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魂除夕夜 冷月,冷风,万籁俱寂。这可不是除夕夜应该有的景象,此时的苏州城内万户皆闭,没有热闹喧腾,没有东风夜放花千树的美景,你甚至听不到一声狗叫。对,月上梢头,空气里恐惧和死亡的气息弥漫开来。 当当当,三声铜锣之声由唐家巷的东面而来,声音不大,但是声声入耳,摄人心魄。五个身穿白衣,背插长剑的青年男子,步履谨慎轻盈有章法,徐徐而过,从他们微微鼓起的衣裳就可以看出,个个均是身怀绝技的高手。紧接着,五个身穿黑衣的女子,手握大刀,脚步沉重杂乱。五人走过,石砖地板上留下一串串的脚印。 唐家巷最西侧的住户不算富裕,茅屋土墙,破门烂窗。唯有门外的一颗大柳树显得与众不同,茂盛修长的柳枝随风起舞,像一个醉酒的剑客。昏黄的油灯下,一个十岁的孩童手捧李商隐的诗集,眼睛却瞧着窗外的月亮出神。 “庄儿!”旁边的一个中年大汉却在擦拭着手中的一把短剑。 “爹爹,孩儿不是走神。孩儿是在想李商隐在十岁的时候,除夕夜不能出去玩耍,他该写首怎样的诗?”这个叫做庄儿的孩童把脸转向大汉。 “大唐盛世,剑客豪情,诗人豪迈,怎会有今日这样情形。”大汉说道。 “世情越是浑浊不堪,吾辈更该慷慨豪迈,今日良辰美景,皓月当天,我们为何不学者盛唐的诗人们,仰天大笑出门去?”孩童越说越激动,甚至站了起来。 大汉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低头擦拭起手中的短剑。 “戚兄何必摇头,我辈岂是酒囊饭袋,为何就不能仰天大笑出门去。来来来,快快出来,让我们在柳兄下痛饮三百杯,比在屋里憋出个鸟来强。”门外响起声音。 庄儿兴奋地大叫起来:“是朱叔叔,是朱叔叔。” 大汉眉头一皱:“庄儿,快住嘴,这样大喊会害了你朱叔叔。” 门外的大汉爽朗一笑:“笑佛兄,我们白活了四十年,境界却还不如一个孩童啊。” 戚笑佛低声道:“大敌当前,镜台贤弟何必听黄口小儿信口开河呢。” 一个女声传来:“大哥这话就错了,我瞧庄儿根骨不错,日后必成大器。你我今日同赴黄泉也是乐哉乐哉啊。” 朱镜台也说道:“内人已经在柳兄下备了一桌酒席,笑佛兄快快出来。” 一股热泪夺眶而出,戚笑佛心里念道,原来这夫妇二人早就存了必死之心。苦生不如乐死,也好,玉碎之前,大醉一场也是美事一桩啊。 “爹爹,我也去。”庄儿站了起来。 朱镜台一手挽着戚笑佛,一手抱着庄儿,哈哈大笑,朝着门口的柳树下走去。 四人围着桌子坐下,朱镜台斟了满满一杯,也不寒暄,一饮而尽。女人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端了一杯酒递到戚笑佛的跟前说道:“大哥,谢谢你这一十五年对我夫妇二人的照顾,我谢花娘……”说到这里,谢花娘哽咽了。 戚笑佛笑道:“哈哈,妹子这是拿我当外人了。” 朱镜台又喝了一杯:“女人嘛,情感丰富的动物啊。”说完,起身给庄儿眼前的酒杯斟满。 笑佛道:“他一个小孩子当不起这个啊。” 庄儿端起酒杯说道:“我虽然听不太懂你们说些什么,但是能和朱叔叔婶婶一起喝酒是件幸福的事情。”他并没有喝,而是端着酒杯走到柳树跟前,双膝跪地,接着说道,“柳伯伯,今日是除夕,明儿便是新年。今年这年总有些怪怪的味道,爹爹叔叔婶婶们总显得和往年不太一样。不过柳伯伯还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侄儿敬您一杯。”话音一落,一杯酒便酹在了树根处。 原来,戚笑佛,朱镜台,谢花娘三人生性倜傥,不拘小节。自从朱氏夫妇十五年前来到苏州唐家巷便很是相投。三人便连同门口的柳树结为生死弟兄。这棵老柳少说也有两三百年的岁数了,四五人根本楼不过来,戚笑佛说道:“义气相投便好,磕头拜把子可不论年龄,柳兄年龄大得很,你就做大哥。我虚长几岁就做二哥吧。”朱氏夫妇年龄最小,一个就做了三弟,一个做了四妹。 戚笑佛说道:“其实,我明白贤弟的用心。铜铃帮早就放出风来,要在除夕夜屠戮我们唐家巷,不留一个喘气的牲口。贤弟约我出来喝酒只不过是想吸引铜铃帮的注意,给普通的百姓多争取一下逃生的机会。” 谢花娘说道:“哼,咱们兄弟三人……四人的功夫未必就输了铜铃帮。” 庄儿问道:“铜铃帮是什么?是个很厉害的妖怪吗?” 朱镜台抬头望着月亮:“三声铜铃响,恶鬼见阎王。我朱镜台逃了一辈子了,不想再逃了,不想再连累无辜的人了。” 庄儿又问道:“我们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要逃呢,朱叔叔?” “对,庄儿,朱叔叔我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不逃了,再也不逃了。” 谢花娘站起身来,理理云鬓,说道:“今儿是年三十,也没什么能助兴,小妹我给你们唱个曲儿听吧。” 谢花娘提气运气,缓缓唱来,别有一翻风味。当唱到:“想煞奴家”的时候,“家”字刚落,一片柳叶嗖的一声便像金镖一样射向对面的屋檐之上。当的一声,有人拿剑挡了一下,五名白衣男子缓缓落地,站好了身形,准备厮杀。 朱镜台说道:“铜铃帮的朋友早到了,为何却躲在暗处,不出来喝上几杯?” 五人没人回话,洁白的月光照在五人雪白的脸上,恐怖诡异。 朱镜台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我看铜铃帮的气数也该尽了,不然近些年来入帮的弟子不是些聋子就是些哑巴。”朱镜台明显是在讽刺和激怒对方。 五名男子仍然不答话。 戚笑佛哼了一声,把酒杯掷向一个方脸男子。男子也不躲闪,长袖一舒,袍袖登时卷住了酒杯。袍袖一转,酒杯化作无数粉末向四人射来。 戚笑佛惊叫道:“二弟,这帮哑巴的武功着实厉害啊。” 第二章 围攻 谢花娘右脚微挑,桌子登时立了起来,笼罩住四人。一阵狂风略过,酒杯的粉末全部打在了桌子上。戚笑佛骂道:“奶奶的,老子敬你酒不喝,还打碎了老子的酒杯。”往左一转头,鲜红的血滴挂满了谢花娘的脸,想必是粉末穿透了酒桌打在了谢花娘的脸上,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凄美恐怖。戚笑佛大吼一声,从怀中掏出短剑,就要上前厮杀,丝毫没有之前的谨慎。 朱镜台一把搂住:“大哥,不可,白白送了性命。你我们三人联起手来也不是其中一人的对手。” 戚笑佛把嘴一瞥:“二弟,你看看妹子的脸,纵然是死,也不能这样任人欺侮啊。刚才你怎样说的,你不是说不逃避了吗?为何还这样畏畏缩缩?” 朱镜台惨然一笑:“死有何惧,恨无传人耳。” 戚笑佛忙问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朱镜台并不答话,只是走到庄儿面前,用手抚摸着庄儿的脑袋:“庄儿,你怕不怕苦?” “庄儿不怕。” “那你怕不怕疼?” “庄儿死且不怕,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朱镜台老泪纵横:“庄儿,朱叔叔让你做的事情可比死要困难的。死在这个世界上是最无能,最容易的事情。朱叔叔要让你好好的活着,记住今天每一个人的脸孔,他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要亲手把他们杀了,把他们挫骨扬灰。” “庄儿会好好地活下去,大家也要好好活下去。”庄儿转过头对着五名沉默的男子说道:“你们快走吧,我不会追你们追到天涯海角,更不会把你们挫骨扬灰……你们弄伤了朱婶婶的脸,你们要跟朱婶婶道歉,免得她生气。”庄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五人仍是不说话,更没有按照庄儿说的给谢花娘道歉。 庄儿见五人不言不语,也不道歉,脸上稍显尴尬,说道:“你们走吧,谢婶娘脾气好,不会跟你们一般见识。今儿是年三十,我们一会还要放鞭炮呢。”庄儿的话语里并没有多少底气,因为姑苏城内今晚没有一家烟火绽放,他觉得人家都没有放,自己提前放了,会显得突兀尴尬。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五名手持大刀的女子径直走了过来,五名女子仍是不答话,抡起大刀就朝庄儿头上砍去。 谢花娘离庄儿最近,伸手在庄儿的背上拍了一下。庄儿感到背后一阵暖意,就飞到了柳树的树梢之上。谢花娘惨叫一声,右手中间三根手指已经被刀锋削了下来。 谢花娘不敢和黑衣女子硬拼,只是施展身法轻功,游走在五名女子中间。 嘣,噌,谢花娘的花袍被瞬间染红。花娘的伤口均不深,像一道道极轻的剑伤,怎样看都不像是女子手中厚重的大刀所伤。虽然伤口不深,但是血流不止。 一开始谢花娘周旋游走,根本没有进攻的空隙。斗到半柱香时间后,谢花娘突然大啸一声,伸手向一女头顶拍去。四把大刀瞬间砍向谢花娘的颈部,被攻击的白衣男女子的刀也捅向她的腹部。 戚笑佛怒道:“五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随后想起她们原本就不是英雄,更不是好汉。戚笑佛纵身跃到圈外,打算助阵。 朱镜台仍是一把拉住:“不用担心。”看他说的这样有底气,戚笑佛按捺了许久的短剑始终没有出鞘。 果然,五把大刀虽然都伤到了谢花娘,仍是只留下了浅浅的伤痕。戚笑佛看到这里算是明白了,五女的功夫个个要比谢花娘高出许多,五把大刀个个厚重,可是在她们手中如拈花叶,轻巧自如,行云流水。如果五女中有任何一女发力,不到一个回合,谢花娘的的头早就搬家可。这五女到底安得什么心,为何不下杀手呢? 谢花娘抓住了这样的良机,用尽了全力,一击而中。一女顿时翻身落地,口吐鲜血,显是受伤不轻。剩下四女相互望了望,手持大刀,没有片刻停留,又攻了上来。受伤女子,一跃而起,也加入了战圈。 这回她们仍然没有痛下杀手的意思,脚步声虽然听起来杂乱,但是谢花娘再也沾不到她们的衣角一下,自己身上反而又多了几十道大大小小的伤口。 朱镜台暗叫一声:不好,她们这是要耗尽花娘的力气。虽然不要性命,阴险毒辣得很呢。 戚笑佛再也忍受不住,拔出短剑,便向离他最近的一女刺去,嘴里还叫道:“吃你戚爷爷一剑。”戚笑佛的剑是很快,但还是慢了。朱镜台心中一惊:“这下糟了。”来不急多想,挺胸挡住砍向戚笑佛的三刀。 这三刀来势甚猛,可是落在了朱镜台身上却只是划破了衣服。朱镜台一掌拍在了戚笑佛的胸口,张用内力把戚笑佛震出圈再。毕竟是晚了,刷的一声,鲜血溅出,刀锋划断了戚笑佛的三根手指。见戚笑佛性命总算保住,朱镜台从怀中抽出一对判官笔,一把教长的掷给谢花娘,一把又粗又短的握在手里,和谢花娘一起并肩御敌。 戚笑佛看见地上的三根断指,竟然用力踩了踩:“没用的东西。”心里却嘀咕道:“邪了门,他夫妇两个只是皮肉伤,我悄悄靠近,就断了三根手指,如果不是二弟的一掌救命,我恐怕就称为刀下鬼了。” 戚笑佛再抬眼望去,谢花娘破绽百出,显然体力不支,朱镜台虽然有愈战愈勇之势,五把大刀犹如五条巨龙包围着他,狼狈之泰渐渐显露。可是每当大刀刚要砍到夫妇二人的时候,力道顿减,所以夫妇二人身上只是平添伤口,却不致命。五名白衣男子只是在旁边聚精会神地看着,却不上来围攻。 “虽然看不出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但是不怀好意那是一定的了。”戚笑佛也不包扎伤口,骂骂咧咧的,视图分散女子的注意力,伺机相助朱氏夫妇。 第三章 张铁匠和他的小老婆 朱镜台边打边说:“大哥,我夫妇二人漂泊一生,无儿无女,死不足惜。我视庄儿犹如己出,今日之战,还得有一人把庄儿抚养成人……” 戚笑佛大吼道:“二弟此话差已,今日我们兄弟四人战死于此,留这累人的东西作甚。我们兄弟四人同生共死,如果你再说这样的话,我便一剑宰了他了事。”月光之下,戚笑佛剑眉长脸,虬髯阔背,怒目圆睁,活脱脱一个野鬼模样。 谢花娘气喘吁吁道:“大哥,今日我夫妇二人定要爽约了,你带着庄儿快行离开,如果不然,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刀上”见戚笑佛站在原地犹豫,谢花娘大声疾呼:“大哥,你看……”话音刚落,便不再反抗,判官笔落地,向一把直插而来的大刀撞去。 戚笑佛脱口而出:“妹子,使不得,我答应你便是。” 谢花娘哈哈大笑:“好大哥,还不快走。”戚笑佛心里想:这十名刺客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屡屡刀剑之下对朱氏夫妇留情,想必也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想到这里,跃上柳树,一把提起庄儿,向西疾行。 向西快奔了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见没有人追来,把夹在怀里的庄儿使劲掷在地上:“我这就一剑杀了你,如果不是因为你……”话说到这里,戚笑佛便没了底气,如果自己武功高强,十步杀一人,那么也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戚笑佛使劲踢了一下庄儿,庄儿一动不动。原来谢花娘把庄儿一掌打上柳树,当然不会用多大的劲道,只是用掌力把庄儿震晕。谢花娘的用意是不想让人注意到庄儿,以免庄儿也遭受不测。戚笑佛不知道庄儿晕厥是受谢花娘的掌力所致,还以为是自己一摔导致的。见自己的亲生儿子被自己摔晕,戚笑佛再也忍受不住,赶忙把庄儿搂进怀里,说道:“不愿你,好孩儿,都怪你爸爸学艺不精,打不过人家。” “我们戚家从来都是重情重义的好汉,爹爹送你到这里,你自己以后好自为之,这把短剑留给你做个念想。”戚笑佛说着把短剑藏进庄儿怀里,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大踏步向东折回。 过了好一会,庄儿悠悠转醒。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朱氏夫妇关切的眼神:“谢天谢地,庄儿你终于醒了。” “朱叔叔,你们没受伤吧?” “你朱叔叔一拳打死一头牛,厉害得很呢。怎么会受伤。” 谢花娘也赶紧说道:“你婶婶我可是有名的女侠,也不会受伤。” “你们没有受伤,那简直太好了。我爹爹呢?那些来找我们麻烦的坏人呢?” “好孩子,你爹爹见你总是不醒,去央求村里的郎中了。那些坏人,早就让你朱叔叔和我打跑了。” 听见坏人被打跑了,小庄兴奋地跳了起来,说道:“那就是说我们可以放鞭炮了。” “当然可以。”谢花娘满眼含笑。 朱镜台却是拉下脸来,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来问你,庄儿,这次我们能够打败敌人靠得是什么?” 见朱叔叔不高兴,小庄认真思考着,说道:“我想当然靠得就是朱叔叔婶婶的盖世武功了。” 谢花娘噗呲一笑:“小小年纪,竟然会溜须拍马。” 朱镜台又问道:“整日里读书,可知道业精于勤荒于嬉的道理。” 小庄也正色道:“朱叔叔的良苦用心我知道了。朱叔叔是为我好,即便是除夕夜,我仍然要加紧用功,方能不辜负朱叔叔婶婶对我的谆谆教导。” 朱镜台怒道:“错了,读书有什么用。你就读便全天下的书,你能打跑今天的敌人吗?” “那朱叔叔的意思是什么呢?” “真是笨啊。”朱镜台气得胡子翘得老高。 谢花娘埋怨道:“才十岁的孩子,毕竟玩心太重,你何苦对他这样苛刻。” 朱镜台不依不饶说道:“我对他苛刻?等到下次仇家寻上门来,他一招半式也抵挡不住,你便不怪我心狠了。” 谢花娘转过头对着小庄说道:“庄儿,你应该明白你朱叔叔的良苦用心。我们习武之人,只有自己自身强大了,才能保住性命,才能保护我们身边亲近的人。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小庄用力点了点头,心里道:今天是年三十,我虽然从来未习武,你们这就让我练功,简直是赶鸭子上架,有点强人所难。但是他们毕竟是叔叔婶婶,不论他们做什么都是为我好,我答应着便是,可不能惹他们生气。 朱镜台仍然一副严厉的样子说道:“那还不把我之前教过你的功夫练一遍给我瞧瞧!” 小庄一脸茫然:“朱叔叔,你从来都是陪我吟诗读史。说到功夫,你可没有教过我一星半点啊。”小庄的话还没有说完,朱镜台一巴掌便打在了小庄的脸上。娇嫩的脸颊登时鼓起一快来,有血丝从庄儿的嘴角渗出。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也打在了朱镜台的脸上,谢花娘没好气的说道:“小孩子贪玩你不知道吗?我瞧你十岁的时候还不如我的庄儿。都年三十了,你就不能让孩子玩一会吗?你发什么失心疯!”谢花娘疼惜地抚摸着庄儿的脸颊,掉下泪来:“疼吗?庄儿。” 小庄笑笑:“不疼,我知道朱叔叔是恨铁不成钢。你们都是为了我好。” 谢花娘边抚摸,边说道:“你朱叔叔是狠人用土招儿,笨人用笨法儿。你就把你朱叔叔平日里交给你的武功练上一两个是时辰,婶婶就放你去玩,给你买一大堆的好玩意。如果哪个不知道好歹的再逼着咱们练武,我就用判官笔戳他一个八个透明窟窿。”说罢,拿出一对笔直对称的判官笔,敲击起来,亢亢之声,震耳欲聋。 小庄整日里和朱氏夫妇一起,对这对判官笔再也熟悉不过,小庄露出诧异的神色:“婶婶,你们的这对判官笔何时变成一样长了,是新打的吗?怎么不用之前的了?” 朱镜台瞪了谢花娘一眼,谢花娘慌忙道:“之前的那对在刚才对敌的时候折断了,我让咱们巷子里的铁匠又打了一对出来。” 小庄摇摇头说道:“真是怪了,今早儿的时候,咱们巷子里头唯一的张铁匠说领着自己的大老婆、小老婆回老家避难,说什么晚上的时候有坏人要血洗唐家巷。我明明见他骑着他的毛驴慌慌张张走了,他小老婆的胭脂水粉撒了一地,他小老婆哭着要下毛驴去捡回,他扬起一鞭子便打在了他小老婆的身上。他小老婆嚎啕大哭,你想想,朱叔叔,他一个铁匠出身,手上的力道可是大得很呢……” 小庄还要继续往下说,朱镜台赶忙打断:“对……对,张铁匠的力量可是大得很啊。” 小庄一下子跳起来,往东跑去,边跑边喊:“朱叔叔,婶婶,你们试试我的轻功如何。我向前跑个二三里地,看看你们能否捉住我?” 谢花娘低声道:“不好,这贼小子要跑。” 第四章 双魔神功 疾奔的小庄感觉自己的身子撞到了一堵大墙,抬头一看,挡住自己去路的正是朱镜台。事情还没有败露,朱镜台不好发作,强忍着怒气说道:“庄儿,不要调皮,不要惹你朱叔叔生气了。” 谢花娘则堵住小庄后退的道路,满脸堆笑说道:“婶婶可不喜欢调皮捣蛋的孩子。” 小庄再也忍受不住,怒道:“你们根本不是我叔叔婶婶。你们是坏人。” 谢花娘仍然不肯放弃,说道:“小庄,你可看清楚啊,我们不就是平日里疼你爱你的叔叔婶婶吗?” 小庄道:“不要再演戏了,从一开始我就怀疑你们了。你们虽然和我叔叔婶婶一个模样,但是你们的破绽实在太多了。从一开始你们便露出了马脚。” 朱镜台和谢花娘的脸陡然变色,小庄在他们看来只是待宰的羔羊。 小庄并不害怕,继续说道:“真是可笑,你说我爹爹给我去找郎中了。你们可知道,我爹爹虽然武功不高,可是医术了得,并且也是我们唐家巷里唯一的一个郎中。” “还有,朱叔叔婶婶从来不许我练武,只是叫我一些诗词歌赋,你们却让逼着我耍一些招式给你们瞧瞧。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肚子里没货,怎么练,强人所难吗?” 谢花娘忙问:“可不许骗我,你朱叔叔婶婶真的没有教过你一丁点的武功。” “我说真话你又不相信,真是累人。我的小命今日是在你们手上交代了,何苦又要骗你们。要是我会三拳两脚的功夫,我会不帮祝叔叔婶婶打死你们吗?” 朱镜台粗声粗气地说道:“打死我们?你这辈子是别想了。” “不不不,朱叔叔说了,不仅要打死你们,而且要把你们挫骨扬灰” 朱镜台和谢花娘不禁地打了一个寒噤,心里想道,又不是真的挫骨扬灰,怕什么呢,何况他还只是个孩子。 谢花娘对朱镜台说道:“我看这孩子大有可疑。” 小庄呸了一声:“我可疑,你们才可疑呢。我朱叔叔婶婶的英雄气概岂是你们能模仿出来的。我朱叔叔用的判官笔一个长细,一个粗短,但从这一点我就确认你们不是我的朱叔叔婶婶。你骗我说这是巷子里的张铁匠新打的。你也忒小看小孩子了,这么短的时间里谁能打造出这样一个锈迹斑斑的判官笔。再者张铁匠的名字你是蒙对了,你可知道,张铁匠在我们巷里出了名的怕老婆。他们逃走的时候,可是他的小老婆一鞭子抽到了他的脊梁背上。哈哈哈!” 谢花娘伸手掐住了小庄的脖子,恶狠狠说道:“贼滑头,原来你是成心消遣我们。” 小庄道:“就是消遣了,怎么着吧。快快把你庄爷爷我杀了。反正我爹爹、朱叔叔婶婶已经死了,我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朱镜台的一只大手搭在了小庄的肩上,一阵奇痛传来,小庄险些晕过去。朱镜台说道:“事已至此,我们也不拐弯抹角了。你可见过《双魔神功》?” 戚刺庄从来没有见过朱氏夫妇在自己的面前显露武功,更没有见过《双魔神功》这本书。自己答应过朱叔叔要好好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为他们报仇。小庄心里想:这两个魔头定然是冲着《双魔神功》这本书来的,他们没有找到书,打死了叔叔婶婶。而愚蠢的二人以为我得到了叔叔婶婶的真传,适才威逼利诱让我演练给他们看。好深的心机啊。天幸叔叔婶婶没有教过我武功,如果教过了,还不得让这两个魔头偷学了去。好险好险! 我何不将计就计,好好骗一骗这两个魔头。我反正不知道什么是双魔神功,只要我一口咬定我见过,并且会个一招半式,死也不开口,那么我就是安全的。 小庄故作沉思状,然后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朱叔叔曾经对我说过双魔神功是世界上最危险厉害的功夫。” 谢花娘一听,两眼放出贪婪的光芒说道:“对对,对,双魔神功,天下无敌。” 小庄心想,我在这里胡说八道,定然搞得他们晕头转向。小庄继续说道:“朱叔叔说过,我年纪还小,不适合练习这样的盖世神功。” 朱镜台和谢花娘满脸失望,双双叹息了一声。朱镜台语气缓和了许多,问道:“小兄弟,那《双魔神功》这本书,你知道在哪里吗?”朱镜台竟然称呼小庄为小兄弟起来,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孩童古灵精怪,只有哄得他开心,或许他会告诉《双魔神功》的秘密。 小庄歪着脑袋说道:“什么,我怎么成了你的小兄弟了。如果你我是兄弟,你也得给我朱叔叔婶婶叫叔叔婶婶了。” 朱镜台知道自己失口,涨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庄随后说道:“算了,我朱叔叔看见你这个不争气的样子,估计也不会让你攀亲带故的。” 朱镜台知道让小庄就这样说下去,会越说越浑,赶忙道:“你知道这本《双魔神功》现在在哪里?” “在泥土里,在风中,在田野里。” “不许胡说。” “你庄爷我,虽然不是和尚道士,但是说起话来,从不打诳语。” “那在泥土里,在风中,在田野里是什么意思?” 小庄跳起来敲了一下朱镜台的脑袋,然后说道:“真是不争气,不成器,资质愚钝,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朱镜台有求于小庄,只得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怒火,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仍是笑嘻嘻道:“还请庄爷示下。” “看你这么乖巧,我就告诉你吧。这么神功的秘籍惹得我朱叔叔很是心烦,所幸去年的八月中秋之夜,一把火把这本书给烧了。大风一刮,书的灰烬可不就飘落到了泥土里,田野里,风中。我劝你啊,还是别找这本神功了,你个榆木疙瘩,练上一百年,也练不会的。” 失望,绝望之情从朱镜台的眼中流露而出,他哆嗦着嘴道:“你……你可不许骗我。” “骗你是我儿子!”小庄故意说得又快又含糊,失望透顶的朱镜台和谢花娘根本没有听出来,他们的心也早就化作灰烬随风而散了。 第五章 失去自由 小庄接着说道:“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书虽然烧了,但是你庄爷我记性这么好,早就一字不漏地背了下来。” 听到寻找神功仍然有希望,朱镜台和谢花娘差点喜极而泣。 小庄说道:“这《双魔神功》中最后十页记载的都是梵文,我虽然记住了,但是也不知道有没有纰漏,毕竟是外文,还得让朱叔叔翻译订正一下。”小庄这样说,无非是怕这假的朱镜台得知双魔神功全部装在自己肚子里,那便会无所顾忌,对真的朱镜台和谢花娘下手。 朱镜台说道:“那最后的梵文想必记载的东西非同小可。高深的武功虽然威力无穷,若是练错了一个字,必定会走火入魔,殃及自身。我明白你的用意,只要你老老实实地把《双魔神功》中的文字一字不落的誊写下来,你朱叔叔依然是我们铜铃帮的人,哈哈哈。” “什么?朱叔叔也是铜铃帮的人?” “不仅你朱叔叔是,你谢婶娘也是铜铃帮的人” 小庄心里叹道,这世界当真是复杂。小庄道:“我不想听这些,我朱叔叔一直没告诉我,自然有他的道理。我现在想知道,庄爷我今日栽在了谁的手里?” “你看!” 小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二人的容貌倏然而变。女的高挑身材,双眉中间有一颗黑痣,是个漂亮的人儿,再看男的,长眼淡眉,仪表风流,好一对俊男美女。比起朱镜台和谢花娘也要好看许多。 男子开口道:“在下正是铜铃帮主于剑春,人送外号江南小飞龙。” 小庄唱了一个大大的诺,朗声道:“原来是愚贱蠢,江南小肥龙,愚大帮主。失敬失敬。”小庄暗爽,什么江南小飞龙,老子看你是江南小臭虫。就你这点伎俩,名号的前面也敢加江南二字? 女子开口道:“在下铜铃帮主夫人毛菲菲,人送外号三眼美人。”她的外号由来,想必是由她眉间的黑痣而来。 小庄笑道:“于帮主,庄爷我一瞧,你就是个惧内的人。” 于剑春“咦”了一声,在毛菲菲的锐利眼神的逼迫下赶紧收声。于剑春只得承认:“怎么能说惧呢,我那是尊重,尊重。” 小庄阴阴笑道:“你想知道为什么毛菲菲老压着你吗?这当中犯了忌讳。” 于剑春当真起来:“什么忌讳?” 小庄说道:“忌讳就在姓上,你是条臭鱼,她是只恶猫,你今生今世是难逃她的魔掌了。” 于剑春抡起拳头就向小庄的头上砸去,被毛菲菲一脚踢开。于剑春感觉自己的手臂隐隐作痛。毛菲菲瞪了于剑春一眼:“不许动粗,这孩子的说法我喜欢。” 小庄道:“对,对你庄爷爷我尊重点,我一高兴兴许会把双魔神功的秘密告诉你。” 于剑春笑笑:“这个自然,只要你肯,我们什么都答应你。书虽然烧了,但是你不就是一本活的书嘛。我们这就把你带走,你一日不说,便一日不得自由。如果我们两人有难,练不成谢双魔神功,首先也得把你这本活书烧了。” 小庄连忙摆手:“怎能一直麻烦愚帮主,到时候你还得给我说媳妇,盖房子,太不划算。” 于剑春道:“为了这本秘书,我们夫妻俩足足找了六十年,再等二十年又算什么!” 《双魔神功》根本就没见过,想到漫长失去自由的日子,小庄心里一阵难过。小庄随即跳了起来:“什么?六十年?……你,你们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啊。” “哈哈哈,傻小子,看来你对我们铜铃帮一点也不了解啊。我们上代帮主活了足足两百零二岁。我现在九十三,毛妹九十五,如果双魔神功练成,活到五百岁也不是问题。”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只要你答应把双魔神功给我们,我就破例让你加入铜铃帮,教你驻颜之术。” 小庄认真想了想:“我可不稀罕,活那么长时间,烦恼也一定不少,我才不要咧。” 于剑春心头一震,这孩子一下子说到了他心中柔软之处,冷月高悬,树影婆娑,九十多载,在铜铃帮里有太多的辛酸苦辣,真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于剑春一声长啸,两匹白色骏马立马出现。于剑春说道:“夫人,正月十六。” 毛菲菲跃上马:“嗯,我们现在就一路北上,马不停蹄,到济南府,应该还有两天的空余时间。可不能让蛇帮的毛头小子小瞧了我们。” 小庄慢慢向东侧身子,伺机逃跑,却一把被于剑春捉进怀里,被按在马背上再也动弹不得。小庄笑笑:“愚帮主,猫美人,我看二位都挺忙的,我就不打扰了。” 二人并不答话,策马北行。两匹白马真是神驹,一路狂奔疾驰。小庄还是第一次骑马,吐了好几次。于剑春是功夫高强,可是也没能躲过小庄的呕吐物。到后来,小庄就故意口水吐沫的喷口而出,于剑春没有办法,照单全收。 于剑春道:“小庄子,我如果知道你练过双魔神功,就立刻把你囫囵吃了,保证连骨头都不吐。” 小庄吐吐舌头,便不再恶作剧。一路狂奔了五天,到了江阴。立春已过,早晨却飘起了雪花,雪越下越大,不多会,山上,屋顶上,渔家人的船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小庄心里却不美,雪中狂奔可不是滋味。小庄大嚷:“庄爷我饿了,庄爷我要吃红烧肉,要吃酱牛肉,要烫一壶好酒。一路上跟你们吃些野味,口里淡出个鸟来。”想必商家,店家都在家里过年,他们三人也只能在山上找些野味。再者,于剑春手里有这样一本活书,沿途逼问神功秘籍的时候,也不愿引起别人的注意。 说话间三人来到江边,小庄仍是叫个不停。于剑春哄道:“我的庄爷,等过了江,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小庄叫道:“庄爷我要吃这江里的蛟龙。”见小庄发疯,于剑春不再理他,下马来,对毛菲菲说道:“夫人,我们便在这里登舟过江吧。” “也好。你去寻个船来吧,要个宽敞点的,一到江阴,我便有些头晕,怕是着了风寒。” “夫人不要紧吧?”于剑春关切地问道。 小庄打了个哈欠,有雪花飘进嘴里,煞是好玩:“人家都说着了风寒,你却问不要紧吧,驴唇不对猫嘴,虚伪至极。” 于剑春也不理他,又说了些关切的话,寻船去了。 于剑春踏雪归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张黄色的方形纸条,脸色凝重,说道:“我瞧这江边透着古怪。” 第六章 盗船 小庄道:“原来也有愚帮主搞不懂的事情啊。” 于剑春向毛菲菲使了个眼色,三人来到一个偏僻的酒馆坐定。两人刚要低声谈事情,小庄嚷道:“小二,小二,快来快来,爷爷我饿得要命。” 小二见是一家三口,道:“公子爷要吃些什么?” 小庄道:“公子爷我有的是钱,你们最好吃的拿手特色好菜,尽管上来。” 小庄见小二站着不动,明白他的用意,伸手从于剑春的包袱里摸出一块黄灿灿的金子:“愚大商人可是江南有名的大财主。把你们这里又名的菜谱报一下,如果能勾起少爷我的胃口,这锭金子便赏你。”于剑春来这里正是因为它偏僻,不引人注意。小庄却偏偏和他作对,这回成了挥金如土,出手阔绰的富家少爷。 小二满脸堆笑,当时便弯下腰,轻声细语地说道:“来我们江阴,不能不吃三样美食。靖江肉脯、长江三鲜、蟹黄汤包。排名第一的肉脯佐以清爽的白粥,当真是寒冬正月的首选。 长江三鲜,是刀鱼、鲥鱼、河鱼。今年立春早,三位来得也巧,刚好能吃到从海里回江的第一波刀鱼,当真是鲜嫩无比。鲥鱼正月末才能从海里游到江阴,不过今年天暖,我店的厨子刚好捕获了三篓。鲥鱼吃起来甜甜的,当年东汉的严子陵就是难舍这份甜味,竟然拒绝了光武帝刘秀的入仕之召。所以此鱼又叫做子陵鱼,鱼唇上有红点的为极品,传说是严子陵用朱笔点化而成。这河鱼便是河豚,更是厉害了,有多少人为了品尝它的肥美铤而走险。爷几个肯定也知道,这河豚身体里有剧毒,每个酒馆的厨子在上这道菜之前都必须自己试尝一下,没有问题才能给客人吃。咱们江南之人个个都是老饕,一个月就因为吃河鱼白白送了性命的那也是常有的事情。 蟹黄汤包更是了不得,我们这里有句话叫做只江阴的汤包才叫汤包。汤包入嘴,先吸一口滚烫的汤汁,蟹黄的清香在嘴里横行,这才是汤包……” 小庄把金子扔到小二怀里:“打住,我看你这嘴好比那长江水,只有金子才能堵住。说得这样馋人,统统上来吧。” 小二拿了金子刚想走,于剑春一把把他拉住:“你这鱼可是今天刚打的吗?” 小二呵呵一笑:“冲着爷的一锭金子,我给也交个底。这鱼是三天之前的,这绝对是江阴有目前最新鲜的鱼了。” “为什么这三天不起船?” 小二把金子往桌上一放:“几位爷,你们要想吃饭呢,这金子我拿走。如果你们想打听事情呢,金子我奉还,因为我还想多活两天呢。” 于剑春见如此,摆摆手让小二去了。确认了一下周围没有其他人偷听,于剑春低声道:“毛妹,你知道我在岸边看见什么了?” “什么?” “足足有五百条船一字摆开,每排一百,总共五排,每条船都用胳膊粗的铁链锁住。” 小庄不屑道:“这有什么?春天风大,用铁链锁住,是怕风把船吹跑了啊。” 于剑春不理他,继续说道:“最令人感到恐怖的事情就是,每一只船的船舱正中均有一条铁钩,每一铁钩上均挂了一颗人头。” “什么?人……头。”见多识广的毛菲菲也感到震惊。 小庄却不信:“我看你也发烧糊涂了吧。江阴这地界好得也是我们文明开化之地。过年人家不挂灯笼,挂人头啊。” 于剑春让小庄低声:“的的确确,每个人头碗口大的疤,我瞧不清楚吗?在人头上面均贴有一条这样的方形纸条。看样子,这人头最少也得挂上三天了,刚才小二说,三天前的鱼,证明我猜得很准。” 于剑春把黄色纸条从怀中掏出:“纸上一个字也也没有。” 毛菲菲道:“咱俩闯荡江湖也得有八十年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听,头一次见。” 小庄仍是不屑道:“什么骇人听闻。唐家巷的惨案也不是拜二位所赐吗?我爹爹,叔叔婶婶,还有唐家巷两千多条人命。” 于剑春道:“小庄,双魔神功的秘密,你一天没有吐露,你爹爹叔叔婶婶都是安全的,包括唐家巷的老老少少。” 小庄眼睛里已是泪水:“什么?他们还活着。” 于剑春道:“铜铃帮之所以这么大阵仗,只有一个目的,让朱氏夫妇把双魔神功交出来。我把你这本活书掳走,目的已经达到。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会轻举妄动的。” 雪越下越大,听着江风怒号,看店外银装素裹,想着父亲他们没有危险,小庄的心道:“老小子,你庄爷爷好好跟你玩玩。” 江阴的美食当真如小二说的,是当真了不起的。用过饭,结了帐,于剑春没和小二多说一句话,牵了马就走。这次他们找了一家更加隐蔽的客栈住下。毛菲菲觉得自己的风寒越发厉害了,于剑春安慰道:“没有船,我们绝对过不了岸。反正有时间,不如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毛菲菲边咳嗽边说:“长江岸边透着这样的古怪,即使是再凶险,我们也要过江,绝不能让蛇帮的小子看低了我们。” 于剑春道:“这个我自然知道。” 好容易盼到天黑,雪小些了,可是外面的风更紧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溜上房顶,四处看了看,又等了一会,才跃到雪面上。此人提气狂奔,竟然没有在雪上留下一点痕迹,踏雪无痕。此人正是于剑春,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已经来到江边。 江上的风比岸上还要大,一颗颗的人头随风摆动,有的碰在船体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恐怖至极。于剑春纵身一跃,轻轻落在了一个船顶,立马爬在了船顶,静静待了一柱香的时间,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异常,一个倒挂金钩,一头扎进了刺骨的江水中。 水底的于剑春从怀中掏出一个拳头大的铜铃,狠命朝一条大锁链砸去。 第七章 江底奇遇 于剑春以为锁链会应声儿断,亢啷一声,一声闷响,于剑春手臂发麻。手中的铜铃差点没握住,险些沉入江底。最让于剑春奇怪的是,锁链不仅没有断裂,连摆动的迹象也没有。 这还是于剑春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一个九十岁的老头,已经是江湖上的名宿了,以现在的威望和攻击,如果用兵刃,敌方是感到非常荣幸的事情了。 于剑春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试了一次,这回他看清了,铜铃并没有砸在锁链上,而是船底伸出了一件锈绿色的兵器给挡住了。兵器硕大,最上头有分支,兵器看起来很不光滑,表面有一个个的凸起。 于剑春的这个铜铃可不是普通的铜铃,而是用一块深海炫铁打造而成,这么多年来就碎剑断刀,就没有遇到过比铜铃还要坚硬的兵器。所以这对铜铃是于氏夫妇颇以为豪的东西。夫妇二人一人一只,纵横江湖,难逢敌手。 于剑春虽然是在江南长大,可是自己的水下功夫并不怎么样好。他心想,既然敌人早以在水下埋伏多时,证明此人水下功夫相当了得,又有这么一件得心应手的兵器,不用多想,自己肯定是要吃亏的。于剑春环顾四周,见敌人也不上前攻击,趁机跃上船来。 于剑春压低声音道:“水下的是哪位朋友,于某无意冒犯,只是久不见这船上的船家,想要借一条船过江而已。” 江水滔滔,江风刺骨,除了这些,没有任何人回答于剑春的问话。 于剑春朗声道:“只要能过江,出多少钱都可以。”仍是无人应答。 于剑春继续说道:“在下乃是姑苏城铜铃帮的于剑春,须赶在正月十六日前到济南府赴个约会,因此今日必须过江,还望船下的朋友给个方便。”于剑春把自己的名号报了上来,他想常在江湖上行走的一定听过自己的名号。而每年正月十六日铜铃帮和蛇帮在济南府的约会,那是多少英雄好汉想要一睹江南小飞龙的风采。 江风吹来,人头随风飘荡,于剑春站起,猛然发现眼前的这颗人头上的伤口并不是像刀剑那样砍击的,伤口参差不平,又不像狮子老虎口下血肉模糊的那样。于剑春调到左边的船上,伤口亦是如此。他心头一凛,这五十多条人命难道就是船下那个古怪兵器所致。 于剑春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的水底功夫到底多强,这么长时间了,他愣是没有露面。于剑春想着回去和师妹(毛菲菲虽然年纪大,但是入门较于剑春晚)商量商量,随即作罢,就这样无功而返,师妹也小瞧了自己。 想到这里,于剑春纵身跳进水底,我不和这位高人动手,亲自下水和他谁明情况,我想他一定会成全我们夫妇二人这个承诺。 于剑春慢慢像船底靠近,在月光的照射之下,于剑春见水底一个硕大的阴影在晃动。这为高人的身材也忒高大了点。等于剑春潜到那个巨大的阴影旁,眼前的一幕让他彻底惊呆了。 于剑春忘了逃跑,他明白了,眼前的这位高人为什么一直对他诚挚的话语不应答。这位高人根本就不是人,是一头巨大的虾。 一头货真价实的虾,满身锈绿色,沧桑而又古老的颜色,他擎着巨大的双螯,静静地呆在水底。于剑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虾,足足有五头牛那样大。恐怖的双螯随时准备迎战,但是对于于剑春第二次的潜入,“高人”好像没有看见一样。 于剑春慢慢回头,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每一只船底下都有这样的一只虾守着。每一只虾都闪着一双蓝色的眼睛。于剑春蓦然想起,这不就是古书上记载的奇虾?这种物种不早在几亿年前灭绝了吗?怎么会出现在长江里呢? 于剑春试探地朝着奇虾靠近,两米,一米,奇虾仍然没有举动。靠近发现,虾的身上遍布着长长的绒毛,果然是奇虾。奇虾究竟来自哪里,究竟在为谁办事,守着一只只载着人头的船只。 从颜色和绒毛的长度来看,奇虾的年龄比于剑春要大好多。于剑春伸手拔了几根绒毛,随即闪出圈外,奇虾仍然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进攻的意思。 难道夜深了,奇虾也该睡了。于剑春想,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他慢慢欺近船底的锁链,这回终于看清,锁链贯船而过,把一只只得船连接起来,动静太大,势必会惊动了奇虾。这奇虾古怪离奇,自己恐怕不是对手,何况每一只船下都有一只奇虾呢。这可怎么办呢?正当于剑春一筹莫展的时候,听见江边一阵马蹄声传来,在江边停下。 于剑春屏气凝神,侧耳倾听,老浪涛之声虽然巨大,但是对于内公深厚的于剑春来说,岸上之声听来如在眼前。 一个沙哑的嗓音说道:“老七,你喝多了。师父吩咐我们小心看守这片虾场,如果让师父知道了,还不得打断我们双腿,把我们丢下江去喂虾。” 这个叫做老七的辩驳道:“老四,你……你不懂。喂虾,怎么可能,这虾虽然看起来恐怖,战斗力惊人,但是却是个素食主义者。况且,平日里都是我在照看,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对老子不敬。” 老四说道:“我是你四哥,我说什么都是为你好。我知道你水下功夫好,可整日里这样烂醉也不是办法啊。师父他老人家会生气的。” 老七又道:“你又说错了,四哥。师父他老人家不会生气的。” “怎么不生气?难道师父就宠你到如此地步?” “你可知道我水下功夫为何如此好。因为日日醉饮之故。” “喝醉了又在这里胡说。”老四不屑一顾。 “四哥不相信我了,如果你哪天酒量超过我了,我相信你在这长江底,走上七天七夜不成问题。”说完,老七在江边哇哇吐了起来。 老四走过去轻轻拍着七弟的后背:“我看,是在长江边上吐上七天七夜不止吧。” 于剑春躲在船底和奇虾呆在一起,从岸上传来的声音和喘息声来判断,这一行应该是四人,两马,为何,只有两个人说话,不闻其他二人的声音。 第八章 有船来 “老四,你怎么回事?故意吐到我身上是什么意思?” “婆婆妈妈,磨磨唧唧,老子最烦的就是你。这片虾场是我负责,我自然会尽职尽责,用不着你指手画脚。”老四说道。 砰地一声,老四被一脚踹倒在地上,不多一会,老七已经鼻青脸肿,哀嚎不已:“哼,你们瞧着我独自掌管虾场,嫉妒我,打吧,打吧,好好发泄你们心中的不满吧。我心里身上都舒服得很呢。” 围攻的三人顿时住手,一个身材颀长得男子说道:“七哥,你忒不知好歹,做兄弟的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就滚出这片虾场。” “好,让你吃些苦头,你就知道做兄弟们的苦心了。”一个神采矮小,头披长发的中年飞身上马,“走,四弟,八弟。”老四和看八同乘一骑,三人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岸上的一切,于剑春虽然看不见,但是凭声音他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七躺在江边,仰天打骂:“什么兄弟,什么友情,都是为了自己。走吧,都走吧,清静点多好。” 于剑春快速思索道:“这汉子酩酊大醉,我向他说出事情,他已神智不清,未必会借我船只。先礼后兵,去过他就是不借,我也只能用强了。” 于剑春刚想浮出水面,见眼前一条红影闪过,惊得于剑春没敢动弹。随后接二连三地有红影闪过,于剑春这才看清,原来是一条条的水莽,通身鳞片签着红光,眼睛和奇虾一样是蓝色,身形庞大无比,看上去要比奇侠还要威猛。 水莽越来越多,快速向下游游去,霎那间成了一股红流。于剑春惊呆了,没敢动弹,:真是撞了邪,难道入了异世界。等到洪流过去,于剑春侧耳倾听,岸上静悄悄的,偶尔可以听见醉汉的呼噜声。两匹马又疾驰而至:“老七,没什么动静吧?” 醉酒的老七一跃而起:“没有丝毫动静,行了,大哥,四哥,八弟,你们回去吧。不用次次这么小心,我老是可是个再谨慎不过的人。” 大哥说道:“没什么事最好了,师父他老人家特地吩咐过。好吧,一切自己小心,我们走了。”三人又拍马而去。 老七坐在岸边,没有了丝毫的醉意。原来,兄弟几人非常重视师父的吩咐,兄弟几人又个个都有自己的任务,只有老七一人看守虾场。老七手底下的虾虽然厉害,但是自己的功夫却稀松平常。兄弟几人才每晚演出一出戏,以防敌人来偷袭。 三人一走,于剑春就从水底钻出。醉酒汉子大声呵了一声:“什么人?” 于剑春料定此人功夫定然不高:“鄙人是铜铃帮帮主于剑春。” “什么人?没听说过。” 见此人无礼,于剑春说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借条船过江。” “没有船。” “真是好笑,我的面前这么多船,兄台为何说没船?” 醉汉说道:“这些都是给死人准备的船,不是你用的。要想活命,速速离开。” 于剑春道:“于某有重要约会,明日必须过江,如果兄台不借,那于某人就要用强了。” “哼,不想活命的就过来。”醉汉说道。 “于某手下从来不死无名之鬼,有胆的报上名来。” 醉汉说道:“你爷爷我叫柳七。”说完,便往江中跳去。 于剑春早就猜到,此人水下功夫了得,早就防着他这一着,一个闪身便挡在了柳七的面前。柳七一掌朝着于剑春的胸口劈去,掌风甚是犀利,于剑春有意显示功夫,让柳七屈服,索性不躲不闪,迎了上去。一声闷响,柳七觉得心口一荡,口中一甜,鲜血立马就要涌出。柳七后退几步,才没有出丑。 于剑春道:“兄台,你不是我的对手。” 柳七道:“我柳七今日给你立个誓,明日只要踏上江水一步,我定然要让你葬身江底,尸存鱼腹。你在水下呆了这么长时间,相信你也知道我奇虾的厉害。” 于剑春心里叫惨,原本只想用功夫让此人屈服,却没想到,练武之人都是血气方刚的,让他这样丢丑,却结下了梁子。一不做二不休,如他不肯就范,也由不得他了。 于剑春说道:“看来兄台今日要比我先到鱼腹报道了。”说完双掌齐出,柳七立马被震出几丈开外,摔倒在地,一动不动,俨然不活了。 于剑春凑上去,试了一下鼻息,柳七果然死了。于剑春叹了一口气:“我本意不想杀你,哎,谁知你竟如此倔强。”于剑春虽然一下便毙了柳七,但是并不知道此人的底细,心里极不踏实,把柳七的尸体往江中一抛,让人无迹可寻。等处理好尸体,于剑春便匆匆回到住处,向毛菲菲叙述了事情的经过,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得过江。” 毛菲菲道:“你我二人联手恐怕都打不过一只奇虾,怎生过江?” 小庄拍掌到:“哈哈,原来我们的愚帮主也有害怕之人。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于剑春道:“我们死了,你觉得这些人会放过你吗?” 小庄舌头一吐,知道于剑春所言不虚,便不再开口。于剑春继续对毛菲菲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先去江边再说。” 路上,毛菲菲又问了一些关于奇虾的事情,毛菲菲道:“我们要想过江,那必须得知道控制这些奇虾的办法。” 于剑春说道:“话是这样说,但是柳七已经被我打死。这世上恐怕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夫妇二人一筹莫展,说话间来到江边。毛菲菲道:“你太鲁莽了,我觉得兴许柳七的尸体对我们控制奇虾有用。” 小庄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早就把尸体拍外了东海沙滩上。无迹可寻了,无迹可寻喽。” 于剑春终于忍受不住:“你再胡说,就把你丢到江里喂虾。” 毛菲菲道:“别出声,江中有声音传来。” 果然,声音从江中传来,越来越真切,尖锐得有些刺耳,像是歌声,又像是吼声,声音道:“浪花淘尽英雄……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小庄学着声音尖尖地叫道:“快看,有船。” 第九章 狗咬吕洞宾 于剑春抬眼望去,江中果然飘来一只小船。于剑春低声道:“毛妹,高手来也。” 江中风浪大作,小船却稳稳地在浪尖游走。每当船夫提高一下嗓音,船周围的波浪就如同水龙一般,往上跃一下。 于剑春道:“毛妹,你能做到这样吗?” 毛菲菲:“驾舟都是难事,何况后者。” 等到小舟靠近,才发现船上坐着两人,一老一少,老者年近花甲,少者是个女童,看样子要比小庄大上两三岁的样子。 船靠岸,于剑春拱手道:“船家,能否行个方便,我们一家三口过江投奔亲戚,等过了江,我们多给你些金子。” 老者说道:“从来没有见过大晚上投奔亲戚的,江中危险,我劝你们明日风停了再说吧。我的船是装货用的,乘不下你们三人。” 于剑春见有商量的余地,说道:“不知道老人家的货物是什么?如果抗压,我们三人就在你的货物上对付一两个时辰就是了。” 老者微微一笑,手中陡然多了一物:“我的货便是这些人头,不知道三位还要执意过江。” 于剑春暗叫不妙,这老者的身法快如鬼魅,他闪到附近船上,摘下人头,再回到舟中,这一切都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于剑春却丝毫没有看清楚。看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的这点微末功夫跟这位老者比起来,真是萤光比皓月,秋虫比苍龙。 于剑春道:“不瞒两位,我们一家三口急于过江,实则是躲避仇家追杀,这才逼不得已,连夜过江。” 老者哈哈大笑:“我江怪叟也是侠义心肠,但是但凡天底下的事情都没有尽善尽美的,我同意你们搭船,但是你们三人只能两人上船,谁去谁留,你们自己决定吧。” 名字叫做江怪叟,做起事来当真古怪至极,救人救一半,送佛送半路。 小庄道:“爸妈,我看还是我留下来吧,我年纪小,小孩子们都长得一个模样,他们未必能认出我。等你们过了江,寻了帮手,再回来找我。” 毛菲菲一把抓住小庄,生怕他溜了似的,说道:“你可是为娘的心头肉,说什么也不能把你抛下。”小庄心里暗道:“《双魔神功》才是你的心头肉,贼婆娘。” 于剑春思考一会,自己和柳七交过手,多少还知道点底细。小庄知道双魔神功的秘密,这孩子绝对不能留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毛菲菲和小庄一起过江。于是于剑春说道:“我一个大男人死不足惜,让我的老婆和孩儿过江吧,但愿能谈过此劫,为我们于家留住这点骨血。” 话音刚落,毛菲菲和小庄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裹住,等到回过神来,已经身在船上。江怪叟说道:“这柳七是怎么回事,定是喝多酒误事。不等他了,老头我这就去收货。” 老头快如闪电,从一只船闪到另一只船上,一颗一颗的人头抛到船上来。人头早就风干,没有丝毫的鲜血。咕咚咕咚的声音,令江边的夜晚更加恐怖。小庄毕竟还是个孩子,缩在船的一角,不敢动弹。 女童颇为镇定,仿佛这不是一颗颗的人头,而是一个个的皮球,整日里跟着江怪叟,想必这种事情早就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女童微笑道:“小弟弟,你别害怕,到姐姐这里来。”向小庄招手道。 “姐姐,我晕得厉害,想吐,过不去。”小庄虽然也是南方人,也不晕船,但是眼前的景象实在超出了这个孩童所能承受的。 女童走到小庄跟前,双手抱住小庄的屁股,小庄的双手搂住女童的肩膀,走到船的另一侧。小庄痛苦道:“姐姐,我实在难受得很。” 女童说道:“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怕成这样。” 小庄不理她,趴在船头,没命地吐了起来。小庄感觉到女童在拍他的肩膀,:“哎,你快回头,我给你看样东西。” 小庄道:“我难受,不想回头。” 女童道:“你回头嘛,看了这个东西就不难受了。” 小庄猛回头,感觉自己的鼻尖扔到了什么东西,粗糙得很,而且还散发这一股怪味,小庄睁眼一看,原来是颗人头,刚才自己鼻尖碰到的就是人头上的鼻尖。这颗人头腐败得早严重些,眼睛已经凹陷进去,嘴巴上的嘴唇已经掉落,露出森白的牙齿。 小庄霍得站起身来:“你……我还以为你是好心,原来你这样毒辣阴险。亏你长得这样……” “这样……这样什么?”女童赶忙问道。 “这样难看。”小庄恶狠狠说到。 女童的眼泪掉落下来,怔怔得看着小庄。一见她落泪,小庄就慌了神。眼前的女童哪里有一点难看的地方,一头乌黑秀发,一双深邃欲说还休的眸子让人沉醉。小庄说她难看,只不过是恼她作弄自己,他哪里明白一个十四岁少女,情窦初开的心。说她难看,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小庄慌忙道:“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你很漂亮,我骗了你。” 女童马上破涕为笑:“真的?我有多漂亮,你给我说说。” 小庄眉头一皱,说道:“你这变得也太快了,刚才还在哭哭啼啼,现在嬉皮笑脸,到底羞不羞。” 女童马上道:“羞得人应该是你,也不知道谢谢人家。” 小庄心里道:这丫头跟这老头真是一路人,古怪得很:“你帮我什么了,我为什么要谢你?谢你把我吓得够呛。” “对啊,就应该谢我这个啊” “强词夺理,真是不可理喻。” 女童委屈得说道:“弟弟,你现在感觉如何,是不是不那么想吐了。” 小庄登时醒悟,原来女童故意吓她,这正是所谓的以毒攻毒,以吓制吓。自己现在一点也感觉不到难受了,头脑清醒,浑身通泰。小庄不好意思说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戚刺庄差点错怪姑娘了。” 女童脸上飞红:“哪里是差点,你已经错怪了。” 小庄见说不过她,头转到一边,不再理他。 第十章 北上 沉默了好一会,女童说道:“我是大姐姐,不跟小毛孩一般见识。” 小庄也不好意思地回过头来:“我知道你的心肠好,可就是嘴上不饶人。我刚才可是跟死人头亲了一下嘴,多么恐怖的事情。” 女童说道:“这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便是活着的人,而不是死人。死人都是温顺的,可爱的,听话的。”说完,女童笑笑。 小庄仔细品味着女童说的话:“你爷爷不仅功夫厉害,说的话更厉害。” 说到女童的爷爷,五百多条船上的人头已经全部被江怪叟摘下,比较完好的三十多个已全部堆在了小舟之上,其余的全部被他抛在了江中。 江怪叟说道:“柳七这次的货质量都不怎么的。他爷爷我这回可要生气了。”说完,怒吼一声,跳入江中,扯出贯穿船只的锁链,大喝一声,锁链硬生生被江怪叟拉断。江怪叟用力摆动着锁链,锁链上的船只就被带动起来,瞬间成了一条蜿蜒的巨龙。 巨龙摆动地越厉害,船只开始慢慢散架,再到后来的支离破碎,五百多条船不多一会就成了一片片的木板子。江怪叟将手一扬,锁链腾空而起,最后落入江中,沉入江底。 于剑春越来越看不懂,这老头分明和柳七相互之间熟悉,一开始还以为两人一伙的,可是到后来江怪叟分明是在破坏。还有,这海里的奇虾怎么还不出现? 江怪叟想撤身回到自己的舟中,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东西卡住了。江怪叟呵呵一笑:“夏薇,今晚想吃虾吗?” “不想吃,这东西我们都吃了多少回了,一点滋味也没有。”夏薇回过头对着小庄说道:“小弟弟,你要不要尝尝这奇虾的味道,好吃倒是好吃,就是这肉太劲道了,我们小孩子的牙口根本咬不动。” 江怪叟轻轻一抬被控制的脚,一条硕大的虾被从水底带起来。在脚下落的过程中,江怪叟轻轻挥了一拳,整个奇虾化作齑粉,散落在江中。江中顿时不平静起来,一条条的奇虾纷纷跳出水面,挥舞着双螯,朝着江怪叟夹去。于剑春暗暗地为江怪叟捏了一把汗。这老头虽然厉害,但是五百条虾,一齐向他攻击,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老头恐怕抵挡不住啊。 江怪叟不慌不忙,说道:“老头子我今晚本打算饶了你们这帮畜生,没想到你们却送上门来,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江怪叟伸手抓了一只奇虾,扯下他的双螯,挥舞起来。他把奇虾的螯当做兵器,和奇虾打斗起来。但凡碰到江怪叟手中双螯的奇虾瞬间被击落在江中,不是被拦腰斩断,就是头被打得粉碎。都是一般的奇虾,怎么江怪叟手中的就这样坚硬,于剑春想,一定是江怪叟往双螯上灌注了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道。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近五百只奇虾无一生还。江上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息。江怪叟跳到舟中,哈哈大笑:“夏薇,爷爷我今天童心大发,让你多吹了一会儿江风,你没有冻着吧?” “爷爷,你叫我薇儿不可以吗?夏薇听着生分儿。和爷爷一起泛舟是薇儿最开心的事情了,薇儿高兴还来不及。” “好好,好,开心就好。”江怪叟哈哈大笑:“走,我们回去。”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于剑春头一次见识这样厉害的人物。这样的身法和力量,已经超出了身体的极限。于剑春拍拍自己的脑袋,自己并没有花眼啊,这老头不是人,他是江中的一条龙化身而成的。于剑春只能这样解释自己看到的一切,他感觉到气馁,因为他觉得不论自己怎样努力,今生今世都不可能练得像江怪叟那样出神入化。可是他又浑身充满了力量,因为他想起了双魔神功,神功的活本还在自己的手中,只要向小庄逼问出了神功的心法口诀,那么自己有朝一日一定可以像江怪叟这样随心所欲,横行无忌。想到这里,他冲着渐行渐远的小舟喊道:“娘子此行小心,不论成不成功,都要带着我们的孩子回来。” 毛菲菲仿佛没有听见一样,背对着小庄,坐在另一侧船头,怔怔地出神。 小舟慢悠悠地向北而行,江北便是镇江。舟行过慢,如浮萍,徐徐向北。途中,一个浪头猛然而起,像一头猛虎一般想要吞噬了这条小舟。江怪叟又唱起了《临江仙》。他一开口,声音浑厚,猛浪像被人控制了一样,瞬间停止,如一抛散沙一样,落入江中。 小庄说道:“你爷爷的《临江仙》杀气太重,我们用不用捂住耳朵啊。” 夏薇说道:“我爷爷的功夫厉害着呢,前后可以兼顾,该强的地方强,该收的地方收。我们处在万涛洪钟的笼罩之下,毫发无伤,我们听着悦耳,敌人痛苦万分,敌人犹处千里冰封之地,我们仿佛在桃花灿烂的夏天,这才是我爷爷的厉害之处。” 小庄点头称是,这世上的人若都知道兼顾的道理,那么世上得少多少杀戮,多少仇恨。朗月当空,小庄心中空明,实在不愿牵扯到江湖的纷争当中。小庄这就想把双魔神功的事情告诉毛菲菲,自己对此一无所知,让他们死了这条心。可是于氏夫妇寻找双魔神功几十载,早就是他们心中一个心结,虽然夫妇二人掳了他来,小庄的心中还是蛮同情他们的。他们肯定不会相信自己的实话,他们不会放过一点关于双魔神功的线索。即使这样,小庄也不愿瞒着他们,趁早告诉他们,就越少的误会。 小庄起身,打算去告诉她实情,走到船中央,突然感觉胸口一疼,登时摔倒。 夏薇赶忙把小庄抱回,说道:“怎么了,你怎么晕的这样厉害?” “姐姐,我感觉胸口好疼,站不起身来。”小庄从来没有感觉如此汹涌的疼痛。 第十一章 邪灵附体 夏薇问道:“你时常感觉到胸口疼吗?” 小庄道:“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夏薇自责道:“都怪我,肯定刚才给你吓着了。爷爷,你快看看小庄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江怪叟说道:“你知道我从来只是杀人。我不学医术,敌人在奄奄一息的时候,我纵然心生怜悯,却也不能救他。” 小庄道:“生死有命,姐姐不用为我担心。纵然我葬身在这江底,也是上天的安排。怨不得旁人。”小庄挣扎着站起身来,冲着江上大喊:“来吧,风,你怎么不把我刮到天上去,让我看看老天长得什么模样。”这时候,小庄突然感觉到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低头瞧去,原来是个人头。小庄弯腰把他捡起来:“怎么?我都这副模样了,你还要绊我一下。”突然,口吐鲜血,晕倒在地。 他双手死死地攥着人头,指甲盖已经嵌入了进去。过了半晌,小庄才悠悠转醒。小庄叫了一声“父亲”之后又晕了过去。夏薇看着小庄手里的人头,难道这是小庄的父亲?此人正是不是旁人,正是戚笑佛。戚笑佛的头颅在寒风之中保存的相当完好,所有小庄能够一眼认出这是自己的父亲。 夏薇说道:“喂,你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家相公。” 毛菲菲头也不回,轻轻哼了一声。 小庄吐出一口长气,眼泪在也无法控制,小庄道:“父亲,父亲,真的是你吗?”没错,小庄当然不会认错,戚笑佛的左耳在年轻的时候跟邻居打架,让李二狗给咬掉了半个,他的左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这是和自己爱人相识的时候,让爱人的短剑给划伤的。戚笑佛的左眼上插着一颗月牙形的暗器,月牙镖已经嵌入了戚笑佛的左眼。小庄含泪把它拔下,揣在了自己的怀里。 小庄发了疯似的在其他的人头堆里寻找起来,他是在寻找朱镜台和谢花娘的人头。一番寻找之后,小庄质问毛菲菲道:“你不是说,铜铃帮会放过他们三人吗?怎么我爹爹的人头会出现在这船上。” “你看伤口也知道人肯定不是铜铃帮杀的,再说了我们铜铃帮从来不用暗器,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我哪里知晓。”毛菲菲答道。 小庄静下心来想想,五六天下来,于氏夫妇和自己形影不离,根本没有机会杀人。 毛菲菲道:“我的好奇心比你还要重,因为这船上的人头里有两个女的便是我的弟子。” 小庄道:“他们只是你的弟子,可那是我的父亲。” 毛菲菲哽咽道:“我和老于几十年来只收了这五男五女,十个徒弟。我们铜铃帮总共才有十二个人,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人数那样少?因为他们都是我和老于的孩子……” 小庄怔了一下,毛菲菲到了船上之后,便背对大家,想必她一上船便发现了她两个女儿的尸体,所以才面朝着江水流泪。她之所以没有发作,无非是因为自己的功夫和江怪叟差得太远,选择了隐忍,从中寻找蛛丝马迹,好给自己的女儿们报仇。 小庄转过头,低声问夏薇道:“夏姐姐,我问你一句话,我父亲的死和你爷爷有没有关系?” 夏薇道:“人不是我爷爷杀的,我爷爷不过是这江上的收尸人。” 小庄吼道:“胡说,刚才在岸边的时候,你个老头还说着一个个的人头都是他的货物。” 夏薇点点头:“不错,这是我爷爷的职责所在。” 江怪叟笑眯眯地道:“小屁孩,你为何不直接问我,却要难为我的孙女。” 小庄攥紧拳头说道:“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如果真是杀害我父亲的真凶,我定然要将你碎尸万段。” 江怪叟仍然笑容满面,仿佛在他眼前的不是人间悲剧,而是一场好看的滑稽剧:“小孩子,别发怒,怒气会阻碍你思考,会降低你的注意力,会使你的武功大打折扣。” 小庄狰狞一笑:“老头儿,纳命来。”小庄跳入空中,陡然不见,落下时双掌朝着江怪叟的头顶拍落。小船周围的成为一个巨大的漩涡,夏薇惊讶万分,这个普通的少年怎么会有如此强的掌力,莫非他之前都是在伪装自己。 江怪叟笑容不改:“好不要脸,干嘛跟小朋友过不去。你出来咱们俩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小庄连声音都变得尖锐:“今天我就让你这个江怪叟葬身江底,为我的亡妻报仇。” 江怪叟单手托起,硬硬地接了小庄的这一掌。船在两人掌力的作用之下,不住转圈。江怪叟另一只手往小庄的腰间拍去,谁知道小庄也并不躲闪,江怪叟叹了一口气,赶忙收了回来。可是就在叹气之间,江怪叟的腰间中了一掌。 江怪叟摊到在船上,小庄狞笑道:“你这老头子就是改不掉仁慈的毛病。明明你的掌比我先到,却害怕打坏了这个驱壳。妇人之仁,不值得同情。” 江怪叟呸了一口,并不说话。 小庄道:“每年的这个时候,你都来坏我的好事,害得我藏在这长江之底,偷练玄功。” 江怪叟又呸了一口:“你这不是玄功,你这是邪功。每年得有多少条无辜的生命为了你所谓的玄功而丧生。都怪我妇人之仁,当年没有一掌毙了你。” 小庄道:“我今日绝不会妇人之仁,这小船,及小船上所有的东西都会随江而去,再也没有人会记得。”小庄闪身到江怪叟面前,就要痛下杀手。 夏薇一下子拦在了小庄的面前:“弟弟,我是你夏姐姐啊。你的爹爹不是我爷爷杀的。请你放过他……” 当的一声,小庄的腰间被铜铃击中,一声哀嚎,小庄扑倒在船上。毛菲菲道:“这老头子爱惜这孩子的身子,我可不爱惜。”原来,毛菲菲知道小庄被一种邪恶的力量附体,江怪叟刚才明明能够一击而中,却丧失了良机,毛菲菲却瞧得仔细,那地地方是腰间的会阳穴,趁小庄不备,用铜铃偷袭成功。 夏薇道:“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毛菲菲道:“亲生儿子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不算什么。他知道为我而死,反而会感到荣幸的。” 夏薇怒道:“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娘亲。” 毛菲菲哈哈一笑:“天底下的事情多了,不是你能管得了的。赶快调转船头,否则我把你们都杀了。” 第十二章 靠岸 江上突然风浪大作。江怪叟道:“老朋友还没有走啊,这位小娘子,薇儿,你们都过来,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毛菲菲道:“泥菩萨过江,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要想着保护别人。”毛菲菲的话音刚落,一股巨浪腾空而起,一条火红的海蛇张开血盆大口,眼看着就要把小船吞进口中。 毛菲菲大骇,这不就是于哥说的海底的红色海蛇。毛菲菲把铜铃向海蛇掷去,海蛇口中喷出一股极细的水柱,铜铃调转方向,朝着毛菲菲的头顶奔去。 “滚滚长江东逝水……”的歌声想起,铜铃在空中的时候力道已经没了,当啷一声落在船上。毛菲菲不敢多想,立马朝着江怪叟的方向跳去,趴在船板上不敢动弹。 这时候,小船的四周围满了火红的海蛇,成了一堵红色的屏障,就连附近的海水都沸腾起来。海蛇全都瞪着蓝色的眼睛,吐着信子。 当唱到“一壶浊酒喜相逢”的时候,群蛇捉对厮杀起来。有的缠绕在一起,有的已经把对方吞在了肚子里,有的分别咬住了对方的尾巴。江上混乱不堪。 毛菲菲嗫嚅道:“前辈,你没有受伤?” 江怪叟道:“哼哼,他的力量,就是再这江底再练上一百年,也不够给我挠痒痒的。刚才我是故意耍诈,要活捉了这老小子,谁知道认穴到时很准,一下子就打在了他的会阳穴上,让着老小子给跑了。” 毛菲菲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意气用事,否则横尸江底就是自己了。 江怪叟又道:“这老小子虽然中了你的铜铃,但是他仍然不死心,所以遣了这么多条的臭虫给爷爷我消消闷气。” 江底传来声音:“哼,我还道江怪叟的功夫这几年怎么这般不堪一击,原来是在诓骗我。我且问你,我的徒弟柳七是不是死在你的手上。” 毛菲菲听了直冒冷汗,这不人不鬼的厉害之人竟然是柳七的师父。那么于剑春杀了柳七,独自在南岸肯定会有性命之忧,真希望他此刻早已远走。 江怪叟说道:“你这些不争气的徒弟,不好好练功夫,却来养些臭虾、臭虫,我看不过去,就一掌把他打死了。” 江上顿时风平浪静,群蛇不见,皓月当空,没有了丝毫的杀伐之气。江怪叟哈哈一笑:“这老小子夹着尾巴逃跑了。” 毛菲菲暗自高兴,江怪叟替于剑春承认了,铜铃帮当真是去了一个棘手的仇家。 夏薇把小庄抱在怀里,不多时,四人弃舟登岸。毛菲菲道:“承蒙前辈搭救,小女子才和犬子脱险。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前辈的大恩小女子日后再报。”眼下是说要分手了。 小庄仍然昏迷不醒,夏薇紧紧搂着他说道:“你自己走吧,你根本不配做小庄的娘亲,你男人死了,你一点也不伤心,你孩子昏迷不醒,你却跟没事人似的,我才不要小庄跟着你受苦。” 毛菲菲道:“真正的痛苦并非是嘴上和脸上表现出来的,男子汉多受点委屈和折磨,对他日后的成长是有帮助的。女儿能贯着,儿子却不能宠着。你个小孩子,我跟你说这些大道理你也不懂。” 夏薇道:“你强词夺理,反正我是不会把小庄还给你的。” 毛菲菲道:“小庄是我的孩子,夏姑娘抱在怀里迟迟不肯归还,不知道夏姑娘有何企图呢?” 夏薇刚想说什么,江怪叟说道:“薇儿,一个不知死活的男孩,你死抱着他作甚?你要是想要个小弟弟,赶明儿,我去靖江抓上一双来给你玩。赶快还给人家的娘亲吧,趁着孩子还有命,让他们家人在团聚一会吧。”不由夏薇不肯,江怪叟一把夺过小庄,交给了毛菲菲。 毛菲菲千恩万谢的去了。 夏薇道:“爷爷,你怎么见死不救。那个女的看起来根本不是小庄的娘亲,说不定是个人贩子。” 江怪叟道:“人贩子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小庄这孩子已经被玄魔宗附体过,这孩子就算是醒了,也是个白痴废物,活不了多久了。所以爷爷我才要你把他还给人家的娘亲。那孩子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夏薇撅起小嘴道:“爷爷,玄魔宗最怕的人就是你。你一定有办法救他。” 江怪叟摇摇头:“爷爷骗尽天下人,也不会骗我的乖孙女。玄魔宗虽然最怕我,我能把他打得屁滚尿流,但是他伤的人,我却一个也救不了。好了,别去想这么多了,赶紧收拾一下这些人头,把他们葬在岸边的柳树下吧。” 夏薇边给江怪叟帮忙,便说道:“爷爷,不知怎么的,我见了小庄就有种特别的感觉,老是放心不下他。” 江怪叟道:“孩子,听爷爷的,千万不能这样,你心里有了牵挂,别人就能伤害你。你无牵无挂,别人就无机可乘。” 夏薇不高兴地说道:“那爷爷可真是无机可乘了。” 江怪叟道:“不,爷爷的牵挂是你。” 夏薇一下子扑到见怪搜的怀里,叫了一声爷爷。 等爷孙两人一切收拾停当,两人朝着孤山走去。这时候天已经大亮,夏薇嚷道:“爷爷,我肚子饿,我想吃点好吃的。” 江怪叟道:“等到了孤山,爷爷近亲做给你吃,好不好?” 夏薇不高兴道:“天天吃你做的菜,都吃腻了。我要吃点不一样的。” 江怪叟道:“早知道你想吃点不一样的,我就抓几条玄魔宗的海蛇给你煲汤喝,那滋味肯定鲜嫩无比。” 夏薇一下子靠在了路边的树上,气喘吁吁地说道:“爷爷,我是走不动了。你到前边的市镇上给我买点吃的吧。我要桂花糕,一个不大不小的红烧狮子头,一个圆溜溜亮晶晶的冰糖葫芦,再要一个张牙舞爪的河蟹。” 江怪叟见孙女确实走累了,心中很是怜惜:“这大冷的天,哪里有桂花糕啊。不过,我的孙女想吃,就是翻遍了整个靖江府,我也给你找上一两块尝尝。” 第十三章 出走遇险 江怪叟说道:“薇儿,要不爷爷背你吧。咱爷俩到靖江府上大闹一通,山珍海味也乱吃一通,那才过瘾。” 夏薇道:“好是好,可是薇儿现在大了,不能老趴在爷爷的背上了。” 江怪叟不好意思:“薇儿说的是,你在这里等着爷爷,爷爷去去就来。”说完便不见了踪影。 夏薇坐了半刻钟,跃到树上,没有瞧到江怪叟的影子,便向东北方向快跑而去。不知怎么的,夏薇见了小庄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放心不下,有一种想去保护他的冲动。寒风凛冽,夏薇心里焦急,但愿能还能找到一点小庄的蛛丝马迹。 夏薇想,毛菲菲这女人聪明伶俐,越是人多的地方,她就越安全。在船上听说他们要去济南府投奔亲戚,又官道大路应该是上上之选。那么他们一定会路过靖江府的。 一直到了淮安,也没有一点小庄的踪影,不知道这孩子是否醒了,他的娘亲会不会虐待他?时到正午,夏薇感觉到口干舌燥,只顾着埋头赶路,一上午都没有过一滴水。好一个茶铺,茶铺内共有五张木质的桌子,夏薇在最东首桌子坐下。店家沏上一壶茶,这茶不仅暖身子,而且芳香扑鼻。两匹马从南面而来,一匹马上坐着两人。夏薇暗叫糟糕,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柳大、柳四、柳八。夏薇跟着江怪叟在江上游走,柳氏八兄弟也认得夏薇。刚刚在江上,江怪叟对着玄魔宗说是自己杀了柳七。让这三人撞见自己,性命堪忧。夏薇把头埋得低低的。 三人把马交给店家,在中间的西的桌子上坐下。只听见柳八说道:“师父说是江怪叟杀了七哥。咱们就是丢了性命也要跟江怪叟拼个你死我活。” 柳四道:“师父况且打不过江怪叟,恐怕这世上也没有一人能打得过他。我们去给七弟报仇,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昨晚,师父打中了江怪叟一掌,江怪叟凭借着一曲《临江仙》,把我的玄蛇个个整得遍体鳞伤。他的武道已入化境。”原来火红的海蛇是柳四平日里饲养着,名字叫做玄蛇。 柳八道:“他就是神仙,也有可趁之机。我们总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柳四道:“此事蹊跷。这么多年,江怪叟只是破坏师父修炼玄功,可从来没有对我们下过杀手。他要杀我们几人,十几年前早就杀了,为何要等到昨晚?” 夏薇暗暗佩服柳四,此人心思缜密,看来极难对付。他一下子就猜到了凶手不是江怪叟,而是另有他人。 柳四道:“我们不是害怕江怪叟,如若凶手另有他人,我们岂不是让他们耻笑。” 柳八道:“依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柳四哈哈一笑:“此事不难,我们问问夏薇小姐就是了。”夏薇心中叫道,不好,柳四早就发现自己,自己一点功夫不会,此时逃跑,已是不能。夏薇想想也是,这么机密的事情,如果不是事先洞察了周围的情况,柳四怎会在公众场合高谈阔论呢。 柳八尚且不知情:“四哥,这小妮子整日跟在江怪叟身边,是江怪叟的心头肉,我们更是拿他没有办法啊。” 柳四哈哈大笑:“小鱼也有落单的时候啊。四弟,你看东边坐着的不是夏大小姐吗?” 夏薇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强装镇定,慢悠悠地品起茶来。柳八一下子蹿到夏薇面前,说道:“真是冤家路窄哈。纳命来。”夏薇眼睛一闭,今日就要命丧茶铺。 砰地一声,倒下的不是自己,而是柳八。柳八恨恨道:“四哥,你怎么向着外人。我替七哥报仇,你为何拦我?” 夏薇微微一笑:“为何,他当然知道我和爷爷形影不离,此刻你们杀了我,就算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我想我爷爷也不会放过你们。” 柳四道:“老爷子怎么不在这里喝茶?” 夏薇道:“你们不用害怕,此刻就我一人,爷爷此刻还在靖江府上给我寻觅桂花糕呢。此刻是杀我的大好时机,你们快快动手,莫失良机。”夏薇知道她越是说自己落单,敌人便越怀疑,不敢动手。此刻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多拖延一刻是一刻了。 柳四客气道:“从你们还没有出生,我们就和老爷子打交道,也算是老朋友了。如果姑娘不嫌弃,可否赏光和我们一起品茶呢。” 夏薇站了起来,冲着柳八道:“多学着点。”走到柳大的对面坐下。柳四给夏薇斟了满满一碗茶,道:“姑娘,在下请叫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如实相告,我们也不为难你。” 夏薇道:“人是我杀的。”夏薇想,今日反正是一死,不如说柳七是自己杀的,也算是为和江怪叟不告而别的一个补偿吧。 柳大终于开口,阴沉道:“我七弟怎生得罪了姑娘,姑娘非要杀了他。” 夏薇道:“这种事情,说起来太丢人,我不要意思开口。” 柳四道:“姑娘但说无妨。” 夏薇道:“那我可说了。昨晚,我发现了柳七的一个大秘密。原来此人一直独守虾厂是别有用心呢。” 柳八道:“胡说,我们八人同气连枝,各司其职,一同为师父办事,哪个也不会心存私心的。” 夏薇道:“你不相信,我就不说了。”夏薇心想,只有尽可能的挑拨离间才能有机会脱身。她瞧见柳八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仿佛是昨日里新添的,细看是女人的指甲所伤,因为伤口里还有一点点的殷红。好,就在你们这个“各司其职”上做文章了。 夏薇说道:“说的真是冠冕堂皇,为了师父,狗屁,你们人人都有私心。我现在就告诉你,杀柳七的不是别人,正是柳八。” 柳八再也按捺不住,气得哇哇大叫:“你……你……你血口喷人。” 夏薇道:“如果不是你,你怎么会如此紧张。” 柳八素来最笨,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我……我……杀……” “对,你认了吧。人就是杀的。你还有什么话说。”夏薇心里一阵好笑。 柳八说道:“大哥,不……不是我。”他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柳四道:“姑娘,你请继续,我八弟是怎么杀了七弟?还请你速速说来,如果有一个字说错,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夏薇说道:“你们兄弟八人的故事太离奇,不是一般人能够胡诌出来的。我且问你,当晚你们兄弟三人走后,是不是只有柳七一人看守虾厂。” “每晚都是如此。这还用你说。” “你们可知道你们师父修炼玄功的场所设在哪里?” “这个是他师父他老人家的秘密,师父不说,我们做徒弟的哪敢过问。这是大不敬的。” “可是你们中就有人知道师父练功的地方在哪里。” 柳八问道:“是谁?” “是谁何必问我?你自己不是也知道吗?”夏薇说道。 柳四道:“就请姑娘不要拐弯抹角了。” 第十四章 挑拨离间 夏薇略微示意,煞有介事地说道:“你们兄弟八人中,唯有柳七的武功最弱。所以你们不放心,每晚都是演一出戏来,看看有没有偷窥的敌人才算放心。柳七最懂玄魔宗的意思,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最安全,玄魔宗一定会选择在江怪叟的眼皮子地下修炼玄功,而这个地方就在虾厂的正下方。” 柳氏三兄弟不约而同地咦了一声。 “柳七当然知道这个秘密,而他没有告诉你们兄弟中的任何一个人。当然了,你们中有人看着忠厚老实,实则阴险狡诈。当中有人走到半路又折了回来,他也想窥探一下玄功的奥秘。柳七小心翼翼地潜入了水里,想从中偷窥师父练功。怎奈他虽然水性好,可是越往底,水越是寒冷。他心中怀着对于玄功无比的期待和好奇心,忍受着刺骨的寒水。虾厂之下的水虽然比冰还要寒冷,却没有结冰。这证明了柳七的推测,师父就在下面。可是他终于忍受不住,钻到水面上来。这时候,等在岸边的柳八一把抓住了柳七。好戏终于开场了。” 柳八正要打断他,柳四瞪了她一眼,柳八便不再说话。 夏薇接着说道:“柳八的功夫可比柳七要强的多。他不住逼问柳七关于玄功的秘密,柳七告诉他自己也是一无所知。柳八怎肯相信,恼羞成怒,这才对柳七下了杀手。” 柳八道:“休得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杀了七哥。” 夏薇说道:“你脸上的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夏薇知道他们兄弟三人深夜分手之后,都得各自去负责玄魔宗交代的任务,所以昨夜谁经历了什么,他们谁都不知道。 柳四一笑:“姑娘,你想得太简单了。我八弟的伤口是昨夜被他的玄蟹所伤。玄蟹脾气暴躁,主人受伤也是在所难免。” 夏薇问道:“柳八,你自己说,你的脸是让玄蟹划伤的吗?” “当然了……不然,还能怎样?” “不用支支吾吾了,大丈夫敢作敢当,你为何不敢吐露事情。”没想到这招还真管用,柳八吞吞吐吐地样子就知道,他果然向他的哥哥们撒谎了。 夏薇如此镇定的编造了柳八杀了柳七的故事,让柳八哑口无言,并不是没有一点事实根据。在夏薇六岁的时候,江怪叟带着夏薇在长江上划船,就曾经遇到柳八行凶。柳八除了武功高强,而且很是好色。他就像一头发了情的公蟹,举着双螯等着过路的漂亮姑娘。柳八选择在深夜作案,就是为了远人耳目,不想让他的七位哥哥知道他的这个癖好。玄魔宗对待徒弟最为严格,女色万万不能碰的,如果让玄魔宗知道的话,不是被一顿打死,便是废了武功,逐出师门。江怪叟救了那个还没有被柳八侵犯的姑娘,用船桨把柳八打了个半死,江怪叟对柳八说道:如果再让他碰到柳八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江怪叟一定不饶他。开始两年,柳八果然没有再碰女人。可是越到后来,越是难熬,柳八终于忍耐不住,又开始疯狂地作案。只是他在再也不敢在江北和江上作案,都是等到深夜,偷偷地跑到江的南岸上,掳掠良家少女。 夏薇看着他脸上的伤痕,猜测他一定是昨晚又去采花,不小心被女人的指甲划伤。心虚的他当然不敢跟他的几位哥哥诉说实情,只得骗他们说是被玄蟹所伤。他的几位哥哥都是沉迷玄功的人,对于他伤口里的一点胭红,当然没有在意。 柳四瞧着柳八支支吾吾,知道柳八一定是朝着他们撒谎了。他心中一凛,难道真是八弟杀了七弟。他又赶紧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可怕想法。他们兄弟八人可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情互相猜疑过,从来都是一心一意为师父办事。 夏薇知道自己的谎话得逞了,故意摇摇头说道:“柳八,你太不懂事,天下谁不想练玄功你也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欲一怒之下杀了柳七。柳七那么好的人……可惜,可惜。” 柳八朝着夏薇的面门一拳打去,柳四又给格挡开来。柳八怒道:“怎么,我们兄弟八人的感情,还经不起黄毛丫头的一番话吗?今日我定要杀了她,不然你们就杀了我。” 柳八招招致命,向夏薇攻了过来。夏薇惊叫道:“杀人灭口啊。你们兄弟几人感情深,我想你只要你诚信认错,你的几位哥哥也不会杀了你,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兄弟,可不想再失去一位兄弟。” 柳八道:“四哥,你定要阻拦不成。” 柳四道:“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以前,我想这姑娘的命还是留着吧。” 柳八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木桌粉碎:“好,你们真是我的好哥哥啊,你们不为七哥报仇,我去。定然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你能护着他一时,不能护着他一世。我定要拿这孩子的人头为我七哥祭奠。”说完,头也不回,朝南走去。 柳四要喊他回来,柳大说道:“让他去吧。遇事不能冷静,让他吃点苦头也是好的。” 夏薇没有想到的是柳大比柳四还要镇静。柳四对夏薇说道:“夏姑娘,虽然我八弟负气而走,你也脱不了干系。一日查不出凶手,你就得呆在我们身边。” “好大的口气,你们不怕江怪叟扒了你的皮。” “当然害怕,但是我们得报仇啊。”柳四和柳大眼神交汇,神秘地笑笑。 柳四说道:“你如果想少吃点皮肉之苦,那么就乖乖听话。” 夏薇说道:“看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柳四牵过一匹马,说道:“姑娘,请上马。”夏薇站着不动:“我不愿和你这样龌龊的人同乘一匹马。”夏薇见只有两匹马,而却有三人,面露难色。听着茶铺的后院里有马嘶叫的声音,柳大朝着柳四使了个眼色。柳四捡起地上的一个茶壶碎片,走到店家跟前,说道:“店家,我们打坏你的桌子和茶壶,这点银两给你当作赔偿。”店家是个淳朴之人,弯腰接过柳四手中的银两。 夏薇叫道:“后退。” 已经晚了,店家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茶壶的碎片深深地插入了店家的脖子。夏薇怒道:“你们……你们想要马匹,直接抢也行,为什么还要杀人?” 柳四从后院牵出马来,说道:“这可怪不得我们,谁让他也听到了姑娘所说的秘密,是姑娘害了他。” 第十五章 玄功的奥秘 夏薇没想到,自己的一篇胡话却给这个茶铺带来了灭顶之灾。现在正是冬季,柳四放了一把火,茶铺迎着北风,剧烈地燃烧起来。夏薇心道,这伙人做事果真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夏薇渐渐感觉到自身的危险。这两人为何要杀人灭口,细想来,只有一个目的,他们是真的要窥探玄功的秘密。 夏薇说道:“二位,我明白你们的心思,如果你们真的想知道玄功的秘密,那么跟我一路北上,到了济南府,我自然会告诉你。” 柳四自言自语,又向在跟柳大商量似的,说道:“这个江怪叟虽然武功高得吓人。但是他从来不踏出靖江地界,师父受伤不轻,正需调养,我们只管放心北上。” 夏薇打马北行。路上的行人和住户都还沉浸在新年的愉悦当中。夏薇却心中愁苦,她不担心自己现在的处境,心中却牵挂着小庄。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庄怎样了。 三人三马向东北疾行,他们想先到徐州,再沿着徐州的官道,一路北上,就到了济南。柳大和柳四只是对玄功痴迷,对于女色却丝毫不感兴趣,一路上,夏薇虽然艳丽无双,出水芙蓉一般,两人只是心里想着如何从夏薇的嘴里套出玄功的秘密,却从来没有想过打夏薇的主意。 傍晚时分,三人终于打了徐州。柳四找了个干净的住处三人住下。夏薇居中,柳四在左,柳大在右。月上柳梢的时候,夏薇瞧着窗外的月亮发呆,夜又深又冷,窗外的枯枝上,一只斑鸠扑棱一声往北飞去。夏薇叹道:“看来这么晚没睡的不独我一人啊。” 一阵轻轻地敲门想起:“姑娘,看着姑娘房间里的灯还亮着,我们小店特地准备了一些上好的点心。” 夏薇哪有胃口吃,她说道:“谢谢你的好意,店家,夜深了,我已经睡了,我不饿,你还是回去吧。” 店家说道:“我看……姑娘,你还是吃点吧。” 夏薇不再搭理店家。可是几分钟过去,仍然没有听见店家离开。夏薇走过去开门,说道:“头一次碰见这么热情的店家。” 夏薇刚一开门,柳四便从店家的身后闪了进来。店家一脸惊恐道:“姑娘,这是小店特地为你准备的点心,还请你笑纳。” 夏薇大声说道:“一股清香,真是谢谢你了。”店家千恩万谢地走了。关上房门,夏薇把点心放下,说道:“你要想打听玄功的秘密,也不必这么费劲心机。” 柳四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夏姑娘真是快人快语。我还没有说话,你就知道我想干什么了。” “哼哼,神经半夜,跑到一个姑娘家的闺房之中,不觉得丢脸吗?” 柳四也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不瞒姑娘,我实在睡不下啊。这几天我每日每夜都在盼望着姑娘给我指点一二。我知道,姑娘对于玄道还有武道都是不屑一顾的。这么精深的武功,放在姑娘的脑子里,浪费可惜了。” 夏薇仍然坐在窗边:“你这个人倒也坦率。可是,你背着你大哥,就不怕他生气吗?” 柳四道:“为了玄功,这都值得。姑娘肯认真教我,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把姑娘放了。” 夏薇道:“这么优厚的条件,我为何不跟你大哥谈呢。” 柳四略微一顿,不知该如何回答夏薇的话。夏薇道:“哈哈,我只不过在这里说笑。我最欣赏的就是你的诚实。如果跟老大谈交易,老大事后说不定也会杀了我灭口。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茶铺老板。” 柳四的脸上泛起花来:“对,我大哥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姑娘可千万小心。” 夏薇说道:“俗话说投桃报李,我可以把玄功的秘密告诉你,但是你也必须老实地回答我几个问题。” 柳四没有想到,这姑娘会答应地这么快:“好,为了表示诚意,姑娘先问我吧。” 夏薇道:“你有没有见过被玄魔宗附体的人。” 柳四答道:“实不相瞒,我们虽然都是玄魔宗的弟子,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玄魔宗的真实面目。我们被他的玄功所折服,甘心拜在他的门下。可是他从来没有教过我们一点的玄功,只是让我们养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负责养的就是玄蛇。我当然见过被玄魔宗附体的人,不过他们现在都已经死了。” “被玄魔宗杀了?” “也可以这么说。他之所以叫做玄魔宗,不仅仅因为他是玄宗,而且他的玄功中带着魔。被他附体的人有的当场死掉,即使不死,醒来后也是个白痴,可怜得很啊。” “无一例外?” “无一例外。” “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 “没得救?” “无药可救。” 夏薇听了柳四的回答,几乎要晕过去。照柳四这么说,小庄是没救了。柳四笑道:“姑娘,该我问你了。柳七遇难的时候,你肯定也在场,他到水底窥探师父的玄功的时候,你肯定也在场……” “不用你问,我告诉你吧。关于你们的玄功,我知道的也不多。” “一丁点也够我用一辈子的了。” “知道李商隐的《锦瑟》吗?” “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啊。怎么《锦瑟》是他写的很厉害的一本玄功奥秘吗?” 夏薇道:“我劝你啊,对去多读读武功秘籍之外的书吧。” 柳四搔搔头,笑道:“在下才疏学浅,还请姑娘如实相告。” 夏薇道:“我听我爷爷说过,这玄功的奥秘全部都藏在了这首《锦瑟》七言律诗当中。”说到这里,夏薇慢慢吟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夏薇伤心欲死,关于玄功的这点奥秘,她并没有说谎。 柳四道:“这诗和玄功又有什么关系。” 夏薇道:“物我两忘。” 柳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个物我两忘,还请姑娘明示。在下愚笨,实在不知该从哪里练起。” 树上的一个黑影落地,一只树上安眠的斑鸠被人有暗器打了下来。柳四低声道:“姑娘,是柳大。谢谢你,我先回房,让他揭穿,脸皮上不好看。” 第十六章 放行 夏薇在窗前呆坐了许久,不觉得东方既白。她走到床边,和衣而睡。她看见小庄走进她的房间,在她的窗前坐下,对她说道:“姐姐,不用担心我。我们在济南相会。”说罢,小庄随即不见。夏薇呼得从床上坐起,原来是个梦。 她猛踢柳四的房门:“快点,我们要尽快赶到济南。”三人并辔齐行。柳大指着柳四的胸前鼓鼓的衣服说道:“四弟,才一日不见,你增重不少啊。” 柳四答道:“奥……这个嘛,北方寒冷,我加了一件衣服。这济南府和不比我们江南,冷风吹在人的脸上就像刀割的一样。是什么‘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啊。” “四弟什么时候也研究唐诗了?真是稀奇。” “是啊,唐人中有个叫做李商隐的,大哥你可知道?” “当然知道。他写的诗晦涩难懂,又寄托极深,诗中的境界令人神往啊。”柳大的马跑在最前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对于李商隐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柳四催马赶上。柳大接着说道:“唐人意气豪迈,英姿勃发。李白就曾写过‘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诗篇。盛唐的诗人如果都是些大侠宗师,那么后来的李商隐可以说是一个不漏痕迹,能一招致命的刺客。” “原来诗中有这么多的学问。《锦瑟》这篇应该怎么解?我读了不下百遍,还是没有能够明白他的道理。”原来柳四虚心请教柳大的诗词哲理,不过是想从中悟出玄功的奥秘。昨晚他们的谈话,柳大从隔壁偷听。两兄弟心照不宣。此时谁人也参透不出其中的道理。两人又不好言明,装模作样,探讨诗词。 “此诗细细读来是感慨人生如梦,往事如烟。其中有庄生梦蝶,望帝春心,沧海鲛泪,蓝田日暖几个典故。” 柳四不解道:“想说什么就说呗,为何要用典故?” 柳大道:“诗的魅力就在于此。好比我们练武之人有的使刀,有的用剑,有的才于暗器,是一样的道理。我给你讲一讲其中这几个典故。庄生梦蝶说的是,一天庄周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好不自在。梦醒之后,周庄不知道自己是做梦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成了庄周。” 柳四笑道:“大哥,你可不能这么说笑。蝴蝶怎么会做梦?” “你又不知道蝴蝶的心思,你怎知道它们不会做梦。如同我们养的这些奇幻怪兽一样,平常百姓是不会相信它们的存在,说以说任何事物都不是我们可以妄加揣测的。” 柳四若有所思:“大哥说的是。” 柳大接着说道:“望帝春心说的是周朝蜀国的一个皇帝叫做杜宇,由于自己的一个大臣治理水灾有功,他便自己的皇位禅让给了这个大臣。后来不幸身死国破,他的魂魄化为一鸟,暮春时节,叫声凄苦,口中泣血,哀怨凄恻,这鸟的名字就是我们现在说的杜鹃。” 柳四丝毫不理会什么身死国破,哀怨凄恻,他赶忙说道:“这人死后,魂魄能化作鸟,当真是稀奇。” 柳大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精卫填海不就是身死之后化作鸟的故事嘛!沧海一句说的是,在东海之上,有一个叫做鲛人的族类,每当月圆明亮时节,他们都会在海上哭泣,哭泣的眼泪就成了一颗颗的珍珠。” 柳四又说道:“这鲛人的内功一定非常强劲,能把水状的东西从眼里挤出来,化成固体的珍珠,这样的功夫,江怪叟只怕也难以做到。大哥,我们何不赶到东海之上,向他们调教内功心法。” 柳大说道:“鲛人是否存在只是个传说,那是虚无缥缈的事情。我们梦寐以求的是玄功,而内功的修炼那是武道中人的追求,不可混为一谈,这是原则问题。这好比是一人骑两马,结局一定是悲惨的。蓝田一句说的是蓝田是个有名的产于圣地,深受日月之精华,远远看去,此山之上玉气升腾,美轮美奂,而你如果走进的话,一切就不复存在了。” 柳四道:“大哥的学问就像你的功夫一样深厚无比,小弟佩服。” 柳大说道:“昨晚你去打听玄功的奥秘,我都知道。只是这首《锦瑟》晦涩难懂。我也悟不出来什么道理。” 柳大把话说开,柳四一笑,心中暗暗计较,四个典故,庄生梦蝶,望帝春心,说的是两个人;鲛人泣泪,蓝田日暖,说的是两个地点。地点好找,而这两个人一个早就死了千年,一个化作杜鹃,着实令人不解。柳四把悟出的道理并没有说给柳大听。 夏薇一路听来,暗暗佩服柳大的才识。柳大对着夏薇道:“《锦瑟》和玄功有什么关系,还请姑娘明示。” 夏薇说道:“这其中讲究的是物我两外,玄功之所以玄,便是平常之人参悟不透。如果我告诉你其中的道理,对你参悟玄功反而有害。如同修习佛法,佛门有一派讲究的是不立一言,顿悟成佛。这和玄道的道理是一样的。” 柳大以手加额,道:“姑娘所言极是。柳大对姑娘这样的奇才佩服得五体投地。姑娘这就请便吧。” 夏薇道:“你们放我走了?” 柳大道:“姑娘是我们兄弟二人的恩人。日后,如果我们可以窥探玄功,姑娘可是首功一件。这怎又有得罪恩人的道理啊。” 柳四道:“大哥,她可和杀害七弟有莫大的关系啊。” 柳大道:“还不快走,得罪了姑娘,以后再要请教关于玄功的秘密可就难了。”柳大勒马停住,对着夏薇说道:“姑娘此行去济南府,可要我们的帮助?” “不劳二位费心,我去会一个朋友。” “好,就此告辞。”说完,柳大向南折回。柳四赶紧追上:“大哥,你悟出了什么道理,可得和兄弟我分享啊,我不怕伤害。”说着也不见了踪影。 第十七章 灵蛇 夏薇不敢多想,继续向北而行。再向北走就是兰陵,她感觉浑身倦怠,过了兰陵再向北走上三日就可到达济南府了,便徐徐而行。天空中飘起了大雪,不多一会儿乾坤世界就成了银装素裹,分外妖娆的样子。夏薇穿了一件淡紫色的短袄,外面是一件白色的披风,在雪景的映衬之下,更加显得楚楚动人。 没有柳大和柳四在跟前勾心斗角,夏薇感觉耳畔清净了多少,雪越下越大,她沉浸在碎玉世界当中。前面是一片树林,夏薇催马过去,林子里得树笔直笔直,令人感到惊讶的是树下的竟是青青绿草。寒冬季节,树早就成了枯枝,为何这草还是浓绿之色。白雪把青草覆盖,雪的表面隐隐地透着绿气,甚是神秘可爱。 毫无征兆,她跌落下马。夏薇想挣扎起身,想必是连日来奔波,身子过于劳累。可是任凭她怎样用力,都无法起身。她挣扎了一会儿,便放弃了。雪开始覆盖她的身体,夏薇万念俱灰,还没有找到小庄,还没有吃到爷爷的桂花糕,就这样死掉了。 雪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几乎把夏薇的整个身体覆盖。这时候,马儿突然一阵惊慌,长嘶一声,向南狂奔而去。夏薇道:连马儿都这般薄情寡义,马儿,你跑错了方向,你应该往北,小庄在济南府啊。 夏薇干脆闭上了眼,冰凉的雪花触碰到了她长长的睫毛,变成水珠,夏薇的眼泪也流出来。北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夏薇听见有人走近。这马儿向南狂奔,莫不是意识到北边来的危险。呵,反正我就要死了,还管什么危险不危险。她抬起右手想去擦拭一下眼前的雪花,好看清来的是些什么人。手臂上的一条红色印记让夏薇的心又咯噔一下。她屏气凝神,观察着手臂上的红色印记,心里骂道:“好阴险的柳四。” 原来夏薇手臂上红色的印记是一条火红色的小蛇,蛇身在皮肤上微微鼓起,间或摆动一下尾巴,闪烁一下蓝色的眼睛,俨然是一条活物。这不是正是柳四养的玄蛇的样子吗?原来柳四知道自己的悟性不如柳大,柳大又把夏薇给放了。柳四表面上听从柳大的安排,却暗地里趁柳大和夏薇不注意,在夏薇的身上中下了毒蛊。说是毒蛊,其实便是在夏薇的身体里中上了一条活的玄蛇。此蛇和成年的玄蛇在外形上一模一样,一旦中入人体,威力却极其强大。 夏薇心里释然,难怪自己怎么突然跌落马下,怎么之前一直感觉困倦。原来是都是柳四的毒蛊原因。夏薇如果害怕,想要保命,那么一定会回去央求柳四。柳四就让夏薇以玄功的秘密交换。 雪又大了一些,夏薇身披白袍,又被白雪覆盖,完全融入了雪地当中。夏薇把手臂放在眼前,只见手臂上的玄蛇越来越活跃。等北边来的五人在附近坐下的时候,玄色好像要挣脱出来的样子。夏薇心想,难道来的这几人和我身体里的玄蛇有莫大关系。 只听见一个年长妇人的声音道:“我们就在这里休息片刻吧。你们四人替我守着,我要把蛇功再练习一遍。这回的济南府之约,我们定然取胜。” 一个年轻的女子道:“师父你老人家的蛇功天下无敌,铜铃帮那两个老杂种一定束手就擒。”原来年长的那人是四名女子的师父。 老妇道:“什么天下无敌。我看不是,上年的济南府里比武,我就输给了于剑春和毛菲菲。佘春,我要乱吹法螺,为师不喜欢。” 佘秋道:“去念输了,也怨不得师父。若不是知府手下的几个武功发觉了我们,横加阻拦,师父怎有不胜的道理。” 佘冬接着说道:“师父也是太好心。若一开始就祭出您的灵蛇杀招,她们早就成了一对死鸳鸯。” 佘夏道:“冬妹,你怎么忘了,又在师父跟前提她不愿意听的话。”佘冬知道自己失口,又在师父老人家面前提鸳鸯,那是招了大大的忌讳。 老妇不予理睬:“你们四人还不赶快列阵为我守护。”春夏秋冬四人朝着四个方位席地而坐,背对着老妇,把老妇围在垓心。四人又手掌相握,连成一个圈子,白色热气从四人的头上冒出。 老妇也是席地而坐,双手在胸前乱舞了一会儿,便不再动弹。五人都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东西。佘冬终于忍受不住:“怎样,灵蛇出来了吗?” “没有出来,师父正在召唤,不再聒噪。”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佘冬又问道:“还没有出来吗” 只有雪花飘落的声音,并没有人回答。老妇的脸上已经开始挂着豆大的汗珠。双目紧闭,不住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臂。灵蛇终是没有出现。 此时,雪里的夏薇惊奇地发现,自己手臂上的玄蛇动弹得更厉害了。夏薇想,这玄蛇和灵蛇之间一定有关系。 老妇不满道:“四日之后,就是比武之日,蛇儿究竟是怎么了,一反常态啊。莫不是饿了?” 佘夏赶忙打开身边的布袋,赤手伸进布袋,拿出一条恐怖的眼镜王蛇。眼镜王蛇是蛇中之王,体型较大,以捕食其他蛇类为生。佘夏手里的这条眼镜王蛇比起一般的又要大上很多,通身泛着黝黑的关泽。佘夏把蛇放在老妇的面前,眼镜王蛇缩成一团,丝毫没有一点王者之风。 老妇双手分别在自己的胸前和腹前拍了两掌,说道:“花儿,花儿,为娘的可想你呢。”半刻钟过去,仍然不见灵蛇的踪影。佘夏又把眼镜王蛇放回了布袋。 老妇终于按捺不住,双手在地上一拍,整个人飞速地转动起来。见灵蛇仍然没有出现的痕迹,她又跳起,头尖朝地,飞速地转动起来,像一个巨大的陀螺,很是滑稽。她边转边说道:“你们四人,一齐朝我发掌,掌力越重越好。” 四人站着不动,师父已经年迈,四人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怎能挨得住她们四掌。她们四人知道,师父是想借助外力把灵蛇逼出来,可是这样对师父的身体很是不利,四日之后便是比武之期,若是作为弟子的把师父打伤了,岂不是更糟糕。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打!”老妇道。 第十八章 夺位 四人知道,如果师父运用功力抵挡,那么就不会逼出灵蛇。但是师父若不用功抵挡,那么她自己就会有性命之忧。老妇又说道:“光大我蛇帮才是你们毕生要做的事情,我一人之命又算得了什么?动手。” 佘夏最先发掌,其余三人的掌力随后而至。老妇的身体顿时僵住不动,四名弟子关切地看着老妇。许久,老妇才开口:“灵蛇,要怎样你才能出来。”说完吐血不止。四人均是面色凝重,她们知道,如果师父不吐血,证明灵蛇在师父的体内还愿意吸食她的鲜血。现在这个情形来看,灵蛇对于师父的鲜血好像已经不感兴趣。 老妇道:“你们四人是我谢菀最得意的弟子。而我平生最得意的就是灵蛇功。灵蛇只要有一次不同召唤,证明为师的期限已经到了。我自知命不久矣,要在你们中间选一名最为蛇帮的新一任帮主。”说到这里,已经气喘吁吁,仿佛废了极大的力气。 佘冬道:“师父,你定会没事的。只是蛇儿偶尔一次不听话而已,算不得什么。” 谢菀说道:“年轻人,这就是天机。我们蛇帮讲究的是人和自然契合。我们从蛇的身上悟出武功,灵蛇又使我们的蛇功发挥地淋漓尽致,这便是我们和蛇之间的契合。” “契合?”佘夏问道。 “对,契合,一旦这种契合消失,我们的灵蛇功便大打折扣,威力大减。”谢菀接着说道:“刚才我让你们四人一人打我一掌,佘夏最先出手,而且只有她的力道最重……” 佘冬说道:“哼,如果师父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我帮的罪人。” 佘夏忙说道:“师父,我……” 谢菀微微一笑说道:“师父都懂。蛇帮的下一代掌门人就是佘夏了。” 佘冬质问道:“师父,你老人家是不是被佘夏给打昏头了啊。像她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也配做帮主吗?” 谢菀摇摇头:“冬儿,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佘夏最先发掌,那是她最能为本帮的大体考虑,她掌力最重,那是她为师父考虑。倘若你们人人都为师父的身体担心,又怎能逼出灵蛇呢?这个人选必须能在本帮处于危难的时候,做出最明智的,最有力于本帮的选择。” 佘冬说道:“师父说的再多,我也不服。师父分明就是偏心。早知道这样我就一掌打死你。”佘冬师父受伤,继任的新任帮主又不是自己,此时不闹个天翻地覆,更待何时。 谢菀摇摇头:“冬儿,帮主之位是最辛苦的一个位子。为师没有选中你,是为你好。” 佘冬说道:“为我好,为我好为什么不让我当帮主。你为什么就不能对佘夏好点啊。”谢菀听了佘冬的话,摇摇头。 佘夏说道:“师父的苦心我了解,除了帮主之位,四妹,别的我都可以给你。” 佘冬说道:“好,把你的命给我。”佘冬自负武功在姐妹四人中最高,现在师父受了伤,只要把师父钦点的新任帮主给杀了,那么就足以服众,自己当上帮主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佘冬身体弯曲,足尖撑地,头颈朝前,五指须张,置于身体两侧,像一条蛇将要发动攻击的样子。佘冬道:“师父,您老人家也睁开眼好好看,我们中的武功究竟是谁的高。在江湖上立足,靠的可不是计谋,而是功夫。” 说完,佘冬的身体就像蛇一样弹了出去,快如闪电,招招致命,狠辣无比。佘夏不敢怠慢,也昂起头,将双手置于身后,意思是同门之间较量,不下狠手。佘冬一招功至佘夏的左胸,佘夏撤身回避,右胸已经挨了佘冬重重一掌。佘夏仍然不慌不忙,只守不攻,很快落于下风。佘春和佘秋,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两不相帮。 佘冬五根手指并拢,如同蛇头一样,点向佘夏的腰间。佘夏闭上双眼:“我命休矣。”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条红影闪过,佘冬惨叫一声,落地盘腿而坐。 其他三人一起惊叫:“师父。”原来,就在佘冬要向佘夏下杀手的时候,灵蛇从谢菀的身体里窜出,灵蛇的身影正好碰到了佘冬的五根手指。佘冬把受伤的右手藏在衣服里,牙齿已经把嘴唇咬成紫色,痛苦万分。瞧着佘夏朝着自己走来,佘冬道:“好啊,你们娘们几个关系好,合伙算计我。要杀便杀,痛快点。”佘夏举手朝着佘冬的肩上,背上,腿上的周遭大穴点去说道:“没人算计你,是你自己算计你自己。快憋说话了。把手拿出来我看看。” 佘冬冷笑道:“惺惺作态,让人感觉恶心。我佘冬就是死,也不让要让你搭救。”佘冬受伤极重,佘夏一把把她的右手从怀中抽了出来,说道:“我就要偏偏救你,怎么样?” “你好……你好狠毒。”说罢,佘冬闭上双眼,不再反抗,任由佘夏搭救。佘冬的右手整个手掌已经被烧成炭黑,血肉全无。 灵蛇复出,谢菀如同换了一个人,这时的她神采奕奕,说道:“救,你拿什么救她?被灵蛇烧伤的还有的救吗?”说着,谢菀拿起佘冬的右手,说道:“春儿,拿刀来。”谢菀手起刀落,佘冬整个右臂掉落在地上。 佘冬这时丝毫没有了之前的戾气,鬓角的几缕发丝被汗水粘在了脸颊上,泪眼婆娑,匍匐到谢菀的跟前,说道:“谢谢师父救我。” 佘秋道:“师父,快看灵蛇。” 这灵蛇浑身散发着淡红色的光,说是光也不太准确,光看上去又像是火,身子不长不粗,像极了竹叶青。只见灵蛇吐着淡红色的信子对着一片稍稍隆起的雪堆发出嘶嘶的声音。它抬起头,弓起身子,如临大敌。 原来佘冬和佘夏争夺帮主之位,夏薇在雪堆里看的一清二楚。她见佘夏是个忠厚纯良女子,有意要搭救她的性命。自己不会武功,且现在浑身瘫软,不能动弹。在佘夏和佘冬鏖战的时候,她想出了一个办法,觉得可以一试。 第十九章 让贤 夏薇想,灵蛇和她右臂里的这条玄蛇或许存在着某种关系。在玄蛇身上都手脚,或许能够改变现在的僵局。夏薇抬起左手食指,用地向右臂上的玄蛇戳去。还没有触碰到玄蛇的时候,谢菀身体里的灵蛇就已经窜了出来,冲她嘶嘶而叫,像是警告,又像是威胁。 灵蛇嘶嘶嘶连叫了三声,夏薇身上的雪快速融化,夏薇但觉热乎乎的。谢菀五人惊叫一声:“怎么?我们蛇帮白在江湖上混了一百多年,竟然连练功的时候身边有人都没有发现。” 佘春道:“此人决不能活在世上,她的存在是对我们蛇帮的侮辱。” 佘秋道:“大姐,不能先杀他。此人就在我们身旁,以我们的武功修为,却不能发觉。说不定,她是铜陵帮派来的密探卧底。” 佘夏道:“这点倒是不会。于剑春和毛菲菲的脾气秉性,我想大家都了解。他们如此狂妄自负的人是不会派出密探卧底的。能和我们约在正月十六,济南府尹的家里比试功夫的人一定是不会干出如此阴损事情的。” 夏薇心想,我倒要试试,你这淡红色小蛇和我身上的这条深红色玄蛇究竟是什么关系?她食指用力朝着朝着玄蛇戳去。灵蛇腾空而起,朝夏薇的脖颈攻去。奇妙的一幕发生了,玄蛇的头隐然一现,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仿佛在说,不准放肆。蛇头恐怖严厉的样子随后不见,隐没在夏薇的手臂当中,夏薇心内微颤,不知是自己神思恍惚,还是真的。啪的一声,灵蛇落地,如同一条蚯蚓一样蜿蜒在地上,丝毫没有了刚才的雄豪之气,头冲着玄蛇的方向,微微颤动,仿佛是在祈求怜悯一般。 夏薇的手腕朝里,谢菀无人只是看到了夏薇食指戳手臂的动作,没有窥探到玄蛇的存在。谢菀险些跌倒,她双手不住地在空中划着圆,这是她召唤灵蛇回到自己腹中的动作。可是灵蛇丝毫没有反应,仍是在地上不住打颤。 谢菀颓然道:“秋儿,如果她是铜铃帮的探子,我们正月十六的比试现在就可以取消了。谢某技不如人,要回家种田养蚕了。” 五人见夏薇可以如此轻松地令灵蛇俯首帖耳,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夏薇似乎明白了玄蛇和灵蛇之间的关心。夏薇用手轻抚着手臂上的玄蛇,柔声对灵蛇说道:“回去吧,我没有恶意。”夏薇的声音刚落,灵蛇便闪入谢菀的身体之中。 谢菀纳头便拜,说道:“姑娘,你就是蛇帮的信任帮主,我谢菀心甘情愿推你任帮主之位。” 夏薇有气无力说道:“谢帮主,我只是乡下一个黄毛丫头,从来不敢觊觎您的帮主之位。” 谢菀命她的四名弟子也跪下,夏薇想勉强起身还礼,可是怎么毒蛊太深,夏薇无法起身。谢婉说道:“灵蛇今日终于遇到它真正的主人。在灵蛇帮,谁能控制灵蛇,谁便是帮主,我们从来不强求。就算你是平常之人,如果有灵蛇的帮主,你也能很快修成上乘武功。缘分到了,姑娘就不要推辞。” 佘夏笑道:“师父,你还没有问我们新帮主的尊姓大名呢。” 谢菀道:“我真是老糊涂了,我们五个就不用介绍了吧,你在雪里相信已经听见。请问帮主芳名?”一个七十多岁的龙钟老妇,对着一个十四岁的少女毕恭毕敬,场面显得既滑稽又严肃。 夏薇咳嗽了两声,说道:“我不是你们的帮主,我的名字叫做夏薇。”夏薇极力推辞。 谢菀和四名弟子齐声道:“夏帮主好。” 夏薇心里苦笑,没想到临死之前,竟然当上了蛇帮的帮主。夏薇对谢菀说道:“我是不会当你们的帮主的。你们如果想学御蛇之术,我伤愈之后可以教你,只是这个法子太过于受苦。” 谢菀道:“你不承认是我们的帮主,即使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们仍然把你奉做帮主。御蛇之术,讲究的是契合,是缘分,不是通过修炼就能得到的。就像我苦苦练了五十年,却也不能参透灵蛇的秘密,比起姑娘差远了。”谢菀像着了迷一般要奉夏薇为帮主。 夏薇道:“你们不用这样抬举我。我现在到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请几位帮忙。” 谢菀说道:“夏帮主但说无妨。” 夏薇说道:“如果我是帮主,我说的任何事情,你们都会听从吗?” “这个自然。” “好,我现在把帮主之人再奉还给你,谢帮主。” “这……帮主你……” 夏薇说道:“谢帮主,我对于帮中事务也不熟悉,当起这帮主,定要办出很多贻笑大方的事情。帮主还是你来做吧,我日后定然教你御蛇之术。你们还是叫我夏姑娘。” 谢菀见夏薇心意已决,说道:“好,帮众的俗务暂且由我这个老太太管着,夏姑娘都如此说了,我们也不好太难为他。哪一天她想明白了,我在把帮主之位让给他。夏姑娘,你有什么吩咐的,尽管说吧。” 夏薇说道:“我刚才听说,正月十六,你们要去济南府?” “是,到济南府找人比试功夫。” “你们如果要去,可否带上我。我受伤太重,这会儿一点力气也没有,我正好也去济南投奔我的一位朋友。” 谢菀说道:“当然,太好了,如果有姑娘在,我们蛇帮折回一定会凯旋而归。” 夏薇说道:“我的事情比较紧急……” 谢菀道:“我们此刻马不停蹄,两天就会到济南。” 夏薇说道:“那就有劳谢帮主了。 谢菀笑道:“如果,姑娘不嫌弃,可以叫我谢姑姑。” “谢姑姑,你救我一命,此恩难报,叫你姑姑,怕辱没了你的名声。” 谢菀道:“姑娘才是我们蛇帮最大的恩人。” 佘秋突然惊叫一声:“师父,不好,佘冬趁我刚才给帮主……夏姑娘换衣服的时候,逃走了。” 谢菀道:“这样的弟子留在身边早晚会害了我们。” 夏薇说道:“我看佘冬已然成了废人,就放她一条生路,不再追究了吧。林子外头有我们的马车,佘春和佘秋,你们服侍夏姑娘换了干净衣服之后,就扶她到马车上休息。” 第二十章 英俊男子 夏薇和谢菀同乘马车,三名弟子在周遭护卫。夏薇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老妇,满头银发,满脸皱纹,一双浑浊暗淡的眼睛仿佛历经了人世间的沧桑。途中,她不断对夏薇微笑,讲笑话给夏薇听,夸夏薇长得漂亮。夏薇想,虽然她现在百般讨好我,但是我还不能把灵蛇的秘密告诉她。江湖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 谢菀道:“这回有了姑娘鼎力相助,我们比武一定会赢。” 夏薇道:“不知是什么比武?” 谢菀道:“姑娘不问,我也会说的,总不能让夏姑娘这个忙帮得糊里糊涂吧。这是我们蛇帮和铜铃帮之间几十年之间的较量。每年的正月十六,我们两帮都会约在济南府里相斗。几十年了,双方互有胜负,我也未能手刃铜铃帮的帮主于剑春和毛菲菲。” 夏薇道:“究竟是什么仇怨,非得至人死地呢?” 谢菀道:“中间的纠葛牵扯颇多,实在非一时半会能解释清楚。总之,有了姑娘的帮助,今年,我定会宰了这帮负心薄幸的人。”说完,双手在马车上重重一击。 夏薇道,一定是这个叫做于剑春的当年做了什么对不起谢菀的事情,又和别的女人好了,这才牵扯出许多冤孽来。哎,看来爱情这东西害人不浅,还是远离它比较好。可是想到小庄,夏薇脸上一红,便不敢多想,忙收摄心神,听谢菀继续说下去。 “我们两帮比武之所以备受武林人士关注,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在比武的地点上。” “和济南府有关?” 谢菀说道:“三十年前,第一场比武,济南府的知府便是万豪,三十年过去了仍是万豪。此人虽是汉人,但是一心为清廷卖命,专门欺负镇压我们这些一心想光复我神州大地的汉人,尤其是我们这些武林人士。万豪是武官出身,一身外家功夫登峰造极,手下也有一批甘心为他卖命,贪图荣华富贵的鹰犬。这些人多半也是我们武林人士,功夫不弱。我们每年的比武,都会闹得济南府里鸡犬不宁,以至于到后来,也有一些忠肝义胆的武林人士,趁我们比武的时候,杀几名清兵,放几把大火也是有的。” 夏薇年纪还小,虽然对江山更迭只是不甚明了,但是听到谢菀的诉说,高兴道:“这是我听过最有意思的比武了。万豪这个大官不是每年都让你们气得七窍生烟啊。” 谢菀道:“你知道三十年不换一个知府,那是绝无仅有的事情。清廷的用意颇深,它之所以让万豪坐了三十年知府的位子,便是用来引诱我们这些江湖人士。一个小小的济南府,我们斗无可奈何,何况是紫禁城。清廷相镇压我们这些仁人志士,不用日防夜防,我们每年正月都会送上门来,他们何乐不为啊。” 夏薇道:“照谢帮主这样说来,比武斗狠之事,不是显得我们武林人士太过小气,只是顾着私仇,而却不能为了民族大义携起手来,同仇敌忾啊。”夏薇激动得说道。 谢菀微微一笑说道:“国仇有,家恨更难忘。我们武林人士每日都是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为了民族复兴,责无旁贷。可是今死之时,自己的大仇却未能了却,岂不是遗憾终生啊。我们选在济南府里比武正是想着,自己私仇未能了却的时候,也能挥刀杀几名清狗,砍几个靼子。” 就在谢菀说到慷慨激昂之时,马车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了。佘春道:“大白天的,走路不长眼睛啊。” 撞到马车上的男子揉着流血的额角说道:“三位姑娘,莫怪。我是被人追得紧,慌不择路,才冲撞了几位。”男子穿着一件白色内衫,单薄宽大,白色内衫上有一条条的血痕,像是被人用鞭子打的。再看这人长得鼻大如蒜,眼小如豆,嘴宽如盆,五官夸张比例失调,丑陋不已。 佘春接着说道:“混账东西,还不快滚远点,小心姑奶奶把你的头颅拧下来。” 男子鼻涕眼泪的一块流下来,冲着马车纳头就拜:“救命啊,让后面的贱人追上来,我就没命了。” 谢菀道:“春儿,继续赶路,不要生事。” 谢菀的话还没有说完,男子便一个猿身,钻到了马车里,当下又是跪倒说到:“奶奶救命,我实则无意冒犯,就算你们怪我轻薄,总比比丢了小命要好。” 谢菀说道:“小兄弟赶快下车,如果让我们老爷知道我和女儿和一个陌生男子同乘马车,我,我女儿的清白可就毁了,我们也不能活了,还是请你赶快下车。” 男子慌忙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灿灿的金子,仍在了马车里:“请奶奶和老爷收下金子,当那个贱人到的时候,奶奶只要替我遮掩过去,我李三感激不尽……”谢菀刚想一掌把李三击飞出去,听到十多匹快马在马车前拦住了去路。看李三脸上惊恐的表情就知道追赶他的就是这伙人了。 十多匹骏马上坐的全是清一色的美女,唯有居首的女子最为漂亮。佘秋道:“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这些女人全都衣着艳丽,身上的衣服华贵无比,一看便是大户家的千金。为首的女子在马上欠身施礼道:“敢问几位姐姐,有没有看见一位神色慌张的男子跑过去?” 佘夏说道:“我们着急赶路,没有在意到。你们到前面去看看吧。” 为首的女子手一挥,三名女子便前追去。李三低声说道:“这是唯一的路,贱人定然不信。” 女子又说道:“这个男人虽然慌慌张张,但是他长得很是俊俏,三位姐姐应该能注意到吧。一个如此英俊男子路过,焉有不驻足观看的道理。” 佘秋道:“一个英俊的男子没有看到,却见了一个相貌无比丑陋的男人。” 李三又低声道:“糟了,你们又让这个鬼丫头给骗了。” 第二十一章 被掳 艳丽女子又道:“李郎,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这个狠心短命的小鬼,怎么舍得抛下我不管啊。” 听到李郎这几个字,李三浑身一抖,脸上惊恐万分,仿佛眼前的不是位娇滴滴的小娘子,而是位脸色狰狞的母夜叉。 谢菀道:“原来是个怕老婆的主儿。你快快下车,我和你家娘子说清楚,让她不再打你便是。” 李三一下子抱住谢菀的小腿,泪如雨下:“奶奶,我的亲奶奶,你就算把我丢在油锅里炸了,也不能交给她。” 谢菀道:“我看你家娘子艳丽无双,全天下也找不出这样的美人了。你小子艳福不浅,就算吃点苦头,也是值了。” 李三道:“奶奶,我……我根本不是她的相公啊。” 谢菀道:“我说你这人好不懂道理。你生得这副皮囊,你家娘子仍然夸你俊俏潇洒,你还口口声声说人家不是你的娘子,真是气煞老身也。”说完,谢菀一把揪过李三,把他丢下马车,接着说道,“小娘子,你看这位是不是你家相公?” 女子连忙下马说道:“正是我家相公。多谢,多谢。”女子一把把李三抱起说道:“我的好相公,你为啥要不告而别?难道娘子对你还不够温柔?好了,别哭了,像小孩子一样丢也不丢,让娘子回家好好疼你。”说完,命两名女子把李三抱到马上。 女子对谢菀千恩万谢:“若是奶奶不嫌弃,就请到舍上小住几天。” 谢菀婉言谢绝:“姑娘请自便吧。老身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女子爽朗一笑,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谢菀回到马车之中,自言自语道:“现在的小两口。”雪停放晴,夏薇感觉自己手臂上的玄蛇不再动弹,自己精神抖擞,对谢菀说道:“谢帮主,天这么好,我想下来走走。” 谢菀见夏薇脸色红润,呼吸也均匀许多,说道:“好,姑娘有这个雅兴,我便陪你下来走走。” 夏薇说道:“不用劳烦谢姑姑,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谢菀道:“姑娘的伤?” 夏薇笑道:“谢姑姑不用担心,我没事。我答应为谢姑姑帮忙,就决不食言。”说完,夏薇抖了抖白色的披风,踏在碎玉之上。在白雪的映衬之下,乾坤世界更显得晶莹。见蛇帮的人没有跟来,夏薇信步向北而行。在右方的雪地里窜出两个身影,疾疾向北而行。两人走得飞快,皑皑白雪瞬间流下长长的两行脚印。从身后瞧去,两个大汉身高八尺,威猛异常。而寒冬季节里,他们身上只是穿着裤子,光着上身。夏薇心里赞道:“两个猛汉。”蓦地又从右边窜出两个大汉,大汉比之前过去的还要高,足足身高九尺,他们大踏步向北而行,一步足足有平常人的五步之远。虽然只是走,但是也要常人跑还要快。两拨人一先一后,好像有比试较量的意思。当九尺大汉擦过夏薇身边的时候,发出“啧啧,美人”的称赞之声。但是两人也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夏薇不以为意,趁着天好,向北而行。当拐过一个山头的时候,四名大汉又从北面折了回来。一个秃头,额上生着一个赖疮的大汉说道:“喂,小妹妹,我们四人落下了点东西,你可曾看见?” 夏薇见四人站定,缓缓说道:“我一路向北而来,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敢问这我大叔,你们丢的是什么东西?” 秃头大汉哈哈大笑:“不是别的,正是大美人啊。” 夏薇道:“这位大叔真会开玩笑。一个巴掌的东西落在雪地里都很显眼,何况是一个大活人。” 一个光着膀子,手拿折扇,长发披肩的男子道:“癫道人,美人就在眼前,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唯唯诺诺,斯斯文文了。” 夏薇暗叫不好,想要逃走,为时已晚。折扇男子早就欺到身前,把夏薇抗在肩上又继续向北而行。癫道人三人在后面疾追,癫道人大叫道:“赤凤子,你这厮好不讲道理。明明是我的美人,你却想要独吞。看我追上你,大大的打上你一顿。” 约莫行了两个时辰,赤凤子一行四人在镇上落脚。夏薇被点了穴道,跟着四人进了酒楼。赤凤子摇着折扇说道:“小二,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菜都上来。我们这位小小娘子胃口可挑剔得很呢。” 癫道人讽刺他道:“赤凤子,你装什么斯文。老子就是看不惯你这副不伦不类的样子。” 赤凤子道:“你是看不惯我离着这位小娘子近吧。”夏薇脸色通红,自己的年纪之后十四岁,只是发育得快了些,比平常的同龄女孩要高挑和丰满罢了。这帮俗汉左一小娘子又一个小娘子叫得,夏薇怒不可遏。 一个赤着上身,火红头发,额上突着两个大包的大汉说道:“都是自家兄弟,我们此行是都是为了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不能为了一个区区女子,就坏了我们兄弟们的和气不是?不要忘了我们此次北行的目的。” 另一个腰上插着戒刀,头上戴着金箍的道人说道:“赤龙子说的很对,只要我们此行成功,这样的美人我们要多少就有多少。” 赤凤子说道:“呆和尚你总算说了句公道话。这样的美人,你们看不眼里去,就归兄弟我独享了。”说完,色眯眯地看着夏薇,眼里流露着猥亵之意。夏薇心里想道,如果赤凤子胆敢对自己有不轨的动作,那么自己当即便咬舌自尽,以保全名节。 癫道人道:“好香,好香,女人的香味,你们闻到了没有。”果然有一股香味飘来,夏薇却心里暗喜,是蛇帮的人到了,自己的命就有救了。 当当当,两人上楼而来,在靠窗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夏薇心里暗叫,这回我命休矣。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蛇帮的弟子佘冬,还有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 佘冬一眼便瞧见了夏薇说道:“好啊,原来我们的大帮主在这里。” 第二十二章 万字腰牌 癫道人色迷迷看着佘冬,说道:“小娘子,什么帮,我看是美人帮吧。小白脸,没有好心眼,我看你还是早早离开他,投到道爷我的怀抱里来。”本来,佘冬是想杀了夏薇,以泄自己的断臂之辱。蛇帮的帮主之位,本来唾手可得,硬是让夏薇给破坏了。可是见癫道人无礼,佘冬心下顿时动了杀机。 佘冬妩媚笑道:“不知道道爷的怀抱暖不暖和呢?”说完,款款走到癫道人的面前,轻轻倚在他的怀里,拿起碗里的酒,端到癫道人得嘴边说道:“道爷,请用酒。” 癫道人哈哈大笑:“这次我癫道人下山艳福不浅啊。”碗突然碎了,碎片朝着癫道人的嘴里飞去,佘冬的拳头也到了,重重打在了癫道人的下巴上。癫道人一声惨叫,舌头和碎片搅在一起,哇一声,口中吐出浓浓的鲜血。 四人丝毫没有防备,才让佘冬得手。毕竟佘冬断了一条手臂,单打独斗都不是四人的对手。癫道人眼泪,口水,鲜血一起流下来,张着大嘴,却说不出话来。 呆和尚用手轻轻撑开癫道人的嘴巴,没有看见舌头的踪影,想必已经被碎片磨成了粉末。癫道人瞬间成了哑巴,这让余下三人既惊惧又愤怒。呆和尚说道:“姑娘下手太过毒辣,我兄弟只不过一句玩笑话,你却下如此重手。” 佘冬在青年男子对面坐下,说道:“碎片如果划在他的喉咙上,他早就没命了。” 青年男子悠闲自得喝着茶,自始至终不看他们一眼。夏薇心里却很着急,他们中无论哪一方获胜,自己都会很惨。但愿他们能够斗得两败俱伤,自己好趁机逃脱。 呆和尚抽出两把戒刀,纠缠着佘冬砍去,赤凤子和赤龙子也加入了战圈。佘冬一声冷笑,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羞也不羞。 呆和尚说道:“对付你这样心肠毒辣的婆娘,当然不能用非常之法。” 赤龙子说道:“我们攻她右臂,她右臂上有血渗出,定是新伤。” 佘冬在三人之间游走,道:“卑鄙无耻,我若是右臂尚在,你们三人岂能如此放肆。”三人轮番攻她右臂断裂之处,虽然没有得手,佘冬要顾及于此,难免显得掣肘,一手难敌四拳,只有招架之势,没有还手之力。 佘冬毕竟重伤之下,渐渐体力不支,赤凤子的折扇一下点在了佘冬的胸前,佘冬登时摔倒,身子撞到了男子的身上。男子腰间的一块金黄色令牌掉落下来,上面是一个金黄色凸起的“万”字。 呆和尚立马跳出圈外,说道:“且慢动手,我有话要问两位。” 赤凤子说道:“跟她啰嗦什么,好不容易把她打倒,此时不结果她的性命,更待何时啊。” 男子瞬间收起腰牌,动作极快,只有呆和尚一人看到而已。男子把佘冬扶起,柔声说道:“冬妹,不碍事吧。我刚才没有出手相救,是顾及你的面子,只要冬妹点一下头,我立马杀了这三个人。” 佘冬满心失望的对男子说道:“冰郎,我是不是没用了?没有了一只手,是不是也变得不漂亮了?你说是不是?” 李冰没有一丝犹豫说道:“冬妹,你在我心目中是最漂亮的人儿。” 呆和尚又问道:“我有几个问题要请教这位公子。”呆和尚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挨了重重地一个巴掌,指痕犹五根藤条一样印在呆和尚的脸上。等呆和尚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冰早已回到了佘冬的跟前。李冰回过头来说道:“如果想多活点时间,趁我冬妹没有吩咐我杀了你们之前,赶紧逃命。还有,永远不要打断我和冬妹之间的谈话。” 李冰接着说道:“冬妹,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你。” 佘冬怒道:“那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是个丑八怪喽。” 李冰道:“怎么会?刚才这几人不是还夸你貌美如花了?” 佘冬道:“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刚才明明是在调戏我,你把他们都杀了,把他们的舌头都割下来方才能泄我心头之恨啊。” 李冰站起:“冬妹,你让他们死,他们就绝对过不了。你们四个决定好了吗?谁先过来受死,还是你们四个今天一起上,同时死在我的手里?” 赤凤子说道:“阁下的口气未免太大了些。能割下我们四人头颅的人恐怕还没生出来。”李冰不耐烦朝着赤凤子攻去,轻描淡写,像例行公事一般,全然没有放在心上。赤凤子想要躲闪,不论自己如何施展自己的身法,可是全身的几大要害之处全部笼罩在李冰的双手之下。 情况危急,呆和尚不敢多想,从怀中掏出一个金灿灿的东西,朝着李冰打去。李冰笑道:“暗器也能伤得我吗?”两根手指轻轻一夹,便夹住了暗器,想要反身扔给赤凤子的时候,李冰突然觉得这个暗器怎么瞧着眼熟,李冰拿起一看,要来也是一个万字腰牌。 呆和尚说道:“阁下刚才一直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你可认得手里的腰牌?我们都是为同一人效力,也算得上是一家人了。” 李冰道:“当然认得,想不到知府大人请来的英雄豪杰中,也有你们这样没有出息的东西。”原来癫道人赤凤子四人在雪地里两前两后的追赶,就是为了这个万字腰牌。他们四人只有一人能最终掌握这个万字腰牌,这是脸面的象征。只是四人从夏薇身旁路过,见夏薇容貌亮丽,这才起了歹心,从原路折回,把夏薇掳了去。 夏薇听得清清楚楚,这六人很可能就是一伙的,从一个险境落入了另一个更大的险境。 李冰犹豫道:“冬妹,你看这腰牌定然是真的了。想不到他们也为万知府卖命。现在就把他们杀了,就对不起万知府了。我想暂且饶了几人的性命,等到打退了蛇帮和铜铃帮的敌人后,我定将这几人杀了。” 第二十三章 痴情的佘冬 佘冬点头道:“你还是在乎你的官位,如今我又成了一个残废,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更不如从前了。”说完,佘冬摆开架势,朝着赤凤子四人打去。赤凤子四人见李冰的功力远在四人之上,佘冬虽然受伤,但是论单打独斗,他们中的谁也不是对手。四人一味闪躲,并不和佘冬实战。呆和尚说道:“姑娘,我们同为万知府效命,可以说是一家人。” 赤龙子说道:“对,一家之人哪有互相残杀的道理啊。” 佘冬并不答话,狠命攻击。四人知道,重伤之下的佘冬不会支撑太久。李冰一下挡在佘冬身前,说道:“冬妹,你这是何苦啊。” 佘冬惨笑一声道:“哼,枉我对你这般痴情,我被人家调戏,你却置之不理,我真是瞎了眼,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背叛了师门,落得如此惨景。你说我又是何苦?你走开,今天我必须杀了这四个人。” 李冰双眼一闭,说道:“冬妹,那你杀了我吧。” 佘冬叫道:“李冰,你以为我不敢吗?”说完,单掌已经劈到了李冰的肩头。李冰晃了晃身子,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微微笑道:“冬妹,这回你的气算是消了吧。” 佘冬道:“你……你个傻瓜。”一把抱住将要坠地的李冰,眼泪快要涌出。 呆和尚说道:“李少侠真乃真英雄,真汉子,为了顾全大局,竟然舍身相救。我等见到万知府一定禀告他老人家。让他老人家重重赏你。” 赤凤子关切地问道:“李少侠,你感觉怎样?如果你受了重伤,我们心里可过意不去。” 佘冬的眼里快要喷出火来:“怎么样?你没有看到吗?”李冰口中又涌出一口血来。原来佘冬刚才的掌力运用了九成力道。佘冬哭道:“冰郞,你早该想到,你在你的心目中并并不是那么重要。我以为你会为我躲开的。” 李冰笑笑说道:“傻瓜,我正是爱你,才不会让你出手伤了他们四个的。” 赤龙子道:“哼,癫道人、呆和尚,今日我等受辱之事如果传扬出去,恐怕会遭人耻笑。我们在万知府手下效命,也多了一条受制于人的笑柄。”赤龙子和赤凤子眼神交汇,赤凤子接着往下说道:“李少侠,你好人做到底,我们今日让你永远闭上嘴巴。我等四人会竭尽全力为万知府效命,也不枉你对我四人这般好。” 李冰仍是微笑,并不答话。佘冬骂道:“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癫道人已经变成了哑巴,心里怀恨在心,第一个攻了上去,其余三人随着癫道人也围了上去。 佘冬和李冰虽然武功要比四人高出许多,怎奈身上都受了重伤。不到十个回合,佘李两人身上已经多了好几道伤口。 佘冬大叫一声道:“停手,我有话说。” 四人胜券在握,这对年轻情侣的性命牢牢掌握在他们手中,赤凤子摇着折扇说道:“小娘子,你是不是突然想通了,如果你肯陪大爷一个晚上,我会考虑给这小子留个全尸。”四人哈哈大笑起来。 佘冬道:“今日我们纵使战死也要做一对亡命鸳鸯。不用你们动手,我们自己了结。” 呆和尚惋惜道:“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娘子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赤凤子说道:“我看啊,这女人是个带刺的蜜蜂,虽然表面上艳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扎你一下,登时让你命赴黄泉。” 呆和尚笑道:“如果和这小娘子缱绻温存一晚,就算命赴黄泉,我也心甘情愿。” 夏薇暗暗佩服这对视死如归的小情侣。虽然夏薇之前目睹了佘冬背叛师门的经过,知道这个女人心狠手辣,但是对待自己的情郎却是满眼温柔。夏薇心里想,这么钟情的姑娘就这样死了未免太可惜了。 夏薇说道:“四位爷,我看呆和尚说的有几分道理。热恋中的小娘子可是另有一番风味,不如你们把男的打死,让我们两个一路上陪着四位爷,也不至于太闷啊。” 佘冬朝夏薇说道:“你好狠的心啊。你自己想活命,我偏偏不想活了。”夏薇赶紧朝佘冬使个眼色,说道:“夏姑娘,你为何不使出你们蛇帮的灵蛇功,让几位爷开开眼。” 四人听了兴奋异常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就是蛇帮的人啊。看来,我们无福消受了,只有生擒活捉,交给万知府,那可是头功一件啊。” 佘冬虽然恼夏薇的言语,随之又想,自己从小是个孤儿,师父对自己如同亲生母亲,自己生前用师父教的灵蛇功,就算是输了当场毙命,也算是对师父的一种尊重。 佘冬站起身来,说道:“好,我就用灵蛇功和几位较量较量。纵然是死了,我的心里也高兴。”佘冬单手探前,身子前倾,摆出灵蛇将要出击的姿态。当姿势摆好的时候,原来心浮气虚的下盘,突然变得紧张有力,犹比平时练功的时候还要强劲。佘冬想,自己明明体力不支,在四个禽兽面前逞强,为何突然身体里充满了力量。她朝夏薇看去,只见夏薇正也看着自己,微笑着朝自己轻轻点头。 佘冬心里想道:“这个诡异的姑娘难道是要帮自己?”,她对着四人说道:“哪个不怕死的,可以上前领死。” 呆和尚轻浮笑着走上前来,说道:“一会捉住你,要献给万知府,大爷们就不能陪你亲热了。我怎能错失良机呢。”原来,他见佘冬必败,上前打算在交手的时候揩油。 呆和尚说道:“小娘子只有一只手,我又是个汉子,免得人家说我欺负女人。我便不用手,只用脚来领略一下姑娘的灵蛇功。哥几个,看我给你捉一个美人蛇。”说着抬脚向佘冬的手掌踢去。 四人均没有看清,就连佘冬自己也没有看清,呆和尚已经躺在地上,右腿完全折断,脚底朝着头顶,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第二十四章 相遇 原来一路上,夏薇都在思索玄蛇和灵蛇的关系。蛇帮的灵蛇功全靠灵蛇催动,有灵蛇的支撑可以无限放大功力。在树林的一幕,让夏薇可以初步判定,蛇帮的灵蛇对玄蛇俯首帖耳,言听计从的。对于夏薇来说,玄蛇目前是个毒蛊,可是对于蛇帮来说,玄蛇可是无价之宝。那么运用玄蛇催动灵蛇功那么功力不就更加强大了? 在李冰和佘冬危难之时,夏薇决心一试,他用手轻拂着自己的右臂,口中默念道:玄蛇,玄蛇,帮帮这个可怜的女人吧。这才有了刚才惊人一幕。 赤龙子怎么也不肯相信,一个刚刚断了一条胳膊的女人瞬间会爆发出这么厉害的功力:“呆和尚,你这是练得什么功夫,先自残,然后再一招制敌吗?” 呆和尚痛苦万分:“我……你把自己的小腿掰断了给我看看。” 佘冬用眼的余光朝夏薇看去,见夏薇也在微笑地看着自己,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奥秘。这四人辱我太甚,绝对要杀了四人,没想到我的灵蛇功会如此精进,单手犹胜当年的双手。说完,单手前探,就要挖了赤凤子的眼睛。 赤凤子身体后仰,右脚却向佘冬踢来。佘冬没有躲避,想着依着自己现在的功力,应该比赤凤子要快得多。赤凤子惊叫道:“好毒辣的小娘子。我不过是多看了你两眼,你却要如此重手”佘冬出手之后就颇为后悔,手臂软绵绵,动作缓慢,不如平常之人。赤凤子却不敢怠慢,唯恐中间有诈,轻松躲过佘冬的左手之后,脚上不敢怠慢,狠命向佘冬踢去。佘冬看着他的腿踢来,想要闪过,身子却迟缓的多,腹上中了赤凤子重重一脚,一个趔趄,靠在墙上。 赤凤子哈哈大笑:“呆和尚,看样子我的功夫比你高得不是一星半点。这姑娘如此不堪一击,你却弄残了自己。” 呆和尚也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按说自己的功夫和赤凤子不相上下,为什么自己却落得如此惨地。佘冬看看夏薇,见夏薇微微皱着眉头。佘冬顿时明白,这姑娘也忒好心,此时如果不把四人杀了,四人定会又生出事端。佘冬随即又暗笑,我虽然不能上前攻击,焉知道他们几个不会过来送死。 佘冬说道:“我刚才不过是卖个破绽,你却沾沾自喜。你如果再敢过来,我定然割下你的一只耳朵。”佘冬现在已经身负重伤,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夏薇心想,好厉害的女子,她知道只有引得四人对自己下杀手的时候,夏薇才会出手相救。 果然,赤凤子上前来,用手托住佘冬的下巴,说道:“小娘子,你信不信,我只要轻轻一转,你的小命便交代在我手里了。” 佘冬笑道:“你转转试试啊,你只要一转你的右耳朵就会离开和你朝夕相互的脑袋,你信也不信?” 赤凤子说道:“死到临头,还敢夸夸其谈。好,我这就送你上西天。”赤凤子手上贯注了力量,就要痛下杀手。 佘冬却已站起,手里拿着赤凤子的右耳,得意洋洋地笑道:“怎样,我们有骗你吧。你却偏偏不信。”说完便把赤凤子的右耳抛出了窗外。赤凤子长发飘飘,虽然失去右耳,也无碍观瞻。 四人中唯一没有受伤的便是赤龙子,赤龙子生性谨慎,他架起呆和尚,说道:“好,正月十六,我们济南府里相会,让万知府他老人家给评评理。”说完,四人转身就要离开。呆和尚回头望望夏薇,对着赤龙子说道:“这一位娇滴滴的小娘子一定得带上啊。” 佘冬道:“呆和尚,你已经断了一条腿,你想不想再尝一尝失去另一条腿的滋味。” 呆和尚恨恨道:“走吧。”四人下楼而去。 佘冬虽然怒火未消,但是没有夏薇玄蛇的帮助,身子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力气。 李冰挣扎着站起来,走到夏薇的面前:“感谢姑娘救命之恩啊。” 夏薇道:“李少侠也看出来了啊。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你。” 佘冬道:“她救我们两人性命,坏我一次大事,我们也救了他一次,算是扯平了。我们互不相欠,下次见到你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说罢,和李冰搀扶着也出了饭馆。 人去楼空,偌大的一个饭馆只剩下了夏薇一个人。打斗的过程中,客人早就跑没了人影。过了好一会,小二慢慢挪到夏薇的身边,说道:“大小姐,您还要加点什么东西。小店不要钱,免费给您老人家上点来。” 夏薇道:“不了,我想自己一个人坐一会儿。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店小二立马退下,心想几个魔头终于走了,坐着的这个不动声色,想必武功更强,还是不要招惹他。 他哪里知道,夏薇被点了穴道,双手虽然能够正常活动,腿却不能移动。她哪里不想走,只是自己根本走不了。夏薇想,只有等到穴道自己解开的时候,才能走了。 就在夏薇焦急等待的时候,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三名女子走上楼来。三名女子上楼的时候,整个楼都在晃动,仿佛再用一点力气,这个楼就会垮塌。 三名女子全都身背大刀,其中一个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女子道:“店家,麻烦你收拾一下桌子。” 店小二跑出来,说道:“客官,你可看到了。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恶斗,打坏了我们的一些桌子物件。小店实在承受不起这样的折腾,厨子见了这样的场面,早就吓得忘了做菜的法子。所以,也算我们求求您,您还是到别家去吃吧” 其中一个最闲稚气的女子道:“我们不能在这里吃,那她为什么偏偏能在这里吃?你如讲不清楚,小心你的舌头。” 店小二舌头一缩,道:“今天我们小店究竟是得罪了谁,人人都来找我们的晦气。我告诉你吧,我不让你在这里吃,是为了你们好。至于这位姑娘,我劝三位莫要攀她,我这也是好心提醒。” 另外一个长得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说道:“师姐,师妹,要不我们就到别家去吃吧。赶路途中不宜多生事端,千万不要误了师父的大事。” 夏薇听着三个女子这般说,众多好手均到济南府聚齐,难道都跟蛇帮和铜铃帮的聚会有关? 稚气女子说道:“嗯,师姐教训得是,我们切不可节外生枝。” 一股清香飘来,像是茉莉的清香,夏薇精神一振,这回应该是蛇帮的人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三位不用再到别家吃了,这顿饭老身请了如何?” 稚气女子道:“不好,师姐,冤家路窄,是蛇帮的人。” 中年女子道:“怕什么,不到正月十六,谁如果先动手,谁就输了。再说了,如果凭我们三人之力,如果打败了蛇帮的这个老妇,师父对我定然会青眼相加的。” 漂亮女子道:“我们应该以帮中大事为重,不能轻举妄动。” 一行人上来,来的正是谢菀和她的三个徒弟,后面还跟着二十个女子,清一色的青衣长剑,想必都是蛇帮的年轻弟子。 谢菀道:“小二,摆出一个大大的桌子来,我要请三位姑娘好好的吃上一顿。也许这是他们最后一顿饭了。” 稚气女子道:“谢婆子,比武之期还未到,我劝你还是放尊重点。” 佘秋抢着说道:“怎样?我们就不放尊重点。你能奈我何。” 稚气女子长刀一横,脸色凝重:“这个你就要问问我手中的这柄长刀了。” 二十五章 饮酒 谢菀道:“我也算是铜铃帮这些小女子们的长辈,长辈和小辈说话,自然可以放肆些,你们就不要掺和了。” 什么?这三名女子就是铜铃帮的人,毛菲菲就是她们的帮主。跟着这三名女子就可以快一些找到小庄了。夏薇的心情无比激动,她的腿突然动了一下,下身的穴道已经解开了。 中年女子道:“一年过去了,想不到蛇帮的谢菀还是这么气量狭小,丝毫没有长进啊。难不成你们想以多欺少吗?” 谢菀道:“几十年过去了,我们都一直遵守着这个规矩。放心吧,小子们,比武之期没到,我是不会动你们一根寒毛的。” 店小二突然冲上来说道:“各位,各位,小店小本经营,实在承受不起折腾,如果你们要逞勇斗狠,就请到外面去。”说完,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谢菀道:“放心吧,店家,我只是遇到几个老朋友,心情有些激动,挑几个精致点的素菜上来,再拿些清酒,我要和这几个贤侄女痛饮一番。” 店小二说道:“嗯,清酒青菜要多少有多少。如今这个世道,凡是进店来大呼小叫,要几斤熟牛肉,几斤白酒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喝多了就要打架,那么小店可就遭殃了啊。” 佘秋道:“店家别在这里罗唣了,还不赶快去准备。”店家刚刚转过身,又让佘秋叫住,佘秋指了指独自坐在一旁的夏薇说道:“那边的那个姑娘,也请店家给准备几个精致点的点心和小菜。” 店家边走边说道:“她刚刚吃过一场惊心动魄的饭菜,不知道这回还吃不吃得下。”刚才还诺诺唯唯的店小二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仿佛紧张的气氛也感染了他。 谢菀在上手坐下,对着三位铜铃帮的女子道:“三位贤侄,请入座吧。” 其他两人均看着中年发福女子,中年女子道:“恭敬不如从命,我于清水和两位师妹就不客气了。”说完,便大喇喇地在主宾的位置上坐下,其余几人坐在下首。蛇帮的二十几名年轻的弟子,站在谢菀身后,并不上桌来。 等酒菜都上齐,谢菀说道:“每年的正月十六,我们在济南府里的比试,也算是武林中的一个盛事,今年特别巧,我居然在这小店遇到了几位贤侄,来,让我敬几位一杯。”于清水心里纳闷,这老婆子一开始出言不逊,为何到了后来这般彬彬有礼。 于清水面前的酒杯居然慢慢升起,杯中的酒却一点也没有洒落出来。谢菀说道:“清水侄儿,第一杯先敬你。敬你这么多年来,跟着于剑春锲而不舍,这种精神很值得我们武林中人敬佩啊。”谢菀身后的年轻弟子一齐鼓掌,亲眼目睹师父的精湛内功,此行跟着师父到济南府里来真可谓是不虚此行啊。 夏薇暗暗佩服,玄蛇没有相助与她,她的内功居然可以令酒杯自己腾空而起,谢菀的内功可谓登峰造极了。 于清水心道,这老婆子说请我们喝酒吃菜,不动刀枪,却要和我们较量一下内家功夫。就算师父和师娘在,恐怕才能和这老婆子一较高下,这酒杯中一定蕴含了极强的内力,我倘若接不住,那岂不是堕了铜铃帮的威风,倘若不接,于礼节上也过不去。可是如何是好啊,也得展示一下我们铜铃帮的功夫,不能落了下风。 于清水站起身来,右脚在地板上一跺。在场所有的人都以为她要显示脚上的功夫,目光全部集中在木质地板之上。小二忙喊道:“姑娘,我家的地板可是东北的松木制成的,你使劲儿便是,跺不坏了。”小二对他家地板质量颇有信心。 小二一阵大笑,果然,地板没有丝毫的损坏,蛇帮年轻弟子们一阵嘘声。唯独坐在上手的谢菀面露赞许之情,只见整桌上的酒杯只有谢菀跟前的嚯的一声腾空而起,酒杯里的酒也是丝毫没有洒落一滴。于清水的劲道虽然刚猛,没有于清水的苍劲有力不动声色。但是力道的精准已经达到了一定的境界。 谢菀跟前的酒杯往上窜去,等到力道老了之后,便缓缓下落,犹如雪花飘落一般,逍遥自在,煞是好看。等到飘到了谢菀的跟前时候,谢菀接过酒杯,说道:“清水侄儿的内功这一年来,又精进了不少,可喜可贺。” 于清水知道危险化解了,便也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说道:“侄儿快马加鞭,也赶不上谢姑姑的苍劲啊。”两人相视而笑,桌上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 铜铃帮的稚气女子和貌美女子均感脸上有光,师姐的内功的确一年来进步许多,这才没有给铜铃帮丢脸。稚气女子道,师姐显露了一身功夫,我也得显露一下,叫他们见识一下我们铜铃帮的厉害。 稚气女子道:“清泉侄儿也想敬一杯酒,不知道谢姑姑能否应允?” 谢菀惊讶道:“原来是清泉侄儿,几年不见,出落地更漂亮了。”言下之意,长相虽然漂亮,功夫却不知怎样。谢菀知道,于剑春手下的这五名女弟子,虽然个个貌美出众,表满上看去弱柳扶风,其实这五名女弟子个个身怀绝技,尤其是个个力量刚猛,不类女子,颇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男儿气概。 佘秋道:“清泉妹子,我们的俩的年纪最接近,多年来没有喝过一杯,很想饮一饮清泉妹子的这杯酒。” 于清泉道:“好。”于清泉的功夫不如清水,她抽出沉甸甸的大刀,刀尖在酒杯上头一转,酒杯里的清酒立马回旋成一个小水龙,水龙冲着佘秋射去。佘秋见水龙射来,若是张嘴接,那么和灵蛇功的轻盈婉转不搭,也不和一个女子的性格。只见佘秋站起身来,轻轻地一个转身,长发回旋,长发的力道,激引出自己酒杯中的清酒,也成了一个水龙,向清泉射去。射向佘秋的水龙,力道刚进,犹如一条饥饿的水龙嘶吼而去;射向清泉的水龙体态翩跹,去如风,来如电,如鬼魅。清泉大刀向水龙斩去,水龙顺着刀尖游走,便到了清泉的嘴里,清泉道:“好酒。” 二十六章 死讯 佘秋纤手的中指点向水龙的头颈,水龙顺着佘秋的纤纤玉手游到了佘秋的白衣之上,爬上衣服,佘秋的柳腰一弯,水龙顺势而下,到了佘秋的嘴里,而衣服上却一点了也没有沾到清酒。整个过程,佘秋都像一个翩翩起舞的仙子,体态轻盈,美艳无比。店小二从后叫好:“啧啧啧,美,真是美,我看这一句却是这个跳舞的姑娘赢了。” 谢菀的脸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于清泉气氛道:“小心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当下酒菜。” 小二不甘示弱:“你割下我的舌头也没有,你的动作生硬,难看死了。大家有目共睹,你恼羞成怒也没用,更显得你是输了。”于清泉随即醒悟,自己若是跟店小二争论不休,那么不是摆明了承认自己已经输了吗?想到这里,脸上露出笑容便不再说话,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铜铃帮三女中最为漂亮的一个的女子叫做于青虹,她缓缓站起,说道:“其实,我看清泉妹子和佘秋妹子的功夫不分伯仲,一个力道刚猛,如有快意恩仇,嫉恶如仇的辛弃疾,一个犹如伤春悲秋,东篱把酒黄昏后的李清照。体态不同,风格迥异。力道正是我们铜铃帮的追求,而轻柔快捷也是你们蛇帮所长。所以外观怎样,不是我们的最终追求,我们习武之人最终打到对方才是最终目的。” 谢菀说道:“青虹,我年轻的时候若是见了你这般漂亮的女子,一定也会心生嫉妒的。” 于青虹道:“再漂亮也不过是一副皮囊,外形耍的再好看也不过是炫人耳目,徒有其表罢了。” 佘春说道:“哎,真是希望青虹妹子别跟那些徒有其表的一样就好了。” 于青虹哼哼一笑,栖身来到店小二的身旁,抽出大刀,就朝着店小二的头顶斩落。店小二哪里有逃跑的机会,早就吓得瘫软在地。店小二忙说:“你这个漂亮姑娘,心肠好不狠毒。我只是作为一个旁人,多说几句,那就要斩我的头。哎呀,妈呀,没有头也就看不见,听不见,闻不着了,没法给你们做好吃的了。”哐啷一声,大刀砍在了店小二的头顶,佘春的跟前的酒杯中酒却被激起,清酒离开了酒杯变成了一个体态轻盈的美人,奔向佘春的嘴里。佘春哈哈大笑:“酒美人比我还要漂亮几分,我不忍下口啊。”说着,佘春站起身来,竟然和清酒变成的美人过起招来,一来一往,斗了几个回合。酒美人变走到了佘春的嘴里,佘春笑道:“美人变成了我嘴里的一滩清水,倒显得我是一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屠夫了。” 店小二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痛苦,他摸摸自己的头顶,说:“哎呀,没有想到,死也没有这么痛苦啊,一眨眼的就过去了。” 于清泉笑道:“呆子,你没死。” 店小二登时醒悟道:“姑娘,你可吓死我了。你要是显露你的功夫,也用不到拿我出气,就算用得到我,你也该跟我提前通知一声。如果把我吓尿了裤子,可就丢人了。” 谢菀笑道:“真是没有想到,于青虹姑娘不仅人长得漂亮,这招隔人献酒的功夫高明好看。” 佘春望着店小二笑笑,店小二感觉毛骨悚然,知道自己又要倒霉了,连忙说道:“哎,咱事先说好了,我为你们提供了酒菜,你们比试功夫和我没有关系。这个姑娘,你如果如果也在我身上显示,我便一头撞死在这根柱子上。” 佘春向店小二飘来,说道:“晚了。” 店小二道:“是你逼死的我。”说完真的一头像柱子撞去。可是店小二感觉自己头上没有撞到柱子上,而是触到了软绵绵的东西上。店小二抬头一看,赶紧闭上了双眼,原来,佘春早就立在了小二的身前,刚才店小二一头撞在了佘春的腹部。佘春顿时飞了出去,说道:“小二,你记住,是你一头撞死了我。” 佘春被撞出好远,跌落在地,口吐鲜血,说道:“好狠心的店小二。” 店小二睁开双眼,说道:“姑娘,我不是有意的,你化作厉鬼也不要来找我,你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整个桌子上的所有的酒杯均飘了起来,佘春嚯的站起,说道:“佘春敬在座的所有人一杯,请!”众人喝了均喝了下去,纷纷鼓掌称赞。 小二说道:“哎呀,妈呀,我又让骗了,你们这群坏人。”看见店小二的窘态,众人大笑。 酒桌上的气氛越来越融洽。夏薇走上前来,问于清水道:“敢问姑娘,你们的母亲可是叫做毛菲菲?” 于清水笑着说道:“你弄错了,我们的师娘叫做毛菲菲。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娘传了我们一身功夫,我们自然孝敬她如母亲一般。” 夏薇问道:“可是,她说她有五名女弟子,都是她的女儿……” 于清水道:“师娘素来待我们如同亲身母亲一般,她这样说也是有可能的。” 夏薇道:“我看她不像在说假话,当时在长江之上,发现了她的两个徒儿死了,她几乎伤心欲绝。” 于清水三姐妹失声道:“什么?你把你刚才的再说一遍。” 夏薇道:“看来你们还不知道,你们总共五人对吧?” 于清泉道:“对啊,我们师姐妹五人。” 夏薇道:“有两人已经在长江之上死掉了。她们的头颅被人放在船上,足足晾晒了七天七夜。” 于清水不敢相信这个陌生女子说的话,于青鱼和于清月是他们的中的老二和老三。自从和她们在姑苏城内的唐家巷分别以来,就没有见过面。正月十六是比武之期,三人均想,虽然暂时分散,但是正月十六,师姐妹们一定会在济南聚齐。三人连日来北上,沿途也没少打听老二和老三的消息,万万没想到却在这小酒店里听到了这个噩耗。 于青虹说道:“你……你见过我师母娘?” 夏薇道:“见过,此时我也正在找她。” 二十七章 进城 于清泉道:“你找我师娘何事?你知道我二姐和三姐是被什么人杀的吗?”说完,于清泉悲愤地看着谢菀,心想,师姐们的死肯定跟这个老太婆有脱不了的干系。 夏薇说道:“我知道是谁杀了你们的姐妹,不过,你们根本报不了仇。我劝你们放弃报仇的想法,因为你们的仇家实在是恐怖的人物。” 于青虹说道:“不会比蛇帮的帮主谢菀还要恐怖吧?” 夏薇看看谢菀,又看看铜铃帮的几位女子,说道:“谢帮主,恕我直言,此人比你们的想象都要恐怖。” 于清水说道:“请姑娘如实相告,就算我们铜陵帮全军覆没,也要为我们的同门报仇雪恨。” 夏薇说道:“我不能说,请相信我,这是为你们好。” 于清泉说道:“好,你不说,分明就是和我们的仇家是一伙的。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她就要上前和夏薇拼命。夏薇一点功夫不会,如果此时于清泉上前来,那么夏薇只有束手待命的份儿。谢菀轻轻挡在了于清泉的身前说道:“且慢。清泉侄儿,不可莽撞。” 于清泉气氛说道:“你们分明是一伙的。老婆子,正月十六才是我们的比武之期,你现在就想急着动手,是想趁着我们人少,杀人灭口吗?” 谢菀悲戚地说道:“得知于青鱼和于清月的噩耗,我和非常难过。三位侄儿不妨这么想,你们只是从这个小姑娘的口中得知了坏消息,也没有找到你们的师娘核实。现在就鲁莽地出手,倘若杀错了好人,岂不有损你们铜铃帮的威名;倘若对方功夫深不可测,你们三儿若是白白送了性命,岂不是让你们的师父和师娘更伤心?” 听了谢菀的话,于清泉登时冷静下来。谢菀这个老婆子虽然是铜铃帮的死对头,但是她的这几句话入情入理,于清泉问于清水道:“师姐,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于清水道:“这个姑娘知道我们的仇家是谁。就算不合他动手,也得把她请到济南府去,等问过了师娘,师娘也夸我们办事得力。” 夏薇道:“不用你们请,我也会跟着你们去济南府的。” 于清水微微一愣,听见夏薇接着说道:“我的……我的弟弟在你们的师娘手上,不知道此刻他性命如何。”从夏薇关切和担忧的表情看来,于清水断定,这个姑娘绝对不会骗人,这个姑娘的弟弟一定和整个事情有着莫大的牵连。于清水说道:“既然姑娘能乖乖一路跟着我们,那最好不过了。” 佘春说道:“什么最好不过了。夏姑娘是我师父的好朋友,她得跟着我们。” 于清水哂道:“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今天要么不走,要么夏姑娘就得跟我们走。” 佘春道:“你非得要比我们出手吗?蛇帮的精英弟子全在这里,我们可不想让别人说我们以多欺少啊。” 夏薇紧皱眉头,她当然知道蛇帮的用意,自己身体里的玄蛇对于蛇帮来说可是无价之宝,她们还指望着夏薇能够在正月十六的当年帮主蛇帮赢得今年的比试。但是小庄现在在铜铃帮的女头子那里,生死未卜。 夏薇说道:“我看不如这样,要不大家一起结伴而行。一路上也省得孤单寂寞。” 于清泉说道:“有这些臭虫在这里,当然不会孤单寂寞了。” 佘春道:“夏姑娘是我师父的好朋友,万一遭了铜铃帮的毒手,那可就大大得不好了。” 夏姑娘说道:“你们放心好了,只要你们能带我找到我的弟弟,你想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们。” 于清泉说道:“你这个谢老婆子又想知道什么,该不会你的弟子也被这个厉害人物杀害了吧。”谢菀低头苦苦思索着什么,好像没有听见于清泉的讽刺。 店小二凑上前来说道:“你们还是快走吧,如果你们走得及时,还能赶上济南府的元宵灯会。那场面,真是热闹非凡。” 于青虹冲着店小二微笑道:“小二,这么热闹,你不去吗?” 店小二赶紧把眼睛捂上,说:“姑娘,你可不能这么看我,小心把我的魂给看丢了。” 佘春恨恨地道:“铜铃帮竟是干这些偷鸡摸狗,暗送就波的勾当。” 谢菀终于开口道:“我们蛇帮虽然都是女流,但是对待朋友慷慨豪迈,夏姑娘实在于本帮有莫大的干系,我决定和铜铃帮的几位贤侄儿一起北上吧。”谢菀心想,夏薇能够控制灵蛇,使灵蛇功的威力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只要她做了帮主,那么蛇帮胜了铜铃帮定然是轻松的事情,称霸整个武林,乃至把请狗赶出关外也是指日可待。倘若她找到他的弟弟,不愿意做蛇帮的帮主,只要蛇帮的弟子一路上尽心竭力的给予帮助,夏薇姑娘告诉自己灵蛇的控制法门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她的弟子当然不明白谢菀心里的算盘,心想竟然要和自己斗了十几年的对头结伴同行,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到底要不要说话,该说什么样的狠话。 于清水道:“谢帮主好酒好菜招待我们,路上定然也是君子。走吧,师妹。”说完跟着夏薇走下楼去。 一行人全都上马,一刻不停,那么天黑之前就会赶到济南府了,不会错过店小二所说的元宵灯会了。 没有任何风波,一路上谢菀对铜铃帮的三名女弟子并没有什么动作。快要进城的时候,谢菀令一行人放慢了脚步,他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因为他们此时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万知府。 一行人摸了摸身上的兵器,敌人在暗,自己在明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甘心为清兵卖命的武林人士向他们发出攻击。他们要做的就是一刀毙命,一剑封喉,没有别的。 谢菀对夏薇说道:“夏姑娘,你和我们两个帮派待在一起,实在是担了很大的风险。” 夏薇说道:“什么风险?” 谢菀说道:“随时掉脑袋的风险。” 二十八章 铁骑 谢菀说道:“我们武林人士虽然有些能耐,但是终究不能和官府比。万知府开始的几年确实是想把我们剿灭,因为上头的压力大。后来,万知府改变了策略,除非是生擒活捉,他便不下狠手。一来,是想让我们输得心口服,而来是借我们这些江湖人士来笼络自己的力量和锻炼自己的军队。他的用意很明显啊。” 夏薇说道:“那么,一直没有剿灭武林人士,上头就不会怪罪了吗?” 谢菀说道:“一开始当然是大发雷霆的,可是后来上任的兵部尚书刘敬德是个厉害人物。他知道万知府的用意和能耐,力保万咸安,才有了万咸安后来的万家军。也是合该万咸安发迹,嘉庆十年爆发了一次大的农民起义,清廷节节败退,刘敬德举荐万咸安的万家军。没有想到啊,万家军硬生生的把这次起义给镇压下去了,其中当然死了好几个江湖好手。 上头要封赏和提拔万咸安,万咸安却拒绝了,说只是做他的济南知府。没有想到,清君龙颜大悦,便命万咸安继续留守济南府,这才有了万咸安做了三十六年的济南知府。” 夏薇说道:“这么说来,万咸安还真是个厉害人物。他之所以没有对你们这帮江湖人士赶尽杀绝,就是让他的万家军时时保持着警戒和战斗的准备。此人居安思危,未雨绸缪,眼界开阔啊。” 谢菀说道:“我们江湖人士个个可都是有血有肉的情义之士,我们和铜铃帮有不共戴天的仇恨,相互打斗必然有所损伤,把比试的地点选在了济南府就是要扰得万咸安不得安宁,让他知道我们这些江湖人士时时刻刻都想取他的狗命。若是趁乱杀了万咸安,那是再好不过了。我们和铜铃帮虽然几十年来相斗,但是我们也有个约定。” 夕阳西下,济南的郊外更加寒冷了。夏薇的脸给动得红扑扑的,说道:“是什么样的一个约定呢?是不是你们谁取了万咸安的首级,就算谁获胜啊。” 谢菀说道:“夏姑娘果然冰雪聪明。从现在的情形看,济南是北京的一座屏障,如果想把清狗赶出中原,那么就必须先灭了济南府。我们武林人士也没有那么小气,我和铜铃帮的约定是,如果是我们两帮之人,不论是谁先杀了万咸安,我们从此都将听从他的号令。当然了,他让我们两帮和好,我们也听他的。如果是个外人杀了万咸安,我们就停止比试,一同帮助他完成抗清大业。” 谢菀说到这里,慷慨激昂,豪迈之情不输男子,仿佛抗清大业开展的如火如荼。夏薇虽然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听了谢菀的言辞,也显得有些热血沸腾。 谢菀哈哈一笑说道:“夏姑娘如果能杀了万咸安,那当然是最好的结局。” 夏薇忙道:“我只想找到我弟弟小庄,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想。” 走在最前头的佘春突然停下马来说道:“再往前走就是济南城的南门,今儿是正月十五。我想万知府一定会严加防范。我们一行人就这样招摇进城,肯定会引起敌人的注意啊。” 于清泉不甘示弱说道:“那是自然,依我看来,我们一行人只有分开来走,既能分散敌人的注意力,也能在城里全面开花。” 佘夏道:“如何分派,请师父定夺。” 谢菀道:“不知道我的几位贤侄能否听从我的安排啊。” 于清泉说道:“那就看你怎样安排了。安排的好,自然没话说。” 谢菀道:“佘夏,于清水,夏姑娘,你们三个人一组。清泉,青虹侄儿,你们两个自便。我们人多,化整为零。清水侄儿,你告诉你师父和师娘,咱们明晚还是在济南府内的邀月楼聚齐,怎样?” 佘夏是谢菀最为器重的弟子,而于清水又是铜铃帮女弟子中武功最高,老成持重的弟子,由她们两人和夏薇一组,最为合适不过。铜铃帮三名女弟子自然没有意见。 谢菀继续说道:“夏姑娘,老身就陪你到这里了,咱们明晚见。佘夏是我最得意的弟子,而清水侄儿又是铜铃帮中一等一的好手,有他们两人在,你绝对安全。” 夏薇说道:“谢帮主,你请便吧。只要能找到我弟弟,其他的都无所谓。” 谢菀给身后的弟子分派完之后,便率先进城,她走出好远,突然声音飘了过来:“夏姑娘,如果明晚老身心愿能够达成,你的弟弟也一定能够平安回到你身旁。” 佘夏在前,夏薇在中,于清水在后,三人顺利地进了城。到了济南城,三人便找了一个地方把马匹安顿好,趁着天色没黑,三人便在济南城内闲逛了起来。佘夏和于清水代表着两个帮派,互相不说话,夏薇一心挂念着小庄的安危,也无心攀谈。 济南城内游人如织,比肩接踵,卖烟花的,卖包子的,卖糖串儿的,街上杂耍的,买药的比比皆是,丝毫看不出紧张气氛。 三人一路北行,突然听见北面的行人乱哄哄的吵了起来,一阵马蹄声从北面传来。听来,速度很快。这么堵的路,如此快的速度,骑马之人是何等放肆可想而知。 游人纷纷闪开,夏薇突然看到一个孩童呆在路中间,夏薇失声喊道:“小庄,小庄,快闪开。我是你夏姐姐啊。” 铁骑从孩童的身上一跃而过,前马蹄已经落在了夏薇的发梢上。佘夏想,此人对于家师颇为重要,说不定日后还是蛇帮的帮主,万万不能死。于清水想,此人知道对于我和师娘接头有莫大帮助,必须救他,也不能顾及自己是不是被暴露了。 于清水飞身向前,一把抓住了把的前蹄,佘夏早也已经捉住了马的后蹄。于清水大吼一声,马的整个前腿已经被于清水硬生生扯了下来。佘夏却早已把夏薇扶到人群当中。路人纷纷叫好:“大刀女子好生厉害。” 另一个老者说道:“手上若是没有千百斤的力气,怎能扯下一只马腿。” 一个孩童说道:“平常人都是扯鸡腿,今日见人扯马腿,真是好笑。” 马上之人长剑点地,稳稳落在了地上。再看他的马,两只后腿撑起,长撕鸣叫,极其痛苦,它还想往前跃两步。没想到,突然身子落地,便不再动弹。原来它的两只后腿只剩皮肉,筋骨全碎,犹如两条死蛇一般。 夏薇丝轻舒了一口气道:“原来不是小庄,莫非是我明日就要见到他,神情恍惚。” 二十九章 艳遇 夏薇说道:“既然不是小庄,那么我们走吧。” 马上之人喝道:“你们三人毁了我的马,就想一走了之。”他身后足足有三十多人,一看便是官府的人。驻足围观的百姓很多,虽然对于骑马之人的蛮横多有不满,但是他们往往是敢怒不敢言。 佘夏对着骑马之人说道:“这位兄台,敢问你可是万咸安府上的?” 骑马之人说道:“哈哈,正是,我乃是万家军中的校尉,云中鹏便是再下。怎么你们既然认得我,还敢冲撞老子。我看你们多半是明晚到济南府捣乱的那伙人。来人呢,把他们给我拿下。”话音刚落,身后便有四五个大汉下马要来拿人。 佘夏说道:“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我们千里迢迢来为万知府效力的。天山三剑客便是我们三位了。” 云中鹏说道:“你分明用的是刀,怎么说自己是个剑客?” 佘夏说道:“我们暗地里为万知府效力,须得隐藏行迹,不能让两帮之人看出来了。” 云中鹏说道:“嗯,没有想到天山三剑客是三位美女啊。既然如此,你们跟我去吧。” 于清水接着道:“我们混迹人群,要的就是明晚出其不意,若是跟着大人你招摇过市,实在是有害无益啊。” 云中鹏哈哈笑道:“没有想到三剑客的嘴一个比一个厉害。好,你们三个的脸面我记住了,若是明晚不见三位助拳,你们天山三剑客也不用回去了,就留下来陪着大人我吧。” 佘夏笑道:“若是能留在大人身边,当然是我们三姐妹前世修来的福分,也是我们和大人有缘。明晚见了。”说完拉着夏薇就消失在人群当中。 云中鹏对身后的人吩咐道:“派两个好好盯着这个女人,这三人功力很强,我之所以没有强留,是因为我们几人根本留不住她们。走吧,不能耽误了万知府吩咐我们的事情。”说完,一行人继续打马向南。 三人迅速穿过熙攘的人群,到了一家茶馆落脚。到了济南城,那就不能不喝一口涌泉水泡出来的茶。三人在茶馆坐定,许久也没有人过来招呼。只见茶馆的东北角上聚集了一伙人,人群中乱糟糟的,在说什么事情,就连茶馆的小伙计也围了上去,忘记了招呼客人。 一个声音响起,其他人纷纷止声,此声音说道:“我这种艳遇你们享受不来的。前世修来的缘分,可遇不可求。”夏薇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人群中有人问道:“你可见到了她?” 那人答道:“何止见过,还同床共枕过。”人群中爆发出一阵乱糟糟的声音。 “你小子真是艳福不浅。” “哎,像他这么丑的人都有如此际遇,老天不公啊。” 丑?夏薇想起来了,这人莫不是那个被他的娘子追地很苦的李三吗。此人正是李三,他被一群中围着,向人群夸耀他的艳遇。 佘夏当然也想起了这人是李三,佘夏把茶馆的小伙计喊了过来,问道:“小伙计,你听故事也太入迷了,也不过来招呼客人。” 小伙计说道:“客官莫怪,这个故事可不简单。” 佘夏笑着问道:“这个讲故事的人名字叫做李三,是也不是?” 小伙计惊道:“姑娘怎么知道他的名字。这人正是李三。”小伙计边倒茶边滔滔不绝说道:“姑娘既然认识李三,当然也知道他的风流韵事吧,还用我说吗?” 佘夏禁不住想笑说道:“我知道的不甚清楚,你还是给我们讲讲吧。” 小伙计道:“三位不是本地人吧?” 佘夏答道:“不是,我们来投奔亲戚。” 小伙计说道:“你们可知道我们济南府最漂亮的美人是谁?” 佘夏答道:“我们才来一日,并未一睹济南第一美人的风采。” 小伙计道:“我们济南第一美人是济南府万知府的唯一的千金,名字叫做万青莲。她可是我们济南每个男人的梦中情人。万青莲好武,喜怒无常,行事乖张,我们缘浅,也是没能见过这位第一美人。”听了小伙计的介绍,佘夏心中道,难道,那日追寻李三的人就是万青莲。此女的父亲正是万知府,对了,看她的随从,就知道她的来历不简单。可惜啊,错过了一个要挟万咸安的绝好机会。 佘夏道又问道:“李三是不是万咸安的贤婿?” 小伙计道:“李三只是我们街上的一个破落户,长得其丑无比,哪能配得上我们的第一美人。”佘夏心想,难道那日的女子不是万青莲,可是这么绝色的女子不是济南第一美人又是谁吗? 佘夏问道:“李三可能婚配?” 小伙计道:“他啊,他若是能找到老婆,全天下就没有光棍儿了。” “那他在那里夸耀什么?炫耀的又是什么艳遇?” 小伙计叹道:“他炫耀的不是别人,正是和万青莲的暧昧关系。他说,自己在睡梦之中的时候,就被万青莲接到了济南府当中,一夜温存,万青莲给了他无尽温柔。我们起初也怀疑这小子说的是假话,谁知道,他竟然把济南府中的每个位置,每个花园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得让曾经去过济南府的人相信这小子说的话。因为李三以前除了在街上无赖偷奸耍滑混日子,根本没有机会进济南府的。”小伙计话语中带着气氛之情,仿佛那个进济南府的应该是他,而不是李三。小伙计接着说道:“李三还吹嘘,自己和万青莲在济南府幽会了月有余,李三想走,万青莲再三挽留,以至于都到了苦苦哀求的地步。李三说,荣华富贵于他是过眼云烟,他还是想过自己的市井生活。所以不辞而别,偷偷跑了出来。” 夏薇坏笑道:“小伙计,你相信李三说的话吗?” 小伙计说道:“我当然不信,万青莲可是我们心中的女神,她没有理由看上街上的光棍无赖啊。” 夏薇说道:“我也不信,既然是无赖就哪能对富贵荣华看的这样淡。我告诉你一个法儿,可以当时便拆穿他。你想不想出出心里的闷气?” 小伙计说道:“当然想,姑娘只管说来,小的照办就是。为了万青莲的名节,就算吃点苦头也不妨。” 三十章 赌约 夏薇瞧瞧对着小伙计说道:“你想个法子,把李三的上身给扒下来,你如果看到有伤痕,就问他,万青莲带你这般好,你这身伤又是从哪里来的。” 小伙计是个精明能干的人,听了夏薇的话,当时便明白了她的用意。于清水并不知道佘夏和夏薇途中遇到李三的事情,见两人这般动作,只是冷眼旁观,并不说话。 人群中听见李三的声音道:“万青莲的小脸白啊,有那么一个比喻叫做肤如凝脂。对对,就是这个比喻,太恰当了。摸上去,手感……” 众人一齐问道:“手感怎样?” 李三慢吞吞地答道:“你们又没摸过,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李三闭上眼睛,故作舒服状,仿佛此刻他就在和万青莲缱绻。 小伙计提着茶壶,钻入人群,挤到李三的身边,对着李三说道:“李爷,说了这么长时间,想必此刻你也累了,定然口干舌燥,小的给你添碗茶,给你润润嗓子。” 李三闭着眼睛说道:“还是你这个小子体贴,等到整个济南府都在我的手里,我也提携提携你,让你当个管家。” 小伙计边倒茶边说:“李爷你平步青云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小伙计把壶嘴一歪,滚烫的热水便洒在了李三的胸前。李三立马从温柔乡中回回过神来,感觉胸口滚烫,热水透过衣服,沾到了他胸前的伤口上,奇痛无比。李三跳起来就给了小伙子一个嘴巴子,骂道:“你个小杂种,我还道你聪明伶俐,没想到你这样毛手毛脚。我看啊,以后的管家你也不用当了。” 小伙计的脸颊登时鼓起一个大包来,小伙计捂着脸不说话。众人议论纷纷,“还没成为人家的女婿,就开始摆架子了。”“还是孩子,下这样的重手。”“真不知道,万青莲看上他哪点了。”小伙计挤出两滴眼泪,颤抖着声音道:“李爷,刚才是我不小心,我用毛巾给你擦擦。” 李三不耐烦说道:“那你还不快点。” 小伙计靠近李三,慢慢解开他的外衣,一下子掀起他的外衣。小伙计惊呼道:“果然有一道一道的伤口。”小伙计的动作太突然,李三毫无防备,等到回过神来,自己的伤口早就暴露在众人眼底。李三骂道:“你这畜生害我。”一脚把小伙计踢倒在地。 小伙计爬起来,丝毫不顾及身上的疼痛,说道:“李爷,我倒要问问你,你身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李三喝了一口茶,强作镇定,说道:“关你屁事,还想不想听故事。” 小伙计说道:“万青莲是我心目中的女神,不容你这么亵渎她。我问你,你说万青莲如何如何舍不得你,如何挽留你,那么你身上的这些伤又是怎么回事?我看那一道道的伤口,很像是用马鞭时抽打出来。” 众人一听,这小伙计说得有理,若是济南府待李三如贵宾,谁又敢动他的一根寒毛呢。 夏薇对佘夏道:“佘姐姐,这下有好戏看了。我们看李三如何替自己辩解。”就在小伙计用计暴露了李三的伤口时,夏薇悄悄对于清水讲了李三如何在他娘子的威逼下落荒而逃,又被抓回去的原委。于清水也忍俊不禁,说道:“夏姑娘,你也太调皮了。可不要多生事端啊。” 夏薇说道:“我猜那天的漂亮女子定是万青莲。她这样的漂亮人儿,我见了都喜欢,李三这样的无赖如此污蔑她,我看了也过意不去。只是我还是不懂,为何万青莲要说自己是李三的娘子。” 李三面不改色,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李三是个爱好自由的人。济南府里衣食无忧的生活我过不惯,谁让我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啊。我定然要走,可是这贱胚子就是不放我走,我几次逃跑,都被她捉了回去。最后,我和她摊牌,说就是死也不会留下来,你留住我的人,留不住我的心。这小贱人每天便打我一顿,每晚却也来和我温存。白天冷若冰霜,夜晚温情似火。我恼他喜怒无常,便趁机逃了出来。” 夏薇说道:“这回他怕是说了实话。万青莲那样的人物,身边追求的英俊男子肯定不少,没有必要要和这个泼皮无赖共度春宵。” 人群中有人说:“明晚便是铜铃帮和蛇帮比武的日子,这一个月来,济南府里的守备不知道增强了多少。你能轻易地逃出来,说什么我也不信。” 李三哈哈笑道:“山人自有妙计,今后,济南府李爷我来去自由,没有人能阻挡我了。” 那人又说道:“胡乱吹嘘谁都会,我还说紫禁城我能来去自如呢。万字腰牌是武林人士受到万知府青睐的标志,这些武林人士甘心当清廷的走狗,你这样的泼皮自然不会有,倘若你能入济南府里盗出一块万字腰牌来,我们就相信你所说的。”众人纷纷附和。 李三面有难色,那人又说道:“看来李爷死里逃生,不敢故地重游了。” 李三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好,不过没有什么赌注,我李三可不轻易前往。你们相信不相信我那是小事,若是丢了性命,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那人说道:“好,如果李爷明早能拿出一块货真价实的万字腰牌,我自愿出五十两银子。” 李三摇头道:“银子,你也把我李三的命看得太轻了吧。” 那人道:“好,明早我们还在这所茶馆里相会,如果你成功,我奉上一百金。就冲万青莲这个名字,也值这么多金子。他的父亲虽然作恶多端,她行事古怪,脾气乖张,却也没做对不起我们汉人的事情。” 李三站起身来说道:“好,在下告辞,明日相会,定然让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大开眼界。” 夏薇把小伙计叫过来,说道:“脸上还疼吗?他打你,你为什么不躲啊?” 小伙计说道:“为了万姑娘,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夏薇说道:“是个不错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敢明儿,我找到我弟弟,再上你这里来喝茶。” 小伙计说道:“我是个孤儿,没有什么名字,别人都叫我狗儿。”众人散开,狗儿又去伺候别的客人了。 于清水道:“两位,我们跟上李三,今晚或许能摸进济南府,探探虚实。” 第三十一章 跟踪 三人追出茶馆,于清水在李三的肩头一拍,李三不耐烦道:“你李爷我言出必行……”等他回过头来看见佘夏和夏薇的时候,嘴哆嗦道:“我瞧着两位面熟,我们在哪里见过。” 夏薇笑道:“李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用不用我提醒你一下啊。” 李三尴尬地笑道:“姑娘嘴上留情,李三我偏偏这时候想起来了。几位怎么这个时候来济南啊,济南这几天可不安全啊。”李三看了看于清水接着说道:“我怎么看着这位姑娘面生啊。” 于清水道:“就是因为这个地方不安全,我们才要来。” 李三道:“你们几个也知道我的糗事,李三不和你们罗唣,我还有正经事情要办,恕不奉陪了。” 夏薇跟上前去说道:“你是不是要找你那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去啊,让她赏你一个万字腰牌,好完成你在茶馆的赌约啊。” 李三道:“正是。只是我这小娘子心狠手辣,我可不想栽倒她的手里。那可是比死还要难受的滋味啊。”、 佘夏说道:“你自己去不是太危险了。我们三人助你一臂之力。” 李三笑道:“就怕到了济南府里,我李三还要照顾你们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害得我李三分心,完不成大事就糟了。” 佘夏冲着于清水道:“于姐姐,你就露一手给李爷开开眼,让他知道我们不是他想的那样弱不禁风。” 于清水见佘夏有意让自己显露武功,便也不推辞,走到街边的柳树下。冲着李三道:“李爷过来。” 李三不耐烦道:“如果不是你们几位知道我的糗事,我才懒得理你们。”李三刚刚在柳树下站定,于清水便朝着李三打去。李三还没有开口,于清水的一掌已经发完。李三浑身没有一点受伤的感觉,遂道:“我不和你们浪费时间了。你们也趁着今晚的灯会,找一个如意郎君,却在这里和我扯这些没用的。”于清水道:“李爷请上眼。”李三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这课柳树,只见柳树的树干处多了一个透明窟窿。李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要是打在我的身上,李三就是有多少条小命,也交代了。于清水的力道,要比于青虹在饭桌之上的力道刚猛多了。佘夏暗自叹道:铜铃帮的女弟子力道果然刚猛,自己无论如何也练不到这种程度。 李三道:“姑娘的功夫确实强,但是我还是不能带你们进济南府。” 于清水道:“为何?” 李三支支吾吾地不肯说。佘夏道:“如果再有隐瞒,我就告诉你的小娘子,让她再抽上三百条鞭子。” 李三道:“我不带几位实则是为你们好。这位姑娘的确实力道刚猛,但是比起我的恩公来说,却还有一定的差距。恩公就我出济南府,使我李三这辈子最大的恩人。恩公吩咐过,绝对不能带第二个人进入济南府。一旦被恩公发现了,我的小名登时就得玩完。” 于清水思索道,能在济南府里救人的,一定不是和万知府一路人。说不定是哪个江湖上的奇人义士,总之不是铜铃帮的敌人。 于清水道:“如果你不带着我们进去,现在就和这棵柳树一样,让你的胸膛多一个透明窟窿。” 李三昂然道:“你这便杀了李三便是,李三就是死也绝对做对不起恩公的事情。” 佘夏朝着于清水使了个眼色,佘夏说道:“嗯,李爷的忠肝义胆实在是我辈之楷模。我也不强留你,你这就去吧。” 李三踏步东行,朝着济南府的方向走去。 李三走后,于清水问佘夏道:“这人明明能够带着我们混进济南府,为何于姑娘却把他放走了。他是个没有骨气的泼皮无赖,只要再用上一些手段,他一定会屈服的。” 佘夏道:“我知道于姑娘说的这些道理,泼皮无赖被逼得紧了,会做出一些对于我们不利的事情。他如果向官府告发我们几个想混迹济南府,我们的行迹是不是就败露了。”虽然于清水年龄最大,已经三十多岁,但是一直未曾婚嫁,所以佘夏一直称呼她为姑娘。 于清水道:“佘姑娘思虑周全,实在非我能所比。” 佘夏微微一笑道:“刚才贵帮的隔空般若掌,力道刚劲,威力无穷,实在佩服。”两人都是坦然之人,相视一笑,似乎有了一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佘夏接着说道:“我早就在李三的身上洒上蛇帮的特制蛇香散,李三逃不出本姑娘的五指山。” 于清水道:“夏姑娘不愧是蛇帮最为得意的弟子,清水实在佩服。”夏薇不解地问道:“蛇香散,什么东西?这和我们跟踪李三有什么关系?”于清水哈哈一笑:“夏姑娘有所不知,蛇帮的蛇香散是一种无色的毒药,只有蛇帮之人才能闻出来。佘姑娘只要一路循着李三身上的蛇香散,我们何愁不能跟踪李三,进入济南府呢。” 夏薇道:“佘姑娘这个法子的确很妙,可是李三虽然可恨,但是也挺可爱,不要伤了他的性命啊。” 佘夏道:“蛇香散的毒性特别厉害,只要用得得法,就不会使人立即丧命,放心吧,只要我们一会跟上李三,等进入了济南府,我便立刻解了他身上的毒,他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于清水道:“其实以我们两人的功力,即使从后跟踪李三,谅他也发觉不了。这样做太浪费佘姑娘的毒药了,把他留着对付那些清狗岂不是更妙。” 佘夏说道:“放心吧,要说对付那些清狗,我的毒药要多少有多少。” 夏薇插嘴道:“你们两家比武,不会用这么猛烈的毒药吧。” 于清水道:“不会,我们两家虽然世仇,但是比试都是真刀真枪地干,不会用暗器毒药之类的损招。” 三人循着蛇香散的香味顺利找到了李三,只见他在街上买了一些好酒,又买了一个烧鹅,也不付现钱,大摇大摆地朝东而行。于清水叹道:“师父他老人家最爱吃烧鹅,要是他身边就好了。” 第三十二章 混进 李三提着一壶酒和一个烧鹅,东晃西晃,俨然是一个地痞无赖的模样。于清水轻声道:“再往前走就是济南府了,不过这是济南府的西厢,亭台楼阁多一些,平日里万知府的下人并不多。” 一个红漆的围墙出现在三人的面前,琉璃瓦在夕阳的余晖下闪耀着光芒,高耸挺立的围墙昭示着主人显赫的地位和身份。李三在墙外来回徘徊逡巡,仿佛是在思考什么。 于清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地方就是济南府的残雪湖,平时的时候很少人涉足。李三选择这个地方潜入,是个不错的选择。” 佘夏说道:“我看这个地方凶险得很啊,济南府里越是这样安静的地方就越是危险,潜藏着我们不知道的危险。” 于清水道:“夏姑娘说的是,我们且看李三如何。” 只见李三跃上墙头上伸出来的一个树枝,在上头瞭望了一会,又跃下来。他口中念叨着什么,哈哈一笑,摇身一变,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脸皮稚嫩,十六七岁的模样,比以前要帅气多了,身上穿得衣服要比以前要华贵多了,不过一看便是下人穿得衣服,这时候他俨然变成了一个济南府里的小厮。 夏薇惊讶地快要叫了出来,幸好被佘夏捂住了嘴。只见李三大模大样朝着济南府的正门走去。刚到大门口的时候,门口的两个小厮对着李三骂道:“贼小子,你又偷跑去喝酒,看柯公公不打断你的狗腿。” 李三并不理睬,并走边说道:“这些好东西,我是孝敬柯公公他老人家的。老子不想再这里和你们罗唣,刚快让开。” 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厮拦住了李三道:“小同子,香喷喷的烧鹅,也撕下一条鹅腿来孝敬你鑫爷啊。” 李三顺手就给了小鑫子一个耳光,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你就不怕鹅腿噎死你。”李三并不回头,消失在济南府里。 另一个小厮安慰道:“小鑫子,你和什么人都能开玩笑,就是不能和小同子开玩笑。他现在可是柯公公眼前的红人。柯公公是谁,他可是我们济南府里的大总管。你以后可要放聪明点。” 小鑫子委屈道:“谁撩拨他来,他自己心情不好,拿我来出气。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等我也成了柯公公眼前的红人,我一巴掌扇死他。” 两个小厮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夕阳西下,两个小厮懒洋洋地,打不起精神,丝毫看不出济南府里森严戒备的样子。 于清水说道:“我们走吧,我们不是李三,可混不进去。” 三人心情沉重地走在回去的路上,佘夏说道:“于大姐,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于清水道:“佘姑娘不说,我也知道你想要问什么。李三究竟为何能瞬间变成另外一个人,我也琢磨不透。照理说来,全天下,也只有我师父和师娘会易容之术。我们做了他十几年的徒弟,这项本领我们也没有学会。” 佘夏问道:“你说李三刚才的变化像不像你师父的易容术?” 于清水道:“像,简直太像了。我也想不通为何李三能会如此变化。我师父师娘只有我们十位徒弟,从来也没有听说他们二老有另收徒弟。” 佘夏道:“或者,他根本就不是李三,而是济南府里的一个卧底,易容成李三的样子出来打探消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就是你的师父于剑春。” 于清水激动地说道:“是啊,师父他老人家最喜欢吃烧鹅的。不过也不太可能,因为,易容成济南府里的下人这种办法,我们以前早就用过了。” 两人根本猜不透其中的缘由和奥秘,走在回客栈的路上,这时候华灯初上,济南城里一派热闹景象。一对人马急匆匆赶来,为首的正是云中鹏。在他的马后面拖行着一个孩子,衣服已经磨破,鲜血直流,奄奄一息。 夏薇身体微微动了一下,这不就是小庄嘛,他不是和毛菲菲呆在一起吗?怎么会被云中鹏的战马拖行呢?夏薇怒不可遏,不知不觉像前走去。佘夏瞧出夏薇的异样,一把捉住夏薇地胳膊,低声道:“不可造次,否则我们都没命。” 云中鹏驻马道:“天涯何处不相逢,原来是天山三剑客。济南的夜景还算漂亮吧。三位美人,跟我进府吧。我给三位引荐一下万知府,也不枉了三位的一片苦心。” 佘夏想道:“万知府府中高手云集,而且有相当一部分的人对蛇帮和铜铃帮的人很熟悉。就这样进府,不等于自投罗网吗?”佘夏笑着说道:“不瞒云校尉,我们三人女人家就这么进府不太方便。我们三人虽然有意相助万知府,但是也是第一次来,和万知府缘悭一面。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云校尉能否应允?” 云中鹏满脸堆笑说道:“美人但讲无妨。” 佘夏道:“我们女子以男装入府,就混在云校尉的队伍中,穿着万家军的服饰。我们三人入府观察,倘若万知府真的像江湖中传言的那样义薄云天,豪情万丈,那么我们三人定然以死相助,绝对不让两帮的人伤害万知府一根毫毛,倘若他浪得虚名,我们三姐妹就只有一走了之了。” 云中鹏当即答应,说道:“那还等什么,进府。” 夏薇不敢去看小庄,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要上山施救。三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换了军人的衣服,三位美人看来英豪之气不输男子。夏薇说:“我找到我弟弟了。” 佘夏道:“难不成就是云中鹏马后的那个孩童?” 夏薇点点头。于清水道:“他们人多,我们只有混进济南府里再作打算了。你弟弟肯定知道师娘的下落,我定会帮你想方设法把他救出。” 佘夏道:“放心吧,夏姑娘,我们定会想办法把他救出来。”三人走到云中鹏队伍中,三人的脸已经涂黑,完全看不出来是三个娇滴滴的女子了。 第三十三章 怪病少年 编入了云中鹏的队伍,顺顺利利地进入了济南府。一进济南府的大门,这一行人步履变得轻盈了不少,谁也不敢大声说话,可见万知府平日里治军相当严格。云中鹏提了一下锁链,锁链那端的小庄就立马卷入了云中鹏的怀抱。一行人匆匆向后走去。 济南府里厅堂楼阁甚是繁多,三人已经记不清究竟转过了几道弯,路过了几个花园,只记得一路向北而行。于清水问道:“云校尉,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已经出了济南府了?” 云中鹏哈哈大笑说道:“冰山一角啊。等过了正月十六,我带三位好好转转。济南府里可有好多好玩的呢。” 三人不再说话,夏薇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云中鹏怀里的小庄,正好和云中鹏的眼神交汇到了一块。云中鹏心中暗想,莫不是这小姑娘被我英俊潇洒的面容给迷倒了。这小姑娘青春年少,这合我的胃口。他哪里知道,夏薇心中惦念的正是戚刺庄。 越往前走,前面的房屋越是简谱,花花草草的东西也就好多了。云中鹏笑着说道:“这便是我们万家军驻军的地方,万知府给起了个名字,叫做生死场。【零↑九△小↓說△網】” 于清水和佘夏岂有不知道生死场这个地方,只是往年藏藏躲躲,没有今日这么闲情逸致。一行人在一个硕大的低矮屋子面前停住,云中鹏一声令下,众人解散。云中鹏指着低矮房子右边的小屋说道:“这个房子虽然小点,但是三位美人住也还凑活。你们没有亮明身份,只有暂时委屈你们了。” 云中鹏从马上跃下来,怀中抱着小庄,就往外走去。夏薇一下子拦在了云中鹏的面前。云中鹏低声说道:“姑娘,我现在没时间,等我晚上有空,好好地让你领略一番济南府的风景。” 佘夏怕夏薇露出马脚,赶忙说道:“不知云校尉怀中抱着的是谁家的孩子,要在战马后面拖行,这未免显得太残忍了点。你看这孩子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眼看着是活不了了。” 云中鹏连忙说道:“三位有所不知,这孩子一开始就是这么着。我这是帮他。” “帮他?” 云中鹏继续说道:“哎,实在不瞒三位,这孩子要是不醒,我就得掉脑袋啊。” 听了云中鹏的话,夏薇送了一口气,继续听云中鹏说道:“就在三日之前,万知府的千金万青莲不知道从哪里得来这么个少年。【零↑九△小↓說△網】她立马请来了济南的各大名医给这孩子看病,好像是和旁人定了个什么赌约,说什么也要把这个孩子的给治好。各大名医和奇人义士来了不少,谁也瞧不出这孩子得的是什么病,什么办法也用了,这少年也还是这么昏迷不醒。我们的万大小姐可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如果发起痴来,谁也阻挡不住。 可是医治这个少年的事情确实难倒了万小姐。她放出话来,如果谁能把这个少年给治醒,重重有赏。万小姐可是万知府的心头肉,她说的话有时候可要比万知府还要管用。我们云家祖上也曾出过神算子之类的名人,占卜星挂之类的我也懂点。我想这孩子各大名医都看了,还是不醒,莫不是撞了什么邪,中了什么蛊。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云中鹏发达的机会可要来了。 我主动向万小姐请缨,说是给我一天时间定能治好这个少年,如若不然,军法处置。” 夏薇摇头道:“云校尉,你也太鲁莽了。” 云中鹏沮丧道:“谁说不是,我用了我祖传的本领也没能瞧出任何端倪。这孩子的病还真是古怪。我想干脆反其道而行之,既然治不醒他,干脆就杀了他,一了百了。哪知道事情就更奇怪了。我们当然并不是真的杀他,用的是以毒攻毒的笨办法,说不定就能好。可是谁知道,我用毒酒,用毒针,包括刚才你也看见了我用战马拖行,这少年的呼吸还是和以前一样平稳,没有丝毫的紊乱,更别提性命的事情了。 我这就是想去跟万小姐说明一切去,我已经尽力了,仍然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 夏薇说道:“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万小姐要是一气之下,军法处置,你不就五马分尸了吗?” 云中鹏当夏薇关心自己,心中欢喜,说道:“多谢姑娘的关心。我没有把握是不敢向万小姐说明实情的。万小姐脾气古怪,最好听些稀奇的事情。我就告诉她,这少年,我们不但救不醒他,而且我们也杀不死他。万小姐定然好奇起来,定要试上一试。万小姐一看,果真杀不死他,那可不和捡了一个宝贝一样,那么我就将功抵过,不赏不罚。” 夏薇说道:“那这也只是云校尉的猜测,用你的话说,万小姐脾气古怪,阴晴不定,外人很难揣测。倘若,正好赶上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那云校尉的人头就得搬家了。” 云中鹏叹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夏薇说道:“或许,我们天山三剑客能有办法。” 云中鹏道:“不是我瞧不起三位,实在不想让三位和我一起冒险,这少年的病情古怪,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于清水道:“我们天山三剑客可不是一般人啊。敢问离云校尉交差还有多少时间。” 云中鹏道:“还有两个时辰。” 夏薇道:“如果云校尉信得过我们三个,就让我们斗胆一试。如果成功了,那是云校尉祖上显灵,该云校尉青云直上;如果失败了,我们三位也跟着云校尉甘受军法处置。” 佘夏以为夏薇有救治他弟弟的办法,也跟着说道:“我们天山三剑客,剑术虽然不敢称得上天下第一,但是我们对我们的医术是非常有自信的。” 夏薇说道:“放心吧。我们不会逃走的,就在云校尉的监视之下,两个时辰过后,我们一定交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少年。” 第三十四章 剜肉救弟 云中鹏把怀中的小庄递给夏薇说道:“也好,你们就放心大胆一试,用人不疑,我在我的房间里等着三位的好消息。”说罢,便转身走开了。 夏薇抱着小庄,呆在原地,眼泪簌簌往下流。寻找了这么长时间的小庄,终于找到了。佘夏道:“夏姑娘,我们到房间里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三人来到云中鹏给她们准备的房间。佘夏说道:“夏姑娘,姐姐有句话想要问你,这就是你要寻找的弟弟吧?” 夏薇眼睛看着小庄点点头:“这正是我的弟弟,小庄。” 佘夏和于清水欣慰地点点头。于清水接着说道:“姑娘,小庄究竟得了什么怪病,你可否能够治好啊?” 夏薇说道:“说来话长,其中的隐情,实在不便相告。对于小庄的病情,我也是束手无策。” 佘夏道:“那么说来,夏姑娘也是治不好了。那么我们岂不是暴露了自己。” 夏薇眼睛里充满了欢喜之情,说道:“只要能和弟弟在一起,死了我也愿意。” 于清水道:“死我们几个早已经置之度外,可是明日就是我们两帮比武的日子,我们无论如何,得想个法子混弄过去才是啊。【零↑九△小↓說△網】” 于清水和佘夏忧心忡忡,夏薇心里却安然得很,此刻她的内心无比平静,就算此刻死去也心甘情愿。屋内物品齐全,夏薇找来湿毛巾把小庄的身上擦了擦。 佘夏上前帮忙,突然看见了夏薇手臂之上的玄蛇,惊讶道:“夏姑娘,你手臂上的是什么东西,好像是一条蛇啊。” 夏薇撸起袖子,说道:“我本来要想告诉你们帮主的,可是匆匆分别,没能告诉她老人家。我身上的这条叫做玄蛇,是别人在我身上种下的毒蛊。” 二人惊呼道:“毒蛊?什么人这样狠毒?” 夏薇没有回答二人的问题,说道:“我有一个法子或许管用。麻烦二位找一找屋里有没有刀子之类的利器。” 三人在屋子里找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任何的刀子之类的东西。夏薇见小庄的胸前鼓鼓的,探手进去,摸出了一把匕首和一颗暗器。夏薇知道这颗月牙镖是杀害小庄父亲的暗器,对小庄来说无比重要。 夏薇拿起金黄色的月牙镖,问佘夏和于清水道:“二位,你们可认识这月牙镖?” 二人把月牙镖接在手中,端详了一番,只见,月牙锋利无比,金黄色的镖身,显着此暗器尊贵和稀有。【零↑九△小↓說△網】二人说道:“我们虽然在江湖上闯荡了许久,但是,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的暗器。有拿黄金做暗器的,非富即贵。” 夏薇说道:“终究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说完,又把月牙镖塞进了小庄的怀里。 于清水问道:“难道是这只镖打伤了小庄?”在唐家巷的时候,于清水和小庄虽然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天黑难辨,在加上孩童都长得一个模样,于清水那里记得,小庄便是戚刺庄的孩子。 夏薇抚摸着匕首,说道:“那倒不是,这只月牙镖的事情等到小庄醒了让他自己去完成吧。我们不好代劳。”说着夏薇把匕首扎向手臂上的玄蛇,顿时血流如注。 佘夏急忙道:“夏姑娘,你弟弟的伤病虽然我们无能无力,但是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啊。”佘夏何等聪明,她隐隐猜到夏薇手臂上的玄蛇和师父体内的灵蛇一定有某种关系,这次开口阻止。 夏薇面带微笑说道:“我并不是自戕,我是把着条蛇剜出来,喂给小庄吃。” 佘夏道:“夏姑娘,你刚才不是说,这条蛇是毒蛊吗?” 夏薇道:“这可能是饮鸩止渴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谁让我们都无能无力呢。”玄蛇不断摆弄着身体,仿佛极不情愿脱离夏薇的身体。夏薇想,小庄是被玄魔宗附身的,而这条玄蛇只是他徒弟饲养的,照常理说来,小庄身体里的玄意要更强大。 想到这里,夏薇在自己手上的力道加强了许多,间或可以听到匕首碰到骨头的声音,让人看了既心疼又感觉恐怖。 于清水道:“夏姑娘,古有关羽刮骨疗毒,谈笑风生,今有姑娘剜肉救弟,镇定自若,一介女流有如此的勇气,真是让人佩服。看来血浓于水,至亲至爱的力量真是伟大。” 夏薇道:“于姐姐,你不用夸奖我,我和小庄不是亲姐弟,而且……这也不过是我和他第二次见面罢了。” 佘夏道:“才见过一面,姑娘就走如此仁慈之心,真是天地间少有的女中英豪。” 夏薇道:“我不是爱心泛滥,只是见到小庄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就想去保护这个柔弱的少年,不想他经历这么多人世的折磨。像你们两帮争斗,虽然志在抗清,为的是民族大义,但是我夏薇却丝毫不会关心。我就是这么样的人。”佘夏和于清水比夏薇的年龄大上不少,对于人世间的爱情及亲情领悟得多些,听了夏薇的话,她们断定夏薇一定是爱上了这个少年。可是夏薇还只有十四岁,两人也不好言明,朦朦胧胧的不更可爱,迷迷茫茫不更痛彻心扉嘛,不要用话语去打扰他们,让他们自由发展吧。就连夏薇自己也恐怕未必知道自己对于眼前的这个少年的感情吧。 没有费多少力气,玄蛇所在的整个肉都已经被剥离出来,夏薇把玄蛇拿到小庄的嘴边,本想撬开小庄的嘴,把玄蛇直接喂到小庄的嘴里。没曾想,玄蛇一接触到小庄的嘴巴,就立马钻进了小庄的身体里。夏薇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猜测得没错,玄蛇虽然对于自己来说是毒蛊,但是碰到了玄魔宗曾经呆过的身体,这就好比鱼儿见到了大海,鸟儿重回到蓝天,别提是有多么自在。主人交给的蛊的任务早就抛到了脑后。 佘夏道:“夏姑娘,就算毒蛊玄蛇对于小庄的苏醒有用,可是毒蛊强行脱离肉体,你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你看你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 第三十五章 到底是谁 夏薇道:“我的身子不要紧,放心吧,我答应你师父的话一定实现。只要小庄醒来,什么都无所谓了。”夏薇回想着几天来发生的一切,自己跟着爷爷江怪叟整驰骋飘荡在长江之上,无忧无虑,自从见了小庄之后,心中就有一种难以明说的牵挂,以至于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夏薇笑着摇摇头,自己真傻。 门外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有个人压低声音道:“天才刚黑下来,你们也太心急了。” 另一人道:“还有两个时辰就是云中鹏向万青莲交差的时候,云中鹏这人功夫不怎么样,但是医伤治病可不简单。云中鹏若是治醒了这个怪病少年,那么我们趁机夺走,早一步献万青莲,万大小姐一高兴,不得赏咱哥几个大官做做啊。” 另一个声音支支吾吾得说不清楚。又有一人道:“行了,你这个样子,哑巴一个,怎么做官,你就别想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着如何从云中鹏的手中把小庄给抢过来。夏薇听来心中不禁好笑,她早就听出来,这四人正是赤龙子、赤凤子、癫道人、呆和尚四人。这四人功夫平常,但是疯疯癫癫,好色贪财。 佘夏和于清水没有见过四人,神情紧张,夏薇微笑着摇头,把两人喊过来,在两人耳边轻声说道:“四个小毛贼,三个已经成为了残废,只有一个身体还是完好的,我们如此如此,好好作弄他们一番。【零↑九△小↓說△網】” 只听见呆和尚恶狠狠说道:“你们三个也太胆小了,要我说,我们直接冲到云中鹏的房间中,让他交出那个孩子,他交是最好,若是不交,咱们一刀结果了他。” 赤龙子道:“不可,这个地方可是济南府,容不得我们几个造次;二来,云中鹏的功夫虽然一般,但是他是个校尉,手底下的兵勇可不少,硬来的话可能有麻烦。” 呆和尚说道:“要不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赤凤子道:“凭咱么几个的功夫,咱们几个一个屋子一个屋子慢慢的搜,一定能搜到,神不知鬼不觉得偷走,一定把云中鹏气得鼻子冒烟。” 呆和尚性子最急说道:“好,那还废话什么,咱们就从最西边的房子搜。”说着就要进来。 赤凤子说道:“咱们几个是来偷的,不是来抢的,一定记住要隐藏自己,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零↑九△小↓說△網】” 呆和尚道:“哼,偷,咱们几个在屋外商量了这么长时间,屋里的人早就听到了。你们几个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胆小怕事。”说完运起一掌,门砰地一声打开了。 四人跳了近来。赤龙子道:“这……这不是那个少年?” “对,对,云中鹏也忒大意了,可怪不得我们几个心眼太坏。他这样对待万大小姐的手中的玩具,可是失了礼数,咱们几个看不过去,就重新把这个玩具交给万小姐。” 小庄端坐在床上,双眼微闭,像是在运功打坐。呆和尚道:“哎呀,这小子看来是好的差不多了,都能运功打坐了。喂,孩子,赶快起来,跟爷几个走,爷这里有好果子,你如果想学功夫,爷几个日后可以教你。” 赤龙子道:“呆和尚,你莫非真是呆了,这少年明明是躺在床上,你怎么说他在运功打坐啊。你见过天下哪个门派是躺在床上运功打坐的。我看呢,这少年还没有好啊。” 呆和尚骂道:“呸,这少年明明是坐在床上,我是腿受伤了,眼睛可没有受伤。你休在这里说浑话。” 赤凤子道:“两位,不要争吵,莫不是两位心中急切,眼睛花了,这床上明明是个美丽姑娘,怎么成了那个怪病少年。两个怎么男女不分,好了,你们出去寻找吧,我在这里休息片刻。” 呆和尚发起性子来:“你只是丢了一个耳朵,难道把自己的眼睛和脑子都丢了吗?看我把这少年叫醒。”说完伸手去摇晃小庄。 赤龙子抓住呆和尚的手道:“和尚,你听我说。这少年分明是谁在床上,和之前昏迷的时候没有两样,我看云中鹏并没有把他治好,我们就是偷走了他,不能把他治醒,也是枉然,这少年留在我们手里只能是个祸根。” 癫道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一下跪在了床前,头如捣蒜,不住地磕头仿佛遇到了什么厉害人物。癫道人看到的又是另一种景象,他见到的正是济南府的主人万咸安,他见万咸安对四人怒目而视,看他的表情就在脾气将要爆发的边缘。癫道人认为万咸安一定听到了他们四人的阴谋诡计,而且打扰了他的清梦,惹恼了这个知府大人,所以他才这样惶恐不安。 赤凤子道:“我说癫道人,你见了美人也不用这样献殷勤啊,就算你对她磕头作揖,美人只会看脸蛋,而不会看你的可怜样啊。算了,你这个哑巴,跟我也没有什么竞争力。”说着,淫笑着走到床边,伸手想要抚摸他眼中的这个美人。 癫道人见赤凤子竟然对万知府如此无礼,说他是个美人,还要对他伸手调戏。赤凤子一定是疯了,万知府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杀了赤凤子不要紧,也连累着自己掉脑袋啊。癫道人不敢再多细想,跳起来,朝着赤凤子的背后就是一脚,仿佛在说:“知府大人,有小人在,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对你无礼。” 赤凤子丝毫没有防备,背上挨了重重一脚,脸磕在了床沿之上,登时鲜血直流。癫道人这脚力可是用尽了十二分,他想在万知府面前好好表现,万知府念他有功,好饶他一命。 赤凤子自恃风流潇洒,尤其是自己的一张粉脸,格外爱惜,这可是自己平日里寻花问柳,勾引少女的利器啊。赤凤子伸手一摸,手上全是鲜血,登时怒从心上起,骂道:“咱们四个从来也没有因为女人动过手,你小娘子也是寻常姿色,你却从背后下如此重手,哼,分明是想要我性命。奥,我懂了,这小娘子定是你的姘头,你才会如此气急败坏。你无情,别怪我无意。等我杀了你,在让你的姘头受尽天底下的折磨。”说着抽出纸扇,朝着癫道人攻去。 第三十六章 恫吓 四人战到了一处,赤龙子和呆和尚还手上留情,赤凤子和颠道人可招招致命,以性命相搏。颠道人丢了舌头,并不答话,一个劲儿猛攻,赤凤子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四人的功夫本来相差无几。可是各人的心境不一样,发挥出来的就不一样了。颠道人招招平稳,老辣又稳重,而赤凤子却恼他坏了自己的好事,出手狠重。 颠道人大叫一声,双拳朝着赤凤子胸口攻去,赤凤子早就瞧出这是虚招,闪到一旁,手中折扇朝着颠道人的眼睛点去。颠道人身子一矮,全身力道急于一点朝着颠道人的腰间点去。两人都不住手,纷纷着了对方的道。颠道人的头稍微避过了赤凤子的折扇,可是折扇扫到了他的鼻梁骨,鼻子登时鲜血直流;赤凤子被点中了腰中大穴,觉得身子一紧,摊到在地。颠道人立马扑了上去,用肥油油的身子压住了赤凤子,让他再也动弹不得。 颠道人是担心自己的性命,而赤凤子却是男女风花雪月之事,颠道人哪能不拼尽全力,让万知府好好瞧瞧自己的身手,好饶自己一命。 赤龙子见赤凤子被打倒在地,心中恼火,立马加重了手上的劲道。呆和尚本来腿上就受了伤,功夫当然如不赤龙子。赤龙子不用一个回合就把呆和尚打倒在地,学着颠道人的样子骑在呆和尚的身上。 呆和尚骂道:“卑鄙小人,我若是右腿好好的,我会怕你?哼,趁人之危,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 赤龙子道:“这少年明明是睡在床上,你为何要和我争辩。你若是同意的我的看法,我便放了你。” 呆和尚啐了一口道:“是非自有公论,威武不能屈,你就是杀了和尚我,也不会同意的看法。” 赤龙子朝颠道人说道:“咱们两人同时放手,你放了赤凤子,我放了呆和尚,咱么两人谁也不吃亏。” 颠道人用惶恐的眼光看着小庄,意思是请示万知府试下。见万知府并不理睬自己,他当是万知府并不同意交换的主意,他便不敢自己做主,而他又说不出话来,用手打了一下赤凤子的脸,意思是并不同意交换的主意。 呆和尚笑道:“好,颠道人,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你先杀了赤凤子,然后杀了赤龙子,把这个少年交给万大小姐,你我兄弟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四人在地上殊死搏斗,坐在房梁上的佘夏和于清水和夏薇却看得开心。佘夏对于清水道:“于姑娘,没有想到你的易容术这么厉害。” 于清水道:“哎,都怪我辈学艺不精,我的易容术说实话,还不如我们今天所见的李三的老道。”原来,四人之所以能看见不能的景象,是因为于清水施了易容术的缘故。于清水的易容术还只是学到了皮毛,达不到变换自如的地步,即使如此,可很是厉害。易容术学家,可以随意变换。而于清水却不能,他易容术的前提是敌人受了伤才能施展,让受伤的敌人产生幻觉,看到他们心中想要看到的景象,以达到迷惑敌人的目的。 赤凤子丢了一只耳朵,颠道人没了舌头,呆和尚伤了一条腿,他们中了易容术,所以看到了一些虚幻的景象。赤凤子最好色,他看到的是美人,颠道人求功名,所以他看到的是万知府,而呆和尚一心想要完成万青莲交代的任务,所以他看的就是已经好了的小庄。而赤龙子是他们中间一个唯一没有受伤的人,所以他看到的景象是真实的,小庄的的确确没有醒来,而是安然的躺在床上。但是他们四人一人看到了一种景象,产生意见分歧,才大打出手。 夏薇见四人在地上扭打在一起,不禁也笑了起来,她对于清水道:“于姐姐,他们都打得出了血,我看饶了他们吧?如果在这样下去,他们一定会没命的。” 于清水道:“这四人贪财好色,死有余辜。也好,饶了四人的狗命,让他们给我们做一些事情再杀了他们也不迟。” 于清水飘落在地,四人均是一惊,停止了打斗。于清水对颠道人说道:“你想不想活命?” 颠道人看看他眼中的万知府,又看看于清水,他想此女必定是万知府眼前的红人,他连忙点头。 于清水道:“你想活命不难,我只需在万知府面前跟你美言几句便是。可是你要为我做件事情,若是办得好,说不定就能保住你的脑袋。” 颠道人松开了赤凤子,扑通一下朝着于清水磕了两个响头,他指了指赤凤子,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于清水,意思是说,我看到的景象是对的,这个女的也看到的是万知府。你赤凤子好大的胆子,好不赶快向万知府磕头认罪。到了这个时节,他也想着能保其他人一命。 赤凤子立马明白,颠道人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万知府。这女的口口声声也说是万知府,可以证明,颠道人所言不虚。赤凤子看了一眼小庄,自己明明看到的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怎么就成了万知府了呢。俗话说,三人成虎,不由得赤凤子不相信了。 想到此节,他后背上立马惊出身冷汗,颠道人以性命相搏,是为了自己好啊,如果自己鲁莽地把万知府当成了一个小娘子调戏,自己纵是有十八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赤凤子收起折扇对着颠道人拱手道:“颠道人,你大仁大义,我赤凤子错怪你了,这里向你赔不是了。”说完也跪了下去,朝着小庄就拜。 赤龙子和呆和尚不敢多问,也不敢多多怀疑自己眼前的景象,立马也跟着跪了下去。 于清水心中好笑,朗声对着四人道:“万知府到云中鹏这里体察民意,送上元宵节的祝福,却被你们四个给搅和。论理,你们四个是必死无疑。可是,现在府上正是用人的时候,此时杀了你们恐怕不妥。”四人听到这里,顿时送了一口气。 于清水接着说道:“万知府命你们办一件事情。你们四人可认识府上一个叫做小同子的小厮。” 呆和尚答道:“认识,最晚上见过面。”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郎让自己干些什么,也不好多说什么。 于清水道:“我说的是我们柯总管眼前的红人。” 呆和尚道:“正是此人,我认得他。” 于清水道:“认识就最好不过了,此人勾结铜铃帮,吃里扒外,知府大人很是恼火,现命你们四人悄悄地把此人带到这个地方来。记住,要活的,一个时辰之内。此事事关重大,如果办成,重重有赏,办不成,你们几个也是知道的。” 第三十七章 出气 几人异口同声地答应道:“放心吧,一定按照您的要求,办得悄悄的,任谁也不知道。” 于清水道:“好了,知府大人还要继续休息,你们出去吧。”四人快速地溜了出去。 四人边走边议论,赤龙子问其他几人道:“你们看到的真的是万知府吗?我怎么看到的就是那个少年呢?” 赤凤子说道:“说来也奇怪,我怎么看到的就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娘子呢?”颠道人则示意三人低声,他用手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示意若果隔墙有耳,四人随时会有性命之忧。呆和尚说道:“看来,只有颠道人和刚才的那个姑娘看到的万知府。我看呢,这济南府里还真是邪门得很啊。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照他说的办吧。” 赤凤子道:“不就是一个小厮吗?还用得着知府大人亲自审问。真是小题大做。” 赤龙子说道:“也是该着这小子倒霉,我们把刚才的晦气全部撒在他的身上不就行了。”赤龙子四人边走边清理身上的伤口,商量着如何把小同子悄悄地抓过来。 四人走到一个假山处,正巧碰到了门口站岗的小鑫子,呆和尚问道:“喂,小鑫子,你不在门口站岗,你跑到来偷懒,看我不告诉柯总管,让他打得你屁股开花。” 小鑫子见是这四个混世魔王,赔笑道:“四位爷,你们也不是第一次来到济南府了,我小鑫子是个偷奸耍滑的人吗?我可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为知府大人效劳啊。天都黑了下来,这不,我今晚不值夜班,看门的刚刚把我替下来,我寻摸着去找点好吃的。我们这些苦命实干的人,可不像某些柯总管身边的红人,白天能随便进出济南府,还有酒菜伺候着,我们只能去厨房里找点冷饭剩菜的对付对付了。”说着,这小鑫子竟然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他年龄不大,但是打小就在济南府里当差,也算见过不少世面。这小同子是刚来的一个小厮,却很得柯总管的欢心,小鑫子怎能不心生怨恨啊。 赤凤子道:“一个大男人,别抹眼泪,看着像个娘们,今天你算遇到了爷几个,你说出那个狗仗人势的家伙是谁,四位爷给你把他痛打一顿出出气,你觉得怎样?” 小鑫子知道这四人虽然不能在万知府的跟前得到贵宾的待遇,可是也算是武林中人,功夫也还过得去,若是让他们把小同子打一顿,自己这个元宵节也过得很有纪念意义。可是小鑫子却说道:“哪里敢劳烦几位爷,我小鑫子命不好,只能怪自己了。”说着头也不回得往前走。 赤龙子觉得,小鑫子心生嫉妒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万知府让他们找的小同子,他一下子拦在小鑫子的身前对他说道:“小伙计,爷几个就专管天下的不平事,今天只要遇见了,定然不回袖手旁观,你只管把那人的姓名说不出来,其他的就不用你管了。” 小鑫子面带难色说道:“这样不好吧。” 呆和尚不耐烦道:“你若是再不说,哥几个可就把今天的怨气全撒在你的身上了,把你一顿毒打,说你偷看万知府的小妾洗澡。” 小鑫子连忙摆手说道:“几位爷,几位爷,这个可千万不可说,你就是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做那种事情啊。我今天终于算是遇到菩萨了,几位爷肯替我们做主,可真是大大得好事。我把他的姓名告诉你们,你么只需把他打一顿就好了,千万不能伤了他,更不能要了他的性命。若是打得他三天下不了床,即使查不到几位爷的头上,小的可吃罪不起啊。他就是柯总管眼前的红人小同子,这几天他就好像换了一个人,整日里神气活现,仿佛他就是这济南府里的大总管,全然不把我们这些小厮放在眼里。” 呆和尚哈哈大笑:“原来就是他这个小杂种,放心吧,小鑫子,我保证不打得他三天下不了床,我要让他十天下不了床。” 小鑫子心中暗喜,如果不这样激将这几位,恐怕达不到这样的效果。赤龙子道:“你快说,这个小同子现在在哪里,爷的拳头正好痒痒得很呢。” 小鑫子说道:“此刻,他还能干啥,一定是又在自己的房间里大吃大喝,独自享用厨房里的美食啊。给你们说啊,他吃的美味,有些你们在济南府里都没吃过。一般这个点,他都在厨房里自己拿一些珍馐美馔,回到自己的房里享用。一开始,他都是让厨房里的伙计给他送到房间里,可是到了后来,他就亲自到厨房里,看着厨子做好了,大摇大摆地拿到他的房间里吃。我想,几位爷爷没有过这种待遇吧。” 一开始,四个人完全是为了完成万知府交给他们的任务去把小同子给抓来,可是听着小鑫子说了这么多小同子养尊处优的事情,四人也很是好气。自从他们效力万知府后,也没有过这样的礼遇。呆和尚大叫道:“真是气煞我也,我们现在就去把这厮痛打一顿,一定打得他亲妈也认不出他来。快告诉我,他的房间怎么走。” 小鑫子道:“爷几个走到前面有一个八角亭,八角亭旁边种着一棵硕大的梅花,梅花的左边有一排房间,最里边的就是小同子的住所了。” 呆和尚立马朝前走去,说道:“没想到这厮住得这样隐蔽,就是他钻进地缝里,我也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小鑫子在后面喊道:“几位爷,你们一定要手下留情啊。”说着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向自己的房间。 赤龙子四人不敢怠慢,朝着前面的八角亭走去,隐约看见前边一个身影,赤凤子低声道:“你们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就是我们要找的小同子吗?” 四人立马追上,只见小同子手里提着一壶酒还有一只烧鹅,走起路来,眼睛朝上,摇摇摆摆,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呆和尚道:“这不是我们济南府里鼎鼎有名的小同子公公。” 小同子见是这四位,眼皮翻了一下,又朝上看去,嘴里继续说道:“好说,好说。” 颠道人一把把小同子手里的烧鹅给抢了过来,在脖子上咬了重重一口,顿时觉得香气四溢,甘美无比,随即又咬了一口,说道:“好吃,好吃。” 小同子怒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来敢抢我的东西,若是让柯总管知道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第三十八章 有口莫辩 赤凤子一把抢过小同子的酒,拧开塞子就喝了一口,顿时感觉沁人心脾,刚才的疲惫和恐惧一扫而光,说道:“好酒,好酒,这么好的酒给你喝不是糟蹋了吗?” 小同子想要动手,自己功夫不如人家,只好暂时隐忍着,气愤道:“你们知道这酒是谁喝的吗?这酒可是柯总管他老人家喝的,若是惹得他老人家不高兴,几位在济南府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吧。【零↑九△小↓說△網】” 呆和尚又咬了一口烧鹅说道:“柯总管是谁,哥几个听说过吗?他总管别人家的闲事吗?”说罢,四人哄堂大笑。 李三想着,这四人分明是寻小同子的晦气,我现在是小同子的模样,这可怎么办呢。恩公正在房间里等着我,他的晚饭还没有吃,我这酒和烧鹅是孝敬他老人家的,没曾想让这四个不知从哪里来的混蛋给享用了。恩公的武功登峰造极,若是恩公在此,肯定一掌就毙他们中间的一个。可是,今晚是恩公疗伤的最后一晚,不能受任何人的打扰,若是让这个四个混蛋给搅和了,得不偿失。想到这里李三想,只能铤而走险了。 赤凤子道:“你不用拿柯总管来压我们,我们也认得他老人家。你不就是这几天在柯总管的面前常常露脸吗?我告诉你,小同子,这济南府的主人是万咸安,可不是你心中的柯总管。” 赤龙子道:“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他一个黄口小儿,他哪里懂得这样的道理,小同子,今日正巧爷几个撞见了你,碰见了这么好的酒,这么香的烧鹅,咱们就去喝几杯如何?” 李三道:“今日真是不巧,我还有事情,改日一醉方休。”说完就要往前走。 赤龙子一把上去抓住他的手腕,李三顿时感觉手腕像断了一样,根本无法挣脱赤龙子。李三想,事到如今,只好吓一虾他们了。李三道:“四位爷,你们认错人了吧。我可不是什么小同子,我是不两天才来的李三啊。”李三想,干脆给他们说真名,反正他们也不会相信。 四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呆和尚大叫道:“啊,今晚真是撞了邪,你们,你们看见了吗?刚才被赤龙子控制的明明是小同子啊,怎么现在突然换了一个人,还其丑无比,长相这么恶心的一个人。赤凤子,你快看啊,这回你别告诉我,你看到的还是一位娇滴滴的小娘子啊。” 赤凤子惊讶得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他蹦出一句话:“我想,这回我们看到的是同样的一个人。” 赤龙子用力攥了李三的手腕,李三道:“我给你说了,我根本就不是小同子,几位,定是天黑看花眼了,我是李三啊。” 赤凤子道:“不对,你刚才明明是小同子,你怎么突然见改变了面容,难道你会……” 四人不约而同地说道:“易容术?” 李三心中一惊,坏了,本来是想吓唬他们一下,没想到这回定会把恩公给连累了。赤龙子恍然大悟,说道:“万知府的消息真是准确,小同子会易容术,他不是铜铃帮的人又会是谁呢?” 李三辩解道:“什么铜铃帮,金铃帮,我是李三啊。” 赤龙子哈哈大笑:“小同子,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的这个易容术恰恰暴露了你的身份。实话告诉你吧,万知府早就怀疑你是铜铃帮的卧底了,所以差遣我们四人过来拿你。你若是乖乖跟我们走,还能免遭受些皮肉之苦,若是你反抗……” 呆和尚说道:“他就这点微末功夫,他怎么反抗,我们不必跟他多费唇舌,他这就是个要死的人了,我们只需要把他悄悄送到万知府那里,我们就算立了功劳,说不定,万知府一高兴,就赏我们点好东西。” 李三心想,这样也好,把我带去见万知府,能为恩公争取点时间,希望恩公赶在他们搜查我房间的时候,冲破随后一位穴道,我就是死而无憾了。李三想到,本来我是想一走了之的,可是在茶馆里给人打赌,不是为了金子,而是默然想起恩公对待自己的情谊,觉得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所以才买了一些好酒好菜回来孝敬恩公。 李三故意道:“你们抓错人了,哈哈,你们把我送到万知府手里的时候,就不怕万知府怪罪你们。” 呆和尚道:“他说的有道理啊,我们现在抓到的分明不是小同子,而是这个叫李三的啊。” 赤龙子也笑道:“这正是我们应该领赏的地方,他用了易容术,被我们当场抓到,万知府肯定高兴。”说到这里,提着李三飞奔而去。 房间里,夏薇在灯光之下细细打量着小庄,自言自语道:“他吃了玄蛇,按照我的推算,也该醒了啊。” 佘夏道:“夏姑娘不用担心,在我看来,你弟弟是个福厚之人,俗话说,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于清水道:“我们还是赶快想办法怎么躲过云中鹏这一关吧。” 外头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呆和尚压低声音道:“万知府,你要的人我给你抓到了。” 于清水道:“进来吧。” 四人闪身进屋,赤龙子道:“大人,我们本来抓的是小同子,可是这家伙的确有点古怪,没想到他在和我们搏斗的过程当中变成了另外一个。” 于清水道:“有劳四位,我们要的就是这个李三。” 四人惊讶道:“姑娘的确在之前就做足了功课,这人自称李三,原来姑娘早就知道。万知府真是神通广大,我们跟着他卖命,真是我们的福分。”他们哪里知道,李三根本就是李三,而于清水他们早就在济南府外头见过这个街坊间的无赖混混。 李三觉得声音面熟,抬起头来,惊讶道:“是你们?” 于清水道:“使我们。” 李三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济南府里可是戒备森严。” 呆和尚立马踹了李三一脚道:“他是万知府眼前的红人,那个是我们敬爱的万知府,你说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李三怕在遭受皮肉之苦,就没敢再问。 于清水道:“这人已经带到,你们今晚也算是将功补过,等过了明晚,知府大人会重重赏你们。你们下午吧。”四人唯唯而退。 第三十九章 反跟踪 等四人走远,于清水道:“没想到,李三,你会在这里遇见我们。” 李三道:“没想到,你是万知府眼前的红人呗,我只是柯总管眼前的红人小同子,怎么能和你们比。”说着,样子立马改变了,成了小同子的模样。 于清水暗自惊讶,这易容术不漏痕迹的变换方法,只有铜铃帮才会有,江湖之上绝对不会有另有帮派可以把易容术练得这样出神入化和不露痕迹。 于清水问道:“你这易容术是哪里学到的?” 李三道:“是柯总管教我的,他有一日酒醉,我就缠着他教我这一套功夫解闷,没有想到却给我引来了杀身之祸。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学了。”说着他露出满脸的后悔之情。于清水知道,李三明明实在撒谎,因为济南府里的柯总管是铜铃帮和蛇帮的死对头,他怎么会铜铃帮的秘术呢。于清水见李三出言侮辱本帮的秘术,立马给了李三一个耳光,说道:“你不肯吐露你的易容术是跟谁学的。但是,我这一巴掌是替教你功夫的人打的。”于清水的这一耳光的力道着实不小,李三原地转了好几个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佘夏则笑嘻嘻地走过来,把李三扶起说道:“李三,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找你来吗?我们是在帮你,你今天白天不是在茶馆夸下海口,拿到一块万字腰牌嘛,如今得手了吗?” 李三道:“还没有,我运气不好,先是碰到了几个没头没脑的四个恶鬼,这回又碰了个几位。我哪里有功夫去寻万字腰牌,我看,我的小命都难保啊。” 佘夏道:“你知道刚才那四位是谁,他们可是万知府手下的四个得力干将,他们的名字分别叫做赤龙子、赤凤子、呆和尚和颠道人四人。我得知这四人要对你的恩公不利,所以就故意吩咐他们把你抓过来,说是交给我们处理,为的不是别的,正是告诉你一声,你和你的恩公都要多加防范。” 李三道:“这么说来,你们倒也是好心。我也看出来了,你们根本就不是万知府身边的人,如果是,刚才在外边,你们就不会求着我带你们进来了。不过,你们既然提到了我的恩公的安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谢过几位了。” 佘夏道:“好了,没有别的事情,你就可以走了。” 李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刚刚被四个凶神恶煞的人抓了进来,此刻他们却把自己给放了,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于清水见李三犹豫,继续说道:“你赶快走吧,就是在外面碰到了刚才的那四个人,他们见你在万知府的跟前都没有什么大碍,他们自然也不会敢把你怎么着。” 李三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就走。他边走边想,这几个人定然不会有什么好心,看样子,他们不像是图财,可是我李三是个破落户,他们肯定也不会对我感兴趣。他们已经用自己的方法进了济南府,仍然抓着自己不放,只有一种可能,他们一定是冲着自己的恩公去的。想到这里,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回头,冷风拂面,并没有任何人跟随。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放心,又故意多绕了几个弯,来到厨房里,让厨房里的老吴蒸了一尾鲜鱼,另外炒了几个拿手的小菜,两瓶好酒。老吴见是小同子,哪里敢怠慢,一溜烟地功夫就置办齐全了。 老吴哪里敢多问半句,目送李三离开。李三仍然是大模大样的走着,可是这回他要比之前警惕多了,随时观察留意身后的情况。他走到八角亭处,又退了回来,径直走到小鑫子的房间门前,敲起门来。 小鑫子不耐烦地问道:“是谁啊?” 李三答道:“还能有谁,当然是你小同子哥哥我了。”小鑫子心中一惊,坏了,多半是刚才那四个大汉失败了,小同子来兴师问罪。但是他敲门的时候,自己都答应了,只能硬着头皮去开门。 小鑫子把门打开,见小同子全身上下完好无损,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而小同子的怀里和手里竟然还提着一些好吃的东西,酒香扑鼻。小鑫子赔笑问道:“同哥,有何贵干啊?” 李三道:“我觉得咱俩好些日子没有一块喝酒了,这些日子都生分了。这不嘛,我让厨房里的老吴给咱置办了一些好酒好菜,咱两人今晚要一醉方休啊。” 小鑫子把李三让进屋里坐定,小鑫子的心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心想,这回肯定完了,小同子心黑得很,他表面上越是客气,他就越是有问题。说不定这酒里有厉害的毒药,自己喝了之后一命呜呼,而第二天,小同子就告柯总管,小鑫子是醉酒而死,多么阴险的计谋。想到这里,小鑫子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小鑫子笑道:“同哥,我刚刚吃过了,肚里不是很饿。” 李三道:“怎么?你们看我和柯总管走得近,就故意疏远我了是吧。也不是我说你,小鑫子,你也忒不长进,哪天我高升了,我多亲近我点,你不也跟着沾光嘛。这就是我们平日里经常说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今日里好心和你亲近,你却拒我千里之外。”说着,不由得小鑫子不同意,三下五除二,就把酒菜摆好。可是清蒸的鲜鱼还有一壶好酒却放在茶几之上,包裹得很严实。 小鑫子心中七上八下,见李三喝起酒来,吃起菜来,才敢动筷子。酒过三巡,李三把筷子一摔,道:“怎么?小鑫子,我好心好意招待你,你却怀疑我这酒菜里有毒是吧。我夹哪个菜,你就夹哪个菜。我从来没有动过这个红烧肉一块,你也一下都不动。”说着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在嘴里,使劲嚼起来。 小鑫子脸上冷汗之下,说道:“同哥,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是刚刚吃过饭,我肚子不饿。” 李三站起身,拿过包好的鲜鱼和一壶好酒,从窗户跳了出去,临走的时候对小鑫子说道:“你这样的多疑的朋友没法交。”李三走后,小鑫子赶紧跑到门外,自己把刚才吃过的饭菜全部吐了出来,他可不想就这么死在小同子的手里。 李三想,这回再如果如果有人跟踪,也应该把他甩掉了。李三匆匆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刚准备要开门的时候,一个洪亮而又苍老的声音响起:“小同子,你跑出去多久了,怎么这才回来?” 第四十章 亲我一口 李三掩上房门,把鲜鱼和好酒放在桌子上,冲着里屋道:“恩公,我本来出门要给你买你最爱吃的烧鹅,可是后来的发生的一些事情绊住了脚。” “你把你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每一次,只要李三回来的时候,都要向他的恩公汇报自己一天的经历,而且必须说的事无巨细,恩公对于细枝末节都要问得清楚。 李三把酒菜递到里屋,不敢进去,仍然在屋外和恩公说话。里屋和外屋用一个帘子隔开,李三瞧不见里头的内容,他也不敢瞧。李三说道:“恩公,那赤龙子四人把您的烧鹅给吃了,把您的好酒给喝了,我真想痛打他们一顿,可是小同子我武功低微,没有出出这口恶气。” 恩公道:“这鱼很新鲜,不输烧鹅,难得你这份孝心,等我冲破了最后一个会阳穴,我便杀了这四个人。去年,都怪我心慈手软,才能让这几人活到今日。” 李三道:“我瞧啊,恩公不用冲破穴道,对付这四个也绰绰有余。” 恩公喝了一口酒,笑道:“你这句话说的不假。李三,你孝敬我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虽然以前是个泼皮,但是我瞧着你本性纯良,也是一个有血肉的汉子。” 李三不好意思笑笑:“恩公,你太抬举我了,我……我已经不是个汉子了。” 恩公道:“大丈夫怎么能妄自菲薄,自甘轻贱。” 李三道:“恩公,我跟着你也有几日的时间了,恩公胸怀和武功我李三佩服得很。恩公,你也知道,我是被万咸安的女儿万青莲捉进了济南府。我生得丑陋,万青莲把我当做一个玩物。对我忽冷忽热,变着法儿的折磨我。在我第一天被她捉进济南府里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她早就给我净了身。我哪里还能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恩公沉默了一会,随后大笑道:“汉朝的时候有一个人,秉笔直书,触怒了皇帝,皇帝一气之下也给他净了身。这个人仍然坚持书写史实,深受后代人的推崇,这个人便是司马迁。他一个人文人尚且如此,你拳脚功夫总比他强吧。” “恩公的意思是,司马迁用自己的笔战斗,我要用自己的拳脚做斗争。” 恩公道:“对,就是这个意思。万青莲漂亮吗?” 李三道:“人们都觉得她漂亮,可是我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狠毒的女人。我恨不得杀了她。” “你不怕他的父亲万咸安吗?” 李三笑道:“别人怕他,我李三不怕他,我李三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我李家传宗接代的话儿,也被他万家割了去。万咸安有千军万马,我李三贱命一条,只要有一线机会,我就会杀了他。” 恩公道:“好。”说着,李三面前的桌子上突然多了一个酒杯,恩公接着说道:“难得你还有血性,这杯酒喝了,咱么爷俩再聊。” 李三慢慢喝着酒,说道:“恩公,你的伤怎么样了?咱么这样谈天,会不会影响你疗伤。” 恩公道:“别人疗伤,都是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越是嘈杂喧闹的地方,对于我的伤就越有利。我喝着酒,吃着鱼也耽误我疗伤。” 李三赞叹道:“恩公的造诣果然高深。” 一对男女朝着八角亭走来,夜渐渐地深了,月亮很圆,女人依偎在男人的身边,关切地说道:“冰郎,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李冰答道:“东妹,我好多了,反倒是你,我比较担心。” 佘冬道:“我……我不就是丢了一条胳膊吗?你嫌弃我。”说着已经有眼泪掉落下来,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晶莹的光芒。 李冰一把把佘冬搂在怀里:“东妹,我今日对天发誓,如果我有嫌弃的意思,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佘冬啐了一口道:“住嘴,谁相信你这些鬼话,你昨日还说生同衾,死同穴,你如果是无葬身之地,那我也不成了孤魂野鬼。” 李冰道:“我说不过你,总之我对你一片深情,你怎么就不了解呢。你如今背叛了师门,你心里可能难受,可是我心中却欢喜得很。” 佘冬用手掐着李冰的耳朵,说道:“为何?” 李冰郑重其事说道:“冰妹,你还不了解吗?你背叛了师门,我们就能长相厮守了。在济南府里生活不比你跟着谢菀这个老太婆流浪天涯幸福?” 佘冬忽然间松开了手,说道:“我不想济南府里荣华富贵的生活,我想如果我和冰郎像西施和范蠡一样泛舟西湖,浪迹天涯,那应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李冰道:“冰妹,范蠡是在助勾践成了大事之后,功成身退,我如果现在就去过着隐者的生活,那和范蠡有很大的区别,不是隐退,而是无能。我想轰轰烈烈地干一番事业之后,再和冰妹飘然而去,那也不是一个佳话吗?” 两人已经来到了八角亭,佘冬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还是放不下你的济南府,放不下你的事业。我觉得我爱你要多一点,谁让我放不下你。” 李冰握住佘冬的手道:“东妹,我答应你,等我功成之后,一定和你过你想过的生活,我们生一大堆孩子,他们围着我们叫爸爸妈妈。” 佘冬苦笑了一下,说道:“但愿我能等到那一天。”突然佘冬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她对着李冰说道:“别动,我闻着好像是我们蛇帮的蛇香。” 李冰心中一动:“蛇香,你的意思不就说说,蛇帮可能在今晚就已经进了济南府了?” 佘冬仔细闻了闻说道:“我敢确定是我们蛇帮的蛇香。要说他们此刻已经进了济南府也未可知。蛇香是我们标记敌人留下的一种香味。也有一种可能,济南府里的人已经被蛇帮盯上了。” 李冰道:“东妹,按我们敢快沿着香味追寻,万知府和小姐不能出任何差池啊。” 佘冬道:“小姐,我看,你准是被万青莲勾掉了魂。” 李冰着急道:“事不宜迟,东妹,我怕迟则生变。” 佘冬则不慌不忙:“那你……先亲我一口。” 第四十一章 传功 李冰道:“让别人看见可不好,这里可是济南府啊。” 佘冬道:“你是我男人,我是你女人。咱两人亲亲,碍着别人什么事?你要亲就亲,不亲就算了。”说着超前走去。 李冰想道,佘冬性子古怪,自己如果不按照她说的去做的话,她真的有可能一走了之。李冰快步追上佘冬,一把从后面搂住佘冬,轻轻地在她的耳垂上亲了一下。 佘冬身子微微一震,说道:“你……咱们快走。”李冰跟着佘冬,来到小鑫子的房间门口。佘冬说道:“蛇香进了这个房间。” 李冰在窗户上轻轻的捅了一个洞,向里看去。只见小鑫子已经喝的得不亦乐乎,边喝边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你不喝,我喝。跟你这样的人,没法交朋友。”李冰看了一会说道:“我们走吧,这个小厮喝醉了,发酒疯呢。” 李冰道:“没有什么古怪吧?” 佘冬道:“这蛇香出了这个房间,往最里面的房间去了。”两人轻手轻脚向李三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李三和他的恩公越说越投机,李三突然跪倒,朝着里屋就拜了下去,说道:“恩公,我李三原本是个泼皮无赖,性命全靠恩公就得,恩公刚才的一番话,让我热血沸腾。我在这里恳求恩公,教我武功。” “你学武功干啥?” “报仇雪恨,杀了万青莲,杀了万咸安。” “活在仇恨中的人都太累了,也容易失去理智。如果,你纯粹是为了报自己的私仇,我不能教你功夫。再说了,我帮里也有规定,我不能收你为徒。” 李三说道:“要怎样才能做你的徒弟,你说出个条件来,我去完成。” 恩公哈哈大笑:“我不收你做徒弟也是为你好,我的徒弟到最后都没有好下场,我怕到时候你会后悔的。” 李三道:“我不后悔,只要能追随恩公,就算是天涯海角,再艰苦的生活我都愿意。求恩公收下我。” 里屋沉默了一段时间,恩公开口说道:“我不是教了你一样功夫吗?” 李三道:“恩公,你说的是易容术?” 见恩公不回答,李三接着说道:“恩公,这易容术,我只学得了皮毛,小同子被我一刀杀了,你只教会了我变化成小同子的样子,其他的我还不会。” 里头传来一阵嘲讽的笑声:“怎么?你还希望我把一身的功夫全部传授给你吗?” 李三连忙摇头道:“小人哪里敢有这个想法,只不过,你教我的这个易容术,只能变化成小同子的模样,未免也太单调了。小同子只不过是济南府里的一个小厮,哪日恩公你打成了自己的心愿,小同子的这副皮囊留着还有什么用?” 恩公说道:“好,我答应再传授你一样武功,你用来杀济南府里的人。如果你用来杀一个汉人,就算是千里之遥,让我知道了,我也定然不会放过你。” 李三道:“恩公,济南府里也有很多汉人。” 恩公道:“这些甘心做清廷走狗的人已经不算是个汉人了。”见李三始终不明白他的苦心,恩公自己说出了他的条件。 李三道:“恩公放心,我如果今生杀一个汉人,不用恩公动手,我自己也一定会自刎而死。” 恩公道:“好。” 李三接着说道:“那么恩公答应叫我功夫了?我始终没有见过恩公的真面容,也不知道我们的功夫是哪门哪派,日后行走江湖,如果连自己的门派也不知道,也未免太丢人了。” 恩公说道:“李三,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虽然教过你功夫,但是你不是我帮中人。所以,我帮的兴衰与你无关。另外,我还有一个条件,我要你明晚给我做一件事情。” 李三道:“恩公吩咐,赴汤蹈火也要完成。” 恩公说道:“我的会阳穴今晚不知还能不能冲开,所以我要你明晚在济南府的厨房里放一把大火,然后再跑到万青莲的住处荷花湾放一把大火。如果你能办成这两件事,我可要好好谢谢你。” 李三道:“恩公,你放心吧。我小同子可是柯总管面前的红人,走到哪里也不会有人问的。我早就想给这阴森的济南府放上一把大火,让它绽放一点冬日的温暖。” 恩公道:“好,没想到你有这个胆色,如果被万知府手上的人抓到,可不妙啊。” 李三道:“放心吧,恩公,我就算被抓住,也不会吐露半字。您忘了我可是泼皮出身,放火捣乱这样的事情我是最拿手的了。” 恩公道:“好,我现在就教你一样阴柔的武功,叫做碎雪手。” 李三道:“碎雪手?” 恩公道:“对,你现在失去了男根,练这门功夫很适合。冬日里的雪花,人们要想抓住它很容易。可是,我们的身体是热的,雪花一旦接触肉体就会融化。而你练过碎雪手之后,一个个的雪花对你而言,就如同一片片的树叶,你能轻松的抓住一片雪花,并能把他击得粉碎。” 李三抓了抓脑袋:“恩公,我要的对敌人造成最大的伤害,不是要抓雪花玩。” 帘子忽然动了一下,恩公从里面飘了出来,他带着面纱,对李三道:“呆子,你仔细看着。”桌子上染着一盏油灯,灯芯刚刚换过。恩公用衣袖轻轻拂过,火苗小了许多。李三从地上站起来,说道:“只是火苗小了一点。”恩公道:“你再看看。”李三仔细看了一番,惊得嘴巴合不上,恩公只是用手轻轻拂过,灯芯少了一大截,掉落下来的灯芯掉落在桌子上,灯芯被手掌斩成一截一截的小段,李三用用手拨弄着断下来的灯芯,他仔细数了数,惊叹道:“不足两厘米的灯芯,被恩公斩成了五十根小段。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恩公说道:“如果,我这一掌打在你的胳膊上,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李三吐了一下舌头:“那……我胳膊就成了一滩烂泥。就是神仙也接不上了。” 第四十二章 拐王驾到 恩公把练习碎雪手的心法告诉了李三,恩公对李三说道:“我打一遍你看着。”恩公忽上忽下,飘摇自在,犹如一片雪花自在飞舞,轻柔自在。李三心中很是艳羡,这碎雪手果真是门好功夫,如果只看外表,柔弱不堪,实则威力无穷。恩公对李三说道:“你看清楚我打的套路了吗?” 李三说道:“恩公,这功夫表面上不是刚猛的路子,可是威力可要比徒有其表的功夫强多了。” 恩公对李三说道:“嗯,你能看出这点来,也不枉我教你。好了,你熟记心法,多加练习,任何功夫都不能贪多求快。” 恩公随机闪入里屋,李三又点起一根蜡烛,用手斩去,手指不偏不斜地触到了火焰上,蜡烛上的油粘到了李三的手指之上,李三顿时疼得龇牙咧嘴。李三不服气,又朝着蜡烛的灯芯斩去,这下子蜡烛被他碰到在地。李三心想,恩公斩了那么多段,我尚且都不能斩成一段,看来这门功夫难练得很啊。 李冰和佘冬突然闪进屋里来,李三还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李冰打晕在地。佘冬道:“于帮主,没想到了比武的日子还没有到,却早早地来到济南府,您还是和以前一样,未雨绸缪。” 于剑春答道:“好说,好说,老夫也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一条落单的蛇啊。”李三的恩公不是别人,正是铜铃帮帮主于剑春。 佘冬笑道:“可是,我怎么听到于帮主的会阳穴还没有冲破。于帮主一定是受了很重的伤,啧啧啧,徒弟不再跟前,没有人能救你这个可怜得老头了。” 于剑春说道:“我就算不冲破会阳穴也照样能料理了你这条小蛇。” 李冰突然插口道:“要是再加上我呢?”于剑春听了声音,略微顿了一下说道:“早应该料到,能有这么好身手的还能有谁?原来是济南府万知府手下的李冰刺客。” 李冰道:“于帮主还记得我。” 于剑春道:“我背后的一剑,我则能忘记。明天才是比武的日子,佘姑娘,今晚我们就要动手吗?”于剑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悲凉。 佘冬一阵狂笑:“我已经离开了蛇帮,我已经不是谢菀的弟子,我不必遵循蛇帮和铜铃帮之间的约定。” 于剑春道:“既然,你已经不是蛇帮的弟子,那么我们只见还有什么恩怨呢?” 佘冬道:“我虽然不是蛇帮的弟子,你仍然是我的敌人,我仍然也要至你于死地。李冰是我的男人,他想杀了你,那么自然而然的,我也要帮我的男人杀了你。” 于剑春道:“听到你说这番话,我心中很是高兴。”于剑春的眼角竟然流下一行浑浊的老泪,“好吧,请动手吧,李刺客,我的人头一定会给你带来发达的机会。” 刚才门外吹来的风还撩拨着里屋和外屋之间的帘子,现在紧张的气氛之下,帘子犹如一块铁,垂直而下,纹丝不动。虽然于剑春身受重伤,但是李冰和佘冬不敢有丝毫怠慢。李冰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剑,长剑在灯光的照射下,竟然没有丝毫的一点反光,犹如一条毒蛇吞噬着周围的一切。于剑春说道:“李刺客,能使你一开始及用上你的青茫剑,老夫荣幸之至啊。” 李冰全神贯注,长剑一抖,朝着帘子直直地刺去,当的一声,像是碰在了一块石头之上,帘子不禁没有破损的痕迹,而且还朝着李冰的方向鼓起一个大包来。剑尖和大包的顶点相触,包越来越大,李冰的身子在一点一点的后退。李冰心想,一年不见,这老头子的内功精进不少啊,他只觉得于剑春的内力通过帘子和剑一点点的传来,源源不断,像奔腾的江水,没有丝毫枯竭的迹象。帘子一抖,大包瞬间不见,帘子瞬间成了一块大大的斩刀,上下翻腾,李冰躲闪不及,胸前的衣服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佘冬原想,如果李冰能够杀了重伤之下的于剑春最好,自己以前毕竟是蛇帮的弟子,能不动手就最好不要动手。可是一招下来,李冰就差点受伤。佘冬想,这于剑春可丝毫看不出来受伤的迹象,他是不是在故意耍诈。看来,今晚,他们丝毫不能大意,一着不慎,就可能命丧当场。 只听见,帘子里头的于剑春说道:“佘姑娘,念在你曾经是蛇帮的弟子,念在你姓佘,念在你为了自己的爱情做出了大胆的选择,你也上吧,我于剑春春说到做到,绝对不会杀了你。” 佘冬道:“谁杀了谁还不一定呢。你还是想想自己的后事吧。” 帘子瞬间垂了下来,随风飘荡,但是丝毫看不到于剑春的踪影。佘冬对李冰说道:“冰郎,咱俩一起上。”李冰的剑,佘冬的单掌,一齐攻到了帘子之上。这回帘子凹了进去,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李冰和佘冬两人差点站立不住,感觉帘子里头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想把他们两人吞噬掉一样。他们想撤回已经不可能,他们想进攻,可是感觉不到对方丝毫的地方,剑的尽头仿佛是深渊,掌的尽头仿佛是深海。两人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李冰心中快速思考着,刚才从外头偷听他们说道,于剑春明明是受了很重的内伤,他怎么能用这种方法和他们两人比拼内力呢。一来,于剑春年迈,年龄将近百岁的老人和两个身强力壮的人比拼内力是不会占到什么便宜的;二来,于剑春这招朝里吸的法子要比向外吐的方法危险的多,以为他现在重伤之下,一旦支撑不住,李冰和佘冬两个人的力量就会借力打力,双倍的力道施加在自己身上,这可是一个大胆冒险的举动。 李冰对佘冬说道:“冬妹,我们只要坚持住,就能让这老头子命丧当场。”里头的于剑春并不答话,李冰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 突然之间,门外响起了一阵有节奏的哒哒声音,声音由远及近。听声音,是一种铁器,声音尖锐,刺耳。李冰道:“是拐王。”李冰的话音刚落,一个佝偻着背,满脸皱纹,头发稀疏的老头,出现在门口。李冰高兴道:“太好了,拐王,你来了。” 第四十三章 比拼内力 佘冬提醒他道:“冰郎,不要分心,稍有分神,我们就会被吸进帘子里头去。” 李冰收摄心神,可是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拐王是自己人,他如果能帮主自己,那么于剑春的人头今晚肯定落地。李冰决定冒一冒险。李冰对拐王说道:“拐王,你还不动手,你可知道里头的那人是谁?” 拐王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一点笑容,也看不见他的嘴唇动弹,仿佛他的声音是从遥远的边际传来的,拐王说道:“我知道,铜铃帮帮主于剑春。” 李冰道:“那你还不动手,我们今晚杀了他,可是大功一件。” 拐王不慌不忙,坐在了桌前,一脚把李三踢到角落里,说道:“这么大的功劳,我们两人可不够分的啊。我在想,等你们的内力耗尽,正是我铁拐发挥威力的时候,我把你们轻松杀掉,然后禀告万知府,你在打斗的过程中不幸牺牲,而我就可以自己独享这份功劳。万知府纵然想奖赏你,可是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再多的赞美和奖励,你也听不见了。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李冰道:“你好卑鄙。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拐王道:“明儿就是正月十六,比武的日子,以前的李冰总是能发现许多线索,再说了,你身边的这位美人又是蛇帮的人,这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暗地里跟踪你,一定会有不小的收获。没想到,今晚的收获还真不小。”说完,他举起自己的铁拐,这副铁拐通身泛着黑光,铁拐的头是尖尖的模样,一看就是杀人的利器。 佘夏和于清水循着蛇香一路而来,夏薇要照看小庄,没有跟来。佘夏和于清水想要看看,李三的恩人到底是谁,这个恩人一定和铜铃帮有着莫大关系。两人到了门口,只见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煞有介事地坐在桌子前。佘夏再往前看,看见了自己的师妹佘冬。 佘夏走进屋里去,对着佘冬说道:“师妹,没有想到,你最终还是跟了这个势力的小人。” 佘冬吃力得说道:“这就是我自己的选择,不用你们管。” 拐王道:“敢问这两位是谁,看样子你们又不是济南府的下人,济南府里允许你们这样随意走动吗?” 李冰道:“拐王,你是第一年道济南府,这两位,一位是蛇帮最得意的弟子,另一位就是铜铃帮的弟子。【零↑九△小↓說△網】你刚才不动手,这回他们来了帮手,你错过了良机。” 拐王道:“我整日里听你们说,铜铃帮和蛇帮的人多么厉害,多么神出鬼没,在我看来不过是哄人的把戏。有我拐王在,一定能使铜铃帮和蛇帮全军覆没。”拐王说道,“两个年轻人,你可知道帘子里头的是什么人?他可是铜铃帮的帮主于剑春啊。他如今身受重伤,还要硬在这里和两位年轻人比拼内力。我看啊,这老头快要支撑不住了。这样吧,我见两姑娘貌美,你们有谁愿意做我的老婆,我就答应帮谁。” 于清水哽咽道:“师父,我早该想到是你。从李三买的那只烧鹅我就应该想到是你。” 于剑春道:“快走,不要管我。”听见了师父的声音,于清水更加难以自制,想起了惨死的两位师妹。 佘冬很有骨气说道:“佘夏,我已经不是蛇帮的人,你没有必要帮我。一会,说不定还有济南府的其他高手来,你快走吧,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在送命。” 拐王说道:“你这个小姑娘说的话不对,济南府里除了我还有什么其他的高手。有我拐王独揽乾坤,不会有什么危险。” 佘夏看看于清水道道:“于姑娘,里边的是你师父,我想你一定会出手相救。而这个是我多年相处的妹子,我也一定会出手相救,看来我们今日一战在所难免了。” 于清水道:“我们两帮早有约定,只有明日,两帮的弟子才能动手。我不想违反这个约定。”话音刚落,她便一掌拍在了拐王的身上,拐王措手不及,赶忙拿铁拐格挡。拐王道:“小姑娘,你的力道也太轻了,给我挠痒痒也不够啊。”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只在瞬息之间,佘夏没有料到,于清水身上的力量和拐王格挡的力量全部传到了她的身上。 佘夏被打得翻了一个跟头,她爬起来笑着对于清水道:“好方法,这个样子,我们就不是直接动手了。”佘夏和于清水快速向拐王攻去。拐王瞬间明白,这两个女子不能直接交手,刚才她们是拿我当中间的把子啊。 拐王阴沉一笑道:“两位小娘子,你们也太小瞧我这个西域拐王了。” 拐王把铁拐一横,佘夏的左手和于清水的右手分别抓住了铁拐的两端,两人的另外两只手分别打在了拐王的左肋和右肋。拐王把铁拐在手中一转,铁拐带着两位女子,疯狂地转起来。 佘夏和于清水内心惊讶,没有想到这个拐王的功夫如此高强。拐王道:“哼,女色在我面前犹如过眼云烟,你们当着我喜欢你们两个女子吗?我如果这么肤浅,也不配留在济南府了。”说罢,手中的铁拐转动的速度更快了。佘夏和于清水此时想脱手已经不可能了。 佘夏右手在拐王胸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于清水也如法炮制,可是仍然丝毫看不出拐王痛苦的表情。拐王哈哈大笑:“看来我初到济南府就得大开杀戒了。”佘夏对于清水道:“这拐子托大,他也不能拜托我们,他现在也是在和我们比拼内力。只要我们坚持住,这拐子下半辈子就得在床上过日子。” 拐王心中一惊,被年轻女子识破了,他仍然狂笑不止,不露痕迹。 这时候,角落里一个身影,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口中默念着碎雪手的口诀,手掌朝着拐王的头颈劈去。李三骂道:“我以前做混混的时候,最痛恨的就是别人用脚揣在我的身上。让我先斩了你,再去就我恩公。” 第四十四章 银针 于剑春一阵欣喜,六人当中,就属李三的武功最差,可是其他五人都在鏖战,李三这个时候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于剑春对李三说道:“你现在就可以施展一下我教给你的碎雪手,用力朝这个拐子身上打去。看看他的脑袋能断成几截。” 拐王心中恐慌,他现在骑虎难下,自己如果率先撒手,那么两女的掌力立马会如排山倒海般涌来,自己就会当场毙命,拐王慌忙说道:“小子,你身为济南府的小厮,现在正是你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你现在如果在这两女的身上一拍,只要你完成这个小小的动作,我保证你下半辈子有享不要的荣华富贵。” 李三嘴角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济南府里的荣华富贵,我李三是不会动心的,因为它很快就不存在了。”说罢,自己从小同子的模样,进步变成了李三,恢复了原本模样,“恩公教我碎雪手,我李三不能不敬。”李三出于对于剑春的尊重,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李三伤得不轻,他手上的力道不重,可是打在拐王的头上像是千斤之力,拐王感到胸口一缩,口中甜甜的,佘夏和于清水抓住机会,手上力道陡然增重,咔嚓一声,拐王肋骨折断,胸口像是碎了的坛子,塌陷下去。【零↑九△小↓說△網】铁拐落地,早就没了命。 李三又摇摇晃晃地朝着佘冬和李冰走去,说道:“你们两个好不要脸,我恩公重伤之下,你们如此欺负他老人家,就算牺牲了我的性命,我也要保我恩公周全。” 见到拐王的惨死,李冰知道,只要李三如法炮制,那么佘冬和自己会比拐王死得更惨。于剑春可是铜铃帮的帮主,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这么错过了就太可惜了。可是,佘冬和自己的性命全都系在这个丑男子身上。李冰想到,难道自己就要命丧这个无名小卒之手,想想心有不甘。 佘夏和佘冬曾经是同门姐妹,佘夏想起以前种种,四姐妹都是孤儿,同在谢菀的抚养之下长大成人,以前的日子多么快活。佘夏心想,如果这个丑男子胆敢碰触佘冬一下,就立马杀死他,不能让师父培养出来的人才,就这么浪费了。于清水心想,佘冬是佘夏的师妹,她肯定会上前相救,她如果相救,师父定然会受到牵连,如果佘夏一出手,自己一定在最快的时间内阻止她,保护师父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于剑春哪能不懂几人的心思,他慢悠悠说道:“李刺客,此时的形势一目了然,我要杀你也是举手之劳,可是你们一对璧人,我实在不愿拆散,让你们阴阳两隔。明儿才是正月十六,你要杀我立功等到明日也不迟。今日我们两相罢手,你看怎样?” 纵使李冰心中有万般的不愿意,可是瞧着渐渐走过来的李三,他只有同意的份,李冰道:“于帮主,你今日不杀我,我虽然感激,可是只要出了这个门,我随时都可能回来。” 于剑春道:“我不后悔,我也奉劝你一句话,赌上所有的一切,包括深爱着你的姑娘,为万咸安卖命真的值得吗?”于剑春的话刚刚说完,内吸的帘子突然之间垂了下来,恢复了正常。李冰两人如释重负。 李三这时间已经来到了李冰的面前,举起手来,施展开碎雪手,说道:“我恩公饶了你,我李三却不饶你。”李三的手掌斩在李冰的头上,李冰没有躲闪,只为他知道,这人压根不会什么武功。李三被李冰头上反震回来的力量掀翻在地。李冰说道:“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你不想饶我,我缺偏偏饶了你。”说完朝门口走去。佘冬跟着李冰,回过头来,朝着李三发了三枚银针。银针全部扎进了李三的脑袋。佘冬瞬间不见,只有她的声音在回荡:“你打我男人的头,我便打你的头,你要杀我男人,我就要杀你,我男人饶你不死,我却不能饶你。” 等于剑春从里屋冲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没能阻止佘冬的银针。而于清水的注意力全在师父的身上,也没反应过来,佘夏见李三要对佘冬不利,存心不想救出。 见于剑春出来,佘夏心想留在这里多有不便,当即闪身耳去,追赶佘冬。于清水见师父清瘦了许多,满心的话儿要文师父。师父却便李三走去,说道:“小子,你感觉怎样?” 李三说道:“奇痛无比,发针之人也太狠毒了,她干脆朝我心口窝射上几针,让我痛痛快快得死去,省得让我受这样的罪。”说完便朝自己的头上摸去,手指一沾到头发上,立马又缩了回来,头上痛得更厉害了。 于剑春立马点了李三背后和胸前几道大穴,说:“这样可以延缓一下你的痛苦,你一点没有内功根基,如果我此刻强行把银针吸出来,恐怕你性命不保。你只有暂时忍受痛苦了,唯今之计只有发针那人的师父的灵蛇可以轻松把你头内的银针化解掉。” 于剑春道:“可是那人是我的死对头,也许明日就能打败她,让她低头认错,然后给你治疗,也可能是十年之后,或许永远不可能。” 李三慢慢站起身来,说:“恩公,刚才我还想一死了之,可是听说恩公还有心愿未了,我便不能死,我要助恩公达成心愿。刚才的李刺客可是济南府里的人,他刚才一定听说了我们之前的谈话,那两把大火,我们放还是不放?” 于剑春笑道:“当然放,而且就在原来的地方放。李冰这个人,我太了解他了。这样大的功劳他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的。” 于剑春这才回过头来,对于清水道:“怎么就你自己来了?其他人呢?”听见师父如此问,于清水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于剑春却镇定自若:“哭什么?你好歹也是大师姐,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