。大批的学生涌进办公室,班主任张罗着让孩子们去教室估分,也不留他们俩了。 何晓诺出了办公室便见秦守眼巴巴的看着她,徐兵知道秦守是谁,对着何晓诺挤挤眼,挥挥手就走了。 讨厌的猪仔!秦守低头撇撇嘴,再抬头已经笑容满面,“看你这表情,想来成绩不错。” “还行吧,勉强擦着去年的一表线。不过老师说今年分数应该会比去年底,我上个一表学校还是没问题的。” “那就第一志愿报g大,第二志愿报商大兜底。” 何晓诺已经开始盘算省外的几所大学了,见他这么提议,便也顺着他说:“万一二志愿商大不收档呢?” “我妈和他们学校的书记是老同学,不收谁也不会不收你。” 何晓诺抿抿嘴,“也行。” 秦守见她答应,心里欢喜的快开出花了,不过等到九月,他看着人去楼空的房子,恨得只想把何晓诺绑起来揍一顿。 —————————————————————————————————————————— Chapter 50 —————————————————————————————————————————— r50 秦守坐在办公楼下的咖啡厅里,手里握着一叠识字卡不停的翻看。自他身后,探出一个小男孩的脑袋,男孩将下巴卡在他与秦守座位中间的隔断上,秦守每翻一张卡,他便呲着只剩下的一颗门牙,咬字不清的念出来。 “林、水、古、花、金、户、兔……额?”男孩看着字卡上复杂的字体,被卡住了。 秦守解气的冲男孩摇摇卡片,嘲弄的笑道:“念啊?你怎么不念了?”让你显摆,好像就你认字似的。 男孩挠着头,想回头问妈妈,可是妈妈去了卫生间。他犹豫一下,冲着秦守笑了笑,很有礼貌的问:“叔叔,你能告诉我这个字念什么吗?” “想知道吗?” “嗯!”男孩点头,满脸的求知欲。 秦守向他勾勾手指,等男孩把耳朵靠过来,他一字一顿的说:“就不告诉你!”说完,还恶劣的做了一个大鬼脸。 小男孩一愣,随即涨红脸,撅起小嘴。等他妈妈来的时候,男孩便“哇”一声哭了起来,引得孩子妈妈用一种极其戒备又厌恶的眼神瞪着秦守,迅速的将孩子抱走。 站在咖啡厅门口目睹全过程的格雾笑的直不起腰,等她笑够了走过来,秦守的脸已经黑的像锅底了。 “秦同学,认识多少字了? 秦守直接丢了识字卡,根本不搭理她。 格雾也不在意,拿出职业态度认真的给他分析情况,“我觉得何晓诺走了以后,你进步很大。看来何晓诺说的没错,她是何凤的女儿,她在你身边会影响你的治疗。” 提起这个秦守就更气了,“她凭什么认为她会影响我?我倒觉得她在我身边我才会好的更快,你别忘了是她出现后我才敢面对我的认知障碍。” “我不否认她对你的激励作用,不过她只能算是你……初步治疗药物。”格雾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道:“假设你的病要分步骤治疗,她的出现是第一步,那么她的离开就是第二步,你懂我的意思吗?” “不懂!” “不懂算了,本身还想和你说说第三步是什么呢!”格雾笑的狡猾。 秦守斜眼看她,满心满眼的嫌弃,可却又不得不低头。没有这位主治医生的点头,何晓诺就会躲着他一辈子。“第三步是什么?” 格雾又笑了,秦守怒极,咬牙切齿的警告:“见好就收。” “真不识逗。”格雾忍着笑,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丢给他,“这是任思齐的房子,就在何晓诺大学的对面,从房子走到何晓诺的宿舍只需十分钟,比她从宿舍走到教学楼都近。” “什么意思?” “这还不懂?” 秦守按捺住心中激动,“你是说……” “就要过十一了,去看看她吧。”格雾冲着钥匙努了努嘴,“这是任思齐的房产,空置着有些时间了,你要去之前先找人打扫一下。地址我让思齐发你手机上,能不能看懂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秦守握住钥匙便要走,走到门口又跑了回来提醒格雾,“让任思齐一条信息一个字的发地址。” 他现在还只能单字识别,字符连成串便看着头晕。 格雾回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等他离开方掏出手机,打给何晓诺。“秦守的治疗很顺利,十一回来看看他吧。” *****晋*江*文*学*城*的*分*隔*符***** “晓诺姐,我们三个一会儿就走了。你十一真不回家了?”何晓诺同宿舍的三个小妹妹问。 何晓诺敲了敲摊在桌面上的账本,“我得和它们死磕到底,哪有时间回家。”她对着同宿舍的小妹妹们撇撇嘴。 年纪最小的林霖蹦到她身边,对着桌上的账本叹息,“真不知道你来读这个大学干什么,只怕你的实战经验比专业老师的都多。” “经验有什么用,没有文凭这块敲门砖,再多的经验也只能打零工。” “这就是社会的偏见。” “这也是社会的现实。” “现实太残酷了。”林霖握着耳朵倒在床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何晓诺被她逗笑了,看着林霖耍宝,觉得她真是青春洋溢,活力四射。“快去收拾行李,一会儿来不及赶车了。”她看了看时间,像个老妈子似的催着三人。 三个人收拾好行李要走了,林霖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她,“姐,楼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你自己住在这儿,多吓人啊!要不你跟我回家吧,我可以带你好好看看我的家乡。” 林霖家住在一个热门的旅游城市,不过何晓诺却是敬谢不敏,“得了吧,你家那地儿,一到假期 人多的就像闹灾似的,我怕看不到你家乡什么样,看到的全是全国各地的游客什么样。” 三个人都被她逗笑了,何晓诺推着三个人往外走,“走吧走吧,不用担心我,你们到家记得给我 发平安短信。” “知道了。”三个人跟她挥手道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弄的跟十八相送似的。何晓诺抿着唇摇头笑了笑,目光落在手机,又不自觉的鼓起了嘴。 前天拒绝了格雾让她回去的提议,不是她不想念那只小禽兽,而是怕回去了就不舍得离开他了。她走的时候,的确以为分开一下没什么大不了,可分开了才发觉不管她做什么都能想到他。 那种想念无孔不入,还真像歌里唱的那样——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无声又无息出现在心底,转眼吞没我在寂寞里。 何晓诺叹口气,抓起钥匙和饭卡出了门,心想:总不能让可怜的寂寞人还饿着肚子。走到食堂门口,何晓诺见布告栏上贴着食堂休息的通知,十一长假连食堂只开一个炒菜的档口,其他档口全部休息,心下怨念更深了。 连食堂都欺负她这种要在学校过节的人。 何晓诺满身怨念的进食堂点了面,刚开吃,就有人来问:“同学,能坐在这儿?” 她眼都没抬的点了点头,又夹了一筷子面塞进嘴里,不过正要咽下去的时候,脑袋突然当机了一样的僵住。不对,刚才那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她会不会出现了幻听? 喉咙一痒,面条直接呛了进去。何晓诺狼狈的咳了起来,后背被人轻轻地拍了拍,那声音又再次响起。“吃个面都能呛到,你说你还能干点什么?” 何晓诺咳的面红耳赤,好半响终于顺过气来,转头瞪向罪魁祸首,“你,你,你……” “怎么一个月没见就结巴了?” “谁结巴了,我这还不是被你吓的。”何晓诺挥开他的手。 秦守掏了纸巾给她,“被我吓的?你做什么亏心事被我吓成这样?” 何晓诺莫名的心虚,秦守却是不依不饶的接着说:“擅自修改志愿、不告而别、一个月连点音讯都不给我,何晓诺,你够狠心的呀!” “这一个月你不是也没搭理我吗?” “你给我搭理你的机会了吗?”提起这个秦守就火大,“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不接,要不是不想闹得你上学上的不安生,我都想直接报警说人口失踪了。” 何晓诺这回是真心虚了,垂着头拧手里的面巾纸。 秦守瞪她,瞪着瞪着又忍不住笑了。伸手握住她的手,“跟我走。”说完,拉着她就往外走。 “你拉我干嘛去?” “干你。” “秦守,你胡说八道什么?”何晓诺出了食堂就甩开他的手。 秦守抱着手臂斜眼看她,故意摆出一副流氓样,“谁说我胡说八道了,我就是来……”他贴到她耳根说剩下的俩个字,热热的气息吹的她耳根瞬间红了。何晓诺抬腿就要跑,却被秦守一把逮住。“想跑?” “你放手,我得回宿舍了,一会儿门禁不让进了。” “那就不进。”秦守直接把人抱起来。 何晓诺被吓得尖叫,周围人都看过来,她恨不得找件衣服盖头上,就怕被人认出来,催着他快走。 秦守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问:“这可是你要跟我走的,可不是我逼你的。” “秦守!”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秦守抿着嘴偷笑,抱着人从侧门出了校园。 小样的,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跑路! —————————————————————————————————————————— Chapter 51 —————————————————————————————————————————— r51 “禽兽啊禽兽!”何晓诺看见镜子里映出的惨不忍睹的脖子,怒从中来,揪着秦守骂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让我怎么出门?不知道以为我得什么皮肤病呢?一脖子的青紫瘢痕。” 秦守嗤笑,双手从后搂着她的肩膀,又在她脖子上亲了一下,很是鄙视的说:“什么瘢痕,那叫吻痕,爱的印记。” “滚蛋。”何晓诺抬脚就踢,秦守躲她松开了手,目光落在她脖子上,轻浮的吹了声口哨,气的何晓诺跳脚。 脖子被啃成这样,她必然是出不去门的。总不能大夏天的裹个围巾,欲盖弥彰,更丢人。秦守却乐不得她不出门,最好这七天都和他混在房间里。 吃完饭,秦守又腻歪歪的凑在她身边,何晓诺很是嫌弃的推他,“你老实一会儿,从来了我们还没好好说话呢?” “你想说什么?昨天可是你主动亲我的。” 那不是为了不让你兴师问罪吗!何晓诺无声的翻个白眼,直接挪到他对面的沙发上,“格雾说你治疗的很顺利。” “算是吧。”秦守一拧眉,“你一直和格雾有联系?” 何晓诺点头,“前天她还打电话让我十一回去看你,还好我没答应,不然你就扑空了。” 秦守眼眸发沉,前天格雾让他来看何晓诺,然后又让何晓诺回去看他。这个巫婆,还真是心思歹毒。“还好你没中计。” “中什么计?” 秦守怨念的解释给她听,借机又凑到她身边,“你以后少和那个巫婆在一块玩,你看她把任思齐耍的团团转就知道她心思叵测,不是什么好人。” “人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秦守把她抱到身上,想在她脖子上咬一口,可一看那青青紫紫的痕迹,还真是无从下嘴,有些心虚的轻轻吻了一下后无奈道:“我们俩不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吗?看着你那空空的房子的时候,气的真想放把火把你房子烧了,还想立即追上来狠狠揍你一顿。可我一想你大概还是介意我的病,我便像泄了气的皮球,只能怨自己不争气了。” “晓诺,我已经很努力了。不过暂时只能辨识单字和字母,你别躲我,你在我身边我才会恢复的更快。” 何晓诺被他说得心里酸酸的,鼻子也酸酸的。她哽咽,“我什么时候介意你的病了,最介意的人一直是你自己。” “可现在对于我来说,最介意的是你在不在我身边。” 她又何尝不是,不分离哪知道想念这么重,压得人喘不过气。何晓诺把头埋在他肩膀,感觉空了一个月的心这一刻瞬间便被填满了。“秦守,陪我去看看我妈妈吧。” “好。” 她无声的笑。 她想跟妈妈道谢,谢谢她救了秦守,谢谢她送给她这么好的一个爱人。 阳光洒在在沙发上相拥的两个人身上,这一刻安静的谁都不舍得打扰。 何晓诺想起第一次见秦守的情景,忍不住笑了一声。 “想到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你。” 秦守被这个答案甜的快飘起来了,“想我什么?” “想第一次见你,龟毛、洁癖、生活残障,那时候打死我我都不会想到我会喜欢你。” 秦守撇嘴,“你以为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你了?抠门、奇葩、举着皮搋子的脏女人,那时候我要是知道有一天会爱上你,只怕会立即找面墙先把自己撞死。” 两个人对视着,眼里渐渐倾泻出笑意。片刻,温馨的小客厅里便被笑声填满。 是啊,初见的那一刻,我怎么知道我会爱你。 如果,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一定会对你更好。 不过,此时也不晚…… 爱情,我不怕你迟来,只怕你不来。 不过还好,你来了,我爱了。 【正文完】 —————————————————————————————————————————— 【婚礼番外】 【怀孕番外】 【毕业番外】 【包子饺子馄钝番外】……敬请期待,一切正文没甜够的,番外都会满足你们。 Chapter 52 —————————————————————————————————————————— r52 从墓园出来,两个人都好似卸了包袱一般。下山的路上,秦守硬要背着她下山,念念有词的道:“岳母肯定看着咱们,我得让她看见我对你好。” 何晓诺戳之以鼻,“背着我就算是对我好了?” 秦守道:“背你一次的确不算,可背着你一辈子就算了。以后来看岳母,我都背着你下山。等你老了,走不动了,我就背着你出门。”他感觉到搂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偏头蹭蹭她卡在肩头的小脸,心头暖暖的。何晓诺爱财却不虚荣,对她来说再浪漫的仪式,都不及瓜叔、瓜婶那样的相伴到老让人动心。 回到秦家,秦建功和黎箬已经准备好午餐就等他们回来了。一见何晓诺,黎箬立即皱了眉头,“这才出去一个月就瘦的快成皮包骨了,你这孩子是不是又省着钱不肯吃好的了。”语气里全是责备,可也是满满的关心。 “阿姨,学校食堂的伙食又便宜又好,六块钱两荤一素,我每顿饭都吃的又好又饱。” “食堂哪有什么好吃的,你就别糊弄我了。”黎箬按着她坐下,“快,多吃点,以后每周都要回家吃饭。” 虽说从学校回家动车也就一个多小时,可往返车票加一起就快两百元了,何晓诺哪里舍得,只干笑着不答应。秦守一看便知她这是小气病犯了,帮她圆场道:“妈,大一正是课多的时候,每周都折腾回来,她哪还有时间学习。公司正好要在那边建立分部,以后我每周都过去就行了,一定盯着她好好吃饭。” “公司要建分部?”黎箬怎么没听说这事,转头看向秦建功。 秦建功哼笑,“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秦守厚着脸皮道:“下面人早就递了计划书,不过被我压着没递上去。明天我就递上去,爸一签字,这分部就可以开始建了。”他拍拍胸脯,“我自荐去当开荒牛,保证不怕苦不怕累。” 黎箬和何晓诺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懵”字。 秦建功对着秦守“呵呵”一声,对着三人说:“吃饭。”完全不想搭理儿子。 饭后,秦守追着秦建功进了书房,一副你不签字我不罢休的无赖样子,气的秦建功想动手打人。 黎箬却拉着何晓诺进了房间,要与她好好聊聊。她开门见山,“我觉得你和阿守也不用订什么婚了,年底直接结婚怎么样?” 何晓诺微微发窘,“阿姨,我现在是学生身份,结婚的话可能要与学校那边打招呼才行。” “学校那边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和阿守同意,一切都交给我来办,保证让你们的婚礼隆重体面,还不会耽误你们的学习和工作。” 何晓诺自然是相信黎箬的能力和品味,结婚是早晚的事,她便也不纠结,直接答应了。只不过,婚期往后延了半年,她想在大一把一些资格证和英语四级都考下来,这样办婚礼的时候她也轻松一些。 黎箬自然同意,立即欢喜的拉着她上网选婚纱样式,一个劲念叨这一次必须找设计师订制,还说要给他们订一对独一无二的婚戒。何晓诺光是听着那一串串设计师的名字,都觉得太阳穴发胀,眼前飘的都是美金。 秦守磨动了秦建功签字后,立即来解救何晓诺。得知婚期订在明年,稍有些不满意的嘀咕:“年底不是挺好,何必……”被何晓诺一个眼刀飞过来,瞬间把后半句咽了下去,改口道:“明年六月也挺好,可以好好准备一下。”标准的妻管严。 何晓诺满意的勾勾唇角,黎箬全然投入到用哪个设计师好的选择中,根本没注意俩人。 十一假期过后,何晓诺回到学校继续当乖学生。 秦守每周五晚上便连哄带骗将她弄到任思齐的房子,男友身份很快曝光。林霖对着何晓诺再次感叹:“有这么帅的男朋友,还读什么书?” 何晓诺觉得这小丫头的想法着实可笑,男友帅和读书是两回事好吗?却也不与她争辩,事后再不让秦守出现在校园里,她只想安静的过完大学四年。 不过,显然有些人是不愿意她这么安静的。 十二月末,何晓诺迎来了大学生涯的第一次期末考。宿舍四个人考试前期都是没日没夜的背题,最暴躁的莫属林霖,她是典型的理科生,脑子活泛,却不擅长死记硬背。 “我的马哲肯定会被挂掉……呜呜呜,马克思为什么要说那么多话,我为什么要背一个死人说的话。” “他是伟人。” “伟大的死人。”林霖嚎叫,从床上翻身而起,一脸哀怨的说:“我一考文科就紧张,一紧张就不来大姨妈,看看我脸上的痘,这都是憋出来的。胸也涨涨的,跟要二次发育似的。” “你要是真能发育,还得感谢马哲老师。”老二嘲笑林霖的飞机场。 林霖却是一脸猥琐,“听说男朋友每天给揉揉会长大,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宿舍三人的目光投放到同一点,因为这个宿舍唯一有男朋友的就是何晓诺。 何晓诺立即捂胸,恶狠狠的瞪他们,脸却不争气的红了。 林霖扑过去,拉开何晓诺的手在她胸上摸了一把,然后立即跳开,啧啧道:“事实证明,假的。因为何晓诺同学的胸,还是那么小。” 宿舍里瞬时哄笑开来,何晓诺红着脸扑倒林霖,这个熊孩子真是欠揍!四个人闹成一团,闹够了又奄奄的趴回自己床上背书。何晓诺回到床上,神色却有些不同,她看着塞在床头挂袋里的卫生巾,小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心下隐隐的有些不安。 林霖是紧张的不来大姨妈。 她又不紧张,不来大姨妈是怎么回事? 何晓诺闭眼祈祷:老天爷,让我顺利毕业再中奖吧。 不过,显然老天爷没听见她的祷告。 周末,何晓诺坐在马桶上看着手里的两道杠,真想冲出去刮了外面那只禽兽。 秦守见她在卫生间已经蹲了半小时了,担心的来敲门,“你掉厕所里了?用不用我进去捞你?” 何晓诺起身开门,直接把验孕棒砸在了秦守的脸上。是他说男人可以控制,不用小雨伞也可以避孕,既省钱又环保。 骗子,满口谎话。 秦守被她砸懵了,见她怒气冲冲,完全是没搞清状况的状态。等他捡起掉在地上的验孕棒,再看她的表情,兴奋之色一点点的爬上眼眸,然后犹如被点燃的烟花一般,瞬间炸开。 秦守“嗷”一声,直接把何晓诺抱起来转圈圈,转的俩人都晕乎乎的险些跌倒才又心惊胆颤的扶着墙站稳。 “你要死是不是?”何晓诺大骂。 秦守却是傻笑的看着她,半响,一个高窜起来,抓起手机打给黎箬。“妈,晓诺怀孕了,婚礼提前,必须提前。” 何晓诺扶额,电话那边黎箬的兴奋声音不比秦守的小,她默默的想:自己是不是被算计了?怎么感觉这母子俩一直期待这一刻似的! —————————————————————————————————————————— Chapter 53 —————————————————————————————————————————— r53 何晓诺“意外”怀孕,原本隆重的婚礼,低调许多的在农历新年举行。格雾作为伴娘,很幸运的接到了捧花,这姑娘当即举着捧花跟任思齐求婚,抢尽了新人的风头。 秦守咬牙切齿,“这巫婆是来捣乱的吧。” 何晓诺顺着他的毛,一脸看热闹的说:“是不是也怀孕了。” 众人:“……真相了。” 何晓诺本打算读完大一再休学生孩子,谁知道办完婚礼,她的孕吐生涯就开始了。别说去学校上课,家门几乎都出不去。晨起便开始吐,直到入睡才能安稳。连着吐了两天,何晓诺体力不支的倒下,吓得秦家人叫了救护车把她送去了医院,在医院安了半个月的胎才被批准回了家。 黎箬和秦守二十四小时轮班监护她,就连何晓诺自己都觉得自己快成玻璃娃娃了。“妈,不用那么紧张,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好多了也不能大意,我当年怀阿守的时候就差点流产,结果生完阿守便再没怀过孩子。女人伤了身子,怎么补都补不回来的。” 何晓诺被黎箬的危言耸听吓得一缩脖子,抱着肚子的动作也小心起来。 “儿子,爸爸回来了。”秦守人没进屋,声音倒是先进来了。只是这话着实不中听,何晓诺抱着肚子一扭身。 秦守进门看见的便是一个背影,犹不知已经得罪了老婆,兴冲冲的绕过去,蹲在何晓诺面前,摸着她的肚子问:“想没想爸爸?” “我困了。” 黎箬一听,立即踢了秦守一脚,“扶晓诺上楼睡觉去。” “好。”秦守扶着何晓诺站起身,边往楼上走便躬身与何晓诺的肚子说话,“你今天有没有乖乖的?妈妈都给你吃什么好吃的了?” 等二人上了楼,秦建功才说话,“我孙子今天没闹腾吧。” 黎箬忍不住翻个白眼,把茶杯往茶几上一放,“孩子还没出来,你们爷俩眼里就都是孩子,一口一个儿子、孙子的,怎么就不问问大人?” 黎箬想到自己生孩子的时候,秦守一出产房,婆家人全围着秦守去了,等她出产房的时候,就只有她母亲一个人等着她。推己及人,晓诺连等她的母亲都没有,心里便替她酸疼。 她瞪了眼秦建功,有些火气的说:“孕妇本身就敏感,你们都注意一点。还有,谁说晓诺怀的是男孩,你们儿子、孙子的叫,这不是给她压力吗?” 秦建功就问了一句,结果被骂的狗血淋头。等黎箬骂够了走人,他起身就叫秦守。 秦守刚遭了何晓诺的冷暴力,正琢磨怎么惹媳妇了,有些不耐烦的探头出来,问:“爸,叫我什么事?公事明天再说,我也要下班的。” “滚下来。”秦建功怒了。 秦守见情况不对劲,赶紧下了楼,刚走到秦建功身边,脑袋就被狠狠的拍了一巴掌。他一头雾水,“怎么还打人啊?” “你小子给我注意点,你说你从进屋就一口一个儿子,你怎么不问问你媳妇今天好不好?还有,谁跟你说晓诺怀的就是儿子?要是女儿你不要了是不是?”黎箬刚骂他的话,原封不动的全喷到了秦守身上,把秦守都骂傻了。 秦建功出了气,扭头就走了。 秦守傻乎乎的站在客厅,好半响,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头。难怪晓诺对他冷冰冰,原来是吃儿子的醋了。不对,以后不能叫儿子了,姑娘他也喜欢。 想明白了,秦守赶紧回了房,软声细语的哄老婆。等何晓诺委屈的趴在他怀里抱怨自己被冷落的时候,秦守拍着她的背,边安抚边想:姜还是老的辣,他老子看事情就是比他透彻,以后得多跟爸学学。 自此之后,父子俩均把孕妇放在首位,其次才是肚子里的那个。黎箬觉得自己没白教育老公,何晓诺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七月,凌晨三点,何晓诺被阵痛痛醒。 她一动,秦守便先一步起了身。这几日就是何晓诺的预产期,他时刻都在一级戒备中,稍有动静便会惊醒。“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 何晓诺已经痛的一头汗,不过之前便与医生沟通过,并不紧张,有条不紊的让秦守收拾东西,“时间太早了,别惊动爸妈,我们俩去医院就好。” 秦守随便套了件衣服,帮她换上轻便的衣衫,小心翼翼的搀扶她下楼,俩人谁也没惊动的去医院。医生检查后,说还要一些时间才能生,让何晓诺多多走动,生的会快一些。 秦守便陪着她在医院的走廊里一圈一圈的走,见她疼的满头汗,他急的快哭了,真是恨不得替她把这孩子生下来。“咱们就要这一个,以后不生了。” 何晓诺没力气理他,嘤咛一声,摆手表示自己走不动了。秦守把人拦腰抱回病房,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给她打气。又是一阵宫缩,何晓诺觉得自己快休克的时候,医生终于将她推进产房。 只是进了产房,何晓诺还是迟迟生不下来,秦守真的急了,“她都疼了快四个小时了,怎么还生不下来?” 医生淡定的回答:“快了。”然后跟何晓诺说:“深呼吸,我让你用力就用力……用力……” 何晓诺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用力了,只是机械的配合。 秦守一边给她擦汗,一边催促医生,“你倒是快点啊!” 医生真真的无语了,这是她快点就能完事的事吗?她就不该把这个准爸爸放进产房,整个一来捣乱的。“这不是着急的事,有些孕妇疼个一天一夜也是有的,你媳妇就疼四小时,已经是幸运儿了。” 一天一夜?秦守被吓到了,何晓诺也被吓到了,抓着秦守的手边用力边叫:“我不要疼一天一夜。” “不会的,不会让你疼一天一夜的。”秦守这次不吼医生了,竟是对着何晓诺的肚子吼,“你小子赶紧出来,再折腾你妈,等你出来了我先揍你一顿屁股。” 这回连屋里的小护士都被他气笑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这话真的吓到孩子了,话音一落,孩子的脑袋就出来了。医生立即叫何晓诺听她的指挥用力,两分钟后,产房便响起了婴孩的啼哭声。 不过,秦守是没机会揍小子一顿了,因为何晓诺给他生了一个又软又萌的小公主。 —————————————————————————————————————————— Chapter 54 —————————————————————————————————————————— r54 秦家的小公主有一个可爱的小名——娃娃。 娃娃生下来就粉嘟嘟的,圆圆的眼睛,浓密的睫毛,若是不眨眼,看上去就像一个漂亮的洋娃娃。 秦建功起初得知是孙女,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他们这辈人还是有些重男轻女的思想。可当他看见小孙女的时候,真真的被这小娃娃弄的心都软了。抱着孙女便不松手,逢人便说“我孙女可聪明了,一个多月就会认人,长大了可不得了。秦守我是不指望了,还是好好培养我这乖孙,以后就把秦氏交给她了。” 小娃娃听着,咧着嘴流了一肚兜的口水,根本不知她已经被爷爷当成继承人培养了。 娃娃一周岁的时候,何晓诺复学重读大一。娃娃跟着她去上学,还是留在家里成了最大的争议。 秦守自然希望娃娃跟着妈妈,这样他这个奶爸必然也要跟去。可秦建功和黎箬说什么都不同意,坚决将娃娃留在家里。 何晓诺考虑再三,终归还是将娃娃留在爷爷奶奶身边,且不说她白天上学没时间照看娃娃,就是有时间也绝对不如爷爷、奶奶那么悉心。 不过,等何晓诺去了学校才发现,哪怕一天见不到娃娃,她想的都快掉眼泪了。秦守见她抹眼泪,捻酸说道:“当初你两个月没见我,也没见你哭成这样。” “你和娃娃能比吗?她是我身上掉下去肉。”何晓诺说的理直气壮,气的秦守直跳脚。他发现自从有了娃娃,他在家里的地位明显低了许多。心里虽然不忿,第二天还是回家把娃娃抱了过来。何晓诺看见娃娃,欢喜的书都不看了,抱着小家伙一个劲的亲。 晚上哄睡了娃娃,何晓诺坐到书桌前看着书本忍不住叹气。 “姑娘都来了,还叹什么气。”秦守凑了过来推开让他眼晕的课本,直接坐在桌子上。 何晓诺顺势趴在他腿上,幽幽的说:“以前一门心思的想来学校学点东西,可现在满心都是娃娃,根本学不进去。” “那就不学。”秦守满不在乎的道:“我一直都觉得你读这个大学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家看孩子呢!” “你想的美,我才不当黄脸婆。再说,不拿到文凭,我这学费不就打水漂了。”何晓诺起身给他一个白眼,把他从桌子上推下去,满是嫌弃的说:“走开走开,我要学习了。” 秦守却蹭着她不肯走,“明天我就要带娃娃回去了,你晚上不陪陪我?” 何晓诺边翻教材边说:“今天我是危险期。”话音一落,一个小盒子就拍在了书上。 秦守很是得意的冲着她笑,“等你下课的时候,我带着娃娃在你们学校礼堂溜达,结果正好碰见礼堂做性教育讲座,还免费发小雨伞。别说,你们学校还真挺靠谱的,小雨伞都免费发放。” 何晓诺:“……” 何晓诺真想一巴掌拍死他这个不靠谱的爹,居然带着一岁的娃娃去性教育讲座! 禽兽!变态! 何晓诺破口大骂,不过秦守却一心想着将“禽兽”二字变成动词。 两个月后,俩人都没料到的是,比秦守更不靠谱的居然是学校免费发放的小雨伞。 “恭喜您,您要当妈妈了。” 何晓诺看着尿检单子上的检验结果,真真的有些崩溃。 秦守也傻了眼,怀孕九周,算算日子,就是那次他带娃娃过来的那天。可是那天他明明用了小雨伞的,在何晓诺变脸之前,秦守先给自己开脱,“我也不知道你们学校这么不靠谱,发个避孕套都是残次品。” “你还敢说?”何晓诺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撕了他的样子。 护士见俩人这样,蹙着眉说:“孩子要是不要的话,要尽快做手术,月份大了再打掉对孕妇身体伤害更大。” “谁说要打掉孩子!”俩人竟是异口同声。 护士窘了,听他们说什么学校,什么避孕的,她以为俩人是大学生,小情侣意外怀孕。 难道猜错了? 看着护士狐疑的眼神,秦守眼睛一瞪,问道:“生二胎需要什么证明?用办什么手续吗?” 二胎? 护士彻底囧了。 护士不说话,秦守挥挥手,扶着何晓诺说:“我看这医院不太靠谱,咱们换一家医院检查。” “好。” 孩子虽然来得意外,何晓诺却从没想过不要他。她计划着,就算是挺着肚子她也要读完大一再休学,等孩子一周岁后回学校读大二。想好了,她就跟学校请了一周的假,俩人直接回家做产检。 秦建功和黎箬得知何晓诺又怀孕了,自然是欢天喜地。黎箬联系好医院,跟着小两口一起去医院产检。 不过,做完b超,三个人都被结果震惊的一时间傻了眼。 何晓诺捏着影像报告,看着上面不太清晰的影像,大脑一片空白。 秦守也有些懵,最先反应过来还是黎箬,她先是扶着何晓诺坐稳,然后控制不住的笑出声,而且越笑声音越大,到最后笑的整个人候诊室的人都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她。 黎箬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不过此时她已经顾不得丢不丢人了,笑够了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一人等消息呢,握着手机说:“我去给你爸打电话报喜,他知道一定高兴疯了。”说完,立即出了候诊室打电话。 何晓诺一脸的无措,扯了扯秦守的衣摆,“怎么办?” 秦守想起医生的嘱咐,严肃的说:“明天我就去给你办休学,你从现在开始就老老实实的养胎。” 何晓诺这回真的哭出来了,“秦守,你就是故意的,我这大学什么时候才能毕业啊!” “孩子重要还是毕业重要?” 何晓诺扁着嘴,不用说也知道是孩子重要,更何况她肚子里怀的不止一个孩子。想到这,眼泪又一双一对的往下掉,她满心焦虑,“孩子们都会健健康康的吧。” “一定会的。”秦守也有些焦虑,安抚的握着她的手,“明天我们就做一个全面的体检,你和孩子都会健康平安的。” “嗯。” 何晓诺点头,手伏在肚子上,真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医生说有三个胚胎的时候,她差点从床上跳下来。 三个!她居然怀了三个孩子。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 Chapter 55 —————————————————————————————————————————— r55 得知肚子里怀了三个宝贝,何晓诺立即成为秦家的重点保护对象。起初何晓诺也有些诚惶诚恐,毕竟三胞胎实在罕见。不过发现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后,也便安下了心,该吃吃该喝喝。 要说这三胞胎比怀娃娃一个人还省心,何晓诺除了有些贪吃嗜睡外,一点怀孕的反应都没有。直到四个月的时候,肚子像吹皮球一样的吹起来,好似人家孕妇六个月肚子的大小的时候,她才又开始有些担忧。 这么长下去,她肚子会不会爆开。 问了医生,说这都是正常的,一家人才放了心。 怀孕三十六周,何晓诺剖腹产下三胞胎,娃娃一下子多了三个弟弟。不过弟弟实在是太小,还没有她晚上睡觉抱的猪宝宝大,完全不能和她一起玩,娃娃有些嫌弃。 看完待在保温箱里的三胞胎回来后,娃娃就噘着嘴安静的坐在妈妈身边。 “娃娃怎么不高兴了,不喜欢弟弟吗?”两岁的孩子正是多动的时候,小家伙噘嘴的样子着实让何晓诺有些担忧。毕竟没有三胞胎的时候,娃娃是家里的宝贝,爷爷捧在掌心哄着的,三胞胎一出生自然要分去大人的注意力。她不想娃娃被冷落,更不想让她从小就觉得因为她是女孩而不被重视。 “弟弟像耗子,太小。”娃娃说话还有些不利索,怕妈妈不懂,还用手比划一下耗子的大小。 何晓诺松口气,按着刀口坐了起来,亲亲娃娃娇嫩的小脸蛋,道:“娃娃出生的时候比弟弟大多了,所以娃娃以后要保护弟弟。” “嗯。”娃娃用力的点头,想到今后自己要保护三只小耗子,瞬时感觉责任重大。她从病床上滑到地上,“我再去看看弟弟。”说完,就跑了出去。 保姆都在门外守着,何晓诺也不担心孩子跑丢,笑了笑便又躺下了。 晚一些,她在秦守的搀扶下去看了儿子,果然如娃娃所说,还真像三只小耗子。 “他们怎么这么小。” “若是他们再大,你的肚皮就更遭罪。”孩子刚出生的第一天,秦守也被吓到了,问了护士同样的问题,得知多胞胎胎儿都不会太大的时候才放了心。“护士说过两个月就好了。” 两个月后三胞胎的个头还是比同龄的孩子轻许多,何晓诺给原本被大宝、二宝、三宝叫着的三胞胎,改名为团子、包子、丸子,殷切的希望他像面团被蒸了一样的,快速变得白白胖胖的。 神奇的是改了名字的三胞胎真是快速的胖了起来,变成了三个小胖子。 小胖子安静的时候,可爱极了。不过,哭起来就真的成了秦家人的噩梦。三个人就像连锁反应一样,一个哭了,另外两个立即跟着哭。哄好丸子,包子哭,哄好包子,团子又哭起来,再去哄团子的时候,丸子又哭了……等到这三个小家伙四个月的时候,一家子都挂上了黑眼圈,全成国宝。就连做梦都在抱着三个孙子的笑秦建功也崩溃了,抱着娃娃说“还是我家孙女最贴心。娃娃,跟爷爷出去住吧!” 娃娃一听,立即从爷爷的怀抱里挣脱下地,一脸严肃的说:“娃娃要保护弟弟,爷爷自己出去住吧。”然后,安抚般的拍拍爷爷的手,学着妈妈哄弟弟的样子说:“你乖乖的,我去看弟弟。” 秦建功看着孙女像小兔子似的蹦进婴儿房,满脸悲戚,不一会儿婴儿房便传来震天的哭声,秦建功觉得仰天长叹: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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