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温暖的眼神(一) W市的秋天永远都不像书中描写的秋天,燥热得很。 今天是东湖高中开学后的第二个月,刚刚过完十一,天,阴沉沉的,汹涌的乌云步步紧逼,就像已经集结好了的千军万马,随时会来一场人间浩劫。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暴雨,只是迟迟未下。 高一一班没有开空调,教室里显得有些闷热,同学们全都有点昏昏欲睡,但是班主任秦老师在台上讲得兴致勃勃。唐糖呆呆的看着秦老师,长得真好看,卷曲的长发慵懒自由的披在肩上,岁月在她的脸上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反而沉淀了知性美和成熟的韵味,就像存放多年的法国红酒,散发着岁月的醇香和深沉的明艳。 如果妈妈还活着,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唐糖想到这里,忍不住偷偷看了看放在笔盒夹层里的妈妈的唯一的一张照片。 正在这时,窗外突然响了一声惊雷,山崩地裂般震撼,一下子把唐糖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转头看着窗外,外面不知何时黑的像夜晚,狂风肆掠,飞沙走石,暴雨眼看就要来了。唐糖立刻变得坐立不安,在椅子上不停地动来动去,皱着眉无限焦虑的盯着窗外。 “唐糖!你给我站起来!”秦老师严厉中带着恼怒的声音在教室里毫不留情的炸响。 正在走神的唐糖被这意外的断喝吓得浑身一哆嗦,惊慌失措的收回视线,目光不小心和秦老师凛冽得像刀子一样的目光撞在一起,心里一寒,窘迫万分的低下头去,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她胖胖的身体本来就把课桌与座位之间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一点空隙也不剩,现在一站起来,桌椅都被她肥胖的身躯推得哗哗作响,班上响起了细小而充满恶意的笑声,每一声都像针一样刺在唐糖的心上,她感到脸像火在烧一样,滚烫滚烫的。 秦老师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胖胖的圆脸上,说实话,唐糖又大又清澈的双眸,微翘的嘴唇,以及白皙娇嫩的肌肤如果不是这么胖,完全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可惜,一胖就像是毁了容一样,怎么看都叫人不舒服,何况上课还不好好听讲! 纵使秦老师再好的修养这时候也没有办法再保持淡定,整张脸都气绿了,眼里流露出态太多的情绪:恨铁不成钢、失望、讨厌、闹心......全都是负面的。 “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成绩又差、脑子又笨,还不好好听讲,不是发呆,就是坐不住,是我讲课的水平太差了吸引不了你,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读书?”秦老师气急败坏的说。 唐糖把头垂得更低了,她感到现在连耳朵都变得发热起来,如果此刻脚下能裂开一条地缝,她一定会一头扎进去不想见人了。她手足无措的孤独的站在教室里,躲无可躲的接受着来自讲台的冷箭一般的批评,一直到下课。 听到那欢快的铃声,唐糖紧绷的心弦微微松弛了一点,脸上露出些许受难就要结束了的表情,头也不像刚才低得那么厉害了,她翻着眼皮从遮住大半个脸的刘海缝隙里偷偷看秦老师的模样。 她还是很生气的样子,看自己的眼神有隐藏不住的嫌恶。“去!站到走廊上反思!”秦老师扔下这么一句话,便气哼哼的收拾好自己的讲义,踏着余怒未消的步子走出了教室。 唐糖的心跌到了谷底,像座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背后猛地被人击了一掌,一个非常不友善的声音从脑后传来:“老师教你站在走廊示众,你聋了?” 唐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副班长杜鹃,她一直看不惯自己。 唐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击得重心不稳,肥胖的身体往前一个趔趄,虽然有桌子挡着不至于摔倒地上,可是桌上的东西全部都哗啦啦随着桌子的倾斜掉在了地上。 唐糖慌里慌张想从座位中出来去捡,可是身子被卡住了,她的窘态立刻引起满教室看好戏的那种嘲笑声。那些笑声像毒蛇一样缠在她的脖子上,让她感到窒息。但是她努力保持镇定。 “快出去啊!” 背后又是一掌,比刚才那一掌力气还要大许多,把她从卡着的桌椅间硬生生的推了出来。 唐糖身不由己的踉踉跄跄地扑在了一个男生的怀里,引起又一阵恶意的笑声。 有人嘲讽道:“陈雄,美女入怀了,抱紧哦!” 那个叫陈雄的男生又羞又恼,非常用力地把唐糖从自己的怀里推了出去,就像在急于摆脱一堆臭狗屎。 “滚!肥猪!”陈雄冲她响亮的骂着。 唐糖觉得自己的自尊心被人用一把大铁锤锤得粉碎,破碎的声音在心里经久不息。 她的身体像是被人任意推来推去的皮球,跌跌撞撞的一头撞在了墙上,“咚”的一声,全班马上响起了幸灾乐祸的笑声。 唐糖突然就觉得眼睛里有滚烫的液体要冲了出来,她连忙紧紧咬住嘴唇,咬得出血,终于把眼泪忍了回去。她努力装作平静的样子,她知道所有的人都想看她哭,但她就是不哭!就不! 她拖着僵硬的步子,慢慢地走到教室外的走廊上静静地站着,不抗议,不哭泣,不然......更丢人了! 正是下课的时候,走廊里人来人往,路过唐糖的时候,学生们窃窃私语,声音不大,但是刚好能传进她的耳朵里。 “瞧!刘海把整张脸都遮住了,好像贞子,太吓人了!” “嘻嘻,哪有那么肥的贞子?” 唐糖觉得自己一秒从人类变成了任人参观的动物,浑身不自在,羞愧的大概连头发都红了。 整整站了两节课,好容易捱到了放学,唐糖急忙拖着两条站酸了的腿冲进了教室。她惦记着掉在地上的东西。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她所有的文具都被人故意踩得稀巴烂,就连课本作业本这些踩不烂的,上面也印满了肮脏的脚印。 但是她根本就顾不上那些东西,一双眼睛满教室寻找,终于,视线落在了一个角落里,她立刻激动地扑了过去,捡起一张相片,她妈妈的留给她的那张唯一的一张照片。 第一章 温暖的眼神(二) 照片竟然还能完好无损,这对于唐糖来说简直是个奇迹,她一直悬着的心总算安定下来,像对待一件易碎的、价值连城的稀世古董,用自己胖乎乎的小手仔细的擦拭着上面的灰尘,眼里泛着依恋的柔软的光芒。 眼前一道黑影快得像闪电一样一闪而过,照片被人抢去了。 唐糖急忙回头看,是班上最调皮最爱欺负人的男生——郑志阳。他正盯着照片,阴阳怪气地说:“哟!这老娘们是谁啊,长得挺漂亮的。” “还给我!”唐糖不顾一切去抢夺,郑志阳立刻把照片举得高高的,坏坏的说:“有本事抢啊,猪头!” 唐糖又矮又有胖,跳又跳不高,怎么努力也够不着那真珍贵的照片。 同学们都不肯离开,像看马戏表演一样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像小丑一样跳来跳去,爆发出一阵又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到了最后,唐糖急红了眼,突然往后退去,正当大家都不解的看着她时,她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低着头猛地向郑志阳拼尽全身的力气冲了过去。 她肥胖的身躯这时候强大的撞击力发生了作用,壮硕的郑志阳冷不防被她这么一撞,节节后退,收不住脚,竟然从背后的窗户翻了出去,坠下了楼。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班上立刻变得鸦雀无声,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所有的人全都呆若木鸡。 过了大约一分钟左右,不知谁喊了句:“快看看郑志阳!”同学们这才像是被解除了定身法一样,慌乱地乱动起来,全都下意识的往窗户涌去。 只有唐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痴傻一般,一动也不动。 “你杀人了!我去告老师!”杜鹃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恶狠狠地说,眼神冷冽的让人不寒而栗。 这一句威力十足的话冷得像一桶冰水一样向唐糖兜头泼了下来,她本来混沌的大脑立刻恢复了思考的能力:不会的!这里是二楼,摔不死人的! 她猛地向出事的窗户冲去。 同学们刚才都亲眼目睹了她可怕的一面,心有余悸,现在见她疯了一般扑了过来,全都惊慌地让开,在离她两米之外的地方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没有人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从来就被他们任意欺负的傻猪唐糖竟然反抗了! 所有人的眼里流露出明显的不快,好像被她这个最底层的贱.人冒犯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是唐糖根本就顾不上这些伤人的眼神,只想知道摔下楼的郑志阳到底怎样了。 真的摔死了吗? 她的身子刚刚探出窗户,就被人从背后狠狠推了一掌,连叫喊一声都来不及,便翻出了窗外....... 窗外一颗巨大的梧桐树,枝桠纵横,唐糖的身体从那些粗糙的枝桠上飞快地划过,火辣辣的疼。 她在空中慌乱地想要抓住一根枝条。 不能让后脑着地,不能的!她在心里哭着呐喊,顿时勇气倍增,不要命的抓住了一根枝条。 可是下坠的力量那么大,拉扯着她的身体,使紧紧抓在手里的枝条慢慢从手心里退出,手心被磨得钻心的疼,但她就是不放松,终于对抗住了巨大的重力,身子在半空中晃荡,她这才小心翼翼的低下头往下看,离地不过一米左右,她放心的松开手,跳在了地上。 郑志阳躺在地上不停地呻。吟,唐糖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扶起他,眼角处看见了那张引起祸端的照片,马上抛下郑志阳,迫不及待的跑过去捡了起来,紧紧地把照片护在了胸口。 我不要再把你弄丢了,妈妈! 背后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 “秦老师,我们全部都亲眼看见是唐糖把郑志阳推下楼的。”是杜鹃的声音。 “嗯!真是这样的!”有人附和。 唐糖的身子马上僵硬起来,她并不是因为别的同学混淆视听而这样,反正她早就习惯被冤枉,怎样都无所谓了。 她是怕秦老师信以为真,然后质问她,她该怎么回答啊! 并且,一想到秦老师会误解,不知为什么,唐糖的心比受了同学们不明不白的欺负还难过还委屈,她从见到秦老师的第一眼起就把她想象成自己的妈妈啊! 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即使唐糖不停的擦好像怎么也擦不完。可是她还是使尽全身的力气把后面的眼泪忍了回去,这个违背她心里的意愿的举动让她胖胖的身体战栗不已。 当她的肩膀被秦老师毫不怜悯掰过来,正面对着她时,她的模样把秦老师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 浓而黑,且长得过分的刘海遮住了这个学生大半个脸,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身上伤痕痕累累,让人看了惊心动魄,校服也被撕成一条条的,有些衣不蔽体,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学生居然没有掉一滴眼泪!她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显示出不容忽视的倔强。 就在一瞬间,秦老师突然被震撼了,她初时的怒火陡然熄灭,她知道,自己听信了一面之词,事情绝不像杜娟所说的那样。 就因为这个孩子笨,成绩差,不爱说话,见到老师也不知道问好,所以自己就歧视她,自己还能算一个称职的教育工作者吗? 秦老师的心变得柔软起来,伸手拨开唐糖过长的刘海,一张胖胖的娃娃脸呈现在她的眼前,其实也蛮讨人喜欢的。 “疼吗?”秦老师看着她一身的血痕怜爱的问。 “不疼!”唐糖想回答她,可是她知道她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哭,不能哭的,至少不能在这一群随时想看她笑话的人跟前哭! 她突然拔腿就跑。 背后是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话语。 “秦老师,就这么放过杀人凶手?” “一点惩罚也没有吗?” “这样太不公平了!” “公不公平等我调查清楚再说。”秦老师温柔的声音传进了糖糖的耳朵,唐糖感觉心中的那座冰山被这久违的亲切的声音瞬间融化了,变成汹涌的泪水。 她任由泪水一路流淌,一口气跑回了教室,蹲在地上捡自己的东西,一个人影也蹲了下来,帮着她捡。 唐糖隔着眼泪,透过刘海的缝隙看见一双眼睛,多好看的眼睛啊,眼神那么温暖。 第一章 温暖的眼神(三) 唐糖认出他来,他是班长顾昔年,一个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秀美、白净、带着温润如玉的优雅气质,清新的像支雨后的兰花,是全班女生心目中的男神。 唐糖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狠狠跳了几下,人也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手颤抖得厉害,一支笔捡了几次都没有捡起来,当她第N次去捡那只让她丢尽脸的烂笔时,恰好少年也伸过手来,两只手毫无防备的碰在了一起,唐糖像是触到了高压电一样,火速收回了手,心里像揣着一只不安分的小白兔,狂跳不已,她猛地站起身来,刚刚捡起抱在怀里的东西被这个剧烈的动作一震,全都重新散落在地上。 唐唐惊慌失措的看着一地狼藉,一双大大的眼睛像受到惊吓的小雀的眼睛,滴溜溜的在眼眶里不安的乱转,她觉得浑身燥热,像被火烧,她飞快地看了少年一眼,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窘态。 真的没有注意到才好。 唐糖闪电般收回视线,迅速蹲了下来,慌里慌张的把地上的东西拢作一堆,胡乱地抱了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塞进书包,背起书包,快步向教室门口跑去,心里感到酸楚,眼睛好像被什么灼伤,热辣辣的,滚烫的泪水在里面滚来滚去。 她发了疯一样向楼下冲去,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落泪的狼狈样。 教室外的世界,狂风大作,像是要把整个世界掀翻一般,放学已经很久了,操场上一个人也没有,天色不好,几乎没有学生在学校逗留。 就在唐糖踏出教学楼的那一刹那,一个惊雷在她的头顶炸响,天地似乎为之一震,紧接着,蓄谋已久的倾盆大雨兜头而至,她终于可以随心所欲的痛哭了。 大雨用力地拍打在她的身体上,新鲜的伤口被雨水刺激的痛彻心扉,可是唐糖感到心更痛,痛得像刀在绞。 顾昔年沉默的看着那个叫唐糖的胖乎乎的女生的背影。 那是个奇怪的女生,与人相处的时候,她总是会把脸别到一边去,不肯直视对方的脸或者是眼睛,不知是因为胆小还是自闭。 他不明白她的脸为什么会在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突然变红了,那么红,红的像块布,而且还手足无措。 他盯着她仓皇逃走的样子,不禁轻轻一笑,难道自己太帅了,吓到她了? 莫名其妙的女生。 唐糖在雨里狂奔,不光是害怕淋雨淋病了,她的心里更惦记着外婆,一下暴雨,外婆的疯病只怕又要犯了。 果不出她所料,她老远就隔着雨幕看见外婆家的院门大大的洞开着,院里破旧的一切呈现在每一个过往的人的视线里,只有满院翠绿的花草撑起一片别样的风景,让这个破败不堪的小院好歹有点面对世俗的勇气。 尽管已经跑得气喘吁吁,可是唐糖的脚步丝毫不敢慢下来,心里的委屈、难过早就被担心外婆的安危所代替看,还没进院门,她就焦急的大声的喊:“外婆!外婆!” 没有人回答。 尽管在预料之中,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紧紧揪成了一团。 她不死心的每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外婆确实不在家,这么大的雨,她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唐糖欲哭无泪,她知道自己不能站在这里傻等,疯病一发的外婆是不会自己回来的,必须去找到她! 唐糖一转身,义无返顾的冲进了茫茫大雨里。 经过路边的麦当劳时,眼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了视线,唐糖的心里一喜,猛地转过头:是外婆! 她看见外婆正紧紧抱住一个漂亮的阿姨不放手,几个貌似那个阿姨的同伴的人正非常粗鲁地用力的掰着外婆的手指,还有几个店员在帮忙拉开外婆。 外婆又哭又喊,老泪纵横的脸让唐糖的心痛得就像是有人在一刀一刀狠狠地剜着她的心。 她如同疯了一般冲了进去,大喊着:“不要欺负我外婆!”死命的推开那些拉拽着外婆的人。 一个高大的叔叔只用一只手就按住她的头顶,让她动弹不得,嫌弃的说:“今天真晦气,刚遇到个老疯子,又来个小疯子!” 吐槽完,那个叔叔就把唐糖扔了出去,唐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一直退,一直退,后脑狠狠地撞在墙上,一种无以言状、无法忍受的疼痛像爆炸的原子弹在全身引爆,巨大的疼痛让她两眼一黑,在失去意识前,她听到外婆无助而凄凉的哭喊声:“她的头不能撞墙的啊!” 不知过了多久,唐糖感到人中处一阵阵火辣辣辣的疼,她本能的艰难地睁开眼睛,一张温润如玉的脸突兀的闯进了她的视线。 是他! 唐糖激灵灵地从混沌中彻底惊醒过来,是做梦吗?她有些不敢相信,用力甩甩头,再看,这次更加清楚地看到,真的是他,正一脸同情地注视着自己。 可是,莫名其妙的,唐糖觉得自己的自尊心被煮沸了。她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头一阵晕眩,差点再次晕倒,她咬紧牙关站稳,赶紧扶起外婆,拉着她不由分说跌跌撞撞的就往外走。 外婆一直在她耳边絮叨:“总要谢谢那个男孩子才好。” 唐糖置若罔闻,倒是背后杜鹃的话语她倒听得一清二楚。 “顾昔年,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啊。” “看着怪可怜的,不要说她了,就是一只流浪狗我也会管的。”少年的语气平静而从容,可是却在唐糖的心里掀起了惊涛巨浪。 “你好有爱哦!”杜鹃娇嗲的声音让唐糖想吐。她不想揣测他们为什么刚好会出现在这里,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令她万分尴尬的地方,她知道此刻自己的样子一定非常狼狈,她不想以这样的模样在她面前停留,更不愿意被他同情! 自己不是流浪狗!不是! 虽然自己很胆小,但是一样有自尊! “等等!” 背后是少年温柔动听的声音,可是唐糖的脚步丝毫没有慢下来,倒是外婆停住了脚步。 顾昔年跑到她的面前拦住她,轻微的喘着气,温热的气息扑在唐糖的脸上,她的心擂起了鼓,牵着外婆的手更加用力了。 少年拿起她一只冰凉的胖乎乎的小手,往她手里塞了一把伞,没有说一句话便离开了。 唐糖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她撑起雨伞,牵着外婆走进了瓢泼大雨里,泪如雨下。 顾昔年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迷茫的雨幕里,低头看了看刚才握过那只柔若无骨的小胖手的手,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不过就那么一瞬间便消失了。 然而,他不知道,他那对每个人都温暖的眼神却牢牢的烙在了一个少女的心上,无法磨灭了。 第一章 温暖的眼神(四) 一回到外婆家,唐糖就先给浑身湿透的外婆从头到脚洗了个澡,这样就可以避免因为淋了雨而生病。 洗完澡后,唐糖一边给外婆吹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欲言又止。 外婆这时候神智也清醒了许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时偷眼看一看镜子里的唐糖,好久,才嗫喏地说:“都怪外婆,只要一看见漂亮的中年女人,就会认成你妈妈。” “妈妈早死了。”唐糖终于说出她早就想说的话,难过的垂下眼帘,这句话既像是在提醒外婆,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不要再幻想了,妈妈真的不在了,没有谁能代替了妈妈。 秦老师的模样像流星一样在她的脑海里默默的划过,她无声的叹了口气。 窗外,因为下雨的缘故,不到7点就已经暮色四合了,爸爸今天不在家,唐糖决定多陪一下外婆。 “你的妈妈没有死。”外婆忽然呓语一般说。 唐糖拿电吹风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神色凝重的看着镜子里的外婆。 “你想想看,我每年做的桂花糕只要一放桌上总会少几块,一定是你妈偷去吃了,她最爱吃桂花糕了。她一定躲在这个屋子的某个地方和咱们躲猫猫呐。” 外婆越说越激动,就要起身去找。 唐糖突然就想发火:“妈妈真的死了!死了很久了!那些桂花糕是小黑子偷吃了!” 她有些歇斯底里的喊,一阵难言的委屈涌上心头,唐糖蹲在地上伤心的哭了起来,把头埋在膝盖之间,哭着说:“每次桂花糕放在饭桌上时,小黑子总是不停的从桌子边经过,它每经过一次桂花糕就会少一块。” “哪有猫会吃桂花糕的?那可是糯米做的。”外婆根本不信她所说的。 唐糖一时语塞,很久才说:“小黑子本来就是只很古怪的猫啊。” 那的确是只非常奇怪的猫,不知从哪里来的,只知道是在妈妈去世后的那一天它就突然出现了,长得很呆萌,圆滚滚的脑袋,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宝石。 那个时候,糖糖刚刚失去妈妈,整天哭哭啼啼的,也不愿意和小盆友一起玩,最后哭的大人都烦了,没有人再去理她,只有小黑子固执地留在她身边。 后来,爸爸要带她去他的新家,小黑子也要跟着去,可是唐糖想到外婆年纪大了,又孤零零的一个人,就留小黑子给外婆作伴,小黑子似乎通灵,每次外婆疯病犯了,它都能带着唐糖很快的找到外婆,可这次,怎么不见它的踪影? 唐糖忽然担心起小黑子来,顿时连哭泣都忘了,站起身来,问外婆:“怎么没有看见小黑子?” 外婆刚要回答,卧室里传了一声懒洋洋的猫叫:“喵呜——” 小黑子踏着不紧不慢的拽拽的步伐走了出来,样子傲娇得不得了。 唐糖悲喜交加的一把拎起它,在它的屁股上装作很用力,实际非常轻的打了一下,板起脸训斥道:“叫你好好照顾外婆,你跑哪儿玩去了?” 小黑子喵喵的叫着,像是在对她说着千言万语,可惜唐糖一个字都听不懂。 陪外婆吃过简单的晚饭,看着外婆睡下,唐糖关了灯,准备离开,黑暗中,外婆突然伤感的说:“唐糖,我不想再住在这里了,只要住在这里,我就忘不了你妈妈。” 糖糖在黑暗中怔住,眼泪无声的不停的滚落,好久,她才勉强控制住情绪,哽咽着说:“外婆,等以后我有钱了,就带你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冰冷的地方,离开这些任人欺负、被人孤立的难堪记忆。 小黑子蹲在外婆的床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像夜空里最明亮的星星在黑暗中闪烁,似乎在鼓励着唐糖。 走在无人的大街上,外面的风和雨还是那么大,唐糖本来撑着伞,可是一阵风把伞吹翻了,她连忙逆风收了伞,不舍得再打了,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把湿漉漉的伞紧紧地抱在怀里,想起顾昔年的眼神,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可是脑海里不合时宜地蹦出那句刺心的话来:“就是一只流浪狗我也会管的。”心陡的一凉,立刻感到阵阵寒意,不由得抱紧了双臂。 当她浑身湿透的站在爸爸的家门口时,是阿姨开的门,一见她的模样立刻夸张地大惊小怪的叫道:“天哪!怎么搞成这幅德行?一个女孩子家,放学不回家,在外面乱逛,遇到坏人了吧,看你爸回来不揍死你!” 她的叫声惊动了同一层楼的另外三户人家,纷纷打开冰冷沉重的防盗门,神情古怪地看着她。 唐糖尽量贴住墙,减低自己的存在感,她不想别人看到她衣衫褴褛的样子,但也不想解释,只能以沉默的方式柔弱的对抗着。 “麻麻,她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一个女生的声音。唐糖一听就知道是隔壁班的姜丽丽,最爱八卦了,貌似得了她妈的真传。 “肯定是遇到不好的事了,这就是不学好的下场!”姜丽丽的妈妈鄙薄地说完,就把防盗门重重的关上,似乎多看唐糖一眼都嫌污秽。 其他几家也心照不宣的关紧了防盗门。 “还不快进来,嫌不够丢人现眼吗?”阿姨厉声喝道,那张妖冶的脸变得狰狞起来。 唐糖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家门,身上的雨水滴答滴答的滴在了地板上。 阿姨无比嫌恶地看着她:“快滚去洗澡,看把家里弄的!” 接着又大声喊:“梅姨!把地板再拖一遍!” 梅姨讨好的答应了一声,从自己的保姆室里走了出来,经过唐糖的身边时,马上变了脸色,抱怨道:“大小姐,你就不能省点事儿吗?” 唐糖面无表情的走进了浴室,背后梅姨说:“看看,跟少爷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花洒一打开,糖糖的泪水也跟着流了下来,这似乎成了她每天必须做的一件事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发泄心中委屈、伤痛。 洗完澡,唐糖便上了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写作业,没有人问她吃过晚饭了没有。 没做一会儿,唐糖就觉得浑身发烫,她知道自己发烧了,先开始她还忍着,可是后来出现了剧烈的头痛,她开始担心起来,今天后脑被撞过,会不会....... 她突然害怕起来,晃晃悠悠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感到一阵阵天旋地转。 她踉踉跄跄的挣扎着走到门边,手好不容易触摸到了门把手,却再也坚持不住了,整个人软绵绵的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a href=http://>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mp;amp;amp;amp;amp;lt;/a&amp;amp;amp;amp;amp;gt;&amp;amp;amp;amp;amp;lt;a&amp;amp;amp;amp;amp;gt;手机用户请到阅读。&amp;amp;amp;amp;amp;lt;/a&amp;amp;amp;amp;amp;gt; 第一章 温暖的眼神(五) 昨天下了整整一夜的暴雨,今天一大早居然放晴了! 当清晨的一丝曙光从明净的窗户里随着清凉怡人的秋风照了进来,静静的抚摸着唐糖有些苍白的脸庞时,她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等到初醒的迷茫过去,她的脑袋逐渐变得清醒:昨天夜里自己明明是晕倒在地板上的,怎么现在会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是谁把自己弄上床的?难道是阿姨?梅姨?还是他? 可是,这可能吗?阿姨和梅姨自不必说,她们恨不能自己从这个家里彻底消失,又怎么会管她的死活? 可是他也不可能啊,他就算和自己面对面也总是不屑一顾,但是,记忆里又恍惚记得确实有一双有力的胳膊把自己抱上了床,好像....好像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让自己感到很舒服,然后......自己真的就从半昏迷状态切换到了香甜的睡梦里。 记忆在这里中断,糖糖这时才发现自己神清气爽,根本就不像昨天夜里发过高烧的样子,更别说后脑会有钻心的疼痛了。 想到作业还没有做完,唐糖在床上躺不住了,连忙爬起来准备做作业,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把伞上,她的心变得酸涩起来,泪水在不知不觉中滑落。她狠狠擦了一把眼泪,用心地做作业。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六点半,作业却没有做完,唐糖无奈地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去上学。 她们家是复式楼,卧房全在楼上。 唐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见精力旺盛的唐心正在客厅里摆弄遥控汽车,见到她就喊:“麻烦精!麻烦精!” 唐糖苦笑了一下,没有理会,唐心不过才七岁不到,连故事书都读不下来,却知道麻烦精这个词的意思,全要拜阿姨所赐,不是她一天到晚喊自己麻烦精,小家伙怎么可能学得这么有模有样呢? 可是,自己究竟哪里惹到她了,让她这么讨厌自己?简直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 唐糖一边为自己愤愤不平,一边伸手去开大门。 背后响起一个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吃过药了吗?” 刹时,唐糖就像被人施过定身法,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回过头去,楼梯上下来一个挺拔俊秀的少年,平静的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干嘛那样看着我?问你吃药了没?”少年漫不经心的又问了一遍,走到了她的身边,近在咫尺,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这令唐糖很不习惯,虽然两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有好几年了,但是很少有近距离接触的时候,何况因为阿姨的缘故,她对他总保持着距离和警惕。 就在此时,糖糖隐约闻到一股从他身上飘过来的若有若无的薄荷香气,昨天夜里在她昏迷的时候她似乎闻到过这种香气。 难道昨天夜里真的是他? 唐糖正在犹豫着该不该问,阿姨也下楼了,看见他两一清早就挨得这么近,好心情立刻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腔怒火,冲着她的大儿子夏夜怒吼道:“还不快去上学,跟个笨猪有什么好说的!” 唐糖紧闭着嘴,转身开门走了出去,背后传来他们母子两争吵的声音。 是为她争吵吗?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呢!唐糖根本不敢相信,一定是自己搞错了。 她来到电梯间,一辆电梯不早不晚停在了她的面前,里面空无一人,唐糖高兴的走了进去,她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呆着。 就在电梯门将要完全关上的时候,外面有人喊:“等一下!” 唐糖往外一看,是夏夜,她不仅没有按“开”键,反而把“关”键用力地按下,直到电梯门彻底关紧才松了手。 夏夜那张帅气的脸被关在了门外。 唐糖心里涌起一阵报复后的快感,连走路都变得轻盈起来。她知道自己很小心眼。 对!我就是小心眼,我受够了你们的欺负,才不要你们假惺惺的装好人!不管昨夜是不是你救了我,我都不会感谢你的,一点也不会! 一场秋雨一场凉,昨夜的暴雨冲走了多日来的闷热,空气变得凉丝丝的,清新的扑在脸上,有着说不出的舒适,让人的心情也无端的变好了。 唐糖的手里紧紧的撰着顾昔年借给她的伞。 今天早上,在出门的时候她把这把伞清理得整整齐齐,除了伞本身已经半旧外,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待售的商品那么体面。 她的裤子口袋里还放着一份小礼物,她想送给顾昔年。 别人借伞给她了,她自己总不能无动于衷吧,怎么也要表达一下谢意对吧。 唐糖对自己这个理由很满意。 她不放心的隔着裤子口袋用手摸了摸,生怕礼物在路上掉了而自己不知道。 背后传来清脆的铃声,夏夜骑着昂贵的自行车从后面追上她,跟她并排走。 唐糖习惯性地把脸别到一边,甩都不甩他一眼,她不想跟阿姨有关的任何人有任何交集,一点也不想! 夏夜把自行车骑得很慢,配合着她走路的速度。 “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怎么总是这样,像只小绵羊一样任人欺负,你要反抗啊!”少年说得语重心长。 唐糖在心里冷哼一声:反抗?我最想反抗的就是你妈!你难道真不知道?少在我面前装好人! 然而,她表面却无动于衷。反抗?怎么反抗?只怕反抗不成功,还会给自己引来更大的灾难! 不如就这样,只要自己不挣扎,默默忍受,欺负她的人总有一天会厌倦,把她当做隐形人的,那时苦也就熬到头了。 夏夜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回答的意思,只好放弃了,说:“上来吧,我带你。” 唐糖没有理他。 夏夜索性伸手去拉她,唐糖甩掉他的手,他又拉,她又甩。 恰巧,顾昔年走了过来,莫名的,唐糖变得慌乱起来,不想要他看到自己和夏夜拉扯的场面,在用力甩掉夏夜后,她就背着沉重的书包跑掉了,连早餐也没有买,便一口气跑到了教室,等着顾昔年。 顾昔年踩着早自习上课的铃声走了进来,拿了英语书,走到讲台坐下,管班上的纪律。 他不时地从英语书里抬起头,扫视全班一眼。 好几次他的目光都撞上唐糖躲躲闪闪的眼神,心里不由得暗暗好笑,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奇怪的女生啊,看人太鬼鬼祟祟了!不过好像很有趣。 早自习的下课铃声一响,顾昔年就往讲台下走,却看见唐糖背着双手,一张胖乎乎的脸涨的通红,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向他走来,只是每走一步显得非常迟疑,仿佛每一步都要下很大的决心一样,走到了他的面前,一直背在后面的一只手,突然伸到了他面前,手里握着一把伞,他的伞。 她的脸这时候变得更红了,显得很可爱,只是神情紧张,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轻微的颤音:“谢谢你。” 顾昔年的嘴角勾起一个迷人的微笑,接过伞,没说一个字,便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唐糖的心里涌起阵阵失望,她一直以为他会关心的问一句:“昨晚还好吧。” 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 顾昔年连看都没有看伞一眼,就直接扔进了抽屉,突然听见那个奇怪的女生喊道:“等等!” 还有事? 第二章 轻易靠近(一) 顾昔年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唐糖,不知她还有什么事。 唐糖紧紧地咬着下嘴唇,看起来犹豫不决,最后,她鼓起勇气,忐忑不安的慢慢的蹭到了他的座位前,把一直紧紧握着的拳头在他面前缓缓的打开,显得慎重又神秘,连顾昔年和围观的同学都被勾起了好奇心,停止了对她的指指点点,视线全集中在那只慢慢张开的拳头上。 一只奶白色的上面带着褐色波点的海螺呈现在他们面前,几个女生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惊呼:那只海螺太漂亮了,就像一件艺术品一样,让人看了就想占为己有。 可是顾昔年却不屑一顾的笑了笑,视线放在唐糖渴盼的脸上,不解地问:“这是干嘛?” “这个.....我妈妈留给我的,我......我想送给你。”唐糖不知为什么感到非常紧张,连说话都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为什么要送我礼物?”他费解的看着唐糖。 唐唐更窘迫了,她没有想到他还会问理由。 “因为.....你借伞给我了。” “哼!根本不是为这吧,是想找理由接近班长吧。也不看看你那德行,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杜鹃刻薄的说中她的心事。 唐糖尴尬万分,一只手不停的绞着衣角,视线却不肯从顾昔年的好看的脸上移开。 顾昔年看看礼物,又看看她,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小事,不用谢的。” 他并未伸手去拿那个海螺,很明显的拒绝了她。 唐糖的倔劲突然就上来了,固执地不肯把托着礼物的手收回。 双方无缘无故的僵持着,最后,还是顾昔年无可奈何地用两根手指拿起了那个海螺。 这个表情这个动作狠狠地刺痛了唐糖敏感脆弱的自尊心,突然就为自己感到不值,在自己心中如此珍贵的东西在他的眼里竟然一文不值! 但是她强压住内心的酸涩,不管怎样,他收下了她的礼物,是不是? 唐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乎他收不收自己的礼物,收或不收又能代表什么呢?自己在他心中也只不过等同一只流浪狗!他只是纡尊降贵帮助了自己一次而已。 不要多想了,唐糖! 她失魂落魄一般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就听见杜鹃在背后甜腻腻地说:“班长,人家好喜欢这个海螺。” “喜欢就拿去呗。” 顾昔年说的轻描淡写,却在唐糖的心里掀起狂风巨浪。 糖糖紧张的回过头去,看见顾昔年真的把海螺递给了杜鹃,心里一阵无言的疼痛,顿时变了脸色,嘴里发出一声受伤的喊叫,转身冲过去,劈手夺过了那只海螺,紧紧的捏着,后悔充盈了她小小的心脏,眼里泛起酸楚的泪花,难过的看了顾昔年一眼,一声不吭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僵硬的坐下来,把整张脸都埋进课本里,天知道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耳边全是同学们议论纷纷的话语。 “她这是怎么了?反应好奇怪哦!” “像个神经病!” “本来就是神经病好吧。”跟她从小学一直同窗到现在的杜鹃鄙夷的说,声音大的像原子弹,在教室里炸响,人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她外婆就是神经病,这种病是会遗传的,她妈就是被她爸爸抛弃后想不开自杀了,你们说,如果是正常人会寻死吗?八成也是神经病发作了,现在大概也轮到她发病了吧。” “真的假的?”几个女生故意装出很害怕的样子。 “当然是千真万确的,我用人品担保!”杜鹃拍着胸脯说。 人品?你有人品吗? 唐糖在心里冷笑道。 她努力挺直脊背,尽管中伤的话已经句句戳到了她的脊梁骨,她也要装出无所谓的样子,默默地看书,就连隐忍都藏得很好,不然怎么办,她没有能力去还击啊! 唐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冲动,海螺被杜鹃拿走就拿走了,干嘛非要抢回来?这下倒好了,惹得杜鹃把她不想为人所知的伤疤全一样一样的当众撕开,血淋淋的示众。 别人知道了犹可,她只是不想让顾昔年知道,他没有和她一起读小学和初中,不知道她的过去、不知道她的家庭背景,现在知道得一清二楚,会不会更加看不起自己? 她多想在他面前保留一点自尊啊,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唐糖特别想知道顾昔年现在的反应,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他无视她,仿佛她是个隐形人。 唐糖忽然就感到心很堵,堵得喘不过气来。 正在这时,夏夜出现在教室门口,一双明亮的黑宝石般的眸子在她们班上一扫而过,定位了糖糖的位置,便迈着两条大长腿,三步两步走到她的面前,酷酷的放下一碗滚烫的牛肉面转身就离开了,全程没有说一个字。 夏夜的骤然出现又骤然消失,在班上引起不小的震动,特别是女生纷纷交头接耳。 “那个帅到爆的学长是谁啊?怎么会认识那个神经病啊?” 唐糖的名字被那群女生心照不宣的改成了神经病。 “就是,还给她送吃的,什么关系?”女生们酸溜溜的互相询问。 杜鹃别有用心的接过话题:“他啊,是夏夜,神经病的后妈带来的哥哥,不过跟她半毛钱的血缘关系也没有哦。” 杜鹃故意把最后一句话说的怪腔怪调,并且还冲着身边的女生挤眉弄眼,几个女生非常做作的互相推来推去,个个笑得不怀好意。 一个女生突然想起了什么:“啊!我记起来了!神经病在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故意在操场上跑步,一看见刚才那个学长,啊!不!哥哥!嘻嘻,过来时,立刻装晕倒,求抱抱,恶心死了!” “真的?好不要脸!” “看不出,她那么小的时候就会迷惑男生了。” 女生的谈话带着羡慕妒忌恨。 杜鹃看着顾昔年,似笑非笑的说:“班长,你要小心哦,可别中招了。” 听到这句话,一刹时,所有隐忍的委屈突然就如暴发的洪水一般压都压不住,瞬间涌上了唐糖的心头,她把课本重重的用力的往课桌上猛地一摔,端起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血红着眼睛朝着杜鹃笔直的走来,脸色阴沉得叫人不寒而栗。 杜鹃求援地向周围一看,刚才还站在她身边的那帮女生眼见大势不妙,早就闪开,立刻变得害怕起来,胆怯的看着唐糖,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想干什么?” 本姑娘想干什么?不要急啊,马上为你揭晓答案! 第二章 轻易靠近(二) 唐糖突然之间爆发出惊人的勇气,把一整碗还冒着热气的牛肉面盖在了杜鹃惊恐万状的脸上,顿时班上响起一声凄厉的叫声,比防空警报的声音还要让人感到心惊胆战, 伴随着那声冗长的惨叫声,一股浓郁的牛肉汤的香味不合时宜的在空气里散开,逐渐充斥了整个教室。 “你怎能这样呢?”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顾昔年突然挺身而出,站在唐糖和杜鹃之间,一看就是担心唐糖对杜鹃二次伤害。 唐糖的勇气在瞬间土崩瓦解,她如五雷轰顶一般,不知所措的看着顾昔年,一个字也说不出。 顾昔年严肃的盯着她,眉头高高的挑起,像是在生她的气。 他在气什么呢?气她反击了杜鹃吗?难道自己不该反击吗? 杜鹃说什么都可以,哪怕说她已故的妈妈,哪怕说她可怜的外婆,她都能一忍再忍,唯独不能忍受的是说她想勾。引顾昔年,一次也不行! 正在这时,上课铃响了,有人喊:“秦老师来了!” 唐糖一听慌乱起来,她不想再面对顾昔年,更害怕秦老师,忽然一转身,从后门逃掉了。 秦老师老远就听见教室里闹哄哄的,里面似乎还夹杂着尖利的哭声,不知出了什么乱子,连忙加快了脚步,赶到教室一看,顿时傻了眼:教室里一片狼藉,杜鹃一脸一身的汤水,一些女生围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杜鹃帮着擦脸上的汤汁,见到她进来,忙纷纷住了手,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杜鹃看到秦老师哭得更大声了。 “有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秦老师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顾昔年。 他只好站了起来,把事情经过大概的说了一遍。 秦老师的胸口激烈地起伏着,她没有办法再保持优雅的风度了。 “糖糖是个神经病!”一个女生突然尖锐地说。 马上有好多女生附和:“就是,昨天把郑志阳推下楼,今天又把一整碗滚烫的面扣在杜鹃的身上!” “老师,我们不要跟神经病做同学!”有学生开始抗议。 秦老师此刻也是心乱如麻,昨天一离开学校她就心急火燎的去了医院,了解事情的真相,虽然事情的起因确实是郑志阳不对,可再怎么说唐糖也不能为了一张照片不计后果把他推下楼啊,幸亏郑志阳没有大碍,只是扭到脖子要做几天理疗,可如果万一真出了人命怎么办? 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本来秦老师还一度怀疑自己对唐糖戴着有色眼光,现在看来错不在自己,而是那孩子根本就不值得人疼。 她的视线在班上来回扫视了好几遍都没有看见唐糖,问:“糖糖人呢?” “知道自己闯祸了,吓跑了呗。”一个同学阴阳怪气的回答。 唐糖从教室一路飞奔跑进了离学校不远的东湖,今天不是节假日,偌大的东湖游客寥寥。 唐糖在那条长长的、幽静的环湖小径上停了下来,终于无法抑制的痛哭了起来。 这么多年的屈辱也好、误解也好,她都不曾像今天这样大声的哭过,总是默默地忍受,可是今天,她就像是被凌迟的犯人,顾昔年给了她最后一刀,心里觉得痛的不能呼吸,却无人能够倾诉。 唐糖哭得站不住,蹲了下来,把脑袋深深的埋在膝盖里,肩膀在剧烈地抖动。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竭力在班上装作隐形人,杜鹃还是抓住她不放,从初中起,就和别人组团欺负她。 但是,这不是她现在难过的原因,她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顾昔年愠怒的脸。他的态度才更伤她的心,难道自己不该反抗吗?不该吗? 哭着哭着,唐糖感到害怕,真的很怕,她刚才只是凭着一时之勇,现在渐渐恢复了理智,她怕刚才的举动会招致更多的报复,也会招来更多人对她的误解。更怕......招来顾昔年鄙夷的眼神。 唐糖哭得全身发软,索性不顾一起的瘫坐在地上,痛痛快快的哭着。 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格子手帕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薄荷香气伸到了她的眼前。 唐糖止住了哭泣,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看见夏夜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脸上还是一贯的冷色调:“你做得对,有什么好哭的!对付这种人,就应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你越怕他们,他们就越欺负你!” 唐糖看着夏夜一张一合的嘴唇,听着他难得的肺腑之言,不仅没有丝毫感动,反而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现在搞成这样难以收拾的局面,还不是拜你夏夜大少爷所赐!你自己撑饱了就好,谁要你无事献殷情? 要不是你出现在我们教室,至于闹到这种地步吗?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还这辈子跟你有仇,只要跟你一沾边一准被黑出翔来! “能不能跪求你丫的给我滚远些呀,大爷!”唐糖用力地擦了把眼泪,像从脸上擦去不相干的液体,冷着脸恨恨的看着他说,那眼神分明在警告他:姑娘我现在正不爽呢,你丫的最好不要撞枪口! 偏偏夏夜生着一副美玉无瑕的好模样,却不懂察言观色,不怕死的凑了过来,准备亲自帮糖糖擦眼泪。 “滚!” 随着这个字,唐糖一脚向夏夜的腹部蹬去,夏夜毫无防备,迅速向身后一望无际的东湖倒去。 他是北方人,根本就不会游泳,一边惊慌失措的叫着,一边伸手抓住了唐糖胸口的衣服。 唐糖恼羞成怒,伸手想推开他,没料到最后连自己也被他连带着拖进了东湖。 直听“扑通”一声,有个游客惊恐的叫道:“有人掉水里了!” 立刻有几个人围了过来,却面面相觑,用眼神表示自己不会游泳,一个游客慌里慌张报了警。 但是湖面上刚才还不停的扑腾的两个人渐渐沉了下来去,只剩下一圈又一圈的波浪不断的向四周扩散开来....... 我们的人民警察还没有到!!! 第二章 轻易靠近(三)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个少年从正在紧张地注视着湖面但又束手无策的几个游客身边一掠而过,跳入了看似平静实际暗藏凶险的东湖里,湖面上泛起了一朵朵洁白的浪花。 没过一会儿,少年一手环住夏夜的脖子一手拉着略懂水性的唐糖,两只脚不停的踢着水,游到了岸边,一直在岸边守候的人们立刻把唐糖和夏夜拉上了岸,谁也没有注意到救人的少年已经精疲力尽,慢慢滑入了水中,当人们记起他时,湖面早就恢复了平静,像面大镜子一样倒映着蓝天白云,没有留下一丝少年曾经来过的痕迹。 所有在场的人都为自己的疏忽而心痛不已,围着湖边大声的呼唤,回答他们的只有小鸟不知人间忧愁的欢快的歌声。 唐糖的心一路下沉,自责像座山一样沉重地压在她的心头,她挣扎着要下去救人,被夏夜紧紧拦腰抱住,几个游客也极力阻止,如果那个救人的少年已经遇难了,没有必要再搭上一条性命! 就在纷乱的时候,湖里传来一声猫叫,大家好奇的往里一看,一只猫正在湖里挣扎,几个人手忙脚乱找来一根木棍把猫救上了岸。 唐糖惊讶的发现竟然是小黑子! 它虚弱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一双明黄的眼睛温暖的看着唐糖。 它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唐糖正感到奇怪,永远都会慢半拍的人民警察终于威武的出现了,一听事情的经过,忙用电话找来了三个职业救生员,跳进了湖里搜寻。 人们全都守在岸边,祈盼着奇迹发生,但是现实永远是残酷的,三个救生员两手空空的上了岸。 人们在惋惜中渐渐散去,只剩下唐糖和夏夜失魂落魄的盯着湖面发呆。 两个接警的警察蜀黍怕节外生枝,竭力劝他们离开。 “不!我不走!”唐糖挣脱掉警察叔叔的手,倔强地说。 “不肯离开是因为我吗?‘背后响起了一个好听的少年的声音。 四个人回过头去,身后的竹林里走出一个花样美少年,高挑的个儿,一件简单的白衬衫,一条洗得发白的蓝色牛仔裤,头发半干,唐糖立的脑海立刻蹦出一句话:荆钗布裙不掩倾国色。 看着少年的目光,唐糖有一瞬间的恍惚,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他。 是哪里呢? “刚才是你救了他们?”警察叔叔有些怀疑:“为什么一声不吭就离开了。” “人救上来了,木有事了,还待在这里干嘛?”少年平静地说,脸上露出玩世不恭的的笑容。 “那现在为什么又出现了?”警察叔叔仍旧不相信眼前这个看上去痞里痞气的少年会是救人英雄。 “看见胖妞在为我担心,所以现身咯。”少年说的轻描淡写,好像救人是件稀松平常的事,不值得大惊小怪。 警察叔叔转过脸来问唐糖和夏夜:“是他吗?” 刚才被救的时候,两个人都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得救了,至于救命恩人长什么样,根本就没有注意,现在被警察叔叔一问,也是一头雾水,嗯嗯啊啊答不上来。 少年微微一笑,把一只握成拳头的手在他们面前慢慢摊开,上面躺着一只发卡。 唐糖惊喜地说:“这是我的!” 少年重新把手握成拳头,一转身离开了. 警察叔叔在背后叫:“小伙子,留个名吧。” 少年头也没回,冲他们摆摆手说:“请叫我红领巾。” 唐糖目送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 警察叔叔担心再出意外,坚持用警车把他们两送回了学校。 当庄严的警车出现在学校时,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好奇的学生立刻像潮水一样迅速聚拢,对着警车指指点点胡乱猜测,各种流言在人群里散开。 等到糖糖和夏夜有点狼狈地从警车里出来,人群马上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不少女生的眼里冒着莫名其妙的怒火羡慕妒忌恨的盯着唐糖,就像唐糖是她们不戴共天的仇人。 唐糖几乎要被这一道道寒冷的目光冻住了,就连走路都变得僵硬起来。 紧张之中,她的左脚踩到了右脚,人一个趔趄扑了出去,幸好一旁的夏夜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失去平衡的糖糖身不由己的倒在了夏夜的怀里,顿时耳朵里灌进一句又一句“不要脸!”三个字,这三个字像三记耳光抽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唐糖惶恐不安不敢看那些愤怒的眼神,急忙从夏夜的怀里挣脱出来,在心里暗暗把他问候了无数遍:谁要你装好人啊,害姑娘我又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多背个黑锅满世界跑! 还没进教室,早有同学通风报信,秦老师在教室门口堵住了糖糖,她的身边站着一位美艳的女人——阿姨。 唐糖的脚步顿住了,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阿姨一看见她就大呼小叫起来:“哎呀,你这个死孩纸,在学校里不好好读书,尽惹事,我和你爸的脸算是被你丢尽了!” “够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叫了,给自己留点面子吧!”夏夜不耐烦的打断他妈妈的话。 阿姨马上被自己的儿子气得无语凝滞,脸都白了。 夏夜在学校里的名声响当当,曾代表学校参加全国性的物理比赛,拿了个一等奖回来,据说已经提前被一所211大学录取,秦老师自然认得他,知道他是一个寡言少语,对任何人和事都漠不关心,只知道埋头学习的好孩子,但没有想到他对自己的妈妈说话会这般出言不逊。 她惊讶的看这个纤瘦的、一脸冷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少年,半晌才说:“真相我已经调查过了,的确是你妹妹不对。” “那您知道那张照片是唐糖过世的的妈妈留给她的唯一张照片,失去那张照就相当于唐糖再次失去自己的妈妈,您考虑过她的心情吗?她是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把郑志阳推下了楼,可是有人却是故意把唐糖推下了楼!” 秦老师一惊,不敢相信地问:“还...还有这回事?” 第二章 轻易靠近(四) 夏夜的语速平缓,一口一个“您”,貌似对秦老师很尊敬,其实听起来更像是质问,让人感到无形的压力。 “老师您那天难道就没有想到要问问唐糖身上的伤痕是从哪里来的吗?”夏夜说完,抓起唐糖的一只手,猛地把袖子卷起来,露出一段雪白的胳膊,昨天被树枝刮破的伤痕清晰狰狞的呈现在每个人的面前。 唐糖很不习惯这样,立刻缩回了手臂,有些恼怒的瞪着夏夜,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人影,她慌乱的向那个让她紧张的人影看去,顾昔年正站在人群里看着她,眼神似乎带着点心疼,突然之间,一直感到压抑的唐糖觉得心情没来由的畅快起来。 学校里秋阳绚烂,今天天气真是好! “你不要血口喷人了,谁都没有推唐糖,是她自己冲到窗户边用力过猛摔下去的!” 杜鹃突然大声的喊道,一张精致的小脸莫名奇妙的涨的通红。 夏夜冷冷的看着她,嘴角泛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是吗?怎么我拍到的和你所说的不一样呢?” 他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手机。 杜鹃的脸刹时变得惨白,惊恐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秦老师也马上心中有数,但是她就是不肯怪罪杜鹃。 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苦衷! 虽是这么想,秦老师却没有勇气当着这么多围观的学生的面去问杜鹃,隐隐的,她害怕真相就是真相,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另有隐情。 在漂亮好学又懂礼貌的杜鹃和愚笨呆傻又不合群的糖糖之间,她宁愿牺牲唐糖当炮灰,让整件事情就此划上句号。 “呃......也许糖糖同学是被谁不小心挤下楼去的吧。”明知道夏夜看上去不好打发,秦老师还是硬着头皮孤注一掷。 杜鹃脸上的表情这时总算有点变化了,感激地看着秦老师。 夏夜的笑容仍旧冷冷的挂在脸上,带着不屑,一双明亮的眼睛沉默地盯着秦老师,冰冷的洞穿着她的灵魂,让她不寒而栗。 “您连问都不想问是谁这么不小心吗?”夏夜把后半句几个字的音咬得非常重,带着讽刺的意味,更带来可怕的压迫感,让秦老师不敢与他那双凛冽的眼睛对视。 “是谁?”她心虚的问。 夏夜桀骜不驯的笑了:“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准备怎样处分我们家糖糖。” 秦老师一愣,感觉自己被挟持了。一旁的杜鹃慌着抢答道:“唐糖也是无心之过,郑志阳的医药费什么的,我全包了。” “就这样就完了?”夏夜斜着眼睛藐视着她。 “你......你还要怎样啊?”杜鹃有些害怕的看着夏夜那张帅气的脸。 “你至少要给我们家唐糖道歉啊!”他冲着她怒吼道,丝毫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他这一嗓子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大跳,特别是他妈。 他妈妈知道杜鹃的身份,是市工商局局长的掌上明珠,她可不想为了唐糖这个死丫头得罪了杜鹃这个千金大小姐,让自己的老公以后在生意场上难做,忙阻止她的大儿子。 夏夜极不耐烦的甩开他妈妈的手,一言不发凶狠的盯着杜鹃。 杜鹃本来还想硬挺,半大的孩子最要面子,可是在他可怕的目光下,心理全线崩溃,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向唐糖道了歉,尽管声音小得像蚊子。 但是唐糖知足了,真的很知足,她一直受伤的自尊心这么久了,终于得到一次弥补。虽然这一切全靠夏夜的争取,但是她从内心抗拒去感谢他。 当初要不是你妈横刀夺爱,我的妈妈又怎么会死的那么凄惨!我又怎么会沦落到被人任意欺负! 这是你欠我的,我不会谢谢你的,永远都不会! 阿姨万分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突然觉得他很陌生,这小子平时连句话都不肯对那个死丫头说一句,今天怎么抽风了? 她疑惑的问:“你究竟怎么了?” 夏夜甩给她一个啼笑皆非的答案:“大姨爹来了。”就潇洒的扬长而去。 一句话说的不仅在场的女生羞红了脸,就连秦老师和他妈也尴尬不已。 夏夜走出几步,突然又折了回来,杜鹃吓得直往秦老师跟前挤,以为他要动手打她。 没想到他走到糖糖跟前,慎重地对她说:“记住,如果再有人扇你一巴掌,你一定要狠狠回敬他两巴掌,让他疼的终身难忘,这样,他才不敢再欺负你了,听见没有?死丫头!不要我每天晚上一睡觉就听见你在隔壁房间哭,吵死了!再让我听见你哭,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 他一口气说完,踏着傲娇的不得了的步子,从目瞪口呆的同学们的包围圈里挤了出去,从容地像位将军。其实内心紧张的要命,暗暗说:吓死我了!他那天只是碰巧目睹了全过程,根本就没有想到用手机拍下来做证据,刚才只是上演空城计。 唐糖冲着他的背影暗暗“呸!”了一声,心里腹诽:你敢动我一根寒毛试试,我绝对会像踩死一只小强那样把你踩的稀巴烂! 想到小强,唐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小黑子,那家伙在家没事干时最爱在厨房里抓小强了。上次为了抓一只机敏的小强还摔了几个盘子,被外婆好一顿臭骂。 小黑子被游客们从东湖里救上来后,糖糖因为只顾着看救命恩人了,也没留意小黑子的去向,不知是回家了,还是....... 糖糖不禁担心起它的安危来,忙拨通了外婆的电话,里面一直无人接听。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唐糖的心渐渐揪成了一团。 快接啊,外婆,你快接电话啊!!! 第二章 轻易靠近(五)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外婆苍老的声音:“唐糖,有事吗?” “小黑子在家吗?” “在,就是有点无精打采的。” “嗯,这就好,今天我看见小黑子掉进东湖了。” “肯定是看见湖里有鱼,这个傻家伙想去抓,不过话说回来,小黑子很久都没有吃鱼了。”外婆的声音变得暗淡起来。 唐糖默默地挂断电话。 当初她迫不得已的跟着爸爸去他的新家,有个交换条件就是爸爸必须承担外婆的生活费。爸爸倒是说话算话,每个月都给了,只是这个月出差还没有回来,唐糖又不愿意向阿姨要,拖到外婆弹尽粮绝了,看来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放下自尊去求那个女人了。 唐糖的心陡然变得沉重起来,连呼吸也不顺畅。 等到下午放了学,一回到家里,糖糖就嗫喏着向阿姨要钱,阿姨看她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仿佛她是伸手讨钱的叫花子:“等你爸回来再说,我不管这事。”她正在为中午夏夜站在她那边生闷气,无处发泄,自然没有好脸色。 “可是,外婆已经没有钱了。”唐糖仍是苦苦哀求。 “她没钱关我什么事?”阿姨冷冷的说完,拎起包出门会麻.友了。 唐糖只得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她所有的钱凑在一起,也不过区区几十块,杯水车薪,根本就没有用,心里愁的不行。 这时,门被推开了,夏夜走了进来,一副慵懒的样子,不屑和她说话,扔下一沓钱就往外走。 唐糖愣了一下,冲着他的背影喊:“你为什么突然对我好?” “我说喜欢你,你信吗?”他说得很认真,分不出真假。 唐糖一时怔住。 夏夜缓缓的回过头来,不怎么爱笑的他,脸上竟然挂着一丝难得的笑意:‘你不会当真吧,我其实是钱太多了用不完,只当济贫好了。” 他说完这些,便离开了。 唐糖拿起那沓钱,竟然有两千多块,不禁大喜过望,总算可以解燃眉之急了。心想,这些钱全都是我老爹辛辛苦苦赚来的,我这做女儿的用掉是理所当然的,根本就不是你夏夜在帮助我!这样一想,糖糖觉得非常心安理得。 自从上次夏夜狠狠教训了杜鹃之后,班上再也没有谁敢对唐糖挑衅了,但也没有人愿意接近她,神经病的外号不胫而走,就连别的班的同学都知道了,大家看她的眼神就像看怪物,对她敬而远之,至少保持两米之外的距离。 唐糖也保持着一贯的个性,依旧不太跟人说话,依旧会有闲言碎语在她身边围绕,杜鹃依旧暗地里把她黑出翔来,但是生活对于唐糖而言似乎已经露出了笑脸,至少被人无端欺负的日子好像一去不复返了。 她依旧每天会装作不经意地偷看顾昔年,他长得真好看,不论正面侧面都那么迷人。 可是当顾昔年无意间向她看来时,她又装作看窗外的风景。她尽量想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但是她对顾昔年所说的每一句话已经没有办法不经心了。 他和同学闲谈的时候说喜欢炒栗子,糖糖就会在第二天早上用早餐钱买一包偷偷的放在他的抽屉,他拿出来和杜鹃他们分享,饿着肚子的唐糖心里闪过小小的难过,可是很快就释然了,至少他也吃了几颗她买的栗子。这就够了,真的够了。 顾昔年又和别人说起喜欢某套漫画书,可是那套漫画书发行量太小了,他去了很多书店都没有买到,说这话的时候顾昔年的脸上露出无限的惋惜,唐糖的心就疼了。她趁着星期天休息的时候跑遍了整个武汉三镇,好不容易买到了,乘坐午夜的末班车提心吊胆的往家里赶。 下了公交,要经过一条长长的、破旧的小巷,小巷里的路灯只剩下一盏还是好的,发出昏黄的光芒,即使大白天糖糖从这里过都有些害怕,更别说现在夜深人静了。 她一路跑了起来,只想快快跑过这条阴森的小巷。 狭窄无人的小巷有腐臭和潮湿的味道,昏暗的光线下,尽头处仿佛有人影踉踉跄跄的朝她走来,空气中的酒气渐渐向她逼近。 唐糖吓得六神无主,她停止了奔跑,背部紧紧贴着斑驳的墙壁,给来人让路。 一步,两步,三步.....近了! 唐糖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期待着男人快点经过。 男人却在猛然之间发现了她,不怀好意的停在了她的面前。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唐糖想要跑,却被男人拽住胳膊,低沉的声音在氤氲中格外渗人:“把钱交出来!” 惊恐之下,她看见巷口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不长不短的头发在夜风中张扬,如蒙大赦一般高声喊了一句:“救命啊!” 那个颀长的身影迅速奔跑到了她的面前,拉起惊慌失措的她没命的往前跑。 等一口气跑出了小巷,唐糖认出救命恩人竟然是上次在东湖救过她的少年,惊讶得几乎下巴掉地。忽然记起什么,唐糖一看抱在怀里的漫画书少了一本,一定是刚才在慌乱之中掉在了小巷里,她一咬牙就要回头去找,被少年一把拉住:“为一本书冒险值得吗?” 当然值,至少能看见顾昔年开心的笑脸。 唐糖只犹豫了一秒,仍准备往小巷里冲,背后少年一声大喝:“站住!” 他慢慢的走到糖糖面前,说了两个字:“我去!”很快便消失在幽深的小巷里。 唐糖忐忑不安的向小巷里张望,祈祷着他快点现身。 终于,少年的身影慢慢从昏暗的小巷里走了出来,只是每一步显得非常吃力。 当他走到糖糖跟前时,路灯把他的脸照得格外的白。他冲着她笑了笑,递给她一本漫画,唐糖接过来一看,正是她遗失的那本,不禁又惊又喜,却听见身边“咚”的一声响,少年软软的倒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唐糖的心一紧,慌忙蹲下来去扶少年,手却摸到温热的黏糊糊的液体,她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颤抖着把手举到眼前。 血!!! 第二章 轻易靠近(六) 唐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夏夜见她醒来,先是一喜,但转瞬便收住了,切换到淡然的模样:“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逗留,你知道有多危险吗?真是脑子秀逗了,幸亏我从那里正好经过......” “哥哥撒谎!哥哥明明就是专门去接麻烦精的!”唐心童稚的声音尖锐的打断夏夜的话,夏夜像被呛到了,猛地咳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很尴尬,一把把唐心举了到半空,板着脸教训道:“再胡说,哥哥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还有啊,要叫唐糖姐姐,不许再叫麻烦精,哥哥再听到你这样叫,会打你的小屁屁哦!” “我的书呢?”糖糖四下搜索,没有看到她历尽千辛万苦买回来的那套漫画书,煞白着脸紧张地问。 夏夜微皱着眉头:“那些书对你很重要吗?唐心刚才好像拿到客厅了。” 唐糖从床上一跃而起,连拖鞋也顾不上穿,慌慌张张的跑下楼,还好还好,那些漫画书四散在沙发上,她急忙收拢来紧紧抱在胸前,就像抱着绝世珍宝。 夏夜跟在后面,惊讶的看着她,觉得她太小题大做了。 这时,糖糖才想起那个少年,问道:“伤者怎样了?” “什么伤者?”夏夜一头雾水。 “就是这次救我的少年,也是上次在东湖救过我们两个人的那个少年。” “他?”夏夜感到很意外,接着茫然的摇摇头:“没看见。我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你衣衫不整的晕倒在地上,是遇到坏人被劫.色了?”他小心翼翼的问。 阿姨正好从房间出来听到这句话,鄙薄的上上下下打量唐糖几番:“哪有哪个坏人那么没有眼色,竟然色.劫她?” 唐糖嘴角抽搐着,一声不吭的上楼。 夏夜紧随其后,唐心咬着他的尾巴。 阿姨气急败坏的喊道:“都给我回来!跟着那个死丫头干什么!” 但是,只有唐心在她声色俱厉的怒吼中停住了脚步。 唐糖见夏夜跟进房来,继续着刚才的话题:“那你有没有看见地上有血迹呢?” 夏夜撇撇嘴:“血迹?嗯,有!还不少。里面似乎有几根猫毛。”他努力回忆着每个细节。 “猫毛?大片的血迹?”唐糖疑惑了,难道那个少年自己忍痛先走了,可是伤得这么重能走到哪里? 越想她就越不安心,转身想去现场看看,被夏夜拦住了:“都夜深了,你上哪儿找去?放心,那个少年既然能自己离开就不会有事的,睡吧,都凌晨两点了,再不睡会儿,明天怎么上课?你的成绩稀烂你自己不知道啊。” 他督促着唐糖睡下,这才离开。 虽然受了惊吓,又困又累,可唐糖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担心那个少年的安危,一会儿想到明天顾昔年看到漫画时高兴的样子。 最后,睡意还是像潮水一样袭来,唐糖终于昏昏沉沉的睡去。 当她睡得正香之时,忽然感觉像身处大海里颠簸的船上,身子在剧烈的摇晃,耳边阵阵嘈杂,迷茫的睁开眼睛一看,唐心正用力的推搡着她的身体,在她耳边大喊:“起床了,懒女!” 唐糖发现被子已经被蹬到了一边,睡裙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卷到了膝盖上,两只白嫩嫩的小腿完全暴露无遗,不禁两颊绯红,手忙脚乱的拉上被子盖上。 夏夜微微一笑:“不用盖了,粗得像象腿一样,一点都不诱人。” 说完,转身离开。 唐糖气得从床上跳下来,捡起一只拖鞋狠狠地向他的后脑勺砸去。 “姑娘我有自知之明,不要你们母子两轮番提醒我!” 咆哮完,看见唐心手里拿着个香喷喷的大面包,一把抢过来,一面恶狠狠地大口咬着,一面仇恨的盯着夏夜的背影。 唐心撇着小嘴说:“麻烦精,你敢抢我的面包,我告妈妈去!” “去,你去啊,只要你敢告,我就敢打死你!”唐糖老着脸说。 唐心有些害怕的看着她:“你是麻烦精吗?怎么变得这么可怕?” 唐糖一愣,难道夏夜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观念灌输成功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嘛! 夏夜摸摸被砸中的后脑勺,头也不回地说:“快点,胖妞,要迟到了。” “死胖子,还吃,吃死你,肥死你!看到时嫁不出去!”唐心又习惯性的欺负她。 糖糖怒目圆睁的瞪他一眼,小家伙刚才还趾高气扬,瞬间就瘪着一张嘴,一副害怕的要哭的样子,跑了出去,只剩下唐糖对着手里咬得面目全非的面包发了一秒钟的呆,便又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我胖是我的事,关你们毛事啊,又不要你们娶我! 下了楼,唐糖看见夏夜一只脚支着地面,坐在自行车上等她。 自从他接连帮了她几次,唐糖对他已不像以前那么排斥了,但突然这么亲昵她一下子也适应不了,忙把他当空气绕过。 夏夜一愣,随即把龙头一提,车子调了个个,他加紧蹬了两步,追上唐糖,说:“别犟了,再不快点真要迟到了,你就那么喜欢被老师骂?” 唐糖一想也是,上了他的车后座。 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将近十年年,但彼此近距离接触的次数少之又少,都认为对方的家人拆散了自己原本圆满的家,将心里的仇恨转嫁给无辜的也是受害者的对方。 现在关系突然大逆转,不光糖糖觉得不自在,就连夏夜也难以再淡定下去,自行车被他骑得歪歪扭扭,好几次都差点撞到人。 唐糖不敢再坐下去了,从后面跳了下去,用力拍了一下夏夜的后背:“你到底会不会骑车?下来,我带你!” 两个人换了位置,唐糖顶着惬意的秋风,把自行车骑得四平八稳,还不忘回过头挖苦夏夜:“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不许再看不起我!” 不知不觉骑到了校门口,正是上学的高峰,学生老师纷纷像潮水一样往里涌。 背后突然有人喊:“唐糖!” 是他!!! 唐糖的心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不知是惊是喜,非常花痴的转过头去,在人群里迅速捕捉到了那张秀美的脸,视线瞬间被黏住了。 耳边传来夏夜惊慌失措的叫喊声:“要撞上了!要撞上了!快刹住!” 紧接着,哐哐当当,惊呼鬼叫,一片混乱. 第二章 轻易靠近(七) 车子撞在了一盆盆栽上,唐糖和夏夜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唐糖早上出门走得比较急,书包的拉链没有拉好,里面的东西撒落了一地。 夏夜一面帮着她捡,一面埋怨道:“刚才被什么迷住了呢?那样叫你停住你都听不见。” 唐糖怎么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刚才是看顾昔年看呆了。 真是想谁谁就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顾昔年也走过来帮她捡东西,唐糖受宠若惊,不由得心花怒放,咧着嘴冲着他一个劲的傻笑,那样子花痴的叫人毛骨悚然,她却不自知。 顾昔年看到她辛辛苦苦买到的漫画书,惊喜的捡起一本,问:“你也喜欢看!” 唐糖兴奋地用力点点头:“恩!” “能借给我看看吗?”顾昔年渴盼地说。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特意为你买的呀! 唐糖又重重的点点头:“我全看完了,不要了,送给你了!”她手一挥,豪气冲天地说。 “真的?”顾昔年大喜过望,抱起漫画书先走了。 夏夜冲着他的背影翻了个大白眼,继续捡着地上的零零碎碎,头也不抬的问:“你喜欢他?” “什么?”唐糖先是一愣,但马上就明白过来,脸一红,低下头掩饰道:“哪有!” 不知为什么,突然来了气,一巴掌拍在正闷头捡东西的夏夜的头顶:“你乱说话!不要你捡了,滚!” 夏夜不紧不慢的把东西往她的书包里放,认真的说:“把我打成傻瓜,你要负责的。” 糖糖反应慢,傻里傻气地问:“负责?负什么责?” 心想:难道要我赔医药费不成?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夏夜站起来把自行车扶好,居高临下,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唐糖,叹口气,摇摇头,一副顽冥不可教的样子,走出几步,又回头甩下一句话:“负责我的一生,我的人生!” 唐糖嘴角抽搐着,暗暗腹诽:就只拍了一掌,又没有怎样,还讹上了我不成,居然要我用一生去赎罪,太狠了吧。 她冲着夏夜的背影咒道:去死吧你!拍掉书包上的灰,走进了教室。 还没有开始上早自习,班上除了抄作业的同学,全都围挤在顾昔年的身边看那套漫画书。 唐糖感到非常的满足,就像此刻被众星捧月的人是她自己一样。她看不到顾昔年的模样,但能脑补出他现在一定是心满意足、如痴如醉看漫画的样子,她能透过包围的人群缝隙偶尔看到顾昔年好看的侧面,卷曲上翘的睫毛是那么舒展,心想要是自己天天都能让他这么开心就好了。 她正幻想着,忽然听到杜鹃娇腻的声音:“班长,我也好喜欢这套漫画书,送给我好吧?” 唐糖的心莫名的紧张起来,竖起了耳朵,生怕漏掉了顾昔年下面回答的任何一个字。 “不行!”顾昔年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唐糖听到了自己心中一朵快乐的花开放的声音,那一刻,她觉得幸福极了,他珍惜她送给她的东西了! “那......给一本总行吧。”杜鹃继续撒娇。 唐糖的心高高的悬了起来。 顾昔年沉吟。 这短短的一刻竟然让唐糖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总算听到了顾昔年轻轻的吐出刚才说过的两个字:“不行!” 唐糖就像等待宣判的死刑犯突然盼来了赦免的好消息一样,激动的心跳错了一个节拍,重重的舒出了一口气,就像飘到了云端那么快乐。突然发现这个学校好美丽:梧桐树的叶子黄得耀眼,枫树的叶子红得像她滚烫的心正在熊熊燃烧。 秋已深,春未至,可是唐糖的心湖却泛起了层层涟漪,一圈又一圈,微波荡漾,心旌摇曳。 原来秋意浓浓的季节,心弦也是会被无端拨动的。 大概因为那套漫画书的缘故,顾熙年终于和她走近了,这是糖糖梦寐以求的结果。 每当顾昔年抬着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睛和她说话时,糖糖都能感觉到自己心如鹿撞,她知道,自己彻底沦陷了,但是,她不想挣扎,一点也不想,她就是........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就像是站在急刹车的公交车上,身不由己的为他彻底倾倒。 现在,唐糖变得自信起来,不再总是低着头进进出出了,胖胖的脸蛋上总是挂着隐藏不住的笑容,不再是一只随时随地都竖着满身的刺充满戒备的小刺猬了。 她觉得自己有值得骄傲的资本,全班女生的男神竟然愿意把她当盆友看! 她有证据的。 考试的时候,顾昔年给正抓耳挠腮苦思冥想的她传过几次答案,那几张小小的纸条事后都被唐糖当做宝贝一样珍藏起来。 中午去食堂打饭的时候,糖糖总是充锋陷阵把他的饭也一起打了,顾昔年也会投桃报李把他不吃的肥肉夹在她的碗里,虽然唐糖一看见肥肉就会吐,可是不知为什么,顾昔年夹给她的肥肉就是好吃,像天上的龙肉一样好吃,每次糖糖都吃了个精光。 生活真美好啊! 唐糖是个久未得到温暖的孩纸,现在她暗暗喜欢的男孩子愿意这么屈尊降贵走近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哪怕他给她的温暖虚假的就像画在纸上的火苗,只看得见形态,却感觉不到一丁点温暖,她还是愿意全身心地去守护那份飘渺的温暖。 她知道,她是溺水的人,哪怕抓住的是一根稻草,也会给她带来无穷的希望。 如果这一切只是肥皂泡,请别戳破它,请让我在里面多沉醉一段时间吧。 转眼就到了11月12号。 能想出各种浪漫点子的高中生把这一天定为告白日。 因为两个1就像两个面对面的人,而12谐音是“要爱”。 糖糖买了一盒巧克力,顺带买了一张明信片,这如同古董一样的玩意现在很难看到了。 糖糖本来想挑一张粉红的,可是想到顾昔年不会喜欢,便拿了一张蓝色的,又想到“蓝”谐音是“难”,觉得兆头不好,放弃了,最后挑了一张绿色的,对!绿色充满希望! 卖明信片的大婶看她一张明信片都能挑好久,早就不耐烦了:“切!挑金子啊!”她抱怨道。 唐糖的心情好的就像是在蓝天自由自在飞翔的小鸟,才不会计较她伤人的话语,把想要告白的话写在明信片上,怀着又激动又紧张的心情四处寻找顾昔年。 最后,在校园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他,他正被一群女生包围住,杜鹃问他道:“你是不是喜欢唐糖?” 糖糖的心猛地飞到了嗓子眼。 时间仿佛静止了。 第二章 轻易靠近(八) 唐糖下意识的一闪身,躲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紧张地等待着答案。 只听顾昔年轻蔑的笑出了声:“我喜欢她?有没有搞错啊你们?” 唐糖忽然就觉得心很痛,痛的就像是有车轮碾过,无法呼吸。她知道她应该离开,可是却留下来继续偷听。 “你不喜欢她怎么总是和她呆在一起?”杜鹃的声音由刚才的咄咄逼人变得娇嗲可人。 “她没有公主病,愿意为我做一切事,跟她在一起省心、舒服呗,哪像你们,一个比一个难伺候!”顾昔年说着,推开女生的包围圈往外走。 唐糖本来快被冻僵的心又因为这几句话热了起来,一时间内心寒暑交错,两季替换。 她看见顾昔年正朝自己藏身的地方走了过来,顿时着急起来:再走几步,他就会发现自己躲在这里偷听了,他会怎样看自己呢,一定会认为自己很龌龊吧。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留给他这么差一个印象! 唐糖心一横,撒腿就往远处跑,希望身后的同学不要认出她的背影来才好。 可是她胖胖的身影那么醒目,想不认出都难。 “唐糖!”顾昔年在后面叫她。 唐糖只得停住脚步,像个被当众抓住的小偷,胆怯的转过身去。 女生们全都用极度鄙视的目光看着她。 “鬼鬼祟祟的家伙,偷听我们说话!”杜鹃厌恶的说。 “你真的是躲在这里偷听吗?”顾昔年质问道。 “我.......”唐糖答不上来。 “这是什么?”一个女生像是发现了一颗新行星,大惊小怪的叫着,从唐糖手里抢过那盒巧克力,笑得很残忍:“哟!人家不是来偷听的,是来告白的。” “快答应啦!”其他几个女生故意起哄道。 顾昔年听着他们揶揄的笑声,一向沉得住气的他也感到一丝尴尬,像急于撇清他和唐糖的关系一样,立刻不屑的一笑:“她喜欢我我又阻止不了,不过被这样的女生告白还真是丢脸。” 唐糖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雪白,觉得内心深处有个珍贵的东西破碎了,就像砸碎的玻璃有棱有角刺痛了她的心,大脑里一片空白,像个木偶一样任由那几个女生推来搡去地取笑、挖苦。 心在刹那间被无边无际的疼痛淹没,痛到失去了感觉,痛到忘了逃。 “死丫头,我明明跟你约好是在西墙角,你怎么跑到东墙角来了,你的脑袋真缺根弦啊!” 夏夜突然出现在唐唐的面前,他用一根手指头用力的戳着她的头:“笨成这样了,大概没人要了,我就当做好事,拯救地球,勉强收了你,要懂得感恩哦。” 说完,根本就不理会顾昔年她们充满惊诧的眼神,拉着呆滞的糖糖就走。 杜鹃气得脸都变形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看着他们扬长而去。 顾昔年的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挂着无法隐藏的失落和愤懑,就像是一向忠心自己的女奴突然背叛了他一样,让他恨的牙痒痒,内心抓狂,却又无计可施。 夏夜拉着糖糖一直走到她的教室门口,才停了下来,放柔了声音,说:“进去吧。” 他转身准备离开,糖糖在后面用很小的声音说:“谢谢你!”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哽咽。 夏夜回过头来,看见她泪光点点,软弱无助,突然感到心疼,掏出手绢说:“擦擦眼泪。” 唐糖没有接,转过脸用手背擦去泪水,低着头,吞吞吐吐的说:“把我的巧克力还给我。” 夏夜一听,非常夸张地把拿着巧克力的收缩在了背后,瞟了一眼渐渐走近的顾昔年,虚张声势的大叫:“哪有送给人家的礼物又要回去的道理。” “我什么时候说送给你了?”糖糖急忙申辩,并且上前来抢。 夏夜把巧克力举得高高的:“让你抢不到!”他嚣张得喊。 唐糖气急败坏的一脚狠狠的踩在下夏夜的脚背上,夏夜吃痛的蹲了下来,趁此机会,糖糖一把抢过那盒巧克力,藐视着地上的夏夜:“跟我斗?再去修炼再来!” 说完,一转身,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昂然着走进了教室。 夏夜看着她的背影恨铁不成钢的说:‘傻丫头,哥哥我这是在帮你挽回面子,懂不懂?笨死了!” 他低头思考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叫她要凶悍起来,是为了对付那些欺负她的人,但她貌似对别人依旧怕得要死,软不拉几的不敢反抗,而对他倒是下得了手,不禁仰天长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下午三节课,不论是上课还是下课,糖糖始终都没有看顾昔年一眼,虽然有无数次她忍不住想看他一眼,可是一想起他刚才在角落里说过的话,便觉得心头像压了一大块石头,让她喘不过气来,失去了看他一眼的力气和勇气。 青春的心有多脆弱、多敏感、多容易受到伤害,没有谁比唐唐更有体会了,那朵隐秘开放的玫瑰花,她是那么想只为他开放,可是因为他的拒绝而迅速枯萎了。 但她能做的只有用沉默来抵抗,维护着自己千疮百孔的自尊心。 终于捱到了放学,唐糖被背着书包一出教室门,就看见夏夜提着书包,像是为了摆酷靠在走廊墙壁上。 唐糖的心里充满疑惑,,惊讶的问:“你不上晚自习了?”他们学校从高二开始就有晚自习了。 夏夜无所谓的说:“反正在学校里也是做作业,回家也是做,不如带家里做是一样的。” 唐糖满脸黑线的看着他:“你就嘚瑟吧,学霸哥!” 说完,从他身边绕过。 “哎!你这个死丫头,明知道我在等你,还一个人走掉,你的人品呢?”夏夜一面追赶一面耍着嘴皮。 “喂狗了。” 一个他们有点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背后悠悠的响起。 唐糖的心止不住扑通扑通乱跳,立刻回过头去,眼睛骤然瞪大,忍不住惊呼:“是你!” 同时回过头去的夏夜也怔住了。 第二章 轻易靠近(九) 昏暗的廊灯下,曾经救过他们的那位少年在拥挤的人群里冲着他们笑得很灿烂,如鹤立鸡群一般夺人眼球。 许多人经过他的身边都情不自禁地为他的风姿所吸引,男生眼里暗藏着艳羡,女生干脆花痴一般在他的身边放慢脚步,只为能贪恋的多看他几眼,互相交头接耳·: “他是谁啊?” “颜值爆表。” “我喜欢的类型!” “擦擦口水吧,都流地板上了!” 杜鹃这时像个御姐一样带着几个心甘情愿做她跟班的女生谈笑风生的从教室里走了出,一眼就被少年勾住了视线,用惊为天人的仰慕的眼光盯着美少年,完全没有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公主派头。 唐糖惊喜过度,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傻乎乎的把一根手指伸进嘴里猛咬了一口,还没感到疼不疼,一旁的夏夜像杀猪一般惨叫了一声,一蹦三尺高,捧着一根咬得又红又肿的手指说:“死丫头!疯掉了,没事咬我干嘛!” 唐糖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欢呼雀跃着向少年扑过去,把他转了个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他的胸部。 少年被她灼灼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用手搔搔脑袋:“干嘛一直这样看我?” 唐糖立刻一掌把少年拍飞,义正言辞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好了没有!” 少年用肩撞撞她,笑得好坏:“你关心我?” 唐糖还没有答话,就听见杜鹃酸溜溜的扔下几个字:“狐狸精!”便目不斜视,踏着高贵优雅的步子从她身边经过。 她的跟班们一个个趾高气扬的从唐糖身边经过时,像商量好了似的,非常默契地把她猛撞一下,还不忘重重的对着她的脸“呸!”一声,仿佛这才解她们心头之恨。 三个人一看学校的气氛根本没有办法继续聊下去,便向校外走去。 糖糖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她回过头去,看见顾昔年不紧不慢走在后面,一碰到她的目光立刻转移视线,脸上挂着不屑。 可是,唐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看起来心神不宁,他为什心神不宁?自己吗? 这个答案把唐糖吓了一大跳,恨不能立刻狂扇自己一顿耳光:你个死丫头!别做白日梦了!他只是把你当做丫鬟看待!怎么会为你心神不宁? “你那天受了伤怎么自己走掉了?”夏夜的问话把唐糖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出来。 “找医院去了,再不找医院就要因流血过多挂了。”少年回答得轻描淡写,仿佛那命悬一刻的危险于他而言不足为奇。 “倒是你,真没用,一看见血就晕过去了。”少年向唐糖抱怨。 “我.......我有晕血症。”唐糖不好意思的回答。 “过后也不找我!”少年还是觉得委屈。 “我........”糖糖愧疚的不行。 少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好像很享受。 三个人走到了分岔路口,少年冲他们挥挥手:“我走那边,再见!” 糖糖目送着他帅气的身影消失在华灯初上的浅夜里,耳边听着路边小店里播放的赵传的歌曲:啊~~我终于失去了你,在拥挤的人群里...... 忽然没来由的感到伤感:再见?何时再见?不要一别就此失散在茫茫人海里才好。 猛然想起自己竟然忘了问他叫什么名字了,懊悔的恨不能当场去撞墙! 夏夜和唐糖两脚刚跨进家门,阿姨一看他们两个一起回家,马上勃然大怒,指着夏夜的鼻子气急败坏的怒吼道:‘你鬼迷心窍了,为了追这只猪,连晚自习也不上了!” 夏夜叛逆的把她妈的手推到一边,说:“那条小巷太危险,你又不去接她放学,那只有我保护她一起回家。” 夏夜真心感到糖糖可怜,这么大的女孩子,正是被家人万般呵护的年龄,害怕她们被破坏,被蒙尘,可只有唐糖象野外生长的杂草,没有人关心她的成长。 “能出什么事?再说我也很忙啊,哪有时间顾得上她?”她妈硬着脖子说,现在儿子大了,说起话来变得有分量了,就是她这做妈的也忌惮三分。 “妈妈每天忙三缺一,今天还被一个好可怕的叔叔追债,说该他十几万。” 人小鬼大的唐心插嘴道。 夏夜一听,瞪大眼睛紧张的看着他妈:“你赌博了?!还输了那么多?!快住手吧,被叔叔知道了那还得了!” 他妈妈心虚的看看楼梯口,刚才唐糖在他们母子对话的时候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们都守口如瓶,不跟叔叔说,他又怎么会知道?妈妈改,妈妈绝不再赌了,再赌就剁手!” 夏夜冷哼一声:“只怕陷进去了,剁哪里都没有用!”说完,也上了楼。 糖糖回到房间,想到上次去外婆家时得知小黑子不见了,不知现在回来了没有,打了个电话过去,外婆告诉她说:“今天中午的时候回来了,还和我一起吃了不少饭呐!” 小黑子是只古怪的猫,从不吃昂贵的猫粮,总是主人吃什么它就吃什么。 唐糖的心里感到一阵轻松,救她的少年是平安的,就连失踪多日的小黑子也回来了,真是好事成双啊! 她高兴的扑到床上,却被校服口袋的一个东西硌得生疼。 是那盒巧克力。 她刚刚好转的心情又重新变得抑郁,她把巧克力从口袋里拿出,慢慢地打开盒子,放了一粒嘴里,果然像广告里所说的那样:丝滑般爽口,真好吃,可惜他不要! 唐糖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一滴,两滴.....滴滴晶莹,落在盒子上心形的图案上,那颗心在泪水里显得支离破碎。 糖糖不禁叹了口气:他是晴朗,是日出,自己是阴霾,是黑暗,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他不喜欢自己也是很正常的,就是自己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又肥又丑,又不会结交朋友,成绩又差,找不出任何优点,可是他却还肯站在她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即使不让自己牵他的手又怎样,这已经是恩赐了,自己还奢求什么,还伤心什么? 既然喜欢他,就留在他身边吧,即使带着屈辱也好,明天主动和好吧。 唐糖把那张没有送出去的粉绿色的明信片拿到眼前,上面写着一句话:只要能每天看见你温暖的笑容,不管为你做什么,也全值得,全都值得。 真的.........全都值得???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一) 第二天唐糖和夏夜一起去上学,在路上唐糖远远就看见顾昔年了,她的心莫名的紧张起来,扑通扑通乱跳,视线无法从他身上移开,期盼着他看自己一眼,哪怕一眼也好。 顾昔年像没看见她一样,冷若冰霜,抬头挺胸,从她身边昂然走过。 唐糖怔在了原地,她本来想主动和他打招呼,嘴都做了好口型,却被他的漠然刺的心好痛,一颗心就像坐过山车一样,飞快的往下冲去,努力绽放在脸上的笑容迅速地衰败了,低下头,觉得眼睛里重重的,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她假装看别处,偷偷的用手擦去。 夏夜厌恶的盯着顾昔年的背影,冷哼一声:“什么玩意儿!” 唐糖听着非常刺耳,就好像自己被侮辱了,一肚子的气,但又没办法冲着夏夜发火,狠狠瞪了他一眼,甩下他飞快的跑掉了。 夏夜在后面紧追了两步,便停了下来,他看见糖糖在距离顾昔年几步远的地方停止了奔跑,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可怜巴巴的跟在他身后,不由感到一阵心疼。 唐糖无精打采的走进了教室,看见先她一步进来的顾昔年正跟同学们有说有笑,两人的目光无意中碰到了一起,顾昔年万分嫌弃的移开视线,转过头去,继续和同学们谈笑风生。 难过像一阵无法预料的台风突兀的闯进了唐糖的心里,她低着头默默的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悲伤的情绪像潮水一样不断往上涨,几乎要将她淹没。 虽然以前顾昔年对她也从来没有表现的比对其他同学更好,相反,因为青春期的孩子更爱面子,对她这种一无是处的差劲女生多少都有点避而远之的态度,仿佛跟她们做朋友会降低自己的号召力和品味一样,待她比一般同学都冷淡,但至少他每天看到她,还是会报以一个温暖的笑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仅没有对她展开招牌式的微笑,还那么直接那么冷酷的把她当空气忽略掉。 唐糖觉得自己的心象是掉进了严冬的冰窟,冷的让她手足无措,一整个上午,不论上课也好,下课也好,她都心神不宁,有一搭没一搭的偷看顾昔年,他的脸色平静的不正常,里面蕴藏着怒火,他是在生气吗?他在气我吗?可是,他在气我什么呢? 唐糖搜肠刮肚的猜测了一整个上午,也找不出答案。 所幸到中午了,几乎要绝望的糖糖又重新燃烧起希望,最后一节下课铃一响,她一马当先的跑到食堂打饭。 她一个人打两个人的饭,自然遭到后面排队的同学们的鄙视,说什么的都有。 “死肥猪,吃了去死!” “死是死不了,就怕撑的不会走路了。” “那谁扶她呢?哈哈哈.......” 诸如此类伤人的话语不断地传进糖糖的耳朵里,她都假装没听见,她一心只想着怎样可以和顾昔年和好。 她受不了他不理她,真的无法忍受! 当糖糖兴冲冲的满怀希望的把饭递给顾昔年时,他接过来,只冷冷地说了声:“谢谢。”便和杜鹃她们围坐在一张桌子旁边,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没有人理她。 唐糖小心翼翼的坐在他们附近,听着他们说这说那,自己根本插不上嘴,她挤不进他们那个圈子,怔怔的看着他们发呆,连饭都忘了吃,心里难过着。 她用手使劲的揉揉脸,希望把脸皮揉厚点,慢慢地站起来,蹭到顾昔年的身边,带着讨好的笑容,怯怯的对顾昔年说:“那个........我喜欢吃肥肉。”她两只眼睛紧张的盯着顾昔年的一举一动。 顾昔年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但是唐糖却感到有两道冷气从他的鼻子里冲出,似乎很轻蔑的样子。心不由自主一路下沉,像等待宣判的犯人,越来越不安。 顾昔年从饭盒里夹起肥肉,往唐唐身后的垃圾桶里一扔,嘴角漫起一个得意的笑容:“投的不错,三分命中!” 唐糖的脸变成灰白色。 “想吃到垃圾桶里去捡啊!”杜鹃她们嘲笑道,哈哈的笑声,像锤子一样把唐糖的自尊心捶得粉碎。 唐糖再也无法维持住脸上的微笑,在垮掉之前,她转身离开了,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学校秋意渐寒的无人的小亭里,一边默默的流着眼泪,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饭,不时有一两声没有忍住的呜咽声从她喉咙里传了出来,她自己听了更加伤感。 她狠狠地擦了把眼泪,继续吃饭,今天的饭菜真难吃! “为那种人哭值得吗?”夏夜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坐到了她的身边,非常自然地把一只鸡腿往她饭盒里放。 唐糖的少女心事屡屡被他看穿,有些恼羞成怒,恶狠狠地把那只鸡腿砸到他的碗里,站起身来冲他怒吼:“值不值得,关你毛事啊!” 说完,气冲冲地把饭倒进了垃圾桶里,尽管明明感到肚子饿,她却不想吃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许多同学都在利用午休时间赶作业,唐糖也拿出作业来做。 “哎呀!你们谁带了涂改液?”顾昔年问他身边的同学。 “没有。”大家异口同声的答道。 唐糖手忙脚乱的从书包里翻出自己新买的涂改液,递给顾昔年。顾昔年看了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 唐糖的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僵在了空中,四周射来一道道嘲笑鄙夷的目光,几乎要把她冻住了,糖糖感到难堪极了。 最后她站了起来,厚着脸皮走到顾昔年的座位旁,把涂改液放在他的桌子上转身离开了。 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一响,回头一看,顾昔年已经面无表情的把她的涂改液扔进了垃圾桶里。 糖糖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顿时,半日来忍受的委屈通通无法抑制的涌上了心头,唐糖踉踉跄跄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把头埋进双臂力,趴在桌子上,肩膀剧烈的抖动着。 “看!她哭了!”杜鹃幸灾乐祸地说。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二) 总算熬到了下午放学,唐糖心情没落的收拾自己的书包。 今天轮到顾昔年做值日,以前她总是留下来帮他一起做,今天......她实在没有勇气。 她怕她一拿起扫帚,顾昔年就会一把夺过去,甩到一边,然后看也不看她一眼,漠然的走掉。 她也是有自尊的,她鼓不起勇气,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壁,她也是怕痛的。 唐糖故意慢吞吞地磨蹭着,她想等顾昔年做完值日跟着他一起回家,这样就有机会趁着没人的时候跟他求和,不然怎么办?她受不了他不理她! 正在心神不宁之际,唐糖突然听到顾昔年在背后喊她,她一下子愣住了,这是真的吗? 她完全不敢相信,心就像一条刚捞上来的鱼,在使劲的扑通扑通乱跳,她想回头确认一下,又好怕,怕身后根本就没有顾昔年,刚才那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就在糖糖犹豫不决的时候,顾昔年背着书包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笑得非常明朗,似乎两个人之间从来就没有不愉快过,对她说:“你今天能帮我做值日吗?” “嗯!好!”唐糖迫不及待地回答,心里充满了喜悦:谢天谢地,终于跟我说话了! 那块在她的心头压了整整一天,让她心里堵得发慌的大石头总算搬开了,呼吸马上变得畅快了,感觉真的好好! 顾昔年始终很和气、很彬彬有礼的样子,对她说:“谢谢你哦,那我先走了。” 杜鹃隔着老远也破天荒的对她说:“谢谢咯!” 唐糖的心静止了几秒,才又接着跳动。她一直以为顾昔年是叫她帮忙两个人一起扫,而不是现在她一个人做值日。 巨大的喜悦紧跟着巨大失落,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木讷的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离开,心里酸酸的。 她呆呆的站立了一片刻,自己给自己打气:不管怎样,他开口和我说话了,而且我今天帮他做了值日,他以后还会好意思不理我? 只要理我就可以了。唐糖在心里凄凉的想。拿起了扫帚做起了卫生。 夏夜在走廊里等了半天不见她出来,找到了教室里,见她在做清洁,很是意外:“你不是明天才值日吗?” “我帮别人做。”糖糖小声回答。 她本来有点不想回答,可转念一想,值日表就在教室后面,夏夜随时都可能看见,与其让他看到,还不如自己说出来比较好,至于究竟好在哪里,她又答不上来。 她感觉夏夜很不喜欢顾昔年,这又是为什么呢? 夏夜心里马上明白了,一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样子,盯着正在认真扫地的糖糖看了好一会儿,她的样子很平静。 夏夜没有再说一句话,放下书包,帮她一起做卫生。 等做完卫生,已是夕阳西下,两个人并肩往家里走。 自从上次唐糖载着他摔倒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骑过自行车了,这样也好,可以一起上、放学,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许多。 虽说夏夜和唐糖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回家后都是各进各的房间做作业,接触的机会并不多,在学校就更不必提了,两人既不同年级更不同班,就是下课糖糖也很少出教室,总是一个人在写写画画,更不可能有交流了,所以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也就是上、放学的路上。 但是糖糖是个话少的女孩子,走路喜欢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心事,就是夏夜和她说话,她也总是不在状态,久而久之,夏夜就不打扰她了。 就像此刻,两个人虽然并肩走在一起,却各走各的,互不理睬,只有刚出校门时,夏夜看见唐糖的书包很沉,压得她背都弯了,才说了一句话:“把书包给我!”并动手准备把书包从她的身上取下来,被唐糖拒绝了,两个人就像锯了嘴的葫芦娃默默无言,仿佛刚刚从某个追悼会现场回来一样。 走到麦当劳的时候,鬼使神差一般,唐糖向里面瞥了一眼,继续往前走,但只走了一步,她猛地停了下来,又赶紧退了回来,瞪大一双清澈的眼睛不敢相信的往里面看了又看,脸色变得很难看,继续沉默着加快脚步,低着头往家里走。那样子似乎在逃避什么。 夏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顾昔年和杜鹃还有别的一些同学正在里面开生日party,立刻变得火大,气冲斗牛:“你个家伙,叫唐糖帮你做值日,你倒在这里逍遥快活!” 他打算冲进去,又担心糖糖不高兴,正要征得她的同意,转头一看,人早就走到很远的地方了。 夏夜立即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追上唐糖,看她眼圈红红的,像是刚哭过的样子,想说的话全咽了回去。 回到家里吃过晚饭,唐糖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写作业,可怎么也做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她在麦当劳里看到来的杜鹃带着一个生日快乐的头圈,顾昔年喂她吃蛋糕的场面,一遍又一遍,滚动重复播出。 她心里感到是酸酸的,痛痛的。委屈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下来,她却不想擦一擦,任由悲伤四溢。 她拿出珍藏的一个盒子,盒子里面全都是她的无价之宝,她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几张顾昔年在考试的时候传给她答案的小纸条,冰冷的无法呼吸的心总算抓住了一丝温暖,尽管那些温暖只是她一厢情愿杜撰出来的,但是,手里的纸条却是真实的,她总是把它当做顾昔年写给她的情书,虽然糖糖心里明白,顾昔年不可能给他写情书,但她还是愿意这么想一想。 夜深了,作业终于做完了,唐糖闭上眼躺在床上睡觉,也许,今夜会梦见顾昔年在梦里对着自己笑吧,那个笑容一定会灿若朝霞,温暖她整个梦境........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三) 第二天早上,唐糖满怀着美好的愿望,兴冲冲的来到学校。她们的教室在二楼,远远地,她就看见教室那头人头攒动,发生什么事了吗? 唐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还没走进教室里,就看见秦老师背对着她正在严厉的批评谁, 会是谁呢? 糖糖又慢慢地向教室里的方向走了几步。 天呐!竟然是顾昔年!怎么会是他?他不是秦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吗?而且,他那么优秀,会犯什么错,惹得秦老师一大早不顾场合的批评他? 唐糖吓得不敢再往前走,但又实在想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正在犹豫,杜鹃带着她的手下出乎意料的来到她的身边,把她团团围住,不知为什么,全都对她怒气冲冲。 唐糖感到奇怪极了,我做了什么惹到她了? 她的心里刚刚提出疑问,杜鹃立刻给出了答案,语气里充满了恼怒:“唐糖,我们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这么歹毒,当着我们的面装好人,答应帮班长做卫生,结果呢,不做卫生也就算了,还故意把教室搞得更脏、更乱,就算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冲着我来就好,为什么要背地里整班长?”她咄咄逼人的问,凶狠的盯着唐糖,恨不能自己的两道目光变成钉子,把唐糖像钉耶稣一样钉在走廊的墙壁上示众。 “我没有!”唐糖害怕的背部紧紧贴住墙壁,聂诺着说。 “你没有?不是你还有谁?那天班长拒绝了你的告白,你就怀恨在心,所以故意整他的吧。”杜鹃的一个小妹想象力极为丰富的说。 唐糖死死咬住嘴唇,她已经不想解释了,她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人会相信。 她用力推开包围圈,挤进教室里一看,立刻惊呆了,像尊木雕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也不会动。 教室里一片狼藉,雪白的墙壁上用彩色的粉笔涂满了鸦,地上到处是垃圾,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桌椅横七竖八,就连讲台也被人用力的推倒了。 怎么会这样? 唐糖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走到秦老师跟前,硬着头皮说:“老师,这不关班长的事。” 秦老师这时火气消了许多,正准备让顾昔年回教室,一听糖糖这么说,改变了主意,平静地问:“你知道是谁把教室弄成这样的吗?” 唐糖摇摇头头,怯怯的说:“我不知道,但我能肯定这件事跟班长无关!”唐糖勇敢地抬起头,迎接秦老师洞察一切的目光,顺便偷偷的瞟了一眼顾昔年,他的脸色很不好,一副憋屈的样子,也是哦,任谁被冤枉心理都会很难受的,更何况像他这种一直被老师当做宝的好学生,更是骄傲的受不了一点委屈。 “你怎么这么肯定?”秦老师目光如炬的盯着唐糖。 她没来由的紧张,低下头,小声说:“昨天是我做的清洁,我最后锁的门。” “你?不是今天才该你做值日吗?”秦老师顿了顿,转过头去,严厉地盯着顾昔年:“你是不是利用手中的职权要同学帮你值日?” 顾昔年刚要辩解,唐糖已经在一旁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老师!不是这样的!”事情似乎越描越黑。 “是我今天有事,所以昨天和班长换了换。” “哦。”秦老师看来相信了她所说的话。 唐糖飞到嗓子眼的那颗小心脏这才缓缓的落了下来,暗暗松了一大口气,手心里已经满满捏了两把汗,一身冷汗把校服都浸湿了,穿在身上很不舒服。 “你确信是关好门才走的吗?”秦老师若有所思地问。 “嗯!”唐糖非常肯定的回答,昨天是夏夜关的门,当时她不放心,又检查了一遍,应该不会有问题。 “既然这样,我去保安室调取监控,看看放学后有谁进了学校。” “老师,就算你查到有谁进了学校也没用,这并不能代表他们进了我们班搞破坏呀。”杜鹃在一旁插嘴道。 “我看哪,贼喊捉贼,谁知道是不是监守自盗,又装清白呢?”一个跟杜鹃要好的女生阴阳怪气的说,还不时当着秦老师的面看一眼唐糖,动机很明显。 唐糖的心莫名的缩成了一团,紧张的盯着秦老师的反应。 秦老师沉吟了一下,并没有理会那个女生的话,拍了几下手掌,把同学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提高声音说:“孩子们,先别议论这件事,大家一起把卫生做一下,好上课。这件事老师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如果是咱们班的同学做的,被我查出来,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不过,如果主动承认错误,老师就不追究了。你们都知道我的手机号吧,如果是谁做的,等放学后记得躲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偷偷地给老师发个短信,老师一定会和你谈谈人生,谈谈理想,谈谈未来。 千万不要有所顾虑,老师也曾年轻过,也有过青春岁月,也曾经在年少的时候做过让家长火大的事情,so,come.on.baby,勇敢地对老师说出来吧,老师一定保守秘密,我会等着你的短信整整三天哦!” 秦老师的话语一结束,班上立刻响起雷鸣般的喝彩掌声。 唐糖也在人群里用力鼓掌,眼睛被眼前感人的一幕灼伤,有滚烫的泪流了出来,如果妈妈在世,一定也会这样教育自己吧。 学生里有比较大胆又比较八卦的大喊道:“秦老师,您像我们这么大的时候做过什么脑抽抽的事,能不能告诉我们呀!” 其他同学也跟着起哄:“说出来听听嘛!” 秦老师非常和蔼的笑了,卖了个关子:“欲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孩子们,赶紧把卫生做了!” 然后转过头去,看着顾昔年:“你负责带领全班做卫生哦,将功补过。” 顾昔年难得调皮的两腿一并,对着秦老师敬了个礼,大声说:“yes,manden!” 秦老师浅笑着离去。 唐糖在人群里崇拜的盯着顾昔年,他好帅气哦,太帅了!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四)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这三天里,唐糖和顾昔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虽然在人多的地方他还是对她很冷淡,可是在放学的路上却不像前几天那么排斥她了。 糖糖很珍惜她和顾昔年同路的那段路程。 那段路真的好短,总是一眨眼就到了分别的路口。唐糖多希望那段路很长很长,他们就那么一直走下去,走下去......走到地老天荒。 夏夜似乎很不屑和顾昔年走在一起,下午放学的时候,只要看见顾昔年和糖糖一前一后从教室里出来,他便一声不吭的远远地跟在他两的身后,看着他两一前一后的出校门。 这个时候唐糖总会有所顾虑的回头张望一番,除了几个和他两同路的同学,没有别的人故意尾随,她这才敢大着胆子追上顾昔年和他并肩走在一起。 可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唐糖其实是很想和他说说话,说什么都好,可是她怕。她看见顾昔年还是很漠然的表情,她的心就莫名的紧张,他仿佛仍然在生气,他究竟在气什么,气自己吗?唐糖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分手的时候,两个人也没有讲一句话,甚至连再见也没有说,形同陌路一样,顾昔年直接把她当空气忽略不计,就那么径直走了,留下糖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顾昔年一走,夏夜就用跑的从后面追上唐糖,上来就是一巴掌重重的拍在她的后脑勺上,想要把她从花痴状态拍醒。 唐糖气得快跳了起来,一只手非常紧张的捂着后脑勺,冲着夏夜不满的怒吼道:“不要打我的头啦!不要!” 说完,很气愤的一个人跑掉了。 奇怪,她反应怎么那么大,拍一下又不会把她拍傻! 夏夜头上顶着一个巨大的问号追上唐糖问:“你的脑袋为什么不能碰?是玻璃做的?一碰会碎?” 我告诉你一碰可能会要了我的命你会信吗? 糖糖不想说,情绪变得很低迷。 晚上睡觉的时候,唐糖满脑子想的都是顾昔年。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吃饭的时候想着他,喝水的时候想着他,就连要睡觉了想的还是他,真的是每天想他千百遍也不知厌倦。如果不用学习,自己说不定每分每秒都会想着他。可是,他会偶尔想起自己吗?哪怕,每天只有一次,哪怕,每次只有一秒,至少,他想过自己了。 他不会想自己的,哪怕一秒也是奢望,唐糖伤心的想。 顾昔年在放学的路上那冷漠的样子又浮现在她的眼前,让她的心情就像熊市的股票一泻千里。 他为什么看见自己总像是在生气的样子,他到底在气什么? 唐糖被这个问题折磨的快疯了,像只煎饼一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睡意袭来,她才昏沉沉的睡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唐糖还觉得头好重,就像有人往里面塞满了东西一样。 她习惯性地拿起枕边的手机看时间,一个机灵使她从初醒的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彻底清醒,完蛋了,睡过头了! 她慌慌张张从床上爬了起来,急急忙忙换下睡裙,刚刚穿好校服,门突然毫无预兆的开了。 夏夜的脑袋伸了进来,看见唐糖正在把衣服扯平。 唐糖听到动静本能的回过头来,对上他慌乱的眼神。 夏夜的心猛的一阵狂跳,闪电般缩回脑袋,把门重重的关上,手一直紧紧地拉住门把手,生怕门自己开了,被糖糖误会,到时可就百口莫辩了。 他的心仍旧兀自狂跳不已。 房间里唐糖也好不到哪里去,尴尬的要死,只盼脚下出现一道裂缝,自己一头扎下去永不见人! 但马上她就变得忿忿不平,虽然他什么也没看见,但是吓到自己总是不好的,这个家伙怎么就不懂一点礼貌呢,没敲门就乱闯女孩子的房间! 她暗暗深呼吸,伸出手去开房门,奇怪!房门竟然打不开! 这是怎么回事?我上学快要迟到了呀! 唐糖心急如焚,暂时忘了心中的气恼,只想把房门打开。她用力的拉着房门,还是拉不开! 难道锁坏了,自己被反锁在房间里了? 唐糖急的用力的拍着房门:“有没有人呐,门打不开了!” 一直在外面用力紧拉紧房门的夏夜听到,如梦方醒一般赶快把门推开。 恰巧糖糖在里面奋力拉门,门在两股同方向的力量下迅速向唐糖打开,撞在了她的身上,唐糖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夏夜本来想过去扶她起来,但是两人的目光刚一接触,就像触了高压电似的,飞快地躲开对方,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彼此。 夏夜紧张地一转身“咚咚”地跑下楼去,唐糖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跟着急匆匆的下了楼。 楼下客厅里,唐心正大吵大闹找妈妈,梅姨非常耐心的哄着他。 一大早的,阿姨去了哪里?她可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懂得保养,总说女人只有睡眠足了,气色才会好,人才会经得起岁月的蹉跎。今天是什么重大的事,值得让她破天荒起个大早? 尽管一肚子问号,但是唐糖没有时间多想,一路狂奔着往学校跑去。 刚刚冲进教室的时候,早自习的铃声响了,顾昔年已经正在讲台上维持次序,见到她嘴角不易察觉的笑了一下。 糖糖心里高兴极了,正准被放下书包,秦老师出现在了教室门口,神情很严肃,全班同学都很诧异的看着她。 “唐唐同学,请你跟我来一趟!”秦老师冷冰冰地说。 又发生什么事了?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五) 唐糖忐忑不安的跟着秦老师走了。 教室里杜鹃几个女生幸灾乐祸的交头接耳:“东窗事发了!嘻嘻!” “亏她那天装得那么像!” “就是,那么会演戏!” “什么东窗事发了?”顾昔年很感兴趣的问。 “就是教室被人搞得乱七八糟那件事咯!”杜鹃随口答道。 “真凶是她?”顾昔年瞪大双眼,一副根本不敢相信的样子。 “你不信?但就是她!”杜鹃看样子非常恼怒顾昔年的态度,最后四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动机是什么?”顾昔年似乎在为唐糖辩解。 “还不是因为你!”杜鹃恨恨的说。 “因为我?”顾昔年更是一头雾水。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唐糖喜欢你!”杜鹃刻薄的说。 顾昔年紧张的环顾四周,同学们没几个在读英语,全都竖着耳朵聚精会神听他们说话呢,甚至有几个一向都看不惯顾昔年但苦于没机会整整他的男同学脸上都挂着无尽的嘲讽。 顾昔年突然觉得脸发起烫来,整个人都感觉非常不自在,在心里有些埋怨杜鹃说话太没有分寸,害他在众人面前丢脸。 他干咳了两声,说:“都别闹了,读英语!” 杜鹃一点也不愿意善罢甘休,冷冷的看着他:“说中你的心事了吧,大班长?其实你也是喜欢唐糖的吧!” 杜娟娟步步紧逼。 她的话像一颗原子弹一样在班上炸响,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到顾昔年身上。 顾昔年被这一道道目光审视得再也没有办法淡定,从那些目光里他读到更多的是鄙视。 他可不想和唐糖扯在一起,那样一定会变成全班男生嘲笑的对象,而且也不会再是女生心中的男神了。 就连班上最邋遢,最让人看不起的男生李杰都不屑与唐糖为伍,他顾昔年就更不可能! 他急的生平第一次扯着嗓子大声辩解:“我就是喜欢一只猪也不会喜欢她的!” 全班突然安静下来,先是震惊的看了他一眼,接着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转移到教室门口。 杜鹃的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 背对着教室门口的顾昔年见状心里一紧:“难道是秦老师来了?” 一想到秦老师有可能会听到他刚才说的话,顾昔年就感到面红耳赤,一颗小心脏也止不住“砰砰”乱跳。 他紧张的回过头去,看见门口站着的不是秦老师,而是——唐糖。 她显然听到了顾昔年刚才所说的话,情绪低落,头垂的低低的,又长又浓密的刘海把她那张肥嘟嘟的脸完全遮住了,看不见一点表情。 她谁也不看,两眼盯着脚下,一步一步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顾昔年在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秦老师就好! 他看着她的背影,明明矮矮胖胖的,但不知为什么,会给他很严重的错觉,她的身影看上去那么单薄,那么,无依无靠,那么,无助,那么,叫人心疼。 他忽然感到一阵苦涩,就在前一秒为了和唐糖划清界限的心没来由的感到内疚,非常内疚...... 他知道,他伤害了一个少女的心。 “可她就是一只猪啊!肥的像只猪,蠢得像只猪!”杜鹃肆无忌惮的大声嘲笑道,她的话立刻引起许多同学的共鸣,大家尽情的笑着。 顾昔年得脸涨得通红,想要说几句严肃的话教训杜鹃,可是一碰到她挑衅的目光还有耳边同学们助威的笑声,他就很快败下阵来。 他真的没有勇气冲破世俗的眼光,站在唐糖这边替她说几句公道话。 算了!就当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顾昔年尽量装作若无其事。 一个人影冲了进来,前一秒还大笑不止的同学,全都安静下来,紧张的注视着来人。 不速之客把一碗锅贴用力往唐糖的桌子上一顿,恶狠狠地扫视了全班一遍,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杜鹃身上。 杜鹃一看是夏夜,早就吓的小脸惨白,不安的盯着他,生怕他冲过来扇自己一耳光,那就糗大了! 夏夜把装作读英语的唐糖一把从座位上提了起来,她胖胖的身子像往常一样把桌椅推得哗哗响,这次,却没有一个人敢笑,哪怕是细微的笑声也没有。 所有人都被夏夜来势汹汹的气势镇住了,全都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们给我听好!从今天起唐糖就是我的女票!你们谁敢欺负她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谁要做你的女票!”唐糖使劲的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又羞又恼的瞪着夏夜,心中暗暗叫苦:本来顾昔年对自己就爱理不理的,不想跟自己有任何关系,你还跑来搅局! 她越想越气愤,拿起夏夜给她买的锅贴毫不犹豫的扣在了他那张帅气的脸上。仍旧不解气,把他一把一把往外推,每推一下都配个滚字:“你滚!我不要你可怜!” “我不是可怜你,我是......”夏夜极力辩解。 正在这时,秦老师走了进来,恰好目睹这一切,非常生气地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夏夜吓得后面的话全咽了回去,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的教室。 秦老师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锅贴和唐糖手中的纸碗,大概也猜到了几分,火大的对唐糖说:“你是梁山好汉,还是女中豪杰?这么能打,上次一碗粉扣在杜鹃身上,这次又一碗锅贴扣在你哥哥身上,是不是力气多了没处使?好!罚你绕着操场跑十圈!” 班上响起几个女生幸灾乐祸的笑声。 唐糖低垂着头默默接受这一不公平的处罚。 秦老师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冷冷的瞟了唐糖一眼,说:“同学们,老师曾经说过,上次班上被人搞破坏,如果搞破坏的人在三天之内自己主动承认错误,老师就一笔勾销,可是如果三天之后被老师找出真凶,老师说过,一定严惩不贷!” 同学们听到这里已经开始小声议论:“到底是谁呀?”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六) 秦老师的目光冰冷的停留在唐糖身上,唐糖的头低得更厉害了,长长的刘海使她与世隔绝,她似乎在用这种方法逃避某种伤害。 秦老师阴沉着脸对她说:“既然能把教室的卫生弄得乱七八糟,也能收拾干净吧。从今天起,班上的值日就归你一个人了,一直到这个学期结束!” 这时下课铃响了,她也不管自己的学生在底下议论纷纷,板着脸离开了。 虽然秦老师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刚才那番话明明就是指的唐糖是上次教室被破坏的真凶。大家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觉得她的所作所为简直不可理喻。女生们更夸张,故意远远的躲着唐糖,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一旦靠近,会让她们受到不小的伤害。 “老师叫你到操场上罚长跑,你没长耳朵?”杜鹃总算找到了报复的机会,恶狠狠地说。 唐糖一声不吭的的来到操场,跑了起来。 顾昔年也慢慢地走了过来,站在杜鹃身边,问:“你刚才说唐糖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杜鹃正站在操场边和她的朋友们看唐糖的笑话,听见顾昔年问她,甩了他一个大白眼:“她故意把教室弄脏,好让老师批评你,再站出来为你出头,让你感激她,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和你在一起了。就这么简单,大班长智商这么高居然猜不出来?” 杜鹃尽情的挖苦道。 顾昔年默不作声,心里五味陈杂,转身离去了。 杜鹃冲着他的背影嚷道:“心疼了吗?感动了吗?” 顾昔年仍旧保持沉默。 越来越多的同学加入了杜鹃的阵营,站在操场边鄙夷的嘲笑唐糖的跑姿、发型,只要能想得到的,全拿出来取笑。 就是有别的班级的同学感到好奇凑过来问是什么回事,杜鹃也会迫不及待的添油加醋把唐糖黑出翔来,很快,唐糖是个心机女的说法传遍了整个校园,许多人看她的目光很是不屑。 这些糖糖一点也不在乎,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只在乎顾昔年的反应。 当秦老师最后那两句挑明破坏者身份的话语一落地,顾昔年的神情是有多震惊却又不得不信。 他也跟其他人一样相信了,自己只不过是个坏女孩。 唐糖在心里凄凉的想。 上课铃响了,围观的人群迅速的散去,偌大的操场转眼只剩下唐糖一个人在操场上屈辱的跑着。 她猜不透是谁跟秦老师栽赃说自己是破坏教室的真凶,那个栽赃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不喜欢自己吗? 几圈下来,唐糖的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或者两者都有,顺着下巴不断地滴落在加下,似乎在记录着她此刻的忧伤。 夏夜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刚才一直在讲台上跟老师激烈的争论一道数学题的另类解法,根本没留意窗外,更何况操场。 上课的时候,班上总有同学伸长脖子向操场看去,还飞快的瞟一眼夏夜,不时的躲着桌子底下窃窃私语,这些举动惹恼了正在讲课的语文老师,忍不住发起脾气来:“你们谁既然那么感兴趣,干脆下去陪着那个女生一起跑得了。” “那可不行,她可是我们夏夜学霸的女票!”有个男生在底下很小声的说,但每个字恰好被夏夜捕捉的一清二楚,他心里一惊,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站了起来,向外张望。 一个女生正孤独的在操场上跑步,脚步沉重,跑的歪歪扭扭的,似乎已经精疲力尽,坚持不住了。 夏夜的心一下子飞到嗓子眼,在众人惊诧的目光里不顾一切的冲出教室,没命的往操场跑,一口气跑到操场。 一直苦苦硬撑的唐糖一见到一脸心疼一脸焦急的夏夜,意志力在瞬间崩塌,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两只手赶紧撑住地面,生怕自己的五体投地趴在了地上。 夏夜冲过去,一把拉起了她。她果然没有力气了,连站都站不住,整个人软软的倒在了他的身上。 “慢慢走,不要停!剧烈运动后猛得停下来,会对心脏不好!”夏夜把唐糖的一只胳膊环住自己的脖子,架着她在操场上缓慢的移动。 唐糖像是从水里刚刚捞出来一样,从头到脚全被汗水湿透了,额前的刘海一缕一缕贴在脸上,越发衬托得面色过于苍白,校服也紧紧贴在身上,隐隐印出里面的小可爱。 她累得说不出话,只得扯起嘴角,对着夏夜很努力的笑着,想要他放心,他看上去太忧心忡忡了! 别担心,我很好,只是有点累。 唐糖渐渐模糊的视线里突然闯进一个人影,那个让她揪心揪肺,让她为他难过、流泪、惴惴不安,让她最在乎的人——顾昔年站在不远的地方,正紧张地担忧的看着她。 他在担心自己吗?这不是梦吗?这是梦! 唐糖的笑容还来不及收起,两滴苦涩的晶莹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顺着她白嫩的面容缓缓的流了下来,慢慢的闭上眼睛,整个人像面团一样轻轻倒在了夏夜的怀里..... “唐糖——”夏夜用力的摇晃她的身体,但是她紧闭的双眼完全没有一点要睁开的意思。 夏夜急忙掏出手机哆哆嗦嗦的连续播了好几遍才拨通了120。 没过几分钟,一辆救护车一路呼啸着发出刺耳的鸣叫冲进了安静的校园,引到上课的学生不断的走神,全都好奇的关注着操场上的一举一动。 夏夜陪着糖糖一起上了救护车,绝尘而去,只留下顾昔年一个人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呆呆的注视着及救护车消失的方向,心里感到忐忑不安:唐糖.....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七) 顾昔年本来是去教学楼对面的办公楼去找秦老师。第一节课是她的数学课,可是奇怪的是上课铃响过很久了,都没有看见秦老师现身,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秦老师对自己的本职工作是非常热爱的,也很尽职尽责,即使真的有重要的事牵绊住她,她也一定会事先有个交代,从来不会出现类似今天的情况。 久等秦老师不来,班上早就变成“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局面了,同学们像是在开PARTY一样,疯成了一团,尽管顾昔年作为班长镇压了好几次,但是个人的力量真的无法跟全班的力量抗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整个班滑向无组织无纪律的状态。 最后还是在杜鹃的提醒下,他去找秦老师。 当顾昔年走到操场的时候,正好目睹了一切,当唐糖晕倒时,他很想上去看看她,但是两条腿像是灌满了铅一样,沉得根本抬不起来。心里有个黑色的小恶魔在提醒他,千万别过去,你一旦和她扯上任何瓜葛,就必定会被黑出翔的,那么你在班上唯我独尊的地位将会不保,刚才同学们都不买你的帐就是最好的证明,你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吧,这就是接触那个衰神带来的厄运。如果你还和她纠缠下去,刚刚的事只是个开始。 顾昔年站在操场上茫然地发了一会儿呆,便步履沉重的来到了秦老师的办公室。 秦老师不在办公室里! 奇怪,上课的时间她既不在教室里又不在办公室里,她会在哪儿呢? 顾昔年心中满是疑问,想问问别的老师,还没张嘴,他手机的电话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改作业和备课的老师全都惊得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副被打扰到的模样。 顾昔年红着脸抱歉的鞠了个躬,连忙走出办公室接听电话。 电话竟然是秦老师打来的,她的语气很低沉,透着股事关重大的严肃气息,对顾昔年说:“顾昔年啊,老师临时有点急事需要马上处理,这堂课没法上了,你记得要管好班上的纪律,让同学们这节课好好自习。” “好,秦老师您别急,把事情处理好再回来吧,我会管好班上的纪律的。”顾昔年非常成熟的说。 挂断电话,他心里的疑问有增无减,听老师的口气,她现在面临的事情很严重。是什么事情会让一向处变不惊的秦老师乱了方寸呢? 顾昔年正准备离开,语文赵老师把他叫住,顾昔年答应一声赶紧返回办公室。 赵老师递给他一个手机,说:“你们秦老师走时慌慌张张的,连手机掉地上都不知道,你看见她记得交给她。” 顾昔年说了声“谢谢”,心中的疑云越来越厚重:秦老师没带手机?那她刚才借谁的手机个自己打的的电话? 他急忙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通讯记录,上面的电话号码明明就是秦老师的,可能是赵老师搞错了吧。 顾昔年正准备把手机还给赵老师,忽然留意到秦老师桌子上有个已经拆了包装的快递。 他的心莫名的震了一下,总觉得秦老师的突然离开跟这个快递有关。 他有些紧张的拿起那个快递盒子,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盒子上贴的标签是:手机。 顾昔年的心头又是狠狠一震,狐疑的看着手中的手机........ 夏夜随着救护车送糖糖到了医院,一路上糖糖都没有醒过来,一个随车的医生给她输氧气。 夏夜一看脸都吓白了,他在电视里看到只有危重病人才用上氧气罩,难道唐糖她...... 夏夜不敢再想下去,一颗心缩成了很小的一团,惊恐的问那个医生:“我妹妹怎么样了?她很危险吗?” 话一出口,他像个等待审判的死刑犯,心惊肉跳的等待结果。 医生正忙碌的给唐糖做各种初步的检查,被夏夜干扰,脾气很不好的说:“危不危险,等进一步检查才有可能下定论,你小子别打岔,害我又要重新量一遍血压。” 夏夜不敢再开口,惴惴不安的注视着糖糖,视线不曾离开她那张胖嘟嘟的毫无血色的娃娃脸,多希望她的眼皮子动一下,哪怕微微只动一下,不要让他这么提心吊胆! 终于到了医院,夏夜一路跟着唐糖的担架跑到急诊室门口,被两个护士无情的挡在了门外。 随着急诊室的门“咣当”一声合拢了,夏夜的心也一路下沉,一直沉到无底的深渊,但是整个人却感到轻飘飘的,每走一步就像踩在柔软的棉花上一样很不踏实,有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绝望。 医院大厅的钟不知人间的忧愁,兀自麻木不仁地滴答着,时间在无声无息中静静流淌。 夏夜度日如年,煎熬的坐立不安,在大厅里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大厅里熙熙攘攘排队挂号的人们的各种喧哗声完全被他屏蔽了,他的眼里心里只剩下唐糖的安危,为了她,从来不信佛的他已经在心中向佛祖求了无数遍,一定要保佑她平安,一定! 等了不知有多长时间,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唐糖被推了出来。 夏夜心中说不上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急不可待的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看见唐糖已经醒了,虽然她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但毕竟醒了过来,谢天谢地! 夏夜激动地哭了,他怕唐糖看见,别过脸去,悄悄地把眼泪擦了,再一脸笑容的看着她。 等进了病房,糖糖的主治医生亲眼看着护士们把她安顿好后,才放心的甩下一句话:“还要观察三天。”便走了。 离开的时候,医生好像很惋惜的摇摇头,接着又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他为什么那样做?夏夜很想追出去一问究竟,但又不放心唐糖一个人。 他在她的病床前坐下,那颗饱受惊吓的心这时才切换到喜悦的状态,情由心生,很自然地握住了唐糖的一只柔若无骨的小胖手。 那种肉肉的、软软的、QQ弹的感觉真美妙,在他的心里产生了异样的情愫,突然之间,他很想保护这只手的主人一辈子。 唐糖本来一直抱歉的冲着夏夜无声的傻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慌忙将自己的手从他温暖的大手里挣脱出来,害羞的视线都不知该往哪里放,苍白的脸像是抹了层淡淡的胭脂,羞羞的红着,真可爱! 夏夜先是一愣,继而也有些害羞,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他假咳两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样?” “很好。”唐糖的回答听起来有些虚弱。 夏夜看看别的病床,每个病人的床头柜上都堆满了各种吃的,病床前也是围满了嘘寒问暖的探病的亲盆好友,只有唐糖这里冷冷清清的,什么吃的也没有,他心里酸酸的,眼睛也跟着发涩,他使劲眨了几下眼,把眼泪忍了回去,故意装作和平日里说话一贯的冷色调,但声音里无法掩饰的哽咽出卖了他:“你睡会儿,我出去给你买些水果。” 夏夜细心地给唐糖掖好被子,看着她闭上眼睛,这才转身离开了。 他刚一转身,唐糖就调皮的睁开眼睛,目送着他的背影,心里暗暗笑道:“明明就是热心快肠的好少年,偏偏要装作高冷的样子,是觉得跟我在一起很没面子吗?非要显得高我一等才可以吗” 一想到这里,唐糖就想起在教室门口无意中听到顾昔年说的那句话:“就是喜欢一只猪也不会喜欢她的!” 本来笑弯了腰的一双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眼泪。 对不起,我害你丢脸了。 <a href=http://>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mp;amp;amp;lt;/a&amp;amp;amp;gt;&amp;amp;amp;lt;a&amp;amp;amp;gt;手机用户请到阅读。&amp;amp;amp;lt;/a&amp;amp;amp;gt;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八) 走出办公大楼,顾昔年向四周看了看,操场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早上前两节课也没有哪个班安排体育课,所以整个校园像个文静的女孩子一样显得非常安静。 顾昔年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偷偷查看赵老师交给他的那个手机里面的信息。 当点开图片的时候,看到第一张顾昔年就愣住了,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他飞快地把图片往下不停的翻着,心情也越来越紧张,当所有的图片全翻完了,他整个人也完全怔住了,事情的真相怎么会是这样? 他的大脑在一瞬间像是被人点中了死穴,忘记了时间,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直到下课的铃声把他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惊醒,他才失魂落魄般回到了教室。 杜鹃一看见他便埋怨道:“哟,叫你去找秦老师,竟然连你都不见了,整整一节课你跑哪儿去了?该不会是去医院看那个神经病去了吧?”杜鹃尽情的挖苦道。 “够了!你不要有事没事就把我和唐糖扯在一起!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最清楚吧!”顾昔年愤怒的对她咆哮道。 杜鹃一愣,她可从来没有看过顾昔年这样生气过,不知为什么,她看他的样子变得心虚起来,虽然是试探着问,但语气还是很嚣张,没有一点示弱的意思:“你什么意思?”但是她的表情明显变得很紧张,两只眼睛死死盯住顾昔年的反应。 顾昔年低下头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刚刚那一嗓子已经引起同学们的注意了,他可不想把事情闹大。 等他再次抬起头时,表情已经恢复得相当平静,但是看上去也相当的冷淡,有些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完全是敷衍着说:“没什么意思,我刚才心情不好,别放在心上。” 杜鹃伪装的怒火很快就从脸上撤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狐疑。她注意到他手里的手机,那不是他的手机!那是谁的手机? 早上第四节课是体育课,大家都欢呼雀跃,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喜欢上体育课,只是所有科目当中,只有这门不用动脑筋,还可以放松放松,学习真心很累人。 高中的体育课比较自由,只用完成老师指定的教学计划,就可以选择自己的喜欢的体育项目了,通常男生们打篮球,女生们打羽毛球。 顾昔年虽然个子并不高,但是对NBA感兴趣得不得了,床头上贴满了乔丹、林书豪、姚明的图像,所以也很喜欢打篮球。 可是今天,有男生喊他一起打篮球,他却摇摇头拒绝了,坐在替补席上心不在焉的看别人打,心里其实一直想着那个手机里的那些图片,总觉得有说不出的诡异,让他的头皮直发炸。 他站了起来,尽量不惊动任何人,悄悄地走到学校里一个非常僻静的地方,那里一般很少人来。 他想再次看看手机里的图片,一摸,竟然不在身上,他马上惊出一身冷汗,糟了,手机被他放进了书包,万一有同学趁着体育课溜回教室翻他的书包找作业抄,无意中发现那些图片,后果就真的不堪设想了。 顾昔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马上飞快的跑回了教室。 奇怪!教室的门竟然不合常理的紧紧关闭着,他的心里已经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慢慢地转动门把手,此刻心里充满了矛盾,害怕一开门会看到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场面,但是,他又不得不去面对,因为他必须阻止,决不能让这件事扩散出去。 想到这里顾昔年不再犹豫,猛地推开门,果然有人正在翻他的书包,并且这个人是杜鹃! 她刚刚从书包里找到了手机,见到顾昔年进来,两人顿时全都愣住了。 杜鹃见被发现,更加慌乱,拿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 顾昔年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想抢回那个手机。 杜鹃这时已经稳住慌张的情绪一面躲闪,一面查看手机里的信息,当看到那些照片时,她的脸刷的一下白了,更加拼命地阻止顾昔年的抢夺。 但是一个女生怎么斗得过一个男生? 顾昔年很快就制服了她,把她摁在教室的墙壁上动弹不得。 他正准备去夺手机,几个男生有说有笑的走进了教室,见到顾昔年和杜鹃两个人这个样子,先是一愣,接着全都笑得很晦涩,向他两走了过来。 杜鹃趁机把手机藏进了校服里,脸上惊恐的表情瞬间切换到羞答答的模样,娇羞的说:“放手啦,班长大人!” 顾昔年无可奈何的松开了手,眼睁睁看着杜鹃拿着手机跑出教室,就要去追,被那几个男生挡住去路,拿他开玩笑。 “班长,没想到哇,看你一派温吞老实,只知道勤奋学习的模样,以为你不近女色,真没看出你把妹的技术竟然是一流,泡杜鹃我们都能理解啦,可不至于连没人要的唐糖你都不放过吧,你还真不挑食,来者不拒啊!”几个男生调侃道。 顾昔年懒得跟他们解释周旋,用力推开他们的包围圈,想出教室找杜鹃,杜鹃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自己回来了。 她一脸的轻松,含着盈盈笑意,对顾昔年说:“还给你。”把那个手机递给了他。 顾昔年沉沉的看了她一眼,脸绷得紧紧的,知道所有的证据都已经被杜鹃删掉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点开手机确认了一下,果然是这样。 他沉默不语的拿着手机走出教室,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杜鹃犹豫了一下,跟了上来。 背后几个男生放肆的开他两的玩笑:“真是浓情蜜意呀,一刻也分不开!” 杜鹃听在心里非常高兴,她就是希望所有的同学都认为她和顾昔年在一起。 走出教学楼,顾昔年停了下来,但是并没有回头,就那么背对着杜鹃,厌恶的说:“所有关于你的证据已经全都被你删除了,你还跟着我干吗?” “我.....我想跟你谈谈。”杜鹃怯怯的说。 顾昔年愣了一下。 杜鹃一向自恃甚高,除了老师,跟谁说话都是趾高气扬的语气,这还是顾昔年第一次听到她这么放低姿态,不禁心里一软,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仍旧继续往前走。 走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顾昔年停了下来,虽然他一言不发,但是杜鹃明白他是在等着她说。 杜鹃没来由的感到很紧张,就连手心里都捏了两把汗。 她讨厌这样紧张的自己,从来都是她杜鹃公主对着别人颐指气使,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像个犯人似的在别人面前示弱,这一切都是拜唐糖所赐,她在心里对唐糖的痛恨又狠狠添上一大笔。 “我那样做是迫不得已的。”杜鹃弱弱地说。 顾昔年冷哼了一声,揶揄道:“迫不得已?难道有人逼着你去这样做?” “是!确实有人逼着我这么做!”杜鹃恢复到自己以往事事要占上风的模样,怒火冲天的说。 顾昔年慢慢转过身来,眼神很冷淡的盯着杜鹃。 杜鹃没有一点悔过的表现,反而无所畏惧的迎上他冰冷的目光,一字一顿的说:“那个人就是你!” “我?”顾昔年一头雾水、疑惑不解的问, “就是你!”杜鹃说的赞斩钉截铁。 “要不是你喜欢唐糖我会那么做吗?”杜鹃近乎咆哮的说,一张脸也涨得通红。 “我知道你不喜欢心机女,我就是要她在你的心中形象彻底倒塌!不要问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 杜鹃勇敢的注视着顾昔年,即使是温馨的告白,从她嘴里说出来,也给人咄咄逼人的感觉。 她不知道顾昔年只喜欢婉约温柔的女生,但是,顾昔年的眼神还是变得非常柔软,耐心地对杜鹃说:“我真的没有喜欢过她,只是.....觉得她太可怜了!” “哦?真的吗?”杜鹃冷冷的说,完全不相信顾昔年的话。 医院里,夏夜一走,唐糖就挣扎着从病床上爬了下来,,迈着虚浮的步子,慢慢地走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主治医生正在看病历,见她进来,说:“你不好好休息,跑到我这儿来干嘛?” “医生,求您千万别和我的哥哥说起我的病情!”唐糖央求道。 主治医生放下手中的病历,无奈的说:“你从一苏醒就一直在求我,听得我的耳朵都起茧了!你知不知道你的病很凶险?” “不要紧的,我一直在吃药控制,没有哪里不舒服哇!”唐糖故作轻松的说。 医生一脸的不解:“你为什么不想要家人知道?” 唐糖低着头,垂下眼帘,说:“我不想要他们为我担心。” 医生叹了口气,刚准备开口,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夏夜走了进来,狐疑的看着他们两个人,问唐糖:“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九) 夏夜买了水果回到病房,没有看见唐糖,问同病房的陪护,都说她出去了,夏夜首先猜到她来这里了,所以找了过来。 他目光如炬在唐糖和主治医生的身上扫来扫去,一贯冷傲的表情添加了太多的猜疑,看得唐糖心慌慌的。 她赶紧上前把夏夜往外推,说:“我找医生大叔没什么事啦,只是觉得自己完全好了,不用留院观察了,求医生大叔早点放我出去呢!” 夏夜的嘴角泛起一个好看的微笑,轻轻捉住唐糖的一双手,低着头看着她,一脸柔和地说:“哪有好?脸色那么苍白,就连推我的力气也没有!呐!乖乖的听医生大叔的话,好好住三天院。” 说完,他抬头看着主治医生,问:“大叔,我妹妹到底要不要紧?她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呢?” 主治医生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看见唐糖正非常紧张的盯着他,并且对着他不动声色的摇着头,他只得会心的笑了笑,说:“暂时检查不出什么毛病,晕倒是因为没有吃早餐,空腹跑步的原因。” 夏夜见主治医生说的合情合理,一直高高悬起的心总算慢慢地沉到肚子里去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开心地笑道:“我一直以为我妹妹得了什么重病,吓死我了!” 他谢过医生,带着唐糖走出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主治医生皱着眉头看着他们离去,不知为什么,心里感到很不舒服,就像自己做了件违心的事一样。 在回病房的路上,夏夜佯装生气的戳了一下唐糖的小脑袋:“以后要乖乖吃早餐哦,听见没有!再这样吓哥哥我,哥哥就对你不客气哦!” “你一直就没有对我客气过好吧,我们相敬如宾了吗?貌似一见面你就讨厌我讨厌得不得了。”唐糖半是心酸半是开玩笑的说,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 那时唐糖的爸爸跟夏夜的妈妈刚刚成立了一个新家,夏夜因为痛恨唐糖的爸爸的入侵,拆散了他以前那个温暖完整的家,所以恨乌及屋,当时确实没有给过唐糖一个好脸色。 夏夜听了糖糖的话,心里内疚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良久,才低沉着声音说:“这些都是过去时,以后不会了。” 唐糖脸上绽放出一个像花一样美的笑容,刚要开口说:“没关系啦,只是说说,不要当真。” 主治医生从后面叫住他两:“请等一等!”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去,不解的看着主治医生。 夏夜问道:“大叔,还有什么事?” 主治医生一直走到她们的跟前也没有开口说话。不晓得是不知从哪里说起,还是有难言之隐,样子显得犹豫不决。 唐糖的心莫名的悬了起来,两只手紧张地攥紧校服的衣角,一双眼睛紧张的盯着主治医生,在心里猜测,他该不是改变主意了吧? 主治医生和她的眼神一对上,就立刻闪开,好半天,才对夏夜说:“你妹妹的身体虽然目前没有查出什么,但已经是处于亚健康状态了,你要好好照顾她。” 夏夜一听,感激的笑了,真诚的说:“大叔,你真是个好人,一定要每天都开心哦!” 主治医生似乎对夏夜的祝福受之有愧一样,尴尬的笑了笑,转身匆匆的离去了。从他雪白的大褂口袋里掉出来一张化验单,在空中荡悠悠的飘着。 唐糖眼尖,看见上面写着:“唐糖”两个字,小小的心脏不由得紧紧一缩:那是我的化验单! 她忙飞快的瞟了一眼身边的夏夜,他只顾往病房走,毫无察觉。 唐糖有心想去捡,又怕自己的动作会引起夏夜的注意,反而暴露了那张化验单,他就会知道自己晕倒的真正原因,那他......会担心的。 她不想让他担心,一点也不想。 她记得小时候妈妈为她担心的样子,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在她的面前装出开心的样子,那样活着太辛苦了!所以妈妈去了一个可以忘记一切烦恼的地方.......不再回来了。 唐糖一边跟着夏夜往病房走,一边回头看见那张化验单最后静静地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心想: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吧,等有机会我就把它捡走,绝不能让夏夜看到! 两个人回到病房,夏夜把唐糖在病床上安顿好,从自己刚刚买的水果里拿了一只香蕉,剥了皮递给唐糖,唐糖推开了,说:“我不喜欢吃香蕉,我想吃苹果。” “好,我去洗苹果。” 夏夜一边把唐糖不吃的那根香蕉大口大口地往自己嘴里塞,一边选了两个又红又大的苹果走出了病房。 他前脚离开,唐糖后脚就从病床上跳了下来,动作猛了一点,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她赶紧扶住床架站了几秒钟,感觉勉强好了一点,便走着歪歪扭扭的路线来到刚才化验单遗失的地方,一看,心不由自主的狂跳不已,本来身体虚弱,顿时冷汗淋漓,那里,空空如也,化验单不见了!是谁捡走了? 唐糖正在不知所措之际,看到了一个护士走了过来,忙支撑着跑了过去,问:“姐姐,我刚才作业本掉这里了,怎么现在找不到了?” “肯定是保洁阿姨当垃圾扫走了呗。” 唐糖一听,如梦方醒,赶紧跑到楼梯口·一看,果然有个穿着保洁制服的阿姨正一手拿着扫帚,一手拎着装了不少垃圾的簸箕,边走边扫。 只要不被夏夜看到,当做垃圾扔掉也行啊! 唐糖那颗不停的狂跳的小心脏这才渐渐平静下来,虚弱的身体经不起情绪上的大起大落,整个人感到晕晕沉沉的,全身发软,眼看就要慢慢的倒了下去。 正在这时,从背后伸出一只有力的胳膊紧紧将她搂住,唐糖这才没有摔在地上。 一股温热的气息不断地扫过她的耳根,像缱倦的春风在耳边轻声呢喃,让人感到无比放松。 “不是叫你躺着好好休息的吗?怎么又到处乱跑?” 是夏夜的声音,语气里充满了责备,但更多的是心疼。 其实他刚才伸手去搂住全身无力的糖糖时,她就感觉出是他了。 毕竟两个人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虽然平时里接触的并不多,但彼此的脚步声、肢体动作、呼吸声都已经在时间的推移中潜移默化,深深地进入了对方的心里。 “我出来找你。”唐糖娇弱无力的靠在他的身上,信任的由他扶着。 “找我?等不及吃苹果了?”夏夜戏虐的说。 “嗯!”唐糖吐出来的这个字甜腻腻的,有种小女孩撒娇的意味,听得夏夜心里痒痒的,只觉得心底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唤醒了。 他心疼地看着身边这个矮矮胖胖的女生,心里甜蜜的腹诽:明明就很会嗲嘛,干嘛总要装得那么坚强? 他把洗好的两个苹果交给唐糖一手拿一个,自己蹲在了地上,说:“上来!” “嗯?”唐糖一头雾水。 夏夜立刻装作不耐烦掩饰自己害羞的心跳,故意大声吼道:“我背你啦!你看你都虚弱的站都站不住了!” “那个......不好啦!”唐糖难为情的扭捏着。 “快上来!”夏夜恶狠狠地命令道。 糖糖被吓了一大跳,忍住害羞,老老实实的趴在了他的背上,只觉得浑身发热。 夏夜背着她微微有点晃动的站了起来。 “我...我是不是有点重?”唐糖一点小声的在夏夜的耳边说,显得很不好意思。 “还好还好啦!再重一点我都背的动!”夏夜逞能地说,尽量装作步履轻松地样子。 几步的路程就像是走了一个世纪,总算到了病房,夏夜像对待易碎的玻璃器皿一样小心轻放,把唐糖放在了病床上,明明累得好想大口喘上几口气,却故作轻松的说:“没有刀削苹果,我去护士那里借把刀去。” 夏夜找个借口忙离开了病房,跑到远处躲着喘气,顺便恢复体力。 唐糖没等他借来刀就已经拿起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这时,一个保洁阿姨进来了。 病房里的人谁也没有当回事,以为是进来做清洁的,谁知,那个阿姨手里拿着一张纸摇来摇去,扯着喉咙问道:“谁叫唐糖?” “我!” 唐糖停止了啃苹果,茫然地看着她,不知保洁阿姨找自己有什么事? “我捡到你的化验单了。” 这时夏夜的身影在病房门口一闪,唐糖大惊失色,猛地扑向保洁阿姨,飞快地夺过那张化验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装进了自己的校服口袋里。 这时,夏夜恰好进来了,惊讶的看着唐糖,说:“你在干嘛?” “我.......”唐糖愣住了。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十) 保洁阿姨见糖糖手足无措的样子,便好心的替她说:“是这样的.....” 唐糖急了,慌忙打断保洁阿姨的话:“我想让阿姨陪着我去上厕所。” 保洁阿姨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但是没有开口,因为,唐糖偷偷的捏了捏她的手。 “真的?”夏夜将信将疑。 “是真的啦!”唐糖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故意提高了声音,推着保洁阿姨出了房门。 一出门,保洁阿姨就万分好奇地问:“刚才那个男孩子是你男盆友吧,对你很关心哦。” 唐糖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尴尬的连连摇着手说:“不是啦,他是我哥哥,阿姨您就别乱猜了。” “哥哥?哪有哥哥会用那种眼神看妹妹?”阿姨自言自语道。 唐糖在一旁都快囧死了! “既然是哥哥,那你怎么不敢跟他说实话?你病的很重吗?”保洁阿姨好心肠的问,她毕竟经历了一些岁月的风尘,很快就猜中了其中的原因。 唐糖的脸色黯淡下去,孤立无援的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并没有回答保洁阿姨的问话,而是低着头小声地请求:“阿姨,您可以替我保密吗?” “我觉得还是——”保洁阿姨一句劝导的话慢吞吞的还未说完,就被唐糖急切地打断了:“您可以吗?” 她的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保洁阿姨,就等她答应了。 保洁阿姨怜爱地看着她,良久,伸出手摸摸唐糖的头无可奈何地点头答应了,说:“傻孩子,为什么要这样苦自己呢?如果想通了,还是跟哥哥说比较好。” “嗯!”唐糖带着浓浓的鼻音答应了一声,转身走进了病房。保洁阿姨心疼的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今天早上,秦老师批评完唐糖后,出了教室向办公楼走去,准备拿自己的讲义好上课。 她一面走一面思考着,唐糖这个学生太特别了,该怎样教育才好?她动不动就对自己的同学使用暴力,是不是应该带她去看心理医生?趁着她现在还小,有什么心理疾病也好早点治愈,真等长大了成了人走上社会,扭曲的心态就没有那么容易纠正过来了。 秦老师越想越觉得心乱如麻,整个头都快炸了。 不知不觉中,秦老师已经走到了办公楼下,她刚准备一脚跨进大楼,学校的保安王师傅从背后叫住她:“秦老师,有您的一份快递。” 谁会给我寄快递? 秦老师很惊讶的转过身来,从王师傅手中领走了自己的快递。 她一边上楼一边拆开包装,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手机,是国产的,一看就不值钱。 这肯定不是哪个亲朋好友送的,她身边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品味很讲究的人,宁缺毋滥,绝对不会要这种山寨牌手机的。 秦老师突然就对寄快递的人产生了兴趣。 究竟是谁呢? 该不会是有人寄错了吧? 她把包装盒翻来覆去的检查,发现“寄件人”这一栏是空的。 不知为什么,秦老师的心理产生一个奇怪的想法,总觉得是有人故意寄这个手机给她的,而且还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是谁! 想到这里,秦老师在陡然之间觉得头皮直发麻,这个寄手机的人目的何在?他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吗? 没来由的,秦老师感到非常紧张,她颤抖着手划开那个神秘的手机,在里面寻找信息。 通话记录是空的。 文件管理是空的。 联系人是空的。 就连短信也是空的! 这明明就是一个还没有开始用的新手机! 秦老师从最初的紧张到现在已经变得放松了,她觉得是有人故意恶作剧作弄一下她,或者是谁太无聊了才这么干的。她的心完全平静了下来,漫无目标的继续翻查着那个神秘的手机。 无意之中,秦老师点开了图片,只看了几张,就神色大变,整个人像被雷击一样,一动也不动站在原地,就连自己堵住了办公室的门口都浑然不觉,非常紧张的翻看那些图片,越看越心惊。 那些图片全都是关于杜鹃的,虽然不是视屏,但是照片很连贯,秦老师一看完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第一张照片是杜鹃找到学校外面的小混混,给了他们一笔钱,第二张照片是那两个小混混站在学校外面像是等人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唐糖和夏夜走出了校门。 两个小混混亲眼看着唐糖和夏夜走远了,这才趁保安师傅不注意,溜进了学校,来到已经锁好门的高一(一)班,一个贼头贼脑的放哨,另一个手里拿根细铁丝伸进锁眼里,一番拨弄,门开了,两个混混闪了进去,把门关得死死的,过了好久才从教室里出来,最后一张照片就是他们走后拍的,教室里已经变得一片狼藉。 秦老师紧张地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第一反应就是这些照片全是假的,杜鹃怎么可能这样做,她这样做的动机在哪里? 难道是有人想陷害杜鹃?这个人是谁呢?夏夜还是唐糖?貌似只有这两人最讨厌杜鹃了,他们两个嫌疑最大。 这时,上课铃响了,秦老师顾不得去上课,一心只想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这件事关系到自己学生的人品问题,她不能不放在心上。 在秦老师看来,一个孩子最重要的是要先学会怎样做人,再学会怎样做事,如果一个学生学习成绩再好,但是品德的太差,即使以后走上社会也是个道德败坏的人,对谁都不会有帮助的。 与杜鹃做交易的那两个混混当中,有一个秦老师认识,是她以前的学生,叫李军,不学好,已经从当年的学渣变成了人渣。 但是秦老师还是准备硬着头皮跟他见个面。 她向校长请过假后,就匆匆忙忙出了学校,凭着记忆经过辗转打听,秦老师终于弄到了那个叫李军的学生的电话。 当她拨通电话后,电话那头的李军显得非常吃惊,高中的班主任找自己干嘛?总不会催自己交作业吧? 但是他还是答应秦老师见一面,并且按照事先的约定,来到一间咖啡厅。 还没进门,李军就看见秦老师早就坐在那里等他了,她喝咖啡的样子仍旧和以前一样优雅。 李军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秦老师察觉到了,稍一回头,就看见了他,忙站了起来,请他坐,李军受宠若惊,以前做她的学生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平等的对待过自己。 李军忙说“老师,您就别忙活了,我自己来吧。” 秦老师冲着服务员招招手,说:“这里再来一杯咖啡!” 等咖啡送上来,李军看着那杯冒着热气、散发着浓香的的咖啡,腼腆的笑了:“老师,我还真不习惯像你那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我只会一口气全灌进肚子里。” 秦老师看着他微微地笑了,宽容地说:“各有各的喝法,只要自己高兴就好。” “老师,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不会无缘无故丢下工作就是为了请我喝杯咖啡吧。” “当然不是。”秦老师见李军单刀直入,她也不想拐弯抹角,便直截了当的问道:“你认识杜鹃吗?” “杜鹃?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李军明显的愣了一下才回答,眼神显得躲躲闪闪。 “你在撒谎哦!”秦老师沉着地看着他:“老师教了你整整三年,对你相当的了解,你说没说真话我还看不出来!” 李军的脸色这时已经变得非常难看,分不清是紧张还是恼怒,他一口气把还没有冷却下来的咖啡全倒进了嘴里,温度有点高,烫得他直伸舌头,但恰好掩盖了他内心的慌乱。 他“嚯”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太猛,推得椅子哗哗作响,闹出不小的动静,惹得在咖啡厅里休闲的人们纷纷对他们师生两个侧目,搞得很有修养的秦老师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歉意的冲着那些眼神点点头。 “老师您既然信不过我,那就别问了,我也正好不想说。谢谢你的咖啡。”李军语气冰冷的说完,大步朝门口走去,看上去有些仓皇逃跑的意味。 秦老师急了,也不顾自己身在公共场合,提高声音说:“你如果不说出真相,就有一个学生的名誉全完了!” 李军已经走到玻璃门前,准备伸手拉开门出去,听到秦老师这么说,停了下来。 秦老师正在后面紧张的注视着他,希望他改变主意。 然而,犹豫了片刻,李军还是义无返顾的走了。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十一) 秦老师失望地看着李军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想想也是,李军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承认自己认识杜鹃呢?那不是间接承认自己就是破坏高一(一)班教室的元凶吗? 调查了一个上午,杜鹃的嫌疑越来越大,难道这本身就是事件的真相? 秦老师还是无法接受,那么漂亮、那么懂礼貌、学习成绩又很不错的杜鹃没理由这么做啊? 就在秦老师百思不得其解时,校长的的电话打进来了。秦老师感到很纳闷,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需要他亲自传达呢? 她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校长的声音显得非常焦急:“秦老师,你赶快去医院,你班的一个叫唐糖的女生在体罚的时候晕倒了!” 秦老师一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大脑“嗡”的一响,像有颗手榴弹在脑袋里爆炸了一样。 体罚晕倒? 只要当事人或她的监护人往教育局一反映,自己的工作算是保不住了,瞬间下课(下课在这里是开除的意思,武汉方言)永不录用! 可是,唐糖那么胖,怎么看也不像身体不好的样子。难道她是装的? 如果真是这样,这孩子也太有心计了! 秦老师怀揣着一肚子的疑问,还有莫名的愤怒,急急忙忙的往医院赶。 到了医院,她并没有直接就去唐糖的病房,而是先来到她的主治医生那儿,两个人交谈了很久。 等秦老师从主治医神的办公室里出来时,脸上写满了后悔两个字,她真的没想到唐糖她竟然是这么一个女孩子! 自己对她的偏见太重了!对她也太不公平了! 秦老师转身出了医院,买了一大把向日葵花和一些水果,这才来到了唐糖的病房。 糖糖正躺在病床上听夏夜讲他小时候的糗事,听得非常入神的样子,一双眼睛熠熠生辉的盯着夏夜那张帅气的脸,满眼里流露出来的全是崇拜。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老觉得自己太差劲,总是很轻而易举的羡慕别人这也了不起,那也很棒,非常容易就崇拜别人。 这让夏也觉得很满足,讲得更是眉飞色舞。 尽管这样,秦老师的推门声还是惊动了他们两个。 唐糖一看是她,本来笑意盈盈的双眼像熄灭的蜡烛,迅速黯淡下去,快乐的脸也马上紧绷了起来,就像一只柔弱的害怕受到伤害的小白兔楚楚可怜的看着她,一面费力地从病床上爬起来,一面怯怯地问好。 夏夜也站了起来,本来就高冷的模样显得更加高冷,像座冰山一样散发着彻骨寒意,虽然秦老师才从屋外热哄哄的夏末阳光里走进来,还是被他身上冷飕飕的寒气冻得打了个大大的哆嗦。 “老师您请坐。”夏夜让出自己做的椅子给她,话语听起来虽然很礼貌,但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秦老师迟疑了一下,不知怎的,每次见到夏夜,她总会有种很心虚的感觉,仿佛自己的内心深处最肮脏、最丑陋的一幕全都被他那双睿智的眼睛洞穿得一清二楚。 秦老师示意唐糖躺在床上不要动,自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关切的问:“好点了没有?” 唐糖因为紧张的缘故,嘴角扯起的笑容看起来很生硬,让人看着难过。 她故意把声音放的轻快,两眼笑弯弯地说:“根本就没有什么事啦,老师您别为我担心,都怪我哥啦,最喜欢小题大做!” “你哥才没有小题大做!”秦老师满含愧疚话里有话的说。 唐糖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她飞快地偷偷的瞟了一眼秦老师,垂下了眼帘,不敢再看她。 良久,秦老师才记起自己买的鲜花和水果,放在床头柜上,诚恳的说:“这是老师送给你的,表达对你的歉意。” 一直在一旁冷若冰霜的夏夜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像是冰雪解冻了一般,缓和了不少,貌似尊敬的对她说:“老师,您这是干嘛?我妹妹是您的学生,你不需要这么客气的,只需公平地对待她就可以了。” 夏夜故意把“公平”两个字咬得很重,听得秦老师心里一哆嗦,脸像火烧一样滚烫。 她没有勇气接着夏夜的话说下去,而是对着唐糖说:“快点好起来吧,老师有个重要的决定要等你回来后宣布。” 说完,逃也似地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唐糖望着那一大把向日葵花发呆。 夏夜把手在她的眼前晃了又晃,问:“在想什么呢?” “你知道吗?向日葵花代表‘对不起’的意思。”唐糖若有所思的说。 “那又怎样?秦老师本来就欠你一声‘对不起’。”夏夜满不在乎的说,完全没有留意到,唐糖心事重重的样子。 秦老师似乎知道些什么,她究竟知道多少呢? 从医院出来,秦老师随便找了个小餐馆吃过午饭。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肚子早就提出抗议了。 一吃完简单的午饭,秦老师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学校,她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寻找那个手机。有些问题,她觉得很有必要跟杜鹃对质了。 今天一大早的时候,秦老师就收到一条很长的短信,短信是杜鹃发来的。 她在短信里说破坏教室的凶手就是唐糖。她喜欢班长顾昔年,所以上演了一出苦肉计,杜鹃之所以知道这一切,是因为那天放学后,她刚好把家庭作业掉学校了,等回家了才发现,所以又匆匆忙忙的跑回学校来拿。不凑巧,正好看见唐糖返回教室,亲眼目睹了她像个疯子一样,把教室搞得乱七八糟。 她一直没说,就是想给唐糖一个自新的机会,可是整整三天过去了,貌似没有这个可能,所以她才迫不得已选择了举报,并恳请老师手下留情。 杜鹃的措辞非常诚恳,秦老师马上就相信了她所说的一切,现在想来,自己当时在心理上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认定了唐糖是个坏孩子,所以今天早上把她叫出办公室审问时,她不管怎样为自己辩解秦老师听起来都像穷词夺理。杜鹃是个好学生,她说什么她这个做老师的都会很容易就相信她了。 其实,当时只要仔细一想,那条短信还是有很多漏洞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唐糖和夏夜把教室的门锁上之后,唐糖再一个人悄悄地返回破坏。可是,她手上并没有教室的钥匙,她是怎样进去的? 再说,还有地方可以查,那就是学校的监控。秦老师一回学校就迫不及待的查看过了,监控里只有那天放学后,唐糖和夏夜一起走出学校的身影,并没有返回的记录。 真的.....有人在陷害她! 秦老师不知是喜还是悲,唐糖是清白的,反过来就证明这一切都是杜鹃事先安排的好戏。那她费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又是为了什么?仅仅是看唐糖不顺眼吗?貌似没有这么简单!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秦老师的大脑,想不明白的地方骤然变得明朗了! 她......是为了顾昔年???!!! 秦老师又是震惊又是好笑。顾昔年那孩子真不错呢!长得又秀气,成绩又好,脾气貌似也不错,正是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心仪的对象呐! 不过,顾昔年好像跟唐糖鲜有接触,倒是她杜鹃跟顾昔年来往挺频繁的,有点像是早恋。 面对这种事情,一般只要不影响学习,秦老师一般都是采取开明的作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说,谁没有青春过?想当年,自己喜欢上一个男生,还为他要死要活呢! 只是再怎么争风吃醋,也不能做这种栽赃陷害的事啊! 秦老师丁是丁,卯是卯,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赵老师见秦老师一回来就一直在自己的桌子上一通乱翻,便关心的问:“你在找什么?” “我放在桌子上的一个手机不见了。”秦老师一边找一边回答。 “是个国产手机吗?我交给你的学生顾昔年了。” 秦老师一听,忙风风火火地向教室跑去。 刚刚打了上课铃,英语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开始讲课了。 秦老师带着歉意打断她:“吴老师,对不起,我有很急的事情要找顾昔年和杜鹃。” 顾昔年和杜鹃从秦老师出现在教室门口的那一刻起就开始紧张。虽然他们也懂得该来的终究会来,但是真正面对,还是会害怕。 现在听到秦老师跟英语老师说,他们不必上这堂英语课了,更是感到事态严重,各自的小心脏都“咚咚”地狂跳起来,慢慢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两个人交换着又惊又怕的眼神,在询问对方:秦老师特意只叫我们两个是为了什么事呢?难道......是那件事?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十二) 顾昔年和杜鹃忐忑不安的跟在秦老师身后,来到校园僻静的一隅。 杜鹃紧张的只想抓住顾昔年的手,可是当着秦老师的面不敢。 秦老师的脸阴沉的可怕,不像往日一看见他两就笑意盈盈的。她的一双眼睛犀利的地在顾昔年和杜鹃身上扫来扫去,像一千瓦的探照灯似乎要连他们灵魂的每一个死角都要照个一清二楚似的。 过了一会儿,秦老师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问顾昔年:“赵老师交给你的手机呢?” “在!”顾昔年回答得有点着急,好像想掩盖他慌张的内心,却更加显得欲盖弥彰。 他暗暗深呼吸,努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使自己镇定下来,看上去和平时一个样,从校服口袋里拿出那个手机,迟疑的递给秦老师。 秦老师接过来点开图片一看,里面已经全部清空,她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严肃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顾昔年一头雾水的模样。 “手机里的图片呢?怎么全都没有了?”秦老师显然很想发火,声音提高了不少,严厉的看着顾昔年。 “图片?我不知道,自己从赵老师把手机交给我后,我就没有动过。”顾昔年三言两语推得一干二净。 撒谎!秦老师很快就在心里给出了判断。 她知道再问下去也是白问,毕竟知道这个手机里有照片的除了顾昔年和杜鹃就只有她秦老师自己了。而顾昔年这么做就是想保护杜鹃! 秦老师一言不发的盯着顾昔年,一旁的杜鹃也万分紧张的盯着他,一开始,她吓得要死,深怕顾昔年说出事情的真相,没想到在最后关头,顾昔年居然站到了她这一边! 也许,他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他一点也不喜欢唐糖!也是,唐糖长得又不好看,人又笨,谁会喜欢她? 可是,顾昔年喜欢自己吗? 刚刚从危机中脱困出来的杜鹃马上又陷入少女的另一种烦恼中去了。 秦老师看顾昔年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起来,平淡的说:“你先回教室上课,我还有点事单独问杜鹃。” 杜鹃一听,一张精致的小脸刷的变得雪白,惶恐不安的看着顾昔年,仿佛在请求他不要走。 但是顾昔年只瞟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一转身,独自己一人走掉了。 杜鹃一直目送着顾昔年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才心慌慌的转过脑袋,无意中对上秦老师洞穿一切的目光,吓得浑身一哆嗦,飞快的躲开她的视线,心虚的低下头去。 “杜鹃同学,你抬起头来,老师想问你一些事,希望你实话实说,你真的是亲眼看见唐糖在教室里搞破坏吗?” 可是杜鹃根本就不敢抬头,她低垂着脑袋,底气不足的”嗯。”了一声。 秦老师点了点头,并没有像杜鹃想象的那样批评她道:“到现在你还撒谎!”但是她的眼睛里分明流露出失望。 秦老师挺直了身子,似乎不屑再看她,眼睛望着远处,胸有成竹地说:“你最好对你所说的每一个字负责,我不是无缘无故的找你问话的。” 说完,也不叫她回教室,自顾自的转身离开了,只剩下杜鹃像个雕像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里在不断的分析着秦老师的态度,还有她所说的话。猛地一惊,难道那些照片老师还另存了一份? 一想到这里,杜鹃只觉脑袋里“嗡嗡”作响,如梦初醒般拔腿就跑,在办公楼前拦住了秦老师,定定的看着她,急切地喊道:“我说!我全都说!” 暮色四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夏夜买了两份盒饭作为他和唐糖的晚餐,想到医生曾不经意的提起过唐糖贫血有些严重,他又买了几盒阿胶口服液和一份鸡汤。 两人在病房里吃过晚饭,唐糖就一个劲的催促他赶紧回家。爸爸出差不在家,今晚偏偏连梅姨都请假了,家里只剩下阿姨和年幼的唐心,阿姨胆子小,晚上在家里肯定会怕,夏夜虽然也只是一枚少年,但毕竟人高马大,在家里多少能让阿姨安心。 “我走了,你怎么办?”夏夜一边清理晚饭后剩下的残羹剩饭,一边笑着说,根本就不舍得离开。一个女孩子住院连个家属陪护都没有,也太可怜了。 “我没关系啦,又不是什么重病号,病得不能自理。再说真的有个什么突发情况,这里有呼救铃,一按护士姐姐就会跑过来的。” 唐糖指着床头上一个触手可及的红色按钮笑眯眯地说。 停顿了一下,她的脸莫名的红了起来,好像傍晚天边淡淡的一抹红晕,宁静而羞涩,声音也变得更小了,要用心听才听得到:“再说了,人家一个女孩子住院,你一个大男生呆在病房里一晚上不合适啦!” 夏夜愣了一下,总算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弯下身子,把头凑了过去,离她近在咫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了,坏坏的笑道:“是不是你晚上睡相很难看?眼睛半闭半开,很恐怖的露出半个眼珠,并且会还磨牙,滋滋的。在睡梦里会大声地说梦话?” 夏夜还没有把他心中所能想到的画面全说出来,头顶上已经挨了唐糖重重的一巴掌,把那些画面拍的粉粹。 夏夜不仅不生气,反而像是有受虐心理似的,心情更加大好,呵呵笑着离开,走到门口还不忘叮嘱:“记得晚上盖好被子,有什么事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知道啦,快走啦,回去晚了又该挨骂了!”唐糖娇嗔道。 夏夜回到家时,家里黑灯瞎火,心中立刻来了气,自从妈妈迷上打麻将,就没有早回来过,总是深更半夜才回来,可是今天梅姨不在,谁照顾溏心呢? 他急忙按亮客厅的灯,匆匆的跑进了唐心的房间,小家伙已经睡着了,脸上挂着泪痕,肯定是被妈妈关在家里一个人害怕哭泣过,夏夜看的心里发酸,轻手轻脚地把他踢在一边的被子盖好,踮着脚尖往外走。 刚走到房门口,就听见唐心在后面问:“是哥哥吗?”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夏夜回过头去,溏心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正用一双小手揉着眼睛。他赶紧转过身去,走到唐心的身边一把抱住他说:“是哥哥,哥哥回来了。” 唐心像受了很多委屈一样,“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两只细细的胳膊紧紧抱住夏夜的脖子说:“哥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是不是连你都不要我了?” 夏夜温柔的拍着他小小的背部说:“要,哥哥当然要我们可爱的心心咯,谁说不要!妈妈呢,妈妈什么时候出去的?” “麻麻把我从幼儿园接回来就跑掉了。”唐心撅着小嘴可怜巴巴地说:“哥哥,我肚子好饿哦!” “妈妈走的时候没有做饭给你吃?”夏夜又是心疼又是惊讶的问。 “麻麻说哥哥马上就要回来了,要你做饭给我吃。” “真是败给她了!”夏夜咬牙切齿的说,从床上抱起唐心给他穿好衣服,带他来到客厅沙发上坐下,亲切的说:“心心乖哦,等一下下,哥哥马上给你做饭。” 夏夜以最快的速度煮了碗面,里面敲了好几个嫩嫩的荷包蛋端了出来。 唐心一闻到食物的香气,马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端端正正的坐到餐桌前准备用餐,看得夏夜又好笑又伤心,把好大一碗面放到他面前,疼爱的说:“烫,慢慢吃哦。” “嗯!”溏心答应一声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烫的嗷嗷直叫。 夏夜看得眼睛都湿润了,心想,幸亏唐糖非要把他赶了回来,不然这么小的孩子饿一晚上多可怜! 等唐心吃完面条,夏夜把他洗白白后准备送他回房间,小家伙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撒娇道:“哥哥,我今晚要跟你睡。” 夏夜佯装生气的说:“不行哦,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要一个人睡!” 小家伙不高兴的说:“才不是这样咧,那爸爸是男的,为什么可以跟妈妈睡?怎么没有人羞羞他呢?” 夏夜被他问倒了,瞠目结舌的看着怀里的小东西,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倒是糖心颇有主见的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就这么决定了。”也不等夏夜回答,像只鸵鸟一样,把小小的脑袋埋进了他的怀里,还没走到夏夜的房门口已经呼吸均匀睡着了。 夏夜的脚步停了下来,看着隔壁紧闭的房门,那是唐糖的房间,不禁挂念起她来,她在医院睡得安稳吗?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出院的那天傍晚,是夏夜把唐糖接回来的,阿姨破天荒的也在家,冷冷的看着唐糖:“你还真是个千金大小姐呢,只是晕了一下就兴师动众要住院,你知不知道就这三天就去了好大几千块钱!” “这个钱又不要你出!”夏夜不满的对他妈妈说:“唐糖怎么也算是您的女儿,她住院的这几天里你去看过她一次没有?给她做过一次吃的没有?” 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溏心害怕的躲在了一边......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十三) 阿姨气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指着不孝子夏夜的鼻尖大声斥责:“你这个小子,翅膀还没有长硬,就跟你妈说话恶声恶气的,我哪点对糖糖不好啦,是没给她吃,还是没给她穿?你口口声声说没用我的钱,你也不想想你那大把大把零用钱是从哪里来的,是你自己赚的啊!” 夏夜被他妈妈狠狠的训斥了一通,似乎一点也不恼恨,反而笑着说:“我当然知道那些钱不是我自己的赚的,但也不是老妈您赚的,归根结底全都是糖糖的爸爸赚的,现在我用糖糖的爸爸赚的钱去给他的女儿看病,有什么错?” 夏夜说完,也不看他妈妈的表情,自顾自的上楼了,只留下他的妈妈气得不行,跌坐在沙发里,狠狠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夏夜走到唐糖的房门口时,停了下来,稍稍犹豫了一下,转动门把手,打开门走了进去。 糖糖在他们母子两吵架的时候,已经先行一步回到了房间,她知道她如果站着不走,或是劝架,不仅于事无补,还会火上浇油,因为她才是整件事情的导火索。 此刻她正拿出她当做宝贝的那几张顾昔年考试时传给她答案的小纸条发呆,夏夜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纸条,不解的看了看,问:“这是你准备带进考场的?你准备作弊?” 他的表情很惊讶。 唐糖本来很紧张,以为又被他看穿了,正在想着该怎么解释,可听他说话的口气好像根本就不知情,一颗高高悬起的心总算安全着陆了。顺水推舟的说道:“谁都像你,学霸哥!”站起来伸手把纸条抢了回来,装作漫不经心的放进口袋里。 夏夜刚想说:“功课不好这里有现成的学霸为什么不用?”之类的,唐心鬼鬼祟祟的跑了进来,拉住夏夜的手,神秘兮兮地对他说:“哥哥,我要爆猛料!” “什么猛料?”夏夜一把将他举了起来,面对面好笑的问他。这么小的孩子有什么猛料可爆?顶多是幼儿园里谁又欺负了谁。 唐心不放心的看了看唐糖,认真地说:“这个秘密我只愿意告诉哥哥你一个人。” 夏夜笑着刮刮他的鼻子:“人小鬼大,就你事多,好吧,哥哥就把你当名小小男子汉看,回哥哥的房间,咱们来场男人跟男人的对话。” 说完,扭过头对一直抿嘴看着他们笑的唐糖说:“早点睡,别熬夜,那样对身体不好。” 糖糖心头一暖,看着他们兄弟两出了房门,这才把那几张小纸条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这时楼下传来夏夜和他妈妈的争吵,又为什么吵呢,难道还是因为自己? 唐糖有些心烦意乱。 她有时会想,如果自己不来到这个世界该有多好,也许妈妈就会生下另一个健康的宝宝,也许他们一家三口到现在还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或者是,当爸爸和夏夜的妈妈结婚后,自己很和适宜的死掉也不错,至少这个家不会因为她而争吵,说不定会像别的家庭一样其乐融融。 有时候,当以一个人了无生趣的时候,她的余生会显得多么漫长!可是,如果不活着,她又怎能遇见顾昔年? 唐糖常常觉得,老天有一双翻云覆雨的手,当她万念俱灰之时,他将希望与她交付,当她满怀希望时,他又釜底抽薪熄灭所有的光亮。 而她自己,手无寸铁,束手无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面对,只能服从,然后笑着哭、哭着笑,像个提线玩偶般被命运操控。 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流了出来,顺着脸颊蜿蜒着流进了嘴里,涩涩的滋味淹没了唐糖的心,也淹没了她那不切实际的少女羞涩的梦...... 泪水轻轻地滴落在手里的小纸条上,上面的字迹被泪水一泡,晕染开来,模糊成一片,就像她和顾昔年的关系,不管她怎样努力,他都不肯向前一步,糖糖看不到两个人关系明朗的痕迹。 她要的这种明朗,并不是少男少女之间那种朦胧的爱恋,那种关系她不敢奢求。 她只希望他像对待普通朋友那样,在看到她的时候,会主动对她粲然一笑,允许她在课间的时候可以和其他同学一样围在他的身边,听他口若悬河的说这说那。 可是,唐糖知道就连这小小的愿望也不可能实现了。 她在心里默默的难过的叹了口气。 “我就是喜欢一只猪也不会喜欢她的!” 那句刺心的话毫无预警的从糖糖的脑海里蹦了出来,即使她再怎么厚着脸皮想要靠近他,但是她可怜的自尊已经不允许自己再飞蛾扑火般向他走近哪怕一小步。 她不想.....自取其辱!!! 或许是这样的,在感情里,谁先主动,谁就必须做好受伤、做好变得卑微的准备,可是当那份卑微换来的是各种视而不见的轻视时,谁还有坚持下去的勇气呢? 爱,需要两个人一起努力才行........ 就这样吧,喜欢的歌静静地听,喜欢的人远远地看。 我会离你远远的。 唐糖将那几张小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倒头睡去,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唐糖就后悔了,她从纸篓里翻出昨天夜里扔弃的纸条,小心翼翼的在书桌上把它们一张张抚平,她的心里还是舍不得,她知道,顾昔年会是她青春的一个无法逃遁的劫。 下楼的时候,阿姨又不在家,夏夜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就是走在上学的路上也没有缓解的迹象,唐糖好怕,什么也不敢问。 两人照样在学校门口简陋的早餐店里吃过早餐,便各进各的教室。 糖糖回复到以前的模样,把头低得不能再低,走进了教室,如果不被人注意,不被人议论,那她那一整天都会好心情。 走进教室的时候,唐糖偷偷的扫视了一眼全班,顾昔年和杜鹃早就来了,两个人坐在一起,仿佛很不开心的模样。 发生什么事了吗? 唐糖顶着一个巨大的问号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目不斜视的拿起英语书小声的读了起来。 也许是错觉,她感到顾昔年地目光好几次蜻蜓点水般从她身上划过。 上早自习的铃声响了,进来的不是英语老师,而是班主任秦老师。 今天的她依然优雅,渐渐入了秋,她穿了一件浅绿色衬衫,越发显得干练、端庄。只是今天她的表情过于严肃,虽然她平日里也不苟言笑,背后有学生爱叫她灭绝师太,但不像今天给人一种肃杀的冷意。 她站在讲台上,把自己的学生挨个认真看了一遍,开口说:“今天老师利用早自习的时间开个简短的班会。首先老师要向唐糖同学道歉,在没弄清事情的真像之前就草率的作出了决定,让她遭受道不明不白的惩罚。”说到这里,秦老师对着糖糖弯下了腰。 全班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尤其是杜鹃脸色难看,一阵红一阵白。 一直装做看书不打算参与的糖糖这时不知所措的看着秦老师,激动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怕自己不敢相信的失声尖叫,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只这短短的几句话,像是扫光了糖糖心头阴霾的阳光,让她整个人都感到温暖。她的嘴角挂着一抹藏不住的笑意,把背挺的好直。 “老师,您说唐糖不是破坏教室的元凶,那会是谁?”一个同学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在底下插嘴发言。 “做坏事的另有其人,老师知道是谁,但是念及她一向表现不错,想给她个机会痛改前非,所以不会公布是谁。 至于先前对糖糖同学的处罚全都收回吧,班上的值日还是按照值日表来进行。” 秦老师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有什么更重要的话要说。 最后她把视线落在了顾昔年身上,良久才说:“顾昔年同学目前暂代班长的职务,等老师觉得有合适的人选再重新任命,至于副班长一职,取消!” 这个决定无异于一颗火力十足的炸弹在班上炸响,引起不小的震荡,前一刻还安安静静屏息凝神认真听秦老师讲话的同学立刻像炸了锅一样小声的激烈的议论着,教室里马上人声鼎沸,同学们的目光写满了猜测在唐糖和顾昔年还有杜鹃身上扫来扫去,大家凭借着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已经编造出各种各样版本的谣言。但大致的方向是唐糖被人冤枉了,顾昔年和杜鹃很有可能是嫁祸于人的无耻之徒。 高一的半大的孩子,都有一颗嫉恶如仇的心,觉得这世风日下的世界非要他们这群热血少年来拯救不可。班上的舆论很快一边倒的同情唐糖,而对顾昔年和杜鹃则是声声谴责。 因为杜鹃是女生个缘故,同学们对她的态度宽容了许多,但是顾昔年是男生,又从小一帆风顺一直当班长到现在,是许多家长眼里的那种无所不能“别人家的孩子”的典型代表,经常被拿来跟自己家的废材比,所以树大招风,更易被人墙倒众人推。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十四) 早自习下课铃声一响,秦老师刚刚前脚走出教室,后脚几个女生便围住了唐糖的课桌,嘘寒问暖,各种安慰,其实更多的是想打听事情的真相。 唐糖并没有显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她就是这样,有人和她做真正的朋友她会很高兴,毕竟没有人喜欢孤单。但是没人理她,她也可以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不说话。 她装作不经意的,视线一遍又一遍的扫过顾昔年。 顾昔年的表情很平静,对于秦老师的决定看起来不动声色,但是糖糖却清晰的感到难过的情绪在他的胸腔里流动,只是,他掩藏的很好。 这个被唐糖一直当神一样崇拜的男生,其实也有着青春期的脆弱,可是他努力装作不在乎,故意一笑而过,他也有一颗要强的心。 中午吃饭的时候,唐糖只打了自己一个人的饭菜,坐在角落里有一口没一口,吃的无精打采。 夏夜走了过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饭盒,把自己原封未动的饭菜硬塞给她。 糖糖不干,非要换过来。她知道那些饭菜是阿姨特意吩咐梅姨单独给夏夜做的,因为读高三实在太辛苦了,营养必须得跟得上才行。 唐糖是在学校食堂包月订的每餐八元钱的盒饭,饭菜长年累月都很难吃,不是炒包菜,就是炒土豆丝,仿佛世上只有这两种蔬菜,好不容易有点荤腥,也是用筷子一夹起来就颤巍巍的肥肉片片,叫人看一眼就想吐,简直比民工吃的还差。 夏夜见状,竖起眉毛,故意装作霸道的样子,说:“不喜欢吃你就倒掉啊!”说完,对着自己手里唐糖的饭菜吐了一小口吐沫,冲着她嘿嘿冷笑:“你还要不要换?”也不等糖糖回答,埋下头大口大口吃着难以下咽的学校食堂的大锅菜。 糖糖佯装恼怒地白了他一眼,其实心里暖暖的,并不是因为可以吃到好吃的饭菜,而是被人放在心里、被人关心的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好。 唐糖终于低下头吃起夏夜的午餐。 夏夜一边吃一边头也不抬的和唐糖聊天,唐糖心不在焉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回应着,一双眼睛完全不受控制一般不停的偷看顾昔年。 虽然顾昔年遭受到他人生当中一个大的挫折,别班的女生还是对他趋之若鹜,好几个女生团团围坐在他的身边。他仍旧是那么的温和,甚至比以前表现得更加友善,举止得体的和她们说笑,偶尔和唐糖的眼神对撞,前一秒还笑意盈盈的目光马上变得冰冷刺骨,不夹杂一丝感情,狠狠地浇了唐糖一盆冷水。 唐糖赶紧移开视线,专心致志的吃饭,可是没吃两口,又忍不住偷看顾昔年。 夏夜把一整张脸埋在饭盒里,在一旁冷言冷语的说:“不要再看啦,你就是把他看死了,他临终前都不会看你一眼的,死心吧,傻丫头!” 唐糖的脸顿时羞得通红,夏夜的话虽糙,但是理不糙,问题是,他是怎么察觉到的?他一直都像做奥数题那样专注的吃饭呀,中途连头都没有抬起过。 唐糖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恼羞成怒,一巴掌把夏夜拍飞了。 整个下午,唐糖一直担心的留意着顾昔年,他不像自己,是一棵在命运的石块下努力生长的杂草,尝遍人世间的酸甜苦辣,他是娇贵的兰花,被人当做宝贝精心侍弄,现在突然被抛弃到荒郊野外,是否真能承受住这个打击? 但是,一切似乎比糖糖想象中的要好许多,顾昔年看起来和以前没有两样,只是变得沉默了。 上体育课的时候,他照样打篮球。 喧闹的操场,女生们挤在场边,满脸通红的给打篮球的男生们加油,粉红的气息击中了唐糖。 但是她不敢像别的女生那样站在球场边,用爱慕的、崇拜的眼神放肆的追随顾昔年在球场上的飒爽英姿,她怕他无意中那冰冷的眼神。 她知道他很讨厌她,这让唐糖心里充满了怅惘。 她站在学校的小商店门口,装作喝饮料,远远地注视着他。 顾昔年似乎并不在状态,几次都被自己的队友撞翻在地,这引起了替补席上男生们不小的嘘声,和场边女生们一阵又一阵的惋惜声。 在顾昔年又一次被撞翻在地时,下课铃响了,同学们都急着往老师那儿跑,集合后下课解散。 顾昔年这次大概是崴到脚踝了,试着站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整个篮球场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地上,显得很无助。 糖糖急忙把只喝了几口的饮料丢进了垃圾桶里,飞快地跑到顾昔年的身边,她的影子将他覆盖。 顾昔年狼狈的抬起头,见是她,眼神立刻变得很不屑,就好像高贵的王子落难了,也轮不到草根姑娘来同情,那眼神在告诫唐糖,你不够格! 唐糖的心在一瞬间被这个伤人的眼神击得粉碎,她却还要一片一片的捡起来,脸上堆满讪讪的微笑,讨好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扶你起来。”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顾昔年,生怕他拒绝,如果真是那样,唐糖不知自己的脸该往哪儿放。 还好,这一次,顾昔年没有用那种让人心寒的凉薄的眼神看她,但也没说话,只是低着头,不想在她的面前显的软弱无能。 唐糖迟疑了一下,弯下腰,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顾昔年一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急着甩掉唐糖的双手,看都不看她一眼,更别说谢谢了,一瘸一拐的向队伍走去。 唐糖怔了一下,也向队伍跑去,默默地感受着手心里留下的顾昔年的余温,心里阵阵悸动。感到甜蜜又忧伤。 下午放学的时候,糖糖正想着用个什么理由摆脱夏夜,恰好夏夜跑来说他要去个很重要的地方,让她一个人回家。 唐糖愉快的答应了,这样最好,她可以跟在顾昔年的身后护送他回家,她担心他受伤的腿。 唐糖害怕顾昔年发现她在后面而更加讨厌她,只能远远地跟着,看着顾昔年一跛一跛地吃力地往前走,心渐渐的揪成了一团,他的背影在夕阳的斜晖下显得那么落寞。 奇怪的是,今天顾昔年并没有往家的方向走去,而是跛着腿走进了东湖,钻进了一片茂密的树林。 唐糖迟疑了一下,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远远看见顾昔年蹲在靠湖那边的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身体因为哭泣而不停地抖动着,像是既找不到同伴,也忘了回家的路的小羊羔。 唐糖想要靠近他,不小心踩到一根枯树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她吓了一大跳,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顾昔年。 顾昔年回过头来,看见是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强硬起来,硬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冷冷地问:“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的吗?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他每一个字像刀子一样向唐糖刺来,可是她不在乎,她看见少年的脸上爬满了泪痕。 唐糖勇敢地走了过去,在他身边仰头望着他,悄悄的移动脚步,让自己离他尽可能的近些,再近些,她说不出安慰的话,只想将自己无声的慰藉传递给他。 顾昔年突然对着她大吼道:“滚!我不想看到你!”说着,用力推了一她把。 唐糖不曾防备,向后一倒,摔在了地上,头磕在一棵树干上,钻心的疼。 她默默地站起来,一句责怪的话也没有,对着一脸后悔、怔在原地的顾昔年努力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表示自己没关系,转过身,一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不肯落下的眼泪终于决堤般涌了出来。 唐糖一直跑,一直跑,一口气跑回了家,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黑了下来,乌云压顶。 天黑黑,欲落雨。 家里只有梅姨和唐心。 糖糖放下书包,拿了把伞就又出门了,梅姨在后面不满的嘟囔:“刚回来就出去,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这么野?” 唐糖一路飞奔,雨还是在半路上就倾盆而下了,等她赶到顾昔年呆的地方,如她所料,他仍旧蹲在那里,不曾离开。 唐糖慢慢地走了过去,用伞遮住了他。 许是感到再没有冰凉的雨点砸在身上,顾昔年惊讶得抬起头来,看见站在雨伞外的唐糖。 他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不好意思面对,半天才眼睛看着别处问:“你怎么来了?” “变天了,怕你淋雨。”唐糖小心翼翼地回答,见顾昔年没有反感的样子,大着胆子说下去:“我们.....回家好吗?” 顾昔年有些为难的样子,实际上当糖糖被他赶走后,他就注意到变天了,想要回家,可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蹲在地上的时间太长,影响了血液循环,受伤的那只脚竟然疼得寸步难移。 “我的脚......”他弯下腰,一只手扶着那只受伤的脚踝吞吞吐吐的说。 “不要紧,我扶你,你看我这么胖,力气大大的有。”唐糖自豪的说,架起顾昔年就走,他整个重量几乎全压在唐糖身上。 顾昔年看起来瘦瘦的,却很重,再加上下雨路滑,每走一步唐糖都显得很吃力,但是离回家的路还那么长......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十五) 一辆电动车向唐糖和顾昔年迎面驶过来。情急之下,糖糖用力推开了顾昔年,电动车虽然没有撞上唐糖,但是擦身而过的时候,把她带翻在了地上,摔得好痛。 她顾不得检查自己的伤势,急忙爬起来去扶同样跌倒在地上的顾昔年。 他那只受伤的脚再一次受伤,一动就痛,连爬都爬不起来了,更别说站起来走路了。 “拿着。”唐糖从地上捡起雨伞递给他。 “干什么?”顾昔年不解的问,他的心里划过一丝担忧,万一她把自己扔在这里不管怎么办? “我背你呀!”唐糖的脸上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笑容显得很坚毅。 她蹲在了他的面前,等了一会儿,见顾昔年没有动静,回过头去,见他踌躇不安的样子,笑着安慰道:“不要担心啦,我力气真的很大的,不然每天白吃了那么多饭,白长得这么膘肥体壮的。”她自嘲地笑着,想使沉重的气氛变得轻快起来。 瓢泼大雨凶猛的砸在她的身上,把她的头发冲成一缕一缕的,紧紧地贴在脸上,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含笑看着顾昔年,带点怯怯的模样,似乎在说:你不必在意,你也不必内疚,我是自愿的,我心甘情愿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不讨厌我就心满意足了。 一刹那的恍惚,顾昔年觉得自己的眼角有点湿润。最终,他还是爬上了她的背。 两个人第一次这么亲近的接触,唐糖听到了自己乱了节拍的心脏,带着忧伤欢快的跳着。 顾昔年真的很重,大概男生都是这样的,看上去没有多少肉,其实非常有分量。 唐糖连续站了两次都没能站起来。 第二次站到一半的时候,身上的劲用完了,两腿一软,身子一歪,险些两个人全都摔倒在地上,她赶紧腾出两只手撑住地面,才有勉强撑住两个人没有摔倒。 “我太重了吗?我还是下来走吧。”顾昔年有些过意不去的说。 “没有啦,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鞋子不争气,里面灌满了雨水,脚在鞋里直打滑。”唐糖急急的解释,生怕顾昔年从自己的背上下来了。 第三次,她咬紧牙关,只差咬出血来,拼了命的挣扎,终于背着顾昔年站了起来。 “看吧!我就说我力气很大的!”唐糖气喘吁吁地炫耀道。 “嗯!”顾昔年的回答带着浓浓的鼻音,把手中的伞悄悄地向唐糖的头顶上移了移,她浑身都湿透了,雨水在她身上肆意的流淌着。 唐糖马上察觉到了,心里感到甜蜜蜜的,却故意装作生气地说:“你不用管我啦,我身体壮,没关系的,你把伞给自己撑好就行了。” 但是顾昔年没有听她的,固执地把伞停在她的头顶上方,唐糖又感动又担心,害怕顾昔年淋到雨不舒服。 顾昔年能清晰地感觉到唐糖背着他每走一步有多艰难,颤颤巍巍的,摇摇晃晃的,随时都会摔倒的节奏。 然而,她一直没有摔倒,并且不可思议的把顾昔年背出了东湖。 正在举步维艰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唐糖。 她转过头去惊讶的喊道:“你怎么在这里?” 夏夜没有撑伞,铁青着脸站在暴雨里,任凭雨水在他身上肆虐,一言不发,把顾昔年从唐糖的背上拉了下来。 刚一触地,顾昔年那只受伤的脚就疼得直入骨髓,他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唐糖的胳膊,整个人的体重全压在了她的身上。 夏夜皱着眉头,嫌弃的看着他:“你还是不是个男生,受一点点小伤就大呼小叫的。” “夏夜!”唐糖担心的看了一眼气得不行的顾昔年,顿时来了气,捏紧一个小小的拳头用力的捶在夏夜的背上,夏夜似乎很痛的样子弯了弯腰,皱着眉,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她。 “他不是装的,他真的伤得很严重!你干嘛把他拉下来嘛!”唐糖不满的对夏夜说,有些嫌他多事,蹲下来准备再背顾昔年。 夏夜在场,顾昔年说什么也不要她再背了,把雨伞往糖糖手里一塞,逞能的往前走,没走两步便摔倒在地上。 唐糖见状慌忙扔掉手里的雨伞,跑过去扶他。 顾昔年的倔劲上来了,狠狠推了她一把,唐糖坐在了肮脏的雨水里。 夏夜怒气冲冲的跑来质问顾昔年:“她好心扶你,你竟然推她,你还是不是人!” 他的样子很可怕,像是在竭力忍住把顾昔年暴打一顿的冲动,顾昔年心虚的低下了头。 夏夜转身去扶唐糖,糖糖生气的甩开他的手,冷冷冷地说:“不要你扶,我们的事不要你插手!” 夏夜听了冷笑道:“‘我们’?你把他当‘我们’,别人可没有把你当做‘我们’!” 这句话说到糖糖的痛处,她的情绪在一瞬间失控,站起来,一把一把狠狠地推着夏夜,有些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你滚!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夏夜知道说错了话,后悔的恨不能扇自己几个耳光!他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糖糖背顾昔年,可是怎么也背不动,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冒着被唐糖打骂的危险,不怕死的靠了过去。 果然唐糖一见他就对他又踢又咬,夏夜全然不理,把自己身上的书包塞给她,一把拎起地上的顾昔年,把他甩在自己的背上背了起来就走。 顾昔年挣扎了起来,夏夜火大的转过脸去,恶狠狠地警告道:“你敢再动动试试?信不信我摔死你!” 他的样子看上去很狰狞,顾昔年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了,老老实实的趴在他的背上。 唐糖忙捡起地上的雨伞,跑到他们的跟前,为他们打伞。 “我们两个大男生淋点雨怕什么?倒是你可别淋病了。”夏夜温柔的说,眼睛里满是宠.溺,但也有一抹他根本就不想掩饰的失落。 夏夜在顾昔年的指引下背着他往他家的方向走去,唐糖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走到一个破旧的小区附近时,顾昔年说:“到了。”就要从夏夜的背上滑下来,被唐糖阻止了:“你的脚都疼成那样了,还是送你到你的家吧,我们把你放下就走,绝不会打扰你家人的。” 顾昔年不知为什么,笑的很不自在,说:“送到这里已经很麻烦你们了,剩下的路也没多远,我自己可以的。” 说完,硬是从夏夜的背上下来了。 夏夜早就不想背他了,冷冷的说:“能走最好。”松开了他。 唐糖有些担心的看着顾昔年,他刚走出一步就痛的整个人蹲在了地上。 “别逞强了,我就好人做到底吧。”夏夜怜悯的看着顾昔年,二话不说又把他扛在了背上,问:“往哪里走?” 顾昔年指着那个破败的小区,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说:“那里。” 唐糖和夏夜都没有注意他的语气。 他们两个一直把顾昔年送进了他的家里。 令唐糖感到非常意外的是,顾昔年的家竟然跟他住的小区一样很破旧,家里的装修早就全坏了,墙上的乳胶漆都卷起脱落了,屋子里没有一件值钱的物品,就连电视机都是淘汰很多年的款式。 这一切跟传言的也太大相径庭了。 在高一(一)班一直有关于顾昔年的各种传闻,有说他出生书香门第,不然教养怎么会那么好!也有说他家里很有钱,他身上除了校服和大家一样,身上的配件都很值钱,总之非富即贵,但是没想到真实情况居然是这样的! 说实话,唐糖的心里还是相当的震惊,但更多的是同情。然而她不敢表露出来,她知道男生的自尊心都相当的强烈,万一引起他的反感,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可以像今天这样靠近他。 顾昔年的家里只有一位老的连路都走不动的奶奶,看见他们送自己受伤的孙子回来,非常高兴,非要倒水给他们喝,被顾昔年强烈地阻止了。 夏夜明白他不想让他们看到他真实的家庭情况,便拉起糖糖离开了,自始至终,他没有从心里瞧不起顾昔年,反而和唐糖一样在心里同情他。有时候在学校里装阔并不是虚荣,而是为了维护自己那脆弱的自尊,只是想更有尊严的站在同学里,仅此而已。 也许多年以后,当年的少年已经长成一条汉子的时候,能坦然面对许多事情,包括家庭的贫穷的时候,会记起当年的虚荣,轻轻摇头感到好笑吧,但那时确实是在困扰着少年的心。 两个人从顾昔年家出来,雨仍然畅快的下着,夏夜和糖糖共着一把伞走在雨里。 沉默了一段路,唐糖开口了:“你放学后去哪儿了?” 夏夜情绪低落地说:“你别问,什么都别问。” 唐糖诧异地抬起头来,猛地注意到他的眼角处有好大一块淤青,心莫名的揪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问:“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夏夜突然笑出了声,只是那笑比哭还要难看,眼里蒙了一层氤氲的雾气,自嘲地说:“今天什么日子呀,先跟别人打架打输了,之后还要背自己的情敌回家,这都不算最悲催的,更悲催的是,还要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冷言冷语!” 唐糖马上怔住了,嗫喏地问:“你是说——” “对!我喜欢的女孩就是你!”夏夜斩钉截铁的说。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十六) 唐糖的心脏简直像脱了缰的小野马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内心的震撼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十级大地震,有些不知所措的避开了夏夜灼灼的目光。 气氛变得尴尬,就像一层窗户纸被捅破了,隐藏的秘密全被照得雪亮,一切都无可逃遁。 以前无所顾忌的两人忽然就变得陌生起来,连看对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夏夜等不到糖糖的回答,两个人在剩余的路程里各怀心事,一路无语的走回了家。 令唐糖感到奇怪的事,阿姨居然在家!她像是和谁剧烈的争吵过,脸上余怒未消,一看见他两落汤鸡一般出现在门口,立刻火冒三丈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指着她的儿子大骂:“都高三了,不好好学习,学人家早恋,躲在外面玩到现在!既然那么喜欢呆在外面,那就不要回了!” 夏夜没有还嘴,只是冷峻的和她妈妈对峙,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唐糖尽量不让人注意到她,轻手轻脚地准备离开,还没走两步,就被阿姨发现了,一腔怒火被自己的儿子挡回来了正无处发泄,看见她立刻把唐糖当做了炮灰,故意露出轻蔑的样子:“啧!啧!啧!这么小的年龄居然学会了勾引男.孩子,你妈在九泉之下不知作何感想!” 一起回家就叫勾引?那勾引也太简单了!糖糖在心里腹诽。 阿姨的话太刻薄,夏夜听不下去了,望了一眼停下脚步缩在一边的唐糖,想起了两个破裂的家刚刚组合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的妈妈老是看她不顺眼,总是用厌恶的声音叫她吃饭,叫她洗澡,只要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就会被大声的斥责,那时小小的她根本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只能害怕的缩成一团。有时她的爸爸不在家时,他的妈妈还会动手揪她的耳朵,揪的红通通的,一晃十年快过去了,唐糖似乎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他妈妈一骂她,她就喜欢把自己缩成一团,似乎以为这样自己就变小了,别人就看不见她了。 夏夜的心像被人猛地揪了一把,生疼生疼的,不由分说地把正在咆哮的母亲拖上了楼,拽进了她的房间,猛地把门用力的关上,发出惊天动地的“砰”的一声巨响,就连在厨房里准备晚餐的梅姨也探出了头,神情肃然的看了看楼上,又看了看傻呆呆站在客厅里的唐糖。 楼上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但是很快就结束了。只听一声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是很狠狠关上的声音,夏夜怒气冲冲地出现在楼梯口,一眼就看见唐糖像个傻瓜一样背着沉重的书包还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身上的雨水不断的滴落在干净的地板上,像是被人拔了逆鳞,火更大了,冲着他怒吼:“白痴!你脑袋里装的是屎?还杵在那里展览?赶紧去洗澡呀,把湿衣服换下来,想生病吗?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他的一番质问像一串连珠炮,把正在纠结是上楼还是不上楼的唐糖惊醒过来,如醍醐灌顶般听从他的命令,三步并作两步噔噔噔上了楼,一溜烟钻进自己的房间。 当自己房间里的小浴室的花洒的热水淋在身上的时候,似乎把她混乱的思绪冲的顺畅了,那颗在回家的路上被夏夜告白扰乱了的心绪也渐渐平息下来。 有点动摇的心在这时候下定了决心,就冲着夏夜刚才那样吼她,她就有理由坚决不接受夏夜!尽管他是为了她好,但是糖糖还是喜欢在任何情况下都温润如玉,不急不躁的性格,比如......顾昔年,虽然他让她害怕,更让她紧张。她不喜欢夏夜霸道的性格,一点也不喜欢! 她的心里.....只能容得下顾昔年。 对不起了,夏夜。 洗完澡,换上干爽的衣服,糖糖整个人从被雨水拍得晕晕乎乎的状态中渐渐变得神清气爽,她推开了浴室的门,一眼就看见唐心像个守护神一样正笔挺的站在浴室门外,扬起小小的脑袋看着她。 唐糖吓了一大跳,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该不会......糖糖的心擂起了小鼓,咚咚咚的。再想想,不可能!自己洗澡的时候虽然没有反锁门,但是也没有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这个好奇心重的小东西应该没有作出什么让她感到匪夷所思的事吧。 正在唐糖想尽办法安抚自己那颗受惊过度的小心脏时,糖心的一句话差点把她吓的魂飞魄散。 “我刚才偷看哥哥洗澡了的哦!”小家伙说这句话的时候傲娇的不得了,似乎自己扮演FBI很成功,值得糖糖点个赞。 唐糖的内心已经是惊涛骇浪,整个人像是遭了雷劈一样,从头黑到脚,天哪!他连他哥哥都偷看,还会放过我吗? 她一个劲的在心里说:完蛋了,完蛋了,究竟是什么完蛋了,她似乎答不上来,总之感到非常不妙,要是被童言无忌、口无遮拦的唐心传出去,那夏夜...... 糖糖已经不敢往下想,只觉全身发烫,像只烧红的虾子,浑身上下一片通红。 她窘得手足无措,真想一转身冲进浴室,一头扎进马桶,然后按下水源,把自己像冲便便一样冲走,不要见人啦! 小家伙全然没有注意糖糖脸色的急剧变化,踮起脚尖,好使自己跟唐糖面对面,神秘兮兮地说:“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哦!” 一句话勾起了唐糖的好奇心,暂且把想要从抽水马桶里冲走自己的执念放在一边,心里浮想联翩:偷看夏夜会发现什么秘密?难不成他是女扮男装? 唐糖被这个想法雷得外焦里嫩,忐忑不安地把头凑向人小鬼大、一双眼睛骨碌骨碌乱转的唐心,颤抖着声音问:“你......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哥哥的身上全是伤,青一块,紫一块,好可怕!”也不知道唐心当时看到的情形究竟有多渗人,就是现在他说起的时候仍是一脸的惊恐,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十七) 哦~~是这!唐糖收住一颗猎奇的心,心里想:谁知道他闷声不吭跟谁去斗殴了。 虽然夏夜一贯独来独往,不屑与任何人为伍,因为IQ太高的原因,搞得都不像地球人了,除了老师,看谁都是翻着白眼睥睨众生的模样,但是他的性格的确很冲动,一言不合跟人打的死去活来的事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以前读初中的时候,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生当着全班的面笑话他的妈妈是小三,狐狸精,他连句辩解争吵之类的过渡都没有,直接把嘲笑他的那个男生打得满地找牙,满口鲜血。 所以这一次肯定又是哪个脑子里少根弦的倒霉蛋惹毛了他,两个人相约着在学校外干了一架。夏夜都伤成那样了,那个挑衅的恐怕情况更糟。 打架,他吃不了亏的。 唐糖心中释然了,直起腰来,向书桌走去。 小家伙见她没有继续追问,显得很失望,跟在后边问:“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什么原因?”唐糖漫不经心地问道。 “他今天把那伙人全揍了!”唐心认真地说。 “哪伙人?”唐糖警觉地问。 “就是总和妈妈打麻,害妈妈尽输钱的那些叔叔阿姨。哥哥说他们全都不是好人,专门做笼子骗妈妈去赌博。哥哥一去就把他们的牌桌掀了,然后警告那些叔叔阿姨。那些叔叔阿姨不仅不听,还和哥哥打起来了。哥哥一个人打一群人,好厉害哦!”唐心一脸崇拜的说。 唐糖怔住了,她想到了夏夜眼角处的瘀伤,他应该伤的很重吧,不然自己捶他的时候,他的表情怎么会那么痛苦呢?一时之间她肠子都悔青了,他忍住伤痛一声不吭背着顾昔年回家,自己却那样对他! 唐糖感到心里一疼,风风火火的冲进了一墙之隔的夏夜的房间,他正在往头上套T恤,光着的上身果然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唐糖吓得一颗小心脏不停地“砰砰”乱跳,不知该不该过去说一两句安慰的话。 夏夜把头从衣服里钻了出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从容的看着唐糖,平静地说:“干嘛那样看着我?想流口水的节奏?既然喜欢就答应做我的女票咯,我都帅成这样了!”夏夜不失时机的再次告白。 “还疼吗?”糖糖走过去用手小心地在他身上轻轻地摸了摸,生怕手重了,弄痛了他。 夏夜自来熟的抓住她胖乎乎软绵绵的小手,拉到自己的跟前,坏坏的笑着,带点调.戏的味道:“本来很痛,看见你就不痛了。” 唐糖脸一红,把手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慌慌张张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赶紧用背抵住门,似乎担心夏夜会破门而入,继续说那些叫她耳热脸烫、不知所措的话来。 蓦地,她发现唐心还没有走,竟然还在她的房间里!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她是个怪兽似的。 糖糖正准备气势汹汹的把他赶出去,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虽然难以启齿,但是不问到答案,糖糖觉得今晚自己非失眠不可。 她扭捏了半天,一直不知道怎样开口,唐心在一旁皱着淡淡的眉头,鄙夷的看着她,说:“肥猪,你怎么啦,扭来扭去的样子好恶心哦!” 唐糖被他说得瞠目结舌,也不敢再扭了,吞吞吐吐的问:“那个.....心心乖啦,你刚才......有没有那个?” “哪个?”唐心一头雾水。 唐糖一咬牙,闭上眼,快速的说道:“就是有没有偷看我洗澡?” 说完,她仍紧闭着眼,像是等待审判一样,紧张地等待着唐心的回答。 唐心甩了她一个好大的白眼,蔑视道:“想得美!你都肥成那个样子了,偷看你洗澡?我还要不要吃晚饭了?我在动物园看到的猪都比你苗条,浑身长满刺,黑黑的,小小的,好可爱哦!”唐心越说越开心,似乎又回到了逛动物园时那美好的一刻。 唐糖睁开眼睛,看着小家伙耀武扬威的模样,有种自掘坟墓的凄凉感。 你在动物园看到的那不是普通的猪,那是带刺的豪猪好不好?再说了,你怎么能把自己的亲姐姐跟猪比呢? 唐糖越想越气,突然很想给唐心来个下马威,让他从现在就明白什么叫长幼有序。 她随手抓起一个硕大的枕头,用力向唐心的头顶砸去,指责道:“你个还没有豌豆大的家伙,居然敢这样藐视你姐姐,看我不打爆你的头!” 唐心吓得抱头鼠窜,边逃跑边鬼哭狼嚎的惨叫道:“肥猪杀人啦!肥猪杀人啦!” “坏小子!还敢乱叫!不许跑!我今天非揭了你的皮不可!” 唐糖一面跑一面脱下一只拖鞋抓在手里,准备逮到溏心把他的小屁屁抽得稀巴烂!让他从此牢牢的记住姐姐的厉害! 追到房门口的时候,夏夜正好准备进来,唐心像见到救星一样,哇哇怪叫着躲到夏夜的身后。 糖糖来不及收回攻势,恐怖的的瞪大吃惊的眼睛,嘴里发出惊慌的喊叫,一拖鞋抽在了夏夜帅气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红红的鞋掌印,像是有人曾经在这张动人的脸蛋上散过步。 “啪”的一声扣人心弦,在场的三个人全都像雕像一样愣住了,过了几秒才会动。 唐心从夏夜的背后转到正面,惊恐万分的看了一眼唐糖的杰作,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哧溜一声像条灵活的泥鳅一样又躲到了夏夜的背后,偷偷扯扯他的衣襟,小声的说:“老大,快闪,肥猪已经变成猪妖精了,见人就杀无赦!” 夏夜泰然自若的顶着一个红红的鞋掌印,反身一把抱住唐心,把他举到唐糖的眼前,用力晃动他小小的身体,板着脸教训起他来。 <ahref=http://>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十八) (第一更) 夏夜严肃的批评唐心道:“看看清楚,你面前站着的是你纯纯的亲姐姐,名字叫糖糖,跟你说过不许再叫她肥猪的,又忘啦?要叫唐糖姐姐,听到没有?再没大没小,哥哥就把你送到养猪场和猪一块儿吃一块儿睡!” “不要!”唐心在夏夜的手里调过身子来,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好像非常害怕他哥哥把他送去养猪场。 唐糖有些难为情、又有些感激的瞟了夏夜一眼,低下了头。 没过一会儿,唐心就忍不住从夏夜的怀里抬起头来,向后转去,认真的看了一眼唐糖,不服气的小声嘟囔:“明明就很肥啊,等她瘦下来变漂漂了我就叫她。” “不行!”夏夜斩钉截铁的说,虎着脸盯着溏心。 “我叫!我叫!”小家伙吓的大叫。 夏夜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对站在一边一直抱歉的傻笑的唐糖深深地看了一眼,点点头肯定道:“表现得不错,懂的捍卫自己的尊严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皱着眉不解的看着她:“你不能光在家里‘老鼠扛枪窝里横’啊,在外面要一样厉害才行!” 唐糖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哭笑不得的样子:什么嘛,人家明明属虎,小老虎,才不是什么老鼠! 夏夜像个一家之长的模样,低头审问怀里动来动去不安分的小东西:“老实交代,为什么又欺负姐姐?” 唐糖一听脸都吓白了,恨不能扑上去紧紧捂住唐心那张可爱的小嘴。 她急吼吼的冲着唐心又是挤眉弄眼又是撇嘴呲牙,拼了命的示意他不要说。 可是小家伙甩都不甩她一眼,为自己辩护道:“姐姐冤枉我说偷看她洗澡,你看她都肥成那样了,看一眼还不得吐半天啊,哥哥你说换做是你是不是宁愿偷看一只猪洗澡也不会偷看她洗澡吧?” “臭小子!猪不会洗澡好吧!:唐糖气得在一旁叫嚣,捏着两个肉肉的拳头,要不是有夏夜在场,说不定会扑上来以大欺小把唐心揍个鼻青脸肿。 夏夜神色安然地把唐糖从上到下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中肯的说:“肥是有点肥啦,不过有机会还是会偷看一下下啦!” “那下次她再洗澡我帮你把风!”小家伙兴奋地说。 “好哇!”夏夜伸出手指:“来,拉钩钩,说话要算数哦!” 唐糖见他们哥两个有来有去的谈论自己,脸都羞得滚烫得可以煎荷包蛋了。 败给你们两兄弟了!我以后洗澡都会把门反锁的,不会让你们有机可乘的! 她囧囧的低下了头。 晚上睡在床上的时候,糖糖的心无端的快乐了起来,一遍又一遍的回忆今天和顾昔年独处的每一个细节,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无助的样子好可爱,把他背在背上的感觉那么美妙!还有他把雨伞移到自己的头顶上的瞬间,都让唐糖的心如鹿撞。 他对自己还是有一点好感的吧。 .......应该有一点吧? 糖糖在心里不自信的揣测。 他不是跟杜鹃说过自己没有公主病,愿意为他做这做那吗? 是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求换你回眸一顾,可好? 唐糖明明觉得心里很甜蜜,却不知为何留下了酸涩的泪水。 她在心里默默的说:从明天起我就要为你做好多好多的事,求求你一定要看我一眼,这样我才会有再次靠近你的勇气。 就让我以自己笨拙的方式爱你吧,从须臾到不朽,从一叶到知秋。 十五岁,天黑黑,少女泪眼里一眼万年的你! 当糖糖终于沉沉的睡去,夏夜轻轻的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房间外的高楼里彻夜通明的灯光,透过轻柔的窗帘照了进来,房间里的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 夏夜缓缓的在唐糖的床边坐了下来,静静地注视着她。即使在睡梦里,少女的脸上仍旧挂着未干的泪痕,他伸出手去,温柔的替她抹去。 如果能抹去你心中的忧伤那该有多好啊,我的好姑娘!当你的双眼紧紧盯着你心仪的男生时,你可知道我站在你的身后愁绪万千的看着你?你可知道,我已经爱上了你?一切无关容貌,说实话你的外形真的很差劲,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在长久的观察和窥探中,慢慢的喜欢上了像白纸一样简单又笨拙的你! 过了几天,顾昔年的脚好得差不多了,他来上学了。 几天不见他,唐糖一直很挂念他,现在见到他,发现他对自己的态度变得好了许多,虽然没有在公开场合和她说半个字,也没有对她展开招牌式的微笑,但是至少没有像前几天那样用冷的刺骨的眼神不屑的看她。 这就够了!糖糖的嘴角一直挂着一抹藏也藏不住的淡淡的微笑。 今天他的眼神看起来比以往还要温柔,而且他好像装作不经意的一直在偷看自己,一眼又一眼,像是有什么话想对她说,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似乎......还带点焦躁不安。 他想对自己说什么呢? 唐糖被这个问题折磨的连课都没有好好听。 上午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顾昔年突然从她的座位旁经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唐糖注意到他往自己开着的笔盒里放了不知什么东西。 唐糖赶紧拿起来一看,是叠的好小的一张纸条。起先她以为是废纸,但是又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偷偷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我在教学楼后的西墙角等你,快来! 糖糖的心毫无征兆地狂跳起来,那个角落以偏僻出名,他约我去那儿干嘛? 她找不到答案。无意中抬起头来,看见顾昔年正看着她,然后转身向教室外面走去,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回头看看唐糖,这次还偏了偏脑袋,示意她跟上。 糖糖的心已经紧紧缩成了一团,手心里沁出了汗来,把纸条飞快地装进口袋里,扫视了一眼全班,没有人留意到她。 她这才站起来,也向教室外面走去,顾昔年见状先走了。 他们两个前脚出门,后脚就从班里走出个人来若即若离的跟在唐糖身后......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十九) 对于后面有人跟踪,唐糖一无所知,她一心留意着走在前面的顾昔年,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生怕有多事的同学看出来了,又在班上添油加醋闹出些绯闻,自己倒没什么,反正已经那样了,再多一盆脏水泼在头上也无所谓。 可是顾昔年不同,他是那么爱惜羽毛的一个人,何况打心里根本不愿意和她扯上任何关系,在学校里更是不愿意当着同学们的面和她有任何交流。 虽然想到这些她的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但更多的是兴奋和一丢丢的悸动,不管怎样,他肯私下和自己接触了,这是个好的开头吧。 但是他搞的这么神秘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呢? 唐糖头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来到了学校的西墙角,顾昔年已经在那里等她了,他的神情显得很焦灼,并且警惕地向她的身后看了看。 唐唐也下意识地回过头去,身后什么也没有,她觉得有点好笑,自己和顾昔年好像战争片里的卧底在接头一样,紧张又刺激。 她走到离顾昔年几步之遥的地方就停住了脚步,她怕自己靠他太近惹他讨厌。 顾昔年皱着眉头,尽量压低声音不满的对她说:“你站那么远干嘛?怕我吃了你呀,还是要我拿个扩音器跟你说话?” 虽然他的语气充满了嫌弃,脸色也难看,可是糖糖却欢欣鼓舞,带着莫名的谨慎,她向走近了好几步,已经站在他的下巴底下,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似乎.....也能听到他疯狂的心跳! 好吧,我承认,是我听错了,那乱了节拍的心跳是我自己的。 糖糖在心里自嘲着,不过心里感到很甜蜜,但是也很紧张,她还是第一次和他约会。 可是,这究竟算不算约会? 她不敢轻举妄动,深怕哪个无心之举惹得他不高兴了,又对自己不理不睬。 她低着头一直盯着自己的运动鞋,仿佛那双361度鞋魅力非凡,胜过了眼前的男神顾昔年似的。 “那个.....”顾昔年突然莫名其妙的结巴起来,似有难言之隐。 唐糖诧异的抬起头来看着他,顾昔年那张模糊了性别的俊秀的脸居然涨得通红,一双眼睛显得游移不定,有些不敢直视唐糖。 唐糖的惊诧又叠加了一层。 “那个”了好久,顾昔年终于鼓足了勇气,说:“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吗?” “什么秘密?”唐糖一头雾水。 顾昔年有些难为情的低下了头,一只脚的脚尖在地上不停的画着圈圈,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就是......我的家庭情况。” 唐糖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哦,那个啊,好哇!”她响亮的爽快地答应了。 顾昔年吓了一大跳,瞪着眼睛冲着她发火:“你要死啦,干嘛说那么大声?想要别人听到吗?” 唐糖惊恐地瞪大眼睛,一双手叠加在一起紧紧捂住自己惹祸的嘴巴。 顾昔年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把她的手从嘴巴上拿开,对她说:“你那个哥哥他也知道了,你有办法叫他也不向外说吗?” 唐糖赶紧小鸡啄米似的不停地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好了,他要敢向外透露半个字我一定会让他死的很难看!” 顾昔年并没有表现出如释重负的微笑,反而神情古怪的看着她,像是刚认识她一样,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来那些流言全都是真的。” 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看不起。 “什么流言?”唐糖马上变得不自在起来,她知道关于她的谣言很多,杜鹃一直不遗余力的把她黑出翔来,她想不出名都难。 那些关于她的所有负面传闻人人都可以知道、人人都可以信以为真,她只希望顾昔年没听到,即使听到了也不当真,她希望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不是那么糟糕倒底。 “没什么!”只在一瞬之间,顾昔年前一刻还显得比较窘迫的脸色一下子就切换到冷若冰霜的频道,连平日里一贯温和的样子都不屑拿出来安慰一下不知所措的少女,高傲地抬着下巴,眼睛越过唐糖的头顶,连看都懒得看她。 刚才还心如鹿撞的糖糖,脸上的一抹潮红已经退去,苍白着一张脸,像个胆小鬼一样紧紧拽住自己的衣角。 “对了,你知道是谁跟踪了杜鹃拍下了那些照片,然后快递给了秦老师吗?”顾昔年有点突兀的问。 唐糖诧异得不得了,脱口而出道:“什么照片?什么快递?”她一副“我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顾昔年审视了她好久,觉得不像是在撒谎,不禁皱紧了眉毛。 这时上课铃响了。 唐糖见他不说话,心里更是疑云密布,跟在往教室跑去的顾昔年身后好奇地问:“到底是什么事?你能告诉我吗?” “有人跟踪了杜鹃拍下了她雇人破坏教室的全过程,而且还把那些照片交给了秦老师。”顾昔年一边跑一边说。 糖糖在后面震惊的停了下来,过了几秒,才清醒过来,追上顾昔年一起回了教室。 接下来的英语课,她一直在思索着顾昔年说的话,把前几天的事情联系起来,心里渐渐有了一个轮廓,终于明白了秦老师为什么会撤去杜鹃的副班长职务了。 可是,这跟顾昔年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落的个留用察看的处罚? 唐糖正在走神,英语老师走到了她的课桌前,用力敲了敲她的课桌,把她从游离的状态中惊醒过来,唐糖害怕的看了一眼怒气冲冲地老师,慌忙拿起笔做起笔记。 等英语老师重新走向讲台时,唐糖才敢抬起头来,在无意之中跟杜鹃的眼神相碰撞,她的目光凛冽的像两把刀子,直直的对准唐糖砍了过来,那样子活像是跟糖糖有血海深仇一样。 唐糖不由哆嗦了一下,猛然间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这一次自己沉冤得雪虽是意外,但是顾昔年和杜鹃一定以为举报的人就是自己,所以前几天顾昔年才会用那种眼神看她吧。 该怎样才能澄清不是自己做的呢?唐糖发愁的想。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二十) 可是紧接着唐糖就感到了害怕,她宁愿秦老师什么真相也没有查出来,宁远自己背着黑锅,至少比被顾昔年和杜鹃无端怀疑的好。 如果被顾昔年怀疑了,他以后就不会让自己靠近他了。可是,他究竟是怎样卷进这件貌似跟他半点关系也没有的事件里来的? 如果被杜鹃怀疑了,以后她很可能会招致意想不到的报复,那种校园暴力远比老师的处罚可怕得多。 一整个下午,唐糖都是在惴惴不安中度过。 还好,什么事也没发生。 到了放学的时候,唐糖一边整理书包一边往教室外面看,奇怪,今天夏夜竟然没有在教室门口等她,等糖糖跑到高三(三)班去打听的时候,几个做值日的女生非常轻蔑的瞟了她一眼,都不愿意理她,她就像个傻瓜一样站在那里,一直站了很久才有一个好心的学姐告诉她夏夜被选上代表学校参加什么国际性的物理比赛,老师从今天起对他进行训练,可能要很晚才能结束。 唐糖郁闷极了:平时不要你做护花使者,你偏偏像个雷达一样跟得紧紧的,真的需要你了,你又掉链子。 但是她还没有勇气发短信要他赶紧现身送她回家,毕竟,能够参加国际性的比赛这种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唐糖一点也不想扯他的后腿。 唐糖连忙返身跑回了自己的教室,希望顾昔年还在,那样自己就可以和他同一段路了,杜鹃有所顾忌也就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了。 她一进教室,就看见杜鹃和姜丽丽她们聚在一起小声的交谈,好像在密谋着什么,一见她闯了进来,立刻停止了说话。 杜鹃翘起一边的嘴角,冷冷的笑着,轻蔑地看了唐糖一眼,走出了教室,姜丽丽她们也居心叵测地看着她,个个笑得不怀好意,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糖糖的心更加往下沉,那种要发生点什么事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她惊慌的环顾了一遍教室,除了值日的同学早就不见顾昔年的身影了,她赶紧追了出去。 一直跑到她和顾昔年回家时的那个分岔路口,糖糖才看见顾昔年的背影,离她很远。 秋日的傍晚,晴空万里,夕阳西下,把顾昔年的影子拉的好长,就连他腿伤未完全好,走路仍有一点颠簸的样子都那么好看,唐糖有些怔住了,暂时忘了心中的隐忧。 等她回过神来准备朝自己家的方向走的时候,几个人向她慢慢的包围了过来。 唐糖认得她们,为首的就是杜鹃,其他几个是她的小妹,也是她和糖糖的同学——姜丽丽她们几个。她们一向帮着杜鹃在班上甚至全校横行霸道,欺行霸市,只是她们几个总是以坏女孩的形象面对众人,而杜鹃则是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唐糖心里的预感变成了现实,她的心紧张得扑通扑通乱跳,脸刷的一下变得雪白,对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的杜鹃害怕的说:“你......你要干什么?” 杜鹃甜甜的对她笑了,温声细语的说:“你看,我们从幼儿起就是同学,可是从来没有好好聊过天,不如今天找个僻静的地方,两个人好好的说说话,可好?” “今天很晚了,改天好吗?”唐糖一面胆颤心惊的说,一面慢慢地往后退,想寻找机会伺机逃跑。 杜鹃一眼就看出她的打算,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书包带子,笑眯眯的说:“就今天吧,不要推辞了!” 说完,她猛地收住满脸的笑容,一副恶狠狠地模样,手一挥,示意姜丽丽她们上,自己却向后退了几步。 那几个不良少女早就在一旁摩拳擦掌了,一看命令,所有人立刻哇哇大叫着饿虎扑食一样向唐糖扑了过来。 唐糖见大事不妙,慌忙扔掉被杜鹃攥住的书包,夺路而逃。 一群少女在后面穷追不舍,很快就追上了唐糖,把她重重包围,杜鹃上前就是一巴掌,把唐糖打得眼冒金星,恶声恶气的说:“好意找你聊天,你居然敢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敢跟本公主作对!” 杜鹃的头往路旁的树林一偏,对姜丽丽她们说:“拖到树林里再好好的教训她!” 唐糖一听,心中更加害怕,杜鹃口里的教训非同小可,不死也得脱层皮!与其那时被她整得死去活来,不如自己现在孤注一掷,只要跑到顾昔年身边就得救了! 唐糖像只被抓住的小白兔一样趁她们不被,低下头在她们几个人的手背上狠狠了咬了一口,趁她们吃痛松开抓住她的手的时候,立刻拔腿就朝顾昔年跑去。 也许是体重的原因,也许是平时里疏于锻炼的原因,唐糖奔跑的速度有点慢,又一次被姜丽丽她们追了上来,直接从后面抓住了她的马尾辫。 唐糖一边伸手去护自己的脑袋一面对着顾昔年的背影大叫:“顾昔年!救我!” 她刚用力喊完,就感到头上被重重的击了一下,整人站立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耳边听到杜鹃得意洋洋的笑声:“你跑哇!怎么不跑了?肥猪!”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顾昔年在前面走路走的好好的,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只是很奇怪,只喊了一声就戛然而止了,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没有回头,继续走,可是又总觉得不对劲,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一眼就看见杜鹃站在离他不太远的地方,像在监视他一样两只眼睛紧张地盯着他,见他向自己看了过来,马上装做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顾昔年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迟疑着向她走来,杜鹃见状,慌忙一路小跑着过来,到了顾昔年的身边拦住他说:“你的腿还没有完全好,就不要走来走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顾昔年紧锁着眉头严肃的问她。他这时还注意到,他们班的几个不良少女姜丽丽她们正挤坐在大街旁专供路人休息的长靠椅上,被姜丽丽她们夹在中间低垂着脑袋一动也不动的胖女生好像是唐糖,她怎么跟她们混在了一起? 顾昔年的心中充满了疑问。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二十一) 顾昔年好奇的向姜丽丽她们走了过来,姜丽丽她们一直在强装镇定,这时全都变得慌乱起来,冲着杜鹃直递眼色,把希望全放在她身上,祈盼她想出个好主意阻止顾昔年的行动。 杜鹃的内心其实比她们还要慌乱好几倍,她一直在顾昔年面前以一个柔顺乖巧的形示人,不想让顾昔年知道自己把唐糖抓了起来。 她忘不了当顾昔年得知她就是陷害唐糖的幕后真凶时对她的冷淡,虽然那一次顾昔年在最后关头还是选择了站在她这一边,但是她也看出了他当时有多勉强!她不感冒第二次险让顾昔年知道她又在干坏事,她真的不能保证顾昔年还会像上次那样忽略而过。 情急之中,杜鹃顾不得矜持拉住了顾昔年的手。 顾昔年的步子总算停了下来。 姜丽丽几个人高高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慢慢的落了回来,全都大大的吐出一口气来,就连一直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 顾昔年看了看被杜娟紧紧牵着的手,把目光移到了杜鹃的脸上。 杜鹃那张精致的小脸涨得绯红,像要滴出血来,很囧的样子。 “你这是干什么?”顾昔年莫名其妙的问。 “班长.....我.....”杜鹃欲言又止,娇羞的低下了头,半天才说:“我想请你看电影!” 顾昔年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看电影?有没有搞错,一场电影至少要两个小时,今天的家庭作业那么多,再一看电影,今晚不用睡觉了,明天还要上课,怎么熬?我可陪不起,大小姐,你一个人去看吧。” 说完,顾昔年用另一只空的手把杜鹃牵着自己的手拿开,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一直等顾昔年走远了,杜鹃才放心大胆的冲着姜丽丽她们摆了个胜利的手势,连忙向她们跑了过去,急切地命令道:“快带着死肥猪离开这里!”说完就跑到马路上拦出租车,姜丽丽和另一个叫袁珊的女生一人架着唐糖的一条胳膊,拖着昏迷不醒的她跟在杜鹃的身后,其他几个先解散回家。 正值下班高峰,很难打到车,就算勉强拦下一辆,司机一看这么多人马上溜掉了。 杜鹃焦灼不安的站在车流里,就差扯着喉咙喊:“谁愿意让我们搭载,我就给谁双倍的车钱!” 终于有辆全身漆黑的私家车停在了杜鹃的面前,杜鹃警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私家车的司机从车子里面探出头来,问:“坐车不?” 司机是位中年大叔,长得非常和蔼可亲,穿戴的都是便宜货,杜鹃猜测他可能缺钱用才冒着被交警抓住的危险出来跑黑车。 虽然杜鹃一直不信任黑车,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加上司机大叔看上去很面善,她也顾不了许多了,帮着姜丽丽和袁珊把糖糖弄上车。 司机大叔全程吃惊地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脸色越来越阴沉,并不问她们去哪儿,反而多管闲事地指着一直低垂着头一动也不动的坐在车后座中间的糖糖问:“这个胖丫头是怎么回事?” 姜丽丽和袁珊分别坐在唐糖的两边,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倒是杜鹃因为家里有当官的老爸,见过一些大场面,从小耳染目濡,知道该怎么应付,尽量克制住内心的惊慌,脸上堆着笑说:“她啊,是我们的同学,刚刚突然发病了,我们正准备送她回家。” 司机大叔果断的摇摇头,严肃认真地说:“不妥!看她的样子情况好像很不好,我看我们先把她送进医院比较合适,我不收你们的钱。” 说完,好心肠的大叔一踩油门,向离这里最近的省人民医院驶去。 杜鹃恨恨的看着他,在心里激烈的腹诽:难怪要出来跑黑车,送到手的钱都不会赚,还要倒贴钱进去,不穷死才怪! 到达省人民医院后,司机大叔还热心快肠的帮杜鹃她们把唐糖抱到了候诊大厅才离开。 杜鹃三个人愁眉苦脸的看着躺在椅子上仍然人事不知的唐糖,都在心里齐声暗骂那个司机大叔撑饱了没事干,尽给她们添乱。 好在医院里危重病人实在太多,人们都见怪不怪了,没有人会多看她们一眼。 杜鹃她们的小心脏这才跳的安稳了些。 杜鹃一咬牙,命令姜丽丽和袁珊把唐糖弄出医院,两个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动一下,她们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用实际行动表明了她们不想干了。 杜鹃根本就不在乎她们的态度,微微含笑的说到:“事成之后,一人一千块钱!” 对于中学生来说,一千块就像是个天文数字那么多,两个人立刻两眼放光,满脸笑容,架起糖糖就走。 这次杜鹃在医院门口拦到了一辆正规的出租车,司机是个年轻人,貌似比她们大不了几岁,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一听说杜鹃愿意出双倍的车钱,早就乐晕了头,哪里还会理会昏迷不醒的唐糖? 司机按照杜鹃的指示在紫阳湖公园门口停了下来,杜鹃说话算数的付过两倍车钱,就和姜丽丽还有袁珊把唐糖拖进了紫阳湖公园。 因为中间折腾了一番,天在不知不觉之中全黑了下来,公园里此刻已经没有多少游客了,即使有那么几个游客向她们投来好奇的目光,因为夜色的掩护,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杜鹃她们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把唐糖拖到了公园非常偏僻的一隅。 一到目的地,姜丽丽和袁珊就把唐糖往地上一扔,糖糖一点反应也没有。 也许是夜渐渐深了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做坏事容易紧张的原因,姜丽丽突然感到很害怕,她惊疑不定地盯着躺在地下一动也不动的唐糖,颤抖着嗓音问另两个人:“她....该不会死了吧!” 她的话犹如一颗威力十足原子弹在她们三人之间炸响,袁珊和杜鹃全都僵在了原地。 <a href=http://>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 <a href=http://>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二十二) 想一想真有这种可能性,好几个小时都过去了,唐糖不可能不醒的,除非是...... 三个女生在黑暗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对方的眼睛在暗夜里忽闪忽闪的显得格外恐怖,全都不由自主异口同声地怪叫了一声,三个人紧紧的抱住在了一起,过了好一会儿才分开,她们那颗急剧跳动的小心脏才渐渐平静下来。 杜鹃只觉得喉咙发紧,每说一个字都显得非常困难,她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冷哼道:“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了?别是装的吧?” 她命令袁珊:“你去用力的踢肥猪两脚,看她到底有没有反应!” “我可不敢!要去你去!”虽然袁珊平时总是拼命的巴结杜鹃,但这次坚决的拒绝了。 “你去!”杜鹃又命令姜丽丽。 “我.....也不敢!”姜丽丽低着头,用蚊子般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说。 杜鹃气个半死,咬牙切齿的骂道:“都是胆小鬼!” 她亲自走到唐糖身边,对着她的腰部狠狠的踢了两脚。 “嘭!嘭!”两声闷响在寂静的环境里响起,分外让人心惊肉跳。 但是唐唐仍一动也不动。 三个女生的脸全都吓白了,尤其是袁珊,几个人当中她的胆子最小,都快吓哭了,她颤抖着声音问:“怎么办?” “快离开这里!”杜鹃惊慌的命令道。 “她怎么办?”姜丽丽迟疑地指着地上的唐糖问,她既怕看到她又忍不住老想看。 “别犹豫了!再犹豫被人发现就糟糕了,会把我们当做杀人凶手给抓起来的!” 杜鹃本来想说的严重一点让她们赶快跟着自己逃走,谁知却触动了袁珊内心的恐惧,她立刻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指着杜鹃歇斯底里的喊道:“是你用板砖把唐糖砸死的!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不是杀人犯!” 杜鹃一听吓得魂飞魄散,生怕被公园的游客听到了,慌忙扑上去死死的捂住袁珊的嘴巴。 袁珊搞不清状况,以为杜鹃想杀她,拼命挣扎,杜鹃有点招架不住了,对站在一旁发愣的姜丽丽说:“快来帮忙啊!” 姜丽丽站着没动,惊恐的看着杜鹃说:“你...要杀人灭口!” “不是啦!”杜鹃气急败坏的压低声音吼道:“是把她从这里带走啦!” 姜丽丽这才大着胆子走过来,和杜鹃一起把吓得腿脚发软的袁珊拖走了。 三个女生在夜色的掩护下仓皇逃走了。 夏夜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虽然被物理老师高强度训练了一个半小时,他却丝毫不觉得疲倦,学习对于他来说就是一项有趣的智力游戏,其实很多时候他完全不能理解唐糖咬着笔头愁眉苦脸做作业的模样,总想不通为什在他觉得轻而易举的学习在她那儿简直比登天还难呢? 一想到只要通过全国性的比赛进入前三名,就可以参加国际性的物理比赛,夏夜就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他急于想找个人分享自己心中的喜悦,而这个人就是唐糖。但是,他找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看见唐糖。 奇怪,都晚上了,她怎么会不在家? “心心,姐姐回来了没有?”夏夜站在客厅里问在一旁堆积木堆得热火朝天的小家伙,他想确认一下唐糖是根本就没有回来过呢,还是回来过又出去了。 “谁知那个死丫头野到哪里去了?小小年纪这么会浪!”唐心还没来得及开口,夏夜的妈妈一脸的瞧不起,抢着回答道。 自从夏夜那次大闹了赌.场之后,夏夜的妈妈就老实了许多,这几天一直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致志的看韩剧。 夏夜无心理会他妈妈的态度,一心只替唐糖担心,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唐糖的电话,但是里面除了反反复复的在播放着手机铃声,根本就没有人接听,他陡然想起了上次唐糖买漫画回来遇险的事,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打开大门像一道风一样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背后是老妈不满的怒骂声:“死小子!喜欢谁不好要喜欢一只猪!” 夏夜一口气跑到那条唐糖差点出过事、但是回家必经的小巷,虽然已是秋末冬初,但是夜不是很深,幽深狭长的小巷里走动的人也不算少,相对比较安全。 夏夜放慢了脚步,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仔细留意着小巷里的各个角落,生怕有重要的线索被他看漏了。 但是一切都很正常。 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在脑子里做着各种猜测:会不会是老师把她留下来补课了? 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夏夜还是很愿意抱着侥幸的心理去学校找一找。 要真在哪儿呢?那不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吗? 他在心里不断给自己信心。 然而还没走到学校,他就看见整个学校黑灯瞎火,心马上就凉了半截。 但他还是走到了学校门口敲响了保安室的铁门,保安大叔正百无聊奈的一个人在看报,打开门见到他,奇怪地问:“同学,这么晚了你到学校来有什么事吗?” “我的作业掉学校了。”夏夜从容的撒谎道。 “多大的事?专程跑一趟?”保安大叔警惕性非常高,也是,这段时间报纸上老在登学校被恶徒袭击的事件,他不能不小心谨慎。 “我那不是普通的作业,是要代表学校去参加竞赛的题集,今天晚上必须要做出来,不然会影响明天的训练。”夏夜并不慌乱,继续扯谎。 保安大叔把他仔细地看过一遍,有点认出他了,指着他说:“哦~~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学霸吧?” 夏夜沉着的点点头。 保安大叔这才放心的放他进去了。 夏夜把整个校园翻了个遍,,甚至忍住害羞不避嫌的连女厕所都仔细的找了一遍,也没有发现糖糖的踪影,仿佛她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直隐藏在夏夜内心深处的不安终于再无法抑制,慢慢地探出头来,将他的心狠狠地捏住,生疼生疼的,让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当夏夜拖着两条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的腿慢慢地走出校门的时候,一直等着他的保安大叔本来想问问他找个作业本居然要这么长时间时,见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马上闭紧了嘴不敢说一个字。 感觉无路可走的夏夜无可奈何拨通了秦老师的电话,他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无助和深深的担忧,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但是难以忍住的一两声呜咽从字里行间里带了出来,还是把少年内心的惶恐暴露无遗:“秦老师,唐糖好像不见了。” 电话那头秦老师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了一大跳,又听出了夏夜的异样,虽然她跟夏夜接触的不多,但也知道他不是个轻易落泪的孩子,受到感染,她也变得紧张兮兮的,问:“不见了?怎么回事?夏夜同学你不要急,慢慢说给老师听!” 夏夜吸了吸鼻子,让自己稍稍平静下来,接着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唐糖到现在都没有回家。” “她会不会到哪个要好的同学家玩了?”秦老师猜测到。 “她没有朋友。”夏夜伤心的说,觉得唐糖活得好可怜。 “亲戚家呢?” 经秦老师一提醒,夏夜这才记起唐糖的外婆,赶紧答道:“亲戚家我还没有来得及去找,我这就去找!” “嗯!嗯!”秦老师安慰道:“你也别太着急了,我们分头行动,我现在就给我的学生们打电话,看谁最后看见唐糖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夏夜感激地说,刚要挂电话,秦老师在短话那头吞吞吐吐地说:“夏夜啊,万一这样都找不着,你就赶紧报警吧!这段日子出事的女大学生不少呐,何况糖糖只是个高中生,更加没有什么社会经验,而且......她还有点笨。” “知道了!”挂掉电话,夏夜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就连秦老师都有点担心唐糖凶多吉少了。 他像疯了一样跑到唐糖的外婆家,独门独户的小院一片漆黑,看来主人已经睡下了。黑暗中只有院里的那个棵桂花树发出甜甜的香气,沁人心脾。 夏夜心急火燎用力的拍着院门,屋里的灯终于亮了,夏夜的心也疯狂的加速,他多希望看见唐糖从屋子里跑出来! 门打开了一条小缝,一只黑色的猫嗖的一下蹿了出来,夏夜认出他是小黑子。 小黑子在夏夜的面前停了下来,一双明黄的眼睛诧异的看着他,似乎在问:“深更半夜的,你丫的跑来扰人清梦是几个意思?” “谁呀——”屋里传来了糖糖外婆苍老的声音。 “外婆,是我,夏夜。” “有什么事吗?” “糖糖不见了,她在您这儿吗?” 夏夜的话声刚落,小黑子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二十三) “不在啊!”糖糖的外婆一边回答一边心急火燎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打开了院门。 夏夜一听,更是慌乱。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家糖糖怎么会不见了呢?”老人家焦急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反正到现在糖糖都没有回家。”夏夜心烦意乱地说。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老人家猜测到,这种情况是夏夜最不愿意面对的,从糖糖外婆的口里说出,让他心中的悲痛又增加了许多。 他强作镇定地安慰老人道:“不会的,您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找到唐糖的。” 老人家有些胆怯的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嗫喏地问:“是不是你妈妈又给唐糖气受了?” 夏夜惭愧的低下了头。 唐糖的外婆见他这副模样,于心不忍,自言自语道:“应该不会呀,我们家糖糖的脾气好着呢!” 夏夜一听这话,更是悲从中来,眼泪差点掉了出来,他装作看天,使劲忍了回去,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对糖糖的外婆说:“外婆,您回屋去睡吧,我再去找找,说不定她在哪个同学家玩得正高兴呢!等我抓到了非要罚她跪地板不可!” “我哪睡得着?我也要去找唐糖!”老人家说着就要往外走,被夏夜拦住了:“外婆,您就别添乱了,不要等我找着了唐糖,您又不见了。” 他把老人家一直推回了屋里,口里叫着:“小黑子!小黑子!”一双眼睛四下寻找,小黑子貌似刚才冲出院子后就没有再回来了,夏夜叫了好久,那个小东西也没有现身。 夏夜恨得牙痒:你这只该死的猫,用得着你的时候,你就跑出去野,用不着你了,你又在屋子里窜来窜去,跟在人的脚后跟,绊手绊脚的,连路都走不利索。 夏夜叮嘱了外婆一番,这才离去。 夜已深,大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秋末初冬,寒气也渐渐在沉沉的夜色里蔓延,夏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抱紧了双臂,他想到自己这么强壮都会觉得冷,不知糖糖现在是在室内还是在外面,她冷吗? 想到这里,她的心揪成了小小的一团,猛然想起应该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不定糖糖早就回去了! 他的心立刻被这个想法激动鼓舞着,整个人也来了精神,急忙打了个电话回家,是唐心接的。 “姐姐回家了吗?”仅仅几秒的等待过程,夏夜却觉得像是等了好久,电话一通,他就迫不及待的问,心里既充满希望又感到害怕,他害怕仍然没有关于唐糖的消息,真的好怕。 电话那头唐心用稚嫩的声音回答道:“还没呢!妈妈说她想死在外面就让她死在外面好了,哥哥你快点回来吧,我和妈妈一直都在等你。” “跟妈妈说,我跟唐糖一起死在外面了,叫她不用等了!”夏夜愤怒地说。 他本想好好训斥唐心一顿,转念一想,他才那么小,根本就没有是非观,妈妈怎么教他就怎么做,再加上他自己的内心已经被悲伤的情绪塞满,根本就没有心情管教唐心。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一个正在融化的冰川上,四周都是汹涌的大海,看不到任何过往的船只,自己孤立无援又无计可施。 夏夜第一次感到自己很没用,他无力地蹲了下来,痛苦的抱住了自己脑袋。 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手机突兀的响了,朴树那首忧伤凄凉的歌曲《生如夏花》在午夜里显得格外嘹亮。 是唐糖打来的吗? 夏夜猛地一惊,紧张的手都颤抖了起来,慌乱的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迟疑了一下才滑动了屏幕,像等待审判一样拿到自己的耳边,他“喂——”了一声,便不敢作声了,心跳动的厉害,似乎要从胸腔挣脱出来才肯罢休似的。 “夏夜同学,我是秦老师。”电话那头传来秦老师不疾不徐的女中音,夏夜紧绷的神经马上松弛了下来,一颗心就像是在坐过山车,忽然就从高处冲到了最低处,阵阵失望涌上心头。 “秦老师好。”夏夜问候道。 “是这样的,我刚才给我的所有学生打过电话了,他们最后一次见到唐糖是放学的时候,那时她还在学校里。”秦老师的语速很慢,听得出她心情沉重。 她停下来等着夏夜的反应,夏夜却一个字也没有说,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秦老师只好继续说下去:“至于学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知道,我看——,你还是报警吧。” 夏夜的心已经随着秦老师不容乐观的话跌进了无尽的深渊,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拨通了110,一个甜美的但不掺杂丝毫感情的女声询问他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我的妹妹不见了。”夏夜哽咽着说,眼泪也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划过他非常帅气但此刻悲伤肆意的面孔。 “什时候?在哪里?多久了?你妹妹有多大了?你们找过了吗?”电话那头的女警像个启动了程序的机器人一样,例行公事般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夏夜擦了擦满脸的泪水,答道:“今天下午放学到现在都没有回家,她今年十五岁了,所有想到的地方我都找过了,就是不见她的踪影。” 电话那头的女警非常有耐心的听他说,才不慌不忙的开口道:“非常对不起,您的妹妹不是五岁以下儿童,并且失踪时间未满二十四小时,不予立案,敬请理解。” 她的一番公事公办的说辞立刻撩起了夏夜心中的怒火,他早把悲伤丢到了一旁,冲着电话大声咆哮道:“现在人命关天,你们非要等到二十四小时以后吗?到时我妹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是不是负责?” 大概是夏夜的那句“人命关天”打动了接电话的女警,她问道:“你能确定你妹妹有生命危险吗?你是根据什么确定的?”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二十四) 夏夜被女警问住了,怔了一下才说:“我没有证据,只是凭直觉,我妹妹她是个好姑娘,从来不在外面逗留,总是一放学就回家了。” “对不起,你现在所说的情况我们不能予以立案,敬请理解。” 夏夜再也忍不住了,大发雷霆道:“你们这也不立案,那也不予立案,非要死人了才立案吗?那就不要搞什么110报案电话!” 他还没有发泄完,电话那头的女警冰冷礼貌地说:“对不起,现在警务繁忙,如果您没有别的事了,我就挂了。”说完,电话里一阵忙音。 夏夜一向都不是个燥脾气,但那一刻他气得只想把手机摔在地上,可是又一想,万一唐糖有机会给他打电话怎么办?在危机时刻她能依靠的人也只有自己了。 虽然她有个亲爸爸,但是一天到晚只顾忙自己的生意,满世界飞来飞去,根本就顾不上她,更别提关心她了。 也许,还有一个人? 夏夜想到了顾昔年,但马上就从心底否定了,他打心眼里就瞧不起他,并不是因为他的家庭,更不是因为他是自己的情敌,而是看不起他的为人。 一个大男生,居然利用唐糖对他的爱慕之心,要她帮自己值日,而他却帮另外一个女生过生日!每次一想到那件事,夏夜就替糖糖不值,她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渣男呢? 唉!也许爱情真的就像书上所说的,是盲目的。不知唐糖那个傻丫头哪一天才能清醒过来,不然受伤的永远都是她自己! 当夏夜想到顾昔年时,顾昔年正在家里坐立不安,自从老师给他打了电话,得知唐糖失踪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担心着唐糖的安危,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担心一个不是自己亲人的人。 这是为什么? 就在猛然间,顾昔年突然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喜欢上了那个胖胖的女生。 顾昔年被这个发现吓了一大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是从那次在东湖她走到自己身边默默为自己撑伞吗开始的?或是,更久以前? 只是自己为了内心的虚荣一直在排斥她,一定是这样的,不然每次看见她和夏夜有说有笑的在一起自己会很不开心?并且那次告白日夏夜说唐糖手中的巧克力是为他准备的,自己会那么吃味? 顾昔年用力的甩甩头,没有继续深究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对唐糖有好感的,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唐糖能够平安的回来。 毫无预警的,他想到了今天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看见唐糖和姜丽丽她们在一起的情景,越想就越觉得可疑,现在再仔细想想就连当时杜鹃都看上去有些不同寻常。 他的心“咯噔”一动,难道....... 顾昔年的心莫名的慌了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像不期而至的台风一样闯进了他的心里,但是他还是迟疑了很久才拨通了杜鹃的电话。 电话那头杜鹃接到她的地来电显得非常紧张,没两句就找借口道:“顾昔年,太晚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到学校再说吧有说上,我真的要睡了。” “等等!”顾昔年急切地喊,心一下子就飞到了嗓子眼,生怕杜鹃会挂断电话。 不知为什么,刚才一直急着想结束谈话的杜鹃居然没有挂断电话,但是也没有吭声,两个人都满怀心事沉默着,全都在内心揣度对方的心理。 过了一会儿,还是顾昔年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尽量在措辞上说得婉转些,不让杜鹃反感:“秦老师跟你打过电话吗?” “嗯。”杜鹃惜字如金,跟平时口若悬河大不相同。 “那你也知道唐糖失踪的消息吗?” “嗯。” 顾昔年知道以杜鹃的个性,如过唐糖的失踪跟她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她一定会幸灾乐祸,绝对不会保持沉默。 他把话锋一转,说道:“我下午放学回家的时候看见唐唐和姜丽丽她们在一起,你也看见了吧?” 杜鹃并没有马上回答,似在思考对策,过了一会儿顾昔年才听她说道:“我当时只顾着看你了,其他的没注意。” “没注意?”顾昔年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根本就不相信她所说的。:“怎么可能?你离她们那么近怎么会没有看到?何况姜丽丽她们全都是你的好朋友,她们出现在那儿不会是偶然吧?” 顾昔年心中的怒火已经开始燃烧了,没有办法再继续保持淡定,言语间充满了火药味。 杜鹃一向都不是省油的灯,冷冷的说:“你什么意思?居然会以为姜丽丽她们是我的朋友,她们配吗,几个小贩的女儿?我犯得着吗?没事我挂了!”她的口气充满了轻蔑,似乎顾昔年把她和那群不良少女扯在一起是在侮辱她。 “既然这样,你就挂电话吧,我把我看到的跟警察说说看,也许他们能找到线索。”顾昔年欲擒故纵,不疾不徐地说。 杜鹃在电话那头脸都吓白了,顾昔年在电话的另一头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心中的惶恐。 过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杜鹃的啜泣声,顾昔年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柔声问道:“杜鹃,你怎么哭了?有什么为难的事跟我说吧,我一定想办法帮你解决。” “真的吗?”杜鹃惊喜的问,像是溺水的人突然看见一根木棍漂到了自己的身边,她暂时止住了哭声,试探着说:“不论我做错了什么你都愿意帮我吗?愿意站在我这一边吗?” 顾熙年只犹豫了一秒钟,便重重的“嗯!”了一声,电话那头杜鹃欣喜若狂,不敢相信地说:“真的?顾昔年,你对我真好!”她的话似乎没有说完就自己停了下来,沉吟了片刻才接着用很小的声音说:“顾昔年,我喜欢你,你.....你喜欢我吗?”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二十五) 顾昔年早就察觉到杜鹃对他的心思,他本来就是个心细如发的男孩子,但是他一直装糊涂。 虽然杜鹃各方面都很优秀,长得漂亮,才艺出众,学习成绩好,家世也不错,但他总觉得她身上少了点什么,难以使自己的目光在她身上做过久的停留,现在听到她再一次向自己告白,顾昔年虽不意外,却仍有点吃惊,上次自己没有回应,她就应该知道答案,居然还会......顾昔年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在心里重新衡量自己与她的关系。 “你.....不喜欢我?”杜鹃等不到他的答案,只能小心的猜测他的心意。 “不!喜欢!”顾昔年果断的回答。 杜鹃并没有像顾昔年预期的那样显得欢呼雀跃,反而心事重重的告诉他说:“糖糖.....她可能已经死了!” 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顾昔年差点震惊的连手机都掉在了地上。 “什么?你说什么?”他怕自己听错了,揪心揪肺地追问道。 “唐糖......她死了!”杜鹃在电话那头已经泣不成声。 “昔年,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真的没想到她就那么容易死掉!”她慌慌张张的为自己辩解道。 顾昔年被唐糖的死讯惊呆了,脑袋里一片空白,一颗心也扑通扑通乱跳,好半天他才清醒过来,并没有问事情的经过,当务之急是看事情有木有补救的可能。 “你能肯定吗?糖糖人现在在哪里?” “我.....应该能肯定,她现在在紫阳湖公园里。”杜鹃的哭声没有刚才听上去那么惶恐了。 顾昔年一听,连袜子也来不及穿,光着脚直接套上运动鞋,急急忙忙的冲出了家门。 他分不清自己是在担心糖糖,还是想帮杜鹃清理她做错的事。 而此时的夏夜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唐糖放学的路上一遍又一遍的寻找。 就在他感到疲惫不堪的时候,昏黄的路灯下一个俊美的少年向他走了过来,借着路灯,夏夜认出他来,他就是三番几次救过唐糖的那个神秘少年,只是今天他看上去有气无力的,很没有精神。 他走到夏夜的面前只对他说了几个字:“紫阳湖公园,枫树林里。” 夏夜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过来,又惊又喜,匆匆的对他说了声:“谢谢!”就马上跑到马路上拦出租车,忽听得背后“咚”的一声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倒在了地上。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刚才送信的少年已经不知去向,身后空空如也,不知那个声音是什么发出来的。 夏夜没有过多的去思考,一心只想快点拦到车,好去救唐糖。只是刚才回头的时候,好像有什么熟悉的东西无意中闯进了他的视线,他满心疑惑的再次回过头去,看见小黑子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夏夜急忙把他抱了起来,拍着他的脑袋数落他说:“你这个坏东西,叫你在家照顾外婆,你偏要溜出来玩,居然还玩到脱力!等会儿见到唐糖看他不揪你的耳朵!” 小黑子勉强抬起头来,冲着他气若游丝的喵了几声,像是不服气的在为自己辩解,然后把身子卷成一团,在夏夜的怀里睡去。 夏夜总算拦到辆出租车,一路奔驰着来到了紫阳湖公园,按照神秘少年指点的方向找了过去。 还没走到枫树林,就见有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个搀扶着另一个,那个被搀扶的女生不用看长相,单从胖乎乎的轮廓夏夜就一眼认出是糖糖,内心的激动无法掩饰,大喜过望的喊道:“唐糖!”连忙飞奔了过去。 到了跟前夏夜看见搀扶唐糖的人竟然是顾昔年,这让他觉得非常意外,但是他无暇顾及她,视线停留在了唐糖脸上,她看起来精神很不好,不知吃了什么苦、受了什么罪,夏夜又是心疼又是难过,一个劲地在心里埋怨自己没照顾好她。 唐糖没精打采地问:“你怎么也来了?” 夏夜知道她为什么用“也”字,因为顾昔年已经先他一步找到了唐糖,他觉得酸酸的,心里闪过小小的不愉快,但很快就释然了,可心中的疑问却在疯涨,他一面推开顾昔年自己扶着唐糖,一面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很不友善的问:“三更半夜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顾昔年神情紧张,答不上来。 唐唐不满的推了夏夜一把,不高兴的说:“顾昔年救我难道还救错了,你怎么像审犯人一样审问他呢?要不是他,说不定我.....” 她的话没有说完,可是夏夜明白下面的意思,虽然顾昔年来路不明,非常可疑,但毕竟是糖糖的救命恩人,他不想为难他。 小黑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很不安分的在夏夜的怀里动来动去,一双明黄的眼睛带着敌视紧紧盯着顾昔年,冲着他不停地叫唤,带着强烈的敌视,好像要他快滚。 顾昔年只和小黑子对视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夏夜一只手抱着小黑子,一只手搀扶着唐糖,见她每走一步都显得很吃力,干脆把小黑子往她怀里一塞,自己蹲了下来,命令道:“上来,我背你!” 唐糖确实走不动了,可是当着顾昔年的面她有些不好意思。顾昔年本来就绝顶聪明,又善于察言观色,忙对唐糖说:“没我的事了,我先走了。” 唐糖轻声的“嗯。”了一声,有些留恋的看着他的身影跑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去,心里充满了失落,有点怨恨夏夜为什么要出现,那样自己就可以和顾昔年多单独到会儿,但是一看到夏夜一脸关怀的看着自己,心里马上充满了愧疚,觉得自己好坏。 唐糖听话的服从了夏夜的命令,乖顺地趴在了他的背上,不知从何时起,她觉得自己开始愿意依靠夏夜了,允许他停在自己空无一人的心的港湾里,或许,在这个世上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唐糖对他充满了感激。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二十六) 当夏夜背着唐糖从公园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了,平日里多得像蝗虫一样满大街乱窜的出租车现在变成了稀有物品,好容易从远方驶来一辆,还不肯停,夏夜只好背着唐糖一路追逐、呼喊。 终于出租车减速了,一个满脸倦容、胡子拉碴的大叔从车子里面探出头来,用布满血丝的红通通的眼睛看了他们好几眼,哈欠连天地说:“我收班了,不载人。”说完,一踩油门呼啸而去。 夏夜望着出租车绝尘而去的方向发了将近一分钟的呆,对背上的唐糖苦笑着说:“我们今天要长征回家了。” 这里离他们家有七站的路程,非常远,别说背个人了,就是空着手走回去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唐糖有些过意不去,小声的的说:“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说着,挣扎着想从夏夜的背上滑下来,夏夜把她箍得更紧了,似认真又似开玩笑的说:“那怎么行?这样一来不是显得我这个男票很没用?” “谁答应做你女票啦?你还不死心?”唐糖腾出一只手来,在他的头顶轻轻拍了一下。 夏夜立刻大呼小叫:“哎哟!打傻了!没人要了!不管!你要对我负责!” “才不要!”唐糖傲娇的说。 夏夜呵呵傻笑了几声。 唐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紫阳湖公园?” “我告诉你是上次在小巷里救过你的那个神秘少年送信给我,你信吗?” “我当然信!”唐糖肯定的回答,继而锁紧了眉头,疑惑地说:“只是很奇怪,为什么每次我一出事他就现身了呢?像我的保护神一样。” “你以前是否认识他或见过他?” 唐糖仔细的想了想,摇头道:“不认识,没见过。所以才觉得奇怪,那个神秘的少年似乎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夏夜轻声笑了起来:“会不会是你的仰慕者啊,像个保镖一样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在暗中保护你呢!” “他那么帅,怎么看得上我?”唐糖的声音黯淡下去,显得很不自信。 “那我也帅得冒泡,怎么就看上你了呢?”夏夜认真的说。 “你眼睛瞎了呗!”唐糖轻描淡写地说。 夏夜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在心里想:姑娘,你就不能自信点?非要把自己说的像堆没人收购的废品一样。 夏夜背着糖糖沉默的走了一段路,他想到了心中的疑问:“那个顾昔年是怎么找到你的?不要告诉我他像个神经病一样三更半夜跑到公园长跑锻炼身体,还哪儿偏僻往哪儿钻!” “我问过他了,他说是接到一条神秘的短信找到我的。” “哦?”夏夜感到很意外,陷入了沉思之中,难道那个神秘的少年不单单只通知了他去找唐糖,同时也通知了顾昔年? 没来由的,他突然生起那个少年的气来,干嘛要给那个渣男发短信啊!你丫的是帮糖糖呢还是害唐糖呢? “咦~~,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呢?”唐糖轻轻地拔了拔他头顶一根傲然挺立的呆毛。 “唐糖,放学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又是怎么到的紫阳湖公园?” 唐糖一听,也不拔那根呆毛了,认真的回忆起来:“我只记得在放学的路上杜鹃用块板砖把我砸晕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无所知,等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躺在紫阳湖公园里。” “杜鹃为什么要砸晕你?”夏夜不解的问。 “可能......是为了有人举报她栽赃给我的事,她怪到我的头上,所以就......”糖糖吞吞吐吐的说。 “栽赃?我怎么不知道?说给我听听!”夏夜的口气总带着不容反抗的味道。 唐糖把整件事仔详细地讲了一遍,不仅没能解开夏夜心中的疑问,还使他对那件事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大有不查出真相誓不罢休的意味。 他疑惑的问:“到底是谁跟踪了杜鹃并且拍下那些照片举报了他呢?” 他冥思苦想了一阵子忽然恍然大悟地叫道:“啊!终于让我猜到是谁了!” “谁?”唐糖好奇地问。 “那个神秘少年!”夏夜一口咬定的回答。 “真的?他怎么知道杜鹃想陷害我?你不觉得他太神通广大了吗?”唐糖惊讶的说。 “这些问题要等遇见他亲口问他才有可能得到答案。” “哪里可能遇见他?他来无踪去无影的,连叫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糖糖遗憾的说。 “那不一定哦!”夏夜神秘兮兮地说:“只要你一有难,他就会出现了。” 唐糖不置可否的“嗤”了一声,嘲讽道:“说的我像是唐僧一样,那个神秘的少年好像孙悟空。” 夏夜一听忍不住呵呵大笑:“真的耶,你正好姓唐,说不定那个男生也正好姓孙,他在去西天取经的路上爱上了自己的师傅,这一世师傅降临人间,所以才一直在暗中保护他的师父,啊~~真是感人肺腑、动人心弦。” 唐糖又是一掌拍在他的头上:“叫你胡说八道!没个正经,你这么会编怎么不去写玄幻?太浪费人才了!” “我没有时间啊!”夏夜嚷嚷道。 “为什么?”唐糖傻呆呆的上钩了。 “你看我又多出了个情敌,是不是要把精力放在怎样对付新的情敌上对吧?这才是人生大事啊!” 糖糖被他调侃的一张脸羞得通红,小声嘟囔道:“败给你了!” 一阵倦意袭来,她趴在夏夜的背上睡着了。 总算走到了家门口,夏夜背着唐糖不能用手敲门,只好用脚不停的踢着门,终于惊动了他的母亲大人,气呼呼的把门打开了,准备把他大骂一顿,可是一看到他精疲力尽,满脸是汗的样子,就连头发都被汗水全打湿了,便不忍心骂他了,但是也不肯帮他,看着他背着唐糖一步一步艰难地爬上楼梯,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夏夜用肩顶开唐糖虚掩的房门,害怕惊醒她,尽量轻手轻脚的把她放在床上,可是糖糖还是醒了,眯着眼迷迷糊糊的问:“我们到家了吗?” “嗯,睡吧。”夏夜帮她把鞋脱了,盖好被子,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夏夜立刻洗了个澡,一身的臭汗,衣服粘在身上难受死了。 等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时,夏夜感到浑身累得快要散架了,特别是两条腿,走路都打哆嗦。 他慢慢的走到床边坐下,两条腿已经彻底麻了,失去了知觉,他慢慢地揉搓梳理,想要把经脉理顺。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夏夜回过头去,看见糖糖已经洗过澡了,穿着睡衣站在门口,怪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的举动。 夏夜把头转过来,继续疏通自己的任督二脉,慢悠悠地说:“这么晚了跑到男生的房间,是不是又想偷窥我的美色啊?” 唐糖不屑地“呸!”了一声,飞扑到他面前,非常稳、准、狠地在他的大腿上一口气搓了好几把,很有经验的说:“哥,我告诉你,这得速战速决,越慢越像针扎!” 夏夜咬紧牙关,一把按住她两只肥嘟嘟的小手。 一时间,四目交投。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二十七) 当糖糖的一双柔软的小手像二师兄的九齿钉耙刨土一般不知轻重的在夏夜的腿上来回的搓动活血时,夏夜顿时感到一股完全可以电死人的至少有十万伏电压的强电流迅速地从腿部一直蔓延到全身,那种感觉就是常人不能忍受的酸、麻、痛! 在行将电死的那一刻,他果断地出手按住了那双鲁莽的小手,咬紧牙关努力维持着高冷的形象,连唐糖第一次主动叫他哥哥他都没有听到,一字一顿的说:“你想谋杀男票?” 唐糖半张着嘴,像个傻子一样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夏夜无语的拿开她一双又白又嫩的小肥手,做抚额痛苦状,闭上眼睛,痛心疾首地说:“唐糖同学,我和你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只听到你说过一句至理名言,那就是我喜欢你是我眼睛瞎了。我要重新地认真地考虑我们的关系了。” 他郑重的说完,仍旧闭着眼睛等待意料之中唐糖对他的一掌如来神掌,以及她不满的话语。 但是等了好久,什么也没有发生,夏夜疑惑的睁开双眼,这次轮到他半张着嘴,像个傻子一样呆呆的看着唐糖,她已经倒在他的腿旁,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她睡觉的样子真好看,表情很安宁,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双唇微启,隐隐约约露出里面洁白整齐的牙齿,有着说不出的可爱。 长长的刘海胡乱的洒落在光洁的额前,散发着一种让人怜爱的孤独无助。 夏夜痴痴地盯着她看了好久,伸出手去拂遮住她半张面容的刘海,唐糖长长的睫毛在他手掌心里轻轻地扫过,撩拨着少年的心,勾起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种甜蜜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可是当一想到要把沉重的糖糖抱回到她自己的房间时,夏夜突然就觉得不会再有爱了,欲哭无泪的看着熟睡的糖糖:姑娘,你很重的好吧,我把你从那么遥远的地方背了回来,已经耗尽了我十八年来积攒的所有内力、真气、修为,你现在怎么能这样没有自知之明的睡在了我的床上,我.....我没有力气再抱你了呀! 夏夜内心充满了纠结,真想粗鲁的把她叫醒,让她哪儿来回哪儿去。但是看着她睡的那么香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只得一咬牙,拿出董存瑞扛炸药包视死如归的革命精神,吃力地抱起糖糖,双腿打着颤,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她的房间以龟速前进,终于把她放回了她自己的床上。 当夏夜脱力的躺在自己柔软舒适的床上,一向不恋床的他就在那一瞬间对床迸发出惊人的好感,原来躺在床上的感觉是这么美好,以前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有个段子怎么说来着?床是天堂在人间开的分店,说得多好多透彻啊,点赞! 夏夜很快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但是没有睡多长时间,他就在睡梦里被一个高亢兴奋的童声惊醒了,那个童声一直在他的耳边不知疲倦的重复着:“懒虫!起床!懒虫!起床!” 夏夜像个起床困难户一样艰难地睁开眼睛,唐心那张又可爱又调皮的嘴脸立刻闯入了他的视线。 他伸出长长的臂膀一把抓住唐心,像扔一个毛绒公仔一样把他扔到房门口,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滚远点,别闹我!”翻了个身,脸对着窗户,准备继续酣睡。 可只睡了几秒,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似的,猛地张开眼睛,看见窗外亮堂堂的,吓得瞌睡魂飞魄散。 什么情况?什么时辰? 夏夜慌忙从床头柜抓起手机一看,咔哇哇!居然六点半了!七点的早自习!要迟到了! 他赶紧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以起床速度击败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用户的快捷速度顺利完成了穿衣、大小便、刷牙、洗脸、梳头等一系列程序,马上从一个睡眼惺忪、头发凌乱,没有看相的少年蝶变成一个意气风发、神清气爽、风姿飒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少年。 小家伙还没走,看着他即兴表演,崇拜的点赞道:“哥哥,你好棒哦!” 当夏夜和唐心一起来到客厅时,他高冷的形象本来维护的很好,可是一看见不远处饭厅的情景,顿时凌乱不堪了:他的妈妈居然和唐糖在一张桌子上同时用餐! 这种情况在她们家非常罕见,一般是糖糖的的爸爸在家时唐糖才会和大家一起在饭桌上吃饭,其他情况下,他的妈妈跟本就不让唐糖上桌子吃饭,总是要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吃。 但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妈妈居然还板着脸把一笼热气腾腾的四季美小汤包推到了唐糖的跟前。 一大早居然叫梅姨排队去买很难买到的四季美小汤包,而且还不是给自己的儿子吃,是给她最讨厌的继女唐糖吃,这不能不说太反常了,就像人们经常说的,太阳打西边出了! 小家伙最爱吃四季美德小汤包了,马上像只小火箭一样冲到唐糖身边,一把夺过小汤包,气势汹汹的看着她,警告道:“这是我的!” 妈妈胡起了脸,生气的说:“你经常吃,今天让给姐姐吃!” 唐心还是怕他妈妈的,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小汤包还给了唐糖。 夏夜目瞪口呆的走到饭桌边坐下,说:‘你就多买一笼呗,搞得大的小的争。” “少爷,你以为好买啊,我去那么早,买到的是最后一笼,如果还想买就得等,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梅姨端着一大盆八宝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把小笼包给心心吃吧,我喜欢吃八宝粥。”糖糖似乎受宠若惊,胖乎乎的脸蛋红扑扑的。 “你吃!待会儿送他上幼儿园时再给他买!”夏夜的妈妈命令道。 唐心不高兴的噘着嘴愁眉苦脸的吃起八宝粥,故意乱发脾气:“一点也不甜。” 唐糖笨笨的喝了一口:“明明就很甜啊!” “死肥猪,你就是吃屎都觉得好吃!”小家伙得不到满足,把罪怪到唐糖身上,对她展开了人身攻击。 夏夜刚要开口教训他,妈妈抢在前面说:“不许这样对姐姐说话!而且,以后也不许叫姐姐是肥猪了·,不然妈妈生气咯!” 夏夜这次彻底呆过去了: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啊?怎么一切都不对头呢?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二十八) “麻麻,你不是经常叫她肥猪吗?还鼓励我叫,说只要叫一声就有奖励,今天怎么突然变卦了呢?”唐心抬起可爱的小脑袋童言无忌地说。 “我......我什么时候这样教过你?”夏夜的妈妈神情极为尴尬,一边教训唐心,一边偷眼观察唐糖和夏夜的反应。 “心心又乱说话了,妈妈才不会那样你教呢,妈妈对姐姐好得不得了!”糖糖善解人意的说。 夏夜的妈妈向她投来感激的一瞥。 唐糖不好意思的把小汤包推到唐心的跟前,笑眯眯地说:“心心吃,姐姐不吃。心心说得对,姐姐是太胖了呢!” 唐心有点不敢接,转过头去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妈妈。 夏夜的妈妈无可奈何地看着他,说:“平时也不见你有多喜欢吃小汤包,是不是抢来的东西好吃些呀。” 她的一番话说的一直低着头吃早餐的糖糖情不自禁的笑了,窗外早晨的橘黄色的阳光打在她身上,就连她忽闪忽闪的长长的睫毛都清晰可见,夏夜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天使降临人间。 他的头晕乎乎的,始终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一直盯着她妈妈看。 在这样热烈的目光下,夏夜妈妈的神情由最开始的泰然自若到很不自在再到如坐针毡,一直到现在手脚都没地方放了,都快被她的大儿子看成傻子了。 不禁勃然大怒,把筷子往桌子上用力一贯,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总算让夏夜的眼珠子动了一下,吃惊的看着她妈妈,不明白她为什么大发雷霆,前一秒不是还好好的在扮演慈母吗?怎么下一秒就河东狮吼了呢? 别说他妈他看不懂,就是笨笨的小唐糖他也看不懂,明明那个顾昔年就是一个渣男,她却对他恋恋不忘,不知要受多少伤才肯回头! 女人心海底针,不懂! 就在夏夜无限感慨的时候,他妈妈一筷子毫不留情的抽在他的脑袋上,下手之重就像打的是跟她有血海深仇的外人:“看什么看,连你老娘都不认得了?快胀,胀饱了滚蛋!” 一直像个雕像坐着一动也不动的夏夜像被解了穴道一般,小心翼翼的把脑袋向他妈妈凑了过去,他妈妈皱着眉头,严阵以待的盯着他。 夏夜弱弱的问:“老妈最近可好?” “好哇,不错哇!”他的妈妈虽然觉得自己的大儿子今天像个神经病,问得好奇怪,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他。 “那......”夏夜变得吞吞吐吐起来:“脑袋有没有被门夹过或者撞在墙上等类似的硬物上?”夏夜贼兮兮的问。 “也没有哇!”夏夜的妈妈吃惊地一双眼睛瞪得铜铃大。 “那你近期人生有没有受到重大打击呢?或是吃错了药?”夏夜贼眉鼠眼的问。 “都没有哇!”他的妈妈已经完全进入戒备状态,连身子都挺得笔直,提高了声音回答,不知道夏夜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本来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带他去神经专科看看,现在已经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决定这么做了,该不是昨晚背糖糖回来累傻了吧? “那你怎么突然对唐糖好呢?”饶了好大一个圈,夏夜总算爽快地说出了自己这次谈话内容的中心思想。 夏夜的妈妈终于恍然大悟,明白夏夜的意思,气得快要背过气去,神情激愤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由分说,像敲鼓一样用筷子不断地去敲着夏夜的脑袋:“你的脑袋才被门夹了!你才遭受到人生重大打击!你才吃错了药!老娘对那个死丫头不好,你就用吃人的眼神看着我,像跟我有世仇似的,老娘对她好了,你又百般嘲笑!” 夏夜狼狈的抱着头,连连告饶,嘴里分辩道:“我真的没有笑话你啦,只是你变得太快了嘛!” 夏夜的妈妈这才收回攻势,长吁短叹,唉声叹气地说:“我昨天看见你为这个死丫头!”说到“死丫头”三个字她忍不住习惯性的去揪唐糖的耳朵,可是手停在了半空中,最后恨恨的放了下来。 唐糖本来紧张连早餐都不敢吃了,见状,对着夏夜粲然一笑,那笑容真美,如清泉般纯净,古诗中描述的“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也不过如此。 夏夜看呆了,头顶早就又挨了他妈妈一筷子,提醒他继续听自己讲下去:“你那么紧张她,把她从那么远的地方背回来,我就是不心疼她也要心疼你,把她身子养好了,不至于动不动就要你背吧。”说到这里她把脸转向唐糖,伸出一根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她的脑袋,埋怨道:“你呀,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了,不然我们家小夜就累死在你手里了!” 糖糖抱歉的把头往下低,都快钻到桌子底下了,轻轻的“嗯。”了一声。 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夏夜忽然觉得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感觉原来这么好。 他匆匆喝完八宝粥就和唐糖背着书包去上学了,时间不早了,他们选择了骑自行车去学校。 唐糖坐在夏夜的身后,明明初冬的寒风吹在脸上冷冷的,她却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她把头轻轻的靠在夏夜宽宽的但略显单薄的背上,感到一种温暖的依靠,一向话少的她突然很想倾诉。 她喃喃自语般地说:“妈妈她人好好哦!” 本来专心致志把车子骑得飞快,像条灵活的鳝鱼一样在人流车流里穿梭,以超英赶美的速度向学校发起冲刺的少年听到这句话猛地捏了捏刹,让车子的速度减了下来,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听错了,刚才......唐糖叫自己的妈妈“妈妈”了?这.....可能吗?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他侧过头去,把耳朵支棱了起来。 “我说妈妈她其实心地满善良的。” “你也叫我妈妈为妈妈了?”夏夜惊喜地说,停住了车子,问:“你原谅她啦?”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二十九) “我从来就没有生过妈妈的气,她不喜欢我是正常的,我又没有多讨人喜欢,又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看见我她会想起自己是小三上位,心里老有根刺让她不舒服,再说妈妈当年跟爸爸结婚,她的心接纳的是爸爸不是我,并且谁不想自己一家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对妈妈而言我只不过是个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外人,她肯容忍我已经不错了,吃的穿的也没有委屈过我,虽然不给零用钱,但我也没有花钱的地方啊。总好过灰姑娘,穿得破破烂烂的,还被后妈赶到厨房里做饭,我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呢!” “唐糖,你在哭吗?”夏夜听出了她说话是喉咙间发出的没有忍住的一两声呜咽。 “嗯。”唐糖擦了擦眼泪:“我好感动哦,哥,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想要个妈妈。我不知道你们男生成长的过程会不会很麻烦,反正我们女生是好麻烦的。胸部开始发育的时候会隐隐作痛,就想有妈妈温柔的话语来安慰。第一次生理期的时候,肚子会痛,更重要的是心里怕的要死,虽然很多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在生理课上都学过,可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会手足无措,那个时候真的很想有妈妈陪在自己身边,教自己该怎么做,很想妈妈把自己抱在怀里温言细语的说:“宝贝,没有关系,这是每一个女孩子都会经历的,这表示你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子,也表示我们的宝贝长大了哦! 以前,我总是把秦老师想成自己的妈妈,像别的妈妈对自己的女儿一样,关心她的成长,做错事时就是打骂也没有关系,那也是爱的一种方式,我最不喜欢她用嫌弃的眼神冷冷的看着我。现在好了,我不用再把谁幻想成我的妈妈了,从今天起,我也有妈妈了,和哥哥和唐心共一个妈妈了,她以后也会像爱你们那样爱我吧。”唐糖憧憬的说。 夏夜觉得嗓子有点难受,一时间像说不出话似的,用尽好大的力气,他才勉强响亮地回答道:“会!当然会!”坐在他身后的唐糖流着泪开心的笑了。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夏夜在心里默默地对糖糖说:“傻姑娘,你的心像水晶般纯净,轻易的原谅任何曾经伤害过你的人,容易为别人对你的一点点好而感动到流泪,你就理应得到别人的爱,包括我! 我的好姑娘,瞬息万变的世界,谁都猜不透命运会给每个人安排怎样的际遇,但是我都不会、不想改变我对你的初心,在你看得见的地方、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一直坚定不移的爱着你,守护你,不错过你成长的每一个细节,陪着你看着你一起长大。” 两个人急赶慢赶到达学校时,早自习的铃声已经响过很久了,操场上静悄悄的,两个人在校园里分手,唐糖刚向自己的教室跑了几步,夏夜从后面叫住了她,她停住脚步回过头去看着他。 夏夜静静地看着她,说:“唐糖,以后不管你遇到怎样的挫折,请记住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 唐糖鼻子一酸,反而故意笑了,对他挥挥手,跑掉了。 夏夜看着她在朝阳下奋力奔跑的身影,想到人们都爱用花形容女生,可是这一刻他却觉得唐糖更像一棵树,一棵修长挺拔的杨树,即使她的生命逆水行舟,她也怀揣着一颗感恩的心坚韧而笔直的成长着。 唐糖气喘吁吁的跑到教室门口,停住了脚步,对着站在讲台边监督学生早自习的秦老师轻轻地喊了声:“报告!” 秦老师转过头来看见她显得很意外,走了过来,关切地说:“不是跟你发短信了,要你在家好好休息一天再来上课的吗?” 唐糖低下头窘迫的看着自己的脚尖说:“我本来成绩就差,我不想期末的时候拖全班的后腿。” 秦老师觉得心底某个地方被触动了,温和地看着她。 唐糖慢慢地抬起了头,微笑着目光柔和的与她对视,不躲不避,柔软到她不能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秦老师才问道:“身体怎样?” “很好,让老师担心了。”唐糖的每一句话都在替别人着想,这是她这个年龄的孩子所不具备的。 秦老师忽然就觉得自己的眼睛蒙上了厚厚一层雾气,她吸了吸鼻子说:“你把书包放下,老师有好些话想问你。” 杜鹃自从唐糖出现后,就没心事再读什么英语了,她用书遮住脸作掩护,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秦老师和唐糖,偷听她们的讲话,现在看见她们要去教室外面谈话,那张精致的小脸都吓白了,求救似的把目光投向在讲台上维持纪律的顾昔年。他也正好紧张的看着她,他灵机一动,故意对杜鹃说:“你把英语笔记给我检查。” 杜鹃名正言顺的走到讲台上,装作请教他的样子,悄声问道:“你猜秦老师会和死肥猪说什么?” 顾昔年皱了皱眉头,心里想:你昨天差点就害死糖糖,她现在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虽说你是无意,但不管怎样至少对她应该心生愧疚,居然还叫她肥猪,一点悔过之意也没有!你缺乏一颗善良的心,这可能就是我没有办法从心里喜欢上你的原因。 顾昔年的心里虽然对杜鹃充满了不满,可是并没有表露出来,神态自若地说:“还能谈什么?自然是昨天晚上唐糖遇险的事咯!” “你说?她会不会把我们供出来?”杜鹃紧张的盯着顾昔年,害怕得连声音都在发抖。 顾昔年不易察觉的冷哼了一声:“她真的要供也只可能供出你来,毕竟整件事跟我毫无瓜葛!”他三言两语撇清了关系。 “可是是你找到她的,如果问起来,你也貌似脱不了干系。”杜鹃冷笑着说,一心想把他拖下水。 顾昔年平静的看着她,似乎一点也不生她的气,说:“我昨晚就跟唐糖说了,我是收到一条奇怪的短信去救她的。” “那....如果问起那条短信是谁发来的你怎么说?”杜鹃步步紧逼地问。 <ahref=http://>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三十) 顾昔年静静地盯着杜鹃平淡的说:“就说号码太陌生,我看完就删去了。” “你还是愿意站到我这边的对吧。”杜鹃看到一丝希望惊喜地说。 顾昔年并没有回答,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这时唐糖和秦老师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秦老师眼神复杂的看了看脑袋凑在一起的顾昔年和杜鹃,仅仅只这一眼,两个人已经乱了方寸,顾昔年一直向杜鹃倾斜的身子不由得挺得笔直,有些心虚的看着秦老师。 秦老师并不理会,脸色平静地对杜鹃说:“你跟我出来一趟吧。” 杜鹃怔了怔,下意识的去看顾昔年,他一副置若罔闻用心读书的模样,迫于无奈只得拖着沉重的脚步忐忑不安的跟在秦老师身后走出了教室,来到走廊的尽头。 秦老师停住脚步,严肃地看着杜鹃,单刀直入的问:‘你昨天为什么要那么对糖糖?” 杜鹃一听小心脏吓得砰砰乱跳,硬着头皮来个死不承认,装作惊讶的说:“我昨天一放学就回家了,什么也没有对糖糖做!” 秦老师看着她说谎的样子,心里某个地方渐渐变冷了,她按耐住满腔的怒火,一针见血的说:“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放学后发生的事?” 杜鹃更是慌乱,急忙掩饰:“我乱猜的。” 秦老师非常失望的看了她良久,杜鹃在这种审视的目光下心里防线慢慢崩溃,眼神根本就不敢跟秦老师的目光对视,一直低着头看着水泥地板,似乎那里有什么值得她仔细研究的地方。 秦老师见她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只得耐着性子说“我现在是给你机会,既然你不珍惜,我也不勉强,唐糖刚才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只要报了案,警察总有办法查明事情的真相,到时如果你被法律制裁可别怪老师。” 杜鹃见秦老师说得这么坚决,知道她一定会说到做到把真相弄个水落石出,再也硬撑不下去了,后悔的泪水顺着漂亮的脸蛋不断的往下流,抽泣着说:“老师,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行啦?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给老师听。”秦老师仍旧板着脸说。 杜鹃擦了擦眼泪,疑惑的抬起头看着秦老师,嗫喏地说:“唐糖不都跟您.......” “我想听你自己亲口告诉我!”她的话只说了一半,请老师就生气地打断了她。 杜鹃心里一哆嗦,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脚陈述了一遍。 许久,秦老师都没有开口说话,杜鹃觉得奇怪,正要抬眼偷看秦老师,她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像是批评杜鹃更像是自我检讨:“一直以来老师对你们这些学习成绩好的学生太偏爱,只看到你们好的方面,却忽略了对你们品德的培养,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也不能全怪你,如果上次你栽赃唐糖的事件我不那么草草了事,就不会发生昨晚的事了。不管怎样,老师这次决不能姑息你,记过是肯定要记的,到时会全校通报批评。除此之外,我还要求你写一份检讨,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念一遍,并且要向唐糖同学郑重道歉。你去吧。”秦老师仿佛很疲倦似的,用手狠狠地搓了几把脸。 杜鹃刚走出没几步,秦老师又把她叫住,意味深长地说:“忘了跟你说,糖糖根本就没有提你报复她的事。” 杜鹃愣住了。 “是我从昨天给你打电话时你支支吾吾的态度猜的。” 杜鹃羞愧得不敢动。 秦老师对她挥挥手说:“你回教室的时候顺便把顾昔年帮我叫出来。” 杜鹃的心咯噔往下一沉,又有什么事呢?她不敢问,急急忙忙跑回了教室,对顾昔年说:“秦老师找你。” 顾昔年感到有些意外,本来想问问杜鹃找他有什么事,转念一想到了那儿自然就知道了,站起来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早自习的下课铃声响了,一群女生马上冲到糖糖的座位把她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向她打听她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老师会逐个逐个的打电话询问她的下落。 唐糖不习惯被人群这样包围,孤单惯了的人,最怕热闹,她的脸涨得通红,显得很不自在,看上去又紧张又害羞,两眼笑弯弯,努力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昨天我到外婆家去了,忘了跟家人说,害大家虚惊一场了。” 原来是这样。 本来以为会听到扣人心弦的离奇故事的女生们都大失所望,渐渐散去。 唐糖的目光无意中和杜鹃出神的眼神对上,她收起眼底残留的笑意,不像以前很怕与人交流,只要有人看她,她就快速的回避并低下头装作看书的模样,她逃避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唐糖安然的看着她,目光清澈,一尘不染,看不出什么波澜,似乎也不懂的记恨。杜鹃却莫名其妙的败下阵来,脸色微微发白,仓皇逃回了自己的座位。 上课之前顾昔年回到了教室,杜鹃迫不及待的跑到他身边小声地问:“老师跟你说什么了吗?” “她说不要让我不讲原则的帮你,那其实是在害你,所以以后我不会再那样做了。”顾昔年平静的说,仿佛只是在帮某人传话。 杜鹃一言不发,失神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上午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唐糖上完厕所回来,看见顾昔年刚刚离开她的座位,她有些好奇,整个上午他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现在跑到她的座位有什么事?难道跟上次一样? 唐糖的心马上乱了节拍,她赶紧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急不可待的打开笔盒,里面果然有张叠的小小的纸条! 唐糖又惊又喜,趁人不备迅速的从笔盒里拿出纸条,小心的向四周看了看,没有人注意她,这才放在桌子下慢慢的展开.....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三十一) 纸条上写着一溜好看的黑字:中午记得帮我打饭。 短短的一句话,糖糖的心顿时像鲜花一样怒放,她的脸蛋因为这出乎意料之外的喜悦而兴奋得满脸通红,情不自禁的抬头向顾昔年看去,他似乎是无意的,但是糖糖却在心里敏锐地感觉到他就是有意地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笑意盈盈的,唐糖忍不住嘴角弯弯。 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的,你会在意他的一举一动,总是忍不住想偷窥他,看他都在干什么,和别人说了什么,想知道一切关于他的信息。他如果哪天无意中多看了自己一眼,那一整天你都会欣喜若狂,就连从嘴里不经意地哼出来的歌曲都是欢快的节奏,可是看见他和别的女孩子聊得热火朝天,你的心里像是扎了一根刺一样难受,几乎要冲上去一把推开那个幸运的女生,再好的情绪都会在一瞬间低落下去,有一搭没有搭伤心的看着他的笑容在别人眼里绽放,忧伤在自己的心里肆意弥漫。 明明是那么的喜欢他,可是因为不知道他的想法,连一句告白的话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口,总是小心翼翼的守护心中那个快要把自己折磨得疯掉的秘密,努力在他面前装作矜持的模样,可是越是藏着掖着,却越喜形于色,那偷偷望向他的眼神,那吃飞醋时的寞落,那嘴角抑制不住的傻笑,无一不在出卖着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这样喜欢他的自己就像孔雀开屏一样,总想展现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牢牢吸引住他的目光,可每每让他撞见自己最狼狈的样子,逞强的,隐忍的,自卑的,渺小的,爱哭的,被他深深吸引的这样一个自己,要怎样努力才能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因为在心里如此忧伤的爱着他,所以他每一个友好的笑容,每一个温暖的眼神,虽然翩若惊鸿,转瞬即逝,却照亮了少女青春期单调的天空,让她的心悸动不已。 第四节还没上完,糖糖就做足了各种准备,下课铃一响,她似乎整个上午就单等这一神圣的时刻到来,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像是正在代表国家参加奥运会,跟日本人争夺短跑冠亚军,特么有使命感和荣誉感,誓死捍卫祖国荣誉一样,像支离弦的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教室,速度之快令没来得及走出教室的老师目瞪口呆,暗暗在心里猜测自己的课到底有多不受待见。 一个同学对着她的背影嗤之以鼻:“越肥越贪吃,去晚了像是会饿死似的!” 唐糖虽然觉得那句话让她的脸很烫,但是她脚下丝毫没有减速,在心里酸涩的回应:我才不怕饿死呢,我只是害怕在他面前做的不够好。 当她兴冲冲地把打好的饭交到他手里时,杜鹃袅袅那那的走了过来,无视唐糖的存在,嗲嗲的对顾昔年说:“昔年,我们去那儿吃好吗?” 她的话听起来是建议,实际上自作主张的拖起顾昔年就走。 顾昔年没有拒绝,对着怔在原地的唐糖抱歉的笑了笑,伸出手很随意的握了一下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便随着杜鹃走了。 唐糖满心的欢喜落空了,心里某个温暖的地方在渐渐变冷,感到又苦又涩,眼里的雾气让她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 她低下头,隔着泪水展开刚刚被顾昔年握过的手。他趁握手的机会在她手里放了个东西。 居然还是纸条! 唐糖脸上的忧伤还没来得及谢幕,又平添了喜悦,表情怪异到令人发指,从她身边经过的同学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凉凉的撇着她。 可是她只顾偷看顾熙年。他正跟杜鹃谈笑风生。 唐糖端着盒饭,垂头丧气的走到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拆开像诸葛亮的锦囊妙计一样珍贵的纸条,上面写着:放学后在校门口等我,不许带上你哥! 本来糖糖前一刻还“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大河上下,顿失滔滔。”的心顿时“忽如一夜春风来,姹紫嫣红,绿了杨柳,红了桃花。”,沮丧的心情就像是坐上了火箭直冲云霄般快乐。 她想保持淡定,藏住内心的喜悦,可是嘴角的笑纹却像春天的湖水一圈圈荡漾开来,那痴傻的笑容已经昭告天下:“我很快乐!” 她正低着头对着自己饭盒里的萝卜白菜深情款款的微笑时,一只温热的大手不偏不倚的搭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 糖糖不耐烦的大幅度晃动脑袋,终于摆脱了那只不速之手,恼怒的瞪着清澈见底的双眼,看着像猫一样悄无声息的走到身边的夏夜,不满的低声说道:“干嘛啦!” 夏夜的脸上挂着坏坏的笑容,意志坚强的顶住她像刀子一样凛冽的目光,不怕死的凑了过来,一副厚脸皮的嘴脸紧紧地挨着她坐了下来,像只小白兔一样无辜的说:“看你对着饭盒里的罗卜白菜笑得好白痴,以为你病了嘛,关心你也不行吗?不要动不动就对哥哥大呼小叫的,没大没小,当心我打你的屁屁哦!” 糖糖被他呛的说不出话来。 夏夜半真半假开玩笑的说:“你呀,就不要对着这些粗茶淡饭笑得甜蜜蜜的,就是你笑断气了,它们也不会变成山珍海味,不如多看我几眼,至少还赏心悦目。” 糖糖被他良好的自我感觉雷到,凉凉的瞥了他一眼,故意把他忽略不计,低下头吃饭。 夏夜正正敞开胸怀逗着唐糖说笑,敏锐的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点都不友好的看着他,他无所顾忌的迎了上去。 顾昔年的眼神来不及撤退,跟他的目光在半空相遇,顾昔年惊慌地逃开,努力的装做若无其事。 夏夜挑衅般的盯着他看了好久,他天生就有这种气质,深邃的眼睛就像是上天派来的法官,似乎一眼就能看穿人的内心,让丑恶的一面在他面前无所逃遁。 顾昔年在这种强大的眼神的注视下,苦心经营的淡定形象一点点崩塌,嘴角的笑容因为变得僵硬而显的诡异,让人不忍直视,他此刻就像是只在烈日下爆嗮的冰激凌,正在慢慢融化,在变成一堆难看的糖水之前他终于猛地站了起来。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三十二) 顾昔年再也受不了这种眼神,只得落荒而逃。 夏夜像是在庆祝胜利般得意的笑出了声,惹来唐糖的白眼,她生气的站了起来,走出了人声鼎沸的食堂,夏夜紧随其后,亦步亦趋。 经过一个垃圾桶时,唐糖把只吃了几口的饭菜全倒进了里面。 夏夜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责备道:“你不吃了?这怎么行?我带你出去吃!学校往右拐有家拉面馆的牛肉拉面相当的好吃。” “不要!我想减肥!”唐糖火速的拒绝了他的请客吃饭。 “减肥?”夏夜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一件非常荒唐的事:“我又不嫌你肥,只要看着你健健康康的就好。”说话间,他猛然顿悟过来:“你是为那个渣男这么做?” 唐糖快被他气死了,甩他一个硕大的白眼,很不爽的用一根手指不停的戳着他略显单薄的胸口,把夏夜戳的像个丢盔弃甲的败兵节节后退,瞪大眼睛替顾昔年辩护道:“不要张口闭口就叫他渣男,他哪里渣了?” 夏夜一把捉住她那只极为嚣张的小手,把头靠了过来,针锋对麦芒地说:“他哪里不渣了?” “.........”唐糖一时语塞,答不上话来,只得换了个话题:“下午放学的时候.......” 她支支吾吾还没有讲完,夏夜像是自我惩罚一样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责怪自己到:“看我这记性,我特意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我这段时间每天放学后都要进行物理训练,半个月后就要参见全国性的比赛了,所以不能跟你一起回家了,你自己放学后要马上回家,千万不要在路上逗留,也不要跟任何人扯皮,有什么事先忍着,等我比赛完再说,听见没,笨丫头?” 夏夜抬起一只手故意把她的头发揉乱,唐糖生气的把那只不安分的手拍飞。 本来唐糖一直在思考今天放学的时候该怎样摆脱夏夜,这下正好,不用自己绞尽脑汁,费尽口舌了,果然连老天爷都在帮自己,谢天谢地! 她不禁喜上眉梢。 夏夜不管糖糖愿不愿意,还是把她带到拉面馆吃了一碗牛肉拉面才放下心来。 唐糖的心中升起了愧疚,夏夜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却.....可是一想到放学的时候可以和顾昔年并肩走在一起,激动的心情迅速淹没了心中的那份愧疚。 这还是顾昔年第一次主动约她一起回家。 下午的课唐糖就像度日如年,盼星星盼月亮一般好容易等到了放学,她的心也快乐的沸腾起来,早早收拾好书包背在背上,绯红着一张可爱的脸蛋,含羞带笑的飞快的扫了顾昔年一眼,他正不紧不慢的清理自己的东西,那意思摆明了要糖糖先走。 唐糖闪电般走出了教室,站在学校门口那颗绿油油的石榴树下。 石榴树浓密的叶子几乎把她完全遮住,过往的行人不容易注意到她。 唐糖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揣了一只小鹿,活蹦乱跳的。 她就像初次约会的女生又紧张又期待,隐蔽的透过密密麻麻的石榴叶向学校门口张望。 忽然间,她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慌里慌张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小圆镜,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越照越泄气。 镜子里的那张脸真的太胖了,这个样子的自己怎么配站在秀气文雅的顾昔年身边呢?他不愿意在学校里和自己有任何接触,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吧。唐糖悲伤的想。 高中的男生其实跟女生一样虚荣爱炫,在爱情上和女生一样梦幻,希望自己找的是个艳压群芳的公主,经得起各种场合的PK和展览。 可是自己的外形如此糟糕,即使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站在他的身边,他都会感到脸上无光、无地自容吧。 她第一次嫌弃身材臃肿的自己。 以前,她觉得自己能一天一天活下来简直是上天对她的恩宠,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顾昔年的身边,活着变成了一种折磨。 她好想.....像别的女生一样无所顾忌、大大方方的站在他的身边,真的好想! 但是,她清楚地明白那只是个无法逾越的梦....... 就在一刹那间,她突然想先行离开,她太自惭形秽了! 唐糖心灰意冷的放下镜子,却陡然发现顾昔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差点发出一声惊呼,赶紧用手捂住嘴巴,一想到顾昔年很有可能目睹了她刚才由兴奋到自卑再到沮丧的一系列表情变化,会不会更加瞧不起这样没有自信的自己,心里又忐忑又羞愧,脸上红白交替,惨不忍睹。 顾昔年轻轻的笑出了声。那笑声绝不同于夏夜善意的宠溺的笑,而是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取笑的意味,唐糖心里酸楚,自尊心似乎被狠狠的踩了一脚,她在他面前像个做错事的犯人尽量的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顾昔年一言不发的在前面带路,唐糖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 她被他笑得路都快要不会走了,以非常奇怪的走姿跟在他身后,路人甲、乙、丙、丁......纷纷对她侧目,像是不过瘾似的,走到她的前方、后背、左手、右腿,各个方位,360度无死角的再次侧目、正目。 唐糖快要被这些伤人的眼神看疯了,觉得自己就像是街头卖艺的艺人一敲锣,穿着不知多长时间没洗的肮脏的大红色对襟褂子的悟空二代一样,闪亮登场,为了博取围观的看客手中那一枚寒光闪闪的一元大洋,搔首弄姿,摆出各种匪夷所思的造型,在众人的惊叹声中被各种瞻仰。 唐糖不敢抬起头来与任何人的眼神相撞,她像个修女一样,眼观鼻,鼻观心,死死的低着头跟在顾昔年身后。 走到街心公园的时候,顾昔年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等着唐糖。 糖糖并不知道,继续往前走,像个僵尸一样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三十三) 糖糖惊慌失措的停了下来,面红耳赤的看了顾昔年一眼,含羞带怯的低下了头站在夕阳下。 夕阳的余晖柔和的打在她的脸上,那张苍白的脸蛋晕染上晚霞的粉红,交错着她脸上的羞怯,有着说不出的动人。 顾昔年发怔的看着她。 糖糖被他看得更加不好意思,小声地问:“你约我有什么事吗?”因为太过紧张,说话的声音全跑掉了,糖糖又是窘迫又是难过地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角,她不喜欢这样差劲的自己,一点也不喜欢!连句话都不能对着他好好说,一定又会被他笑死! 果然,顾昔年笑得前仰后合,在大笑的过程中困难的对她说:“你干嘛......哈哈!总是....哈哈.....这样.....哈哈....紧张?” 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顾昔年! 糖糖被他笑得快要哭了,自尊心无端地受到了伤害,在眼泪就要掉下来之际,她一个急速的转身向前跑去,一心只想跑出被嘲笑的阴影。 “你确定就这么跑掉吗?”顾昔年的笑声戛然而止,在她背后生气的喊道,语气里充满了傲慢,仿佛唐糖是他养的哈士奇,吃定了她不可能不停下来。 尽管唐糖的自尊心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她不要没有尊严的停下来,她却像被顾昔年施了魔法一样,止住了奔跑的脚步,但是没有转过身来,背对着他,肩膀剧烈的耸动着。 顾昔年可能感到她的举止很奇怪,走到了她的面前,惊讶的发现她居然泪流满面,觉得莫名其妙,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哭了?” 唐糖狠狠擦了把眼泪,可是委屈在心里占了上风,接连擦了好几把,才勉强止住了眼泪,但是喉间仍哽咽不息。她倔强地闭紧嘴巴,不回答他,她怕自己一张嘴变调的声音再次引起他肆无忌惮的嘲笑。 谁都可以嘲笑我,但是我真的,真的一点也不想被你嘲笑! 顾昔年见她不哭了,眉宇间带着点不耐烦,淡然的说:“你可不可以陪我去趟销品茂买个礼物?” 唐糖顺从的点了点头。 商场里每天购物的高峰悄然拉开了序幕,销品茂里人头攒动。 糖糖这时的心情已经渐渐平复下来,她一边东张西望一边不解的问顾昔年:“这里的东西超贵的,你来这儿买什么?” 顾昔年微微皱着眉头点点头,有点发愁地说:“我知道,但这是一份重要的礼物,我不想太随便。” 这一句话把唐糖的八卦之心熊熊点燃,她小心翼翼地打听:“你准备买来送给谁?” 顾昔年转过头来,难的仔细的看了她一眼:“送给一个我很想说对不起的女孩子。” 糖糖的心陡然之间“砰砰”乱跳起来,在心里不停的猜测,送给她很想说对不起的女孩子?那这个女生只有可能是......自己? 她被这个结果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在内心嘲笑自己道:“傻丫头,你还真是会做白日梦!” 可仔细一想,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大了,顾昔年对班上的女生都很好,很有绅士风度,除了自己。他不需要对糖糖以外的任何女生说对不起,因为他唯一伤害过的人只有唐糖自己! 他要买礼物给自己吗?故意带自己来选,然后当场送给自己?他一定是想给我一个好大好大的惊喜,他真的,好浪漫哦! 可是,对于唐糖而言,她不在乎那些昂贵的礼物,只要顾昔年在的地方,哪怕什么也没有,光是听着彼此的呼吸,她就够开心了。 唐糖在心里感动的快要哭了,拼了命还是有几滴泪珠滚落了下来。 她泪眼朦胧地偷看了一眼顾昔年,他正看着别的地方,她赶紧偷偷地擦去眼泪。 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的唐糖晕晕乎乎的跟在顾昔年身后来到一间专卖发饰的店铺里。 店铺里琳琅满目,三面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发饰,在水晶灯下璀璨夺目,差点就亮瞎了糖糖的双眼,整个人越发感到神志不清。 顾昔年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有点担心的看着她,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吧。” 唐糖连忙用力的搓搓脸,装作精神抖擞的样子,对他露出一个真诚无比的笑容:“我很好啊,好得不得了!” 顾昔年放下心来,对她说:“选一个你最喜欢的发饰吧。” 果然是送给自己的! 幸福从天而降,几乎把她砸晕,她整张脸都快笑裂了,惊喜的连问两遍:“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顾昔年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 唐糖喜滋滋的跑到挂满发饰的墙壁前一件一件认真的看起来,这件好漂亮,那件也不错,件件她都好喜欢,糖糖只觉眼花缭乱,半天也拿不准选哪件。 “老板娘,你把那件,那件,还有那件拿下来给我看看,好不好?”唐糖伸出胖胖的小手指着她最心仪的那几件发饰说。 店主是为三十出头风姿卓越的熟.女,曼妙的身材“横看成岭侧成峰”,在顾昔年的面前晃来晃去,成熟的气息让他感到很不自在,样子有点狼狈,但是糖糖觉得挺可爱的,不禁抿着嘴对着他笑。 老板娘满面春风的答应了一声,按照糖糖所说的取下那三个发饰,放在柜台上任她挑选。 她笑意盈盈的看了他两一眼,拍马溜须的说道:“你男朋友长得帅还这么体贴,知道万圣节快到了,带你来买礼物,我像你这么大时,也交往了一个男生,笨得像只猪,不管我怎么明示暗示,那个傻家伙都想不到会给我买个礼物!”老板娘现在说起当年的事还气呼呼的,可见她当时多委屈!唐糖和顾昔年相视一笑。 唐糖的心里甜极了。 她通红着一张脸拿起一个发饰仔细的欣赏了起来,一不小心看见价签,立刻下的两眼发直,咔哇哇!居然要两百好几!好像发饰烫手一般,她连忙扔回到柜台上。 顾昔年见她脸色大变,不明就里,走到她的身边,问:“怎么了?” 唐糖扫了一眼店主,店主正奇怪的看着她。 “我们到别处去买吧!”唐糖小声地对顾昔年请求道,她一点儿也不想要他破费。 “为什么?”他感到不可理解,脑袋转了一圈,疑惑地说:‘这么多发饰你就选不出一件自己喜欢的吗?” 瞎说!选中的不计其数,关键是价格太震撼人心了! “太贵了!”糖糖附在他的耳边很小声地说。 温热的气息吹在顾昔年的耳朵上,痒痒的,麻麻的,让人感到很舒服,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他目光柔和的看着她。 顾昔年不动声色的拿起一件发饰看了看价签,暗暗倒吸了了一口冷气,打肿脸故作镇定地说:“没关系,尽管选吧,只要你喜欢就行。” 这下轮到唐糖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的家境她心中略知一二,虽然说他身上穿的戴的价格不菲,但毕竟不是土豪,这么贵的发饰不一定买得起。 唐糖犹豫了一下,选了个粉红色布艺蝴蝶结造型的发饰拿起来看了看价签,满意的笑了,这个只要二十八元。 顾昔年看看她,再看看她手中的便宜货,指着墙上挂着的一朵镶满了水钻的百合花造型的发饰,霸气十足的说:“老板娘,我就要这个。” 糖糖惊呆了,他点的那个正是自己最喜欢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越贵的发饰利润越大,老板娘愉快的“哎!”了一声,把那朵百合花发饰拿下来递给顾昔年看。 顾昔年看了一眼价签,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嗫喏着跟老板娘商量:“我今天钱不够,能不能保存一天,我明天放学来买。” 唐糖觉得自己不能再无动于衷了,她不想看着他为难的样子,更不想他为了给自己买礼物这样烦恼,这让她心生愧疚。 她暗中拉了拉顾昔年的校服,小声劝道:“就买这个蝴蝶结的吧,我觉得这个比那个好看多了。” “不行!就要那个百合花的。”顾昔年有点烦唐糖,斩钉截铁的坚持己见。 一直在一旁察言观色的老板娘见风使舵的说:“行啊,我可以给你们留一天,但是必须交五十元定金,如果明天这个时候你们不来买,定金就没收了。” 顾昔年本来不抱多大希望,见店主爽快地答应了,大喜过望,忙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钱,总共45元,他有些尴尬的看着店主。 唐糖默默地递过来五元钱。 顾昔年的脸微微发红,他接过来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说了声“谢谢!”交给了店主,无意中视线落在那个蝴蝶发饰上,迟疑地对老板娘说:“能不能把那个也留一天?”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三十四) 店主刚要开口,糖糖连忙不好意思的直摆手,强烈的推辞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不爱戴这些的!”话一出口,她恨不能当场咬舌自尽,说不喜欢发饰这类话,不是在间接暗示不喜欢顾昔年费尽心思为她准备的礼物吗?那不等于是在辜负他一片苦心吗? 唐糖懊悔得直想撞墙,还好顾昔年只是宽容地笑笑,坚持要明天一起买下那个蝴蝶结发饰。 “不要等到明天了!”糖糖不想要顾昔年明天太破费,急忙从口袋里搜出三十元钱递给店主,店主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怜悯的笑了,只收了她二十五元钱。 两个人走出销品茂,天已经黑透了,到处霓虹闪烁,流光溢彩。 唐糖心情大好,却发现顾昔年愁眉不展,试探着问:“是担心明天拿不出那么多钱吗?” 顾昔年很轻的点了一下头。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跟老板娘说我们不要那个发饰了!”说完她急不可待的转身就跑,被顾昔年及时的拦住了。 “那怎么行?道歉就应该有诚意对吧。”唐糖虽然被他抢白了一句,但是心里像是吃了好多蜜,甜腻腻的。 没过一会儿,两个人就走到了分岔路口,顾昔年看见糖糖还跟着他,只得停下来提醒:“该分手了,你要往那儿走。” 糖糖这才惊觉过来,心里充满了遗憾,为什么这段路就这么短,一下子就要各奔东西了,虽然万般不舍,但总不能跟在顾昔年身后回他的家吧。 她一个人没精打采的往回家的方向走着,把手插进了口袋里,触摸到那个蝴蝶结发饰,心情马上多云转晴,把蝴蝶结发饰拿了出来,越看越觉得好看,越看越爱不释手,不过钱也好看,这样的一个发饰在地摊上只要五元就可以买到,现在却花了她好几天的早餐钱,想想就心疼。 但是一想到这是顾昔年非要要买给她的,又满心欢喜,尽管钱是自己出的,但是他的心意那么真,是谁付的钱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的脸上洋溢着甜蜜的微笑。 她一把拉掉绑着头发的橡皮筋,用发饰扎住一把油亮亮的头发,觉得自己好像变漂亮了许多,总是低着的头也傲娇的抬得高高的,就差扯着嗓子喊:看!这个蝴蝶结发饰是顾昔年送我的! 一路上她不停地用手摸那个蝴蝶结,一会儿担心它掉了,一会儿担心戴坏了。 走到那条幽深狭长的小巷时,唐糖的心不由自主的提到了嗓子眼,原来黑漆嘛漆的小巷非常难得的亮了一盏路灯,但是并没有给唐糖带来安全感,反而那昏黄的路灯把小巷照得很朦胧,显得神秘莫测,这让胆小的糖糖心生惧意,不敢再往前走了,不知所措的站在巷子口向里眺望。 昏暗的小巷尽头一个人影慢慢地走了出来,渐渐的向她逼近,那个人影的脚边还有两颗圆溜溜闪着黄色光芒的小球,那是什么?糖糖马上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急忙躲进了阴影里,后背贴着斑驳冰冷的墙壁,一动也不敢动,两只眼睛惊恐地注视着来人。 “你躲起来干嘛?”是夏夜的声音,糖糖还来不及回答,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被夏夜像老鹰拎小鸡一样从黑暗处拎到了路灯下。 他一副“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样子”,气鼓鼓的瞪着唐糖:“都快九点了你还在外面晃荡,是不是要我担心死你才高兴?” 唐糖满腔的喜悦总算降温了,这才意识到真的很晚了,抱歉的低下了头,一眼看见小黑子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脚边,正扬起圆滚滚的小脑袋,一双明黄的眼睛不满地盯着她。 它跟唐糖的眼神一对上,就像是启动了某个开关似的,对着糖糖不停地“喵喵喵”,像个话多的老太太在不停地数落她似的。 唐糖感到自己腹背受敌,两条腿的夏夜她不敢惹,他发起脾气的样子相当恐怖,但四条腿的小黑子唐糖并没有放在眼里。 我养的猫咪我会怕它! 唐糖抬起一只脚,轻轻地把小黑子踢了个四脚朝天,这下像捅了马蜂窝,小黑子以超萌的姿势敏捷的在地上打了个滚,站了起来,对着她叫得更凶了,方圆十里之内都听得见它尖锐的叫声,由刚才的唠叨已经变成了怒骂,糖糖的耳朵都快被它吵聋了。 夏夜火大的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你做错了事居然还敢踢小黑子!自从你昨天带它回来它就一直不舒服,可是一到六点它就自己跑出来在这里守候你,你不说谢谢已经很过分了,居然还踢他?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人家不知道啦!”唐糖一边挣扎着摆脱夏夜的手,一边双手盖住自己的耳朵不让被夏夜再揪到,他的手好重,揪的耳朵都发烫了。 夏夜见她怯怯的样子,心马上软了下来,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一把拽下她的书包背在自己的肩上,因为还在生她的气,故意装作恶狠狠地样子对她吼道:“快走啦!” 糖糖顺从的“哦”了一声,抱起地上的小黑子,把脸贴在小黑子毛茸茸的小脑袋上,非常诚恳的说:“对不起啊,害你的担心了,刚才踢疼了没有?” 小黑子顽皮的伸出爪子在她脸上摸了摸,温和的喵了几声,似乎在说:小傻瓜,我才没有生你的气咧!然后一跃从她的怀里跳了下来,向远方跑去。 夏夜急的大喊:“小黑子,快回来!”向前追了好几步,被唐糖从后面叫住了:“别追了,它回外婆家去了。” 自己的猫咪自己了解,从来到唐糖的身边的那一天起,小黑子就非常的通人性,现在看见唐糖完好无损,他当然要急吼吼的赶回去陪孤单的外婆罗。 两个人并肩往回走,夏夜开始审问她:“放学后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家?” “呃....同学约我一起去逛逛。”唐糖一撒谎脸就红,还好有夜色作掩护。 “会有人约你一起去玩?”夏夜根本就不相信。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三十五) 夏夜凉凉的撇着唐糖,一眼看见她头上戴的蝴蝶结发饰,奇怪地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人家本来就有的。”糖糖撒谎道,紧张的心砰砰乱跳。 “不是!”夏夜不错眼珠的盯着那个蝴蝶结发饰,肯定的说:“我早上看见你明明是扎的橡皮筋。说实话,到底从哪里来的?” 唐糖心虚的摸摸头上的蝴蝶结,结结巴巴的说:“刚刚逛街的时候买的。” 夏夜将信将疑的看着她:“那我打你手机你怎么不回?” “没有!我真的没听见,是不是商场太吵?”唐糖瞪大眼睛无辜的说,赶紧拿出手机一看,沉冤得雪般举着手机对夏夜说:“没电了。”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唐糖就把门从里面反锁,从头上取下那个蝴蝶结发饰,如获至宝一样捧在胸口,心里感到甜蜜蜜的,兴奋地一头倒在床上,从床的这一头滚到床的那一头,再从那一头又滚回来,一连滚了好几滚才停了下来,把蝴蝶结拿到眼前一番深情凝视,又像宝贝似的紧紧护在胸口,喜不自胜的在床上乱滚。 不知为什么,她有个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看着她,她凭着感觉向门口看去,立刻整个人都感觉很不好了,如遭雷劈,一动也不动,在床上保持着一个奇怪诡异的姿势,像受到惊吓的白痴一样目瞪口呆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夏夜。 夏夜不齿地看着她,鄙夷的连连摇头,啧啧有声的吐出:“好恶心!”三个字,翩然而去。 唐糖楞怔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进来的。自己明明把门反锁了的呀? 这个问题折磨着她的心片刻不得安宁,干脆一跃从床上跳了下来,慌慌张张直奔夏夜的房间,想要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夏夜正准备洗澡,正在脱上衣,唐糖猛然之间看见这难堪又骇人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惊慌失措的“啊!”了一声,急忙手足无措的逃了出来,顺便把房门关得紧紧的,生怕里面的妖孽跑了出来。 她正靠在房门外的墙壁上喘着粗气平息心情,夏夜无声无息的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到她的身边。 糖糖喘息了一阵,想看看夏夜房间的动静,一扭头与他鼻子相撞,吓得差点灵魂出窍,一声怪叫,一溜烟窜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用背抵住,一颗心像要脱轨似的在胸腔里疯狂的乱跳。 夏夜面含微笑走到她的房门前不疾不徐的敲着房门,带着命令的口吻说:“把门打开!” “不开!你连上衣都没有穿!”唐糖义正言辞果断的拒绝道。 夏夜在门外笑得合不拢嘴:“我被你看到了都没有找你算账,你还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不要得了便宜又卖乖噢!” 糖糖嘴角剧烈地抽搐着,高声反驳:“谁愿意看你!” 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就是煎个鸡蛋估计都没有问题。 糖糖再次把门反锁,摸着滚烫发烧的脸蛋跑到镜子前一照,天哪,整张脸红的超过了苹果往紫里发展,快要变成火龙果啦! 就在她紧张的心都快要从口里跳出来的时候,门在她背后咔哒一声凯开了,夏夜衣衫整齐的造型优雅的走了进来。 唐糖听到响声本能的回过头去,看见夏夜迈着修长的两条大长腿向自己走来,两只眼睛立刻没地方放,不知所措的往天花板上一通乱瞟,心跳一下比一下蓬勃,就像即将引爆的炸弹进入了倒计时:三秒,两秒,一秒! 唐糖突然采取行动了,她趁夏夜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一个鲤鱼跃龙门,快得像道闪电“嗖”的一下飞扑到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被子里,在里面瑟瑟发抖,声音从被子里瓮声瓮气的传了出来:“别过来,你别过来!” “为什么?我又不是鬼。”夏夜无辜地说。 “鬼都没有你吓人,快出去!”糖糖在里面声嘶力竭的喊。 她在被子里等了好一会儿,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夏夜那个瘟神天随人愿自己离开了? 唐糖准备掀开被子好好喘几口气,在里面快要闷死了。忽而转念一想,暂时按兵不动。 夏夜绝不是个服软的角色,哪有那么乖?叫他出去他就出去? 唐糖思忖一番,在被子里打了个滚,四肢着床,背顶着厚重的被子,活像个小海龟,在床上缓慢爬行,透过顶起的被子缝隙观察敌我双方的军情。 唐糖在床上转了一圈,视线里一直都没有夏夜的身影,终于拍着胸口放下心来,笃定的相信夏夜真的离开了,她放心大胆的欢呼了一声,猛地把被子掀开,张大嘴巴,准备来场呼吸的盛宴,赫然发现夏夜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出学霸的专注精神,全神贯注地清理他那双臭哄哄的大脚丫。 糖糖像练功练到走火入魔一般,一串漂亮的佛山无影脚把夏夜踢下了椅子。 夏夜即使在摔下椅子的瞬间也不忘维持他高冷的形象,死要面子活受罪说什么也不肯惨叫一声,一声不吭的在地板上砸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刚从底下探出头来,一个枕头目标明确迎面飞了过来,他潇洒的一偏头,伸手抱住了枕头,刚要展露一个得意非凡的笑容,一大床被子劈头盖住了他。 夏夜还没有适应黑暗,就感到有人抓住了他一双脚踝把他死命的往外拖。只是拖他的人力气实在太小了,只拖了两步就没有劲了,夏夜从容地从被子里突围出来,一眼就看见唐糖坐在地板上累得舌头都吐出来了。 他向她露出胜利的微笑,唐糖的脸马上变得绯红,迅速别过头去。 夏夜走到她的跟前,笑眯眯地说:“屡次三番擅闯男生宿舍不就是想图谋不轨吗?呐!别说我对你不好,自己送上门让你看个够!” 唐糖赶紧用手捂住眼睛:“不看!不看!谁要看你!” 夏夜好笑的说:“那你刚才还心急火燎的往我房里钻?” <ahref=http://>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三十六) “我是想问问你我明明反锁了门,你怎么会进得来?”唐糖委屈的撅着粉色的小嘴说。 夏夜愣了一下,站起来试试门锁,忍不住嗤嗤的笑了:“锁坏了。” “哦。”糖糖放开捂着眼睛的双手,看了看门,白痴的表情马上变成恼羞成怒的嘴脸,对着夏夜一通狂吼:“你快出去啦!” 夏夜在她的怒骂声中笑得好开心的飘了出去。 唐糖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火速把门关紧,还是不放心,使出吃奶的劲,把书桌推过去抵住门,这才勉强安下心来,忽然想起那个蝴蝶结发饰,急忙扑到床上寻找,还好还好,完好无缺,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洗完澡,躺在床上,唐糖一直把那个蝴蝶结攥在手里,似乎攥住了一份希望,一份喜悦。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想象着明天顾昔年把那个百合花发饰送给自己的情景,又兴奋又害羞,全身像发烧一样滚烫,她三下两下把盖在身上的被子踢了,让燥热的身体降降温,可心里巨大的喜悦把她每个细胞都快乐的点燃了,烧得她整个大脑晕晕乎乎的,却怎么也睡不着,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瞪着一双大眼睛,东想西想,胡思乱想。 猛然间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顾昔年明天拿不出钱怎么办?愉快的心情就此打住,一下子陷入了无尽的烦恼之中。 该怎么办呢? 她躺在床上思考了很久,终于拿定了主意,从床上爬了起来,把自己这个月的早餐钱全拿了出来,共有两百多块,那个百合花发饰刚好两百八,已经交了五十元定金,那么自己手里的钱应该够了。 唐糖解决了最揪心的问题,心里无所牵挂,瞌睡也来了,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糖糖就被一阵刺耳的声音吵醒了,她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见书桌正被门推得在地上摩擦,滋滋的声音简直扰乱人的神经。 她正在回忆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夏夜奋力推开门进来了,看了一眼书桌,警惕地问:“什么意思?” “防火防盗防夏夜。”唐糖终于恢复了记忆,不失时机的挖苦他。 夏夜哭笑不得的看着她,眼里满是宠溺,柔声说:“快起床吧,不早了。” “你出去我才好换衣服啊。”唐糖不满的对他翻白眼。 夏夜一出去,糖糖便迅速的把自己收拾整齐,梳头的时候,想起了那个蝴蝶结,不禁甜蜜一笑,把它扎在头上,满意的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恋恋不舍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夏夜在外面催了无数声,才迫不得已的和镜子里的自己告别。 在学校里,顾昔年仍是对糖糖不睬不理,那种冰冷的态度让唐糖一度怀疑昨天放学后两人是否有过一段愉快的时光,直到第三节课下课时她怯怯地带点调皮的对着他悄悄地指指自己头上的蝴蝶结,看见顾昔年眼里有一丝难以捕捉的笑意,顿时心花怒放,终于敢肯定昨天的一切不是自己的幻想,欢喜再次充满她小小的心房。 趁人不注意,她跑到顾昔年身边问:“钱你准备好了吗?” 顾昔年愁眉苦脸的摇摇头。 唐糖故作神秘的冲他一笑:“事情总有办法解决的。” 糖糖满心喜悦的等待着中午的到来,上到第四节课时,天突然变得黑沉沉的,下课铃一响,一场暴雨不期而至。 糖糖顾不得吃饭,怀揣着她所有的钱,一头扎进了暴雨中。 初冬的暴雨打在脸上又冷又疼,唐唐却浑然不觉,心中似有一团火在幸福的燃烧。 当她气喘吁吁地跑到那家发饰店的时候,店里正放着一首很老的歌曲: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配唐糖此刻的心情正好! 她愉快的掏出钱递给店主,老板娘并没有接,惊讶地看着她:“怎么来的是你?” 糖糖嘴角弯弯:“没关系啦!我来他来都一样!” 老板娘还是不接,非常八卦地问:“你和昨天来的那个帅气的男生是男女朋友吗?” 唐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原来的好心情就像是一个不耐戳的肥皂泡轻轻一碰就破了,她小声的说:“不是。”心里涌起阵阵惆怅。 “那....是他委托你来的?”老板娘迟疑地问。 “也不是。” 老板娘一听,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那我就更不能收你的钱了,让那个男生自己来拿!” “他没钱!”唐糖抬起她那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怪惹人爱的,她向店主祈求道:“老板娘姐姐,你就卖给我吧。” 老板娘无可奈何地接过她手上的钱,叹了口气,心疼的摸摸糖糖的头,转身从柜台里拿出顾昔年定下的那个百合花发饰,用礼盒包装好,交给她,欲言又止的说:“傻丫头,我怕你会受伤。” 唐糖一愣,回她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说了声谢谢,一扭头跑掉了。心想:我怎么会受伤?相反,我就要收到人生中第一份惊喜了! 她跑出商场,看见雨不仅没有停,反而下得更大了,就像传说中的倾盆大雨。 唐糖有些发愁,这样跑回去衣服肯定会淋湿的,说不定还会淋病,但是等下去又会迟到,最后,她把那个礼盒放在了层层衣服下重重保护起来,心一横冲进了雨里。 等跑到学校的时候,因为是冬季,衣服穿得很多,没有全部淋湿,可是头发全湿了,阵阵寒气从头顶直入身体里,冷得她直打哆嗦。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流到脸上,看上去像在哭,可是她明明在笑。 当她一路狂奔着跑到教室门口时,看见夏夜正烦躁不安的在教室门口徘徊,见到她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又是焦急,三步两步走了过来,看见她嘴唇都冻紫了,想要发的火全硬生生的咽了回去,铁青着脸脱下自己的校服包在糖糖的小脑袋上,不停地擦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但也只能擦个半干,然后像谁该他好大一屁股帐没有还似的,臭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走掉了。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三十七) 糖糖看着夏夜显得寞落的背影,心里充满愧疚,可是当她走进教室一看见顾昔年,对夏夜的愧疚之情马上烟消云散,带着讨好的眼神看着顾昔年,她好想像表功一样冲到他的身边告诉他让他心烦的事情她已经帮他解决了。但是她不敢轻举妄动,她怕自己的举动招致他的反感。 奇怪的是,自己整整一个上午都几乎没有和他有任何接触,他怎么用那么冷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 糖糖像被人兜头浇了一大盆冷水,一下子把她心中那把温暖的火焰浇灭了。她感到冷,一直冷到心里。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无心干任何事,脑子里一直滚动播放着刚才顾昔年冰冷的看着她的镜头,反反复复的回忆自己哪里惹他不高兴了,可想了半天就是不知道自己错哪里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冰窟里,怎么挣扎都爬不上来,眼看就要冻死在里面。 她痴痴的发了一阵呆,打开笔盒准备写作业,看见里面放着一张小纸条,本来已经跌到谷底的心忍不住扑通扑通乱跳,是顾昔年放进去的!不是他还有谁? 她不知到自己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双手颤抖得厉害,悄悄地把纸条抓在手心里,偷偷拿到桌子底下展开:中午为什么不帮我打饭? 原来是为这! 糖糖找到了答案,心里反而感到一阵轻松,不由的笑了起来:傻瓜!我不是不帮你打饭,是有重要的事要做嘛!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后,英语老师叫顾昔年去办公室里把才考过的英语卷子拿到教室里,她下节课好讲解。 天赐良机! 唐糖从最里层的衣服里拿出那个装着百合花发饰的礼品盒,礼品盒被她保护的很好,既没有淋到一滴雨,也没有被挤变形,由于长时间贴肉保护,上面还带着糖糖少女的体温。 她装作漫不经心的走到顾昔年的位置上,趁人不备把那个礼品盒放进了他的抽屉里,一起放进去的还有一张小纸条,然后像做贼心虚一样迅速地逃离。 唐糖刚刚离开顾昔年的座位,顾昔年就抱住一摞卷子走了进来。他把卷子放在讲台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唐糖一只手撑在课桌上挡住自己的脸,紧张的注视着顾昔年的一举一动,希望他快点发现那个礼品盒。但是顾昔年像是和她作对似的,只顾着和身边的男同学说话,根本就没有想到伸手去屉子里摸摸。 唐糖看得性急,每天都见面的同学,哪有那么多话要讲,搞的跟基友似的!心中不免升起“春风不解相思意,空把柔情雨中抛!”的怅惘,短短的十分钟课间,那颗小小的心脏受尽了煎熬。 上课铃响了,糖糖完全放弃了顾昔年会发现那个礼品盒的念头。无精打采的用手支撑着脑袋,但是仍旧忍不住隔一秒扫一眼顾昔年。 顾昔年居然出乎意料的把手伸进了抽屉里,一摸就摸到了那个礼品盒。 他呆了一秒钟,似乎已经预料到什么,向四周观察了一眼,面色凝重,迟疑着把礼品盒从抽屉里拿了出来,只看了一眼就赶紧塞回了抽屉,那只手却并没有退出来,在抽屉里继续行动,从礼品盒里摸出了那张小纸条,装作看书,偷偷地在课本上展开,上面写着一行让人没法恭维的小字:中午不是故意不帮你打饭,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顾昔年不愧是学霸,反应敏捷,马上就明白过来,朝唐糖看了一眼,那一眼带着小小的抱歉和感激。 这就够了! 唐糖觉得自己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回应,满心欢喜的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挺直了身子,总算可以安心听课了。 可是鼻子却突然发痒,她竭力想忍住,但是失败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在教室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炸响,荡气回肠,惊醒了一大票走神的,思睡的学渣,全都精神为之一振。 糖糖感到丢人极了,脸红耳朵红的很不自在,瞟了顾昔年一眼,他没有任何反应,心中既感到欣慰又有点失落,说不上是为了什么。 好容易盼到了下课,唐糖变得紧张起来:如果顾昔年把礼物交给自己,自己该怎么办啊! 她的心七上八下的,目光像是黏在了顾昔年身上,紧张的看着他,好像他是洪水猛兽一样。 但是顾昔年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跟男同学们交流感情,大有向不正确的方向发展的趋势,别说向她走来,就是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糖糖那颗火热的心慢慢冷却下来,失望渐渐涌上了心头,终于把目光收了回来,万般无聊的在纸上乱画,画着画着,突然发现自己写的全是顾昔年的名字,心里一惊,僵在了座位上,看着那满纸的“顾昔年”三个字像个傻子一样发呆,半天都没有动。 第二节课是数学课,秦老师在讲台上热血沸腾的讲解一道题的N种解法,唐糖的大脑也没闲着,从各个角度分析顾昔年为什么没有一点行动的N种原因。 他该不会是想在放学的时候送给自己吧?那时就用担心被同学们发现了,一定是这样! 唐糖正在心中帮顾昔年找理由时,秦老师走到她的课桌前,板着脸用力的敲了敲她的桌子:“你把我刚才讲的那道含有绝对值的不等式重复一遍。 唐糖一听马上吓傻了,刚才一个字都没有听见,怎么重复啊!她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黑板发呆。 秦老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知道她不会,轻轻地揪了揪她长长的马尾辫半开玩笑半批评地说:“是不是天线坏了,收不到老师的信号?” 同学们哄堂大笑,坐在最后排的学渣们从美梦中惊醒,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唐糖羞愧得手足无措。 第二节课下课后,糖糖觉得脑袋晕沉沉的,变得很重,鼻子也很堵,便趴在课桌上闭目养神,但总觉得有人在偷看她,她忍不住好奇,睁开眼撞上了顾昔年的视线,他.....有事吗?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三十八) 唐糖费力地抬起头向顾昔年看去时,他却假装看别处。 唐糖心里纳闷,低头想了又想,恍然大悟,顾昔年第一节课课间没有采取行动,是因为自己在场的原因,他跟自己接触的原则是要避人耳目的。 也是,跟这样差劲的自己做朋友传出去都颜面无光。 唐糖忽然觉得很委屈,但还是愿意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考虑,不然,连背着同学和他接触的机会都没有了。 唐糖知趣的走出了教室,躲在窗户后面观察着顾昔年的一举一动。 果然顾昔年在她前脚走出教室的大门,后脚就站了起来,笔直的朝糖糖的座位走去。 糖糖在外面看的一清二楚,不禁喜出望外,一只手按住胸口突突乱跳的心脏,装作不经意的看着教室里的顾昔年的动向。 近了!更近了! 她的心一下子飞到了嗓子眼,紧张的头晕眼花。 顾昔年如她所愿的在她的课桌前停了下来,糖糖的心也马上停止了跳动,似乎害怕心跳的声音把顾昔年吓走了。 她屏息凝神地盯着顾昔年,奇怪的是,顾昔年那并没有向她的座位看去,而是直视着前方的黑板报看了一会儿,出乎糖糖意料之外的转过身向杜鹃走去。 杜鹃本来和姜丽丽她们在说话,看见他甩了他一个大白眼,蒋丽丽她们识趣的走开了。 顾昔年在杜鹃对面的空座位上坐了下来。杜鹃仍旧不理他。 糖糖在外面看的心疼,自己的男神居然被她这样对待!她几乎要冲过去为顾昔年抱打不平了。 顾昔年不知讲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逗的杜鹃开怀大笑,唐糖心里马上感到酸溜溜的,羡慕的看着杜鹃,真希望自己是她。 糖糖的心就像温度计上的温度,一忽儿飙升一忽儿下坠,最后还是落在了冰点下,难过的用手指挠着走廊的墙壁,像是练了九阴白骨爪似的把墙壁抓出了一个不小的洞,她的脚下到处是雪白的墙皮屑,她也浑然不觉,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顾昔年身上。 顾昔年大概结束了和杜鹃的谈话,满面春风的站了起来,再次经过唐糖的课桌时他又停了下来,忽然向唐糖站着的那扇窗户看去,唐糖赶紧把头缩回到墙后面。 顾昔年像个老练的侦察兵,见没有人注意他,飞快地打开糖糖的笔盒,往里面放了一个东西,估计又是字条。他关上笔盒,从容不迫的离开了。 糖糖的心里立刻擂起了欢乐的小鼓,咚咚咚! 她想矜持一下,更想淡定一下,不想在顾昔年面前表现得像个跟踪导弹,一发现目标就奋勇的冲过去。 但是她根本就管不住自己的两条腿,像撒欢的小马驹一样兴冲冲的一头冲进了教室,在顾昔年讶异的目光中羞红着一张脸迫不及待的拆开专属于他两的接头暗号——纸条,上面写着:谢谢。 糖糖傻傻的看着纸条,像不认识那两个字似的,感到莫名其妙:谢谢?什么意思? 她想继续深挖这两个字的意思,可是头昏脑涨打不起精神,就连最后一堂课都是在迷迷糊糊中渡过的。 放学后唐糖像上次那样早早的出了校门,躲在石榴树下等顾昔年,左等右等不见他来,心里奇怪,回到教室也不见他的人影,问当天的值日生,那个女生一边扫地一边特么看不起的瞟了她一眼,爱理不爱的说:“班长啊,早走了。” “他一个人吗?”糖糖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哪儿知道?”女生对着她翻了一个白眼。 他一个去哪儿了呢? 糖糖一边想一边走出了教室,背后那个值日的女生小声地讥讽道:“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唐糖假装没听见,她一个人晕晕沉沉的回到家里,觉得好累,一头栽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朦胧只听到阿姨喊她起来吃饭,糖糖努力想睁开眼睛,眼皮里似有千斤重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阿姨见她半天没有动静,走到床边一看,她两颊通红,用手一摸她的额头,立刻惊慌地大叫:“天哪!好烫!在发烧吗?” 唐糖也感到自己在发高烧,浑身滚烫滚烫的,就像在火里烧一样难受,喉咙发干,好渴!她想要水喝,可就是醒不过来,她觉得自己像是滑进了某个深渊,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早上,当糖糖慢慢张开眼睛时,窗外明媚的阳光已经把整个房间照得亮堂堂的,光线刺眼,唐糖小猫一样眯起了眼睛,大脑马上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完蛋了,要迟到了。 她条件反射般就要起床,一只手温柔的按住了她:“乖,好好躺着吧。” 糖糖这才发现阿姨坐在床边,温和地看着她,唐糖心里一暖,鼻子发酸,就连眼眶都变得潮湿起来,她用力地清清嗓子,说:“不能再睡了,要迟到了。” “傻孩子,已经迟到了,夏夜会帮你请一天假的,你就好好待在家里休息,你不知道你昨天烧的多厉害,是夏夜背你去看的急诊,医生说再来晚点就烧成肺炎了。”阿姨正喋喋不休说的带劲儿,见糖糖一直冲着她傻傻的笑得好毛骨悚然,心里直炸毛,暗地里嘀咕:是不是昨晚烧成傻子了?她舌头轻微的打着结:“你.....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妈妈,我怎么越看你越漂亮呢?”唐糖两眼笑弯弯地说。 阿姨被她突然叫妈妈已经很不习惯,又被她夸,更是不适应,很不自在的扭捏了一下,用手摸摸自己的脸,骄傲地说:“那时,我要是不漂亮,你爸会选我?” 话一出口,她就马上意识到失言了,尴尬万分地看着唐糖,唐糖把头往被子里钻了钻,像是在寻求某种保护,可是看见阿姨一脸的内疚,于心不忍,把心中的伤感隐藏起来,像女儿跟自己的妈妈撒娇一样,向阿姨蹭了过去,伸手搂住阿姨的腰,胖嘟嘟的脸贴着阿姨的大腿,对她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只是什么也没有说。 阿姨的心彻底软了下来去,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对不起”三个字已经冲到了嘴边,但是说出的却是:“你还是叫我阿姨比较习惯。” 隔了好久,糖糖才说:“好啊。”其实她的心里在下雨,她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气,我会做的很好,好到你愿意让我做你的女儿。 尽管整个人头重脚轻,糖糖还是坚持去上学,她担心顾昔年今天想送礼物却找不到她的人。 阿姨拗不过她,逼着她喝了碗燕麦粥才放她走。 糖糖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上第二节课了,秦老师正在讲课,见到她有点意外:“你不是请病假了吗?” “现在好多了。” 秦老师点点头:“进来吧。” 糖糖坐到座位上,趁着放书包时装作无意看了顾昔年一眼,他专心致志的做着笔记,目不斜视,根本就没有和她眼神交流的意思。 唐糖人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要送人家礼物就快送啊,这样吊着人家是几个意思? 但是她又不能开口向他要,那就不是送了,而且也不会有收到礼物的那种喜悦和满足感了。 唉!只能耐心等待。 糖糖没精打采的拿出数学书,心却完全不在学习上,眼睛忍不住向顾昔年瞟了又瞟,无意中视线扫过杜鹃的背影,目光立刻被黏住了,整个人僵在了座位上。 <ahref=http://>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三十九) 唐糖看见那个漂亮的百合花发饰在杜鹃的头上璀璨耀眼,上面的每一粒水钻折射出的光芒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怕疼的移开视线,心中的屈辱翻江倒海,却无计可施,就连胸口都堵得慌,呼吸感到很不顺畅。她的脑海里蹦出四个大字:痴心妄想! 没错!就是痴心妄想!自己在顾昔年的心中丝毫没有地位,伤害了或是没伤害,他根本不屑去理会,又怎么会买礼物向自己道歉呢? 唐糖想到这里心里凉凉的。 也许男生都是这样的吧,只对自己喜欢的女生特别关注,留意她的一举一动,把她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而自己,从来就不是顾昔年想要用心对待的人。 糖糖觉得心里仿佛有什么破茧而出,疯狂地滋长,密密麻麻的爬满她压抑的心,那是一种对自己从前坚持的东西接近悔恨的感觉。 唐糖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再呼出一口气,忍住了眼泪,明明悲伤铺天盖地向她涌来,她反而能够屏蔽,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听讲过,脑子里没有胡思乱想。 不知不觉中,一节课过去了,课间的时候,唐唐趴在桌子上睡觉,很快一只袖子湿了,层层封锁的悲伤还是冲出了桎梏。 她正感到天昏地暗的时候,感觉有人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臂肘,她把整张脸埋在袖子里,隐蔽的擦掉眼泪,抬起头来,桌子跟前并没有人,倒是她的手边放着一张折叠的小纸条,糖糖不避嫌的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中午记得帮我打饭。 糖糖嘴角泛起一个凄凉的冷笑,这次她没有当宝贝似的把纸条保留起来,反而揉成了一个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没有看顾昔年,但是能想象出他生气的样子。 中午的时候,唐糖只打了自己一个人的饭菜,直接往食堂外走去,迎头碰上了顾昔年和杜鹃,杜娟在顾昔年身边巧笑嫣然,看到唐唐眼里流露出得意洋洋胜利的挑衅。 唐糖面无表情的与他们擦肩而过,跑到学校的小亭里在初冬微寒的冷风里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味同嚼蜡地吃着饭,有时会有一滴没有忍住的泪水啪嗒落在饭盒里,那顿饭吃的苦涩无比,到了后来难以下咽,她干脆倒掉饭,一个人躲在亭子里嚎啕大哭。 有人碰了碰她的头,唐糖抬起泪痕交错的脸,面前突然多了一包纸巾,她一双泪眼迷蒙,顺着拿纸巾的手臂视线一路上移,看见夏夜轻锁着眉头,心疼的忧愁的看着她,唐糖接过纸巾,在他面前哭的稀里哗啦。 夏夜似乎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的问:“为什么哭?是为了那个渣男吗?昨天淋雨也是为了他?” 他越往下说,声音变得越凶狠,一腔怒火随时会爆发的样子,唐糖下的止住了哭泣,抽泣着说:“不关他的事,真的不关他的事......” 确实不关顾昔年的事,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是给自己买礼物,更没有要自己去付钱,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去做的! 下午放学的时候,顾昔年突然走到了唐糖的座位前,这多少令唐糖有些奇怪。 “我们一起回家好吗?‘顾昔年小声说。 唐糖没有吭声,背好书包从他的身边绕过。顾昔年惊讶的看着她快步的走出教室,变得垂头丧气。 唐糖一口气跑回家里,跑上楼,一进自己的房间,她就躺到床上,卷曲着身子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就是阿姨叫她起来吃饭她也推脱没胃口。 她只想睡,只想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永不醒来,她想不通,自己和顾昔年到底算怎么回事,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为什么自己看见他把礼物送给别的女生会如此的伤心? 那时年少的她尚不能明白心动只在一瞬之间,即使她全副武装也不能幸免。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如同在寂静无声的黑夜里骤然看见一盏熟悉的灯光,那样温暖,那样明亮,让她从此沉溺,不能自拔。 睡得太早,反而更不容易熟睡,糖糖觉得自己一直处于半醒半梦之间,迷迷糊糊中有一只温热的大手搭在她的额头上,她知道是夏夜。 他在她的床边坐了很久才离开,走的时候非常细心的帮唐糖把被子腋好。 第二天糖糖和夏夜一起去上学,走到岔路口时意外地发现顾昔年像是故意在等她一样,先她一步到达了那里,站了没动。 三个人在岔路口相遇,夏夜不齿的看了他一眼,糖糖也忽略掉他,他显得有些尴尬,随后跟在唐糖身后保持一步之遥的距离。 三个人几乎在并肩前行,但又互不理睬,气氛很怪异,夏夜牵着糖糖的衣袖把她带到马路的另一边,糖糖忍不住隔着马路看了顾昔年一眼,他也正看着她,昨晚躲在被子里发誓再也不理他,再也不看他一眼,再也不和他说一句话的誓言眼看就要摇摇欲坠,她赶紧收回了视线,顾昔年于她就像是电极,她轻轻一碰就会被电到。 似乎为了堵死自己原谅顾昔年的退路,她故意主动地牵住了夏夜的手。 夏夜被她的举动下来了一大跳,惊讶的看着她,糖糖已经满脸通红,眼睛躲避着他,看着别的地方。 夏夜低下头看了看牵在一起的两只手,笑得眉眼弯弯,唱起了欢快的歌曲。 隔着马路的顾昔年的脸色一点一点黑了下来去。 整个上午顾昔年似乎都在找机会接近唐糖,几次已经不顾一切的向她走了过来,唐糖每次都像惊兔一样逃走了。 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了,暗恋一个人太辛苦,付出的一切永远得不到回应,满心的欢喜换来的是他的不理不睬,她,不想再这么卑微下去了。 但是顾昔年似乎铁了心要挽回她的心,在上体育课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瓶饮料向糖糖走了过来。 第三章 喜欢你时最卑微(四十) 唐糖因为夏夜的几次拔刀相助,在班上的地位提高了许多,至少同学们不会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欺负她了,但仍然很排斥她,尤其是女生,仿佛她这个胖子是不同于她们的另一种低等生物,所以在上体育课的时候唐糖显得还是很孤单。 别的女生会围成一个圈在一起谈天说地,好不热闹,或者是关系特别好的女生两人一组打羽毛球,只有糖糖挤不进任何一个圈子里,经常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她们玩。 此刻,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离操场并不远的枯草地上,无聊的用手一根一根的拔着杂草,顾昔年拿着瓶可乐走了过来。 本来唐糖神情安闲,一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与世无争的模样,见到他来,立刻板起脸,明确表示不希望他靠近。 顾昔年不是粗心的男生,当然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却仍大踏步的向她走来,仿佛心里充满了自信,他只用手中的一瓶可乐就能叫唐糖回心转意。 他的这种胸有成竹更加刺痛了唐糖的自尊心,她掉转身子,决定不理他。 远处围坐一堆的女生已经停止了聊天,全都八卦的看着他两,静观事态的发展。 顾昔年一改往日遮遮掩掩的作风,在众目睽睽窥探的目光之下用可乐碰碰糖糖的肩膀。 糖糖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可乐,又埋头玩手里的草。 顾昔年迁就的蹲在她的面前,一双好看的眼睛求原谅的盯着她。 糖糖受宠若惊,觉得那温柔的目光犹如春天里的万丈阳光瞬间把她内心的那座冰山融化,她快乐的只想大喊大叫,可是她硬是把那份喜悦按耐住,如果自己生气能让对方多在乎几分,那就一直假装生气下去吧。 她仍用背对着顾昔年,避开他灼热又电力十足的眼神,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缴械投降。 “唐糖。”顾昔年好听的男中音从耳后传来,语气里少了平日里的冷淡,多了一份温柔的意味,那声音似有魔力一般,将她辛辛苦苦建立的防线迅速的摧毁,眼看就要土崩瓦解,糖糖的心怦然一动,几乎就要和他握手言和。 她猛地站了起来,快步向校园的西墙角走去,她只想安静一下,喜悦来得太不可思议了,她急需一个肯定的答案,顾昔年为什么突然会跟自己讲和?他不是一向把自己当小透明的吗? 这次,顾昔年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对她满不在乎:你跑就跑呗,谁会追你呀,而是跟在她的身后来到了僻静的西墙角,这里安静的只有风悄悄的经过,是个谈心的好地方。 顾昔年再次把可乐递了过去。 糖糖觉得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讲和太对不起自己了,她一掌拍开对方拿着汽水的手,固执的不说话。 顾昔年的声音完全软了下去,特别无奈的说:“大小姐,别作了,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算我求你了,你听我好好解释一下行不行?” 糖糖的心早就软成了一滩泥,她抬眼看顾昔年,然后目光又移到那瓶可乐上,真想接过来一笑泯恩仇,可是想到在他那里所受的委屈,眼睛就变得热热的,她抬起头装作看天,不想当着顾昔年的面哭,但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先是一滴,两滴,最后越掉越多。 刚开始她还用手背抹去,后来干脆不管了,出丑就出丑呗。 顾昔年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哭得这么伤心,怔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像想起什么似的,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来递给唐糖:“这是买发饰的钱,谢谢你。” 唐糖哭了一阵子,心里本来舒畅了不少,听他这么说,忽然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她冲动地伸出手去,向他拿钱的手用力拍去,只听啪的一声响,两个人同时愣住了,顾昔年表情惊愕的看着她,而她则傻愣愣的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钞票,钞票在冷风里翻滚跳跃,顾昔年一脸呆呆的模样,场景很好笑,可是唐糖笑不出。 顾昔年一腔怒火就要发作,可最终还是隐忍下去,耐着性子问:“你这是干嘛?是在气我把那个发饰送给了杜鹃吗?” 他停住,看糖糖的反应,糖糖已经停止了哭泣,等着他的下文。 “我那是想跟杜娟分手,所以买份礼物......” “什么?”唐糖急忙打断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的。 “我是说买个礼物不过是想安慰她一下。”顾昔年捡起地上的钞票,塞在糖糖手里,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信息量太大,唐糖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一种意想不到的喜悦之情从心底迅速蔓延到全身,前几天的煎熬一下全都消散了。 唐糖又惊又喜,骤然发现几天来的伤心难过原来全是自己自找,唉!怪只怪自己不问青红皂白总爱往坏的方面想,一直压在心上的那块大石头随着顾昔年的解释一下子不见了,整个人精神焕发,只是回到教室的时候,不好意思面对顾昔年,顾昔年却像没事人的似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想想老天真是很不公平的,不论在什么时候,都给了男生冷静地头脑,而女生却在用自己的感觉去探索这个世界,所以更容易哭,更容易沦陷,至少唐糖觉得自己是这样的。 当她再次看到杜鹃头上的那个绚烂夺目的百合花发饰时,一点也不觉得刺眼,好像....也没有那么漂亮。只不过送礼的性质一变,她的心情也迥然不同了。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喜欢一个人就想拥有他的一切,看见他对别的女生好会寝食难安的心态吧。 可是,经过这个乌龙事件后,顾昔年会不会真的生自己的气?自己又该怎样找他搭讪呢? 这成了一个难题。 唐糖当然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向他道歉,可是,他会接受吗? 在一个没人注意的课间,唐糖偷偷地把顾昔年还给她的那笔钱塞回了顾昔年的书包里。 那把钱全是零钞,最大面值的也就是二十元,也许是他攒很久的零用钱吧。 上课的时候,顾昔年很快就发现被还回来的那笔钱,他回过头去,有点吃惊地看了她一眼。 唐糖对他会心的一笑,一丝笑意悄悄的划过顾昔年的嘴角,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这是冰释前嫌的信号吗? 糖糖的心砰砰直跳。 下午放学的时候,唐糖先走一步在石榴树下等着他。透过石榴叶,她两眼紧张地注视着从学校大门走出来的顾昔年,他戴着耳麦目不斜视的向石榴树走去,唐糖的心飞到了嗓子眼,他.....应该知道自己在这里等他吧。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顾昔年静静地从石榴树旁飘过,那神情举止压根都没有想到要往石榴树那里张望一番。 等待落空,唐糖沮丧得蹲在了地上,用一根树枝画着圈圈,一圈又一圈,恨自己的鲁莽,干嘛那么冲动打掉他手中的钱,他一定觉得很受伤吧。 她正郁闷的不行,一个阴影将她覆盖,,唐糖抬头一看,心里乐开了花,顾昔年居然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说不上什么感觉,她只觉得紧张极了,比老师喊她上黑板做题目还要紧张,唐糖从地上一跃而起,心跳的节奏全乱了。 她瞟了一眼顾昔年,有些拘谨,两人的目光相遇,不禁相视一笑,都没有说话,却很默契的并肩走在了一起,唐糖看着地上两个并列的黑影,心里甜蜜蜜的。 顾昔年看着她绯红的双颊,戏谑道:“你的脸真红!” 唐糖囧囧的没有吭声,似乎有种粉红的气息在两人之间穿梭。 两个人其实都想讲话,却又都感到局促不安不知该从哪里说起,反而一路沉默,眼看就要到了分岔路口,唐糖的心里充满了惆怅,突然间她鼓起了勇气:“顾昔年......” 偏偏顾昔年也有话说:“我想......” 两个人同时开口同时闭嘴,看着对方笑得尴尬,糖糖羞红着一张脸说:“你先说。” 恰好顾昔年也这么说,两个人异口同声,气氛更加尴尬,但不是让人想要逃离的那种尴尬,而是带着青春的悸动,都能听见彼此慌乱的心跳、看见对方少年的羞涩。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不敢轻易开口,一个低着头用心的研究地面,一个仰视天空似乎在等着天上掉馅饼,不敢看对方一眼。 过了一会儿,还是顾昔年打破了僵局,把那叠钱都给唐糖:“你还是拿着吧。” 唐糖瞥了一眼,摇摇头:“我不要,我有钱。” 顾昔年好笑的说:“你有钱也得拿着呀,这本来就是你的。” “.........” 唐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得接过顾昔年手中的钱,她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大概可以煎鸡蛋了,是因为顾昔年拒绝了她的帮助。 顾昔年把她带到街边的长椅上坐下:“你刚才想对我说什么?” 初冬的风吹过枯黄的树叶簌簌的响,像呢喃的耳语,唐糖扫了四周一眼,不愿出一对恋人卿卿我我,女孩子一脸的幸福,糖糖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听到顾昔年的问话,含糊的“嗯?’了一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是想问....问......”她无缘无故变得结结巴巴:“你为什么要跟我解释?” 她含糊其辞,顾昔年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我怕你误会。” “你怕我误会?”唐糖震惊地问。 顾昔年眼睛看着别的地方,认真的说:“我,在乎你。” 唐糖如五雷轰顶一般错愕的看着他,心里其实早就乐开了花。 顾昔年像是自嘲的笑了一下:“所以我很不喜欢你跟夏夜在一起。” 唐糖面无表情,心里却小鹿乱撞,那只曾经握过夏夜的手此刻已经没脸见人,也不配见人,趁着顾昔年毫无察觉,被唐糖放进了口袋,打入了冷宫。 坐了一会儿,顾昔年站了起来,对糖糖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先走了,你也快点回去。” 唐糖这才注意到夜已浓妆,流灯溢彩。 她看了看手中的那笔钱,转头寻找顾昔年的身影,他走得真快,眼看就要淹没在远方的人流里,急忙站起来追赶。 顾昔年听到身后的叫声转过头来,惊讶得看着唐糖,她气喘吁吁,一张脸涨的通红,就是夜色也掩盖不了,很真诚地对他说了声:“谢谢!”,往他手中扫塞了个什么,马上跑掉了。 顾昔年低头一看,是那笔送不出去的钱,他抬起头来,双眼一直在灯火阑珊处追寻着糖糖的踪影,很久才离去。 <a href=http://>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mp;amp;amp;amp;lt;/a&amp;amp;amp;amp;gt;&amp;amp;amp;amp;lt;a&amp;amp;amp;amp;gt;手机用户请到阅读。&amp;amp;amp;amp;lt;/a&amp;amp;amp;amp;gt; 第四张 喜欢你时最忧伤(一) 天气越来越冷了,再加上空气不好,每天早上都是雾霾袅绕,这样的季节实在难熬。 唐糖和夏夜上学的路上要经过一个很小但很漂亮的街心公园,一株梅树掉光了叶子,但是苍劲的树枝上打满了黄色的花骨朵,即使在这样恶劣肮脏的环境里她也一样在为着自己的绽放而努力。 唐糖的心情跟温度形成强烈的反比,一天比一天火热,夏夜早就留意到她的变化。 唐糖因为对自己的容貌没有自信,一向不太爱打扮,怕给别人留下丑人多做怪的负面影响,可现在,她每天早上愿意花半个小时整理自己的仪容。 有时候夏夜就坐在她的床边冷眼看着她对着镜子孤芳自赏,一只手伸到背后捏住校服的腰部,想让腰身看起来苗条些,结果适得其反,显出了圆滚滚的小肚腩,唐唐有些泄气。 但下一秒,她又重整旗鼓,卷土重来,用力吸一口气,把小肚腩吸进身体里去,只是多余的肉又不会跑掉,全体向上运动,胸部变得异常饱满,就差呼之欲出了,就连唐糖自己看了都面红耳赤,更别说坐在一旁的少年了,眼神变得闪闪烁烁,想看不敢看的模样实在很滑稽。 她的发型样式也不再是一成不变的马尾了,今天丸子头,明天麻花辫,再不来个冲天炮,变化多端,看的夏夜瞠目结舌。 唐糖有时候还会往头上贴一块布一样的东西,据说叫刘海贴。 夏夜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块布角贴在头上可以不掉了? 有一次,他终于忍耐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在学校中午吃饭的时候扯下了糖糖头上的那只展翅高飞蝴蝶造型的刘海贴,想要看看机关到底在哪里,这下像捅了马蜂窝,刘海贴的原理就是通过布面上毛糙的小齿粘住头发,一拉下来,头发就全毛了。 糖糖两眼喷火的看着他,要不是夏夜自己机灵,跑得快,估计唐糖手里的饭菜现在已经扣在了他的头上。 但是她貌似只对夏夜一个人火冒三丈,一见到他就凶狠的瞪着他,就像两个人有血海深仇似的,那眼神就是傻子都看得出来,是在说:你丫的能滚多远就滚多远,不要在姑娘我的眼前晃荡! 夏夜即使再傲娇,再不可方物,内心再强大,这时也难以幸免深受打击,愁眉苦脸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顾影自怜,明明帅成这样了,为什么会是被嫌弃的命运? 这些都不是唐糖的最大变化,最恐怖的是她嘴角永不谢幕的笑容,让人感到毛骨悚然,而且看什么都深情款款,有时候做作业做得好好的,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傻傻的笑出了声,要多惊悚就有多惊悚。 一切的一切都证明了糖糖为什么人怦然心动了,真的心动了。 夏也在一旁看得心都揪了起来,虽然他心里明白是谁让唐糖心动不已,自己却根本阻止不了,心里既伤心又焦急。 更让他心里感到凉嗖嗖的是糖糖对他的态度,每次一见到他就像驱赶害群之马一样驱赶他,绝不手软! 她已经不跟他一起上学了,甚至发展到连早餐都不一起吃。 糖糖不吃早晚餐已经有好多天了,美其名曰誓死不想再做肥妞了。 夏夜的妈妈目睹这一切也是无能为力的叹口气,二八少女正是爱美的时候,看见漂亮衣服自己穿不上,励志减肥情有可原,不好阻止。 夏夜尽管五无数次在唐糖的耳边发毒誓,哪怕她胖的打破迪士尼记录,他也不嫌弃她,但是没有哪一次不遭致她的横眉冷对,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来:“但我嫌弃你!” 奇怪的是,她这么励志的减肥,体重貌似根本没有减轻,反而有水肿的迹象,脸色以前只是苍白,现在变得蜡黄,实在让夏夜担心她的健康,但是她却满不在乎。 十五岁那年的冬季,唐糖突然想成为更优秀的人,只是为了努力地可以站在离顾昔年更近的地方,让他一抬头就可以看见自己,她不怕苦的开始发奋学习,哪怕深更半夜夏夜睡得正香,也会被她从床上揪醒给她讲解她不懂的难题,这样励志的结果是,唐糖很快病倒了。 她病倒的时候,整天在外忙生意的唐糖的爸爸像倦鸟归巢一样回到了家里,见糖糖病倒了,神情异常紧张,当天就急吼吼的把唐糖送到了武汉是最好的医院进行全身检查,各种仪器轮流上,整整耗费了一天的时间。 这令夏夜感到非常的费解。 晚上他从学校培训回来,自己的妈妈和糖糖的爸爸都不在客厅里,只有唐心一个人在玩********,他操纵着飞机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头顶上的水晶灯,夏夜看得心惊肉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阻止了他的行为,他抬起头看着那盏水晶灯,如果真的掉了下来,小家伙一定会被砸得头破血流。 “爸爸妈妈呢?”夏夜问道,奇怪怎么没有人照料年幼的唐心。 唐心伸出婴儿肥的小手,撅着小嘴指着楼上委屈的说:“爸爸妈妈全都进房间了,还不让我进去。” 夏夜心里更是疑惑不解,什么事这么神秘? 他扔下溏心,轻手轻脚地上楼,来到妈妈的房门前,刚把耳朵贴在门上,门突然开了,夏夜不曾防备,身体失去平衡,趔趄着往里冲了两步,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叔叔。”他站好,礼貌地叫了一声。 糖糖的爸爸神情古怪的看着他:“你鬼鬼祟祟的想干嘛?” 夏夜显得有点尴尬:“我只想找妈妈,唐心一个人在楼下玩。” 糖糖的爸爸久经商场,一眼就看穿他在撒谎,但是并没有揭穿:“我下楼去看看。”说完,他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房间。 夏夜看了一眼自己的妈妈,她的神情显得很紧张,心不由得“咯噔”一动,该不会是糖糖检查的结果不好吧。 <ahref=http://>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 第四张 喜欢你时最忧伤(二) 但是很快夏夜就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情况不好,糖糖现在恐怕就不会躺在家里,而是直接躺医院了。 然而夏夜还是不放心,问他的妈妈:“今天检查结果怎样?” 夏夜的妈妈好像楞了一下:“一切正常,只是过度劳累和减肥引起的不适,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夏夜在心里恨得牙痒,那个死丫头真是脑子进水了,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居然搭上自己的健康! 他刚准备离开,妈妈突然从后面叫住他,夏夜回过头去,妈妈向他招了招手,意思是叫他进来说话,夏夜满怀疑惑地走进了房间。 妈妈三步两步跑到门边,把头伸出门外,四下张望了一番,谨慎的把门关上,这才看着夏夜,似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夏夜感到很讶异。 沉默了一会儿,妈妈才像下定决心一般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喜欢唐糖?” 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了少年一个措手不及,脸红了红,躲开妈妈的视线,神情很不自然,支支吾吾的说:“哪有。”像是怕他妈妈不信似的,又画蛇添足的补充道:“怎么可能?”其实内心的秘密被人问起,心里早就有些伤感和失落。 “真的吗?”他的妈妈注视着他,咄咄逼人的问:“到底有还是没有?” 夏夜的脸上挂不住了,不耐烦的说:“就算我喜欢又怎样,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哦!”妈妈夸张地拍拍胸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你突然问这些干嘛?”夏夜狐疑的说。 妈妈怔了一下,连连摆手,像是在极力掩饰什么:“没有啦,只是觉得你们做兄妹比较好。” “为什么?”夏夜不解的追问,怎么来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想啊,我嫁给了他爸爸,你们长大了又成了恋人,外人会怎样看咱们一家子?” 妈妈在他鄙夷的目光下,挺能说会道的一个人也结巴起来,故意虚张声势的叫道:“臭小子,不要用那种眼光看着你亲妈,这....这是糖糖爸爸的意思!” 夏夜扭头就走,你们两个当初追求爱情的时候一副走火入魔的模样,那里顾过亲人的感受,又哪里在乎过别人的嘲讽的眼光?现在居然怕丢脸! 在家里养了几天病,唐糖觉得好多了,这天一大早她就把自己收拾整齐了下了楼梯,爸爸争嘴在客厅里专等着她。 父女两隔阂很深,糖糖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停住脚步,生分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一种陌生感油然而生,怯怯的叫了声:“爸爸。” “嗯,过来跟爸爸说会话。”糖糖的爸爸拍拍身边空着的沙发。 糖糖小心的走过去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了下来,不敢看自己的父亲。 她的爸爸悄悄地叹了口气:“好了些吗?”他愧疚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不知不觉中,她又大了好多,但是自己却一直缺席她的成长。 唐糖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的眼里充满了父爱:“呐,现在爸爸郑重的跟你说,不许不吃饭了,你的肥胖跟吃不吃东西没有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系?‘夏夜从楼梯走下来,正好听到最后一句话,随口问道。 他注意到糖糖的爸爸和自己的妈妈面部表情全都僵了一下,显得很可疑。 “跟遗传有关。”糖糖的爸爸答道。 “遗传?唐糖的妈妈是胖子吗?” “才不是!”唐糖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剑拔弩张的盯着夏夜,那眼神恨不能把他千刀万刮才能解心头之恨。 夏夜赶紧闭紧了闯祸的嘴巴。 “都别说,快吃早餐,吃完了去上学!” 唐父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对峙。 一个人围坐在饭桌边吃早餐,很久没有团聚了,大家都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温馨。 吃过早餐,唐糖和夏夜一起出了门,一到门外,唐糖就立刻翻了脸,警告夏夜:“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许跟着我!” 夏夜对着空气嗤了一声:“大小姐,麻烦你分分清楚,我跟你是同一所学校好吧,不是跟着你,是正好同路。” 唐糖看着他一本正经强词夺理的嘴脸,气得说不出话来,一个急转身,埋头向前冲,抢先一步进了电梯,用力的按着“关”键。 “等等!”夏夜在电梯外急的张牙舞爪,拼命地向前伸出一只手。 才不要等你! 唐糖看着渐渐合拢的电梯门得意洋洋的笑着。 一只脚赶在电梯门合拢前伸了进来,电梯感应到了,门又徐徐的打开了,夏夜嬉皮笑脸的走了进来,顺便对着糖糖挑衅的挤了一下眉,弄了一下眼。 唐糖气得对着他狠狠翻了个白眼,闪到电梯的最里头,像面壁一样背对着他。 夏夜连迟疑也没有,直接贴了过去,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似乎唐糖很囧他就很开心。 糖糖一副惹不起躲得起的模样移到了电梯的另一角,夏夜像只臭虫似的紧随其后,几次三番后,唐糖终于火山爆发了,冲着夏夜的脸近距离咆哮道:“电梯里就我们两个,你未咩非要挨着我!” “我喜欢,怎样!”夏夜一副不讲道理的嘴脸,看得唐糖两只小小的拳头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真想一拳打得他哭爹喊娘。 “叮!”电梯停在了一楼,门一开,前一秒还在对峙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全都卯足了劲往外冲,趁着混乱之际,糖糖跳起来狠狠的踩了夏夜一脚,夏夜疼得嗷嗷乱叫,抱住受伤的那只脚像只独角兽一样在电梯里乱跳。 糖糖在电梯即将关闭的最后一刻全身而出,她抬眼头看着电梯楼层指示灯显示的是上28层,不禁解恨的笑了:看你还怎么跟着我! 到了学校,一进教室,糖糖第一眼就是向顾昔年的座位看去,那里空无一人,但是书包放在抽屉里,一大早的,他去了哪里? 唐糖正在心里做着各种猜测,门口响起了顾昔年开怀的笑声,他不是个爱笑的人,是什么让他这样开心? 第四张 喜欢你时最忧伤(三) 唐糖一脸微笑的转过头去,看见顾昔年和一个女生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那个女生身材娇小,配上顾昔年刚刚一米七零的身高正好,她皮肤白皙,眉目如画,长得真好看。 唐糖的情绪莫名的低落下去,自卑像杂草一样疯长,脸上的笑意早就已经消失殆尽了,默默地收回视线,安安静静的坐着看书,眼角的余光却在偷偷的留意顾昔年的一举一动。 他满面春风的带着那个女生走到她的桌子跟前,糖糖的心猛然间扑通扑通跳得难受,脸上却努力装出风平浪静的样子。 顾昔年轻轻拿开她的书,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都走到跟前了,你还看书,会不会太不尊重我了?” 唐糖诚惶诚恐的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说话的时候她飞快地看了顾昔年一眼,又飞快地看了那个女生一眼,发现她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眼睛里全是蜂蜜般粘稠的笑容,那种笑容别说男生看了会怦然心动,就是女生看了也会喜欢。 “我给你介绍一下,她叫童话,新转来的,那几天你正好生病了。” 唐糖注意到顾昔年看童话的时候两眼放着光芒,那种光那种亮唐糖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一刻她忽然就觉得心很痛,痛得停止了跳动,她在桌子底下绞紧自己的衣角,咬紧了嘴唇,努力绽放出一个微笑。 顾昔年满眼宠溺的看着童话,笑意盈盈的:“她叫糖糖,是我的朋友。” 顾昔年停顿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补充道:“其实我一直把她当妹妹啦,她的年龄比我们都偏小。” 他把妹妹两个字咬得很重,仿佛生怕对方不相信似的。 糖糖的心变得沉甸甸的,低下头,紧闭着嘴,逞强的不让他们看到她现在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 “唐糖?好奇怪的名字哦。”童话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我妈妈希望我一辈子都像吃糖一样甜甜蜜蜜的。”唐糖解释道,刚才对童话还含有敌意的,现在突然喜欢上她了,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她名字的来历,这让她倍感亲切。 “阿姨好有内涵哦,有机会想拜见一下。”童话的眼神给人的感觉非常真诚,糖糖看在心里暖暖的,只是她的问题勾起了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伤痛,忍不住黯然伤神。 童话奇怪地问站在一旁的顾昔年:“她怎么了?” 顾昔年僵硬的笑了笑:“她的脾气满古怪的。” “我的脾气一点也不古怪,只是....我的妈妈已经不在人世了。”糖糖突然鼓起了勇气,急急的分辨。 童话完全是吓了一大跳的样子,非常尴尬的对唐糖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糖糖想对着童话笑一下,表示自己一点也不介意,可是无论怎样努力都笑不出来。 童话大大的方方的伸出一只手来,脸上的微笑如春风拂面,对糖糖说:“我好喜欢你,我们做朋友好吗?” 唐糖受宠若惊,高兴得有点不知所措,紧张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只手在裤子上擦了又擦,才敢伸出手准备和童话来个蜻蜓点水般的握手。 可是童话却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姐妹一样,热情洋溢的把另一只手盖住她的手背,一双手紧紧握住唐唐的手一通乱摇,唐糖感到腮帮子上的两坨肉都在剧烈的颤抖,样子一定很难看,她一扭头,正撞见顾昔年憋笑憋到内伤的样子,见糖糖瞪着他,他立马换了个严肃的表情。 唐糖难堪的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来,尴尬的挤出一个笑容,童话可能没有注意到,早就转过身子,又黑又粗的马尾巴在空中骄傲的甩过,看得糖糖眼前一片眩晕。 糖糖不知道她没来的三天里班上究竟发生过什么,只知道全班同学不分男女都很喜欢童话。 她的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本身就是一个迷离的梦幻,说话的语气明明就是软软糯糯的,可是话语却相当的麻辣,动不动嘴里就会蹦出“苦逼,老娘”的字眼。 “哟!你还在苦逼的赶作业呀!” “你再惹老娘试试?看老娘不把你海揍一顿!” 被骂的男生不仅不生气,好像十分受用,嘿嘿的傻笑,心甘情愿的被她支使。 糖糖不在的短短三天时间里,童话俨然已经成为班上女生的风向标,几乎所有女生都在模仿她说话的语气,一到下课就听见莺歌燕语的声音吐出来的都是“老娘”“苦逼”的字眼,这令唐糖有点不适应,总觉得自己来到了陌生的女尊世界,更加感到自己与这个班集体格格不入。 只要是课间,男生女生都爱围在童话的桌前,她知识面非常的广,从游戏到运动,穿衣到打扮,简直就是一本百科全书,跟谁都可以聊的火热朝天。 顾昔年也不落后,早就不跟男同学们培养感情了,下课的时候也挤在人群里两眼满是惊喜的看着被众人追捧的童话。 唐糖在一旁看着他像个狂热的粉丝觉得他又肤浅又可笑,可是嘴角的笑意刚刚漫开,马上就被酸涩淹没,羡慕的看着童话,在草稿纸上不停地画着圈圈。 她发现顾昔年只要一看见童话眼睛里就满是跳跃的光芒,或许顾昔年自己都不知道,他眼里的光芒有多夺目灼人。 窗外寒风凛冽,呼啸着在学校里盘旋,呼呼的声音就像是谁在伤心的呜咽。但是冬日的阳光依旧明媚,只是没有一丝暖意,唐糖在座位上形单影只的紧缩成一团,望着窗外一声不吭,心像寒冬一样冰冷,所有的热闹似乎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等到第三节课时,糖糖收到了顾昔年的接头暗号,她的心砰砰乱了好几拍,似乎等待了一个上午的心终于得到一点点安慰。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字条,上面写着:中午帮忙把童话的饭也一块儿打了,好吗? 唐糖瞪大眼睛看着字条上的每个字,像要看进字里面去似的,但是每个字显得那么刺眼,让她不能久看,心里充满了失落,似乎无路可走,似乎只有妥协,她痛恨这样不敢放手的自己,可是像是隐忍惯了,憋着一肚子委屈把字条放进了口袋里。 早上最后一节课一结束,糖糖就冲锋陷阵打了三个人的饭菜,两只手各拿一份,还有一份用胳膊顶在胸前,小心翼翼的往前挪动,经过她身边的人全都鄙夷的看着她,有的女生还交头接耳,对着她指指点点,隐隐约约听见“胖成这样了还吃这么多”诸如此类的话,唐糖觉得脸都发烧了。 正在举步维艰之时,她看见顾昔年和童话并肩走了进来,她想喊顾昔年过来帮忙,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难过的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说着似乎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趣事,亲昵默契到容不得别人插足。 顾昔年和童话找了一张空着座位的空桌子边坐了下来,顾昔年转动着脑袋在打饭的人群里搜索唐糖的身影,像叫餐厅里的服务生一样冲着唐她喊:“这里!” 童话双手撑在桌面上捧住自己的脸,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对着她笑。 糖糖很想装作大度的还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可是负担实在太重,她不敢分心,心惊胆战地护着手中和怀里的三份饭,只能窘迫的对着童话弯了弯眼睛。 现在正是打饭的高峰时期,食堂里人山人海,有些活力四射的男生还很没公德心的横冲直撞,唐糖只能加倍的小心,简直如履薄冰,她已经开始担心饭菜不能安全的送到他们手中了。 第四张 喜欢你时最忧伤(四) 糖糖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很狼狈,而且还被童话尽收眼底,心里很不是滋味。 顾昔年和童话坐着谈笑风生,童话无意的扫了唐糖一眼,担忧地说:“糖糖拿那么多份饭好像很困难的样子,我去帮她!” 说着站了起来,还没迈步就小声地“啊!”了一声。 “怎么啦?’顾昔年紧张地问。 “我昨天不知在哪里割破手了啦。”童话显得很痛苦的样子捧着一根伤口早就愈合的手指撅着好看的小嘴说:“还是右手食指呢,写字都好痛!” 顾昔年一脸柔软仔细的看着她的手指,心疼的责备道:“自己都受伤了,还要去帮别人,你懂不懂得爱惜自己呢,尽叫人操心!” “我是看糖糖不好拿嘛,这也不对吗?”童话的声音真好听,撒起娇来更是动人心弦。 “没有不对。”顾昔年安慰道:“唐糖你就不用管了,三份饭都拿不好,只能证明她的脑子真的有问题!” 虽然食堂里人声鼎沸,可是顾昔年和童话的每一句话唐糖都听得一清二楚,她刹住了脚步,在心里强烈地否定道,刚才一定是听错了,顾昔年才不会那么说,他人那么好,而且.....他不是亲口对自己说过在乎我吗? 一愣神的功夫,一个莽撞的男生狠狠撞了唐糖一下,唐糖身子剧烈的晃荡了几下,才好不容易站稳,可是顶在胸前的那份地位最不稳的饭菜掉在了地上,不锈钢的大托盘摔在地上咣当作响,非常刺耳,所有的人都暂时停止了动作,看着肇事者和受害者。 糖糖的身上洒满了饭菜的污渍,不知所措的看着脚下一地狼藉,忽然变得火大,冲着那个做错事站着没走的男生怒吼道:“你赔我的饭!” 男生被她一吼从呆傻的状态中惊醒过来,痞里痞气的嘲笑道:“童鞋,我看就不必了吧,你少吃一份还能减肥,我在帮你你不谢我还骂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说完扬长而去。 唐糖心里又气又羞,偏偏有围观的女生小声嘀咕:“就是!手里还有两份饭还吃不饱啊,是猪变的吗?” 唐糖的脸涨得通红,像个小丑一样任人围观、取笑,却连躲都躲不了,她只有死死地低下头去,却看见一双脚停在了自己的面前,下意识的抬起起头来,顾昔年站在她的面前,脸色难看,似乎在嫌弃她连这么小的事都办不好,糖糖的心更加七上八下,就像做错事被大人逮到的小孩嗫喏着说:“对不起,童话的饭......” 她的话还未说完,顾昔年已经从他手里抽走那两份完好无缺的饭扭头朝童话走去。 糖糖的眼里迅速蒙了厚厚一层雾气,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离自己好远。 顾昔年的脸色已经由刚才的恼怒切换到春风徐徐,温柔地对童话说:“饿了吧,快吃吧。”说着把一份饭放在了她的面前。 童话刚拿起筷子又停了下来。 顾昔年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怎么不吃了?” 童话瞟了瞟失魂落魄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的糖糖小声的说:“她中午吃什么?” 顾昔年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几块钱来,对糖糖大声说:“呐,拿去买个烧饼吃。” 唐糖仿佛才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看都没有看顾昔年和童话一眼,掉转身,毅然决然的向食堂外走去。 走出门的时候,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唐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的眼睛感到涩涩的痛,她低下头去,眼泪就簌簌的流了出来。 夏夜正好找她,看见她这样,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是在顾昔年那里受了委屈,又是生气又是心疼,铁青着脸把唐糖拉到学校的小亭子里。 小亭四面透风,坐在里面冷飕飕的,唐糖却觉得自己的心更冷。 夏夜看着她受伤的样子,一肚子教训的话硬是给咽了回去,板着脸一声不吭的用纸巾擦拭着她身上的污渍,放柔嗓子,耐着性子问:“还没吃午饭吧,我带你出去吃。” “我不想吃。”糖糖低着头抹眼泪。 夏夜强行压制下去的怒火如火山一样爆发了:“不吃?又打算饿病吗?” 他不由分说,用一只手捏住糖糖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纸巾把她脸上的泪痕擦得一干二净,嘴里调侃道:“不然等一下到了餐厅里别人还以为是我弄哭了你,别羊肉没吃着还尽惹一身骚。” 唐糖一听,也忘了哭,气得一蹦三尺高:“把话说清楚,谁是羊肉,谁在骚?” 说话间已经揪住了夏夜的耳朵,就差一使劲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跪地求饶了,整个人却蓦地僵住了,两眼直定定的盯着望着亭外。 老师来了? 夏夜的心也紧跟着扑通扑通乱跳,虽然他一向在学校里我行我素,但是不雅的举动被老师看见还是觉得万分尴尬。 他在糖糖的手里异常艰难的提心吊胆的转过头去,看见亭外站着一个一身新校服长得很漂亮的女生,手里拿着个烧饼,正目不转睛的错愕的看着他两:“你们.....这是干嘛?” 唐糖像被惊醒了一般,赶紧松开了揪住夏夜耳朵的手,像刚才抓的是一坨大便似的,两只手不停地在裤子上擦了又擦,僵硬的叫道:“童话。” “童话?好特别的名字。”夏夜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如一只鲜艳的茶花的童话。 童话大胆的迎上了他的目光。 夏夜自然地收回视线,牵起唐唐就往亭子外走,没有跟童话来个深情凝视,唐糖注意到她的眉毛好像跳了跳,神色看上去似乎有点恼怒,她在气什么? 经过童话的身边时,童话赶紧把那个烧饼举到他们面前,眼睛看着夏夜,话却是对糖糖说的:“给你买的烧饼。” 唐糖感激的对她笑了笑,伸手准备去接那个闻起来好香的烧饼,夏夜却很不领情的一把推开童话的手,冷冰冰地说:“我们家糖糖娇生惯养,不吃这个的。”也不管童话的脸上挂得住挂不住,拖着唐糖飘远了。 童话先是恼羞成怒的模样,但很快就释然了,对着他们的背影,一边嘴角弯起,眼里有征服的火花在跳跃,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昔年从不远处悄悄地走了过来,顺着唐糖的视线一起看着渐行渐远的夏夜的背影,带着一丝认输的口吻说:“那个男生是糖糖没有血缘的哥哥。”末了,似有意似无意地添加了句:“校园里一直流传他们是恋人的关系。” “是吗?”童话扬了扬眉:“只是谣传吧,我觉得他们两个一点也不配!” 她把“一点”两个字咬得很重,似乎根本不希望糖糖和夏夜在一起。说完,她下巴一扬,看上去像是即将对什么开战似的,趾高气扬地走了,只留下顾昔年还站在原地发呆,童话的一举一动在他的心里投下了阴影,他的心里莫名的充满了危机感....... 第四张 喜欢你时最忧伤(五) 整个下午,顾昔年都像个尽忠职守的保镖,下课铃一响就出现在童话的课桌前抢占最有力的地形,两个人谈笑风生,其他的男生也围着童话转,只是都没有顾昔年能说会道逗她开心,全都羡慕妒忌恨得很不友好的盯着顾昔年,顾昔年泰然处之。 童话骄傲的像个公主,对一票崇拜她的男生颐指气使,银铃般的笑声不时钻进糖糖的耳朵里,她蜷在自己的座位上,弓着背显得格外孤单,不时羡慕的看一眼童话,真希望自己是她就好了。 终于等到了放学的时刻,唐糖像跟谁比赛似的,动作敏捷的收拾好书包,心急火燎的跑到顾昔年放学必经的校门外的那颗石榴树后躲了起来,紧张的注视着每一位从学校里走出来的穿校服的男生。 傍晚的残阳还未完全落尽,橘黄色的光线看上去很温暖,终于她看见顾昔年逆着光踩着她内心的擂鼓而来,剪影慢慢变得清晰,是那双像拱桥一样微笑的眼睛,他的身边紧跟着童话。 这一点出乎糖糖的意料之外,她也跟顾昔年同路,唐糖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忐忑不安过。 童话笑嘻嘻的把书包扔给顾昔年,顾昔年温柔的接过背在自己的肩上。 童话一边走一边脱去千篇一律的校服,露出里面雪白色的短款羽绒服,一下子使她并不高的身材显得修长起来,更加婀娜多姿,为她整体的形象加了不少分,她亲昵的拉住顾昔年让他停下来,自己好从他肩上背着的自己的书包里拉出一条粉绿的围巾围在脖子上,衬托的她那张精致的小脸白里透红,更加招人喜欢,走在路上非常夺人眼球,顾昔年骄傲的挺直了脊背。 唐糖自惭形秽的往阴影里缩了缩,看着她们在冬日的暖阳里无所顾忌的绽放如花的笑颜,听着自己慌乱紧张的心跳,固执地等待着一个希望,一个安慰,一个结果,一个真相。 终于,顾昔年和童话走到了石榴树旁,冬渐渐深了,石榴树像是走过青葱岁月的老妇人,青春不再,只剩下稀稀落落为数不多的几片叶子在力证着她也曾有过郁郁葱葱的美好时光,糖糖藏身在叶子掉的差不多的石榴树后,凡是路过的人只要扫上一眼就可以百分之百的发现她,此刻她一心只盼望着顾昔年能记得两人的约定向这里看上一眼。 但是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童话那张娇艳的笑脸,百看不厌,根本就不会记得还有位姑娘每天放学的时候会躲在石榴树后静静地等着他,只为了能和他共走回家的那一段珍贵的路。 唐糖像身边的石榴树一样站成了一株安静的植物,眼睁睁的看着顾昔年和唐糖有说有笑的从石榴树旁经过,渐渐地走远了。 她内心的擂鼓也慢慢的平息下来,只剩下一潭死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流在脸上被刺骨的冷风一吹,冰冷一片。 糖糖看着顾昔年越走越远的身影,悲哀地想:可能.....不会再有和他一起并肩走在一起的机会了,光是这样想想,她的心就仿佛被刀戳了无数个窟窿,还潺潺的流着血,心里万般不舍,忽然奔跑着追赶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 跑到离昔年两三步远的地方时,唐糖止住了脚步,走路轻的像只猫一样,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顾昔年和童话在前面说的兴高采烈,两个人的声音都不大,再加上路上车水马龙,四周声音很嘈杂,唐糖虽然离他们很近,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从他们轻快的语气中感觉他们很快乐,而且还时不时的笑出了声,他们的喜悦他们的悸动虽然跟唐糖半点关系也没有,甚至他们的笑声还刺得她的心好痛,但是她就是舍不得离去,只是贪恋和顾昔年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尽管,走在前面的少年根本就一无所知,尽管,少年的心全在别的姑娘身上。 童话在一次侧着脸和顾昔年说话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唐糖,非常惊讶的张大好看的眼睛:“咦?!你怎么跟在我们身后?” 唐糖有些窘,他害怕顾昔年误以为她在跟踪给他们并且在偷听他们的谈话,努力的对回过头一脸疑问的看着她的顾昔年扯出个难看的笑容,但没有坚持几秒就烟消云散了,她实在,笑不出来。 糖糖想结结巴巴的解释,可是张了口却说不出话来。 “你是跟我们同路吗?那以后我们三个人一起放学回家,好不好?”童话热情地邀请道,唐糖留意着顾昔年的反应,他没有吭声,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尽管童话的“我们”那两个字刺得她的心好痛,但是她还是感激的对她点点头,虽然是依靠别的女生的缘故才可以继续留在顾昔年的身边,她似乎......也愿意。 堂堂很自然地走到了顾昔年的另一侧,现在顾昔年走在中间。,三个人并肩行走着。 童话只是在最初的时候和她说了那几句话后,就再没搭理她了,一直跟顾惜年谈得热火朝天,他们在谈游戏,糖糖不懂,插不上嘴,感觉自己好像是个没有亮度的灯泡,生硬地存在于顾昔年和童话之间,就连自己都快要讨厌这样的自己了。 她的心里像是压了一座泰山,好堵,同时感到很别扭,有时正想到什么要和顾昔年说,转过头看见童话的眼里映着他青春洋溢的笑脸,便突然不想开口了,一言不发的低着头默默地跟在他们旁边。 很快,就走到了他和顾昔年分叉的路口,唐糖停住了脚步,迫不得已的打破了顾昔年和童话两个人愉快的谈话:“我要走那边了。” 唐糖说话的时候怯怯的看着顾昔年,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不过也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一直口若悬河的他突然不说话,三个人莫名其妙的保持着沉默,但是糖糖觉得难堪极了。 “哦,那,再见!”还是活泼可爱的童话出来为进退两难的唐糖解了围。 顾昔年和童话继续往同一个方向走着,唐糖站在分岔路口看着他们的背影,觉得此刻似乎在隐喻着三个人的关系,她和顾昔年只能共走这么长的路,而童话可以一直陪他走下去。 糖糖站在分岔路口哭了。 第四张 喜欢你时最忧伤(六) 唐糖站在岔路口看着顾昔年和童话远去的方向,那条马路似乎越来越长,越来越远,他们欢笑着离开的身影被路灯无限放大、拉长,唐糖可以想象出顾昔年的模样,此刻一定笑意盈盈,宠溺的注视着童话那张娇艳的笑脸。 一想到他那么好看的眉眼,那样温柔的嘴角,还有笑意深深时足够暖化人心的眼神,都不是给自己的,不由得从心底叹了口气,失魂落魄的往家里走。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冻雨,气温变得非常低,糖糖冷得牙齿咯咯地响。她努力朝黑色的夜空呼出一口白气,似乎要把心中的郁结全都呼出去,然后用戴着粉红色兔子手套的手去抓,那阵白气很快飘散了,渐渐隐没在冰冷的空气里,唐糖什么也没有抓住。 就像她对顾昔年,倾尽所有却敌不过童话一个灿若朝霞的笑容,唐糖想着想着泪越流越多。 她记得从前妈妈跟她说过,不管做什么,只要不断地努力,付出,终有一天会等到收获,可是,自己这么用力地靠近他,到头来却离他越来越远,远的似乎有一光年,可能....真的再没办法走近一步了! 唐糖两手空空的走在寒冷的大街上。快到感恩节了,到处都张灯结彩,人群熙熙攘攘,但是唐糖耳朵里听到的所有事情全跟自己无关,明明走在热闹的人群里,她却突然感到空前的孤单,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不愿意想,就那么空虚的看着路灯,走过一盏,再走过一盏,自己的影子被灯光拉长再缩短,缩短再拉长。 快要走到那条逼仄的小巷时,她听到了一个男生的声音,有点陌生,但似乎在哪里听过,那个声音显得很惊恐。 唐糖疑惑地停住脚步,小心翼翼的往里张望。 六点的冬天,天已经黑透了,小巷里的那盏路灯显得格外的珍贵,昏黄的光线下,一个瘦高的男生被一只并不太大的狗逼得整个人贴在墙上。 唐糖大着胆子走了过去,男生听见脚步声,谨慎的转过头去,看见她就像遇难的唐僧看见孙悟空一样,慌张的求助到:“快救我!” 两个人目光相遇,立刻异口同声惊喜的叫道:“是你!” 少年顾不上叙旧,急切的对唐糖说:“快把狗帮我弄走!” 唐糖对着少年笑了,她压根没有想到还会遇上他,激动地心都快要飞了起来。同时也感到很意外,屡次出手救她的超人居然会怕狗! 她走到那只气势汹汹的对着少年呲牙咧嘴的奶白色毛的小狗跟前,蹲了下来,小白狗警惕地看着她。 “不要怕,没有人会伤害你。”唐糖的声音柔和,伸出胖胖的小手一下一下轻抚着小白狗的背,它舒服的呜咽着,由戒备状态变得放松,坐在了地上,两只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唐糖,充满了信任。 少年终于轻舒了一口气,刚抬起手想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小白狗蓦地站了起来,逼近一步,对着他用力的狂吠。 “好啦,哥哥没有恶意的!”唐糖急忙站起来挡在狗和少年之间,她看见少年的脸色铁青,估计是吓的吧。 小白狗像是听得懂她的话,垂下了尾巴,安静地看着她。 “你回家去吧。”唐糖对小白狗说,小白狗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沉温顺的声音,调头向巷子深处跑去,很快就不见了。 几乎要往墙里钻或是往墙上爬的少年大大的松了口气,感激的对糖糖绽放了一个笑容,但是神情显得很尴尬,大概男生都是这样的,总喜欢逞能,如果表现出害怕了就觉得很丢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唐糖惊喜的问,她一直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仿佛唐糖的问题很难回答,笑容僵在了少年的脸上,“呃.......”他思索了一番:“我在等人。” “等到了吗?”唐糖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停在少年俊朗的脸上,每次看到他,她的脑子里都会蹦出一个词:美不胜收,虽然这个词用在男生身上不太合适,但是她找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他,少年长得很美,美得不像话。 “可能错过了。”少年轻松地回答,好像并不在意等不等得到人。 虽然彼此见过几面,但并不熟,似乎该聊的已经聊完了,两个人冷场了,踌躇了一会儿,唐糖说:“我回家了。”说着转身往前方走去。 少年在后面站了几秒,做出了决定,快步追上某女和她并肩走,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微笑。 “咦~~,你不回家吗?”糖糖奇怪的问。 “怎么不回?只是看天太黑了,先送你回家咯。” 一股暖流流过糖糖的心里,脸上的笑纹一圈圈荡漾开来,收住脚,仰着脸认真地看着他:“你真好。” 少年浅笑着温暖的低着头注视着她。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定格,唐糖后来想自己是不是就在那一刻对他动心了,只是当时的视线全在顾熙年身上,所以没有留意内心深处的感觉? 不知为什么,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异样,唐糖突然觉得很害羞,把一张红红的脸别了过去。 少年也浑身不自在,明明很想看唐糖,却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目不斜视,以前夏夜在场的时候,他像个话唠,现在仿佛得了失语症,一声不吭。 两个人像黑白默片一样无声地走了一段路,还是唐糖先开了口:“你叫什么?” “陈小暖。”少年显得很羞涩。 “小暖啊。”唐糖忍不住笑着重复了一遍。 “怎么?名字不好听?”少年紧张的凝视着她。 “不是,觉得这个名字跟你好搭,是名副其实的小暖哦,真的很......”唐糖停了下来,可爱的歪着脑袋,像是在斟酌用词,“温暖人心。”她最后说了这四个字,这是以后小暖一直给她的感觉,而在顾昔年身上她从没有体会到这种美好的被用心呵护的感觉。 第四张 喜欢你时最忧伤(七) 冰冷的空气中飘荡着甜丝丝的烤红薯的香气,带着暖暖的温度在唐糖的鼻子下盘桓,久久不散。 唐糖的目光追逐着撩人的香气停在不远处的烤红薯摊上,卖烤红薯的大婶一边买卖一边往烤红薯的炉子里添柴。熊熊的火焰像顽皮的孩子不时地从炉膛里钻出来,对着糖糖嫣然一笑,唐糖身不由己的止住了脚步。 走在身边的陈小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简短的说了声:“等我!”快的像阵风一样跑到那个烤红薯的摊子跟前,在买红薯的人群里杀出一条血路挤了进去,等出来的时候,手中高高举着一个大大的冒着热气的烤红薯,像个冲锋陷阵的士兵打了胜仗一般,露出胜利的笑容,向唐糖跑了过来,把红薯递给她。 糖糖双手接了过来,香甜的烤红薯传递过来的温度,在这个寒气肆意的季节,是有些让人舍不得放手的烫。明明是寒冷的冬季,她却感到眼眶热热的,前一刻还像结了冰一样的心湖像春到了变得暖融融的,她觉得手中的这个不起眼的又香又甜的热乎乎的烤红薯,只要这么静静地放在手心里就可以温暖她一整个冬季。 唐糖把烤红薯一分为二,吃的时候才发现陈小暖忘了拿勺子,他只得再次挤进人堆里,来到卖红薯的大婶跟前说明目前的处境。 久经风霜的大婶很不耐烦的听他絮絮叨叨的说完,嘴里吐出两个叫人绝望的字:“不给!” “为什么?”陈小暖惊讶的问。 “谁知道你在哪里买的冒充是在我这里买的。”大婶翻着白眼义正言辞的说,顺便把陈小暖往外面推:“不买就别挡着,我还要做生意!” 陈小暖灰溜溜的走了出来,迎上了唐糖的笑脸,那种笑容像冬日里的暖阳,似夏季里的清风,有着安慰人心的神奇力量,他心中的郁闷顿时一扫而光。 两个人只好艰难的用嘴啃。唐糖猜测自己的吃相一定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干脆装作看风景把头扭过去,经过一个商场时,商场门口扎起了好大一棵挂满了亮晶晶的小灯泡的圣诞树,一个女孩在圣诞树的背景下踮起脚尖给自己的男朋友围围巾,甜蜜的气息击中了糖糖,她连烤红薯也忘了肯,出神的看着那对恋人,那神情简直快要羡慕死了,一直到陈小暖轻轻地牵了牵她的衣服才醒了过来。 也许是吃东西让人放松,两个人的话都变得多了起来。 “你怕狗啊。”糖糖啃着红薯问。 陈小暖愣了愣,不好意思地说:“小时候被狗咬过,嘿嘿!” “狗一般不咬人的,除非你招惹它。” “我见到狗躲都来不及还招惹?”陈小暖委屈的说。 “乱咬人的是疯狗。我小时候就看见一只可怜的小猫被疯狗咬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好可怕!”过去这么久了,糖糖说起那件事还是心有余悸的。 “你居然到现在都记得?”陈小暖两眼放光,一副非常意外的模样,惊喜的问。 他的反应太奇怪,唐糖愣了一下,“嗯”了一声,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继续说:“我还记得我把那只受伤的小猫带回了家,用云南白药给它止血,小猫看上去奄奄一息,我整个晚上都在担心,怕它活不下来,可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小猫不知所踪。” 唐糖突然转过头来,想要和陈小暖说话,却发现他的眼里蒙着一层泪水,大吃一惊:“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讲得太感人了嘛!”陈小暖装做用手抹脸,把泪水抹去。 “你说......那只小猫会怎样,不知会不会死?”唐糖猜测道。 “一定不会的!”陈小暖的语气相当肯定。 “为什么?”唐糖忽然觉得他神秘莫测的。 “如果伤太重就不会自己离开了,傻瓜!”陈小暖笑着说。 唐糖略一思考,像没长大大脑似的附和道:“也是哦。”但是新的疑问又从她的小脑瓜子里蹦了出来:‘那后来小猫怎么一直没有再出现过呢?” “你怎么知道它没出现过,只是你不认得罢了。” 糖糖又觉得小暖说的很有道理,崇拜的看着他:“是哦,我救它的时候它浑身是血,根本就看不出长相,就算后来它真站在我的面前我也认不出来!”末了,她由衷地赞叹道:“你的脑子转的真快!” 陈小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在心里腹诽道:姑娘,你真是有点.....蠢! 两个人一边走路一边说话,路程就显得格外短,糖糖觉得只讲了个关于小猫的话题就到了自己家的楼下,觉得挺遗憾的,为什么路就不能变长些呢? 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都恋恋不舍,谁也没有主动道别,最后还是小暖看见唐糖一直跺脚搓手很冷的样子,笑着说:“快上楼吧,天太冷了!” 糖糖听话的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进了楼里等电梯,正好一辆电梯停在了她的面前,她迟疑的踏了进去,记起什么重要的事情,跑出了正在缓缓关闭的电梯门,向楼外飞奔。 当她气喘吁吁的跑到刚才和陈小暖分手的地方,那里空无一人,陈小暖早就走的连影子都没有剩下。 天上的冻雨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了漫天雪花,洋洋洒洒的飘了下来,夜空变得好美丽,但是唐糖的心感到无比的失落,慢慢的蹲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一家便利店正在播放李宇春的一首很怀旧的歌曲: .......... 我不知会遇见你 那年1987 夜空有好多闪烁星星 爱是纯白的愿意 我是我,你也只是你 我不知会遇见你 那年1987 感动会来得轻而易举 浪漫也还很便宜 情是情,趣也只是趣........ 一想到可能再次失去陈小暖,唐糖忽然觉得很难过,不由得把头埋在膝盖里哭了起来。 一只手在她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嗨!你怎么还在这里?” 唐糖的身子完全僵住了,心扑通扑通疯狂地跳动,那是....小暖的声音? 她不敢相信的把头缓缓的抬起,果然是小暖!他正低着头看着一脸泪痕的她惊讶的张大嘴巴:“你怎么哭了?” “我.......”唐糖站了起来,擦去眼泪,却不知该怎么解释,总不能对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男生说我舍不得你吧。 她傻傻的看着他,小暖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下文,便说:“那我先走咯!” 转身往黑暗中走去。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唐糖想,有些话如果不说就永远都没有机会说了。 她看着雪花像勇敢的小飞侠在空中横冲直撞,忽然生出了勇气,大声的喊:“等等!” 第四张 喜欢你时最忧伤(八) 往前走的少年听见喊声回过头来,穿着深色的棉衣站在雪幕里,显得洒脱挺拔又隽秀,身体周遭好像闪着漫画里的星光,耀眼迷人,整个宇宙都显得黯淡无光,他的眉毛头发上都落了轻软的雪花,冲着糖糖大声喊:“有什么事?” 唐糖站在原地,心头猛的一震,听见他的声音才惊醒过来,羞红着脸,带着心底的期盼,结结巴巴地问:“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少年静静地看着她,糖糖的心跳急剧加速,快的让她感到难受。 他忽然对她粲然一笑,连黑夜似乎都被这个笑容照亮,大踏步的向她走了过来。 糖糖的心跳彻底失控了,但她不在乎,只是呼吸急促的紧张的注视着越走越近的陈小暖。 他走到她的跟前,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低下头温柔的注视着她,唐糖的心里一阵悸动,从来没有像今夜这样勇敢的迎上一个男生的目光,她看不见自己的目光有多炙热。 小暖张开双臂拥抱住唐糖,轻轻地,柔柔的,带着心底的柔软,带着尊重,带着珍惜的拥抱让糖糖感动得直想哭。 当小暖松开双臂的时候,看见唐糖面若桃花一样绯红的脸,无比坚定的说:“以后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说完,果断的扭头就走,没有回头,仿佛一回头就再也不肯离开。 唐糖站在漫天雪花里,耳里听着便利店似乎特意为她播放的歌曲《大约在冬季》: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 虽然迎著风,虽然下著雨,我在风雨之中念著你 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 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 你问我何时归故里我也轻声地问自己 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 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我会好好珍惜自己,在冬季,在春季,在夏季,在秋季,在任何一个季节等着你。 唐糖怀着满满的惆怅回到家里,吃过晚饭她上楼写作业,手无意中插进了校服口袋,立刻僵住了,她触摸到那个字条,呆了一下,她拿出字条,本来想打开来看看,忽然又放弃了,心情矛盾的把它放进了她的百宝箱里,那里还有好几张这样的字条。 不过以前那些字条记录的都是她和顾昔年专属的接头秘密,没有其他人参与,所以常常给唐糖一个假象,自己在顾昔年心中是特别的那一个,而这张字条仿佛是专门要证明她所认为的一切,都不过是自欺欺人,只是害怕面对真相,害怕自己会痛,更害怕会失去顾昔年,才一意孤行的遮遮掩掩,而现在这张字条上的每一个字就像无情的锥子,把那层窗户纸锥的千疮百孔,让她一直极力逃避的真相赫然呈现在眼前,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她都只不过是顾昔年手中的一块抹布,连备胎都算不上,备胎至少会在他感情的空窗期内得到一点点温柔,一点点爱意,可是至始至终,她要求的那么少,付出的那么多,却什么也没有得到,什么也没有得到哇! 泪水在不知不觉中爬满了她的脸庞。 唐糖最终还是把那很张字条扔进了马桶,看着它被水冲走的那一刻,心里某个地方在一点一点变冷。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糖糖就发现昨夜下过的雪全然没有了踪影,这个城市的冬季明明就很冷,可就是很难留住雪的洁白,街道上到处都是雪化后留下的污水,昨夜的浪漫景象似乎只是梦一场。 天气仍然不太好,阳光不知跑到那儿去度假了,厚厚的云堆满了天空,让人感到很压抑,上学的时候,糖糖带了把雨伞,她不喜欢淋雨的感觉,尤其是冬季。 在学校门口吃早餐的时候,夏夜自作主张的买了两份水饺,热乎乎的捧在手里仿佛一直暖到心里,这不禁让唐糖记起陈小暖那个拥抱,和那个烫手的烤红薯。 夏夜往唐糖那碗水饺里放了不少辣椒酱和胡椒,一个学霸的劣根性使他解释其中的原因:“吃辣一点身上暖和,就不会冻病了。” 糖糖吃的满脸通红,辣得满头大汗,从一片白雾里抬起圆滚滚的小脑袋说:“我昨晚碰到他了。” 糖糖的话显得非常没头没脑,一点线索也没给夏夜留下,纵然是学霸,此时也没法分析出她嘴里的那个他是谁,便胡乱猜测得道:‘谁?顾昔年那个渣男吗?” 一句话引爆了一颗地雷,顿时好几道八卦的目光精准的向他两射来,夏夜一向以淡定闻名,一副泰山崩于前自我岿然不动的模样,自然不放在心上,可是唐却像过街老鼠贼眉鼠眼的四下张望,发现这家小店有不少自己的同班同学,心里一急,不小心呛到了,一阵猛咳,差点把心肝肺都咳了出来。 夏夜急忙拿出随身携带的矿泉水,拧开瓶盖放到她的嘴边,唐糖一边咳着一边夺过矿泉水连喝了好几口才止住了咳嗽,夏夜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见她停止了咳嗽,关切的问道:“好些了吗?” 糖糖还是很痛苦的样子点点头,一开口说话喉咙还是火辣辣的难受,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用了啦!” 她一面说一面扭动身子,表明不喜欢夏夜这样。 夏夜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吃水饺。 唐糖把头向他凑了过去,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昨天看见我们的救命恩人了!” 这次唐糖提供了明显的线索,夏也很快猜到是谁了,他抬起头刚想详细的问问,却看见唐糖像个出色的地下工作者,正谨慎地向四周扫视,刚才向这边打探的同学在短短的时间里走的走,散的散,但又有新的同学进来了,她的视线定在了一个地方。 <ahref=http://>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 第四张 喜欢你时最忧伤(九) 夏夜顺着她的目光只瞥了一眼,就低下头吃水饺。 唐糖看见顾昔年和童话走了进来,他仍旧像个随从一样,一个人背着两个书包,童话今天没有穿校服,穿了一件大红的修身呢子上装,日式的风格把她衬托得格外卡哇伊。 唐糖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宽松的校服穿在别的同学身上显得松松楼垮垮,穿在自己的身上鼓鼓囊囊,像打足气的气球,跟童话一比简直云泥之别,自卑感从心底油然而生,整张脸都快埋进碗里了,只求他们没有看见她,自己快点吃完快点溜,最好相安无事。 偏偏童话一进门就看见她了,她的体积那么显著,想被忽略都不可能!童话惊喜地叫了声:“唐糖!”便欢天喜地的向她走了过来,非常主动地拉个塑料凳子坐在夏夜的身旁。 唐糖对着她尴尬的笑了一下,夏夜貌似根本就没有看顾昔年和童话他们一眼,但又像全都看到了,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微笑:“这一大清早的,扛着两个炸药包要攻占哪座城池啊?” 顾昔年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夏夜就心生畏惧,仿佛两个前世是天敌一样,内心总是不受控制的慌乱,现在听他冷嘲热讽,脸上一阵红来一阵白,显得进退两难。 糖糖生气的用手肘撞撞夏夜,拿眼凶狠瞪着他,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只顾低头吃自己的水饺。 童话自从坐到夏夜的身边后,就再也没有看顾昔年一眼了,一副娇滴滴的软妹子的形象,甜腻腻地笑着:“学长,水饺好吃吗?我也要吃!” 转过头看见顾昔年还杵在原地,娇嗔地命令道:“把书包放下啦,我要吃水饺!” 顾昔年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来,把书包放在唐糖和童话之间的空位置上,像个听话的仆人去排队交钱端水饺了。 “学长吃的好快,一下子就吃完了。”童话露出标准的笑容,盯着夏夜,看他一仰脖子连汤汁都喝了个一干二净,那喉结的曲线真是迷人,她盯着死看,唐糖佩服她的勇气。 夏夜情商、智商,什么商都高人一等,再加上天然帅到呆,在班上、学校经常被女生围追堵截各种靠近,什么情况没经历过,童话想搭讪的那点小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一般女生这个样子,他都装作视而不见,让对方知难而退,这样既省事,也不至于伤追求他的女生的自尊。 可是今天不知为什么,夏夜居然接招了,他凉凉的瞥了童话一眼:“你练了多长时间?” “什么?”童话一头雾水,但仍保持着最美的笑容。 “我是说八颗牙。”夏夜淡淡地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童话骤然明白他在取笑自己的笑容,顿时一张美丽的小脸黑了下来,不过稍纵即逝,像商场里的客服一样,不管心里怎样,都可以露出微笑。 夏夜朝正准备端水饺的顾昔年看了一眼,问童话:“他是你男票?” 童话不解的“嗯?”了一声,马上明白过来,也看了顾昔年一眼,眼睛笑得弯弯的,连连摆动着一双好看的小手撇清关系:“才不是呢,学长不要误会啦!” 夏夜似乎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的节奏,童话看上去像是恋恋不舍。 夏夜抓起他和唐糖的书包背在自己的背上,临走的时候忽然问童话:“你习惯性叫男生为你买单?” 也不等她为自己辩解,便牵着唐糖离开,正好碰见顾昔年端着两碗水饺走了过来,他见到夏夜的模样,神情马上变得很不齿,从鼻子里喷出两道冷气,极度鄙夷地说:“风云人物,你扛两个炸药包又是为了什么呀?”脸上的表情极为讽刺,好像要把曾经在夏夜那里所受的气加倍奉还,站在一旁的唐糖突然对他产生了一种陌生感,像不认识似的看着他。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童话坐在餐桌旁一副好戏就要开罗的表情,糖糖紧张的心都揪了起来,已经做好了在两个男生打起来的时候自己像个木楔一样插进他们当中的准备,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止一场暴力。 夏夜轻扬嘴角,气定神闲又万般认真地对顾昔年说:“我想攻占糖糖这座坚硬的城堡,麻烦你为我点个赞。” 顾昔年完全僵在了原地,他根本就没有料到夏夜会在大庭广众下告白,而且那么自然,给人的感觉像个高贵的王子,他的气神情顿时萎靡下去。 在身高上他已经输给了夏夜,夏夜比他高出大半个头不止,总是用睥睨众生的眼神俯视他,现在又被他敢作敢当敢表达的洒脱勇气震慑住,气势一下子矮了半截不止,连反击的能力都丧失了。 这个小店顾客本来就是以东湖中学的学生为主,夏夜在学校的名气相当大,顾昔年虽然差些,但是因为是班长的缘故,经常要代表班集体上台领奖,所以知名度也有一些。 早在他们刚一交锋,就引起了在座的校友的关注,现在听见夏夜的一番宣言,男生还好,女生几乎要炸营了,连早餐也顾不上吃,把脑袋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唐糖是谁?是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女生吗?长得好漂亮!两个人好搭哦!”一个女生错把童话当成了唐糖,双手十指交叉捧在胸前,由衷的羡慕道。 童话漂亮的小脸上洋溢起自得的微笑,轻蔑的白了唐糖一眼,肥妞,你拿什么跟我比?连舆论都向我这里一边倒。 另一个女生认识糖糖,一把拍散那个自我陶醉的女生放在胸前的手,让她清醒,偷偷地指着糖糖小声的说:“那个肥妞才是糖糖。” 那个女生一看,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无限惋惜地说:“哇!王子公主梦无情的破灭了,不会再有爱了!” 第三个女生一脸的不解:“不是都说夏夜是冰川王子吗?不管女生使用什么手段他都刀枪不入,油盐不进吗?怎么就看上了一只肥猪?” <ahref=http://>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 第四张 喜欢你时最忧伤(十) 女生妒忌起来力量是很可怕的,她们已经开始对唐糖展开了人身攻击,唐糖默默地接受,反正已经习以为常了。 第四个女生也加入了评论:“说不定人家冰川王子就喜欢肉肉的感觉。” 那群女生爆发出阵阵酸溜溜的嘲笑声,童话的嘴角也勾起一个鄙夷的笑容,眼神阴狠,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的自言自语道:“夏夜,老娘发誓一定会要你拜倒在老娘的石榴裙下!” 糖糖还在呆若木鸡的听着各种闲言碎语,忽然感到自己的小胖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一股力量霸道的拖着她往前走,夏夜把她拉出了议论的漩涡,一脸亏大了的表情,抚额做损失惨痛状,在小吃店门口来来回回的走动,嘴里一个劲地念叨:“完了!完了!” 糖糖被他晃得头晕眼花,眼前快要衍生出好几个夏夜了,果断的伸出小肥掌连环三掌把他拍停。 夏夜瞪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干嘛?” “什么完了?”唐糖脸上的茫然比起夏夜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夜夸张的仰天长叹:“完蛋了,我打了整整十八年的光混,也要开始闹绯闻了!” “切!”糖糖一直以为他遇到什么麻烦,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刚才白替他担心了,一脸不爽的白了他一眼,特么有志气的从他的肩头抢过自己的书包自己背,臭着一张脸往前走。 夏夜在后面连声“哎!”着,身高腿长,几步就追了上来,又把书包夺了过去,低三下四的说:“唐糖大大,可怜一下小的吧,就点头答应做小的女票吧,不然人生太失败了!” 糖糖虽然脑瓜不好使,却也听出不对劲来,蓦地站住,警惕的盯着夏夜那张帅到爆的脸,单刀直入:“几个意思?” “你想啊,连你都拒绝我了,我还有脸见江东父老?”夏夜耐心的解释。 唐糖肺都气炸了,甩他一个超级无敌大白眼,眼珠子都翻痛了,反击道:“我这么差劲,一开始就不要打我的主意!” 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气冲冲的直往前冲。 夏夜人高手长,一伸胳膊就拉住疾驶的某女,一脸捉弄人后计谋得逞的快意微笑:“好了啦,不要生气了,以上纯属娱乐,现在才是我的肺腑之言。” 他强迫唐糖停了下来,强迫她跟自己面对面,眼底不正经的笑意全都收了起来,换上一往情深,很认真很真诚的说:“我喜欢你,我们试着交往吧。” 糖糖本想一笑了之,然后甩手走人,可是看到夏夜炙热的眼神,心里一动,有点不敢直视他,停顿了好久,才充满歉意的小声的说:“我没办法答应你。”她愧疚的低下了头。 “为什么?难道我比不上那个渣男?”夏夜瞪大眼睛问,他着急了,真的着急了。 “不,你太出色了,他跟你根本就没有办法比,我不知道别的女生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反正我知道我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因为他有多棒,就是喜欢,那种简单的纯白色的喜欢,他帅不帅,有没有钱,成绩好不好,我都不会去考虑的。” “我为什么不行?”夏夜显得很不甘心。 “跟你太熟了,从几岁起我们就生活在一起,彼此好看的一面,不为人知的一面,全都了然于胸,所以,我对你只有手足之情,真的没有产生过那种感情。”几句话唐糖说得相当费力,她不想看见夏夜难过的表情,那种爱而不得的痛苦她比谁都了解。 她神情黯然,转过身,向前走去。 夏夜再一次拉住她,他想再做一次努力:“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唐糖一直低垂的头忽然抬了起来,与夏夜灼人的目光对视,眼神柔软到让人无法思考,她知道自己下面将要说的话会对夏夜产生伤害,可是既然避免不了,长痛不如短痛:‘我连说服自己答应你都做不到,怎么试?” 夏夜备受打击的站着一定也没有动。 唐糖从他的手中轻轻地抽出自己的胳膊,转过身来向学校走去,背对着夏夜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泪流满面,她一点也不想要他难过,可终究还是伤了他的心,她在心里不停地默默的说着:“对不起,夏夜。” 夏夜的心中一片怅惘,唐糖拒绝他也不是没有道理,彼此熟悉得连对方衣柜里有哪些衣服都了如指掌,小时候出门旅游的时候还时不时被大人扔进同一间房里,这样一个男生来表白,他要是女孩子也一定会当即拼命地摇头的。 夏夜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他现在说希望不要与唐糖那么早相遇,不要相处的如此亲密,还来得及吗?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真的很渴望能像别的男生那样,与自己喜欢的女生素昧平生的各自长大,然后在最美好的青春年华相遇,在懂得了“恋爱”为何物时,第一时间喜欢上对方,多好啊! 走在前面的糖糖许久都没有看到夏夜追上来,不禁担心的回过头去,却看见童话和顾昔年双双走了过来。 童话的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一脸的笑意,见到唐糖热情地打招呼,好奇地问:“你刚才和你哥哥吵架了?他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呢!” 唐糖猜测刚才拉拉扯扯的一幕可能被他们看到了,心里充满了懊悔,生怕顾昔年误会什么,她知道顾昔年一向不喜欢自己和夏夜纠缠在一起。 她的脸上发起烧,飞快的瞟了顾昔年一眼,他神色平静,看不出内心活动。 “没有!”唐糖抵死不承认。 顾昔年忽然笑了:“你拒绝他了?” “啊?’唐糖吃了一惊,接着又“嗯。”了一声,肯定了他的猜测。 顾昔年嘴都要笑裂了,唐糖看着他的眼神,里面有洋洋得意,还有些许嘲笑,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多了一些猜疑和郁闷,她承认自己拒绝了夏夜,只是不想他误会,而不是想看到他嘲笑夏夜。 唐糖本来准备和他们一起进教室的,现在改变了主意,一个人向校门走去。 “哎!等等我们呀!”童话在后面叫她。 唐糖回了一下头,看见童话正从书包里拿出校服往身上套,她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前走,童话在身后奇怪地问顾昔年:“她怎么这样?” 唐糖清晰地听到顾昔年冷笑了一声:“跟你说了她脾气古怪,”他停了停,又加了句:“她脑子还有问题。” <ahref=http://>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 第四张 喜欢你时最忧伤(十一) 走在前面的唐糖心头涌起的除去无尽的失望,还有内心深处割舍不断的隐痛,只是这一刻,连那痛都夹杂着愤怒。 有那么一刹那,她握紧了拳头,脚步也慢了下来,小宇宙处在将要爆发的边缘,到底,她没敢转过身去,更别提走到顾昔年跟前大声的指责他了,她知道,在自己心里太在乎他了。 整个上午,顾昔年都没有看过唐糖一眼,他的无视就像两个人从来就没有认识过。这令唐糖心里很难过,倒是童话在早上进教室的时候,和她热情地打过招呼,之后的每一个课间,她都和包括顾昔年在内的众多爱慕者打得火热。 糖糖无精打采的缩在自己的座位上羡慕的看着顾昔年和童话高谈阔论,笑声和娇嗔声重重叠叠,一波接一波。 在第二个课间的时候,糖糖受不了被顾昔年冷落的感觉,厚着脸皮装作找童话玩,一步一步慢慢的蹭到了童话的身边,顾昔年对她视而不见,唐糖的心里塞满了忧伤,但是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小心地陪着笑脸,对笑得一脸灿烂的童话说:“什么这么好笑啊?” 童话的眼里光芒四射,亮晶晶的,很迷人。 她与几个男生相谈甚欢,可能没有听见唐糖的问话。 唐糖后来又在童话与男生交谈的空档插过好几次嘴,她仍旧没有任何回应,似乎还是没有听见。 被男生仰慕包围的她是那么快乐,可能留意不到自己吧。 唐糖不想再继续自讨没趣,转过身安静的走出了教室,她期盼着顾昔年还会像以前那样在她的笔盒里偷偷的放纸条,哪怕那个纸条上的内容跟昨天的一样,至少,证明了顾昔年不再生她的气了。 她知道他在气什么,他在夏夜那儿受了气,自然要迁怒在她的头上了,糖糖知道顾昔年这样对自己很不公平,自己不应该委曲求全,可是谁叫自己这么在乎他,宁愿受着伤也要站在他的身边,她恨这样没有尊严的自己。 然而,一直等到第四节课下了,唐糖都没有收到任何字条,她陷入了恐慌中,怕从此以后顾昔年都不会再理她了。 她只得没脸没皮的拦住顾昔年和童话,讨好的问:“我中午去把三个人的饭打来好吗?” 童话想点头答应,却被顾昔年制止了,他冷冰冰的对唐糖说:“不敢劳你大驾。”便带着童话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他眼神里的距离让唐糖措手不及。 等糖糖到达食堂的时候,看见顾昔年像伺候尊贵的公主一样,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微笑,把童话安置在一张餐桌前,千叮万嘱,才去做以前都是糖糖替他做的事——排队打饭。 打饭的窗口有两个,唐糖特意和他错开,免得他一回头看见身后站的是她,以为自己不死心还在想办法靠近,她也是有尊严的,她不想被他鄙视。 两个人正好同时打好饭,顾昔年可能急着想跟童话汇合,转身的时候急了点,撞到身后排队打饭的一个学长身上,泼了他一身的油渍。 顾昔年已经及时地道了歉,那个学长长得五大三粗,一脸的戾气,一看就是那种家教很差,非常蛮横的人。 唐糖替顾昔年捏了两把汗,紧张地站在原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周遭的同学全都感到空气中充满了暴戾,生怕殃及到自己,纷纷躲得远远的。 只有唐糖不顾危险固执地留在风暴的漩涡里,看着离她一步之遥的顾昔年,觉得自己很勇敢,虽然到时真的打了起来,自己很可能什么忙也帮不上,但至少和他共患难了。 一切果然像唐糖预估的那样,那个学长不依不饶,一把揪住顾昔年的领口,抬起下巴,像个不良社会小混混,恶狠狠地说:“光赔礼道歉就行了?我这校服脏成这样你说怎么办?” “我.....我出洗衣服的钱。”顾昔年胆怯地说,他跟牛高马大的学长一比,简直就像被老鹰抓住的小鸡,不仅没有反抗能力,还心生畏惧。他急着想掏出钱来把这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家伙赶紧打发走,童话就坐在不远处,他可不想在她的面前出丑。可是他两手都端着饭,没有办法从身上拿钱。 学长痞里痞气的笑了,那笑容让人看了害怕:“给个洗衣服的钱就够了?这油渍洗不掉怎么办?” 顾昔年的脸变得红彤彤的,有害怕的成分,更多的是在围观的同学面前太丢人了,作为一个男生,在打斗的时候谁原意示弱呢? 但是他现在必须示弱,在明知道力量悬殊的情况下,还逞一时之勇去硬拼,除了输得更难看、更没面子以外,完全于事无补,他顾昔年一向是个很会权衡利弊的人,又怎会冲动的做这种傻事呢? 他嗫喏地问:“你......要多少?” “这套校服是238的定价,你也知道吧,你就给238元我买套新校服就行了,多一分钱我也不要!”明明是讹诈,却说多多光明磊落、多义气似的。糖糖在一边恨的咬牙切齿,她觉得那么大一笔钱顾昔年肯定拿不出来,看看他吓白的脸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而自己身上也没有那么多钱,唐糖急死了。 正好她看见夏夜走了进来,东张西望,在人群里搜索她的身影。 糖糖急忙跑了过去,跟夏夜小声地交谈了一会儿,夏夜脸上有气恼,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放在糖糖的手里。 糖糖急忙跑到那个恶霸一样的学长跟前,把拿着钱的手伸向他;“我替他出,行吗?” 恶霸学长看了她一眼,接过那些钱数了起来,越数越开心,高兴得合不拢嘴,临走的时候拍拍顾昔年的肩,嘲笑道:“小子,不简单呐,小小年纪就会吃软饭了。” 顾昔年只觉脸上像火烧,愤恨的盯着唐糖。唐糖觉得要不是顾忌不远处的夏夜,顾昔年说不定会甩自己几个耳光,那种对他感到陌生的感觉又向她侵袭而来。 第四张 喜欢你时最忧伤(十二) 等事态平息下来,顾昔年端着两份饭向童话所在的那张餐桌走去,只走了两步,他就停了下来,那里已经坐了别人,童话不知去向。 顾昔年的脸上满是错愕,眼神看起来很受伤,失败、失望、沮丧、太多的悲伤情绪夹杂在里面。 他举目四望,在人群里寻找童话的踪迹,她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越寻找越失望。 糖糖因为刚才顾昔年愤恨的眼神,本来想对他置之不理,可是看见他没落的样子,心就软了下来,她甚至有一点冲动想走上前去告诉顾昔年她刚才看到的一切,童话在他和别人起冲突的紧要关头跟着班上的富二代林子木走了,她走的时候笑嘻嘻的,根本就没有担心过他的安危。 幸好,夏夜走了过来,故意站在她的面前,挡住她的视线,让她看不见顾昔年,让她的眼里只有他夏夜。 唐糖和夏夜顶着寒风在小亭子里吃完饭后聊了一会儿,大致内容就夏夜不死心,请糖糖不要把自己拉进她的追求者的黑名单里。 唐糖苦笑道:“我哪有什么追求者?只有自己不要尊严的在追求别人,别人还懒得看自己一眼。” 她黯然的底下了头,眼里先前的雾气没有干,又添了新的泪水,吧嗒一声落在自己的手上,她稍稍背过身去,擦去眼泪。 夏夜看着她微微耸动的肩头,知道她在哭,但是唐糖既然不想让他知道,他也就不提,带着开玩笑的口吻说:“我不是你的追求者吗?你也不看我一眼啊,所以我说你就干脆点答应我算了,这样一来,你不用伤心,我也不用难过,结局多美满!” 唐糖没有被逗笑,继续吐槽:“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为什么我跟顾昔年之间的纱就那么难被撕破呢?” “因为,你跟他之间的是适用钢筋编制的。”夏夜一针见血的说。 唐糖抬起头看着他,眼里含着忧伤的笑意:“所以我明明觉得他离我很近的距离,可就是牵不到他的手,对吗?” 夏夜笔直地看着她,想要劝阻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唐糖沉默了好久,像是问夏夜又像是问自己:“我是不是应该放手了?” 夏夜心里一阵激动,把自己的大手盖住唐糖冰冷的小手,果断的鼓励道:“早就应该分了,连你自己都觉得前途渺茫,没有希望,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坚持下去呢?” 糖糖没有说话,眼睛定定的看着前方,放手?谈何容易?毕竟顾昔年是第一个闯进她少女心扉的少年,在被他温暖的眼神眷顾的那个狂风暴雨的傍晚,她就已经芳心许君,无法自拔,感情的事不是说不执着就可以做到不执着的,何况她已经执着了他那么久,教她如何说放下就放下? 两个人呆到快一点钟的时候,夏夜看糖糖冷得有点受不了,两只手臂紧紧抱住双肩,只好分开,各回个的教室。 唐糖刚走出几步,夏夜忽然走到她的面前,她吃惊的看着他,刚想问为什么,夏夜拿起她的手放进自己的怀里,用体温去温暖那双冻得通红的小手。 唐糖挣扎了几下,发现没有用,夏夜的劲好大,她放弃了。 直到夏夜觉得唐糖的手变得暖和起来,才放她走。 唐糖上楼的时候,看见走廊的尽头有两个人一闪而过,很像....顾昔年和童话。 鬼使神差般,她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在走廊尽头的角落里顾昔年和童话在交谈,气氛有点微妙。 糖糖小心地偷听,紧张的心砰砰乱跳。 “你吃过午饭吗?”顾昔年关切的问,声音很温柔。 “吃过了,你呢?”童话的语气永远都是娇娇嗲嗲的,听着就让人感觉很舒服。 “嗯。”顾昔年惜字如金。唐糖听出了他语气中暗含着一丝忧伤,心里一疼。 “你一个人吃的午饭吗?”顾昔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从侧面打听。 “没有,林子木请我吃的午饭。”童话丝毫没有隐瞒。 这次顾昔年许久都没有做声。 童话很敏感,察觉到他心中的郁闷,转换话题,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非常自然地用崇拜的口吻说:“昔年,我觉得你好棒哦,居然搞定了那个恶霸!” 顾昔年尴尬的没敢回应,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底气不足的“嗯。”了一声。 糖糖躲在暗处,想象着顾昔年满脸窘相,还要逞强,觉得他太可爱了,不禁无声地笑了。 童话兴奋地拍了一下顾昔年的肩,人虽然娇小,力气却很大,拍得顾昔年站立不稳,身子晃荡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轻而易举就搞定,所以才放心大胆的跟林子木走的!”童话理直气壮的说。 骗子! 糖糖在心里拆穿童话的谎言:根本就不是这样!她希望顾昔年不要相信她,但是顾昔年对童话的每一句话都毫不怀疑,这令唐糖很失望,同时也很沮丧,她知道自己在阴暗的希望他们分开,她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怪只怪自己太喜欢顾昔年了。 误会解除了,顾昔年心情大好,说话更加温柔:“这里冷,我们回教室吧。” 童话顺从的点点头。 糖糖这才惊觉自己处境不妙,楼廊里空荡荡的,根本躲无处躲,正在惊慌失措之际,顾昔年和童话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 三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同时呆住了。 顾昔年看着糖糖的眼神显得很不齿,童话睁大一双好看的眼睛,吃惊地问:“你怎么在这里?”脸上充满了狐疑。 唐糖的舌头打了结:“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顾昔年冷笑着嘲讽:“你还真是适合做间谍,这么喜欢偷听别人说话!” 说完,拉起童话就走,唐糖站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听见童话问顾昔年:“她以前也偷听过别人说话吗?她怎么这样啊!”言语之间对她充满了反感。 第四张 喜欢你时最忧伤(十三) 唐糖怀揣着一个大大的问号,也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教室,看到顾昔年和童话趴在窗前看落日,他们靠的很近,不时说着什么,那天下午的天象跟平日很不一样,黄黄的,像是谁把橙色打翻了洒满了整整一个天空。但是那种橙黄色给人的感觉并不温暖,相反隐隐透着暗哑。 冬日的余晖给他们的背影打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美好而温馨,静谧得像一首诗,连同学们进来看见他们的样子,都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唐糖安静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想不看他们,却又忍不住。 他们真般配! 同学们陆续进来,教室却难得的安静,所有人注视着他们,注视着外面西坠的一轮红日,那轮红日红的妖冶,红的异样。 第三节课上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变天了。 隐藏在橙色之下的乌云终于冲了出来,盖满了整个天空,那轮妖冶的红日也被滚滚乌云吞没,不知所踪,狂风像一个复仇的恶灵一路尖叫着谱天盖地席卷而来,暴风雨如期而至了。 放学的时候,许多没带伞的同学都被暴雨留住,纷纷拿出手机一脸焦急地向自己的家人求助。 唐糖因为从小阿姨对她并不好,跟本就不管她,爸爸又长年累月在外奔波,很小的时候就养成了自己照顾自己的能力,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彩虹雨伞,刚一撑开,顾昔年不知从哪儿窜到她的伞下,一脸明朗的对着她笑,好像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唐糖吓了一大跳,怔在了原地,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显得手足无措。 “怎么,不愿意和我回家?”顾昔年故意这么说,显得非常自信,似乎吃定了糖糖求之不得,事实也确实如此,他的眼神依然叫糖糖一看就忍不住一颗小心脏砰砰乱跳,像是中大彩一样,激动得话都说不出,只知道拼命点头。 本来觉得很冷的她,忽然就觉得的浑身像火在烧,她用力拉了拉系在脖子上的围巾,箍得太紧了,好热。 糖糖也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回头四顾,纳闷的问:“童话呢?她不跟你一起回家?” 顾昔年怔了怔,言辞闪烁的笑着说:“她有事先走了。” 尽管糖糖觉得他这解释太牵强了,但是她不愿意深究,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如果不去深究,就平静安好,但是如果哪天清醒过来,想要看得仔细点,就很容易发现那被安好虚掩着的腐朽颓败。 这个道理是唐糖以后被顾昔年欺骗了很多次后才逐渐明白的,可那时深陷情网的她只知道珍惜和顾昔年单独在一起的每一次机会,因为,太难得了。 她不愿意深究还有心中的担忧,她怕问得多了,说不定童话就会突然出现在她和顾昔年的面前,用手指轻轻一勾,顾昔年就乖乖的跟着她走了。 唐糖很清楚,自己在顾昔年心中根本就没有任何地位,更别说他会在心中留个A、B、C、D,的位置给自己,她没有被他选的资格,而童话才是他心中唯一的答案。 尽管今天自己只是替补,糖糖还是在心中盼望上场的时间能尽量延长。 两个人走在倾盆大雨里,糖糖撑着伞,她尽量的把伞遮住顾昔年,自己靠着雨伞外的半边身子完全淋湿了,特别是没有任何防护的脸被寒冷彻骨的冬雨拍打的又疼又冷,可是她却觉得心中那把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但是气氛很尴尬。 顾昔年一直在沉默,显得心事重重,唐糖是不敢说话,害怕哪句话惹得顾昔年不高兴。 两个人走出了学校大门,经过那棵已经掉光了叶子的石榴树时,唐糖忍不住向自己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似乎看见自己躲在树后踮起脚尖眺望着学校门口,心里一阵酸痛。 “顾昔年,这里!”风雨中传来童话的声音。 糖糖的心一紧,下意识的和顾昔年一起循着声音看过去,童话站在不远处的小商店门口的雨阳棚下,一只脚悬空,一只手扶着小商店的墙壁,店主很不耐烦的在驱赶她:“快走!别挡着我的门面!” 糖糖站着没动。 顾昔年带着一丝请求的说:“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 糖糖不说话,撑着雨伞和他一起走了过去。 “昔年,我的脚崴了。”两个人还没走进,童话就眼含着泪水对顾昔年撒娇。 “我看看!”顾昔年马上蹲在童话的脚下,捧着那只没沾地的脚:“是这只吗?” “啊!别碰!”童话疼的大叫,顾昔年赶紧松开了手,紧张的说:“我不是故意的!” “你快把她弄走,不要挡着我做生意!”店主气势汹汹的说。 “就走!你不要叫了,越叫越不走!”顾昔年恶狠狠地对着店主怒吼了两句,糖糖从来就没有看见他这样过,他是真的紧张童话。 她把脸扭到了一边。 “你不是说林子木送你回家吗,怎么搞成这样了?”顾昔年忍不住问。 “别提了,刚刚他骑着自行车载着我跟一辆小汽车撞了,被交警带走了,所以......哎呀,你别问那么多了,好痛!”童话大叫。 唐糖正看着远处发呆,忽然感到自己手里的伞柄被人握住了,她转过头去,看见顾昔年一脸焦急对她说:“唐糖,你自己回去,我现在要送童话去医院。”也没征求唐糖的意见,就把雨伞从她手里抽走了,搀扶着童话走到对面马路的转弯口,拦出租车。 只留下糖糖一个人站在冰冷的暴风雨里,从身体到内心都感到无法忍受的彻骨寒,冷的上下牙齿直打战,浑身不停地哆嗦。 她的脸上分不清是寒冷的雨水还是滚烫的泪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紧紧咬着嘴唇,不让哭出声来,不想引起路人异样的眼光,倔强的一步一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经过街心公园时,天气恶劣,一个游客也没有,唐糖假装的坚强在那一刻终于土崩瓦解,嚎啕大哭,她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在那一瞬间被抽光了,只好靠在一棵腊梅树上,任眼泪疯狂的流淌,无意中抬起头来,就看见在凄风冷雨中盛放俏丽的梅花。 第四张 喜欢你时最忧伤(十四) 糖糖小心翼翼的呼吸着冷雨中飘荡的梅花香气,抹去哗哗翻涌的眼泪,自嘲的对着雾蒙蒙的天空莞尔一笑,却发现头顶上蓦地出现一把透明的雨伞,那把不大的雨伞为她撑起一片保护的空间,她顺着伞看到握住伞柄的那只手,手指修长白皙,让人想移开视线都难,她的心里一阵暖流流过:“小暖!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糖又惊又喜,她敛下眉,狼狈的搓着冻红了的脸。 陈小暖把雨伞往她手中一塞,回答道“我等人。”说着,他摘下自己烟灰色的围巾,不容拒绝的绕在了唐糖的脖子上,认真审视一番,不满意,又取下来,用围巾包住唐糖的小脑袋,再在脖子上缠绕几圈,把她裹的严严实实的,这才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看着看着,嘴角漫起笑意,笑意渐渐扩大,陈小暖终于绷不住,嘴里已经发出呵呵爽朗的的笑声,把脸别到一边去。 糖糖的脸蛋、嘴巴都被带着陈小暖温暖的体温的围巾包得紧紧的,只剩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露在外面不解的看着他,从围巾里发出翁声翁气的声音:“你笑什么?” 陈小暖一副憋笑到内伤的模样:“没笑什么啦,回家吧。” 他从糖糖的手里拿过伞举在她的头顶上。 糖糖不信,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当镜子一照,看见里面有位复古造型的少女,看上去好像一只小母鸡,淳朴的模样,活像准备拎上一篮子土豆去赶集的乡下丫头,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开怀大笑。 陈小暖忽然跳了起来,摘了一只长满了含苞待放的花蕾的腊梅枝,笑眯眯的送给唐糖。 唐糖·愣了一下,心跳开始加速,感觉心口的那只小鹿很不听话的乱撞,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为什么送我?” “我刚才看见你一直在抬头看梅花,应该是很喜欢吧,所以摘下来给你。你回家找个瓶子用清水养着,可以香个十天半个月。” 唐糖感到心中一阵暖意,被人在乎的感觉原来这么美好。 “真的吗?’她惊喜地睁圆了眼睛,把梅枝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真香! 陈小暖看着她飞上两颊的两朵红晕,取笑道:“你真容易害羞,不过我喜欢!” 唐糖一听脸更红了,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陈小暖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两个人共着一把雨伞在暴风雨中艰难行走,打着伞的人更加费力,陈小暖就像唐糖对顾昔年一样,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一把伞尽量遮住唐糖,自己的身子暴露在暴雨里,不同的是,顾昔年坦然接受,而糖糖心里会过意不去,把伞往他那边推推:“你都淋湿了。” “我是男生,哪有那么娇气!”陈小暖坚持把伞向唐糖那边倾斜。 糖糖不再坚持,心却被他这个小小的举动感动得一塌糊涂。 雨里的空气格外新鲜,让人的嗅觉变得灵敏起来,糖糖闻到从陈小暖的围巾里散发出的若隐若无的男性气味,就像那晚他的拥抱一样,让她目眩神迷,心猿意马。 走到那条充满危险的小巷时,唐糖突然想到陈小暖是来等人的,不知等到了没有。 这时已经离他说这句话过去很久了,唐糖现在才想起,这反射弧的长度好像香飘飘奶茶一样,可以绕地球三圈了。 “等到了。”陈小暖回答得干脆利落,一脸宠溺的看着走在身边的唐糖,眼神显得意味深长。 唐糖不敢与他炙热的眼神对视,始终看着别的地方。 路过一家毛线专卖店时,唐糖忽然想到什么,心一动,抿嘴笑了,一言不发的走了进去。 现在会织毛线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所以店里的生意显得很冷清,里面看不见一个顾客,只有老板娘一个人寂寞的缩在角落里织着一件漂亮的毛衣,她察觉到有人进来了,忙抬起头准备笑脸相迎,一看是两个高中生,便不抱任何希望的低下头继续她手里的工作。 唐糖一排一排毛线仔细的对比着,最后她挑了一斤奶白色的毛线,付款的时候,老板娘欣喜若狂,话也变得多了起来:“你会织毛线啊!” 唐糖的脸微微红了红,不好意思地说:“只会织些小玩意啦,像阿姨织的那么好看的毛衣我可不会。” 老板娘赞许的看着她:“已经很不错啦,许多人连毛线针都不会拿。” 她转过脸来语重心长的对陈小暖说:“珍惜你的女朋友吧,像这样好的姑娘别说打着灯笼找不着,就是开着10000瓦的探照灯也难得找到哇!” “阿姨,我跟他不是......”糖糖羞的满脸通红,急忙尴尬的解释。 陈小暖不疾不徐的打断她的话说:“我运气好呗,中大彩了,这么好的姑娘被我找到了,一看以后就是贤妻娘母型,所以阿姨请放心,以后我就是对自己不好也会对她好的。” 他说得太煞有其事以至于糖糖的言辞显得惨白无力,任何解释在老板娘的眼里都变成了害羞和矫情。 两个人走出毛线专卖店的时候,才六点过一点,天就完全黑透了,华灯也已初上,多彩的霓虹灯轻.佻的跳跃着,雨还在下,只是不像刚才那么猛烈,温情脉脉的,不惹人嫌。 路灯隔着透明的雨伞静静的洒下来,没有任何重量的落在唐糖和陈小暖的身上,伞下的世界变得朦胧而梦幻。 或许刚从温暖的室内来到寒冷的室外,再加上凛冽的北风一吹,糖糖忍不住接二连三打了好几个喷嚏,直挺而秀气的小鼻子呼吸有些不顺畅了。 陈小暖关切的问:“感冒了?” “没有。”唐糖用手把发痒的鼻子揉的红通通的。 “你买毛线织什么呀?”陈小暖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围巾。”糖糖的声音听上去鼻音很重。 “织给谁?”陈小暖变得非常八卦。 唐糖本来想实话实说,却在开口之前改变了主意,顽皮的仰着下巴说:“你猜!” 第四张 喜欢你时最忧伤(十五)求收藏推荐 与陈小暖分手后,回到家时糖糖已经感到头重脚轻,完全是要生病的节奏,她第一时间赶紧洗了个热水澡,把湿衣服换了下来。 阿姨吃惊地看着满满一洗衣机的湿衣服,疑惑地问刚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唐糖:“我记得你早上带了伞的呀,怎么会全淋湿了?” 唐糖正在用干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听见阿姨这样问,心虚的愣了一下,神态变得很不自然:“呃.....雨伞放在教室里不见了。” “你们班上有小偷?!这还得了?你很老师说了没有?”阿姨惊得瞪大了眼睛。 “为这点小事找老师不好吧。”唐糖敷衍着上了楼。 阿姨沉思了一阵,拿起电话拨通了秦老师的手机...... 不知是不是因为洗澡水太热了,糖糖觉得身上很热,就连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很不踏实,难道发烧了? 唐糖摸摸自己的额头,就连自己的手都是烫的,根本试不出体温,只是照见镜子里的自己面若桃花,两颊红艳艳的显得很不正常。 唐糖拿出作业做了一会儿,就觉得脑袋晕沉沉的,感到非常疲倦,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硬撑着继续写下去。 房门开了,夏夜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见唐糖红扑扑的脸蛋和无精打采的模样,紧张地问:“不舒服吗?”用手摸摸她的额头,好烫!都可以煎鸡蛋了!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你又生病了?我发现你的身体很差耶!” “哪有!”唐糖眼里闪过一丝慌张,连忙低下头装作写作业。 夏夜没有和她争辩,说了声:“等我!”便飞快的出了房门,不一会儿拿着感冒药和一杯热开水走了进来,宠溺的命令道:“别写了,先吃药!” 趁着唐糖吃药的功夫,夏夜把她的作业全收起来了。 “你这是干嘛?”唐糖不解的问。 “生病了就应该躺下来好好休息,至于学习,先放一下吧。再说你已经是个学渣了,难道今晚一发奋成绩就上去了?好像不太可能!”夏夜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不要说得那么直白好吧。”唐糖温顺地接受夏夜的安排,乖乖的上床睡觉了。 夏夜一直看着她闭上了双眼,这才关灯离开。 他前脚走,糖糖后脚就睁开了眼睛,她一动也不动的在黑暗中聆听了一会儿,房门外一点动静也没有。她偷偷的按亮了床头灯,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找出两根毛线针,把放学是买的毛线一并拿上床,披上棉袄,就着昏暗的床头灯织起围巾。 时钟滴答滴答的提醒着时间在静静的流逝,夜深了。糖糖觉得很累,身体似乎也越来越烫,鼻腔和喉咙干得要命,好想喝水,但是她不敢下楼去拿水,害怕惊动了家人,特别是夏夜,那自己这点小秘密算是守不住了。 她停下了织毛线,疲累的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准备微微休憩一下再接着织,却转眼就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她和顾昔年站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梦里的世界显得格外纯洁动人,腊梅就在他们身边静静地傲娇的开放,她掂起脚尖将围巾围在了顾昔年的脖子上,圣洁又浪漫的奶白色配上顾昔年深色的棉袄有种画龙点睛的奇妙效果,让少年显得更加飘逸脱俗,帅得让人觉得眼前一亮,唐糖看的笑弯了眉眼。 梦里多美好,不要醒啊! 唐糖正在心里伤感的祈祷,忽然感到有人在拍她的肩,她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梦中的少年居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糖糖惊喜的颤声叫道:“顾昔年!” “是我啦!”好听的男中音毫不掩饰心中的不快。 唐糖定睛一看,是夏夜,整张脸刷的一下红了,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再看夏夜。 夏夜从她的手里拿过那条织了一半的围巾,佯装生气,故意板着脸说:“叫你好好睡觉,你怎么又爬起来弄这个?一点都不爱惜身体!” 唐糖惶恐加惊恐,一把夺过那条还没织成功的围巾,手忙脚乱的塞进被子里,反问道:“三更半夜的,你进我的房间干什么?” 夏夜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往被子里塞围巾,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总之不是图谋不轨,只是想看看你的烧退了没有。” 这时,唐糖才留意到他手里拿着根体温计,见他拿着那只体温计就往自己腋下插,赶紧推开他,自己插。 夏夜看着围巾在被子里拱起的地方,严肃的问道:“是在给谁织围巾?不要告诉我是给那个渣男!” 唐糖直到夏夜对顾昔年印象很糟糕,只得岔开话题:“我口好渴,你去帮我倒一大杯水好吗?” 夏夜看着唐糖的眼神又是心疼又是无可奈何,起身走出了房门。 糖糖看着夏夜略显惆怅的背影,心里盈满了愧疚,也难怪他会生气,他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却没有想到要给他也织一条,还有小暖,他在送她回来的路上也一直追问是织给谁的,他可能也在心里期盼这是送给他的吧。 为什么买的时候自己只想到了顾昔年,也许自己真的很爱很爱他吧,也许自己已经彻底已经沦陷了,但是她不想挣扎,就这样吧。 唐糖感到心里又苦又涩,一杯冒着热气的开水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抬起眼看见夏夜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唐糖脸上的伤感夏夜都全尽收眼底,已经猜到了八、九分,想要劝她离开顾昔年的话已经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年少的时候,心境是最单纯的,喜欢上一个人就是喜欢上了,所以会用力爱,狠狠爱,也因为爱,所以会伤痕累累,旁观者虽然清,可当局者太痴迷,又怎么可能劝得醒执迷不悟的人呢? 唐糖接过水杯迫不及待的就要喝,“等等!”夏夜叫了暂停,“等过了十分钟把体温计拿出来再喝,不然量出的结果不准确。” “你懂得真多!”唐糖由衷的赞叹。 “还不是想着你爱生病,所以我抽空上网查了查怎样照顾病人。”夏夜轻描淡写的说。 唐糖怔怔的看着他,心里对他的愧疚又叠加了一层。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似乎都在想自己的心事。 十分钟到了,糖糖把体温计从腋下拿了出来,夏夜接过来迎着灯光一看:38.4度,低烧的极限。 他安慰唐糖道:“不要紧,没到高烧,休息一晚,不会影响明天上课。” 接着他说:“把围巾跟毛线交出来!” 第四章 喜欢你时最忧伤(十六)求收藏推荐 夏夜不走,唐糖也不敢织毛线,她一口气咕嘟咕嘟喝完水,把空杯子往夏夜的怀里一塞,像只可爱的小喵咪哧溜一下钻进了被子里装模作样的躺下来睡觉。 但是夏夜作为一名出色的学霸,唐糖那点小伎俩又岂能瞒过他一双火眼金睛。 “拿来!”他冲着某女严肃地说道。 糖糖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装糊涂:“什么?” “毛线和围巾全都交出来!”夏夜的口气不容商量,就好像糖糖做了坏事被人赃俱获了一般。 “凭什么呀,那是我自己的钱买的!”唐糖不满的翻着白眼。 “我知道,我帮你保管,明天还给你。”夏夜像跟不谙世事的三岁顽童在说话,显得特别有耐心。 “不要!”唐糖果断的拒绝。在被子下紧紧抱住围巾和毛线,誓与它们共存亡,“我自己会保管!” “不交是吗?“夏夜并没有动手硬抢,但是言语之间充满了自信,这反而让糖糖心里没底,不知这位天才少年在想什么阴谋诡计。 与其被动,不如交了吧。 经过一系列激烈的思想斗争,唐糖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交出了毛线和围巾。她幽怨的看了一眼夏夜,便一翻身,背对着他,表示不想再看他一眼。 夏夜脸上挂着胜利的微笑,拿东西走人。 第二天一早醒过来时,唐糖顾不得投头晕,就迫不及待的从床上跳了下来,连外面的衣服也不穿,拖着一双拖鞋,一身秋衣秋裤往夏夜的房间跑。 夏夜也是刚起床,就见唐糖衣衫不整一头扎了进来,她一见此情此景顿时窘得两眼没有地方放,不停的瞟着天花板,夏夜的心里早乐开了花,故意打趣道:‘我也知道我长的很帅,但是你不必一有机会就偷看我吧,既然这么喜欢,不如答应做我的女票,还不止这些福利哦!” 夏夜一向能言善辩,偏偏唐糖口拙嘴笨,被她羞得更是大脑短路,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得悻悻地“切!”了一声,算是自欺欺人的给自己为挽回点面子,故意板起脸,装作讨厌他的样子,手一伸,恶声恶气地说:“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夏夜存心想逗逗她,故意装作不知道:“什么东西?” 唐糖急的直跳脚:“我的毛线、我的围巾!” “哦~~,那呀!”夏夜拍拍脑袋,一副刚刚刚记起的模样:“我昨晚把它扔了。” “扔了?”唐糖半信半疑:“你为什么要扔了?” “一想到是送给那个渣男的,你说我忍得下那口气吗?”夏夜说的煞有其事,唐糖分不出真假,但是他说的也合情合理,夏夜一向一意孤行,这种事他完全做得出。 唐糖不死心:“从哪儿扔出去的?” 夏夜用下巴指指窗口。糖糖立刻从窗户底下向下看,看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发现,等回过头去兴师问罪时,夏夜连人影都没了,糖糖心里懊丧极了,只得打算重新再买毛线织。 当她垂头丧气的推开自己的房间,赫然发现那些毛线和围巾正静静地躺在床上,立刻激动地扑了过去,悲喜交加的抱住毛线和围巾,生怕它们再次不翼而飞。 夏夜在门外看着这一切,无奈的叹了口气,离开了。 到了学校,唐糖一进教室就看见顾昔年和童话黏在一起,顾昔年耍帅的坐在通童话的课桌上,不知他讲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逗得童话一直咯咯捂着嘴笑个不停。 明明那个笑声悦耳动听,糖糖却觉得分外刺耳。可是她又舍不得把视线移开,一直羡慕的盯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不小心撞在了某个同学身上,那个同学正端着一碗红油拉面,被她这么一撞,吃了一半的面全泼在了糖糖的身上,衣服,裤子上都有,一身校服显得肮肮脏脏的。 她急忙对那个同学说了好几声对不起,那个同学并不友善,锱铢必较:“我不要对不起,你赔我的面就可以了。” “哦。”唐糖一面低声应着,一面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五块钱交给了那个同学,那个同学这才善摆干休,气哼哼的拿着钱去买早餐了。 唐糖偷偷地瞟了一眼顾昔年和童话,他们两个停止了说话,全都看着她,一个眼里带着嘲笑,一个完全是一副看她出丑的表情。 他们的眼光像细密的针扎在唐糖的心上,连疼痛也是密密麻麻的。唐糖眼里蒙了一层雾气,她低下头不再看他们,情绪已经DOWN了下去,默不作声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把该交的作业从书包里往外拿。 她觉得好像有人向她走来,一抬头就看见顾昔年站在她的面前,一切来得太意外,唐糖惊讶的站了起来,一个心激动得砰砰乱跳:他找自己干嘛?他有什么话对自己说? 让她伤心的是,顾昔年跟昨天放学时那种平易近人的模样判若两人,又恢复到以前凉薄的姿态,连正眼都没有看她一眼,更别提跟她说一言半语了,那表情似乎她不配! 就在那一瞬间,糖糖感到心痛的无法呼吸,但是她还要强装淡定,或许是内心那点可怜的自尊,或许不想让顾昔年看透自己喜欢他的那份心,让他看透又能怎样?除了更加看不起自己,大概还会有种被侮辱的感觉吧,居然被这样差劲的女生暗恋! 她冷冷的看着顾昔年把她的彩虹伞放在课桌上就转身离开了,唐糖的心里感到的不仅是委屈还有深刻的失望,至少,他应该说声谢谢的;至少,他应该问问自己昨天淋雨了没有。 都没有...... 看着顾昔年像被吸引的磁铁笔直的向童话走去,糖糖觉得心冷透了,低下头,让长长的刘海遮住整个视线,这样就可以躲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出来,像是发泄一般她把伞重重的往抽屉里一扔,可是马上就后悔了,如果伞是有生命的,它也一定会和她一样感到委屈吧,它什么也没有做错! 唐糖把手伸进抽屉里想把伞放好,无意中摸到了她带到学校的毛线和没有织完围巾,心里又萌生出一点是渺茫的希望,或许当顾昔年收到自己亲手织的围巾,会因为感动而多看自己一眼吧。 第四张 喜欢你时最忧伤(十七) 早自习的时候,进来的既不是语文老师,也不是英语老师,而是班主任秦老师,这多多少少有点出乎同学们的意外,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大家也都没有心思读书,纷纷抬起脑袋,把目光投在秦老师的身上。 秦老师神情看上去有点严肃,她环顾了一遍全班同学,问:“你们谁看见了糖糖同学的彩虹伞?” 同学们面面相觑,糖糖的心“咯噔”一沉,秦老师为什么会这样问? “老师,我看见糖糖的彩虹伞了。”童话站起来回答道。 “哦?”秦老师看着童话,“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尽量说的详细些。” “昨天放学的时候,我的脚受伤了,顾昔年就借了唐糖的伞送我回家,今天一大早,他就把伞还给唐糖同学了。”童话口齿伶俐,三言两语把整件事情说的清清楚楚。 秦老师转过头来问唐糖:“是这样的吗?” 糖糖尴尬的点点头。 “你跟我来一趟。”秦老师对她说。 糖糖在同学们猜疑的目光中跟着秦老师走出教室,来到走廊的尽头。 秦老师停住脚步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阿姨打电话来说你的雨伞被人偷了。” 唐糖低着头解释道:“全是误会啦,因为我昨天把雨伞借给顾昔年,结果自己全淋湿了,怕妈妈责怪,所以就撒了个谎,没想到事情闹大了。” 她抬起头来,冲着秦老师抱歉的笑了笑,又赶紧低下头去。 “以后可不能再这样,虽是无意,有时候也会伤及无辜的。”秦老师严肃地批评道。 “嗯。”唐糖羞愧的点了点头。 整个上午,一到课间,糖糖就提着装有毛线和围巾的塑料袋,尽量不引起同学们的注意,悄悄地溜到学校的西南角,那里一到冬天,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显得比别的地方都冷,人迹罕至。 唐糖就躲在那里,一个人专心致志的一针一线认真地织着那条围巾。 没织几针,手就冻得通红,她只得放下围巾,把一双手放在嘴边哈了几口白色的热气,又红又肿的小手有点知觉了,她又接着织。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唐糖决定赶在圣诞节前织好送给顾昔年,她要他一整个冬季都能感受到来自她的温暖,这样,他每次围上围巾的时候,至少会稍微想一下自己吧。 唐糖没打算哭的,可是眼泪却不知怎么回事,就那么掉了下来,越掉越多。 暗恋一个人原来这么辛苦,看不见未来的方向,没有人跟她共同努力,只有自己在不找边际的幻想,付出的一切得不到回应。一颗心就像风雨中的浮萍不知将要飘到何方。 可是因为喜欢,一切又像都能忍受。 很快就到了中午,自从昨天顾昔年在食堂里跟人起冲突,唐糖帮着解围后,顾昔年不仅不感谢,反而对她能加反感。 糖糖受不了他鄙夷的眼神,而且她也不想看到顾昔年和童话卿卿我我的秀恩爱,所以已经不在学校订饭了,夏夜便带着她到学校外面的小餐馆吃。 糖糖三口两口吃完午饭,就拿出毛线织围巾。这里暖和,比坐在寒风中要好许多,再说老板很和气,又不会赶自己走。 夏夜实在看不下去了,语重心长的劝道:“你做这么多,要那个家伙领情才行啊!他对你而言就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放弃吧。” 唐糖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直沉默不语,只是手里的针飞快地上下飞舞。 夏夜一看没救了,只得放弃治疗:“你慢慢织,我还有好多作业,先走了。” 唐糖怔了怔,仍旧没抬头,一直专注的织毛线。 快到上课的时候,她才回到了教室,一进教室,她就觉得班上的气氛很诡异。 她明明看见许多同学围聚在童话身边,义愤填膺的在议论着什么事,一见她进来,所有的人在同一时刻闭紧了嘴巴,每个人都极度鄙视的看着她。甚至有同学阴阳怪气地说:“果然是貌由心生,长的丑的人内心果然阴险。” 唐糖愣了一下,觉得这话似乎专门说给自己听的,她感到莫名其妙,自己除了上课的时间在教室里,其余的时间都躲在外面织毛线,会招谁惹谁呢? 可能不是说自己的,是自己多心了吧。 她安慰自己道。 糖糖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课本时,不小心带翻了笔盒,里面的文具滚的到处都是。 她慌忙蹲下去捡,一支水性笔正好滚在邻座李晓燕的脚下,唐糖刚伸出手去捡,李晓燕一脚把水性笔踢得远远的。 糖糖生气的站起来,气得只说了一个“你!”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直愣愣的盯着她。 李晓燕做错了事却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怎么?我不该把你的笔踢开的吗?我也不想啊,可是没办法,如果你的笔是在我这里不见的,我怕你会去秦老师那儿告黑状,说我偷了你的笔,到时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比那个窦娥还冤哪!” 唐糖听得糊里糊涂:“我什么时候冤枉过人?” 李晓燕冷哼一声,轻蔑地看着她:“我都觉得你如果去演戏,准拿奥斯卡奖,为国争光,别装了,全班同学都看清你的真面目了,当着人一套,背后又一套,当着班长的面装好人,把伞寄借给他,背着却跟老师说伞被偷了,幸亏童话站出来作证,不然班长还不被你冤枉死啊!” 唐糖总算听明白了,原来大家都怀疑是自己跟秦老师说伞被偷了。 是谁偷听了自己和秦老师的谈话,然后歪曲事实? 糖糖猜不出。 第四张 喜欢你时最忧伤(十八) 同学们全都目光不善的看着唐唐,仿佛她是个千古罪人,也难怪,在同学们眼中最让人讨厌的就是打小报告的人,这种人也最让人看不起。 唐糖低垂着头,她不想解释,因为她知道根本就没有办法解释的清楚。 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顾昔年。此刻,他多希望他站出来替自己说一句话:“这一切都是误会。” 就这一句,就够了,至少,她的处境不会这么难堪。 但是,幻想就是幻想,顾昔年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回过头去亲昵的和童话有说有笑,童话的的眼里满是被他宠溺的幸福。 糖糖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想把心中的郁结全都吐出来。 她的眼睛蓄满了泪水,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情愿什么也看不见,至少心不会这么难过。 她使劲的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在这群一心只想着看她笑话的人面前示弱吗?祈求可怜吗?不!绝不! 她慢慢地蹲下来,去捡自己的文具。 许是她沉默的的态度被同学们误认为是做贼心虚,又或是她沉默的柔软的抵抗彻底激怒了那些讨厌她的同学,他们开始变本加厉的羞辱她,故意把她散落在地上的文具踢来踢去,看着她狼狈的在地上追逐,爆发出一阵又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唐糖想努力装作什么也听不见,可是那些嘲笑声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一样刀刀没有落空的刺中她的心房,还潺潺的流着血。 她看见,顾昔年在嘲笑她的人群中像看小丑表演一样笑得很开心。 在被人误解的时候,唐糖没有哭,在被人欺凌的时候,她也倔强的没有哭,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唐糖忽然泪如雨下。 泪如雨下...... 心中某个地方轰然坍塌,狠狠的砸在她的心口上,痛得她不能呼吸。 她缓缓地、坚强的站了起来,满脸泪痕,两只眼睛像是喝醉了酒一样红,不再是以往的忍气吞声,里面有熊熊的怒火在燃烧。 所有人都被她的模样震慑住了,笑声戛然而止,教室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声音。 同学们全都惊恐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据说,她有精神病..... 刚才还百般凌辱她的几个同学吓得脸都绿了,担心情绪失控的唐糖会冲出教室找夏夜为她出头。 夏夜在学校里人气很旺,不仅仅因为他帅的冒泡,更不仅仅因为他的学习成绩让人望尘莫及,这两条都镇不住痞里痞气的差生,最主要的是他打起架来像个亡命之徒,就连斗殴都具有学霸天生不认输的个性,即使身处劣势,他也毫不退缩,总能反败为胜,哪怕自己也被对方打得在医院躺上一个星期,这也是他在学校里人气高居不下的主要原因,虽然他对班上的事物漠不关心,但是每学期选班长,他都是以几乎满票的高票数当选。如果唐糖真的去叫夏夜.....那几个同学不敢再往下想,互相使了个眼色,想要阻止唐糖去找夏夜。 糖糖已经一步一步的向教室门口走去。 其中一个同学大着胆子拦住唐糖,笑得很尴尬:“别生气啊,我们只是开个玩笑。”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那个同学的脸上出现个红红的手掌印,显得很可笑,可是在场的没有一个同学笑的出声,全都如点了穴一般一动也不动保持着原有的姿势,难以置信的看着唐糖。 唐糖肆无忌惮的流着眼泪,连擦都懒得擦一下,任由滚滚的泪水疯狂的滴落在胸前,她的嘴角弯起一个嘲讽的的笑容,挑衅的看着那个被她扇了一巴掌的同学,她正捂着被打的半边脸欲哭不哭的惊恐万状的看着唐糖。 唐糖一字一顿的对她说:“不好意思啊,我也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说完,她让刘海刻意遮住自己的双眼,与世隔绝,这样谁也看不见,她再次蹲下来,把自己的文具一件一件的捡起来,然后回到座位上,把文具郑重的放进自己的笔盒里,她在用她的方式向所有欺负她的人宣誓,她也是有尊严的,包括她的物品,绝不让人随意践踏! 一场争执过后,没有人敢为挨打的那个同学出头,除了童话,她像个主持公道的正义使者怒气冲冲地走到唐糖的课桌前。 唐糖对她视而不见,按兵不动,她倒要看看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童话义正言辞的说:“那些同学欺负你是不对,可是你也不能以暴制暴,扇别人一巴掌吧?” 糖糖在心里暗暗冷笑,心机女终于撑不住亲自登场了! 她斜睨着童话,冷冷地问:“我还想问,是谁偷听了我和秦老师的谈话,然后造谣生事呢?” “你什么意思?”顾昔年像个英雄一样挺身而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凶狠的盯着唐糖,那眼神恨不能把她生吞活剥了。 空气在瞬间凝固。 唐糖被这声吼吓了一跳,她缓缓的站起身,退开两步,平生第一次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顾昔年。这个她青春期里第一个她喜欢上的男生,竟然为了别的女生出口伤她,原来,这么痛。 两个人互相盯着对方,一直到上课铃响起,才结束了他们之间的对峙。 在刘海的掩护下,谁也没有看到唐糖发红的眼眶,她感到喉咙发紧,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强克制住哽咽,她僵硬的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跟着英语老师讲课的节奏机械的翻着课本。 整堂英语课,唐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一个单词。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顾昔年为了维护童话对她怒吼的模样,貌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恍如利剑一般,刺得她的心如刀割。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唐糖慢慢地把课本、文具往书包里装。 她知道,中午的争执过后,不论是顾昔年还有童话都不会再理她了,但是她还是幻想着能出现奇迹。她开始后悔顶撞了童话,童话是顾昔年心中不容任何人侵犯的圣地,自己偏偏......为了维护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吗?问题是,自己在顾昔年面前有过自尊吗?如果有,自己当时就应该掷地有声的问:“我就不能指责她吗?” 可是,为了能不和顾昔年闹僵,她选择了委曲求全,但,那又怎样?他还是不会甩自己一眼。 她眼角的余光看见顾昔年和童话愉快的交谈着走出了教室,终于死心了,也背起书包往外走。 第四张 喜欢你时最忧伤(十九) 刚下教学楼,糖糖就看见顾昔年和童话站在远处,林子木非常烧包的骑着一辆刺眼的橙黄色自行车拦住他们的去路。 糖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本来童话的一只手搭在顾昔年的肩上,一见林子木,悄悄地把手拿了下来,对他笑得很灿烂,像是怒放的鲜花。 林子木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顾昔年一眼,对他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可是一对上童话的一双秋波灵动的大眼睛,脸上马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我送你回家吧。” “才不要!”童话傲娇的抬起精致的小下巴,撅着小嘴埋怨道:“昨天就是你害我受伤的,到现在叫还很痛。”刚说完,她就痛苦的“啊!”了一声,慢慢的蹲了下来,双手抱住昨天受伤的那只脚踝,抬起头皱着眉,对着两位低头俯视她的男生娇滴滴的说:“看吧,又痛了起来,就是你不好,破子木,坏子木!” 顾昔年也跟着蹲了下来,不解地说:“昨天医生不是说是小伤吗,怎么会这么疼?” “你是说我撒谎罗?”童话艰难的站起来,顾昔年伸手去扶,被她气恼的把手拍飞,因为生气,她的脸也微微的发红。 顾昔年的眼里闪过一丝惶恐,就像是奴才害怕得罪了主子,诚惶诚恐,......奴颜卑膝。 唐糖在不远处看得一阵心酸,恋爱中的人处于被动地位的不论是谁都会变得卑微,或许自己在顾昔年的面前也是这么战战兢兢,委曲求全的样子吧。 顾昔年不同往日口齿伶俐,嗫嚅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昨天的医生是庸医,明明就是很重的伤却诊断错了。” 林子木见顾昔年在童话面前丢了脸,得意的笑出了声,顾昔年眼里闪过一丝怒火,但很快就熄灭了,显得很隐忍。 林子木抓住机会对童话献殷勤:“我带你去另一家医院检查吧,伤筋动骨可不是小事,再说你受伤也是因为我,就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童话正想答应,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瞟到了一个胖胖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冷笑,马上改变了主意:“不要!我今天要跟顾昔年畅谈人生!” 童话就连拒绝人的样子都很好看,嘟着粉色的小嘴,故意把脸别到一边去,那种欲擒故纵更加撩拨得林子木意乱神迷,他看顾昔年的眼神已经变得充满了挑衅和醋意。 童话说完,主动地亲昵的拉住顾昔年的胳膊,顾昔年心里一阵狂喜,但是表面却维持着淡定,很有风度的应对着林子木的敌意,带着童话从他身边经过,貌似低调,实则耀武扬威。 林子木立刻像斗败的公鸡,变得垂头丧气,把头埋在放在车龙头的双臂里。 不远处的唐糖这才开始迈步,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想悄无声息的从林子木的身边走过。 “你真是没用的家伙!怎么不去死?”林子木突然说。 唐糖愣了一下,是跟我说话吗?她转过头去,看见林子木依旧把头埋在自己的胳膊里,迟疑着继续往前走。 “我在说你呢。”林子木终于抬起头,轻蔑的看着唐糖。 糖糖柔软的与他对视,没有说话。 “既然那么喜欢顾昔年就抓住他啊,笨蛋!”林子木冷哼一声,脚下一用力,蹬着自行车骑远了。 唐糖僵在了原地,难道所有人都看出自己喜欢顾昔年吗?她的脸快速的升温,滚烫滚烫的。 愣了一下,糖糖才移动脚步往家走去,远远的跟着顾昔年和童话。她看见就连他们的影子都亲密的紧紧挨在一起,而自己形只影单,心里酸楚,更觉的落寞,眼里湿润润的。 顾昔年和童话走的很慢,边走边开心的说着什么,转眼唐糖就离他们很近了,她放慢了脚步。 童话似有意似无意的回头看了一眼,接着附在顾昔年的耳朵旁不知说了什么,顾昔年也回过头,极度厌恶的看了唐糖一眼。 那一眼像是有定身法,将糖糖定在了原地,她的心中感到一阵悲哀:他讨厌自己。 她一直站着,直到顾昔年和童话的影子都看不见了,才敢继续往前走。 经过几天几夜的奋战,连上厕所都尽量忍着,围巾终于织好了,糖糖兴奋地把围巾围在脖子上,暖暖的,觉得心里一片柔软,她能想象出顾昔年围上有多好看,一定会在那群灰头土脸的男生中更加出众,不由得嘴角含着一抹笑。 她也好想像那天看到的那个幸运的女孩子一样踮起脚尖,亲手把围巾围在顾昔年的脖子上,但是,她知道,那不可能,不禁黯然伤神,难过的即使在睡梦里也锁着眉。 第二天,唐糖起得很早,找了个漂亮的盒子把围巾仔细的装了进去,便兴冲冲的去上学。 她想给顾昔年一个惊喜当作他的新年礼物,他应该会.....喜欢吧。 唐糖忽然有些不自信,可是当她打开盒子看见那条凝聚着她心血的围巾漂亮的像件艺术品时,又重新变得喜悦起来。 她连早餐也不想吃,一口气跑到教室,一进门就看见顾昔年,他正跟童话说得热火朝天,唐糖的心里飘过一片阴影。 她藏住心中的悸动,把书包放进自己的抽屉,这才鼓起勇气捧着装着围巾的礼盒慢慢地走到顾昔年跟前。 在场的同学全都停下正做的事,惊讶的注视着糖糖的一举一动。 唐糖有些手足无措。 顾昔年也停止了和童话说话,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很不屑,然后直接把她当小透明忽略掉,继续和童话谈笑风生。 他冷漠的态度像一盆冰水向唐糖兜头浇来,来时激动的心情被冲的荡然无存,脸上那隐藏的笑意也像退潮的海水消失不见了。 她怔了怔,最终还是把自己辛辛苦苦织的围巾郑重地放在了顾昔年的课桌上,那条围巾承载了她太多的渴望。 唐糖轻声的、不自信地对顾昔年说:“这是送给你的圣诞礼物,希望.....”后面祝福的话她还没来得及说,只听“啪!”的一声,那个礼物盒就被顾昔年嫌恶的、毫不留情的、粗鲁的一掌扫下了课桌,掉在了地上。 礼物盒掉的盖子被砸掉了,滚在了一边,那条漂亮的围巾暴露在每个人的眼前...... 第四张 喜欢你时最忧伤(二十) 当那条巧夺天工的围巾呈现在众人的眼前时,几个围观的女生人不禁小小的惊叹了一把。 “滚!我不要你的礼物!”顾昔年厌恶的目光像极地的冰川,让唐糖感到冷到心里去了,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致命的子弹,颗颗击中她忧伤的心脏。 唐糖的胸腔不断起伏,眼睛雾蒙蒙的,但就是没有眼泪滚落下来。 她机械而迟缓的捡起那条凝聚着她少女深情的围巾,她是在守护着自己那份卑微的、忧伤的、纯洁无瑕的暗恋,青春期的第一份真心,即使芳心错许,她也绝不让人践踏! 因为太过专注忍住内心铺天盖地的悲伤,手机从口袋里滑了出来,糖糖也丝毫没有察觉,她抱起围巾转过身失魂落魄的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童话在她身后发现那那个手机,弯腰捡了起来,看见手机屏幕的桌面竟然是顾昔年的照片,照片很模糊,一看就是偷拍的。 童话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戾,转瞬即逝,故意惊讶的大叫一声:“呀!” 所有人的视线被她吸引过去,盯着她手里的手机。 “怎么,里面有新发现吗?”有同学好奇的问,甚至有人已经把脑袋伸了过来。 “没、没什么。”童话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遮遮掩掩,更是引得围观的同学心痒痒的,就连顾昔年也在一旁疑惑地看着她。 唐糖先开始并没有发现异常,可是看见同学们全都围在童话的身边,莫名的就感到不安,忽然意识到什么,两手往口袋里一伸,整个人僵住了好几秒,她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其实糖糖不怕任何人知道,也不怕任何人嘲笑,除了顾昔年,她害怕招致他更强烈地鄙视。 她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推开人群,与童话面对面,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童话那张精致的小脸,一字一顿的说:“还、给、我!” 童话被她周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震慑住了,胆颤心惊的从座位上慢慢站了起来,把手机递了过去。 唐堂正要伸手去接,顾昔年劈手夺了过去,深深地看了唐糖一眼,那一眼像利刃刺破了唐糖的心脏,潺潺的流着血。 他把手机举到眼前,许多八卦的脑袋早就探了过来,全都看见了那一张模糊的照片,大家把目光纷纷投向顾昔年。 顾昔年的模样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铁青着一张脸,气愤的斜睨了一眼糖糖,一言不发,猛地拨开人群,一个箭步冲到窗户边,把手机高高举起,狠狠地向外面砸去。 全班同学都安静下来了,目瞪口呆的看着顾昔年,这是他做过的最惊世骇俗的事情了。 糖糖有一种被当众打了一顿的感觉,她的脸火辣辣的,心里忽然就燃烧起一把火,烧的无边无际,简直就要把她整个给吞没了。 最后,她顶着大家异样的眼光,默默地走出了教室,来到楼下,再走到窗外,捡起那个手机,手机的屏幕已经破碎了,就像她的心,早已经支离破碎。 当她拿着破碎的手机走进教室的时候,明明很喧闹的教室,却因为她的进入而变得安静,那一双双戏谑的、嘲弄的、轻视的眼睛不断的在她身上打量,班里突然间好像多了一个谁也不能说的秘密。 童话在一旁笑得阴狠。 唐糖全都装作看不见,径直朝自己的座位走去,但她的手心有些汗湿,就连腿都有些发抖,是不是悲伤到了极点便是平静,反正当时的糖糖忍住没有哭。 一整天,糖糖过的浑浑噩噩的,她的脑海里,像是有一部老式的放映机,反反复复重复着那个片段,他叫她滚,脸上露出憎恶的表情。 糖糖的嘴角勾起一个惨淡的冰冷的冷笑,只是在一瞬间,唐糖突然发现以前的自己多傻多天真,以前为了想要和某个人牵手,所以会很努力的追赶他的脚步,尽管过程很艰难,万水千山也无所畏惧,因为只要抬起头看见他的背影,就会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吃过的所有的苦都那么值得。 现在想来,那个温暖的眼神、那曾经对着她灿烂的笑容、为了夏夜和她生气,她都错误的当做了砝码,孤注一掷的去努力,此刻才发觉,她所有的筹码全都是海市蜃楼,显得多可笑,多荒谬,居然为了一个将自己拒之千山之外的人付出了所有的真心! 下午一回到家里,糖糖不顾阿姨诧异、关怀的眼神,冲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拉下厚重的窗帘,在黑漆漆的空间里,泣不成声,她终于明白,顾昔年对她的短暂的停留,只是因为她对他的好,如果不需要,就可以要她走开,毫不留情。 唐糖的身子顺着门慢慢的滑在了地板上,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顾昔年到底哪里好了?他就算真的有一百分的好,自己也得不到一分啊。 前途灰暗,唐糖,你得放下,你得忘记,你得释然,你得,回、头、了! 唐糖像是害了大病一样,浑身无力,用手撑着门,才勉强站了起来,她失魂落魄的走到书桌跟前,颤抖着手取出那个百宝箱把它打开,当看见那些她视若珍宝的字条时,忍不住泪雨纷纷。 哭了好一会儿,总算止住了眼泪,她拿出那些字条,点燃了火柴。 当火柴的火苗****着那些字条,唐糖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竟然没有掉一滴眼泪,但是她的内心正进行着一场罕见的海啸,它席卷了她的心脏,席卷了她的皮肉,席卷了她的知觉,就此天昏地暗,就此山崩地裂,就此别过,永不回头! 唐糖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纸条被烧成难看的黑色的灰,就像她黑色的记忆,她用手捧起那些黑色的灰,走到窗户边,双手往外一扬,那些黑色的灰迅速消散在茫茫的夜色里,无影无踪。 是的,我要忘记这许多的悲伤,不让它在我的心中叠加,从今以后我要变了,不会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糖糖了,我会让伤害我的人付出沉重的代价的! 拭目以待! <ahref=http://>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一) 唐糖感到黑暗中有滚烫的泪迅速飞离了脸颊——那是她年少时光最后的泪,她想,她以后都不会再哭泣了。 第二天,唐糖跟着夏夜去上学,今天早上的夏夜显得非常奇怪,非要选六点半出门,一般糖糖是尽量避开这个时间去上学,因为很容易在岔路口碰到顾昔年,但是今天唐糖顺从了夏夜的决定。她不想再躲谁,更不想再让谁。 再过三天,夏夜就要去北京参加物理比赛。一想到会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看不见他,糖糖的心情就DOWN了下去,她不喜欢分离,不管是哪种形式的,她一路都低着头,默默无语,搞得夏夜也只能跟着她沉默。 走到那个分岔路口,唐糖习惯性地抬起头,果然看见童话和顾昔年有说有笑的朝他们走了过来,只是童话在一看到唐糖的时候,她的脸仍然保持着甜美的微笑,但是眼神变得非常的毒辣,死死的盯着唐糖,恨不能用眼光杀死她。 这令唐糖心里很不舒服,挑衅戳进了她的眼底,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息事宁人的退让、躲避,而是眼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与童话对峙,狭路相逢勇者胜! 童话显然没有料到平时胆小温顺的像只被大灰狼百般欺负的小羊羔一样的唐糖居然敢跟她童话对抗!诧异在她眼里划过,虽然表面上她仍在负隅顽抗,可是已经心虚的想要逃避了,终于,她移开了眼神。 糖糖的嘴角漫起一个讽刺的微笑:外强中干的家伙,这只是个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叫你震惊、害怕的事! 在两个女生目光空中交火的时候,夏夜已经大踏步的,目标明确的朝顾昔年走了过去。 他高大的身躯衬托的顾昔年异常的矮小羸弱,不堪一击。 唐糖没有阻止,她找不到阻止的理由,在一旁冷冷的看着顾昔年因为紧张害怕,以致于那张清秀的脸都发白变形了,她的心里没有一丝的心疼,反而,他以前在她心中的美好形象在一瞬间完全崩塌,变得...猥琐起来。 唐糖心里空落落的,说真的,即使她要报复,她也希望顾昔年像书中的大反派一样阴险狠毒,孔武有力,如果是一堆让人不齿的只会欺软怕硬的烂狗.屎,这场游戏会有趣吗? 唐糖怜悯的看着吓得瑟瑟发抖的顾昔年,表示对他很失望。 同时也非常怀疑就在今天以前,她的双眼和她的心一定是被什么蒙蔽了,不然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嘴唇剧烈的颤抖着的、随时都想给夏夜跪下的窝囊废? 而且,糖糖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喜欢过顾昔年,如果喜欢,无论如何会在心里留下印记吧,可是她却发现她对他的爱意已经荡然无存,可能是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中消磨殆尽了吧。 这样也好,她对他不会再拖泥带水了,那么反击战自己一定会打的很彻底的! 顾昔年在夏夜面前永远是只被猫踩在脚下任意虐待的老鼠。他是很想在童话面前保留住男生的尊严,可是自己和夏夜的武力值相差得实在太远了。转身就跑吗?他倒是想,可两条腿现在除了会打哆嗦,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夏夜带着危险的气息,如泰山压顶般一步步的向他逼近,惊恐万状的看着夏夜,苍白聂诺的说:“你......你想干什么?有话好好....”最后一个“说”字还没容得下顾昔年说出来,夏夜便一拳挥了过去,以他每天早上练沙包的力量狠狠地击在了顾昔年的脸上,他立刻惨叫了一声,像个沙包一样毫无悬念的倒在了地上,七窍就有三窍在流血,两只鼻孔外加嘴角的血迹像蜿蜒的小蛇在脸上缓慢的爬行,配上他贪生怕死的嘴脸,显得格外狼狈。 唐糖在一旁看得大快人心,忍不住笑出了声,顾昔年忙求救的看着她,唐糖置之不理。 童话面对眼前的情景只是震惊,但是连过去扶顾昔年的意思都没有,仿佛她只是个路人甲。 夏夜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顾昔年,讥讽道:“对付你这种人渣,不配有话好好说,只需用拳头打的你满地找牙就行了。” 他对着顾昔年的屁股狠狠的踹上一脚,顾昔年马上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夏夜特么瞧不起的摇了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娘们,不就是被打了吗,像是被杀了一样,叫的那么惨,你丫的是不是男的呀?” 他顿了顿,脸色变得很阴沉,恶狠狠地盯着顾昔年,一字一顿,正式警告:“如果让我再次听到你欺负我们家糖糖,信不信我一脚踩死你!” 说着抬起一只大脚作势向顾昔年的肚子踩去。 “不要!”大冷的天,顾昔年一头的汗珠,惶恐的看着夏夜,希望他脚下留情。 夏夜的嘴角泛起一个不齿的笑容,把停在半空的脚收了回来,牵着一直饶有兴趣观战的糖糖就走,留下顾昔年一动不敢动的躺在地上,又恨又怕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暗暗咬紧了牙关,眼里有凶光冒出。 糖糖心里全明白过来了,一定是昨天发生的事全都传到了夏夜的耳朵里了,所以他早上故意要坚持六点半上学,为的就是在路上好好教训顾昔年一顿。 唐唐看着走在身边的夏夜,对他充满了感激,她只是个弱女子,她也需要被保护。 糖糖和夏夜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背后传来娇滴滴的喊声:“等等!”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二) 唐糖一听那个矫揉造作的声音,脸当时就臭了,她是发自内心的一点都不喜欢童话,她太虚伪了! 夏夜明显的察觉到自己握在手里的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变得僵硬和冰冷起来,传达着主人内心的不安全感。 夏夜转过头去,正好对上唐糖询问的眼神,她怕,身边这位一直默默守护她的少年,也会像顾昔年一样经不住身后的那个妖媚的声音的诱.惑,离她而去。 夏夜对着她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真诚无比的笑容,给了糖糖一个定心丸,唐糖莞尔一笑,感到非常舒畅。 夏夜停住脚步,回过头去,微眯着如永不谢幕的星辰般明亮动人的、深邃睿智的双眼,就像是天地万物的主宰,洞穿一切的看着童话,那眼神尽是戏谑和藐视,就像神明在看小丑跳梁一样,想看看童话究竟想耍什么花招。 童话纵使心机重重,善于演戏,这一刻也没有办法维持脸上娇媚的笑容,僵硬的表情使她显得格外虚情假意。 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光着身子站在夏夜的面前,不仅没能引起他的兴趣,还让他各种嫌弃,无比厌恶的嗤之以鼻,这对她来说不能不是奇耻大辱,她对夏夜的恨意又平添了好多,不禁在心底恨恨的发誓:夏夜!这是你第二次这样对老娘了,老娘一定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 “心机婊,找我有事吗?”夏夜淡淡的问,听不出语气里的情绪,似乎说的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但那明明就是一句很难听的话,这就更容易让人火冒三丈。 童话脸上的表情精彩地变化着,怒不可竭、极力伪装、人见犹怜、怯弱不堪:“学长,你怎么能那样叫人家!” 她说话的语气仍旧和平时一样嗲嗲的,一双大大的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夏夜,看上去很委屈,只是那里面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狠戾。 “不然怎么叫?我觉得这跟你的所作所为很相称,就不要谦虚了。”夏夜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似乎根本就没考虑后果,冷漠的语气里是无尽的叫人无法担当的嘲讽,就是傻子都听得出来。 但是童话就是童话,即使这样,她也仍然妖媚的撒娇:“哪里跟人家搭嘛,叫伦家童话嘛~~” 声音太过做作,夏夜故意双臂抱肩,打了个冷战:“好冷!” 唐糖在一旁难以置信的看着童话,在明知道夏夜是如此的讨厌她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这样恬不知耻的对夏夜放电,糖糖不得不在心里对她竖起了大拇指,真是有够不要脸! “童话?”夏夜装作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只是那个问号听起来非常轻视,这让童话感到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不舒服,但又无计可施。 夏夜一双好看的眼睛盯住童话的双眸,似乎看进她的灵魂深处,让她由心底不寒而栗,眼神变得躲闪慌乱。她开始后悔自己走了一步臭棋,她本来想借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在夏夜面前和顾昔年划清界限,表明自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谁知却弄巧成拙。 夏夜看着童话冰冷刺骨一语双关的说:“有这么肮脏的童话吗?我算涨姿势了。” 说完,根本就不理恼羞成怒的童话,牵起糖糖扬长而去。 这时,早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直躲在后面观看事态发展的顾昔年走到了童话的身边,他一手捂着受伤的半边脸,那里已经肿的老高,一只眼睛也被夏夜揍成了熊猫眼,样子很狼狈地注视着夏夜的背影,眼神恶毒至极,恨不能夏夜立刻死在他的面前。 “得志的小人!”他低声咒骂着。 童话阴狠的笑出了声,胸有成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猖獗不了多长时间,老娘一定会让他身败名裂,连学都上不成!” 不知为什么,顾昔年狠狠打了个冷战,惊异地问:“你有办法?” 童话没有回答,只是神秘的冷哼了一声,抬起脚就往学校大门走去,只留下顾昔年还站在原地。 他的头顶,光秃秃的树枝上只剩下一片叶子在风中摇摆,不知是落下来,还是死死的守在树上,就像此刻顾昔年的心情.....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三) 童话和顾昔年被夏夜狠狠修理一番之后,表面看起来老实了很多。虽然他们两个对唐糖恨之入骨,巴不得她走路被汽车撞死,吃饭被噎死,喝水被呛死,可是谁也不敢对她轻举妄动,生怕会把夏夜招来,那个家伙实在太可怕了。 现在顾昔年和童话只要一有机会就凑在一起,两个人头紧挨着头,低声说话,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商量什么惊天大阴谋,但是唐糖用脚趾头都能猜出他们是在讨论对付她和夏夜的方法。 唐糖冷眼看着他们,脑子里蹦出一个成语:狼狈为奸。 她的嘴角勾起一个鄙夷的笑容,尽管放马过来吧,你们这一对人不人、鬼不鬼的狗男女! 其实糖糖的内心还是有些担忧的,虽然这几天顾昔年和童话都没有找她的麻烦,她知道那是他们忌讳夏夜的缘故,可是等夏夜一走,他们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对付她。 转眼三天就过去了,夏夜终于去北京参加比赛了,他走的前一天晚上,显得忧心忡忡,跑到糖糖的房间千叮万嘱,这一个星期一定要小心翼翼,就算顾昔年和童话怎样欺负她也要忍耐,一切等他回来后再跟他们算总账,千万不要硬碰硬。 唐糖不想夏夜为她担心,那样会影响比赛的,她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宽慰他的心,温顺的答应绝不和顾昔年和童话起任何冲突,一切她都会忍。 实际上,在内心她已经做好了和顾昔年、童话殊死搏斗的准备,她不想再忍了,忍有毛线用! 她以前不是没有尝试过忍气吞声,那又怎样,他们还不是步步紧逼?从来就没与打算放过她,忍也是死,不忍也是死,不如勇敢奋起,死也死的值得了。 唐糖在心底拿定主意,以前温顺的像猫一样的眼睛绽放出坚毅的光芒。 是的,我彻底变了!不会再是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唐糖了! 第二天,唐糖一个人孤零零的去上学,以前总是跟着夏夜走在清晨微亮的街道上,有他像一堵坚不可摧的的墙一样挡在她的面前,把一切危险伤害替她遮挡,今天她必须独自一人面临所有的风刀霜剑,她的脸色不由得变得凝重起来,暗暗握紧两个小小的拳头,警觉地留意着四周。 现在本来就是冬季,天亮的晚,再加上今天又正好阴天,清晨六点半,整个街道还处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阶段,一切景物都变得影影绰绰,要不是到处都有路灯,伸不伸手都看不见五指,路上的行人特非常的少,即使有那么一两个,也是怕冷的缩着脖子,行色匆匆。 唐糖有点害怕,似乎到处都充满了令人不安的气氛。 迎面走来了几个一看就是在KTV玩过通宵的年轻人,女的大冬天的也光着两条腿,几个男的喝得醉熏熏得,东倒西歪的把胳膊搭在那几个女孩子的肩上。 唐糖的心悬了,紧张的盯着那几个貌似不良青年。 其中一个发现了她,一把推开扶着他的女孩,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歪歪扭扭向她走来。 唐糖一转身向车行道跑去,清晨的马路上车子还不是很多,她也顾不上遵守交通规则,一口气跑到了马路对面,一直跑,一直跑,跑出很远,才敢停了下来,还好,只是虚惊一场,没有人跟上来。 她大口的喘了一阵气,才使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抬起头,蓦地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那条她曾经遇过险的小巷。 那条小巷被群众投诉过几回后,政.府终于在小巷里安装了好几盏路灯,苍白的路灯的光线洒下来,小巷还算亮堂,唐糖可以从小巷的这一头望穿到那一头。 小巷里看不见一个人影,显得空荡荡的,唐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如果当自己正好走到巷子中间,有人从小巷的两个入口包抄,那么自己一定会在劫难逃,即使大声喊救命都没有用,因为小巷的两边全是废弃很久的工地。 但是这是通往学校的唯一路径,该来的躲不掉! 唐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她深深吸上一口气,向小巷里走去,仿佛走向深渊。 果然像她猜测的那样,前面的小巷口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拦住她的去路,来人一头短发在寒风里张扬,黑色的剪影由远及近从光影里走了出来,是顾昔年! 糖糖虽然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但还是有心痛的感觉,这就是她曾经狠狠爱、用力爱过的男生,带着腾腾杀气向她逼近,她的心彻底凉透了。她死死地握紧小小的拳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顾昔年,他的眼里再也看不到一丝温暖的光芒,有的只是置她于死地的绝情。 与此同时,唐糖听到了背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不用回头看,她就知道是童话从后面包抄过来了。 她现在,腹背受敌!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四) 一道长长的黑影从背后延伸过来,唐糖刚要回头,马尾辫被人狠狠的揪住了,猛地一扯,疼得她呲牙咧嘴,但是硬忍着没有发出半点声来。 “哟!还挺坚强的嘛!”童话在唐糖的耳边阴阳怪气地说,抓住她马尾辫的手加大了力度,唐糖完全身不由己的撞在了冰冷的墙上,整个背都要撞断了。 她努力克制住锥心的疼痛,站稳脚跟,装作无所谓的看着顾昔年和童话,至少,在气势上她不想输给他们,不屑的一笑:“对啊,跟你们这群欺软怕硬的家伙比起来,我也觉得自己很坚强!” 童话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重新打量了一遍唐糖,她甚至有点怀疑眼前这个人不是以前那个任由他们欺负连声都不敢出的糖糖了。现在的唐糖,泰然处之,似乎一点也不怕他们。 童话阴冷的盯着唐糖看了片刻,发狠般的狂笑了一阵,忽然收住笑容,抬起手掌“啪!啪!啪!”对着唐糖的脸,狠狠地连甩三巴掌,讥讽道:“你的骑士呢?怎么今天没有和你一起走呢?哦,记起来了,他去比赛了,你今天落单了,这不是让我们有机可乘了吗?” 唐糖把被童话扇得凌乱不堪的刘海捋到一边,再从容不迫的擦去嘴角的血迹,一双眼睛缓缓地扫过顾昔年和童话,最后视线落在了童话的脸上,童话怒气冲冲的表情破坏了原来的美感,一脸暴戾的神色,怎么看都像个没有教养的丫头,糖糖的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鄙视,唇角勾起淡漠的笑意,冷冷淡淡地说:“你急什么呀,不要太长时间夏夜就回来了,到时又会修理的你们哭爹喊娘了。” 童话被呛得一怔,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往日里脾气好到显得木纳的少女,有点不敢相信刚才的那些话竟然是她说的。 唐糖倔强的眼神毫不退缩,一点都不屈服的与童话对峙。 “哼哼!”童话森冷的笑着,蔑视着糖糖:“只怕等夏夜回来只能替你收尸了。” 童话彻底被糖糖的眼神激怒了,她那张原本精致的小脸因为发怒而扭曲变形,整张脸看上去狰狞恐怖,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唐糖的心一下子飞到了嗓子眼,但是她不动声色,默默地等候着暴风雨的到来。 童话像一只疯狗一样丧心病狂,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举起手来就想扇唐糖的耳光。 这一次,糖糖早有防备,她闪电般地出手,一把抓住了童话放肆的手腕,力气之大,出乎童话的意料之外,她不管怎么用力挣扎,都不能把自己的手腕从唐糖的的手中挣脱出来,她的心没来由的感到了害怕,对站在一旁显得不知所措的顾昔年气急败坏的大叫道:“你是死的吗?快帮忙啊!” “哎!”顾昔年慌里慌张的答应了一声,马上抓住糖糖的两只手,使她动弹不得。 顾昔年凶狠的表情映入了唐糖的眼底,她的心仿佛坠入冰窖,冷得彻骨,笔直的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顾昔年,我一定会让你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的!” 顾昔年还没做出反应,童话早就一耳光重重的甩在唐糖的脸上,打得唐糖一个趔趄,童话鼓起眼睛,凶神恶煞般地说:“还嘴硬?老娘现在就要你死!” 她一双手死死地揪住唐糖的头发,穷凶极恶的把唐糖的头猛力的往墙上撞去,“咚、咚、咚!” 每一下都让唐糖痛彻心扉,她想挣扎,想逃脱,可是双手被顾昔年抓得牢牢的,只能像只毫无抵抗能力的羔羊任人宰割。 “不是想要我们付出沉重的代价吗?怎么蔫儿了呢?”童话恶毒的嘲笑着,“你跪地求饶啊,说不定老娘会发善心放了你哟!” 放了我?你会吗? 唐糖清冽的双眸划过顾昔年和童话报复得逞后得意洋洋的脸庞,不由得放声狂笑,眼中却满是泪水,冷冽地说:“怎么办呢?我宁愿选择死,也不会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她的一句话说到了顾昔年的心病上,他猛地一把拽住她往地上一扔,早就被童话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糖糖无助的跌倒在了地上。 “我到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顾昔年发泄一般拼命地用脚狠狠的踢着唐糖,心狠手辣的模样,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会把她踢死。 糖糖痛得蜷着身体满地打滚,却绝不肯发出一声惨叫示弱。 冷汗从额头上不断的滚落,头顶是顾昔年和童话歹毒的笑声。 “住手!”一个好听的男声威严的响起,顾昔年和童话被突如其来的呵斥声吓倒了,同时停止了对唐糖的攻击,两个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一起回过头去,蓦地僵住了。 浑身是伤的唐糖从地上艰难地抬起头来,看着来人,眼睛一亮,用尽全身的力气软绵绵的喊道:“小暖——” 她觉得自己的眼皮好沉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她看见顾昔年和童话一步步向小暖逼近,她想阻止,却连动一下都做不到,她想喊,怎么也喊不出声来,心里一急,整个人人坠入了一片黑暗的世界。 小暖,你一定不要出事!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五) “小暖——” 糖糖终于撕心裂肺的叫出了声,整个人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柔软温馨的大床上。 原来是梦! 糖糖总算放心的大大的松了口气。 小暖,你千万不要有事! 她用手按着额头,有点昏沉沉的,一夜没睡好,思绪还停顿在梦境里。 在梦里,她看见顾昔年和童话把陈小暖揍得血肉模糊,她想去救,可是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也动不了,直到现在她的一颗心仍然紧张的砰砰乱跳。 梦里的一切是那么真实,糖糖在梦里急出一身冷汗,把贴身的衣物全都汗湿了,穿在身上很不舒服。 最初的迷茫过后,唐糖定定神,虚脱般的抬起手擦去额头的汗珠,留意起四周的环境,一双明亮的眼睛越睁越大,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霍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惊疑不定的望着熟悉的房间。 这是妈妈在外婆家的闺房。 奇怪,我怎么到了外婆家? 令她更加感到困惑的是,她没有睡在外婆的房间,而是睡在妈妈的房间,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自从妈妈不见了之后,外婆就不许任何人进妈妈的房间,生怕破坏了里面的东西,因为外婆一直坚定的相信,唐糖的妈妈只是忘记了回家的路,终有一天她会回来的。就是唐糖也不例外,没有外婆的允许,是不能踏进妈妈的房间半步的,有时候想妈妈了,她也只能站在房门口看看而已,这次外婆怎么会让她睡在这里? 一定不是外婆把她放到这间房的,那,是谁? 唐糖转动着脑袋打量着房间,整个房间只开了床头灯,光线柔和,窗外一片漆黑,是晚上。 糖糖的视线落在了盖在身上的棉被上,被套的颜色真好,是黎明时分,东方泛出的近似于白的那种青涩,浅的令人心底柔软。 可这不是妈妈喜欢的颜色,是谁住进了外婆心中的圣地?糖糖的心中充满了好奇。 被子里散发出主人的味道,糖糖不小心吸进了鼻子里,直达心的深处,有种让人目眩神迷的沉醉,她的脸微微的红了。 这个房间的临时主人是个男的吗? 唐糖头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准备起身去找外婆,整个人陡然僵住了,心里疑窦丛生。 她记得自己明明被顾昔年和童话那对狗男女打得遍体鳞伤,要不是小暖,她的性命都堪忧,可是现在为什么感不到一点疼痛? 一切太诡异了! 过了好久,她才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掀开衣服,果然没有伤! 唐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完全不敢相信,不死心的捋起袖子,胳膊雪白.粉嫩,也看不到一丝受伤的痕迹。 她的心莫名的慌乱起来,手忙脚乱的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全身上下检查了好几遍,哪里都看不见一点伤痕! 心中的疑云在迅速的加厚。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连自己被顾昔年和童话那对狗男女爆打都是在做梦? 可是存留在大脑里对于痛苦的回忆是那样的清晰、真实,一定不是梦境! 联想到种种可疑,唐糖觉得自己都要被一桩桩神秘的事件快逼炸了。 正在惊疑不定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声,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唐糖惊得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有小偷! 她的心马上变得慌张起来,这里只有外婆跟她,怎么办啊! 她不敢犹豫,也没时间犹豫,迅速关了床头灯,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在黑暗中摸索着穿上拖鞋,踮起脚尖,走到客厅,小心翼翼的转动大门的门把手,只听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声,门开了,糖糖屏住呼吸等了等,没有动静,这才壮起胆子把门慢慢地拉开,顿时,皎洁的月光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让唐糖悴不及防的往后退了两步,等确定没有危险,她才迈出了大门。 唐糖抬眼向院落看去,大概在夜里她熟睡的时候下过雪,整个世界覆盖在一片蘑菇色的雪被之中,小巧而清秀的院落静悄悄的,看不见异常,难道,刚才那声音是小黑子弄出来的? 她伫立在如水的月影里,睁大眼睛寻找着小黑子的踪影。 寒夜里有撩人的花香。 花香? 糖糖诧异的怔住了,用力闻了闻清冽的空气中流动的暗香,那绝不是腊梅的香气,淡淡的、纯纯的、宛如少女的情怀,那是——茉莉花香! 可是寒冬腊月的,哪来的茉莉花香? 事情似乎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糖糖只穿着贴身衣物站在冰天雪地里,却并没有感到寒冷,只是微凉,仿佛是深秋的深夜,一抹让人清醒的凉意。 她仰起头来,晴朗的夜空有一轮玉盘般的圆月,大概夜很深的缘故,尘世的喧嚣早就如退潮的潮水远去了,万物俱静,偌大的世界能听到雪团从树上坠落的声音,在那棵桂花树下的一片花花草草之中,她看见了他。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六) 陈小暖就站在一片绿色之中,专心致志的侍弄着花草。 冬夜的月色那么白,那么清亮,没有一点重量的洒在他的身上,柔和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像诗经三百首里的少年,温润如玉。 唐糖在不知不觉中,默默的看了他好久,直到陈小暖无意中抬头发现了她。 他微蹙着眉头,眼角眉梢是一点也不想掩饰的关怀和心疼,放下手中的事情,迈着修长的大长腿,三步两步走到糖糖面前,柔声责备道:“怎么只穿套秋衣秋裤就跑出来了呢?冻病了怎么办?” 糖糖这才意识到这身半旧不新的秋衣秋裤把自己肥胖的体型暴露无遗,她不好意思起来,整张脸像失了火一样,烧的红通通的,一直蔓延到耳根、到脖子,双手下意识的抱住胸部。 陈小暖一副“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全盘接受”的表情,带着笑,非常温暖的看着唐糖。 那笑容让唐糖放下自卑,知道自己不管什么模样,难看的,漂亮的,都不必担心他会嫌弃。 她像只可爱的小猫咪温顺的接受小暖脱下自己的棉袄穿在她的身上。 棉袄里主人好闻的味道沁人心脾,让她恍惚。 她羞红了一张脸,没办法和陈小暖对视,不自在的低下了头,用很小的声音问:“你不冷吗?” 小暖似乎心情很好,爽朗地笑出了声,声音醇厚动人:“我是男生嘛,不怕冷的。” 唐糖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美得像天上的星辰一样的少年,不小心撞上他灼热的目光,立刻仓皇的躲避,心里的那只小鹿也受惊般的乱撞,咚咚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他也听到了吧? 糖糖羞得没地方躲,把头低得更厉害了。忽然感到一只温热的大手好温柔的轻轻地替她拨开挡住眼睛的长长的刘海。 唐糖紧张的浑身发热,本能的抬起像小鹿一样纯净无害,但又娇羞不已的双眸,陈小暖那双明亮的黑眼睛冲她轻轻地弯了弯,他的眼神太过热烈,在那个银装素裹的冬夜里,以燎原之势点燃了唐糖十五岁少女的梧桐树,从此万水千山,只为他一人魂牵梦萦。 那个笑容充满了魔力,像一个庞大的安全系统,将糖糖层层保护起来,她渐渐地放松了,不在意自己有点旧的秋衣秋裤,也不在意自己肉嘟嘟的身躯,好奇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租了你外婆的房子。”少年微笑着回答。 唐糖惊诧地看着他,真有本事,居然有办法叫外婆那么顽固的人把妈妈的房间租给他,不过转念一想,他这么让人赏心悦目,外婆答应他,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你.....是怎么逃脱出来的?”唐糖吞吞吐吐的问,毕竟小暖是为了救她而身陷险境,心里充满了愧疚。 小暖露出轻蔑的笑意:“那两个家伙吗?他们会对我造成威胁?别说笑了。” 唐糖笑了,没事就好。 “我有法宝哦。”小暖神秘的说,伸出一只手,在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罕见的黄钻戒指。 唐糖伸过脑袋,那枚戒指除了价格昂贵,她还真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她讪讪的缩回头,不明所以。 “你看!”少年那只戴着戒指的手在空中有力的划过,动作优美的像是在舞蹈。 奇迹发生了! 小小的院落满院花开,绿油油的叶子衬托着姹紫嫣红的各种娇艳的鲜花,漫天飞舞着银蝶般的雪花。 一切如梦似幻,糖糖惊呆了。 小暖站在花海里,温柔的样子让唐糖想起住在小行星上的仙童一般的王子,独一无二的玫瑰在他的手里静静的绽放,浩瀚宇宙爱无边。 他一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一头原本油亮乌黑的头发变成了耀眼的金黄色,浓密纤长的睫毛染上了透明的月光,撩拨着糖糖的视线。 暗香萦绕在鼻端,糖糖听见小暖轻轻地呼唤她,带着发自内心的认真。 她的心轻轻的颤抖,荡起波纹,那种感觉太特别了。 糖糖没有一丝的犹豫,抬起脚坚定的像他走去。 小暖永远记得那个纯洁的雪夜,唐糖迎着清冷的月光朝他走来的模样,她的眼底是满满的勇敢,电光火石,他突然想把全世界的幸运都给她。 他轻轻的转动着那枚戒指,它拥有和月亮一样神秘的力量。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七) 陈小暖从手指上脱下那枚戒指,带着鼓励的微笑把戒指伸到唐糖的眼前:“戴上它。” 虽是命令的语气,糖糖却感到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扩散到全身,让她的眼眶热热的,她嫌丢脸的仰起头来,只当欣赏浩瀚的天空。 过了好一会儿,才让激动的心情稍稍平息了些,红着眼圈笑道:“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可不敢要。” “它可以保护你。”陈小暖循循善诱。 糖糖似乎明白了什么,惊奇地张大眼睛:“我身上的伤.....”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陈小暖仿佛会读心术一般,已经了然明白她下面的话,很肯定的跟点点头:“对,它有治愈的能力。” 唐糖简直难以置信,那些不可思议的神话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我更不能要了。”她盯着那枚神奇的戒指说:“你留着防身吧。” 糖糖太了解顾昔年的为人了,他像一只毒蛇一样阴险狠毒,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什么伤天害理的毒计都想得出来,还有那个童话,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们两个·在小暖这里吃了大亏,岂肯善罢甘休,不知要怎么报复呢!她不想小暖因为她而遭遇任何不测。 陈小暖并不泄气,继续鼓动:“这枚戒指可以帮你战胜那对狗男女,你不要吗?你不想出那口恶气吗?” 怎么不想!做梦都想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唐糖动了一秒钟的心,但很快就放弃了,这一定是小暖的护身符,自己为了复仇据为己有,太不地道了。 小暖见她仍是不肯接受的模样,佯装生气的模样,故意板着脸,霸道的抓住她的一只手,唐糖的脸轰的燃烧起来,极力的挣脱,可是小暖的劲好大,唐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她只好随他了。 看着自己的小手握在小暖宽大温暖的手掌里,糖糖的心忍不住砰砰乱跳起来,那只被握的小手也变得僵硬起来,小暖敏感地察觉到她内心的一样,笑得灿若朝阳,真好看,他打趣道:“你在担心什么?怕这个戒指一旦被我套在你的手指上,就套住了你的一生?那又怎样?我都帅到没朋友了,你还看不上?” 他的话火辣辣,唐糖紧张的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娇羞的把脸别过一边,任由那枚戒指被小暖稳稳当当地戴在了无名指上,她缓缓的把戴着戒指的手放在眼前,那粒黄钻在多情的月光里散发出梦幻的色彩,她有一瞬间的错觉,真的.....好像是戴上了一枚象征婚嫁的戒指,脸上的红晕更厚了,整个人都不自然起来,手脚都没地方放。 小暖宽厚的看着她,眼神是如此的宠溺。 唐糖好奇的看着那枚充满魔力的戒指,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想要转动那枚戒指,被小暖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险些肇事的手,严肃的说:“不可以随意转动,一旦转动它的能量必须释放出来,如果没有相应的生物接受,那股力量就会作用在你自己身上,让你受伤!”唐糖惊得半张着嘴看着小暖,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 她暗暗的揪了自己一下,好痛! 小暖看着她的举动,笑了,继续解释道:“这枚戒指每天只能用一次,每次会有三分钟的神奇力量,可以达成你任何心愿,但是不包括杀人和救命。” 唐糖天真的说:“我怎么觉得好像凹凸曼,每次打怪兽的时候,胸前的灯一到三分钟就闪个不停,在喊时间到呢?” 小暖也被她傻里傻气的话逗乐了,挠挠脑袋笑着说:“经你这么一说,还真像啊。你就把那对狗男女当小怪兽打,千万别手下留情!” “嗯!”糖糖点点头,八卦的问你从哪里得到这枚戒指的?” “哦。”小暖楞了一下,“我不知道它的来历,只知道是我们家族一代一代相传下来的。” “太贵重了,我还是不要!”唐糖一听是传家宝,便急忙动手摘戒指,小暖一把按住她正在行动的手,说:“我又没说送给你,只是借给你,等收拾了那对狗男女你再还给我不就得了。” 唐糖“哦。”了一声,迟疑的看着小暖。 “好吧,其实我是有私心的。”小暖迫不得已的说。 “什么私心?” “我想借你的手帮我取经验值。” “经验值?”唐糖听得一头雾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那不是游戏里面才有的东西吗? “你每战胜一次那对渣男渣女,你就给这枚戒指增加了100经验值,反之,如果你被那对狗男女修理了,就减200经验值,当经验值增加得越多,它的力量就越神奇,如果积攒到10000,戒指上的黄钻就会变成红钻,便可以换回一次性命。” “听起来好像一个游戏。”糖糖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小暖不假思索的回答。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八) 天边渐渐发白,就连启明星都黯淡下去了,黎明就要来临了。 身后传来门被拉开的声音,唐糖和小暖本能的回过头去,看见外婆穿戴整齐的站在大门口,老人家睡眠总是很少的,天还未亮就已经起来了·,见唐糖和小暖仿佛一夜未眠的样子站在冰天雪地里,尤其是糖糖,只穿着单薄的秋裤,心疼得不得了,赶紧招呼他们进屋来。 糖糖刚在客厅那张陈旧的的沙发上坐下,外婆已经心急火燎的从厨房里端出一杯滚烫的开水递给她,怜爱地说:“冷吧,喝几口暖和暖和吧。” 亲人的关心最容易让人感动,唐糖的眼里雾蒙蒙的,还好有从杯子里不断冒出的热气掩饰住,她慌忙低下头一小口一小口啜着温暖人心的白开水。 外婆紧挨着她坐下,慈祥的帮她把刘海顺到一边,问道:“你昨晚什么时候来的呀,外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是小暖帮你开的门吗?” “是啊。”小暖在一旁应着,声音如上好的丝绸那般动人。 唐糖一听,猛地吸了一口开水,开水滚烫的没有办法在嘴里停留,急急地咽下去后,顺着食道一路烫到心口。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寒酸的秋裤,心里咯噔一动:昨晚不是外婆帮自己脱的衣服,那只有是....... 她缓缓的移动目光,双眼因为紧张瞪的大大的,又是难堪又是害羞,整张脸烧的红通通的,小眼神儿偷偷地往小暖身上瞟。 他抱臂,食指顶着好看的下巴,顶出一个可爱的窝窝,正在看茶几上不知几百年前的旧报纸,神情专注,令人心动。 或许是他敏感的察觉到了,或许只是单纯的无意,反正小暖忽然转过头看唐糖。 糖糖还未移开偷窥的目光,好像被他抓包一样,尴尬死了,急忙把脸扭到一边,但是耳边一片温热,是小暖的呼吸。 她微微转过头去,斜着眼睛飞速的看了小暖一眼,原来他离自己这么近,近到唐糖心如鹿撞,即使她动作幅度很小,那么谨慎小心的转头,绯红的脸蛋还是差点就碰上他性感的嘴唇。 他正深深的凝视着她,眼神里是善意的戏谑,逼的糖糖微微向后缩了缩。 小暖无声的笑了,似乎很享受她的害羞。 糖糖窘迫不安,浑身燥热的像是进入了夏天的模式,如坐针毡,干脆站了起来,很不自在的咳了两声,快步向妈妈的闺房走去。 一进房间,她就虚掩好门,用手当扇子,不停地给发烫的双颊降温。 好一会儿,悸动的心情才稍微平静了一点,唐糖慢慢地脱下了小暖的棉袄,有些恋恋不舍的,就好像是在松开一个让她感到温暖安心的怀抱。 换上自己的衣服,糖糖决定回家一趟,那身校服在那场暴打中变得肮脏不堪,这样没办法穿到学校去,得换套干净的。 她背好书包,抱着小暖的棉袄来到了客厅。外婆不知在跟小暖说什么,眉开眼笑的,兴致很好,常年挂在脸上的愁苦也不见了。 见到糖糖的模样,不解的问:“你这么早去上学吗?现在才刚过五点。” 唐糖指指自己脏兮兮的校服,解释道:“我想回家去换套校服再上学。” 外婆点点头:“那我给你们做点吃的吧。” “不用麻烦了,外婆。”小暖急忙阻拦:“现在已经有早餐店开门了,我保证不让您的外孙女饿着。您老人家还是歇着吧。” 体贴的话不光外婆听得心花怒放,就是唐糖听着也觉得心里暖暖的。 外婆依依不舍,叮嘱唐糖道:“有时间记得来看外婆,叫上你的夏夜哥哥,我想那个孩子呢。” 糖糖心里酸楚,重重的点点头,鼻音浓重地说:“外婆,我都记住了,只要有空我就和夏夜来看您。” 外婆的眼神忽然黯淡下去,连声音都变得很小:“我知道你们都很忙,可是小黑子不见了,外婆真的好孤单。” 说完,外婆擦了擦眼睛,一定是哭了。 “外婆,小黑子不见了,还有我陪在你的身边啊,难道我还不如一只猫善解人意吗?’小暖亲昵的搂住外婆,仿佛他才是外婆的嫡亲外孙,那股自然的亲昵劲看得糖糖都有些妒忌。 “小黑子什么时候不见的?”唐糖感到很内疚,自己对外婆真的关心的太少了! “不见了就不见了,再说那只猫都长到那么大了,肯定是出去寻找女票了,不用担心的。”小暖抢在外婆之前非常自然地把话题岔开,只是脸却微微红了红。 一句话说的外婆破涕为笑:“那不是以后小黑子回来会拖家带口的?” “就是,到时外婆可有的烦了。”小暖温柔的说,接过唐糖手里的棉袄,穿上,“外面太黑了,我送糖糖回家。” 外婆微笑着点头,送他们出院子。 一走到院子,眼神不好的外婆这才注意到被积雪掩盖的花朵,忍不住惊呼:“这个冬季是怎么啦,居然总有花在开,是不是个好兆头?难道有什么好事要发生?” 已经走到院门口的小暖和唐糖相视一笑,那一笑之中尽是熟悉的默契。 糖糖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那枚神奇的戒指,缓缓抬起头来,眼神坚毅的看着远方黑乎乎的天空。 现在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她暗暗握紧了自己的手,握住的还有自己的整个人生,从此,她的人生必须灿若晴朗,不再有忧伤!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九) 小暖带着糖糖在一家早餐店买了两碗素粉,看着自己面前的那碗素粉上面漂浮的着星星点点的翠绿的葱花,糖糖的心微微一动:他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这?转而一想,大概是巧合吧。 这家的素粉做得比别家都要好,十分劲道,也就显得更加滑溜溜,糖糖几次用筷子去捞,那些细粉像灵巧的泥鳅一样,每次当她正要送到嘴里时,便哧溜一声从筷子上滑到碗里,居然连根细粉都吃不到嘴里,那个.....是不是太丢人了? 唐糖抬起眼皮偷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年,人家吃的文文静静的,那些又细又白的细粉在他的筷子上不知有多乖,井然有序的被他送进了嘴巴。长得花容月貌也就算了,连吃相都这么雅致,唐糖由衷的在心里点赞。 她看着自己面前的细粉,冥思苦想了一阵,决定来个抽水捕鱼,就是先把碗里的汤水喝个一干二净,碗里就只剩下白花花的细粉了,到时再把拉到嘴里一定比较容易。 糖糖刚喝了几口,就觉得对面射来两道费解的目光,她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来,看见小暖很奇怪的看着她:“你不是很喜欢吃细粉的吗?怎么今天不想吃?” 这下子轮到唐糖大惑不解了:“你怎么吃到我喜欢吃细粉?” 小暖下意识地用手遮了遮嘴巴,这是失言的反应,但他不着痕迹的拿开手,理直气壮的说:“你跟我提过的,你忘啦?” 他的样子格外实诚,唐糖本来还怀疑自己根本没跟他提过,此时却开始怀疑是自己失忆了。 她低着脑袋,在记忆里搜索,自己什么时候跟他说的,事情还没弄个水落石出,唐糖陡然看见嘴边出现了好大一筷子细粉,晃悠悠的。 她有些慌乱的抬起黑漆漆的双眸,小暖的头不知什么时候向她凑了过来不,顿时两人大眼瞪小眼,他夹了细粉送到她的嘴边。 见到糖糖如此惊异的样子,小暖解释道:“我猜你是不会用筷子夹粉吧?” 唐糖一听有点无地自容。 小暖还好,此时气氛如此粉红,他也仍旧像个王子一样高贵从容,倒是唐糖的脸已经大火燎原了。 她看着那一筷子执着的停留在嘴边的细粉,只得含羞张开粉嫩的小嘴,像是水中的鱼儿吞吃鱼饵一样,飞快地吸进嘴里,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像只可爱的小仓鼠两腮一动一动的,很快把食物消化到胃里。 她的嘴巴刚空出来,小暖的第二筷子细粉像及时雨似的又送到唇边。 糖糖这次觉得浑身腾的一下燃烧了起来,她面红耳赤的偷偷四下打量,还好,天色尚早,早餐店里仅有的几个食客似乎在赶时间,吃的匆忙,没有人注意他们。 唐糖砰砰乱跳的一颗小心脏这才稍稍平静了一点,尴尬的吃完了有史以来叫她最脸红的一顿早餐。 从早餐店出来,陈小暖继续送唐糖回家。一路上她都低着头,似乎路上有谁遗落的金子等她去捡,小暖几次和她说话,她都云里雾里一副不在状态的模样,一句话小暖说过好久了,她才茫然的抬起头无比娇羞的看他一眼,又急急忙忙闪开视线,嘴里“啊?啊?啊?’的询问,表示自己刚才真的没听见他说什么。她的心思还停留在刚才那顿早餐上,那顿早餐虽然吃的很难为情,但是....真的好甜蜜。 不知不觉中,小暖把她送过了那条危险的小巷,糖糖的家抬头可见了。 唐糖停住了脚步,对小暖说:“你回去吧,我快到家了。” 小暖看着她,眼角弯弯:“你确定可以安全到家吗?” 虽然他的言语间对她单独行动的能力表示怀疑,但是糖糖的心头确是暖暖的,被人这样认真地关心,感觉真的好好! “没问题!”糖糖骄傲的举起那枚黄钻戒指,歪着脑袋,笑眯眯地说:“不是有你给的金手指吗?” 小暖被她萌哒哒的样子逗得笑出了声,点点头,嘱咐道:“路上小心哦!” 唐糖对他用力的挥挥手,向前方走去,走出没几步,没能忍住,回过头来,小暖还站在原地,她看见他清浅的笑容,巷口处的霓虹晕染成模糊的世界,一切都离她那么遥远,只有眼前的这个人是无比真实的。 这就够了! 在家里换上干净的校服后,糖糖去上学,在学校门口碰到了顾昔年和童话。 她猛一见到他们吃惊不小,先前小暖说那两个坏蛋奈何不了他,糖糖只当是指的安全逃脱,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他把他们打成了猪头! 不是顾昔年和童话的眼神这个验证码证实了他们的身份,唐糖就是连看三眼也认不出那对狗男女。 他们一看见糖糖眼神全都变的异常歹毒,似乎糖糖是他们的杀父仇人。 唐糖心里一阵冷笑,她已今非昔比,再也不是那个为了留在顾昔年的身边,含着泪委曲求全的傻丫头了,她挑衅的回敬他们一个无比自信的大大的笑容:现在我不怕你们!你们这对人渣再敢惹姐姐我试试?定叫你们死得很难看!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十) 然而几天过去了·,童话和顾昔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反倒令糖糖的心中感到不安,是他们改邪归正了吗?糖糖被自己这个好笑的想法逗笑了,怎么可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要那两个蛇蝎心肠的家伙变成好人,除非太阳从西边出!他们一定在密谋着什么可怕的阴谋诡计! 一个星期过去了,顾昔年和童话脸上的肿伤全都好了,一个又是风.流倜傥,一个又是如花似玉,糖糖看着他们人模狗样的模样,心里一阵阵反胃,想想老天还是很不公平的,为什么给这对坏蛋这么好的一副皮囊呢? 她的手情不自禁的摸着那枚神奇的戒指,恨不能使用魔法把他们变成一对人见人厌的癞蛤蟆...... 唐糖犹豫了很久,这样做自然出了口恶气,但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最终,她还是放弃了。 虽然唐糖会这么天真的想,但是想害她的那对狗男女一点也没有退一步海阔天空的美好想法,反而因为在小暖那里吃了大亏而更加痛恨唐糖,一心想置她于死地,哪里又会良心发现,弃恶从善呢? 星期三是体育课,临近期末所以体育也要考核,男生打篮球,女生打排球。 一堂课下来,操场上到处滚的都是篮球和排球,体育老师点兵点将,点到糖糖和另一个男生把球捡起来装到小推车里,送到体育器材室。 老师一走,那个男生就双手捂着肚子,弯着腰,受难般可怜兮兮的对唐糖说:“我肚子好痛,要拉屎。” 说完,也不等糖糖有任何反应,便嗖的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连点尾烟都·看不到。 糖糖无可奈何,着的自己一个人推着小推车去捡那些球。 好不容易把球全都捡进小推车里,糖糖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她刚刚直起腰,推起推车往体育器材室走去,童话突然跑了过来,明明操场那么宽却非要直直的向小推车撞去,只听咣当一声,小推车一个倾斜,翻倒在地,里面的球又滚了一操场。 故意找茬的是吧! 糖糖气不打一出出,竖起了浅淡的眉毛,小脸定定的,顶着一头的怒火,紧紧捏着两个肉肉的拳头,气势汹汹的向童话走去。 童话似乎被她的气势震慑住,眼神畏怯,战战兢兢地说:“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我这就去捡。” 糖糖见她服软,气马上消了,她也没真的打算怎样,只是想为自己讨个说法而已,既然童话愿意弥补自己的过错,那就算了。 糖糖的鼻子里冷哼一声,冷冷的看着在地上捡球的童话,心里划过一丝疑惑,童话的态度变化的是不是太大了? 可又一想,童话和顾昔年是不是被小暖打怕了,不敢再招惹自己了?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太好了,她只想安安静静的上学读书。 一想到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自己了,糖糖就觉得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 童话捡完最后一个球,气喘吁吁地向唐糖走来,她正站在小推车旁等着她。 不知为什么,童话刚走到唐糖跟前脚下就一个趔趄,本能的,唐糖伸手去扶,谁知,童话还是莫名其妙的摔在了地上。 唐糖的心咯噔往下狠狠一沉:遭暗算了! 她刚这么想,就听见身后传来顾昔年恼怒的声音:“唐糖!你的心太毒了吧,明明知道童话的脚受伤还没有好,你竟然还把她推倒在地上,你究竟想怎样?” 糖糖回过头去,看见顾昔年和秦老师向她走了过来,她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秦老师很不满的瞪了唐糖一眼,快步向坐在地上不断呻.吟的童话走去。 顾昔年已经先秦老师一步赶到,蹲在童话身边,一脸焦急的问:“怎么样,还好吗?” 童话痛苦的抱着受伤的脚,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对秦老师说:“没事啦,不要冤枉唐糖,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一点都不痛!” 秦老师怜爱地白了一眼童话,嗔道:“明明痛得直叫唤,还要装坚强!”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又太快,唐糖虽然一向反应都很迟钝,但此刻也明白自己中了童话和顾昔年的奸计了。只是生来口拙,一时也不知道怎样为自己洗清冤屈,现在看见顾昔年和童话两个非常不要脸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猛地醒悟过来,急切的对秦老师说:“我真的没有撞童话,是她自己摔倒的!” “胡说!”顾昔年抢在秦老师之前怒斥她道:“不是你还有谁?我和秦老师在背后看得一清二楚,你居然敢红口白牙的撒谎!班上谁不知道你妒忌童话,所以刚才是故意推她的吧!” “我妒忌她什么?”糖糖的脸因为气愤涨得通红,火冒三丈的问。 顾昔年这个渣男果然阴险狠毒! 顾昔年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嚯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藐视着唐糖;“你妒忌他比你漂亮,比你成绩好,妒忌......我喜欢她!” 顾昔年对她嗤之以鼻,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讥讽:“谁不知道你倒追我被我拒绝了,所以对童话恨之入骨,今天终于逮着机会报复她,想让她受伤的腿二次受伤,变成瘸子对吧,你的心有够阴暗的!” 看着顾昔年说的振振有词,唐糖忽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特别是当她看到秦老师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整颗心都凉透了。 <ahref=http://>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十一) “唐唐同学,你怎能这样做呢?”秦老师痛心疾首地说。 唐糖对秦老师的话置若罔闻,她睁大眼睛死死地盯住顾昔年,似乎想把他看个透彻。 顾昔年一双漂亮的星眸下暗涌着不易察觉的阴狠毒辣,看糖糖的眼神满含着耻笑。 唐糖早就知道他很无耻,却没有想到他无耻到居然会利用一个少女对他的纯洁的爱恋来大做文章,攻击她,置她于死地! 唐糖悲愤的在心中狠狠吸了口气,安慰自己说:也好,总算认清了他的真面目,以后都不会再上他的狗当了! 可是眼前怎么办?虽然自己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顾昔年的诡计,可是他编的实在太完美了,简直滴水不漏,不要说一向对好学生有偏爱的秦老师,就是自己听起来也觉得合情合理。自己...似乎没有办法向秦老师解释清楚。 唐糖把视线从顾昔年身上移开,一点也不心虚的迎上秦老师批评的目光,心中的怒火已经将她整个人都煮沸了,可是她还要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冷静!冷静!!顾昔年那条毒蛇太了解你了,就是要逼着你冲动,中他们的奸计,在秦老师眼前落下把柄,然后趁机火上浇油整死你! 唐糖的目光锋利的像两把刀,冷冽的看着秦老师,似乎一直看进了她的内心,秦老师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优雅的镇定似乎都很难维持。 糖糖声音柔和,语气平淡,仿佛正在说的事跟自己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但是字字句句却很有威力:“老师,您亲眼看见我推童话了?应该没有吧。您刚才的角度只能看到我的背影,凭什么听小人的一面之词这么武断?” 短短的几句话说得秦老师哑口无言,顾昔年自然知道唐糖口中的小人是谁,一张清秀的脸气成了猪肝色。 唐糖对自己这番话引起的反应很满意,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轻松自然,这样才能显得坦坦荡荡,同时也是向那对渣男渣女宣告自己一点也不怕他们! 她从容自信的从大眼瞪小眼的三个人身边安然飘过,对秦老师甩下一段意味深长的话:“秦老师,你不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太巧合了,童话在你来之前无巧不成书的撞翻了装球的小推车,又在您出现的时候恰巧摔倒了,而至于怎样摔倒的您又正好看不见,您是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呢?是您自己心血来潮吗,还是有人诱导?老师,整件事你不会被人当棋子利用了吧?” 秦老师愣在了原地,嘴张了张,想问问清楚,可是糖糖好像根本不屑跟她说,脚步未停,走远了。 童话和顾昔年交换着紧张的眼神,害怕秦老师被唐糖一番话说醒,那他们的计划就真的功亏于溃了。 同时他们心里也觉得不可思议,刚才那个女生真的是以前那个胆小如鼠的糖糖吗? 其实他们这种感觉秦老师也有,而且很强烈,虽然唐糖的话听起来十分有道理,可是秦老师却觉得难以接受:什么话!我这个有将近二十年教龄的老师会成为两个稚气未消的学生的手中肆意利用的棋子?真相如何我自己会调查出来的! 秦老师收回盯着唐糖背影的目光,对顾昔年说:“你把球送到体育器材室,我带童话去校医务室看看。” “好。”两个人异口同声的答道,乖巧的样子惹人怜爱,秦老师一直阴沉的脸终于露出了笑意。 顾昔年推着推车先走了,秦老师小心翼翼的扶起童话,关切的问:“能走吗?” 前一刻还故作痛苦状的童话立刻虚伪的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没问题啦。” 可刚一动脚,她就疼得哭爹喊娘,秦老师见状,心疼的说:“我背你吧。” 童话极力推辞:“不要!我不要老师那么累,我自己走!”说着,装作要强的一跛一跛往前走,秦老师的眼角润润的,在心里由衷的感叹道,多好的孩子啊!她赶紧上前扶住童话。 童话轻皱着眉,有点欲言又止地叫了声:“老师——” “嗯?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吧。”秦老师慈爱的看着她。 “那个......刚才真的是我自己摔倒的啦,老师就不要责怪唐糖了。”童话难过地低下头,一副自责的模样。 秦老师看在眼里更是心中柔软,说:“你不必说什么,虽然老师确实没有从正面看到当时的情景,但是从糖糖一贯的表现看她确实有暴力倾向,真的推了你也不是没可能,只是老师万万没有想到,她做错了事不承认就算了,还要狡辩,这太令我失望了!” 童话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笨猪啊,你终于上了老娘的当! 但是她的脸上仍然摆出一副息事宁人的好女孩的模样:“老师,你就原谅糖糖吧,她心中有火,对我发一下就好了啦。” 秦老师眼睛一亮:“你终于肯承认是糖糖把你推倒在地上的?” 刚才糖糖的那个态度太不把自己这个老师放在眼里了,到现在秦老师想起来还像吞了一只毛毛虫那样不舒服。 童话马上装作言多必失的模样,惊叫道:“我哪有?” <ahref=http://>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十二) 秦老师疼爱的看着童话,语重心长的劝道:“老师明白你的心,是不想唐糖受到批评,虽然你的本意是好的,但是却会助长唐糖做事不计后果的错误行为,这对她以后走上社会是有很大的弊端的,你如果真的为她着想,就应该勇敢的站出来指证她,让她得到教训,这才是真正的在帮助她。” “老师,我错了。”童话表面羞愧难忍的低下头,心里的小人却在欢呼:傻逼,老娘要的就是这个! 在校医务室检查的时候,校医只要轻轻一碰童话受伤的腿部,她就一副疼得死去活来的模样,好看的柳眉皱得紧紧的,痛苦的咬着红艳艳的嘴唇,似乎在竭力忍住疼痛但又根本忍不住的样子,人见犹怜。 秦老师心疼得不得了,在一旁一个劲的嘱咐校医手轻一点。 校医是个刚分配来的医科大学的毕业生,他皱着眉头,一脸的大惑不解,自言自语小声的说:“不可能呀。” “什么不可能?”秦老师耳尖,不明就里地问。 一直在呻.吟的童话漂亮的小脸忽然就变得僵硬,神情紧张的注视着年轻的校医。 凭校医的感觉,那条腿似乎.......好像.....根本就没有受伤! 他本想实话实说,可是这个女学生表情是如此的痛苦,再加上秦老师一直在审视的盯着自己,他突然生出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变得不自信起来:万一自己判断错了怎么办?毕竟,自己只有理论知识,没什么实践经验。 如果真的因为自己的误诊而使那个女生错过最佳治疗,到时追究其责任,自己的工作保不住不说,恐怕还会吃不了兜着走! 一想到这里,年轻的校医在大冬天居然出了一身冷汗,他在心里权衡利弊,终于做出了决定,说起每个医生都会说的模棱两可的话来:“我这里没什么设备,单凭肉眼检查不出什么来,你们最好还是去正规医院拍个片,那样结果比较准确,治疗起来也更有针对性。” 一直神经高度紧张的童话总算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一副过意不去的表情,对面有忧色的秦老师说:“老师,您快去吃午饭吧,我待会儿叫顾昔年送我去医院。” “怎么?很严重吗?”顾昔年刚好走进来听到童话的话,立刻紧张地问。 校医不置可否,冷眼旁观,总觉得顾昔年的反应是在小题大做,似乎在配合着那个女学生在演戏,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演戏?演给谁看?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秦老师的身上,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更加保持沉默。 顾昔年体贴的对童话说:“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他背起身材娇小的童话就往外走,秦老师不放心的跟在后面。 出了校门口,秦老师拦了一辆出租车,准备和顾昔年一起送童话去医院。 顾昔年和童话马上变得紧张起来,一个劲的阻拦。 “老师,您千万别跟着去,如果您跟着去糖糖知道了一定会有想法,认为老师偏爱我,到时老师想教育她,她一定有抵触心理,何况,马上就要期末考了,老师总要管管班上的纪律吧。” 顾昔年一番话说得冠冕弹簧,秦老师终于不再坚持,童话和顾昔年偷偷地交换了一个总算放下心来的眼神。 “好吧,那你答应老师一定好好照顾童话同学!” “老师放心!”顾昔年响亮的回答,顺便做了个鬼脸卖萌。 秦老师被他逗笑了,从钱包里拿出两百块钱交给出租司机,叮嘱道:“把我的两个学生送到人民医院。多的钱记得退给他们。” 司机答应一声接过了钱,等顾昔年和童话上了车,马上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秦老师一直目送着那辆出租车没了影这才返回了学校。 出租车刚过拐角处就被顾昔年喊停,司机老大不愿意的刹住车,说:“你们老师要我送你们到医院去,为什么在这里停?” “不想去医院了呗。”童话一改往日娇滴滴的语气,说话的模样就像在社会上混得小太妹。 司机是位中年人,一听童话的语调很是生气,刚准备教训她一番,却看见她凶狠的目光,想说的话全都咽了下去,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半大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凶残起来比成年人还可怕,他立即把秦老师给他的那两百块钱交给了童话。 两顾昔年和童话从车上下来,看着手里红艳艳的两张百元大钞,忍不住发出得意的笑声。 顾昔年把身子隐藏在拐角处,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侦察了一番,又像只王八一样缩回脖子,对童话说:“老师走了。” 童话轻轻一挑眉,轻蔑地说:“什么老师!整个一大傻逼!一把年纪了居然会上我们两个的当!” 顾昔年讨好的配合着她笑了两声,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歹毒:“我们是不是应该实施第二步计划了?”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十三) 童话听到顾昔年的话,眼里闪烁着阴狠的光芒,一张俏丽的小脸上布满了狠戾,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的对着学校大门说:“唐糖!老娘用人格担保,这次一定让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你就等着被冤枉至死吧!哈哈哈!” 她刺耳的笑声直冲云霄,附近树上正在休息的小鸟被这恐怖的笑声吓得差点从树上掉了下来,它们惊慌的啾啾乱叫着,扑楞着翅膀四散而逃。 唐糖一个人在学校门口的小餐厅没滋没味的吃过午饭,心塞的不得了,便一个人来到不远处的东湖。 她想静一静。 此时正值寒冷的冬季,东湖里阵阵凌冽的北风呼啸而过,吹得树木哗哗作响,比别的地方都要寒冷,偌大的公园除了清洁大婶根本就看不到游客的踪影。 糖糖坐在环湖的长椅上,任凭从湖面上吹来的刺骨寒风像刀割一般刮在脸上,她需要清醒。 她把双肘撑在腿上,张开手掌,把脸埋在手掌里,心里满是沮丧,轻易的幻想着童话和顾昔年会改邪归正,自己真的是幼稚到无可救药!因为自己的大意,让自己身陷囹囵,真是活该! 糖糖在心里把自己狠狠责骂了一番,但是难过的心情并没有以此而好转,说好的逆袭呢?现在又摔了个狗.啃.屎! 该如何扭转败局呢?唐糖低下头看着无名指上那枚熠熠生辉的黄钻,是施展魔法,把那两条毒蛇暴打一顿吗?可是,这样做除了出口恶气,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要揭穿顾昔年那个伪君子和童话那个蛇蝎女的真面目,将他们的丑态公之于众,才能摆脱他们用卑鄙手段扣在自己头顶上的黑锅! 正想得入神,唐糖忽然觉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抬起头来,看见那个一直在不远处清扫公园的清洁大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慌忙站起来奇怪而礼貌地地问:“大婶,您有事吗?” 见到长辈,不论认不认识,必须站以来说话,这是以前妈妈教给她的规矩,时至今日糖糖仍旧很好地遵守,不管妈妈看不看得见,她都只想做妈妈心中那个满意的女儿。 “孩子.......”大婶欲言又止,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满是关切,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千万不要想不开,有什么跟自己的父母说吧,他们一定会帮你的。” 只是陌生人几句发自内心的关怀,却让唐糖的眼泪无法抑制的流了出来。 谢谢你,亲爱的陌生人! 她窘迫的擦去眼角的泪水,笑着安慰善良的大婶:“我没事啦,只是考试考得不好,在这里反省一下。” “哦,这样啊。”大婶放下心来,“这里冷,坐一下快回学校去吧,你应该是东湖中学的学生吧,我儿子也在哪里读书呢!”说到儿子大婶满脸都是骄傲,提着扫帚走远了。 唐糖一直目送着大婶的身影,直到完全看不到了,她都能想象出那个大婶的儿子有多幸福,有心事可以跟妈妈说...... 糖糖也想在自己受惊吓的时候在自己疲倦的时候有个可以依赖的怀抱,可是妈妈还活着吗? 糖糖对着清澈的湖面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给自己打气,虽然妈妈生死未卜,可是自己要坚强长大,有泪要学会自己轻轻擦.....等有朝一日如外婆所愿妈妈真的回来了,看见这么勇敢的自己,一定会欣慰吧。 手机的闹铃提醒着上课时间就要到了,唐糖发现自己都快冻僵了,她用力地搓了几把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脸蛋,便急匆匆的向学校跑去。 一进教室,敏感的唐糖就察觉到班上的气氛非常诡异,许多同学围在童话的身边嘘寒问暖,甚至有的同学脸上还显露出抱打不平的神色。大家一看到她,眼神里全是叫人心都发凉的鄙夷和不屑,同仇敌忾的表情仿佛她唐糖是全班的公敌! 唐糖的心脏猛地一缩,隐隐觉得顾昔年和童话趁她不在教室的时候又颠倒是非的抹黑她! 一定是在拿那件操场捡球事件大作文章! 唐糖心里进行着揣测,外表却装作若无其事,不然一定会被经过顾昔年和童话洗脑过的不明真相的同学误认为是心虚。 她在一道道像利刃一样的眼神注视下,有条不紊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还没坐下,秦老师就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似乎在单等她的出现。 秦老师冷峻的扫视了一遍全班同学,最后她阴沉的目光锁定在唐糖身上,脸上的阴鸷更加浓厚了,严肃的对她说:“这节语文课你就不要上了,我有话要跟你说!” 秦老师语气冰冷,显得很不善。同学们都幸灾乐祸的看着糖糖。 糖糖微微怔了一下,没做过多的停留,跟着秦老师走出了教室。 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呢?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十四) 这次秦老师直接把唐糖带到了办公室里,唐糖微微皱起浅淡的眉毛,小脸绷得紧紧的,秦老师一向很照顾自己学生的面子,如果是表扬学生,她会喜气洋洋的带到办公室里完成,可是如果是批评学生,她从来都是避开其他老师的视线。 糖糖飞快地扫了一眼秦老师的脸色阴沉沉的,就像暴风雨将要来临的时刻。 她的心狠狠往下一沉:老师为什么要选在办公室里批评自己?是想要自己在其他老师面前出丑吗? 唐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办公室,有一半老师在办公室里办公。 她默默无言的随着秦老师走到了她的办公桌前站好。 秦老师脸色难看的抽开抽屉,拿出一张医院诊断单和一张骨骼的X光片狠狠的砸在办公桌上,发出一声巨响,那些正埋头批改作业或是准备课堂讲义的老师们全都抬起头来看了她们一眼。 一向注重细枝末节的秦老师似乎根本就不介意,应该确切的地说,她就是想引起其他老师的注意,好让他们看看这个叫糖糖的学生是多么的不可救药。 她一扫平日里优雅的形象,冲着唐唐怒吼道:“看你干的好事!” 在糖糖回教室的前一刻,顾昔年扶着哭得稀里哗啦的童话从医院回来了,一直在焦急等候他们的秦老师顿时紧张起来,忙关切的询问检查结果,顾昔年刚要说,就被双眼哭得又红又肿的童话阻止了,不管秦老师怎样心里如焚的追问,童话只是哭,却不肯吐露半个字。 直到最后,顾昔年不顾一切的和盘说出,正如秦老师猜测的那样,结果很不好,医生说,童话的腿二次受伤,很可能不能完全康复,这就意味着她以后走路都会有点跛足。 秦老师听完顾昔年哽咽的讲述,如五雷轰顶,发了好久的呆,直到童话忍住心中巨大的悲痛把她从迷茫中唤醒,她才如同回过魂来。 童话回教室的时候一再恳求秦老师放过糖糖,秦老师的眼角润润的,多好的学生,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居然还处处为他人着想! 一想到漂亮的童话从此脚会有点跛,秦老师就会心如刀绞的疼,这么漂亮的孩子要是落下残疾,哪怕是轻微到根本不影响任何活动,一样也会为以后的人生增添许多坎坷:别人异样的眼光,就业时用人单位的嫌弃,甚至.....以后的恋爱婚姻。 秦老师的情绪突然间失控,她要为童话讨回一个应有的公道! 此刻,她一团怒火,狠狠的盯着唐糖,恨不能用自己的目光将她撕的粉碎! 唐糖深深地看了一眼秦老师,秦老师因为发怒,刚才拍桌子的动静太大,一头漂亮的卷发被震的全都乱了,本来就大的眼睛也因为发怒瞪得更大,显得有些狰狞。 那一刻糖糖忽然觉得秦老师很陌生,但是她一点也不怕!对一个对自己有偏见的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现在仍保持着恭敬的态度,只是尽一个做学生的本分,这绝对不是怕! 唐糖冷冷的扫了一眼桌上的“罪证”,微蹙着浅眉,明知故问的问:“这是什么?” “这是童话到医院检查腿伤的片子和诊断书。”秦老师快要被唐糖漠然的态度气炸了,这是什么学生,伤了人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差不多的年龄,童话的一举一动那么叫人心疼,这个唐糖!真叫人讨厌! 她很没形象的扯了扯领口,好让自己透气一点。 “哪个医院?”糖糖冰冷的问,就像是公安在例行讯问犯人的口供。 这令秦老师很不爽。 “人民医院!”秦老师忽然就来火了,提高声音批评道:“唐唐同学!做错事了就要勇于承担责任,你这样盘问就可以逃脱责任了吗?” 糖糖略显贫血的淡粉嘴唇微微勾起,脸上露出个清浅的笑容,仿佛嫌弃那些“罪证”很肮脏似的,只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拨弄了一下,淡然的挑起一弯浅眉,非常平静地说:“怎么办呢?我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做错了事敢于担当!”语言相当的嘲讽。 秦老师气得脸都绿了! 她强压住满腔怒火,不想在办公室里其他同事面前太没形象,从抽屉里掏出一张发票,用力地拍在糖糖的面前,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这样最好,这是童话看病的医药费,你出吧。” 秦老师自以为自己很漂亮的僵了唐糖一军,心里有点小得意。 唐糖缓缓的抬起一双清澈见底的黑色眸子,嘴角含着讽刺的笑,直视着秦老师:“我还有下半句没说完呢,秦老师您的性子是不是太急了?” 秦老师的气的连说话都带着颤音:“你说!” 糖糖轻轻的把那张标明费用是一千多块钱的发票从自己面前推到秦老师的面前:“不是我做的错事,不论谁想栽赃到我的头上,我都坚决不会接受的,”她的语速这时放得更慢了,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很用力:“包括老师您!” “你——’秦老师一贯以知性示人的那张脸都快气的变形了。她今天把糖糖叫到办公室里接受批评确实是有私心的,她想让不知天高地厚的唐糖尝尝当众出丑的滋味,可万万没想到眼前的糖糖根本就不是以前那个软弱的,口拙的,受了委屈也不知道怎样为自己辩解,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唐糖,今天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口齿伶俐先不说,光是她眼里毫不退缩的勇气连她这个做老师的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秦老师顿了顿,竭力稳定情绪,阴沉沉的反问道:“老师怎么栽赃你了?童话后来也跟我说是你故意把她推到的。” “哦?”糖糖轻轻的冷哼一声,那一声“哦?”用的是疑问,尽显她心中的怀疑,她把目光从秦老师脸上移开,似乎秦老师不再值得她看下去,秦老师气的浑身发抖,但是无可奈何。 “童话说什么老师您就信,我说我确实没有推童话,老师您怎么一点也不信啊?难道只有童话是您的学生,我不是?又或是,老师您根本就是想偏袒童话呢?” 糖糖没有长篇大论,只是寥寥数语,而且语气也平淡的很,可是每一句都击中了要害,反驳得有理有据,一向能说会道的秦老师居然被噎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偏袒学生从来在老师之间是个极为敏感的话题,坐在办公室里的那些老师虽然看起来全都在各忙各的,其实每一个人都高高地竖起了耳朵偷听着她们师生两尖锐的对话。 现在听到糖糖这么说,没有人再沉得住气了,纷纷把目光投在了秦老师的身上,仿佛在无声的指责她:居然偏袒学生!简直是丢我们这些老师的脸! 特别有两个刚招进来的年轻男老师,脸上已经呈现出义愤填膺的表情了。 秦老师无形中感到很大的压迫,对唐糖的怨恨也就更深了,为了挽回面子,她激动地连声音都提高了好多,听起来非常尖锐,好像要刺破人的耳膜! “唐唐同学,我警告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偏袒童话了?没错,我是没有亲眼看见你推到童话,但是从当时的情境来看,不是你还有谁?难道是童话自己摔倒的不成?” “血口喷人的是老师您!”糖糖笔直的挺着脊梁骨,与秦老师针锋相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童话她确实当着老师您的面上演了一出苦肉计!” “什么?!”秦老师震惊不已,失声喊道。 办公室所有的老师都停止了手头的工作,满是疑惑的看着唐糖。 唐糖浅然一笑,如茉莉花开,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些“罪证”上,“这张诊断书的真伪我不知道,但是这张发票和这张X光片我敢百分之百肯定是假的!” 她的几句话像是重磅炸弹在安静的办公室里突然炸响,引起的震荡相当的大,秦老师的手微微的颤抖起来,不由自主的握成个拳头,却蓦然发现满满一手的汗!她又默默的松开了,整个大脑变得非常混乱。 那两个年轻的男老师中的一个走过来拿起发票左看右看看不出问题,奇怪的问唐糖:“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糖糖微微一笑,如平静的湖面起涟漪:“其实我也不敢肯定啦,只是因为诊断书上面写明的都是做的X光检查,那么发票上的金额应该就是做X光的费用,可是,做这种检查在人民医院只要一百二十元,而不是一千二百元!所以确切的说,诊断书和发票是互相矛盾的。” 糖糖的这句话不言而喻,这两样东西都是伪造的! 那个男老师拿起那张X光片问:“那你是怎么看出这也是假的呢?” “猜的。”糖糖坦然的说。 众人皆是一惊。 另一个年轻的男老师挺身而出:“这还不简单,把这张片子拿到校医那里问问不就知道真伪了?” “快去!快去!”立刻有年纪大的老师怂恿道。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十五) 秦老师的身子下意识的动了动,想要阻止那两个年轻的男老师去校医那里求证,隐隐的,她觉得......真像可能就如唐唐所说的那样,不然,她的眼神怎么会这么自信,这么坚定? 但是,她又不敢,生怕落下了偏袒学生的把柄,这对她以后升职会形成很不利的绊脚石的。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老师走出了办公室,而自己无计可施。 可是当秦老师的脑海里浮现出顾昔年清秀的脸庞和童话漂亮的脸蛋时,她的心又稍稍得到些安慰,这两个学生怎么看都不像坏学生啊! 她抬起眼眸,嫌弃的看了一眼站在她面前让她颜面扫地的唐糖,又蠢又胖的样子一点也不遭人怜惜,她才更像个坏孩子! 没过几分钟,办公室外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秦老师的心猛地的揪了起来,就像犯人在提心吊胆等待宣判的结果。 她转过头去,看见那两个年轻的男老师返回了,脸上挂着莫名的喜悦。 秦老师轻蔑的看了一眼那两个看起来仍像是还在大学里读书的年轻老师,在心里腹诽:不知高兴什么,为人师表了还这么沉不住气,简直不配做老师! 其中一个老师一进门就兴奋的大声宣布:“这个片子果然是假的!” 秦老师呆若木鸡。 现在真相大白,三样证据没一样是真的,糖糖却确实是被冤枉了! 没去的老师对片子的鉴定过程感到好奇,一个劲地问:“校医是怎么看出来的?说来听一听!” 没人注意到脸色大变的秦老师,或者没人想留意秦老师,纷纷催促那两个抱打不平的小老师快说。 “我们一拿了这张片子给校医看,他只扫了一眼就皱着眉说,这是谁的,我们实话实说是个小姑娘的,他当场就笑了,直摇头,说我们考他呢,这明明就是个中年男子的腿部骨骼,绝不是什么小姑娘的!得到结果我们两准备离开,校医突然把我们叫住,问是不是秦老师班上的女学生的片子,我两觉得奇怪极了,他怎么知道?但还是点了点头,校医又笑了,说中午的时候秦老师带那个女生到他这里检查过,他那时就觉得女学生腿部没有受伤,一切都是她装的,似乎只是为了演给秦老师看,因为他拿不出证据,所以就没有揭穿。而且他还说这张片子骨骼受伤的位置跟那个女生所说的位置根本就不符,并且女生一再声称自己是二次受伤,但是这张片子却根本没有陈旧伤!总而言之,校医敢打赌,这张片子跟那个女生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讲述的人说的绘声绘色,听的人也一惊一乍,真相了然于每个人心中,一个资历较老的老师看着无缘无故被罚站了好久的唐糖,心中不忍,尽量语气平和的对两眼发呆的秦老师说:“秦老师,你是不是该放了这个学生?” 秦老师僵硬的身子动了动,视线落在了唐糖的脸上,她倔强的站在她的面前,莫名其妙的,秦老师越看她越讨厌,真想让她永远这样罚站下去,可是其他老师犀利的目光让她不敢犯众怒,只得悻悻地对唐糖挥挥手,没精打采地说:“你回教室去吧。” 唐糖的小脸定定的,看不出喜怒哀乐,她非常礼貌的对着秦老师鞠了鞠躬,说声:“谢谢。”便离开了。 这个对于糖糖来说只是个再习以为常不过的小小举动,却赢得了在场除了秦老师以外所有老师的好感,纷纷在心里为她喝彩,多有教养的孩子啊! 大家都赞许的看着她,唯有秦老师的脸上一阵红来一阵白,总觉得糖糖是故意这么做的,就是为了使她难堪!她存心想以这样的举动反衬得她这个做老师的修养还不如她! 她恨恨的目送着唐糖走出了办公室。 当走到楼梯拐角处时,整个学校还没有下课,教室外的走廊空荡荡的,几乎看不见人影,但是唐糖还是谨慎的四下张望一番,确定没人,才捏紧一个肉肉的小拳头,在自己面前扬了扬,非常认真的给自己打气:“唐糖!你是好样的!” 是的,从今以后,就算没有夏夜和小暖在身边我也会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不让爱我的。心疼我的任何一个人为我担心! 其实刚才在办公室里她看到那些证据的时候差点就吓傻了,生怕沉冤不能得雪,被一黑到底。 好在糖糖从小就被妈妈教育:悲也好,喜也好全要深藏在自己的心中不要让人看出来,不然那些对你别有居心的人就会钻空子利用你,对付你! 以前唐糖对这番话从来没有深刻的领悟过,所以轻易的对顾昔年那个坏蛋敞开了心扉,果然被这个居心不良的家伙百般利用,百般伤害! 今天,当她在办公室里怕得要死时,她也没有表露出来,才有机会冷静下来,终于让她发现了整个阴谋里巨大的破绽。 从学校到人民医院至少也得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而学校中午午休的时间统共就两个小时,那么看病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如果是社区医院也就够了,可是人民医院是三甲大医院,每天病人如云,光是排个队挂号都不止一个小时,这还还不一定挂得到。 何况中午医院是不挂号的。 即使顾昔年和童话从黄牛手上买到号,但一样要排队候诊,同样中午医生是不坐诊的,除非是急诊,但是童话看的骨科没有急诊。 那她是怎么看的病?又是怎么做的检查? 糖糖小时后身体不好,妈妈经常带她跑医院都跑伤了,医院那套流程她太熟悉了! 童话和顾昔年在读高中之前跟她没有半点交集,不知道她小时候是怎样在医院里奔波,因此会百密一疏,犯下致命的错误,所以唐糖才敢大胆的赌上一把,而无巧不巧的是,之前童话又在校医那里做过初步检查,而校医当时就觉得童话的腿根本没有伤,只是童话太能演了,使他怀疑起自己的医术来,等到他亲眼看到那张片子他才敢百分之百肯定那个女学生果然是装的! 正因为如此,顾昔年和童话两个精心编制的谎言在瞬间被戳破了。 果然是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唐糖只希望秦老师在知道真相后能清醒,从此做个公道的好老师,但是...... 唐糖回忆起刚才秦老师的反应,轻轻地叹了口气:貌似....好难! 她发现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秦老师刚愎自用,特别死要面子,刚才自己又偏偏让她丢了大脸,只怕在心里更加记恨自己。 想到这里唐糖浅眉深锁,不知该如何化解。 糖糖快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下课铃响了。 她没有停顿的直接的走了进去,教室里欢呼声阵阵,此起彼伏,像是在办什么活动。 没有人注意到她,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一个牛高马大的男生身上,他像个攻城略地的英雄一样,正把唐糖抽屉里的东西满教室乱扔。 童话和顾昔年高兴坏了,发出得意之极的笑声。 唐糖冷眼一看,心里明白了八九分,一定是童话那个心机女唆使的! 唐糖气冲斗牛,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揪住那个牛高马大的男生的衣领,虽然自己比他矮半个头不止,可是唐糖眼神凶狠的盯着那个肇事的家伙——林子木!毫不畏惧! 林子木正一脸恼怒的与她对峙。 在林子木破口大骂之前,唐糖抢先一步开口了,声音非常大,就连教室外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她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在坚定不移的宣示着她坚不可摧的决心:“你把扔出去的东西给我一样一样的捡回来,放回原处!” 所有的人,包括顾昔年,包括童话,包括被她抓在手心里的膘肥体壮的林子木,本来准备看一出关于她的笑话,此刻却全都愣住了,整个教室猛一看活像个蜡像馆。 同学们早就已经习惯了唐糖说起话来温声细语,今天这么大嗓门说话还是头一遭。 每个人的心里都充盈着不安。 何况,她的眼神那么恐怖,那表情仿佛要把林子木生吞活剥! 过了许久,才有同学开始窃窃私语,个个都面露惊恐之色:“她的精神病是不是又犯了?” “嘘——不要说,小心她听到了对你发疯!” 可是唐糖早就听到了,她冷冷一笑。 换做以前,她很讨厌被称作“精神病患者”,可现在,她一点也不在乎,是吗?那姐姐就是精神病好了,即使弄死你们几个人渣也不用负法律责任咯?赚到了! 林子木终于从最初的震惊中慢慢清醒过来,觉得刚才到现在自己丢脸极了。 不自觉的,他扫了一眼通话,果然正如他担心的那样,童话正一脸特么瞧不起的看着他,林子木的脸腾的一下红透了,马上变得气势汹汹,对糖糖恶声恶气的怒吼道:“你TM的给老.子松手!”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十六) “除非你按我说的做,不然我绝不松手!”唐糖针锋对麦芒。 刚刚还发出嗡嗡的交谈声的教室又重新恢复了安静,即使掉根针也清晰可闻,空气剑拔弩张,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的注意着对峙的两个人。 他们全都大惑不解,不知道糖糖哪根筋出了问题,居然自信心爆棚,也没看看自己臃肿的身材,和比林子木矮半个头的身高,以及林子木将近两百斤的体重,满脸的横肉,他只需伸出一手来就能把她捏成粉末! 唐糖这样做完全就是自不量力,找死的节奏嘛! 唐糖和林子木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她憋足了气用力地瞪着林子木,林子木也恶狠狠地瞪着她,瞪得唐糖脊背发冷,但她不退缩,更不动声色,暗自摸向手中的戒指,按照小暖教的,左三圈,右三圈........ “要动手就动手,要装孙子就赶紧把人家的东西给捡起来!”万籁俱静之中,童话突然阴阳怪气地说,还特么嫌弃的瞥了一眼林子木,好像在说:你这个废物! 这无疑是煽风点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很多同学都讶异的看着她,似乎刚刚才认识她似的。 林子木虽然横行霸道,传言他带着兄弟在街上砍人,连眼都不眨一下,但是从不打女生,可现在看见童话鄙夷的眼神,和顾昔年嘲笑的模样,逼得他只得破戒了,他挥起蒲扇大的巴掌就向唐糖抡了过去,那一巴掌呼呼作响,分量非轻。 教室里胆小的女生已经发出害怕的尖叫声,捂住眼睛,不敢看那血腥的一幕:这一掌下去,糖糖还会是活的吗? 可是,那些胆小的女生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预料之中清脆的耳光声和凄厉的惨叫声。 什么情况? 她们把手指慢慢张开,透过指缝小心翼翼的往外偷看,双眼骤然睁大,整个人马上愣住了:怎么会这样? 只见唐糖像个力大无穷的女超人一样,单手抓住林子木那只妄图行凶的大手的手腕,林子木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 情急之中莽撞少年伸出另一只手对付糖糖,想要反败为胜,被这么柔弱的女生制服真的是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了! 唐糖倏忽一转身,背对着林子木,把抓在手里的林子木的那只手腕用力往前一带,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硬是把膘肥体壮的林子木狠狠摔在了地上,痛得他在地上滚来滚去。 许多同学都发出不敢相信的惊呼声。 唐糖凛冽的扫视了一遍整个教室,她目光所到之处,被她扫过的同学立刻噤若寒蝉。 糖糖面无表情,直直的朝童话和顾昔年走去,两个人总是在一起狼狈为奸,所以一直坐在一起,本来想看唐糖被林子木海扁一顿的好戏,谁知结果竟然倒了过来! 两个人的心中早就一凉,正准备伺机从后门溜走,可是唐糖的动作忽然就变得敏捷了,单手在一张课桌上用力一拍,整个人借力腾空跃起,一个超炫的后空翻,早就稳稳地落在了那对坏蛋的前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顾昔年和童话的脸色一白,两个人交换了一个阴狠的眼神,二话不说,出其不意同时出拳向唐糖揍去,一左一右配合得倒是天衣无缝,唐糖貌似无论怎样躲避都至少会中一拳。 众人看得心中一凛,全都为她捏了好大一把汗! 唐糖蓦地一跃而起,两手扒住门框,双脚在空中对准顾昔年和童话一通乱蹬,两个人被这一连串漂亮的佛山无影脚踢得异常狼狈,口鼻流血,倒在了地上。 唐糖手一松,整个人轻松着地,动作优美,堪比刘璇的下马收尾造型。 在场的同学先是目瞪口呆,接着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喝彩的巴掌,很快掌声雷动! 顾昔年和童话惊讶的看着同学们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站在他们这一边了,却不知道为什么。 借刀杀人,颠倒黑白,顾昔年和童话的丑恶行径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都被同学们看的清清楚楚,大家以前只是被蒙骗,又不是不明是非的糊涂少年,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两的真面目,谁还会再支持他们呢? 整个教室除了童话的铁杆追求者——只有一身蛮力没长大脑的林子木还会死心塌地的帮他们,已经没有人再会理会他们了,可是林子木已经趴在地上很长时间没起来了。 顾昔年和童话尝到了众叛亲离的滋味,惶惶然如丧家之犬。 他两坐在地上,双手撑住地面,恐惧的抬起头,一副很贱的模样乞怜的看着唐糖,一面不住的哀求:“放过我们吧,放过我们吧。”一面不停地往后移动,一直退,一直退,退到了教室后面的墙角里,那里放着很大的垃圾桶。 唐糖动了恻隐之心,以为他们得到了教训,便转身准备放过他两。 但是这两个家伙根本就是没人性的疯狗,趁糖糖不备立刻展开反扑,两人各顺手拿起墙角的拖把向唐糖恶狠狠地戳了过来,有同学慌忙提醒:“小心背后!” 唐糖并不回头,反手抓住两只偷袭而来的拖把,猛地往后一顶,反倒把顾昔年和童话顶了个四脚朝天,引得满堂哄笑。 他们两个已经顾不得丢脸了,因为他们看见唐糖两眼冒火的居高临下狠狠地盯着他两,心中顿时感到了极度的害怕。 两个人吓得屁滚尿流地缩到了墙角,如落汤螃蟹一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摇尾乞怜:“不要打我们!不要打我们!” 但这次,他们的可怜相没再能阻止唐糖越走越近的脚步,两个人已经恐惧到了极限,忽然作出了惊人之举,双双如同殉情一般跳进了墙角的那个大垃圾桶里。 全班同学顿时石化,就连唐糖也愣了楞,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他们是想跑进垃圾桶里,自己会嫌臭,放过他们。 放过你们?才不要! 她嘴角漾起自信的笑容,向那只肮脏的垃圾桶步步逼近。 顾昔年和童话两个只有脑袋露在外面,惶恐的表情挺惊悚的。 糖糖在垃圾桶旁站定,忽然扬起了右手,两个前一秒还在桶外的脑袋,立刻像王八一样缩进了桶里,有女同学看到了这恶心的一幕都快要吐了! 糖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顾昔年和童话不知是不是也不能忍受桶里的恶臭,又慢慢把头从垃圾桶探了出来。 唐糖扬起的右手并没有像大家想象的那样落在那对渣男渣女的身上,而是把长长的刘海捋在了耳边,淡淡的对吓得面无血色的童话说:“听说你的腿被我害得受了重伤,痛的不能动弹了,怎么刚才跑的那么欢啊?” “她撒谎陷害你呗!”有同学义愤填膺的插嘴道,她们都是曾经被她蒙骗的一群。 童话一张精致的小脸在唐糖逼视的目光下早就吓的扭曲变形,那画面太美,让人不忍看下去。 唐唐含笑的回答那个同学:“怎么会呢?人家可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绝对不可能撒谎的,不要乱说话哦!” “不!不!我的腿确实没受伤,那样说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好像玩笑开大了!”童话已经涕泪横流了,可怜巴巴的看着唐糖,希望她大发善心把她当个屁放过,屁是气体,而她是固、液、气三种形态的混合体,想要糖糖把她忽略不计,很难! 可即使到了这种地步她仍不承认是故意陷害唐糖。 糖糖沉住气,在心里默默发誓:我会要你开口的! 所以糖糖对着童话笑了,这一笑如天山雪莲静静开放,她把两只肉肉的手搭在垃圾桶的边边上,与童话脸对脸只有一寸的距离:“我不相信!你的腿一定是被我弄断了,你是怕我内疚吧。” 童话一听糖糖话里有话,吓得扯着喉咙大声声明:“我的腿是好的!是好的!我那样做只是想陷害你!” 终于承认了,可是晚了! 唐糖不想再跟她废话了,一把把她从垃圾桶里提了出来,扔在一张课桌上,一只小手慢慢的滑过童话的小腿,落在了脚踝上,轻柔的说:“我记得那张片子上显示这里受伤了。” “那是顾昔年爸爸的片子!”童话嘶声力竭的喊道。 她的话音未落,糖糖已经捏住她的脚踝一用力,“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童话痛得死去活来,大声惨叫。 正在大快人心之际,一股恶臭忽然从顾昔年藏身的垃圾桶里传了出来,他吓得屎都出来了。 唐糖回过头来对他嫣然一笑,顾昔年急忙将头缩进了恶臭难闻的垃圾桶里,同学们全都捏紧鼻子嫌恶地看着他,他就不怕臭吗? 不过自屎不臭! 唐糖揪住他的耳朵,把他从垃圾桶里拔了出来,笑眯眯地说:“你看,你的女票已经地缺了,你身为男票总要天残配合一下吧,不然佳人会难过的。” “她不是我的女票!她跟我毛关系也没有!”顾昔年惶恐申明。 唐糖根本不理会顾昔年这条毒蛇的苦苦哀求,把他的一只胳膊一扭,又是一声叫人心发寒的咔嚓声,顾昔年立刻发出杀猪般的惨烈嚎叫惨。 有同学大叫:“秦老师来了!” 三分钟到,魔法结束!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十七) 其他的同学一听。,全都变得惊慌失措,纷纷往自己的座位上跑,教室就那么大,又放满了桌椅板凳,显得空间更加狭窄。 大家在奔忙之中,不是你撞了我,就是我撞了你,场面非常混乱。 唐糖不慌不忙的蹲下来捡被林子木扔的到处都是的文具、课本什么的,一个女同学看不下去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捡这些? 她好心好意的对于唐唐说:“别捡了,秦老师马上就进来了。” “进来就进来呗。”唐糖满不在乎。 另一个同学也同样替她担心,不知所措的看看满教室像打过仗一样混乱的情景,害怕的问:“秦老师问起他们来怎么办?” 此时,糖糖已经把自己的东西全捡了起来,抱在怀里,站了起来,很认真的对那个好心肠的同学无所谓的回答:“凉拌!” 那个同学错愕的看着她,忽然觉得她跟以前的糖糖判若两人,一点也不怕事!不由对她充满了敬佩! 糖糖刚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秦老师铿锵有力的高跟鞋的脚步声就在教室门口戛然而止,前一面还在骚动不安的同学们马上安静下来,惊恐的看看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扭动的林子木和童话。——童话已经痛的从桌子上滚了下来,掉在地上,与林子木并排躺在一起,也算是给林子木为她当走狗些微的安慰。 然后大家又惶恐莫名的看看秦老师,秦老师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给人的感觉是下一刻便要大发雷霆,拆了整个教室。 同学们都胆战心惊的低下了头,生怕与秦老师利刃一样的目光相碰,更怕无端躺着中枪。 整个班上唯有唐糖镇定自若,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模样,手里捧着一本韩流言情小说,为书里的男主女主经过一番虐心虐身终于顺利坦白心意,有情人终成眷属,情绪慷慨激昂,根本不理会秦老师愤怒的几乎要喷火的目光滑过地上的,一看见秦老师就叫得格外凄惨的童话和林子木,最终落在她的身上。 秦老师狠狠的盯着她,话却对其他同学说的:“这是怎么回事?” 声音凛冽如严冬九级台风,每个同学都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把头低得更厉害了,恨不能像鸵鸟一样把头插到抽屉里来过躲避秦老师的问话。 整个教室空前的安静,从教室门口经过的校长还以为是秦老师管教有方,所以纪律显得比别的班好很多。 秦老师听着自己怒气冲天的喘气声,和地上童话跟林子木带些装腔作势的惨叫声,但就是没有人回答她! 她的心中疑窦重生,总觉得现在班上这种局面跟一直气定神闲的唐糖有着莫大的关系。 只是奇怪的是为什么没有向往常一样有充满正义感的学生站出来指证她呢? 要换在以前,有些事即使跟唐糖毫无半点瓜葛,同学们也习以为常的把污水泼在唐糖的头上,让她当炮灰,所以糖糖在班上有个外号叫“包子”,不仅指的她长得像包子,更是指她很好欺负! 可现在为什么所有的学生都三缄其口?里面一定有蹊跷! 秦老师越想越可疑,你们都不开口对吧,那好,总有一个人肯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的! 秦老师的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狠狠地剜了一眼唐糖:只要我一旦得知这一切都是你糖糖做的,我定要你好看!直接把你从学校除名,你的人生从此就毁了! 秦老师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糖糖的嘴角漾起不以为意的微笑。 秦老师的目光在整个教室来回逡巡了好几个来回,最终都没有要找到顾昔年的身影,心中纳闷极了! 无奈,她厉声问道“顾昔年人呢?” 正如她心中所预料的那样,回答她的仍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她清晰地感觉到学生们对她的抵触情绪非常浓厚,这是为什么呢? 一阵无言的寂静,让秦老师气得七窍生烟,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慌乱过,而这些竟然是一直都很听她管教的学生造成的! 她面红耳赤,却要强装镇定,一步一步走向躺在地上鬼哭狼嚎的童话和林子木,有些嫌弃的看着他两,这种情况即使再痛也要忍一下啊,叫个什么叫,又不是马上会死? “顾昔年呢?”既然没有人回答她,秦老师只好问受害者。 “在......在那里!”林子木异常艰难的抬起一只胳膊,指了指墙角处的垃圾桶,他似乎有点怕唐糖,回答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唐糖。 秦老师这时才闻到从垃圾桶里传来的恶臭,不禁皱紧了眉毛,狐疑的看着那个肮脏的垃圾桶,又看看林子木。 林子木在童话的示意下叫得更大声了,仿佛刚才那一只牵动了他的伤处似的,痛彻心扉。 但是所有的同学都明白,刚才他那一摔充其量也只是皮外伤,只是因为林子木被孱弱不堪的唐糖撂到地上,觉得太丢脸了,索性赖在地上不起来了。 现在加上他身边的女神指使他嫁祸给唐糖,置她于死地,他更要装的起劲了。 一个同学实在看不下去了,冷冷的说:“没事别装来装去弄假成真!” 林子木一听,马上想起刚才恐怖的一幕,立刻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一跃而起,全班响起了不加掩饰的奚落的嘲笑声。 秦老师则是目瞪口呆,有点怀疑童话也是装的,毕竟她有前科,而且因为她的伪装让自己当着整个办公室丢了大脸。 她不耐烦的大声命令童话:“你给我起来!” 童话一下子就哭的稀里哗啦,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委屈,抽噎着说:“我真的站不起来!” “老师,她可是真伤哦!”一个同学嘲讽地说。 “什么?谁弄的?” 那个同学不屑的撇撇嘴:“她跟全班同学说她的腿被唐糖一不小心撞断了,老师不知道吗?” 秦老师脱口而出:“那是弄错了,没有的事!” “哦,那就是她自己无聊弄断了腿想栽赃给唐糖咯。” 一句话把秦老师差点噎死!童话和秦老师有口难言。 这时,垃圾桶里响起轻微的响声,头脑处于极度混乱的秦老师终于记起林子木的话,她犹豫着向垃圾桶走去......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十八) 秦老师犹豫着走了过去,低头往垃圾桶里一看,果然看见顾昔年蜷缩在臭烘烘的垃圾桶里。 顾昔年一听到秦老师的脚步声,便条件反射一般吓得瑟瑟发抖,不停地哀求道:“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陷害你了。” 教室里响起轻蔑的嘲笑声。 竟然没有人同情受害者! 秦老师完全不敢相信,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这些孩子的正义感都到哪儿去了? 她强压下满腔怒火,温柔的对顾昔年说:“别怕,告诉老师,是谁把你吓成这样的?” 顾昔年听出是秦老师的声音,终于战战兢兢地从垃圾桶里抬起沾满星星点点金黄色大便的脸来,像是历经千辛万苦找到失散多年的组织,激动得涕泪横流,害怕的看了一眼唐唐的背影,不敢说话。 秦老师心疼的叹了口气,不嫌恶臭,伸出手想把顾昔年从脏兮兮的垃圾桶里面拉出来,她的手刚一碰到顾昔年的胳膊,顾昔年就鬼哭狼嚎一般惨叫,吓得秦老师赶紧缩回了手,疑惑的看着他。 顾昔年带着浓重的哭腔说:“老师,我的胳膊断了,不能碰,一碰就好痛!” “什么!”秦老师震惊万分,“你尽管说,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老师一定还你一个公道!”说这些话的时候,秦老师的目光一直狠狠盯着糖糖的背影。 那个背影泰然自若。 顾昔年内心挣扎了很久,最终用蚊子般底气不足的声音说:“是.....唐糖!” 刚才还在耻笑顾昔年的声音戛然而止,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唐糖身上,现在受害人指证,她该如何应对? 紧张的气氛在教室里流动。 秦老师暂且抛下顾昔年,像是找到了有力的证据带着志在必得微笑,向唐糖走去。 许多同学暗暗为她捏了一把汗。 唐糖伤人是没错,可是是顾昔年他们陷害在先!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对糖糖一点也不利! 同学们都感到愤愤不平,却没办法帮助唐糖。 正在这揪心时刻,一个清冽如泉水的声音忽然在教室门口突兀地响起:“他撒谎!” 众人转过头一看,全都惊呆了,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身材挺拔的少年,容貌清雅若竹,就连他那带着怒气的声音都那么的清越动人,一张脸完美的360度无死角,顿时惊艳了全班的少男少女。 他俊美的脸上带着清朗的笑容,如皓月当空,神采飞扬的风姿不禁令人侧目,顾昔年和童话都忘了申.吟,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花样美少年,不过等他们认清了来人,眼神马上切换到惊恐的模式,那神情似乎见到鬼了。 秦老师正准备对唐糖兴师问罪,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心里很不爽,抬起双眸一看,也立刻被少年浑身散发出的光华吸引住,她愣怔了一会儿,审视的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扫过少年全身,似乎要把他看个通透。 她冷冷地问:“你是谁?” “我是新转来的学生陈小暖。”少年彬彬有礼,但又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他的目光只在最开始回答秦老师的问话时稍作停留,便越过秦老师落在了糖糖的身上,嘴角挂着清浅的明目张胆的宠溺的微笑。 糖糖初见他时仿佛绝境中的人等到了救援,眼睛为之一亮,等到陈小暖温情的目光看着她时,大庭广众之下,顿觉羞死!倏忽两片红云飞上脸颊,迅速晕染开来,大有发展到整张脸都红得跟个关公似的。 她急忙把书竖在桌子上,挡住脸。 她的举动引得陈小暖轻轻地笑出了声。 秦老师这才记起教导处确实通知过她这件事,只是被童话的腿伤事件一搅,全抛之脑后了,只是奇怪,这个新来的学生怎么知道顾昔年在撒谎? 她疑惑的看着陈小暖:“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在教室外等老师的时候,无意中拍下了这段视频。”陈小暖举起手中的手机,故意招摇的晃了晃,似乎在向顾昔年和童话示威。 垃圾桶里的顾昔年认出陈小暖的时候心里非常害怕,毕竟在他那里吃过苦头,所以当他指证自己撒谎的时候,很是心慌,生怕他又耍什么诡计整自己,等得知证据是用手机拍的,反而安下心来,甚至心中还在窃喜,如果真的拍下来那段糖糖惩罚他和童话的那段视频,那么这将成为指证糖糖最有力的证据,比自己说上千百句都管用!真是一个大傻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昔年嘴边漫起得意的笑容。 秦老师将信将疑的从陈小暖手中接过手机,点开视频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阴沉,视频里顾昔年和童话在楼梯无人的拐角处密谋,一个装胳膊被唐糖打断,一个装腿被唐糖弄断,非要至糖糖于死地! ——也就是说,童话和顾昔年两个全是好手好脚! 秦老师勃然大怒,对着顾昔年和童话大发雷霆:“你们两个不简单啊,连我都敢利用!” 顾昔年和童话一听秦老师话里有话,那语气,似乎......根本就不相信他们! 两个人狐疑的对视了一眼,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究竟那段视频拍的是什么? 他两激动地大声冤喊:“老师!我们没有!” 秦老师气急败坏,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到现在你们居然还敢撒谎!这位新来的同学什么都拍下来了!” 什么!真想明明是糖糖像个复仇女神一样狠狠收拾了他们,难道还有第二个真相? 童话和顾昔年不约而同的看向陈小暖,他一幅胸有成竹的邪魅笑容,摆明了准备看好戏。 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童话和顾昔年被那段神秘的视频搅的一刻也静不下来,只想一睹真相,也就忘了自己身受重伤,一个手脚并用从垃圾桶里爬了出来,一个动作敏捷的从地上跳了起来。 全班同学,包括糖糖惊讶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了出来,特别是唐糖,以为三分钟时间到,施展在顾昔年和童话身上的魔力也就消失了,心中充满了遗憾,白费了好大的功夫,那两个坏家伙根本就没有受到什么惩罚嘛,她有些泄气,无意中看到陈小暖笑得好有把握的样子,不禁又充满了期待,难道他有什么惩治两个坏蛋的妙计? 秦老师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死死地盯着矫健如飞奔过来的顾昔年和童话,脸上乌云密布。 “我想看看那段视频!”一跑到秦老师的跟前,两个人就异口同声的请求。 秦老师不置可否,冷冷的扫了她们两个一眼,对他两感到彻底的失望,连接触一下都不愿意,把手机放在了讲台上。 童话和顾昔年怔了一下,便迫不及待的冲过去拿起手机看了起来,立刻脸色大变,向秦老师喊道:“老师!这段视频是假的!” “假的?”秦老师冷哼了一声,“这里面不是你们是谁?老师连你们都不认得了吗?”她顿了顿,一双眼睛在顾昔年的胳膊和童话的双腿上停了停,恼怒的挑了挑眉:“你们两个真会演戏,以后干脆去报考中戏好了!” 童话和顾昔年的脸色全都变白了,他们百口莫辩,因为现在他们两个都手脚完好的站在秦老师的面前,跟那段视频不谋而合,要她怎么相信他们两! 现在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显得不知所措,同时心里也感到纳闷:自己受伤的部位怎么突然就好了? 两个人怀着鬼胎向陈小暖看去,他抱臂,嘲讽的对着他两笑。 童话和顾昔年觉得那笑容大有深意,忽然就觉得浑身发冷,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陈小暖,总觉得他身上有股神秘的力量。 “怎么?没话讲了吧?”秦老师见他两失神的样子冷冷的说。 童话和顾昔年垂头丧气的地下了头。 秦老师懒得再理他们两个,收住脸上的怒气,转而和蔼的对陈小暖说:“你坐那儿吧。” 陈小暖一看秦老师指的位置,正好在糖糖的座位后,不禁笑弯了一双星星般明亮的眼睛。 他背着书包经过唐唐对身边的时候,忽然伸出手来在她的头上揉了好几把,把她一头的秀发揉成个鸟巢的造型,这才心满意足的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糖糖未曾料到那么温和秀丽的陈小暖竟然有这么奇葩的一面,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整个身子因为紧张而绷得紧紧的。 一时间,眼前各种神兽奔腾而过,蓦地想起夏夜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完蛋了,单身这么多年,也要爆绯闻了!” 糖糖不知是喜是忧,鼠头鼠脑的留意同学的反应,同学们好像对刚才的那一幕忽略不计了。 唐唐以为是上课的原因。 可是一直等到下课,也没有一个同学八卦刚才那个恶作剧。 唐糖幡然醒悟,自己这样糟糕的形象没有人会把她跟花样美少年陈小暖联系在一起的,顿时心里充满了失落。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十九) 唐糖回头一看,陈小暖像个骄傲的王子一样被女生众星拱月般地包围着,甚至有的女生嫌唐糖碍事,对她又推又挤,那意思是要她腾地方。 为了不被挤成肉饼,唐糖做了让步,站起来走到包围圈之外,艳羡的看着人群之中的陈小暖,他像一颗明珠那样璀璨夺目,在班上,甚至在全校的男生之中,都算得上艳压群芳,唯一能与之抗衡的恐怕只有夏夜了,所以受到全班女生的狂热追捧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不过唐糖的心中还是感到一片怅惘,而且有一点点的酸。 她刚要收回视线,却看见陈小暖挑.逗的对着她眨眨眼,顿时又急又羞,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狠狠的瞪了陈小暖一眼,她的本意是,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秀那个什么...... 毕竟两个人的感情那么朦胧,谁都没有对谁说出告白的话,这个样子算什么? 陈小暖尽管天资聪明,但毕竟不是糖糖肚子里的蛔虫,再加上女孩的心事本就琢磨不定,可以喜欢一个人为他扑汤蹈火,也可以讨厌一个人像讨厌一坨屎,所以他根本就不清楚糖糖复杂的内心活动,只当她不高兴自己被女生包围,于是决定突围。 他慌忙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一票新晋女粉丝大声宣布:“好啦,你们就不要打我的主意,我早就名草有主了!” 说完,陈小暖含情脉脉的看着不远处的唐糖,她已经紧张得快要炸毛了,一双眼睛瞪得不能再大的看着他,一直在用眼神告诫他就此打住。 陈小暖看着她一脸的窘相,以为她迫不及待的等着他告白,不由得低下头得意的笑了,果然女生都有这样的虚荣心理,喜欢被当众告白,好吧,我就送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不会是我们班的吧。”有女生小声的议论。 “肯定不会!他刚转来耶!都没看见他跟谁说过一句话。”另一个急忙否定,好像一点也不希望陈小暖有心上人。 唐糖更是觉得坐立不安。 陈小暖抿嘴笑了:“就是这个班的哦,我对她一见钟情!” 这个消息像枚重磅炸弹,全班顿时鸦雀无声,女生们都在心里纷纷猜测这个幸运儿是谁。 顾昔年和童话因为跳垃圾桶衣服弄脏了,所以提前回家了,不然他们一定会猜出陈小暖心仪的女生。 大家都等着陈小暖公布答案。 陈小暖要的就是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刻,殊不知离他几步之遥的唐糖此时的心跳完全乱了节奏,她真的快要疯了,这个陈小暖怎么这样啊,喜欢到处炫感情,她可不习惯! 她在心里一个劲的祈祷:千万不要说出我的名字! 可刚祈祷完,就觉得很不对劲,他如果真的不说自己的名而是说的是别的女生的名字,自己还不难过死! 唐糖陷入了万劫不复的纠结之中。 陈小暖深情款款的隔着人群看着她,嘴角含着一个自以为是的微笑。 糖糖整个人已经紧张的火烧火燎,像发高烧。 女生们顺着陈小暖情深似海的目光看去,以为那里一定站了一位倾城倾国的美少女,一看,竟然是——唐糖! 众人大跌眼镜,答案太出乎意料了,所以居然没人信!大家以为陈小暖只是目光所及,毕竟没有听到他亲口说。 有一个女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哪有这样吊人胃口的?于是她大着胆子伸出了咸猪手,装作催促陈小暖,故意在他身上又揉又捏,不停地揩油,娇声软语地说:“快公布谜底啦!” “就是!就是!”其他的女生也纷纷效仿。 陈小暖招架不住,更怕糖糖误会。 “她就是——”他突然把声音提高了好多,班上再次安静下来。 唐糖是真的急了,她又不能大喊:“小暖——你别说!”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急中生智,她操起一根拖把一路嘶喊着向陈小暖冲了过去,她决定用拖把堵住他的嘴!让他想说的话胎死腹中! 同学们一看唐糖像个疯子一样冲了过来,立刻退避三舍,让出一条康庄大道。 陈小暖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清状况,还傻呆呆的准备张嘴叫:“唐糖!” 他刚做好口型,那根拖把不偏不倚的堵住了他的嘴!并且力量之大,一下子把陈小暖顶了个四脚朝天。 所有的同学惊呆了! 一个女生扯住凶手不放,许多女生慌忙去扶他们心中的男神。 男生们负责围观,分工明确。 “你是什么意思?不会是真的有神经病吧?”一个长得膘肥体壮的女生恶狠狠地瞪着唐糖。 陈小暖想去解围,偏偏一众女生看见他摔了一跤,心痛得不得了,拉着他嘘寒问暖,就是脱不了身。 “我.....我.....”大冬天的,唐糖急得汗都冒了出来,最后她脖子一硬,说道:“我还不是为你们好!” “为我们好?”好几个女生异口同声的问,不解的看着她,把他们的男神弄得这么狼狈是为她们好?谁信! “真的!”糖糖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说下去:“你们想啊,只要陈小暖同学一天不说出他心中的女神,你们不就都有希望吗?” “对哦,唐糖你好聪明哦,我们以前怎么没发现呢?‘那个大块头女生为表彰她,在她的肩上用力的拍了一下。 唐糖讪讪地笑了,总觉得有两道怒气冲天的目光向她袭来,一转头就看见小暖生气的模样,心中大叫一声:“不好!”夺路而逃。 恰好下一节课是体育课,老师一喊完解散口令,陈小暖便在女生堆里搜寻唐糖的下落,她那时早就溜进了女厕所避其锋芒,她知道陈小暖在气什么,不过心里感到甜蜜蜜的,只是感情的事,她不喜欢张扬,尽管以前有女生在晒男友,她只能晒被子....... 等糖糖觉得危机过去了,才贼头贼脑的从厕所里溜了出来,有点得意的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口头赞,谁知一出来整个人就僵住了!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二十) 陈小暖靠在女厕所入口处的一棵杨柳树上,摆明了是对唐糖围追堵截。 他一脸得逞,带着点邪魅的笑容静静的看着糖糖,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唐糖愣了一下,做贼心虚,转身往厕所里钻。 陈小暖人高腿长,行动又敏捷,几步便追上唐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准备在厕所里安营扎寨永不见我了哦!” 他的语气听起来非常不爽。 “我要上厕所。你敢跟进来吗?”唐糖挑起一弯浅眉挑衅地问,心里嘿嘿冷笑,任你再大胆,也要知难而退了吧。 谁知,陈小暖无所谓的说:“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邀请,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 糖糖顿时满脸黑线,嘴角剧烈抽搐,此时陈小暖早在心里笑到内伤,斜睨着唐糖。 两个人僵持在女厕所入口,真可谓“两人当关,万女莫开”,女生们看见陈小暖一个大男生堵在那儿,都不敢拢过来上厕所了,纷纷在不远处徘徊,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诸如“不正常”之类的话语不时传入糖糖的耳里,她简直快羞死! “放手啦,影响不好啦!”唐糖恼羞成怒,用力挣扎,可是陈小暖的那只大手像铁钳一样有力,死死地钳住她的胳膊,根本就挣脱不了。 陈小暖抬眼看看交头接耳的那些女生,再看看唐糖涨得通红的小脸,不由分说,连拖带拽的把她带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这才松开手。 “你弄痛我了!”唐糖看着小暖含着怒气的脸。心中发虚。一边揉着胳膊一边故意大声嚷嚷。先发制人。 陈小暖用要宰了她的眼神凶狠的看着她,糖糖有点害怕的像个小乌龟一样缩了缩脖子。 “伤到你的身体你会叫痛,但是你伤到别人的心想过别人会痛吗?” 陈小暖盯着她漆黑的眸子说,似乎要一直看进她的心里。 唐糖愧疚的低下头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公开我们的关系?你准备骑马找马吗?”陈小暖的话变得尖刻。 唐糖突然就来了气:“我们什么关系?我不知道!”说完,还冷哼一声,扭过头去,表示不想跟他说话。 “你!‘陈小暖差点被她气死。 他略带粗鲁的捏住她的下巴,转过她的头来。强迫她跟他对视。 “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那好,我现在慎重的告诉你,我们是......”说到这里,小暖停住了,刚才还一副梁山好汉的模样,忽然一脸的不好意思。 你也有害羞的时候呀! 糖糖故意为难他:“说啊,你说啊!” 陈小暖在她的逼迫下,忽然作出了惊人之举,双手捧住唐糖肉嘟嘟的脸,阴险的笑着说:“我决定用行动告诉你我们是什么关系。” 糖糖的脸都白了。总觉得大事不妙。 陈小暖把自己的脑袋慢慢地向她靠了过来。 唐糖看着那张帅气的脸在自己眼中渐渐扩大,惊恐得无以复加,眼睛瞪得铜铃大。 最后她发出一声惶恐的大叫,使出浑身力量,猛地推开陈小暖,撒丫子能跑多快就跑多快,仿佛陈小暖是什么洪水猛兽。 可是她只跑出两步就被反应迅速的陈小暖抓住一条胳膊,往怀里一带,唐糖在往前冲和往后拉的两股力量下,身不由己的旋转着扑进了陈小暖的怀里,躁得手脚没处放,更别说与陈小暖火辣辣的目光对视。 “想跑?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不让我当众告白?”陈小暖在耳边带点蛊惑的气息说。 为什么? 唐糖想到刚才同学们不以为意的目光,忽然觉得很伤自尊,为了掩饰自卑的心理,她歇斯底里的喊道:“我太丑了,配不上你,不想成为同学眼中的笑柄!” 说完,趁着小暖发愣的空当,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跑掉了,边跑边擦去忍不住流下的泪水。 糖糖一口气跑到学校的小商店,要了一瓶汽水,她急需喝点什么稳定自己的情绪。起子撬起瓶盖落在地上没有听见响声,她往旁边一看,一只手正巧接住了那个瓶盖。 陈小暖笑意盈盈地站在她的面前,眼角眉梢全是少年的恣意,棱角分明的脸上散发着让人难以抗拒的蓬勃朝气。 他俊朗的脸、他盈盈的笑容像扑面而来的春风,吹走糖糖心头的忧伤。 他的目光是如此的灼灼,唐糖有些招架不住,赶紧移开视线,转过身子,背对着陈小暖。 “大婶,来瓶苹果汽水!”陈小暖对着小商店的老板娘朗声说道,声音如风铃的响动,悦耳动听,却又夹杂着天然混成的温柔,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青涩,格外扣人心弦。 糖糖觉得一股电流在全身过了一遍,麻酥酥的。 “啪!”的一声,陈小暖用起子拧开了瓶盖,在瓶子里的气体冲上来之前,他仰起头来一口气喝光了那种浅绿色的液体,从背后把一只握成拳头的手伸到唐糖的眼前。 唐糖正在走神,不曾防备,吓了一大跳,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后背几乎贴着陈小暖的前胸,给人一种错觉,像是她依偎在小暖的怀里。 唐糖心如鹿撞,羞得面红耳赤,刚要挣脱,那只拳头慢慢地打开了,掌心里躺着一只苹果汽水的瓶盖,上面印着一张笑脸。 “我啊,还是最喜欢喝这种苹果汽水了,无论遇到多沮丧的事情,一口喝****,就会立刻变得元气满满的,瓶盖上的笑脸就到了自己的脸上,不信你也试试?” 他的脸颊跟唐糖贴的很近,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清浅温热的呼吸,脸上的温度猛的飙升。 她不置可否,一把推开他环绕着自己的手臂,仓皇逃掉了,其实心里感动得要死,她当然明白小暖的那番话。他要她不要自卑,要学着笑着面对每一天。 我正在努力,我会做到的,小暖! 陈小暖一直带着爽朗的笑容目送着糖糖远去的背影,倏忽间,他剑眉微蹙,猛地把汽水瓶子往柜台上一顿,大步流星的朝教学楼一处偏僻的角落走去。 眼看就要走到教学楼拐角处,他忽然又停了下来,板着的脸忽然放松下来,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接着一转身离去了。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二十一) 下午放学的时候,唐糖飞快的收拾好书包,回过头去看小暖,他的座位空荡荡的,早就没有了人影。 她以为小暖会等着她,和她一起放学回家,没想到他竟然先走了,心中感到一阵失落,她没精打采的背起书包,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家。 她在想小暖一定是还在生她的气,不然没理由不等她。 也是哦,换位想一想,小暖生气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是自己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想要昭告天下,却被自己喜欢的人无情阻止,一定会很受伤,比如.....顾昔年。 这三个像字阴魂不散的鬼魅突兀的从唐糖的记忆里顽固的跳了出来,她不禁冷笑,他可是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自己,只是在感到冷的时候才让自己靠近,或是需要利用的时候,会故意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让自己欲罢不能,傻乎乎的上钩。 唐糖和顾昔年就像现实版的农夫和蛇,顾昔年就是那条千夫所指的毒蛇,从她的身上汲取温暖和力量,使自己从冻僵的状态中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恩将仇报,用他的毒牙对着唐糖狠狠咬上一口,咬在心上,痛到现在...... 回忆起那段屈辱的、卑微的暗恋,时至今日,唐唐仍不能彻底释怀,不是对顾昔年念念不忘,是为自己从前无怨无悔的付出感到太不值得,感到万分的后悔! 尽管她明白,这世界不会因为你是个好姑娘,你就不会遇上渣男。相反。因为好姑娘都有一个共同的点。思维都很简单,就是人们常说的二,所以以为只要自己拿一颗水晶般纯净剔透的心去待别人,别人也会这么对自己,因此更容易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代价。 只是这代价太惨痛、太巨大,让她至今没办法复原,顾昔年已经变成她心中永恒的伤痛,根本没有结痂愈合的机会。血淋淋的伤口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着她要保持清醒,不要再上他的当了! 糖糖的心情就这么down了下去,难受的哭了。 她不停的抹着不断翻涌出的泪水,不经意间已经走出了学校大门。 忽然从旁侧跳出个人来,拦住她的去路,口里还大叫;“站住!打劫!” 唐糖一直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被这个意外吓得不轻,失声尖叫着往后连连倒退,一个没走好,整个人往后倒去。眼看要摔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吓唬她的那个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脖子上的围巾,想要力挽狂澜,阻止住唐糖的跌势,结果围巾一下子勒得糖糖喘不过起来。 小暖又连忙松开,唐糖向前一扑,摔在了地上。 唐糖又羞又恼,用杀人的眼光看着小暖。 陈小暖故意先唐糖一步出来在学校门口等她,他见到她低头垂泪的模样,心里一疼,便灵机一动,故意吓吓她,让她高兴高兴,没想到,弄巧成拙,心里也是尴尬的要死,忙可能被打死的冒着生命危险把她扶了起来。 唐糖的脸色很难看,浅浅的眉毛已经倒竖了起来,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气势汹汹的,就要来问罪。 陈小暖一看大事不妙,转身落荒而逃。 糖糖在后面气得死去活来:好你个陈小暖!做错了事,一跑了之!你至少要陪个礼,道个歉啊,你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没家教! 糖糖在后面大声喊着:“小暖!你给我站住!”奋起直追。 冬日的夕阳格外的美,像个圆圆的蛋黄挂在天际,阳光那么轻柔,那么温暖,好像妈妈手掌的温度让人眷念。 就连大街上铺着的那层厚厚的梧桐叶,脚踩上去枯黄的树叶破裂时发出的清脆的声音都像少女在浅吟清唱,分外的动听悦耳。 当跑到拐角处繁华的商业大街时,在前奔跑的陈小暖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等着糖糖。 他那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般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疼爱,好像要把他所能给与的全都给予她似的。 糖糖好不容易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还没站稳,就一边大喊着:“坏蛋!”一边挥舞着手脚胡乱的踢打着陈小暖。 而陈小暖,始终是微笑的模样,如六月的茉莉散发着夏日香气,一种蛊惑的气息由他的身体散发出来。 他一直站在原地,任凭唐糖的拳脚在他身上肆虐,仿佛他有受虐的倾向。 直到唐糖打累了,精疲力尽,但又意犹未尽的站着喘粗气,眼神仍是恨意满满的,陈小暖这才有所行动,他把她安置在街边供游人走累了的时候休息的长椅上,柔声嘱咐:“不要跑哦,等我!”那眼神就像是对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宝宝,柔软得很。 糖糖的心头一暖,刚才还凶悍的像个女汉子,这时又恢复软妹子的模样,娇弱的、温顺的点点头,看着小暖的眼神也变得依恋起来。 没过一会儿,小暖举着两根烤的香香的玉米棒子跑了过来,坐在她的身边,把热乎乎的玉米棒子往她手里一塞,脸上绽放的笑容像午夜的烟花那么璀璨:“快趁热吃!” 糖糖分出一根给他,小暖不接,眨着眼,带着一丝狡黠:“我知道啦,我们糖糖可以吃下两根玉米。” 糖糖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嘛。” “错了,好东西只留给我们糖糖一个人,小暖光是坐在旁边看她吃就很高兴了。” 唐糖眼里一热,滚烫的液体哗哗的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她想起她和顾昔年童话三个人放学同行的那段时光,童话路过这里的时候经常撒娇要吃烤玉米,顾昔年总是很自然的问她:“你身上有钱吗?” 唐糖每次都把第二天早上的早餐钱十元钱全交给他,虽然她知道她第二天早上会饿着肚子,虽然她知道顾昔年借走的钱不会还回来,可每次只要顾昔年一开口她就义无反顾。 一个烤玉米五元钱,顾昔年每次都用她的钱买回来两个,每次唐糖都忍不住幻想,顾昔年会给她一个,也应该给她一个,毕竟,这是用她的钱买的。 可是每次她都失望,两根玉米棒他全给了童话,看着童话被他捧在手里像公主的感觉,那时的唐唐除了羡慕,便是黯然伤神。 她从前一直以为,喜欢一个人就是哑巴吃黄连,必须爱得隐忍安静不动声色,才能换取平和的天长地久,但是和小暖在一起的日子,她才明白过来,爱是彼此放肆!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小暖虽然心中明白这两根玉米棒子勾起了唐糖的伤心往事,但他决定不去追问,更不去安慰,这样做除了放大她的痛苦,于事无补,不如跳过她的忧伤,换个话题:“吃饱了才有力气跟那两个人渣斗啊!” “什么?还要斗?”唐糖惊讶的问。 陈小暖郑重的点点头。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二十二) 第二天,唐糖背着书包独自一人去上学,一边走一边在心默默的计算着夏夜回来的日子。 糖糖的爸爸为了公司经常在外面奔波,每个夜晚,虽然爸爸不在家,但是有夏夜,她和阿姨也没有感到过害怕。 唐心还小,根本就不明白晚上会有意想不到的危险,所以也就无所谓怕不怕的。 不知不觉中,夏夜在代替出差在外的爸爸守护着各家,成了她和阿姨的依靠。 唐糖正想的出神,陈小暖从后面骑着自行车追了上来,先在她的面前亮个相,然后围着她绕行一圈,再嘎的一声停在她面前,一副很装的样子。 唐糖忍俊不住,扭过头笑了。 “这样很好啊,清晨笑一笑,一天都是好心情。”小暖把下巴向后甩了甩,命令道:“上来!” 唐糖娇嗔的一掌拍在小暖的天灵盖上:“小子,胆子变大了哦,敢用这种口气跟姐姐说话。” “小不点,不要动不动就装老大哦!”小暖反唇相讥,一脸春风得意。 等到唐糖在车后座坐稳了,小暖才身子往前一弓,脚下一用力,踩着车子往学校驶去,骑得四平八稳。 唐糖坐在后面,惬意的晃荡着两条腿。想了想,慢慢的胳膊伸出来环住小暖的腰,将头贴在他的背上。 她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咚!咚!咚!心里暖暖的。 小暖回过头来与唐糖相视一笑,谁都没有说话,却都感到一份不需要言语的默契和甜蜜。 到了学校门口,学校规定不准在校内骑车,两个人都从车上下来,小暖推着自行车和唐糖并肩走进学校。 一进学校,唐糖一眼就看见教导主任和秦老师站在校门入口处,神情严肃的盯着每一个进校的学生。 唐糖感到莫名的紧张,总觉得应该在教室里的秦老师出现在这里跟她有莫大的关系。 她用手肘碰了碰小暖,示意他秦老师就在不远处,同时放慢了脚步,小暖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马上腾出一只手来暗暗捏了捏她发凉的小手。 唐糖转过头去,看见小暖的笑容才稍稍的放松了一些。 果不出唐糖所料,秦老师一看见她立刻转头和教导主任说了句什么,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她。 两个人阴沉着脸向糖糖走了过来。 唐糖站在原地。 小暖也停了下来,看着秦老师和教导主任。 秦老师看见陈小暖和糖糖在一起很是意外,问道:“你们是在路上碰到的吗?” 唐糖突然紧张起来。 小暖轻松的答道:“不是,我们本来就有认识,然后同路,所以我在上学的路上等糖糖结伴来学校。” 秦老师不可置否的“哦”了一声,和蔼地对小暖说:“你先去上早自习吧,老师找糖糖有点事。” 陈小暖并没有回答秦老师的话,反而转过头来对唐糖说:“我走了,你别怕,老师问什么尽管照直说。” 走出老远他还回过头来对糖糖鼓励的笑了笑。 唐糖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跟着秦老师和教导主任来到教导处。 进门的时候,她的腿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在东湖中学,一般进教导处接受教育的学生都是些没有救的边缘学生,学校随时可以找个借口把他们开除。 今天,教导主任亲自出面把自己带到这里来,是把自己也归在这类学生里面了吗? 糖糖的心中感到很惶恐。 但是,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她的心中充满了疑问,陡然想起昨天放学时小暖曾跟她说他们还要跟顾昔年和童话斗下去,难道那两个人渣又想出了什么诡计陷害她? 她的心中惊冷。 沉默了好一会儿,秦老师终于开口了:“昨天中午的时候你在哪里?” 唐糖有点摸不着头脑:“我昨天在学校外的小餐馆吃完午饭就去东湖坐了会儿,一直坐到快上课了才离开。” “有人证明吗?”年不过四十头发却掉了一半的教导主任突然插嘴道。 “.........”唐糖一愣:“没有。” 教导处主任脸上莫名其妙的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昨天体育器材的篮球和排球全都被人划破了。” 糖糖又是一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直直的看着教导主任,等着他下面更重要的话。 “有人指证说是你干的。‘教导主任犀利的看着她,想用眼神给她施加心理压力。 唐糖本来是有些怕的,如果有人存心要栽赃,不是每次都像上次那么好运气,可以洗脱欲加之罪,可是她的耳边突然听到小暖的声音:“不要怕哦,一切有我呢!” 那一句话犹如午夜里的一盏灯,照亮了黑暗,她顿时生出无限的勇气。 “谁?有证据吗?”唐糖抬起一直低着的头,直视着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含着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讽刺的说:“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就给你看证据。” 他打开桌上的电脑,调出一段视频,一个背影很像她的女生鬼鬼祟祟的流进了体育器材室,过了好一会儿才偷偷地溜了出来。 视屏一放完,教导主任和一直在一旁没怎么开口的秦老师全都看着她,那眼神分明是在说:“看你再怎么狡辩?” 唐糖望着已经关闭的电脑发呆:刚才那个背影跟自己太像了!一股凉气冲脚底升起,直达心脏。 怎么办? “你该不会说那个背影不是你吧?”教导主任看她一动不动以为她在铁证面前无话可说,吓傻了。 “对,确实不是我!”唐糖肯定地说,“并且,我记起了我在东湖呆着的时候是有证人的。” 教导主任感到意外极了:“你刚才说没有,现在又说有,究竟我该信你哪句话?” “您当时问我的时候我没想到,现在才记起。” 教导主任冷淡的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坏学生,轻蔑地说:“怎么可能,对自己这么重要的人居然会忘?我是不信,我看你是故意这么说,好拖延时间,去找人作伪证!” 唐糖坦然一笑:“自从我进来到现在都没有用手机和任何人联系,我现在就带您去找那个证人,这样您总该信了吧?”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二十三) “你这学生好大的口气!”教导主任面露讥讽:“你说叫我们跟你去找什么证人我们就去啊,至少你要大概说明一下吧。” 唐糖抿着嘴想了想,这个要求不过分:“我昨天中午待在东湖的时候曾经碰到一位好心的清洁工大婶,她以为我有什么事想不开,所以一直在不远处一边扫地一边守护着我。” 教导主任和秦老师互看了一眼,教导主任的眼里似有一丝不安划过。 “哦,这个证人听上去倒是蛮可靠的,如果情况确实属实,那这段视频就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你!”教导主任前一刻还冷淡无比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糖糖也感到一阵轻松。 她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主任不知道这段视频从哪里来的吗?” 教导主任不易察觉的微微愣了一下,说话没有先前那么利索,不过这也可能是糖糖的错觉:“嗯,我早上一进办公室,就看见桌子上放着个U盘,一插进电脑,就显示出刚才你看到的那段视频。”越往后说,教导主任的语速越快,似乎在急于说完了事。 唐糖低下头若有所思。 教导主任看着唐糖和秦老师:“我去上个厕所,然后马上出发。” 空荡荡的教导处只剩下秦老师和唐糖师生两,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唐糖天生性格安静话少,秦老师则是心事重重,再加上昨天冤枉了唐糖,脸上有有些挂不住,所以不开口。 过了几分钟,教导主任返回了,秦老师却突然说:“我早上有课,就不去了,主人带着这孩子去吧。” 说完,便离开了。 唐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总觉得怪怪的,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拿到要出发的时候才说不去呢? 教导主任开着车带着唐糖来到东湖管理处,直接找到负责人,说明来意,负责人倒是豪爽得很,当即把昨天上中班的清洁工全都叫到他的办公室里来。 唐糖一眼就认出了那位好心的大婶,高兴的跑了过去,亲密的拉着大婶粗糙的手,欣喜地说:“大婶!你还记得我吗?” 大婶初一见她,神情立刻变得紧绷,仿佛糖糖很可怕。 她的目光也躲躲闪闪的,但又忍不住想偷看唐糖,两人的视线无意中相会,大婶的目光像是被唐糖的眼神烫到似的,飞快的移开。 她用力地把自己的手从糖糖肉嘟嘟的小手里抽了出来,把脸别到一边,根本不看糖糖:“不,我不认识你,丫头,你认错了人吧。” 唐糖又仔细地把她看了一遍,心中打满了问号,肯定的说:“没有哇,我没有认错,你就是昨天那位好心的大婶,您不记得了?在听涛阁那里,您还劝我来着。求求您了,把脸转过来看看我好吗,您看看我说不定就记起来了!” 唐糖以为大婶年纪大了,健忘了,提醒她道。 大婶显得很不安,手脚不自然的动着,仍旧把面脸扭到一边,始终不敢看唐糖一眼,像很想急于摆脱唐糖似的,有点焦急地说:“丫头,你真的认错人了!” 说着她还相当用力地推了一把挡在她前面的唐糖,唐糖一个趔趄摔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位大婶,心里感到莫名其妙,这位大婶怎么只隔了一个夜晚的时间就判若两人了呢? 大婶看着摔在地上正被人拉起的糖糖,眼里闪过心疼、后悔,但又偏偏狠下心来装作视而不见,直往门外走。 “牛嫂子,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就别急着走嘛!”东湖管理处的负责人在背后叫。 那位被称作牛嫂子的大婶只得停了下来,背对着负责人小声嘟囔:“我不知这孩子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真的不认识她!” 气氛有些僵持,教导主任毕竟长期搞说教工作,这种场面应付起来得心应手,忙站出来打圆场道:“不认识就算了,牛师傅,你忙去吧。” 那位大婶如蒙大赦一般抬起脚就要往外走,负责人大惑不解的在后面叫:“不对呀,我记得昨天确实安排你扫听涛阁那个区域,这小姑娘没在那里看到你怎么知道你在听涛阁出现过?” 那位大婶又被迫的停了下来,但是没吱声。 “哎呀!我想起来了,牛嫂子你昨天下班的时候还跟我说,你在听涛阁碰到一个跟你儿子穿着同样校服的女孩子因为没考好坐在东湖边难过,您当时还感叹说现在的孩子都挺不容易的,你忘啦?”一个清洁工大婶回忆地说道。 唐糖的心里一动,大婶那句“你应该是东湖中学的学生吧,我儿子也在那里读书呢!”记忆犹新,她似乎联想到什么,不禁抬头仔细的打量着那位牛姓的大婶,越看越越觉得和某人很像...... 那位牛大婶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地,僵硬的转过身来,显的非常踌躇,整张脸惨白惨白的,硬着头皮对那位刚发过言的大婶说:“你不要胡说,我昨天哪有跟你说过这些?” 那位大婶像不认识她似的看着她,惊讶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嘿!你昨天明明跟我说过的,现在竟然不认账!” “牛嫂子,你昨天没在听涛阁扫地吗?那就算旷工处理,要扣当月奖金和今天的工资。” 一听说要扣钱,牛大婶难过的嘴唇都在剧烈的颤抖,那表情比哭还要让人看着心酸,那双饱经人世风霜的愁苦的眼睛里有祈求,有求宽恕,直直的盯着负责人。 唐糖看出了她的难言之隐,她的心骤然软了下来,心一横,猛地把脸转向教导主任,他正眉头紧锁,似乎在为什么感到心烦,突然与唐糖的目光相撞,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略带惊讶的看着她。 唐糖的眼里含着坚定,一副豁出去了的壮烈表情:“主任,我撒谎了,我昨天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位大婶!” 说完,她转过身子,面对着那位显得无助的大婶,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大婶,是我的错!” 牛大婶显然吃了一惊,整个人不知所措的往后退了一步,等听清楚了唐糖的话,显得苍老的眼睛刹那间变得雾蒙蒙的,感激的看了一眼唐糖,什么也没说,转身快步离开。 唐糖看着她逃也似地匆匆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她在边走边擦眼泪!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二十四) 一直显得有些坐立不安的教导主任不知为何,大大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从负责人办公室的沙发上站了起来:“你总算肯承认了。”他倏忽板起脸教训唐糖说:“你看你,这都是闹的哪一出?早在学校里承认不就好了,非要整出这么多事!害我跟着你瞎跑一趟,回去我非狠狠的处罚你不可!” 回到学校的时候,刚好第二节课下课。 糖糖经过操场的时候,忽然耳边响起了轻佻的口哨声,唐糖本来心情就很郁闷,没好气地转过头去,准备把那个不知廉耻的家伙骂个狗血淋头外加如雷贯耳。 谁知一看,竟然是小暖!立刻卸下全副武装,像只求抱抱的小猫咪冲着他软绵绵的叫了声:“小暖!”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软弱的,无助的模样全呈现在他的面前。 “嘿!有什么好哭的!”小暖温暖的笑着,帮她擦去眼泪,把她牵到操场一角的单杠处,那里人少。 他与糖糖面对面,关切的问:“怎么啦?” 唐糖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细致的讲述了一遍。 明明跌宕起伏的故事,小暖貌似听得一点也不上心,帅气的脸波澜不惊,简直跟夏夜的万年面瘫有的一拼。 而且在听的过程中大概觉得乏味,顺便玩起了单杠,他两条腿倒挂在单杠上,头朝下,用这种姿势倾听着唐糖内心的烦恼,因为血液倒流,涨得他那张美不胜收的脸红通通的,他大概还觉得挺帅。 糖糖嘴角狂抽,万万没有想到像王子一样高贵端庄的陈小暖居然会有这么不为人知的逗缺的一面,忍不住在他的肚子上重重的拍了一掌。 陈小暖吃痛“哎哟”叫了一声,身体条件反射的蜷成个虾球,终于可喜可贺的从单杠上下来了,看着怒气冲冲的糖糖,她正委屈的咬着嘴唇看着他。 “你又怎么啦,干嘛无缘无故的打我?”陈小暖貌似搞不清状况。 “还说是人家男票呢,心里有事找你,你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连关心一下都没有......”糖糖越说越难过,低下了头,抹眼泪。 小暖像是被流星砸中,一副又惊又喜的模样,激动的双手抓住唐糖两个圆滚滚的肩头,追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说我是你的男票?你终于肯承认我是你男票了?!” 唐糖被小暖欣喜若狂的模样逗得破涕为笑,但是心中仍有小小的失落和不满,捏住一个小小的肉拳头软软的打在小暖的胸口上,羞涩的说:“你都没有向人家告白,人家怎么承认呀。” 小暖学着她委屈的噘着嘴,甚至还扭了扭身子,带着撒娇的口吻说:“伦家几次三番要告白,是你不让嘛,现在又冤枉伦家!” 唐糖竖起淡淡的眉毛,一个爆栗重重的敲在小暖的头上:“告白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不要广而告之,闹得满城风雨好不好,没听说过秀恩爱死得快?” “是,女票仙仙说得对,不过那只适用于别人,不适用于我们,我们两啊,天长地久,海枯石烂,至死不渝,好不好?”小暖摸着被唐糖揍过的地方,笑嘻嘻的说。 “油腔滑调!”糖糖甜蜜的白了小暖一眼。 “哪有?真心实意好哒!”小暖一本正经地说。 唐糖叹了口气,没精打采的靠在单杠上,出神地望着蔚蓝的天空。 “怎么啦?”小暖把脑袋凑了过来,安慰道“还在为那事烦恼?别烦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有路就有丰田车。”唐糖接过他的话,脸上挂着苦笑,自嘲地说。” “唐糖,你听我说,”小暖刚说完这几个字,上课铃就响了,两个人只得中止谈话,向教室跑去。 第三节课是秦老师的数学课,同学们都有些畏惧秦老师,所以上她的课纪律特别的好,同学们听得也很认真。 唐糖正用心的听讲,手机忽然“叮”了一声,QQ上有消息。 她吓了一大跳,还好,秦老师似乎没有发觉,仍在讲台上激情四射的讲着课,但是她附近的同学都听到了,已经向她投来大惊小怪的眼神,意思是说,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挑战校规? 学校有规定,上学可以带手机,但绝对不能用手机玩游戏,聊天,上网什么的,只准和家长、学校保持联系畅通。 所以一进学校,同学们都自觉地关掉流量,因为只要抓到谁玩手机,就直接仍主席台上展览示众一节课,以儆效尤,还要记过。半大的孩子没有人愿意丢那个脸。 糖糖因为朋友少,QQ上只有夏夜一个人,昨天才加了小暖,三个人同在一个学校,都对校规了如指掌,所以糖糖不担心他两会在校内的时间给她发消息,因此没有关掉流量。 现在突兀的“叮”了一声,糖糖首先想到的是在外比赛的夏夜发来的,可是夏夜的性格一向沉稳内敛,不会选在这个时候给她发消息,难道是有很重要的事要急于告诉她? 唐糖一面在心里做着各种猜测,一面飞快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手忙脚乱的调成静音,这才点开QQ,令她大吃一惊的是那条消息居然是做坐在她身后的陈小暖发来的! 搞什么灰机?两个人同班又座位紧挨着,有什么话不能等到下课说,非要冒这个险在上课发消息?这不是在给自己添乱吗? 唐糖不满的回过头去,正好看见小暖盯着她,抬抬下巴示意她看手机。 唐糖转过头去,点开消息:你不觉得整件事很可疑吗? 唐糖瞟了一眼正在讲课的秦老师,陡然想起在出发的那一刻她突然退出....... 于是糖糖回复道:我也觉得。 小暖的消息很快就来了:你怀疑谁? 唐糖:秦老师。 小暖:为什么? 唐糖:我觉得她中途离开就是一个阴谋,她为什么要离开?肯定是趁这个机会在我和教导主任去东湖东路上赶紧通风报信。 这句话有些长,唐糖回复的时候不知不觉整个人就钻到了桌子底下,就连秦老师走到跟前,她都没有发觉......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二十五) 正在糖糖聚精会神埋头发消息的时候,忽然有人从背后狠狠的踢了她的椅子一脚,力气之大,差点就把她从椅子上踢到了地上。 唐糖气急败坏,蹙紧了浅淡的眉毛,恨恨的在心中腹诽:你这个陈小暖,就是我消息发的慢了点,你也不至于用这种方法催我吧,现在是上课时间好吧,而且还是秦老师的数学课,你这个坏小子,是不是想害死我啊! 她满脸黑线,顶着一团怒火,刚准备回过头去恶狠狠地瞪小暖一眼,猛地发现秦老师脸色不善的站在她的课桌前,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完全是老鹰看小鸡是的那种鹰凖的眼神,唐糖吓的一个哆嗦。 她向来反应慢,这次也不例外,僵硬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紧张的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要掩盖证据,傻乎乎的拿着手机一脸惊呆的表情看着秦老师。 这下被秦老师逮个正着,她铁青着一张脸,从呆若木鸡的唐糖手里拿过手机,上面的QQ还没来得及关闭,秦老师一条一条仔细地翻看。 唐糖紧张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坐针毡。 秦老师看着看着,忽然冷哼一声,笑了:“怀疑我?还讨论的有来有去的,怎么不干脆把我这个老师直接扭送到派出所呢?” 她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手机,好奇地问:“这个‘王子’是谁?” 秦老师似有所悟,难以置信的看看唐糖,又看看坐在唐糖身后的陈小暖,意味深长的讥讽道:“应该是个男生吧,他在你的QQ上是‘王子’,你在他的QQ上应该是‘公主’吧,这样才相匹配呀。” 教室里响起轻微的善意的取笑声,只是里面夹杂着两个极不和谐的笑声,幸灾乐祸的,显得非常刺耳。 唐糖一听声音就知道那是顾昔年和童话那两个人渣发出来的,他们这对狗男女没事都想咬人两口,现在刚被自己和陈小暖教训了,别提多心塞了,真是一肚子火没地方发,现在总算逮找机会了,自然要大笑特笑了,不然怎么配得上又贱又渣四个大字呢? 但此时,她跟本无心去理会那对人渣,整个人都快被秦老师的话燥死了,她把头像小乌龟一样缩回了桌子底下,浑身像火烤一样,烫死了! 她没敢回头去看小暖,不知他现在还能保持那种带点慵懒的无所谓吗?反正她是觉得没脸见人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她听见秦老师在她头顶气愤填膺的射出一串连珠炮:“我不去就可疑了?我为什么要通风报信?我给谁通风报信?我想包庇谁?我在你们眼里就是这种形象?”秦老师越说越激动,最后都接近咆哮了。 童话和顾昔年笑得不知有多开心,一直郁闷的心情因为唐糖被秦老师修理感到解气许多。 怒不可竭的秦老师猛的拍了一下唐糖的课桌:“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到教导处去!” 全班同学惊呆了,秦老师说话一向很注重文明用语,这次竟然发飙用了个“滚!”字,可见她有多生气! 他们都在心里暗暗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糖糖这次真的闹大了! 糖糖一脸惊恐,先前体育室的球类被破坏的事还没弄个水落石出,现在又添上这件事,看来自己受处分是跑不掉了。 她慢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在秦老师注视下准备往外走。 糖糖还没跨出第一步,背后响起小暖懒洋洋的声音:“老师,算上我一个。” 同学们都诧异的看着陈小暖:这是去受处分,又不是去领奖,有什么好凑热闹的? 有妒忌他的男同学已经开始怀疑这家伙长得这么帅,其实脑子是有病的。 只有童话和顾昔年明白其中的原委,见他自投罗网,简直心里都乐开了花,咬牙切齿地诅咒到:“去吧,全都去吧,最好赶上教导主任心情不好,把你们两个全都开除!” 顾昔年的手里捏着一支钢笔,被自己心中的强烈怨念激动得手一使劲,钢笔被拦腰折断了,里面的墨水飞溅出来,洒了他一脸,那张原本清秀的面孔因为增添了恶毒的表情,已经变得很难看了,这时又加上黑漆漆的墨水,显得整张脸很肮脏,就像他的灵魂。 秦老师冷冷的看着陈小暖,猜测的揶揄道:“你就是那个王子殿下?” 虽是个冷笑话,但是一样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没错!”小暖不知有多轻松自如,好像丢脸之类的事跟他不沾边。 糖糖在秦老师问小暖话的时候,已经冒着被秦老师抓个现行的危险,向小暖丢了不计其数的眼色,示意他不要把自己卷进来,这个呆瓜偏要自掘坟墓,唐糖气都快被他气死了,心想顾昔年和童话这对狗男女有的笑话看了。 最后,唐糖用“我彻底败给你了”的眼神恨恨的瞪了陈小暖一眼,收回视线,无力地垂下头,表示完全放弃了对陈小暖的治疗。 秦老师笑得意味深长,一双眼睛含着讥讽的笑意在他们两个的脸上梭来梭去:“不错啊,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我可不可以用情比金坚形容你们两个?” 全班哗然,谁都没有想到看起来那么知性的秦老师讲起校园恋爱这个敏感的话题居然这么麻辣! 陈小暖沉思了一秒钟,特么认真的说:“我们正朝着那一步努力!” 糖糖顿时感到许多刀子般妒忌的眼神“刷刷刷”刺中了她,心里想:完蛋了自己一定会被全班女生默契的孤立的,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一直以来自己都被孤立了,也就不再为此事忧伤了。 秦老师把目光投向了唐糖,尽管她一直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这并不妨碍秦老师滔滔不绝:“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唐唐同学,你好福气啊,恭喜!” 全班又是一阵爆笑。 唐糖有种被当众羞辱的感觉,一个劲的在心里埋怨陈小暖,这货空长了一副难能可贵的好皮囊,不仅逗缺还傻缺! 她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饥不择食看走了眼,还那么快的做了决定...... “你想陪着心上人是吧,老师就成全你,全都给我滚到教导处去!”秦老师气得发飙了。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二十六) “好哇!‘陈小暖漫不经心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像只领头羊一样,给一点也不想去教导处的唐糖做示范,她还在座位上磨磨蹭蹭,故意拖延时间,期盼老师法外施恩,收回成命....... 小暖已经走到秦老师的面前,非常不识时务的冲着秦老师神秘一笑,扬扬自己手里的手机,问秦老师:“老师你猜,我在我的QQ里叫糖糖什么?” 那样子只能用天真烂漫形容。 可是这种表情放在一个十六七岁的花样美少年的脸上,出现的效果就是一个字“二”! 对!小暖现在的模式就是“二”! 糖糖的心扑通扑通猛烈地跳动,激烈到她都快无法承受,她闭上眼,努力克制住一脚踢飞眼前尽给她添乱的家伙。 全本同学像打了兴奋剂,兴致空前高涨,像喊了“预备起——”一样,全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下文。 就连举止淡定的秦老师也被他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可是因为自己一把年纪,再加上为人师表,不便表露,故意装作高冷的模样,睥睨着陈小暖,“叫她什么?” 一个问句刚出口,秦老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骤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大声嚷嚷:“你不会真的叫她‘公主’吧?” 同学们都快被雷翻了,四十二道目光齐刷刷的盯住胖乎乎的唐糖:就她?还公主呢!给公主提鞋都不配! 这时,陈小暖进一步将“二”的风采发挥到极致,他伸出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非常优雅的摇了摇,否定了秦老师的猜想,朱唇轻启,以一句简单易懂的英语为开场白:“NO!是宝贝!” 时间突然静止,到处是下巴掉地的声音,但马上有个同学爆发出第一声大笑,接着气氛被点燃,全班一下子变成欢乐的海洋,到处是欢声笑语....... 唐糖震惊得无以复加,无语问苍天:老天,怎么会这样...... 她的脸羞红成了火龙果的颜色,忍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犀利的目光,那些目光就像锋利的手术刀,把她开膛破肚,各种解剖研究,似乎要找到她能当陈小暖这种顶级帅哥的宝贝资格的蛛丝马迹。 唐糖恨不能把头低到地下去,她真心表示压力很大,她在心里默默的疯狂的把小暖各种问候无数遍,甚至包括难以启齿的人身攻击...... 就连秦老师也彻底凌乱到不能自持,干瞪着眼,吐不出一个字来。 “呵呵!‘陈小暖忽然爽朗的笑了起来,声音清脆的如竹林里的泉水,轻易的打动每个人的心弦。 他看了一眼囧的死去活来的唐糖,万分不好意思的挠挠自己的脑袋,说道:“不好意思啊,刚才是口误,我在QQ上备注的不是宝贝,是‘包子’。” 莫名的,唐唐感到失落。 同学们,确切的说,应该是女生们,总算从巨大的、沉重的打击中缓过劲来:这就对了嘛,叫包子才合乎常理、顺应民意,就凭她肥成那样了,她就不配做高一一班新晋男神的宝贝! 唐糖忽然觉得心被撞了一下,有种酸酸的疼痛,她忽然很生小暖的气,干嘛又把人家从宝贝降格成包子?、、、 她恼羞成怒的对准小暖甩出无数道“白眼飞镖”发泄心中的不满,明明镖镖命中,小暖却淡定的如同泰山崩于前而自我岿然不动。 唐糖眼珠子都翻痛了,似乎.......对小暖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两个人谨遵师命来到了教导处。 教导主任正一副奴颜媚骨的嘴脸,不知在跟哪位重量级人物通话,点头哈腰,活像电视里的汉奸,让人看了特么的鄙视! 而教导主任却像川剧的变脸一样,电话一结束,面部表情迅速切换到道貌岸然的模样,就是电视机换台都没有他快。 陈小暖做了个干呕的动作。 唐糖反感的看了一眼这个不谙世事的家伙:“都什么时候了,不作会死啊!” 那个顶着地中海发型的教导主任看来非常的记仇,对于早上被唐糖牵着鼻子瞎跑了一圈耿耿于怀,现在看见唐糖又送上门给他修理,高兴得心花怒放。 他问明了原委,马上装模作样的板起了脸,吐沫横飞,严厉的指责上课玩手机的严重性。 教导主任的吐沫星子不时喷到唐糖的脸上,她伸出手去擦那些恶心的液体时,小暖轻轻地碰了碰她,偷偷地指给她看教导主任的腰部。 唐糖一看,那里巍巍壮观,差点忍俊不住。 教导主任穿的夹克样式的羽绒服缩到腰上去了,露出了腰部,里面穿的类裤、秋裤,各种裤像展览一样各露出一截,层层叠叠,色彩斑斓。 唐糖憋笑憋到满脸通红,为了不被教导主任看出破绽,她死死地低下了头。 教导主任对她的态度相当的满意,以为唐唐是被自己训得无地自容,他很有成就感的决定放她一马,只按常规罚他们在操场主席台上站一节课就算了。 偏偏小暖在关键时刻把持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教导主任莫名其妙。 小暖一只手指着他的腰部,教导主任低头一看,顿时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他重点盯着唐糖看了好一会儿,勃然大怒,猛地一拍办公桌,指着唐糖说:“信不信我开除了你!” 陈小暖挺身而出:“主任,你的裤子穿成这样子跟唐糖有关吗?” 教导主任被噎住,半天才说:“那也不能笑自己的长辈不是?” “主任,笑你的是我,不是她好吧。你是不是故意想整唐糖同学?”小暖针锋相对,没有一点退让。 教导主任像是被说中心事,先是明显的愣了一下,接着虚张声势,冲小暖大声吼道:“两个人都要重罚!” 唐糖在一旁肠子都悔青了,这个陈小暖到底懂不懂察言观色,这个时候逞什么英雄,抖什么狠,在学校你再狠能狠过掌握着一个学生去留的教导主任? 现在好了,还不知道怎么罚呢!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二十七) 第三节还没有下,学校广播里就播出一个紧急通知,命令所有的师生迅速到操场上集合,说有严重违反校规的学生要严肃处理。 不一会儿,操场上站满黑压压的全校师生。 唐糖和陈小暖人像挂牌游行的反.革.命分子,站在主席台的最前沿,像大熊猫一样被全体师生各种围观、评头论足...... 许多女学生对着站在主席台展览示众的唐糖和陈小暖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无非是说陈小暖有多帅,糖糖有多肥,大家纷纷猜测他们两个人是怎样搅到一起的,有的女生还露出惋惜的神情,仿佛小暖这么帅的帅哥和糖糖混在一起是失足,有大胆的女生已经发出要拯救小暖的誓言....。 唐糖愁绪万千,小暖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模样,对着台下笑得明朗灿烂,引起围观的女生们一阵高过一阵的欣喜欢呼,那情景堪比明星到场接见粉丝。 糖糖在百无聊奈之中看见人群里的顾昔年和童话,他们的眼里是冷冷的阴谋得逞的笑意。 糖糖心知肚明,体育器材室的那些球被破坏的事件全是这对狗男女搞的鬼,她整个人都快气炸了,她当然想洗刷自己的冤屈,让那对人渣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一想到那位可怜的大婶,她就只得垂下头来,选择忍气吞声。 她看着台下那张和那位大婶长得很像的面容,心里五味杂陈,同是一家人,怎么会一个这么善良,一个人品差到让人不齿呢? 唐糖正在胡思乱想,小暖轻轻地碰了她一下,诡秘的冲她笑了笑:“把戒指给我。” “哦。”唐糖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小暖叫她把戒指给他,她就老老实实的从手上摘下来给他,连想都没有想过要问他要戒指干嘛。 小暖那把指戴在自己的手指上,脸上始终挂着神秘的微笑。 台下有许多女生被小暖的绝色风姿所倾倒,早就神魂颠倒,现在看见他笑得如此别致,顿时像着了魔。 一个女生双手十指相扣,捧在自己的胸前,由衷地点赞道:“哇哦哦,帅到爆!耶!他在冲我笑呢!他喜欢我!”女生激动地说,一脸的幸福和陶醉。 旁边一个女生以闪电的速度甩她一个硕大的白眼,提醒道:“看清楚好吧,男神同学在对我笑!” 糖糖嘴角抽搐的看着那两个女生,心里腹诽,你们心中的男神也就一二百五! 这时教导主任终于粉墨登场,慷慨激昂的数落着唐糖的滔天大罪,什么出于报复的阴暗心理故意损坏一批体育器材,说得声情并茂,极有渲染力,那语气似乎把唐糖拉出去枪毙都不为过。 唐糖讶异万分的看着教导主任红口白牙,颠倒是非。 明明就是顾昔年和童话那对狗男女设局陷害自己,怎么到了教导主任的嘴里就成了自己报复诬陷那对人渣呢?他怎么能在没调查的情况下就信口开河? 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正想把心中的疑问说给小暖听,却看见他嘴角噙着个坏坏的笑容,轻轻地转动那枚神奇的戒指左三圈,右三圈...... 糖糖不动声色的迷惑的看着他,他要干什么?惩治台下那对正在看他们笑话的坏蛋吗? 唉,就算借助戒指的力量把那对狗男女打得满地找牙,也洗刷不了自己的冤屈呀。 唐糖垂头丧气的盯着台下的顾昔年和童话,她还是很好奇会在他们身上发生什么不可思议又大快人心的事。 然而,两个人渣一直在台下笑得不知有多灿烂,多得意! 唐糖愈看愈心情郁闷。 “现在我代表学校宣布,鉴于唐唐同学表现实在恶劣,给予她留校察看的处分。”教导主任铿锵有力的说出对唐糖的惩罚结果。 唐糖如五雷轰顶,这就意味着她已经被学校准开除了。 她第一反应是,这个处分太重了! 这时台下的师生全都骚动了起来,起先唐糖以为他们为她鸣不平,正心情激动,但再仔细一观察,那些人,特别是女生,每个人脸上都呈现出害羞的模样,想往台上看,又躲躲闪闪的,举止很奇怪。 她以为是小暖在台上耍宝,正要严正阻止,转头一看,小暖除了脸上带着惯有的懒洋洋的微笑,一切都跟平常无二。 她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一名男老师飞快地跑上了主席台,对着教导主任耳语一番,教导主任立刻面红耳赤,惊慌失措的低下头。 糖糖跟着他的目光,看到他裤子的拉链洞开着,露出了里面鲜红夺目的类裤,形象实在不雅,难怪那些女生会脸红,眼睛没地方放。 教导主任手忙脚乱的拉上拉链,神情尴尬,几乎没有办法在面对台下的师生,但是发言没有结束,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我宣布——”他刚说出这三个字,只听“砰”的一声,皮带断了,裤子急速的往下坠落,教导主任顾不得发言了,把手里的话筒一扔,急忙去提裤子。 台下一阵哄堂大笑,教导主任的脸色很不自在,红一身白一阵。 他两只手狼狈的提着裤子,那个男老师捡起地上的话筒,拿到他嘴边,教导主任本来打算溜之大吉的,见状,只得继续说:“陈小暖同学和唐糖同学上课按手机,发衙门在主席台上站一节课。” 他语速极快的说完,便匆匆退场,可能是走得太急了,不知怎么的就摔了一跤,从主席台上掉了下去,砸在坚硬的水泥地上,这一摔可真不轻,一颗门牙砸飞了,鲜血从他的嘴里流了出来,疼得他半天爬不起来。 那个好心的男老师赶紧去扶他,教导主任刚一动,只听“刺啦”一声,他的裤子从屁股那里裂开了,类裤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高中的女生最是害羞的年龄,遇到恐.怖事件一样,吓得乱叫,也不管什么纪律不纪律了,纷纷跑散开来,场面失控,童话和顾昔年也被混乱的人群撞翻在地上,被瞎跑的学生踩了好多脚。 一直到第四节课上课的铃声响起,操场上才又恢复了平静。 糖糖看着一点一点变空的操场,忍不住抱怨:“都怪你!” 陈小暖反倒一脸满足:“我觉得挺好。”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二十八) 糖糖看着陈小暖那小样,忍不住踩了他一脚,然后又隔着他远远的距离站定。 陈小暖就偷偷的往她的方向挪近一点。 操场正对面是教学楼,在他们未曾注意的一扇窗户后面,有一双眼睛在凝视着他们。 顾昔年坐在窗户边,无心听课,看着操场上的两个人,从红梅树的这一头移动到那一端。 萧萧的北风吹过,轻盈的花瓣飘飘的落下,落在唐糖的发梢上。 不知不觉她的头发长长了好多,将已及腰。 顾昔年的心中一阵失落,这种失落还伴随着内心的痛楚。那曾经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纯真感情终于从他手里溜走了。 他看不清唐糖的样子,但那一刹那,他却又清晰的看到唐糖就连笑时都含着胆怯的双眼,那是曾经,他们仅有的几次并肩回家时她眼角眉梢隐藏不住的喜悦。 但是现在,这喜悦,这笑容再跟他无半点瓜葛。 顾昔年这三个字,对糖糖来说,已经像湿润画布上的一抹不小心污染的墨迹,随着雨过天晴,淡出她的世界。她和他的过往都已是昨天,都已经成为过去,她不想再留念,更不想去回忆。 顾昔年一直非常自信的以为,唐糖会一直就这么喜欢他喜欢下去,喜欢到心中容纳不了别人,可是当陈小暖出现后,魔咒解除了。 他现在感到心塞的是并不是舍不得唐糖,而是根本就无法接受她的心里有了别的男生,并且将他从她的人生里彻底的删除。 他在心里浅浅的想,或许以后他可能再也遇不到像糖糖那样对他全心全意的付出,梦想着他的梦想,痛着他的痛,无怨无悔的在狂风暴雨里为他撑一把伞的女孩子了。 一想到这些,铺天盖地的悲伤和难过漫过顾昔年的胸腔。 但是他所不知道的是,以前只要他不理糖糖,对唐糖而言都是世纪煎熬,然而现在,即使看见他和童话表现得多亲密,她也已经能无动于衷了。 人生就是这样,当你不断伤害、利用,欺骗那个爱着你的人,终有一天她也会决然地转身离去,一旦错过了谁的手,就真的可能再也无法牵上了。 顾昔年的脸阴沉下去,心中的不甘像毒菌在疯狂的生长,他眼里渐渐冒出了凶光,拳头捏捏的紧紧的,面目狰狞的像只恶魔。 唐糖忽然想到了什么,隔空对陈小暖说:“刚才教导主任出丑都你是搞的鬼吧。” 陈小暖嘻嘻笑道:“不止这些。” 趁此良机,他向她靠近了好大一步。 唐糖眼睛一亮,记起刚才摔在地上被人踩来踩去的顾昔年和童话的狼狈像:“还有那对人渣?” 陈小暖点点头。 站着挺无聊,糖糖决定把QQ上没有说完的话继续下去。 “你说,是不是秦老师通风报信的呀,她做这件事的条件最充分。” 陈小暖收起慵懒的模样,认真地分析:“她确实最有条件。首先她是班主任,班上每个同学的家庭背景她肯定都了如指掌,正如你所猜测的,那个大婶和顾昔年长得那么像,很可能是顾昔年的妈妈,那么秦老师一定也知道这个情况。 如果秦老师事先知道整件事是童话和顾昔年为了整死你而安排的,而且得到她的默许,那么当你提到曾经在东湖碰到过一位清洁工大婶,她肯定会找借口不去,然后把消息告诉顾昔年。 而巧合的是你碰到的又正好是顾昔年的妈妈,他妈妈昨天下班回去后又一定会跟他儿子说起她在工作的时候碰到一个和他穿同样校服的女孩子。顾昔年做贼心虚一定会追问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 陈小暖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唐糖胖乎乎的身材,继续说道:“你的特征这么明显,他一听就能肯定是你,所以不管是谁给他报信他都能及时地通知他妈妈,警告她不要给你作证,所以你会看到那位大婶有难言之隐的表情。” 唐糖无限崇拜的看着陈小暖,根本没有察觉到他已经紧紧挨着自己站着。 “小暖,你思维好敏捷哦,说的头头是道。我还以为我跟你讲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有好好听我说,原来......” 小暖疼爱的揉了一把唐糖的头发,故意把它们揉乱:“小傻瓜,你是我的女票仙仙,你心中的烦恼我怎么会不用心的听呢?所以你跟我提到怀疑那个清洁大婶是顾昔年的妈妈,我才能做后面的推测啊!至于给顾惜年通风报信的人我个人认为不一定是秦老师哦。” “为什么不会是秦老师?”唐糖惊讶的问,“那会是谁?” “秦老师只是为人武断、急躁,虽说一把年纪了,可是意气用事,但她绝对不是那种喜欢背后暗算人的阴险小人。”小暖极为肯定地说,提醒唐糖道:“当时知道你在东湖碰见顾昔年的妈妈的人又不止秦老师一个。” 唐糖睁圆了眼睛,不敢相信的说:“你怀疑教导主任?” 陈小暖难得严肃的点点头:“你不是说过一个细节吗,临出发的时候教导主任上过一次厕所,他完全可以趁那个时间把消息发送出去!”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动机呢?”唐糖不解的问,事件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动机我还真没找到!”陈小暖看着唐糖如炬期待的眼神,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那你还瞎猜?‘糖糖嫌弃的白了他一眼。 “但是从他的所作所为上还是可以看出些蛛丝马迹的呀。”陈小暖争辩道:“你不是说过在东湖管理处问题还没有解决的时候教导主任就急着叫顾昔年的妈妈快走吗?他如果跟整件事没关系他为什么害怕问出真相?最最重要的是,你不觉得教导主任处处在针对你,想把你赶尽杀绝?” 糖糖偏着脑袋细细的体味了一会儿,赞同的说:“嗯,确实有这种感觉。” 陈小暖看她开窍的样子,嘉许的说:“这就对了。你看,在没有完全搞清楚事件真相的情况下,他就迫不及待的让你背黑锅,给你记大过,想把你赶出东湖中学,这难道不可疑吗?”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二十九) 唐糖着急起来:“我怎么办啊,我不想被开除。” “放心好了,谁都开除不了你!”小暖自信满满地说。 唐糖异样地看着他,总觉得在小暖的身上蕴藏着一股神秘的让她意想不到的力量,这股力量让她安心,她也就不去想被记大过的事了。 两个人在操场上罚站了好久,总算等来了中午放学的下课铃声,糖糖两条腿都站酸了,小暖带着她出了校门到一家小餐馆吃午饭。 长时间的罚站似乎对小暖一点影响也没有,他把唐糖安顿好就精神抖擞的去冲锋陷阵买盒饭。 这时正是餐馆营业的高峰。 唐糖看着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排队买饭的小暖,想到以前自己为顾昔年买饭的情景,眼角很快就湿润了,原来,被人呵护的感觉这么好,这么幸福。 两个人吃完盒饭,然后坐着休息了一会儿,等糖糖恢复了体力才回学校。 一进校门,唐糖就觉得气氛很不对劲,整个学校看不到疯跑打闹的学生,大家都在热烈的交谈着什么,但声音又尽量压低,显得神秘兮兮的。 难道是在议论自己和小暖?毕竟全校只有他们两个刚出过“风头”...... 她满腹问号的看了看身边的少年,他的嘴角噙着一个玩味的笑容,那自信的模样好像天地万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忽然糖糖听到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是从操场那里的音箱里发出来的,那一个字一个字听起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显得格外阴狠:“什么老师,整个一大傻.逼!” 这......不是童话的声音吗? 唐糖吃了一惊,赶紧跑到操场,主席台附近有好大一块荧幕,是专门用来直播学校各种活动而准备的。 操场上已经站了不少人,全都是被荧幕上播放的内容吸引过来的。 此刻银幕上播放的是顾昔年和童话在学校不远处的拐角处从出租车上下来的片段,童话的手里还洋洋得意的抖着两张红色的百元大钞。 这时画面一转,童话站在体育器材室外放哨,顾昔年在体育器材室内,正用一把锋利的匕首把那些排球、篮球一个个划破,脸上尽是卑鄙无耻的笑意。 四周响起一片议论声:“不是说体育室里的恐怖事件是那个叫唐糖的胖子做的吗?怎么这上面播放的是这两个人?” “这还用问?那个胖子自然是被人陷害了!” 糖糖憋屈的心情陡然好转,总算沉冤得雪了! 接着画面再一转,童话和顾昔年鬼鬼祟祟的躲在教学楼背后的拐角处。 童话一脸的不放心,竖着眉毛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问身边的顾昔年:“你准备好了吗?确保万无一失能整死那个贱人吗?” 顾昔年无比恶心的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脸上露出阴狠的神情,讨好的笑着说:“no..problem!我这次一定叫那个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观看的人群中不时有“这两个人好恶毒”的评语传到唐糖的耳朵里。 她正看得惊心动魄,两眼紧盯着荧幕,荧幕正在来一个特写,顾昔年手里拿着一个U盘。 他得意洋洋的说:“你安一百二十个心好了,凡是我PS出来的东西绝对没有人能看出破绽!” 童话藐视着他:“真的?” “那当然,我可是在全国电脑比赛获得奖杯的电脑奇才!” 夜色降临,两个人从藏身的地方溜了出来,在夜色的掩护下偷偷溜进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不过一分钟,两个人又溜了出来。 临走的时候,童话还回过头看了看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忽然得意的哈哈大笑,顿时,那阴险毒辣的奸笑声响彻整个校园,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学校电机房里,电工师傅和教导主任大冬天的居然急得满头大汗。 教导主任已经换过裤子,又是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模样,不过此时维护的并不好。 他一脸的焦躁,像是股市被套牢一样,心烦意乱的扯着衣领,仿佛它碍他的事了,很不满的冲着电工师傅咆哮:“你搞什么?怎么会拉不下电闸呢?” 电工师傅也是好几十岁的人了,被他一吼,也是怨念冲天,只是教导主任的职务比他高,他勉强压住怒火,两手一摊:“你也看见了,我拉了好几次都没用,不信你自己可以亲自动手试试。” 教导主任愣了愣,他当然看的一清二楚,电闸拉下去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像电工师傅先前说过的那样:“真是见鬼了,我工作十几年从来就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 骤然间,他突然觉得事情太蹊跷,一股冷气由心底升起,但很快就被烦躁不安所代替,他急的在狭小的电机房里走来走去,一个劲的念叨:“怎么办?怎么办?都已经滚动播出好几遍了,再这样下去,影响不容估计!“ 电工师傅被他晃得眼都花了,不以为意地说:“不就是两个孩子使坏的事吗?该怎么教育批评就怎么教育批评,有什么好心烦的,主任不是想包庇他们吧?” 最后一句话,电工师傅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的,意思是叫教导主任放轻松,谁知他听了更加紧张,就连眼睛都呆住一动也不动,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 学校的操场空前的热闹,几乎所有的师生都来到了这里,饶有兴趣的一遍又一遍的观看那些视频。 有的同学新闻意识特别敏感,已经向电视台报社打电话提供新闻线索,还有的同学对准荧幕不停地拍照发到微博上去。 大家兴奋地议论纷纷,整个东湖中学像烧开的水沸腾起来。 就连一直窝在自己单独的办公室里深居简出的校长大人也被操场上的人声鼎沸惊动了大驾,终于从至高无上的校长宝座上站了起来,走到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向操场眺望。 等他把视频完完整整的看过一遍后,眼前一黑,差点就吓出心肌梗了,整个人站立不稳,赶紧伸手抓住栏杆。 心中暗想:这段视频要是传扬出去,特别是传到教育局,知道他们东湖中学有道德品质这么败坏的学生,那还不马上把他们省重点中学的头衔给取消啊! 这对校长大人的仕途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急火攻心,拨通了教导主任的电话。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三十) 校长一面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面心急火燎的给教导主任打电话,心中纳闷: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无动于衷?他在忙什么? 电话一接通,校长多年以来修炼出来的儒雅风度在这一刻被满腔的怒火和等待时的怨气所摧毁,像个粗鲁的市井男人,气急败坏的对着手机咆哮:“操场上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关掉屏幕?” 教导主任一个问题都答不上来,只得支支吾吾硬着头皮听着电话那一头校长严厉的斥责。 教导主任本来就因为电源切不断,视屏关不了,在电机房里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现在又被不明真相的校长怒吼了一顿,更是急得方寸大乱,他也顾不上许多,一心只想把屏幕关掉。 他两只眼睛在地上搜寻,目光停在了一把大锤子上,二话不说,拿起锤子就要向电闸砸去。 电工师傅见状慌得一把拦腰抱住教导主任:“这个砸不得,一砸线路就会短路,外面那面价值几十万的大屏幕就烧了!” “烧就烧去!视频绝对不能再继续播放下去了!”教导主任已经急红了眼,准备破釜沉舟。 他举起锤子刚要用力的砸下去,电闸忽然自己一跳,合拢了。电机房一直开着照明的荧光灯猛地一灭,整个空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教导主任僵在了原地,在黑暗中和电工师傅大眼瞪小眼,总觉得事情很诡异,两个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都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惨白着脸一声不吭从电机房里快步走了出来。 电机房外,艳阳高照。 再说童话和顾昔年一看到那些视频就吓的魂飞魄散,两个人趁着老师同学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视频上,没有人留意到他们时,赶紧像过街老鼠一样偷偷的溜到学校最偏僻的角落躲了起来。 “现在怎么办?”童话那张原本精致的小脸吓得扭曲变形,显得特别惊悚,顾昔年只看了一眼就忙把头转过一边。 此刻他的心也是砰砰乱跳,但终究是男生,内心虽然慌张,但还是可以勉强保持镇定,没有像童话吓得六神无主。 他的心中疑云密布,一直在心里紧张地思考,那些视频是谁拍的? 而且根据拍摄的完整度来看,拍这个视频的人必须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跟踪他和童话才会不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完整的拍下来。 换句话说,就是有人一直在跟踪他和童话而他们两个人竟然一无所查! 顾昔年的心里一惊,只觉从后背升起一股冷气,他忍不住狠狠哆嗦了一下。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上次杜鹃嫁祸给唐糖时也被人拍了照快递给秦老师那件事,两件事这么相似,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做的吧。 顾昔年被这个想法惊出一身冷汗,有人在暗中保护唐糖?这个人是谁? 陈小暖坏笑的样子毫无预警的从他的脑海里蹦了出来。 他的心无缘无故的一点点沉了下去,似乎要沉到一个黑暗的无底洞里,让他得不到救赎,这种诡谲的感觉让顾昔年感到了空前的害怕。 联想到前天唐唐明明折断了他和童话的骨头,陈小暖一出现,他们的骨伤在一瞬之间就突然好了。 虽然事后他和童话去看了心理医生,结论是癔症。 给他们看病的医生说,因为他们当时所处的环境,让他们万分害怕,害怕到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所以当唐糖吓唬他们说要给他们惩罚并装作要捏碎他们的骨头时,他们惶恐的心理会产生强烈的暗示,觉得骨头确实被捏断了,其实没有。 这番话解释得似乎有根有据,反正童话是信了。 可是顾昔年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怎么都不能认为那一切都是自己的大脑幻想出来的,当时骨头破裂的声音、以及钻心的疼痛,到现在回忆起来都记忆犹新,而且是那么真实,绝对不是假的! 他不寒而栗! 这个陈小暖究竟什么来头? 童话看着他愣怔的表情,以为他被吓傻了,生气的伸出手在他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 顾昔年吃痛,没能忍住“哎哟”叫唤了一声,旋即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发出的声音被人听去,引人注意。 他不安地四下张望,没有人发现他们。 顾昔年这才松了口气,把手从嘴巴上拿了下来,查看伤情,刚才被童话拧过的地方已经青紫一片。 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没有表露出来。 童话藐视着他:“这就是你定的第二部计划,现在好了,搬起石头在自己的脚!有什么你最好全承担了下来,别牵扯到我!” 顾昔年定定的看着她,知道这才是她现在最想说的话。不知为什么,他并不感到意外,虽然心中有小小的难过,但是他还是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包括背各种黑锅。 他现在根本就无心考虑谁揽全责,光是眼前的困境都让他焦头烂额。 自从糖糖被杜鹃陷害的事扯上他后,他在班上人气大跌,男生们看他的眼神已经非常的不屑,仿佛他是民族败类一样,他在男生群里已经被彻底孤立。 好在他凭借着清秀的外表和顶尖的成绩仍吸引着一些没有什么是非观念的女生,依旧做他忠实的粉丝和他保持良好的互动,他才没有觉得在班上抬不起头来。 可自从前天下午陈小暖插班到他们班后,女生们全都转向,一边倒扑向了颜值爆表的陈小暖,没有人再搭理他了,甚至有的女生提到他时,还会露出鄙夷的神情,讥讽地说:“真没想到秀气的外表下面有那么一颗肮脏的心!” 顾昔年听到耳朵里,字字句句像是针扎,他从心里对陈小暖产生无比的憎恨,就像前世的仇人。他幻想着有朝一日整死陈小暖挽回他在班上的颓势。 现在却雪上加霜,那些视频一播出,学校里到处都可以听见“把那两个人渣找出来,好好修理他们一顿”的话。 他知道他和童话栽赃陷害的事已经引起全校的公愤,他的形象在全校已经跳水式彻底崩盘了! “怎么,你不肯?你还说我是你的小仙女,愿意为我肝脑涂地,现在又不是叫你去死,你就这样!”童话恶狠狠地数落他。 “没有,我愿意。我只是在想,我们可以都没事。”顾昔年的眼里闪露着狡黠的光芒。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三十一) “什么好办法?”童话睁大眼睛急切地问。 顾昔年不忙着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童话一个劲地冷笑。 童话在这种逼视的目光下,节节败退,最后心理防线全面失守,她恼羞成怒的一掌重重的拍在顾昔年的头顶上,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慌乱:“干嘛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你倒是说出你的好办法啊!” “这个办法必须由你出面才行。” 童话登时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稳住神色,气场比之先前完全弱了下去,带着试探,讪讪地问:“你知道什么?” 顾昔年这才收住一脸的冷笑:“我并不知道什么,只是奇怪你怎么知道唐糖要去东湖公园找人证?” 童话又是一愣,随即笑得无比灿烂:“我跟你说过是无意中得知的。” “无意中?”顾昔年重复着她的话,语气表明他根本就不信,“应该是有人给你通风报信吧?比如——”说到这里他故意拉长声音,看着童话的反应,她的脸微微发白,眼神显得很紧张。 顾昔年心里更加有数:“是教导主任把。” 童话见他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知道再也隐瞒不下去了,索性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昔年又露出那种腹黑男那样意味深长的笑容,童话突然觉得自己一向认为纯良无害的顾昔年也有不为人知的狡诈的一面,心里暗暗戒备。 “你说巧不巧,我那天早自习的时候突然肚子痛,就去上厕所,然后无意中听到了一段电话。”顾昔年故作神秘。 童话嘴角抽搐的看着眼前这个揪住她小辫子的家伙,在心里腹诽,拉肚子就拉肚子,非要说肚子痛,搞得跟大姨妈来了似的!你丫的知道不要脸这三个字怎么写吗? 顾昔年见童话毫无反应的模样,以为她被吓傻了,一副效果达到了的喜悦表情,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录音,里面传来教导主任略带惊慌的声音:“童话啊,大事不好了,那个叫唐糖的女生有人证证明她中午不在学校!” 沉默了一分钟,大概是电话那头的人在问什么。接着教导主任又说:“是在东湖,好,你赶紧跟他说,我马上就要和那个叫唐糖的女生过去了!” 录音到此全结束了。 顾昔年收了电话,说道:“之后我一回到教室,你就迫不及待的告诉我,糖糖在东湖有证人,而且事后我查了教导主任的姓氏居然跟你妈妈的是一个姓氏!” “够了!”童话气急败坏的大吼一声:“你别说了,是!教导主任是我舅舅!” 童话挑衅的看着顾昔年,她在心里赌一把,顾昔年已经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一定会软下来的。 可这次顾昔年是真的有些生气,他迎着她的目光气愤的质问道:“那你还要我偷偷摸摸的潜入教导处?你完全可以直接把U盘交给你舅舅!” 童话僵在原地答不上来,她是有私心的,如果自己交给舅舅,万一事情暴露受牵连的是自己和她的舅舅,而要顾昔年去把U盘放在教导处,就算事情败露她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顾昔年又不傻,当然明白她的打算,他神色戚然地说:“童话,我是真心喜欢你,也心甘情愿被你利用,但是,请不要欺骗我好吗?” 童话看着他伤心欲绝的眼神,感到一阵愧疚,低下了一直在顾昔年面前高高昂起的头颅。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童话沉不住气了,她始终担心事情的发展将对自己越来越不利,她希望顾昔年亲口对她说他愿意全部承担,可是她又不敢说的太直接,她怕,弄巧成拙。 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顾一直在发愣的顾昔年,焦急地问:“到底该怎么办啊?” “你应该有办法摆平。”顾昔年还是那种模棱两可的态度。 童话再也忍不住了,生气的咆哮道:“跟你说了,不能牵连我舅舅!” 顾昔年气定神闲:“谁都不用牵连。只需你向某个人开口就行了。”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童话惊讶的问,”并且那个人为什么那么会听我的?” “肯定会听。” “到底是谁啊?‘童话早就忍不住内心的好奇。 “林子木,你的追求者,你说你向他开口,他会不帮你吗?”顾昔年酸溜溜的说。 “........” 童话语塞,半天才说:“他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 “你不会不知道他家很有钱吧。”顾昔年反问道。 童话心里一惊:这家伙究竟想说什么? “可是这件事你觉得是能用钱摆平的吗?”她把问题抛回给顾昔年。 “那要看出多少钱了。”顾昔年每句话都大有玄机。 童话心里变得忐忑,干脆直截了当地说:“顾昔年,你有什么就痛痛快快的说吧,不要老是打哑谜。” 顾昔年似乎很喜欢童话这样求他,笑眯眯的:“你的舅舅没告诉过你林子木那个有钱的爸爸准备捐给学校一大笔钱盖新的教学楼?条件是让他们家林子木以体育特长生进华科大。” 童话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舅舅跟我们家来往得少,并且他也不会跟我讲学校的事情。” “真的吗?那他怎么知道我们陷害糖糖的事?难道不是你跟他说的?”顾昔年半信半疑。 “我真的没跟他讲,只是那晚我们偷偷溜进教导处时我舅舅在暗处全看见了,他当时碍于我的面子没有站出来,之后打电话问我,我才告诉他的。”童话老老实实的交待。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教导主任会给你通风报信的。”顾昔年解开了心中的疑问。 “你是怎么知道林子木的爸爸要给学校捐钱的?”童话不解的问道。 “我告诉过你我是电脑高手,所以在趁放U盘的机会动了一下你舅舅的电脑。” “你什么意思?你可以通过电脑来查看我舅舅的消息对吗?”童话的心都陡然缩成了一团。 顾昔年点点头承认了:“我那时还并不知道你和教导主任的关系,只希望随时监视他的动态作出相应的反应保护你。” 他深情地看着童话。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三十二) 童话按照顾昔年说的在学校外单独约见了林子木,他也看到了那些视频。 一见到童话他的脸上明显流露出无法相信的表情。 他没有办法接受在他心中纯净得像矿泉水一样的女孩子居然是这种伪装术很高的心机女。 他没有象往常一样一见到童话就欢欣雀跃,神色显得相当冷淡。 倒是童话,以前总对他颐指气使,现在姿态放低了许多。 她装作柔弱无助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子木,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你做的那些令人发指的事叫我怎么帮你?”林子木故意不看她,面若寒霜地望着远方,象跟谁在赌气。 童话在心里气得咬牙切齿,你丫的居然还敢摆脸色给老娘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那副尊容,老娘肯屈就跟你说话,就是抬举你了! 她的黑眼珠子转了转,语气忽然变得强硬起来,半含着委屈说:“你以为我这样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我?”林子木转过头来瞪大眼睛迷惑不解地问,随即冷笑道:“这跟我有毛关系!” “你那天被唐糖修理了,我心里愤愤不平,所以就……”童话欲言又止,比全说完的效果更好。 果然不出她所料,空有一身蛮力的林子木上当了,他也没想想童话和顾昔年去体育器材室割球的时候是那天中午,而他被唐糖狠狠教训摔在地上是那天下午。 他完全被感动了,就连粗门大嗓都变得柔和起来,满脸愧疚,嗫喏着说:“对不起,话话。” 童话一副大度的样子,挥挥手:“不要谢啦,我心甘情愿的,” 说到这里,她低着头一脸娇羞,小声地说:“谁叫人家喜欢的是你。” 林子木激动得热泪盈眶,不敢确定地追问道:“真的吗?” 童话绯红着精致的小脸,慢慢地伸出手来,用一根手指轻轻勾住林子木的手指,声音柔和到能把钢铁变软:“当然是真的,谁会拿感情的事开玩笑啊。” 林子木看着两人勾在一起的手指,欣喜若狂,乐得合不拢嘴,吐露真情:“我看你总是和顾昔年眉来眼去。还有那天我还看见有一辆宝马7系在学校门口来接你,坐在车里的那个中年人我认得,是峰少。……我以为我只是你的……你的……” “你是我的什么?”童话脸上的笑意减少了一些,紧强感增加了一些。 我以为自己只是备胎。”林子木很不好意思抛说。 童话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傻瓜!~才不是!”她故作生气地甩掉他的手,撅着嘴,泪光点点地说:“在我的心里只有你!什么顾昔年也好,那个峰少也好,全都是我利用的对像!我的一颗心全给了你!” 林子木简单的头脑被巨大的喜悦中的神智不清,他一迭声的说着:“这就好,这就好,我总算放下心来!”一双有力肥厚的大手紧紧捉住童的小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把童话永远地留在身边似的。 他的手心不知哪来的那么多汗,粘乎乎,让童话很不舒服。 她忍住排山倒海的恶心,娇滴滴地叫道:“子木——伦家找你有事啦。” “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林子木低下头深情款款的看着童话,就差剖腹明志表忠心了。 童话高兴到内伤,老娘忙乎了半天,终于等到你这只王八羔子上当了! 她按捺住内心的狂喜,装做忧愁地说:“还不是关于那些视频的事。” “这……”林子木面露难色。 一个学生受不受处分由学校决定,他一个普通学生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控制学校的领导同志。 “我办不到。”林子木万分为难地说,痛苦的表情像是便秘非常严重。 童话推了他一把,一张精致的小脸瞬间变得冷冰冰的,甩了林子木一个经典大白眼,欲擒故纵道:“明明就是不肯帮伦家!” “哪有!”林子木急得红了眼,恨不能挖出心来证明他确实一颗红心向着她! 童话火候掌握得非常好,知道时机成熟,立刻捧起林子木如熊掌一样粗壮的大手:“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我就信你!” 她眉目含情地看着他。 “你说吧。”林子木反手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揉捏,呆蠢的大饼脸露出如痴如醉的表情。 但是童话恶心得几乎要吐了。 她强忍住反胃,说道:“只要你去跟你爸说,如果学校胆敢处分我和顾昔年就不给捐钱了!” “好!”正处于极度甜蜜状态的林子木一口答应。 忽然意识到有不对劲的地方,气恼地松开她的手,质问道:“为什么要算上顾昔年?就让他受处分开除好了!” 他疑心重重地看着童话:“你刚才所说的全都是骗我的吧,你其实真正喜欢的还是顾昔年吧!” “我喜欢他?他是有钱呢?还是家里有权?还是长得帅?什么都不是,我会喜欢他?”她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狠戾:“他配我喜欢吗?只是他的利用价值实在太大,所以我才纡尊降贵!” “那你为什么要救他?”林子木费解地问。 “傻瓜!”童话伸出一根手指狠狠戳了一下林子木的额头:“我和他一起出现在视频里,没理由一个没事一个受处分,那不是很容易看出学校在偏袒我吗?” “哦,原来如此!”林子木如梦方醒,他把胸脯一拍:“交给我好了!” 顾昔年下午课也没上,偷偷地溜回了家,现在只有家才能让他感到安全,他真的快被学校师生一浪高过一浪的声讨声吓破了胆。 他惴惴不安地躲在家里等童话的消息,一直等到晚上童话才打来电话说一切给搞定! 林子木按照童话指使的,回去跟他爸爸大闹,说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做,他就不读大学,还要举报他爸爸用金钱买升学名额。 他老爸无奈,只得打电话威胁校长,校长也迫于压力,点头答应了。 顾昔年大大松了口气,其实在内心他是非常惶恐的。 他怕被开除,他知道自己是这个普通家庭的唯一希望,所以父母不管多辛苦都毫无怨言,他要的品牌穿戴他们都一一满足他,生怕委屈了他。 父母对他只有一个愿望,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这也是顾昔年刻苦学习的动力。 现在好了,总算放下心来!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三十三) 事情因为林子木的父亲出面,似乎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顾昔年和童话都没有收到来自学校的任何处罚,但是校园里好像有股暗流在涌动,并且这股暗流针对的是他们两个,走到哪里都有人非常鄙视的对他们指指点点。 班上的同学已经开始在排斥他们,有时候他们两个跟同学起了冲突,明明是那个的同学不对,可是舆论还是会一边倒的谴责他两,大家还理直气壮的说,就是喜欢看坏人受虐! 为了不使事件恶化,顾昔年和童话都心照不宣的选择了忍受和低调。 童话的内心只能用强大来形容,似乎那些冷言冷语对她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她该怎么对男生放电就怎么放电。 顾昔年整个人变得精神萎靡,从云端跌下来的滋味让他备受打击。 偏偏林子木还三不知的跳出来提醒他他现在没事全是他的功劳,就差逼着顾昔年谢主隆恩了。 顾昔年非常希望童话站出来帮他说句话,可是,她却只顾和林子木还有新交的朋友齐新安打情骂俏,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内心的煎熬。 童话的态度多少让顾昔年的心里充满了失落。她现在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这天顾昔年去上学,在楼梯走廊的拐弯处他看见童话的身影在那里若隐若现,顾昔年迟疑了片刻,走了过去,他心中有太多的话想跟她倾诉。 可是快走到走廊拐角处时,他停了下来。 他听到林子木和齐新安的声音,当然还有童话的声音,他们在议论他。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大概是想知道自己在童话心目中的形象,他止住了脚步,身子还尽量往墙上贴,不让童话看到他。 “哈哈!他的网名叫小猪吖!”林子木嘲笑的说。 “嗯!老娘叫他乳猪,他还高兴地直乐!”童话傲娇的说,那是明明带着不尊重的外号,顾昔年居然全盘接受,她为自己的魅力点赞。 “正好,等我们结婚办喜事的时候把它烤来吃掉!”林子木万分解气地说,心里还是很吃顾昔年的醋。 童话用好看的小手捂住嘴巧笑嫣然,银铃般的笑声如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在顾昔年的心上,他平生第一次感到心痛的滋味。 这是他少年时光第一个一见钟情喜欢上的女孩子,在她身上倾注了他所有的热情和真心,为了她不惜丧失原则的去做任何事,为了她不惜伤害唐糖对他那颗纯真的心...... 这个他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放在心底的女孩子现在用嘲笑声来伤他,原来,这么痛! “我赞成,杀乳猪!挖他的心,吃他的肝!”齐新安兴奋的大喊大叫,他也不喜欢顾昔年,总觉得他太装了。 “乳猪如果正好听到了不知怎么想呢?”童话笑的花枝乱颤,看着别人取笑顾昔年她一样很开心,反正顾昔年在她心中也没什么分量,凡是在她身边环绕的男生哪个不是对她出手阔绰,唯有顾昔年小气吧啦的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送过,不是看在他对自己一片痴心的份上,再加上还有利用价值,她早就不想跟他周旋了。 顾昔年颤抖着转身离去了,背后三个人的讥笑声在他的脑海里一直盘旋了很久。 他不能再偷听下去了,他害怕听到更难听的,更怕自己下一刻会忍不住把那些质问统统抛到童话的脸上,而他知道那样做除了彻底失去童话,他什么答案也得不到,现在,童话是他漂浮在大海里的一根浮木,他必须紧紧地抓住,不然得不到救赎。 顾昔年刚走进教室没一会儿,童话他们三个人就走了进来,林子木背着他把他羞辱了一番,可还是觉得不解恨,毕竟当事人缺席,现在他想当众让顾昔年难堪。 他吊儿郎当的走到顾昔年的座位跟前。 顾昔年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在心里一再警告自己,切不可跟童话身边的任何人闹翻,他只要能继续留在她的身边,即使委曲求全也没有关系。 他故作平静的看着林子木。 “嗨!听说你网名叫小猪?”林子木开始了挑衅。 童话置身度外。 齐新安已经开始看起大戏。 “嗯,有问题吗?”顾昔年努力维持住翩翩风度。 坐在唐糖后面的陈小暖看出端倪,用手轻轻戳了戳糖糖的后背,她正在整理作业,没留意班上正在发生的事情。 她早就不再留意顾昔年了,他是生是死,过得好不好,爱上谁不爱谁,跟她毛线关系也没有了,所以当陈小暖戳她的时候,她还一脸茫然的回过头。 陈小暖用下巴指指顾昔年那里,嘴角含着一个玩味的笑容:“狗咬狗了。” 唐糖平淡的朝顾昔年和林子木看了一眼,“哦。”了一声,便转过头继续整理自己的作业。 陈小暖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兴趣得不得了,在后面像个解说员一样现场直播:“应该是打不起来的,顾昔年那家伙有太多顾虑,而且形式也不利于他,他的心上人并不站在他这边,他还闹个什么大劲!” 唐糖被他撩拨起好奇心,放下手头的事情,抬起了双眼,向顾昔年看去,同时她惊讶地发现几乎全班同学都看着顾昔年和林子木。 林子木进一步挑衅,伸出手在顾昔年的头上带着侮辱性的揉搓着他剪得很漂亮的发型,让他显得狼狈不堪。 顾昔年忍耐住没有发作,他也不敢发作,林子木膘肥体壮,打起架来像个亡命之徒,不要说班上,就是整个学校敢招惹他的就没几个!他顾昔年又矮又瘦拿什么跟他抗衡? “我和童话商量好了,准备我们结婚的时候第一道菜就是拿你做乳猪!”说完,他得意洋洋的大笑起来。 许多同学轻蔑的看着顾昔年。 顾昔年的脸上红一阵来白一阵,一只手在桌子底下捏成个愤怒的拳头,又松开又捏紧。 最后,他故作平静的说:“好哇,只要你们不嫌肉太老!” 太没血性了!林子木表示很失望,他本来很想跟顾昔年大打出手的。他悻悻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顾昔年心中也有他的想法,他知道唐糖也在观战,他可不想在她面前出丑,更不想让糖糖看出自己在童话眼中一文不值,他不想被她取笑,她不配! 他低下头在想,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打动童话的芳心呢?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三十四) 就在顾昔年和童话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段视频事件终将淡化的时候,东湖中学迎来了一场罕见的新闻浪潮。 一波又一波的报社记者、电视台的记者蜂拥而至,幸亏守门的保安大叔有好多年的工作经验,一看这架势,全都来者不善,他可不敢自作主张开门让这些记者进来,现在,听说记者不叫记者,叫什么狗仔,意思是说他们尽爱到处打听别人的丑事,然后通过媒体报道出来,让当事人身败名裂。 保安大叔急忙给校长打了电话,请示该怎们办。 不一会儿,教导主任出现在学校传达室。 他也没有放任何一名记者进来,只是隔着铁门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们听说该学校发生了一起学生诬陷学生的事件,想进去采访一下。”一名记者说明来意。 “这也算新闻?”教导主任惊讶的问,事发的当天他就知道有学生跟媒体联系过,他当时不以为意,他不相信有媒体会把这种学生之间的矛盾当做新闻来采纳。 “嗯,最近正好要做一期关于青少年成长的专栏,所以恳请主任开开恩,让我们进去采访一下。”记者也是久经沙场,姿态放得非常低,只要能进去采访,大概要他磕头下跪他都肯 “对不起,我想那可能是误会,我们学校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并且现在是上课时间,一切闲杂人等都不能入内。”教导主任冠冕堂皇的讲完,便走了。 留下那群记者在铁门外大眼瞪小眼,见没有希望,也就慢慢地退了,但是并没有走远。 教导主任惊出一身冷汗,急忙跑到校长办公室里商量对策。 校长听完他的叙述,老谋深算的脸也显露出些许担忧,不禁微锁着眉毛。 前两天的视频事件,他是绝不允许外泄的,更别说闹到媒体上,这不是存心跟他头上的乌纱帽过不去吗? 于是校长当机立断:“一定要阻止事态的发展。立即召开一个全校性的紧急会议,严正申明,凡是有师生把那件视频事件向外泄露半分的,老师马上解聘,学生当天开除!” 教导主任得令急忙跑了出去,他这次可不敢用学校的大喇叭通知全体师生,那些记者都没有走远,大概是想等中午放学的时候在学校门口对学生们采取围追堵截式采访,如果现在贸贸然大喇叭下达通知,学校外的记者肯定会听到,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教导主任采取了逐个通知各班的班主任的做法,再由各班的班主任下达到自己的班上,这样就可以把动静降低到最小范围,人不知鬼不觉的吓唬住全校师生。 他非常自信的想,只要说到开除,那些师生没有不怕的,先别说老师们会害怕失去工作,光是学生们能进这个重点中学都很不容易,而且走出去又很有面子,最重要的是这个学校每年考进省重点大学的百分比那么高,进了这所中学就相当一只脚踏进了211大学,现在的学生一个比一个鬼精灵,谁会为了不关自己的事只是为了主持正义而自毁前途? 但是唯有高一(一)班没有人通知,自从前天播放了那段视频后,秦老师就不知所踪,就连校长都联系不上她。 教导主任不禁叹了口气,只得自己亲自去高一(一)班通知。 他把该说的话一说完,就赶紧逃也是的离开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上的错觉,他在讲话的时候,总觉得坐在底下的学生当中有一双冰冷的眼神在审视他,那眼神有着一种王者的魔力,让他心生惧意。可是当他大着胆子搜寻那双眼睛的时候,却又一无所获,讲台下的孩子们看起来都是那么纯洁无害。 教导主任的心莫名的慌慌的,这种感觉他好像在哪里遭遇过,对了!电机房里! 他的心猛地一缩,冷汗立刻流了出来。 待他一离开,唐糖也是无精打采的模样,原指望着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视频一经播放,会引起学校领导的重视,然后冤案发回重审,自己沉冤得雪,处分被撤除,现在看来是空想了,教导主任都出面阻止,真不知这教导主任为什么这么维护童话和顾昔年?难道是亲戚?她胡乱猜测。 “不要担心啦,你的事再过几天就会圆满解决。”陈小暖一眼就看出她内心的忧愁,安慰道。 “你怎么知道?”糖糖有时觉得他就像个预言家,而且总可以预言准确,她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等着吧,等夏夜回来估计这个学校要上演风云突变了。”陈小暖意味深长的说。 唐糖懵懵懂懂的看着他,不明所以,为什么夏夜回来了就有办法了,校长又不是他老爹! 正如教导主任所预料的那样,通知一经各个班主任下达之后,学校果然变得沉默了许多,就连躲着小声议论视频事件的学生也绝迹了,这个话题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变成了东湖中学不能提及的禁忌。 校长和教导主任对这样的状况感到非常满意,觉得不光彩的一页就这么翻过去了。 特别是校长,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看着那些记者在学校门口想拦住中午放学回家吃饭的学生采访,学生们却像避瘟神一样躲避着他们,不由的得意洋洋的笑了:你们这群雏鸟,没听说过姜还是老的辣吗? 就在校长还有教导主任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以为不会再有意外的时候,偏偏又传来了噩耗。 网上到处流传着关那些视频,这还不是晴天霹雳,最让校长感到死期将至的是,这些视频都配有文字:东湖中学包庇纵容陷害他人的学生,求内幕。 教导主任看到这些文字也是惊出一身白毛汗,如果真的来个声势浩大的人肉搜索,自己和童话的关系将公之于众,那么童话不被受处罚就会被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网友定性为权利包庇的暗黑丑闻,自己的教导主任位置不保不说,可能还会面临教育局的重罚,说不定不能再在教育岗位上干下去,怎么办? 他急吼吼的拨通了童话的电话,冲着她一通怒吼,都是你这个扫把星给我惹的祸!你TM的必须给我擦屁股!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三十五) 网上流传着那些关于童话和顾昔年栽赃陷害的视频的消息在东湖中学不胫而走,虽然学生们还不敢明目张的谈论此事,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正义的微笑,是啊,学校这样做太黑了,该要网络的力量好好整治一番! 糖糖也兴高采烈,跑到小暖的跟前欣喜若狂的摇晃着他的身体说:“我快要沉冤得雪了!” 陈小暖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睡觉,听到糖糖的说话声仍旧连头也没抬,从臂肘之间发出瓮声瓮气的声音,显得特别松散:“我说丫头,你的事注定一波三折,就不要瞎高兴了,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一切等你的夏夜回来再说吧。” “什么‘我的夏夜’?你几个意思啊?”唐糖听出不对劲,一掌如来神掌恶狠狠地拍在陈小暖的天灵盖上,打得他一个激灵终于抬起头来,一只手抚摸着痛处,不耐烦的冲着唐糖大叫:“哎!干嘛呢?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不知多柔弱了,怎么现在这么凶悍?我强烈要求退货!” “好哇,小暖,这可是你说的,从今天起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要再找我说话了!”唐糖气呼呼的说,心里忽然涌上一阵伤心,强忍住眼泪,闷声不吭的坐回自己的座位,真的不再理身后的小暖。 小暖这时才意识到玩笑开大了,内心满是愧疚,糖糖的心里有过情伤,并且跟自己在一起多少有点自卑,认为配不上自己,现在自己开玩笑说退货,传达到她心里的信息就是要甩了他,难怪她要伤心了! 他只得厚着脸皮用手指轻轻地捅唐糖的后背,捅了好几下她都没反应,心里后悔的不得了,正想着该用什么办法哄着她回心转意,忽然看见唐糖倏地回过头来,以为她的气消了,正暗自高兴,却发现她整张脸铁青,小暖还没来得及开口赔罪,唐糖就怒目圆睁举着一根钢尺不由分说劈头盖脸的向小暖抽了过来,小暖被打得抱头鼠串,一路跑到教室门口,还好唐糖没有追出来。 看着像复仇女神手持钢尺的唐糖,小暖都不敢进来了,苦苦哀求:“好了啦,你打也打了,气总该消了吧。” 唐糖凶巴巴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分手!”蓦地决绝的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小暖沮丧的看着唐糖,一个劲的暗骂自己嘴贱!现在好了,糖糖真的要闹分手了! 许多同学盯着他两,现在不是解释的好机会,陈小暖只得暂且把唐糖放一边。 糖糖虽然很生他的气,但还是希望小暖能够马上哄哄她,那她就妥协了,可是看见上课铃声一响,小暖像没事人似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时候居然半点表示也没有,更是觉得心塞,一肚子的气在胸中郁结,只觉得心口像压了好大一块石头,沉沉甸甸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放学的时候,糖糖飞快地清理好自己的东西,背着书包独自回家。 才出学校大门,陈小暖骑着自行车从后面追了上来,绕在她的前面停住,拦住她的去路,讨好地说:“女票仙仙,都是小的错,请女票仙仙消消气,原谅小的,小的再也不敢犯了。” 他盯着唐糖的脸看了许久,觉得她的神色不似先前那样阴沉,笑嘻嘻的说:“和好吧,来,上来!” “滚,不要和好!轻易说出那样的话,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唐糖硬着脖子说,眼里忽然就雾蒙蒙的,想绕过小暖就走,小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认真地看着她:“好吧,我说那样的话是我不对,可是你总是在我的面前提夏夜你考虑虑我的感受没有?”后面的一句话小暖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我会吃醋,所以才故意那么说,还不是想引起你的注意,看你在不在乎我。” 唐糖愣了一下,随即大声地对着他喊道:“小暖是傻瓜!最大的傻瓜!超级无敌大傻瓜!”一气喊完,撒腿就跑,小暖心中豁然开朗,忍俊不禁,在后面追:“好,我是傻瓜,求前面跑的聪明瓜原谅,好呗?” 尽管糖糖傲娇的像只趾高气扬的大公鸡,始终都没有回应小暖,小暖还是一路跟在后面送她回了家。 一回到家里,唐糖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电脑,她想看看那个视频事件发展到了哪一步,但是,所有的网站凡是关于那段视频的消息全都删了。 她的大脑嗡的一响,一片空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像小暖说的那样,事情一定非要等到夏夜回来才会出现转机?可是夏夜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学生,他能有什么办法? 就在糖糖发愁的时候,顾昔年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童话每次找他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他一次,不是撒娇说隔壁装修吵死了,就是娇弱无力地说又感冒了,就连逛街逛累了都要在他的面前叫苦连天。 总而言之,就是要顾昔年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至于顾昔年心中有甚么烦恼,那不是她要考虑担忧的范围。 她的世界只有她自己。 顾昔年的嘴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爱囡囡。”他的口里轻轻的呢喃,这是童话的网名,她的所作所为果然像她的网名一样,只爱她自己。 他想起了三个小时之前两人的一段对话。 童话在电话里惊慌失措的命令道:“顾昔年,你不是很精通电脑吗?现在就去把关于我们的那些视频全都黑掉!” 彼时的顾昔年特意请假在家里编程序用来黑那些视频,这不仅关系到童话,更对自己也有莫大的影响,他不可能袖手旁观! 可是当听到童话命令的语气时,他突然感到心寒。 前几年那个制造熊猫烧香病毒的电脑天才已经伏法坐牢了,她不知道吗?她就不怕自己为了黑视频制造病毒会被抓吗?她考虑过自己的安危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如鲠在喉,他却问不出,更不敢问。他怕触犯了她。更怕失去了她。 童话是他甘愿付出一切的人,即使是伪装的甜蜜他也愿意。 此刻,当他看着各大网站的网友在互相焦急的询问那些视频怎么不见了的时候,顾昔年的心中还是有些小得意的,怎么样,我这个电脑天才还不错吧。欣喜过后,他还是很忧愁的样子:就不知道经过这件事后童话是否会对他刮目相看。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三十六) 一个星期终于过完了,唐糖总算等到夏夜回来了。 只是短短的七天未见,夏夜似乎又长高了一些,身材显得更加挺拔,就连气质也越来越好,就是用国色天香来形容也不为过,虽然这个词很少来用形容男生。但是他就是如明珠一样,哪怕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都熠熠生辉,叫人不得不注意他。 回来后他的发小徐志伟忠心耿耿的向他汇报了学校里这七天里发生的林林总总。 夏夜的脸迅速阴沉下去,只是他一向脸部表情并不是很活跃,所以徐志伟并没有察觉,只是犹豫了一番,放低声音告诉他:“你的妹妹....好像有了心上人。”他边说边察言观色,夏夜虽然在许多情况下非常理智,但是冲动起来也是很可怕的。他知道夏夜对糖糖的心,所以想事先打个预防针,不要到时夏夜跟陈小暖碰面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 “是谁?”夏夜说话的时候的语气总是带着寒冰。 徐志伟伸出手指指指操场,操场上,陈小暖正和唐糖打羽毛球,小暖的身后站满了当拉拉队的女生。 其实不要这些拉拉队糖糖也是处于下风的,她哪里打得过身手矫健的陈小暖? 夏夜的视线在陈小暖的身上停的时间很短,认出他来后就不屑一顾,目光一转,落在唐糖身上,看见她青春飞扬的样子,嘴角不禁洋溢着喜悦,但很快就消失了:是啊,她现在是很高兴,但是那高兴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 他又深深看了陈小暖好几眼。 徐志伟有点担心地说:“你.....不会找他的事吧?” “不会!”夏夜斩钉截铁的说。 这个回答太出乎徐志伟的意料之外了,他讶异的说:“你放弃了?” “谁说的?”夏夜眼神犀利的看着徐志伟。 徐志伟像怕冷似的把脖子缩了缩:“那你准备怎么办?” “横刀夺爱!” “挖墙脚?”徐志伟惊讶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什么挖墙角!”夏夜说话声音从来都很低沉,这时突然提高了分贝,差点没把徐志伟吓死! 他的眼睛因为气愤瞪得圆圆的:“我认识糖糖将近十年,他认识糖糖才几天!是他趁我不在的时候挖我的墙角好吧!” “是!是!是!”徐志伟梁忙将功补过,立刻附和道;“是那个坏小子挖墙脚!小夜,我一定会帮你狠狠教训他的!” “那倒不必!”夏夜淡淡一笑,“他又不是什么坏人。” 还不坏呀,都把你的心上人勾走了!徐志伟在心里腹诽,他觉得自己白跟夏夜做了这么多年的死党,似乎越来越不了解他了。 “我先要对付学校!”夏夜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徐志伟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夏夜连课也不上了,直接奔向校长办公室,徐志伟在后面着实纠结了一番,是跟着去呢?还是缩着脖子置之不理呢? 最后,他还是鼓起勇气,迈着两条瑟瑟发抖的腿一步三晃的像是奔赴前线英勇就义一般赴了夏夜的后尘,他是这样想的,如果夏夜真的冲动得要打校长,至少自己可以阻拦一下,再不成,自己也卷进去,他那个有钱的爸爸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到时一定会把夏夜也救出来的。 徐志伟看见夏夜走到了校长办公室门口,一颗心倏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破门而入。 还好,夏夜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然后进去了。 徐志伟哆嗦着跟了进去。 校长抬起头来,看着面色不善的夏夜,他太出名,就连深居简出的校长都认识他,只是奇怪这孩子怎么一肚子的火的样子? “有事吗?”校长展开招牌式的微笑,和蔼可亲地问,顺便看了一眼夏夜身后脸色苍白的徐志伟,他没什么威胁,于是又把全副注意力放在夏夜身上。 “撤掉对糖糖同学的处分!开除童话和顾昔年!”夏夜斩钉截铁的命令,语气森寒,校长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哆嗦,这孩子,学习能力强也就算了,怎么小小年纪就有一股大人都招架不住的狠劲? 他仍抱持着非常和蔼的态度,笑得很灿烂。 这个孩子可是学校的招牌、学校的大熊猫,珍贵的很,刚在国际上获得物理竞赛第一名,为国争光太遥远,校长只看眼前的利益,这个学校有这样的牛人,等级会再度提高,而且到时报考东湖中学的优质学生会如过江之鲫,学校会更加声名远扬,自己的仕途也跟着扶摇直上,所以要小心伺候,不然学霸大大一恼之下投奔别的学校,自己就损失惨重! 于是他语重心长的说:“夏夜同学,学校处分任何一名学生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能你一句话说撤就撤,说处分就处分,太儿戏了!” “那学校颠倒黑白就不儿戏了吗?”夏夜针锋对麦芒,冷冷的质问。 校长一愣,他并不知道夏夜和唐糖的关系,以为他是被人挑唆了来,然后凭着一股少年所谓的正义感和热血来兴师问罪,他不禁对夏夜身后的徐志伟多看了几眼,以为是他在煽风点火,气得半死,换了一副严厉的面孔看着徐志伟:“你这个同学,不上课跑到我的办公室干嘛?是不是你在造谣生事?” “我——”徐志伟顿觉六月飞雪,比那窦娥还冤!自己明明是来灭火的,怎么就变成点火之人了呢? “不要转移话题!”夏夜犀利的眼睛冰冷的盯着校长,咄咄逼人的说:“为什么要颠倒黑白?” 校长只觉全身发热,像在火烤,头上都开始冒汗了:“夏夜同学,这中间肯定有误会。”他仍旧耐着性子解释。 “我只问你到底按不按我说的做!”夏夜从不做过多的口舌之争,赤果果的威胁道。 校长凝视了他好久,知道他不是那么容易好打发,只得先行缓兵之计:‘这样,夏夜同学,你先去上课,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给你答复,好吧?毕竟这件事关系重大,我得召集学校领导开会研究才行,我总不能一个人说了算吧。” 夏夜特自信的一笑:“好!我就给你三天时间!”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三十七) 夏夜和徐志伟前脚离开,校长后脚就拨通了教导主任打电话...... 很快,校长下达的任务教导主任又转包给童话。 于是学校的旮旯处,两个猥琐的身影头碰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密谋。 “我舅舅说叫我们好好收拾夏夜。”童话两眼亮晶晶的说,她早就想收拾夏夜了,那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啦,也不看看老娘是谁,居然敢两次不三番不给老娘面子,现在既然是校长都想要你死,那老娘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每说一个字一股阴森的寒气就从童话的齿间挤出,更觉得冷不可言。 顾昔年低头沉思,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我有个计划,可以一箭双雕。” “你是说把夏夜和陈小暖一起整死?”一般坏人头脑都很灵光,童话也不例外,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顾昔年重重的点了点头,手一招,童话的脑袋忙凑了过来。 顾昔年在她的耳边耳语了好久,童话显得有点犹豫:“这事......会不会闹大阿,万一不可收拾怎么办?” 顾昔年一脸的阴险的笑容,满不在乎的说:“怕什么,我们不是有校长撑腰吗?” “要是校长来个死不认账怎么办?”自从吃了几次亏后,童话吃一堑长一智,做事显得很谨慎,不想给人留下把柄。 “你傻啊,你装作没弄清再问你舅舅一遍。顺便录个音,不就有了尚方宝剑,如果事情真闹大了,校长想让我们当替罪羊,就拿出录音这个杀手锏,还怕没人替咱们消灾解难?”他意味深长,同时又冷冷的看着童话,嘲讽道:“你难道就不想连陈小暖一块儿整?你会有那么好心?在我面前你用得着装吗?” 童话先是有怒气即将爆发,可是硬生生被她压了下去,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挽住顾昔年的胳膊。把头靠在他单薄的肩膀上:‘也是哦。在你面前我可以卸下所有伪装,因为只有你是在最真心真意对待我。” 顾昔年阴测测的笑了,试探着说:“既然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真意的,不如答应交往吧。” 童话娇笑着一把推开他。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回头娇嗔地说:“你坏死了!” 心里却在想:你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想要老娘跟你交往,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居然敢提这么无理的要求,你的脸皮呢? 第二天下午第二节课是体育课,上到中途,童话和顾昔年两个像黑白抗战片里的接头特务,互相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阴暗眼神,故意分开走,趁人不备先后偷偷溜进了教室。 顾昔年后进来的,一进教室就立刻把门从里面反锁。 “东西带来了没有?”顾昔年有点脸红的问,视线不敢跟童话的眼神相碰。 童话娇媚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个没用过的卫生巾,不知廉耻的在顾昔年的面前一扬,带着些许得意的说:“带来了,你看。” 顾昔年虽然是很渣,但是这种女性用品他还是不敢明目张胆的看。 他故意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严肃的“嗯”了一声。 两个人把卫生巾放在桌子上铺平,顾昔年拿出一瓶红墨水准备滴在卫生巾上,在心里阴笑:“陈小暖,等一下只要这个有红色印记的卫生巾从你的课桌里掉出来,一准会被同学认定是你是个见不得光的猥琐男,我看你还能再张狂下去!” “慢!”童话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滴红墨水还是看得出是伪装的,别又露陷了。” “那怎么办?”顾昔年的脸更加红了,他尴尬的看着童话,心里腹诽:你该不会....... 童话连连摇头,嫌他榆木脑瓜笨死了,她从文具盒里拿出圆规,拿起顾昔年的一只手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心狠手辣,把圆规的针尖狠狠地扎进了顾昔年的食指,顿时,血从针扎处涌了出来。 顾昔年疼得轻声叫了一声。 童话出手毒辣,一掌狠狠的拍在顾昔年的头上:“只是要你出点血,又不是要你去死,叫什么叫?想暴露求死啊!” 她把顾昔年流血的手指放在卫生巾上面使劲的挤着血,很快,卫生巾上红红的一大片。 两个人不怀好意的笑了,甚至还小人得志的互相打起了胜利的剪刀手势。 顾昔年亲自把沾有他血迹的卫生巾放进了陈小暖课桌抽屉的边缘,只要有人轻轻一撞课桌,,那个卫生巾就会掉出来....... 一切安排妥当,趁人不备,两个龌龊之人又赶紧溜出了教室,装作若无其事的跑到操场和同学们玩游戏。 但是大家都不怎么理他们。 可是他们全然不在乎,一想到待会有好戏可看,两个人站在操场的中央笑得像个蛇精病,同学们见了他两都绕道而行,生怕被这两只疯狗咬上一口。 上完体育课后,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往教室里走,还没进教室,就听见先进教室的同学发出惨绝人寰的惊恐的叫声。 唐糖和陈小暖互望了一眼,糖糖的眼中尽是问号,浮想联翩:“都叫成这样了,不会是教室里出现了怪兽吧?” 小暖则是一副我都知道的表情,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显得非常有魅力,唐糖想他都从容成这样了,即使是天塌下来他肯定都有办法,自己还瞎紧张个什么,于是也放宽了心。 两个人进的教室,糖糖马上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 一片有沾满血迹的卫生巾被同学们扔的满教室乱飞。 班上的同学年龄都在十五、六岁的年龄,个别走后门早入学的还只有十四岁,正是对生理这种课题显得极为敏感又闭口不提的年龄。 那片卫生巾像一枚扔在人群里的炸弹一样,当它落在谁的位置上,当事人就展现出濒临死亡的恐惧,憋着像猪肝一样的脸,把它丢到另一个人的课桌上。 整个教室都弥漫着羞愧的气急败坏的气氛,甚至还夹杂着女生不知所措的尖叫。 而这时,林子木看见了陈小暖,阴森森的笑着说:“嘿!这东西可是从你的课桌里掉出来的!”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三十八) 林子木用一根木棍挑着那片令人恶心的卫生巾在陈小暖的面前示威,笑得很邪恶。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陈小暖,他是刚转来的学生,同学们对他还不了解,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都想听听他怎么解释。 有的女生还古怪地看着唐糖,因为那片带血的卫生巾实在令人遐想。她们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脸上,仿佛要在她的脸上烧出个洞来。那些目光纷纷透露着禁忌的恶意,而且非要把那片卫生巾和她联系起来才觉得顺理成章,才觉得有趣。 糖糖有种百口莫辩的屈辱。 她心中已经被气愤填满,不用猜,这肯定又是顾昔年和童话那对人渣干的好事,只是这次他们装成局外人,根本就没有回教室。 她正要冲上去跟林子木理论,被小暖拉住了胳膊,嘴角仍是淡淡的笑着:“从我抽屉里掉出来的就是我的?这个说法就一定成立吗?我的抽屉又没有上锁,有人故意放进去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谁会放这么恶心的东西呀?”有同学在小声议论。 林子木得意洋洋的大笑着:“敢做不敢承认,那你说说会是谁栽脏陷害你!” 陈小暖胸有成竹地说:“上面有血迹,验一验是谁的血不就找出真凶了吗?” 林子木听到这话显得很慌乱,同学们已经起哄起来:“对啊,这是个好办法!” 高一(一)班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上课铃响了,教导主任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威严的喝道:“闹什么闹?你们不上课,别的班还要上课!” 他一眼就看见林子木手中的木棍上挑着的卫生巾,立刻气得七窍生烟,伸出一根不停颤抖的手指:“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扔了!” 同学们都被教导主任一番怒吼吓得不敢作声,纷纷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林子木也准备把那片卫生巾从窗户扔出去。 陈小暖一个箭步冲上去阻拦:“这是证据,不能扔!” “什么证据不证据的,我说扔掉就必须扔掉!”教导主任气急败坏的说。 “怎么回事?”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几天没有出现的秦老师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 教导主任忙跑过去解释:“你看你们班的男生......唉!虽然这个年龄会对异性感到好奇,我能理解,但是这也太.....”教导主任指着那片卫生巾斟酌了很久,终于想到一个词:“令人发指!赶紧叫他们扔了,这件事要是流传出去,太败坏学校的形象了!” 这时顾昔年和童话从后门悄悄的溜了进来,看见秦老师,两个人显得非常意外,全都大吃一惊,鬼鬼祟祟的互相看了一眼,心虚的低着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秦老师似乎丝毫没有被教导主任干扰,仍坚持问陈小暖是怎么回事,陈小暖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唐糖伸长脑袋去看顾昔年和童话的反应,两个人都把头埋在桌子底下,看不见表情。 但是糖糖觉得那是他们心中有鬼的表现,如果跟他们无关,他们现在肯定是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嘴脸! “是这样啊,我赞成保留证据!”秦老师听完陈小暖精彩的讲述,拿了个所料带把那片惹事的卫生巾装了起来。 顾昔年和童话一直躲在桌子底下偷听,现在看见事态完全不受他们控制向最坏的方向发展,已经连脸都吓白了。 童话偷偷地对她的舅舅挤眉弄眼,要他赶快摆平! “秦老师,你这是不是小题大做了?”教导主任忙阻拦道。 “不,我不认为这是小事,反而,我认为这是道德品质的问题。如果这东西真是陈小暖同学的,那他就是心理不正常,我们做老师的就要配合他的家人一起为他矫正。 但如果像陈小暖同学所说的那样,是被人栽赃,那栽赃之人品质差到我都不想发表意见了。”秦老师越说语气越严肃,并且一直盯着顾昔年和童话。 两个人哪敢跟秦老师对视?全都低头看着自己的桌面,似乎那里在是电视屏幕,正在播放好看的电视节目。 话说到这个份上,教导主任也无力回天了,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到放学的时候,陈小暖突然被校长叫了去,糖糖不放心,就坐在办公大楼底下的花坛等着他。 她知道一切都是顾昔年和童话故意整陈小暖的,她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 正在唐糖感到愧疚的时候,察觉到有人走到了她的跟前,她抬起头来,看见林子木,对她笑得非常猥琐。 唐糖对他恨的牙痒痒,她知道他是顾昔年和童话的帮凶,她强忍住对他的鄙夷,也尽力克制住想对着他的脸吐一口吐沫的冲动,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在即将走过林子木的时候,他突然一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并且低着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表情下流的令人作呕。 唐糖又羞又怒,拼命挣扎,大喊着:“放手!” “肥妞,看不出你还这么啊,给爷骚一个,爷就放了你!”林子木下作的说,尽显痞子嘴脸,抓住唐糖的胳膊的手像只铁钳一样有力,唐糖根本就挣脱不了。 唐糖又害怕又焦急,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放开她!”一个声音气势洪亮地喝到。 唐糖转过头去,看见夏夜像头发怒的狮子冲了过来。 唐糖忽然眼睛一亮,手中的力气也倍增,那一刻就像在黑暗中漫无目的行走,陡然间看见了光。 林子木还没有反应过来,夏夜就一拳重重的击在了他的脸上,顿时鲜血顺着口鼻流了出来。 林子木不比顾昔年文质彬彬不会打架,他可是从小学起就雷肥闯江湖,现在被夏夜打得青筋直冒,他一把推开唐糖,唐糖一个趔趄摔在地上,这个举动也更惹火了夏夜,两个人顿时扭做了一团。 最后,还是夏夜占了上风,骑在林子木的身上,把他揍了个鼻青脸肿。 教导主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还拿着手机对着夏夜一通狂拍。 糖糖预感到事情不妙,她急的哭着扑了上去,要抢教导主任手中的手机。 教导主任猛地推了一把唐糖,嫌弃的说:“你一个女生怎么这样?” 这时,夏夜从林子沐的身上起来,径直朝教导主任走去,脸上的表情冷得像结了冰,让人不寒而栗,教导主任心虚的连连后退,害怕的问:“你想干什么?” 夏夜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反问:“你想干什么?” 林子木从地上爬了起来,顺手捡了花坛旁边的半块砖,趁夏夜不曾防备,高高举起那半块砖,准备拍在夏夜的头上......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三十九) 唐糖惊呼一声,赶紧去摸手上的戒指,却摸了个空,这才记起戒指被陈小暖要去了,心一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块板砖向夏夜的头上砸去,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夏夜反应极为迅速,听到唐糖的尖叫声,并没有回头,已经猜到有人偷袭,他一双手仍紧紧地抓住教导主任的衣领,身形一转,正好和教导主任掉了个个。 林子木的手上的动作已经来不及收回,那块板砖狠狠的拍在了教导主任的头上,顿时鲜血顺着教导主任的头顶流了出来,夏夜松开手,教导主任像条死狗一样吗,慢慢的倒在了地上。 林子木惊恐万状的看了一眼手里沾着殷红的血迹的板砖,吓得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要逃跑。 徐志伟本来在学校小商店和夏夜一起买汽水喝,夏夜看见林子木欺负唐糖,就过来救她,而他一直站在那里观战,看见事情闹大了,林子木想一逃了之,当下带着几个同学包抄过来,拦住林子木的去路。 一直躲在暗处密切注意是他发展的顾昔年和童话一看不妙,童话就要冲出去救她的舅舅,被顾昔年一把拉住:“你现在出去不正好落人把柄吗?” “我舅舅怎么办?”童话急的满脸都是泪。 顾昔年冷冷的看着她,嘴角浮起一个无情的笑容:“玩得起就要输得起!再说校长不是来了吗?” 童话扭头,看见校长果然已经走到了夏夜他们的跟前,便由着顾昔年把自己拖走。 出了校门,童话还惊魂未定,一直不停地说:“怎么办?怎么办?如果林子木招供出来是我们怎么办?” 顾昔年也低头不语,显得焦头烂额,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会很不好的预感,本来在他的计划里,首先损毁陈小暖的名声,然后再指使林子木调稀唐糖,引夏夜发怒,跟林子木斗殴,最好夏夜失手,把林子木打出个残废什么的,这样陈小暖和夏夜就会被学校双双开除,一举除掉两个人眼中钉,肉中刺。 可是,秦老师的突然回归打乱了所有的计划,首先,那个被收走的卫生巾就已经变成了地雷,随时会把他顾昔年炸得粉碎。 而现在,林子木又把教导主任打得头破血流,肯定会为了自保,供出他两,所以现在一听到童话慌乱的声音,更觉心烦意乱,忍不住冲她吼道:“你就不能安静一下?” 童话心中的害怕正没法排解,见一向对她俯首称臣的顾昔年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顿时像拔了逆鳞一般,反唇相讥:“都是你出的馊点子,你一个承担吧!”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再说校长正在审问陈小暖,忽听的楼下一片嘈杂,出门走到走廊低头一看,好像一大群学生在群殴。 他心里一惊,赶紧通知了学校的保安大叔,急急忙忙下了楼。 等来到事发地点,才发现并不是群殴,而是一群学生拦住一个膀大腰圆的学生不让走,那个肥头大耳的学生想要武力逃走,围住他的学生眼看快HOLD不住了,一个帅气的学生走过去,一记漂亮的跆拳道抓住那个满脸横肉的男生的一只胳膊,一扭,那个男生吃痛,身不由己的单腿跪在了地上,整个肩膀被帅气的男生用身体压制住,不管他怎么挣扎也起不来。 校长认出来那个帅到冒泡的男生竟然是夏夜!慌忙走过去问:“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夏夜戒备的看着他,冷冷的重复着他的话,对他没好印象:“他调戏我妹妹!” “你妹妹是谁?”校长好奇地问,想着夏夜都长得这么好看,他的妹妹一定是个青春美少女,谁知当夏夜一指是糖糖时,他立刻变得满不在乎,眼神里有嘲笑,轻蔑地说:“这......不可能吧!” “你什么意思?”夏夜恶狠狠地逼视着校长,那眼神很有恐吓力,校长只觉两腿发软。 “是真的,我们都看见他调戏她!”徐志伟也站出来指证,他的家庭很有钱,平时也靠钱在班上结交了一些替他卖命的狐朋狗友,所以现在一呼百诺,他身边的几个同学七嘴八舌的说:“我们都可以作证!” 校长无话可说,板起脸来就要教训林子木,却看见夏特非常鄙夷的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别忙着批评人了,先救教导主任吧?”说完手一指,校长这才看见教导主任倒在地上,跑近一看,他的头上竟然在冒血,顿时震惊得变了脸色,看上去阴沉沉的,他赶紧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等教导主任被救护车拉走了之后,校长气急败坏的解开西装的扣子,敞开着前胸,眼睛向周围威严的扫视了一圈,低声怒问:“是谁干的好事?” 徐志伟和他的狐朋狗友全都把手指指向林子木。 因为救护车进校的动静实在太大,那凄厉的鸣叫声把许多同学都聚集过来,所以事发地点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大家都在纷纷议论。 林子木见都指着他,心理防线轰然倒塌,惊恐万状的喊道:“不关我的事,我也是被人指使的!” 围观的人群里已经有人在问:“是谁?” 接着,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在问:“是谁啊?快说!” 校长蓦地想起自己曾交代教导主任堵住夏夜的嘴的事来,该不会是他办砸了? 如果真是这样,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个学生在这里招供,于是他稳住自己内心的慌张,指着林子木说:“这位同学,你跟我来一趟!” “等他说出是谁指使的再跟您去吧。”陈小暖的声音从包围圈外传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夏夜赶紧上前一步,拦住校长和林子木。 “校长,怎么关键时刻您就要带人走?有嫌疑哦?’夏夜语气不善的质问。 校长的脸一忽儿白一忽儿红,变化很精彩,他尽力忍住怒气和心虚,话中有话的警告道:“夏夜同学,适可而止!” 夏夜由鼻子里喷出两道冷气,险些就把对面的校长冻住,他的眼神尽是挑衅和不屑,似乎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害怕畏惧的,针尖对麦芒的说:“对不起啊,校长,我从出生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只知道伸张正义!”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四十) 校长看着群情激昂,只得暂且按捺住一肚子的火,好言好语的对夏夜说:“相信我,受伤的是教导主任,我一定会秉公办理!” “我相信。”夏夜回过头对身后围观的同学说:“我们都相信校长,对吧。” 没有人回答他。反而大家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这段时间学校的所作所为很难再让人信任,夏夜又不是不知道,可他为什么要那样说? 校长见没人响应,心也是往下一沉,这说明学校的做法已经引起了公愤,学校在学生中的信誉度急剧下降,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但现在他顾不上这些,只想解燃眉之急,见夏夜态度突然来了个大转弯,心里一喜,果然聪明,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校长顺势而下,笑眯眯的说道:那好,同学们让开一条路,就让我把他带走吧。” “带走没问题,等他说出是谁指示的也不迟,大家都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呢?”夏夜又回过头去,问:“是不是!” 夏夜在学生里的人气跟高,现在振臂一呼,响应的人多的是,一时间震耳欲聋的“是!”字几乎戳破了校长的耳膜,他有些狼狈。 “我说你们,既然信任我,就该全权交给我,怎么还有附加条件的吗?”校长希望用激将法逼退学生。 “可是我们都有知情权啊。”夏夜有力的反驳道:‘这跟信不信任你完全是两码事!” “就是,心中有鬼才不敢让他说!”很多同学议论纷纷议论。 “你们再这样胡闹,我就开除你们!”校长被逼的走投无路,只得使出了杀手锏。 ”可以啊,最好把我们都要开除,一个也不要留,然后我们集体上电视台,说明我们是为什么开除的,校长,你看怎么样?”夏夜笑嘻嘻的说,每句话却很有杀伤力,校长顿时蔫儿了:“你们究竟要怎样?” “求真相,求公平!”夏夜带头喊道,紧接着围观的人群跟着喊。 正在僵持不下,教育局突然来人了。 校长觉得太不正常了,即使教育局检查学校的工作,也要等明天请早,哪有放学时间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来人指着围观的学生问道。 校长并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他认得他,来人是教育局的黄主任。 “这么晚了,教育具有特殊的事情要交到吗?可以打的电话的,何必劳动黄主任您亲自跑一趟?”校长不动声色的探着口风。 黄主任的脸倏忽变得异常严肃,笔直的盯着校长:“你们学校被人举报了。” “什么事?”校长心虚的问,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有人向教育局的官方网站发了一些视频,然后反应了一些贵校的黑幕,局长很重视,所以派我立刻调查。” 冷汗已经顺着校长的脊背流了下来。 “黄主任是吧,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夏夜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跟黄主任说。 校长的脸都吓白了。 “我想问那些视频是真的吗?”黄主任亲切地问,现在任何一个干部在公共场所都要有亲民作风,这个要点黄主任掌握的很好。 夏夜嘴角不经意的勾起:“视频是我发的,所以任何法律责任我来付,反正我已经满了十八岁。” 校长大吃一惊的看着他,不是答应好的等三天后听我的回话的吗?怎么变卦了?并且还在暗中做手脚,这孩子也太不信守承诺了! 同时他心里充满了懊悔,当时就应该答应他撤销对唐糖的处分,然后给视频里的两个主角处分。 现在是用纸包火,全曝光了,事情变得难以收拾。他暗暗埋怨教导主任,他只是吩咐他想办法不要夏夜插手学校的决定,并不是把他惹毛,现在他倒好,英勇的负伤,躺在医院里,留下自己收拾这烂摊子。 等黄主任调查完毕,夏夜和唐糖还有小暖三个人结伴回家。 也许是巧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以前两个走在一起的男生,现在好像是有意避开对方,中间隔着糖糖。 一路上三个人的心情大好,特别是唐糖,一脸的兴奋,问他们两:“你们说,明天早操的时候,学校会不会宣布撤销对我的处罚?” “肯定会!如果还不撤销,我就罢课示威!”夏夜傲娇的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事值他得害怕,逃避的。 小暖在一旁轻笑了一声,脸上是并不认同夏夜的说法的表情。 这触怒了夏夜,但是考虑到糖糖的心情,他没有表现的怒火冲天,只是回敬了一个冷冷的大白眼:“你笑是什么意思?” “我是在想,现在所有的证据都不利于校长,他该怎么突围?” 夏夜一愣,明白过来:“你是说他会抹黑我?” 小暖点点头。 “那怎么办?”糖糖急了,她可不想让夏夜为了她背个什么处分。 “傻丫头,你急也急不来的,只是顾昔年他们也收不到处分。”小暖安慰道。 夏夜暗中神情古怪的看着陈小暖,专注的样子好像刚认识他一样。 一切正如陈小暖预料的那样,校长当然不甘心自己从校长的宝座上被拉下来,等黄主任一走,他就心急火燎的赶到医院跟教导主任商量对策。 进病房的时候,他看见一男一女两名学生坐在教导主任的病床前,见到他,恭敬地站了起来,尊敬的叫道:“校长好。” 校长指着那两个学生,问病床上教导主任:“他们是......” 教导主任尴尬的笑了笑:“他们就是我派去对付夏夜的人。”他有意隐瞒了自己和童话的关系。 因为童话已经向他讲述了他离开学校后发生的事情,所以教导主任自责地说:“都是我把事情办砸了。” 校长正是为这是对他很不满:“我只是叫你堵住他的嘴,不是叫你把事情闹大,现在....唉!” “校长,其实你不用发愁的。”顾昔年小声的说。 校长狐疑的看着他:“你有好办法?” 顾昔年举着手中的一个数码相机,极为自信地说:“我这里全是关于夏夜行凶的证据。”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四十一) “哦?”校长颇感意外,接过数码相机一看,里面的画面是从夏夜抓住教导主任的衣领那里开始拍摄的,光从拍摄的画面看,很容易给人造成这样一种错觉,夏夜跟教导主任起了冲突,林子木上前去阻拦,却误伤了教导主任。 校长还是很忧愁:“可怎样解释夏夜会跟教导主任起冲突呢?” 顾昔年冷冷一笑:“当然是为了他妹妹!” 校长不禁苦笑:“他就是认为我们不该处分他妹妹才告到教育局的,现在还拿这个理由,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校长就很想为这件事被免职吗?”顾昔年反问道。 校长怔了怔:“当然不是。”心想我就为了不免职才来这里想办法的。 “那就这样说好了,当时学校处分唐糖的时候去是她自己没有提出异议。等判决了,才出现那些视频,视频的真伪正在调查中,夏夜就用武力要求教导主任立即撤除。” 校长一听,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丝笑意,赞许地看着顾昔年:“这小子不错嘛,几句话四两拨千斤,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人非圣人,孰能无过?就算学校处分错了,但是正在修改弥补当中,你夏夜再有道理威胁强迫就是错!” 他看着顾昔年,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缜密,撒起大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以后不去做诈骗犯什么的都是浪费人才! 如果校长大人知道顾昔年不仅撒谎一套套的,就是在理亏的情况下还能表现出受害者的模样,只怕更加心服口服,俯首称臣。 顾昔年一直在一旁仔细观察校长的神色,见他不似刚进门时脸色阴沉,知道有戏唱了,赶紧趁热打铁:“校长是否能免除我两个处分?” 校长醒悟过来,在这场乌纱帽的保卫战中,顾昔年和童话肯定要被当炮灰牺牲掉,毕竟视频事件影响力巨大,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封住悠悠众口,这是其一,再说教育局已经在彻查这件事了,自己还强要出头,那不是往前枪口上撞吗?他可不会为了两个学生牺牲这么大! 于是校长沉默了。 顾昔年当然猜得到他此时心中想什么,凑到校长的耳边说:“你可以跟夏夜交换的。” “怎么交换?”校长稍带着警惕地问。 “可以不给他记处分,但是他也不再追究视频事件。” 校长无言的点了点头,他的心中也是有顾虑的,既然顾昔年可以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也可以推塔于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古人有句话说的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何况顾昔年这孩子一看就是一条伺机咬人的毒蛇,阴险的很,更加要提防! 第二天,在早操升国旗的时候,学校终于宣布撤除对唐糖的处分,至于视频男女主的处分还在研究中。 学生中间那股对学校不满的暗流终于平息了下来,校长总算松了一口气,接下来是要做夏夜的工作,一想到要单独跟夏夜谈判,他就只觉得头皮发麻,那真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 早操一结束,夏夜就被喊到了校长办公室。 首先,校长向他出示了那些不利于他的视频和图片,想先发制人,用“铁一般的证据”摧毁他的心理防线,产生害怕的心理,那么接下来的事就会好办得多。 但是,校长太不了解夏夜的为人了,他是个软硬都不吃的主儿,非常的有主见。 所以当他看完那些所谓的证据后,他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不咸不淡的问:“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他的眼神犀利,逼视着校长,看得他无处逃遁,校长感到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力,但他久经官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很快就稳定下来,摆出一副“你的生杀大权在我手里的”得意表情,说:“就凭这些视频、照片、学校就可以开除你!” “WHY?”夏夜故作吃惊地问,嘴角却很明显地挂着讥讽的微笑。 校长忍住一肚子的怒火:笑吧,看你能高兴多久!。他装作特么耐心的解释道:“你看,你先是无缘无故的把林子沐海扁了一顿,接着又无缘无故的找教导主任的麻烦.....” “什么叫无缘无故?”校长的话没说完,就被夏夜很不给面子的打断了。 校长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却不敢动怒。 “有果必有因,前面的原因你怎么不提?你这是故意断章取义,好陷害我吧?”夏夜斜视着校长,一针见血地说,特么看不起的眼神,接着轻蔑的一笑:“随便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根本就不在乎校长的杀手锏,一副懒得再跟校长讲下去的表情,往办公室的门外走去。 校长有些下不了台,但更担心夏夜就这么样地走了,赶紧上前拦住他,好言相劝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是别的老师交给我的证据,如果我想处分你,刚才在开例行早会的时候就宣布对你的处罚了。” “这么说,那我还得对你感恩戴德了?”夏夜讽刺地说。 校长的脸迅速地红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那倒不用,只是有件事希望跟你商量商量。” 绕了半天,总算绕到了这次谈话的中心思想上来了。 “商量?商量什么?‘夏夜装出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 “你看这样好吗,学校不记你的过,你也不追究视频里的两个人的错好吗?” “不好!”校长的话刚一说完,夏夜就不加思索的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一字一顿表明态度:“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看到那两个人渣点受到相应的惩罚!” 说完,夏夜推开挡在门口一脸错愕的校长,头也不回的飘走了。 校长看着他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狠狠地说:“夏夜!不要以为得了个物理国际奖就狂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不买我的帐是吗?我立刻就开除你,管你学霸什么的,没书读你还不就废了?天才?我让你瞬间变废材!” 平静没几天的东湖中学忽然再一次迎来了一场巨大的地震,学校的布告栏里张贴了一张巨大的处分布告,黑底白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被通缉的逃犯。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四十二) 布告上列举了夏夜如何持强凌弱、如何目无师长,然后再来一句盖棺定论:孺子不可教,开除! 顿时这个布告在全校引起了轩然大波。 夏夜本来就在学生中的人气居高不下,再加上这次在国际上得了个物理一等奖,更是被同学们追捧,人气火爆到完全出乎校长和顾昔年他们的意料之外。 布告贴出的当天,徐志伟就带着一帮同学当场罢课,就静坐在操场上示威讨说法。 先开始只有他们班的十几个男生,声势并不浩大,校长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派了他们班的班主任去做工作。 那些参加示威的同学因为被徐志伟告知,只要坚持下来,一人一百块钱,所以没有人买班主任的帐。 等上到早上第二节课的时候,高三年级有些不怕事又充满正义感的同学加入到静坐示威的队伍中来,再慢慢发展到低年级的同学也参与进来。 学校有的老师对校长的做法颇有异议,只是敢怒不敢言,现在看见自己班的学生也参加到示威的队伍,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真正的阻挠。 于是像滚雪球一样,示威的人数越来越多,队伍越来越壮大,最后全校有将近三分之二的学生都参与进去,场面完全失控,教学工作被迫中止。 校长急得满头大汗,为了安抚学生的情绪,他只得冒着被同学们当面吐口水的危险,来到了主席台,用扩音器向操场上黑压压的学生严正声明的保证:一,撤销多夏夜的处分,二,给顾昔年和童话记大过处分。 操场上顿时欢呼声雷动,年少的学生们都为自己的坚持而伸张了正义激动不已,互相拥抱,跳着,笑着,以自己的方式庆祝胜利。 徐志伟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夏夜,他仍旧是不疾不徐的模样,毫不在乎的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校长想逼死我,门的都没有,不过谢了,小徐!” 就在校长一路擦着脸上的冷汗,仓皇逃回办公室的时候,他大吃一惊,看见前几天才来过的黄主任又不请自来的坐在他的办公室里,一看就是专门在等他。 校长的心咯噔往下一沉,忙陪着笑脸问:“不知黄主任大驾光临又有何贵干?” 黄主任面无表情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严肃的说:“没有别的事,只是转达以一下局长的决定,东湖中学部分学生反映到教育局的问题,经核实,完全属实,鉴于教导主任和校长在此事件中情节实在严重,影响实在恶劣,所以开除公职,以儆效尤。” 黄主任临走的时候还补充道:“这是口头传达,待一会儿就会有书面答复。” 校长一听,面如死灰,一屁股跌坐在沙发里。 新上任的校长第二天就走马上任了,首先是把前一任校长所作的各项批示该修改的修改,其中就包括对夏夜的处分,那是百分之百的冤案,肯定给撤销了处分。 接着,经过学生代表和全体老师的一致决定,对顾昔年作出留校察看的处分。 童话能幸免逃脱处分,是因为顾昔年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 唐糖,小暖和夏夜知道后都唏嘘不已,小暖甚至还祝福他们:“但愿童话对顾昔年也是真心的。” 只有夏夜在一旁冷笑不止:“就凭她那么贪钱她也不可能喜欢顾昔年。” “难道顾昔年就真的看不透这点吗?”唐糖好奇的问。 “傻瓜,”夏夜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用力地点了一下糖糖的榆木脑瓜:“你懂什么,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唐糖若有所思,点点头道:“他果然是对童话用情至深。” “有没有遗憾?他再一往情深,可惜那个人不是你。”小暖低头看着她明亮的眼睛问。 糖糖摇摇头:“不遗憾,因为呀,现在有人对我是全心全意的,怕我孤单,会一天二十四小时在线,让我随时找得到他,我很满足啊。” 夏夜不屑的冷哼一声:“什么呀,QQ在线呀,哪比得上我,就在你的身边,随传随到,岂不更方便快捷,选我得了。” 唐糖和小暖隔着夏夜相视一笑。 ——————————————————分割线—————————— 受到处分的顾昔年再次遭受到人生中重大的打击,这一次比上一次更猛烈,首先,因为视频事件,他在学校里已经颜面荡然无存,走到哪里都有同学对着他指指点点,无外乎说他是个道德多么败坏的人,连那么恶心的栽赃计划都想得出,简直心理变.态。 就连以前对他趋之若鹜的女生现在见了他也是急忙退避三舍,仿佛他的身上有什么细菌,一旦沾上后果不堪设想。 再加上秦老师在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后,请了几天假在家里好好的反省了几天,等返校的时候,正好赶上卫生巾风波,她把那片卫生巾拿去化验,结果上面的血液竟然是顾昔年的,这不能不令秦老师感到万分的震惊。 一个男生居然想出这样的点子陷害同学,而且还跟被陷害的男生并无过节,只是单纯的出于嫉妒,尽管秦老师内心一点也不想把顾昔年想得很坏,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叫秦老师没办法自己骗自己,她已经对顾昔年感到非常的失望,也只得顺应民意免去了顾昔年的班长一职,改由呼声最高的陈小暖同学担任。 这对顾昔年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他整个人都萎靡下去。 糖糖看在眼里,对他的恨意也逐渐地淡去,不管怎么说,他已经遭受打了惩罚,那就算了吧。 反正两个人现在已经形同陌路,此生都不会再有交集,那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还有什么需要斤斤计较的呢?虽然过去的伤害仍旧历历在目,也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罢了。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唐糖是很想息事宁人,过简单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偏偏有的人心胸狭窄,处心积虑的想报复,就像一条呲着牙的疯狗躲在暗处,准备随时跳出来咬上一口。 但是,糖糖却一无所察。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四十三) 又是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就连夏夜都不用去学校补课。 糖糖一早醒来,就看见窗外下了好大一场雪,立刻激动地跳下床,跑到阳台上看雪景。 冬日的寒风料峭,吹在身上冷的直打哆嗦。 可是糖糖贪恋雪景,不肯进房,抱着双肩在寒风中缩成一团。夏夜走过来,默默地把棉袄披在她的身上,伸出双臂想要搂住她的肩,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被唐糖红着脸推开,低着头小声的说:“这样不好啦。” 夏夜刚要说话,背后响起妈妈的声音:“小夜,你和唐糖是兄妹,现在都大了,要注意一点分寸。” 夏夜神色显得很不自然,脸红脖子粗的争辩道:“我怎么没注意分寸了!”说完,有点生气的走掉了。 糖糖看着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突然童心大发,很想堆雪人,便打电话约了小暖东湖见,那里的雪比别的地方的雪都厚都白。 吃早餐的时候,唐糖向阿姨做了请示,阿姨爽快的答应了。 一旁的唐心听说是去堆雪人,也嚷嚷着非去不可,糖糖拗不过他,只好决定带着这只可爱的瓦数很高的小灯泡。 谁知,这个小家生怕有什么好事漏过他哥哥夏夜,忙跑上楼通风报信。 夏夜难得休息一天,准备睡个懒觉,一听糖心的独家情报,顿时睡意全无,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以闪电般的速度穿衣洗漱一番,和唐心一起出现在唐唐的面前,强烈要求加入他们的活动,说的理由冠冕堂皇:妇女和儿童需要他这位英俊潇洒、手能提肩能扛的骑士的保护。 唐糖娇嗔的白了夏夜一眼:“想去就去呗,扯这么多理由!我们只是去堆个雪人,又不是去探险,难道你担心雪人突然会动,打我和小唐心啊?” 唐心年幼,本来最近一段时间迷上了什么铠甲勇士,一听雪人会动,马上联想到怪兽,立刻欢呼雀跃道:“耶!哥哥最棒!今天心心要看哥哥打怪兽罗!” 兄妹三个人一路疯闹着来到东湖的时候,小暖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正把雪弄在一起,为堆雪人做准备,这么冷的天,他也没带顶帽子,任由一头短发迎风飞舞,那潇洒的模样很是吸引人的注意力。 夏夜在看到小暖的第一眼脸上就晴转多云再转阴,当转过头看到唐糖满眼都是惊喜、含情脉脉的看着小暖的时候,他的脸上更是黑线密布,觉得心里有个什么东西被打翻了,酸溜溜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他话中有话的说道:“哟,堆雪人是假,约会是真吧。” 唐糖不喜欢他讥讽的口吻,挑衅地说:“知道就好,那还跑来凑热闹?” 夏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臭着一张帅气的脸,直接朝小暖走了过去。 小暖看着来者不善的夏夜,缓缓的站直了身子,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初冬的阳光居然那么耀眼,唐糖眯着眼睛看向那一片逆光,一瞬间以为看到了天使,小暖的头发在逆光里是一片漫画般帅气的剪影,凌乱的头发中还翘起了一根呆毛,他的一双眼睛却是晶晶亮,如夏夜最亮的星辰。 夏夜的嘴角勾起一个不羁的笑容,嘲讽的看着陈小暖,嬉笑道:“幸亏我今天死皮赖脸的跟来了,不然自己的媳妇被人拐走了都不知道。” 陈小暖从容的拍拍手上的积雪,回敬他一个无比自信的笑容:“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怎么唐糖就成了你的媳妇?” 天哪!这是什么情况? 唐唐看着像斗牛一样互相顶架的两个男生,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抢手的啊? 她看这架势真的很担心他们打起来,忙跑到两个人的中间,将他们隔开:“我说,不要吵好不好,大家一起快乐的堆雪人?” 糖糖为了调动友好的气氛,更加为了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不惜放下害羞,伸出胳膊一边挽一个,讨好的对着他们两个傻笑。 结果两个男生同时对她怒目相对:“选我就不能选他!不准水性杨花!” 唐糖讪讪的把胳膊从他们的胳膊里抽出来,她尴尬的意识到,自己腹背受敌。 好吧,我不管了,你们就打的死去活来好了,我还不负责收尸。 糖糖一转身,和唐心蹲在一块愉快的堆雪人,还是小孩子的世界单纯,没有烦恼。 但是她时不时的瞟一眼对峙的两个男生,他们似乎一笑抿恩仇,到现在都没有动手,夏夜甚至还非常温柔体贴的帮陈小暖整理了一下衣服,那情节好像英雄相惜。 唐糖半悬的心渐渐落了下来,只盼他们永远相亲相爱,和睦相处。 可是等她再一回头,陈小暖和夏夜都不见了! 唐糖立刻惊惶地站起身来,原地转了一圈,四处巡视,也没见他们半根人毛,那颗刚刚平静的心又忍不住咚咚乱跳,已经脑补出他们打得难分难解的画面。 她瞪大眼睛惊恐的问翘着屁股热情洋溢的堆着雪娃娃小唐心:“你看见哥哥他们去哪里了吗?” “没留意。”小家伙简单扼要的答道,他的注意力全用在堆雪娃娃这件大事上,对其他的事充耳不闻。 糖糖的心凉了,不知怎么办好的煎熬着。 “看地上的脚印就知道他们去哪了,猪头!”唐心头也不抬,一双小爪子麻溜利索的在雪地里刨着雪,还不忘鄙夷地嘲笑道:“你连柯南里的毛利小五郎都不如!猪头中的战斗机!” 唐糖被溏心呛得胸口一堵,但是更加记挂夏夜和陈小暖,也就顾不得教训他了,她顺着雪地上几行新鲜的脚印,很快就来到了松树林。 奇怪,怎么没听到争吵声?也没听到打斗声? 该不会...... 唐糖脑补出夏夜和陈小暖斗得生命垂危,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她的心紧张的缩成了一团,扯着喉咙喊:“夏夜——小暖——” “乱喊什么?”是小暖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一棵松树后面探出头来,神情严肃,好像糖糖不该出现。 “为什么喊他小名,喊我全名?”夏夜的脑袋也从那棵松树后伸出,显得很不满,冷淡的语气,让人琢磨不定。 唐糖张了张嘴,终究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关切的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千万不要打架啊!” “切!”两个男生同时不屑的一挥手:“那种幼稚的事我们才不会做!我们只是在进行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 为了让唐糖放心,夏夜和陈小暖心照不宣的勾肩搭背。 唐糖看了看他们光洁的下巴,那里连泛青都没有泛青,更别说有诱.人的胡茬了,就这种样子还敢自称男人?真是够大言不惭的! 她尴尬的搓着手,不停地点着头:“那就好,那就好。”她的嘴角剧烈地抽搐,就是和好,也不至于表现得像对基友哇。 唐糖终于放心大胆的回到了唐心的身边,奋力堆雪娃娃。 夏夜和陈小暖一直目送着唐糖的身影消失,两个人脸上的笑意倏忽不见,蓦地收回自己搭在对方肩膀上的胳膊,恶心的一阵反胃,双方眼睛透出重重杀机,也不言语,迅猛的向对方袭击。 顿时他们周围的松树上被撞击的一大团雪一大团雪纷纷簌簌的坠落,那里雪花飘飘,风景别样好。 两个男生斗得你死我活,各不相让,夏夜拿出平身所学的跆拳道黑带三段的水平,一个超炫的回身踢腿,向陈小暖的裤裆袭来,陈小暖大叫一声:“好毒!”不敢掉以轻心,身子腾空跃起,一只脚在一颗松树上用力一点,整个人斜斜飞出,落在不远处,险险避过,不满的说:“你玩真的?” 夏夜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你说呢?”,手下并不松懈,抓住一根树枝,朝陈小暖荡了过来,一双脚在空中踢向小暖那张帅气的脸。 小暖反应奇速,一只脚勾住树干,倏忽旋转,到了树顶,夏夜大吃一惊,不由得点赞:“厉害!” 话音才落,陈小暖变守势为攻势,从树上一跃而下,直冲夏夜而来,扑在他的身上,两个人由攻防战变成近身肉搏战。 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在地上滚来滚去,滚得满身都是雪。 等到精疲力尽都躺在地上,夏夜喘着粗气说:“我们公平竞争吧。” 陈小暖胸脯剧烈起伏地点了点头,发现夏夜两眼直勾勾的望着湛蓝的天空,又重重的“嗯”了一声。 男生是不是就是这样,把话敞开了都讲清楚了,也就可以彼此信任,握手言和了? 头顶密集的松树枝把冬日的阳光的影子弄得支离破碎,夏夜挡住脸想,这就算坦诚相见了吗? 他转过头去,看见陈小暖对他笑的明媚,浑身一麻,长出许多鸡皮疙瘩,和好就和好,不用笑得这么恐怖吧。 这时,远处传来女孩子和小孩的尖叫声,夏夜和陈小暖对视一眼,脸色陡然一变,叫声:不好!唐糖和唐心出事了! 两个人一跃而起,争分夺秒的向唐糖和唐心堆雪娃娃的地点跑去......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四十四) 夏夜和陈小暖以最快的速度向唐糖和唐心堆雪娃娃的地点冲去,看见七个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正围着唐糖和唐心。 雪地上躺着一个人,那人竟然是顾昔年!他蜷缩着身子,痛苦地呻.吟着,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夏夜和陈小暖同时一惊,一个巨大的问号浮出水面:这个渣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又是怎么受的伤? 但是眼前的状况容不得他们继续猜测下去,唐糖和糖心的处境实在太危险! 唐糖把受到惊吓吓得哇哇大哭的唐心护在自己的身后,那几个不良青年一边嘴里说着下流的话,一边伸出手去摸糖糖的脸,糖糖不停的躲闪。 夏夜和陈小暖看的怒火冲天,不计后果的冲了过去。 那群青年笑得很下作:“哟!有人英雄救美来啦!” “就看这两个黄毛小子有没有这本事了!” 他们的嬉笑声还未落音,陈小暖已经发动进攻,他一个扫堂腿一下子就撂倒了三个粗壮的汉子。 夏夜也不示弱,纵身一跃,腾到半空,在空中转身,左脚飞出,一串佛山无影脚踢在另四个青年的脸上。 那几个青年先开始轻敌,吃了大亏,气得咬牙切齿,嘴里骂骂咧咧的,扔下惊恐不安的唐糖和唐心,向陈小暖和夏夜包抄过来。 他们狞笑着掏出弹簧刀挥舞着向陈小暖和夏夜一窝蜂的扑了过来。 唐糖抱紧糖心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瞪大双眼紧张的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夏夜和陈小暖并没有表现出一丝害怕,两人相视一笑,轻松应战。 陈小暖出手极快,一脚踢飞正面攻击他的歹徒手中的弹簧刀,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揪住他前胸的衣领,往自己跟前猛地一带,那个歹徒身不由己的向小暖扑了过来。等快要撞到自己的时候,陈小暖一个侧身,他手中如提线木偶般的歹徒正好和背后偷袭的歹徒狠狠撞在一起,,发出“砰”的一声沉闷的巨响,两个歹徒撞得眼冒金星,鼻血直流,并且偷袭的歹徒手中的刀还刺伤了小暖手中的歹徒,鲜血潺潺的从伤口流了出来。 所有的歹徒一愣,一个领头模样的像只疯狗一样叫嚣:“你小子找死是吧,上啊!做掉他们!”其他的歹徒听到命令全都变得更加穷凶极恶。 陈小暖把手里身负重伤的歹徒当武器扔了出去,命中一个伺机出手的歹徒,两个人像保龄球一样摔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夏夜以他过硬的跆拳道真功夫对付四个歹徒还游刃有余。 他身高体健,上前二话不说抓住一个歹徒一个过肩摔,就把那个浑身是肉的家伙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另两个歹徒分别从左右举着刀向他刺了过来。 夏夜突然腾空而起,双脚在空中分开,左右开弓,重重的踢在那两个歹徒的脸上,踢得他们原地乱转,找不着北。 剩下的一个歹徒见势不妙,想趁乱逃跑,夏夜叫了声:“往哪里跑!”用脚勾起地上一段枯枝,抛到空中,再用力踢出,那段枯枝顿时变成了离弦的箭,击中逃跑的歹徒的后背,他“哎呀”一声惨叫摔到在雪地上。 唐糖在陈小暖和夏夜跟歹徒搏斗的时候已经拨打了110。 当公园的巡警收到110的指示赶到的时候,看到眼前的一幕感到万分的震惊,几个为非作歹的社会青年居然败在了两个少年的手里,不禁对陈小暖和夏夜刮目相看。 这时躲在唐糖身后的唐心早就不怕了,像只可爱的小青蛙从糖糖的背后跳了出来,兴奋地对警察叔叔说:“这些怪兽全是我哥哥打败的,我哥哥是奥特曼,是铠甲勇士!” 陈小暖有些不乐意了,走到唐心的身边,弯下腰,不满的揉着他的小脑袋,语重心长的说:“小朋友,做人呢,最可贵的是要诚实,这些怪兽明明是我和你哥哥一起打败的哦!” 小家伙兴奋的都快神经错乱了,忙不迭的点头,手舞足蹈地对警察叔叔补充道:“对哦!对哦!还有我哥哥的帮手,给他也记上一功!” 小暖一脸黑线的看着唐心,在心里腹诽:我怎么就沦为成你哥哥的男配了? 但是面对天真无邪的小家伙,他也无可奈何。 当公园巡警把七个不.良青年用手铐铐起来扔到警车后,也要把躺在地上的顾昔年铐起来带走,唐糖急忙出面制止:“叔叔,他是好人,他是为了救我和我弟弟受伤的。” 巡警用眼睛询问唐心,他点点小脑袋:“嗯!是真的!可是这个哥哥好没用,几拳就被揍倒在了地上。” “心心,怎么可以这么说话?不管怎么说,人家是为救咱们受伤的,要懂得尊重人,怎么可以笑帮助过自己的人呢?” 唐心知错,垂下了脑袋。 “这样啊。”一名巡警蹲下来检查顾昔年的伤势,问道:“你要不要紧,如果觉得很不舒服我们送你到医院检查检查。” 顾昔年挣扎着爬了起来,脸色很不好,但是他拒绝了警察的好意:“不用,只是皮外伤而已。” “叔叔,你们必须带他去做检查,他刚才被那些坏人对着腹部打了好几拳!我担心他有内伤。”糖糖在一旁焦急地插嘴道。 警察叔叔抬起眼睛看着唐糖:“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就真的需要好好检查一番。” 他一把拽起顾昔年:“好小子,就别犟了,该做的检查还是做了吧,不然你女朋友都要急哭了。” 唐糖慌忙摇手:“叔叔,我们不是!” 警察叔叔粲然一笑:“现在不是,以后就是了,英雄救美,最后被救的女孩子喜欢上救自己的英雄,这很正常嘛,不要扭捏。” 他说这话的时候全然没有注意到陈小暖和夏夜的脸都黑的像包大人,气吁吁的盯着他,那眼神恨不能一口吃了他! 糖糖觉得气氛不好,不敢再开口。 顾昔年坚持不肯跟巡警去医院:“叔叔,我真的没事。”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看,能走能跳,我就说我没事的。”他宽慰着巡警,但糖糖却觉得他这样做更是为了使自己安心。 “等到医院确定了没事才行,如果我们就这样放你走了,万一真有内伤,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我们是要担负责任的。”巡警终于讲出了他的后顾之忧。 “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绝不牵连你们。”顾昔年斩钉截铁的说。 巡警见他态度坚决,只好让他在免责书上签了个字,上了警车离开了。 唐糖看着他脚步蹒跚的样子,很想挽留他跟他们一起走,但是一看陈小暖和夏夜的脸色,都阴沉的可怕,她就没胆量开那个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昔年走远。 顾昔年突然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糖糖慌忙飞也似地跑了过去,把他扶了起来,带着着歉意柔声问道:“还能走吗?不能走我送你回家。” 顾昔年眼中似有泪光点点,低着头小声的问:“你还肯关心我吗?还肯对我好吗?” 唐糖一时语塞,静静地看着顾昔年。 顾昔年充满期盼的与她对视,唐糖移开自己的目光。 陈小暖和夏夜跑了过来,很不友好的看着顾昔年。 顾昔年见他们面色不善,忙挣脱掉唐糖的手,勉强挤出个笑容:“不要紧,我自己可以走的。”说完,一瘸一拐的走了。 糖糖满心都是内疚。 陈小暖狐疑的说:“怎么这么巧,他会出现在这里?” 正说着,一位清洁工大婶心急火燎的向顾昔年跑了过来,心疼的问:“这是怎么搞的?” “没关系啦,妈妈,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在雪地里,今天不能帮你工作了。”顾昔年难过地说。 “傻孩子。”顾昔年的妈妈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妈妈跟你说了叫你不要来了你还非要来,你只要把学习搞好了,到时考个好大学你爸跟我再辛苦都值得了!谁要你帮个什么忙,妈妈的工作又不是很累!” 夏夜三个人看着这一温馨感人的场面,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还是糖糖打破了沉静,不满的对陈小暖说:“你太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他是来帮他妈妈扫地的,正好遇见我和唐心被坏人欺负,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吧,你们不说谢谢他,还怀疑他,让他多难受啊!” “谁叫他以前做了那么多坏事?冤枉他也是很正常的!”陈小暖强词夺理的说。 “谁告诉你做过坏事的人就不能改邪归正了?”唐糖反驳道。 眼看两个人要真刀实枪的吵起来,夏夜急忙劝和:“好啦,顾昔年人都走远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陈小暖不理会夏夜的好心,看着唐糖冷笑道:“我始终觉得整件事有阴谋,你是不是对他余情未了,所以轻而易举的上当了!”语气酸溜溜的,就是傻子都听得出来。 糖糖气的七窍生烟,故意气他:“是啊,我是还对他有意思,我一直拿你当备胎你不知道吗?” “你......”小暖气结,瞪着一双眼睛既震惊又委屈的看了唐糖一眼,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走掉了。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四十五) 唐糖浑身僵硬,她知道自己的话太伤人,更知道小暖生气了,有一瞬间,她想用力的跑上前去拉住他,叫他不要走。但是碍于夏夜就在身旁,她还是拉不下面子,反而火上浇油的说:“有种你就走的远远的,永远别再来找我!” 说到后半句,糖糖的眼眶都红了,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小暖的背影,她在眼巴巴的期盼他转过身来,哪怕是仅仅偏过头来看自己一眼,就一眼,自己也就妥协了,可是,他却越走越远,给唐糖的感觉,她在他的心中没有半点分量,所以离开是件很容易的事。 糖糖的心迅速灰暗下去。 夏夜看在眼里,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打圆场,他嘿嘿干笑几声,调节气氛,冲着陈小暖的背影喊:“其实那不是糖糖的本意!” 小暖的脚似乎顿了顿,糖糖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但终究小暖还是消失在前方的小树林里。 糖糖莫名的气鼓鼓,把小手在嘴边弯成一只大喇叭,对着已经消失的背影大声喊:“你就是备胎!” 夏夜生气的扯了扯她的衣服:“你这是干嘛?非要闹到不可收拾才高兴吗?” 唐糖倔强的一言不发,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 最后兄妹三个人往家里走。 一路上只有唐心一个人像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后来发现哥哥姐姐都不理他,也就没趣的闭紧了嘴巴。 夏夜和唐糖各怀心事。 唐糖一方面确实很懊悔自己为了顾昔年和小暖闹翻太不值得,毕竟,小暖才是对她真心的那个,而且也是自己喜欢的那个。 但是她的心理还是有着小小的自信,小暖那么迁就她,一直对她百依百顺,百般呵护,她以前也不是没有惹他生气过,但他的性格就像小孩子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用过一个夜晚,他就又会笑嘻嘻的来找她。 所以糖糖理所当然的认为,他生气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一次却超乎她的预料的严重,陈小暖已经整整三天都没有和她说一句话了。 有一次,糖糖鼓起勇气向他借笔,这是一种变相的低头认错,可是陈小暖却置之不理,只是把自己的文具盒朝她的跟前一放,继续趴在课桌上睡觉,好像他昨天夜里去做贼去了,白天才这么疲倦。 糖糖看在眼里急在心头,眼看就要到期末考试了,据说还是调考,像他这样每天昏睡,不蹲班都对不起他脑袋下的那张课桌! 看来这次重要的考试顾昔年和童话又要排名在前,双领了。 高中不同与初中小学,更注重分数,如果成绩顶呱呱,什么都好说,顾昔年夺回班长宝座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其实唐糖不知道的是,陈小暖只是用睡觉在躲避她,同在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说话他觉得很尴尬,但要他先开口,他又觉得很委屈。 可是他不能忍住不看她,所以总是装作睡觉,从胳膊缝里偷偷注视她的一举一动,只是糖糖反应迟钝没有察觉到罢了。 三天互不理睬的时光,对于唐糖而言就像世纪煎熬,她一面在心里埋怨小暖小气,一面想着该怎样弥补。 可是青春期的孩子都很敏感脆弱,直接低头认错总觉的颜面荡然无存,所以她要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跟小暖和好,又能不丢脸。 她决定买一只鹦鹉,教它学会一句话:“小暖小暖我爱你。”虽然很肉麻,但是糖糖可以想象出这句话的威力,一定会让小暖感动得热泪盈眶,声音哽咽。 她放学后便风风火火的跑进一家宠物店,那里猫啊狗的居多,好不容易看见几只鸟竟然都是画眉,没有鹦鹉,老板娘是个很会做生意的人,别说进了她的店里得掏银子,就是从她的店门口过,她都很不能洗劫路人。 她一眼就看出唐糖的失望,忙热情有加外加言辞恳切地问:“小妹妹,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我想要一只鹦鹉。” “好哇,下次进货的时候给你带一只,不过小妹妹,你要先交定金哦,不然等我进回来,你又不要了,我可就亏了!” “嗯,多少钱?”糖糖一边问,一边拿出钱包。 “一只鹦鹉卖价是300元,定金是卖价的十分之一,所以是三十元。” 唐糖掏钱的动作就此停住,像受了很大的刺激一样,脸色苍白,神色痴呆,她看了看身旁笼子里颜色各异的小狗,问道:“它们多少钱一只?” “一百元。” 唐糖盘算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说:“阿姨,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抓两只小狗给你顶两百块,然后再出一百块买一只鹦鹉。” 她在上学放学的路上,看见大街上总有被人遗弃的小狗在垃圾箱里翻吃的,只要洗干净应该还是有看相的。 老板娘嘴角狂抽,看起来像一个蛇精病,好半天她才努力克制住一脚把唐糖踢出去的念头,尽量心平气和的告诉唐糖一个事实:“老娘卖了这么多年的宠物,第一次听到这种讨价还价的。” 她看着唐糖备受打击的模样,试探着说:“不如.....我给你便宜五十块?” 唐糖羞愧地低下头,也告诉老板娘一个晴天霹雳:“不好意思啊,我是穷光蛋!” 在老板娘心如死灰的吐出一个字:“滚——”后,唐糖屁滚尿流的跑出了宠物店,在寒风里来回散步,冻得鼻涕快流到嘴里的时候,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这么晚了不回家在大街上逛什么?” 唐糖回过头去,看见夏夜玉树临风的站在身后,过往的路人全都两眼冒光地看着他,眼神那么贪婪。没有人留意站在他身边像只丑小鸭的糖糖。 唐糖刚要开口,鼻涕流到嘴里,她恶心的赶紧吐了出来。 夏夜嫌弃的看着她,掏出一包香气袭人的纸巾,在凛冽的寒风里优雅的抽出一张,不由分说盖在唐糖的脸上:“一个女孩子,脏成这样,会没人要的,还是我这做哥哥的大发慈悲,收了你这妖孽。” 唐糖在他的手里搽干净鼻涕,一字一顿的说:“放心,我一定会处理掉自己的,就是大甩卖也轮不到你!” 说完,她扔下夏夜,傲娇的就像全世界只剩下她唐糖一个女生,所有的男生都匍匐在她的脚下似的,昂首挺胸的往前走。 可是走了几步,她又突然停住,经过一系列的心理斗争,她非常狗腿的跑到夏夜的身边,对着他笑得异常的璀璨。 夏夜只觉得毛骨悚然,他打着哆嗦说:“笑成这样,非奸即盗,说吧,有什么事要求哥哥大人的。” 唐糖谄媚的笑着,甚至不惜牺牲色.相,亲热地挽住夏夜的胳膊,说:“就知道哥哥大人最懂唐糖了,借我三百块,好吧。”她向他伸出了一只肉肉的小巴掌。 “你要这笔巨款干什么?”夏夜低头研究了一会儿那只摊开的巴掌,审问道。 唐糖的目的不可告人,特别是夏夜。 “借给人家就好,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好奇?” “不行!不知道钱的用途我是坚决不借的。” 唐糖把头靠在夏夜的肩上,已是浅夜,她看见了天边的一轮玄月,宁静的点缀在夜空。 “这样呢?你总该借了吧”她问。 倏忽间,唐糖感觉到有两道带着怒气的目光呼啸着向她射来,她竖直身子,本能的四下张望,似乎?好像?看见谁的影子在身后不远处的绿化带一闪而过,很像是陈小暖。 唐糖赶紧追了过去,那里风平浪静,根本就没有她魂牵梦萦的身影,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吧,糖糖在心里叹口气,显得垂头丧气。 夏夜本来打算趁着唐糖和陈小暖闹矛盾的时候趁虚而入,虽然不怎么光明正大,可是追女不需要过程,只要最后抱得美人归才是重点,尽管他要追的算不上美人,而且抱起来很重.....但这一切都挡住不他心里的喜欢。 这时他看见糖糖情绪低落,不忍再拒绝她,说:“好吧,我借你三百块。” 他跟着糖糖来到宠物店,像个阔少一样付了全额,让店家开了收条,还注明三天之内不到货,就双倍赔偿。 他对唐糖买一只鹦鹉充满了好奇。 三天后,唐糖带着一只鹦鹉回到了家里,一进家门,那只红嘴绿毛的鹦鹉就成为全家人的焦点。 特别是唐心,一听说鹦鹉能够学人说话,就迫不及待的教它说话,鹦鹉显得很慌乱,在笼子里不停的骚动。 糖糖只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有时间和机会教鹦鹉说话:“来,跟姐姐一起说:‘小暖小暖我爱你。’” 鹦鹉大概不想喜欢小暖,要么就是像个傻子一样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偏着小脑袋观察唐糖,要么就是自己在笼子里扑腾,锻炼身体。总之,很多个夜晚过去了,它没有学会哪怕一个字。 糖糖有点怀疑它没有语言天赋,学不好一门外语。 她决定来个勤能补拙,加大训练的力度,所以把它带到了学校,用一包香烟的代价寄放在保安大叔那里,吃过午饭拿到教学楼的西南角叫它说人话。 “鹦鹉同学,你看你都笨成这样了,要多练习,来,跟着我说:‘小暖小暖我爱你’” “嘎嘎嘎”鹦鹉愉快的叫道。 “还是学不会。”糖糖无力的垂下了脑袋。 “你这是在跟我告白吗?为什么要对这一只鹦鹉,我在这里。”小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唐糖身子马上挺得笔直,准确的说,是僵硬,天哪,他什么时候来的?!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四十六) 糖糖先是惊喜万分,接着满脸羞涩,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不好意思的回过头去,看见陈小暖从一棵树后转了出来,一脸得逞的笑意。 唐糖避过他灼人的目光,整个人高兴的飘飘然,心想:小样,你还记得找我呀! 这是时隔三天后,两人的第一次破冰。 然而唐糖还是作死的板着脸,恼恨地说:“你来干什么?” 陈小暖出神地看了几眼那只在笼子里使劲扑腾的鹦鹉,委屈的说:“你宁愿跟只鸟说话都不愿意理我。”顿了顿,他又说:“亏我每天放学的时候还跟在你身后,一直送你回家。” 这一句听的糖糖心里一酸,她低下头,小声的说:“你也没有来找我呀。” “你不是说我是备胎吗?你真的还喜欢那个渣男吗?”陈小暖盯着糖糖的眼睛有点紧张的问。 “哪有!”唐糖大声地辩解:“如果我还喜欢他,就不会买这只鹦鹉教它说那样的话,然后当做礼物送给你,给你惊喜了。” “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听到你的告白了,是不是?”陈小暖得意的说。 他伸出一根手指到鹦鹉的笼子里去挑.逗鹦鹉:“来,把你主人教你的话说给大爷我听听。” 鹦鹉羞羞答答的躲闪。 小暖笑了:“还不好意思说呢,和你主人一个样。” 这时,那只鹦鹉像是故意跟小暖作对似的,突然开了金口,兴奋的拍着翅膀,用尖细的嗓音像个复读机一样不停的叫着:“唐糖唐糖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唐糖和小暖同时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小暖反应快,借机向唐糖示好,佯装生气地对鹦鹉说:“你这只该死的鸟,怎么能抢我的台词呢?小心我拔光你的衣服!” 唐糖莫名其妙:“我从没教过它那样说活啊。” “可是我天天在教啊。”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唐糖循声看去,夏夜就在几步之遥的地方,他朝他们两个走了过来,万分后悔地说:‘如果我知道你借钱是买这个来讨好他,我是也死也不会借的。” “所以呢?你就故意捣乱是不是?”唐糖质问道,但是并不生气,只是没有想到,一向酷的不行的夏夜居然为了打动她的芳心,会这样处心积虑,大花心思,原来爱一个人真的是可以为了她放下自尊做任何事。 “这也不叫捣乱啊,我也想向我的心上人告白,不行吗?”夏夜桀骜不驯地说。 陈小暖走上前去揽住唐糖的肩,挑衅的说:“你不知道唐糖已经名花有主了?” 夏夜无所谓的耸耸肩:“那又怎样?就算名花已有主,我还可以松松土。” 陈小暖警觉地问:“你现在是来存心破坏的吗?” “那还不至于,我是受人之托请唐糖参加徐志伟同学的成人礼的。” “徐志伟是谁?”陈小暖低着头问身边的唐糖。 “夏夜的发小。” “他的发小请你干什么?里面一定有阴谋!”陈小暖目光犀利的看着夏夜。 夏夜一脸玩味的笑容:“你是看宫斗剧看多了吧,什么都可以扯上阴谋,既然这么紧张,不如你也来呀。” “来就来,谁怕谁?”陈小暖不甘示弱的答道。 夏夜嘴角噙着一个自负的微笑已经开始转身准备离去:“记得带礼物哦!” 走出几步,似乎有点不甘心,又转过身走到小暖的身边,在他的耳边得意的小声的说:‘要小心哦,我可是跟唐糖住在一起,听过这样一句话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 说完,也不等小暖回答,就飘走了。 唐糖好奇地问小暖:“他刚才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羡慕我长的比他帅。”小暖盯着夏夜的背影平静地说。 唐糖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小暖,夏夜会那样说?她才不信呢! 徐志伟过生日是期末考的倒数第二个星期天,临近中午的时候,小暖就按照约定来到唐糖家的楼下等着她,夏夜跟她一起下的楼,然后三个人一起在大街上拦了辆出租车。 但是临上车的时候,小暖和夏夜为座位僵持不下,两个人都非要和唐糖坐在后面,司机等的火起,抱怨道:“一个胖妞有什么好争的?” 一句话惹怒了两个少年,夏夜怒气冲冲地把已经坐在车里的糖糖一把拽了出来,小暖紧跟着一掌把车门关严,对司机大叔说:“我们不坐你的车了!” 唐糖一副败给他们两个的表情,平时两个人一见面都没个好脸色给对方,但是对待这件事上,态度却是惊人的一致。 司机大叔骂骂咧咧的把车开走。 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重新叫了一辆车。 这一次,唐糖直接冲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坐下,两个大男生无可奈何的坐在后座上,背对着背,像是几世仇人。 好不容易一路别别扭扭的来到徐志伟指定的绿茵阁,寿星同学已经在那里的一个包间恭候他们三个的大驾。 他一看见陈小暖就笑的非常虚情假意地迎了上来,像是久未谋面的老友见面一样,亲昵的拉着小暖的手,极为做作地说:‘久仰久仰,谢谢光临。”弄的小暖长出一身鸡皮疙瘩。 糖糖觉得奇怪,问徐志伟道:“怎么没看见其他的人?只有我们三个?” 徐志伟好像愣了一下,答道:“吃生日宴就我们几个人,等一下的节目那些朋友才会到场。反正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庆祝吧。” 既然是过生日,首先当然是应该吃生日蛋糕。 徐志伟招呼他们落座,陈小暖和糖糖很自然的坐在了一起,夏夜和徐志伟互相看看,觉得失算了。 当许志伟在生日歌中吹灭蜡烛许下心愿之后,参加的宾客开始送上自己的礼物。 夏夜率先行动,送给徐志伟一把剃须刀,笑嘻嘻的祝贺:“小徐同学,生日快乐!” 徐志伟满脸春风的接过来,用手摸摸自己像土豆一样刚发青的下巴,由衷地感叹道:“还是发小好哇,知道我用得着这个了!” “这个啊,是糖糖帮着一起挑的,所以就当是我们两个一起送你的。”夏夜得意地偷瞟了一眼陈小暖,他果然如他所料,脸涨得通红,坐立不安,心里窃笑不已。 糖糖惊讶万分地说:“我什么时候帮你挑的?我自己准备了礼物。” “你们从小都是一起送我礼物的,今天为什么要分开送?唐糖,这是你的不对哦!”徐志伟责备道,也似乎在暗示小暖夏夜和糖糖的关系非他能比。 “并且你知道我刚才许的是什么愿吗?”徐志伟神秘兮兮地说。 “什么愿望,很好奇耶!”夏夜突然改变高冷的风格,八卦的问。 糖糖傻乎乎的等着下文,陈小暖露出嘲讽的笑容。 “我在向上天许愿,求上天让你们这对青梅竹马早点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急,不急,哈哈!”夏夜亲昵的拍着徐志伟的肩说,他看见陈小暖的脸变得铁青,心里充满看恶意的喜悦。 糖糖觉得浑身不自在。 一直板着脸的小暖忽然笑了,隐含着讥讽地说:“许多时候青梅竹马比不上一见钟情。” 夏夜和徐志伟同时对他怒目圆睁。 唐糖急忙解围,拿出一打袜子送给徐志伟:“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你送我这个干嘛?这么贴心的东西应该送给小夜。”徐志伟笑嘻嘻的接过来,转手就塞在夏夜手上,还不经意的瞟了一眼,似乎在示威。 陈小暖也记起自己的礼物,把一只印有卡通图案的水杯献了上去。 “送我杯子?”徐志伟吃惊地瞪大眼睛。 “有问题吗?”陈小暖一脸天真,似乎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 “送礼不能送钟啊,杯子什么的,不吉利。”糖糖小声解释道。 陈小暖慌得站了起来,真诚地对徐志伟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夏夜一面吃着蛋糕一面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你是从外星球来的吧,怎么地球人都知道的规矩你不知道呢?” 陈小暖没有回答夏夜,而是附在糖糖的耳边说:“我怎么觉得这顿饭像是鸿门宴呢?” “你是不是想离开了?”唐糖皱着眉问。 陈小暖点点头:“我怕再不走,会打起来,到时你夹在中间很为难。” 唐唐感激的看着他一眼,手悄悄的搭在他的手背上,将自己的情意通过自己绵软的手掌传达给小暖:“不行啊,现在走怕徐志伟难过,你再忍耐一下好吧。” 陈小暖拿自己的另一只手覆盖上来,善解人意的微笑着说:“好,为了你,我忍。” “哎哎哎,你们眉来眼去的在干吗?没看见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吗?”夏夜用筷子敲着陈小暖的头。 陈小暖说到做到,一顿饭下来,不管夏夜和徐志伟怎么说风凉话,他都置之不理。 接下去的节目是去KTV包房唱歌。 包房里果然已经坐满徐志伟嘴里的那些狐朋狗友,一见他们四个进来,全都站起来热烈欢迎。 糖糖只要陌生人一多就容易紧张,窘迫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小暖暗地里紧紧地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 好在包房里的光线很暗,很容易就让人放松。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夏夜和徐志伟这次成功的把陈小暖和糖糖分开。 等所有的人都唱完,就剩下坐在角落里的糖糖没有唱,陈小暖突然把话筒交到糖糖手里,说:“你也唱一首吧。” 所有在场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唐糖。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四十七) 在场的人都知道糖糖生性腼腆,从来就没有在众人面前唱过歌,现在一听小暖的提议,全都起哄起来。 唐糖羞答答的走到前面去,夏夜已经蹲在点歌器那里为她服务。 沙发上的人群仍在叽叽喳喳肆无忌惮的疯闹,大家互相叫唤着喝酒,甚至划拳,注意她的人很少,可是糖糖还是感到浑身燥热。 好在包房里的灯光昏暗晦涩,大家也看不出她脸上的绯红,她站在角落里,费了好半天的心事才挑选了一首大家都不熟的歌曲,阿朵的《一人一花》。 最初的过门是用梵语演唱的,具有催眠的效应,听众们全都昏昏欲睡,小声的交谈着。 可是当糖糖拿着话筒颤巍巍的唱出了第一句以后,包间里当即安静了下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的确,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唐糖唱歌,尽管前几句由于紧张而微微发颤,可却掩盖不了那声音的绝妙,就像深涧清泉叮叮咚咚。 一曲终了,大家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陈小暖激动地站起来带头鼓掌,雷鸣般的掌声立刻在包间里经久不衰。 突然有人说道:“听说芒果台在搞歌唱选秀,不如叫唐糖参加啊!” 一个打扮的不像是中学生,刘海染成火苗的颜色的女生高傲的看了一眼唐糖,客观地评价道:“嗓子是不错啦,可这是个偶像的年代,长成这样,谁会挺她啊,唱得再好听也没用啦。” 糖糖低着头像只耗子一样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溜回了角落里。 “减个肥不就行了?”徐志伟还偏偏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对着糖糖的胖脸左照右照,一下子就把她变成了全场的焦点。 唐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五官长得也还行,说不定减肥后会很漂亮。”他像见识了无数女人似的,经验老道地说。 “应该是个小美人,她妈妈就长得很漂亮。”夏夜不知什么时候拿了杯酒站在糖糖跟前,非常权威的说。 大家也开始认真的打量唐糖,有个女生还上前去撩起了她遮住大半个脸的长长的刘海,唐糖觉得自己变成了古玩城里任人鉴赏的古董,浑身不自在。 “那就报名参加选秀,说不定能一举成名。”徐志伟挤眉弄眼的极力怂恿:“这样才好演绎一段才子佳人。” 事情由不得糖糖决定,热血沸腾的一票少年立刻在网上给她报了名,减肥的问题也迫在眉睫。 唐糖也被他们撩拨的兴起,很想看看自己能够在唱歌的路上走多远,于是她很努力地配合着减肥,每天早上跑步上学,放学后小暖陪葬着篮球,高负荷的运动,每天唐糖累得一张小脸都白了,但是效果却很差,她感到很沮丧。 就连夏夜看在眼里都很心急,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偏偏那天去KTV包房里的人鱼龙混杂,有人就放出了消息说唐糖要去参加歌唱选秀比赛,这简直像颗原子弹在学校炸响,赶去参加这种活动的人该有多么强的实力,而且在同学们的心里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帅哥美女参加的比赛,所以当糖糖被人肉搜索出来之后,走到哪里都能听见人们的讥笑:“肥成这个样子了,怎么比啊,评委看见了会不会狂吐不止啊!” “要是我肥成这样了,连门都不想出,还参加什么比赛?丢脸死了!” 诸如此类的言论传到糖糖耳朵里,令她更加灰心,几乎想放弃比赛。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童话也报名参加了,同学们更加拿她们两个做比较,自然是花容月貌的童话在舆论上占尽风头,糖糖变成了一只自不量力的丑小鸭。 夏夜想,得赶紧采取措施了,再这么下去,糖糖的自信心就会被摧毁了。 于是他找到陈小暖商量对策。 “你知道唐糖为什么减不下来体重吗?”等夏夜说明来意后,陈小暖反问他道。 “我知道就不来找你了。”夏夜冷冷的回答。 陈小暖由鼻子里哼了一声,特么瞧不起的揶揄道:“不是住在一起的青梅竹马吗?怎么不了解?唐糖是因为疾病的原因才减不下来。” 夏夜脑子飞快地转动,发愁的说:“你是说她有肥胖症?那可就难办了。” 陈小暖无比嫌弃的看着他:“原来你是真的一无所知,你跟唐糖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就没有发觉她有异常?” 陈小暖说完,撇下在寒风里苦思冥想的夏夜飘远了。 夏夜的心中一动,特意请了一个下午的假溜回了家里。 回到家的时候,他以为妈妈在家,竟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妈妈跑哪里去了。 这也好,省去了向她解释为什么请假的原因。 夏夜放心大胆的进了糖糖的房间,像个侦探一样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翻箱倒柜的寻找线索。 然而,找遍了整间房却一无所获。 他垂头丧气的坐在地板上,无意中看见床脚的缝隙里有一张纸,像是鬼使神差般,他趴在地上,费力地捞出那张纸条,是张化验单,上面的日期是上次糖糖晕倒时送到医院的那一天。 夏夜的心中莫名的感到不安,等看清楚化验单上的内容,他久久没有动一下。 直到很久他才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去了医院,咨询过医生之后他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医院,医生的话还言犹在耳:病情很严重,手术有危险。 唐糖放学回家,一推开自己的房间,赫然看见夏夜在里面,差点吓的蹦了起来,惊讶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我一个下午都在研究这张化验单。”夏夜脸上隐含着怒气,抖着手里的一张纸。 糖糖脸色大变,冲过去抢到手里一看,神色更加仓皇,她有些害怕的看着夏夜。 他逼视着她:“为什么瞒着我?” 唐糖低头不语,只是小手不停地绞着衣角。 夏夜脸上的表情无可奈何地放松下来,真是没办法对她发脾气:“你这样我更担心,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要一起分担,就算以后我有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唐糖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真的不想因为自己得病给任何人太大的压力。” 她缓缓的抬起头来,满眼都是晶莹的泪水:“你知道我妈妈为什么离开我吗?” 夏夜摇摇头,却又愧疚的说道:“略有耳闻,是接受不了你爸爸娶了我妈妈。” 唐糖凄然一笑:“这只是外因,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真实的原因不是这个。” 她抬起头仰望着夏夜:“你愿意听吗?” 夏夜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很小的时候脑袋里就长了脑瘤,因为压在几根重要的血管上,做手术的风险非常大,十之一的存活机会也没有,所以一直采取的是保守治疗,医生说,只要哪天脑瘤爆炸,我就会随时挂掉,所以从小到大,我活得战战兢兢,不让小朋友碰我的头部,这样一来,也没有人愿意跟我玩,我的童年很孤单。 起先,爸爸妈妈还充满了信心,总觉得科技是在发展的,总有一天会治好我的病。所以爸爸负责赚钱,妈妈带着我到处求医,然而一年又一年过去,我的病丝毫不见起色,反而动不动就会晕倒,像颗定时炸弹一样让人心神不安。 最先崩溃的是爸爸,他想要个正常的健康的孩子,可是妈妈执意不肯,觉得那样会分散对我的爱,她觉得没有给我一个健康的身体,使我不能像别的小孩那样跳着笑着成长都是她的错,她的心里对我充满了愧疚。 妈妈的坚持最终导致我爸爸跟你的妈妈走到了一起。 妈妈觉得自己一个人照顾不好我,她绝望了,有一天,她把我带到江边,在大桥底下,对我说:‘唐糖乖,妈妈现在去买冰激凌给糖糖吃,呐,唐糖把眼睛蒙起来,等数到五百的时候妈妈就和冰激凌一起出现了。’ 于是我就很乖的用自己的小手蒙住眼睛,趴在一根电线杆上数数,一直数,一直数,数到三百的时候,听到有人喊:‘有人跳江啦!’ 我很好奇的睁开眼睛,看见一身雪白裙子的妈妈从大桥上一跃而下,像只折翼的江鸥坠入了滚滚长江.....” 唐糖终于失声痛哭,用手捂住脸,泪水从手指缝里潺潺的流了出来。 这么多年来藏在心里的疼痛,不曾对人提起,现在说起,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时隔多年仍叫她难以忘怀。 夏夜轻轻的揽她入怀,安抚的拍着她的背,就像在哄一个爱哭的娃娃:“不怕的,唐糖,以后人生中的风风风雨雨都有我跟你一起面对。” 唐糖轻轻的应了一声,过了许久,从夏夜的怀里抬起头,小声的说:‘我不想参加什么选秀比赛了。” “为什么?”夏夜问。 “我比不过童话的。”唐糖无力的垂下了脑袋。 “什么比不过?外形吗?医生说是因为脑瘤导致你分泌系统紊乱,才长得这么胖,如果手术成功,你就可以恢复正常了。”夏夜鼓励道。 糖糖还是愁眉不展:“前提是手术成功,”她苦笑道:“如果不成功连命都没有了。” 夏夜也愁肠百结的低下了头。 忽然,他猛地抬起头,一脸的喜悦,说:“我觉得有个人会有办法!”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四十八) 是谁?”唐糖好奇地问。 夏夜笑而不答,非常神秘的样子。 期末考试临近了。 因为这次的考试是全市调考,关乎到各个区的教学水平,所以各科老师相当的重视,作业也就相应的比平时更多。 唐糖每天做作业做到昏天黑地,就连夏夜背着她去找过小暖她都一无所知。 但是小暖似乎早就料到夏夜会来找他一样。 两个人在校园的一个僻静处见面。夏夜单刀直入的问:“你应该能帮唐糖度过手术后的难关吧?” 小暖不置可否地撇撇嘴:“你怎么就那么肯定?” “直觉。” 小暖忽然就咧嘴笑了,讥讽道:“我只听说过女生动不动讲直觉、第六感什么的,你一个大男生也玩这个?” 夏夜脾气生来有点火爆,现在被小暖冷嘲热讽,更是心头火起,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不善:“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你做为唐糖的男票就没看出她对这次比赛很没信心吗?你就不能帮帮她,让她通过这次选秀找到自信,像别的女孩子一样每天脸上挂着明媚的微笑吗?” 小暖收住脸上玩味的笑容,认真地说:“想,我当然想!只是你说服了唐糖去做手术沒?她不是个肯改变现状的人。” 夏夜显得很踌躇:“这要得你去劝她,她比较听你的。” 小暖沉默了一会儿,不置可否的说:“从长计议吧。”夏夜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不常出现的分割线———————————— 临到期末考之前,江城很意外的竞然又下了一场大雪,这在这个具有高温火炉之称的城市极为罕见。 纷纷扬扬的大雪像翩翩的银蝶从天而降,仿佛要将一切不美好的事物掩盖,只留下一片纯洁的世界。 被沉重的学业压得喘不过气来的莘莘学子们一到课间便跑到室外玩雪的玩雪,打雪仗的打雪仗,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唐糖也兴高采烈地来到楼下,抓了一把雪用力地捏个小雪球。 忽然一个巨大的雪球从头顶砸下来,正中她的肩膀,唐糖吃痛的瞬间恼怒地抬起头,小暖嘻笑的睑倒置在她的视线里。 “喂!很痛耶!”唐糖摸着被雪球击重的地方用力的叫嚣。 “抱歉抱歉!”小暖笑得更欢了,“你等我一下啊!”下一秒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唐糖很听话地等着,很快小暖又握着一个雪球探出身来:“你接住哦!” 雪球从他手里掉下来,一团白色稳稳地落在唐糖的手心里,她仰起胖乎乎的小脸,傻乎乎地问:“干嘛?” 小暖用手往脸上扇了扇:“来,报仇,丢我吧。” 唐糖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带点撒娇的口吻说:“才没那么无聊呢!罚你下来和我一起堆个雪娃娃!” 小暖愉快地答应了一声,身子缩不见,不过十秒便满脸笑容地出现在唐糖的面前。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在操场中间堆一个。 许多嘻戏的女生看见陈小暖就像看见自己的明星偶像一样,激动不己,惊喜地奔走相告。 有几个面容姣好的女生脑袋湊在一起,边议论什么边不时往唐糖和小暖这边瞟。看小暖的眼神是满满的喜悦和欣赏,而看唐糖的眼神则是不屑和嫌弃。 不时有一两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极度轻蔑的话随着刺骨的寒风送到唐糖的脸上,像刀割一样疼得难受。 唐糖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那几个漂亮的女生忽然跑了过来,你推我搡带着娇羞,不好意思地对小暖说:“我们也来堆雪人。” 她们也不等小暖回答,便大大方方地加入进来,一边堆一边围在小暖身边,出谋划策,雪人要怎样堆才可爱。 渐渐地,唐糖被挤出那个热闹的圈子,看着陈小暖跟她们谈笑风声,一种强烈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她们说的是对的,小暖和那群美得像鲜花一样的女生中的任何一个站在一起都很般配,唯独自己....... 唐糖自惭形秽,默然转身离去。 上课在这时铃响了,女生们一边向自己的教室跑一边跟陈小暖约定:“等再下课了我们继续堆雪人!” 唐糖听到小暖爽朗地答道:“好!”心里酸溜溜地难过。 小暖追上她,不解地问:“不是你要堆雪娃娃的吗?怎么又退场了?” 唐糖装做无所谓的模样说:“突然觉得好幼稚,所以不想堆了!” 小暖笑着揉揉她的头:“说的你像是七老八十似的,什么叫太幼稚!” 唐糖没来由的心烦,把脑袋一偏,甩开陈小暖的手,快步走进教室。 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下课铃声一响起唐糖就变的紧张起来,她盯着小暖,希望他不要去赴那群女孩子的约。 陈小暖也看着她,笑意直达眼底:“我们把那个雪人堆起来吧,做事要有始有终啊。” 在唐糖心里那是她和小暖的雪人,现在有别的女生加入进来,她对把雪人再堆下去失去了信心。 但是真实的想法她难以启齿,她怕小暖知道她为这么点小事吃醋会笑她小气。 于是她伸出自己的手给他看:“手全冻了,不能玩雪了。” 小暖微蹙着剑眉,拿起她一只冻得红通通的肿的像个肉包子一样的手,心疼地问:“疼吗?” 唐糖心中有暖流流过,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碰就不疼,就是痒的难受,又不能挠,一挠就痛。” “这都是你血液循环不好造成的,好果把病治好,血液循环一畅通就不会再冻手了。” 唐糖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有病?” 小暖变得支支吾吾:“看你身体不像很好的样子,瞎猜的呗。” 唐糖感到有同学古怪地看着她俩,忙不好意思地缩回自己的手,说:“这跟身体好坏没关系,以前并没冻过手,可能是今年作业后多了的缘故。” 两个人没说几句话,和小暖有约的那几个漂亮女生竟然找到教室来了,大概是相处过,她们的胆子比刚开始大了许多,一窝蜂地跑进教室,连扯带拽地把极不愿意去的陈小暖拉走了,嘈杂的教室里她们留下的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余音绕梁,彰显着她们青春的活力和快乐,唐糖羡慕不已。 她从窗户向操场看,雪花仍旧洋洋洒洒,陈小暖他们沒有继续堆雪人,而是打起雪仗来。 唐糖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却能请晰地感受他们发自内心的喜悦。 她觉得若有所失。 第二天早上上学的时候,陈小暖早早的就在那条岔路口等着唐糖,一见到她就含笑走了过来,一脸的神秘:“我有一件礼物送给你。” “什么礼物?”唐糖从夏夜的单车后座上跳下来,期待地问,交往这么久,小暖好像还没送她什么礼物。 “当当当当”小暖一边嘴里配着乐一边拿出个粉红色兔宝宝形状的暖手宝送给唐糖。 唐糖惊喜连连,一把接了过来,爱不释手地左看右看:“哎呀!好漂亮!我好喜欢!” 小暖一脸满足的笑意看着她。 一旁的夏夜很不屑地看了一眼那个暖手宝,嗤之以鼻道:“哪里漂亮啦?还不如我送的那个猪宝宝的。” 他的语气很受伤,骑着单车歪歪扭扭地从唐糖的眼前离开。 冬季还未离开的清晨六点半的大街空荡荡的,将夏夜的背影衬托得格外孤单。 唐糖张了张嘴,想要叫住夏夜,可终究没有发出声来。 叫住又如向,爱情这条路太窄,容不下三个人并肩同行。 她只能无力地看着夏夜渐行渐远,像看着当初两小无猜的日子隔着岁月消失不见...... 唐糖和小暖两个人一路默默无言。 唐糖是因为即将失去夏夜而难过。虽然她也明白这是成长之痛,有的人注定只是你生命的过客,不论你怎么努力,伸出的手也只能抓到一把没有温度的空气。 两个人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早就有好几个女生等在那里,看见陈小暖忙羞答答地跑了过来,红着脸把手中的东西往他怀里一塞,又飞快地跑开了。 唐糖好奇的往他怀里一看,又是千纸鹤又是满天星的,里面居然还有杏仁和巧克力! 这都是校园里女生送喜欢的男生人气最高的礼物。 那些女生是在向小暖示爱! 唐糖无限眷念地看陈小暖,俊雅的面容,挺拔高瘦的身材,迎着冬季的暖阳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那如孩子般纯净的笑容最易戳中十五,六岁少女的芳心,他被女生仰慕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自己没有能力守护她和他那份感情。 唐糖突然感到很泄气。 小暖从礼物中把杏仁和巧克力挑出来,带着讨好递给唐糖:“这些给你吃!” 唐糖突然变得很生气,她一下拍掉小暖手里的东西,杏仁和巧克力啪地掉在地上,两个人同时一愣,低下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然后对视。 小暖眼里是不解和惊讶。 唐糖眼中则是后悔,但是她嘴硬地说:“我才不要别人不要的东西!” 小暖无奈地解释:“我不是不要,是把最好的挑出来给你!” “你的意思是你很宝贝这些礼物咯?那你好好珍藏吧!”唐糖气呼呼地说完,把小暖刚送给她的暖手宝往他怀里一塞,走掉了。 小暖见唐糖一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憋屈的满脸通红。 两个人又一次陷入冷战。(想知道《包子少女逆袭记》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Qidianzhongwen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四十九) 中午吃饭的时候,唐糖故意磨磨蹭蹭,就是想等小暖来约她。 他大概最初也是有这种打算的,人都已经走到她的桌前对着她笑。 他刚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教室门口现了好几个女生,全是来约他的。那些女生一个比一个漂亮,眼里全是骄傲。小暖只犹豫了一下,便跟她们走了,留下唐糖呆在原地,好久都不知道动一下,一直到夏夜来找她。 他一进教室便四下张望了一番,看着唐糖郁闷的样,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家伙呢?怎么沒有跟你在一起?” 唐糖沉默了很久,答非所问道:‘我想跟他分手。” “为什么?”夏夜瞪圆了眼睛讶异地问。“不为什么。”唐糖摆明了不想说,夏夜也就不追问。 两个人来到他们经常光顾的那家小餐馆吃午饭。 脚刚踏进去,唐糖就想退出来,她郁闷的低着头说:“换一家吧。”夏夜心里纳闷,唐糖一向很喜欢吃这家店的饭菜,今天是怎么啦?他的视线在餐馆里扫了一遍,看见陈小暖如众星捧月般跟一群女生坐在一起吃饭,还有说有笑的,根本就沒看见他俩进来。 夏夜心头的怒火“蹭”地一下窜了上来,捏着两只硬拳头就要冲上去好好教训小暖一顿,却被唐糖使劲地拉住手腕,乞求地看着他。 夏夜捏紧的拳头只得慢慢地松开,愤恨地瞪了小暖一眼,带着唐糖离去了。 正在说笑的小暖收住脸上的笑意,也不吃饭,呆呆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出神。 下午放学的时候,轮到唐糖做值日。 做完清洁准备回家的时候,小暖双手插在口袋里,背靠着门框,一只脚拍在门框的另一边,将她堵在教室里。他的侧影赏心悦目,可惜唐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她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向后门走去。 小暖急忙跑到后门伸出双臂拦住她,轻声地叫道:“糖!”语气特别无奈又特别温柔。 唐糖板着脸拍开他一只胳膊,准备强行过去,被小暖抓住胳膊,用力一带,她重心不穩一头向他怀里扎去,急忙伸出另一只手抵住他略显单薄的胸口,才避免了尴尬。 小暖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让她莫名的慌张。 她一边用力地挣扎一边气恼地瞪着小暖,大声命令道:“放手!” 小暖无视她的话语,只是牢牢抓住她,眼睛看进她的眼底,乞求道:“大小姐,不要动不动就耍脾气好不好?” 他的声音清柔温和,像潺潺流动的溪水,又像悠扬婉转的钢琴曲,可是唐糖没有任何反应。 她低下头注视着小暖攥紧她的手,他愣了一下,但没松开。 “我不想和你说话!”这几个字,唐糖是咬着牙从嘴里恶狠狠地挤出来的,一个个字,像是一面巨大的屏障,隔绝了两个亲密如间的和谐世界。这一刻,在小暖的脸上,唐糖看到心焦还有无奈,无助和隐隐的悲伤。 她趁他愣神的空档,挣脱掉小暖,往楼下跑。 “你就不问问我中午为什么和那些女生吃午饭?”小暖还在努力挽回。 唐糖奔跑的脚步暂停了下来,哽咽着说:“别说了,我不想知道!” “不!我要说!”小暖第一次在她面前这么强硬,“我知道你在生气,也知道你在气什么,我不想要你误会,我只是想告诉那些女生,”小暖走到唐糖的面前,深情地凝视着她:“我有女朋友了,那个人就是——” 他的表情凝重得让唐糖感到陌生,她捂紧耳朵,不停地叫道:“我不听!我不听!”匆匆地跑下楼去。 她的前方是阴雨天暗沉沉的雨慕。 天黑黑欲落雨。 小暖没精打采地往唐糖外婆家走去。 那里是抗战时期外国人在武汉的租界,建筑物全都是异国情调,经历百年,外加战火的冼礼,那一片的房屋显得格外颓败,处处都流露着岁月的无情和世事的苍桑,曾经的繁华不再,就像红颜老去的妇人,青春与爱恋都嫁与了东风,或感叹惑怅惘,在余生里冷看云卷云舒。 这个地方zf一直在犹豫是拆除重建,还是维修留住一段历史的记忆。 所以这里反而被搁置成真空地带,比别的地方都显得僻静。 小暖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冷冷的语调:“出来吧,你都跟了一路了!” 他的话音一落,一道人影从暮色四会的阴影里闪出,也不答话,一串连环腿向小暖发起攻击。 小暖把书包从肩上卸下,当武器向偷袭者甩去。 来人冷静地侧身避过,小暖一拳回击过去,偷袭者倏忽一闪,到了小暖的背后,才要一掌劈在他的背上,小暖也不回身,单凭感觉,一脚向后踢去。 来人只得放弃从背后偷袭,身子往前一滑,与小暖并肩,一只手就要掐住小暖的脖子。 小暖一拳扺住行凶的手心,嘴角浅笑:“夏夜,又是你!” “你为什么移情别恋!”夏夜收回进攻受阻的手,杀气腾腾地看着陈小暖。 陈小暖玩世不恭地笑着:“这样不是正好,我放弃唐糖,你正好追她。” 夏夜一听更是火大,气势汹汹地质问:“你是在玩弄她的感情吗?”小 暖收住懒懒的微笑,严肃地说:“沒有,真像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敌对的两人忽然莫名的会心一笑,同时脱下自己的一只臭鞋,闪电般向同一个目标扔了过去,一起叫嚣:“谁让你偷看!” 只听丛林里传来一声惨绝人環的惨叫,一个人影落荒而逃。 前一刻还势不两立的两个少年像一对好友一样展开了讨论。 夏夜用手支着下巴看着仓皇逃窜的背影问小暖:“你猜那个人是谁?” 小暖轻蔑地“切!”了一声:“还用猜?肯定是顾昔年那是人渣,?龌龊之人才做龌龊之事!” 再说唐糖虽然对小暖甩下了无情的话,也明明知道刺伤了他的心,却仍然期盼着他能一如继往地容忍自己因为不安而耍的小性子。 她做作业都显得心神不宁,总会不自觉地拿出手机看好多遍,看小暖有沒有打电话或是发短信给自己。 明明心里憋着对他的想念但就是拉不下面子主动联系。 一直到晚上,唐糖都没有等到小暖的消息,她在心里想,也许小暖从外婆那里听到关于自己的事,所以对自己产生爱怜,可是他误以为是爱恋,当别的优秀的女生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时,他立劾被眼前靓丽的风景吸引。 这样也好,结束一段不般配的恋情于己于他都是解脱,她不想再重蹈复辙。 虽然唐糖和小暖都没有向对方说过分手的话,两个人却非常有默契地不再说话。 渐渐地,似乎变成了陌生人。 少年的心有多敏感,唐糖想小暖一定是在用沉默在拒绝她。 离开唐糖的小暖在班上变得活跃起来,不再是高不可攀睥睨众生,看谁都像低等生物的模样,也慢慢沾染了男生特有的坏习性。 他会在下课的时候跟男生们聚在一起谈论女生。 漂亮的不漂亮的,两者在他口中似乎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优越的和卑微的。 有时候唐糖会忍不住幻想自己在小暖的心里是什么样的女生?被欣赏多一点,还是被贬低多一点? 往往想到最后才醒悟过来,这是一种多么犯贱的行为,她猜想,自己在小暖的心中更多的是怜悯。 但是她最不想要的就是怜悯。 她想,她要努力证明自己也很美好。 每天,唐糖除了学习就是练歌,想要跟其她的女孩子一样像花儿一样在最美好的年龄美丽的绽放,这个愿望成了她努力的唯一动力。 甚至有一次当唐糖看着镜子里胖乎乎的自己产生一瞬间的冲动,跑到夏夜的面前对他说自己愿意做手术,让脑垂体恢复正常,也让身材恢复正常。 可是,她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妈妈从大桥上一跃而下的情景,和外婆外饱经沧桑,孤苦无依,布满皱纹的脸,她就下不了这个决心。 尽管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外婆要面对妈妈已经死去的事实,但在她的内心她一直幻想着妈妈还在某个她不知道的地方活着。 毕竟,妈妈跳江之后,沒有打捞上尸体。 也许妈妈当年在跳江的时候意外失去记忆,随波漂到了别的地方,说不定有一天妈妈会像外婆说的那样,有一天说不定找到回家的路呢? 报纸上不是常有这样的新闻报道吗? 如果自己冒险做连十分之一把握都没有的手术而丧命的话,谁来迎接妈妈的归来?谁来照顾年迈的外婆? 就在唐糖优柔寡断的时候,夏夜接到了一条神秘的短信,上面只有四个字:时机成熟。 夏夜一看发信人,嘴角漾起了笑容。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五十) 一学期一度的期末考终于到了,同学们既兴奋又紧张,毕竟考分对每个人都很重要,它衡量着你这个学期学的怎样。而考完之后短暂的寒假又令人期盼,绷紧的弦终于可以松一下了。 划分考场的时候唐糖和小暖、顾昔年还有童话在一个考场,顾昔年就坐在她后面,童话坐在顾昔年的右边,小暖的位置离她很远。 顾昔年在进考场经过唐糖的座位时忽然止住了脚步,问道:“你复习的怎样?”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也是哦,两个弄得像仇人一样,现在突然找对方讲话,任谁都觉得别扭。 唐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敷衍道:“还行。” 顾昔年礼貌性地说了句:“加油!”便讪讪地走到自己的座位。 唐糖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小暖,他一副悠哉悠哉的休闲模样,好像接下去不是要考试,而是要开展什么娱乐活动。 唐糖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想到小暖曾对她说过要好好守护她,许她飞扬不许愁的话,似乎言犹在耳,他牵着她手的那种温暖的感觉还留在掌心,而两个人却已形同陌路,更好笑的是谁也沒有感到撕心裂肺的难过。 这再一次证明,这个世界没有谁是不可缺少的,少了谁,地球照样转动,太阳照常升起,那又何去记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情感呢?未来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 考数学的时候,尽管唐糖在考前对这一门课投入最多,每占领一个制高点就像蹬上了珠穆朗玛峰一样兴奋,可是,在看到试题的那一剎那,她还是傻眼了,会做的实在太少了! 就在她绞尽脑汁的时候,陈小暖不知脑袋里哪根筋抽风了,突然举手发言。 整个考场寂静而紧张,也夹杂着稍许的偷窥,落针可闻的环境里陈小暖的发言分外引人关注。 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装密封着的大白兔奶糖,对监考老师说:“唐糖同学沒吃早餐,她又有贫血症,我担心她考到一半会晕倒,所以恳请老师把这袋奶糖交给她。” 正在专心考试或作弊的考生全都目光如炬地看着唐糖,有同学小声地嘟囔:“都肥成这样了,少吃一餐又不会死,贫血?谁信啊!” 唐糖听在耳朵尴尬得要死,在心里暗暗埋怨小暖:这是有多大的仇啊,非要自己当众出丑? “老师,你要好好检查一下哦,别是人家串通好作弊。” 童话清脆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显得很违和。几个正在作弊的同学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在心里腹诽道:你丫的在学校里都遗臭万年了还这么嚣张! 监考老师刚刚从小暖手里接过那袋大白兔奶糖,一听童话的话,忙仔细检查了一番,沒有发现问题。 监考老师把糖交给唐糖的时候,打量了一下她肥胖的身体,语重心长地教训道:“你们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关健时刻,怎么能为了减肥不吃早餐呢?这对身体的危害是很大的。” 一番话说的唐糖面红耳赤,在同学们如探照灯一样的目光中,红着脸万分羞愧地接过那袋奶糖,气恼的扔在桌子上。 “快吃粒糖吧。”监考老师很有爱心,监督她道。 唐糖只得拆开包装,正准备从里面拿出一粒糖来,动作骤然停了下来,整个人一僵,她看见一个纸团混在糖里面。 她不知道是该为小暖这种胆大妄为的作死行为点赞呢还是拍板砖,要是被监考老师逮个正着,两个人的数学成绩都将做零分处理,他自己想寻死干嘛拉上我呢? 唐糖胆战心惊地抬起头来,正好迎上监考老师慈祥的目光,她头皮一阵发怵,赶紧低下头去,颤抖着手从袋里拿出粒糖来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监考老师这才放心地从她座位旁离开,去巡视别的同学。 唐糖惊出一身冷汗,她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看见监考老师走远了,而且还背对着她,才提心吊胆地把纸团从袋子里拿出,小心翼翼地在手心里展开,看到上面的内容唐糖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上面写着一句话:哈哈!全不会吧! 唐糖气得两眼发黑,在纸条的背后写道:“你会?” 她才不相信他会,每天一上课就无精打采陷入昏睡中,他能考出什么成绩?这不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吗? 唐糖把纸条揉成团,重新塞回袋子里,从各个角度观察,纸团伪装的很好,不容易被发现,这才大着胆子举手。 监考老师以为她哪里不舒服,赶紧走到她跟前,和蔼地问:“怎么啦?” “我沒事了,请老师把多余的糖还给陈小暖同学。” 善良的监考老师像个弱智,没有做过多的考虑,拿了糖又放回小暖的桌子上。 唐糖看见奶糖安全抵达目的地,一颗高高悬起的心才又放回肚子里,低下头安心做卷子。 一道题还没做出来,就听到监考老师略微不耐烦地说:“这位同学,你又有什么事?” 不知为什么,唐糖直觉上觉得监考老师口里的“这位同学”就是指的陈小暖,她扭头向他看去,他果然把手举的高高的,生怕监考老师看不见似的。 小暖见老师问他,站了起来,朗声说道:“老师,我觉得唐糖同学脸色还是很差,请您让她多吃几粒。” 这次,别说同学们都大惑不解地看着陈小暖,就连监考老师都起疑了,他满腹狐疑地从小暖手里接过那袋已经拆开包装的糖,像机场的安保,里里外外,翻来覆去查了一个遍,沒发现破绽,这才放到唐糖的桌上,严肃地说:“这袋糖就留在你这里吧,不要再传来传去。”看来他对自己当学生的跑堂的颇有异议。 唐糖心里明白,老师发现不了密秘是因为小暖手上那枚神奇的戒指的原因,但是自己还是要小心使得万年船。 她装做漫不经心地把手伸进袋子拿糖,指尖在袋子里搜索,果然碰到一个纸团,她极为隐敝地拿出来展开,上面画着一张得意洋洋的笑脸,配的字幕是:我都会! 唐糖都能想像出他一脸得瑟的猖狂模样。 “就凭你?骗谁?”唐糖一笑了之,仍旧把纸条揉成个团扔进抽屉里,苦思冥想状的做试卷。 蓦地,从后侧方“咻”地砸来一团纸,正中她的卷子上,唐糖惊骇得眼都直了,她惊魂未定地向四周飞快地扫视了一遍,监考老师正好背对着她,其他的同学都在奋笔疾书,貌似无人注意到刚才惊心动魄的那一刹那。 唐糖用手扶住扑通乱跳的小心脏,转过头去愤恨地瞪着陈小暖,他用唇语命令道:“看纸条!” 唐糖心一动,难道他真的会做?心中不禁雀跃,慌里慌张拆开纸团:“答应和好,就传你答案!” 唐糖整张脸彻底黑屏:这家伙三番几次冒这么大的险传些没紧要的话,是不是不作死不甘心啊?她哭丧着脸在心里腹诽:你不怕死是你的事,干嘛拖我下水啊!我们两个已经毛线关系都没有了! 虽然纸条上“和好”两个字在她心里引起不小的悸动,但是她还是选择了自动屏蔽,与其提心吊胆地坚守这份爱情不如一个人平平静静的,虽熊孤单,但沒有伤害。 她努力集中思想做卷子,又一个纸团扔在卷子上。 唐糖怒火中烧地回过头去,用足以杀死人的凛冽的目光看着陈小暖,这家伙有完沒完呐! “这次真的是答案!”他依旧用的是唇语。 狼来了喊太多遍就沒有人再信你了,这个故事你没听说过吗? 如果不是怕被监考老师逮到,唐糖恨不能把纸团再砸回去,砸到小暖的脑袋上,看看他脑袋里面是不是装的浆糊! 她原打算不理小暖,把纸团丢掉算了,可是又抱着侥幸的心理打开,喜悦顿时飞上脸颊,她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沒人发现她和小暖之间的密秘,忙一边欢天喜地地抄写纸条上的答案,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唐糖以为做的很隐敝,其实早有人把她和小暖发生的一切全看在眼里,那人的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所有的科目考完,三天后全体师生返校开散学典礼,学生们则主要是拿成绩单。 一进学校大门,有个玻璃做的宣传栏,里面长年累月地宣扬着学校的各种荣誉,杰出人物,先进事迹......展示学校教育上的硕果累。 现在宣传栏里全是贴的各个年级前十名的个人超大登记照。 每到返校拿成绩单时,这里便成了众人的焦点,不管多不在乎成绩的学生也会挤上去看一眼新晋学霸是何方神圣,长相如何,顺便点评一番。 夏夜和唐糖一进校门也像中盅一般向那里走去。 那里已是人头攒动。 忽然人群一阵骚动,紧接着听到“咣当”一声玻璃被砸碎的清脆声。 夏夜和唐糖都觉得莫名其妙,难道这些人为了一睹学霸的风采,把宣传栏的玻璃都挤爆了? 他俩顶着一个巨大的问号挤进人堆里,伸长脑袋向里看。 一个身材挺拔的少年背对着围观的人群,凶神恶煞般的语气自言自语:“明明我们两个贴在一起才对,为什么要把我们分开?‘ 唐糖定睛一看,天哪!那个砸碎玻璃的莽撞少年竟然是陈小暖!他正把他的照片和自己的照片放在一起! 一个围观的女同学指着唐糖的照片嫌弃地说:“这个女生好肥哦,丑死了!” 小暖扭过头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八掛女:“这是我女票,谁敢说她丑我揍谁!” 外围有个顽强的声音弱弱地评论:“学霸和美貌自古两难全!” “谁!是谁说的,有种站出来单挑!”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五十一) 小暖狂傲地叫嚣,那个抖胆发表议论的同学急忙隐身在拥挤的人群里。 唐糖在不远处看见小暖这样把自己放在心上,心里是满满的感动。 很多人都说,不要在感情里先低头,不要让对方意识到自己有多喜欢,不然吃亏的是自己。 可是有一种感情,没办法遮掩起来,也没办法冷却,不管忍得再辛苦,也会放下所有自尊,义无反顾跑向喜欢的那个人,浓烈到不去考虑会不会受伤。 小暖就是这样。 长大后觥筹交错的世界,唐糖再也沒有遇上过像小暖那样横冲直撞的喜欢。 唐糖带着悸动的心情无可奈何看着不知天高地厚一味抖狠的小暖,在心里哀怨地叹了口气。 唉!自家的笨狗,还得由自己领回去! 唐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到人群里,走到帅气的少年的身边,一下子就成为全场的焦点。 有人已经热火朝天地对她展开各种议论: “哟!有够肥的!比照片上看起来还要肥硕!”这是惊叹的语调。 “肥就算了,还穿大红的衣服,是不是害怕别人看不见她响!”这是不屑的表情。 “体积那么大,想忽略都很难!”这是嘲笑的语气。 唐糖羞愤欲死,校服的颜色本来就是大红的! 她把火往小暖身上发,凶巴巴地对他说:“把照片的位置给我立刻还原!” 小暖站住没动,倔强地看着唐糖:“我就不!” 唐糖快要被他气得背过气去,甩他一个大白眼,表情狰狞地瞪着他,愤恨地说:“还嫌不丢人吗?”自己动手,把小暖像贴结婚照一样并排贴在一起的两个人的大幅登记照分开。 小暖一把抓住唐糖的手,红着眼眶不停地质问:“两个人真心相爱很丢人吗?很丢人吗?” 众人一遍哗然。 女生们有的艳羡有的感动有的妒忌,还有的不屑。 夏夜冷峻地看着处于议论旋涡里的两个人,内心五味杂陈。 更远处有一双狠戾的眼睛包藏祸心地看着小暖和唐糖。 唐糖用力挣扎了几下:“你放手!我今天无论如何要把我俩的照片分开!” “你!”小暖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唐糖抬着下巴高傲地说:“你这样抓住我的手是几个意思?难不成你想砍我的手?”她故意扭曲他的意思,看着小暖震惊又委屈的模样,唐糖挑衅地把双手高举到他面前招摇,“来呀,来砍呀!” 夏夜怅然若失地转身离去。 这次唐糖出人意料地考进全年级前十名,像是在繁华的闹市区扔下一颗手榴弹,在班上引起空前的震动,关于她成绩像坐火箭一样直冲云霄,突飞猛进的传言满天飞,各种版本层出不穷,大多数同学都不太相信她是靠自已的实力考出高分,许多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考试时小暖和她之间传来传去的那一包糖,总觉得有可疑。 当唐糖和小暖走进教室的时候,童话正像一个经验丰富的侦探一样从各个角度分析唐糖考高分是作弊得来的。 她见到唐糖进来不仅沒有闭嘴,反而提高了分贝,挑衅地盯着她,特么瞧不起地说:‘靠抄袭得高分的人跟小偷一样不要脸!” 唐糖羞愧地低下头,没有辨驳,童话说的是事实,这个前十名自己确实有愧。 她身旁的小暖可沒她那么好脾气,冷傲地讽刺道:“哎呀,是谁没吃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啊?自己沒本事就不要像只疯狗一样乱咬人!” 他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是一直斜睨着蔑视着童话,在场的人都知道陈小暖讥讽的是谁。 整个教室充满了一点就着的火药。 童话那张精致的小脸都气成了猪肝的颜色,惊悚得让人不敢直视。 “陈小暖!”她像个骂大街的疯女人冲着小暖发飚:“你说谁是疯狗?” “你咯!”陈小暖轻飘飘地回答,末了还补上几个特别让人抓狂的字:“母疯狗!” 童话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冲上来就想揍他,被陈小暖轻而易举地抓住胳膊,往前一推,童话趔趄着往后退去,差点摔到地上。 她眼冒凶光,恶毒地看着陈小暖和唐糖,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个字像毒蛇吐信,显得特别阴险:“别得意!待儿有你们好看的!” 小暖冷哼一声,觉得她是在说大话吓唬人,冷冷地说:‘你难道又想陷害我们?” “不是陷害,是有证据证明你们作弊!”童话得意洋洋地说,仿佛陈小暖和唐糖的命运攥在她的手上一样,那得意的模样就差向全班召告:“我是牛叉女魔头!”样子可笑之极,而她却不自知。 小暖脸上挂着看小丑如何跳梁的玩味的微笑看着她:“你会有证据?是费尽心思做的伪证吧。”他故作同情地看着童话,啧啧有声地讽刺道:“真是难为你了!” “不是伪证!是真的证据!”童话得瑟地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在小暖眼前一炫,小暖刚把脑袋伸过去想看个仔细,童话生怕他会抢似的,赶紧放回兜里。 “鬼鬼祟崇的,不敢见人,是在故弄玄虚吗!”小暖用激将法。 “是真是假,今天就会揭开迷底,你不要急嘛!”童话收住满睑怒气,娇媚地说。 陈小暖被恶心到了,干呕了几声。教室里响起低低的嘲笑声。 童话气得小脸发白。 陈小暖和童话唇枪舌战的时候,唐糖并不以为意,后来当童话展示证据时,她也沒反应过来,可等他俩结束了争吵,她突然记起来,童话展示的证据正是小暖考试时传给她的纸条! 小暖自从第三门数学考试给她传答案后,后面的几门课也全给她传了答案。 唐糖是个心思缜密的女生,每次考完后她都把答案带回了家。 可考完最后一门,她由于一时兴奋,把传答案的纸条忘在考场的抽屉里了。 等她想起来时,返回去找时,考场早就锁门了。 那时她和小暖沒有完全和解,再加上心存侥幸,监考老师锁门之前肯定不会每个课桌的抽屉都检查一番,因此没放在心上,就更别提跟小暖或者夏夜说起,现在看见童话握有她作弊的证据,她的心都要跳裂了。 这时小暖已经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唐糖转过去神色慌张地对他说:‘童话手中的证据是真的!” 小暖平静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她手里的那张纸条就昰你传给我的答案,我当时忘在考场了,可能正好被她捡了去。”唐糖简明扼要地告诉他事情的大概经过,愁眉苦脸地看着他。 她以为小暖会很生气地说:“怎么这么大意?怎么不早说?” 但他仍一副无所谓的悠闲模样,甚至还劝她把心放宽:“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有小暖帮你顶着。” 然而,唐糖还是很担心,她被童话握住的把柄像座大山一样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唐糖走到教室外的走廊透透气。 “恭喜你,这次考得真好!”一个温存的男中音忽然在她耳畔轻柔地响起。 唐糖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见顾昔年正柔和地看着她,嘴角含着一抹友善的笑容。那是唐糖从未见过的这样好态度对待她的顾昔年,如此亲切,如此亲近。 自从上次顾昔年在东湖救过唐糖之后,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找唐糖搭讪,次数一多,就连唐糖都觉得他别有用心,所以能躲着他就尽量躲着他。 此刻,她见他这样悄悄地出现在他身边,第一反应就是向旁边挪了挪,和顾昔年保持一定的距离。 “谢谢。”经过那么多的恩恩怨怨之后,唐糖再和他说话就总是带着礼貌性的笑容,隐含着疏离与警惕。 顾昔年看在眼里,心有一刻沉重得发痛,他想,他再很难走进她的心里了,那曾经的港湾已经不允许他再停泊了,哪怕一秒。 他不禁笑了,笑容落寞:“你就那么怕我吗?” 唐糖想回答“是”,那个伤人的字已经冲到嘴巴边还是被她咽下去了。 她确实怕他,他伤她伤得太重,血淋淋的伤口恐怕这一生都没办法愈合了。 她之所以不愿意说出那个“是”字,是因为她想,她和顾昔年在经历了这么多的恩恩怨怨之后,以后不会再有瓜葛了,再说他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又何不眉间放一字宽,忘却一段痛苦的回忆呢? 她把视线从顾昔年身上移开,没有目标地向远方看去。 顾昔年见她久未吭声,聪敏如他,哪有不明白唐糖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意思?可是,他就是想再努努力。 他似乎知道唐糖在烦恼什么,宽慰她道:“别理童话,她哪里会有什么证据?就是喜欢乱咬人!” 唐糖诧异地看了顾昔年一眼,在心里猜测,他和童话之间出问题了?闹翻了? 虽然她心里的问号重重叠,但她一个也不想向顾昔年打听,她发现,自己已经对他漠不关心了。 “我以前错看了她。”顾昔年低下头悔恨地说。 沉吟良久,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唐糖,认真地说:“你知道吗?我有多想和你好好谈谈。”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五十二) (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包子少女逆袭记》更多支持!)  唐糖转过脸呆呆地看着顾昔年,清冷的眼神拉开两人的距离,仿若千里之外那么遥远,远到两人终此一生都无法再靠近似的。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和他好好聊一聊,可是,她不是一个容易忽略伤口的人,那种以感情为诱饵被利用被欺骗而受伤的轨迹,她害怕还会重复。 这世上本来就有这种心机很重的人,不要说珍贵的感情可以出卖,为了达到目的,即使将灵魂来交换也在所不惜。 顾昔年就是这类人中的佼佼者。 唐糖対他的诚意深表怀疑,谁知道他温存多情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的祸心? 这个时候,散学典礼的铃声响了,同学们都纷纷走出了教室。 陈小暖看见唐糖和顾昔年站在一起,用无比厌恶无比蔑视的眼神斜睨了顾昔年一眼,毫不避违地当众牵引唐糖的手,不满地说:“你怎么又和那个人渣搅到一块儿去了?” 他的声音很大,故意让顾昔年听到。 顾昔年感到脸上火烧火燎的烫,他眼眸里的光一寸一寸暗沉下去。 散学典礼上,等校长致过词后,便是表彰每个年级前十名的学习标兵。 等初中部的结束后,便是高中部。 高中部首先是从高一年级开始的。 当主持人念到唐糖的名字时,她心虚的整个心呯呯乱跳,不敢上台去领奖。 下意识的,她偷瞟了一眼童话,她也正肆意地盯着她,一脸胸有成竹的冷笑。 那恐布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唐糖飞快地缩回目光。 高一年级的前十名同学已有八名站在了主席台上。 小暖伸手去拉唐糖:“快站起来呀,台上的人都在等我俩!” 唐糖听见童话刺耳的声音:“看吧,我就说她的成绩是假的,现在吓得都不敢上台了!” 而唐糖目前的举动似乎印证了她的话,高一(一)班骚动起来,议论声嗡嗡作响。 唐糖进退两难,只得站起来迈着不踏实的脚步任由小暖牵着,走上主席台接受不属于她的荣誉。 他俩牵在一起的手在学生中引起不小的震荡,就连主席台上的几位学校领导也意味深长地盯着她俩。 可是唐糖浑然不觉,她整个大脑里反反复复回荡着她上台前童话在背后幸灾乐祸地说的一句话:“待会儿就有好戏看了!” 唐糖像个没有思维的木偶木然地站在主席台上,失魂落魄地接过校长颁发的奖状。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在手里唐糖觉得特别烫。 她度日如年一般站在台上,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发生什么自己难以承受、难以面对的难堪。 校长对他们勉力和嘉许的讲话结束了,什么也沒发生。 等台上的十名新晋学霸和校领导合完影,一切仍风平浪静。 唐糖这才渐渐放下心来,蓦地想到小暖那枚神奇的戒指,心想:大概真的不会有事吧。 当主持人宣布高一年级学习标兵退场时,郝豆豆如蒙大赦,急忙往台下奔去。 “慢!”台下的学生中有个人响亮地大叫了一声,成功地把台上台下的目光吸引过来。 唐糖一看,是童话!她的脸刷地一下雪白,内心涌起死期将至的恐慌。 童话飞快地跑上主席台拦住正欲走下台的唐糖,在众目睽之下一把抓住唐糖的胸襟,那猖獗的样子仿佛抓住了正在行窃的小偷一样,简直得意忘形。 全校师生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俩身上,唐糖快要崩溃了。 童话连拖带拽地把唐糖拉到校长跟前。 在台下的夏夜看见唐糖被童话压制地抬不起头来,气愤填膺,也冲上了主习台,面目狰狞地瞪着童话:“你想干什么?” 童话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胜券在握地斜睨着夏夜,阴阳怪气地说:“不干什么,我只是想向校长反应有人作弊的问题。” 夏夜一愣,用从未有过的惊疑的表情看着唐糖,唐糖无力地垂下头,此刻说什么话都显苍白。 台上的几个校领导互相看了看,交换了意见,新任校长和蔼地对童话说:“这位同学,你有什么尽管说吧,只要情况属实,学校一定严肃处理。” 童话阴测测地笑着,把一张纸条交给校长:“这是唐糖同学作弊的证据。” 唐糖惊骇的都快站不住了。 校长郑重地接过纸条,那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伸长脖子等待事情的结果。 校长面色凝重地打开纸条,一看,脸色大变。 唐糖一看情形,心里不断喊着:完了!完了!对自己弄虚做假的行为感到深深的后悔。 夏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显得焦躁不安。 过了好一会儿,校长才把怒气强压下去,冷冷地对童话说:“这位同学,随意诬陷同学是不对的,随意污辱老师更不对!” 童话听得一头雾水,惊讶地问:“校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校长皱起了眉毛,努力克制住对童话的嫌恶,心想这个女生看上去漂漂亮亮的,给人的感觉很好,可做的事说的话却给人一种阴险的感觉,小小年纪就这样,长大还不定变成什么社会败类! 他正在思忖怎样好好教育童话,把她拉上正道上来,童话见校长半天沒反应,以为他想包庇唐糖,猛地抢过在一旁一头雾水的主持人的话筒,转过身来对着台下的师生用话筒大声喊:‘校长不禀公办理,我们该怎么做?” 台下的学生已经知道童话上台的目的是检举揭发抄袭行为,大多数学生都对她持支持的态度,哪个莘莘学子不愿意在公平的环境里竞争?对抄袭的行为当然深恶痛绝! 所以许多学生立刻被童话煽动起来,“到教育局举报校长!”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陈小暖居高临下地看着激动不已的人群,最后,他的视线落在顾昔年的身上,出乎意料的是他正在偷窥他,两人的视线一碰,他立刻装做很自然的移开,可是,陈小暖却感到他内心的慌乱。 他既没有像童话一样露出奸计得逞的阴险笑容,也没有对正在发生的事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表情平静的不正常,这是为什么? 陈小暖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童话咄咄逼人的行为终于逼怒了校长,他怒不可竭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把她叫上来的的那张纸条拍在桌子上,声色俱厉地对童话怒吼道:“你够了!你看看你交上来的是证据吗?” 他声音之大,情绪之激动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童话也被校长愤怒的咆哮声吓了一大跳,大惑不解地拿过那张纸条一看,整个人都懵了,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这是怎么回事? 陈小暖看见顾昔年脸上露出迷惘的神色,又偷偷地向他看去,陈小暖只做不知。 校长这时也动真格了,叫人把童话交上去的“证据”在操场旁的屏幕上放大展示给所有搞不清状况的学生看,只见那张纸条上写着:‘校长是只绿头龟!” 全校哗然,许多人猜测童话这么做是为了搏出位,可这么低级下.流的手段也太让人看不起了。 散学典礼结束后,小暖和唐糖还有夏夜一起回家。 路上夏夜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不禁好笑:‘我就说吧,难道高一年级的同学都傻了,轮到你考第十名了?” 唐糖羞惭的低下了头。 小暖心情大好地说:‘今天也让那个心机.婊尝尝被冤枉的滋味,说不定以后会改邪归正!” “切!你也太傻太天真了!”夏夜讥讽道:“你什么时候见过狗不****的?” 小暖认真地想了一下,抱郝地笑了笑:“也是哦!” 唯独唐糖一直闷闷不乐,半晌才说:“这个寒假我一定要把功课补上来,不想再弄虚作假了,那样太有罪恶感了!” “好!补课的事交给我!”夏夜拍着胸脯说,喜不自胜的样子显得很孩子气,这样一来他和唐糖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也许终能日久生情呢?感情的事谁又说的准? “也许你学习不好并不是单纯的努不努力的关系呢?”小暖一盆冷水泼了过来,将夏夜和唐糖浇醒,两个人都吃惊地看着他。 “你们不至于用这种眼光看我吧。”小暖有些抵挡不住他俩的目光。 “你什么意思?”夏夜问道,眼神里大有深意。 “唐糖的事我从外婆那里都听说了,我怀疑她脑袋里的那个瘤子压迫了某些神经,所以不论她怎么努力有些科目就是学不好。”小脸猜测地说。 “那怎么办?我一辈子就只有做差生的份了?”唐糖沮丧地说。 “办法总是有的,就看你愿不原意试试。” “什么办法?”唐糖满怀希翼地问。 “就是,把瘤子从脑袋里取出来。”小暖鼓励地说。 唐糖一听,整千人蔫了下去,一点信心也没有的说:“臣妾做不到啊!” “能!你能的!”一直沉默的夏夜突然开口道。 “为什么这么说?”唐糖疑惑地问。 “因为我找到一个医生,他对治你的病有八成的把握。但是他还说,如果患者对治好自己的病有强烈的愿望,他就有十成的把握。”  (我的小说《包子少女逆袭记》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五十三)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包子少女逆袭记》更多支持! 唐糖将信将疑地看着夏夜:“你什么时候去找的医生,我怎么不知道?” 夏夜有些傲娇地说:“我在背后为你做了好多事,你都不知道呢!” 唐糖凝视着他,感动得说不出话。 夏夜趁热打铁,进一步煽情:“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你小子够了,为唐糖做了不少事的不止你一人!”小暖不满夏夜一直表功。 “你也别得意!”夏夜毫不客气地瞪着小暖:“总有一天我会把唐糖抢回来的,看谁笑到最后!” 出乎夏夜意料之外的是,面对他赤果果的挑战,小暖的气势莫名其妙地颓废下去,似乎无心应战,半晌才低沉地说:“你会做到的。” 夏夜和唐糖同时扭过头去看着小暖,他脸色平静,看不出内心活动。 然而,那句简短的话还是在唐糖心中投下了阴影。 剩下的路程三个人一直沉默,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与夏夜和唐糖分手后,小暖独自向他的租所——唐糖外婆的家走去。 走到一个拐角处,小暖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背后没人,他纵身一跃,直接飞上路旁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躲了起来,低下头警惕地留意树下的动静。 没过一会儿,一个矮瘦的人影在拐角处闪了闪,又缩了回去,接着探出一个脑袋,鬼鬼崇崇地向前张望一番,才慢慢地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站在梧桐树下,原地转着圈,四下眺望,似乎在寻找什么,那举止看上去大惑不解的样子。 最终,那个人影转身决定离去。 小暖脸上挂着不齿的笑容,嗖地一下从树上跳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在那个人影的身后,冷不丁地说:“是不是在找我呀,顾昔年!” 那个贼头贼脑的人影正是顾昔年,他被陈小暖突兀发出的声音差点吓破了胆,狠狠打了个哆嗦,胆战心惊地转过身来,看见陈小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充满了不屑。 顾昔年只觉眼前一黑,两腿发软,差点就跪地上了。 他的脸白得可怕,惊恐的神色从眼底狠狠划过。 但是顾昔年不愧是顾昔年,马上镇定下来,脸上挂着一惯性标准的笑容,惊讶地看着陈小暖,那神情就像久未谋面的老朋友突然在大街上重逢:“你怎么在这里?好意外!” “意外吗?”陈小暖冷笑着说:“你都跟踪了一路还会感到意外。” 顾昔年一脸茫然:“跟踪?我为什么要跟踪你?我又不是基佬,对男生不感兴趣的。我是正好从这里路过好吧。” 他摆出一副死不诚认的嘴脸,小暖气得嘴角狂抽,却找不到一句有利的话反驳,只得眼睁睁看着顾昔年大摇大摆地从他眼前走掉了。 小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对着空气冷冷地说了句话:“别鬼鬼祟崇的了,出来吧。” 他眼前的空气像平静的湖泊被扔进了一粒石头,一圈一圈荡漾开来,由波纹里走出个一个精瘦的男人,长相类似地球人,只是两耳尖尖的,眼睛是褐色的。 他两腿一并,两手紧贴在身子的两侧,垂下褐色的眸子,毕恭毕敬地对小暖说:“殿下,飞船已经修好了,我们可以返航了。” 小暖看着眼前的男人,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沉默了许久,内心似乎在挣扎,最终还是做出了坚难的决择:“你们走吧。” “那怎么行!卑职把王子殿下带出来,就有责任带回去!王子殿下不回,卑职也不回!” “你这是何苦?我留在地球是有我要守护的人,你又为何留在这里?再说,地球并不适合我们生存,你还是带着你的下属赶紧返回到我们的星球吧。” “卑职再声明一次,卑职誓死效忠殿下,决不会抛下殿下!”那个男人殷切地看着小暖。 小暖动容地看着忠心耿耿的下属,耐心地解释道:“我不是不永远都不回去,只是还想在地球待三年,我要亲眼看见我守护的人找到幸福,才能安心地离开。” “可是殿下您现在呆在地球是很危险的,你已经两次为救那个女孩子消耗了太多能量,卑职……担心殿下在地球撑不了多久的。” 小暖缓缓抬起带着那枚神奇戒指的手说:“不是还有它帮我吸收能量吗?不要担心,三年后你来接我的时候我一定好好的,你们先走吧,这是我的命令!” 男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蓦地消失在空气里。 小暖的身边突然出现数也数不清的豆大的如萤火般的亮点,那些亮点围绕在他身体的周围久久徘徊,最后聚拢在一起,组成一个巨大的圆形的飞碟,旋转着缓缓上升,恋恋不舍地在小暖头顶盘桓三圈,终于驶向浩瀚的苍穹。 远处有人无意中目睹这一切,惊喜地指着天空激动地大声喊:“看!UFO!” 小暖一直仰着头看着那只飞碟在他的视野里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个亮点消失在苍茫的宇宙里…… 一切就绪后,唐糖动手术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全家人,包括年迈的外婆也颤巍巍地赶到医院。 唐糖竭尽全力笑得自然,想让大家安心,但是夏夜却注意到她总是装做不经意的样子不时地向病房门口张望。 夏夜知道她是在等小暖,不禁在心里把小暖的祖宗八百代全问候了无数遍。平时里口口声声地说有多喜欢唐糖,真的等到唐糖需要他在身边给她安慰和力量的时候,他连个影子都不见。 护土进来做手术前的例行检查的时候,唐糖整颗心整个人的注意力全放在病房门外,那里的任何一点动静都牵扯着她的神经。她的眼里一次次充满希望又一次次被失望所占领,就连跟身边的人说话都心不在蔫,答非所问。 众人以为唐糖是因为害怕手术紧张成这样的,只有夏夜知道她是在期盼小暖的出现越等心越焦。 这个小暖,究竟在哪里? 夏夜走出病房给小暖打电话,电话是通的,但一直没人接。夏夜只得窝着一肚子气努力装作轻松的样子走进病房对唐糖说:“我刚跟小暖通过电话了,他给堵路上了。” “哦。”唐糖虽然一脸失望,但不似先前那样心神不宁。 终于到了进手术室的时刻,就在唐糖被推进去的一刹那,突然有个清脆悦耳的声音急切地喊到:“等一下!”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帅气又高贵的少年站在不远的地方,手里捧着一个简约的玻璃瓶,瓶子里插着白色的鲜花。 那些白色的花朵累累重重,洁白如玉,白色的根部养在玻璃瓶里,就如同那些被深藏在心中,在青春里悄悄滋长的爱恋,它的花语是,不敢表露的爱。 所有在场的人,包括推唐糖进手术室的六个医生护士都惊诧地看着气度非凡,长相出众的少年。 “小暖!”睡在推床上的唐糖翘起头激动地叫了一声,眼里是满满的喜悦和依恋,夏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唐糖,就如春风里摇曳的花朵那样兴奋。 他想她心中真正爱的人是小暖,他在唐糖心中的位置无人能够代替,心忽然难过的不能呼吸。 “哎!”小暖朗声回应着唐糖,大步走到她的跟前。 她绯红着脸,满脸羞涩地朝小暖手里塞了个东西,两眼放光地看着他手里的花,由衷地赞叹道:“真美!这花叫什么名字?” “风信子。”少年温柔地答道。 “风信子。”唐糖喃喃地重复道,含着甜甜的微笑任由护士医生推进了手术室,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小暖那张帅气的脸。 手术室的门在她身后轰然紧闭,她进入了生和死的重叠区。 唐糖那时还不知道风信子的花语,那是小暖对她一生情的隐喻! 唐糖的手术很复杂,至少要五个小时,等待的过程太煎熬,沉稳如夏夜此刻也急需要找个人聊天缓解内心铺天盖地的担忧,他想到了小暖,他还想问问他为什么来这么晚,害唐糖牵肠挂肚,这样对一个即将动手术的病人好吗? 然而,令夏夜感到奇怪的是,他的视线里竟然没有陈小暖的身影。 夏夜气得胸口发闷:这家伙一眨眼的功夫跑哪去了,不知道唐糖正在手术室里和死神搏斗吗? 他站起身来走进病房,病房里也不见小暖的人影,但唐糖病床的床头柜上放着那瓶洁白的花——风信子。 夏夜不知怎的想到了那天小暖发来的短信:条件已经成熟。 夏夜:什么意思? 小暖:唐糖已经能够接受做手术了,她内心已经渴望让自己变得更美好了。 夏夜:可是做手术的风险太大,无异去送死。 小暖:没事,你只用骗住她和你的家人,你找了个医术高明的医生就行,其他的有我。 回忆那天他和小暖的短信通话,夏夜紧锁的眉头马上舒展开来,趁着唐糖还在手术,他也想去花店买束花送给唐糖,她从小就很喜欢花。 夏夜兴冲冲地跑下住院大楼,经过医院那片竹林的时候,他无意中往幽暗的竹林里扫了一眼,他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我的小说《包子少女逆袭记》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五十四)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包子少女逆袭记》更多支持! 青翠的竹林,清风缓行。 陈小暖伫立在一片葱茏之中,瘦长的手臂缓缓向两侧舒展,修长的手指如兰花初绽,手指轻弹,顿时几道绿光由指间流溢,在他的身体周围若隐隐现的环行。 夏夜正在惊诧间,那几道绿光骤然强壮,如涡旋一样将小暖包裹其中。 阳光绚烂,唯有竹林竹叶纷飞,所有的翠竹都以一种奇怪的韵律轻摇摆舞。 小暖处在旋涡的中央,却坚若磐石,身子连轻微的晃动都没有,他那一头墨黑的头发却已金黄,在风中凌乱的飞舞,那俊逸脱俗的模样让人流连。 夏夜被眼前神奇的情景惊呆了,一直站在竹林外观望。 当那莹莹绿光逐渐暗淡,收拢于小暖的手心时,夏夜忽有所悟,抬起不知站了多长已经麻木到失去感觉的双腿,激动地向住院大楼跑去,一路上他的心中充满狂喜。 当他迈着两条大长腿飞快地赶到手术室外时,正好看见手术室门框上的几个刺眼的令人提心吊胆的血一般红的字:“手术中”跳转成像征希望让人安心的四个绿色的字:“手术结束”。 一直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眼巴巴地望着紧闭的手术门焦急等待的唐糖的亲人们全都“嚯”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谁都没有开口,神情一个比一个严肃,就连不谙事的小唐心也紧抿着嘴巴,跟随大人们涌向手术室那冰冷的玻璃门。 玻璃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推开了,唐糖双眼安宁地闭着,脸色苍白,静静地躺在推床上。 为她做手术的医生护士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微笑。 唐糖的外婆带着希翼率先问道:“手术成功吗?” “成功!相当成功!”主刀的医生兴奋地一把抓下口罩,看上去很激动,“我都沒有料到整个过程会这么顺利!” “也就是说,我妹妹的病彻底好了?”夏夜理智地问。 医生脸上的笑意褪去不少,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斟酌了一番,说道:“这个我还真不能打包票,只要体内还有一个肿瘤细胞,病情就会死灰复燃。” 他的话像一盆冰冻过的水,兜头朝兴高采烈的一家人泼来,将他们脸上的喜悦冲刷的一干二净。 “我早就说过不要手术,这下可好了,花了大十几万,还不知后面会怎样!”夏夜的妈妈忍不住埋怨道。 夏夜在手术前的动员工作中来自最大的阻碍就是他妈妈,她一直担心鸡飞蛋打,人财两空。 夏夜听医生说病情有复发的可能性,心里已经烦躁不已,再听到他妈妈的抱怨,气得青筋爆起,一拳狠狠地砸在墙上,手上传来的剧痛仍无法缓解内心的忧虑。 “不过,”医生又说道:“复发的可能性很小,特别是术后五年要好好照顾病人,保持心情舒畅,不要受累。如果这五年安然无恙地渡过,病才算真正好了。” 听到这话夏夜压抑的心情才稍稍好受了些。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唐糖才从麻醉中渐渐清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她就搜索小暖的身影。 夏夜看得心酸,自从唐糖做完手术小暖就没出现过。 夏夜莫名地担心着小暖的安危,只有他清楚唐糖的手术能进行得这么顺利,全靠了小暖的力量,所以当他看见唐糖平安以后,便马上冲到竹林里看望小暖,但是,人已经不见了,他的心里充满了担忧,不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唐糖的视线在整个病房里搜索了好几遍,忍不住问夏夜:“小暖呢?” 夏夜正在思考怎样编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既能蒙混过关,又能不伤唐糖的心,小暖的声音温柔地在病房门响起:“小暖在这里。” 小暖无精打采的,看上去非常疲累,但是脸上挂着明朗的微笑。 唐糖依恋地看着他,目光是那样柔软。 夏夜的妈妈热情得过了分,笑得尤其夸张,她赶紧站起来迎上小暖,自来熟地迎上去亲热地抓住他的手,用老亲娘(武汉方言: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眼神打量着他:“你叫小暖对吧?” 小暖被她看得毛骨悚然,连笑都显得极不自然,慌乱地答道:“是啊,阿姨。” “呵呵,现在叫阿姨,不久就该改口叫妈了。” 她这一句话说得唐糖和小暖羞得面红耳赤。夏夜心中一片苦涩。 “你瞎说什么?”唐糖的爸爸简直觉得自己的老婆疯癫得不可理喻。 唐糖的外婆倒是挺满意陈小暖的,她一向都不喜欢夏夜的妈妈,总认为是她导致自己的女儿寻了短见,但这次却站在了她这边:“这孩子不错,要真能和我们家唐糖走到一块儿,也算是唐糖的福气了。” 唐糖爸一副败给你们的表情。 “我们都走吧,让这对小情侣好好说说话。”夏夜的妈妈开始驱赶闲杂人等。 “你还真是!孩子们都还小!”唐糖的爸爸抒发着不满。 “你懂什么?”夏夜的妈妈生硬地把他推了出去。 临走的时候,夏夜回头看了一眼唐糖和陈小暖。 两个人正互相凝视。 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考验,让唐糖和小暖更懂得去珍惜当下所拥有的。 “我给你的纸条你看了吗?”唐糖略带羞涩地问,看他的眼神却是充满期待。 小暖宠溺的目光交到她的眼里,嘴角的笑如三月的春风温暖而怡人,他伸出手想疼爱地拍拍唐糖的小脑瓜,手却吊在半空中。 因为做脑部手术,唐糖的一头长发全剃了,整个脑袋上缠满了白色的纱布,让人看了鼻子发酸。 她脆弱的生命就像是放在石头上的一枚生鸡蛋,也许稍不留意的轻轻一滚就碎了…… 小暖不敢碰她的头,把手缩了回来,握住唐糖的一只小手,放在手心轻轻揉捏,嘴角勾起的笑纹像新月那样清浅:“看了,看了好几遍。” 当唐糖进手术前把那只千纸鹤塞到他手里后,他在无人的时候急忙拆开千纸鹤一看,上面写着一句话: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地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小暖,等我! “小暖,我遵守了约定。”唐糖自豪地说。 “嗯!我们唐糖好了不起。可是,女英雄,不要再说话了,说话会牵扯到手术伤口的,你会痛的,你一痛小暖也会跟着痛的。” “那你哪里痛?”唐糖明知故问,甜言蜜语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才更令她感动。 “心痛啊,小傻瓜!”小暖含着笑,眼里却弥漫着水雾。 唐糖手术后的伤口愈合的惊人,就连她那位经验丰富的主治医生都啧啧称奇,他从医十几年还沒有见过这种情况,他把这个现象归结为青春期的生命力旺盛的原因。 只有夏夜隐隐猜到了原因,这段时间小暖可是越来越憔悴了。 一个星期后,唐糖终于拆了绷带可以出院了,看着自己新长出不过一厘米头发的光头,唐糖心里闪过小小的沮丧,可是看着像放了气的皮球一样急剧瘦下去的身体,她又重新鼓起了勇气。 唐糖出院的那天小暖也来接她回家。 唐糖躲在卫生间不敢见她,她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太难看了,根本就没有走在他身边的勇气。 自卑像杂草一样在她的心里疯长。 来接她的亲人都不眀白发生了什么事,在外面用力地砸着门,焦急地呼唤。 最后还是夏夜忽然醒悟过来,急匆匆地跑出医院,又急匆匆地跑回,手里多了个购物袋,他对守候在卫生间门外的小暖他们说:“唐糖的犟脾气上来了,你们先出去,等我劝劝她。” 等所有人退出去之后,夏夜隔着卫生间对里面的唐糖说:“唐糖乖,哥哥把小暖赶走了,你把门开开,让哥哥进去。” 正在进退两难的唐糖听到夏夜的话,心里咯噔一动:哥哥?夏夜……他肯退出了么?这是为什么? 她慢慢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夏夜立刻灵巧地挤了进来。 他反身迅速把门从里面插上插销,唐糖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他想干什么。 夏夜冲着她神秘一笑,从手里的购物袋拿出一顶假发来,戴在唐糖头上,左瞧瞧,右看看,满意地笑了:“嗯!不错!” 唐糖被他的情绪感染,拿出手机当镜子照,果真以假乱真,心情顿时大好。 她慢悠悠地把手机重新放兜里,看一眼夏夜又把视线移开,又看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显得心事重重。 “有什么尽管说,用不着在哥哥面前扭扭捏捏的。” 心事被夏夜一语戳中,唐糖怪难为情,伸出小拳头打了他一下:“哪有。……人家只是好奇你怎么突然肯做哥哥了。” 夏夜脸上的笑容凝住了:“不然怎么办?天天跟小暖那个臭小子争你,让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再说那个臭小子对你那么真心,值得你托付终身。”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其实喜欢一个人有很多种方式,我选择做你的哥哥永远在你的身边守护你!”(小说《包子少女逆袭记》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五十五)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包子少女逆袭记》更多支持! 兄妹两个从卫生间出来,正准备上厕所的人全都用惊疑的眼神看着他俩。 可是夏夜泰然自若,仿佛世上没有事能让他慌张。 小暖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夏夜,忽然感到沮丧。 再过两天就是请人节了,唐糖对这个情侣间的节白充满了期得,这是她和小暖相识相爰后的第一个请人节,对她而言意义重大。 小暖没有忘记这个重要的节日,也没有辜负唐糖的一片痴心,他约她那一天的晚上一起去东湖看灯展。 “嗯,到时我有空就去。”十五岁的少女,第一次被男生邀请约会,无论如何都要装腔作势,用骄傲来掩饰内心的忐忑。 请人节的那一天,天空又飘起了薄雪,雪花像银蝶一样翩跹,落在脸上凉凉的,可糖糖的心却被满街满眼嫣红的玫瑰点燃了。 小暖一看见她,便大踏步地向她走来,那俊秀的身姿怎么看都赏心悦目。 他的手里捧着好大一捧洁白的玫瑰花,引得行人不断侧目。 唐糖的小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她愣愣地看着他,有点不知所措。 小暖不由分说,把花塞在她的怀里,冲她笑了笑。 唐糖低头看怀里的花束,纯白的玫瑰花束,外围一圈紫色勿忘我,很美,代表相遇。 她快乐得心好似在云霄飞翔。 东湖的灯展非常迷人,夜是那么黑,花灯是那么璀璨,花灯倒映在清澈的湖水里,随着涟漪一圈圈漾开,景色美的不似人间,因此游客多的挤都挤不动。 小暖怕两人走散了,紧紧地牵着唐糖的手,看着她幸福地抱着花束,两只眼睛充满惊喜充满好奇,纯净地像孩子的双眸,欣赏着一路好风景。 不远处有个卖花灯的小摊,更是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不时有情侣从人堆里奋力挤出来。通常男孩子满足地看着身边的心上人,而女孩子则喜悦地看着手里的花灯。 那是做成圣洁的莲花模样的许愿灯,据说对着它许愿,然后再放在湖水里一直漂,就可以美梦成珍。 唐糖羡慕地看着那些捧着许愿灯的女孩子,她也想要。 小暖看出她那点小心思,把她领到一棵笔直高大杉树下站好,温柔地对她说:“在这里等我!” 说完,便挤进了人海。 当他好不容易买到许愿灯到那棵杉树下时,那里已经换了一个公园的巡警和一个嚎啕大哭要妈妈的小男孩。 那个巡警正用高音喇叭对着过往的人流反复喊话:“刘锡雨的家人听到广播速来,您的小孩在这里。” 但是,唐糖却不知所踪。 陈小暖惊出一身冷汗,忙拉住那位巡警问:“大叔,您看见刚才站在这里的姑娘去哪了?” “什么姑娘?我一来这里就只看见这个走失了的小家伙,”巡警指指身边涕泪横流的小家伙说。 他忽然眀白过来,一脸痛苦地问:“你也和小朋友走失了?” 巡警从口袋里掏出记事本和笔准备记录备案:“说吧,走失的儿童是男是女?有多大?” “女孩,十五岁。” 巡警马上停止记录,满眼不善地看着陈小暖:“你小子故耍我的对吧。没看见我忙得焦头烂额吗?那么大个人了,怎么会掉?她找不见你自然会回家!” “不是啊,大叔,我朋友刚做了手术,我怕她一个人出意外!” 巡警被小暖气得抓狂,用手中的笔不断敲着小暖的头,不停地咆哮:“你这个臭小子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所做所为像个白痴?既然你朋友刚做完手术,你就应该老老实实地陪她呆在家里,竟然还把她带这儿来!你是不是以为我们警察没事干,所以你才来添乱!” 那个巡警对着小暖发泄了一通后,用对讲机跟其他的同事联系,让他们留意单身少女。 这时陈小暖听到有人喊:“小暖!” 他转过头去,看见唐糖就在灯火阑珊处,又惊又喜,对着正在通话的巡警喊了声:“大叔,人找到了!”便飞也似的跑向唐糖,先把她仔细地打量了一遍,没发现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忍不住责怪道:“刚才跑哪去了?差点急死我了!” 唐糖愧疚地说:“刚才我一直在树下等你,突然看见有个背影很像你,我以为是你,就大声喊,结果一直沒人应答,我以为你沒听到,就一直追,一直追,追出老远,才发现不是你!” “傻瓜!如果是我听到你呼唤我,怎么可能不回应?就算真的没听到,我和你之间已以可以默契地用脑电波交流了,biu,biu,biu……” 唐糖被他的话逗笑了。 两个人围着东湖走了很远很远,才找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决定放花灯。 虽然已是二月,武汉的春天还没到,湖水冰冷刺骨,小暖怕唐糖冻着了,准备自己把花灯放到水里,唐糖不干,非要亲自动手。 小暖帮她把花灯里的焟烛点燃,唐糖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到水里,看花灯像一只小小的帆船在湖里缓缓随波逐流,情深意切地许下心愿:“我想和小暖永远永远走下去。” 这是她长这么大说过的最轻浮最大胆的话了,虽是真情所至,但说出口就后悔了,小暖是不是也这么想她还不敢完全确定。 她红着脸偷看他,他正盈盈笑着也在看她。 为了以防在游玩的过程中再次走散,陈小暖想出了个好办法,他从路边的小摊贩手里买来一根淡绿色的丝带,丝带的两端分别绑在两个人的手腕上,这样即使不经意地松开对方的手,也不会把心上人弄丢了。 最后唐糖逛累了,两人找了一处安静的长椅坐下。 雪不知什么停了,东湖的空气纯净得一尘不染,吸到肺里是那种舒爽的冰凉。 满天都是星斗,唐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清北斗七星的模样,惊喜得无以复加。 小暖似乎对星空了如指掌,指着满天繁星告诉她十二星座的位置,连那些动人的传说他也讲得绘声绘色。 唐糖囫囵地听着,贪婪地盯着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起来。 小暖看着不懂得隐藏爱恋的唐糖傻傻的样子,边摇头边恶作剧地捏着她的脸,低低地呼唤:“小傻妞!” 唐糖说:“你才傻。” 不知从哪里飘来清凉的暗香,淡淡的,远远的,像是一曲古筝在悠扬地回旋。 以后,唐糖再没看过哪一夜的星光比得上那晚,漫天的璀璨光芒像纷纷掉进了小暖的眼睛里,一瞬间迸发出让人目眩神迷的明亮温暖。 晚冬的夜风将他的头发吹得飞了起来,唐糖满足得想要落泪,在猎猎的风声中,她一再重复地说:“小暖,我现在特别开心,特别开心。” 她听到他轻轻地说:“我也是。” 过完请人节,芒果台的选秀活动正式拉开了序幕。 唐糖和童话毫无悬念的双双通过,一时间两人成了众多媒体的焦点。 光是未成人身份已经是个不小的噱头,何况还来自同一所著名的中学,简直可以说才艺兼备的典范。 正式比赛还没正式鸣锣,两个人就莫名的火了,任何地方都有记者围追堵截。 这是唐糖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她很不习惯这样,觉得生活完全被打乱了,再加上自己戴着假发,总有些自卑,面对媒体一点自信也没有。所以每次一见到狗仔跑得比兔子还快。 而童话跟她正好相反,恨不能全天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又懂得公关,媒体不找她她还要挖空心思和他们套近乎呢!既然媒体找上门她正求之不得,各种配合不说,还不时请媒体人吃饭送礼物。 所以唐糖和童话在媒体人心中的看法截然相反,既然童话对于他们的工作给予这么大的方便,自然把童话往正面写。 而至于唐糖不懂得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的处世原则,很不讨媒体人喜欢。 再加上童话从来不做无谓的投资,她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必须要有回报,这是她的生存手则。 即使一时得不到回报的,她也只是耐心的放长线钓大鱼,等待更大的收益。 所以她对媒体也不是单纯的请客吃饭,而是有要求的,捧红她踩死唐糖。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媒体自然不遗余力地抹黑唐糖,就连她的家世也被深挖出来,写得比言情小说还狗血。 那些铺天盖地而来的负面消息确实如童话预料的那样对唐糖的打击非常的大,她甚至一度想到过退出,过以前平静的生活,但是被夏夜和小暖你一言我一语劝住了。 夏夜说:“这就是你所说的要证明给大家看你并不比别人差吗?战斗还没开始,你已经要当逃兵了吗?” 唐糖:“我……” “我什么我?你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在背后操纵的吗?”小暖冷冷的说。 “谁?”唐糖惊讶地问,“难道是……” “对!正是童话!她可是很想看到你一蹶不振的样子呢!” “你要她看见你认输的样子吗?” “不!”唐糖坚定地回答。 小暖和夏夜会心一笑:“这不就得了吗?” “来!我们一起努力!”小暖率先伸出一只手掌。 “努力!” “加油!” 唐糖和夏夜和的手掌先后重叠上去,热血在三个少年胸中沸腾!(小说《包子少女逆袭记》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五十六)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包子少女逆袭记》更多支持! 时光冉冉,一晃就过去半个月了,转眼冬天过去了,离开学的日子也临近了。 武汉的天气自打唐糖记事起就不走寻常路,温度一下就飚升到二十摄氏度,仿若小阳春。 爱美的女孩子们迫不及待的扔掉羽绒服,穿上各种显身材的春装,配上性感的小短裙,黑丝袜的诱惑随处可见,倒是这个略显保守的城市的一抹绚烂的风景。 在这半个月里,唐糖不仅瘦了下来,而且个子也上蹿了不少,再不是以前那个矮矮胖胖的丑模样,化茧成蝶后的她婷婷玉立。 此时的唐糖虽然并算不上绝色,不过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因为生活的磨砺,却是蕴含着淡淡的成熟,清纯的洋溢与成熟的安宁柔盾的集合,让她周身散发着引人侧目的独特气质。 她就像一朵颜色本来就更鲜艳一些的花骨朵儿,终于盛放在了花丛中。 只是头发还是很短,浅浅的一点,看得见发青的头皮,唐糖每天仍需戴着假发才能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十几年来因为肥胖,因为蠢笨,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真的受够了!她不想再见到那令她沮丧的目光。 值得庆幸的是,唐糖顶住了各种铺天盖地的负面诋毁,在歌唱选秀比赛中凭着罕见的天籁之音和对歌曲非凡的领悟力,一路顺利地过五关斩六将闯进了全国性的总决赛。 而她冷对毀谤处变不惊的低调作风和不同凡响的唱功为她赢得了不少粉丝,只要她出现在舞台上,台下的观众比任何时候都要疯狂。 童话虽然也挤身到全国总决赛,因为在演唱的时候太想讨好评委和观众,反而弄巧成拙,总给人华而不实的感觉,所以一路走的磕磕碰碰,提心吊胆,这不由得让她更加嫉妒和痛恨唐糖。 她原本是想借着这次选秀活动重新刷新自己在学校的关注度,因为自从那些视频把她漂亮外表下丑恶的嘴脸暴露无遗之后,她在学校算是臭不可闻,女生见了她满眼满脸都是鄙视,男生也不再把她当女神供着了。 所以她急需这场选秀活动来扭转颓势,重新在学校火起来,像以前一样打个喷嚏就有无数人来请安问好。 可是,现在唐糖一直压抑着她,她的“美好”愿望眼看要落空,以她那种嫉贤妒能的歹毒性格又怎能不对唐糖恨之入骨,每天都在诅咒,恨不能唐糖突然变成哑巴或是在舞台上出大丑! 心胸狭隘之人最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喜欢走旁门左道,就断定别人和她一个样,总是怀疑唐糖在选秀过程中这么顺利,肯定是抱住了芒果台某高层的大腿,不然,每次做舞台发型时,发型师总是避开所有人单独给她做?这里面肯定有鬼! 童话也试着从发型师那里入手,又是请客又是送礼,想从她口里套出些内幕,结里碰了一鼻子灰。 那个发型师是个知性的气质型美女,姓程,大约三十几岁,为人非常刚正不阿,心地也极为善良,当夏夜主动约她告诉她唐糖是做了脑部手术后戴着假发来参加比赛之后,她就非常善解人意地单独给唐糖做头发,避免她受到其他选手鄙夷取笑的眼神,在接触的过程中她渐渐喜欢上这个头脑简单,为人低调,且教养极好的小丫头。 反而童话的举动让她很反感,这么小的女孩子竟然有着这么重的心机,这不能不让她对童话刮目相看。 程大美女以她丰富的人生阅历已经隐隐感到这个叫童话的漂亮女生必将在这场举国上下都分外关注的选秀活动中掀起一场血腥风,因此对她的请客送礼一概毫不留情的一口回绝,对她的死缠烂打也非常鄙视,一点都不想跟童话有任何瓜葛,见到她绕道走。 但是程大美女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举动会让童话怀恨在心。 在童话心里的是非观永远不同于正常人,毫无条件地为己所用的人就是好人,凡是不帮她的人她都拉进黑名单,都是她痛恨的宿世仇敌。 所以她开始怀疑自己人气一直不高都是程发型师害的,要不是她故意把自己的发型做的这么丑,自己至于在选秀的道路上走得这么坎坷吗? 虽然她对程发型师恨到骨髓里,表面上却一点也没表露出来,见到程发型师反而表现得相当亲热。 这天晚星期六,芒果台现场直播全国五十强进四十强,比赛前所有的选手都在后台做各种准备。 童话化好妆做好发型后,看着程发型师又单独带唐糖离开,郁闷不已,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的那一头如杀马特的诡异发型越看越火大,怎么看都是程发型师故意整她才做成这样的,心里顿时像压了块大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她站起身走出化妆室,决定到处走走。 经过走廊的尽头时,童话突然听到唐糖和程大美女说话的声音,她立刻停下脚步,确定声音的来源后,踮起脚尖无声无息地走到传出声音的那扇房门边。 当童话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的时候,那门竟然是虚掩的,开了一条缝! 童话吃了一惊,赶紧缩回脑袋,从门缝里向里偷看。 这一看不打紧,童话的双眼骤然瞪大,随后阴测测地冷笑着离开了…… 晚八点一到,五十进四十强比赛准点开始了。 夏夜和陈小暖也坐在唐糖的粉丝里,不顾形象地为她呐喊助威。 个人比赛环节里唐糖又毫无悬念地以出色的唱功和纯净的音质嬴得了评委的高分。 但是进入总决赛后加了一人合唱表演的项目,是考验选手的合作精神,评分也至关重要。 企划组是把五十人分成五组,十人一组。 无巧不巧的是唐糖和童话分在一组,十个人一起演译台湾著名民歌《娜努瓦情歌》,采取的方式是毎个组员各唱几句。 童话唱完了就该唐糖接着唱。 在舞台正式表演的时候,童话唱完自己的部分回队,唐糖则是从队里出来。 彩排的时候,舞蹈老师为了避免交替的时候出现意外相撞,影响节目效果,特意强调了走位,那就是唱完的选手一定要从侧旁归队。 可是童话却直直地向唐糖面对面走去,唐糖下意识地正准备给她让路。 童话似无意似有意伸出了一只脚绊倒了唐糖。 唐糖咚地一声摔在地上。 顿时台下的观众一片哗然,甚至有的人激动的站了起来。 唐糖本能地伸出手来按住头顶,以防假发从头顶脱落。 童话眼里闪过狠戾的笑意,隨即装出追悔末及的样子,一个劲地说对不起,伸出双手,不理会唐糖慌乱的拒绝,故意去拉她那只按在头顶上的手。 小暖大叫一声:“不好!”想挤出有些混乱的唐糖的粉丝阵营,就听见满耳都是惊呼声,比先前更强烈。 不时有人遗憾地说:“怎么是个秃头呀!” “就是!难看死了!” 小暖急忙往舞台上一看,唐糖已经被童话生拉硬拽从地上扯了起来,留在舞台上的那顶假发格外醒目。 更醒目的是,唐糖那只长出点头发桩子的脑袋在耀眼的舞台灯光下看起来跟光头无二。 雪上加霜的是,现场的脑残灯光师还给她打了个追光灯特写,想叫人忽视都难。 小暖神情顿时变得沉重,万分紧张地看着舞台上的唐糖。 唐糖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惊慌,拿起话筒唱了起来,但是面对台下骚动的人群和台上队员嘲讽的眼神,她完全不能保持淡定,短短几句歌词跑调跑到西伯利亚了。 评委们惋惜地摇着头,给她亮出了个最低分。 看着站在舞台上任人评头论足,任人讥笑,眼里泪光盈盈显得很无助的唐糖,夏夜和小暖两人的心均是狠狠一痛,像是有人拿着刀对着他们的心脏猛刺了一下,但是两个人除了特别无奈地互看一眼,什么也做不了。 比赛的结果是童话和唐糖并列第四十名,她们将在明晚比赛中争夺四十强的最后一个名额。 比赛一结束,夏夜和小暖就赶紧到后台去接唐糖,她的脸色非常难看,整个人都显得委靡不振,看来刚刚过去的事情对她的打击相当大。 夏夜和小暖知道这时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太苍白,他们唯一能做的是帮大脑仍处在空白状态的唐糖戴好假发,再一人牵着她的一只手向他们订的酒店走去,以这样无声的方式传递着他们对她的关爱。 唐糖当然明白他们的苦心,她努力挤出个大大的夸张的笑容,对他们说:“我没事,我很好。” 可是,夏夜和小暖都知道她此刻很不好。 当走到一楼大厅时,那里人山人海,还滞留着许多不肯离去的观众,等着一睹他们喜欢的选手的风采。 童话似乎是故意在等唐糖的出现,像个大姐头一样带着林子木和齐新安朝他们走了过来,拦住他们的去路,恶毒地嘲笑唐糖:“哟!秃子也来参加选秀了?这真是天下无奇不有哇!我要是个秃子,早就躲在家里不见人了,更别说抛头露面参加比赛了!” 唐糖明知道童话故意使激将法打击她的自信,好让她放弃明天的比赛,可是童话句句话击中了她的要害,她无力反抗。 这时,穿着熨贴得整整齐齐的白衬衫的英俊少年陈小暖,忽然半蹲下身体做了一个可笑的动作,仰起睑看着唐糖:“娘娘千岁千千岁!” 顿时,四周鸦雀无声。(小说《包子少女逆袭记》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五十七) 所有聚拢在唐糖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 半蹲在地上的少年美得象天上的小仙童,浑身散发着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稍稍给人距离感,但正因如此才更叫人着迷。 他那双透亮的褐色眸子电力实足,灵动的目光流转间可以杀伤万千少女萌动的心扉。帅气的脸蛋完美到360度无死角,让人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这样一个充满魅力的少年拜到在光着脑袋的唐糖的脚下,顿时,唐糖变成了众人艳羡的对像 唐糖感动得用手紧紧悟住嘴巴。 童话气得那张精致的小脸严重扭曲变形,叫人无法直视。她万万没想到小暖为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挽回唐糖的自尊和颜面,竟然放弃自己的自尊和颜面,这是多么浓烈的一份贞洁的爱恋! 她看看站在自己身边满睑橫肉、肌肤黝黑的林子木,怎么看都像西游记里偷袈裟的黑熊精,蠢笨粗俗的模样实在叫人大倒胃口。 她气哼哼的扭头就走。 背后传来唐糖挑战的话语:“明天,我就是光着头也能打败你!” 围观的人群为唐糖的勇敢热烈鼓掌。 童话扭过头去朝唐糖那里恶狠狠瞪了一眼,如果她手里有颗手榴弹。她会毫不犹豫地扔到那个人堆里,把他们全炸死! 回到夏夜事先在酒店里订的房间时已经快接近午夜,比了好几个小时的赛,唐糖身心俱疲,洗过澡她就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她感到有人在揉捏她的脚底和小腿部分,给她酸痛难忍的双腿按摩。 唐糖努力地翘起身子看了一眼,小暖的笑脸在视线里模糊…… 夏夜和小暖同住一间标准间,当小暖进来的时候夏夜正在上网。 “她睡着了吗?”夏夜看都沒看小暖一眼便问道。他的注意力全在电脑上。 “嗯。”小暖闷闷地应了一声。走到他的身边好奇地问:“你看什么这么入迷呢!” “在看网上关于唐糖的各种评论。” 小暖赶紧也盯着电脑看,俊眉渐渐拧紧在一起,生气地说:“唐糖戴假发只是不想让人看到她是光头取笑她,怎么在这群无聊的人嘴里就变成了欺骗观众。欺骗粉丝了呢!这些人简直太叫人生气了!” 夏夜看上去沉着冷静。微笑着说:“淡定!” 接下去的话他的口吻变得特么的瞧不起:“你以为这些人仅仅是吃饱了饭无聊地在网上八掛吗?他们这样不遗余力地颠倒黑白。就是为了抹黑唐糖!” “为什么?这些人连认都不认识唐糖,干嘛要抹黑她,他们跟唐糖前世有仇哇!”小暖觉得那些人的做法简直不可理喻。 夏夜深深地看了小暖一眼:“看你一副聪明相。怎么说出的话听起来像个白痴呢?一看这些人就是被人雇佣专门来抹黑唐糖的。” “谁?你是说童话?” “不是她还有谁?”夏夜说到这里露出疑惑的表情:“其实我有点拿不定把握啦,总觉得这些抹黑的人是一人装扮的。” “什么意思?”小暖听得一头雾水。 “就是有电脑高手利用黑客手段在操控很多网站,不然就算是那些雇佣军怎样抹黑唐糖,按道理一定会有唐糖的粉丝和正义之士发声,可你看,不管哪个网站全都是一边倒的对唐糖的负面评论,找不到一条有利于唐糖的言论,难道唐糖的粉丝和那些正义之士都集体潜水?这简直就不合常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就是有黑客把所有援助唐糖的评论全给屏敝了!”夏夜一拳砸在电脑旁,心有不甘地生着自己的气,“可惜,我技不如人,就是抓不到那家伙的地址!” 小暖若有所思:“你这一说,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来,你去北京参加比赛的时候,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有人把关于顾昔年和童话的那些视频放到网上去,可隔天全被删除了,你看……是不是一人所为?” “如出一辙,肯定是一人所为。”夏夜嘴角微微上扬,“这样一来范围缩小了很多。” 小暖心领神会:“黑客应该就在童话和顾昔年之间!” “顾昔年的可能性更大。”夏夜用一只手抵住下巴分析道,他沉思了几秒,对陈小暖说:“你现在上qq向你的同学打听一下,总会有人知道顾昔年的底细的。” “好的。”小暖答应着走到床边坐下,拿出手机登qq。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惊喜地看着夏夜说:“你猜得真对!顾昔年在小学时就在市里的电脑程序大赛中得过奖!” “真没想到,他居然是电脑神童!”夏夜感到意外的说。 “早该想到,他如果没有这点技能,童话那种拜金女会跟他来往?”小暖不屑地说,随即,他眉心微微兀起:“不过,这段时间顾昔年和她没怎么联系了,两个人是不是分道扬镳了?” “那是他们的事,我只关心这些负面言论带来的后果。”夏夜淡淡的说。 “能有什么后果?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小暖不以为意地说。 夏夜用孺子不可教的眼神斜睨着小暖,冷哼一声“话倒说的轻巧!可惜是句傻话,你就是没听过‘众口铄金’这个词语,也应该听过‘一句谎言一个人说是谎言,许多人说就变成真理了’的句子吧。现在网上的舆论一边倒在谴责唐糖。很容易误导观众对唐糖的看法。” 夏夜移动鼠标打开唐糖的粉丝为她办的官方网站,忧心忡忡地说:“你看,顾昔年那个渣男连这里都抹黑了,唐糖的粉丝人数在急剧减少。” “你完全阻止不了吗?” 夏夜无能为力地点点头,脸色很沉重。 “那,现在轮到我出马了。”陈小暖神秘地说。 夏夜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小暖:“你,……你也是小隐隐于匿名帐户大隐隐于系统消息的电脑高手?” “不!不是!我有我的办法。” 小暖说完一转身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夏夜长久地凝视着虚掩的房门。 小暖在大街上稍作停留,便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一个地址。 出租车在一个老旧的小区大门停了下来。小暖下车后走了进去。 午夜的小区因为太老旧连盏能亮的路灯都沒有。只有不远处新建小区的路灯像怜惜似的施舍一点光亮过来,整个小区显得很黑,即使行人面对面也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 这正是顾昔年居住的小区。 陈小暖抬头向他家看了看。他家所有的窗户都是黑的。唯独顾昔年的房间有灯光。 陈小暖微微颔首。自言自语道:“果然跟夏夜猜测的一模一样。” 借着夜色的掩护,陈小暖顺着一根下水管道爬到顾昔年的窗户边,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面一瞧。不敢相信地说:“怎么会这样?” 他腾出一只手拿出手机,拨通夏夜的电话,压低声音问:“小夜,网上抹黑唐糖的言论停止了吗?” “没有!反而越来越猖獗了。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现在就在顾昔年房间的窗外,我看见他正躺在床上看书,房间里根本就没电脑。” “沒道理呀!我这里诋毁唐糖的言论在不断刷新。”电话那头的夏夜沉思了片刻,说:“小暖,你先回来吧,我们再重新分析。” 小暖答应一声,收了电话放兜里,顺着下水管道又爬了下去。 他刚刚从顾昔年家所在的那栋楼房离开,顾昔年就扔下手中的书,奔到窗口,把脸紧紧贴在窗玻璃上,整张脸都压成平面图形,往楼下看着小暖渐渐远去的身影,嘴角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又返回到床上,把刚才看的书抖了抖,从里面掉下一个大屏幕手机来,他拿起来手指飞快地在上面点击。 这时,他手机qq“叮”了一声,表示有消息进来,顾昔年打开一看,是童话发来的:“乳猪啊,事情顺利吗?伦家明晚就要比赛啦。” 看着这几行字,顾昔年都能想像出童话此刻撒娇的模样,不禁甜蜜一笑:“放心好了,明天唐糖的粉丝肯定要倒戈,以我对唐糖的了解,”说到这里,顾昔年冷笑两声,“她绝对受不了这个打击,一定会当场崩溃,即使勉强完成整个pk赛,她也会败给你的。” “这就好。你对那个贱人那么了解,你心里是不是有她?” 顾昔年看着童话新发来的短信,感到一阵幸福的眩晕,童话竟然为他吃醋了!她终于在乎他了! 他欣喜若狂地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跟头。 这时手机又“叮”了一声,又有新消息进来。 顾昔年一看,嘴都喜歪了。 “为什么不回答?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顾昔年忙回复道:“我的心中只有你,此心苍天上鉴。” 童话马上回复:“嗯,信你一次,想我没?” “想!每一分每一秒都想!”顾昔年赶紧回复道,生怕速度慢了童话误会。 童话在酒店的房间里看着手机上顾昔年情意绵绵的回复,阴冷地笑着:“想吧!想死你!但是想让我做你的女朋友,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五十八) 小暖赶回酒店的时候,夏夜仍然对着电脑束手无策。见他进来,愁眉苦脸地说:“抹黑的速度和程度都在不断地刷新,这完全是要整死唐糖的节奏!” 小暖冷笑了一声:“没那么容易!” 夏夜听他话里有话,眼睛一亮,惊喜地问:“你有好办法?” “暂时没有,但我决不会让唐糖受到伤害的。”小暖眼神坚毅的说。 夏夜空欢喜一场,沮丧地关了电脑:“睡吧,等睡一觉起来再想办法。” 熄了灯,两个人各自躺在各自的床上,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辗转反侧。 “你睡不着吗?”黑暗中夏夜问道。 “你不也是。” “你说你亲眼看见顾昔年没有开电脑?”夏夜似乎对这一点深表怀疑。 “嗯。但我是非常费解的啦。你说,童话她会放着一个对她一往情深、甘愿为她背黑锅,又对她言听计从的电脑高手不用,而是花钱请一个电脑高手?先不谈这样做会有隐患,光是要她拿出钱来她都舍不得!” “所以我猜抹黑唐糖的这些事还是顾昔年在一人操控。” “那又怎样?那家伙奸诈的像只狐狸,根本就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是他做的,怎么修理他!”小暖愤愤不平地说。 两人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久小暖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夏夜,你看这样行不行?”…… 夏夜听完他后面的话,似乎在谨慎思考,过了好久才说:“也只有这么做才能扭转目前不利的形式,”说到这里,他显得很犹豫:“但这样做也会伤害到唐糖,不知道她能不能挺得住,……我真的担心弄巧成拙,玉石俱焚,那就不划算了。” 他的一番话正好戳中了小暖心中的隐忧,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第二天早上,唐糖起床刚刚梳洗完毕,小暖就敲门进来了。 他看见唐糖没有戴假发,显得很吃惊,看着她的小光头欲言又止。 唐糖一面换鞋,一面平静地微笑:“有什么就说吧,干嘛吞吞吐吐的,这不像你的性格哦。” 小暖不禁好笑:“我是什么性格啊?” “敢做敢当,横冲直撞,总之不会像现在这样思前顾后,说个话都犹豫不决!” 小暖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担忧地看着唐糖:“只要是涉及到关于你的事,我都会慎之又慎。” 唐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他不同于以往慵懒散漫,表情很严肃。 “什么事?”她好奇地问。 “你先回答我,你今天为什么沒戴假发?你打算就这么光着头出门,甚至参加比赛吗?” “嗯!”唐糖非常坚定地答道,“我昨晚就说过,就是光头我也要在PK赛时打败童话!而且,我也不想再为沒有头发这件事而藏着掖着了,是什么样子就以什么样子面对观众和粉丝。网上那些言论说的没错,我那样做确实是欺骗……” “你能面对别人嘲笑的目光吗?你能面对讥讽的话语吗?”小暖显得很激动,一句接一句的问。 “只要有颗平常心,只要去掉虚荣心,沒什么不能!” “说得好!”夏夜拍着巴掌喝着彩走了进来,欣赏地看着唐糖说:“如果你内心真能强大到顶得住任何流言蜚语,我觉得昨晚小暖所说的办法值得一试,应该可以力挽狂澜!” “什么方法?”唐糖眨眨眼,看看小暖,又看看夏夜,抿着嘴笑,“你们俩个不是宿世仇敌吗?什么时候化干戈为玉帛了?” “在维护你这件事上,我们俩永远同仇敌恺!”小暖响亮地说。 “好啦,别扯野棉花了!”夏夜打断唐糖和小暖的深情凝视,喉节滚动了一下,把心中涌上来的苦涩和怅惘和着一口闷气吞了下去,“唐糖,你现在就去你的官方网站诚恳地跟你的粉丝道歉。只需把你刚才对小暖说的话发到网上就可以了,言辞一定要诚恳。” 小暖在一旁看着夏夜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模样,忍不住善意地取笑道:“你的危机攻关能力这么强,以后不去做经纪人都是浪费人才!” “我对那个职业不感兴趣!除非唐糖在娱乐圈发展,我才会干这一行为她保驾护航。”夏夜一掌拍在小暖的天灵盖上,“你别像是置身度外一样,也赶紧按你昨夜所说的准备准备。” 等唐糖在网上公开道歉后,电视台通知她集体用早餐,之后就是彩排。 唐糖一走,夏夜和小暖就扑在电脑上看唐糖道歉后网友的反应。 但是网上舆论的风向丝毫没有改变。 夏夜气得恨不能把电脑给砸了,火大的说:“顾昔年那家伙是不是个人呐,竟然不眠不休地抹黑唐糖!” 小暖倒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冷笑着不屑地说:“顾昔年那个渣男要钱没钱,要家庭背景没家庭背景,有的只是一片痴情。可惜情啊爱的在童话眼里一文不名,她只看中钱,总是跟要好的几个女生嚷嚷她以后非高富帅不嫁。你说顾昔年拿什么打动她的心?现在好不容易遇这个为她卖命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又怎么会不好好把握,来搏取她的芳心,哪还顾得上睡觉?别说睡觉这件小事了,就是为童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也在所不惜!”小暖一针见血地说道。 夏夜觉得他说得太精准了,不由地连连点头,感慨万千道:“可惜他这么痴情却遇到童话这个心机女,我看他就是真的为童话而死,童话也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 “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活该!——我们别在说那个渣男了,倒是分析分析眼下的情形。” 夏夜嗯了一声,言归正传道“虽然顾昔年在不断抹黑唐糖,并且屏敝了那些支持唐糖的呼声。但是我想唐糖发出去的道歉声明,一定被很多关注这件事态发展的网友看到,他们也一定会有一些评论,一旦他们长时间在网上看不到自己的评论,心里一定会起疑,到时你再按你计划的那样出场,就一定能戳穿顾昔年和童话那对人渣的阴谋,我们也就能反败为胜了!”夏夜运筹帷幄地说,但是他又不无抯忧地说:“怕只怕——” “怕什么?”小暖紧张地问,有许多事情都是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导致满盘皆输,他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就怕那个渣男删了唐糖的声明,现在是早上,看到声明的人不会太多。只要看到声明的人越多,才越有利于你下一步的动作。” “放心好了,以我对顾昔年的了解,他太过自负,绝对不会删了唐糖的声明!” “那就好!我们好好睡上一觉先,等晚上看好戏开锣!” 两个少年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击了一下掌,各自疲乏地躺在了床上。 等小暖和夏夜一觉醒来,已是傍晚六点,窗外暮色沉重。 两个人吃过晚饭便直奔电视台。 夏夜和小暖到达舞台后台的时候,参加选秀的选手们已经彩排完毕,尽管每个女孩子们累得精疲力尽,腰酸腿软,可每个人都精神熠熠,神采飞扬,她们都在为自己的青春浑洒着汗水,痛并快乐着。 选手们每个人领了一份盒饭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席地而坐,一边吃饭一边兴奋地交谈着。 特别是童话的身边,聚拢的人最多,她出众的社交能力为她赢得了不少朋友。 唐糖天生寡言少语,在人群中最沉默,也不善结交朋友,再加上她的音质和唱功确实让其她的选手羡慕妒忌恨,都把她看成了潜在的威胁,以及童话在选手中不遗余力地把她黑出翔,唐糖的身边没有一个人,她隔着她们很远的地方坐在地板上平静地吃饭,显得很孤单。 小暖和夏夜看见她被其她的选手这样排斥,心里都很酸痛,连眼睛都变得有些潮湿了。 唐糖正专心地吃着饭,视线里忽然闯进两双大脚,一抬头看见夏夜和小暖,她冲着他俩绽放一个坚韧的笑容:“你们来了?” 小暖和夏夜蹲在她的对面,夏夜递给她一个保温瓶,说:“这是小暖特意给你买的财鱼汤,你快趁热喝了吧。” 小暖诧异地看着夏夜。 唐糖感动地看着小暖,娇羞地说:“你真好!” 她把盒饭给小暖拿着,从夏夜手里接过鱼汤,喝了一口,一脸幸福一脸陶醉地说:“嗯!好好喝!” 自打小暖和夏夜出现后,其她选手就很默契地停止了交谈,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两个风靡万千少女的超级大帅哥。 童话看见小暖和夏夜全围着唐糖转,不禁妒火中烧,不屑地瘪瘪嘴,阴阳怪气地说:“果然是海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一个秃头竟然能套牢两大帅哥!就不知道有的人一路能顺顺利利的闯关,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夏夜听到童话这个心机婊故意散布谣言,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捏着拳头就要站起来就要去教训童话,被陈小暖不动声色地拦了下来,“可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小不忍乱太谋。” 夏夜这才按奈下满腔努火。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五十九) 童话冲着夏夜的背影居心叵测地冷笑了一声,小暖尽收眼底,用肘部轻碰了一下,小声说道:“不知那个蛇蝎女又在想什么毒计!” 夏夜回过头去肆无忌惮地盯着童话,用不大不小但在场的人又正好可以听见的声音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小暖与他一唱一和道:“可还有句话是说,好人不长命,坏人话千年!” 两个人故意不点名不道姓冷嘲热讽,但是所有选手都知道他俩所指是谁。围坐在童话身边的几个女孩子们互相看了看,心照不喧地往旁边挪了挪,尽量跟童话拉开距离,划清界线。 唐糖看了一眼颜面扫地的童话,有些于心不忍,对小暖和夏夜说:“你们不要做的太过分了!” “再过分能比那个心机.婊过分吗?”夏夜说话一向麻辣。 “就是!也让她尝尝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滋味!”小暖看来非常赞赏夏夜的做法。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片嘈杂声,隐隐约约有:“叫骗子滚出比赛!”的叫嚣声。 有几个女孩子连饭也顾不得吃,跑出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暖心里忽然升起很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童话,她一脸毒计得逞的狠戾地笑着,也正朝他们这里看,遇上小暖的目光并无惧意,一副好戏马上开始的表情讥讽地看着他。 这时,那几个刚刚跑出去看热闹的女孩子脚步纷杂地返了回来。神秘兮兮的模样。她们自进来就一直偷看唐糖,眼底不时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女孩子天生八卦,马上就有沒去看热闹的女孩子问那几个看热闹的女孩子:“外面倒底为什么这么吵啊?” 那几个知道原委的女孩子谨慎地向唐糖这边看了看,把手一招,那些打听消息的女孩全都凑了过去,脑袋迅速围成了一个圈,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有低低的惊诧声从那群脑袋中传出,也不时有人回过头来飞快地瞟一眼唐糖,那些目光包含着太多内容。其中就有那种高人一等的怜悯。 唐糖觉得特别莫名其妙。 童话这时也显得非常反常。没有像苍蝇爱叮有缝的蛋一样加入到那群八卦女的圈子里,而是稳如泰山地坐在原地,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只是她嘴角噙着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在暗示着现在发生的一切她都心知肚明。 小暖心中的疑惑渐渐加深。 外面的吵闹声也慢慢偃旗息鼓。 吃过饭。有工作人员带着所有参赛的女孩子们到化妆室进行化妆、发型、服装等各种正式上台前的各种准备。 一进化妆室。程发型师就看见光头唐糖,昨晚直播发生的貌似意外事件她也全然知晓,事后还把当时的录像反复看了好几遍。总觉得童话是故意那么做的,就是为了要唐糖当众出丑,因此对童话的反感越发加深,而对唐糖更加怜爱。 此刻她见唐糖没戴假发,心中闪过疑虑,把她拉到角落里,小声责备道:“你怎么不戴假发,这样在舞台上多难看啊!” 唐糖平静地说:“我是来参加歌唱比赛的,又不是来选美的,丑就丑呗,这是事实,我要学着接受,学着面对,我想用歌声征服观众。” 程发型师良久地注视着她,这个平凡的女孩身上有种不同于同龄人对生活对人生的领悟,让人感动。 她伸出手疼爱地摸摸唐糖的光头,极认真地说:“记住,你一点也不丑,甚至比一般的女孩都漂亮,我会跟服装师沟通,按你现在的情形来为你设计舞台形像。” 不远处,童话妒火中烧地看着她俩。 八点钟未到,观众席上已经座无虚席。 小暖和夏夜来到唐糖的粉丝阵营,见助威的粉丝数量基本上没有减少,不禁相视会心一笑,看来他们反攻的第一步,让唐糖真诚道歉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八点一到,主持宣布比赛开始。 首先是四十一位选手一起演绎《真心英雄》。 因为人数众多,而歌曲就那么长,所以导演安排的是几个人合唱一部分,边唱边出场。 当轮到唐糖和另两个女生唱着歌刚走到舞台上亮相的时候,台下忽然骚动起来,许多人站了起来,情绪激昂地大吵大闹:“骗子滚下舞台!骗子滚出比赛!” 那群人边声嘶力竭地呐喊边冲到舞台上,似乎是有备而来,有条不紊地把鸡蛋什么的扔到唐糖身上,任谁都看得出他们是针对糖糖而来。 节目被迫中断。 与唐糖一起出场的那两个女生忙躲得远远,全都怨愤地看着她,埋怨被她连累,无法一展歌喉。 其他的观众一片哗然,有怒目圆睁地看着那群存心来捣乱的暴徒,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这时,电视台的安保接到命令火速赶到了,准备强行把闹事的人带出去。 一场冲突无可避免,现上一片混乱。 有急着看比赛的观众也开始嚷嚷:“让那个叫唐糖的选手退赛吧,不然比赛都没法进行了。” 此刻,电视台的高层也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对于唐糖的去留划分成两大阵营。 主张立刻宣布从比赛名单上除去唐糖的那一派认为,那群来闹事的人目的明确,就是想赶走唐糖,如果不满足他们的条件,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今晚的直播很可能无法进行,那么就要按合同办事,赔付那些赞助商不少银子,损失不可估量。 而那些坚持让唐糖留下来的一方则认为,现在这种混乱的情景是对这次选秀节目是最有力的炒做,可遇而不可求,应该好好把握,趁此机会扩大该节目和电视台的影响力,那么唐糖就不能离开舞台,因为只有她留在舞台,争议才会存在,也会愈演愈烈,关注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到时还会害怕那些赞助商不会趋之若鹜? 台长陷入了取舍两难的境地。 而演播大厅事态的发展已经濒临失控。 许多选手也在童话的煽动下开始抱怨唐糖。 “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这么多人都哄她下台,她怎么还待的下去啊,脸皮有够厚的!” 唐糖铁青着小脸,蹙紧眉毛,暗暗握紧小小的拳头,告诫自己不要屈服,默默地承受着来自台上台下的巨大压力。 “该我出场了!”小暖对夏夜扔下一句话,就向舞台奋力挤去。 童话在场上一直密切地注视着小暖和夏夜,以及唐糖粉丝团的动向,见他们一直无动于衷以为他们束手无策,正暗暗得意,忽然看见小暖杀奔舞台而来,顿感不妙,马上偷偷拿出手机,趁着台上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唐糖和台下时,偷偷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快点叫人阻止陈小暖上台!”她心急如焚地命令道。 “嗯!”电话那头简短地回答。 童话不放心,声色俱厉地威胁道:“如果你把事情给老娘办砸了,你就不要再出现在老娘面前了。” “放心好了,不会出现你担心的情况!”电话那头一个少年的声音非常自信地说。 眼看离舞台仅剩几步之遥了,忽然从人群里冒出几个彪形大汉把小暖团团围住,趁着混乱你一拳我一脚朝小暖身上的要害下毒手。 小暖虽然能打,但现场混乱不堪,人群拥挤,根本施展不开拳脚,别说还手之力,就连招架之功都没有,很快身上已多处受袭,痛彻骨髓,他却只是咬紧牙关努力向舞台靠近。 夏夜在不远处看出不对劲:小暖脸色难看,被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困住,完全脱不了身,心咯噔一沉,情知不妙,对着唐糖的粉丝群振臂高呼:“拥护唐糖的跟我冲!” 唐糖的粉丝们虽建了群,却没有一个实质性的精神领袖,明知道自己拥戴的偶像陷入困境,却一盘散沙,各自干着急,不知所措地看着现场对唐糖极为不利的状况,不知该怎么做。 现在一听夏夜的号召,全都热血沸腾地行动起来,跟着夏夜一起支援势孤力单的小暖。 那群长得像电影里的打手一样的大汉全都正值三十岁左右的壮年,而唐糖的粉丝多是十几岁娇弱的女孩子,就是有那么几个男生,也根本不是那群大汉的对手,很快处于下风。 但是没有人退缩,她们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手拉手筑成一道人墙,任凭那群打手怎么殴打,就是不让步,艰难地护送小暖上了台。 那些本来袖手旁观的其他观众,见一群成年男人对一群手无寸铁的小姑娘丧尽天良地下毒手,内心的正义和热血终于被唤醒了,不知谁呐喊了一声,带头冲向那群歹徒,顿时无数人响应,也都冲了过去。 形式立马逆转。 那些歹徒见事不妙,想挤出人群逃跑,但是人群已经愤怒了,哪里跑得掉,很快被接警赶来的民警把为首的,看上去压根不像歌迷、粉丝的暴徒绳之以法。其它的现场审问了一番,大多是被人在网上煽动利诱而来闹事的无业网民和童话为数不多的粉丝。 民警只是对他们严厉地教训了一番使带着那十几名暴徒离开了。 在台上吓得瑟瑟发抖的主持见势态平息下来,这才战战兢兢地走到台中央,准备宣布节目照常进行时,小暖一把抢过了他的话筒……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六十) 台下的安保一见此情只景,只当又有人闹事,急忙冲上舞台来抓捕小暖。 小暖一边躲闪一闪恳求道:“大叔,我真的不是闹事啦,我把想说的话说完就立刻下去!” 一个领头的安保大叔冷哼一声:“臭小子,你当这里是菜市场,你想发言就发言吗?不要痴人说梦了,快点乖乖束手就擒!” 小暖一看完全说不动他们,只得一面满舞台乱蹿,一面拿起话筒对着乱糟糟的台下说:“今天我斗胆跑上台,只想告诉大家,我们家唐糖是个好女孩,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欺骗任何人!” 台下的观众本来群情激愤在齐心协力哄陈小暖滚下台去,现在听到他所说的是他们最关心的事,躁动的情绪渐渐安静了许多。 被抢去话筒的主持人根据职业素养已经猜测到小暖一定有猛料可报,是增加收视率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忙挥挥手示意安保退下,并且冲着远处的导演打了个手势。本来临时中断的现场直播又继续了,许多人都在电视机前收看到这一选秀节目中的意外插曲。 演播监控室里,芒果台的高层看着如坐上火箭嗖嗖直往上蹿的收视率,全都不顾自己一把年纪,像打了鸡血一样,发出欣喜若狂的欢呼声。 陈小暖见安保大叔全都撤下去了,有些莫名其妙,回头看了看,看见主持人对他报以一个鼓励的微笑,顿时心下什么都明白了,他还以他一个感激不尽的浅笑,缓缓地走到舞台中央。 顿时好几盏追光灯打在他的身上,他那帅气的长相,高瘦的身材,自然清新的笑容在镜头里不论远景近景都那么完美迷人,令人惊叹! 演播大厅有许多女孩子为他神夺,花痴一般默不做声地盯着他,现场很安静,一直紧绷着神经,负责警戒的安保大叔们这时才顾得上喘上口气,有的已经松散的倚在墙上。 小暖之前准备好千言万语,这时被刺眼的灯光一照,显得极为不适应,再加上台下观众热切的目光,更加让他无所适从,一时间,那些要说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他在台上愣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地说道:“本来我有好多话要说的啦,结果一紧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他自嘲地嘿嘿干笑了几声,给自已壮胆。 夏夜在台下看得吐血三升都不止,一副“彻底败给你了”的表情,特么无奈地看着台上的小暖,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你这家伙还真是狗肉上不了正席,烂泥扶不上墙,一要你出力的时候,你就掉链子! 这时,台下有人害怕自己的言论引起公愤,但又不吐不快,于是畏畏缩缩地冲着台上喊:“帅哥别急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顿时有许多声音站在她这一边,“是啊!随便说!我们想听!”诸如此类的话语此起彼伏。 最开始发声的那个女孩子完全没料到自己会一呼百应,激动得泪光盈盈。 站在台上的小暖受到鼓舞,终于开了金口:“没错!我们家唐糖确实戴了假发掩盖她光头这个事实,” 他身后不远处的童话听到这里不禁露出了一个狠毒的讥笑,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终于肯诚认自己欺骗观众了哦!”说到这里,她眼冒凶光,恶狠狠地盯着陈小暖挺拔的背影,一字一句,每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显得格外歹毒,冷笑道:“老娘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自圆其说!” “但是你们知道她为什么戴假发吗?”小暖继续说。 他所说的话题正是观众们最感兴趣的事,立刻有人跟他互动,朗声问道:“为什么呀?” “因为,她刚刚做完脑部手术。” 小暖这句话刚一落音,台下一片唏嘘,这一点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他们一直以为唐糖生来秃顶,故意戴假发遮丑,而他们生唐糖的气是她隐瞒自身的缺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现在才知道她是因为手术剃掉一头青丝的,不由得对她心生怜悯,也后悔自己对她的误解。 小暖回过头去,温暖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唐糖,亲切地问道:“你有勇气展示手术疤痕给大家看看吗?” 唐糖眼里泪光点点:亲爱的你们,为了我做了这么多事,我还有什么不敢呢? 她一声不吭,信任地、感动地、感激地,脚步坚定地向小暖走了过去。 等她站在了小暖身边,小暖把手放在她术后的伤痕附近,对着摄影师叫道:“大哥!给这里来个特写!” 马上,演播大厅的大屏幕上出现唐糖头部的特写,在那一层浅浅的头发桩下果然隐藏着像一条巨大的蜈蚣的长长的狰狞的伤疤。 台下传来阵阵惊呼。 小暖拉着唐糖的手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夏夜在台下羡慕地看着他俩,两人真般配! 他身旁有个唐糖的粉丝好心递给他一个芦柑,夏夜还沒吃到嘴里就已感到心里酸得不行。 “我们家唐糖之所以会戴假发,是不想被人嘲笑,更不想被人怜悯,她只想用自己的歌声征服观众,而不是靠搏取同情在这个舞台上走得更远!那样做只会对其她的选手很不公平!所以,在场的每一位不应该为这个善良、勇敢的女孩子鼓掌吗?” 小暖终于一口气讲完他想讲的话,如释重负般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一脸期待着看着台下的反应。 台下先是一片寂静,小暖正倍感失望的时候,不知是谁拍响了第一声喝彩的掌声,顿时台下掌声如雷,有许多女孩子对着唐糖大喊:“唐糖!你是好样的,我们永远支持你!” 台上的那些参赛的女孩子们也满含着热泪纷纷走到唐糖的身边,有和她热情相拥的,也有的帮她擦拭刚才那些暴徒扔在她身上的鸡蛋的液体。 小暖激动不已地看着这感人的一幕,功成身退,从舞台上矫健地一跃而下。 他一双脚还未落地,从观众席里忽然冲出一个人来,似乎一直等着这一刻,目标明确地向小暖扑了过来,边跑边从身后抽出根铁棒,一到小暖的身边便毫不犹豫地向他的脑袋狠狠砸去,顿时,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头顶顺着柔顺的头发倾泄下来…… 那名行凶之人忙甩下铁棍夺路而逃。 现场的观众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震惊得目瞪口呆,半天做不出任何反应,眼睁睁地看着歹徒就要逃掉了。 还是夏夜机警,大喊一声:“抓凶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超近路,踩着众人的肩膀直追袭击陈小暖的歹徒。 他抢先一步跑到歹徒的前面,反身一扑,死死抱住歹徒,被他喊醒的观众和疏于防备的安保,全都赶过来帮忙,生擒活捉了行凶之人,夏夜一面反剪着歹徒的双手,一面急切地对安保大叔们喊道:“快去看看伤者!” 几个安保立刻向小暖冲去。 夏夜一把扳过行凶者的脸一看,吃惊地大叫一声:“竟然是你!” 再说唐糖在台上亲眼目睹小暖被人击中头部,背对着她缓缓倒下,一时间只觉万箭穿心,痛彻心扉,嘶声裂肺地叫了一声:“小暖——”便不顾一切冲下了舞台,跪在了小暖的身边,看着小暖满头满脸都是血,只觉心惊肉跳,紧张得一颗心缩成了小小的团。 她手忙脚乱从身上掏出纸巾按在流血的伤口上,鲜血很快就染红了纸巾,唐糖吓得失声痛哭,倒是小暖努力扯出个大大的笑容安慰她道:“傻丫头,我不会有事的,记得争取再长漂亮些,等你长发及腰,我就要来娶你哦!” 唐糖一听,更加哭得伤心。 这时,几个安保大叔赶到了,忙对小暖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后,就要往外抬,好送到医院治疗。 唐糖不放心,紧紧抓住小暖的手,哭着要一起去,小暖劝道:“你就别跟着去了,比赛要紧。”说着,想把自已的手从她的手里抽出来,可是唐糖握得太紧,他试了几遍都没有成功,只得放弃,特么无奈地看着她。 唐糖拼命地摇头,清秀的小脸泪痕交错,梨花带雨,人见犹怜,她只知道紧紧抓住小暖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放,仿佛这一松手就再也牵不到他的手似的。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暖,在我的心里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小暖怜爱地看着她,带着抱怨的语气说道:“傻丫头!” 这时,夏夜也挤了过来,心焦不已地对唐糖说:“你快放手!小暖的伤情耽搁不起!你留下来安心比赛,不要让小暖的血白流了!” 他看着哭得昏天黑地的唐糖,她似乎已经哭得神志不清了,没有任何反应,只得一根根掰开紧握着小暖的唐糖的手指,背起陈小暖,跟在在前面开路的安跑大叔后面,飞快地向安全出口跑去…… 小暖在夏夜的背上回过头去,深情地看着唐糖,努力地对她笑了笑。 唐糖狠狠擦去脸上的泪水,对着渐渐远去的小暖说:“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输掉比赛!”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六十一) 唐糖转过身来,一眼就对上童话恶毒的目光,那目光森寒凛冽,她的脸上恨意深重,恨不能用眼神把唐糖撕成碎片。 唐糖不躲不避,无所畏惧地迎上她毒蛇吐信般的目光,双手一撑,跃上了舞台。 归队的时候,童话故意狠狠撞了她一下,想让唐糖摔倒在舞台上,出个大丑。 幸亏一旁的主持人伸出了援助之手,一把抓住趔趄着将要倒地的唐糖,关切地问:“还好吧?” “没事,很好。”唐糖对他灿烂一笑,转过脸特么不屑地看着童话,在心里给自己鼓劲:谁会怕你这些见不得人的卑鄙伎俩?这场PK赛看谁笑到最后! 经过一番重新整顿,中止长达一个小时的选秀比赛重新拉开帏幕。 轮到唐糖出场的时候,她一亮相便惊艳全场。 她今天一改往日柔弱的形象,走帅气的中性风格,远看就像一个阴柔气质的漂亮小男生,整个出色的舞台造型让人眼前一亮。 她仍然顶着一个光头,除了舞台效果的需要,在脸上拍了少许亮光粉,稍稍修饰过两弯新月眉,几乎素颜。 她的上身穿了件最简单的修身白衬衫,领口处的扣子故意不扣,露出若隐若现锁骨处一小片雪白肌肤,这种欲盖弥彰的青春少女青涩小性感才最撩拨人的视线。 而她白晳的脖子上漆黑的细牛皮绳项链下坠着一个泛着冷光的银质星形坠子,为她增添了不少帅气,下面配着一条黑色皮质紧身九分裤,把她瘦下来的身材衬托得格外修长完美,又稍稍带点野性。 通身上下只有极普通的黑白两色,简约的风格在她身上体现的非常成功,柔弱与阳刚,妩媚与单纯,野性与安静,多种矛盾的集合,形成独特的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全场为之倾倒。 特别是她的粉丝阵营,简直欣喜若狂,站起来又喊又跳,为她摇旗呐喊,直到主持人出面制止了好几回才安静下来。 她今天自选的歌曲是庾澄庆的《热情的沙漠》。 这首动感十足、热情洋溢的经典歌曲,被唐糖独特的理解,演绎出完全不同于原唱的风格,再配以她恰到好处的肢体动作,马上点燃了现场的气氛。 许多台下的观众都站了起来,狂热地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摇摆着身子,与她一起和唱: 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 太阳见了我,也会躲着我 它也会怕我这把爱情的火 沙漠有了我,永远不寂寞 开满了青春的花朵…… 整个演播大厅像煮沸的开水嗨到了极点,一曲终了,唐糖的歌声余音绕梁,观众也久久不能平静,似乎仍沉浸在刚才的热烈之中。 唐糖毫无悬念、众望所归地取得了PK赛的胜利。 整个节目一录制完毕,唐糖连演出服也顾不得换下,心急火燎地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夏夜背着小暖走出演播大厅的那一刻,因为害怕唐糖担心影响比赛,而一直苦苦支撑不敢晕过去的小暖,终于再也坚持不住,脑袋无力地垂在夏夜的背上,整个人陷入了昏迷状态。 夏夜察觉到他的异样,焦急万分地喊道:“小暖!你可千万不要有事!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唐糖交待?” 背上的小暖一点反应也沒有。 夏夜跑出电视台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一辆救护车候命,车上的医护人员忙把小暖抬到了车厢内,小暖仍处于昏迷状态,夏夜握着他的一只手,心乱如麻,不停地在心里祈祷他安然无恙,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给小暖做初步检查的医生双眉渐渐绞在了一起,脸色也越来越沉重,夏夜看在眼里,心中的不安就越是强烈。 医生用听诊器反复检查了唐糖的心跳和脉搏后,终于抬起了头严肃地对夏夜说:“你最好通知他的家人。” 夏夜如五雷轰顶一般,大脑一片空白,痴傻地看着医生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知道那句话意味着什么。 过了好久,他才带着侥幸的心理,颤声问道:“为什么?” 医生似乎也觉得可惜,不忍心说,只是用手指了指心电图监控器,那条代表心电图的线几乎是笔直的。 夏夜的心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攥在手心里用劲要将它捏碎,痛得难以忍受。 他失魂落魄地低下头,小暖安静地闭着双眼,浓而密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排阴影,平静的样子看不出一丝痛苦,就像在熟睡。 一想到这么年青的生命将要消失,夏夜就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唐糖一踏进医院,就直奔前台,向值班的护士打听小暖的情况。 “那个男孩子啊。”护士听完唐糖的话,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话:“因为失血过多,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虽然进行了抢救,可还是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小护士摇了摇头,感叹世事无常:“那么年青就死了,太可怜了!” 唐糖一听,像是遭了雷劈般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双眼睛瞪得大的不能再大,难以置信、难以接受地看着护士。 那一刻,耳边的喧嚣如退潮的海水渐渐远去,唐糖的世界时间似乎静止,她的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盘桓:小暖死了! 眼泪,终于从唐糖的眼角缓缓流了下来,一滴、两滴……越流越快,越流越多,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就哭成了一个泪儿。 顿时,铺天盖地的悲伤席卷了她的灵魂,她只觉得如万箭穿心一般痛不欲生。 唐糖透过迷蒙的泪水,似乎怕惊动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问:“他的尸体呢?” 话一说完,那种生离死别的痛楚使唐糖像被抽光了力气一样,全身发软,差点跪在地上,她忙扶住了吧台,没有见小暖最后一面,她死也不能倒下。 护土被她悲痛欲绝的模样吓到,有点担心地看着她,提心吊胆地指了指某个地方。 唐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见在离她十几步之遥的地方,有一个推床静静地靠着墙壁孤零零地停在那里,推床上躺着一个用白布盖住的人,那人——了无生气。 唐糖两眼发直,如痴傻一般,拖着沉重的脚步举步维坚、一步一步向那个推床走去。 十几步的路程她觉得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好不容易站在那令她恐慌令她心痛如刀绞的推床旁,垂下满是哀伤的眼眸呆呆地注视着白布单下的人儿,却始终没有勇气揭开白布单看一看让她痛到骨髓的那个人一眼。 她真希望这一切只是古灵精怪的小暖跟她开的玩笑,说不定下一秒,他就得逞得大笑着一把揭开盖在身上的白布单,从冰冷的推床上坐起来,把她吓得在原地乱蹦。 但是,无数个下一秒过去,奇迹终究没有发生。 唐糖簌簌地落着泪,伸出手去怔怔地摇了摇躺在白布单下的人,先是低低的央求:“小暖,你醒醒啊”,最后变成歇斯底里的哭喊:“小暖!求求你醒醒!” 过往的路人同情地看着她。 唐糖哭得全身发软,瘫倒在地上,整个人泣不成声。 一双大手从她的背后伸进她的两腋之下,一用劲,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温柔地说:“你跟他很熟吗?哭成这样就不怕我会吃醋吗?” 小暖!他还活着! 幸福来得太猛烈太突然,唐糖根本就做不出反应,傻呆呆愣住了,直到扶住她的人把她的身子晃了晃,她才从极度震惊中清醒过来,猛地回过头,泪眼婆娑地抬眸仰视着眼前玉一样的少年,小暖头上缠着好多纱布,対着她温柔地笑着。 唐糖又惊又喜,激动得双唇剧烈颤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全然忘了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更忘了女孩子应有的矜持和羞涩,伸出双臂,紧紧抱住眼前的少年,把脸贴在他的胸口,泪水打湿了他的白衬衫。 “咳咳!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在我这个失意人面前秀恩爱吗?” 一旁的夏夜打趣道。 唐糖像被马蜂蛰了一下,从小暖怀里弹了出来,二话不说,冲到夏夜的面前对他拳打脚踢,嘴里叫嚣着:“叫你吓我!叫你吓我!打死你!打死你!” 夏夜非常配合,故意装做吃痛的样子,不停地哀嚎,一双手捂这里捂那里,还不忘替自己喊冤:“吓唬你的人不是我,是小暖!你怎么不去打他?” 唐糖打累了,终于停止殴打夏夜,仍不解恨地对夏夜怒目圆睁:“他受伤了嘛,我怎么下得了手!” “他你就舍不得下手,我你就随便打。”夏夜委屈地说。 “谁叫你不电话告知我小暖的情况,害人家伤心,还哭错了对像。”唐糖愤愤不平地说。 “这也不能怪我呀,小暖刚进医院的时候确实很危险,就是输氧都没用,最后电击才醒过来,然后奇迹般的好转了。 我一直在手术室外提心吊胆,也就忘了跟你汇报,等想起时,就看见你伏在别人的尸体旁嚎啕大哭。”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六十二) 唐糖脸都红了,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她一掌重重地拍在夏夜的头上,柳眉倒竖:“你要是抽空给我打个电话,我会对着不相干的人哭得死去活来吗?” “你没脑子啊,就不知道揭开白布看一下吗?”小暖微笑地看着她说。 唐糖低下了头,小声说:“我没有那个勇气!” 小暖的睑色莫名其妙地黯然下去,严肃地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离开你,你怎么办?” 唐糖猛地抬起头,错愕地看着他,眼神里全是慌张,急切地问:“你要离开了吗?你要去哪里?” 小暖垂眸良久地看着她,好久才无声地叹口气,伸出手爱怜地揪揪她粉色的薄得几乎透明的小耳朵:“傻瓜!我就那么一说。我哪里也不去。” 夏夜在一旁也松了口气,一拳揍在小暖的胸口上,气哼哼地说:“虽然你刚刚死里逃生,不应该教训你,但是你这臭小子实在太叫人生气!你就那么喜欢吓唬人吗?刚才把我吓得要死,现在又来吓唐糖!” “刚才倒底有多危险?”唐糖不禁好奇。 “他啊,本来已经掛了,我都对着他的遗体默哀了,这小子突然又活过来了!” “那现在有沒有事?”唐糖看着小暖包着白纱布的头,担心地问。她伸出手想摸摸那些让她惶恐不安的白纱布,又怕弄痛了小暖,手僵在空中。 小暖伸手握住她那只小手,宽慰地笑着:“只是简单的外伤,不碍事的,医生说,只要加强营养很快就能恢复到以前力气很大的小暖了,那时就又可以抱得动我们唐糖了。” 唐糖羞羞地低下头去。 小暖笑得热烈:“哈哈!又害羞了!不过我喜欢!” 三个人从医院出来,回酒店的路上看见街边有大排挡,卖烧烤的,卖水鲜的,还有各种特色小吃,香气扑鼻,许多人就坐在马路边大快朵颐,食客们吃得畅快淋漓的模样引得路人都食指大动,直吞口水。 夏夜最爱吃大排挡,那散发着孜然香气的烤肉串,那红艳艳的油焖大虾立刻把他的魂勾了去,他再也迈不开脚步,于是建议道:“我们吃大排挡当晚饭好不?” 三个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等点了不少烧烤和他心头最爱的油焖大虾后,夏夜像个梁山好汉一样还要了十瓶啤酒。 唐糖吓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瞪圆了眼睛说:“我可不喝酒!” “谁叫你喝了?我是想和小暖一醉方休!”夏夜拉开装有啤酒的易拉罐,递给小暖。 小暖接了过来,看见啤酒的泡沫直往外翻,赶紧喝了一大口,冲夏夜豪迈地说:“好!我今天舍命陪君子!” 两个人直接用酒瓶干杯。 唐糖有些担忧地看着小暖:“你受了伤能喝酒吗?” “怎么不能喝?”小暖反问道,“我是男生咧,哪有那么娇气!” “放心好了,啤酒的酒精好低的,不会有事的。”夏夜为了让唐糖安心解释道,不然她一直絮絮叨叨,这酒就沒办法喝的尽兴了。 唉!看来爱唠叨是女人的天性,不分年龄大小。 这时,不远处的一家店铺传来一首歌: 下一整夜的暴雨,让我只想紧紧抱住你 谈谈我们的过去,看看半生的轨迹 亲爰的,如果时光倒退一回 你最想和谁喝两杯,不醉不归 那一个人还会是我吗? 我们还会不会把野草当作玫瑰 …… 夏夜似乎被这惆怅又略带伤感的歌声打动,举着易拉罐,半天也不喝一口,眼神迷离地注视着远方,无限感慨,那话似说给唐糖和小暖听,但更像喃喃自语:“不知多年以后,我们三个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无所顾忌地坐在这里喝两杯?” “能!怎么不能!”唐糖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有多幼稚,命运有双翻云覆雨的手,当你以为看到了希望时,她却给你迎头痛击。世事难料,人生多的是无法惴度,谁又能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又怎能奢望以后的岁月还能并肩一起走? 小暖的情绪低落下去,心事重重的模样,一个劲儿的喝闷酒。 唐糖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易拉罐,不让他喝。 小暖看样子生气了,向她摊开一只大巴掌,用命令的语气板着脸说:“给我!” 他的样子让唐糖感到有点陌生。 “不给!”她也很坚决,把拿着啤酒的手背在身后。 “好啦!男人喝酒,女人最好不要管,不然就不可爱了。”夏夜趁唐糖的注意力都在小暖身上时,把手伸到她的背后,抢回那罐啤酒,交给小暖。 小暖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一仰脖子把啤酒往肚子里倒。 唐糖嘴角狂抽地看着两个少年,反驳道:“明明就是少年好吧,非要冒充男人!” 她的小脑袋转了转,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的一桌食客说:“那才是男人!” 夏夜和小暖好奇地望过去,几个五大三粗,长相抱歉,言行粗鲁的汉子,把上衣卷到肚皮上,吆三喝五地划着酒令,大声喧哗,显得很没公共道德。 小暖和夏夜哭笑不得,怎么着也不能把他们俩个翩翩少年与这种低素质的大叔级人物合并同类项啊! 小暖忽然笑得特别不怀好意,指着另一个地方说:“等你结了婚,你可不能变成那样哦!” 唐糖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个涂脂抹粉的中年女人正对着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叉着腰破口大骂,就这样还不解气,时不时上去给那可怜的男人一脚。 夏夜都笑喷了:“小暖,你放心好了,唐糖以后不会变得那么彪悍,再说,你也不会逆来顺受!” 唐糖气结,只能化悲愤为食欲,一口气吃了不少烧烤,辣得直吐舌头,用手不停地扇风,给嘴巴降温。 小暖贴心地递过一罐开启了的啤酒,嫌弃地说:“不能吃辣就别吃,辣得眼泪鼻涕全出来了,脏死了!”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卷纸,撕下好长一节,盖在唐糖的脸上,帮她擦脸。 不远处,有人在偷偷给他们拍照。 唐糖辣得忍无可忍,拿起小暖放在她面前的啤酒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嘴里火烧火撩的辣感虽然降低了不少,但啤酒的怪味道又叫她难以忍受。 她一脸痛苦状地问:“这么难喝,你们竟然还喝?” 小暖喝了一大口啤酒,眼神有点恍惚:“难怪人们说男人与女人是来自两个不同星球的物种,女人永远无法理解男人对酒的钟爱,就像男人不懂女人为什么非要浓妆艳抹,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说完,喝进去的啤酒里的气体涌了上来,打了个响亮的嗝,唐糖抬起头,瞪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小暖的笑容有点痴痴的:“傻丫头,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只是打个嗝嘛,不用大惊小怪的,我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哥哥。” “这家伙八成要醉了。”夏夜拿过小暖手里的啤酒,小暖不干,像个故意扯皮的小男孩拉住夏夜的手说:“我哪有醉?给我,我要喝!”小暖和夏夜纠缠了几下,咚地头落在桌子上呼呼睡觉了。 “都怪你!叫他喝什么酒,现在好了,人都醉成这样了。”唐糖抱怨道。 “我沒想到有人喝啤酒都会醉!”夏夜觉得难以置信。 他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自作自受,背他回酒店吧。” 结过帐,夏夜背着小暖和唐糖一起回酒店,走到半道上,小暖忽然在夏夜的背上骚动起来,用才从睡梦中醒来,含混不洁的声音说:“尿,我要尿尿。”说着,从夏夜的背上挣扎着下来,就要拉裤子拉链。 唐糖又羞又窘,忙背过身去,还不忘提醒他:“这是大街上啦!” 简直丢脸死了,千万不要被人看见! 远处,有摄像时发出的咔嚓声。 “忍忍,我们到厕所去。”夏夜举目向四周看了看,不见厕所的标识,扭头一看小暖,他又开始拉拉链。 这大街人来人往啊,老兄! 夏夜慌忙推开小暖的手,帮他把拉链拉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拖到绿化带深处解决了。 一阵风吹来,撒完尿的小暖狠狠哆嗦了一下,酒醒了大半,走出花坛的时候看见唐糖满脸黑线反胃地看着他,想起刚才的不雅行为,不禁大汗,自己找台阶下:“嘿嘿!刚才我去给花施了个肥。” 唐糖被他的冷笑话激得说不出话来,气呼呼地往前走。 小暖在后面追,口里还喊叫着:“原谅我好呗,我再也不贪杯了!” 夏夜替小暖惋惜:“这么快就城池失守,缴械投降了?那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因为电视台把比赛安排在每个星期六、天进行,其它的时间是安排选手们参与各种慈善活动和社会活动,用以提高节目的知名度,再加上童话已经被淘汰了,学校那时已开学了,所以沒有什么后顾之忧的夏夜和小暖为了不耽误学业连夜赶回去准备上学。 在长途车上,小暖百无聊奈地用手机上网,忽然他盯着屏幕的眼睛渐渐瞪大了,一副惊诧不已的表情,对夏夜说:“你看!”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六十三) 夏夜伸过脑袋一看,网上有他和小暖在大排档仰着脖子痛快喝酒的照片,以及小暖在绿化带撒尿的照片,忍不住打趣道:“哎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唐糖参加个选秀,连你我都能上头条!” 他夸张地拍拍小暖的肩膀:“兄弟!明星待遇呀!” 小暖有些心烦意乱地甩甩肩,甩掉夏夜那只讨厌的爪子,担心地说:“我怕这些照片会给唐糖带来负面影响!不行,我得转回去,留在唐糖身边。” 他刚要起身,被夏夜按住身子:“还是我回去吧。” “不行!你都高三了,学习要紧。” “就是高三了,才想耽误一下。不然高考考得太好,就会被家人送到国外去。我一点也不想出国。” “是为了唐糖吗?” 夏夜过了好半天才点点头:“我想看着她幸福。” 小暖一脸迷惘:“那你为什么把自己特意买给唐糖的鱼汤硬说成是我买的?” “我想撮和你们呀,笨蛋!”夏夜故作轻松地说,眼神却显得黯淡下去。 “你不是说你不会放弃,会和我争到底的吗?难道——你喜欢上别人了?”小暖更加费解了。 夏夜嘲笑地看着他,调侃道:“少年,你还真是没什么人生历练,喜欢一个人有那么容易吗?说喜欢就能喜欢的吗?那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伤心的人。我是看你和唐糖是两情相悦,真心喜欢着对方,所以才忍痛退出的。”说到这里,他狠狠揍了小暖一拳:“臭小子,看在我牺牲这么大的份上,你也不能辜负唐糖,不然,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你算帐!” 小暖吃痛地佝偻着身躯,捂着挨了拳头的地方,失落地说:“我觉得你跟唐糖更合适,她的性格喜好你一清二楚,而且她还那么听你的……” “这话怎么说?我怎么不觉得?”这下轮到夏夜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解。 小暖低下了头,把脸埋在自己的手掌里用力搓了两把:“那次出院的时候,她是因为拆了头上的纱布,不愿意光着脑袋见人而躲起来,我却一点也不了解她的心意,还一个劲儿地劝她不要耍小孩脾气。而你却知道她在想什么,买了假发给她戴上,三言两语就把她劝出了卫生间。 就连她手术后要多喝鱼汤补一补,我也沒有想到,我觉得我做人家的男票好失败,在心里说要好好照顾唐糖,却什么也没有做到!” 小暖显得非常沮丧。 夏夜指着他头上的白纱布,反问道:“你的伤是为谁负的?你又差点为谁丢了性命?不要遇到一点挫折就灰心丧气,你和唐糖未来的路还那么长。” 小暖勉强挤出个笑容,对夏夜说:“是在给我打气吗?嗯!我会努力的!呐,既然你都诚认我是唐糖的男票,守护唐糖的活儿由我来做吧,你就安心返校去。” 小暖正准备起身,又被夏夜按住:“我一直忘了跟你说,袭击你的人是林子木,也就是整件事童话脱不了干系,所以派出所那里你要跟紧,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把童话的丑恶面目公之于众!” “嗯!”小暖用力地点点头,只要是伤害唐糖的,他当然要让他们受到惩罚! 在中途休息的时候,小暖下车往回赶,等重新回到酒店的时候,已过凌晨。 大半夜辛苦地奔波,受过伤的小暖只觉头晕脑胀,他一头倒在床上,昏昏睡去,手上的戒指忽然射出一道肉眼看不到的光,缓缓地输进小暖的身体…… 第二天,小暖醒来,只觉神清气爽,受过伤的头也不痛了,忽然想到什么,忙抬起戴着戒指的手一看,那颗黄钻的颜色变浅了好多,不禁锁紧了眉头,自言自语道:“能量越来越少了。” 他打开电脑,在网上浏览关于唐糖的信息。 果然如他所料,又有黑客拿昨晚网上流传的照片说事,把他和夏夜丑化成不良少年,把唐糖抹黑成问题少女:说她性格古怪、不和群、学习成绩差,早恋什么的,手法跟上次的抹黑手法如出一辙。 一定是顾昔年那个不得好死的渣男干的!可惜明眀知道是他在背后使坏,却对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这才令人抓狂! 小暖有点想不通了,童话都已经输掉PK赛,没资格再留在舞台上了,顾昔年为什么还要丧心病狂地抹黑唐糖? 难道是看童话被淘汰了,就不甘心让唐糖在舞台上走的更远了,所以才百般陷害吗?果然是渣男中的战斗机,心理不是一般的阴暗。 小暖决定今天先到派出所去看看那些暴徒审讯的结果,然后再考虑下一步怎么做。 时间还早,他先来到唐糖的房间敲门。 “谁呀?”唐糖在里面问。 小暖不回答。 唐糖见门外没动静,以为自己听错了,也就沒当回事。 这时,又响起敲门声。 唐糖沒吭声,那敲门声一直持续着,唐糖这才敢百分之百确信不是幻听,就又问:“谁呀?” 敲门声戛然而止。 是谁一大早恶作剧呀? 唐糖一面纳闷,一面打开门,奇怪,门外沒人。 她以为恶作剧的人跑远了,就把门打得大大的,探出身子向走?两头看,连个人影也沒有。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网上流传的蓝媚儿酒店离奇死亡的灵异事件,不禁猜测道:刚才……不会是鬼敲门吧! 她激灵灵打了个大大的哆嗦,越想越怕,赶紧窜回房间,砰地把门重重关上,用背抵着门,惊魂未定。 蓦地发现床上坐着个人,吓得一蹦老高。 小暖坐在床上好笑地看着她:“不至于吧!见到我像见到鬼,很伤自尊哦!” 唐糖一下子眀白过来刚才都是小暖在装神弄鬼,气急败坏地朝他扑了过来,不停地叫嚣:“叫你老欺负我!叫你老欺负我!” 小暖一边呵呵笑着躲闪,一边调侃道:“欺负唐糖的事一直是小暖在做呀,你现在才知道?” 他一把抓住她两只不停挥舞的小手,一脸坏笑:“我现又想欺负你了!” “你敢!”唐糖威胁道。 “我怎么不敢?”小暖一边笑着一边把脸凑了过来。 唐糖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不停地挣扎,想把两只手从小暖手里挣脱出来,只是小暖的力气太大,她是白费劲,最后,她选择放弃了。 看着小暖嘴角微微上勾的诱人双唇,唐糖忽然有些……期待。 她心一横,闭上了眼。 可是,等了好久,那个期待中的热吻迟迟不见印在她的唇上…… 唐糖心中疑惑,正要睁开眼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小暖温润动听的声音:“你干嘛一直闭着眼睛啊?” 唐糖顿时脸上轰地一热:完蛋了!会错意了!丢死人了! 她赶紧睁开眼睛,羞得视线都没地方落,看哪都觉得不合适,浑身燥热。 小暖好奇地看着她:“你怎么突然变得扭扭捏捏的?”他的表情切换到嫌弃的模式:“哇哦!你现在的样子好花痴哦!两眼还对着我直冒绿光,眼神好色哦!你想打我主意!” 小暖说着,夸张地用双臂护住自己,身子朝后缩了缩,尽量跟唐糖拉开距离,虽然那点距离一点也不明显。 唐糖满脸黑线,整张脸红得象个关公,嘴角狂抽地看着小暖,说不出一个字来。 小暖却越说越起劲,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夸张地“哇!”了一声:“我终于明白了,刚才你闭眼是以为我要啵你?” 他伸出兰花指,颤抖不已,一副“你的所做所为太令人发指”的难以接受的表情,痛心疾首地说:“你怎么有这种龌龊的想法呢?” 唐糖被他说中心事,已经羞得无地自能容,支支吾吾不知所云,又被他那样取笑,顿时恼羞成怒,抓过枕头,向小暖扑过来,用枕头堵住他的嘴。 小暖一只手接住突袭而来的枕头,另一只手抓住她做坏事的手,打趣道:“干嘛?想杀人灭口吗?” 唐糖忽然对准他的手臂咬了一口,小暖惨叫一声,松了手。 “嘿嘿!领教了我的厉害了吧!”唐糖有点小得意,每次和小暖起争执,自己都沒嬴过! 小暖沒有回答,忽然抱住脑袋,痛苦地叫道:“头好痛!” 唐糖吓坏了,忙跑到他身边,想摸摸他的脑袋,又怕碰到伤口,急得团团转,焦急地问:“很疼吗?我们这就去医院!” 说完拉着他的手就要出门。 唐糖忽然感到小暖使劲地把她往回拉了一下,她身不由己地旋转着转过身来,与小暖面对面。 小暖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 那感觉如风掠过清澈的湖面,唐糖一脸娇羞。 小暖轻轻捉住她的小手,捧在自己的胸前,温柔地说:“你现在还小,等你满十八了,我一定吻上你的唇。” 那一刻,唐糖想,如果有一种神奇的琥珀,她真想把这美好、幸福的时刻封在琥珀里,永远留住它。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注视着对方,倾听着彼此热烈的心跳。 唐糖忽然问:“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因为,我还有许多重要的事要做。”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六十四) 吃过早饭,唐糖就去电视台集结训练了,小暖直奔派出所。 当他打听案子的进展情况时,却被告知,所有的嫌犯全释放了。 “为什么?”小暖吃惊地问。 “电视台台长亲自来撤销案件,我们沒有理由不照办。”负责办案的民警说。 “法律是儿戏吗?只要来个有头有脸的人就可以让歹徒逍遥法外吗?我可以这样理解吗?”小暖咄咄逼人地问。 “小子,话怎么能这样说?”办案民警显得特别有耐心,给小暖倒了杯热水,示意他平复一下激动的情绪,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 “一个案子能不能凭原告的一句话撤销,首先要看案子的性质。比如说刑事案,不论大小,只能走法律程序,谁来说情也没用。但如果是民事案件,如果案情很轻,当事人达成庭外和解,是可以撤案的。” “你是说——昨晚电视台那些歹徒闹事被定性为民事案件,而不是公共危害罪?”小暖疑惑地问。 “台长说,那只是某个参赛的歌手的粉丝做出的过激行为,并且也没有什么大的财产损失和人员伤亡,即使台长不出面,我们也只打算批评教育一番,再罚些款就放人。” “那些根本就不是粉丝,是有人专门雇来闹事的!”小暖据理力争,他不想结局是这样的,坏人可以不受一点惩罚。 “你有证据证明吗?”办案民警不愠不火的问。 小暖失望地摇摇头,他指着自己头上还没有拆下的白纱布说:“那我受的伤就算白受了?” 民警锁紧眉头,看着他的头部说:“如果伤势较重,你可以以你自己的名义把伤人者和电视台都告上法庭。” “可以只告行凶者吗?”小暖又惊又喜。 “当然可以!” “我现在就以我个人的名义先报案,告林子木蓄意伤害我!”小暖站起来激动地说。 “嗯嗯,予以立案。我这就去逮捕嫌疑人。‘ 小暖总觉得事情有些诡异,为什么电视台台长会亲自来撤案,难道他真的大人有大量,不计较那晚给他带来巨大麻烦的那场骚乱吗? 其实,不是台长不在乎,就算他真的不在乎,只不用向派出所施压,要求严惩暴徒就行了,犯不着丢下手头繁重的工作为些些小事亲自跑腿,只是,那晚选秀节目结束不久,电视台里来了位不速之客,商海人称峰少的三十几岁的年青有为新生代土豪。 他一见到台长就开门见山的提出要求:一,要求让童话重新回到舞台上。二,从派出所救出所有闹事者。 峰少是电视台的稳定大客户,台长对他恭敬到几乎是当菩萨供着,现在听他提要求,按理应该一口答应,生怕怠慢了财神爷,而此时他却紧蹙双眉,半天不敢吭声,显得很为难。 峰少舒适地坐在沙发上,抬眸轻慢地斜视着台长,台长年纪可是比他大多了,在他面前却像个小学生一样毕恭毕敬地站着。 “你什么意思?不答应吗?”峰少冷冷地问。 “不是不答应,是办不到不敢答应。”台长擦着脸上的冷汗,小心地解释。 “哪一条办不到?”峰少踞傲地问。 “就是让童话重返舞台的事。” “让谁上台让谁下台这种区区小事,你堂堂一个台长竟然没这个权力?”峰少不信任地盯着他,盯得台长一身冷汗。 “这是一场全国性的歌唱选秀比赛,讲究的就是公平、公正,你说已经当着全国观众宣布童话已经被淘汰出局,现在又突然重返舞台,这要怎样跟观众解释?”台长耐心的解释,讲出了心中的担忧。 峰少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看了良久,嘴角上勾,露出一个无情的冷笑,慢腾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威胁道:“那是你的事,我不感兴趣。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贵台举办选秀赛,有粉丝公然在电视台闹事的丑闻传到中央文化部,不知后果会怎样。对了,我听说央视很不满意贵台的收视率超过他们。” 峰少说完,迈着自负的步子往门外走,台长脸色煞白地跟在后面。 刚走出沒步,峰少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对着台长意味深长地笑着:“一直忘了跟你说,我有个亲戚在中央文化部当个不大不小的领导,他曾跟我透露,有些地方台太嚣张了,拉广告居然比央视还要多,据说要拿几个开开刀,杀一儆百。”说到这里,他故作惋惜状:“唉!就不知道枪打哪只出头鸟!” 说完,也不理会台长的反应,哈哈大笑着离开。 台长烦燥地解开西服,像个农民工一样很没形象地撩起衣襟扇着风,看着峰少消失的电梯口,恨恨地骂道:“这根本就是赤果果的要胁!” 骂归骂,但还是得照办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乖乖按指示办,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可是,又怎能做到两全齐美,既能堵住悠悠众口,不让人指责选秀有黑幕,又能顺利让童话回归,遂了峰少的意? 这还真是个巨大的难题! 台长一脸苦相,真是领导难为,上面没有靠山的领导就更难为! 峰少刚回到自己的住所时,佣人吴妈就告诉他说:“童小姐已经到了。” 峰少面无表情的冰川脸上立刻展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快步走进客厅。 童话正用牙人签插着水果往嘴里送,一看见峰少,精致的小脸马上推满笑容,立刻站起身来,举着手里的那块水果,像有钱人家豢养的宠物狗一样,撒着欢跑到峰少面前,把手里的水果递到他的嘴边,像哄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做着示范,甜甜糯糯地“啊——”了一声,示意他张嘴接住。 峰少把头略略偏过去,躲开她的喂食,一语双关地笑着说:“我不要吃水果,我要吃你。” 童话甜蜜地白了他一眼,用胳膊肘亲热地拐了峰少一下,低下头娇羞地说:“讨厌!” 峰少抓住童话的小手,笑得大有目的:“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事,你怎么谢我啊?” “你想叫人家怎么谢啊?”童话故意把问题重新抛回给峰少,先打探他内心的想法,再做决定。 峰少面含微笑,凝视童话良久,最后甩了甩脑袋,在心里对自己说:“瞎想什么呢!人家还是未成年少女呢!” 他松开童话,径直走到沙发上,一只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看童话的眼神不似先前那么轻浮,变得认真和怜爱起来:“我想要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童话高兴得心呯呯直跳,就像买彩票中了大奖一样,兴奋得一个劲儿在心里叫嚣:“老娘终于钩到一个凯子啦!” 她竭力隐藏住内心的狂喜,扭捏地说:“那个……那个……人家不好意思啦!” 峰少久经商海,不是顾昔年那帮毛头小子可比拟的,一眼就看穿了童话欲擒故纵的小伎俩,他无所谓地撇撇嘴,扬扬眉:“不好意思就算了,只当我没说。” 童话狠狠愣了下:完蛋了,本想装纯洁,结果弄巧成拙了! 她灵机一动,端起桌子上的水果盘,跑到峰少面前,一屁股坐在他的身边,峰少大吃一惊,完全没料到童话会这么豪放。 但,这只是个开始,更令他下巴掉地的事还在后面,童话忽然站起来在他面前跳了段草裙舞,一边跳一天给他喂食水果。 在商战中摸爬滚打,见惯各种场面的峰少脑袋也不禁懵了一阵,有些被动地嚼着童话送到嘴里的水果,忽而就笑了:这小妞,够热辣!我喜欢! 童话伸出手拉住峰少的手,委屈地说:“谁说人家不愿意做你的女朋友了?只是事情太突然了嘛!人家还来不及做出正确的反应!” 峰少拍着她的手背,微笑着说:“我就算你答应了。” “嗯!”童话活泼地点点头,见峰少心情超棒,开口问她最关心的问题:“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峰少心中暗笑:到底是个小女生,一下子都藏不住狐狸尾巴!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小女孩不是因为金钱、名利,谁会看中一个三十几岁的老男人?不过沒关系,只要自己是她的终结者就行! 于是,他实话实说道:“我找过台长了,他还没给我肯定的答复。” 童话满脸都是失望,沮丧地低下了头。 峰少拍拍她的脑袋:“放心吧,虽然沒答应,他也不敢不照办,相信我!” 童话这才勉强地挤出笑容,想起一件至关紧要的事来:“唐糖呢?他们会把唐糖赶走吗?” “你就别得寸进尺了,把你重新弄回舞台已经叫台长很难做了,再开除唐糖,那黑幕也太明显了,你还要不要别人把这一档节目继续下去?”峰少淡淡地说,显然他不会为了把唐糖赶出选秀节目而采取任何行动的。 童话咬着牙,半天没吭声,在心里想,还是先忍下这口气吧,只要自己重返舞台,有的是机会暗害那个死贱人!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六十五) 中午的时候小暖和夏夜通过电话,把唐糖这边的情况向他说明了一番,并且告知他,他已经正式起诉林子木对他人身袭击。 夏夜在电话里赞同地说:“做得对!根据你所说的情况,电视台很可能被人施了压,所以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但是,你不能让你和林子木的案子静悄悄地进行。” 小暖本就聪慧,一听就明白了:“你是说,把事情闹大,最好捅到媒体上,借助媒体的力量,揭发某些黑幕、丑闻?” “对!但不止这些,还要通过媒体让大家都知道所有关于唐糖的消息全被黑,就算揪不出顾昔年这条躲在暗处的毒蛇,但至少让他不敢轻举妄动,那么唐糖在舞台上也不会步步艰难了。” “明白!” 当小暖忙着和夏夜通话、商量的时候,百无聊奈地待在家里等待电视台通知她回去的童话也正打开电脑浏览消息,见各网站乌央乌央铺天盖地全是黑唐糖、陈小暖和夏夜的负面信息,不由得心花怒放,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恶毒的阴笑,冷哼道:“三个人不是一条心吗?哈哈!老娘承全你们,让你们死都死一块儿!不要太感动哦!” 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是顾昔年的电话进来了,她厌恶地看了一眼那个令她讨厌的号码,自从顾昔年帮她在网上抹黑唐糖和上次的PK赛通过金钱收买和网络煽动一批人大闹演播厅之后,他总是以功臣自居,动不动就打电话过来,童话不接吧,又怕在这紧要关头惹毛了他,他直接翻脸撂挑子,可接吧,每次敷衍他她都觉得他不配,并且自己这样纡尊降贵也太委屈自己了。 她在心里暗暗腹诽:这个顾昔年究竟有多没有自知之明,是自己家有钱呢,还是有个老爹可以拼?除了长像还算清秀,无一可取,怎么就敢追求老娘呢?老娘是你们这种穷**丝可以企及的吗? 虽然童话在心中把顾昔年羞辱了个体无完肤,却仍拿起了电话,用甜的不能再甜的声音叫道:“乳猪啊,你好坏!这么晚才跟人家打电话,你是不是不想人家了?真是叫人桑心。”说着还嘤咛了两声。 电话那头,顾昔年被她娇甜的声音和撒娇的话语迷得神魂颠倒,骨头都酥了,慌忙赌咒发誓表忠心:“哪有!我可是每分每秒都想着你!也早就想着给你打电话,又怕惹你烦。” “我怎么会烦你,傻乳猪!” “对了!你今天上网了吗?”顾昔年期盼地问。 “上啦!也全看到了啦!谢谢你,可爰的乳猪!”童话甜甜的说。 “呵呵!”顾昔年高兴得都快飞了起来,“为我的小仙女就是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讨厌啦!” “啵一个!”顾昔年在电话那头亲了童话一口,童话一阵反胃。 好容易等到顾昔年掛了电话,童话像是很嫌弃自己的手机一样,往床上一扔,撇撇嘴,一脸的高不可攀:“就凭帮点小忙,就想亲老娘?别做梦了!” 她刚说完,手机又响了,她眉头一皱,一脸的不耐烦:“该不会是那只死猪又打电话过来了吧。这只死猪倒底有多寂寞多无聊!那你可以找别人聊天啊,再不然在网上跟陪聊女聊啊,还可以聊劲爆的话题,干嘛一直缠着老娘不放!老娘装纯洁很辛苦的!好想飚黄段子爆粗口!” 她无可奈何地拿起电话一看,竟然是林子木的,更加觉得倒胃口。 再怎么说顾昔年还有三分长相,你林子木有什么?虽然家里有几个臭钱,但又由不得你做主,那不就跟个穷光蛋一样吗?你丫的居然也敢打老娘的主意,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尊容! 她拿起电话,没好气地问:“找我有什么事?” 她把电话用耳朵夹着,拿了瓶银色亮片的指甲油慢条斯理地涂了起来。 “不好了!派出所又为我伤害陈小暖的事来抓我了!据说陈小暖那小子把我告了!” “他告你你找他去呀,找我干什么?”童话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口气,欣赏着自己涂了指甲油的手指。 电话那头林子木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样咆哮:“不是你不停地跟我说你恨唐糖,我会去袭击陈小暖吗?我会吗?” ‘可我叫你去打人沒有?沒有!林子木,你也这么大个人了,不要每次闯了祸就要找个垫背的当你的替死鬼,这样做是很不道德的。”童话嘴角挂着冷笑,无情地讽刺道。 电话那头的林子木深受打击,他万万没有想到童话竟然会这么冷酷地对待他,就在昨天,她还跟他在树林里约会,憧憬着以后两人能这么牵着手走一辈子,今天为什么就变得判若两人了? 难道,她只是在利用自己? 林子木的心猛地一寒,那股寒意迅速扩散到全身,使他如坠冰窟。他绝望地冲着电话怒吼:“你这样做就很道德吗?最不道德的人是你!” 电话那头突然断线,童话把电话挂了,她连听他把话说完的耐心都没有。 林子木简直都要气疯了,却无计可施,为了发泄,他重重地把手机摔在地上,瞪着一双悲愤的眼睛,指着摔烂的手机,一字一顿恶狠狠地说:“童话,你不管我的死活,我也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唐糖整天在电视台接受训练和参加各种活动的时候,小暖也一刻没闲,首先他向媒体爆猛料,电视台台长亲自到派出所撤案,所有参与闹事的暴徒全都无罪释放。 虽是一件极小的事情,但是在选秀经历了一系列事故后,事态已经进入了敏感时刻,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人们各种无端猜测,更何况那些暴徒会受怎样的惩罚本来就是许多人关注的焦点,现在突然听说电视台台长亲自把人放了,让不少人都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黑幕。 顿时,一石击起千层浪,网上声讨电视台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求真相,求解释,甚至有人在网上发言抵制该电视台。 台长焦头烂额。 小暖趁热打铁,接受采访,明确表示将抗争到底,并透露出自己已经告林子木故意伤人罪。 “为什么不连XX电视台一起告?”有记者犀利地问。 “呃……”小暖沉吟。 “听说你跟选秀选手唐糖的关系十分要好,对吗?你是不是怕连电视台一起告,电视台会为难唐糖?” “那倒不是,我总觉得事情另有隐情,说不定台长也是身不由己的。” 嗅觉灵敏的记者马上嗅到了小暖话里有话,步步紧逼地追问:“你是不是知道一些真相?” 小暖显得很犹豫:“我又不认识电视台高层,哪里会知道内幕?只是有一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事?”小暖暧昧不明的一句话勾起所有记者的八卦神经。 “网上有人在故意抹黑我们家唐糖。” “这很正常呀,只要是公众人物,就有人喜欢有人讨厌,讨厌的人会在网上恶意吐槽这很稀松平常,不值得大惊小怪。” “怪就怪在只有负面评论。就连我发表的支持唐糖的言论在网上也找不到。”说到这里,小暖打住话头,环顾现场。 现场一片哗然。 很快就有媒体爆料有黑客入侵各大网站,专业抹黑唐糖。 更有有识之士在媒体上把上个星期天演播厅针对唐糖的捣乱事件和这几件抹黑事件联系起来,猜测不是单纯的不喜欢唐糖的观众所为,而是有人指使专业电脑人才恶意为之。 再加上台长亲自撤案,种种事件联系在一起,很容昜让人猜到有人在操控选秀比赛,想把唐糖从选秀舞台上挤出去。 虽然在各种娱乐版做各种分析的娱乐大佬们并没有公开指名点姓,但观众却马上顺着他们的思路很快猜出所有事件的幕后黑手是谁,那就是——温小柔。 如果唐糖被挤出局,她就顺理成章地回归舞台,她是整件事的唯最大受益者。 已经有人通过媒体呼吁各大网站揪出黑客,再顺滕摸瓜让幕后黑手无所遁形。 顾昔年变得惶惶不可终日,他早就终止了对各大网站的入侵,可还是怕那些网站请高手来破译出他的地址。 那些声援唐糖的消息,一旦没有顾昔年人为的拦截,登时多得如洪水泛滥一般,几乎要让网站瘫痪了,顾昔年的抹黑计划就此流产了。 在星期六来到之前,陈小暖状告林子木蓄意伤人案也如期开庭了,为了保护末成年人的心理,法院选择了不公开审理,但是庭外早已聚集了不少娱乐记者。 这些记者以他们特有的职业敏感,总觉得一定会有大收获。 案件实在过于简单,没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陈小暖和林子木刚一走出法院,就被记者团团围住,打听案子审问的经过。 林子木的父亲脸色铁青,如困兽一般冲着记者撕吼:“你们都给老子滚!”,并且用力地推搡困住他们的记者,杀出一条路来,带着林子木上了私家车,绝尘而去。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六十六) 记者们转头全去包围陈小暖,陈小暖嘴角上扬,勾起迷人的微笑,如一支翠竹一样挺拔隽秀,站在原地,表示非常愿意接受采访。 “法庭宣判的结果是什么?” “当然是林子木故意伤人罪成立。”小暖一脸轻松地答道。 赏心悦目的少年,高贵出尘的气质,优雅得体的谈吐,在场的记者纷纷在内心给了陈小暖一个皇冠级好评。 “需要赔偿吗?赔偿金多少?” “很多。”小暖沉思了一下,纠正道:“应该说巨额赔偿更合适。” 现场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小暖的头部。到底年青,伤势恢复得很快,纱布早就拆除了,一眼看去根本就看不出曾经受过很重的伤。 “为什么会是巨额赔偿?”一个记者提出了在场所有记者的疑问。 “呃……这个我也不懂啦。这是我的律师根据医生的诊断报告提出的,具体问题请向我的律师。” “法院通过了吗?被告方无异议吗?不抗诉、不上诉吗?” 小暖微微一笑,倾倒众生:“林子木那方怎么可能同意?当然不服,要上诉咯!” ‘请问,他为什么要袭击你,动机呢?” “他跟我无冤无仇,犯不着伤害我。他在法庭上说,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受人指使。” “谁?”几乎所有的记者异口同声地问。 “童话。” 小暖一吐出这两个字,记者们的眼睛全都猛地一亮。 “是那个参加选秀被淘汰的选手吗?”记者确认道,不要到时在报纸上报道后,出现此童话非彼童话的乌龙事件。 “这个……”小暖每说一句都步步为菅,非常谨慎,“林子木在法庭上并沒有明确说眀,所以我也不敢乱说。” 星期六早上,各大报纸娱乐头条全登的是某某选秀淘汱歌手雇凶伤人,大篇幅报道引起广范关注,那天的报纸销量都空前的好。 很快网上有人翻出了童话和顾昔年的那些充分暴露他们丑恶面目的视频,网声对他们喊打之声一浪接一浪。 就连顾昔年也被人爆料,他是电脑天才。 顿时,网上质疑抹黑唐糖的黑客就是他。但是,他的技术实在很高超,没人能抓到他就是黑客的证据。 唐糖星期六起床后,也开了电脑浏览新闻,当她看完当天那条劲爆的娱乐头条后,整个脑袋轰地一炸,一颗心七上八下,煞白着脸来到小暖的房间。 小暖正对着电脑微笑着,他想达到的效果全达到了。 按照夏夜指点的,尽量扩大事态的影响。正好他上次在医院里死里逃生,医生对他的病情没个肯定的结论。毕竟他的情况太特殊,而医学上的特殊就意味着可能有一切不好的意外发生。所以当小暖的律师要他们估算医药费和后期治疗费时,所有参与小暖的抢救手术的医生为确保小暖以后因为受袭而突然爆发不可预料的后遗症,出炉了一份巨额赔偿。 当林子木家不能接受这个赔偿,而上诉失败时,他们势必会起诉幕后指使者,到时再看童话和顾昔年那对人渣怎样表演! 小暖见唐糖进来,还没来得及问好,就见唐糖眼里泪光盈盈,以为她又遇到了什么挫折,心里一慌,忙站了起来,关切地问:“唐糖,你怎么哭了?” 唐糖本来竭力忍住内心的伤悲,被小暖一问,马上撑不住了,泪流满面地拉住小暖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小暖,我不要你有事,我不许你离开我。” 小暖听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问:“谁说我会离开你?我又怎么会有事?” “我看见网上那个娱乐头条里说,你之所以能向林子木提出巨额伤害赔偿,就是因为你的伤情无法估计,上面有权威医生的话,说你伤势的隐患一旦发作,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傻丫头!”小暖疼爱地拍着她的手背,“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会有事的。” 他伸出手轻轻地摩娑着唐糖的小脑袋,无限深情地看着她:“我还等着你长发及腰,我要娶你。” “讨厌!我不听!我不嫁!”唐糖从小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羞得满脸通红,背对着他。 小暖煞有其事地用手量着唐糖头顶到腰际的长度,嘻笑道:“大概四年就能长到腰际了,那时你才十九岁,不够法定年龄,还要等一年。”小暖不无遗憾地说。 “我马上就满十六了,再过四年刚好二十岁。”唐糖娇羞地小声说。 小暖在她背后笑出了声:“刚才是谁说不嫁的?这么快就改口了?” 唐糖这才发现自己失言,捂着脸,跑出了小暖的房间。 顾昔年躲在暗处拍下了唐糖穿着长长的睡衣从小暖的房间里跑出的情景,他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恶狠狠地说:“唐糖!这就是你离开我的代价,我会让你身败名裂!逆袭?见你的鬼去吧!” 他得意洋洋地转过身来,双眼骤然瞪得铜铃大,一脸惊恐,看看小暖的房间又看看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小暖,一副见鬼的表情,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小暖一脸坏笑着向吓得脸色发青的顾昔年步步逼近,顾昔年恐惧地看着小暖,一步一步往后退去,一直退到无处可退,背部紧紧贴住墙壁,即使害怕成这样,他也不忘悄悄把手机放进牛仔裤屁股后面的口袋藏起来。 小暖痞痞地笑着,慢慢抬起一只手。 顾昔年吓得整张脸都扭曲了,不停地乞求:“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啪!”地一声。 顾昔年死死闭住眼睛。 可是,怎么身上沒有被揍的感觉? 他疑惑地睁开眼睛,看见小暖把手拍在他耳边的墙上,与他面对面,用身子困住他,让他感到巨大的压力。 小暖嘲讽地看着他,冷冷地说:“我不打你。” 他像猫戏老鼠一样,伸出一根手指挑起顾昔年的下巴,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呀?” 顾昔年又惊又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小暖忽然站直身子,拍拍他的肩,嘴角擒着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一言不发地走掉了。 顾昔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高瘦的背影,目瞪口呆,他心里清楚得很,夏夜和小暖为了唐糖有多恨他,恨不能见到他一次就痛扁他一次,今天,怎么会放过自己? 他举目四望,终于让他找到原因了,酒店到处都是摄像头,陈小暖一定是怕他对自己施暴的行为被监控录下来,所以不敢动手。 我就说了,他会那么好心轻易放了我? 摆脱危机的顾昔年又露出一贯高人一等的学霸脸,傲娇地抖了抖衣领,准备离开。 忽然,他刚刚松懈的神经又紧绷起来,把手伸到屁股兜一摸,手机还在,总算彻底放下心来,忍不住内心的得意,冲着小暖的房间阴险地笑了:“喜欢逞能对吧!我呆会儿就要你认栽,不然你猖狂得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星期六晚八点是雷打不动的唱歌选秀节目现场直播,所以白天的彩排犹为重要。 吃过集体早餐,唐糖和其他三十九名选手来到练功房,等待舞台总监的安排。 自从上次直播的时候,小暖的一番话让许多选手改变了对唐糖的偏见,大家都愿意对她好了。 趁彩排没正式开始的时候,选手们围成一圈聊着天。 大家正说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喊:“姑娘们静一静,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唐糖她们全扭过头去,赫然看见刚才说话的总监助理身边站着童话。 大家一脸错愕地看着童话,不知已经淘汰的她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总监助理扶着童话的肩,把她推到前面,与其它选手面对面,对大家说:“童话又回来了!大家来点掌声欢迎她归队,好不好?” 沒有一个人鼓掌。 唐糖一点也不喜欢童话,太阴险太狡诈,但她也不懂虚伪,既然不喜欢就不会鼓掌。 别的选手见童话回来,马上就联想到黑幕说,看她的眼神显得很不屑。 在场的选手哪个不是靠着自己的实力和努力,一路艰辛地走到现在这一步,童话这一淘汰的选手走个后门就重返舞台,对其她的选手太不公平了,大家不约而同对她产生了鄙视,自然无视她的回归。 总监助理只好尴尬地嘿嘿干笑了几声,对童话说:“归队吧。” 童话丝毫没有意识到走后门很可耻,反而一副高不可攀的公主表情,似乎在耻笑别的选手,看!你们再怎么努力,也不及我的靠山硬! 她的行为更加激怒了那些本来就一肚子火的选手们,大家为了维护自己的好形象,都没有与童话或总监助理大喊大叫,但是行动却惊人的一致,排斥起童话。 她一向她们走过来,大家马上散开,走得远远的,用行动表示不愿与她有任何接触。 场面太尴尬,就算童话再怎么脸皮厚,内心强大,这个时候也觉得脸上挂不住了,她怨愤地用力看着每一位选手,眼底有毒辣一闪而过。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六十七) 唐糖瞅个机会把童话重返舞台的消息.告诉了小暖。 小暖在电话的那头显得极为镇定:“没事,不要为她扰乱了自己的心境,一步一步走好自己的路就好。天塌下来还有我和夏夜替你顶着。” 短短几句话让唐糖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安下心来。 见到童话的那一刹那,她的心里确实充满了恐惧,童话就像一条疯狗一样,她担心她不知什么时候窜出来咬上自己一口。 彩排开始了,除了童话站直了身子做好了准备,其她的选手全都懒洋洋地或靠着墙,或坐在地板上,用这种消极的方式抗议童话的回归。 总监助理忙把现状汇报给台长。 选手集体撂挑子可是大事,自然要早汇报让上级早拿主义。 台长一听就心烦意乱,他也是在峰少的强压下迫不得已让童话回来的。 他早就料到童话的回归会在选手中引起很大的震撼,但是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如果所有的选手真的罢赛,晚上的节目就没有办法录制了,造成的损失将无法估量。 台长只得亲自去安慰那群姑娘们,可是他费尽口舌,只换来选手们一句冷冰冰的话:“绝不和已经淘汱出局的选手同台!” 台长急得都要给她们跪了。 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那人一副成功人士自得的模样,睥睨着众选手,对台长说:“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满大街都是!既然这群女孩子不想再比下去,你就承全了她们。把以前淘汰的选手再叫回来,节目一样做的下去。活人还会叫尿憋死不成?” 峰少阴阳怪气的一番话让大家立刻明白他就是童话的靠山,许多人一面在心里艳羡童话惊人的社交能力,居然巴结到这么厉害的人物,一面又惊又怒又害怕地看着峰少。 三十几岁的峰少,正是男人一生中最好的年龄,成熟又不失活力,何况还长得相貌堂堂,典型的高富帅,正是女孩子们梦寐以求的完美对象。 但是唐糖对他没有半点好感。 峰少冷冷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划过,最后停留在唐糖的脸上,唐糖本来想避开,可是峰少的目光显得很不善,唐糖的心中忽然就腾地燃烧了一把怒火,她不仅不避让,反而迎上他挑衅的目光,硬冷地与他对视良久。 最后,峰少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童话一直在一旁得意地冷笑。 峰少的话在选手们心中引起强烈的反响,许多人的心里渐渐起了变化,她们都是毫无背景的女孩子,走到这一步太不容易,谁都害怕被封杀,既然胳膊扭不过大腿,那就选择屈服吧。 女孩子们悉悉索索地动了起来,准备开始彩排。 峰少看着那群女孩子,忍不住弯起了嘴角,那是得意致极的笑和嘲讽的笑。 童话高昂着头,一副我很牛叉的模样。 台长暗暗擦了把汗,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着发了一会儿呆,打电话叫来了总策划。 “正是直播的时候,如果观众看见已经淘汱的选手又出现在舞台上,不知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用板砖把咱们拍熄火?”台上忧心忡忡地说。 “我看不会。我反而觉得,一场选秀比赛,越是有争议,看的人越多。”总策划抒发自己的见解。 台长若有所思。 终于到了晚上八点,选秀比赛如期进行。 正如总策划所预料的,观众一看童话出场,顿时网上骂声一片,向电视台拍板砖的不计其数,但是节目的收视率也在骂声中一路狂飙。 台长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吩咐导演:“要让童话有惊无险地留在舞台上。” 就在当晚的选秀比赛将要结束的时候,观众席上有个人冲到了舞台,唐糖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顾昔年! 顾昔年一把抢过主持人的话筒,大声说:“打扰各位一下,我这里有关于唐糖的不雅视频,大家想不想看?” 这个料爆得也太猛了,整个观众席像烧开了的水一样沸腾起来,各种议论声充斥着整个演播大厅。 童话冷冷地看着唐糖,暗暗讥笑道:“我就不信你这样都死?!” 唐糖非常无语地看着顾昔年,不知他又想出了什么歹毒之计! 台下许多人在激动地喊:“求爆料!求真像!” 顾昔年斜睨着面无表情的唐糖,把手机交给了一位工作人员。 当演播大厅的荧幕开始切换画面的时候,偌大的演播大厅安静得可闻落针声,所有人的视线全集中在那块巨大的四四方方的灾屏上,就连唐糖也不例外,她也很好奇自己有什么不雅视频落在了顾昔年的手里。 顾昔年大概是现场唯一没盯着屏幕看的人,他阴冷地注视着唐糖的表情,等待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然而,她始终表现得很平静。 台下的观众倒是不时发出鄙夷的惊呼声。 顾昔年有些奇怪地扭头去看荧幕,顿时,呆若木鸡。 荧幕上播放的竟然不是唐糖穿着睡衣从小暖房间跑出来的那段容易让人误会的视频,而是童话淘汰当晚到峰少家与峰少见面的视频,峰少对电视台施压、以及让童话重返舞台、准备陷害唐糖的真像在这段视频里全都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 顾昔年的脸色煞白,心惊胆战地看着童话,她正满脸怨气地恶狠狠地瞪着他。 顾昔年的心一凉。 视频一结束,台下的观众突然齐声呐喊道:“童话滚下去!童话滚下去!”,那巨大的吼声几乎要掀翻演播大厅的屋顶。 童话一而再,再而三的丑闻已经超过了人们可以容忍的底线了。 事已至此,就是台长再想拿她来炒作,也只得忍痛割爱,毕竟观众的感受很重要。 峰少看着那段视频也是气歪了嘴,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越低调越好。现在却公诸于众,他有种当场被人扒了衣服,颜面全无,荣誉扫地的感觉,他自身都处在舆论的旋涡中心,自然也就无暇顾得上童话了。 好不容易上台才两个多小时的童话又被驱逐出了舞台,观众的怒火这才渐渐平息。 就在主持人宣布节目结束之际,唐糖忽然做出惊人之举,对主持人说她想对观众说两句。 主持人想她经历了重重阻挠走到现在,肯定是想说些感谢一路支持她的粉丝之类的话,于是把话筒交给了她。 唐糖接过话筒,只是非常平静地说了一句:“感谢大家的厚爰和支持,我本人现在郑重宣布,正式退出比赛。” 顿时,全场皆惊。 唐糖神态自若地把话筒交给愕然的主持人,走下舞台。 小暖从惊讶中清醒过来,上前迎住唐糖,不解地问:“好好的,你为什么突然宣布退出?是害怕童话和顾昔年那对人渣陷害吗?不要怕,我和夏夜都会守护你的。” 唐糖摇摇头,安静地说:“不是因为这。我当初参赛的目的只是想证眀,我不比别人差,现在我做到了,我的歌声被许多人接受、喜欢,这就够了。至于名利,不是我要追求的,有的人喜欢出人头地,有的人喜欢默默无闻。但是为了出名而要你和夏夜付出太多,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我宁愿我们三个人都好好的,无忧无虑的。在我心中这才是最重要的。” 小暖感动的、理解的看着她,什么也不再说,牵起她的手,两人在众人费解的目光中走出了演播大厅。 演播大厅外,娱记们通过厅外的屏幕得知了唐糖退赛的消息,正在议论纷纷之际,见小暖和唐糖一起走了出来,把他们围住,不停地问东问西。 小暖知道此时的唐糖只想安静,使劲地挤出一条道带着唐糖离去。 节目结束后,为防记者围追堵截,童话他们化了妆坐进峰少安排的车子悄然离开。 顾昔年与童话同坐在一辆车内气氛异常尴尬。 等离开电视台有一段距离之后,一直阴沉着脸的童话终于开口了,她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说:“顾昔年,你是不是跟唐糖根本就没有断,所以跟踪我,拍下那些视频,在关键时刻摆我一道?” 顾昔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就是害怕她误解,可是整件事他也想不通,手机明明是他的手机,一直在他的身边沒离开过,里面应该只有他拍的关于唐糖的视频,至于童话和峰少的那段丑闻视频他真的不知从何而来。 而他自己拍的那段准备陷害唐糖和陈小暖的视频却莫名不见了。 他觉得事情很诡异,似乎跟陈小暖有关,自从小暖跟他近距离接触后,一切都悄然改变了。 顾昔年费尽口舌把这些日子对陈小暖的种种猜疑说给童话听,希望取得她的谅解。 谁知童话像听天方夜谭一样,根本就不信,冷笑着讽刺道:“编这样幼稚的故事,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很好骗吗?” 童话叫司机停了一下车,等车子再启动时,顾昔年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夜已深的大街上,他眷恋地看着已经驶远的车子,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唐糖!这笔帐我会算在你的头上!”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六十八) 唐糖和小暖重返校园的时候已经临近桃李芳菲的四月天,校园的小桥流水那里有一棵桃树一树繁花,开得灿烂,如女孩子害羞时脸上的红晕那样动人。 在这美好的、崭新的季节里,秦老师突然辞职了,据说她辞职书上的理由只有一个:世界那么大,我只想好好看一看。 唐糖在课间的时候用小手支撑着尖尖的小下巴出神地看着那在春风中轻轻摇曳的桃花,不由想到那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诗句,想到以后可能永远见不到秦老师了,忍不住唏嘘不已。 秦老师离职的原因唐糖心中其实另有猜测,她是因为偏见伤害了自己,心有愧疚离开的。自从秦老师知道她错误地对待自己后,看自己的眼神总是躲躲闪闪,那彻骨的内疚在****夜夜咬啮着她的灵魂,她只有选择逃避。 其实有些事已时过境迁,唐糖早就不记恨她了。 这世间谁人不会做错事?就是唐糖自己也曾芳心错许。值得庆幸地是,岁月悠悠,即便在错误的人身上浪费了许多光阴,她也终究还有时间重来,也那么好运遇到了陈小暖,往事于她也就不过宿醉一场,醒来时,天清明,风分明,光阴的两岸,有他一苇渡航,也不枉青春一场。 既然相逢,既然相爱,我就想就要好好珍惜你! 经历了一场选秀,唐糖相比以前更加成熟,也懂得沉淀自己,完美自己。在她心满意足地享受着和小暖彼此喜欢的甜蜜的时候,当她以为她和他会牵着手就这样幸福地走下去,直到一辈子的时候,她却忽视了俗世跌宕,生命中亦有太多的波折与不确实。 四月份的第一天是唐糖的生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选在那天出生,是上天在愚弄她吗?让她的人生比同龄人要坎坷许多,就连每次只要唐糖一报出自己的生日,一定会引起满堂哄笑。 今年是她满十六岁的生日,她把这个生日看得好重,在她认为从十六岁起,自己就是大姑娘了,可以大大方方地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她好希望生日的当天小暖能和她单独度过,为此,她还特意跟爸爸商量家人给她过十六岁生日提前。 可是,当她兴冲冲地告诉小暖时,他都快笑伤了,眼角眉梢全是少年的恣意,根本不相信她的话,他咧着好看的嘴,怜爱地看着她,伸手轻揉她的小脑瓜,一副自以为是的聪明相:“死丫头,学会开玩笑了哦,可惜功力太浅,谁信啊!再怎么想愚弄我,也不能编自己的生日是在愚人节啊,傻死了!” 唐糖失望极了,用力甩头,甩掉他宽厚温暖的大手,撅着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一双手支着精致的小脸。 病好后的唐糖越来越美了,她的美,不俗艳不寡淡,而且有种与生俱来的宁静。就像一朵小小的茉莉,静静地绽放。当人们闻到她的脉脉香气发现她时,立刻为她的近乎透明的洁白和层层叠叠却又娇弱小巧的花姿所倾倒。 当她在自己的座位上小声地哼着歌时,她身后俊美的少年舒适地靠在倚子上,默默地注视着她瘦削的背影,舍不得移开视线。 家人提前一个星期为她庆祝十六岁生日,就连外婆也出席了,她把珍藏的桂花拿了出来,用糯米粉做了香香甜甜的桂花糕。 夏夜和唐糖都爱吃甜食。 夏夜是第一次吃外婆的桂花糕,吃过一块后,顿时惊艳得不能自己,又连吃了三块,再想吃时,盘子里已空空如也,而那剩下的四块桂花糕正被唐糖装进一个透明的便当盒里。 夏夜不干,不顾长辈们的喝斥和唐心的劝阻,誓与桂花糕决战到底,唐糖拼死护住它,两个人你争我夺,差点把饭桌都掀翻了。 唐糖知道小暖也很喜欢吃甜食,放学的时候他没事就爱买两根棒棒糖,他们两个一人含一根,一路甜到家里去,她想把那四块桂花糕带给小暖吃。 可是没等到晚上睡觉,桂花糕就不见了。 唐糖怕桂花糕放坏了,就放在冰箱里保鲜,结果被夏夜偷吃了。 唐糖气得肺都快炸了,把夏夜好一顿拳打脚踢,可是也于事无补,她只得求助外婆,外婆说桂花糕现做的最好吃,又说她这么大了,也应该学着做些料理了,以后做给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吃。 当外婆说到丈夫的时候,唐糖马上想到了小暖,心里柔柔的,虽然没人看见,她的脸上也飞起了两团红晕,嘴角弯弯,笑得很甜蜜。 她叮嘱外婆要对小暖保密,电话那头的外婆高兴得都快笑岔了气,连连说着:“明白!明白!” 临睡觉的时候,唐糖思考了半天,给小暖打了个电话,叫他明天不要吃早餐,她怕他吃饱了就不会再吃她亲手做的桂花糕的,那她会很失望很失望的。 小暖很奇怪很自然地问:“为什么不让我吃早餐?” 唐糖想给他一个惊喜,当然不会告诉他原因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蛮不讲理地说:“不让你吃,就不让你吃!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说完,也不等小暖做出反应,就挂了电话。 躺在床上,看着头顶洁白的天花板,唐糖想像着明天小暖吃到自己亲手做的桂花糕时那陶醉的表情,他一定会深情地看着她说:“唐糖,就为了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桂花糕,我也要娶你做我的贤良。” 糖糖不禁咧嘴笑了。 她的脑海里甚至想像出小暖在结婚进行曲中温柔地牵着穿着洁白婚纱的她,微笑着,缓缓地步入教堂,当牧师问唐糖愿不愿地时候,她激动地大声喊:“我愿意!” 声音太大,把自己都从美梦中吵醒了,“我愿意!”那三个字还在房间里余音缭梁。 原来自己刚才真的喊出声了! 唐糖不好意思死了,躁得浑身滚烫,在心里批评自己:看你,都乱想了些什么,竟然想到了结婚…… 唐糖害羞得没脸见人了,一头扎进了被子里,生怕自己那张比西红柿还红的脸被窗外皎洁的月亮偷看到,嘲笑她…… 第二天天没亮,唐糖就起床了,收拾妥当,她就背着书包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家门。她以为她谁也沒惊动,殊不知她昨天和和外婆通话时夏夜站在她的房门口全听到了,整晚都留意着她的动静,见她出门,他也赶紧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保持着最恰当的距离,既能保护她,又不被她发现。 通过唐糖和外婆的通话,夏夜已经猜到唐糖这么早跑到外婆家学做桂花糕是想做给小暖吃,心里虽然酸涩,但也无可奈何。爱情这玩意儿,必须两情相悦,光他这里一头热是沒有用的。 唐糖的人生已经是逆水行舟了,如果小暖能给她一份美满的爱情,也很不错。只要她的世界永远睛空万里、鸟语花香,自己也就放心了。 夏夜看着唐糖纤细的背影,那轻盈的步履能看出她有多快乐,似乎心都飞到了云端。他忍不住抿嘴笑了:死丫头!只是为了想给心上人亲手做几块桂花糕,连危险也不顾了,这么早就跑出了家门,害我这个做哥哥的还要牺牲睡眠来守护你。 夏夜一直看着唐糖瘦弱的身影消失在她外婆的院落里,才放心地转身离开了。 唐糖推开虚掩的院门,马上呆住了,满脸都是惊喜。 小小的院落满院花开,那火红的玫瑰热情奔放,紫色的勿望我低调端庄,艳丽的茶花如火如荼,浪漫的满天星轻轻摇摆……眼前的美景如梦似幻。 外婆听到响动,从屋里走出来,怕吵醒小暖,尽量压低声音叫唐糖:“站在那儿干嘛,赶快进来呀!” 唐糖如梦方醒,看了一眼妈妈的闺房,窗户黑漆漆地,表示小暖还在睡梦里。 她踮起脚尖跑到外婆身边,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夸赞道:“外婆,您的花越种越好了!” 外婆一面慈爱地牵着唐糖往屋里走,一面说:“外婆年纪大了,哪里还有精力伺弄得了这些花花草草,这些花儿全是小暖在打理。说起小暖那孩子,人真不错,,把你外婆照顾的很好。”外婆疼爱地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唐糖啊,听说你在跟小暖恋爱?你可要好好把握啊,像这么好的男孩子可遇不可求!” 唐糖难为情,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她故意嗔怨外婆:“您老人家果然是越老话越多,都瞎说了些什么呀。” 外婆把做桂花糕的前期工作都做好了,后面糖糖要学的部分并不难,只需半个小时就做好了,然后蒸熟即可。 等待熟的过程,唐糖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小暖的房间。 春季的月色清亮如水,静静地洒进房间。 唐糖看见小暖有大半个肩都露在被子外,走过去温柔地为他掖好被子,安静地坐在床边,无限眷念地看着熟睡中的小暖。 月光如纱一样轻笼着他那张俊美得无可挑剔的脸蛋上,让人看了还想看。 他熟睡的样子那么温顺,就像小孩子一样乖巧,唐糖看得心都软得要融化了。 唐糖轻轻地拿起小暖的一只手,把自己的另一只小手放在他宽大的掌心,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无限深情地对睡梦中的小暖说:“假如有一天能真牵你的手,我愿意把全部的眷恋,都放进手心,让你细细地触摸。或许在你对我伸出手的那一瞬,我就拥有了世界上所有的关怀与热忱。好想有一天你微笑着轻轻地对我伸出手,挡去所有忧伤,所有独寂,让我安心地牵着你的手。我深知你,将是我一生中心底里最深最深的幸福。” 当唐糖离去的时候,小暖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的眼角有晶莹的泪珠缓缓流下,那只留有唐糖手温的手被他紧紧捏成一个拳头,似乎要把她的眷念攥在自己的掌心到永远,不松开,不松开!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六十九) 唐糖把做好的桂花糕认真地放进一个超萌小老虎造型的便当盒里,离开外婆家,走进清晨流溢着花香的清风里,走进无人知晓的那条忧伤的春天的单行道上. 在那里,她曾经拼了命东躲西藏,只为护住自己不受伤,但其实真心一直想发出的声音,如今终于积攒到足以变得坦然直率的勇气,能够吐露出口,万幸恰巧也终于等来了能听得懂她的人,还为时未睌。这是春天的起点,而非终结。以出现在她寂寞行路上的那人温暖的碰触,第一个有力的拥抱开始,将一切从头来过!而她十六岁含苞待放羞涩的玫瑰终于等到值得她绽放的人,一刹那,恒久美! 当唐糖出现在教室的时候,许多同学都为她狠狠惊艳了一把,其实她今天也沒怎么打扮,上身穿着保守的高领纯白毛线衣,外面套着宽大的校服,下身是蓝色的及膝百褶裙,一双精致的小皮鞋,再加上瘦下来后,她原本姣好的面容逐渐显露,一双明眸深似海,宁静而致远,整个人看上去如夏日凉风拂过不胜娇羞的荷花。 就连教室一隅的顾昔年也抬起阴沉的眸子,冰冷的眼神在她纤细的身上短暂地停滞了一会儿,那凉薄的目光闪过一丝不明的惊诧与懊恼。 他是一点也不能接受她变得越来越美好,不论从外貌还是到内在。他希望她永远都是只一无是处、无人理睬的丑小鸭,这样他就可以在她面前依然可以保持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接受她的膜拜,但是他却不知,唐糖已经对他不屑一顾了。 现在的唐糖虽然跟以前一样安静到沉默寡言的地步,但她身上与生俱来的那曾经被苦难和现实所压抑的光芒,现在终于像夜空中的烟花一样,璀璨绽放,在不经意间吸引住许多人的目光,而童话,在众人眼里则是一株永不褪色的塑胶花,虽然艳丽,但是虚假又冰冷。唐糖在班上以越来越高的人气渐渐取代了童话。 顾昔年有些担忧地看着童话,她那样一个城府极深的人,这时看着出水芙蓉一般清新的唐糖,眼里脸上全是无法抑制的狠戾的羡慕嫉妒恨,她看着唐糖的眼神狠毒得几乎能杀死人。 童话察觉到有人在注视她,忙收起一脸的阴狠,换上妩媚的笑脸,扭过头去,对上顾昔年心疼的关切的目光,她眼里那抺讨好的笑意立刻烟消云散,冰冷的白了顾昔年一眼,那无情的眼神里尽是不屑和轻慢。 顾昔年满腔柔情蜜意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受到打击的他神情忧郁地盯着童话的后背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扭过头看了唐糖一眼,那眼神恨意深重,仿佛童话不理睬他都是唐糖造成的。 唐糖丝亳没有注意到顾昔年阴险的目光,她只在乎陈小暖。 陈小暖的座位上空荡荡的,唐糖抿嘴轻笑。她偷偷摸摸地溜到他的座位上,把那盒桂花糕放进他的抽屉,而后溜之大吉,跑到操场上乱逛了一圈。 高三年级已经开始上早自习了,夏夜无意中向窗外扫了一眼,看见唐糖躲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偷看陈小暖,止不住嘴角上扬,死丫头,你倒底有多喜欢那个臭小子,在一个教室看不够,还要跑到操场偷看! 唐糖躲在暗处,一直盯着陈小暖,看他进了教室,她还在操场上像游神野鬼溜达了两圈,才回到教室,一眼就看见陈小暖正坐在座位上不知在写什么,难道是在赶作业? 唐糖装做若无其事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她看见小暖抬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睛真好看,像两湾无风的湖泊,静谧、清澈,却又有内涵。 唐糖的心不由自主地呯呯乱跳,紧张地等待着小暖欣喜若狂的笑脸和夸赞的话语,她已经做好准备,如果小暖说出诸如:“女票仙仙,你做的糕点好好吃哦!一辈子只做给我一个人吃。”之类肉麻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话,她就要极淡定极矜持,再加一点点傲娇一点点拽,漫不经心地说:“以后再说咯!” 然后,不理他!看他急得像猫抓! 但是,唐糖臆想中的情节一个也没有发生,她背后的少年风平浪静。 唐糖等了一会儿,终于沉不住气,回过头去,看见小暖像老僧入定般痴痴地看着窗外,窗外春机盎然,花红柳绿。 唐糖用手拍了拍桌子,把小暖神游千里之外的三魂七魄招了回来,尽量装作不在意地问:“好吃吗?” “啊!”小暖愣怔了一下,才明白唐糖在问什么,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既没说好吃,也没说不好吃。 这个“嗯”究竟代表着怎样的意思,唐糖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她的心拔凉拔凉的,充满失望。 满心的欢喜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桂花糕事件就这么不了了之,唐糖的小心眼开始发作了,觉得自己的付出沒有得到重视,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做任何好吃的东西送给小暖了,她觉得他反正一点也不在乎。 中午吃过饭后,唐糖出校门买了一大把烤面筋,故意回到教室,那扑鼻的孜然香气和那让人食指大动呛鼻的辣味,引得教室里许多人都猛烈地吞着口水。 唐糖走到座位坐下,面对着陈小暖,津津有味的吃着烤面筋。 小暖被这么近距离的香气打动心扉,滚动了几下喉节,向她伸出友谊之手:“给我几串!” 唐糖就等着他开口,好说风凉话。她忙把拿着烤面筋的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地挖苦道:“别呀!经我手的东西有多难吃啊,哪能入你陈大公子的眼啊,更别提入你的嘴了,我还是给夏夜吃吧,他不仅不会嫌弃,还会夸赞!” 唐糖说完站了起来,一脸解恨地看着小暖吊在半空的那只手和他错愕的表情,昂首挺胸,笔直向前,再向右,跨出教室门。 等她带着报复后得逞的笑意回到教室坐下后,小暖在后面拍了拍她的肩。唐糖心里一阵窃喜:小样,看谁拗得过谁! 她回过脸去,故意没好气地问:“干嘛?” 一张湿纸巾盖住她粉色的小嘴,小暖嫌弃地看着她,嘴里啧啧有声:“这么大个女孩子了,拜托你吃完东西记得擦嘴,你看你嘴角糊的食物渣子!连头天你吃的什么我都和道。” 教室里响起低低的讥笑声。 你个小暖,你是故意打击报复哦! 唐糖恨得牙都痒,想站起来跟他决一死斗,拼个你死我活。无奈,小暖一只手按住她单薄的肩膀,他的手劲很大,让唐糖感到泰山压顶,动弹不得。 唐糖满含着一汪热泪用力地瞪着小暖,恨不能把他瞪翻在地。可是人家小暖熟视无睹,一副二十四孝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完美男票形象,在众目睽睽之下,极尽温柔地帮她擦嘴。 唐糖躁得无地自容,如果此刻手里有把小锄头,她一定毫不犹豫地给自己刨个坑,躺进去,然后自己把土掩上,誓不见人了。 就在小暖拿开纸巾,唐糖准备对他破口大骂的千钧一发之际,小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了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到她刚刚张开,还来不及发声的嘴里,笑眯眯地看着她。 唐糖吮了一口,草莓的甜酸由舌间散开,瞬间安慰了她受伤的心灵,她还未流出的热泪风干了,心满意足地将棒棒糖含在嘴里,先前的深仇大恨忘得一干二净。 顾昔年阴鸷地看着她和小暖。 放学的时候,小暖突然厉声喝道:“是谁偷了我的便当?” 同学们那时还没走,被小暖冷不丁的怒吼吓了一跳,大家面面相觑。 唐糖不解地问:“你不是在食堂订的饭吗,哪来的便当?” 小暖低下头,瓮声瓮气地说:“你送我的桂花糕啦!” 唐糖怔了怔,忽然明白过来,小暖没舍得吃自己做的桂花糕,而是珍藏在课桌里,她气恼地给了他当胸一拳:“傻子,谁叫你不吃掉啊!还像个白痴一样饿了一上午。” “人家舍不得嘛,那是你第一次亲手做东西给我吃。”小暖委屈地争辩。 唐糖无语地看着他,原来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人却是如此的重情重义。 良久,她轻轻地说:“傻瓜!我以后还会为你做吃的,‘顿了顿,又补充道:“会为你做好多好多事。” 小暖走进她的心里的时候,正是她情绪最低落的时候。 那时候,唐糖接受他确实是有私心的,想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来忘却那段错误的恋情。 可是在后来,她却是很真实地喜欢上他。 他像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荡进她的心里,沉甸甸地落在心头。她越来越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只是,这些话她从未对小暖说过,以至于在以后的岁月里给了自己一份永远也不能愈合的遗憾。 两个人背着书包走出了教室,顾昔年突然从后面追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唐糖手上塞了个小小的礼品盒,说了声:“生日快乐!”便跑掉了。 唐糖还没缓过神来,手中的礼物就嗖地一下不见了,小暖厌恶地说:“谁要他的东西!” 然后,唐糖就看见她还没有机会拆封的礼品盒从小暖的手中飞出,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啪”地一声落进了不远处的垃圾筒里。 第五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七十) 唐糖生日那一天正好是个星期天,天气也很好。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在约定的地点东湖听涛阁等小暖。 她看见他顶着清晨金色的阳光意气风发地向她跑来,他的头发沾染了耀眼的光芒,帅气逼人。 唐糖看着他鼓鼓囊囊的口袋,灵动着剪剪秋水,好奇地问:“里面装的什么?” 小暖的眼睛咕噜一转,特么神秘的样子:“你伸手去摸摸就知道了。” 摸就摸!这有什么可挑衅的! 唐糖献上一个一如往昔的大白眼,大大方方地把手伸进了小暖的口袋,其实内心还是挺害躁的:大庭广众之下的……但她随即就雄纠纠、气昂昂地给自己打气:他是我男票,有什么摸不得,又不会摸掉他一块肉! 她的手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四四方方的,是礼品盒! 唐糖雀跃,进一步猜想,这盒子的大小好像是首饰盒。 天哪!他该不是买了戒指向我正式告白吧!哎呀!我是该矜持一下还是马上答应? 纠结中的唐糖决定把手拿出来再继续思考。小暖却先她一步把自己的手伸进去,握住她想要撤退的手,一脸坏笑地看着她:“进来了,还想跑?” 唐糖尴尬死了,清纯的小脸迅速红成了小苹果,她努力地把手往外抽,一根一根逃开,又一根一根被抓回去。 到后来,唐糖已经完全分不清通红的脸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用力过度。 环湖路上,四月的暖阳轻描淡写地盈撒下来,正是东湖最适宜的颜色,照亮了一湖春水微荡漾。 不断有花枝招展的游客从他们身边经过,而他们的手却在狭小的口袋里暗自较劲,无人知晓。唐糖的脚步离小暖好远,手却那么亲密无间。 他们就一路怪异地牵到游览船那里,才匆匆放开。唐糖又羞又窘,恶狠狠地瞪着他,发誓再不上他的狗当,小暖一脸无辜笑嘻嘻地说:“是你自己伸进来的呀!我可没强迫你!” 两个人包了一只小小的用木浆划动的小船。 唐糖坐在船弦,把手伸到清亮的湖水里,那微凉的感觉特别舒服。小暖站在船头,风把他低调的格子衬衫吹得鼓鼓的。 尘世安然,岁月静好。 唐糖期盼地盯着小暖仍旧鼓鼓囊囊的口袋,傻瓜,快告白啊,让你的誓言山水作证! 可是直到一叶扁舟靠了岸,小暖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上岸的时候把唐糖小心地扶上了岸。 他们站在磨山的山脚,他们的周围是漫山遍野的梨树,繁花似雪漫压枝头,一阵暖风吹过,洁白透明的花瓣如雪花一样在空中轻轻飘飞。 两个人坐在浅绿而柔软的草地上,注视着眼前的美景。 小暖伸出修长的手臂,轻轻地握住唐糖柔弱无骨的小手,她乖巧地像只听话的小猫咪,静静地靠在他的肩上,倾听着他蓬勃的心跳。 她喜欢他亲昵的方式,就像初夏缱绻却不刺眼的阳光。她抬起眼眸看见暖暖的阳光从小暖的头顶斜射而来,他整个人都那么耀眼。 小暖低头看了唐糖一眼,终于记起一件大事来,手伸进了口袋。 唐糖的心扑通扑通乱跳起来,在她好不容易放下心中的渴望时,这家伙却像才睡醒一样有所行动。 但是唐糖还是很高兴。 她一下子站得笔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小暖的一举一动。 跟她猜测的一模一样,小暖从口袋里掏出的果然是一个用玫瑰红的天鹅绒做的首饰盒。 首饰盒做工精美,光是看看就令人心中充满期待。 唐糖的心中充满好奇和期待:里面究竟是什么? 她的脖长伸得更长了。 首饰盒终于打开了,里面是一对银制的情侣对戒,很朴素的款式,戒面光光的,沒有任何花纹,但就是这样才显得纯洁无暇。 唐糖兴奋得脸通红。 小暖眼睛弯弯,拿起她柔软的小手把那枚小巧的女戒戴在她的无名指上,他咧嘴笑了:“尺寸刚好,我这个男票还是挺合格的。” 唐糖低下头避开他火一样燎人的目光,轻声问:“这是正式告白吗?可是你都没有说那三个字。”唐糖故意赌气地要把戒指摘下来,小暖突然做出惊人之举,抓住唐糖的小手,俯下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在她手心啄了一下……。 正在这时,暖风劲吹,伴随着树枝的晃动,花瓣再次宛若落雪,将相吻的两人重重深锁。 唐糖的世界一刹那天昏地暗天地不仁天崩地裂,她感觉她脸上的温度已经达到赤道级别,烤个红薯煎条喜头鱼之类的不在话下,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空着的手,手指颤抖地紧紧攥住裙子,她知道此刻应该娇羞地推开小暖,可是,她却娇羞地任君采撷…… 其实这一个动作只有一秒,唐糖根本来不及拒绝就已经结束了,可她还面红耳赤,僵在原地。 陈小暖肆无忌惮地看着她,眼睛干净得一尘不染,他将手盖在她瞪得圆圆的眼睛上:“看什么看!看多了会心急着想要嫁给我,我现在还沒有钱买钻戒哦。” 唐糖的心呯呯开始狂跳,她本来想说有没有钻戒都沒有关系,结果说出口的话却是——“我不爱戴戒指,我只爱戴手镯、手链。” 话一出口,唐糖就懊恼地用力捶了一下自己只能做摆设的脑袋:瞧自己这情商!怎么能这出这样白痴的话呢?小暖今天特意送的戒指,自己这么说,他一定会误会自己在拒绝他…… 小暖一把抓住她自虐的小手,自我检讨道:“都是我的错,连你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别生气啊,我会重新送你一份生日礼物。” 傻瓜!我才不是生气,我只是想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没有钻戒,没有烛光晚餐,没有钱都没有关系! 但这些话唐糖终究没有说出口。 远处有隆隆的声音,有人在白天放烟火,唐糖循声远眺,阳光明媚,烟花的灿烂被艳阳吞噬,只听见噼里啪啦的余响,那么美,惊心动魄,却放错了时候。 小暖牵着她软软绵绵的小手,在东湖疯跑了一个上午,最后两个人都累得躺在了柔软的草地上,闻着草的青味,看着蓝天上白云被吹成各种形状,唐糖不知道小暖此刻的心情,但她现在感到很满足,和心爱的人并肩躺在一起。 唐糖看了一眼小暖,侧过身背对着他,良久,轻轻地说:“小暖,我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她等了半天,身后沒有动静,她缓缓地回过头去,看见小暖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 阳光柔柔地洒在他的脸上,在他的脸上晕染了一层蜜糖的颜色,不知有多好看,唐糖贪婪地凝视了许久,才转过头,仍旧背对着他,在暖融融的太阳下渐渐睡去。 小暖慢慢地睁开眼,嘴角是温柔的笑意,转过头看着唐糖的背影,她一袭白色的及膝小公主裙,裙摆层层叠叠,静谧地躺在青青的草地上,像朵柔弱的茉莉花,小暖爱怜地回应着她刚才的话:“傻丫头,我也是!” 他像只虫子一样蠕动过去,尽量离唐糖近些,也合上眼睡去。 春风袅袅,花瓣如雨。 一觉醒来,已是夕阳夕落,从早上到现在两个人除了喝水连午饭也没吃,肚子唱起了空城计。 唐糖一向不爱吃大餐,建议去户部巷吃特色小吃,小暖对她百依百顺。 从东湖到户部巷距离遥远,到达目的地时已是华灯初上,夜上浅妆。 两个并不是吃货的吃货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路厮杀,唐糖像进了庄稼地的小猴子,手里拿着糯米鸡,两眼又放光地盯着小龙虾,等到小暖一身臭汗地提着小龙虾从人群里挤出来,她又跳着脚,欣喜若狂地指着卤鸡肫流口水,小暖一个转身又挤进人堆里拼搏。 在这人满为患的地方,小暖比赵子龙救阿斗还辛苦,赵子龙只七进七出,小暖都记不起自己几进几出了,反正花容月貌此刻也狼狈不堪,唯一让他感到安慰地是他的小公主唐糖还完好无损地坐在桌边,雪白的裙子上一点污渍也没有。 她的面前堆满了各色小吃,有许多只略动了动。 她用泛着油光的嘴兴奋地冲小暖招着手,生怕他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挤昏了头,找错了桌子。待小暖走到桌前,她指着满满一桌食物,身心愉悦地说:“这些都是你的。” “你不吃了?” “饱了!”唐糖拍拍圆滚滚的小肚皮说。 小暖嘴角抽了抽:饭量小就不要我买这么多嘛! 他坐下来大吃特吃。 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对情侣吃个饭还在吵架,原因是男的不满意老吃女的剩下的,女的生气的一掌如来神掌击在男的后脑勺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指着正在吃唐糖剩下的食物的陈小暖,教育她不懂事的男票:“你看人家!还不是在当垃圾桶,那别人怎么没牢骚满腹,就你事多!好好学习学习吧。” 陈小暖和唐糖尴尬地互相瞅着对方。 陈小暖默默地白了那对情侣一眼,小声嘟囔着:“你们见过这么帅的垃圾桶?” 唐糖扑哧笑了。 出户部巷的时候,人流太多,唐糖被推搡了一下,崴到了脚,小暖在人潮中一把抓住她,将她甩在背上,唐糖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似曾相识,在哪里闻过……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一) 天上不见繁星点点,地上火树银花多璀璨!夜未央,夜已上浓妆,夜有多妖娆! 世界这一刻在唐糖眼里变得如此美好,霓虹灯调皮地闪烁,空气晶莹甜美,人群自他们身边掠过,每个人都用暖暖的眼光看着他俩。 挤出人潮汹涌的户部巷,唐糖用柔嫩的小手轻拍了一下小暖的头顶:“放我下来啦,我自己走。” “不行!”小暖果断拒绝,“你脚受了伤,我身为你的男有责任要好好照顾你!” “傻瓜,你不累吗?”唐糖顽皮地揪着他的耳朵心疼地说。 “累。但你是我甜蜜的负担,”小暖的声音莫名其妙地充满了伤感,低沉下去:“唐糖,我好想这样背着你走下去,一辈子,即使旅途辛苦,我也甘之如饴……” 唐糖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将一直翘着的小脑袋依恋地贴紧小暖的后背,在心里默默地说:“小暖,我也是,以后的岁月不管多苦多难,只要有你陪我共同完成,人生就会很幸福。” 回到家里,唐糖取下手里的戒指,满心欢喜地把玩了一阵,打开首饰盒,和小暖留在里面一并给她保管的该他戴的那枚男戒放在一起,看着两枚戒指相亲相爱,她满心里都是甜蜜。她扣拢盒子,捧在胸前,滚倒在床上,觉得自己就像一叶在风雨中飘摇的扁舟,终于找到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港湾。 星期一的中午吃过午饭后,趁小暖不在的机会,顾昔年突然站在唐糖的课桌前,请她出教室两人好好谈一谈。 唐糖讶异地冷淡地看着他,两个人早已毫无瓜葛,有什么好谈的! 她不假思索,当场拒绝了,连话语都精简得只剩一个字“不!”,惜字如金。 她冷冰冰的态度是顾昔年所没料到的,他以为只要他一出场,势必会让唐糖感动得热泪盈眶。殊不知他的世界星空璀璨,还是大雨瓢泼,早就与唐糖彻底无关。 他无法接受地盯着她清丽如天山雪莲一般脱俗的脸蛋看了许久,心里忽然狠狠一痛,自己还是在乎她的,在内心深处原来还留有她的位置,只是那种爱很自私,是占有,是索取。 顾昔年从口袋里掏出个礼品盒拍在唐糖的桌子上,唐糖瞥了一眼,呆了一秒,那不是被小暖当垃圾一样扔掉的顾昔年送她的礼物盒吗? 她抬起清亮的眼眸不解地看着顾昔年。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我只是想要送份祝福给你,只是……”顾昔年抬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拼命眨着眼睛,一脸的倔强,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湿漉漉的:“我只是想对你说声对不起,这样也不行吗?”他一说完,便快速转身离开,留下唐糖内疚地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这时,小暖兴高采烈地举着一个比翼双飞的鸟儿的转糖跑了进来,顾昔年有些紧张地回过头去,看见他放在唐糖桌子上的那个礼品盒已以不见了,唐糖平静地做着作业,顾昔年悬起的心这才放下,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心里有些小得意,唐糖对他余情未了,所以才会藏起那份礼物,怕小暖找他的麻烦。 “看!这是什么?”小暖来到唐糖的桌前把手里的转糖放在她的眼前。 “哇哦!哪来的?”唐糖兴奋地几乎要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从小暖手里接过那个巧夺天工的麦芽糖做的艺术品。 转塘是透明的蜜糖黄,两只燕子栩栩如生,似乎就要展翅高飞,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唐糖看得爱不释手。 “解放公园门口有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爷爷摆摊专做这个!”小暖看见唐糖开心的样子,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自从有一次唐糖跟他提及她小时候她妈妈给她买过一次转糖让她终身怀念的话后,小暖就一直在网上寻找哪里有卖这几乎已经绝迹了的玩意儿,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打听到整个武汉市硕果仅存的卖转糖的摊子,中午飞快地吃完饭,就赶到解放公园买了一个。 转糖甜滋滋的味道在空气里静静的漫延,唐糖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了一下,那记忆中熟悉的甜味在舌尖跳跃,那久远的幸福似乎重新将她包裹。 吃过晚饭后,唐糖回到自己的房间做作业,手伸进书包的时候,触到顾昔年送给她的礼品盒,好奇心促使她拿出来打开看,里面是一串无色透明的水晶手链,如果是真货少说也得四百多块,这对一个高中生来说是笔不小的数目,何况顾昔年的家庭条件那么差,这条水晶手链于他就是奢侈品,她是无论如何不会收的,再说她拿什么身份收?她跟他什么关系也沒有! 第二天,唐糖把那个礼物连盒子一起还给顾昔年,顾昔年一副很受伤的表情让唐糖不忍直视,她逃也似的飞奔着离去。 不曾想,一转身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唐糖抬起头来,看见小暖严肃而疑惑的眼神,他低头看了看神色有点不安的唐糖,又满腹狐疑地恶狠狠地看着不远处的顾昔年,他无视小暖敌意的目光,含情脉脉的看着唐糖的背影,显得很痴情。 小暖心直口快,不懂得掩饰,低下头责备唐糖道:“你怎么又跟他纠缠到了一块儿?” ‘纠缠”两个字让唐糖感到难忍的隐痛,在她耳里那是对她曾经的那份耻辱的感情的无情讽刺,她的心里涌起不快,自顾自地往前走,小暖一把握住她软绵绵、冰凉的小手,牵着她走。他是用行动警告顾昔年别想着再来伤害唐糖,更别想着再来打她的主意,她的身边已经有了护花使者。 虽然举动很幼稚,但是感情很真挚。 唐糖尽管此刻心情不太好,甚至有点生小暖的气,她不喜欢他以怀疑的目光看着她,他难道不明白自己的心中只有他,唯有他吗?怎么可以信口雌黄说自己跟别的男生,还是个渣男“纠缠”呢? 但即使这样,她也沒有想过要甩开小暖的手,生气归生气,但她绝不会让他们两个的感情蒙上阴影。并且,她心中还有小小的邪念和些微的虚荣,顾昔年曾经认定他可以将她吃得死死的,似乎沒有他,她唐糖连活着都失去意义,往日被伤害的画面毫无预警地涌进脑海,猛扎着她的神经,她突然间很想证眀给顾昔年看,他曾经那么不当回事,任意伤害的女孩子一样有人把她当手心里的宝,而且,这个男生方方面面都比他优秀! 顾昔年收起温情脉脉的表情,阴鸷地看着唐糖和小暖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弯成一抹算计的阴森笑容,自言自语道:“唐糖!我用人格担保我会再次让你坠入万丈深渊之中,得不到救赎,也无人能帮得了你!不要怪我狠心,是你背叛我在先。而且,我要拿你当祭品献给童话,挽回她的心!”他每吐一个字就伴随着沁入骨髓的寒意。最后,他把唐糖还给他的水晶手链拿在手上端详了一会儿,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手一扬,扔进了垃圾桶里。 那是串假水晶,地摊货,十块钱。 他转而掏出另一串水晶手链,是真货,为了买这条手链,他跟他身为清洁工的妈妈磨了很久,他妈妈才无可奈何地给了他,忍不住数落道:“你爸这段时间风湿又犯了,腿关节痛得直叫唤都舍不得买药,你一要就要走四百块!什么学习资料这么贵!” 顾母深深叹了口气,泪眼婆娑。 顾昔年心里涌上一丝愧疚,但很快就被童话收到礼物开心时的情景冲散了,古人云,千金难买妃子笑,自己才用四百块就能买女神一笑,赚翻了。 他瞅个机会像献宝一样把那串手链送给童话,满心期待她会赏自己一个千娇百媚的笑脸,然后娇柔造作地说:“谢谢啦,乳猪。” 可是令他大失所望的是,童话只看了一眼便扔进了书包里,一点也不在乎,不经意间,顾昔年看见她脖子上戴着一根白金项链,项链的坠子上有很小一粒闪闪发亮的钻石,那条项链少说也要四、五千块,自己那条手链跟这条项链一比,实在显得太寒酸,难怪童话会不屑一顾,这么说,童话有一个土豪追求者?顾昔年觉得心里隐隐佁痛,失魂落魄般离开童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放学的时候,顾昔年厚着睑皮约童话一起回家,童话厌恶地瞥了他一眼,似乎他是一只令人讨厌的吃粪苍蝇,冷冷地拒绝了她,快步走掉了。 倍受打击的顾昔年急需有人安慰,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唐糖,她身上那特有的如水一样的温柔足可以抚平他心灵的创伤,可是,一扭头,他恰巧看着小暖毫不避讳地牵着唐糖的手从他面前经过,唐糖那两汪秋水始终盯着小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顾昔年,他的心里失望极了,同时涌上心头的还有苦涩的怅然若失。 顾昔年垂头丧气地走出学校,看见校门口一辆小汽车被人围的水泄不通,他好奇地踮起脚尖,看见林子木在跟峰少在争吵,童话倚着车门看着一老一少为她争风吃醋,很是得意。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二) 顾昔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进了人堆里,看见林子木气得脸上的肉直哆索,一根手指直挺挺地指着躲在峰少后面对着他冷笑的童话,咆哮道:“这笔钱你必须得出!” 峰少一面阻挡着林子木,以防他伤害童话,一面回过头,淡淡地问:“究竟怎么回事?” 童话的表情早就切换到楚楚可怜的模式,眼里泪光盈盈,解释道:“我真的没有唆使他去打陈小暖,现在他被别人索要巨额医药费,他们家有钱舍不得出,就硬赖上我!他如果有证据,也可以去起诉我呀。” 峰少锐利地深深地看了一眼童话,她照例一出校门就脱了校服,露出里面最时尚的粉色少女装,配上她十七岁如花似玉的精致素颜,显得特别纯洁无辜。 峰少忽然没来由地轻笑了一下,转过脸对着林子木,仍是平淡的口吻,却让人感到巨大的压力:“你听清了吧,童话说你那个伤人案跟她没任何关系,如果你不服,尽管去法院告她。”峰少的语气忽然一变,带着威胁的成份,“再让我看见你找童话的麻烦,我一定要你好看!” 林子木不知是害怕,还是童话的所做所为让他倍受打击,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吭,眼睁睁地看着童话和峰少钻进了汽车里。 车子启动前,峰少摇下玻璃窗,对着发愣的林子木说:“忘了告诉你,我是童话的男朋友。” 不远处的顾昔年如五雷轰顶:童话又攀了更高的高枝。 以前她的男朋友是林子木时,顾昔年觉得自己还是有一线希望的,林子木家里虽然有钱,但是不如自己要长相有长相,要学识有学识,可现在半路杀出个峰少,人家又成熟稳重,又事业有成,又相貌堂堂,自己跟他根本没法比……一想到这些,顾昔年心如刀绞,他想和童话在一起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坐在豪车里的童话心里得意死了,峰少这一公布他和自己的关系,不知有多少女生羡慕嫉妒恨! 峰少目不斜视地沉默地开着车。 童话妩媚地看着他,嗲嗲地说:“阿峰,你对我真好。” 阿峰嘴角上扬,但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因此显得那笑容特别没人情味。他淡淡地说:“知道就好,如果让我发现你三心二意,脚踏几只船,骑驴找马,”峰少沒有将话说完,只是更觉意味深长的看了童话一眼。 童话惊骇不安地瞥了一眼峰少,他仍平静地注视着前方,专注地开车,童话却感到他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她不仅驾驭不了,而且还害怕得只想逃离。 四月份过后,高一年级经过了好几次调考,小暖总是以接近满分的高分把其他的同学甩得不见尾烟,他的名字也总是傲娇地盘踞在全年级的成绩排行榜的榜首,得意地睥睨着众生,顾昔年笑傲群雄的时代就这么被终结了。 陈小暖是学校除开夏夜出现的第二个超级无敌学霸哥,再加上他和夏夜同属让女生为之倾倒的帅哥行列,被同学们称为双子星座,颜值爆表的一对积极向上的好少年在学生中人气爆棚,而顾昔年已经无人问津。 经过上次期末作弊事件后,唐糖发誓要靠自己的努力取得好成绩。或许是摘掉脑瘤,或许是夏夜教的得法,总之唐糖的成绩象坐上了火箭一样噌噌直往上蹿,先是直逼童话的成绩,接着两人互不相让,最后唐糖在刚刚结束的期中考试上干脆一鼓作气反超她好几个名次,看着自己的排名在她之上,就好像自己踩在她的头顶一样,唐糖感到特别解气。 老师在报分的那刻,唐糖本来还想作一作,装做淡定的模样,结果小暖热情洋溢地从后面不停地揉着她的小脑袋,他手里的温度那么烫手,一下子点燃了她内心的狂喜,回过头去满面春风与小暖击掌庆贺,连讲台上新来的班主任也为他们热烈的气氛感动,也不报分了,乐呵呵地看着他们。 许多同学纷纷为唐糖鼓掌喝彩,大家都是亲眼看着她一点蜕变,化茧成蝶,越来越美好。不论从外貌还是到内在,她一直在很努力很努力地完美自己,她就是用励志精神打动了曽经偏颇对待过她的人。 下课后,为了奖励唐糖,小暖带她到学校的小商店买了一瓶苹果汽水,他神采飞扬地说:‘我就说嘛,沮丧的时候来一瓶苹果汽水,瓶盖上的笑脸就会到你的脸上,看吧,你现在笑得多开心!” “什么事这么开心呀?” 唐糖和小暖扭过头去,看见夏夜走了过来。 学校的小商店聚集了不少买水喝买零食的学生,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小暖和夏夜身上,猜测他们会不会打起来,因为两个人在学校并驾齐驱,因为两个人同时喜欢一个女生,并且俗语还说,一山不容二虎,何况还是两只公老虎! 但是,让他们意外的是这一对“情敌”关系融洽,好的像对哥儿们。 三个人都无视同学们好奇窥探的目光,都笑盈盈地看着对方。 “老板娘,再来一瓶苹果汽水。”小暖像梁山好汉买酒一样豪气冲天的说。 唐糖雀跃不已,兴奋得小脸红彤彤的,仿佛清晨的朝霞落到了她的脸上:“我这次期中考进了班上前十名!”她自豪地补充了一句,“是靠我自己的实力哦!” 小暖把撬开盖子的苹果汽水递给夏夜,笑咪咪地说:“成绩超过了童话。你都没看见童话当时那张脸气得有多难看!” 夏夜露出惊讶的表情:“真的假的,你们班同学是不是集体变白痴了,要不然怎么能让你这只猪头考第十名?以前你考个第三十名都不可能!” 说完,他把苹果汽水的瓶口往嘴里送,却被小暖一把抢去,一脸不快地说:“我们是猪头,你不要喝猪头的汽水!” 夏夜特无奈地看着小暖:“我只不过开个玩笑,你不至于动这么大的肝火吧,何况,我这次来还有重要的事跟你们商量。” “什么重要的事?”小暖和唐糖异口同声好奇地问。 “连瓶汽水都舍不得给我喝,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夏夜像个小孩一样赌起气来,小暖忙恭恭敬敬地把汽水递了过去,一脸的狗腿:“老大,请慢用!” 夏夜凉凉地瞥了一眼,冷哼一声:“我现在不想喝了。” “别呀,老大!”小暖乞求道。 “说嘛!说嘛!”唐糖也帮腔,抱住夏夜的一条胳膊不停地摇晃。 “败给你们了!”夏夜缴械投降,特神秘地食指一勾,小暖和唐糖忙把脑袋凑过去。 “听说教育局要搞个什么游戏比赛,如果胜出,不仅有丰厚的奖品,高考还可以加分!” “加多少分?”小暖闯。 “十分!” “有毛用!”小暖很不屑,他的成绩好,有没有这十分对他都意义不大。 夏夜一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你没有用,可唐糖有用!你难道不想她和你读同一所大学?” “想!怎么不想!”小暖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我对游戏一点兴趣也没有,而且也根本就不懂。”唐糖打起了退堂鼓。 夏夜无力地垂下头:“这才是重点。我忘了,你是电脑白痴,连连连看都没玩过,就不要提高难度游戏了。你们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你们俩个以后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不会读同一所大学的,到时就牛郎织女每星期见一面好了。” 夏夜说完就走了,留下唐糖和小暖面面相觑,夏夜给他俩描绘的蓝图还真是……凄凉! 为了不让未来太糟糕,唐糖豁出去学游戏,可是对一个不感兴趣的人来说,就像牛不喝水强按头一样,学得相当勉强,而且毫无进展,小暖教得灰心丧气,唐糖学得非常吃力,连上课都困得睁不开眼睛。 为了掩护她上课打打磕睡,,补充一下睡眠,小暖向老师提出和她对调位置,老师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坐在后面的唐糖经常看见披着好学生皮的陈小暖,整节课都在专心致志地打着游戏,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小人欢快地蹦蹦跳跳,忽然觉得……好像……很好玩? 大概是有了兴趣的原因,唐糖的榆木脑瓜总算开了点窃,学会了打游戏,但是相当的菜。 这时,学校也公布了这一消息,报名的人趋之若鹜,高考多一分可以压倒一大片人,何况第一名加十分,谁不想要呀! 但是,报名的条件是自己的角色要达到一定等级,唐糖只要有空就夜以继日的升级,但是收效甚微,她急得都快一夜白头了! 三天过后,报名的窗口就要关闭了,唐糖的级别还沒有够,她决定再垂死挣扎一下,准备熬个通宵,谁知,一过凌晨,她就像个切断电源的洋娃娃,头“咚”地一下落到电脑桌上,睡着了。 她却不知,小暖和夏夜虽然一见到她就嘲笑她的技术,两个人却帮着她每晚接力在练级,特别是最后一晚,两个人分秒必争,不休不眠……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三) 当清晨的微熹柔柔地洒进房间的时候,唐糖从香甜的睡梦里惊醒,经过初醒之后一瞬的迷茫后,她立刻记起自己任重而道远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来,一面不停地敲打着脑袋埋怨自己太贪睡,一面手忙脚乱地重新登陆,虽然明知道自己的角色不可能升级,但是爱做梦的年龄总喜欢异想天开:如果天上掉陷饼呢?而且还砸中了自己的头呢? 没想到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她惊悚地发现自己的角色居然已经达到了高手的等级。 等唐糖从目瞪口呆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立刻发出一声欢天喜地的尖叫,捏紧一双小小的拳头对着空气耀武扬威的挥了一拳,从椅子上跃了起来,连拖鞋也来不及穿,光着两片小脚丫,一路呼啸着飞奔着跑进夏夜的房间。 夏夜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的正香,唐糖正要一掌如来神掌拍在他健壮的大腿上,卫生间传来撒尿声。 什么情况? 唐糖的手顿在了半空中,大脑开始犯起迷糊,床上明明躺着一个夏夜,卫生间里怎么还会有个夏夜? 她扭头看过去,卫生间的门口背对着她站着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的身影,那少年大概听到动静,满脸茫然地回过头来,见是唐糖,咧开薄唇,巧笑嫣然,只是那笑容痴痴的,半睡未醒的样子,他正要喊声唐糖,唐糖已经怒目圆睁,气势汹汹冲到他身后,抬起光着的小脚丫,照着他的臀部使足吃奶的力气用力一蹬,把他给蹬进了卫生间里。 小暖不及防备,一个趔趄,身子一抖,尿了自己一手,他不满地回过头,门在眼前被人从外面“呯”地用力关上了,好像他是妖孽一样把他封闭在这狭小的空间,永世不得出来。 小暖甩了甩手上的尿液,扑到门前,做悲痛欲绝状,呼天抢地道:“唐糖,放我出来,我好困,我想睡觉!” “谁让你当着我的面行为不检点了,给你点惩罚!”唐糖在外面气哼哼地说,女孩子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总会害羞,也总是用发怒来掩饰自己因为难为情而忐忑不安的小情绪。 仍处在半睡半梦中的小暖自我检讨了一番,终于可喜可贺地明白了唐糖嘴里所说的不检点指的是什么,他委屈地辩解:“我怎么知道你会进来嘛!再说我是背对着你的。” 小暖申诉完毕,把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听动静,但是,没动静! 看情形,还得说点什么感化铁石心肠、油盐不进的女门神。 于是小暖接着说:“古人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是你自己要看的,吃亏的是我,占便宜的是你,我都没怎样,你还那样!你会不会太矫情呀!” 唐糖在外瞠目结舌,不得不在心里默默为小暖点了个赞:好口才!以后不去当外交官都是暴殄天物、天理难容! 她绞尽脑汁还真找不出一句话反驳,只得三缄其口,沉默是金……内心深处却是被小暖的一番奇谈谬论气得惊涛骇浪,跌宕起伏。 小暖几乎一夜未睡,又困又乏,软绵绵地靠在门上,像个教导主任一样继续苦口婆心地做唐糖的思想工作:“你看你,大清早地穿成那样,我都没说你对我图谋不轨……” 我穿成什么样啦?! 唐糖愤愤不平地低下头去,这不看犹可,一看羞死! 刚才太兴奋,又没有料到小暖会出现在夏夜的房间里,只穿了件粉色的吊带小睡裙,裙摆刚刚及臀,少女两条修长的白花花的腿…… 哎呀,丢死人了! 唐糖嘤咛一声,捂着脸冲出夏夜的房间。 “哎!哎!哎!把门打开再跑哇!”小暖在卫生问里声嘶力竭地狂喊。 躺在舒适的大床上的夏夜被鸹噪得忍无可忍,只得睁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勉为其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地把唐糖反扣的门打开,把小暖这个妖孽从里面放了过来,打着哈欠重新回到柔软的床上躺下。 小暖躺在他的身边,很快入眠,连呼吸都听得出他有多辛苦。 本来也很疲倦的夏夜突然睡意全无,一双深遂明亮的眼睛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心里盈满了懊悔:自己是不是有病啊,不仅撮合青梅竹马的姑娘和身边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家伙在一起,居然还把这妖孽从卫生间里给放了出来!更脑抽抽的是自己还跟情敌同处一室、同床共枕、相安无事!这是多么愚蠢又犯贱的行为! 他扭过头看着小暖如琢玉一般完美无瑕的睑,突然很想和他比比美貌,就像雄孔雀开屏一样,要在喜欢的母孔雀面前斗斗艳,虽然那只母孔雀在另一间房。 他把小暖从床上揪起来,硬拖到卫生间的镜子前细细比较,最后不得不心灰意冷、心服口服地承认,镜子中那个还处在睡眠状态,闭着双眼,耷拉着脑袋的少年的确比那个精神亦亦的少年要美…… 夏夜愤恨地把小暖像扔沙包一样扔到床上,当他再次躺到床上时,突然觉得很窝火,这床明明是我一个人的,我为什么要分你一半啊! 他越看身边的小暖越不顺眼,最后,一脚踹过去,把小暖踹下床,落在厚实的木地板上,他郁闷的心情才有所好转,心安理得地睡去,浑然忘了小暖是他主动邀请来的客人。 回到自己房间的唐糖还害躁得一颗小心脏突突乱跳,脑海里不断重复播放她无意中闯见小暖尿尿的背影,和他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样子,娇羞得要命,她咚地一下滚到床上,用枕头死死压住自己春意盎然的小脸,用脚趾头都能想像出现在自己的模样有多花痴!一定是一脸痴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嘴角还像中风的老太太一样淌着诞…… 都怪小暖,尿个尿背影还那么销魂,害人家一直想,一直想…… 在快要被枕头蒙得气绝身亡之际,唐糖果断地移开枕头,准备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甩掉脑袋里不可告人的罪孽深重的邪念,脱胎换骨,重新做人的时候,她清澈的双眸里映下了小暖那帅气逼人、青春蓬勃的脸蛋,就连眼角挂着的两粒淡淡的眼屎都超极卡哇伊,更别提顶着的鸟窝发型…… 唐糖好不容易褪色的小脸又腾的一下大火燎原,腾地坐了起来。 小暖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她的房间,此时正坐在床边,咧着嘴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像一小片初落人间的白雪。 他佝偻着背,使他的胸前敞开着一小片空间,唐糖的视线不小心落在那里,立刻像触电般别开脸,忍不住又再看一眼。 想要看第三眼时,唐糖又怕被小暖发现,像只上灯台偷香油的小耗子一样,鬼鬼崇崇地偷瞟了他一眼。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头顶上,她一头秀发正用力地蓬勃地生长,黑油油的,如动漫里帅气的小男生的短发,娇俏活泼。 于是,唐糖又好奇地往那里看了一眼,肌肉好像……还满结实…… 唐糖的小脑瓜被轻轻拍了一下,小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小花痴,又在偷窥我的美色!” 被小暖一语中地,戳穿心中所想,唐糖就像作贼时被人抓了现形,小眼神都没地方放了,两只眼睛不知所措地四处乱瞟,就是不敢在小暖的身上哪怕蜻蜓点水般停一下下,以免旧事重演。 最后,她恼羞成怒,一脚把小暖踹下了床。 小暖从地上爬起来,抱怨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兄妹两个都很喜欢把人踹下床耶。” 唐糖恶狠狠地瞪着他:“谁要你进来的!出去!” 小暖一点也不介意她虚张声势的怒吼,反而满心欢喜地打量唐糖的房间,眼里充满惊喜:“托小夜那家伙的福,有机会看看我女票的闺房是什么样子的。” 唐糖莫名其妙很期待他的评价。 “嗯!够雅致,够干净!不是个邋遢女哦!” 小暖看了看书桌:“这里要是放个花瓶,插上一把鲜花就更好了。” 他的视线落在房间里小小的卫生间那里,嘴角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我得检查检查这里,看我的小唐糖是不是连这里也保持干净整齐。” 当然不是! 昨天晚上冼过澡,她换下的那件粉色的小可爱还大大咧咧地挂在毛巾架上,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摇来晃去…… 唐糖惊恐得无以复加,一把掀开被子,也不顾穿得不太雅,以争夺奥运金牌的速度抢先一步蹿进卫生间,一把抓起小可爱,眼睛无意中往地上一瞟,立刻惊悚地美眸瞪得铜铃大——光洁的瓷砖上郝然躺着她的小裤头,裤头上还印着一只小笨熊,咧着嘴笑得傻呼呼。 小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卫生间门口,要捡是来不及了,唐糖急中生智,一双小脚丫踩在小笨熊的身上,把拿着小可爱的手背在身后,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看洪水猛兽一样惶恐地看着陈小暖。 陈小暖大体查巡了一番卫生间,首肯道:“还不错啦!” 忽然留意到唐糖诡异地背在身后的手,问道:“你藏着什么?”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四) 唐糖尴尬的要死,浑身僵硬得腰杆挺得不知有多直,像自卫的小猫,全身炸毛,根根寒毛倒竖,涨红了一张俊俏的小脸,惶恐地看着小暖,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也无话可说,难道告诉他自己藏在背后的是……小可爱?唐糖光是脑补一下那样的情景,就羞窘得无地自容。 小暖眼里满是诧异,目光从她红彤彤的脸上一路下移,平静的面部表情突然起波澜,无声地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她的脚,那目光太有探索精神,唐糖无力招架地勾起脚趾头,瞬间石化,面如死灰地看着小暖。 小暖飞快地移开视线,咧开嘴笑了,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搔搔鸟窝头,转身离去了。 唐糖慌忙低下头看看脚下,那条小裤头百分之八十踩在脚下,只露出少许的部分在外面供人瞻仰,小暖刚才看见了也应该……也许……大概没认出是什么吧?但他刚才的表情怎么会那样? 唐糖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又审视了一遍脚下,真的看不出脚下踩的是什么。她终于放下心来,总算松了一气,把紧紧攥着小可爱的手从背后抽出,按住仍突突乱跳的小心脏,浑身瘫软的靠在卫生间冷冰冰的瓷砖墙壁上,心有余悸地闭眼喘息,忽听小暖在耳旁温柔地叫了声:“唐糖!” 唐糖如雷贯耳,悚然一惊,睁开双眼,气吞山河地应了一声:“在!”,软绵绵的身子迅速绷得紧紧的,就差两腿一夹,屁股一收,胸脯一挺,敬上个军礼! 小暖用看蛇精病的眼神怪异地凉凉地瞥着她:“我只是想告诉你做为一个女孩子换下的类衣不要到一处乱扔,你不必做出这么大的反应吧。” 唐糖无以应答,只是瞪大一双美眸,震怵地看着他。 小暖嘴角微勾,伸出手要摸她的小脑瓜,那只手却在半途中改变航线,向她探去。 唐糖紧张得呼吸骤停,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小暖渐渐靠过来的咸猪手,大脑一片空白:这是什么节奏? 正自惊惶,唐糖忽觉紧紧攥在手里的小可爱猛地被人扯了去,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去,扶住胸口的那只手除了一把冷汗,空空如也,而眼前有个黑影在不断晃荡。 唐糖抬起漆黑的双眸,只觉眼前一黑,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般,赫然发现那件小可爱被小暖用两个手指拎在空中晃悠,而他正煞有其事地正在研究。 唐糖都快囧死,如闪电一般劈手夺过来,摆出一副凶神恶煞般的女汉子模样,怒吼道:“看什么看!没看过!” 小暖嘿嘿笑了两声:“真没看过。” 唐糖一副败给他的表情气喘吁吁,斜瞪着她。 唐心不知为什么突然出现在门口,一见此情此景,忙跑过来拉住小暖的手,把他奋力往外拖,口口声声地告诫:“小暖哥哥快闪!母老虎要发飚了!” 话音未落,唐糖已经抱着个大抱枕向他们狠狠砸来。 小暖和唐心惨叫着抱头鼠乱,落荒而逃,剩下唐糖一个立在房中央,威风凛凜地拎着抱枕,气势汹汹睥睨着房门口,心中特么有成就感。 在梳妆的时候,唐糖比平日多了一道工序,那就是搽香香。 她怕吃早餐的时候,吃着吃着脸上竖起一层白毛毛,要是被小暖看到多悚悚,但是搽过香香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唐糖下楼和夏夜、小暖一起吃早餐。 今天的早餐格外丰盛、品种繁多,唐糖有点意外。 更让她下巴掉地的是阿姨对小暖的态度,热情得都到了匪夷所思,简直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她不断地招呼小暖吃这吃那,恨不能把满桌子好吃的东西都塞进他的肚子里。 小暖笑得极不自然,神情痛苦地在阿姨热切的目光下把食物往肚子里拼命塞。 夏夜在一旁幸灾乐祸地都快笑得重伤不治了。 好不容易吃完别扭的早餐,三个人背着书包去上学,阿姨还一直送到电梯门前,看着小暖的脸都笑裂了,嘱咐道:“没事经常来吃个饭,有空多约我们家唐糖出去玩玩。这孩子,闷得很,一点也不主动!” 唐糖听得嘴角狂抽。 电梯门关上后,夏夜戏谑道:‘你是有多难嫁出去,害得妈妈现在就急着推销你。” 转而又对小暖说:“我妈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 说的唐糖和小暖都不好意思开口。 走出大厦,到了大街上,唐糖才留意到小暖和夏夜两个人都顶着黑眼圈,无精打采的,连走个路都在趔趄。 她百思不得其解地问:“你们两个黑眼圈怎么这么重?” 两个风华绝代的少年同时用不可思议的目光大惊小怪地瞥了她一眼,仿佛在说:哦哦,你这个天下独一无二的小笨蛋。 唐糖自我分析了一会儿,终于醒悟过来,惊讶地问:“是你们帮我角色升的级?” 她的后知后觉太令夏夜和小暖失望了,想像中的唐糖热泪盈眶感动地看着他俩的场面是不可能出现了,他们心有灵犀地决定逗一逗唐糖提提神。 两个人动作划一的一起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唐糖意外地看着他俩,一脸的迷惘:“那是谁帮我升的级?小暖怎么又会出现在你房间里?” “你不知道吗?我和小暖是好基友。”夏夜说着伸出胳膊和小暖勾肩搭背,小暖也任由他,不像以往,两个人身体稍一触碰,就像触到高压电般立刻弹开,可现在,两个人一起对唐糖笑得很晦涩。 “好基友也不用叫到家里一起过夜,我不信!”唐糖想不出这世上除了他俩,谁还会义无反顾地帮她,再说游戏登陆的帐号、密码除自己之外,也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了。 “我叫他晚上一起睡是为了丢肥皂。”夏夜笑着说,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唐糖看向小暖,他狂点头,也是笑的一脸隐晦。 “丢什么肥皂?”唐糖一头雾水,懵懵懂懂地问。 夏夜和小暖两个人同时瞪圆了眼睛,仿佛在感叹:天呐,她竟然连丢肥皂的意思都不懂! 两个人支支吾吾,谁也不肯解释。 唐糖等了一会儿,见他们都不愿意告诉自己,脖子一硬,求人不如求己,特么有骨气地说:“我自己百度。” 百度的结果让她面红耳赤,这个话题也就再也没有人提起,三个人诡异地沉默着,来到学校,总算赶上了报名的最后期限。 先是进行最初级的淘汰赛,在学校里进行。 为了以防唐糖在初级赛中就被淘汰出局,小暖和夏夜为她拟定了游戏全攻略,陪着她苦练技术。 小暖已经暂时搬到唐糖家和夏夜挤一个房间,每天晚上三个人一写完作业,在游戏领袖夏叶的号召下:“开搞!”大家各自泡上一杯咖啡茶叶茶,抖擞精神,杀得血雨腥风,全身心地浸入到一个世界里,在里头呼吸沉迷,抬起头换气时,往往已经日出东方,小鸟婉转。 夏夜和小暖按照唐糖菜的程度和温吞不自信的性格,首先教她控场技能,与看不见的电脑的另一端的对手拼死撕杀。 在游戏里,夏夜和小暖总算见识了唐糖的低智商,在刷怪的过程中,敌我不分,经常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武器,干掉夏夜和小暖,还在里面欢呼雀跃,然后悲剧发生了,敌方迅速包抄过来,全部举起手中的长矛,对着她的身体不停地戳啊戳。 电脑旁的三个人紧张地扑到电脑跟前,痛心疾首地看着唐糖的血条以闪电般的速度迅速消退,尽管揪心揪肺,痛不欲生,夏夜和小暖却束手无策,由心底升起一股英勇就义的悲怆感,眼睁睁地看着衣着光鲜的唐糖在游戏里华丽丽地壮烈牺牲。 唐糖在失手杀死夏夜和小暖的时候都没有变脸色,可是当她看见自己穿着他们为她辛辛苦苦刷的漂亮服装,顶着一头超炫大波浪发型以乌龟朝天的姿势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时,却脸色大变,这个姿式实在有碍观瞻,如果被同校的其他玩家看到,明天还用不用上学…… 她一脸狗腿地摇晃着小暖的胳膊求他改变一下自己死的形状,言辞恳切,把食指和大姆指指尖肚紧扣在一起,表示她要求的不多:“亲爱的男票大大,求求你把我的死状稍作调整一下,看上去显得端庄一些可好?不然丢脸的是你。” 这只菜鸟忧虑太多,游戏里谁也不能透露自已的个人信息,不管死状多么不堪入目,也没人知到是她这位新晋美女——唐糖,而且在游戏里死状也无法自己改变,除非—— 小暖正为她干掉自己生闷气,把头扭到一边,甩她一个后脑勺,寡淡地说道:“我死的很冥目,看不到你丢我的睑,尽管丢吧,反正死人没感觉。” 唐糖愣怔了一下,转头奴颜卑膝地去求夏夜,夏夜回答得更加绝情:“我已入土为安,不理江湖纷争。” 唐糖嘴角狂抽,只是在游戏里不小心让你们掛了,不必搞得我众叛亲离吧。 她只得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自己的房间郁闷地睡去。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五) 夏夜和小暖无语地看着电脑里横死的唐糖,一声叹息,同情地对视了一眼,便排名不分先后地一头扎进卫生间,用冷水淋着脑袋。 现在虽已是春天,但是凌晨的自来水依然寒彻骨,他们持续这种自虐行为好几分钟,才像狗狗甩毛一样抖抖脑袋,把水珠甩飞,又猛地搓了几把湿漉漉的睑,让大脑最大限度地保持清醒,然后坐在电脑前全神贯注地大战江湖,疯狂地敛金币。 两个好少年像亡命之徒一样,血红着双眼,忘我的撕杀,直杀到雄鸡一唱天下白,才收集到足够的金币,两人不由击掌庆祝,可马上一股沧桑感由然而升,一想到他们在游戏的世界里一路护着唐糖这只菜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不禁怅然而涕下,对人生几欲失去信心,简直生无可恋,死有可憾! 手里有了金币的夏夜和小暖拽得像个大爷,来到打铁铺修理装备,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打铁铺的老板比他们还要拽上一万倍,他们千呼万唤他才勉为其难地吱了一声,然后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反应,正在两人绝望之际,打铁铺老板又像满血复活般诈尸了,问他们有何贵干。 夏夜和小暖对着电脑特么鄙视地不停地翻着大白眼,几乎都把眼仁翻痛了:废话!来铁匠铺当然是修装备来了,难道找你这个性别不详的家伙谈情说爱来了? 待他们说眀来意之后,老板又问他们有什么具体要求,等两位少年提完要求后,铁匠铺老板开始漫天要价。 夏夜和小暖看了看彻夜幸苦得来的银子,不禁切齿,发过去一条信息:“你丫的也太狠了!怎么不去抢银行?” 对方牛叉哄哄地回复:“体能、速度和激情都欠缺,不然早去了,还要你们指点!” 两人瞠目结舌。 过了一会儿,夏夜发过去一条信息:“老板,便宜一点可好?” “不行!”对方坚决果断,锱铢必较。 夏夜愣了一下,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他苦口婆心地劝道:“大哥,你要价实在太高,这样会没有生意的,你总要图个来回,对啵?” 对方油盐不进,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死猪不怕开水烫:“老子早就没有回头客了,来一个就宰一个,来两个就宰一双!”言语之中颇有些水浒梁山开黑店的孙二娘的遗风。 夏夜和小暖默默无言地交换了一个惊呆的表情,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就连在二次元的世界都能有幸碰到奇葩中的战斗机。 夏夜欲擒故纵,彬彬有礼地回复:“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大哥了,我去别的铺子转转。” “请便!”对方不仅不做任向挽留,就差放狗咬人。 夏夜和小暖只得另觅铁匠铺。 黎明将至,正是玩家日月颠倒,进入睡眠模式的时候,铁匠铺也没生意可做,全都关门谢客。 两个人只得灰头土脸地返回,厚着脸皮跟那个高冷的铁匠铺寒喧。 “怎么?走头无路了?” 夏夜和小暖都能脑补出对方像个黑老大一样嘴里叼着根牙签、一颗金牙时不时的一闪,斜睨着他们的模样。 两个人还想挣扎一下,展开他们能说会道的本领,轮翻上阵,经过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陈述,就连铁树听到他们感人肺腑的言论,也要开花,两个人也低调地沾沾自喜,认为能打动冷酷无情的铁铺匠老板之时。 但是,对方非人类地甩过一句话,如一盆冷人向他俩迎面泼来:“屁放完了,记得交钱!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精疲力尽的两个人终于放弃治疗,一咬牙、一跺脚,一狠心,交了银子,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夏夜和小暖就被做好事不留名的中国式好儿童唐心大力的揪耳朵给揪醒了,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换了校服去上学。 唐糖今天值日,先走了。 两个人还未进校园,就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比平日还要热烈千百倍。 夏夜和小暖心中未免得意,今天容颜这般憔悴,居然还有这么多粉丝生死追随! 只是令夏夜感到奇怪的是,那些人的眼光好怪异,笑容好诡异…… 在这样的目光和笑容的包围下,夏夜连走路都不自然了,但是小暖一所所查,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还三不之的摆个造型向广大粉丝挥挥手,以示友好,引得女生们一阵阵尖叫,纷纷拿出手机对着他俩嚓嚓拍个不停。 他们俩个走到学校操场的时候,唐糖正在扫操场,见到他俩,展开笑颜,但是那如花一般的笑颜还未完全绽放,便凝固在了脸上,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俩,接着,迅速地背过脸去,特么难为情地说了半句话:“裤子拉链……” 两个人的心全都咯噔往下一沉,带着惶恐低下头去,惊悚地发现大前门肆无忌惮地洞开着,像白痴咧开的嘴一样笑得要多傻就有多傻。 夏夜和小暖尴尬欲死,却还要用尽毕生的力气装做淡定,拉上拉链。 夏夜还好,安然无恙地解决了麻烦。 小暖就杯具了,因为心情太过澎湃,手上用劲太猛,拉链的舌头被他硬生生地给扯了下来,打开的大门就再也无法关拢,他死期将至、无限凄绝地求救地看着足智多谋的夏夜。 夏夜不负他殷切的目光,很快做出了反应:“快!用书包遮住那里,躲进厕所去,我现在就回去拿条裤子来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 “你一定要来哦!”小暖泪眼汪汪地叮嘱。 “放心!” 两人兵分两路,一个仓皇往厕所逃蹿,一个把书包往唐糖身上一塞,十万火急地抢过一个才进校的同学的单车,飞身骑上,把一辆除了铃当不响浑身都响,快要散架的破单车踩得象风火轮,风驰电掣般往家里冲去,留下唐糖目瞪口呆地拿着扫帚站在操场上。 没过一刻钟,夏夜就返回了,用脚支住单车,把一条牛仔裤往她怀里一塞,心急火燎地说:“我妈出了点事,你把裤子给小暖送去。” 唐糖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夏夜已经蹬着自行车冲出了校门,唐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牛仔裤发呆,思忖着得找个男生帮忙送进男厕所。 这时,早自习铃声响了,操场上马上空空如也,只有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唐糖踌躇了一下,心一横,准备冒险进男厕所江湖救急。 她扔下扫帚,把夏夜的书包背在背上,贼溜溜地一边四顾一边往男厕所的方向靠拢,再靠拢,颇有一些黑白战斗片里我方特工在敌方探照灯下匍匐前进剪断铁丝网的惊心动魄感。 顾昔年从窗户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路探头探脑的唐糖,眼里的憎恨源源不断地流出,脑子在飞快地转动,忽然有了主意,掏出手机屏蔽了自己的真实号码,群发了一条消息:有人在男厕所里偷吃禁果。 这个消息如原子弹爆炸,马上就有人问:真的假的?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顾昔年回复:现在进行时,你亲自去男厕不就知道真伪了?我是舞美师,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顿时,整个高中都暗暗骚动起来,每个班都有几个吃坏肚子的男生请假上厕所,而唐糖和小暖对即将来临的危险却一无所知…… 唐糖趁人不备,怀着一颗呯呯乱跳的心,羞红着清纯的小脸,贴着墙根,溜进男厕所。 她刚一进去,小暖就跳到她面前,瞪圆眼睛,惊讶地问:“怎么是你?小夜呢?” “先别问了,快把裤子换了,我们出去再说。”这里太危险,唐糖很不安。 小暖也意识到这里不适合聊天,接过裤子搭在肩上,背转身去,解皮带。 唐糖慌忙离开。 她刚走到厕所门口,就看见迎面走来好几个男生,有说有笑的,唐糖心里一惊,如果自己这么贸贸然从男厕所出去,一定会被那几个男生看见,到时肯定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不如先躲一躲。 她退回了厕所,随手拉开个隔间躲了进去,发现小暖竟然也在里面,他刚脱掉坏掉拉链的裤子,还没来得极穿上牛仔裤,唐糖看到他穿着平角裤的样子,腾地一下全身火烧。 小暖惊悚地说:“不会吧!唐糖同学,你一刻也不错过偷窥我的美色!” 唐糖嘴角狂抽,正要解释,已经有人进来了。 “你信不信会有人这么不要脸啊,居然在男厕所里干这种事?” “来都来了,眼见为实,不就知道真假了?如果是有人耍咱们,咱们就把那个人揪出来,好好修理一番!” 唐糖和小暖一听这话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小暖忽然意识到目前两人的处境太容昜让人怀疑。当机立刻,他伸手去关隔间的门,却用力过猛,门撞在门框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呯”的一声。 外面晦涩的嘻笑声和说话声戛然而止,接着有人气势汹汹地拍着唐糖和小暖藏身的隔间的门,一个粗暴的声音威胁道:“快开门!不然我一脚把门踹开!” 小暖何曾受人胁迫过,他一面飞快地穿上牛仔裤,一面冷冷地答道:“你敢踢门,我就一脚踼死你!”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六) 隔间外面的人愣了愣,接着隐晦地笑了起来,话语轻薄:“原来那条短信说的是真的呀!” “我们就这样堵着门,看那对狗男女能坚持多久!看那小子到时还嚣张不嚣张!” 隔间外聚集的求真相的人越来越多,整个男侧所被挤得水泄不通,顾昔年也夹杂在人群里,阴鸷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在心里森然冷笑:唐糖你这贱人,我就不信这样还整不死你!他想像着唐糖和陈小暖像黑白抗日片里的汉奸一样被千夫所指、万夫唾骂,而百口莫辩,含冤莫白的样子,不禁嘴角勾起,笑得阴冷。 等了好久,他见众人只是叫嚣,一直没有采取实质性的行动,在人群里阴阴地煽风点火道:“光嚷嚷有个屁用!一脚把门踹开,不就真像大白了?” 立刻有不少人附和:“对!对!对!把门踹开,让那对无耻之徒无处遁形!” “我来!”一个凶神恶煞、膀大腰圆的男生应声而出,雄纠纠、气昂昂地站在那个隔间的门前,抬起粗壮的腿向那扇薄薄的木门踢去。 所有的人屏住呼吸,齐刷刷地盯着那扇即将被踹开的门。 现场一片安静。 就在此时,隔间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狠狠撞在那个彪悍的男生踹过来的脚上,那个男生吃痛地惨叫了一声,身子失去平衡,像个沙包一样重重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围观的人群一片哗然,他们震惊地看到陈小暖把一条裤子潇洒地搭在肩上,众人眼前一亮,许多人眼里掠过丝丝惊艳的感觉。 小暖一双星眸冷冷地,缓缓地扫过众人,众人不禁心中一凛,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伫立在隔间门口的少年像见到很好笑的事一样,突然绽放笑容,就犹如那昙花般,释放着惊人的魅力,令得无数道目光都在那美丽的笑容下失神。 “我就换个裤子,你们不必群起而围观吧。”小暖说完,收起面上笑容,冷若冰霜地推开人群,往外走。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后大大敞着门的隔间,那里一目了然的空空如也,不禁大感失望。 小暖正从容地往外走,忽然扭过头去朝人群中某个地方看去,看到一个背影正仓皇离去,那个背影很像……顾昔年? 小暖没认错,那确实是顾昔年,他本来想看一出好戏,可是,当他和众人一齐看向陈小暖走出来的那个隔间,发现里面并没有唐糖的身影,不由得脸色大变,急忙逃离,以免陷害不成,暴露自己。 在回教室的路上,顾昔年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亲眼看见唐糖走进男厕所一直没出来,里面怎么没人? 难道她躲在另一个隔间? 很有可能! 顾昔年忙又群发了一条信息:那个女****还在男厕所,大家好好搜搜。 信息发出去后,顾昔年得意地笑了:贱人!这次你插翅也难逃了吧! 他心情大好地回到教室,一眼就看见唐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举止自然而雅致,春天早晨的阳光都怕惊忧到她,洒到她身上时是那么安静,她在阳光里耀眼夺目。 顾昔年有那么一瞬间心神为她一动,但很快就被他抑制了。此刻,他一颗心被惊怵充盈,她怎么会在教室里? 他心虚地不敢长时间地盯着唐糖看,忙把视线移开,却无意中对上童话的目光,她一脸的气恼,狠狠白了他一眼后,移开了目光。 顾昔年知道她误会了,忙走过去,讨好地问:“吃过早餐没?” 童话用居高临下的眼神冷漠地看着他,酸溜溜地说:“你管我吃过没?”转尔轻蔑地笑着说:“你不用吃早餐吧?秀色可餐哦!” 说完朝唐糖那里不屑地瞥了一眼,满肚子的嫉妒欲盖弥彰。 顾昔年轻轻地笑了,也朝唐糖轻慢地看了一眼:“这班上有谁比你漂亮,我要看也看你啊,别的女生哪里入我的法眼?” 童话板着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顾昔年这时也收起脸上的笑意,严肃地问:“唐糖是什么时候进教室的?” 童话一听,刚刚缓和的脸色马上阴沉下来,冷峻地盯着顾昔年:“你既然对她那么感兴趣,你亲自去问呀!” “我对她感兴趣?”顾昔年“切!”了一声,表示这根本就不可能:“你刚才就没有收到短信,说有对学生情侣在男厕所里那个,我怀疑那个女的就是唐糖。” “真的?”童话立刻来了精神,仔细地回忆道:“她是在旱自习快下课之前回来的。” 顾昔年陷入了沉思:那个时候已经有人堵住厕所门了,唐糖究竟是怎样走出男厕所的? 小暖走了进来,看见童话和顾昔年鬼鬼祟崇地凑在一起,很大声的说:“狼狈为奸的一对人渣!” 那时正值下了早自习,许多同学都听到了他不屑又切齿的那句话,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童话和顾昔年涨红了脸,狠狠瞪着小暖,又心虚,敢怒不敢言,虽然大家都没吭声,但是全明白陈小暖嘲笑的是谁,同学们看他俩的眼神就像在看两坨令人讨厌的大便:这两个人渣一天不害人会死啊! 中午一打下课铃,唐糖就往夏夜的教室跑,她惦记着阿姨,夏夜未完的话让她整个上午都心神不宁。 小暖跟在后面。 唐糖和小暖到达夏夜教室门口的时候,夏夜正好走出来。 “妈妈到底出了什么事?”唐糖一见到他就问。 夏夜看了看小暖,轻描淡写地说:“为一个小事跟人吵起来。真是不能理解你们女人怎么那么容易就吵架。” 小暖在一旁急忙严正声明:“我们家唐糖离女人还远着呢!” 夏夜本来有些阴沉的脸笑了起来,像清风吹走雾霾,豁然开朗:“小子,你是个不错的男票哦!” 小暖毫不害躁,更不谦虚,昂首挺胸地答道:“那是!”样子傲娇得不得了。 唐糖目不转睛地盯着夏夜,小暖装做吃醋的样子,虎起脸,用手挡着她的视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男票就在你身边,你竟然敢看别的男生,小花痴!” “让开啦!”唐糖不耐烦地拍飞他的手,“我是看小夜眉骨那里怎么青了一块。” “哦,你说这里呀。”夏夜用手摸了摸眉骨那一小块於青,“刚才慌里慌张,骑得太快,摔了一跤。” “哦。”唐糖表示释疑了,叮嘱道:“干嘛那么慌,看摔的!痛不痛?” “早痛过了,现在没事了。”夏夜轻松地说。 小暖迷惑地看着他,夏夜手长腿长,骑单车遇到紧急情况时,用脚一支,什么不测都可以避免,又怎么会摔伤?有点可疑哦! 自从校外好几家小餐厅被工商店检查出卫生不合格后,唐糖他们三个人都改在学校食堂吃午饭,虽然饭菜难吃,但是不必担心卫生问题,毕竟健康最重要。 三个人一路说着话走进食堂的大门,恰好碰到顾昔年和童话也走了进来,小暖挑衅地狠狠撞了一下顾昔年,顾昔年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他不满地回头看了小暖一样,但是气场马上弱了下去,小暖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他选择了忍气吞声。 童话对着顾昔年特么瞧不起地翻了个大白眼,鄙夷地说了三个字:“窝囊废!”说罢,昂首挺胸地向前走,顾昔年像只哈巴狗一样赶紧跟上。 小暖在后面阴阳怪气地说:“不要小瞧了窝囊废!就是这种不叫的狗咬起来人来才可怕!” 顾昔年倒很平静,童话却气得胸口剧烈地起起伏伏,把腰一叉,竖着眉毛对着顾昔年破口大骂:“你是不是即使别人指名道姓骂到脸上,你都不会有反应!你这个没血性的废物,你倒底是不是男的!” 童话毫无顾忌地盯着顾昔年两腿间的敏感都位,一脸的讽刺。 顾昔年强颜欢笑,努力维持翩翩君子风度,把童话安置在一张小饭桌前坐下,陪着小心道:“你坐坐,我去打饭。” 他还未转身离去,小暖走了过来,单手一撑,轻松地跳到桌子上坐下,一只脚翘在桌子上,带着点优雅的痞气:“哎呀!我看上了这张桌子。” 顾昔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变化十分精采,一副小媳妇儿受委屈的模样,对坐着没动的童话说:“我们换张桌子吧。” 童话难以置信地看着缩着脖子显得很害怕的顾昔年,嚯地站起来,忍无可忍地甩了他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咬着牙气哼哼地说:“老娘算是瞎了眼,怎么会认识你!”说完,撇下冻在原地不知动弹的顾昔年,踏着趾高气昂的步子离开了。 那一耳光实在太有声势,人声鼎沸的食堂顿时安静了下来,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顾昔年身上,就连食堂打饭师傅也停止了手头的工作,吃惊地看着死死低着头、浑身僵硬的顾昔年。 那些嘲笑的、奚落的目光终于让顾昔年崩溃了,他谁也没看,低着头冲出了食堂,外面突然变天了,黑云压顶,风雨欲来。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七) 夏夜略带诧异地看着小暖,眼里是欣赏的笑意:“你今天很邪恶哦!不过我喜欢!” 小暖从小饭桌上潇洒地跃下,朝气蓬勃的样子让食堂里的许多女生为之侧目,他特么自豪地回应夏夜道:“那是!对付那种万恶的人渣还需要手软吗?” 夏夜用力地鼓掌,深表认同:“赞一个。” 唐糖于心不忍,微蹙着眉头,表示对他俩的做法感到不满:“你们够了!不要一见到他就痛打落水狗,他又没招惹你们!” “他怎么没招惹我们?刚才我们被堵在厕所里全是拜他所赐!”小暖怒目圆睁,他不仅生着顾昔年的气,现在更生着唐糖的气,那家伙曾经把她伤得体无完肤,她居然还帮她说话,她脑子是不是被门夹过呀! 唐糖吃惊地看着小暖:“你怎么知道?” 小暖冷哼了一声:“你没听见那几个家伙说他们是收到消息才跑到男厕所围堵我们的。你说,这种龌龊之事除了他顾昔年做的出来还有谁做的出!” 小暖紧紧盯着唐糖,逼问道。 唐糖被噎了一下,短暂地失语后,她强词夺理道:“他怎么知道我和你在男厕所里?” 小暖气得不想再争辩了,扭过头去连看都不想看唐糖一眼。 眼见两人陷入僵局,夏夜不得不挺身而出,他恨铁不成钢地轻拍了一下唐糖的榆木小脑瓜:“没听说过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吗。顾昔年那小子为了童话处心积虑、时时刻刻都在找机会一棍子把你打死,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给小暖送裤子?他又怎会错过整死你和小暖的大好机会?” “就是!我在围观的人群里还发现了顾昔年,他一见到我转身就走。如果他心中没鬼,他心虚什么?”小暖见夏夜站在他这一边,郁闷的心情略微好了点,看唐糖的眼神仍是很幽怨,真心不被自己心爱的女生看重,总有一点点受打击。 唐糖低头不语。 夏夜和小暖一起去排队打饭,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回的时候多了个徐志伟。三个人不知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谈笑风声的。 小暖走到唐糖的跟前,把她的那份饭菜放在她面前,挨着她坐下,一脸得瑟地说:“小徐同学说高中部许多同学都收到了那条短信,而发信人却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然后呢?这又能说明什么?”唐糖漫不经心地用筷子拨拉着饭菜,食欲不振的样子。 “这说明有电脑高手在发这个短信的时候,屏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小暖一脸期待地看着唐糖,希望她恍然大悟地说:“哇!这件事真的是顾昔年做的,他就是电脑高手!” 但是,令小暖失望的是,唐糖表现的很不以为然,她把一口饭送进嘴里,平静地说道:“任何一个做坏事的人都会不留真名的。” 小暖和夏夜还有小徐三个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唐糖。 小徐掏出自己的手机,说:“这之后我们还收到这样一条短信。” 大家把脑袋都凑了过去,手机上显示的短信是:那个女****还在男厕所,大家好好搜搜。 三个人齐刷刷地盯着唐糖。 夏夜冷笑着说:“这分明就是要置你于死地的节奏,除了顾昔年对你恨之入骨,谁还会那样做?” “而且,你在参加选秀比赛的时候,在网上抹黑你的也是顾昔年。”小暖补充道。 唐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怎么没听你们提起?你们抓到证据了?” “当时不跟你说,是怕影响你的情绪。至于证据,嘿嘿,还真没有。不过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是他!再说顾昔年那个渣男做事一向谨慎,他又怎么会留下证据给我们?”夏夜特么不屑地说。 唐糖不再言语,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 小暖看着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从自己的那份饭里挑出可口一点的菜放进唐糖的碗里。 夏夜和小徐在一旁忧虑地看着他俩,情侣荀最忌讳的便是各想各的心事,不去沟通。 饭桌的气氛有些暗沉。 小徐干笑了两声,打破沉闷的气氛:“我今天一大早就交到****运了!”他一脸的兴高采烈。 “买彩票中奖了?记得分我一半。”夏夜打趣道。 “中奖倒没有。只是在网上遇到两个大傻缺,被我狠狠地宰了一刀!” “什么?你在网上诈骗?”小暖一双明亮的眼睛因为惊诧而瞪得圆溜溜的,想象力丰富地说:“你该不会是在网上扮成失婚美少妇,专骗老鳏夫的钱吧。” 夏夜一听,本来挨着小徐坐着,忙起身换到邻桌的一个空位上坐下,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说:“真没想到哇,小徐!你在二次元的世界里竟然这么下流无耻!简直跟顾昔年有的一拼!” “你可以骂我无耻,但请不要把我和那个渣男相提并论,不然我会嗲毛的!”小徐特么有节操地说。 “你真的在男扮女装进行诈骗!你千万不要跟人提起你认识我!还有哇,你赶紧洗干净屁股坐牢吧。”夏夜调侃道。 小徐满脸黑线,嘴角抽搐地看着夏夜,摇头叹息:“真是交友不善,遇到你这个传说中的狐朋狗友!我本来还打算送件史失给你的!” 史失?这个装备唐糖正用得着! 夏夜和小暖同时扑到小徐的身边,一人捧着他一只手肉麻地抚摸着,谄媚地笑着:“小徐同学,刚才的话纯属娱乐,你就不要当真嘛!” “是啊!把史失赏给小的吧。” 小徐看了看唐糖,她对装备一无所知,看见小暖和夏夜为了一具“死尸”丧失人格,一肚子纳闷:男生果然是火星人,她做为地球人是没办法理解了。她见小徐看着她,也好奇地瞪着他。 小徐假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说:“我决定了,不送你们。”话一落音,夏夜就一掌铁砂掌击在他的后背,他虽没喷出一口老血,但是嘴里的饭菜如天女散花一样四射,顿时,方圆三米之内,除了夏夜、小暖、唐糖三个再无人烟。 “你小子找死是吧,看我不像捏死一只臭虫一样捏死你!”软的不行来硬的,夏夜威胁道,用上一用劲,那双不锈钢的筷子折了腰。 小徐惊悚地看着夏夜,象只遇到危险的小乌龟一样紧紧缩住脖子。 食堂打饭大妈老远就看到这一幕,马上从玻璃窗口后以风扫落叶的速度冲到夏夜的面前,红光满面的脸上气出一层细细的汗珠,声色俱厉地对夏夜说:“破坏物品,赔款十元!” 所有吃饭的同学都朝这边看。 夏夜张了张,想要申辩,可是一对上打饭大妈坚定不移的目光,他选择了放弃,乖乖地掏出十元钱,按在大妈如熊掌一样肥厚的掌心里。 待大妈一走,小徐忙赶在夏夜拿他当出气包之前,急急说道:“我不送你们,但决定送唐糖!” 夏夜用折弯了的筷子吃着饭,像江湖老大一样斜睨着小徐:“算你识相!” “我不要死尸!”唐糖拒绝道,在心里一个劲儿的埋怨夏夜太爱自作主张了,之前也不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小暖知道她误解了,解释道:“们是游戏里一种非常厉害的装备。” 唐糖这才明白自己错得十万八千里,红着脸埋头吃饭,再也不敢轻易开口。 “你小子哪里来的史失?”夏夜好奇地问。 “就跟你说我遇到两个傻缺!”小徐得意洋洋地说,“我在网上开了个铁铺匠,今天五点天刚亮的时候,来了两个二货修装备,被我狠狠地敲诈了一顿!”回忆那段值得炫耀的经历,小徐笑得特别心花怒放,全然没有察看到夏夜和小暖的脸一点点黑了下去两眼冒火、仇视地盯着他。 “我又用敲诈来的金币买装备挖坟,竞然挖到了史失!你们说我的运气是不是好的爆棚?” 小徐说完,傲娇死了,他要是有根尾巴,早就翘上了天! 他嘻嘻笑着,陡然发现夏夜和小暖都敌视着他,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像被龙卷风卷走了,消失的一干二净,用惊惶的声音说:“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 夏夜——“因为你好看呀!” 小徐很有自知之明地摸了摸自己的睑蛋,个子矮、皮肤黑、长得很寒碜,没有女生受,才迫不得已和夏夜纠缠了十几年,被人叫基佬…… 小暖——“因为我们就是你嘴里的那对二货。” 正在脑补自己血雨腥风的成长史的小徐悚然一惊地抬起头来,看见夏夜和小暖狞笑着向他走来,忙惊骇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向后退去:“兄弟!有话好好说!” “我们哪配做你的兄弟呀,我们是傻缺!”小暖和夏夜异口同声地说。 紧接着,小徐感到自己不能双脚脚踏实地了,夏夜和小暖一边一个架起他就往食堂外面冲。 说时迟,那时快,打饭阿姨跳出来挡住他们的去路,一只手轮翻在夏夜三个人的头顶拍了一遍,用一眼看出他们的小伎俩的得意眼神看着他们仨:“想混出个不锈钢饭盘出去卖了,换钱进网吧对吧,三个不学好的小王八糕子!” 说着劈手夺过小徐死死抓住不放松的那个亮锃锃的不锈钢饭盘,趾高气昂地走了。 果然是,屠龙宝刀,号令天下,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八) 食堂大妈嘴里的三只小王八糕子嘴角狂抽地看着大妈转身离去时那壮硕的背影,不得不在心里佩服她一把年纪了,想象力居然还这么丰富,不去写小说都是暴殄天物! 小徐眼睁睁地看着大妈走进了工作室,本来幻想她手持倚天剑把自己从夏夜和小暖的魔掌中拯救出来,现在看来不可能了,他只能无力地垂下了脑袋,就像古装剧里被拖出去问斩的囚犯一样,任由小暖和夏夜拖出了食堂,消失在唐糖的视线里,不一会儿,小徐凄厉的嚎叫声在校园上空徘徊,经久不息,受到惊吓的白云提着裙子仓惶逃窜,校园上空碧空万里…… 唐糖闷闷地吃完午饭,走出了食堂,在回教室的路上她就那么无意间一瞥,瞥到一个背影。 已近五月,绿树成荫,那种绿不再是早春时淡淡的浅绿,而是浓绿。因此,藏在绿枝后面的那个背影显得格外孤寂和徬徨。 那是顾昔年。 唐糖决定目不斜视地走过,那个背影的肩头在剧烈耸动。唐糖身不由己地停下了脚步,她知道他在哭,刚才在人前所受的种种难堪、委屈,终于在无人的地方肆意流淌。 唐糖看着他恸哭的背影,似乎看到曾经的自己。她缓缓地走过去,把温暖的小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试图给他一些安慰。 顾昔年回过头去,震惊地看着唐糖,睑上是未干的泪痕。他的嘴唇微微嚅动了几下,但是什么也没说,快速地别过脸去,等再次转过头来看着唐糖时,脸上已看不出哭过的痕迹,有的只是少年明朗的笑容,一如唐糖最初见到他的模样。 唐糖回他一个疏离的浅淡的笑容,转身离去。 “你能陪我坐坐,说说话吗?”顾昔年在她身后语速匆匆、急切地说,仿佛他不把握这次机会,他就永远没有机会跟唐糖再说一句话了。 唐糖停住脚步,良久,才转过身来,并没走到顾昔年的身边,而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说话。 她怕他!顾昔年痛苦地想,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问道:“你……跟小暖在一起开心吗?” 他的话让唐糖感到非常意外,她愣了一下,礼貌地答道:“非常开心!” 顾昔年苦笑了一下,点点头,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唐糖说:“这就好。”声音很轻,透着落寞。 唐糖见他并不是真的有话说,便准备离开,顾昔年在身后试探着问:“唐糖,我们还可回到从前吗?” “不行!”唐糖看着他殷切的目光,不假思索地答到。 “那……能不能做普通朋友?只是普通朋友。”顾昔年几乎是在乞求。 “不好。” “普通同学呢?”顾昔年仰望着她,“我受不了你对我不理不睬。” 你不是有童话吗?我跟不跟你说话有那么重要吗?这些话唐糖并没有说出口,她怕顾昔年误以为她在吃醋,她对他余情未了。她现在心中早已被小暖填得满满的,容不下其他人了,她不置可否地离开了,背影果断,毫不眷念。 顾昔年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唐糖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她很陌生,不再是那个胆小的,缩在角落小声抽泣的少女了,她纤细的背影在春日的阳光里如历经磨难的珍珠绽放光华。 童话从顾昔的背后走来,脸上挂着倨傲的冷笑,仿佛这世界万物在她眼里都是卑微的,渺小的,唯有自己是高大上。 “怎么?搞定了吗?” 顾昔年回过头看着她,她美丽的面孔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阴戾的神色,让人敬而远之。 “还没呢!” 童话瞬间变脸,用看废物的眼神冷冷地看着顾昔年:“你不是说你只要勾勾小指头,唐糖那个贱人就会像只狗一样,跑到你跟前吗?” 她鄙夷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顾昔年,无情地挖苦道:“也是哦,你拿什么跟陈小暖比?我是唐糖我也不会选你!” “是吗?”顾昔自信满满地站起来,“我们打个赌,如果我能让唐糖再次喜欢上我,你就答应做我的女票!” 你也配! “到时再说!”童话高冷地答道。 唐糖刚走到教室门口,小暖就迎了上来:“你去哪儿了?我去食堂找你你已不在了。” 唐糖娇嗔地白了他一眼:“难道我上个厕所都要向你汇报?” 小暖不好意思地笑了:“那倒不用,我是怕你生闷气躲起来哭。”他认真地看唐糖:“我想要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永远都是开开心心的。” 唐糖听得鼻子发酸,她吸了口气,红着眼圈笑着说:“那你有的受了,一辈子都要迁就照顾我的小情绪。” 小暖柔柔地看着她,百看不厌,低沉地说:“我愿意!” 不知为什么,一股伤感的情绪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流淌,唐糖岔开话题:“你们把小徐怎么了?” 小暖立刻变得眉飞色舞:“小徐那家伙有不少厉害装备,他答应全送给你!” 唐糖瞪大眼睛:“你们用武力胁迫他!” “哪有那么暴力?我们只是给他做了下思想工作。”小暖避重就轻地答道。 之后的几天里,唐糖碰到小徐的时候总是顶着熊猫眼,无精打采,就连走路都要睡着了。但每次他一看见唐糖的时候,就非常诡异的荣光焕发,像极了将死的人回光返照,特么深情款款的看着唐糖,似乎有话要对她倾诉。 唐糖每次都被他看得寒毛倒竖,原地跳起,飞也似的落荒而逃。她慌里慌张地找到小暖,把这个惊悚的情况告诉他,最后一句话是她瞪着惊恐的眼睛说的:“小徐这是怎么了?鬼上身了?” 小暖平静地说:“淡定。我去约他喝杯咖啡,畅谈一下人生。” 但是唐糖认为小暖白费了心,因为喝过咖啡后,小徐变得更加憔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行尸走肉一般在校园飘荡。 有一次,唐糖碰到他,正好有个游戏中的问题从脑海里毫无防备地跳出来,本着虚心学习,有问题就要解决的良好学习态度,唐糖努力克服心理障碍,一脸求知欲地走过去向他请教。 小徐一听,像受到刺激一般,情绪失控,疯魔一般大喊大叫:“不要跟我谈游戏!我恨游戏!” “为什么?”唐糖每个细胞都散发着八卦气息,做为夏夜的青梅竹马,当然先抛开郎有情,妾无意这个细节不提,她跟小徐的接触也不算少,在小暖没出现时,他小徐是她接触的第二多的男生,虽然每次中间隔着个夏夜,但这都不能防碍她对他的了解。 小徐玩起游戏来简直就是拼命三郎,只要能玩游戏,即使被他爸爸各种版本的拳打脚踢,他也毫无怨尤,痴心不改。 后来,他爸爸一度断了他的零用钱和家里的网线,直到他考上高中才恢复。那段时间,他便转战夏夜家,但是对他老爹称是去会女票。他老爹颇为同情地看着小徐,品、貌、才他是一样都没占着,也挺不容昜的,便对他的早恋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里阴暗地想:未雨绸缪也不错,省得以后成大龄剩男,打折处理都无人问津。 因此,唐糖身不由己地假扮他传说中的前女友很多年,现在见他突然对游戏深恶痛绝,自然在心中打下一个巨大的问号。 小徐贼溜溜地四顾,方圆十米之内都没有发现小暖和夏夜玉树临风的销魂身姿,才杷唐糖一拽,躲到人迹罕至的偏僻角落,大吐苦水:“你每天不眠不休的玩上八个小时的游戏试试?那不是玩,那是受酷刑!” “既然不想玩就不玩,又没有人逼你!” “谁说没人逼?”小徐狭长的丹凤眼瞪大了不少,“我又不是傻缺,没人逼我我会自虐般一到半夜我爸睡着了就拿着个铁揪挖坟,一挖就是一个晚上!”小徐无比幽怨地看着她。 “挖……挖坟?”唐糖惊悚地看着他,悄悄地跟他分开了几步,这个偏僻的鬼地方,树荫浓密,光线昏暗,无形中唤醒了她脑海里贮存的各种校园鬼话,只觉全身发冷,转身想要逃离这阴森恐怖的地方。 小徐耐心地解释:“我是在游戏里挖坟啦!” 唐糖讪讪地笑了笑:不早说,都快吓出心肌梗塞了。 “那么多游戏,你为什么选择挖坟啊?”唐糖奇怪地问。 “你以为我想啊!”小徐翻着白眼,嫌弃唐糖领悟能力太差,“是小夜和小暖两个臭小子逼我的,说要给你刷几样厉害的装备,好去比赛。” 唐糖愣在了原地。 “其实不光我,就是夏夜和小暖每晚都没怎么睡,你每次死了后,都是他们在帮你善后,把装备拿去修是要钱的!” 唐糖恍然大悟,她一直以为在游戏里损坏的装备在下次玩的时候,自动刷新,完好如初,没想到二次元的世界,东西坏了也要拼命赚钱去修。 她一直都知道小暖和夏夜对她很好,但是没料到会在背后为她做了这么多,自己再不努力对得起谁?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九) 唐糖杀敌一百,自损三千,从不退缩,永远斗志旺盛,无知者无畏,用脸探路,勇往直前,以这种伤亡惨重的笨蛋方式居然也渐渐步入了高手级别。血雨腥风的江湖到处都是她的传说:有个不会用盾牌的大波浪女白痴圣斗土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就连同校的玩家提及她时,都是崇拜的眼神说起她每场战役存活的时间和战败身亡倒在地上的各种造型,最后对她的中肯评价是“傻缺。”两个字。唐糖每每这时都特么低调地掩面而过。 唐糖难得取得一次大胜时,她就和小暖还有夏夜冲到凌晨无人的大街上一展歌喉,疯魔嘻戏,唐糖总爱追着小暖的影子踩,一不留神就踩到了心的位置。如果被打尿了,三个人就灰头土脸面墙而睡,十二小时后又是一条好汉。 只是近段时间夏夜显得心事重重,对他妈妈有时态度也不好。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会故意找碴和他妈妈争执几句,每每这时总是他妈妈先败下阵来。 只要夏夜和他妈妈吵架,小暖和唐糖就显得手足无措,小暖是个外人,不方便劝架,但是站在一旁看他们母子吵也是万分的尴尬。唐糖毎次一开口劝架,要么夏夜母子都不把她的话当话,要么就同时对着她瞪大眼睛怒吼:“闭嘴!”。次数多了,唐糖也就不敢再开口了。 这天早上,夏夜又为了校服熨贴的不平,跟他妈妈扯歪皮。 夏夜的妈妈忍气吞声地说道:“你先穿着上学,回头我说梅姨。” 夏夜脸色一沉,像火山爆发一样,面目狰狞:“你天天在家闲得发慌,自己不能动一下,什么都推到梅姨身上!别人也是人,你怎么能昧着良心这样剥削人!” 当时梅姨正好买了早餐回来,见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原地僵硬地赔着笑。 夏夜的妈妈脸上终于挂不住了,指责道:“我好吃好喝,把你当神一样供着,你倒好,三天两头找你妈的茬,你这个不孝子,是不是要把你妈气死你才高兴? “我是不孝子?”夏夜脸色铁青,眼里喷火地盯着他妈妈,“我要真是不孝子,那天就不会……”夏夜看了一眼唐糖,把后面要说的话生生吞了下去,改而悻悻地说道:“母慈子才能孝,母不慈子怎么孝!”早餐也不吃,阴沉着脸走了出去,把家里的防盗门摔得咣当作响,几乎整栋楼的人都要被惊到了。 夏夜的妈妈像被夏夜的话击中要害一样,脸色迅速地灰暗下去,整个人也像被抽光了力气一样,无精打采的跌坐到沙发上,两眼空洞地看着前方,样子有点吓人。 梅姨毕竟年纪大,讪笑着安慰道:“大少爷进入青春期,性格是会有些叛逆,太太你就别跟他一般计较了。” 夏夜的妈妈像回过魂来,一脸的怨念:“他青春期?我还更年期呢!他怎么就不体谅我,让着我呢?不过就是做错了一点小事,就揪住******小辫子,哪有这样做儿子的?”夏夜的妈妈愤愤不平地抱怨道。 “妈妈才不是做错了一点小事呢!明明就是……”一直在紧张观战的小唐心古灵精怪地叫道,夏夜的妈妈大惊失色,一把把唐心拽到怀里,一只手紧紧捂住他可爱的小嘴,一只手拍着他的小屁屁:“妈妈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小孩子不许胡说!” “阿姨,我上学去了。”小暖背起书包礼貌地说。 “时间还早,吃了早餐和唐糖一起走。”夏夜的妈妈有些难堪地说,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偏偏小暖自从住进她们家后,就目睹了好几次她们母子失和。 “真的不用了,我可以在外面买着吃的。”小暖推辞着,拉开防盜门往外走。 “我也在外面吃!”唐糖提起书包追上小暖,家里气氛一点也不好,再说小暖和夏夜都不在家吃,她一个人陪着阿姨吃总觉得怪怪的。 “不行!你必须在家里吃!家里的比较有营养,你可是动过大手术的人,要注意饮食。” 小暖把唐糖留在家里,独自走了。 唐糖满脸黑线:现在离手术都过去快四个月了,多久的老黄历了,还提补身子! 小暖一路飞奔着赶上夏夜:“你怎么对你妈那样?” “你别多事!”夏夜一只手插进浓密的短发里,用力地梳理着帅气的发型,似乎要将满心的烦恼都梳掉。 “我这怎么叫多事呢?我这是做为朋友的立场关心你。你说你揣着个不能说的秘密,心里郁闷,每天找阿姨扯皮,弄得她不开心,你心里同样难受,这又何必呢?不如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 夏夜看着他笑了:“哪个男生没有一点不想说起的秘密?你还不是一样?” “我哪有什么秘密?”小暖避开他犀利的目光,笑着说。 “没有干嘛笑得那么勉强?” “哪有!”小暖严肃地说。 “那我问你,为什么以前每次唐糖一有危险,你就及时出现?你不要说这全都是巧合。” “怎么办呢,确实都是巧合。”小暖一本正经地说。 夏夜一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你小子,居然给我来个死不认帐!我再问你,你们俩个被堵在男厕所里,众目睽睽之下,唐糖是怎么逃脱的?” “呃……看来瞒不过你了,我告诉你,你可要替我保守秘密。”小暖期盼地眷着夏夜。 “看你说的,我又不是八婆!”夏夜认为自己的人品被质疑了,有点不爽。 小暖神秘兮兮地把手上那枚戒指出示给夏夜看:“这是我的金手指,每次全靠它才逢凶化吉。” 夏夜两眼发亮地问:“哪来的?”说着动手动脚就想把戒指从他手上取下来。 小暖赶紧缩回手,答道:“传家宝,不许乱动。” “对了,我们怎么从没见过你的家人耶!他们在哪里?” “你还真八卦!我的家人全在外国,他们叫我回到中国是学习中国文化,以免忘了自己来自哪里,根在哪里。”小暖抬眼着湛蓝的天空,眼里充满思念和眷念。 “你父母教育的方法好特别。”夏夜真诚地说,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皱着剑眉问小暖:“你家在外国,你总有一天要回去,那……我们家唐糖怎么办?” “跟我一起回去,或是我留在这里。”小暖轻松地答到,不知是不是错觉,夏夜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情好像很沉重,连嘴角的笑容都垮掉了。可是他的眼神却那么值得人去信任。 “唐糖的性格我最清楚,她是不会出国的,你留在这里你家人会同意吗?”夏夜生来就比同龄人成熟,考虑问题面面俱到。 “有什么不同意的?一个人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有多难啊,更珍贵的是对方也恰好喜欢自己,这种幸福可遇不可求,我的家人没理由阻拦。” “你家人真好!”夏夜由衷地羡慕道。 “喂!”小暖一拳打在他的肩上,“你把我所有的秘密都挖掘出来了,你是不是可以说出自己的秘密?” “唉!我有什么秘密?不就是烦我老妈吗?一把年纪了,没事就在家看看韩剧就好了,再不然美容购物,干嘛老爱跟人吵架,丢死人了!” “事情不应该这么简单吧。”小暖疑窦丛生地看着他,“你那天脸上的於伤从哪里来的,老实招供。若再不说实话,就不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夏夜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好吧,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唐糖。我老妈有点嗜赌,本来戒了一段时阃,可前些日子不知谁又引诱她,她又死灰复燃,还被别人在牌桌上做笼子,欠下十几万块钱,被我把要债的人给打跑了,告诫他们说,别把我惹毛了,不然告到派出所,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那群恶棍这才收手,没来找麻烦了。我们家的收入全靠唐糖的爸爸赚来的。叔叔开着个不大不小的公司,看起来很光鲜,其实很辛苦的,整天在外奔波,都不怎么着家。你来我们家也有段日子了,你大概也只见了叔叔一面吧。所以,我真的很怕妈妈把家给败了,那样太对不起叔叔了。而且,我也真的不想让唐糖知道,她有着不同于别的女孩的品质,她对对她好的人特别关心,要是知道这些,肯定担心死了。” 小暖拍拍夏夜的肩:“真是难为你了,什么都默默承担。” 夏夜不耐烦地打掉小暖的爪子:“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肉麻?不然别人真的误以为我们是好基友。” 为了让唐糖在将要来临的初赛中顺利过关,夏夜和小暖牺牲不多的睡眠时间,疯狂地刷怪,终于刷到一件传说装备,一条红色品质的裤子,当他俩郑重地把装备交给唐糖时,她不仅不领情,还一脸嫌弃,一想到自己在游戏里只穿条裤子跑,她便从心里强烈排斥。 小暖和夏夜一直解释到嘴里起泡,口吐白沫,总算让她明白了,穿上这个装备,她的角色并不会光着身子,而是裤子一到身上,就全副武装了,防御能力和速度都会变得非常强大,总之刀枪不入。 唐糖见他们说的玄乎其玄,也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十) 唐糖并不懂传说装备的重要性,在某次的战役中轻而易举地弄丢了,这令夏夜有些火大,他虽然没有冲她发火,但是已经给她脸色看了,不论在家里还是在学校碰到她,总是甩她一张方片K的万年面瘫脸,唐糖在向他示弱了好几次之后,他仍是那副德行,唐糖也烦了,摆出一张红心Q的脸与他争锋相对。 小暖见他们兄妹对峙,很是心焦,初赛迫在眉捷,敢报名的哪个不是玩家中的高手?像唐糖这样一把年纪了才初涉二次元的江湖,做为菜鸟中的极品,她是整个参赛选手中独一无二的珍品,高手如云的初赛她极有可能一出场就会成炮灰,形势极为严峻,都火烧眉毛了,他们这对兄妹还有心呕气,小暖也是直接给跪了。 他在唐糖面前扮梅花2,逗她开心,要她眉间放一字宽,厚着脸皮去跟夏夜握手言和,无奈唐糖誓死不从。 于是,小暖又跑到夏夜面前扮黑桃A,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好话歹话说尽,夏夜就是油盐不进。 深受挫折的小暖觉得自己无力回天,不会再爱了,除非再刷回一件传说装备,甩出这把同花顺,他们兄妹两才会一笑泯恩仇吧。 其实唐糖心里也挺难过的,她是事后才知道夏夜和小暖刷到那件传说装备有多辛苦,心里懊恼得不能自己,所以早就在心里原谅了夏夜的态度,只是憋着一口气,非要把传说装备刷回来不可,到那时再跟夏夜言归于好比较有底气。虽然这对于她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她还是决定努力试试,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么,人生处处是拼搏。 可是,她不准备上家里的电脑,那样太大张旗鼓,万一费了一肚子的力气,没把装备刷回来,那不是在小暖和夏夜的面前出了大丑?再说,她也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于是,她决定去网吧。 说真的,她在心里挺怵那种地方,她对网吧的了解仅限于小时候跟着爸爸去找夏夜的记忆中。 夏夜曾经有段时间沉溺于游戏不能自拔,常常流连于网吧,每次唐糖去找他时都不敢进网吧,只是把头往里面偷偷地探一探。 网吧里乌烟障气,在里面忘我撕杀的生物人不人,鬼不鬼,不时对着电脑痴痴一笑,或者垂头丧气,这是存留在唐糖脑子里对网吧的最初印象。 晚上做完作业,都快十点了,唐糖蹑手蹑脚地从家里走了出来。 已是晚春近夏,天气暖和得有点微热,大街上人来人往,可是一走进狭长的城中村感觉就大不同,细窄的里弄弯弯曲曲,像条小蛇向前蜿蜒,连盏路灯也没有,只有民房里昏暗的灯光洒下来,里弄里的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也基本没有什么行人,即使有那么一两个行人由唐糖身边经过时,也是不怀好意地打量她。 唐糖吓都快吓死了,她经常听人说住在城中村的那些外来人口非奸即盗,可是她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因为黑网吧都藏身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做为未成年人她只能上这样的网吧。 走着走着,唐糖忽然觉得有人在跟踪她,顿盯紧张得寒毛都竖了起来,一颗心也猛烈地跳了起来。她稍稍侧过头去,用眼角的余光向后偷瞟,看见地上有个长长的影子,那影子见她放缓了脚步,一闪,藏在民房后面不见了。 真的被坏人盯上了? 唐糖吓得发足狂奔,往网吧跑去,但是,她强烈地感到那个跟踪她的人始终在她身后。 唐糖心一横,走进了网吧,许多人抬起头来,本来神情呆滞的眼眸闪过一道亮光,大概是不敢相信像唐糖这样漂亮的乖乖女会出现在这里吧。 唐糖飞快地扫视了一下那一张张憔悴的面孔,他们那不走寻常路的装扮让唐糖几乎误以为来到杀马特的故乡。 她有些害怕,打起了退堂鼓,转身往外跑去,一眼就看见顾昔年的身影在网吧不远处徘徊,似乎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进去。见到唐糖,急忙闪身,躲了起来。 电光火石间,唐糖突然猜到刚在是他在跟踪,心里反而不怕了,她径直走到顾昔年藏身的地方,与他面对面。 顾昔年正准备向网吧的方向望去,唐糖突兀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下子僵住,惊诧地看着她,显得不知所措。 “你跟踪我?”唐糖面若寒霜地问,顾昔年注意到她紧紧捏着一双小小拳头,对他相当防范。 他苦笑了一下,整个人反而放松下来,点点头爽快地承认了。 “为什么跟踪我?”唐糖逼视着他。 “我说我看见你孤身一人来到这危险的地方,不放心,所以跟在后面保护你,你信吗?” 唐糖沉默不语,虽然眼神不似刚才那么凌厉,但是对他的话充满了怀疑。 “就知道你不会信的,”他自嘲地笑了笑,显得很无奈,“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嘛?你不知道这里鱼龙混杂?” “我想刷装备。”唐糖尽可能简明扼要地说,她觉得自己好像很难像从前那样想跟他说话,甚至,有些排斥跟他说话,总觉得他居心叵测。 “为什么不在家里刷?要来这里刷?”顾昔年四下看了看,冷笑道:“怎么没看见小暖?不是说他对你很好吗?那又怎么让你独自一人来这里?” 言语之间充满了挑拨。 唐糖连冷冷看他一眼的心都没有,转身果断地钻进了网吧,即使那里是龙潭虎穴,她也觉得比待在顾昔年身边要安全多了。 在吧台交过钱过,唐糖选了一台电脑开始刷装备,她看见顾昔年也交了钱,走到她身边坐下,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刚才不该说那样的话,其实……是我心里吃醋。” “吃醋?你吃哪门醋,那个童话才是你的女神好吧,你这样花言巧语,牺牲色相是别有用心吧?听说你的心上人也报名参加比赛了,你是不是怕我胜过她,所以故意套近乎,趁机害死我对吧?你还真是叫我无语,我这只菜鸟哪会是童话那个游戏公会老大的对手,你想太多了!问题是,你这样不遗余力地对我痛下杀手,为你的女神扫清障磚,你的女神知道你为她所做的一切吗?并且感动吗?” 唐糖牙尖嘴利地冷嘲热讽道。 顾昔年很受伤的凝视了她一会儿,沉默地站了起来,隔着她一个位置打起游戏。 唐糖自从说完话后,就不再理会顾昔年,管他是不是坐在自己身边,她都置之不理,完全把他当做空气一样忽略不计。 她全神贯注地打游戏。 与此同时,小暖也在打游戏,他看见唐糖的身影,即使在电脑前,他也忍不住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抓住时机把一把兵器扔在了她的脚下,同时转动了手中的戒指…… 唐糖正在地下城贼头贼脑,探头探脑,小心谨慎地看有没有密道、新任务或是决斗什么的,忽然从天而降掉下了件东西。 唐糖心中狂喜,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捡了起来,是一把绿色的刀,她还没眀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整个区的上空飘出了重大消息——“小布丁”获得了“绿刃”。 这个地下城的最后关卡会随机出一个极品武器叫“绿刃”,掉率低得很,就为了它,老手们会拼个你死我活,或者守株待兔。 好死不死,唐糖居然人品大爆发,一下子就拿到手了。 她兴奋地在座位上“耶!耶!”地叫着,还挥舞着双臂,一不小心就看见顾昔年正看着自己笑得很温暖,就如她初见时的那种笑容。 唐糖的两条胳膊吊在半空,然后缓缓的垂了下来,他是电脑高手,刚才那武器是他故意扔给自己的? 唐糖赶紧别过脸去,收拾一下准备回家。 刚走出网吧大门,顾昔年从背后追了上来,大大方方、诚诚恳恳地说:“我送你回家吧。” 唐糖看看夜深了,也就没有推辞。 或许是愧疚心作崇,唐糖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补救一下,她躲过他的视线,看着远处一闪一闪的霓虹灯,尴尬地笑着说:“谢谢你哦。” 顾昔年很明显地一愣,随即笑着说:“不用谢,只是顺手。” 可惜的是,唐糖没有留意到他神情的变化,如果当时看到了,是不是就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也就不会惹出以后的种种是非,在她自己和小暖心中都留下一段无法弥补的悔恨和遗憾? 心地单纯的唐糖当时还在想:多洒脱的童鞋啊!自己刚才居然还那样挖苦他,他却不计前嫌帮助自己! 她爽朗地笑了几声,真心觉得改过自新的顾昔年还是满顺眼的,她前一刻居然会指责他狡猾多端,动机不纯! 离唐糖住的小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顾昔年停下了脚步,踌躇着说:“我就送到这里吧。” 唐糖知道他怕遇见小暖和夏夜,笑着和他道别,走出老远,她还看见顾昔年站在原地目送着她。 那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情景,如今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却没有一丝悸动。 她的心早已飞到了小暖那里,想跟他分享自己心中的喜悦。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十一) 前方昏黄的路灯灯影里走出一个少年挺拔俊逸的身影。 “小暖!”唐糖兴奋地叫了一声,向着少年飞奔,风吹起她的短发,如跳跃的喜悦。 少年展开双臂将她抱住,在原地转了两圈,唐糖层层叠叠的小公主裙在快乐的旋转中绽放,如初夏夜里静谧怒放的茉莉,不热烈,但让人沉醉,为之呯然心动。 “我的小唐糖,什么事这么开心啊?”小暖把唐糖放下,搂着她纤细曼妙的腰肢问,他看向唐糖的眼神那么柔,就是北极冰川在他这样温情脉脉的目光注视下也会融化。 “你猜!”唐糖双手勾住小暖的脖子,娇俏活泼的声音如夜莺鸣叫那么动听。 躲在浓阴处的顾昔年看着他们手拉着手渐渐远去的身影,眼里充满惊讶,他从未见过像今晚这样甜蜜的唐糖,在他的脑海里,只要出现唐糖的模样,必定都是多愁的,善感的,泪眼婆娑的。 他的眼里妒火中烧,但是他妒忌的不是小暖,而是得到快乐、得到幸福的唐糖,她脸上鲜花般次第绽放的笑颜才令他心中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咬啮他的心! 一直以来他只需用一个含糊的眼神和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给唐糖一个永不可能的希望,就可以骗住单纯的她留在身边,享受她的好,他已经从心里根深蒂固的认为她是他一个人的猎物。 而现在,他曾经的猎物从他手里逃脱,还把她一切一切的美好都给了别的男生,怎不令他这种内心扭曲的人恨意从生? 他过的不好,也就绝对容不下唐糖过的比他好! 他恼恨的一把将路边绿化带里的一株开得灿烂的白玫瑰连根狠狠拔起,往车行道上扔去,看着那株娇美的白玫瑰被过往疾驶的车辆碾压的稀烂,他的嘴角竟然泛起一种报复后残忍的笑容。 顾昔年转身离去的时候,才发觉手上扎了好几根玫瑰刺,伤处有血渗出,他用舌头把那些鲜血舔尽,昏黄的灯光下,他的面目显得格外狰狞,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 小暖牵着唐糖的手往家走,他的目光一直停在她的脸上,眼里是满满的惊喜,就像唐糖是件绝世珍品,值得他用一辈子去珍惜,去小心呵护。 小暖像个跟大人撒娇的小男孩,使劲地摇晃着唐糖的小手:“快告诉我啦!你究竟遇到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我呀!”少女眼角眉梢流溢的全是得意的喜悦,下巴一扬,无限骄傲地说:“刷到了绿刃!” “真的吗?”小暖停住脚步,一把扳过唐糖的双肩,与她面对面,惊喜万分地问。 唐糖用力地点点头,看小暖的目光亮晶晶的。 他疼爱地揉揉她的小脑瓜:“没想到我的唐糖这么厉害!”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家呀。”唐糖好奇地问,她记得她走的时候把门从外面反锁了,除非用钥匙才能打开。 小暖只是看着她笑。 唐糖恍然大悟:‘你用戒指知道的!”她的脸突然红了,“老实坦白,你是不是总在借助戒指的神奇力量偷窥我?” “哪有!”小暖不满地大声叫嚣:“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形象吗?” “不……不是!”唐糖的气场立刻弱了下去,用胳膊拐了一下小暖:“别生气嘛!男票大大宰相肚里能撑船。” “船倒没撑,撑了一肚子气!那枚戒指是用来做重要的事的,怎么能……”小暖顺着唐糖刚才的思路想下去,一边嘴角上扬,露出个坏坏的笑容,“嘿嘿!你提醒我了,我下次记得借助戒指的神奇力量偷窥一下我的小唐糖,看她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疯狂的挖鼻屎,还是边看书边抠小脚丫。” “要死啦!”唐糖满脸黑线,嘴角狂抽地举起拳头向小暖砸来。 小暖敏捷地躲过,迈开修长的两条腿向前跑去,边跑边挑逗:“想打我?追上我再说!” 唐糖立刻被他煽动,在后面拼命追赶,还口出狂言:“等逮到你了,一定把你按在搓衣板上跪着思过!” 整条大街都充满了他们的欢声笑语。 第二天,夏夜也得知了唐糖得到绿刃的消息,吃早餐的时候他用看怪兽的眼睛看着唐糖,讥讽道:“没想到你这个痴呆傻俱全的家伙居然也会踩到老鼠屎,不容易呀,为这个就值得喝上一杯!” “不是老鼠屎,是****!”唐糖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现在在大街上****还是比较容易踩到的,但是像你这样如同中大奖一般刷到极品装备,只能是踩到老鼠屎。”夏夜发挥起他的好口才。 小暖敲敲饭桌:“哎!哎!哎!现在是吃饭时间,我们可不可以不谈屎?” 兄妹俩这才停止了唇枪舌战,埋头吃饭。 小暖的生日快要到了,唐糖想送给他一件特别有意义的生日礼物,但又想不出送什么好,于是便不耻下问,趁着小暖排队打饭的空隙,虚心向夏夜请教。 夏夜意味不明的斜睨着一脸殷切期待地看着他的唐糖,心里酸得仿佛喝了一大坛陈年老醋。 他展开风靡全校,倾倒众生的微笑,给出一大串答案:伟哥,虎鞭,公海马,蚕蛹…… 唐糖越听越觉得他的建议非常的不靠谱,竖起黛色的柳叶细眉,恼恨地一招“亢龙有悔”拍在夏夜的天灵盖上。 夏夜把脖子缩了缩。 唐糖冲着他不满地“喵喵‘大叫!“哎!你这根本就是想给自己挑礼物吧。” 夏夜挺了挺胸脯,一本正经地说:“我堂堂一米八零的汉子需要这?你家小暖才要好呗。看他长得唇红齿白,眼若桃花,男不男,女不女,性特征一点都不明显,不会是人妖吧!” 唐糖如坐针毡地偷看了一下四周,许多在食堂吃饭的学生已经被夏夜的劲爆话题所吸引,偷偷支楞着耳朵偷听,不时还鬼鬼崇崇偷看他们一眼。 唐糖的脸一下子刷地红了,使劲地瞪着夏夜,示意他别再口无遮拦了。 夏夜故意视而不见,语重心长地劝着唐糖:“想交男朋友呢,也不是不行,但总不能饥不择食,连人妖都不忌!” 四周探究的目光盯着唐糖,盯得她面红耳赤。 “小暖不是人妖!”唐糖小声抗议,“他只不过长得好看而已。” 夏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整个身子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只胳膊搭在椅靠上,显得风情万种。 正在这时小暖端着三个人的饭菜走了过来,他一面把三份饭往三个人的面前放,一面问他们兄妹两个:“你们在说什么说得那么热烈?” 唐糖囧囧地一言不发。 “她呀!”夏夜用眼睛指着唐糖说:“她准备在你生日时,送你虎——” 夏夜的话还未说完,唐糖已经惊得面目全非,她以光的速度迅速捂住夏夜那造谣生事的嘴巴,心惊胆战地看了一眼小暖,他应该没有猜出夏夜没有说完的话吧? 小暖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俩个:“唐糖,你想送给我什么?” 夏夜在她掌心里呜咽,表示他想说出真像,唐糖将他的嘴捂得更紧了,差点把他憋死,对着小暖讪讪地笑着,小暖一脸很疑惑。 夏夜用手指在唐糖的背上写了三个大字:“我不说。” 唐糖犹豫了一下,终于放下了捂住她的手,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她像饿了好几天似的,狼吞虎烟地吃起饭来,三下两下就把饭挖出一个大洞。 小暖还在纠结心中的疑问:“唐糖,你究竟想送我什么嘛!‘ “保密!嘿嘿!保密!”唐糖含着满满一口饭,心虚地答道。 小暖审视着她,严肃地说:“你今天看起来好亢奋呀!你干嘛一直踼我的凳子?” “我……我没有。” 话音未落,小暖把手伸到桌子底下,用不锈钢筷子狠狠地敲了敲她还在动来动去的膝盖:“不仅抖腿,还撒谎!” 唐糖窘得要死,心里不知为什么紧张得要命,腿才不由自主地乱抖,她也想停下来,可是两条腿全不买她的帐,抖得她自己都心惊肉跳。 “要……要你管!” 小暖终于忍不住笑了,把头凑到了唐糖眼前,近得几乎碰到了她的小嘴,她尴尬地把头往后缩了缩。 小暖盯着她的眼睛说:“死丫头,是不是送我的生日礼物有些不可告人?”他想了想说,“比如虎鞭之类的?” 天哪!他竟然猜出了夏夜没有说完的话!!! “才不是!” 小暖把身子猛地往后一缩,夸张地叫道:“不是吧!你懂得有点多哦?唐糖,你长得太快了!” 所有在场女生的目光都恶狠狠地看着她,每个人的脸上写着四个字:坏姑娘去死! 唐糖无地自容,又羞又恼,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声音比小暖的还提高了八个分贝,在场的人就是聋子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你就不能小点声吗!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话一出口,唐糖就后悔得想当场咬舌自尽,血溅食堂。 她本意想表达的是,她很要脸,可说出的话给人的感觉是,她又想要脸对谋些事物超感兴趣……还要掩人耳目! 自从她的话说出口后,整个喧闹的食堂不知有多安静,同学们震惊的目光聚焦在唐糖的身上,她觉得自己烫的都快着火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十二) 就连小暖和夏夜的嘴巴都像塞了棉花团一样,死活也闭不拢,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周遭向她射来的目光充满敌意,每个女生的脸上气愤填膺地写着三个大字:不要脸!!! 唐糖身上烫得都受不了了。 我是不是发烧了?她这样想着,真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你发烧了吗?”没想到小暖当了真,连饭也不吃了,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一只手伸向她:“沒有啊!” 有!肯定有!不然她怎么会感觉自己整个人像只煮熟了的螃蟹。 看她满脸通红,傻愣愣的样子,小暖实在不忍心她继续这样升温下去。天那么热,真怕她会自燃了,于是他放下饭,去学校小商店买了瓶冰镇雪碧,唐糖接过来就要拧瓶盖。 夏夜出手极快,按住她拧瓶盖的手,对小暖说:“天还没热,她还不能喝冷饮,特别是炭酸饮料。” “大哥!气温都三十度了,还不够热?”小暖讶异地说。 唐糖乞求道:“我真的又渴又热。” 夏夜无可奈何地拿开手:“喝病了不许喊难受!” “知道啦!” 唐糖拧开盖子,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精神顿时一振,猛地清醒地意识到,刚才被同学们误会都是小暖和夏夜闹的! 她张牙舞爪地向小暖挥舞着拳头,哇呀呀砸了过来,小暖从容不迫地抬起胳膊稳准狠地接招。 看着他俩一副龙凤斗的样子,夏夜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他真是失算啊,自己守了快十年了,不如人家在一起才不过几个月。 他正在暗自嗟叹,猛地发现唐糖正虎视耽耽地看着他。 为了防止唐糖利用殴打他来隐藏自己爆棚的少女心,夏夜飞快地把剩下的饭菜扒拉到嘴里,撒腿就跑。 背后有他的女粉丝在惊呼:“学长!刚吃完饭就运动,对身体不好啦!”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穿科学!况且我这也不是运动,是逃跑好吧! 对夏夜和小暖施过暴后,唐糖心情无比畅快,总算坐下来安静地吃饭,小眼神不时地扫一下周围,无意中看见坐在角落里的顾昔年,他正冲着她笑。 唐糖心咯噔一沉,刚才的一幕他肯定看到了,会不会认定自己在大庭广众下跟小暖打情骂俏,是个举止轻浮的姑娘呢? 可马上转念一想,我怎样关他毛线事啊,他爱怎么看是他的事,我就是要跟我男票这样,怎么啦! 唐糖一扭脖子,不再往顾昔年那边看。 但是顾昔年却开始刻意接近她,甚至带着讨好的成分,像他那样自持甚高的人,能够做小伏低,还是引起了唐糖的注意,但是以往的经历让她没有办法对他坦诚相见。 有一次,趁小暖不在身边,唐糖拦住顾昔年问他为什么突然对她好,顾昔年嘴角上扬,表情特么认真:“我曾经错失了一段真爱,一个挚爱,我想追回来,可以吗?” 唐糖的眼神一下子冷淡下去,如果她是只猫,她一定会竖起全身的毛,进入戒备状态。 她重重地盯着顾昔年的眼睛,默不做声。 校园外隐隐有歌声传来: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让我把这纷扰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良久,唐糖轻描淡写地开口道:“别说是我。” 顾昔年脸上的笑容蓦地僵住了,眼里的光迅速黯淡下去,面如死灰地看着她。 一刹那,唐糖似乎看见曾经的自己,心里闪过一丝浓烈的不忍和怜悯,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心软,就当报复从前他对白己的伤害。 “我知道我跟你不可能了,我只是……只是想跟你是正常的同学关系,这样也不可以吗!不可以吗!!!” 言语从不激烈,说话从不大声的顾昔年在后面大叫,唐糖忍不住回过头去,他脸上揉杂着痛苦和希翼的表情,让人无法直视。 “顾昔年!你敢背叛我!”背后突然响起童话的声音,因为气急败坏,听起来格外尖锐,就像汽车紧急刹车时所发出的剌耳声,让人听了很不舒服,唐糖不禁紧皱了眉毛,转过头,厌恶地看了童话一眼。 童话正站在阴晦的地上,整个人看上去很灰暗,一如她隐蔽的真实性格。 “我们已经结束了!”顾昔年看着童话斩钉截铁地说,他忽然轻笑了一声,自嘲地说道:“我说错了,我们之间连开始都没有,不存在结束。应该说——我跟你再无瓜葛!” 顾昔年冷冷地对童话说,童话气得七窍生烟。 唐糖冷漠地看着他俩,第一反应就是演戏。 哪有那么巧,就在她要离去时,好死不死童话出现,两个人的一举一动似乎都是做给她看的,目的是想让她相信顾昔年真的回心转意了,可那又怎样,错过了谁的手就是错过了,没办法再牵上! 是真心也罢,是假装也罢,唐糖没有丝毫兴趣去一辨真假。 她果断离开,一回头看见小暖,他正疑惑地看着她和顾昔年。 而她当时所处的位置正好在童话和顾昔年之间,显得很可疑。 唐糖也不明白自己慌乱什么,她整个人僵了一下,接着小跑到小暖的身边,牵住他的手飞也似的离开。 小暖却频频回头看童话和顾昔年,尽管他什么也没说,唐糖还是感到很不安。 童话慢慢走到顾昔年的身边,神态极为傲慢,斜睨着顾昔年,冷腔冷调地说:“连老娘都亲自上阵了,你个傻逼到底搞不搞得定呀?” 顾昔年歪着嘴冷笑:“傻逼的不是我,是唐糖,她已经上钩了!” “我怎么没看出来?”童话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她的性格我还不清楚?心太软!见不得别人可怜!” “所以你就扮可怜?”童话潮讽道,“你可真够无耻的!” 顾昔年深情地说:“为了你我宁负天下人!” “哈哈哈!”童话笑得相当得意。 笑过之后她问顾昔年:“你不是说唐糖拿到绿刃吗?真的假的?她那个傻逼也能拿到?” “真的!傻人有傻福呗!那天我跟踪她到网吧,地下城的上空显示有人捡到绿刃,我还在纳闷,是谁这么好运。结果在我送那个贱人回家的时候,她心情超好地跟我说谢谢,我就猜到是那个死贱人捡到了!” 顾昔年在说“死贱人”三个字时非常用力,牙齿咬得咯咯响,眼里冒着凶光,恨不能手起刀落,把唐糖碎尸万段。 童话鄙夷地嘿嘿冷笑,不屑地看着顾昔年:“她是不是以为那把绿刃是你送的?” 顾昔年嘴角扬起自得的微笑:“当然!” “我想要那把绿刃!”童话也报名参赛,希望高考加十分,到时读个好大学,所以尤其渴望那把绿刃,可以加大自己的胜算。 顾昔年笑了一下,说:“就是你不说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把绿刃从那个死贱人手里弄过来的!”他冷哼一声:“就凭她也配拥有绿刃!” 童话脸上的寒霜终于撤去,像是春到了一般,展开笑容,扑到顾昔年跟前,娇媚地说:“乳猪!就知道你对我好了!”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奖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啊,会打消我的积极性哦!”顾昔年一副典型腹黑男的嘴睑,双臂抱在胸前,对着童话意味深长、话里有话笑着说道。 傻逼!竟然敢威胁老娘! 童话一脸娇羞地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该怎样奖励呀!” 顾昔年一脸奸笑:“如果你答应做我的女票友,我会为了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童话心里冷笑,怀疑顾昔年脑子有病,怎么老是异想天开想要自己做他的女票,“自不量力”这个成语他没学过吗? 虽然童话看不起他,但是又有求于他,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顾昔年正眼巴巴的等着答案,忽然感到自己的后衣领被人攥在手里一提,整个人便脚不沾地悬了起来,接着被人像扔沙包一样扔了出去,砸在地上,痛得他呲牙裂嘴。 他还没顾得上看看是谁干的,就听见童话怯怯地喊了声:“阿峰!” 顾昔年的心狠狠往下一沉,飞快地转过脑袋,惊悚地看见峰少正站在他面前,神色冷峻得可怕。 顾昔年都快吓尿了,惊惶地看着峰少向他走来,他身上的强大的气场几乎令他窒息。 他仓皇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欲逃,峰少从背后抓住他的衣服,一拳狠狠揍在他的脸上,顿时,他的鼻子像坏掉的水笼头,殷红的血从鼻孔里面流了出来。 顾昔年擦了一把鼻血,惊恐地看到峰少没打算住手,似乎要狠狠教训他一顿的模样,他都快吓出翔了。 他求助地看着童话,多希望她去阻止峰少,但是他绝望地听到童话嗫喏地说:“阿峰,不关我的事,我没答应他!” 顾昔年的心一点一点凉了下去,他无助地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他的惨叫声响起,可惜地点太偏僻,无人留意。 峰少不屑地看了一眼被他打得躺在地上喘息的顾昔年,转过头去对童话冷冷地说:“不要再次让我听到你说这样无耻的话!” 童话噤若寒蝉。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十三) 顾昔年回到教室的时候,他的模样把班上的同学吓了一大跳,鼻青脸肿的,一看就是被人海扁了一顿,特别是有只眼睛乌青乌青的,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简直触目惊心。 同学们正在揣测,童话随后也进来了,她恶狠狠用力剜了顾昔年一眼,那恼恨的神情仿佛他跟她有杀父之仇一样。 同学们惊诧地看了看他们两个,马上开始窃窃私语,有说顾昔年被童话的追求者打的,还有的说……是被小暖或者夏夜揍的,谁叫他这段时间有事无事总爱在唐糖面前晃悠,想重归于好? 班上的同学都知道唐糖和顾昔年的恩怨,以前唐糖受欺负长得难看时,顾昔年除了利用她便是伤害她,他的所做所为全班有目共睹,现在他被童话甩了,恰巧治好病的唐糖也越长越好看了,那种安静的性格任哪个男生都会呯然心动,顾昔年在这时又回过头来追求唐糖,所有同学对他这种无耻的行为表示特别不齿,见他被人揍了都觉得是活该,没有人怜悯他。 甚至有的同学故意阳怪气大声地说:“我要是陈小暖见到他一次就痛扁一次,一直打得他不敢来上学!” “就是!就是!”立刻有许多同学附和。 唐糖虽然一直低着头做作业,但是同学们的谈话她一字不漏全听到耳朵里,当听到有同学说是小暖狠狠教训了一顿顾昔年,她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小暖看到她和顾昔年在一起时,那隐忍的怒气,不禁好奇地抬起头来,想看看小暖究竟把顾昔年打成什么样了。 顾昔年的惨状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下手也太重了吧! 她看着顾昔年低着头努力装做学习的样子,那落寞孤寂无助的模样跟曾经的自己那么像,不禁心生怜悯,她知道他此刻并不在意身上的疼痛,而是那些来自同学们溪落的,嘲笑的目光才让他无法忍受,却又必须忍受。 她觉得他真的很可怜。 唐糖的视线在教室里扫过,不见小暖的踪迹,一直到上课铃响了,唐糖也没有看见他。 她不禁皱眉:这家伙,扁了人又怕自己说他,干脆躲起来不见她! 唐糖在心里恨恨地说:陈小暖,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能躲我一辈子! 下午放学回到家,陈小暖仍然没有露面,唐糖掏出手机看小暖是不是给她留过言了,但是却被她忽略了。 但是手机干干净净的,连垃圾短信也没有。 她不禁微微蹙着眉,这在以前是从来沒有出现过的,小暖去哪里都会告诉她,就是怕她担心难过,今天怎么会音信全无? 唐糖忽然想到什么,身子忽然绷得直直的,两眼炯炯地空洞地看着前方:难道小暖误会自己什么,所以故意躲了起来? 不行!我得跟他解释!她一点也不希望为了不相干的人和事,影响她和小暖的感情。 她急急忙忙拨通了小暖的电话,只等一通,她就要向他好好倾诉。 可是电话里响起的声音如一盆凉水向她兜头泼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唐糖的心一沉,犹豫了一下,她点开QQ,想跟小暖留言,却看见他的头像黑漆漆的。 其实小暖一直都很少QQ在线上,这点唐糖也是知道的,可是因为他总是很真实地陪伴在她身边,所以她也就不介意他挂不挂Q了,但是现在,她觉得非常难过,就像当年妈妈骗她说给她买吃的,然后从桥上一跃而下,永远地离开了她时的那种心情。 她怕,小暖就此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再也找不到了。 唐糖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怔怔地发呆,家里的防盗门咔嗒被人用钥匙从外面打开了,立刻有说话声传了进来。 “小暖啊,今天幸亏有你,不然我可真是弄不动小夜。”是阿姨的声音。 小暖! 唐糖的心跳乱了几个节拍,嚯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视线盯着玄关。 “没关系啦!阿姨不用客气的。”随着小暖说话的声音,他的身影也映入了唐糖清澈的眼底里,他的背上还背着夏夜,后面跟着阿姨,梅姨,还有小唐心。 唐糖本来要问小暖为什么不告诉她去哪儿了,一见眼前的情景,担忧夏夜的心更重,她急切地问:“小夜怎么啦!” 夏夜在小暖背上轻松地笑着:“我没事,只是打篮球扭到脚了,”他狡黠地冲唐糖眨眨眼:“你是不是看见小暖背着我这么个大个子心疼死了!” “哪……哪有!”唐糖红着脸争辩道。 “啧啧啧,我信了你的邪,脸红的像番茄,还要嘴硬!”夏夜取笑完唐糖,转脸对他妈说:“老妈!小暖是你的女婿,不用白不用,别谢他!” 小暖始终呵呵笑着,把夏夜放到沙发上坐下,唐糖看了一眼夏夜被白纱布包裹得像只猪膀一样的左脚,伤势不轻啊! 阿姨嗔怪地拍了一下夏夜的脑袋:“傻儿子,女婿是贵客,来咱们家咱们要当神供着,哪能支使他干这干那!” “阿姨,没事的!”小暖有点不好意思,他的话音刚落,夏夜一掌铁砂掌打在他的背上,小暖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臭小子!你还真以女婿自居啊!”夏夜好笑地看着他,小暖难得的满睑通红,坐在沙发上,两手撑着膝盖,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嘿嘿傻笑。 夏夜白了他一眼,止不住心里泛酸:“看你这种捡到大便宜的得意嘴脸!” 唐心年幼不懂事,一听当女婿有许多特权,便好奇地问:“什么是女婿呀!” “就是你姐姐的男票呀!”夏夜答道。 于是唐心乱蹦乱跳地大声嚷嚷:“我要做妈妈的女婿!我做姐姐的男票!” 除了小暖和唐糖显得不知所措,其他人都哈哈大笑。 为了表示诚意,唐心扑到唐糖的怀里,小脑袋在她身上蹭啊蹭,不时仰起头乞求道:“姐姐,让我做你的男票好不好?”弄得唐糖万分尴尬,连笑容都是僵僵的。 夏夜人高手长,一把抓过唐心,把他摁在自己怀里,用手指不停戳着他的小脑袋说:“傻瓜,我和你都只能做别人的男票,做不了你姐姐的男票的。” “为什么?”小家伙懵懂地问。 夏夜看着唐糖,眼里有遗憾闪过:“因为呀,你姐姐早已把心给了别人。” 唐心奇怪地问:“姐姐把心送人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副泫然欲哭的模样,从夏夜怀里挣脱,再次扑到唐糖怀里:“姐姐不要把心送给别人,没有心姐姐会死的!” 夏夜好笑地把他再度拉到自己的怀里:“小傻瓜,只要得到你姐姐心的那个家伙一生一世对姐姐好,你姐姐不仅不会死,还会王子和公主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 夏夜盯着小暖,默默在心里长叹了一声,爱情这玩意儿,还真不分先来后到,动心只是一瞬间,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无法逃避,如果能够逃避,那就不是真正的爱。 因为真心喜欢某个人,才会想着尽自己的能力心甘情愿地为她做一切一切。 比如,小暖对唐糖。 正是这点,夏夜才忍痛把青梅竹马的恋人让给他,若是换了那个口是心非,只会利用唐糖,在唐糖这里取暖,然后跑到别的女生那里献殷勤的渣男顾昔年,他不仅寸步不让,即使是用暴力他也会把那个贱货打跑! 唐心人小但挺机灵,他听见他哥哥那样说,眼珠骨碌骨碌直转,跑到小暖跟前,一脸狗腿地抱住他,哀求道:“哥哥,你对我姐姐好,好不好?只要你对我姐姐好,我就把我新买的奥凸曼送给你!” 小唐心一想到心爰的玩具就要改名换姓,就痛苦得一脸严重便秘的表情。 小暖把他揽在心口,说:“哥哥不要你的奥凸曼,哥哥愿意对你姐姐好!” 他情不自禁地转头看唐糖,唐糖眼里亮晶晶的,似有泪光点点,她见他在看她,飞快地别过脸去。 趁着夏夜他们四个说话的功夫,阿姨帮着梅姨做好了一顿丰富的晚餐,吃过晚餐,唐糖、小暖和夏夜还有作业要做,所以全上楼了。 小暖把受脚伤行动不便的夏夜送到他的房间安置好后,来到唐糖的房间,她正等着他,见到他进来,劈头就问:“你今天送夏夜去医院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打你电话你也不回,上QQ又看见你是黑的,都快难过死了。”唐糖黯然地垂下双眸,不停地按着手里圆珠笔的开关,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小暖走过去,将她揽在怀里,抱歉地说:“手机正好没电了,当时夏夜又痛得直冒汗,所以就来不及通知你了。” 他低着头,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女孩,轻轻地呼唤:“唐糖。” “嗯。”唐糖柔柔地应着,在他怀里仰起精致的小脸,依恋地看着他。 “我答应你,除非走到生命的尽头,不然我永远都不离开你。”小暖知道她内心的不安,深情地说。 “嗯。”唐糖泪如雨下,把头深深地埋进小暖的怀里。 那一刻唐糖深切地感到,就算这世间天寒地冻,伤害如风霜刀剑,他们无处躲藏,可仅剩一个怀抱能彼此取暖,也足够热泪盈眶! ……小暖,我们要紧紧相依,别让世界分开我们,好不好? 好不好……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十四) 在初赛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夏夜和小暖准备陪着唐糖再实战一次,顺便刷装备。 唐糖一上去就像只绿头苍蝇四处乱窜,夏夜看的心惊肉跳。在准备进入地下城的时候,他忙叫住唐糖:“先别急着往前冲。” 唐糖哪里肯听话,偏要抢上去帮忙。自从捡到绿刃后,她就变得特么自信心爆表,完全忘了自己的操作应属菜鸟级别。 眼看着唐糖的生命值极速下降,夏夜突然“冲撞”过来,救下了她。 电脑前的唐糖,心跳猛地加速,吓出一身白毛汗,为了感谢夏夜的救命之恩,她点开动作栏,按了个卖萌的动作。可惜动作做出的瞬间,她就看到夏夜说:“不会打就别碍事。” ——“不会打就别碍事。” ——女孩蹦跳着,捧出几颗红心。 结果她赌气似的,一路跟夏夜抢着打。某个关卡,唐糖抢在夏夜前面出乎意料使了个大招,老大就这么直接挂掉了。 夏夜对着唐糖吹胡子瞪眼,拍了拍小暖的肩,沉痛地说:“兄弟,看好你的妞儿,祝你好运,别死在你自己的妞儿手下。” 小暖除了感到肩头责任重大,更感到万分紧张。 唐糖甩掉小暖勇往直前,看见有个只穿着红色类衣的女孩跟她打招呼:“嗨——” 唐糖:嗨,你叫什么名字? 红类衣:我叫胆子小,求大哥带我上路。 唐糖辩认了一下自己的角色,明明是个顶着一头大波浪的帅女孩,就是近视眼也应该叫自己大姐不是? 唐糖:我是女的。 红类衣似乎辩认了好久,才“哦”了一声,唐糖正要走时,她又吐出一句::“新人求保护。带上我好呗,大哥!” 唐糖想,这位姑娘一定是初入江湖吓傻了,所以一直叫她大哥,她不想为性别纠结下去,同意带着她。 没走几步,唐糖看见胆子小脚下踩着她不小心掉的一个装备——绿刃。 唐糖:你踩我东西了。 胆子小:哦,我故意的。 夏夜沉默地看着胆子小,半天只吐出一句:“这谁的角色啊,真的很变.态啊……” 唐糖愣了一下,说道:你被侍卫砍掉了衣服? 胆子小:不,我觉得这样比较涼快。 唐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薄毛线衣,天气确实渐渐转热。 “你把我的绿刃还给我,好呗?”唐糖心平气和地说。 “想得美!”胆子小突然胆大包天起来,她捡起绿刃向唐糖砍过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小暖爆出狠招,撂倒了胆子小,抢回了绿刃。 唐糖的小心脏都快惊爆了,目瞪口呆地盯着电脑半天回不过神来。 小暖轻揉了一通她的小脑袋瓜,她才从极度震惊中清醒过来,心有余悸地看看夏夜,又看看小暖。 “死丫头!你越来越傻了,一上场就干掉自己的老大加哥哥!”夏夜火大地说。 “先别急着骂唐糖,”小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你们不觉得那个胆子小是专程来骗装备的吗?” “照你这么说,有人知道唐糖有绿刃?”夏夜顺着小暖的思路分析下去。 “这件事小徐也知道,该不会是他无意中说出去的吧。”小暖看着夏夜猜测地说。 “要真是他,我就把他大卸八块。”夏夜恨得咬牙切齿。 “其实……还有个人知道……”唐糖犹犹豫豫地说。 小暖和夏夜同时刷地看向她,她没脸面对他们,低下了头。 小暖和夏夜一看她的神色,心里一惊,齐声问道:“是那个渣男?” 唐糖万分难为情地点点头。 “你个白痴,你还没吃够他的亏吗?”夏夜气得一掌拍向唐糖的天灵盖,手却僵在了半空,不忍心落下。 “是你告诉他的?”小暖仍是和颜悦色。 “不是,绿刃本来就是他送给我的。”唐糖怯怯地看了看夏夜,向小暖身上靠了靠。 夏夜吃惊地瞪大眼睛,惊呼道:“怎么可能!” 小暖神情异常严肃,他捏住唐糖的双肩,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丫头,别急,慢慢跟我说,你怎么知道绿刃是顾昔年给你的?是他亲口对你说的吗?” 唐糖觉得气氛非常压抑,变得更加胆怯,嗫喏道:“不是,是我猜的。我那晚去网吧刷装备,那把绿刃从天而降,那时,顾希年也跟我在同一个网吧刷装备,他对着我笑。” “所以呢?你就以为是他送的?”小暖特么无语的看着唐糖,忧心忡忡地说:“小傻瓜,你这么傻,我都担心有一天你被别人卖了还乐滋滋地帮人数钱。你脑袋里是不是全装的是屎啊!” “装的都是你!”唐糖抬起头甜甜地说。 小暖小小地感动了一把,但老觉得唐糖的话有问题,可问题在哪里,他一时又找不出。 “唐糖,实话跟你说了吧,那把绿刃是小暖替你刷的,他想要你多些自信,所以故意丢在你的脚边。你也不想想,一件极品装备会没人抢,专等你捡!”夏夜的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真是没有想到,顾昔年这个不要脸的居然连这都要冒充!” 唐糖怔住了,她煞白着脸转头询问地看着小暖,小暖肯定地点点头。 与此同时,顾昔年和童话也坐在某间网吧的电脑前,垂头丧气地看着躺在屏幕里一动不动的胆子小。 童话忽然一掌打在顾昔年的睑上,怒气冲冲地讥讽道:“不是说自己是电脑高手吗?不是保证今天帮我把绿刃骗到手吗?你这个没用的家伙,又是男扮女装,又是脱光光,还是没能把绿刃骗到手!你这么窝囊,你妈知道吗?” 顾昔年捂着火辣辣疼的脸,视线始终没有离开电脑屏幕,眼神阴测测的,紧咬着牙关,不知心恨谁。 躺上床的时候,夜已很深了,唐糖明明觉得很累,可就是碾转反侧睡不着:难道自己真的又上顾昔年的当了? 她仔细回忆当时的每一个细节,自己说谢谢,顾昔年说不用谢,自始至终谁也没提及绿刃,会不会两个人认定的根本就是两码事呢? 最好是,不然自己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一直晴朗的天空如小孩一般突然变了脸,下起了瓢泼大雨。 唐糖站在走廊上无可奈何地看着如瀑布一般的暴雨。 夏夜脚受伤上,下午第二堂课小暖就背着他到医院去做理疗了,唐糖打电话到家里,一直无人接听,她猜测阿姨她们可能也去医院看夏夜了。 她想,她只能等雨小了才能回家。 手术后的第一年是关键期,不能感冒发烧,不能生病,总而言之这一年每一次免疫力下降,都会导致无法估量的后果。 她现在,就是个瓷娃娃,那一头的短发在提醒她的生命有多脆弱。 “没带雨伞吗?”顾昔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唐糖嫌恶地往后移了一步,没吭声。 顾昔年不由分说,拿起她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唐糖刚要奋力挣扎,顾昔年把一把雨伞塞到她手里,一调头,冲进白茫茫的倾盆暴雨中。 唐糖一愣,忙撑起伞追上了他。 被淋得像水鸡的顾昔年忽然觉得头顶多出一把伞来,他一扭头就看见和他并肩走在一起的唐糖。 他看见她明眸低垂,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不知怎的想到一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认真仔细地看她,发现她居然那么美,却没有一点艳丽,就如那些洁白如玉的花,比如茉莉,比如白百花,不扎眼,但是一旦被她吸引,便很难移开视线。即使出水芙蓉也比不过她的清丽。 顾昔年不由自主的,心狠狠跳乱了几个节拍,眼里有惋惜有遗憾闪过,如果当初不推开她,是不是自己的人生又是另一番景象? 可是,童话那张美仑美奂的小脸马上毫无预警地跳出来,他爱不爱她,他真的分不清。但是她不爱他,他却是心知肚明。 然而,他就像溺水的人要抓住唯一可抓的救命稻草一样,他必须要把她抓得牢牢的,他必须要对她像条忠实的狗那么好,而且还要在人前秀恩爱,他要不断地刺激唐糖:看!这就是你离开我的代价,我很有本事,我可以给你很大的帮助,但我就是帮你的死对头童话,和她一起打压你,挤兑对你!让你永远逆袭失败!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可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借助童话把唐糖往死里整,自己就真的快乐吗?真的快乐吗??? 无数个夜晚,顾昔年也曾这样流着泪扪心自问,她可是唯一关心过自己的女生,自她之后,他还真没遇到像她那样无所求,真心实意对他好的女孩子呢! 究竟是他成功报复了她,还是生活无情地回敬了他? 顾昔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酸,他红着眼眶,无限惆怅地说:“唐糖,你还记得那次在东湖你也是这样为我撑着伞。” 他含着期盼地看着唐糖,其实在自己内心深处,他还是渴望唐糖回到自己身边的。 失去她的痛苦每分每秒都在咬啮着他的心,可是,他对她永远只是自私的得到,他只想享受她的好,如果想要他为她付出一点点,他不由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阴冷的字:休想!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十五) 唐糖一听顾昔年的话,蓦地停住脚步,直直地盯着她,眼里闪烁着戒备,往事隨着他的那句煽情的话如潮水一般涌入她的脑海。她紧咬住双唇,眼里是曾经受过创伤后绝望的决绝。 她把伞往顾昔年怀里塞,顾昔年坚决不接受,唐糖一点也不想跟他在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见他不接,直接把伞丢地上,跑进前方暗沉沉的雨幕里。 顾昔年眼里有凶光闪过,咬着牙一字一顿无比痛恨地说:“唐糖!你每对我的一次伤害我都会铭记在心!加倍奉还!我以我的人格发誓,我会让你痛不欲生的!” 他恶毒的话语被暴雨的声音迅速冲走,无人听到。 若是被唐糖听到,她一定会笑到飚出泪的,人格?他有人格可担保吗?他不仅没人格,就连人性也没有,如果有,他就会为自己曾经无耻的利用伤害过唐糖而愧疚,而不是这样心安理得去仇恨唐糖对他的态度了。 试问,一个被毒蛇咬过而大难不死的人,再见毒蛇谁不会带着一亿分的戒备心理,敬而远之! 顾昔年眉毛阴险地一挑,嘴角上扬的样子在无边无际的大雨里显得格外狰狞。他捡起地上被同学们匆匆的脚步踢来踢去的雨伞,追上唐糖,把雨伞举在她头上,自己跟她保持他能做到的最大距离,所以整个人完全处在暴雨里,他在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唐糖:我知道你很讨厌我,我很受伤,但我还是想对好,同时也躲得远远的,免得你看见我心烦。 顾昔年对唐糖太了解了!他知道她容易为别人对她的一点点好而感动得落泪,他在心中冷笑:我就不信,这出苦情戏还感动不了你这个贱人! 果然,当他的伞一撑在唐糖的头顶时,唐糖便心生反感:这个渣男怎么这么恶心啊!可当她扭到看到顾昔年时,她因讨厌而兀起的眉心渐渐平复,过意不去地看着他。 站在雨幕里的顾昔年浑身上下全湿透了,雨水顺着他的发际如一股股的小溪哗哗地流淌,配合着他忧伤的表情,不能不让人心生怜悯。 唐糖的内心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最终还是选择了跟他并肩走。 她安慰自己道,就走个路而已,等回到家后,就跟他桥归桥,路归路,仍是陌路。 但是,她却忽略了她总是心太软! 两个人先是沉默不语。 后来,唐糖实在不忍心他一直淋着雨,不得不率先开口:“你也进到伞下吧。” 顾昔年讪讪地笑着,带着小心,生怕自己哪里冒犯了唐糖,她立刻毫不犹豫地弃他而去:“我一个大男生,淋淋雨没关系。” “进来吧。”唐糖轻轻拉拉他的衣袖。 顾昔年终于走到伞下,他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冲着唐糖笑了一下。唐糖只装没看见。 气氛很尴尬。 “呃……你报名参加了游戏比赛?”顾昔年没话找话地说。 “嗯。”唐糖突然想试探他,有些事的真相究竟是怎样搅得她很不安宁。 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智商,低估了顾昔年的奸诈。 “那天晚上我说谢谢,你知道我谢什么吗?” 顾昔年马上明白了她话里更深一层的意思,不禁在心里耻笑唐糖的愚蠢: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套我的真话! 他温柔地笑着,如和风吹过:“你难道不是谢我送你回家吗?” 唐糖虽然表面不露声色,但内心如释重复负,是不是又被顾昔年骗了,这个问题折磨得她快要疯了,她怕——重蹈覆辙。她更怕因为自己的愚蠢辜负了小暖辛辛苦苦为她刷绿刃的心。 她紧绷的脸色终于放松下来,顾昔年全看在眼里,唐糖在他心里的愚蠢度刷新到一个新的境界。 两人之间的气氛终于没那么沉重了。 “昨天……是谁把你揍成那样的?”唐糖吞吞吐吐地问。她知道男生都爱逞强,谁愿意自己挨揍的事被人提起啊,何况提起的人还是个女生! 但是,她更想听听顾昔年的答案。昨天顾昔年被人修理的时候,小暖送夏夜去医院了,不可能是他干的。如果顾昔年硬把这件事栽赃到小暖或者夏夜身上,说明他前面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的,自己趁早离他越远越好。 顾昔年早看出她那点小计谋,不禁在心里冷笑:好哇!我就将计就计,再来一出苦肉计,让你心生愧疚,上个大当! 他面带难堪,低沉地答道:“是童话打的!” 唐糖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她为什么要打你?你又为什么让她打?” “因为,我对她说我以后只想对你好,她很生气,所以把我痛扁了一顿。”顾昔年平静的模样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我不还手,是想让她出出气,我是男生,被揍一顿又有什么关系?” 他看见唐糖的神色很不自然,忙笑着说:“你不必有愧疚,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我愿意对你好也是我的事。你想喜欢小暖就喜欢小暖吧,你想对他好就对他好吧,不用理我的。呵呵!” 顾昔年故作轻松地笑了两声,唐糖听了反而更加难过。 顾昔年终于得意地笑了,他知道唐糖这个傻瓜一步一步走进了他的圈套。 前方的雨幕中突然冲出一个人来,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脚,把顾昔年踢了个四脚朝天。伞从他手里脱了出去,在风雨中滚着,滚到路中央,被过往疾驶的车子碾压得支离破碎。 “小暖!”唐糖站在暴雨里呆呆地叫着,小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难过表情,一言不发地铁青着把手中的伞遮住唐糖,却全然不顾自己站在雨里。 “拿着!”他强硬地命令道。 唐糖乖乖地接过伞。 小暖一腔怒火把躺在雨水里的顾昔年拎了起来,带着侮辱性地指着他的鼻子说:“我再看见你勾搭我们家唐糖,就打掉你的牙!” 说完,小暖抓住顾昔年的手用力一搡,顾昔年狼狈地跌坐在了地上。 站在一旁的唐糖想阻拦又不敢阻拦,她知道小暖是怕自己又上当吃亏,她于他是手心里的宝,他要好好呵护。 可是……这次他貌似做过了头。 唐糖被怒气冲冲的小暖拉着就走,她边走边频频回头抱歉地看着顾昔年。 顾昔年等他们走远了才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淌着殷红的鲜血,脸上挂着个莫名其妙的微笑,看起来活像个神经病,过往的行人避之不及,全都绕道而行。 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陈小暖颀长挺拔的背影,嘿然冷笑:“谢谢你哦,陈!小!暖!你这一脚踹得真好!把唐糖踹我怀里了!哈哈哈!”他疯魔的笑声把雨都吓停了。 陈小暖一路板着脸把唐糖拖回了家,拉下她背上湿漉漉的书包,直接把她塞进了她房里的那间小卫生间里,命令道:“快冼个热水澡!” 说完,“呯!”一声把唐糖关在了卫生间。 也不知是不是手术后抵抗力太差,还是淋雨淋得时间太长,唐糖觉得鼻塞头重,赶紧脱了衣服冲热水澡。 热水从头顶淋遍全身时,那暖暖的感觉,才让唐糖查觉到原来自己一直在发冷,却被自己忽略了。 等冼好澡了,唐糖才发现刚才被小暖匆匆推进来,连换洗衣服都没带进来。 她关掉花洒,把耳朵贴在门上,门外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下可糟了,手机放在书包里没带进来,现在连叫个人把衣服给自己送进来都不可能。 唐糖正愁眉不展,忽听小暖在门外喊:“唐糖!” “干嘛?” “哦,我没听到水声,所以有些紧张。” 唐糖支支吾吾地说:“那个……小暖,你下楼去叫阿姨帮我把换洗的干净衣服给我送进来,如果阿姨忙,你就叫唐心送。” “怎么你的衣服不在你的衣柜吗?要到楼下去取?”小暖疑惑地问。 “不是,”唐糖刚说了两个字就听到了衣柜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是小暖的声音:“你的衣服都在这里呀,我拿了给你送进去。” 唐糖立刻无语地闭上了嘴巴:大哥!我就是不想要你拿……所以才要你去叫人的嘛…… 隔没一会儿,小暖在外敲门:“丫头,把门打开一条缝。” 事已至此,唐糖特么无奈地,特么谨慎地把门打开一条刚容下一只手的缝,小暖的手便马上伸了进来,自己那粉色的贴身衣物全握在他的大手里。 唐糖赶紧一把抢了过来,小暖的另一只手又探了进来,是套居家衣服。 唐糖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小暖见她脸红彤彤的,忙紧张地问:“发烧了?”他把温暖的手掌放在她的额头,奇怪地说:“明明还好啊!” 小暖沉思了一下,猛地问道:“你是不是心虚?” “我……我为什么要心虚?” “你背着我跟别的男生来往!”小暖玩味地笑着说。 唐糖知道他误会自己和顾昔年的关系了,亏自己跟他解释了一路,原来别人根本没信! 唐糖只得严正声明:“哪……哪有!是我不想让你把类衣给我送进来!”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十六) 小暖莫名其妙:“为什么我就不行?” 他忽而悟到什么,脸上的笑纹次第漾开:“哦,你害羞了?嘻嘻!小唐糖,你不用害羞的,我可是你男票大大!” 他摸摸唐糖湿漉漉的头发,微微蹙了蹙眉:“夜晚湿着头发最容易感冒了。” 他把唐糖推到梳妆台前坐下,拿出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动作温柔。 夏夜拄着拐扙进来了。 唐糖在镜子里看到他,关切地问:“今天好点了吗?” 夏夜摇摇头,无奈地笑笑:“伤筋动骨一百天,哪那么容易好啊!你没看见我都配拐扙了吗?就是准备打持久战。” 他的话题一转:“你先别管我。我问你,你明知道明天要单独上战场了,在比赛前你不能出任何状况的,你为什么还淋得透湿跑回来?你没带伞,小暖会去接你的,急那一会儿干嘛?万一感冒了怎么办?你这只菜鸟就是状态良好的情况下,想要取胜都很难,何况还生病?不如直接宣布退场得了。” 唐糖白了镜子里的夏夜一眼,娇嗔道:“我哪有那么娇气?淋场雨就病了!倒是你顾好你自己,快点好,别老是要我们家小暖背你,都被你压瘦了。” “啧啧啧,”夏夜酸溜溜地取笑道:“还没嫁给他呢,就心疼成这样了?” 小暖脸上始终是甜蜜蜜的笑:“还有四年唐糖就可以嫁给我了。四年时光匆匆就过去了。” 唐糖羞窘得满脸通红,正想找话反驳夏夜,忽然觉得鼻子痒,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弄得小暖和夏夜同时心慌慌。 夏夜皱着眉头说:“不会吧,紧要关头掉链子?真病了?” 他见小暖用手给唐糖试体温,说道:“如果是低烧不一定用手试的出,带她去楼下的社区医院看看吧。” 小暖听从夏夜的建议把唐糖带到了社区医院,护士量完体温:“三十九度半。” “不会吧!”小暖难以置信地说,“她刚洗完澡我摸她的头并不烫。” 护士不过二十的模样,抬头看到陈小暖倾城倾国的美色,视线便再难离开了,她的脸红了起来,唐糖在一旁冷眼看着,那是每一个女孩子遇到帅哥时的应激反应。 “刚洗过澡本来就有表体降温的功效。”护士姐姐热情心爆棚,用专业知识解释道,但她忽然露出疑惑的表情,话锋一转:“不可能呀!都高烧成这样居然没摸出来?不会连你也——”护士看着小暖因淋了雨,还没来得及换下,又被体温烘得半干的校服,没有把话说完,而是以打着帮陈小暖试体温的方式伸出了咸猪手——把一只白皙的手搭在了他的头上,那一刻,护士的嘴都咧歪了。 “护土姐姐,”唐糖的声音冷得像冬天里自来水的温度,“为什么我量体温就用温度计,他量体温是人工操作呢?” 护士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和小暖一同看向唐糖,她的脸色都不能用面若寒霜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万年冰川,跟这样的她呆在一起,护士觉得夏天都可以不用空调了。 她干咳了两声,掩饰内心的慌张,又呵呵傻笑两声,对小暖说:“你女票吃醋了耶!” “嘿嘿!她平常不是这样的。” 护士拿出根消过毒的温度计给小暖,便走了,走三步回头看小暖一眼。 “花痴!”唐糖冲着护士的背影狂翻白眼。 小暖把温度计在腋下夹好,挨着唐糖坐下,奇怪地问:“你今天怎么了,觉得你很不正常。” “怎么不正常了?我是疯了还是傻了,还是突然会了七十二变,变成悟空坐在你身边?”唐糖忽然伶牙俐齿起来。 小暖被她呛得咳了好几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平常说话从不攻击人的。” “怎么啦?我男票被人吃了豆腐我还保持淡定,我就不是人了!”唐糖反驳道。 虽然被遭抢白,但是小暖的内心却是暖暖的,这证明唐糖非常在乎他。他眉开眼笑做小伏低:“是!是!是!我女票说的做的最有理了!可是女票仙仙,小的可否弱弱的说一句,你的男票被别的女生摸,那是占便宜啊!所以请女票仙仙消消气!” 唐糖白他一眼:“这种便宜咱们不占!” “是!是!”小暖点头哈腰。 十五分钟过去了,刚才那个护士又风情万种地走了过来,一看见陈小暖就情不自禁地抛媚眼:“帅哥,把温度计拿给我。” 小暖从腋下拿出温度计给她。 护士一看,非常夸张地惊呼:“哟!三十八度半!”然后,万分心疼地看着小暖。 “大姐,你反应是不是太大了,我都快四十了,也没见你大呼小叫哇!” 护士心想,糟糕!太贪看美色了,又忽略了美色的女票了。 她讪讪地笑道:“你们两个都去看医生吧。” 医生听他俩报了体温,做过初步的检查,开出处方:“两个都要打针!” 唐糖从小打针都打怕了,她面如死灰地跟着小暖来到输液室。 给她打针的是另一个护士姐姐,她看她吓得两眼发直,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这么怕打针啊,让男票抱着你啊。” 唐糖还没表态,小暖就“哦”了一声,真的抱住她。 唐糖用力挣扎,小声地说:“穿校服就不要抱我啦!这样太扎眼。”小暖像个笨笨狗一样听话地松开。 趁他们说话的功夫,护士姐姐给唐糖消毒,那蘸有酒精的棉签一碰着她的皮肤,她便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 “啊!”护士姐姐手一抖,埋怨道:“你别叫啊!我还没扎呢,只是给你消消毒,你就把我吓一跳,你乱叫我才会扎偏。” 她抬头看了一眼玉树临风的少年:“真够帅的,帮个忙,快让你女朋友乖乖的。” 小暖想了想,扬起手掌挡在唐糖眼前,让她看不到护士的举动。 唐糖长长的卷翘睫毛在小暖的掌心唰唰扫过。 护士拿起唐糖的小手准备扎针,小暖忽然按住唐糖的小脑袋直接撞进自己的胸口。唐糖马上听到小暖强劲有力的心跳。 没容她反应过来,护土姐姐说:“好了,你男朋友真有本事。” 这是唐糖第一次打针竟然没有感到疼! 护士看着打针条叫道:“陈小暖?谁是陈小暖?” “我。”小暖答道。 “哟!帅哥也病了!”护士在嘻笑间就给小暖扎好了针,她一面调节着吊瓶里药水滴落的速度,一面调侃。 两个人打针的时候,小暖显得心事重重,唐糖问他,他又什么也不肯说。 这大概就是男生和女生的区别,男生有心事了爱放在心里,女生有心事了就想找人倾诉。 “我怎么越来越心慌?”没打一会儿点滴,唐糖忽然难受地说。 小暖一扭头,就看见她脸色苍白,满头细汗,忙叫住一个巡视的护土。 护士首先检查药水的滴速:“滴得这么慢,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吃过晚饭没?”护土问。 “还没呢!”小暖代答。 “赶紧吃点东西。如果吃了东西还是这样,就要停针,怕过敏。”护士严肃地说。 “她打的不是免皮试抗生素吗?”小暖一头雾水地问。 “一样会岀现过敏现像,虽然概率很低。也许你女朋友中大奖了呢?”护士幽默了一把。 这种大奖谁要? 两个人出门前都想着是在楼下看病,离家这么近,就没带手机。 小暖正准备跟人借个手机往家里打个电话,叫人送饭,就看见夏夜拄着拐扙和唐心出现在输液室门口,唐心手里还捧着两个便当。 他们看见小暖和唐糖走了过来。 “饿了吧。”夏夜说。 “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小暖笑着说,“你快喂唐糖吃吧。她空腹打针有不良反应。” 吃过饭后,唐糖的不良症状缓解了许多,小暖和夏夜这才松了口气。 打完针,拔针的时候,那个护士郑重地提醒小暖:“你这三天都要留意你女朋友,虽然她的不良反应目前是消失了,但是还是有过敏的危险。” “针都打完了,还会过敏?不是当场过敏吗?”小暖和夏夜惊讶地问。 这个护土年纪比先前那两个年龄大许多,对花样少年没兴趣。她白了他俩一眼,反问道:“你们跟命运之神协商过了呀?谁告诉你们非要当场过敏?还有种迟发仅应,一个星期内都有可能过敏。不过过了三天后,危险性会降低很多。这几天留意她有没低烧,出红疹等异常现像。食物以清淡为主,不要吃动物蛋白质,不要吃辣椒之类的上火食物,一有异常,立刻去大医院,人命关天,记住没?” 四个人,除了唐心不懂事外,其余三个大的听的心呯呯直跳,谁能够想像一个人的生命可以脆弱到这种地步,就像肥皂泡,没人戳它都会自己破。 从社区医院回到家后,小暖直接安排唐糖睡下,一是她明天要去比赛,二是她生病,两个原因都必须要多休息。 等回到夏夜的房间时,小暖对夏夜说:“等写完作业了,我想和你说点事。”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十七) 夏夜一看小暖的神色就知道他要说的事事关重大,便说道:“你先说吧。” “等做完作业再长谈吧,不是一言两语可以说清的,而且我现在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小暖摊开作业做了起来,情绪显得很低落。 夏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能够令他这么烦乱的人也只有唐糖了,他和唐糖之间出现问题了?这没可能呀!他们俩的感情好得如胶似漆,反正以他夏夜的角度来看,这世上除了死亡是无法将他们分开的。 夏夜怀着一肚子问号,好容易盼到两个人都写完作业,洗漱完毕,躺床上了,等了半天才等到小暖的一声长叹。 他侧耳准备倾听,可是小暖又没动静了,只是在床上翻来覆去。 良久,就在夏夜将要昏昏睡去之际,他听到小暖说话了。 “小夜,我好担心唐糖又会喜欢上顾昔年。”小暖特别感伤地说。 “什么?!”夏夜的瞌睡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知道我今天去接唐糖的时候看到什么了吗?我看到她和顾昔年共着一把伞回家。” “这个死丫头!”夏夜恨得一拳击在床上。他知道小暖担心什么,他担心唐糖已经原谅了顾昔年,不然以唐糖的倔强脾气是宁可淋雨,也决不会接受顾昔年的好意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顾昔年有什么“好意”给唐糖,他只是利用她而已,他真正的“好意”只会给童话,然后在唐糖面前装情圣:看!我只在乎你。 像唐糖这样糊涂到是非不分,最后上当的可能性是极大的,所以小暖会担忧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夏夜除了安慰小暖什么也做不了:“不要瞎想了,你跟唐糖之间没出现任何问题,顾昔年就是想趁虚而入也没机会呀。” “可是……”小暖欲言又止,“那家伙毕竟是唐糖第一个喜欢的人,不都说初恋最难忘吗?” 夏夜一听,也沉默了,好久才说了句:“不会的。”就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话语苍白,毫无安慰力。这是夏夜第一次觉得自己笨嘴拙舌。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睡去。 小暖挂记着唐糖,夜里起来好几次去她的房间看她,生怕她有什么迟发反应,还好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天早上起来连烧都退了,这不得不让小暖和夏夜为之精神一振。 因为教育局考虑到这次比赛不能影响正常的教学,所以特意安排在星期天,上、午各一场,上午是每个学校的淘汱赛,也就是初赛。每个学校只能有一名胜出,进入到下午的区赛,胜出者进入下个星期的市级赛,省级赛。 总而言之,尽量缩短比赛周期。因为有家长向教育局抗议,这个游戏比赛已经影响到他们家小孩的正常学习了。这就偏离了教育局办这场比赛的初衷,:玩和学是可以并存的。 但是大人们哪里理解孩子们的心理,他们可以为了打游戏彻夜奋战在最前线,但是在学习上却很想当逃兵。 为了让唐糖一出场就造成声势,特别是在气场上压制住童话,夏夜和小暖决定对唐糖包装一番,两个人想把她打扮得英姿飒爽的样子,偏偏唐糖想穿裙装。 结果当她穿着裙装走出房间的时候,小暖老大不乐意:“裙子太短了,大腿都叫人看光了!” 唐糖低下头,裙子及膝,根本就没露大腿嘛。 “男票大大教训得是,咱们家的东西怎能轻易给外人看?臣妾包成中东妇女,只露出两只眼睛可好?不行!露多了,只露一只!“ 唐糖伶牙俐齿地冷嘲热讽。 小暖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好哇!” 说着走到窗户边,仗着自己身高手长,取了一幅窗帘下来:“就用这包着你日趋曼妙的身体吧。” 唐糖白眼一翻:“我改变主意了,决定穿泳衣抢镜。” 夏夜和小暖下巴掉地地看着她。 “我说死丫头,你昨晚烧坏脑子了?”夏夜诧异地问。 “姐姐,我记得你以前是肥猪,根本就没有泳衣。”唐心像个岔巴子一样童言无忌地戳穿她的谎言。 唐糖硬撑的气场顿时弱了下去,就连脸也红了,梗着脖子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我直接来个类衣秀!” 夏夜盯着她的胸,劝道:“等过几年再实现这个伟大的目标吧。” 唐糖低头审视了自己的****几眼,心想小暖做个让步自己就全听他的,却看见他橫眉冷对,登时硬着头皮说:“穿个有海绵垫的不就行了?” “你试试看!”小暖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说。 “试试就试试!” 两个人为了唐糖穿什么几乎大打出手。 最后还是夏夜凭着他曾经在辨论比赛中舌战群雄的金舌头说服两人各让一步,想法折中,那就是让唐糖穿蓬蓬裙,但同时要穿一条九分打底.裤。这样就能既满足唐糖想穿裙子的少女心理,又能顾及小暖担心自己女票的****被人看去的大男子心理。 一场鸡飞狗跳的战争终于在皆大欢喜中谢幕。 唐糖以酷帅的造型,左一个小暖,右一个夏夜——两大美少年的护卫下闪亮登场,艳冠群芳,如果再戴上副墨镜,绝对像大姐头一样,气场强大到,围观的人群见到他们,一定会在后退的过程中发生惨烈的踩踏事故。 三个人正雄纠纠地走着,迎面撞上童话,她也是左青龙右白虎,顾昔年和林子木分立在她两侧。 小暖他们三个看见童话重新把林子木聚集在她的石榴裙下,不禁暗暗点赞,这个绿茶婊如果生在民国,一定是上海滩一朵出色的交际花。 顾昔年看见唐糖,先是吃了一惊,可马上抱歉地笑了笑,但是他的笑意愣被夏夜和小暖两个人凶狠的目光给封印在脸上。 真是狭路相逢! 唐糖一看见童话第一反应,就是全力戒备,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火,两道幽蓝的闪电在空气里碰撞,火花四射。 最后,童话败下阵来。 虽然她和唐糖两人姿色不相上下,可是身边的配角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看看人家身旁站着的少年美若天仙,再看看跟在自己身边的,顾昔年虽然长相也算清秀,可惜太矮了,单独看还有点卖点,但问题是他现在是和小暖、夏夜两大少女杀手同台亮相,相形一比,他就显得獐头鼠目,猥琐不堪了,就连童话自己都觉得泄气,更何况围观的人群对他们喝倒彩,气场肯定弱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唐糖三人组从他们面前大摇大摆地走过。 唐糖经过童话身边时,故意狠狠撞了她一下,那是向她示威:今天我一定要完胜利,心机婊! 童话气得全身冒烟,只差烧起来了。 她转过脸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问顾昔年:“你不是说唐糖的身体很差吗?昨天那场雨足以让她病倒在床上来不了,甚至有可能直接挂掉吗?可现在呢?她刚从我们眼前耀武扬威地经过!你给我解释解释!” 说到后来,童话几近咆哮。 顾昔年笑得尤为腹黑,阴沉地看着唐糖袅袅的纤姿,胸有成竹地说:“没关系,你尽管上场吧,她就是孙悟空,哪怕有三根救命毫毛,今天我也会逼得她没有路走,跪败在你的面前!不然我就不叫顾昔年!” “你准备用外挂?”童话紧张地向四周看看,幸亏周围没什么人,“你疯了!那样很容易被抓的!我的成绩直接做零分处理!” 顾昔年自信地冷笑道:“别忘了我是神机少年,不管我用外挂还是辅助没有人会查的出的!况且,我还能利用官方漏洞改变游戏程序,就算被查出来也不算做弊!” 童话一伙人在密谋的时候,小暖和夏夜也在商量。 “顾昔年在童话那边,他肯定会利用他的电脑技术支持童话的。”小暖分析道。 “不要紧,别忘了我也是游戏高手,再说之前我就考虑到顾昔年会帮那个绿茶婊的,所以恶补了电脑程序知识,我就不相信以我学霸王子的高智商拼不过那渣男?” “这样都阻止不了顾昔年的话,就该我顶了!”小暖目光坚定地说。 夏夜疑惑地看着小暖:“你准备用你那神奇的戒指吗?最好不要用!” 夏夜警告道。 “为什么?”小暖有点心虚地问。 “用那枚戒指似乎对你有很大的影响,每用一次你的脸色都会变得很差。特别是唐糖手术的时候,我知道正是你的原因成功率那么低的一个手木才会如此顺利,可事后呢?你至少一个月后才恢复元气。你是唐糖以后的依靠,我可不想你有事。所以,这一次交给我!” 夏夜不容拒绝地说。 比赛终于开始了,唐糖按照夏夜事先教的,躲在草丛里,看别人撕杀。 夏夜和小暖正紧张地关注着比赛。 “果然不出你所料,顾昔年那渣男果然在帮童话!不然她的生命值,防御力和攻击力不会上升的这么快!”小暖气愤地说。 “他在修改程序,我也来!”夏夜说道,也开始采取行动。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十八) 顾昔年在电脑前冷笑:“就凭你们两只菜鸟敢跟我斗?” 他加大修改程序的力度,同时切断夏夜的信息,让他修改不了程序。 夏夜全神贯注,与顾昔年抗衡,但也不得不给顾昔年点赞:“没想到这个渣男还有些真本事!” 小暖听出不妙,紧张地问道:“你顶不住了?” “嗯!”夏夜毫不避讳地承认,他一边嘴角弯弯:“不过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说来听听。”小暖心里奇怪:你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办法?不如我直接找到顾昔年,打断他的双手,看他还怎么帮童话! “我也去帮童话,让她数据异常被封号。”夏夜不怀好意的笑着说。 顾昔年一看童话的号各项数据极其紊乱,就知道是夏夜在搞鬼,冷哼一声:“雕虫小技,班门弄爷!”建了一道防火墙直接把夏夜给弹了岀去。 “糟糕!”夏夜叫道。 “怎么了?”小暖紧张地问。 “整个局面全被顾昔年那个渣男控制了。”夏夜垂头丧气地说。 “那怎么办?” “等等!”夏夜沉着冷静地说,“我从小跟唐糖一起长大,别看她平时呆呆笨笨的,但在关?时刻爆发力极强,给她一点信心。” 唐糖自游戏开始,就一直小心翼翼地躲在草丛里,偶尔被人发现,也是抱头鼠窜,隔岸观火般看着参寒选手的角色群殴,不断有角色倒下。 唐糖就以这样笨拙的方式居然也坚持到了最后,看见草从外只剩一个修长身材的小萝莉,不用猜,她都敢肯定是童话,不由得紧张的一颗心突突乱跳。 因为整个战况在大屏幕公开,顾昔年不敢直接把童话传送到唐糖所在的位置,直接干掉她,只能先定位唐糖再通知童话。 童话狞笑着一步一步靠近。 躲在草丛里的唐糖再愚笨也查觉到了不对头:童话怎么好像看得见我? 童话突然向唐糖藏身的地方甩技能,把唐糖从草丛里逼了出来。 就趁现在,童话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唐糖出其不意,用了弓箭里最强的一招,偏巧出了暴击,一下子把童话的血条打到几近于无。 都是最后一搏,唐糖放手一搏,抢先一步按下了技能键上的手指。 她胜了! 电脑前的顾昔年沮丧地用力捶了一下电脑桌,难以接受事实的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童话也目瞪口呆地看着电脑屏幕,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个游戏公会的老大居然输给了一个菜鸟!说出去都丢人! 唐糖兴奋地“耶”了一声,站起身冲出了赛场,一出门她就看见了夏夜和小暖,三个人高兴地抱在一起又是叫又是笑。 林子木忽然向他们走来,神秘兮兮地交给他们一个手机,便离开了。 三个人都奇怪地看着迅速消失在人群里林子木的背影,然后低下头看夏夜手里的手机。 “他为什么突然给个这给我们?”唐糖疑惑地问。 “他不是跟童话是一伙的吗?”小暖提醒道。 “让我们先看看这个手机里面究竟有什么。”夏夜理智地说。 他们查了相片查视频,最后还查看了联系人和通话记录。但是令他们感到失望的是,一无所获。 “靠!那家伙有够无聊的!”小暖发着牢骚。 “我们忘了看一个地方。”还是唐糖是女孩子,心比较细一些。 “哪里?”夏夜问。 “录音!” “对哦!”夏夜和小暖恍然大悟。 当他们点开录音,里面立刻传来童话凶巴巴的声音:“不是说唐糖的身体很差吗?昨天那场雨足以让她病倒在床上来不了吗?甚至还有可能挂掉吗?可现在呢?她刚从我们眼前耀武扬威地经过!你给我解释解释!” 夏夜和小暖的脸迅速阴沉下去,他们不约而同地紧张地向唐糖看去,她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简直比纸还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顾昔年残忍的话语从手机里传出:“没关系,你尽管上场吧,她就是孙悟空,哪怕有三根救命毫毛,今天我也会逼得她没有路走,跪败在你的面前!不然我就不叫顾昔年!” 夏夜赶紧关掉手机,故意不屑地笑着说:“我们不怕龌龊小人的任何阴谋诡计,对不对,唐糖?” 唐糖紧要牙关,面如死灰。 夏夜和小暖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我们先去吃饭吧,下午还有比赛呢!”唐糖忽然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那个勉强撑起的笑容让夏夜和小暖看得心酸,这是怎样一个坚强的女孩子,即使面临风刀霜剑般的伤害,她一样在努力笑对人生。 尽管辛苦,尽管辛酸。 小暖红着眼眶笑了,握住唐糖单薄的双肩,为她鼓劲:“就是!顾昔年那个渣男越想看我们的笑话,我们越要狠狠的努力!” “对!狠狠的努力!”唐糖眼里泪光盈盈,把狠狠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午饭的时候,唐糖比平时吃得还多,而且执意要吃油焖大虾。 小暖提醒她:“护士不是交待过了吗?你这段时间都不要吃动物蛋白,怕诱发迟发过敏反应。” 唐糖不似平时的浅笑媽然,而是爽朗地笑着:“护士只是说有可能,又没说绝对。我不会运气那么差吧!” 夏夜轻触小暖的手肘,低声说:“由她吧,让她化悲愤为食欲,说不定心情会好点呢?她心里已经够难过了!” 小暖犹豫再三,只得做了让步,忧心忡忡地看着唐糖埋头吃小龙虾。 “你也吃呀!”唐糖见小暖不动筷,把剥好的龙虾肉放在他嘴边,小暖没法,张嘴接住。 小龙虾真的很好吃,要是换作平日,三个人一定会吃得打起来,可现在,每个人都形同嚼蜡。 唐糖怕小暖和夏夜担心自己,故意显得很活跃,她只顾装做没事,却忘了平时她是个多么娴静的姑娘,突然活跃起来,显得极不正常,更让小暖和夏夜担心,他俩都心照不宣地绝口不提她再次上顾昔年的当的事,配合着她笑,配合着她闹,一顿饭下来,三个人都感到心好累。 吃过饭没一会儿,唐糖就借口去了卫生间里,一关上隔间门,她就把水放得哗哗响,以此掩盖她嚎啕大哭的声音。 她恨这样是非不分的自己,别人想要你死,你还对别人仁慈,是不是天大的嘲讽? 唐糖悲伤的不能自己,边哭边吐边回忆,一个大致的真像在她面前渐渐展开。 顾昔年故意处心积虑接近她,跟踪她去网巴,当她对他说谢谢时,他马上联想到在地下城上方看到的小布丁得到绿刃的那条消息,也在瞬间猜出自己就是小布丁。 照这样推测下去——胆子小就是那个渣男! 唐糖正哭得唏里哗啦,想到这里不禁笑了,她记起当时夏夜说的一句话:“这谁啊,角色这么变.态?” 现在想想顾昔年的为人,真的和那个角色很搭。 哭过之后,唐糖来到洗手台,把脸放到水笼头下冲去满脸的泪痕,冲走的还有心里的伤痛。 她抬起头来,对着鏡子里满脸水珠的自己说:唐糖!你千万不要倒下,记住!有两个人在担心着你,就是为了他们期盼眼神,你也要努力,永不灰心! 她狠狠抹去脸上的水珠,一再告诫自己在天空下雨之前她要她的眼睛是睛朗的。 唐糖一走卫生间,就看见小暖和夏夜像两个门神一样,各靠在门的一边,搞得要上卫生间的女孩子们以为自己看错了标识,抬起头反复确认门框上的标识之后,才提心吊胆地走了进去。进去之前,还不忘警惕地看一眼小暖和夏夜,那提防的眼神简直把夏夜和小暖当偷窥女生上厕所的变.态狂了。 唐糖不满地对着那几个女生的背影哼哼两声。 夏夜和小暖却浑然没有察觉到那些异样的眼神,他们全副注意力都在唐糖身上,见唐糖出来了,立刻站得笔直,视线定在她的身上,欲言又止的样子,终是一个字也没说。 唐糖知道他们担心自己,可又怕问到自己的伤心处 她展开一个坚强的笑容,就像蜡梅不畏严寒绽放,伸出胳膊一手挽一个,说:“放心好了!你们的唐糖决没那么容易倒下的!” 她酷酷地冷哼一声,傲娇地抬起下巴:“我要是这么一撅不振,那个渣男还以为我对他有意思呢!认为他可以左右我的情绪呢!那他还不高兴死?” “对!别当回事!就当被狗咬了,难道你还能去咬狗一口?”夏夜不愧是在市青少年组辩论赛取得冠军的天才辩论手,就连安慰人也是功力深厚。 或许是憋着一口气,唐糖在下午的比赛中状态出奇的好,夏夜和小暖赛前教她的要点她总是领悟不了,可在比赛的时候却突然开窍,而且应用自如。 当她成功晋级后,小暖和夏夜像迎接凯旋的英雄一样轮番把她抱起来旋转,他们旁若无人地放声大唱:…… 如果全世界也可以放弃 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 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 只是不愿失去你的消息 你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哪里 …… 可是当时三个年少的孩子谁也没有想到这首歌竟会是他们坎坷命运的写照。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的? 一语成谶!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十九) 是不是也曾有人像一道亮光,划过你黯淡的青春?一生一爱,唯愿多年后回首,你我都不曾悔恨。……孤单年少岁月长,暮色沉沉晚风凉! ————★————★————★————★———— 当时唐糖三个人只顾一面唱歌一面往家的方向走,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阴暗的角落有一双妒火中烧的眼睛憎恨地盯着他们。 唐糖感激地看着身边的两个少年,心想有他们陪着自己成长,未尝不是上天的恩赐! 顾昔年见唐糖他们三个人的身影已经远得看不见了,才转过身来,蓦地看到一个人站在他身后,吓得差点原地蹦起,待看清是童话时,他没好气地说了句:“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吧。” 他的话音一落,童话一耳光清脆地甩在他脸上,满脸戾气地说:“你不是保证老娘胜出吗?怎么还是那个贱人嬴了?” 她鄙视地斜睨着顾昔年,嘲讽道:“没用的东西,只会说大话!” “是我没用吗?我都帮你定位了唐糖,你还会输,责任在你自己!”顾昔年没来由的感到心烦,第一次对童话发脾气。 “啪!啪!啪!”三记耳光重重地甩在顾昔年的脸上,他的身子失去平衡,趔趄了几步才站稳。 童话因恼怒眼睛瞪得特别大,看上去异常狰狞:“谁给你的胆子,敢跟老娘这样讲话?老娘警告你,不管什么代价,你都必须阻止唐糖,不许她再赢下去了!更不许她问鼎!不然有你好看!” “童话!”背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语气听起来有些恼怒。 童话一惊:是峰少!完了,又让他抓到自己和顾昔年单独在一起了! 她回过头面对着峰少时已换了一脸明媚的笑容,峰少却冷冷地看着她。 “你是想分手吗?又跟那个畜牲混在一起了!” “才不是你想的那样!”童话撒娇地拉着他的手说,“那个家伙老缠着我不放,我才甩了他几个耳光,让他死了这份心!” “哦?”峰少的面色缓和了许多,见顾昔年的脸上还留有五指山的印迹,眼里有微不可查的笑意。 顾昔年看着童话小鸟依人的挽住峰少的胳膊走远,心里盈满了怅惘和忧伤,在那一刹那,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原来,他真的真的很爱童话,每次看见她在别的男人怀里撒娇,他会心痛,他会吃那个男人的醋。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吃过唐糖身边任何一个男生的醋,只是妒忌唐糖的快乐,幸福。 因为得不到童话,所以他迫切地希望在唐糖那里弥补,唐糖于他,只是抚平他心的创伤的一个很重要的备胎而已。 但是备胎再重要也只是备胎,再说唐糖这个备胎貌似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了,他想,他不必手软,如果整死唐糖能搏他心中的女神一笑,多惠顾他一眼,他是非常非常乐意的。 一回到家,顾昔年就开始紧张的程序设计,在下个星期天一定要阻止唐糖上升的趋势,让她功亏于溃! 他的嘴角噙着一个冷酷的微笑:“听说你想跟你的心上人一起考上那个一到春天就会开满樱花的学校?哈哈!我偏要棒打鸳鸯,让你们当牛郎织女!” 在比寨前的最后一个星期,夏夜和小暖对唐糖进行了全方位的训练。 转眼就到了星期天,唐糖一进赛场小暖和夏夜就全程监控。 这次小暖和夏夜给唐糖调整了战术,采取隐身技能且战且逃。 当比赛过去将近一个小时的时候,小暖和夏夜就发现了异常,唐糖那台电脑的画面除了她自己所有的人都是静止的,而其他电脑却撕杀得正热烈。 “不好!有人剪了唐糖的网线!我现在就去找比赛组反应!” “嗯。”小暖心不在蔫地答应了一声。 夏夜一走,小暖就转动了戒指…… 唐糖走着走着,突然发现所有的人都静止不动,自己用技能去攻击竟然对任何人都无效,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脑子里突然响起小暖的声音:“唐糖,不要怕。我和你在一起。” 唐糖这才收敛住乱跳的心。 “你先躲好。”小暖吩咐。 唐糖照做。 “可以重新战斗了。” 唐糖发现,原先静止不动的角色都动了起来,并且比赛已经进行到尾声,只剩下不到十个活着的角色。 经过一场艰苦卓越的战斗,唐糖跌跌撞撞闯进了总觉赛。 在下场比赛前的那段时间小暖和夏夜在唐糖面前都只字未提她的网线被人剪断的事,因为如果唐糖知道这件事,肯定能马上猜出是顾昔年干的,晋级选手那么多,偏她中奖断网线,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是顾昔年那个渣男在害她,这世上除了他对她恨之入骨,谁还会跟她有如此深仇大恨,一心想置她于死地? 这样一来会影响她的情绪,从而影响最后最关键的那场比赛。 趁着赛前的最后一段时间,小暖和夏夜给唐糖灌输比赛过程中会出现的一些危急情况的解决方案。 而此时的顾昔年被童话骂得焦头烂额,好容易等童话骂累了挂了电话,顾昔年才长吐一口气,在心里埋怨童话对他太颐指气使。 他今天倒是想入侵,但是官方因为之前的比赛有人在网上质疑唐糖的胜出是作弊,虽然官方调查的结果纯属污陷,但本着防患于未燃的想法,加强了防火墙,顾昔年闯了好几次都刹?而归,只得作罢,挺而走险,敲碎摄像头,剪断唐糖的网线,但即使是这样唐糖都进入了决赛。 不由自主的,顾昔年想到了陈小暖,他总觉得他神秘莫测。 最后一场决赛,唐糖有惊无险地撑到最后和另一个高手颠峰对决。 电脑前的小暖和夏夜都紧张得忘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对手使出了大杀器,唐糖貌似无可幸免,却突然人品大爆发,机率极低的闪避出现,唐糖死里逃生,趁着对方发愣的大好时机,她一连串地甩出技能,杀死对方。 两人交锋不过短短三十秒,场外观战的人却是看的惊心动魄,扣人心弘。 小暖和夏夜紧张得汗湿衣裳,却浑然不觉,看见屏幕上打出唐糖胜出的字样,两人还如做梦般不敢相信,过了快半分钟,还是夏夜先清醒过来,满睑喜悦地对着小暖的背猛拍了一掌,把他拍醒,两个人到这时才发出震耳欲胧的欢呼声,冲出去迎接他们的女英雄。 辛苦了整整一个月,当一切都拉下帏幕的时候,一直硬撑的唐糖在回家的出租车上说笑着就睡着了,小脑袋安静地靠在小暖的肩上随着车子的颠簸而晃动。 小暖怕她睡得不舒服,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长久地爱怜地看着她的小脸。 即使在睡梦里,唐糖如新月一般的双眉也是微微蹙起,那隐藏在白天如阳光般灿烂笑容里的忧伤不经意地流淌出来,小暖看得心疼。 他用手指轻轻摩娑着唐糖眉心兀起的结,在心里默默说:傻姑娘,不开心的事全都放下吧,不管未来多苦多难,有我陪你共同完成,所以,不要怕! 到家的时候还很早,下午五点都没到,夏夜和小暖安顿好唐糖也都睡去,晚上好狂欢。 一觉睡到夜里九点,三个人才起来,来到他们最常去的那家大排档。 大排档的老板三十多岁,样子十分粗鲁,却特别爱听李宇春的《1987我不知会遇见你》,伤感怀旧的歌声在烟雾缭绕中盘旋,让人莫名的感到沧桑。 每次来这里,唐糖都忍不住偷看老板几眼,一个粗糙的汉子眼里却是满满的深情,想必他心里也藏着一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姑娘吧。 长在江边的人讲究吃河鲜,香辣小龙虾绝对不可少,此时的河螺也正香,夏夜点了好大一盘,孜然烤喜头鱼,浪里白条必须上桌。 夏夜还要点啤酒,小暖坚决拒绝:“我不喝酒,要喝你自己喝,所以别点多了。” 自从上次和夏夜喝过一次啤酒醉了后,小暖从此滴酒不沾,那次醉酒糗大了,在大街上撒尿的情景被顾昔年偷拍放到网上,好长一段时间小暖都觉得没脸见人。 夏夜取笑道:“你是不是男生啊,连啤酒都不会喝。要不要像唐糖一样来盒牛奶?” “那倒不必,来瓶雪碧。” “来,提前祝你们考进武大。”夏夜开了一罐啤酒豪气冲天地说。 小暖用手里的雪碧,唐糖用牛奶和夏夜碰了碰杯。 “我们还早呢,倒是你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小暖说道。 “所以我这个做大哥的先打头阵,在樱花树下等你们两个。” “你不是申请留学通过了吗?”唐糖正在用牙签奋力挑螺肉,听见夏夜的话停了下来,睁大眼睛惊讶地问。 “我只是想试一下我的能力,并不是真的想去。” 唐糖白他一眼:“得瑟吧。” 夏夜低头笑了一下:“不是嘚瑟,如果我一走,老爹老妈年纪也渐渐老了,唐心又小,家里要是有个什么事,不都压在你的肩上啊!”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二十) 糖白了夏夜一眼:“呸!童言无忌!我们家有爸爸这棵大树会有什么事?你就不要乌鸦嘴了。” “嗯!我不乌鸦嘴,我恭贺你获得了高考加十分的机会!”夏夜举杯庆祝道。 “才加十分而已!对我的帮助不大,除非加一百分,我可能还有一线希望考进武大。十分啊……”唐糖不自信地撇撇嘴,表示希望很渺茫。 小暖趁他们两讲话的时候,已经闷声不响地捶开好多河螺肉放在唐糖面前的小碟子里。 他见唐糖信心不足,鼓励道:“不要灰心,我们才读高一,还有两年时间去努力。”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握住唐糖的手,温暖地凝视着她:“就算真的考不上也没有关系,对我来说,没有樱花,没有烛光,哪怕连星星在漆黑的夜晚都不肯为我俩照亮前行的路,都无所谓。只要有你在的地方,人间就是天堂,即使漫天风沙,也一定是浪漫的。” 夏夜在场,唐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夏夜拽下了一个易拉罐的拉环递给小暖:“说一千,道一万都没有用,不如直接求婚算了。” 小暖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接过来,准备往唐糖无名指上套。 唐糖本来松松垮垮地偻着背,这时身子一下子绷得紧紧的,抽回自己的手,特么委屈地斜睨着小暖:“拿个拉环就把我打发了?我干!” 小暖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不是物质女孩。” 唐糖略略扬起精致的小下巴:“这跟物质无关,如果我这么容易就答应你了,我怕你不会珍惜我!”她极认真地说。 小暖特么无奈地拍拍她的小脑袋,柔声说:“小傻瓜!” 夏夜在一旁帮腔:“放心好了,他要是敢甩你,我就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唐糖见小暖一直无限期盼地看着她,终于伸出手任由小暖把那个拉环戴在手指上,她看着那枚与众不同的戒指,越看就越觉得别致,不禁嘴角弯弯,眉眼弯弯。 小暖,我说的是真的,喜欢那个人就是喜欢那个人,不会在乎他有没有钱,未来再艰难,只要你和我携手面对,一切都会很美好。 第二天唐糖去上学,简直受到了眀星般的追捧,许多人都在好奇地问她怎么就一直能赢到最后,她除了傻笑还真答不上来,当时只是潜能突然大爆发,超常发挥而已,真的不值得炫耀。 唐糖和小暖还有夏夜正准备突破重围时,童话粗鲁地拨开人群,气势汹汹地挤了进来。 小暖一声不吭地挡在了唐糖的身前。 童话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狂笑了几声,讥讽地说:“放心!我不会打唐糖的。我只是来挑战的。” “挑什么战?”小暖警惕地看着她,不知这个心机女又想玩什么花样。 童话不屑地用下巴指了指唐糖,永远是看不起的口吻,冷笑着说:“你背后的胆小鬼不是新晋游戏达人吗?我想和她再比试比试,看看她是不是实至名归。” “比就比,谁怕谁啊!”唐糖本来想拒绝,小暖已经欣然接受童话不怀好意的挑衅。 事已至此,唐糖尽管兴致缺缺,还是忍不住为自己加了个油:“小布丁!小布丁!我们大家都爱你!” 她这句既霸气又漏气的宣言喊出来之后,围观的人群嘘声一片,她身边的小暖和夏夜都有掉头就走的冲动,他们嘴角抽动的看着她:姑娘,大庭广众之下这个萌就不要卖了,好呗? 星期六没有晚自习,就是唐糖和童话对决的时候。 学校里关于她俩是天敌的各种版本流言在决战前夕已经满天飞,甚至造遥到两人是祖上好几辈的世仇,所以关注度空间的高,也是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下注人数最多的一场对决,大家都很清楚,这是游戏公会老大和逆袭成功的菜鸟终极PK赛。 小暖见唐糖一点兴致也没有,有点后悔自做主张替唐糖应战。尽管她在游戏比赛里取得了辉煌成绩,但不表示她就爱上了玩游戏,那时她纯粹是为了拿到那宝贵的十分而拼尽全力。比赛一结束,她连电脑都不想碰,现在再要她去决斗显得特别无精打采。 “唐糖,我去跟童话说,咱们退出。”小暖思忖良久,终于说出了口。 “别呀!”唐糖讥讽道,“当时答应的时候多英雄气概,现在退缩有点骑虎难下吧!” 决斗在图书馆进行,因为在刚过去的比赛里,童话挂得太早了,唐糖根本没有看清她角色的模样。因此当她兴致索然地站在童话面前看清她的角色时不禁笑喷了,竟然是——紫霞仙子! 哦哦,也不妄顾昔年肉麻兮兮地喊她“我的小仙女”,不过人家紫霞仙子苦苦等的脚踏七彩祥云的至尊宝,而她童话等的则是乳猪——难不成是八戒的转世?! 唐糖忽然记起童话刚转到东湖中学时,顾昔年因为童话跟林子木和齐新安争风吃醋,总是被林子木和已经转学走了的齐新安侮辱性地叫着二师兄的往事来,不禁感慨,在看似漫不经心的潦草境遇里,命运原来总是别有深章。 尽管为了这次决斗不要输得太丢人,唐糖换上了最好的装备,但人家童话毕竟是有着十几年经验的玩家外加威风凛凛的游戏公会的老大,角色的等级比她高太多,不是唐糖这只菜鸟可以抗衡的,她被她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顾昔年在电脑跟前笑得非常解气,从牙缝里用力地挤出毎一个字:“贱人!受死吧!” 就在唐糖处于劣势的生死存亡关头,紫霞仙子一头摔倒在地,血条归了零,混迹在围观的人群里的小暖,技能动作还没有冷却。 顿时,遣责声一浪高过一浪。 刚才小暖用的那招是“绝杀”,本来双方对战中旁人出手就是令人不齿的行为,更何况是这种置人于死地的招数。 可小暖根本不不在乎别人的声讨,走到了唐糖的面前,突如其来的做了个“求婚”的动作,围观的人群集体哗然。 顾昔年目睹这浪漫的一幕,脸色猛地灰暗下去,心里感到莫名其妙的难过,他默默地想,自己这颗心从今天起已经彻底不能允许不被允许再停泊在属于唐糖的那片心的海域了。 不知何时,眼角有液体流出来,啪嗒一声,滴在鍵盘上。 他似乎抽光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一样,软软地靠在椅背上,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我和她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走到山穷水尽的这一步!她不是一直在自己身上倾注了所有的热度吗?她不是一直仰慕地看着自己,视线从不肯移开吗? 童话妒恨交加地看着小暖的求婚场面,忽然笑了,但那笑容很阴险。 唐糖素来就不是一个机灵的孩子,紫霞仙子突然挂掉,她已经有点搞不清状况了,再加上小暖跑来求婚,她算是彻底懵了,看着屏幕发呆,做不出任何反应。 “嫁给她!”的呼声震耳欲聋。 “围观的人别走,我们两个马上结婚,来者有红包。”小暖说,然后他挺不好意思地看着坐在身边的夏夜说:“大舅子,给点支持咯!” 夏夜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狠狠一掌击在小暖的头上,疼得小暖呲牙裂嘴,抗议道:“我马上要做新郎官了!” “没钱结什么婚啊,臭小子!”夏夜酸溜溜地说。 “不是没钱,是钱不够。”小暖厚着脸皮说,“如果办场中规中矩的婚礼钱是肯定够了,可是我想办豪华一点,就是钻戒我都要买鸽子蛋送给唐糖,”小暖挺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即使是虚拟的婚礼我都要给她最好的。我想要唐糖明白我真的真的很在乎很珍惜她。” 夏夜无声地看着小暖的眼睛,小暖的眼睛中不羁中有着童真,而此刻,异常的认真,夏夜重重地点点头。 整个婚礼竟然跟现实世界一模一样,当那枚硕大的鸽子蛋套在唐糖的手上时,她竟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完全忘了自己是在图书馆里。 “喂!傻丫头,是不是太感动得哭了?”正哭得唏里哗啦的唐糖猛然间听到小暖如丝绸般润滑的声音近在咫尺,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正撞上他憋着笑的脸,她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用手背擦眼泪。 小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唐糖脑袋转不过来,没有立刻接,小暖为难地扯了扯嘴角:“你不是……要我用游戏里那个动作吧?” 唐糖看着游戏里单膝跪在地上等待着身穿洁白婚纱的唐糖把手交给他,再看看眼前温润如玉的少年,脑补了一下真实的场面,不由地“扑哧”笑出了声。 小暖伸出手,温柔地捏住她精致的小下巴用纸巾擦干她脸上的泪痕,浅浅的声音在唐糖耳边萦绕:“小唐糖,笑就对了,我要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永远都是开开心心的。” 唐糖缓缓抬起清丽的小睑,对着小暖静静地绽放了一个甜蜜的笑容,但是眼里的泪珠却是越落越快,越落越多……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二十一) 夏夜看见唐糖和小暖手拉着手走出了图书馆,视线落在了桌子上小暖遗忘的那包纸巾上,那包未用完的纸巾像是在提醒他,他虽然早早出场,却注定不是主角。 他落寞地转过身,沉着脸埋着头走到了图书馆外,蓦地发现童话笑盈盈地拦住他的去路…… 唐糖和小暖牵着手走在夜色里东湖的环湖路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心有灵犀般不时相视一笑。 那一夜东湖涛声依旧,月华渐染,像薄薄的霜糖,甜得沁人心脾,脆得惊心动魄。 人常说无限风光在险峰,但对于此刻的唐糖来说,却是无限风光在此处。 都怪月色太好,唐糖将小脑袋靠在了小暖的肩上…… 此时此刻,说中意太浅淡,说爱你太喧嚣,所以,唐糖想说,小暖,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图书馆外一片无人注意的浓黑里,夏夜淡然地看着童话,冷冷地问:“心机婊,找我有何贵干呀?” 童话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旋即虚伪地绽放,娇滴滴地撒娇道:“学长!你干嘛老对人家有偏见呀!人家可是你的仰慕者!” 她边说边伸出手想挽住夏夜的胳膊,夏夜一面推开她一面说:“哎哎哎!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占我的便宜!” 童话停了下来,楚楚可怜地看着夏夜:“学长,我喜欢你!” 夏夜不齿地笑了笑:“这是阴谋开始前的铺垫吗?”他一双犀利的眸子审视着童话:“你喜欢我什么?钱?脸?还是两者都喜欢?” 童话差点就脱口而出,当然是你高富帅的身份咯,夏夜的继父开大公司,身价不菲,全校人尽皆知。 童话从转进东湖学校,打听清楚夏夜的家世后,她就开始打他的主意,虽然夏夜的继父是唐糖的亲爹,可是以唐糖温吞的性格,她老爹不会把公司交给她打理,所以肯定会交给夏夜,如此一来夏夜就是一只优质股,即使峰少也不能跟他比,峰少比她大一个年轮都不止,而且在商海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不知浪漫为何物,而童话正值青葱少女,是有感情需要的。 现在夏夜的潜在身家并不比峰少少,在钱一样多的情况下,她当然首选夏夜了,只是以前试着接触过夏夜,可每次都碰了个鼻青脸肿,她也知道夏夜是为唐糖的原因特别讨厌她,因此她也就越痛恨唐糖。 现在唐糖跟着小暖跑了,童话猜想夏夜心里一定很难过,自己这时趁虚而入的话,定能一举拿下这只优质股! 夏夜见她沉默不语,不怀好意地笑了:“其实钱,脸你都可以拥有,没听说过‘东家吃西家睡’吗?你可以用峰少的钱,而和顾昔年眉来眼去,那小子比起林子木那样的歪瓜劣枣,简直可以说国色天香,也不算辱没了你这位佳人!” 夏夜说完,推开童话准备扬长而去,童话从后面紧紧抱住他的腰,把精致的小脸贴在夏夜挺拔的后背上:“对!我很贪心,脸和钱都想要!所以我选中了你!再说你喜欢的人唐糖已经喜欢上了别人,你为什么不给我、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呢?你试着接受我好不好?你会发现我相当不错!” “给彼此一个机会?”夏夜笑出了声,“很有道理呢!” 童话不知道他笑什么,但是他说的话却给了她莫大的希望,她松开了手。 夏夜转过身,与她面对面,抬起手来把她遮住眼睛的几缕长发捋到耳后,就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夏夜做起来自然得体,而且与生俱来举止温柔,令童话意乱情迷:心里想怪不得他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男神。 “下个星期我发小过生日,你也来吧,我们找机会多接触接触,说不定真能培养感情,爱上你呢?” “好啊!”童话欣喜若狂,就要在夏夜的脸上啵一下,夏夜嫌恶地把脑袋偏开:“不要这么猴急好不好,我们一步一步地来。” “好!那我们先牵手好吧?”童话讨好地说,期待地看着夏夜。 夏夜微蹙着眉:“你怎么能这么随便呢,认识后至少一个月后才能牵手,你是女生拜托矜持一点好吧?” 童话被他抢白了一顿,只得讪讪地笑笑,紧紧跟在夏夜身边。 一出校门口,夏夜就跟她分道扬镳,各回各家,童话急了,一把拉住他的手,特么无耻地卖萌打滚:“学长,送我回家嘛!” 夏夜笑得意味深长:“换作别的女生,哪怕长相不如你,哪怕五大三粗,向我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我说不定会勉为其难地考虑考虑,但是你,就不必了!” “为什么?” “你什么人应付不了啊,是不是?大美女!”夏夜挖苦道,而后忍着还未完全好的脚伤尽可能快地离开,仿佛跟童话多呆一秒都会让他更加恶心。 自从游戏比赛结束后,小暖就搬回唐糖的外婆家了。 两人从东湖出来后,小暖一直把唐糖送到她家门口才转身乘了电梯离开。 唐糖一直含着笑看着电梯向下运行,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听到背后有电梯到达的“叮——”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见另一部电梯升了上来,门开了,走出一个人来,是顾昔年。 唐糖先是很意外,但马上就漠然了,连他为什么会在这么晚出现在这里都懒得去猜测,更别提质问他为什么又一次欺骗自己。 需要问吗?他骗自己没有原因的,就是好骗好利用,仅此而已。 唐糖刚把防盗门打开,还没来得拉门而入,顾昔年就冲到她的身边,按住她推门的手,带着乞求地说:“唐糖,我们能好好谈谈吗?” 唐糖用力拍飞他的手,冷冷地直视着他,一口回绝:“不必!我不想跟一个满口谎言的人说哪怕一个字!” 有一句话说的真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唐糖觉得这句话评价自己再合适不过,对一个渣男还抱有幻想,以为他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对自己再次像个傻缺一样上他的当,唐糖用了两个字来羞辱自己:犯贱! 她拉开防盗门,坚决果断地走进了屋里,“咣当”一声,毫无眷念、毫不留情地把顾昔年关在了门外。 顾昔年压根没想到他头一次放低姿态去找唐糖居然会被她这样无情的拒绝,在他的想像中,只要他这样表示愿意重归旧好,唐糖肯定会感动的哭死,在他心里,他始终都不相信或者不愿相信,曾经那么辛苦地喜欢着他的唐糖会喜欢上别人,他一直坚定地认为,小暖只是个替代品,有一句歌不是这么唱的吗:找个人来恋爱吧,才能把你忘掉呀。 可是,那一声防盗门被关上时的巨响,震碎了他所有的自以为是。 唐糖,已经在那道冰冷坚硬的铁门后永远离开他了。 顾昔年的心先是一紧,接着一疼。 他僵硬地,难以置信地盯着门板,好像要透过厚重的钢铁,看看里面的女孩此刻的表情。 他退到楼梯口,摇摇欲坠,忽地,他转过身,跌跌撞撞地跑下楼,他听见自己在内心疯狂地叫嚣: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那个曾无怨无悔真诚地关心过他的女孩彻底离开他了,也许再不会遇上这样一个女孩痛着他的痛,梦着他的梦了! 一想到这里,顾昔年就会觉得心痛的难以自持,每一声喘息都如同哽咽,当他机械地推开楼道门,迎面昏暗的路灯却让他觉得刺眼得几乎让他掉下泪来。 他突然遇见了夏夜,他不齿地睥睨着他。 顾昔年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要用尽全部的力气,才能克制住哽咽,而他还必须逞强,装成若无其事地从夏夜身边快速的走过。 回去的路上,铺天盖地的悲伤像涨潮的海水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因为那些难过无关刻骨铭心的爱情。 当唐糖第一次离开他的时候,他就曾以高高在上,施舍的语气,轻蔑地对她说过:“我只是习惯了你在我的生活里,但是,没有舍不得。” 没有爱,自然不会有不舍。习惯她,只是因为她对他好,仅此而已,那才是他的真心。 而此刻,他心里充满了怨气,他一直认为唐糖是他的,他根本就无法忍受、不能接受她心里有了别人! 他的眼神渐渐阴冷,似乎正在脑子里蕴酿什么可怕的阴谋。 天边,皎洁的明月被乌云缠住,挣脱不出。 夏夜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唐糖的房间,房里没人,房间里的卫生间里有哗哗的流水声,夏夜松了口气,他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夜很深了,家人早就睡了,夏夜怕唐糖饿了,回来的路上忍住脚痛,特意绕道买了辣鸭脖给她当夜宵,她的口味清淡,素来不爱大鱼大肉,但是对武汉人人人都爱的精武鸭脖情有独衷。 他就那么手里提着那袋辣鸭脖坐在唐糖的床上,等她沐浴出来。 唐糖洗完澡一打开浴室门,第一眼看见夏夜,第二眼看见他手里的辣鸭脖,立刻欢呼雀跃地跑了过来。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二十二) 唐糖和夏夜来到阳台,坐在阳台上那对小小的藤椅上,美滋滋地啃着辣鸭脖。 初夏的风缱绻地吹着,月明如水,远处有脉脉的花香,五彩的霓虹闪烁,好像彩虹落在了人间,是个适合诉说心事的良辰美景。 但是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夏夜只顾贪看唐糖,她的正面侧面都那么好看,月色下薄薄的几近透明的耳朵,和单薄纤瘦的身子都叫他心疼。她不时地甩一下头,那头短发便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如展开的一把扇子,美得让人弦晕。 唐糖忽然笑盈盈地转过脸来,眼角眉梢都是少女的娇俏,她伸出一只小小的巴掌,调皮地挡住夏夜的双眼:“看什么看!都看了十年了还没看够!” “是啊!一辈子都看不够!”夏夜爽朗地说,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如鲜花一样一点点绽放的少女。 少女愣了愣,缩回手,粉嫩精致的小脸微微泛红,她害羞地看着别处,用手当扇子给嘴巴扇着风:“啊!好辣!” 夏夜知道她贪辣又特别怕辣,武汉人最爱吃的精武鸭脖,她每次吃一根都会辣得泪汪汪的,但每次一看见辣鸭脖就又会两眼放光地奋不顾身地扑过来。 夏夜起身去客厅给她冲了杯热奶上来,唐糖不顾烫嘴,接连喝了好几口,才感觉辣得好些了。一边嘴里辣劲未过“嗞滋”地吸着气,一面又向一根辣鸭脖发动了进攻。 “刚才……顾昔年找过你?”夏夜小心翼翼地问。 “嗯!”唐糖漫不经心地答道。 夏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在他想像中提到顾昔年唐糖的情绪应该是很激烈,而不是这么平静。 “他找你干什么?”说实话,夏夜对顾昔年真的感到很费解,不论是谁,都能看出他真正喜欢的人是童话,他为她争风吃醋,为她默默地做一切事,上次选秀中请的那些闹事人的费用,动用了他存了很久的一笔钱,这笔钱连给父母买一?礼物他都舍不得,但是他却心甘情愿全砸在了童话身上,尽管连个水声都没听见,他也从不言悔。他明明这么深沉真挚地爱着童话,却还对唐糖死缠烂打,不肯放松,夏夜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 其实,夏夜以一个明朗的敢做敢当的少年的角度来看顾昔年当然会觉得他难以琢磨,因为顾昔年跟夏夜根本不是一类人,他心机极重,并不像夏夜或小暖行事光明磊落,他更像一只躲在阴暗里的老鼠,鬼鬼崇崇。 “他呀,想找我聊聊。”唐糖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语气相当的鄙视,夏夜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唐糖性格温吞,不会苛刻人,更不会看不起谁,她的QQ签名就是:山河大地本是微尘,何况是尘中之尘。为人特别谦卑,能让她以这种不屑的语气提起某人,那这人在唐糖的心中评价是极差的。 “你没答应他?你就不想知道他想跟你说什么吗?”夏夜八卦地问。 “不是他甩掉我的手,叫我跟他余生各自走的吗?我还答应他我就真的药不能停了!再说,他跟我有什么好谈的?总不过是些欺骗的话,想引我上当,当他免费的心理按摩器,你说,这种话我有什么必要听!” 夏夜欣赏地看着她,很认真地说:“唐糖,你长大了,成熟了。” 唐糖感到一阵心酸,如果长大要付出这么多血泪,她真的宁愿永远停留在懵懵懂懂的童年时代。 “唐糖,下个星期小徐要办一个Party,你和小暖也来参加吧,到时有惊喜哦!”夏夜神秘兮兮地说。 “惊喜?什么惊喜?” “你来就知道了,不过那个惊喜要你自己创造。”夏夜说完,冲着她诡密地一笑,离开了。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顾昔年总是趁着小暖不在的时候在唐糖身边转悠,受伤的眼神,受伤的表情。可是唐糖无动于衷,她知道那只是顾昔年伪装给她看的,并不是他的真心。 她忍无可忍地在心里咆哮:你敢不敢有点创意?敢不敢来点创意?不要每次一出场就演苦情戏!这招再很难让我上当了,好哒?! 最后唐糖对顾昔年这种近乎骚扰的举动烦不胜烦,她跑到夏夜的教室里向他要来了林子木给他的那个手机,把音量调到最大,当着全班的面播出了那段录机,顿时全班哗然,大家都用不耻的眼光冷冷地看着顾昔年和童话。 虽然他俩在修练无耻这方面已经登峰造极,达到了一个崭新的境界,早就不知道睑皮为何物,但那段录音把他们仅存的一点遮羞布都扯掉了,即使内心强大如他们,此刻在众人如炬的目光审判下也难以维持淡定。 顾昔年脸上的表情完全凝固了,他直到此时才眀白为什么明明已经上钩了的笨鱼会突然脱钩呢?原来唐糖这条笨鱼已经得知了真柤,而蒙在鼓里的竟然是他神机少年顾昔年!怪不得唐糖会一直用看小丑跳梁的可笑眼神木然地看着他! 顾昔年一想到刚才在唐糖面前的表演就觉得脸上火烧般的滚烫。 童话顶着众人鄙夷的眼神,走到林子木的座机前,用力拍了下桌子,拍手都拍疼了,她拿到嘴边吹了吹,恶狠狠地对林子木说:“你给老娘出来!” 自从班上的同学知道童话的真面目后,她也懒得再装清纯了,回归到真实的自我,“老娘”、“装逼”这些话语成了她与众不同的个人标签。 林子木一点也不怵地迎上童话凶狠的目光,他以前因为追求童话而甘愿为奴为仆,现在童话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了,他没必要再在她面前低三下四了。 他一副痞子嘴脸,不屑地斜睨着童话,极不耐烦地说:“你冒充谁的老娘啊!再这么跟老子说话,信不信老子一根手指捻死你!出去干嘛?有屁就在这里放!” 林子木丝毫不买童话的帐,针峰对麦芒地说。 童话气极败坏到抓狂,但是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像条死鱼一样瞪着眼睛,脸上的表情很难堪,她一直以为自己魅力无穷,自己害得林子木家损失惨重,而自己轻轻勾一勾手指,他就像她养的狗一样撒欢地跑了过来,万万没料到人家只是演了一出无间道,做了一回卧底,摆了她一道。 这个时候,小暖回到了教室,很快有舌头痒的同学告诉了他事情的原委,他都快笑伤了:“群狗乱咬?有看点!” 他走到唐糖的面前,带着欣喜地故意用力地揉揉她的小脑袋,唐糖一头柔顺伏贴的俏皮短发被他揉得支离破碎,他开心得不得了的对唐糖点赞:“丫头,好样的!终于懂得反击了哦!” 唐糖看着手机屏幕里雷震子造型的自己,说道:“小暖童鞋,我发现你一心情好就很喜欢把我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的。” 小暖不怀好意地笑着,狡黠地眨巴着眼睛:“你看你现在变漂亮了,有多少双眼睛在虎视耽耽地盯着你。我把你弄丑些,打你主意的人就少些,我的压力就小些嘛!” 唐糖特么无语地看着他,伸出五个手指当梳子把头发梳理顺。 童话见在林子木那里讨不到半点便宜,只得悻悻回到自己的座位,一眼看见顾昔年趴在自己的座位上,把脸埋在两条胳膊里装睡,顿时来了气。 要不是这个贱男有事没事跑到唐糖那个贱人面前撩拨,唐糖也不至于会公布她和顾昔年那段见不得人的录音了。 都怪你! 童话越想越气,走过去一掌拍在顾昔年的天灵盖上,差点把他的天灵盖拍得粉碎,顾昔年被打得精神一振,猛地坐了起来,不明原因地看着童话。 “谁要你有事没事跑到别人面前讨好去了,别人不仅不领情,还倒打一耙,你想死一个人去死就好了,干嘛连累老娘!” 童话发泄完了,气呼呼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留下顾昔年郁闷地发呆。 下午放学的时候,林子木从背后追上小暖和唐糖,他犹豫再三的看着唐糖,最终下定了决心对小暖说:“看在我帮了你们一次的份上,你就撤销赔偿申诉好吗?” 林子木在和小暖的赔偿官司中输掉了,他家必须赔付他巨额存款,不然法院会强制执行,冻结他爸爸的帐户,万一真的那样,那将导致他爸爸生意上资金周转不灵,生意将受到极大的打击,甚至停摆,对他们家的公司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小暖不假思索,一口拒绝。 唐糖看着林子木离去的背影,那么壮硕的一个人,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就像脚上绑着铁块,连带着他的背影都显得那么无助。 唐糖于心不忍,她转过清秀的小睑对小暖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就放过他吧。” 小暖严肃地看着她:“唐糖,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哪一点?慈悲心太泛滥,是非不分。这是林子木应受的惩罚,不然他永远不知道为虎作伥是错的。虽然赔偿的金额听起来是巨额数字没错,但是对他家并没有实质性的影响。林子木之所以来求我,并不是没了那笔钱他家就陷入困境了,而是他根本不想为他犯的错埋单。” “可是……我们要那笔钱也没用呀!”唐糖迟疑着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二十三) “我又没有打算把那些钱据为己有!”小暖似手很不满意唐糖不够理解他,连声音都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那……你准备把那些钱用来干什么?”唐糖疑惑地问。 “傻丫头!”小暖有点无语,“我可以捐给红十字会,孤儿院,老人院都行啊,这样做既可以扶危救困,又可以替你积福。” “把福气留给你!”唐糖认真的说。 “给你!我要把我能给的所有幸福全给你!不许拒绝!”小暖的声音温润如玉,却有种不可抗拒的魔力。 夏夜跟小徐商量让他再开个生日Party,小徐一听眼睛瞪得铜铃大:“我刚刚过完生日,又过?”他把手搭在夏夜的额头上:“你发烧了?” 夏夜一把掀掉他的手:“去!去!去!你才有病药未停!叫你照做你就照做,尽可能地多请些人来!到时会有好戏上演。” 很快到了周末,夏夜先行一步,帮小徐招待宾客。 唐糖和小暖到的时候,包房里乌烟瘴气,也不知小徐跟那些来宾们事先说过什么,女生们大多化了浓妆,男生个个顶着诡异的发型,真像来到了杀马特的故乡,唐糖在心里默默吐槽。 不得不说,童话挺懂察言观色的,知道夏夜喜欢的是小清新类型的女孩子,所以今天打扮的分外素净,穿了件雪白的拖把裙,这样的装束即使去参加葬礼都不会失礼,因此在那一堆奇葩之中显得特别引人注目。 唐糖一出现在包间门口,原本喧闹的空间立刻变得异常安静,点了歌却没人唱,大家看看她又看看童话,然后面面相觑,各怀鬼胎。 夏夜明明是先来这里的,可是唐糖却没看见她的踪影。 气氛不太好,东道主小徐紧张地蹦了起来,用热情得过分的语气招呼小暖和唐糖快进来坐。 小暖和唐糖狐疑地看着童话,怎么也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等到看到桌子上的那个生日蛋糕,他们两个更是惊讶得下巴掉地,气氛如此诡异,这究竟是怎么节奏? 小暖对着小徐脱口而出:“你一年出生了两遍?” 大家先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等仔细想一想,立刻笑伤了满包房的人。 小徐无可奈何地耷拉着脑袋,痛心疾首地说:“这就是交友不慎的下场,夏夜非逼着我再过一遍生日。” “说我什么呢!”包间门被推开,夏夜走了进来。 “没……没说什么!”小徐抢在众人之前把话题转移,不知为什么,夏夜在学习和生活中特别照顾他,可他一见到夏夜气场就会弱下去,大概是怕他捉弄吧。 “你去哪儿了?”唐糖奇怪地问夏夜。 夏夜挨着唐糖坐了下来:“我去买玫瑰花了。” 一旁一直故作优雅的童话的心跳漏了几个节拍:难道夏夜是想买玫瑰花向我示爱?! 果然,夏夜不咸不淡地看着她,话却是对唐糖说的:“你说——我是送你未来的嫂嫂白玫瑰合适还是红玫瑰合适?” 童话一听,赶紧满脸假笑,谄媚地看着唐糖。 唐糖忽然就领悟了夏夜所说的惊喜要靠自己创造的那句话的意思来。 她凉凉地瞥着童话:“塑胶花最合适!” 夏夜脸上仍是不咸不淡的笑意,剑眉上扬,深以为是的点着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什么玫瑰都没买。” 童话表情生硬,脸色难看,她拿起一听啤酒想喝几口改善心情,却不料手抖得厉害,啤酒泼在了裙子上,一块难看的污渍显得触目惊心。 童话的内心即使再强大,被自己喜欢的男生和自己最讨厌的人一起羞辱自己,还是难以保持淡定。 包间里已经有女生在窃笑她的窘态。 若是依童话的性格,她早就破口大骂了,可是夏夜在场,她必须装做高贵冷艳,宠辱不惊。 唐糖和夏夜似乎存心要一唱一和将童话羞辱到底。 唐糖用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眼神不屑地打量了一番童话,认真仔细的模样好像她是第一次看到童话,接着莞尔一笑,只是那一笑极尽讽刺,看得童话如坐针毡,她想拍案离开,却又舍不得夏夜。 唐糖转过视线,看着夏夜,揶喻道:“我发现你的品位越来越差了,连这种女生都看得上,她哪里配你了?” 童话终于忍无可忍,干脆撕掉了伪装,竖起细窄的眉毛,凶神恶煞般的怒吼道:“我怎么就不配了?” 唐糖不再像以前那样怯她,从容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童话的面前,两臂抱在胸前,藐视着她。 童话也站了起来,双手叉在腰上,像只茶壶一样摆出泼妇骂街的架势。 空气里火药味浓厚,一场威力空前的爆炸一触即发。 虽然小徐是主人,但是大家都以夏夜为风向标,见他气定神闲地坐山观虎斗,大家也就安下心来饶有兴趣地关注后事如何。 唐糖轻蔑地笑出了声,挑起一根秀眉,显得特别看不起童话,说话跟连珠炮似的:“你会钢琴小提琴手风琴吗?你会滑冰游泳棒球曲棍球吗?你会写篆书隶行草楷吗?你会做川菜徽菜本帮菜粤菜吗?肯定不会吧!就是当灰姑娘想勾搭我们家小夜你条件也不够啊,又怎么配?” 童话从来没见过唐糖这么伶牙俐齿过,顿时气场弱了下去,但她还想硬撑,不想在夏夜面前丢脸,扬起锥子一样尖锐的下巴,特么了不起的样子看了都让人产生一种把她痛扁一顿的冲动。 “你会呀!”她困曽犹斗地反击道。 “呵呵!”一直默不做声的夏夜忽然笑出了声,童话听出他笑声里奚落的成份,不禁在心里问,他在嘲笑谁?是我还是唐糖?她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但是她就是不愿接受,长了这么大,她想勾搭哪个男生,没有一次失手过,她真的真的不能接受在夏夜这里一次又一次摔个狗啃屎!她紧张地等着夏夜的下文。 夏夜看她的眼神活像看马戏团的小丑表演,真的很伤自尊,童话脸皮再厚,此时也觉得睑颊发烫。已经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她记得自从小学毕业后她的脸皮就已经修炼得刀枪不入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些唐糖也不会!但是我,就是愿意做她的备胎。至于你,跟你接触的越多我就越没办法给你机会。”夏夜高贵得像个王子一样,冷淡地说,不急不徐。 “为什么?为什么接触得越久就越不能给我个机会?”事以至此,童话也不顾脸不顾皮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众人都见识了一把真实版的咆哮体。 夏夜用一种略带惊讶的眼神看着她:“你是真不知呢?还是无耻到一个我们大家膜拜的高度了呢?一想到你人前一套装纯洁人后一套很龌龊,站在你旁边的我就恶心直想吐,你说,叫我怎么面对你?更别说接受你了!” 顿时,一道又一道嘲讽的目光盯着童话,如火一般炙热,烫得她浑身难受。 唐糖恰到好处地接过夏夜的话来,她讽剌地看着气得面部扭曲的童话,来了个火上浇油,故作怜悯地长叹一声:“没办法!你架不住我命好!送你一句话吧,一命二运三风水,命里有时终须有!” 至此,童话终于从幻想自己和夏夜公主王子从此过着幸福生活中的春秋大梦中清醒过来,什么培养感情,全是屁话!夏夜只是将计就计,安排了这么一个Party,而她是这个Party唯一供人娱乐供人消遣的小丑! 他在替唐糖复仇! 恍然醒悟过来的童话狼狈地夺门而逃,背后是夏夜他们夸张的嘲笑声。 夏夜看着被童话撞的一开一合的包间门,解气地说:“今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整了这个心机女一顿,真是心情舒畅啊!” 小徐附和道:“是要整她一整,不然总以为我前女票很好欺负!” 夏夜一掌拍在他背上,险些拍得小徐吐血:“别乱说话!那是唐糖以前冒充你女票,不是真的,别人现在有男票了,你再这样口无遮拦的瞎说,信不信我割了你舌头!” “老大,求原谅,好呗?”小徐装模作样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大家发出善意的笑声。 小暖一边喝着雪碧,一边说:“只怕这一闹,顾昔年那个渣男一定为了童话会像疯狗一样咬唐糖。不过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埋。” “就是!有我们双子星座,谁我们都不放在眼里。”夏夜豪气冲天地说。 气氛相当的热血。 小徐完全继承了他做生意的老爹的八面玲珑性格,锦上添花地说:“我也不重复过生日了,今天就当庆祝唐糖斗败心机女的庆功Party,大家吃什么喝什么尽管点,全算在大爷我的头上!” 现场一片叫好声,气氛嗨到了极点。 童话从包间一冲出去,就看见了顾昔年,他正靠在不远处的墙上,昏暗的灯光将他矮瘦的身影显得更加瘦小,仿佛什么也承担不了,什么也保护不了。 童话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二十四) 顾昔年看着童话朝着他走过来,立刻站得笔直。 童话走到他面前,狠狠踢了他一脚,用太后娘娘高高在上,视自己为珍品,视他人为粪土的眼神看着顾昔年:“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顾昔年当即石化,不明就里地看着童话。 童话受了一肚子气,正心情郁闷至极,见顾昔年呆呆地看着她不回答,立刻来了气,一掌甩在他的脸上,咆哮道:“老娘问你话呢!你是舌头被人割了,还是存心耍老娘呢?” 顾昔年都被她掌掴习惯了,最开始挨童话的耳光,他还会像个受气的童养媳一样委屈地捂着脸,现在再挨耳光,已经有了免疫力,特别从容安静,似乎刚才那清脆的耳光声跟自己毛线团关系也没有! 就在顾昔年继续保持优雅淡定,翩翩君子风度之际,童话已经变得恼羞成怒,她误以为他也像夏夜一样不把她当回事,于是做出了惊人之举,在大庭广众之下,脱下一只鞋,怒不可竭地拍在顾昔年清秀的脸上,顿时,一个血红的鞋掌印印在了顾昔年白晳的脸上。 顾昔年瞪大了吃惊的眼睛,这次他是真懵了。 发泄过后的童话心情总算好转,她一面穿鞋,一面得意地说:“这就是你不回答老娘的下场!” 顾昔年总算明白了童话发火的原因,他特么无奈地看着她:“这个问题你还要我回答吗?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对你的真心吗?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就怕你被夏夜那伙人欺侮,想保护你吗?” 童话有些动容地看着他,仔细想想,他对自己也够痴情了,不管自己怎样对他,他都不离不弃。 她牢牢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凶狠的说:“好!你如果真爱我,你就替我整死唐糖,我就跟你交往!” 顾昔年这种城府深如大海一样的人,此刻也无法掩饰心喜若狂的表情。 可是,童话的下一句话,又兜头浇了他一盆冷水:“记住!你跟我只能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情,如果让峰少知道了,我要你好看!” 童话的眼睛本来就大,现在瞪得鼓了起来,让人看了不由得悚然一惊。 顾昔年屈辱地点了点头,但旋即也就释然了,别说做小三,就是小四,小五都没关系,再怎么总有个名份,对自己与童话的关系的而言已经是巨大的突破了! 童话高傲地冷哼了一声,便先离开了。 顾昔年看着唐糖他们所在的包间的门出神,在心里做着各种猜测,刚才里面究竟发生过什么,才使童话有了那么大的转变。 这时,唐糖从里面走了出来,顾昔年一闪身,躲在了阴影处,看见唐糖向卫生间走去,他偷偷地尾随在后面。 唐糖从卫生间出来,猛地看见顾昔年堵在门口,冷不防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的惊恐来不及褪去。 顾昔年阴鸷地看着她:“你们刚才对童话做了什么?” 唐糖看清是顾昔年反而一点也不怕了,心里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刚斗完心机女,又要斗渣男,自己可真辛苦啊! 她毫不退缩地迎上顾昔年阴狠的目光,针锋对麦芒地说:“我对她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她特意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她与童话和顾昔年的恩怨她不想让小暖和夏夜卷进来,他们心疼她,同样她也心疼他们,童话和顾昔年的心太险恶,她真的很怕夏夜和小暖因为她的关系受到伤害,那样她会一生愧疚不安的。 “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要伤害她!”顾昔年对着她嘶吼。 唐糖冷笑:“她能伤害我,我为什么不能反击?” 顾昔年被她质问得哑口无言,可是他还要强词夺理:“你就那么小气吗?你的报复心就那么强吗?” 唐糖眼眶一热,冷笑道:“对啊!我就是这种人,心眼儿特别小,锱铢必较!”因为心中被气愤塞满,她发狠地说了句:“所以,你和你的心机女女票给我当心点,这只是个开始!” 唐糖素来说话以礼貌示人,头一次骂人就是骂的顾昔年的心上人,这已经让他气愤不已,她居然还口出狂言威胁他! 如果是别人这样,以顾昔年欺软怕硬的性格决不会追究,可是唐糖就不行,她曾是他手里的柿子任他捏,现在居然骑到他的头上,他怎能咽下这口气? 顾昔年猛地扬起胳膊,准备甩唐糖一个响亮的耳光,好好给她一点教训。 唐糖猛地一低头,拼尽全身的力气撞向他的胸口,顾昔年一个趔趄,那重重的一巴掌险险地擦着她的头顶而过。 唐糖知道自己不是顾昔年的对手,顾昔年这样丧心病狂,她得逃跑。 唐糖刚冲出两步,顾昔年就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揪住她的短发往回拉,唐糖吃痛,身不由已地倒在顾昔年的怀里,顾昔年立刻伸出另一只胳膊紧紧地?住她的脖子,顿时,唐糖感到呼吸困难,更别提呼救了,任由顾昔年把她往男厕所里拖。 唐糖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和屈辱,她不知道顾昔年要对她做什么,她这样跟他身体接触感到特别恶心,她在心里呼唤:小暖,救我! 小暖正和夏夜猜拳,谁输了谁就喝听啤酒,正好轮到他输他喝啤酒,他刚把易拉罐送到唇边,忽然在脑子里很清晰很真实地听到唐糖的声音:小暖,救我! 他的心猛地刺痛,就像被捅了一刀似的,痛彻心扉,伴随而来的还有强烈的不安感。 小暖脸色大变,把手里的啤酒往桌上一顿,面若凝霜地对夏夜说:“唐糖出事了!” 一个女生笑他太容易大惊小怪:“她只是上个厕所而已,能出什么事?女生上厕所本来就比你们男生麻烦,哪像你们男生,撒尿纯粹是撒尿,连手都不带洗的。” 一个男生笑着反唇相讥:“你们女生呢,上厕所不单纯是尿尿,顺便绣绣花?” 夏夜没理会他们,跟着小暖站了起来:“我跟你去看看!” 两人直奔卫生间,站在女厕所门口对着里面叫:“唐糖!唐糖!” 唐糖已经被顾昔年推到了男厕所的一个隔间藏了起来,顾昔年看她屈辱的泪流满面,忽然非常邪恶地笑了:“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漂亮。早知道我就不那么早甩掉你了!” 唐糖气愤不已,拼命挣扎,终究是女生,力气太小。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卫生间外忽然响起纷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小暖和夏夜焦急的呼唤声。 唐糖就如黑暗之中突然看到光亮,顿时精神一振,勇气倍增,张嘴想喊救命。 顾昔年也吃了一惊,一只胳膊紧紧勒住她,另一只手慌忙死死地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来。 小暖和夏夜喊了几嗓子,没人答立,两个人的心一沉:难道唐糖真的出事了? “进去找!”小暖已经顾不得会被别人误会,整个心已被唐糖的安危搅得不得安宁,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了女厕所,一个隔间一个隔间地找。 夏夜也毫不犹豫地随着他冲进去,跟小暖分头每个隔间都检查。 两个人一无所获。 “不会是童话把唐糖挟持走了吧?”小暖心神不宁地问夏夜。 “那我们赶紧到别的地方找!” 唐糖在隔间里听得一清二楚,如果小暖和夏夜走了,就不会再有人救自己了。 这么危急的时刻,她暂且把害羞放下,曲起膝盖,用力地顶在顾昔年两腿间的敏感处,顾昔年疼痛难忍地“啊!”叫出了声,松开了囚禁唐糖的双臂,整个身子痛苦地蜷缩起来。 当顾昔年的手从唐糖嘴上一滑下来,唐糖就立刻大喊了一声:“小暖!” 小暖和夏夜正准备离开,听到唐糖的声音,两个人的心一紧,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两个人来到唐糖所在的那个隔间,同时飞起一脚,把门踢开,隔间里,用背抵住门不让唐糖逃脱的顾昔年随着门被踢开的冲击力被踢到了隔间最里面,整个身子撞在墙上,然后顺着冰冷的墙滑了下来,倒在了地上。 “唐糖!”夏夜和小暖异口同声紧张地叫着。 “小暖!”唐糖一头扎进小暖的怀里,惊魂未定的痛哭起来。 小暖就像妈妈哄怀里的小宝贝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温柔地说:“不怕!不怕!有我和夏夜呢!” 夏夜一把把顾昔年从地上拽了起来,一拳揍在他的脸上,鲜血顿时从顾昔年的鼻子嘴巴里流了出来。 夏夜手一松,顾昔年像个麻袋一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夏夜一根手指指着顾昔年:“我再看见你欺负我们家唐糖,就把你往死里打!” 顾昔年吓得狠狠哆嗦了一下,像是寻求庇一般,身子蜷得更紧了。 小暖把受惊过度的唐糖交给夏夜,坏笑着说:“该我教训教训这个绝世渣男了!” 他刚抬起脚,准备用力给顾昔年一脚,被夏夜阻止了,他怕小暖下手没个轻重,要真踢出了事,为这个渣男承担法律责任就太不值得了! 小暖和夏夜一人牵着唐糖的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带她离开了,空无一人的卫生间,只有顾昔年像只死狗一样躺在冰冷的地板砖上。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二十五) 顾昔年翘起头来,看见唐糖随夏夜和小暖走的时候,连头也不曾回一下,他的心如坠冰窟,但更多的是仇恨,恨不能把唐糖捏得粉碎。 他用力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对着唐糖他们三人消失的地方良久凝视,在脑子里蕴酿着卑劣的阴谋。 时间有多残酷,就有多温柔。 唐糖曾经以为她一生也放不下的人,现在连看他一眼都会嫌多余。 那一夜,她睡得很不踏实,梦里全是小暖笃定温柔的神情,这时她才发现,小暖如此好看,她的脑子里出现在医院时他手捧风信子的模样,干净出尘的模样仿佛天上的小仙童,他好看到已经让唐糖完全脱离了顾昔年的影子,好看到让她舍不得移开目光,让她怦然心动。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烙印在她心的深处。 五二零就要到了,这不仅是情侣间重要的节目,而且也是小暖的生日。 小暖的手机在上次被林子木袭击的混乱中遗失了,之后一直用的是夏夜的旧手机,虽然小暖和她一样都没有什么攀比之心,东西能用就好,食物能饱肚子就行,但是她还是想送他一部手机,也不要什么品牌的,就华为的就好,大概一千多块的样子。 现在离五二零也就十天不到,唐糖就是去工地做小工也赚不到那么多钱,她决定晚上的时候去摆摆夜市试试运气,但是城管挺可怕的,她曾多次目睹城管像土匪一样,见摊子都是用脚踼,反正城管经过的地方,必定一片狼籍。 她请夏夜为她保驾护航,夏夜尽管心里酸得像吃多了未成熟的李子,但还是爽朗地答应了。 星期五一放学,兄妹俩就直奔汉正街小商品市场。 这几天,唐糖特别留意了夜市上的摊贩,那些炸臭干子、糖葫芦等卖小吃的,自己就不要考虑了,先不说不会做,光是那个小推车自己这小身板都推不动。 至于卖衣服,得准备个陈列衣架,据说那个陈列衣架得五百多块钱才买得回,再加上进货,大概得大几千块钱,唐糖攒了很久,手上只有五百多块钱,服装生意对她而言只能望洋兴叹。 她在汉正街边看边打听各种商品的价格。 当问到饰品的时候,唐糖的心狠狠一动,耳扣批发报价才一对二块五,她听到夜市上一对卖二十元,这个本小利大,她决定试一试。 她跟老板娘死磨硬缠,一个劲儿的申明自己是穷学生,做点小生意贴补饭钱,就差说的声泪俱下了,夏夜在一旁嘴角狂抽,不自在的手足都没地方放了。 男孩子不论年纪大小,都爱逞强,像唐糖这样为了还下区区两小毛的钱,又是装可怜又是卖萌的,他觉得丢人丢到外星球去了。 老板娘是个温州人,既精明眼神又犀利,盯着夏夜的限量版耐克运动鞋不停地冷笑,笑得唐糖和夏夜毛骨悚然。 “装穷?装穷穿得起七百多块钱一双的鞋?”老板娘用江浙人特有的甜甜糯糯又不标准的普通话翻着白眼说,那神情分明在说:我可是火眼金睛,不要想骗我! “阿姨,他是他,我是我,我穿的鞋也就是特步,还是大减价时买的,几十块钱而已。”唐糖向老板娘出示了一只脚,见这样老板娘还死咬着价格不放,便讪讪地说:“我去别家转转看。” 老板娘被迫让了步,鼻子一哼:“算了,看你们是穷学生的份上,便宜批给你们。我就不信你省下那两毛钱能交个房子首付啊!” “阿姨你多赚两毛也买不了一个商铺是吧。”唐糖陪着笑反唇相讥。 批了两百对耳扣,回到家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夏夜和唐糖匆匆吃了晚饭,便找了块黑天鹅绒的布,又拿了两盏充电应急台灯,再拿了两面镜子,还特别郑重地带了验钞机,如果收到张假钱可就掉得大了。 他们俩急急地来到繁华的销品荗附近抢占有利的地盘。 唐糖把黑天鹅绒布摊平在路边的地上,把耳扣一对一对的放在上面陈列整齐,再把两盏台灯按亮,灯光正对着那些耳扣。耳扣上的水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马上吸引了过往的女孩子们。 她们纷纷蹲在唐糖简易的摊位前,一面挑着耳扣,一面打听价钱。 唐糖笑容可鞠:“十五元两对。” “少点啵?”女孩子们天生爱讨价还价。 “这个价……”唐糖适时地面露难色,“基本上都赚不到什么钱!而且比别的摊位价都低……” 那些女孩子们一想也是,便没有再纠结价格了,不停地试戴,然后问唐糖好不好看,唐糖便很认真地给出建议。 大概有的人的时尚敏感性是天生的,总之唐糖向那些女孩子们推荐的款都特别的适合她们,发展到后来,她推荐什么那些女孩子就买什么,生意火爆到夏夜收钱都收不过来。因为唐糖一直被女孩子们拉着推荐。 一旁的同行看得妒火中烧。 不到两个小时,两百对耳扣已经卖了一半,这时听到有人大喊:“城管来啦!” 夏夜动作敏捷,把剩下的耳扣全包在黑天鹅绒布里,两盏灯一灭,丢在身后的花坛里,和唐糖两个人若无其事地坐在花坛的水泥边上。 唐糖紧张害怕得一颗心都快震碎了。 那些小摊贩都久经沙场,全都飞快地收拾好了自已的东西,四下逃窜,喧嚣的大街一下子清静了许多。 一个城管狐疑地看着他们,没有说话,走了。 夏夜和唐糖等城管走远了,从花坛里拿出自己的东西,回到了家里。 两个人把收入全倒在唐糖的床上,喜滋滋地数起钱来,等把钱清点完,夏夜把本钱除开,发现两人竟然赚了四百块钱,两人先是不敢相信地看着对方,接着欣喜若狂,可又不敢大喊大叫,怕惊动家人,兴奋地在床上滚来滚去,手舞足蹈,一张床都快被他俩拆了。 好不容易,两个人总算按捺住内心的喜悦和激动,唐糖趴在床上,用双手撑着精致的小脸,无限憧憬地对仰卧在身边的夏夜说:“我们星期六再卖一天,就是净赚,再加上我原本就有的五百多块,买一部手机绰绰有余,多的钱还可以出去和小暖吃一顿饭。” “为什么没有我?为什么就你们俩个出去吃饭?”夏夜委屈地问。 唐糖翻过身仰面和夏夜并排躺着:“五二零耶,你跟去干嘛?” “就是五二零我才更要跟去,”夏夜翻身侧躺,用一只手支着脸,看着唐糖,一本正经地说:“我连个女票也没有,那一天会多么孤单,你就不可怜我一下?” 唐糖坐了起来,用手拍着夏夜的大腿下逐客令:“只要你夏夜发个江号令:五二零想约我的,放马过来!保证全校的女生如过江之鲫一样向你扑来。——起来!滚到你自己的房间去睡,我要洗了睡!” 夏夜笑嘻嘻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别的女生约我我都不稀罕,我只想你约我。” “滚!” 星期六,一到晚上八点,唐糖和夏就来到昨天摆摊的地方,赫然发现整条街耳扣都卖十五元两对,两个人有点沮丧地互相看了一眼,价格优势没有了。 唐糖一面摆摊,一面偷眼看别的饰品摊位,发现许多摊位都跟她的货。 好吧,饰品的款式优势也没有了,今晚的生意难做了。 好在,唐糖眼光独特的推荐让女孩子们很满意,虽然生意没有昨夜火爆,但也算不错了。 夏夜见她不需要帮忙,便坐在一旁玩手机。 一拨顾客离去了,唐糖低头整理被扒得乱七八糟的耳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不轻不重地拍在她的摊位上,唐糖一抬眼,对上小暖温暖的眼睛:“你在干什么?” 唐糖看见他就高兴得眉开眼笑:“我在摆摊啊!” “是这个月的零花钱不够吗?”小暖说着就从口袋里掏钱,唐糖忙按住他的手说:“不是。”却陡然看见小暖的脸上生了许多痱子,感到奇怪极了,这才五月份,虽然最高温度将近三十度,可就中午那一小会儿,晚上睡觉还是要盖被子的,不至于热出痱子吧。 唐糖看得心疼,软软的小手轻轻地、缓缓地滑过那一片片红红的痱子:“很难受吧。” 小暖捉住她那只小手,轻松地笑着:“我一个大男生,不至于那么娇气吧!” 正说着,人群一阵骚动,大概是城管来了。 三个人刚把东西收拾好,还没来得急藏起来,几个便衣城管就把他们团团围住,其中一个说话痞里痞气,还抖着腿:“把东西交出来!” 唐糖吓得两眼发直,瑟瑟发抖。 两个少年站到了她的身前,夏夜冷冷地与那个痞子城管对峙:“交什么?” “你们在这儿摆摊,当我们不知道?装什么装?”那个痞子城管像拔了逆鳞一般大喊大叫。 “你们是有证人呢?还是有物证呢?”夏夜天生伶牙俐齿,又从不怵场。 那几个城管大概很少被人这样抢白,气得半死,指着唐糖紧紧抱在怀里的那个黑天鹅绒布包,恶狠狠地说:“什么人证物证的!我们从昨天都怀疑你们在无证摆摊,要证据是吧,把包打开不就一切真相大白了吗?”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二十六) 夏夜冷笑一声:“你谁呀!竟然敢凌驾于法律之上?你是有搜捕令还是被公安部门授予了特殊权限,敢任意对一个公民提出搜查的无礼要求!”夏夜义正辞严,睥睨着那几个城管,他咄咄逼人的质问让那几个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城管理屈词穷,无言以对,恼羞成怒地吼道:“今天老子搜定了!” 说着,就有一个牛高马大的城管去抢唐糖手里的布包。 夏夜毫不手软,抓住那个城管的手腕,一个过肩摔把那个城管摔倒在地,其他几个城管见状,全都向夏夜扑了过来,小暖一面叫唐糖站远点,一面冲上去帮夏夜。 顿时,硝烟弥漫。 唐糖混迹在看热闹的人群里,紧张地注视着混乱的斗殴场面。 忽然,夏夜和小暖冲到她面前,两人说了声:“快跑!”一人拽着她一条胳膊往前跑。 城管们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背后咆哮。 围观的人们立刻你推我搡,拦住他们的去路。 有人不齿地说:“几个大人欺负几个小孩!” 还有人义愤填膺地说:“又不是警察,怎么会配有警棍?” 有头脑的人说:“给他们拍照,在网上公开!” 几个城管尽管鱼肉一方,这个时候也不敢犯众怒,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小暖和夏夜他们跑远了。 三个人一口气跑出一站路才停了下来,回想刚才狼狈逃窜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要不要换个地方摆摊?”小暖问唐糖。 唐糖眉眼弯弯,在流光溢彩中显得格外活泼,她摆摆手:“只剩下几对了,留着我自己戴。” “你有耳洞吗?”小暖拨起她的短发,凑近她耳朵看,果然有耳洞,“什么时候打的耳洞?”他好奇地问。 “上小学前我妈妈就给我打了。”唐糖摸摸耳洞说。 “不知道你戴耳扣是什么样子?”小暖憧憬地说,“会不会显得成熟点?” “等到她真的成熟了,你又怀念她萝莉时的模样。——你要不要去我们家坐坐?”夏夜问。 “不用了,我还有事。”小暖边说边看手机上的时间,大惊失色地叫道:“哎呀!迟到了!” 唐糖和夏夜还没来得急问原因,他就已经跑得干干净净,连个背影也没剩。 兄妹两面面相觑,回了家。 第二天是星期天,十点钟没到,唐糖和夏夜就到了销品荗门口等开门,好进去买手机。 销品荗门口有只巨大的兔宝宝在发汽球,许多小朋友和他们的父母伸长手要,那个兔宝宝却撇下他们,目标明确地跑到唐糖面前,递给她一只心形的大红色汽球。 唐糖愣了一下:天哪!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有免费汽球可以领?! 她看看跟着兔宝宝跑过来的那些小萝莉和小正太羡慕嫉妒恨的纯洁目光,实在不好意思伸手去接那个汽球,她的心里充满罪恶感,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几岁的孩子争汽球? 可是,兔宝宝很执着,她不接,他就一直保持着赠送的姿势,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唐糖甚至都能感受到兔宝宝那颗硕大的兔子头里看着她的灼灼目光。 她只好伸手接了。 兔宝宝欢天喜地的蹦跳着离开了,屁股后面跟着越来越多要汽球的小宝宝,场面蔚为壮观。 等到商场开门后,唐糖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精挑细选了一部灰黑色的手机,看上去跟小暖与生俱来的贵气很搭。 买完手机,唐糖手里便只剩三百多块钱了,五二零那天好一点的餐厅别说订不到位置,就是这点钱大概也不够,可是这些事唐糖又不方便跟夏夜说,依着他的性格,他是不舍得让她烦恼的,一定会财大气粗地甩她大几百块钱的,可她只想用自已的钱请小暖吃饭,那样才有意义。 趁着夏夜在看别的电子产品时,唐糖忍不住打电话给她要好的一个女生胡雅泉,胡雅泉听完后异常吃惊,唐糖在电话的这头都能想像出她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模样。 “唐糖!你该吃药了!哪有约会女生花钱的?你叫小暖出啊!他一副阔少的模样你还怕他没钱?”胡雅泉苦口婆心的话还未说完,唐糖在这边已经挂掉了电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 在她看来喜欢一个人不是想为他做很多事吗?难道喜欢一个人只是索取? 以前自己傻乎乎地为那个渣男顾昔年付出了那么多,而从没有为小暖做过什么,想想都会心酸难过的落泪,她只想对他好,尽自已所有的心对他好把自己能给他的全给他,就像他对自己一样。 “你看,那是小暖吗?”夏夜指看前方说道。 唐糖从沉思中抬眸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整个商场熙熙攘攘,她只看见花枝招展的红男绿女。 夏夜指的地方是个品牌银饰店,小暖跑那儿去干嘛? “你看错人了吧?” 夏夜此时也拿不定把握,挠挠头,讪笑道:“可能是吧。” 两个人从销品荗出来,又碰到那个巨型兔宝宝,他一看见唐糖就欢快地蹦过来,又递给她一个心形汽球,就跑掉了。 唐糖看着手里举着的两个红彤彤的心形汽球发愣,那两红颗心相亲相爱,紧紧依偎。 夏夜看着兔宝宝在远处给小朋友分发汽球的身影,嘴角勾起,转头看着身边的唐糖,感慨万千:“哎呀!变漂亮了,连兔子都喜欢上你了。” “瞎说!”唐糖翻他一个大白眼。 回到家里,唐糖一个人呆在自己的旁间里,趴在床上,对着手里新买的手机一个劲儿的傻笑,想像着小暖收到礼物时惊奇的模样。 她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存进新手机里。 哈!我是这部手机里唯一的联系人。 第二天早上去上学,唐糖发现小暖脸上的痱子越来越多,岂止脸上,就连手上都有,红红的一片触目惊心。 唐糖又是心疼又是好奇地拿起他的手,用嘴吹着那些痱子,就好像自己是仙女,可以把那些痱子吹没了,其实她所做的不过是白费力气而已,但不做点什么,她的心就会难过。 “你怎么会长这么多痱子啊,你星期天去非洲旅游了?” 唐糖突然记起一件事来,她把他的手一扔,板起脸来:“你整个星期天都没给我留言。” 说着,她的眼眶都红了,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泫然欲哭,不管小暖怎样赔罪认错,她都像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不理他。 中午吃饭的时候,夏夜看出端倪,见他们同桌异梦,一个不理,一个极力讨好,便把小暖拉到一边问明情况,都快笑伤了,指着小暖说:“你赶紧买个搓板跪上三天三夜请罪吧。” 小暖一头雾水:“我做错什么?听起来好严重的感觉。” “唐糖性格古怪,她给你留言了,你没及时回复,她会生气,你回复的字数比她少,她也会放在心里。现在你两条大忌都犯了,你说你要不要负荊请罪?” 小暖瞠目结舌,为自己辩护道:“但有时真没办法多说嘛!比方说唐糖留言问我‘吃了没?’我肯定只答‘吃了’两个字,难道还要我把吃饭过程的描述一遍吗?” “那倒不用,你只用回:吃了,哈哈哈。我以前没话说的时候,经掌发一连串的‘哈哈’过去,唐糖会很认真的数字哦,你回复的字比她多,她就越高兴,觉得自己赚到了。” 小暖以掌抚额,在原地转圈:“我还真没发现我的女票仙仙有这么奇葩的一面。” 他向夏夜作揖,特么恭敬地一鞠到地:“多谢大舅子指点迷津。” 夏夜拱拳还礼,用近乎深情得变不正常的语气说:“客气!客气!只要能看到妹夫跟妹妹你们两人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夫妻美满,琴瑟和谐,做哥哥的哪怕鞠躬尽瘁,死而后矣,也死而无憾了!” 两个人正在互相煽情之际,唐糖因见他俩背着自已鬼鬼崇崇的,八卦的不得了,寻了过来,正好看见他们深情互拜,特么嫌弃地说了句:“拜堂啊。”便面无表情默默飘过。 夏夜伸出兰花指,悲愤地指着小暖:“我一生的清白都毁在你这个无耻之徒手里了。” 说完,做掩面哭泣状而去。 小暖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小夜,我可什么也没对你做!” 原本经过的路人甲乙丙都被这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吸引住,全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小暖。 小暖吐了吐舌头,转过脸去,拿出手机,赶紧给唐糖回复,不然她还会继续生气下去的。 他决定一口气发一千个“哈哈哈”。 他点开QQ一看,顿时傻眼了,唐糖竟然把他给删了! 小暖无语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行字:该联系人还在你的好友列表中,你可以添加关系或者解除关系。 死丫头,为这点小事就把我打到十八层地狱了。 他重新请求加好友,唐糖那边马上有了回应。 小暖拿着手机一面给唐糖打电话一面往教室走:“你刚才删了我呀?”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二十七) 电话那头唐糖大概也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最后蛮橫地说了句:“我喜欢,要你管!”说完,慌忙掛了电话,仿佛这样就可以逃过小暖的追问。 “你删的是我,我肯定要管!”小暖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唐糖一惊,回过头去,看见小暖面无表情的俊脸和很严肃地盯着她的双眸,心里涌上做错事的愧疚,不像刚才那样逞强,耷拉着小脑袋,嗫喏地说:“你……生气啦?” 一只温热的大手覆盖在她的头上,恶作剧般揉着她的短发,耳边是小暖爽朗的笑声:“傻瓜,我才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呢!” 唐糖抬起漆黑的眸子,看见小暖已经坐到她的对面,把脸支在她的桌子上,两人近得超过咫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她看见小暖的眼睛清亮纯净得如山中清晨的露珠。 “我……删了你……这样你都不生气?” “你只是在耍小性嘛,我干嘛要生气!再说,是我做的不够好,我要够好,你就不会难过了,是不是?”小暖爱怜地看着她,看得唐糖呯然心动。 她直视着他,带着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性格有问题,很难相处啊?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为什么要后悔?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有多难!我可不想松开你的手。再说我也不觉得是你的性格有问题,你只是缺乏一份安全感,偏偏我又给的不够。” 唐糖动容地看着他,明明笑得璀璨,眼里却起了厚厚一层雾气:“说不定我以后会做出比这更过份的事。” 小暖握住她的一只小手:“没事!我会一一接住!” 那一刻,世间万物在唐糖眼里都是如此美好。 在这个世界,有一个人真心真意地在乎着你,为了你二十四小时QQ永远在线,包容你所有的小情绪,许诺你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要你开开心心的,不论做什么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唐糖想,这就是真爱,而她是幸运的,她找到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唐糖想跟小暖手牵着手回家,小暖说自己有事,不能一起走。 唐糖这才惊觉似乎……大概有将近半个月小暖都没有跟自已一道放学回家了,每次都说有事。 唐糖有种被冷落了的感觉,她拽住小暖的书包不让他走,撅着小嘴委屈地说:“你有多久没有陪我一起回家了?你倒底在忙什么?你告诉我啊!” 小暖转过身来,眼里是宠溺的笑意,伸手理了理唐糖的短发:“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是真的有事,也不方便告诉你,乖,你一个人回家,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不忙了,到时天天陪你一起放学回家,好不好?” 他忍不住幸福地笑了:“小唐糖,你还真是粘人!” 唐糖立刻紧张地瞪大眼睛:“我这样你是不是感到心烦了?我改——” 小暖笑得更欢了:“傻丫头,我才没心烦,我喜欢你这样粘人,但是记住,只许粘我一个,听见没?不要东想西想的,做自己就好,不要为了任何人改变,包括我。” 他看着唐糖可爱的小脸,真想在那白嫩的小脸上啄一下,可这是学校。他将食指在自己的唇上碰碰,又在唐糖的小嘴上挨挨,笑得象喝了蜂蜜一样甜:“我先走咯,你也赶紧回家做作业。”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要想我。” 唐糖像只小猫一样,两只小爪子挠着墙,可怜巴巴地看着小暖,温顺地应着:“哦。那我想别人。” 小暖正大步流星地往前冲,一听唐糖脑抽抽的话,立刻刹住脚步,回过头来,一副败给她的表情解释道:“不行!我要纠正你的思维!我是要你做作业时不要分心,不是要你想别的男生。” 唐糖立刻雀跃起来,把身子向小暖探出几分,眉开眼笑,响亮地说:“好!我睡觉的时候想你!” 我就是要每一分每一秒都想你,小暖! 小暖满意地点点头:“嗯!乖!我走了。” 说着,他迈开两条大长腿,很快走不见了。 唐糖怅惘地看着小暖消失的方向,没精打彩地往家里走。 经过销品荗的时候,她又看见了那只兔宝宝,那只兔宝宝一见到她,就变得异常亢奋,蹦跳着过来,把唯一的一颗心形气球送给了她,引得一众小朋友失望的唉声叹气。 有个早熟的小正太喊道:“兔哥哥喜欢这个姐姐!” 兔宝宝像被说中心事一样,仓皇地逃走了,站在远远的地方一边发汽球,一边眺望着唐糖,唐糖与他隔的那么远都能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 以后,每天放学,唐糖都能从那只兔宝宝那里领到一只红艳艳的心形汽球,她有个强烈的感觉,那些个心形汽球是兔宝宝特意留给她的。 可是我已经有了男票哦,兔宝宝。 一晃眼就到了星期五,唐糖照例孤零零地一个人回家,心想不知什么时候小暖才不忙了,她已经怀念起两个人一起回家,过马路时,小暖总是走在车来的那一边,为她挡住一切危险。 唐糖正闷闷不乐,一双穿着黑色运动鞋的大脚闯进她低垂的眼眸里,这双鞋—— 唐糖的心剧烈地一颤,猛地抬起一双美眸,映入眼帘的是那只萌哒哒的兔宝宝,他递给她一只心形汽球。 唐糖没有伸手接,而是望着兔宝宝硕大的脑袋出神,目光仿佛要穿透兔脑袋看到里面真人的脸。 兔宝宝见唐糖沒反应,把汽球往她怀里一塞,就跑开了。 唐糖没接住,汽球升到了天空,越升越高。 唐糖没来由的觉得怅惘,失神地看着渐渐变成一个点的汽球,兔宝宝也在仰望着那颗红心渐渐消失在天际,连汽球都忘了发,任由那群小孩子们在他身边乱蹦乱跳。 唐糖走到背街处躲了起来,注视着兔宝宝,她从站姿到蹲姿,最后干脆把书包放到地上当凳子,像个合格的特工一样,一直坚守着岗位,死盯着兔宝宝。 一直等到华灯初上,过了大约八点的样子,唐糖看见小暖走进了商场,忙尾随了过去,看着他进了男厕,唐糖扒在门外,探头探脑地往里偷看。 有两个正走过来准备如厕的青年男子,看见唐糖,一个用胳膊肘拐了另一个一下,用下巴指指唐糖,嘴里啧啧有声:“居然还有女孩子偷窥男生的。” 另一个淡定从容:“青春期的女孩子对男孩子感兴趣呗!你以为光男生会对异性感兴趣?女生一样的好吧。走吧,我们换一个卫生间,别破坏人家女孩子对异性的研究。” 这个小插曲,唐糖浑然不觉,她只顾盯着兔宝宝。 那个兔宝宝举下了厚重的兔头,露出了里面的真容,一颗脑袋汗津津的,那个男生把脑袋放在水笼头下冲了冲,向门口转过脸来,唐糖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果然是你这个家伙! 她忘了这里是男厕所,一心只想冲进去质问。 兔宝宝拿着他的兔头向隔间走去,却猛地感到自己屁股上的那截短短的,毛绒绒的兔尾巴被人揪住了。 他大吃一惊地回过头去,看到唐糖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的目光,泪汪汪地幽怨地盯着他。 “小暖!你为什么做这个?” 唐糖在看到那双鞋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兔宝宝是小暖,她早上无意中看到他的鞋,还在想黑色的真皮运动鞋很少见,价格一定很贵,他家真有钱。 再加上兔宝宝每次一看见她,就很热情地送给她一只心形汽球,她就是脑子再不好使,也能百分之百肯定兔宝宝是小暖装的。 但她也深知他的个性,他不想让她知道,即使唐糖当面拆穿,他也会来个死不认帐,所以她才一直等,等他露出真面目,这时她再现身,让他无所遁形,不承认都不可能。 小暖听到唐糖的质问,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五二零快到了嘛!我想送件礼物给你。这是你我之间的第一个五二零。” 唐糖看着他在厚的棉一一样兔子装里捂出的满脸满手的痱子,泪盈盈地说:“我不要你这么辛苦。你随便送我什么都行啊,哪怕从路边掐朵月季当玫瑰送给我!” 小暖伸出宽大的手掌抹去她忍不住落下的泪,温柔地说:“傻丫头,我愿意为你辛苦,不仅仅是现在,还有我们的整个将来。” “一晚上多少钱啊?”唐糖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眸问。 “每晚四个小时四十块钱。”小暖憧憬地说:“等今天最后一天做完了,我就做了半个月,有六百块钱了,可以买件像样点的礼物送给你了。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工作两个小时。” 唐糖抽抽答答地走了。 小暖回到唐糖的外婆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洗洗就睡了。穿着厚重的兔子装又热又重不说,还要站着工作,辛苦得他一沾床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小暖被一泡尿给胀醒了,再不起床,估计就要白娘子水漫金山了,他顶着沉重的困意,跌跌撞撞的向卫生间摸去,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二十八) “外婆,我走了,别说这些是我准备的。”是唐糖的声音,脆生生的,就像清晨小鸟的第一声啼鸣,悦耳且不吵闹。 “傻孩子,为什么不让他知道?为心爱的做了什么一定要让他知道,这才是增进感情的良方。”外婆饱经风霜,看事情更加直接,不太接受唐糖的做法。 “外婆——”唐糖不好意思地拉长声音,不管跟小暖好到什么地步,被人这么直白的提及心中的恋情,她还是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怕我做的不好吃嘛!”唐糖终于说出内心的担忧。 “原来是这样。好好好,如果小暖说不好吃,外婆就牺牲这张老脸说是我做的,如果他说好吃呢,我就说是我们唐糖做的。” “外婆——”唐糖不满地叫唤。 “好!外婆给你保密。” 小暖躲在一边早就高兴得心花怒放:傻丫头,只要是你做的,哪怕是草根,我都觉得是人间美味。 上完厕所,小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觉,老在心里猜想唐糖倒底做了什么好吃的。他被自己的好奇心折磨得心神不宁,最后,他干脆起了床,洗漱一番来到饭厅,外婆见到他很是大吃一惊:“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床了?” 小暖讪讪地笑笑:“起来活动活动嘛!” 外婆笑了:“我怎么觉得你俩像是心有灵犀呢?” “谁?外婆你说谁?”小暖面红耳赤装胡涂。 “没说谁。”外婆笑呵呵地说,“那我就去端早餐。” 外婆端了一大汤盆的八宝粥来,一股浓郁的豆浆味和着冰糖清凉的甜味扑鼻而来,光是味道都已经叫小暖食指大动了,再看那盆八宝粥,奶白色的浓汁,晶莹剔透的意米,如花朵一般盛开的银耳,配以红豆、芸豆,还有少许的玉米粒和黑米,色相也相当不错。 小暖馋得直咽口水。 外婆像看自已的亲外孙一样,慈爱地看着他,亲手为他盛了一碗八宝粥:“这粥是唐糖用豆浆煮的,特别去火,你多吃点。” “唐糖?是唐糖做的吗?我可要多吃点!”小暖埋下头,吃得兴高采烈。 外婆捂住嘴,好一会儿才松开,自责道:“唉!年纪大了,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唐糖特意叮嘱我不告诉你的。” 小暖抬起头来,冲着外婆嫣然一笑:“没事。”他见外婆还站着,便说:“外婆,你也吃。” “厨房里还蒸着饺子,我去端。”外婆说着就要转身,却被小暖按在椅子上坐下,给她盛了一碗八宝粥:“外婆,你吃,我去端蒸饺。” 小暖走到厨房,看见蒸锅上热气腾腾,空气里弥漫着饺子的香气,他把火关了,注意到旁边的电饭锅也是白气直冒,揭开来一看,是一锅煮得稀烂的绿豆汤,嘴角无法抑制的上扬:死丫头,真没看出你还会厨艺! 他有所不知的是,对厨艺一窍不通的唐糖,为了做好这顿早餐,凌晨四点就要夏夜把她送到外婆家,在外婆的指导下很用心地才做了出来。 小暖把蒸饺放在盘子里端到饭厅,要外婆吃。 外婆连连摇着筷子拒绝道:“我年纪大了,吃不下这么多。倒是你,正长身体,多吃点,长壮些,以后好保护我们家唐糖一辈子。” 小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吃过早餐,小暖背着书包准备上学,外婆递给他一个保温瓶,嘱咐道:“在学校的时候,没事喝两口,体內的火去了,痱子就会好的快些。” 小暖高兴地答应一声,提着保温瓶上学了。 唐糖和小暖的位置又对调过来,还是唐糖坐在他的前面。 小暖一进教室,唐糖就盯着他脸上的痱子看,见痱子没有减少的迹象,显得有些沮丧。 小暖看在眼里,不禁好笑:傻丫头,只几个痱子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 下早自习的时候,小暖旁若无人的用勺子舀起绿豆汤往嘴里送。有八卦心重的同学聚拢来一探究竟。 “你把绿豆汤带学校来喝啊?”这玩意儿大家一般是在家里喝,谁带学校喝啊,总觉得怪怪的,大家降暑一般去学校小商店买碳酸饮料。 “嗯哪。”小暖根本不觉得丢脸,吃得不亦乐乎。 唐糖在前面听到他一点也不嫌弃她做的料理,心里一阵感动,自己的心意被心上人接纳,别的女生心里会是什么感受她不知道,可她自己很开心,有种被肯定的幸福感。 待同学们从小暖身边渐渐散去,唐糖转过身来,拿出一盒强生痱子粉,把小暖叫到学校的僻静处,给他扑痱子粉。 她说:“光喝绿豆汤效果来得慢,但是用了痱子粉就不一样,隔一个晚上就好了。” 唐糖的小手柔柔,动作轻缓,小暖觉得简直是种享受。 唐糖给他拍完胳膊、手,叫小暖转过身去,有些羞涩地把他的校服往上卷,背上的痱子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直发麻。 也是哦,兔子装那么厚,穿在身上就如同穿了一件棉袄,还要戴兔子头套,身体散发出的热气一点也散不出去,初夏穿这么一身,不捂出痱子才怪。 唐糖眼眶一红,一面在他背上拍着痱子粉,一面哽咽着说:“干嘛去做这么辛苦的工作,我宁愿不要礼物,只要你好好的。” 小暖听出她声音不对,偏过头来,问:“你哭啦?” “哪有,我又不是水笼头,哪来那么多眼泪!”唐糖给他背上拍完痱子粉,把卷上去的校服放下来。 小暖转过身来:“还说没哭!”他伸手把唐糖没忍住的几滴眼泪抹去,特别温柔地说:“小傻瓜,生活就是这样,会有艰辛的,有什么好哭的。” 唐糖勉强撑出个笑容:“如果有来世,让我变男的,我疼你啊!” 小暖眼眶一热,良久地爱怜地看着她:“小傻瓜,做男人很辛苦的,还是我来吧!” 唐糖仰起泪眼汪汪的小脸,坚定的说:“我不怕!” “傻瓜!我不舍得你辛苦啊。” 小暖伸手抚摸着唐糖精致的小脸。 唐糖轻轻扭动小脑袋,把头从他温热的掌心里挣脱出来,看着他长满痱子的脸,显得犹豫不决:“脸上要不要拍些痱子粉啊?” “女票仙仙想拍就拍。”小暖微笑着,一副悉听尊便的表情。 “你……就不怕别人笑?”唐糖在脑子里想像了一下小暖被拍了痱子粉的脸,脸上一块白来一块黑,真的好好笑。 “有什么好怕的,别人想要像你这样又漂亮又温柔的女票拍痱子粉还盼不到呢!” 既然小暖都不介意了,自己还有什么可扭捏的。 唐糖尽量不把小暖拍得像京剧里小丑的模样。 正如唐糖担心的那样,当小暖一走进教室的时候,立刻引起了同学们的注意,还好上课铃响了,大家虽然憋笑憋到內伤了,但毕竟没有人问东问西,唐糖觉得压力小了很多。 小暖泰然自若,对同学们的反应熟视无睹。 在某个课间,小暖在走廊里与顾昔年狭路相逢。 顾昔年不屑地瞟了一眼小暖的脸,指桑骂槐道:“小丑!” 小暖当然知道他是顾意取笑自己被唐糖在脸上拍了痱子粉的模样,立刻不甘示弱地反唇讥:“有的人表面看起来像小丑,却有一颗真善美的心,有的人文质彬彬的,实际上灵魂比小丑还丑陋!” 顾昔年自讨没趣,灰溜溜地走了。 转眼就到了五二零,前一天,小暖便对唐糖说要她约会那天穿的雅致些,不要一副女中学生的模样就蹦跳着出门。 为了这句话,唐糖险些把她的衣柜给拆了,把所有的夏装都找了出来,扔了满满一床。 都说女孩子的衣厨里永远会少一件衣服,偏偏唐糖不会,她觉得有好多件都合适约会,可是,她要考虑的是小暖喜不喜欢。 小暖不喜欢她露太多,所以热裤、短裙、吊带衫是直接否定了的,虽说现在瘦下来了,露出两条修长细瘦的腿一定非常夺人眼球…… 最后她在一件拖把雪纺细花连衣裙和一件粉色滚边小旗袍之间难以取舍,便请夏夜当参谋,轮流把两件衣服穿给他看。 夏夜直接毙了那件粉色小旗袍,他锁着眉说:“我觉得你堂姐姐挺脑抽抽的,你还没发育到********的程度,怎么就买件旗袍送你呀,穿上去活脱脱象个酒店端盘子的服务员。” 唐糖听从夏夜的建议,穿着裙摆几欲坠地的雪纺拖把裙,还特意戴了耳扣,一只耳朵上是一粒简洁的水钻,另一只耳朵上是长长的吊坠,只要身体微微晃动,那只长长的耳坠就摇曳生姿,唐糖特么崇拜地看着落地镜里的自己,想到了阿娜多姿四个字来形容自己。 把自己收拾美了,唐糖郑重其事地把那只手机用礼品盒包好,放在双肩包里,准备出发。 临出门的时候,夏夜把她拦住,扶住她的双肩,反反复复打量她:“我总觉得少点什么?” 看了半天,他终于一拍脑袋,欣喜地说:“啊!我想到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二十九) “我哪里不妥了?”唐糖低着头,扭动着身子打量自己。 “穿这种长裙一定要穿高跟鞋,走起路来才有飘飘欲仙的感觉。”夏夜表现得简直像个雌雄同体的好闺蜜。 “可是……我没有高跟鞋,而且……我担心穿上高跟鞋不会走路。”唐糖担忧地说。 “我只听说过猪穿高跟鞋不会走路,从没听说过哪个女生穿高跟鞋不会走路的,这些本领是你们女孩子天生就会的好吧。” 夏夜把唐糖按在沙发上坐下:“你等会儿,高跟鞋的事我想办法。” 夏夜跑到他妈妈的房间,没过一会儿提了一双白色的中粗跟的高跟鞋出来了,很自然地蹲在唐糖的脚下,边给她穿鞋,边说:“这是老妈刚买的鞋,我要她给你了。” “这样好吗?我就今天穿一次。”唐糖歉意地说。 “但是今天要打扮的漂亮啊。”夏夜说着突然笑了,“你们半大的女生总竭力往成熟方向打扮,真正成熟的时候又想装嫩。” 唐糖白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等我年纪大了,我会装嫩?” 夏夜给她穿好鞋,直起身,说:“你站起来走两步。” 唐糖怀着一颗忐忑的心站了起来,夏夜怕她摔倒,扶住她的手。果然像夏夜说的那样,女孩子在穿高跟鞋上无师自通,再说夏夜心细,给她准备的高跟鞋,鞋跟也就一寸,穿上去就是最开始的十几步唐糖还摇摇晃晃,接下去就好了,虽不能说如履平地般矫健,但是袅袅娜娜的才更加动人。 夏夜不放心唐糖第一次穿高跟鞋出门,决定护送她把她交给小暖再离开。 当唐糖和夏夜走到街心公园的时候,老远就看见小暖站在墨绿的松树下翘首以盼,白色简洁衬衫的少年站在湖光水色的背景前,看上去像幅灵动又充满韵味的水墨画。 “小暖!”唐糖一看见小暖就兴奋地叫了一声,率真的不懂得伪装矜持,她松开夏夜的手,向小暖飞奔过去。 夏夜一颗心沉到了醋里,酸溜溜地难受着,他失落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向她喜欢的男孩奔去,自己安慰自己道:只要她幸福快乐就好。可心里难过的几乎想落泪。 裙子太长,不小心绊着脚了,唐糖身不由己的向前趔趄出去,小暖一面大叫:“小心!”一面迎了上去,唐糖一头扑在他的怀里。 小暖呵呵笑着:“这样迫不及待?” 唐糖素来嘴拙,找不出话替自己解围,便挣扎着从小暖怀里站直身子,表示自己不急。 夏夜功成身退,默默离去。唐糖发现的时候,夜色茫茫里已经寻不到他的身影。 小暖两眼亮晶晶的,欣喜地看着唐糖:“丫头,你今天真美!” 小暖从没有夸过唐糖漂亮,总是说她可爱,所以糖糖心里一直有缺憾,今天听他夸自己漂亮,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却故意装做高贵冷艳,宠辱不惊的样子,她佯装生气地说:“你什么意思?我平常就不美了么?” “美!美!”小暖一本正经地说,“谁敢说我们丫头不漂亮,我一定抽得他满地找牙,外带问候他全家!” “小暖!”唐糖一掌拍在他的背上,“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的?” “哪有?”小暖受委屈的小媳妇状,“我是忠厚淳朴的好少年,好哒?” “你就装!”唐糖气哼哼地背过身,表示不愿意理他了。 小暖在她背后探头探脑,察言观色:“小唐糖,生气啦?” “嗯!” “你看!当当当!”小暖像变魔术一样,手里提着几串茉莉花串成的手链在她眼前晃荡,香气怡人,瞬间瓦解了唐糖努力维持的生气状态,她马上变得又惊又喜,害怕手重弄坏了那些娇嫩的茉莉花,小心翼翼地用一只手捧住,由衷地赞叹道:“真美!” “戴在你的手上就更美了。”小暖拉过她另一只细瘦白嫩的皓腕,将那几串洁白芬芳的茉莉花手链戴在她的纤纤手腕上,衬托得唐糖那只纤纤素手更加美丽。 有风吹来,她衣袂飘飘的样子,仿若乘风而去的小仙女,纯美得惊心动魄。 小暖贪恋地看着她,似乎要将眼前的一幕铭记于心,永不忘记。 唐糖被他看得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羞涩地问:“我们就在这里傻站着吗?” “当然不是!”小暖从沉醉中惊醒,“我带你去喝咖啡!” “咖啡——”唐糖有些意外。 “你看你,穿得这么隆重,我怎么好带你去路边摊?” 唐糖愉快地点点头:“好啊!我请你,我有钱!” 小暖拉着她的手就走,回过头来好笑地看着她:“傻丫头,你真是傻丫头!” 他把她带到一家极有情调的咖啡店,问她喝什么咖啡。 说实话,唐糖对咖啡的了解少得可怜,虽然咖啡喝了不少,但一般都是雀巢速溶咖啡,再就是夏夜曾带她喝过几次星巴克。除此之外,她一无所知,有时候她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的,就像深居简出的闺秀,许多事情连接都没接触过。至今不会淘宝,没上过网巴……说出去都要被人笑死。 所以当小暖把点单递给她的时候,她愣住了,可是这样高贵的环境说自己不懂,多丢小暖的脸! 她记得夏夜第一次带她吃牛排时,她不会优雅地用刀叉,又没有耐心等夏夜慢慢切完给她,干脆向服务生要了一次性手套,直接把牛排捧在手里撕咬,她的举动震惊了一票用餐的人,大家极为鄙视地看着她,仿佛她的举动玷污了这里的气氛。 于是,唐糖选择了藏拙。 她低下头研究了好久点单,看到爱尔兰三个字,觉得心生好感,对穿得非常端庄的服务生说:“来两杯爱尔兰咖啡。” 小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是没说话。 大概咖啡是现磨的,喝起来唇齿留香,耳边是丁当的《漂洋过海来看你》,优美的旋律,伤感的歌声,唐糖竟然喝出了思念的味道,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她觉得坐在她面前的少年很不真实,她觉得自己像在美梦里,心里有个声音在反反复复地问:你这么容易就得到幸福了吗? 许是咖啡的热气呛到了眼睛,唐糖感到眼里雾蒙蒙的。 “来!看看这个,喜不喜欢?” 一个打开的黑天鹅绒首饰盒被小暖静静地推到唐糖的面前,盒子里放着一只亮闪闪的银手镯,上面是四叶草的花纹,非常雅致。 唐糖满眼都是喜悦:“真漂亮!四叶草代表幸运和幸福,这上面这么多四叶草,你是要把全世界的幸福都给我吗?” “是啊!” 小暖欢喜的答道,拿起手镯给她带上,欣赏一番:“嗯!你戴上真漂亮!” “你那么辛苦就是为了买这个给我吗?这得多贵呀!” “只要你喜欢,多贵我也愿意买来送给你。不要有愧疚感,我没有用家人的钱,全是我自己辛苦赚的钱买的。”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唐糖抬眸问。 “你忘啦,你过生日我们在东湖玩的时候你说过的。” 唐糖终于记起来了,她当时只是随口一说,他却放在了心上。 唐糖感动得无以复加,她想起自己准备的礼物,忙手忙脚乱地从双肩包里拿出,送给小暖,充满期待地看着小暖。 “里面是什么?”小暖微笑着打开,见是部手机,愣了一下,笑道:“正好我缺手机,真是送到我心坎上了。” 唐糖这时才把向小暖伸过去的小脑袋缩了回来,脸上是甜甜的笑。 两个人手拉着手从咖啡店出来,经过沙湖公园的时候,看见一个小女孩在湖边疯跑,不知怎的,掉到了湖里,立刻有个过路的少年跳起湖里救起了那个小女孩。 唐糖忽然觉得这样类似的画面似乎存在她的记忆深处,就像被遗忘在角落的某个东西,你想找却找不到,但它明明就存在。 那段画面眼看要从记忆深处冲出来,可就是冲不出来。 唐糖忽然头痛欲裂,松开了小暖的手,静静的,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小暖查觉到异样,一扭头,便看见唐糖双目紧闭,晕倒在地上。 他忙蹲下来抱她,却透过她裙子的领口不经意地看到里面似乎……有红红的一片疹子!? 他的心一紧,护士嘱咐的话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他颤抖着手把唐糖的领口往下拉,果真是红色的疹子。 迟发过敏反应?! 他毫不迟疑地抱起唐糖,她在他怀里轻得象一根羽毛,仿佛没有重量。 他跑到路中央,拦了一辆出租车,等上了车,他连忙给夏夜打了电话。 夏夜接到电话,吓了一大跳,小暖只说唐糖晕倒了,她为什么会晕倒?难道……脑瘤又发作了? 夏夜心咯噔一沉,不敢再想下去,忙匆匆往医院赶去。 到达医院的时候,夏夜看见小暖一个人在抢救室外心神不宁地走来走去,不时看一眼手术室冰冷的玻璃门,眼里充满了焦虑。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三十) “唐糖怎么啦!”夏夜跑过去,一把拉住焦虑不安来回走动的小暖。 小暖的脸腊黄腊黄的,前一刻还朝气蓬勃的少年此刻像霜打的茄子,委靡不振,看见夏夜,似乎才有了点生气,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惶恐和慌乱:“医生说是迟发反应,最不好的那一种,任何抗过敏药都没有用。” “那医生现在在急救室里干嘛?” 夏夜虽然也心急如焚,但没有方寸大乱,还能勉强保持理智,如果唐糖真没救了,就赶紧把她推出来和他们见上最后一面,她胆子小,一个人上路会怕的…… 夏夜想到这里,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正在里面冼肾,医生说这是唯一的方法,如果不见效,就……”小暖跌坐在急救室外的塑胶椅上,把头深深地埋下,双手插在头发里,肩头一耸一耸的。 洗肾?听起来好严重! 夏夜觉得心里像压了座山,沉沉的,推不开。此刻的他没有能力安慰恸哭的小暖,他一拳狠狠击在墙上,咬牙切齿地说:“顾昔年!如果唐糖有个三长两短,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不是顾昔年别有用心地让唐糖淋那场雨生病,她就不会到社区医院打针,也就不会有什么迟发反应的隐患,他是罪魁祸首! 两个少年度日如年般等了很久,急救室门楣上那令人心惊肉跳的血红色灯光终于平息了下来,两个少年急忙抬起头,紧张地盯着急救室的大门,生与死将在这里宣布谁是胜利一方。 午夜寂静的医院,他们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如擂鼓。 终于,几个医生和护士推着唐糖出来了,小暖和夏夜忙跑了过去,唐糖是醒着的,只是看上去非常虚弱,小脸惨白,额头上汗涔涔的,被汗水湿透的短发零乱地贴在额前,越发显得那张小脸瘦削,让人心疼。 她努力冲他们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想叫他们放心,可她这个样子,谁又放得下心? 小暖和夏夜等护士把她送到病房安置好后,小暖和夏夜坐在她的床头。 小暖拿了湿纸巾给她擦头上的汗,夏夜看她很痛苦的样子,问:“手术很痛吗?” 唐糖缓缓地摇摇头,说:“其实也不能叫手术,只是在手腕动脉上打个洞,把血放在机器里洗一遍,再送回身体。不过好痛!” 原来是这样! 夏夜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以为洗肾,是把你的肾摘下来,放在药水里洗,然后再放回身体里。” 小暖忍不住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亏你是学霸!如果真是这样,那手术得多少时间?这会儿唐糖还出不来呢!”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夏夜此时心情大好,哪里会计较小暖略带挖苦的话? 小暖和夏夜在医院里随便靠了一晚,第二天便疲惫不堪地去上学。 小暖在班上看到顾昔年那张脸,极力克制住冲上去一脚踹死他的冲动,果然俗语说的好: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唐糖在医院里受着病痛的折磨,他却在这里逍遥自在。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冲动,万一自己因为对这个渣男施暴而被记过什么的,还不把唐糖急死,加重病情吗? 唐糖因病要留院观察,请假一周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全班。 顾昔年得知这个消息又是高兴又是遗憾,高兴的是他知道唐糖只要一住院,肯定病情严重,最好这次翘辫子,才解他心头之恨!他在心里恶毒地想。但同时他遗憾的是,如果唐糖是在淋雨后的第二天躺进医院该有多好,她就自动退出游戏比赛,也就不会最后拿到那宝贵的高考加十分的奖励。——童话得不到,她唐糖就更不应该得到!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小暖和夏夜全都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唐糖病情危急。 小暖只觉大脑轰的一炸,老师还没喊下课,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连书包也顾不上拿,站起来就往教室外冲去,经过顾昔年的时候,顾昔年故意把脚伸出去,狠狠绊了小暖一跤,小暖不曾防备,前额发际处磕在讲台的水泥台阶上,顿时,殷红的血从头发里流了出来,滴在地上,开出一朵又一朵血花,触目惊心。 教室里一片震怵的安静。 隔了几秒,老师才反应过来,学生在他的课堂出的事,他是有责任的。 他一把拉住不顾鲜血直流,爬起来还要往外冲的陈小暖,命令道:“快跟老师去校医务室。” 小暖用力一甩胳膊,甩掉老师,转过脸来,恶狠狠地瞪了顾昔年一眼,顾昔年做贼心虚,视线仓皇躲避,吓得都快尿了,生怕小暖冲过来把他痛扁一顿,他跟小暖比起来,就像一根豆芽菜,哪禁得起小暖一顿暴打? 小暖根本无暇顾及他,他的心被唐糖的安危搅得不得安宁,他只想赶到医院,守在她的身边,哪有心情计较顾昔年的卑劣伎俩? 顾昔年看小暖跑出了教室,顿时像瘫烂泥瘫在了座位上,等缓过劲来,他猜测起小暖这么匆匆的原因来,很快就猜到是唐糖病危,不然,什么使陈小暖如此紧张如此慌乱? 他一边嘴角翘起,眼神阴冷:贱人!你最好一命呜呼! 他明白唐糖反正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为他所利用了,对于一个既让他刻骨仇恨又失去利用价值的人,他当然希望她死去! 唐糖看上去笨笨的,弱弱的,内心却有一股许多人没有的韧劲,和潜在的灵性,他隐隐觉得,她会是童话以后人生中最强劲的对手,与其那时给童话的人生添乱,不如现在死掉,从此他和他的宝贝童话一生都会雨调风顺! 小暖跑到楼梯口时,碰到急匆匆下楼的夏夜。 他看见小暖满脸是血,惊的脚步一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把头撞破了?唐糖已经那样,你又这样!你们俩个还真没个叫人省心的!” “我是被顾昔年使绊子,摔破头的,不是不小心!”小暖说着话,脚下却根本没停。 “那个人渣真够卑鄙的!”夏夜气愤填膺地说。 “不然怎么叫人渣?”小暖不屑地说,“别尽说他了,我现在担心死唐糖了!” 小暖的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 夏夜一面掏出一包湿纸巾给他,一面说:“我也是——你的伤要紧吗?” “死不了!” 两人跑到学校门口,出示了学生证,门房保安才放人,两个人出门拦了出租车,直奔医院。 夏夜的妈妈和唐糖的爸爸都在场,小暖和夏夜的心均是一沉,难道…… 他们紧张的不敢问,害怕听到那叫他们心碎的结果。 还是唐糖的爸爸先开了口:“小暖,你跟人打架了?” 夏夜忙说:“叔叔,不是你想的那样,小暖是担心唐糖,下楼梯的时候一脚踏空才弄成这样的。” 家里的大人没人知道他们和顾昔年、童话之间的恩恩怨怨,他也不想解释,有的事真没必要让家里人知道。 唐糖的爸爸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他可不想自己的女儿的男朋友是个惹事生非的家伙,唐糖性格安静,那种人她怎么受得了? 他忧心忡忡地说:“唐糖现在情况很不乐观,过敏引起了全身血栓,现在医生正在用尿激酶。如果七天内不能溶血栓,她……”唐父说到这里,挺严肃的一个人,也忍不住数度哽咽,“她就真没救了!” 两个少年就要往病房冲,唐父急忙拦住他们俩:“唐糖不知道实情,你们不要跟她说实话。”他看着小暖:“特别是你,把伤处理了再来。唐糖虽然情况不好,但人是凊醒的,你这样子还不把她吓死!” 尽管心像油煎,小暖还是听从唐父的话,包扎了伤处,还出医院买了顶帽子,把包扎伤口的白纱布掩盖住,这才进了唐糖的病房。 唐父夏母这时已经走了,只有夏夜坐在唐糖的床边,唐糖还在输液。夏夜见小暖进来,站起身让座:“你们聊吧。”说着,走了出去。 唐糖看见小暖像小孩子看见妈妈一样,眷念地撒着娇,伸出一只纤瘦的手,娇弱地叫着:“小暖!” 小暖赶紧走过去抓住她的那只小手,疼爱地责备道:“别乱动!你还在输液呢!弄掉了针又得重新打!” 唐糖没有再骚动,她楚楚可怜地看着小暖,幽怨地说:“你怎么才来呀!” 小暖捉住她柔软的小手拍了自己的脸几下:“是哦!小暖是个不称职的男票,你女票仙仙生病了,你怎么没有第一时间赶到?该打!该打!” 唐糖被他逗得格格直笑。 小暖留意地看着唐糖,白皙的皮肤下隐隐透着青色,特别是十个指尖,像是冬天被冻得乌青的颜色,平时因贫血而呈粉色的小嘴这时也是乌青,就是不懂医学的人,见到这样的情形,也看得出是气血凝滞的表现,小暖握在手里的那只小手也是反常的凉。他的心中充满了担忧。 “小暖,今晚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唐糖乞求道。 “好!我这七天不分白天黑夜都留在这里陪你。”小暖温存地说。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三十一) 小暖把唐糖冰凉的小脸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用自己的温度给她信心。 夏夜回去拿了三人的晚餐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站在门口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想了想,他在门口咳了两声,小暖和唐糖同时看向他。 “吃饭了。”夏夜把饭放在唐糖的床头柜上,盛了一点番茄蛋汤让小暖喂给唐糖吃。 唐糖没胃口,把头扭向一边,任性地说:“不吃。” 小暖佯装生气地说:“不吃不行哦,不吃就更没有抵抗力,病就更难得好。” 唐糖只得把头扭过来。 夏夜笑着对小暖说:“你还真是不会照顾病人,她睡着你怎么喂饭?”夏夜说着,把手伸进被子里,小心翼翼地把唐糖抱起来坐着,拿个枕头塞在她背后,靠在床头上,然后看了看她手上的针,针头没有在动的过程中偏移方向,他欣慰地连连说:“还好,还好。” 小暖等唐糖坐好了,舀起一勺汤送到唐糖的嘴边:“来,张开小嘴,啊——” 唐糖有些为难地看着伸到嘴边的食物,真心不想吃,病重的人都这样,看见食物就反胃,但是看见小暖殷切的眼神,她不得不张开紫绀的小嘴。 一小碗番茄蛋汤小暖喂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喂完。 小暖轻手轻脚的将唐糖安置着躺下,他早已感到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伸手盛饭吃,夏夜一掌把他的手拍飞:“这里面都是我妈准备的大鱼大肉,唐糖只要一病就闻不得荤腥味,一闻就吐,我们出去吃啦!” 小暖犹豫地看着唐糖:“我们都出去了唐糖怎么办?” “我们就在门口走廊吃,如果唐糖感到不舒服,可以直接喊我们。” 唐糖微笑着看着小暖:“我没关系啦,你快去吃。” 小暖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和夏夜出去吃了。 唐糖见他们都不在了,脸上努力维持的平静神色终于垮掉,取而代之的是受着病痛折磨的难受表情。 特别是刚才吃下去的一点番茄蛋汤,在胃里像哪吒闹海一样翻江倒海地折腾,先开始她还强忍着恶心呕吐的感觉,可后来意志还是败给了身体反应,等她意识到非吐不可,无法避免的时候,她想喊夏夜进来给她拿个垃圾桶,虽然跟小暖交往有一段时间了,她也知道小暖对她是真的好,可是这种难堪、不好的一面她还是怕小暖看见,哪个女孩子不想留给自己心仪的男生永远是美好的一面?倒是夏夜,这么多年的相处,早已对彼此习以为常,谁会在意对方此刻的形象是美还是丑?那种手足情深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嫌弃对方的。 可是,唐糖刚一张嘴,如同洪水泄堤一般,吐了出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直吐得肝肠寸断,天昏地暗。 同病房的家属虽没说什么,也尽量不表露出嫌弃的神色,但都极快地搀扶着自家的病人,火速撤退,一出了病房门口,就有人对着护士办公室大呼小叫:“快来人呀,一号床吐啦!” 他们喊得如此凄厉,护士乍一听还以为一号床卦了,一下子冲出好几个护士来,其中一个护士长模样的说:“快去叫医生!” 等到她们听清是呕吐,她们丝毫也没敢怠慢,一号床是危重病人,在她们护士组里是添加了特别关注了的,即使呕吐也大意不得,万一吐着吐着断了气呢? 小暖和夏夜一看这纷杂紧张的场面,再加上护士都往唐糖所在的病房跑,顿感不妙,忙放下饭碗往病房冲。 唐糖的床边有些许呕吐物,刚刚吃的食物全都吐出来了,唐糖闭着眼有气无力的侧趴在床沿,一张小脸白的可怕。 “唐糖!”小暖忍不住呼唤道。 唐糖睁开眼看了小暖一眼,又沉沉地闭上眼。 医生这时也来了,吩咐护土:“先量血压!” 护士遵命,向医生汇报测量结果:“高压七十,低压四十。” “上氧气辅助治疗。”医生一面说,一面坐到唐糖的床前,拿出听诊器听心跳,不由得皱紧了眉:心律紊乱得太厉害了!” 他对护土长说道:“立刻急查钾元素,跟化验科交待,必须十五钟内出结果!” 小暖和夏夜在一边看的心惊肉跳,但又不敢开口询问,生怕影响了医生护士对唐糖的诊断。 护士连忙给唐糖抽了血送到化验科。 趁着等结果的空当,护士长忙叫了医院的护工清理病房,并叫两名护士去领干净的床上铺盖,换铺盖的时候,护士长对杵在一旁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两位少年说:“两个小伙子,你们是病人家属吧,帮个忙,把病人抱起来,我们要换铺盖。” 小暖和夏夜忙过去,小暖抱起唐糖,夏夜举着吊瓶。 小暖见护士长这时不是太忙,忙问道:“我妹妹情况是不是很不好?” 护士长也有些岁数了,说话特别圆滑:“现在还不好说,等化验结果出来才知道。你们现在没事的话,就赶紧给病人漱漱口,洗洗脸,整理整理,马上要上氧气了。” 小暖和夏夜忙带唐糖洗漱过,送回病房,这时病房里已经清洁干净,唐糖的床铺也换好了,小暖轻轻地把她放床上躺好,两个护士立刻给她带上氧气罩,唐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平稳。 小暖坐在床边握住她一只冰冷柔软的停地的微微颤抖的小手,忧虑地注视着她双眼紧闭的小脸。 没过一会儿,几个护士推着推车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手脚麻利地给唐糖挂上钾水。 一个护士用量杯倒了一杯口服钾水,对小暖说:“把病人的头扶起来,我要给她喂药了。” 小暖取下氧气罩,抬起唐糖的头,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护士刚把钾水放到唐糖的唇边,那刺鼻恶心的气味立刻让唐糖抗拒不已,不管护士威胁还是小暖、夏夜怎么哄,她都不愿意喝。 小暖用手指蘸了点钾水,放在舌头上点点了,那味道难喝得象硫酸,别说唐糖是个病人喝不下,就是健康人光闻闻气味,都会难受得直激灵。 小暖看着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唐糖,替她求情道:“她不是在吊钾水吗?就不用喝了吧。” “不行!”护士一口否绝,“病人体内的钾已经低到危险的地步,光吊钾水,效果太慢,口服来得快!不然病人随时会卦!你们按住病人,我强行灌!” 小暖和夏夜一听这么严重,只得心一狠,死死按住唐糖细瘦的四肢,看着护士把药水硬灌到唐糖的嘴里,唐糖干呕了几声,便哇地吐了出来,小暖赶紧用手接住,护士忙拿过垃圾桶,让小暖把手里的呕吐物倒到桶里。 夏夜挤到小暖的身边,抱住唐糖,说:“你去洗手吧。” 护士无奈地看着唐糖:“不喝不行啊,我们再来。” 说着,又倒了一量杯,强行灌。 唐糖左躲右闪。 小暖洗手回来,见唐糖虚弱地抵抗,心里一疼,对护士说:“我来。”他接过护士手里的钾水,一仰脖子倒进自己的嘴里含住,趁着唐糖呆若木鸡之际,捧起她的小脸,俯下身,嘴对嘴把药水喂进了唐糖的嘴里。 唐糖顿时石化,大脑一片空白。 就连一旁的夏夜和护士也目瞪口呆。 过了好久,护士才记起要给唐糖戴氧气罩,她忍不住调侃道:“你是她男朋友吧,挺有办法的。以后那些女病人不肯喝药,我就叫她们的男朋友这么做。” 小暖面红耳赤的嘿嘿傻笑。 夏夜心里总觉得特别怅然若失,他对小暖说:“既然你今晚留下来,那我就回去。唐糖有什么事记得及时通知我。” 半夜的时候唐糖情况渐渐好转,护士已经撤去了氧气。 她缓缓睁开眼,看见小暖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她默默地抽出被小暖握在手心里的小手,动作轻柔,可即使这样,还是惊动了小暖,他睁开眼睛,柔声问:“舒服了一点没有。” “嗯。”唐糖答应一声背过身去。 小暖纳闷:“唐糖,你为什么背对着我?” “这样睡舒服些。”唐糖显得支支吾吾。 小暖看着她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便又趴在床上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小暖照顾唐糖洗漱,唐糖却百般不要,似乎在刻意回避他,这令小暖很费解,就连他给她喂早餐,她也不要,指名道姓非要夏夜喂她才吃。 小暖坐在一边,郁闷的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豆皮。 等到夏夜上学走了,他才问唐糖:“你干嘛躲着我呀!” “哪……哪有!”唐糖结结巴巴地说。 “还说没有!连说话都结巴,就是作贼心虚。”小暖委屈地说。 唐糖先是不吭声,过了一会儿说:“我现在特别没有勇气面对你。” “为什么?”小暖下巴掉地地问。 “因为……”唐糖将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我怕你……嫌我脏。” 小暖似乎根本听不懂她的话,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我吐的样子,还吐你手上了……”唐糖越说神情越灰暗。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三十二) 小暖愣了一下,终于明白唐糖的意思,忍不住爽朗地笑了两声。 “傻丫头,你就是为了这躲着我?如果是真心喜欢着对方,她美好的,丑陋的一面会全盘接受。如果我肤浅到只喜欢你美好的一面,你会放心把自己的一生交给我吗?” “可是……一下子还不能接受让你看见这样的我。” 小暖柔软地看着她:“没事,我们互相适应、接纳对方。” 唐糖这才浅浅地笑了,略带一点调皮地看着小暖:“是不是跟电视里看到的不一样?电视里生病的女主只有让人怜爱的病态美。而实际上危重病人是很脏的。” “傻丫头,你也不想那样的,对不对,不要想太多。”小暖说到这里,忽然听出了唐糖话里的意思,惊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是危重病人?” 唐糖表现的非常平静:“病在我身上我哪有不知道的?何况爸爸也露面了,不是病危,爸爸是不会露面的。” 小暖怜惜地看着她,用温暖的手掌轻轻摸着她的小脑袋,安慰道:“小傻瓜,别瞎想。” 唐糖努力地移动着身子,尽量离小暖近些:“小暖,其实我一点也不怕死,有时候觉得自己活着真的是家人的一个很大的负担。爸爸这么辛苦赚钱有一半原因也是为了我。每次一病,就连外婆那么大年纪了也要为我提心吊胆,一想到这些,会觉得心里特别难过,特别愧疚。” 小暖只觉得喉咙发紧,就连说话似乎都变得困难起来,他暗暗深吸一口气,强颜欢笑道:“现在有了我,你还会生无可恋吗?你就没想过你不在了,我有多难过吗?”说到后来,小暖的声音无法控制的哽咽着。 “你知道吗?我怕的就是这。我害怕我会是你的负担,我害怕如果死亡把我们分开,你痛不欲生怎么办?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在想,与其最后爱到深处却要分离的痛心疾首,还不如早做了断给彼此一个豁达的放开,所以我在心里说,明天一定跟你说分手。可是,第二天醒来,一想到要跟你分手就怎么也舍不得。于是饮鸠止渴般又过了一天。” 小暖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说话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傻丫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这样才是给所有爱你的人最大的安慰,不要让你的家人对你的付出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至于我,即使山穷水尽,即使穷途末路,除非是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唐糖缓缓地向小暖靠去,将头枕在他的腿上,闭着眼,嘴角弯弯如天上的新月,她笑得如此幸福,却有晶莹的泪珠不断滚落。 小暖,多希望你我一夜白头,这样是不是就可以算两人一起到白首;多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留,让我将你看个够。 夏夜因为是毕业班,从阿姨到唐糖到小暖都不希望唐糖的病影响到他的学习,毕竟还剩不到一个月就要高考了,所以小暖坚决把照顾唐糖的重任揽到自己身上。 “你留在这里,对唐糖的病情没有帮助也就算了,还会让唐糖自责愧疚,加重病人的思想负担,对她的病情反而不好!”小暖这样劝道,夏夜只得作罢。 他虽然待在学校里,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直在牵挂着唐糖的病情,上课时不知不觉就会走神:唐糖这时病情是好了些还是恶化了? 他一天之中不知要把手机拿出来看多少回,生怕错过了小暖给他发的消息。 每天下晚自习是夏夜最开心的时候,煎熬了一天,终于可以去看唐糖了,只要每天看到她安然无恙,他的心就会充满快乐。 以前看见那句“你若安好,便是睛天”的话,夏夜觉得特别矫情,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肯定是希望她的幸福都是自己给的,但现在他忽然领悟到,只要唐糖还在这个世上,真的就是生命的奇迹,哪怕她喜欢的人不是自己。 时间一天天过去,唐糖身上的血栓没有一点缓解的迹象,她的精神也渐渐委靡下去,越来越思睡,小暖他们心急如焚。 唐父虽然平日里对唐糖关心的很少,但是真到了自己的女儿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他还是表现得是个合格的父亲。 他找到唐糖的主治医生说不管花多大的代价也要救回唐糖,但是医生只能很无奈地解释说一针一万多块钱的尿激酶已经是挺而走险的最终治疗方案了,那么大剂量,很可能会出现溶血栓过度,而内脏出血身亡。 所有的人都有种听天由命的无能为力感,都盼着出现奇迹。 然而,上天并没有眷顾唐糖,在第五天的傍晚她彻底陷入了深度昏迷,就连她的主治医生都放弃治疗了。 夏夜也急忙赶到医院送唐糖最后一程,他发现这么关键的时刻小暖竟然不在,心里忽然涌上了希望。 就在第八天凌晨的时候,奇迹出现了,昏迷了三天三夜的唐糖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寻找着小暖的踪迹。 夏夜忙握住唐糖的手,安慰她:“小暖去上厕所了,很快就回来了。” 唐父喜极而泣,平时特别注意儒商翩翩风度的人,这时也不顾形象地冲着护士办公室大喊大叫,夏夜抬起手理智地按下了唐糖床头的紧急呼叫铃。 很快,医生护士赶来了。 唐糖的主治医生在门口看见唐糖的爸爸,问道:“不行了吗?” “不是!突然出现了好转。”唐父激动得说。 主治医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好转?回光返照吧。 可是在看到唐糖和做了初步检查之后,他也相信确实发生奇迹了,唐糖身上的皮肤虽然苍白毫无血色,但是再没有乌青。 初步检查后,主治医生如释重负地笑着说:“应该没事了,但是还是要做个全面的检查确认一下,如果检验结果很好,再留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护士们离去时,小暖微笑着走了进来,但是看上去特别疲惫,脸色灰沉沉的。 夏夜的妈妈忍不住责备他:“你是怎么做我们家唐糖的男朋友的!怎么在她正关键的时候不守在她的身边?” 小暖有气无力地笑道:“阿姨教训的是,都是我的错。” 夏夜心疼地看着小暖,不满地对他妈妈说:“小暖在医院守护唐糖的时间最长。你还苛责他!” 小暖好脾气地笑笑,走到唐糖的身边,柔声问:“感觉好些了吗?” 唐糖眷恋地看着他,一直在微笑:“嗯!好多了,但是还是想睡。” “嗯嗯,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唐父见状,欣慰地笑着说:“好啊!你留下,我们全都回家!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可真经不起熬夜了,要躺床上好好睡一觉啰!” “叔叔!小暖都熬了好几天!”夏夜看小暖气色不好,很是为他担忧,“干脆我在这儿守到天亮吧!” “你小子想也别想!还剩几天就高考了,你得抓紧!”夏夜的妈妈忙拦住她儿子。 “好啦,都别争了,就我在这里守着。”小暖笑着说。 夏夜也终于被唐父和夏母推搡着离开了。 小暖见唐糖闭上了眼睛,他也趴在她的床边沉沉地睡去。 唐糖睡的很不踏实,她一直在做着一个梦,梦里的她好小,只有两、三岁的样子,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碎花小连衣裙,头上带着一顶非常漂亮的太阳帽,和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在湖边的草地上追逐嘻戏。 那个小男生总跑在她的前面,笑声响彻云霄。 唐糖梦见自己在后面很努力地去追,却总是看不见他的脸。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吹走她头上的小帽子,帽子落在了湖里,她跑过去伸手想去捞,不知谁在背后推了她一掌,她连惊呼一声的机会都来不及,一头扎进了湖里,并且随着惯性,冲出离岸边很远的湖里。 她骇怕地在水里拼命挣扎,慌乱里,她透过一脸的水珠,看见跟他游戏的小男孩跳进了水里,向她游了过来,把她带到岸边,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她顶上了岸。 当她湿漉漉趴在岸边的草地上,惊魂未定地哭着去看那个小男生时,却见他精疲力尽地滑到水里去了,只有一只手露在湖面对她挥了挥,仿佛在对她挥别,接着,那只手也没入了水中…… “不要!不要!”唐糖大喊道,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身冷汗,一颗心在呯呯乱跳。 一个同病房的陪护家属问:“做恶梦了?” 唐糖只觉浑身无力,重重地倒在了床上,两眼出神地看着头顶洁白的天花板:“嗯。我梦到了我很小的时候被人推到湖里去了,有个小男孩救了我,可他……”唐糖突然说不下去了,梦太真实,让她骇怕,她不希望真的有个小男孩为她而死,一点也不希望! 但愿真的只是噩梦一场! 这时,唐糖才注意天已大亮,她拿出手机看时间,竟然快九点了,可是,小暖怎么不在跟前?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三十三) 同病房的病人家属见唐糖话没说完,便扭头四处看,猜到她是在我小暖,告诉她道:“你男朋友给你去买早点了。” 唐糖“哦”了一声,停止了骚动,觉得肚子确实有点饿了,忍不住向门口看去,正好看见小暖端着不少早点走来,边走边扭头向后看,似乎有什么吸引住他。 “小暖!”唐糖清脆地喊了他一声。 小暖转过头,见她醒了,而且还自己坐了起来,又惊又喜,快步走了进来,把早餐放在她的床头柜上,关切地问:“感觉怎样?” “好了很多,都知道饿了呢!” “那就好!只要知道饿,肯吃饭,身体就恢复的快。”小暖高兴地说,“我买了很多早点,你看想吃点什么?” “我还没洗漱呢!”唐糖说着就要下床,可昏迷了好几天,又没有吃东西,脚下没劲,头重脚轻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幸亏小暖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你还是在床上呆着别动,我去打水你洗。”小暖把唐糖扶上床在床头上靠好,打水服侍着唐糖洗漱过,两人吃起早餐来。 唐糖大病初愈,消化系统还处在恢复阶段,见不得油腻,要了一碗易消化的豆腐脑。 “你刚才进来的时候,东张西望地看什么?”唐糖食欲还是不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豆腐脑。 “哦,我看见有个人影很像顾昔年,而且很巧的是从你的病房方向走掉的,要不是我手里捧着不少早点,我早就追上去一探究竟了。” “顾昔年?不可能呀,我没看见他进来。”唐糖奇怪地说,“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我并没有看见顾昔年进来过。” “没来过最好!他一来准没有好事!”小暖不屑地说。 吃完早餐,小暖用湿纸巾体贴地给她擦嘴,不经意间,唐糖看见隐藏在他发际里的一条疤痕。 她伸出小手把他的刘海扒拉开,自己没看错,果然是条疤痕。 小暖查觉到不对劲,突然想起自己忘了戴帽子,忙把贴近她的头缩了回来,有点不自然地笑道:“在我头上看什么呢,丫头?” “你这伤疤是怎么回事?” 小暖料到瞒不过去了,便笑着说:“告诉你真相你不许哭哦,是我听说你病情恶化,跑得急了,下楼梯的时候,一脚踏空,摔破了脑袋。”小暖临时编了个谎言,他知道如果实话实说,唐糖一定自责不已,认为是她连累了自己被顾昔年暗算,其实疯狗乱咬人是无道理可言的。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疼吗?” “都过去七天了,伤口早愈合了,怎么还会痛?”小暖笑着说,他看唐糖还是精神不振的模样,说:“你睡吧,多睡你的身体才能在睡眠里自我修复。”他说到这里突然笑了,“你不知你早上睡的多香,清晨五点半护士给你抽血的时候,我还真怕把你给扎醒了,谁知你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唐糖本来闭上眼,听到这话,又忍不住睁开:“真的吗?我一无所知呢?怎么昏迷了那么多天还是那么贪睡啊?” “傻丫头,你昏迷的时候其实是你整个人的意志跟身体与病魔在做殊死的搏斗,等战胜了疾病,你也累到了极限,整个人松懈下来,当然很想睡。这个时候,你才是真正的睡眠。你闭上眼睡吧。”小暖温存地说,用手轻轻地拍着唐糖单薄的背,病了几天,她又消瘦了不少。 唐糖乖顺地闭上了眼,小暖也斜靠在床头上一面轻拍唐糖给她催眠,一面闭目养神,他觉得自己都快累散架了,好想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睡上一觉,可是心里记卦着唐糖,就连睡觉也醒着一根神经。 小暖渐渐也入梦了,脑袋一直磕一直磕,忽然觉得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他睁开眼看见护士长面色略显沉重地站在他面前,不知怎的,心里忽然涌起不祥的感觉,紧张地问:“有什么事吗?” “医生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无缘无故去他办心室干嘛?小暖的心往下一沉,忽然想到什么:“早上抽血检验的结果怎样?” 护士长探头看看唐糖,她呼吸均匀,应该熟睡了,这才说道:“很不好。所以主治医生才要你去。” 小暖狠狠愣了愣,才慌乱地跟着护士长走了。 他们刚刚走出病房的门,唐糖就睁开了眼睛,看着门外发了好一阵的呆,重又闭上眼睛,翻个身,面壁而睡。 小暖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跟着护士长来到主治医生办公室。 主治医生看看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小暖坐了下来,从进门起他的视线就落在医生脸上不曾移开,似乎想从医生的脸上找到答案,但就是不敢开口问,内心深处其实是非常害怕听到那个不好的答案。 医生递给他好几份化验单,不苟一丝笑容地说:“病人的脑瘤细包已呈活跃状态,影响到免役系统。” 小暖拿着化验单的手微微颤抖:“怎么会这样?不是手术很成功吗?并且……怎么会影响到免疫系统?” “手术是很成功。但是手术恢复期也相当关键。病人这次过敏这么严重,当然令肿瘤细包死灰复燃了,并且这次严重过敏完全破坏了免疫系统。” “这意味着什么?”小暖惊骇地问。 “意味着病人的身体彻底失去了任何保护——我这样跟你解释吧,我们每个人身上的免役系统都像一支军队一样保护着我们,抵御各种病毒的侵害,而病人目前的状态是,她的免役系统不仅不会保护她,而且就像叛变的军队,还在攻击她的内脏,如果不及早控制,病人的内脏一旦侵蚀,那就彻底没救了。” “我们该怎么做?”小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个声音在心里哭泣:“为什么!为什么唐糖的命运会如此多舛?” “嗯,可以西医、中医、中西医结合三种方案治疗。西医保守治疗阶段费用最少,但是负作用惊人。中医控制病情的效果最好,但是现在病人的病情凶猛,中药来的太慢,目前不合适。我根据病人的家庭经济条件,制定的是中西医结合治疗,先用昂贵的进口西药把病情控制住,然后用中药进行保守治疗。” “保守治疗?为什么不治断根?” 医生笑了笑:“这种病以目前的医学水平根本治愈不了,能够控制住就不错了。这个星期尽量给病人多补充营养,恢复体力,下个星期做穿刺手术确诊,一是避免发生误诊,二是想看看病情凶险到什么程度,需不需要化疗。” 医生平静的讲述在小暖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穿刺”、“化疗”等字眼听起来都让人心惊肉跳。 小暖拖着沉重的脚步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医生的办公室,不知不觉走到了天台上,初夏的阳光如此耀眼,照得他头晕眼花,他用脑袋抵着膝盖,坐在炽热的地面上小声啜泣。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背后说话:“你怎么扔下唐糖跑这来了?” 小暖用力在胳膊上擦去眼泪,回过头去,看见夏夜站在身后,带着浓重的鼻音说:“你怎么来了?” 小暖的声音和表情都不对劲,引起了夏夜的怀疑,他狐疑地看着小暖,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答非所问:“你哭啦?!你为什么哭?” 医生的话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小暖心里,让他呼吸都感到困难,他也想找个人倾诉倾诉。他略带哽咽地把医生的话复述给夏夜听。 夏夜和他并排坐在正午炙热的阳光下,听着小暖的讲述,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一种无法跟命运抗争的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眼眶发热。 他转过头去,一把抓住小暖的胳膊,带着热切的期盼:“你快用你的超能力拯救唐糖,快啊!” 小暖像根木头一样一动不动,他苦笑着说:“我的超能力有限,在昨夜为了救回濒临死亡的唐糖时已经耗尽,”他抬起手中已是一颗硕大的白钻的戒指:“只有当这颗白钻至少变为黄钻的时候我才能够重新拥有超能力,可这还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 夏夜极度失望地看着小暖,一双手从他的胳膊上无力地滑下,痛苦得说不出话来,两眼直呆呆地盯着远方看了好久,忽然努力地笑了笑,用力拍拍小暖的肩,一脸阳光地说:“小暖,打起精神来!我们不能垮掉!如果连我们都垮掉了,唐糖还能依靠谁呢?况且,我们又没有走到绝路,医生不是说只要经济上支持的住,病人就可以活下来吗?还好,叔叔挺能赚钱的,等叔叔老了,就该我们赚钱给唐糖治病了,说不定到那时,医学已经有了进步,能治好唐糖的病呢?所以,我现在就回去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唐糖就拜托你了!” 他向小暖伸出一只手来,小暖伸出手来和夏夜的那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像是宣誓一样用力喊:“加油!” 夏夜松开手,一转身跑掉了。 小暖也站起来,迎着如火的骄阳走去。 唐糖,别怕,即使你人生的天空天黑黑,欲落雨,我和夏夜也会为你驱散压顶的乌云,撑起一片明朗的睛天!!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三十四) 小暖回到病房的时候,夏夜的妈妈看着小暖一个人回来,向他的身后张望了一下,奇怪地问道:“夏夜呢?他不是去找你了吗?” “他找到我后,直接回学校了。” “哦!那孩子眼巴巴地盼着中午放学来看唐糖和你,怎么才来就走了呢?” “中午了吗?”小暖惊讶地问,随即愧疚地看着唐糖:“对不起啊,说好好好照顾你的,结果跑到天台上睡着了。我还以为我只睡了一小会儿。” “你这些天照顾我辛苦了嘛,理解!”唐糖冲着小暖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表示她一点也不介意。 阿姨站起身,指着好几个保温瓶说:“你们吃了饭再聊,我先走了。”她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嘱咐小暖道:“你别再瞎跑了,好好照顾唐糖。” 小暖响亮地“哎!”了一声,回过头来,看见唐糖歪着小脑袋正冲着他笑,那笑纯净无暇。 不知怎的,小暖想到“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诗句来,鼻子一酸,赶紧扭过头去,把所有保温瓶的盖子揭开,一脸陶醉地说:“嗯——好香!小唐糖,你想吃什么?” “我都不知道有什么。”唐糖被他撩拨得有了点食欲,从床上坐了起来,伸着脑袋往保温瓶里看。 “我要吃黄花鱼,还有凉拌海带丝。” “好好好!你安静地坐好,我来盛给你。”小暖一脸笑意宠溺地说。 唐糖温顺地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小暖为自己忙碌,内心多渴望将这幸福的一幕永远留住。 吃过午饭,唐糖对小暖说:“我好多了,你也回去上课吧,掉了那么多课,期末考不好怎么办?” 小暖嘴角弯弯:“不要以为只有夏夜是学霸,我也是哦,只是特么低调,深藏不露而已。不如我两在医院自学啊!” 唐糖不自信地摇摇头:“我不行。”但随即她眼睛一亮,“你教我啊。” “好啊!” 两人正说着话,护士长亲自来查房,她递给唐糖一根温度计量体温,皱着眉头看着他两刚用过餐的床头柜上一片狼籍,不满地说:‘怎么保洁阿姨这么不负责,不来清理?我还特意交待这里住着重病号,不能感染的!” 小暖见护士长说漏了嘴,忙一个劲儿地给她递眼色,护士长这才发觉自己失言,略带紧张地向唐糖看去,她面色平静,正在玩手机,松了口气,掩饰性地说:“我去叫保洁阿姨!”溜之大吉。 没过几分钟,进来一个保洁阿姨,边做卫生边偷看唐糖。 小暖见状,轻轻碰了碰唐糖,用眼睛指着那个保洁阿姨,小声问:“你认识她吗?” 唐糖停止玩手机,抬起清亮的眸子,仔细辩认了几眼,惊喜地喊道:“顾阿姨!” 那位保洁阿姨正在擦拭唐糖的床头柜,听到这声叫唤,吓得手足无措,碰翻了一个保温瓶,那个保温瓶掉在地上,摔碎了,里面装着鸡汤流了一地,她抬起布满鱼尾纹的眼,窘迫地看着唐糖。 唐糖和夏夜去过顾昔年的家,知道他家条件艰苦,看顾母的表情是害怕叫她赔偿,忙笑着说:“没关系,正好我讨厌喝鸡汤。” 顾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不再偷看唐糖,低着头专注地做卫生。 唐糖把头向顾母探去几分:“顾阿姨,你怎么跑医院工作来了?这里环境可没有东湖好。” “姑娘,你认错人了。”顾母慌乱地掩饰,提着拉圾桶仓皇离开了。 一直没吭声的小暖这时开腔了:“她是顾昔年的妈妈?” 唐糖点点头,微蹙着眉,费解地说:“她为什么不敢承认?” “大概是上次为了她儿子作伪证陷害你,良心不安。” “我又没放在心上。——她也是迫不得已呀。”唐糖淡淡地说。 下午的时候,夏夜带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顾昔年被开除了。 唐糖和小暖下巴掉地地看着他,异口同声地问:“真的假的?为什么?” 夏夜脸上有些小得意:“上次比赛他断你的网线,以为砸坏了监控器就没有关系了,却没料到另一个监控器把他的丑行全拍下来了,这么重大的比赛搞破坏,教育局局长亲自拍板开除的。” 小暖冷笑道:“这就叫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唐糖并没表现出过多的激动,只是淡淡地说:“如果顾阿姨知道了,准会急死。” 下午最后一堂课的时候,学校广播里突然播出教育局对顾昔年做出开除处分的消息,一时在全校引起极大的震撼,本来他在学校里陷害唐糖的丑行已经令人发指了,没想到居然发展到在大赛上陷害她。学校里的学生对他鄙夷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对于教育局的英明决定简直要放鞭庆祝了! 至于童话,赶紧跟顾昔年撇清关系,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生怕引火烧身,连累自己。 顾昔年刚开始从广播里听到这个消息,他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直到班主任亲自来通知他明天不用来上课了,他才没有再自欺下去,如雷轰顶般接受了现实。 放学后,顾昔年没脸在学校里做过多的停留,明眀心里难过得要命,还要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生怕别人笑他是孬种。 殊不知,孬种还有人品可言,像他这样丧失人品的人不值得人取笑。 他一路强撑着走到东湖,躲到偏僻的地方对着平静的东湖痛哭了很久。一直以来,他这么刻苦的读书就是为了改变自己草根的命运,出生卑微的少年找不到第二条可以出人头地的路径,现在这条路被突然切断了,先不谈以前的付出,光是想想未来,就觉得前途渺茫。 这不能不对他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都怪唐糖,如果她不去参加那个比赛,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顾昔年对着辽阔的东湖,如困兽犹斗般血红着一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的眼睛,像个恶魔一样嘶吼:“唐糖!我一定要弄死你!” 这时,阴沉了一个下午的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把顾昔年狰狞的面孔照得格外瘆人,紧接着,一个巨雷滚过,把他身边一棵大树拦腰劈断了,顾昔年惊恐地怪叫一声,仓皇逃窜,一不小心扭到脚,摔倒在地。 大雨,突兀地从天而降,噼里啪啦毫不留情的狠狠地砸在顾昔年的身上,他想挣扎着爬起来,那扭到的地方正是陈年旧伤,根本就不能动,一动脚踝就痛得直入骨髓。 顾昔年放弃了挣扎,仰面躺在肮脏的雨水里,任由雨水重重地拍在身上,流进嘴里。 不知怎的,他记起了那次唐糖在东湖的风雨中无怨无悔为他撑伞的情景,不由的闭上眼,酸涩的泪和着雨水一起流下。 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失去了唐糖? 他在心里恨死唐糖了,恨她为什么不对自己不离不弃,恨她为什么不继续对自己一往情深,恨她不再无怨无悔的为他付出了。 他唯独没去反省一下自己是怎样对待唐糖的,那颗伤透了的心永远都不想再为他回头了! 也不知在雨水里躺了多久,顾昔年透过雨幕看见远处烟雨朦胧的地方,一个细瘦的人影举着把伞向他走来。 是谁?唐糖?! 他立刻嘴角上扬,得意地笑了:怎么样!贱人,还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吧,还是对我念念不忘吧! 他只把那个模糊的人影猜成唐糖,压根没有想到来人是童话。童话不像唐糖,她从不主动关心自己,除非自己跟她说,她才会勉为其难的安慰一下。 而唐糖没离开他的时候,总是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给他最多关心。 他记得有一次得了区数学竞赛第一名,他故意在班上反复地说起这件事,想听到童话一声祝贺,她却连个屁也没有,最后还是唐糖看出他的寞落,不仅送了祝福,还买了大礼,陪着他在路边摊狂欢。 正好第二天就是中秋,他给许多同学都送了贺卡和月饼,特别是童话,他格外看中,第一份祝福和月饼就是送给了她。 但是,他唯独没有送在他最失意的时候静静陪在他身边的唐糖。 他永远记得唐糖当时伤心得无法抑制,哭着跑出教室的情景。 他也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没有自责,没有内疚,有的只是不屑和厌烦:贱人!你难道不知道你只是我恩赐你做我的一块抹布么,我的祝福和礼物你也配要吗,你也敢要吗?你再这么无礼取闹,连在我身边做块抹布的资格也没有! 那一次,他也知道唐糖是真的伤心了,也是她第一次下定决心离开他。可是,他只说了一句欺骗的话就让她回头了,那句话他至今记得:我只对你是认真的,对其他同学不过逢场作戏搞好关系而已。 时至今日,顾昔年想起当时的情景仍会笑成内伤,果真是个大傻缺,自己一句虚情假意的话就让她回心转意,继续为自己卖命,不得瑟一下都对不住自己! 顾昔年嘲讽地注视着那个向他渐渐走近的人影:贱人!还是放不下我,又倒贴过来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三十五) 顾昔年得意非凡地看着越走越近的人影,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僵硬、消失,眼里是越来越多的震惊和失望,当那人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他五味杂陈地叫了声:“妈!” 顾母浑身都被雨水淋透了,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显得格外瘦小,顾昔年眼睛一酸,伤心的泪水和着雨水滚落下来。 顾母心疼地看着他,紧张地蹲了下来,用粗糙的手轻轻摩娑着他受伤的脚,慈爱地问:“疼吗?” 顾昔年倔强的摇摇头。 顾母调转身子背对着他:“上来,我背你去看医生!” “不要,妈,你扶着我就行了。”顾昔年看着母亲单薄的后背,实在不忍将自己的重量压在上面。 “你这是陈旧伤,不能马虎对待,万一留下什么毛病会影响你一辈的,你要是真的孝顺妈,你就上来!” 顾昔年只得爬上母亲的背,任由母亲在风雨中蹒跚着艰难前行,有那么一瞬间,他产生了错觉,背着他的是唐糖,每走一步都颤微微的。 到了医院,已是下班时间,值守的医生只做了简单处置,便要他们明天再来做全面细致的检查。 出了医院的门,顾昔年不想要自己的母亲再这么辛苦地背着他,建议道:“我们打车回去吧。” 顾母白他一眼:‘你真是不赚钱,不知道钱来的有多难!打个车是你妈一天的工资。” 远处的小餐馆正在爆炒香辣小龙虾,呛鼻的辣味飘了过来,刺得顾昔年的眼睛火辣辣地痛,几欲落泪。 “诶!公汽来了,我们乘公汽!”顾母背着顾昔年上车,其它上车的乘客忙让开,让他们母子先上。 顾母也是有点岁数的人了,又是女人,没多少力气,挣扎了几次都没上去,还是后面的一个壮汉托住顾昔年的屁股,才帮着他们母子上了车。 车上的人见一个饱经风霜、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背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便知道少年脚受伤了,坐着的乘客有好几个主动起来让座。 顾母感动得泪光点点,连连说着谢谢,把顾昔年放下,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却仍然站着。 有乘客看到顾昔年校服上的标志,不由的对顾母夸赞道:“哟!你儿子在东湖中学读书啊,那是重点学校,挺难考进去的,你儿子真聪明!” 顾昔年是顾母所有的骄傲与希望,只要听到有人夸她的儿子,她就高兴得合不拢嘴,她只要看到自己的儿子上进,不管多苦多累都觉得特别值得。 她笑弯了眼,无比自豪地说:“我儿子从小就聪明,学习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到现在他的成绩在班上都是第一,将来考个武大、华科都不是什么难事!” 人群中马上发出羡慕嫉妒恨的‘啧啧”声。 有人说:“等你儿子考上重点大学,再出来找份好工作,大婶,你也算苦尽甘来了。” 顾母开心地笑岀了声。 顾昔年却如坐针毡,他的成绩早就退步了,只能算班上前十名,不过名次好坏,现在对他而言,只是浮云。 成绩再好又怎样?他已经被教育局开除了,失去了再呆在学校的资格了,什么滋生爱情的樱花树下的武大,还是基友盛行的华科大,都已是遥不可及的梦了! 而这一切,他却不敢对自己的母亲透露半个字,他的心里恨意千重:唐糖,你毁掉我的人生,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回到家里,善良淳朴的顾母还在感念一路上好心人的帮助,一再告诫他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他把头点了又点,却浑然忘了自己是怎样冷酷无情的利用唐糖,伤害唐糖的事了。 吃晚饭的时候,顾母特意烧了个排骨给顾昔年一个人吃,就连年迈的奶奶也分不到一块。 顾母一边吃着饭一边告诉顾昔年:“我今天在医院看见你那个叫唐糖的同学了。” “她在那里住院,你肯定碰得到。”顾昔年不以为意地说。 顾母一脸的愧疚和不自在:“上次,我为了你说假话,觉得怪对不起她,辞了东湖的工作,到医院来做保洁,怎么还是会碰见她,你说,这是冥冥之中,良心在追债吗?” “什么良心债不良心债的!她活该!她就是现在立刻死掉,也是她该死!”顾昔年情绪异常激动,把筷子用力往桌子上一拍,他的父母和奶奶都吓了一大跳,有些惊怕地看着他。 顾昔年像个死火山,平常不发脾气,人畜无害,但发起脾气来还是挺吓人的。 顾母有些不高兴地瞟了顾昔年一眼,不满地说:“你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那么恨他?”顾母特别不满的说,“没事别咒人家,那小姑娘好像病的挺重,我向护士打听,护士说她以后可能就是个瓷人了,一场小小的感冒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顾母望着前方出了会儿神:“唉!怪可惜的,小小年纪就要死去!” 顾昔年在心里冷笑,果然是天都不容这个贱人! 因为想到明天还要上医院确诊,吃过晚饭后,顾母要打电话给班主任请假,顾昔年忙一把抢过电话,对惊诧地看着他的母亲说:“我自己会跟老师说的。” 顾母这才恢复到平常的样子,嘱咐道:“千万别忘了!” 顾昔年点点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一想父母望子成龙的殷切目光,被学校开除的事他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跟他们说,愧疚之情折磨得他一夜不成眠。但他不曾悔恨,因为不论为童话做什么,哪怕赴汤蹈火他也在所不辞,心甘情愿。可是,他在心底更恨唐糖了,恨到她现在就暴毙身亡,如果她不去报名参加游戏比赛,说不定高考加十分的好运就会落在童话头上,就算不落在她头上,至少自己不会为了阻止唐糖铤而走险,闹到开除的地步! 夜深人静的时候,失眠的人总是大脑特别活跃,顾昔年不由地想到那天跑到医院里准备打听唐糖是不是挂了,因为班上有流言说她昏迷了好几天,就连医生都束手无策了。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唐糖居然奇迹般逃过了死神的追杀!当他心有不甘地来到唐糖的病房时,无意中偷听到唐糖跟同病房的病人家属讲她做的噩梦。 被人推到湖里?被一个小男孩救起? 唐糖短短的几句话让顾昔年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冷讦顺着脊背不断往下流,他仓皇离开,直出了医院门,他的心还兀自跳个不停:不会这么巧吧,自己举家搬离原来的地方,居然还能再遇见她?!难道真象老妈所说的良心债无法逃?冥冥之中有安排? 黑夜里,顾昔年恐惧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睡去!闭上眼,那只在湖水里挣扎的小手就会浮现在脑海里,他用了好几年才沉到记忆深处的恐怖回忆又找上他了! 第二天,顾母带着顾昔年去医院检查,检查的结果并不好,陈年旧伤,至少要在家静养一个月。 顾母一听急了:“这都快六月份了,七月份我儿子期末考,不去上学怎么考的好?医生,你有没有别的办法?” “办法不是没有,就是每天交六十元钱做理疗,做足一个月。这样的话,每天可以柱着拐杖上学。” 顾昔年以为母亲会拒绝,像她这样一个一分钱恨不能掰成两半用,极度省吃俭用的人,怎么可能花这笔冤枉钱!没想到她只是脸色刷的变白了,愣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顾昔年吓得都快原地跳了起来,这样一来自己被学校开除的真相,不是很快就会被老妈知道了吗?这绝对不行! 他急忙阻拦道:“不用做理疗的!我就在家里复习,期末考的时候我参加考试就行了。”他注视着他母亲,言辞恳切:“相信我,我能行的。” 顾母颇感欣慰地看着他,点头答应了。 顾昔年长长吁了口气。 虽然被学校开除的事犹如纸包不住火,但他实在不忍心面对父母失望的脸,拖一天是一天吧。 一个星期之后,唐糖被推进了手术室做穿刺,因为还剩几天就要高考了,夏夜没办法来,为了能发挥的最好,他屏蔽了一切与学习无关的思想,包括唐糖。 做穿刺基本没什么风险,只是对病情的确诊以及病情发展到哪个阶段判断的更精准,更有利于医生做出最正确的治疗方案。 虽然做穿刺会麻醉,但是麻醉药的作用并不会扺达脊椎,所以当粗大的针头刺进脊椎的时候,那种疼痛无法想象。 当唐糖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时,汗水浸湿了全身,整个人仿佛才从水里捞上来,连头发都是湿漉漉的,无力地趴在推床上,虚弱的一个字也说不出。 一天后结果出来了,整个免役系统呈反常性活跃,是最不好的情况,当医生严肃地告诉唐父和小暖结果时,虽然之前他们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当从医生嘴里权威性地说出,他们还是如被当头一棒,僵在了原地 医生通知他们,饮食上要好好配合病人,让身体情况最大程度好转,为下面的治疗——化疗作准备。 当医生告诉化疗要连续做四十次,隔一天做一次时,唐父和小暖彻底石化:四十次,唐糖受得了吗?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三十六) 小暖一个人步履沉重地圆到唐糖的病房,唐糖正趴在床上玩手机,见他进来,漫不经心地问:“结果怎样?什么时候出院?” 小暖走到她床边坐下,柔声问:“穿刺的地方还是很痛吗?” 唐糖盯着手机不知在玩什么,眼里笑盈盈的,看也不看小暖一眼,便答道:“嗯!” “想吃什么?” “烤面筋!鸭脖子!鸡脚!”唐糖欢快地说。 小暖故意唬着脸:“不许点这些又上火又没营养的东西!” “为什么?”唐糖忙里偷闲看了他一眼。 小暖脸上淡淡的笑意像被风吹走了,神情显得黯然。 他沉默了好久,轻轻地从唐糖手中抽走手机:“你能认真地听我说话吗?” “好。” 唐糖乖乖地趴在床上,将两只手垫在下巴下,侧着脸看着小暖,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叫人莫名的心疼。 小暖伸出手爱怜的抚弄着她好不容易长到耳根的一头乌黑俏丽的短发,心里酸楚疼痛:“唐糖,这次穿刺的结果很不好,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跟疾病做最艰苦的准备。” “好。”唐糖平静地看着她,眼神纯净的像懵懂的孩童的眼睛,不谙世事,不知人世悲欢,不懂人生艰辛。 小暖觉得鼻子酸酸的,他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所以从今天开始,你要好好吃饭,之后,就要接受化疗了。” “好。”唐糖仍是一个字,她看着小暖忽然浅浅的笑了:“别担心啦,我不会有事的。医生尽会吓人。我小时候生病,医生总说我活不过三年,可过去了好几个三年,我不都好好的。”她伸出一只手,拉住小暖的手,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小暖,我治病的时候你要像妈妈一样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当然。但是你一定要好好吃东西,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唐糖一听,突然泪如雨下,抽泣着说:“小暖,不要离开我,任何情况都不要离开我!” 小暖陡然记起夏夜跟他说过唐糖的妈妈自杀前骗唐糖的话来,那些话那件事已经在唐糖的心里留下了很重的阴影,她最怕听到分离的话,自己还那样说,她能不伤心泪落吗? 医生特意交待过,病人的情绪对病情有很大的影响,自己真是该死! 小暖忙替唐糖擦去眼泪,百般哄劝:“是我说错话了,唐糖乖,不要放心上,快别哭了,你哭得身子一抖一抖的,穿刺的地方该有多痛啊。你一痛就该我哭了。” 唐糖这才停止了哭泣,抽嗒了一会儿,沉沉睡去。 夏夜高考一结束就赶到医院,直到这时他才知道上次的迟发过敏会给唐糖留下这么重的后遗症,对顾昔年恨得咬牙切齿。 他心里又痛又悔,痛的是唐糖的命运如此灰暗,悔的是当时一时手软,没有抓住顾昔年暴打一顿,打出他的翔来!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和小暖守在唐糖的身边,给她与疾病作斗争的勇气。 唐糖所在的医院,是华中地区最好的医院,来这里求医的病人都是走投无路的危重病人,所以医院里每天都有人死亡,家属悲痛欲绝的哭声对唐糖来说,不能不是个不小的刺激,可她从不当着夏夜和小暖的面表露分毫,并且连手机也不玩了,让夏夜给她补掉下的课程。 可是,夏夜几次看见唐糖独自垂泪,那单薄的肩膀微微耸动,犹叫人怜。 夏夜知道她对未来的不确定感到不安,对连累了身边疼爰她的人感到愧疚。但是,他却安慰不了她。 为了几天后的治疗有体力,唐糖吃饭也比以前努力了,尽量地多吃一点。 当饭菜很好的时候,吃饭对于健康人来说是莫大的享受,但对于一个重病没胃口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折磨。夏夜和小暖看见唐糖那么辛苦的吃饭,眼睛都湿润了。 过了几天,唐糖的各项指标接近做化疗的标准后,第一次化疗终于开始了,为了避免病人之间的交叉感染,她被医生特意安排进了单独病房。 夏夜和小暖早就听说过做化疗病人会有很大的反应,但万万没想到糖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每次针还没打完,唐糖就吐得昏天黑地,奄奄一息。 当做到第四次时,唐糖已是时昏迷时清醒的状态。 小暖、夏夜,还有唐父寸步不移的守在她的病床前,连水也不敢多喝,就怕上厕所的那一剎,见不到唐糖最后一面。 护士一天要给唐糖抽好几次血,监控病情的走势。 自从唐糖开始做化疗,就难受的米粒不沾,只喝水,连牛奶都不想喝,就是水果也吃不下,即使她最喜欢吃的布林,她也只像小苍鼠般,咬了好小一口,还没吞下肚,便吐出来了。 算算唐糖已经有将近十天没吃饭了,全靠点滴里的维生素和葡萄糖水维持,人又瘦了一圈,身上摸上去只剩一把骨头了,脸无血色,连嘴唇都发白,整个人已陷入了中度昏迷状态,这样的状况下,还被不停地抽血,小暖心痛死了,当护士又来给唐糖抽血,小暖忍不住抱怨:“你们这么频繁的抽血,就不怕把病人给抽卦了?” 护士讪讪地说:“病人病情太凶险,不抽血医生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啊!”她低头看看唐糖像纸一样白的脸,轻声道:“好像贫血的太厉害,给她查个血常规,看要不要输血。” 不一会儿血常规结果出来,护士拿来一袋血浆给唐糖挂上。 护士离开没多久,护士长带着好几名护士风风火火的进来,对小暖他们说:“我要给病人皮下注射白细胞。” 夏夜的心咯噔一沉:“注射白细胞?她的病转成白血病了?” “真要是白血病,换个骨髓还容易治些,这种病比白血病更麻烦更费钱,真到了无路可走的那一步,还不能做任何移植手术。病人现在的白血球含量,如果是白血病患者,根本不用输白血球,但她不行,白血球再低下去,很可能病人就坚持不下去了,所以必须马上补充白细胞。唉!免疫系统彻底坏掉真的是很难办,不然医生不会给她安排单独病房,就是怕她在做化疗期间出现任何感染。” 护土说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支像胶囊一样大小的细长玻璃瓶,对身旁的护士说:“这一针我亲自打,你们睁大眼睛看我怎么做,光这一小滴白血球价值一千多,操作的过程中不能出一点差错,不然被患者家属投诉你们一年的奖金都没了。” 护士先把玻璃瓶里的白血球吸到针筒里,再从唐糖的胳膊里缓缓地注射进去,注射完了,她也没急着拔出针头,而是停留了一会儿,让那一滴珍贵的白血球全部吸收后,才拔了出来。 或许是那针白血球起到作用,过了一会儿,唐糖悠悠地睁开了眼,但是未完的化疗却无法再进行下去了,医生的结论是她的体质太差,对抗不了化疗带来的副作用,担心她没死在疾病上,反而死在药物的副作用上。所以只能采取保守的冶疗,每天一瓶高级别的抗生素,外加两瓶白蛋白以及球蛋白支持治疗,虽然这种治疗方案对肾脏的破坏性较大,但是唐糖目前的情况,跟本没有别的选择。 虽然唐糖醒了过来,但是状态时好时坏,动不动就上氧气,也是够叫人揪心的了,但是令小暖他们感到安慰的是,她的情绪有了很大的好转,时不时跟小暖撒个娇,并且坚持得住的时候,她也勉强吃几口饭菜,喝点牛奶,但大多数时还是在昏睡。可是小暖他们却看到了一丝署光。 小暖在心里向佛祖求了不下一万遍,让唐糖快点好起来。 可是世事永远充满变数。 唐糖好不容易有所好转的时候,她以前那个病房的那个十二岁的女孩没能挺过去死去了。 那时唐糖刚上完厕所小暖扶着她正好从小女孩的病房门口经过,里面的哭声惊天动地,小女孩的妈妈哭得撕心裂肺。 小女孩是别的省份来这里看病的,为了节省费用,只有她妈妈陪在身边,就连每天买饭都只买一份,小女孩吃剩的,她妈妈才吃,母女俩的窘迫同病房的人都看在眼里,除了有一家特别势力眼,总是或明或暗的取笑那对可怜的母女,唐糖的爸爸和另一个病人的家属都对她们很照顾,买什么好吃的总是买双份,自家病人一份,小女孩一份,就连一日三餐唐父也和另一家心照不宣地在医院里各订一份,这样母女两不会再为一份饭推来推去,看得人直想落泪。 小女孩和唐糖一样,都是免疫系统出了问题,虽处在病情活跃期,但是没有唐糖严重,不需要做化疗,医生说只要规范治疗,病情就会稳定的很好。现在却突然死了,对唐糖而言是个不小的震憾,她当时本来还在跟小暖甜腻腻的撒娇,可是当看到小女孩苍白瘦削的面容、紧闭的双眼、以及僵硬地躺在床上的小小的身体时,顿时脸色大变,一把推开小暖,跌跌撞撞地向自己的病房快速跑去,跑到房门口的时候,唐糖突然支持不住,一头往地上栽去。 幸亏小暖跑得快,从后面将她拦腰抱住,唐糖的头才没磕着地。 小暖扶起唐糖的头时,见她牙关紧咬,紧闭着双眼,吓得浑身发抖,六神无主,拼命摇晃着怀里失去知觉的人儿,带着哭腔大声乞求:“唐糖,你醒醒!求求你醒过来!”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三十七) 夏夜和唐爸爸听到小暖的声音,忙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一眼就看见晕倒在小暖怀里的唐糖,两个人都是心狠狠一沉,也顾不得问东问西,大家手忙脚乱地把唐糖抱在病床上放好。 夏夜第一时间按下了床头的紧急呼叫按钮,主治医生带着护士很快赶到了。 医生手脚麻利地做了初步检查,对身边的护士长说:“做电击!” 护士长有条不紊地给唐糖接上心电图仪器,上面显示的是一条直线,小暖的心如坠冰窖,冷得发痛。 唐爸爸、夏夜看见那条直线心都碎了。 但是三个人都没有开口问医生病人还有救没救,这个时候只能听天由命。 经过了好多下的电击,仪器上那条令人心惊胆战的直线终于变成波浪线了,在场的人,包括医生都大大松了口气。 唐爸爸大着胆子问医生:“我女儿是不是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医生有些愧疚地摇摇头:“还没呢!你女儿的病情已引起心脏衰竭,可能随时会猝死,但她这么小,这种并发症状对她来说还是可以逆转的,但这得看病人的生存意志有多强。这一点,就是我们做医生的也无能为力。现在病人情况很不稳定,所以一定要保持病人身边总有人守着,如果临时没有家属守护,就要跟护士长说,她会专门安排一个护士守着,总之,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要及时反应,千万别错过第一抢救时间。” 医生交待完,便走了。 唐爸爸和两个少年的心上却像是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连呼吸都不顺畅。 这时,唐糖原病房的那位好心的病人家属找到唐爸爸,告诉他说死去的那个小女孩的妈妈陷入了困境,她想把女儿的遗体送回家去让孩子的爸爸还有亲戚们看上最后一眼,可是死人不能上高速公路。医院答应派一辆救护车装做送危重病人躲过沿路的关卡,送小女孩回家,但费用要一千多,可是小女孩的妈妈还欠着医院好几百的医药费,身上一分钱也没有。那位善良的病人家属建议唐爸爸和他一起伸出援手,帮那对可怜的母女渡过最后一次难关。 唐爸爸马上爽快地答应了,把身上的几千块现金全拿了出来,对夏夜和小暖说:“你们两个小子,也都把钱交出来,咱们要尽量地多做善事,为唐糖祈福。” 小暖和夏夜赶紧把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了。 唐爸爸拿着三个人的钱跟着那位好心人一起来到那位小女孩的妈妈面前,把钱交给她,劝她节哀顺便,帮她把欠费补齐,跟医院沟通,联系好救护车,看着她们母女俩上路,才返回唐糖的病房。 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真的做了好事就有好报,反正唐糖终于醒了过来,而且渐渐好转,小暖和夏夜都为之精神一振,每天陪在她的身边,逗她高兴。 虽然是在医院里,唐糖却觉得过的很充实,每天打点滴的时候夏夜和小暖会给她补课,一来可以把落下的功课慢慢补上,二来可以分散针药的负作用给她带来的痛苦。 唐糖常常想,老天从不把人往绝路上逼,这里受的苦会在那里弥补。她在顾昔年那里受的伤,会有小暖和夏夜为她治愈。所以,她想她得好好的,努力的活下去,还要想办法报答爱她的人。 期末考的日子一天天逼近,顾昔年在家困兽犹斗,焦虑的不知怎样才好。只要父母在家,他就装做刻苦读书的样子,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现在学习已经对他失去了意义,还学个毛线团!他只是怕被学校开除的事终将被自己的家人知道,而终日惶惶不安。 但是,纸永远没办法包住火。 一天,顾妈妈回来,脸色铁青,也不像平时一回来就忙着做饭,而是直接冲到顾昔年的房间。 顾昔年先前听到客厅里的动静,知道是老妈回来了,正装模做样的学习,看到老妈脸色很不好,心咯噔一沉,隐隐猜到了什么。 他含着心虚,带着胆怯,叫了声“妈!” 顾妈妈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扔在地上,怒吼道:“我一直以为你在学校好好读书,没想到你每天呆在学校尽想着怎么害人了。你究竟跟那个叫唐糖的同学有什么过节,非要对她赶尽杀绝!这下倒好,没害到别人,却害到自己了。被学校开除的事你究竟要瞒我和你爸到什么时候?!” 顾妈妈越说越情绪失控,到最后几近歇斯底里。 顾昔年又是羞又是愧又是怕。他的妈妈从来就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不论在外还是在家里,跟人说话都是轻言细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妈妈发这么大的火。他无话可说地耷拉下脑袋,一直到母亲含着失望的泪水离去,他才抬起头来。 那个晚上,家里的气氛很压抑,顾妈妈无心做晚饭,全家人,包括年迈的奶奶都饿了一个晚上。 夜里,顾昔年不曾安睡,他翻来覆去地在猜测是谁告诉他家人真相的。想来想去,只有唐糖、小暖、夏夜他们三个最有嫌疑,自己的妈妈在医院工作,他们最有机会在他妈妈跟前搬弄机会了。 唐糖!你够狠哦!顾昔年在心里咬牙切齿的说,我是老虎没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我要你领教领教我的手段! 整晚,顾昔年都听到隔壁房间父亲的痛苦的咳嗽声,父亲有气管炎,好多年前就戒烟了,今晚却又抽上了…… 第二天,顾妈妈顾不上梳洗就进了顾昔年的房间,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对顾昔年说:“阿年,我和你爸商量了一晚,今天你和我跟你爸去学校求求情,让他们撤销处分,这样你就可以重新返回学校了!” 顾昔年被母亲吵醒,睁开眼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妈妈:“找学校没用的!这个处分是教育局开出的。” “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行?就是死马也要当活马医!你不进学校读书这辈子就算毁了!”顾妈妈眼神坚定地说:“如果学校不答应,我们再去求教育局,我们只要诚心所至,就一定会金石为开!” 幼稚! 顾昔年翻了个身,继续蒙头睡觉。 顾妈妈恼怒地一把掀开被子:“快起床穿衣。不管你愿不愿意,今天你都要跟我们去学校!” 顾昔年只得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来到客厅。 平时在家总不吭声的顾爸爸看见顾昔年就冒火:“你怎么不穿校服!我们这是去求情,你就要有求情的态度,不然怎么要校领导原谅你!” 顾昔年心知肚明,处分不可能撤销,作为一个已经被开除的学生去学校装可怜求同情,已经够丢脸了,现在居然还穿校服!那还不被同学们笑死啊! 他脖子一梗,顶撞道:“我不穿!” 顾爸爸上来就甩他两个清脆的耳光:“你嫌丢人是不?等你走上社会了,连个大学文凭都没有,丢人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顾昔年倔强地站着没动。 顾妈妈对顾昔年是溺爱的,忙将父子两劝住:“好了,不要计较穿什么,关健是要求得校领导大发慈悲才行!” 顾昔年特么不齿“大发慈悲”四个字,他一向把自己看得很了不起,现在要去求人,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哪怕是给母亲以安慰,他都不肯屈尊降贵! 在他心里,他只肯为童话奴颜卑膝,除此之外,在任何情况下他都讲底线,要尊言的。 一家三口去学校的结果,正如顾昔年所预料的,无功而返。 校长轻描淡写就打发了他们全家。顾妈妈却是仍不肯放弃,苦苦央求道:“我儿子成绩这么好,学校就不能网开一面吗?” 校长淡淡地笑了笑:“学校做为培养人的地方,更注重人品。” 从医院回来后,顾昔年越想越气恼,把这一切都归到了唐糖的头上。 他来到了医院,在接待咨询的前台打听到唐糖所住的病房后,鬼鬼崇崇地向那里走去。 唐糖病房的门是虚掩的。 他悄悄把门推开一条缝,往里偷窥,病房里,除了唐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边打点滴边睡觉,再也看不见任何人。 顾昔年大喜,一个恶毒的计划立刻在脑子里产生,他紧张的心呯砰直跳,四下里谨慎地张望了一番,没人注意他,这才缓缓地推门溜了进去。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唐糖的床前,看着她被病魔折磨得苍白瘦削的娇俏小脸,恶毒地笑了:“不要再说哥哥我对你不好了,看你活得这么痛苦,我特意来助你解脱苦海。” 他森然冷笑着,把唐糖的点滴流速调到了最快。 他听老妈说过,唐糖的病已经引起并发症——心脏衰竭,所以输液的时候点滴的流速不能快,否则会引起心脏不适,带来危险。 顾昔年想,反正唐糖有心脏衰竭的症状,就是真的死于心脏负荷过大,也没人会怀疑是有人做过手脚,这就叫杀人于无形。 他越想越得意,低头看着本来睡得很安详的唐糖已经兀起眉心,脸上露难受的表情,小脑袋在枕头上不安地晃动,知道刚才自己的举动已经有反应了,这才准备离开。 他刚把门打开,就看见了一个人……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三十八) 顾昔年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小暖手里捧着好几束洁白的桅子花站在门口,现在因为正是桅子花开的季节,唐糖対白色的花情有独衷,所以小暖看唐糖的情况有所好转,便趁她打针时睡着了去大街上买,想等唐糖醒来时给她一个惊喜。 小暖想,他用跑的,来回也就十分钟,可万万没想到刚走到唐糖的病房门口就碰到了顾昔年。 他第一反应就是错愕:他来这里干什么? 顾昔年趁着陈小暖愣神之际,撞开他夺路而逃,小暖急忙腾出一只手来去抓顾昔年,可惜还是慢了半拍,顾昔年如一条漏网之鱼从他身边仓皇而过。 小暖急中生智,大叫:“抓小偷!” 一时间,走廊里许多人的视线刷地落在顾昔年的身上,那一双双眼睛里满是惊诧: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会是小偷?! 顾昔年本来就很慌张,被小暖一诬陷,再加路人甲乙丙丁误解的目光,便升级为惊惶,慌不择路地乱窜。 夏夜从家里拿了三个人的午饭正好乘电梯扺达,看见顾昔年惊慌逃窜,也不问发生了什么事,飞奔过去,他的两手提满了东西,不能动手,于是动脚,一个扫堂腿向顾昔年扫去,顾昔年中招,向前扑去,“啪”地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牙齿磕破了嘴唇,有鲜血流出,样子有点疹人。 他刚想站起来继续逃跑,夏夜抬起一只脚踏在他的背上,让他挣扎不起来,许多不明真相的人渐渐围拢过来,对着顾昔年指指点点,顾昔年被人当作小偷,百口莫辩,难堪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小暖见顾昔年被夏夜捉住,才放下心来,正准备走过去质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唐糖的病房里,忽听唐糖痛苦地低吟了一声,他的心猛地一跳,疾速走到唐糖的床前,把手里的枙子花放在床头柜上。 唐糖一头的虚汗,紧锁着秀眉,不时地抽搐一下,她微睁着眼,对小暖说:“我好难受!心跳得好痛!” “哦哦!”小暖急急地应了两声,按下了紧急呼叫铃,又想起了医生的嘱咐,忙跑到床尾,把床身的前半截摇了起来,病床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躺椅,唐糖也就由睡姿变成了半卧半坐的状态,这样有利于减轻心脏的负荷。 小暖上下检查了一番,没有看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不禁疑惑地问:“刚才顾昔年对你做了什么?” 顾昔年突然出现在唐糖的病房里,难道是探望唐糖?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 可是,唐糖已经闭上了眼睛,虚弱地说不出话来。 医生护士全都冲了地来,一个护士眼尖,一眼看见滴得飞快的药水,惊恐地说:“是谁调的这么快?” 离唐糖最近的医生立刻皱紧眉头,伸手把点滴的流速调到最慢,一脸怒火,沉声喝斥小暖:“不是跟你们交待过吗?病人现在心脏出了问题,吊药水只能慢不能快,你们还把流速调到最快,如果病人出了什么意外,是算医院的责任还是算你们照顾不当?” 小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转身冲出了病房。 夏夜虽然出于本能制服了顾昔年,却并不知道该把顾昔年怎么办,一个朴素善良的大婶挤进了围观的人群,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夏夜:“你为什么这么对我的儿子?” “我……”夏夜答不上来,踩住顾昔年的脚准备缩回来。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说:“刚才有人说你儿子是小偷!” 夏夜忙又用力踩住顾昔年。 顾妈妈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妈——别听他们胡说,我不是小偷!”顾昔年喊冤道。 顾妈妈有点胆怯地看着夏夜:“会不会是误会啊?” 夏夜以前经常听唐糖说起顾昔年,他虽然很渣,但不至于做出偷东西这种令万人唾骂的事来,况且他也没那个胆! 于是,他拿开脚,挺不好意思地对着顾妈妈躹了好几次躬:“对不起啊,阿姨!是我弄错了!” 顾昔年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一把揪住夏夜的衣领,凶神恶煞地抬着下巴说:“弄错了?对不起?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夏夜一米八的个子,几乎高出顾昔年一个头来,微皱着眉,垂眸俯视着他,冷谈地问:“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你马上就会知道!”顾昔年一脸小人得志的坏笑,把揪在手里的夏夜的衣领用地拽来拽去。 青春期的男生特么要面子,即使夏夜落在了顾昔年的手里,却仍保持着高冷的形象,将两腿分开,尽量稳住自己的身子不随着顾昔年的推桑而大幅度晃动。 顾妈妈一看情形不妙,忙上前去阻止顾昔年,她一面用力地掰着顾昔年紧紧揪住夏夜衣领的手指,一面劝道:“阿年,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谁我都可以放过,唯独他!”顾昔年血红着眼睛大声嘶吼道,他挥起一拳,用尽力气砸在夏夜的左脸颊上,一股殷红的血立刻从夏夜的嘴角流了出来。 但是他仍气定神闲,高贵地像个落难的王子。 他的两手全提满了东西,只能抬高右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神清冷地看着顾昔年,不见一丝怒气和仇恨,反而心平气和地接受自己犯下的错应受的惩罚:“这样就行了吗?那我可以走了吗?”夏夜抬脚就走。 “想走?”顾昔年原本还担心夏夜会反抗,现在见他老老实实地挨打,立刻耗子胆变大了,窜上前去拦住夏夜,“冤枉了人,左脸给人打了,因该主动伸出右脸给人打啊!” 夏夜出乎他意料地点点头:“虽然你的言论给我一种得理不饶人的感觉,可我还是愿意为自己的鲁莾行为埋单。” 顾昔年震撼地看着夏夜:他不该苦着脸求放过吗?或是凭借自己的身体优势以及体能优势发飙吗? 顾昔年切齿道:“好啊!那你就承受吧!” 说着抬起右手,准备甩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也让他尝尝在人前出丑的滋味。 “阿年!你疯了!”顾妈妈冲上前挡在夏夜的前面。 顾昔年收住手,一掌推开自己的老妈,再次对着夏夜挥巴掌。 然而,他那只手的手腕却被人死死地钳住。 顾昔年扭头一看,嚣张的气焰在瞬间熄灭。 他看见陈小暖狰狞的看着他。 顾昔年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他刚才太得意忘形,一心只想拿夏夜出口恶气,却忘了小暖这个巨大的危险。 现在再想逃跑已经为时太晚,他脸色煞白地看着陈小暖。 陈小暖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确实没有偷钱,但是,你做了比偷钱还令人发指的事!那就是,谋!杀!” 顾昔年两腿发软,但是却强装淡定,指着夏夜,故意混淆视听地说道:“我知道你跟他是一伙的,你想帮他,所以才对我血口喷人!” 夏夜一听,不敢置信地瞪着小暖:“他究竟对唐糖做了什么?” 小暖杀人般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顾昔年:“他把唐糖点滴的流速调到最快!” “你这畜牲!”夏夜气得怒吼,他真恨不能一脚踹死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人渣,可是看见顾妈妈他就下不了脚。 顾昔年见小暖和夏夜只动口不动手,误以为现在人多,他们不敢打他,忙极力狡辩道:“你不要信口胡说,有本事拿出证据!” 小暖肺都快气炸了,顾昔年的无耻完全不是他所能想像的:“是我亲眼看到的!” “你亲眼看到?那你怎么不当场捉住我?”顾昔年颠倒黑白道:“我今天确实看过唐糖,再怎么说人家曾经苦苦追求过我,小姑娘生病了,于情于理我都要来看看不是?你不就是唐糖的备胎吗?你不就是担心唐糖对我死灰复燃,所以出于忌妒,是你故意调快唐糖点滴的流速,再嫁祸给我吧!” 为了增强说服力,顾昔年对着人群说:“大家刚才都听见了吧。他先前还诬陷我是小偷来着!” 这句话极有煽动性,围观者全都怪异地看着小暖和夏夜。 小暖很少情绪失控,现在却完全不能控制自己,挥拳就要向顾昔年揍来,顾昔年忙躲到自己老妈身后,继续混淆视听:“现在被我揭穿了就要行凶吗?” 隔着顾妈妈小暖下不了手,他恨恨地看着顾昔年,高高举起的拳头无可奈何地慢慢放了下来。 顾昔年也是吃准了他这一点,躲在老妈身后很无耻的面露得意之色。 顾妈妈惊疑地连说话都显得底气不足,问小暖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小暖肯定地点点头。 顾妈妈脸色白了白:“唐糖现在没事吧?” “我不知道。医生正在给她做检查。”小暖难过地说,都是自己的疏忽才害得唐糖遭罪。 夏夜急了,瞪着眼睛怒吼道:“那你还不守在她身边,跑跟这种连畜生都不如的人纠缠个什么!” “我咽不下这口气!”小暖看见夏夜疾步往唐糖的病房走,也忙紧随其后。 “你这口气比唐糖的安危更重要吗?”夏夜质问道。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三十九) 小暖做错了事般低着头和夏夜走进了病房。 唐糖的主治医生已经给唐糖做完了检查,正很不耐烦地等在那里,见他俩进来,不满地皱起了眉毛,对着他们劈头盖睑、痛心疾首地说:“我跟你们交待多少次了,病人的情况还没有稳定下来,你们必需得留人!不留人就要跟护士长提前通知!你们倒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小暖和夏夜惭愧至极。 夏夜看了看唐糖,她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嘴角轻扬,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被医生喝斥。 夏夜也忍不住微微笑了,他视线一转,看着主治医生:“我妹妹现在没事了吧。” 医生白了他一眼,揶愉道:“你是睡醒了呢?还是玩完了呢?终于记起病人来了!”他见两个少年低头认错的模样,不忍再讥讽下去,“好在险情发现的很及时,病人只是一时的不适,现在没事了。” 小暖和夏夜顿感轻松,相视一笑。 自从发生了这件有惊无险的事后,小暖和夏夜再也没有让唐糖的身边出现过没人的情况。 在医院前前后后呆了一个月后,医生终于宣布唐糖可以出院了,虽然心衰的症状已经消失了,但是疾病对肾脏的侵蚀,以及治疗过程中药物对肾脏的负作用,导致她的肾脏功能已不可逆转性的中度受损,所以医生建议她在注意抗感染的前提下,尽量不要做任何剧烈运动,尽量卧床休息,忌劳累,饮食上也有诸多要求。并一再要求只要病人有任向不适要及时就诊,并且最好每年做一次穿刺,精准地监测病情。 医生长篇大论的医嘱,在小暖和夏夜的心里投下了浓重的阴影,唐糖却似乎没有受到影响。 或许是家里的条件比医院好太多,或许是回到家人身边感受到家的温馨,又或是远离了医院天天死人的压抑氛围,唐糖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已经从整天卧床到逐渐能坐上几个小时,有时胃口好一点,也能吃上好几口梅姨特意给她做的易消化的汽水肉羹。 出院没起天就是期末考。 小暖和夏夜小心照料着唐糖考完试,分数出来,居然处在中等偏上的程度,不管是小暖还是夏夜都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细想想,其实也是理所当然,唐糖在医院里只要身体支撑的住,一直在坚持学习,何况给她授课的是今年武昌区的高考状元夏夜,成绩会下降才怪! 高一不用补课,唐糖正好可以借着假期好好养病,因为最初三个月要杜绝感染,所以她一般总是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家里谁有个头痛脑热,感冒发烧都不允许进入她的房间,唐糖因此无所事事而显得孤单。 有好几次,夏夜悄悄地推开门,看见唐糖静静地趴在窗前,望着湛蓝的天空发呆,看白云被吹成各种形状。 夏夜看不见唐糖的表惰,她纤瘦的背影看久了,就像是一幅静止的素描,会让人莫名地心疼。 他想,不能再让她这么无意义地一个人呆着,闲得发慌会让她觉得生命是多余的,如果真如医生所说,她即使能一年一年活到老,生命质量也是很差的,不可能像健康的女孩子那样肆意享受人生,她要顾及这顾及那,战战兢兢地活在人世,可余生这么漫长,总得找点事唤醒她对生活的热情。 于是,他在一个网站为她注册了一个作家帐号。 唐糖欣喜若狂,在这之前,电脑对她只有两个功能,看电视和百度,她没想到夏夜几分钟就把她变成网络写手。 一个写书的人,在她眼里有多高大上!而她居然也变成这样的人! 一写作文就英勇地跑题的唐糖兴奋的连退堂鼓都没有打一下,夏夜给她注册后的第二天,她就迫不及待地在本子上写出第一章,然后也不顾自己打字有多慢,急吼吼地坐在电脑跟前打字。 区区三千字唐糖差不多用了五个小时,等打出来上传,她已经累得坐不住了,可即使躺在床上她也心神不宁,老想着审核过了没。 写作,似乎给她黯淡的青春涂上了一抹玫丽的色彩。 唐糖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有趣且充满了期待,每天把心里编的故事写出来,看见有人,哪怕只有一个人看,都会兴奋不已。 唐糖突然觉得,生活是如此美好,值得她去奋斗。 写了不足一个星期之后的一天,唐糖还是依照惯例在本子上写好后,准备在电脑里敲出来,当她点开作家后台的时候,突然从页面上蹦出一条消息,告诉她她的书已经通过该网站的签约审核。 唐糖立刻喜疯了,从椅子上跳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跑了好几圈,直跑得小心脏负荷不了,才停了下来。 她一只手按住突突乱跳的心脏,最初的兴奋退却了一些,唐糖突然想,这是真的吗?一切会不会是梦? 她把电脑关了,再重新启动,当再次点开作家后台时,唐糖的心跳得厉害,就连按鼠标的手也在不停地抖。 她怕,怕刚才的那一切都是自己太想签约而臆想出来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横下心来,按下鼠标,那一刻她屏住了呼吸,眼睛连眨也不敢眨地盯着电脑屏幕。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那条消息还在! 唐糖喜不自胜地跑到夏夜房里,房间里空无一人,她这才记起他跟自己说过他今天要去参加一个同学的聚会。 正当她沮丧地从夏夜的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小暖捧着一捧百合花上楼,唐糖像粉丝见到自己心仪的偶像一样激动,一边叽叽喳喳地欢叫着,一面跑到小暖的跟前手舞足蹈。 小暖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一面宠溺地微笑着看着她,一面说:“医生不让你情绪波动太大,也不要剧烈运动,所以你别乱蹦了,慢慢说给我听。” 唐糖的小蛮腰扭得跟麻花一样:“人家太兴奋了嘛,根本静不下来!” 她抓住小暖的胳膊,含笑看着他帅气的脸庞,生怕他听不清,一字一顿特别口齿清楚地说:“我收到签约消息了!” “真的吗?”前一秒还淡定自若的少年,这一刻惊喜地瞪大眼睛,脸上笑纹澎湃。 他把怀里的百合往唐糖怀里一塞,唐糖接了过来,正觉莫名其妙,忽然身子悬空,她被小暖打横抱了起来,转起圈来。 唐糖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可没过一会儿就喊头晕。 小暖呵呵笑着,像刚才捧着百合一样,轻松地把她抱到她的房间。 房间里的电脑还开着,唐糖挣扎着从小暖怀里下来,跑到电脑跟前,指着那条消息,看着小暖自豪地说:“你看!” 小暖把头湊过头认真地看了看,揉揉唐糖的小脑袋瓜:“丫头!不简单哦!” 唐糖不满地拍开小暖的手:“不要再揉我的头,我现在掉头发掉的好厉害。 小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上沾了好几根唐糖的头发。 化疗的负作用显露了。 本来刚才还振奋不已的两个人都莫名的沉默下来。 唐糖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发及腰!” 小暖将她轻轻地靠在自己的怀里,安慰道:“病会好的,头发会长出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再说了,就是短发也可以做新娘的。” “你们现在就谈嫁娶会不会太早?”夏夜笑着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纸。 “未雨绸缪不行吗?”小暖眉眼弯弯地说。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唐糖好奇地盯着夏夜手里的纸片说。 “录取通知书啊。”夏夜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把通知书展开给他俩看。 唐糖又是惊喜又是崇拜地拿过来看:“希望两年后,我也能收到一张我喜欢的大学寄来的录取通知单。咦,怎么是同济医科大学?” 唐糖抬起头惊疑地看着他,心里其实隐隐地猜到了原因,但还是忍不住想确认一下:“是为了我吗?” 夏夜爽朗的笑出了声:“当医生钱多嘛!”可是唐糖一直平静的注视着他,他只好停止了笑,低下头说:“是啊,是为了你。” “傻瓜!你是傻瓜!你不是最想读金融管理吗?你不是想在商海叱咤风云吗?你干嘛为我放弃那么多!”唐糖特别生气地说。 “唐糖,消消气,消消气。小夜牺牲这么大,不都是为了你吗?所以你更要保重身体。”小暖忙劝解道。 “我不想要你们为我做太多,感觉特别内疚。”唐糖低下头去。 “说我傻,你才傻,只要你好好的,我们才开心啊。”夏夜轻松地说。 “但是你也不必放弃你的理想,你一样可以报金融专业的,我也会好好治病的。” “我只是担心别的医生不会像我一样倾尽全力去治你的病,所以我以后成为医生了,就可以亲自为你治病,亲手治好你的病。” 一股暖流将唐糖深深包裹。 “小夜,唐糖的作品被堤交签约了!”小暖看气氛有些压抑和忧伤,他忙引开了话题。 夏夜对着唐糖竖起了大姆指:“厉害哦!我们家要出一位美少女作家了!” 唐糖喜笑颜开,又有些不好意思:“当作家?我可不敢奢望!我只想做个写手,写的书有人看就行了。” 但是,或许连唐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她眼里的光芒,那么夺目灼人。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四十) 在家里养病带写作的三个月里,是离开妈妈后的唐糖过的最快乐的时光了,以至在她以后多么艰难的岁月里,多么绝望的境地里,想起那段日子,都会觉得人生还是美好的,还是有梦可以追的。 夏夜看着唐糖逐渐开朗了起来,却感到从未有过的难过。 同在一个屋檐下,他早就知道唐糖的写作天份,或许出自自私的心理,他不想她有什么出息,就这么小鸟依人地在他身边就好,所以在这之前,他从未鼓励过糖糖写作。 他常常偷偷地想,是不是自己耽误了唐糖,是不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她,让她的脸一直到现在才春暖花开? 九月份开学的时候,唐糖遵医嘱还得在家待上一个月。 因为夏夜是读的市内大学,离他们家不过一江之隔,所以没有象外地的学生急吼吼地去学校报名,一直拖到九月一才去报到。 走的头天晚上,夏夜去唐糖的房间里给她送热牛奶。 她正在电脑前码字,电脑的荧光静静地打在她的脸上,连纤长微颤的睫毛都看得清,她专注认真的样子真好看,好看到了夏夜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夏夜放慢脚步走到唐糖身边,轻言细语道:“休息一会儿,喝杯牛奶。” “我把这几个字打出来。”唐糖眼珠都没转一下。 夏夜端着牛奶安静地坐在她的床上等。 “好了。”唐糖敲下最后一个字,也到床上和夏夜并肩坐着,微笑着接过牛奶,她的手碰到了夏夜的手,那双柔嫩的小手滚烫滚烫的,着实烧得夏夜心口一紧。 夏夜看着她一仰脖子,一口气把牛奶喝完,他接过了杯子,叮嘱了一句:“别累着了,早点睡。”,便打算离开。 他刚站起来,就听见唐糖在身后清脆地说:“我喜欢你。”语气相当认真。 夏夜竟然控制不住地一下子跌坐回去,可当他捂着胸口转过头,看见的是唐糖纯粹得什么都没有的眼睛。 她当然是喜欢他的,最简单的那种喜欢,不含任何男女之情。 第二天,唐糖一家人都喜气洋洋的,虽然夏夜放弃了出国留学,也放弃了去首都的重点大学读书,甚至不去一到春天就会下樱花雨,据说容易滋生爱情的那个大学,而是去了同济医科大,这个志愿让唐爸爸和夏妈妈感到失望和短暂的气恼,可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个很牛的学校,说出去脸上也是非常光彩的,因此先前的不愉快也就烟消云散,全家人欢天喜地地倾巢而出,浩浩荡荡地送夏夜去报到。 唐爸爸那天特意休了一天假,开着车去学校。 经过长江二桥的时候,因为是上学上班的高峰,本来桥上这个时段就爱堵,再加上前面发生了惨烈的交通事故,唐爸爸的车不出意外地给堵在桥中央,动弹不得。 唐糖见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干脆下了车看风景。 在家里、医院闷了四个月,过着如闭关般的足不出户的日子,现在陡然看到室外自然风光,唐糖感到格外心旷神怡,武昌江滩,汉口江滩的美景尽在眼底。 不知怎的,黄埔路那段江滩总给她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梦里!那个噩梦里! 她一直以为在梦里是在湖边跑,原来是在江边! 怎么梦里会梦到这里? 这时,唐爸爸从车里伸出脑袋:“快上来!前面的车子已经开始动了!” 唐糖从疑惑中回过神来,上了车。 车子快下桥的时候,她忍不住问:“爸爸,我小时候去过黄埔路那段江滩吗?” 唐爸爸本来开的好好的车,不知为什么突然小小的失控了一下,差点撞到别的车。 良久,他才开口问道:“你记起了什么吗?” “我不知道,我刚才在桥上看那里,觉得挺熟悉的。” “可能你小时候,妈妈带你去那里玩过。”唐爸爸的口气很平静,唐糖却有种错觉,他的话说得很飘,就像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一样。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做一个关于这个地方这么恐怖的梦呢? 时间匆匆流逝。 开学过后,每天下午放学小暖都来唐糖家,给她补课。 唐糖的身体逐渐好转,小暖在星期天的时候会用单车载着唐糖去看她外婆。 这个时候夏夜总是选择了留在家里,尽管他也想呆在唐糖的身边时间长一点,可实在不好意思当个电灯泡,再说人家小恋人有时会有亲密的举动,自己看了心里又会发酸。 外婆小小的院落常年累月被小暖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就像一个小型的天然氧巴。对唐糖的身体倒是有好处。 外婆一天天老去,越发思念过去的人和事,就连失踪的小黑子她也常常念叨,有时会担心它在外面过的不好,被别的野猫欺负,有时又恨猫养不家,离开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这时总是小暖在劝外婆:“您老人家别担心小黑子了,它过的很好,它不是没来看您,我有好几次都看见小黑子拖家带口地从外婆家的院墙上慢慢走过。” 外婆听了,郁闷的心情才有所好转。 有一次,外婆把唐糖搂在怀里看她妈妈的照片,那些发黄的照片有许多都是在江滩拍的。 那个时候的江滩还是天然的风景,树木葱茏,杂草丛生,完全跟唐糖记忆里的江滩是两个样子。 冥冥之中,她的心一动,问外婆:“小时候妈妈爱去黄埔路那段江滩玩吗?” 外婆当即瞪大了眼睛,古怪地看着她:“唐糖,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同样的问话爸爸也说过,唐糖的心咯噔一沉,总觉得有个什么可怕的秘密,真相将要败露。 她惊疑地看着外婆。 “在你五岁前你们家就住在黄埔路江滩附近。” 唐糖不由自主攥紧了裙子:“后来我们家为什么搬家了。” 外婆笑了,满脸的皱纹如同盛开的菊花:“看来你真的记起来了。记起来也好,不要让你的救命恩人觉得委屈,他为了你死了,你却对他连记忆也没有。” 外婆开始娓娓道来:“你那时还小,大概就两三岁的样子,因为你从生下来就体质弱,所以你妈妈总是带你到户外运动,经常去的就是你家附近的那段黄埔江滩。有一次,你在江滩跟一个小男孩玩得很开心,你妈妈便对你说,她去买两瓶水给你和你的小伙伴。你一向都很乖的,不会乱跑,所以你妈妈很放心地把你留在那里。可是没想到,等你妈妈买了水回来,却看见你出事了。” “你浑身是水的躺在江滩边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正被几个大人围着,那些大人七嘴八舌地告诉你妈妈,刚才有个小男孩为救你沉到江里了。 你妈妈当时差点急晕了,打电话给你爸,你爸爸立刻花钱请了打捞队去打捞,可是打捞了很长时间都一无所获。 围观的人们有的说小男孩可能随江水冲走了。于是,你爸妈又留意这段长江有没有发现小男孩的尸体。然而几天过去了,小男孩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附近也没听说谁家小孩丢了。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你的父母心中非常不安。 而你,自从掉到水里被救起之后,就发起了高烧,昏迷了好几天,等醒来后,你父母问起那件落水事件,你一无所知。你妈妈带着你看心理医生,医生说你因为惊恐过度,得了选择性失忆,所以你会记不起来当时所发生的一切。” “后来呢?我们家搬家是怕小男孩的父母找上门来索赔吗?” 外婆白了一眼唐糖:“你也太小看你老爸老妈了。在发生那件事之前你家就已经买了新居,为了找寻那个小男孩,才又在旧居多住了几个月,你父母见希望渺茫最后才搬到新居的。” 唐糖怔怔地发呆。 “既然音讯全无,那个小男孩肯定是已经得救了,唐糖,你也不必太内疚了。”小暖站在外面全听到了,进来安慰她道。 唐糖不领情,白了他一眼:“你说的轻巧!那是一条人命!而且那个人还是为我而死的,在没有得知他确实平安无事之前,怎能让我放下心来?” 小暖被数落了一顿,不仅没有半点不乐意,反而乐呵呵地看着唐糖笑,一副心甘情愿被骂的样子。 外婆看在眼里,忍不住嗔怪唐糖:“一个女孩子,要举止温柔,不要一出口就吵架,这样不好。” 唐糖撅着嘴,低着头,默不作声,但明显不服气。 小暖笑着说:“外婆,唐糖其实挺温柔的,你就别说她了。” “你看,你看,小暖脾气有多好!你还不珍惜!” 唐糖又被外婆批评了,很不高兴地站了起来,冲着小暖蛮不讲理的说:“我才不要你帮我说好话!”说完,像只生气的青蛙,气鼓鼓地冲出了客厅。 背后传来外婆又好气,又好笑的声音:“这孩子,整个一朵刺玫瑰!” “刺玫瑰?我喜欢!”小暖笑嘻嘻地说。 过了国庆,唐糖终于在同学们上了一个月的课后,返回了校园。 同学们见到她都很关心她,围着她问东问西,唯有童话妒火中烧地看着她。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四十一) 胡雅泉问唐糖:“你写了四个月的网文拿到过稿费没?” 假期她与唐糖联系的时候,唐糖告诉过她,她在写网文。 “嗯,拿到两个月的稿费。”唐糖特么自豪地说。 “有多少钱?”围在糖糖身边的许多同学两眼放光,八卦地问。 唐糖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是胡雅泉这个大嘴巴,把她写网文的事广播的人尽皆知。 “两个月共拿了不到八百块。” “行啊!唐糖同学,没想到你生个病居然就变成了小富妞!”有同学羡慕地说。 “哪有!”唐糖谦虚地回答。 胡雅泉转过脸戒备地看了童话一眼,把头向唐糖凑得更近了:“听说童话也在写网文,还跟你是一个网站的,她新写的文也签了。” “真的吗?”另一个女生睁大眼睛问,“那她也有稿费咯!” “只要签约的都会有。”唐糖见那个女生把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便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那个女生马上露出鄙视的神情,不屑地撇撇嘴:“昨天我和童话在一起的时候,她还装穷,要我请她喝可乐,原来是有钱舍不得用啊,存心占我便宜!小气巴拉的,恶心!” 同学们还没对这件事做出评价,童话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冷冷地瞥着唐糖:“你还真是爱搬弄是非啊!你不说话会死啊!” “你敢再说一遍,信不信我一拳打碎你的牙,外带问候你全家!”小暖从教室外面进来,正好听见童话的话,冲到她面前,猛地一拍桌子,恶狠狠地说。 童话脸刷地白了,却故意扬起眉:“怎么着?你打女生?” 她那副吃定了小暖不敢下手的模样就是佛祖看了都会痛扁她,何况血气方刚的小暖。 唐糖忙站起来把小暖往后推:“算了,算了。” 小暖这才恨恨地瞪了童话一眼:“好鞋不踩烂****!” 童话又羞又恼,小脸胀得通红,挑着眉,色厉内荏地说:“你说谁是烂****?” 小暖微微一笑,倾国倾城,他睥睨着童话:“你是臭****,你没自知之明吗?” 教室里已经有人在嗤嗤地笑着。 童话自讨没趣,灰溜溜地走了。 课间的时候,胡雅泉把她打探到的关于童话写网文的消息,像竹筒子倒豆子,一骨脑地全告诉了唐糖。 小暖用筷子敲着盘子的边缘:“你和她真是冤家遇路窄,就连写个网文都可以碰到一块儿。” “她写她的,我写我的,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关系!”唐糖停止了吃饭,把腰杆挺得笔直,认真地说。 小暖静静地注视着她,知道她此刻波澜不惊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一颗惶恐不安的心,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唐糖已经被童话暗算怕了,她是真的担心童话会在网站出阴招陷害她,而她又防不胜防。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写作,而现在这个小小的愿望因童话的出现,充满了变数。 下午放学回到家里,唐糖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登上她写网文的腾飞网站,搜寻童话的书,她想要对童话在该网站的情况多点了解,知己知彼,多少能对她有所防范,不然到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她一点开童话在腾飞网站的作家页面,立刻哑然失笑,童话竟然用了一张两三岁大小萝莉撒娇打滚的动漫图片当头像,既卖了个好萌,又装了个可怜。 唐糖佩服的五体投地,童话果然是个有心计的人,为了给自己多拉些人气,连细节方面都做足了功课,更别提她有目的性的结交网站作家里的土豪,以获得各种支持。 童话的书若没有这些土豪作家顶着,成绩难看的简直没办法见人。 再反观自己,现实中的少言寡语带到了二次元世界里,书评里门可罗雀,来往的人就两个,一个叫小马的写手用女频推荐票跟她换主站推荐票。 另一个……她是把他当朋友看的,可是,对方似乎没有把她当朋友,她去他的书评里为他加油好多次,他才会很勉强地来一下,唐糖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别人就是这种性格呢,瞧,他的作者名都叫酷酷的小猪! 并且,还令唐糖脸红的是,童话靠着高超的交际手段,为她自己拉来不少打赏,而唐糖的书没人打赏,就连订阅也只有两个,一个是真正看她书的读者,另一个便是酷酷的小猪。 虽然唐糖在心里很抗拒友情订阅,可是在这举步维艰的时刻,酷酷的小猪的那位友情订阅对于她而言,就如雪中送炭,让她对他心存感激。 等等!童话的书评里怎么也有个酷酷的小猪?! 这一发现让唐糖心中一紧,她点开童话书评里的酷酷的小猪的页面,竟然和她书评里的那只猪是同一条猪! 她的心里忽然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那只猪绝不是一只普通的人畜无害的猪,而是一只披着猪皮的恶狼,正躲在她不曾注意的阴暗的角落,用一双森冷幽蓝的阴险地瞪着她! 唐糖一个激灵,这个酷酷的小猪,该不会是——顾昔年吧,据说他的qq名就叫什么猪来着。 这个猜测一经跳出,她的大脑马上一片空白,两眼看着电脑发了好一阵子的呆才渐渐恢复思考的能力,开始在童话的书评里寻找蛛丝马迹,很快便发现了好几个疑点。 酷酷的小猪在童话书评里留言的语气跟顾昔年如出一辙。而且他的头像和童话在网站的另一个小号的头像一模一样,都是一只鼻孔朝天,傲娇得不得了的母猪头! 唐糖此刻心中虽然被如涨潮一样汹涌而来的不安所淹没,却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记得第一次看到酷酷的小猪的头像时,都快笑得喘不过气:这个家伙是有多猥琐,居然会选这种图片当头像! 她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顾昔年在讨好童话。 难怪他不爱来自己书评,一是怕自己看出破绽,认出他来。二是他根本没打算跟自己做朋友! 唐糖的心一凉:那就是说,他早就知道夜不语是自己咯! 唐糖就象是只被针扎了无数个针眼的皮球一样,慢慢地泄了气,同时心里充满了后悔,都怪自己太沉不住气了,收到签约短信的那天,正好胡雅泉打来电话,她兴奋的几近失常,一向都很低调的她,突然很想炫耀,便把签约的事告诉了胡雅泉。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四十二) 胡雅泉是典型的少女八婆,顺滕摸瓜、刨根问底,马上得知了唐糖是在哪个网站签约、昵称、书名全都打听的一清二楚,像她这样的大嘴巴,无意中得到这么一个爆炸性的头条,还有不四处口沫横飞的爆料? 这么说顾昔年是有意接近自己的?! 唐糖忙看酷酷的小猪在网站的注册日期,果然是在自己注册后没多久! 她又赶紧看童话的注册日期,在自己之前。 一个真相慢慢浮现,自己和童话碰巧先后进了一个网站,而顾昔年却是有目的地进了她们所在的网站。 至于他是误以为自己进这个网站跟童话过不去,跑进来保护童话呢?还是就是纯粹为了整自己,唐糖就不得而知了。 她也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小暖和夏夜,她有时觉得自己就是传说中的扫把星转世,凡是和她关系密切,对她好的,不分亲友,都被她拖累,跳进长江没了踪影的妈妈,辛苦工作的爸爸,思女成疾的外婆,现在又不断地连累小暖和夏夜,所以她决定自己处理这件事,反正是在网上,顾昔年能把她怎样? 她首先切断了与酷酷的小猪的来往,在腾飞,她就变成了独行侠,她不懂该怎样与人相处,也交不到朋友,这反而使她有更多的精力专注于学习和写作。 她的生活除了吃饭、睡觉,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了写作和学习。 学习是不得不做的工作,容易厌烦容易累。而写作就是娱乐和享受,她为自己笔下的人物或哭或笑。 安静沉默的人更容易全身心的投入于某事之中,并且内心世界比开朗活泼的人更细腻,大概是这两个因素的原因,唐糖在写作方面的进步非常大,也非常快,她的责任编辑乐乐是位非常负责的年青人,每一位他旗下的作者的文他都随时跟进,看到了唐糖的进步。 本来每一次编辑的推荐都是按成绩的好坏来安排的。虽然唐糖的书成绩不佳,可是那位乐乐编辑决定给唐糖一次机会,让她的书上一次网站女频首页推,唐糖的书渐入佳境,他相信她的书一定会慢热起来。 那时唐糖的书已经写到三十万,因为成绩不理想,从来就没有一个像样的推荐,这次这么重要的一个推荐,对于唐糖来说是个机会,她得好好把握,她更加全身心地投入到写作里,简直到了废寢忘食的地步。 这次推荐只有三天的时间,很快便结束了,可是粉丝榜上订阅的却仍只有那两个人。 在唐糖和酷酷的小猪在网站上断绝一切来往的时候,他本来是停止订阅了的,当时唐糖也没放在心上,即使成绩再差,她也不希望他订阅她的书,她一点也不想占他的便宜,而且,隐隐的,唐糖觉得他的便宜也不能占,他那么恨自己,他为什么会定阅自己的书,动机还真让人疑窦丛生。 可不知为什么,过了几天,酷酷的小猪又接着订阅了,难道是自己弄错了?此猪非彼猪? 可不管哪只猪都让唐糖感到沮丧,首页推自己的成绩仍是原地踏步。 她有点怀疑自己写作的能力。 小暖虽然是男生,但心细如发,看出了她的退缩,他的鼓励方法很特别,他点开童话的页面,指着她先前急匆匆完本的一本扑街书说:“你看她,即使这本书没签,她也写了六十万,一直到完本。你的好歹还签了,也上架了,那就更要给自己一点信心,如果连作者本人都没信心了,这本书还写的下去吗?你想做个半途而废的人吗?” 唐糖不仅为小暖的话点醒,更多的是她看见了童话在她书上面下的功夫,不论她写的哪本书,她都对它们热情洋溢,跑别人的书评寻求各种支持,虽然有投机取巧之嫌,但证明她真的真的在努力。 难道自己比她差?准备输给她吗?决不! 既然自己不会拉关系,那就不拉呗,老老实实地写就是了! 唐糖终于按捺住浮躁的心,又全身心地沉溺在写作里。 推荐结束后的第一个星期一,唐糖在下课的时候,偷偷用手机上网,发现自己的书评里订阅的粉丝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好多,她欣喜若狂,也不顾是在学校,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坐在后面的小暖。 小暖笑得很好看:“我就说了叫你别急,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可这些读者大大们,为什么这样吓我?推荐结束这么长时间才开始订阅……”唐糖有点费解地说。 “你也不想想,你的书二十万才上的架,那些读者们要把前面二十万看完了才订阅嘛!再说,他们看书只是消遣,并且你也不是大神,谁会追着你的书日以继夜地看啊,所以会出现推荐过了这么长时间,喜欢看你书的读者才慢慢浮出水面这种情况。” 唐糖这才恍然大悟。 他们的谈话童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又是妒忌又是恨,她的第二本书虽然很早就签了,并且也上过一次好的推荐,可是点击低的可怜。 她靠着高超的交际手段拉来的支持推荐票和打赏倒是不少,但是基本上没什么人看她的书。 童话以前看着唐糖每天两份的订阅时,都快笑炸了,现在见她的书慢热起来,自然要气炸了! 中午午休的时候,童话急匆匆地吃完饭,便一个人来到僻静处拨通了顾昔年的电话,恶声恶气地说:“你要是再敢订阅唐糖的书我就跟你彻底翻脸!” 顾昔年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想订阅她的书?我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钓大鱼?你的大鱼没钓到,人家的书可是要火了!”童话酸溜溜地说。 “她的书会火?我要她的书写都写不下去不说,还让她在腾飞待不下去!”电话那头顾昔年的语气显得特么阴森。 十月的武汉,天还很热,童话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你有好办法?” “你说呢?不然我进这个网站为了什么?除了想成为网文大神,更重要的是守护你!” 童话哑然失语,顾昔年从见到她的第一天,就倾尽所有的力量,不求回报的守护她,即使她是铁实心肠,也被顾昔年如火的热情慢慢溶化。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四十三) 顾昔年挂断电话,阴测测地咬着牙说:“唐糖!你害得我上不了学,毁了我的前途,我一定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想要腾飞是吧,想要当美少女网络写手是吧,我让你飞!我让你飞到半空再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顾昔年在心里蕴酿的阴谋,唐糖自然一无所知。虽然她在网站里不再跟酷酷的小猪有任何交流,可是她却变得比以前更注意他了。 女孩子的第六感都很强,唐糖越来越觉得他就是顾昔年。但是他这么处心积虑地接近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真的只是单纯的看书、写书吗? 反正唐糖不信! 别说唐糖现在写的书水平还很差,就是真的写成经典,以顾昔年的个性他也不会掏钱订阅来支持她的。但现在他偏偏订阅了,正是因为这点才让唐糖大惑不解。 如果说是顾昔年设计害她吧,这种说法却太过牵强。这种倒贴钱订阅别人的网文来提高别人的成绩的方式不仅不会给对方造成伤害,相反对对方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酷酷的小猪的做法让唐糖很费解。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他真的……不是小猪? 但是不管他是不是,唐糖都不准备欠他一点人情,所以她以给他的书打赏的形式全都回了礼给他。 这样两不相欠,她比较心安理得。 时间如水从指缝里流逝,任谁也无法阻止它匆匆的脚步。 一晃又过去了一个月,唐糖的书已经写到了四十万,这本书也迎来了如日中天的好势头,唐糖信心百倍,决定趁着人气上升至少写他个一百万字以上,为下本书积累人气。 就在她准备放手一搏的时候,酷酷的小猪突然跟她走近了。 这让唐糖感到莫名其妙,同时又有些不知所措,按照糖糖的个性,别人对她好,她就应该也必须对别人好,这是她做人的的准则,不然会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可是,她却不知该怎样对待酷酷的小猪,因为她还在心里怀疑酷酷的小猪的真实身份。 可是酷酷的小猪显得很执着,不管唐糖理不理他,他都坚持不懈的每天去他的书平报道,搞得糖糖最终妥协,和他恢复了双边对话。 很快,两人的关系终于破冰,他先是跟她讨论她书的不足之处,慢慢地会说些生活上的事,而且他似乎在尽力迁就她说的冷笑话。 每每这个时候,唐糖特别难为情,她觉得自己真是不善言辞,连个笑话都讲不好,也不会卖萌,她有时绝望的想,象她这样的女生大概全世界独一无二,自己奇葩中的战斗机! 但是,她内心还是对酷酷的小猪充满了感激之情,因为总算有个人在和她聊她的书。写书的过程既枯燥又容易沮丧,唐糖是非常需要这么一个精神支柱分享写书过程中的酸甜苦辣。 虽说夏夜和小暖对她写网文表示大力支持,但是夏夜从不看她的书,有时候被她强逼着看,他也形同嚼蜡,更别提给什么靠谱的建议了。 至于小暖,倒是很认真的看,也能给她不少中肯的意见,只是他看书有个习惯,不喜欢跟看,喜欢凑足十万字一口气看下来,不然给不出建议。 因此,唐糖和酷酷的小猪因为聊得来,关系渐渐升温,但是她心里对他的怀疑仍然挥之不去,搅得她干什么事都显得魂不守舍。 考虑再三,犹豫再三,她决定问问他是谁,因为后来两个人来往过密,他们互相在QQ上加了对方。 唐糖在QQ上问:你是顾昔年吗? 对方沉默了很久。 在这个等待的过程里,唐糖感到前所未有的忐忑不安,她怕他说他是顾昔年,那就意味着自己将要失去在腾飞网站里的唯一的一个朋友。 唐糖听到了自己慌乱的心跳,也感到了度日如年。 终于,对方发来一条消息,仅仅一个字:是! 虽然唐糖早有心理准备,可大脑还是轰地炸了一下,她感到无比的失望和难过,命运真的很喜欢捉弄她,她最想躲的人似乎怎么也躲不掉! 她在内心挣扎了一番,虽然她很想要个文学上的知己,但是,她也要壮土断腕,绝不能跟顾昔年再有任何瓜果,往日的伤痛历历在目,她不想再重蹈覆撤了。 就在唐糖刚要轻点鼠标的时候,顾昔年突然说: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 唐糖停顿了一下,回复道:不能。接着便义无反顾的点下鼠标,从好友名单里删了酷酷的小猪。 他的花言巧语,她是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了。 自从唐糖斩钉截铁拒绝了顾昔年后,他反而比以前对她更好了,在网站里总是找各种机会接近她。 唐糖想,不管你承不承认,有些人天性犯贱,越得不到越珍贵,越轻易得到越不珍惜。顾昔年突然对她好,无外乎就是这个原因,他想再次征服她,他想要她专情的温柔。 顾昔年确实有这样的打算,自从唐糖毅然决然地离开他之后,他才发现她令她魂牵梦绕,所以他决定再试一把,重新追回唐糖,当然,他不可能象对待童话一样对待她,童话在他心中是无人可以取代的女神的地位,而她唐糖,当然只能是侍女的地位! 顾昔年对唐糖了解到就像了解自己手掌的掌纹一样,他装作痴情受到打击的模样,不再去她的书评,但是默默地订阅。 反正每天也就花上一角二分钱!再说唐糖根本就不占他的便宜,全都以打赏的形式还给他了,这就相当于自己空手套白狼,套个又温顺又漂亮又舍得在他身上花钱的小女仆回来,简直赚翻了! 至于他在童话身上砸的钱,他也知道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但是他甘之如饴,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才愿意为她花钱,所以,他明白,他对童话是真心的爱,而对唐糖则是占有、索取。 顾昔年是吃准了唐糖容易感动的个性,所以才一直坚持订阅她的书。 但是,唐糖比以前变聪明,也变成熟了,跟本就不为所动。 于是,顾昔年决定欲擒故纵。 正好中秋到了,他借口回老家一趟,给唐糖在腾飞网站上留言:老家没有网络,可能这几天他不能订阅。 唐糖没有任何反应,他不订阅她的书对她而言是种解脱。 中秋节的时候,唐糖用电脑码字的时候,顺便挂着QQ,她刚码了几个字,QQ便滴滴地叫了起来,有验证消息进来。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四十四) 唐糖感到极为纳闷,自己的QQ等级这么低,谁会加自己啊?同学吗,自已新开了个帐号,他们要加也只会加新帐号,再说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帐号啊? 她越想越奇怪,索性停止了码字,点开验证消息。 那个头像一看就是从网上下载的真人美女图片,是个短发美女,身上的衬衫被风吹起,昱得干练俏丽,但这不是最吸引唐糖的地方,引起唐糖注意的是她的网名:一直掩饰对你的爰。 唐糖总觉得那个网名在暗示着什么,恰好夏夜和小暖端着一盘冼干净的葡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小尾巴唐心。 夏夜看她对着电脑发愣,好奇地问:“看什么看的那么入神?” “有人想加我。”唐糖指着那个可疑的网友说。 “你想加就加,不想加就不加,有什么好犹豫不决的。”小暖把装着葡萄的盘子都端到她嘴边了,“先吃点水果,反正今天休息,干嘛那么急着码字?” 唐糖拿了一串葡萄吃起来:“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我怎么能随便加呢?” 小暖研究了一番那个网名,扭头看着夏夜说:“我怎么老觉得这个人在暗恋唐糖。” 夏夜上下打量了一遍唐糖,不以为意地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唐糖现在越长越漂亮了,自然会有人追求。”他拍拍小暖的肩:“老兄,你可是压力越来越大了!” 小唐心也在一旁瞎起哄,跳起来喊:“压力山大!压力山大!” 喊得小暖心里七上八下,干脆一点鼠标,把那个人给忽略了。 唐糖看了看电脑屏幕,又看了看小暖,没有抗议,继续吃葡萄。 夏夜看着小暖的举动,鄙夷地说:“你删掉这个有毛用?还是不能挡住那些追求者坚定不移的脚步呀!” 小暖坐着想了想,要唐唐让开,唐糖含着一颗葡萄,不解地看着他,站了起来,让出位置。 小暖坐到电脑跟前,刷地一下把唐糖的QQ签名全删了。 唐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这是干什么?” 小暖微微露出些许得意的笑容,并没有说话,自做主张,给她换了新签名:“本人已有男票,勿追,勿扰!” 唐糖一看眼睛都瞪圆了,这上面都是腾飞网站的文友,别人看见了会怎么想自己啊,她把未吃完的葡萄往盘子里一扔,叉着腰故作凶狠的对小暖说:“你赶紧把签名给我还原!不然我跟你没完!” “不要!”小暖第一次坚持己见,“万一你跟着别人跑了呢?” “我跟别人跑?我跟谁跑啊!你听小夜乱讲话,我化疗头发都掉了好多,稀稀拉拉的难看死了,哪里漂亮啦!”她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只有你不嫌弃我……” “谁说的?我也不嫌弃你!”夏夜争辩道。 “没人追?你说——那是谁在恶作剧耍你啊?”小暖将信将疑。 “管他是谁,不都被你删了!不要理这件事了,我们在一起就不要谈论无关紧要的事。” “那谈什么?”小暖脸上露出惯常的不羁的坏笑,“那……谈情说爰?” 唐糖无语地看着他。 “哎哟!看来我得告退了,免得有人嫌弃我瓦数太亮。”夏夜一把抱起唐心,“你也别呆这儿做灯泡了,跟我走。” “我知道什么叫谈情说爱,更知道哥哥姐姐想干嘛!”唐心在夏夜的怀里叫嚣,一副别看我小,我什么都明白的表情,伸出一根嫩嫩的手指指着小暖和唐糖。 唐糖脸一红,还要佯装淡定:“我……我跟你小暖哥哥会干嘛?” 唐心冲着她神秘地招了招手,唐糖忙傻颠颠地跑了过去。 唐心伸出一条细嫩的胳膊把她的头勾过来,自己也伸过头来,在唐糖光洁白皙的额上叭叽亲了一下,亲得唐糖一额头的口水。 她一边用纸巾擦拭着额头,一边一头雾水的看着唐心:“你这是干什么?” 唐心狡黠地眨眨眼:“呆会儿我和哥哥出去,你准和小暖哥哥这样做!” 唐糖把他的话在心里过了过,明白过来,立刻恼羞成怒地大叫:“你这个坏小子!看我不打你的小屁屁!” 唐心惊慌失措地拍着夏夜的双肩:“快跑,母老虎又发威了!” 夏夜忙配合地抱着唐心冲出了房门。 唐糖回过头来,看见小暖抱臂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笑,她讪讪地指了指门外:“唐心耍我。” 小暖走到她跟前,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她的小脑瓜:“还有脸怪唐心!这么大个人了,被个小孩耍得团团转,我真怀疑你这脑袋是摆设。” “就算是摆设,也是很重要的摆设。你想啊,我要是没有脑袋,还站这儿跟你说话,你说该有多惊悚!” 小暖嘴角抽搐地看着她,简直怀疑她灵异书写多了,又或者头被门夹了,才这么不着边际的胡说八道。 他正想着怎样把话题转移,电脑一直没关,挂着的QQ滴滴地响着,又有验证消息。 小暖和唐糖交换了一个疑惑不解的眼神。 一天来两个验证消息,这对于唐糖来说前所未有过,事件显得很不寻常。 唐糖站在原地盯着电脑没有动,还是小暖点开了验证消息,这个人的头像同样是在网上下载的真人美女头像,性别也是女,网名叫:我的心在滴血为尔所伤。 小暖和唐糖两个人都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个人跟刚才那个人是同一个人!而且特意把性别设成女性,这样唐糖就不容易产生排斥心理,而容易接受。 这说明这个人,对唐糖非常了解,知道她的性格胆小谨慎,如果是陌生的男生,她肯定不敢轻易加为好友。 会是谁呢? 首先这个人得知道唐糖的QQ帐号,可这个帐号只有夏夜和小暖还有小徐知道,难道是小徐在逗唐糖? 小暖很想弄个水落实出,他打电话问小徐,小徐在电话里赌咒发誓,自己如果干了这么龌龊之事,让他从此没朋友,还要孤独终老。 小暖关了电话,疑惑地看着唐糖:“不是他,那还会是谁?” 唐糖微微变了脸色,她已经猜到那个神秘人是谁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四十五) 唐糖凭着自己的直觉猜到那个人是顾昔年。不是他还有谁? 他不是说回老家没网络的吗?那怎么还能上网冒充别人要她加他? 关键是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不是在追童话吗?那就一心一意地追啊,何必又来招惹自己! 唐糖在心里把两个网名联起来读:一直掩饰对你的爱,我的心在滴血为尔所伤。 这两个网名组成的这句情深意长的话,若是换作以前,唐糖准会以为顾昔年还是喜欢自己的,而自己也会因此哭得希里哗啦。 可现在,她不会了。因为她曾经上过类似的当,已经有了免疫力。 说起来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因为被顾昔年伤害的次数太多了,多得唐糖现在已经记不起那次顾昔年做了什么,反正自己那时跟他关系僵硬到已是陌路了。 两人互不理睬一段日子,唐糖觉得在心理上能渐渐摆脱顾昔年的影子的时候,她却突然捡到了一张顾昔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掉在她座位下的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一直想对你说,我还想牵着你的手,一直想对你手,我爱你依然真心的!——一直想对你说 唐糖看到纸条上的字的那一刻,她坚定地相信,那是顾昔年故意扔在她课桌下的,大概他是想重新挽回她的心,而以他那么傲娇的性格,他是不可能主动找唐糖说话的,他一定是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内心,好让唐糖先找他,两人重归于好。 唐糖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她知道顾昔年是不可能用这种鬼鬼崇崇的作法对童话表达心中对她的喜欢的,他一定会当着她的面,甚至全班的面大声说出来,这不仅体现了他对童话的尊重,也是为了满足一个女孩子正常的虚荣心——哪个女生不喜欢被人告白啊,而不是像顾昔年对唐糖这样,用这种含混不清的方式逼着她主动,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她心里委不委屈。 即使这样屈辱,唐糖在那个刹那,还是听到了自己心花怒放的声音,她觉得全身的血液全往大脑涌去,眩晕得站都站不住。她赶紧坐回自己的座位,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问自己:他是喜欢自己的吗?是吗? 虽然纸条上的甜言蜜语是如此动人心弦,但是顾昔年对童话怎样,又对自己怎样,唐糖也看得一清二楚,理智上她不相信顾昔年是喜欢她的,可她又控制不住地幻想,自己金石为开,终于打动了他的心呢?又或是,顾昔年眼看追求童话无望,退而求其次,愿意接纳自己了呢? 虽然两种情况都令人唏嘘,但是,当时的她傻傻的一点也不计较,她只在意能不能和他在一起。 于是,唐糖又主动接近顾昔年,他不拒绝,但也没表现出失而复得的喜悦,只是平静的,心安理得的继续亨受着唐糖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但只字不提那个字条。 直到唐糖被那张字条和顾昔年暧昧的态度折磨得寢食难安。最后,她终于忍不住了,转弯抹角地问顾昔年,她想,是死是活也不过一刀,总好过像这样一颗心被吊在半空,她觉得自己简直快疯了。 她把那张纸条摊在顾昔年的面前,胀红着脸,含羞带怯地问:“你写这句话干嘛啊,是不是……写给童话的,不小心掉我这里了?”她根本不敢问他是不是写给自己的,她怕……自取其辱。 她至今记得顾昔年当时的模样,他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无所谓地挑着一根眉,漫不经心地说:“不是啊,我不是写给童话的。” 唐糖的心跳立刻节奏就全乱了,她真的是用了毕生的克制力,才没有激动得喊出声来,她不知道自己看着顾昔年的目光有多渴盼,她满怀着殷切的希望,结结巴巴地问:“那……你……你是写给谁的?” 说完之后,她一双手紧紧攥住校服的衣角,就像被审判的犯人紧张地等待着顾昔年的回答。 她有多么希翼,从他的嘴里说出的是自己的名字! 然而,顾昔年仍是嫣然巧笑,轻描淡写地说:“那句话是我随手写着好玩的,那只是一句歌词,你不知道吗?” 他斜睨着唐糖的眼睛里是满满的讽刺,似乎在怜悯她太没有自知之眀了! 唐糖恍然清醒,自己就是小时候听过的关于一只蠢驴的故事里的那只蠢驴。 故事里的蠢驴的主人想要蠢驴多干活,在叫它拉磨的时候,会在它眼前放一根胡萝卜,但是它只能看得到,却吃不到,然而那根胡萝卜又明明近在咫尺,似乎再往前跑一步就能吃到嘴了。 于是蠢驴为了那份看似很容易实现的愿望,拉着磨子不停地转圈跑,只为了那好像唾手可得,实际上永不可得的胡萝卜。 这就好比顾昔年对唐糖,每次在唐糖绝望地准备转身离去时,又故意给她希望,让她相信以为自己再努把力,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爱情,却傻傻分不清,那一切只是顾昔年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留在身边的手段,所以她才会每次碰个鼻青脸肿,收获一份苦涩难咽的失望。 只是,他现在故伎重施,又是为了什么? 别说唐糖现在有了小暖,即使她仍是孤单一人,她也不可能再回到他的身边,这一点顾昔年明明是清楚的呀! 唐糖被那两个验证消息困扰得干什么事都心不在焉,她决定出去散散心,平复一下情绪,再好好投入到学习和写作里。 星期天,唐糖起了个大早,留了张字条,说自己出去走走,午饭的时候就回来。 她特意赶在家人醒来之前轻手轻脚地离开,不然,等阿姨或者夏夜起了床之后,是绝对不允许她单独出门的,一定会要夏夜陪着她。 但是,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出了门,她乘上了空无一人的去黄埔路的头班公交。 当她到达黄埔路段的江滩时,世界处在半睡未醒之中,晨风阵阵,摇曵着如雪的芦苇花,天际如流苏般粉红的朝云缓缓地晕染开来,染红了半边天。 天地间是如此清雅宁静,唯有滚滚的江水翻滚着向前。 面对天宽地阔的大自然美景,唐糖忽然心胸开朗起来,长久以来,郁结在心中的烦忧一扫而光,她坐在江边,出神地望着奔流不息的江水发呆,那个救过她的小男孩可曾安好? 此时的她浑然不觉,有个人从侧面慢慢地向她走来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四十六) 一直到那个人站在了唐糖的身边,影子盖在了她的身上,她才蓦地发觉有人,她本能地转过头,一抬眼,看见了顾昔年。 他的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微笑,整个人沐浴在绚烂的朝阳里,好看得象一幅色调运用的恰到好处的水彩画。 可是,唐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顾昔年自嘲地笑了一下,在唐糖的身边,也看着长江之水滚滚东流,轻声问道:“你现在还好吗?” 他的声音悦耳醇厚,语气温柔怡人。 这样和顾昔年并肩而坐看风景的场面,这样温存对待她的顾昔年,曾经只在唐糖的梦里出现过,当美梦成真,突然展现在她的面前,她以为她会喜悦,她也觉得她应该喜悦,毕竟,这些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 因为多了“曾经”两个字,所以她只是微微愣了一下,欣慰、感动、紧张、窃喜,什么情绪都没有。 她戒备地站了起来,淡蹙着眉,学着网上的一个段子,生冷地讽刺道:“我挺好的,但是没钱借给你,不买安利,不想致富,你如果结婚我下次再去,我还是一个人,没有变成一条狗!” 说完,唐糖就直接走人,把顾昔年堆在脸上的笑容定在了脸上,他尴尬地看着唐糖的背影,那句活跃气氛的话“你跟谁学的这么贫嘴?”终是没有机会说出来,只得硬生生咽了回去。 唐糖走出几步,听见顾昔年自言自语,偏偏他说话的音量又正好能传到唐糖的耳朵里,把他的话听得清楚楚。 “我三、四岁的时候曾经在这里救了个小女孩,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好不好?” 唐糖的心猛地狂跳了几下,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将信将疑地看着顾昔年。 刚才……我没听错吗? “你刚才说什么?”唐糖觉得自己一定在梦里,没醒过来,不然怎么听到那样一句话?而且这句话还是从顾昔年的嘴里说出来的! 顾昔并没有回答唐糖的话,站起来,淡淡地笑着,淡淡地说:“哦~,我该回家了。” 他从侧面来,现在径直向侧面去。 唐糖赶紧跑过去拦住他:“你说你小时候在这里救过一个小女孩?” “是啊,有什么问题?”他把视线从唐糖身边移开,望着遥远旭日初升的天际,回忆道:“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女孩是为了从江水里涝起她漂亮的太阳帽,而掉进水里的。” “那你呢?你是怎么得救的?”唐糖急切地问。 顾昔年大惑不解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被人救了?” 唐糖很愧疚,但又很勇敢的说:“我就是被你救起的那个小女孩。” 顾昔年吃惊地看着她,但马上就笑了,那笑如朝云般璀璨:“是世界太小,还是我们缘深,时隔多年,你我竟然能够相逢!” 说完,他没有像唐糖想像的那样,趁机和她拉关系,而是静静地飘过。唐糖急了,跑上前去再次拦住他,慌乱地解释道:“后来我家人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最后见没有希望才放弃寻找的!” 但是,她仍然愧疚地低下头说:“对不起!” 顾昔年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轻轻地说:“没关系!”这一次他说完话,没有拔脚就走,而是温和的、静静地注视着她。 唐糖仰着头,不解地问:“你是怎样得救的,得救后为什么不回来一次?” 顾昔年柔软地看着她,嘴角含笑:“对不起,害你担心了这么久。” 他视线一转,看着江面上缓缓而行的货轮:“我掉江里后就被过往的货船救了起来,至于被救后我没回来,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很小呀,爸妈说要搬家,我哪做得了主?我救了你的第二天,我们全家就搬走了,这里又没有我们家的亲朋好友,我当然不会再回来了。” 唐糖一直紧绷的脸,忽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只是以前发生过太多的恩恩怨怨,虽然这个时候因为小时候顾昔年对她的救命之恩全都可以一笑泯恩仇了,可是唐糖还是觉得别扭,她找不到话题,尴尬地站在原地。 还是顾昔年先开了口:“我们坐下来聊会儿?” 唐糖点点头答应了。 他们两就坐在江边看着江面上三三两两的船儿缓缓移动,不时还可以看见一两只江鸥从湛蓝的天空滑翔而下,在江面上掠过,然后直冲云霄。 那天的谈话说了些什么,唐糖在回家的路上都已经记不起来了,她只记得她好几次都想冲动地问顾昔年,“一直掩饰对你的爱”还有“我的心在滴血为尔所伤”是不是他假扮的,他为什么要假扮,可是话到嘴边还是被她咽下去了,顾昔年一直都把她当白痴看,对她从来没有真话,这一点唐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那又何必问,何必听他撒谎,影响两个人好不容易修补起来的关系呢? 古人还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顾昔年对她是救命之恩,不管他以前对自己做了什么,不应该都一笔勾销吗?不应该吗? 以前,唐糖喜欢顾昔年的时候,多希望顾昔年能纡尊降贵,跟她长聊,哪怕一次也好,可是他总是跟她说不了三句话,脸上就显露出讨厌的神色,她所能做的,就是赶紧闭上嘴巴,站得远远的,羡慕地看着他和童话谈笑风生,满脸都是喜悦。 有时候,唐糖会想,她不喜欢童话会不会有个人的色彩在里面呢? 仔细想想,童话活的也挺可怜的,听同学们的八卦消息,童话是从农村来的,初来时,她粗黑的皮肤,艳俗的服装,经常被同学,特别是女同学所诟病。 为了融入新的环境,也为了从别人那儿获得更多,她渐渐修练出绿茶的本事,善于揣摩拿捏他人的内心,投其所好,有目的讨好他人。 并且来到大城市后,童话跟许多农村来的女孩子一样,皮肤也变白了,她的五官本来就精致,这下子就成功地加入到美女的行列,再加上她懂得完善自己,拼命追赶时尚,总算学会了穿衣打扮,越发吸引人的眼球,也算完成了丑小鸭到白天鹅的蜕变。 如果换作是别的女生这样,唐糖想自己一定会觉得那个女生特别励志,尽管方式她打心里不认同。 可是因为顾昔年的缘故,她毫不犹豫地把童话归到了绿茶婊的一列。她想,她以后就算仍然不喜欢她,也要客观宽容的对待她。 但是现在,唐糖跟顾昔年聊天的时候,她发现她竟然兴致缺缺,就在刹那间,她明白她跟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四十七) 就在唐糖神游万里的时候,忽然听见顾昔年非常平淡,没有一点歉意的说了声“对不起。” 唐糖的身体立刻绷得直直的,就连脖子都像小乌龟似的长了好几分,她扭过头去,仿佛不认识顾昔年似的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她并不是在意顾昔年没有一点诚意的道歉,唐糖也从没奢望过他道歉,他于她,就像日本人对中国的态度,做了伤害他人的事还不知有多理直气壮,仿佛被欺侮的那方活该! 让大爷我道歉?你丫的梦没睡醒吧! 所以,现在顾昔年肯放下身段跟她说“对不起”三个字,已是对她天大的恩赐了,在他看来,唐糖应该感动的痛哭涕零,谢主隆恩才对! 所以他把唐糖不可置信的目光理解为她激动的无以复加! 然而,他却不知他大发慈悲说出的那三个字,如同一枚枚细密的针扎在唐糖的心上。 像被醍醐灌顶一般,唐糖忽然就明白过来,这个世界上不需要迟来的道歉,伤害了就是伤害了,因为,在没有得到相应的弥补来治愈伤痛时,回忆会时时刻刻提醒当时心痛的感觉,血淋淋的伤口会告诉你所受过的痛楚。 唐糖终于找到了为何现在难以再亲近顾昔年的原因了。 他一次次对她的伤害、欺骗已经烙印在她的心上,使她已经对他形成了条件反射,看见他要么想逃,要么全神戒备。 而他,也从未做过任何努力去抚平她心中的创伤,何况这个创伤还那么不容易愈合。 其实,唐糖心中也明白不是顾昔年不懂得怎样去安抚她受伤的心,而是她不屑他去安抚,不值得他去安抚! 唐糖想明了这些,便不想再跟顾昔年聊下去了,看着他会想起那段不堪的过往,还怎么聊得下去呢? 唐糖刚准备说再见,顾昔年不知怎的扯到了他的网文上来了:“我要开新书了,是灵异的。” 唐糖“哦?”了一声,她知道他第一本书虽然写的不错,但网站男频实在高手如云,想要脱颖而出,真的是困难重重,这对一向被人称做学霸哥,自恃甚高的顾昔年不能不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在他最初的想象中,只要他顾昔年一涉足网文界,应该是“屠龙宝刀号令天下,倚天不出谁与争锋”,一定会以燎原之势火遍整个网文界,与唐家三少,耳根他们并驾齐驱,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摔了个狗肯屎! 看来真的是八千里路云和月,自己梦想的功与名都要成浮云? “那你手头的这本怎么办?”唐糖惊讶地问,她知到他现在写的这本,他是倾注了很多心血的,并且文里的女主还是童话在网站的昵称:暖暖甜心。 因为后来顾昔年见那本玄幻体裁的书签约无望,干脆信马游缰地写了起来,在书中跟要糖果吃的不足三岁的暖暖甜心谈情说爱,用这种方示来向童话示爱。 说真的,这种求爱方式真的很浪漫,没有哪个女生能招架得住。童话再怎么只认钱,不认人,这时候也呯然心动。所以那本书到后来写成了顾昔年给童话的情书。 顾昔年见唐糖问的是这个问题,脸上浮现出邪气的笑容,使他那张原本清秀的脸显得很猥琐,唐糖默默地向后缩了缩。 “我准备把那本书给太监了!”他做了个切的动作。 唐糖本来想说:“那本书里可有个叫暖暖甜心的大妹子,切了不可惜。”可是她觉得这句话说出口显得太轻浮不说,顾昔年一定以为自己在争风吃醋,还不在心里嘲笑死自己! 于是,她问:“你为什么要写灵异体裁的?” 顾昔年这次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非常诚恳地回答她:“我觉得写灵异的比较容易签。” 唐糖沉静地看着他,他的脸上写满了他想成功的渴望。 确实,进入网文世界的人没有哪个不想成功的。 就是唐糖自认为自己是个特别淡泊名利的人,她做梦也希望自己的文能火,那就意味着自己的作品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这就是他们这群网络写手的成就、自豪和存在的意义。没有人进到网文的世界是写日记的,那种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书没有人看,对一个写手来说,简直痛彻心扉。 唐糖对顾昔年说:“把你的文传到我的邮箱里吧,我帮你把把关,助你一臂之力!” 她等顾昔年说了个“好!”字,便立即离开了。 唐糖在回家的路上对自己说:“等报答完他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就可以跟他再无瓜葛了。” 世事多变,她曾经倾尽自己所有力量想要靠近的人,现在却想着快点离开。 顾昔年看着唐糖纤瘦的背影走进了远方万丈阳光里,不禁得意的笑了:小贱人!你爱的人还是我吧?小暖只是你打发失恋痛苦的炮灰吧!不然怎么会和从前一样这么全心全意,主动帮我?” 他嘴角翘起,勾勒出的笑容阴冷残忍:果然是个大脑有缺陷的傻妞!这么轻而易举就上钩了! 他回到家里,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的新书前三万字传到唐糖的邮箱里。 自从前一本书扑街之后,他不再那么自信了,所以这书他之前是给童话过目了的,童话也给了建议,但是说的很笼统,顾昔年还是有种找不着北的感觉,请教了也约等于没请教。 所以,自从唐糖上钩,主动提出看他的新书,他就充满了期待。 顾昔年知道唐糖与童话是截然不同类型的人,童话是属于那种特别善于交际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是要她给谁实质性的帮助却不太可能。 而唐糖则是那种不善言辞的女生,不会说话,为人却实在,只要别人对她好,当那人需要帮助的时候,她从来都是不等别人开口,就主动来帮忙。 她也不会借助性别优势,跟任何人大玩欲擒故纵,他也曾在腾飞上看见有男写手很轻浮地向她示爱,她立刻不理那个男写手了,更别说去主动问这个男生想不想她,问那个男生想不想她。她只会实实在在的向别人伸出援手。 顾昔年想,唐糖对别人都那么尽心,那么好,何况是对自己这个“救命恩人”? 他有理由相信唐糖绝不会像童话那样敷衍了事地打发他,她一定会像她说的一样,助他一臂之力!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四十八) 顾昔年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似的,如果唐糖真的鼎力相助,自己签约的把握要大的多,毕竟她现在手上写的灵异体裁的文,订阅在新人里不算差。 当他刚准备点开唐糖的QQ邮箱时,忽然想到一仵事,自己刚在中秋节的时候,冒充过两个网友请求她加为好友,可是唐糖一个都没加,这说明她已经起了疑心。 如果此刻自己贸然点她的邮箱,即使她蠢笨猜不出那两个网友是他假扮的,可是夏夜那个家伙一定会猜出个八、九分的,到时弄巧成拙,唐糖不帮他怎么办? 顾昔年惊出一身冷汗,幸亏自己心细,差点就自掘坟墓了。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今天能够哄得唐糖回心转意,就是打死自己也不会冒充别的网友去勾.搭她,还取那么肉麻兮兮的网名,自己看了都想吐! 可是,不把文传给唐糖让她帮忙修改修改,自己心里完全没底,怎么办? 顾昔年急得团团转,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个好主意。 唐糖走在路上的时候,感到饥肠辘辘,这才记起只顾着跟顾昔年聊天,一直忘了买早餐吃,但现在要上公交了,而市里明文规定,公交上不能吃东西,看来只能饿着肚子回家,直接吃午饭了。 等下了公交,快走到自家所在的小区时,唐糖一眼看见小暖像只长颈鹿一样,伸着脖子到处张望,唐糖知道自己独自一个人出门,他担心,但他怎么就不打电话给自己呢? 唐糖拿出手机一看,哑然失笑,原来手机早就没电了。 她边跑边喊:“小暖!” 小暖立刻转过头,大踏步迎了上来,责备道:“你身体不好,怎么能一个人瞎跑呢?” “吃过早餐没?”小暖关切的问。 “吃了。”唐糖怕小暖担心,撒了个谎。 小暖拉着她的手往她家走去,一路上不停地告诫她:“下次可不许单独出去玩了,要出去玩我陪着——你今天去哪儿玩了?” “江边。”唐糖不假思索地说,她差点就要兴奋地告诉小暖她找到了当年救她的那个小男孩,可马上想到,小暖那么讨厌顾昔年,就算顾昔年是她的救命恩人,他也绝不会让自己和他来往的,她都能脑补出小暖说话的样子,一定会凶巴巴地瞪着眼睛,佯装生气地说:“他这样伤害过你,多大的救命之恩也抵消了!” 她思考再三,决定把这当个秘密瞒着小暖。 小暖没有注意到唐糖表情的变化和她的沉默,点点头道:“去江边玩还是可以的,那里空气挺不错的。” 唐糖随口嗯着,跟着小暖回到了家,正好是午饭时间,唐糖狼吞虎咽吃了不少,全家人,除了不懂事的唐心怪声怪调地叫她是只猪八戒,其余的人都高兴坏了。 夏夜兴奋的说:“没事多运动哦,这样可以多吃点,身子长壮点,你的病说不定就好了。” 唐糖已经吃饱饱了,她放下筷子说:“如果那样就好了。”她在心里暗笑,她早、中餐合并了,当然吃得又香又多了。 吃完饭,唐糖就直奔自己的房间,今天的字还一个没码,她必须抓紧时间码字。 她登陆自己的作家号,就看见一条顾昔年的留言,说他不知道她的邮箱地址,传不了文。语气非常急迫,唐糖似乎看到了他焦急的样子。 尽管唐糖是真心实意的想帮他,可是看到这条迫切的留言,她还是心里一凉。 以前,她想要他的QQ号时,他都不给,现在却这么急着想要互加好友!并且在刚刚偶遇时的聊天过程中,他也略微礼貌性的问过她的病情,她也全如实相告了,但是他在留言里只字不问她身体怎么样了,他只在乎他自己! 唐糖安慰自己:算了,别争了,帮完了他便互不来往。 顾昔年的QQ号她记在一张纸上,其实她完全可以装矜持,说没有保留他的QQ号,可转念一想,没有必要这么做,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她可不习惯像顾昔年那样满嘴谎言。 唐糖照着纸上的QQ号请求顾昔年加她。 顾昔年正坐在电脑前烦躁不安地等着唐糖回复,忽然听到QQ上有验证消息进来的声音, 他的心一动,马上有了预感,这个消息肯定是唐糖发过来的。 他慌忙点开验证消息,果然如他所料! 顾昔年欣喜若狂:这个小贱人是有多喜欢自己呀!居然一直留着自己的QQ号! 他立刻点下了“同意”。 唐糖在QQ上先跟他客气的聊了几句,不知怎的,她就扯到了童化新签约的书上,童话之前的点击一向很差,并且唐糖也看过她写的那本青春体裁的书,她的评价只一个字“作”。 果然书如其人。 可最近一段时间,童话的成绩忽然飚升,唐糖还在费解,夏夜一眼看出端倪:“一看就是顾昔年在帮她刷成绩,别忘了他是电脑高手,淘宝上有人专门刷网文成绩,别人做的到他肯定做的到。” “他为什么不跟自己刷?”唐糖仍是不解地问。要知道顾昔年那本玄幻的书成绩也很惨。 “要么是男频管得严,要么是同一台电脑同时刷两个人的成绩,他怕被网站的网管抓住封号,连累童话,所以他只刷童话的。” 夏夜点开浪漫青春区的收藏排行榜:“你看,童话这本基本上无人问津的书每天都至少有七、八个收藏,你信不信?反正我不信!你看你的书,现在订阅在新人里都算高的了,真正的收藏不过三、四百的样子,每天想加一个收藏都难,她的一本烂书凭什么每天会有那么多收藏?再说,我们为了你书的成绩好看,还给你刷过一些收藏,就连我们这些不懂电脑的人都能钻网站的空做点假,顾昔年那样的电脑高手给童话刷数据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何况他那么喜欢她,肯定要用各种手段把她的书顶起来!” 唐糖奇怪地问:“你怎么这么肯定是顾昔年做的,而不是童话做的?” 夏夜一脸嘚瑟的笑,点开童话在网上的主页,一直翻,翻到一条广播,是童话对另一个书友说的:“我也喜欢小动物,特别是小猪,但并不是真的小猪。”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四十九) 唐糖看着童话那条既充满暗示更充满暗示的广播发愣,夏夜在一旁冷哼道:“如果顾昔年不给她的书刷数据,把她的书顶起来,让她获得不少责编给的推荐,她又怎会说这样的话?” 唐糖睁大眼惊讶地问:“你是说童话她也知道顾昔年在给她刷数据?” 夏夜不屑地一笑:‘你这只呆瓜都能看出她书的数据有问题,童话比你聪明不知多少倍,她能猜不出是顾昔年在背后帮她?顾昔年不说,她当然更不会说了,你没听说过‘闷鸡子啄白米’这句话吗?”说到这里夏夜还特么神秘的冲她眨眨眼:“我还知道酷酷的小猪就是顾昔年!这小子还挺会玩情调的,追女生倒真是一把好手!”他转而严肃地说:“你可不要再上他的当了!” 唐糖白了他一眼,故意模仿着童话势利的语气:“他是有钱呢?还是有脸呢?我为什么要上他的当!” 唐糖记得夏夜当即向她伸出一个大拇指:“口头赞一个!” 正是因为回忆起这些,唐糖才把话题绕到童话新书的数据上来,她不像童话那样心眼多多,会旁敲侧击,她只会直接了当。 于是她问:“童话的数据是你刷的吧?” 即使唐糖在电脑这头都能明显的感到电脑那头的顾昔年受惊不小。 顾昔年当时吓得差点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没有想到笨得还不如猪的唐糖竟然能一眼看出真相来,还不拐弯抹角的质问他,简直杀了他个措手不及。他 但顾昔年很快稳住阵脚,来个死不承认,心里冷笑,看你唐糖能奈我何? 他在心里吃定了即使唐糖不信他的话,她也不会不帮她的。她的个性他太了解了,特别讲究知恩图报,再怎么说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哈哈哈! 唐糖在电脑前等了一会儿,才收到顾昔年的回复:我哪有那种本事啊!我连给自己刷收藏都不行,我的电脑根本注册不了新帐号。 唐糖知道他这么慢才回复,是在字斟句酌怎么欺骗她,可惜露了马脚,迫不及待地申明自己刷不了收藏。 问题是:我问你刷收藏了吗?唐糖在心里嘲讽道。 顾昔年见唐糖半天没有反应,由先前的自信满满变得忐忑不安起来,虽然唐糖脑子有问题,可她身边的夏夜机灵得像只惊兔,万一他从中作梗呢? 顾昔年的心缩成一团:“其实想刷数据可以上淘宝上买的。”这句消息发送出去后,他心里盈满了难过,自己这么说,就等于撇清自己,把火往童话身上引,暗示是童话自己上淘宝买的数据,他从心里觉得特别对不起她…… 他盯着电脑屏幕,在等着唐糖回复。 可是,电脑那头的唐糖仍是沉默不语,这令顾昔年大为恼火:老子牺牲这么大,你竟然摆老子一道!信不信把老子逼急了,老子什么事都干得出! 就在顾昔年等得抓狂时,唐糖终于发来了一条消息:我晚上帮你修改文文。 顾昔年紧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整个人马上软在了椅子上,犹为忿忿不平地骂着:贱人矫情! 唐糖向顾昔年发完消息后,便关了QQ,专门码字。 她心里清楚,顾昔年的每一句话都是骗她的,就凭童话那么爱钱如命的性格,让她上淘宝买数据,还不如杀了她!虽然心里堵得慌,但是糖糖并没有感到很难过,毕竟这不是顾昔年第一次被骗,他对她素来如此。 她也并没有想过要和顾昔年对质,戳穿他,顾昔年城府那么深,她很清楚自己根本就对付不了他! 她只是想震慑住他几天,在她帮他改文的时候停止帮童话刷成绩。她不想自己在帮他的时候,他却在帮别人。 仅此而已。 到了晚上,顾昔年一直守候在电脑旁,等待着唐糖。 自从有了白天那段惊心动魄的小插曲后,他感到焦虑不安,生怕唐糖突然变卦。 还好,八点一到,唐糖如约而至。 为了让唐糖死心踏地的给他卖命,于是,在唐糖在线给他改文前,他讨好地问:“你的这本灵异书上个月点击成绩不错哦!” 唐糖没有立即回答,白天顾昔年对她的各种欺骗已经让她心生警惕。 她好好回忆了一番,上个月的点击突然暴增了一段时间,她也确实纳闷过,可是因为粉丝榜上的粉丝一直在涨,她就没有往深处想。 顾昔年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扯到这上面来? 唐糖的心中先是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接着心猛地往下一沉,难道,那些点击是他刷的?他有那么好心帮自己吗?他为什么帮自己刷点击? 唐糖带着一肚子问号帮顾昔年在线改文,边改文边把他文中的不足之处指出来。 令唐糖感到意外的是,顾昔年的文笔退步得非常厉害,虽然整篇文设定不错,故事情节也非常棒,但是连初中水平都没达到的文笔让人不敢恭维,这是一本极棒的灵异文,但是如果不能签约,文笔将是它的硬伤。 虽然网文对文笔要求不高,但也不至于是初中的水平,同一个词在一个章节里出现多次,描述不准确,不到位,让文章的精彩度大打折扣。 唐糖一边改文,一边指导,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写作的水平怎么在退步?你看我初进网站的时候比你差远了,但一直在进步,你再看看你!” 顾昔年特么委屈的说:“我也不知道。” “因为你把心思用在了别的地方,自然会越写越差。” 唐糖本是一句无心的话,却在顾昔年的心里掀起狂风巨浪,他警觉地问:“你什么意思?” 唐糖这才知道自己无意中戳到顾昔年心里发虚的地方。 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为了帮童话刷数据的确分散了他不少精力。 唐糖想,这是顾昔年心甘情愿,与自己有什么没系? 她在心里回应顾昔年:“没意思。”但这三个字她并沒在电脑上敲出来。 到了晚上十点半时,唐糖因为身体不好,已经坐不住了,便跟顾昔年说想下了,顾昔年却意犹未尽。 唐糖便强打着精神,把网站里的一切内幕告诉他,这些内幕只有签约写手才知道,而以童话那么重的心机她是不会告诉顾昔年的。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五十) 唐糖从签约后书的数据的重要性,到数据的含金量,全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顾昔年。 顾昔年这才知道一本签约的书想要上架还要高V的推荐票和收藏,以及打赏的多少。 他喜不自胜,在心里耻笑唐糖,这个傻缺女倒底有多傻啊,居然把她所知道的都告诉自己了。 他想,自己只要按照唐糖告诉他的,来顶童话的书,让她获得更多的推荐,她是不是最终被他感动,投入到自己的怀抱里来呢? 前段时间,顾昔年在童话的广播里看到她写的那句“我也喜欢小动物,特别是小猪,但并不是真的小猪。”那句话,他激动得心都差点跳裂了,有种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狂喜,用力追了童话这么久,终于等到她的回应了! 于是他趁热打铁,在自己的书评里旁敲侧击地向童话示爱,问她喜不喜欢他书里的冲天炮? 童话多机灵的一个女生啊,他那点小伎俩她还看不穿?但是,她也明白他对自己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再加上她还指望着他给自己刷成绩,所以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对他冷嘲热讽,而是欲擒故纵,婉转的说,她喜欢书中的球球蛋。 童话的回答令顾昔年沮丧极了! 他一直认为是自己做的不够,才没能捕获女神的芳心,但现在掌握了网站的内幕,他再去顶童话的书,把她顶成神,她应该会青睐自己吧?应该会! 顾昔年浮想联篇了很久,忽然想到了眼前。 自从他担心唐糖会“悔约”不帮他改文,打算在唐糖帮他改文的几天里,他尽量收敛一些,不让唐糖看出他在帮童话刷数据,免得唐糖一怒之下,不帮他了。 唐糖虽然性格绵软,也不善言辞,可她冲动起来不计后果,也不懂得给人留面子。 如果她真的翻脸还不就翻脸了,自己能怎样?趁唐糖放学的时候把她拖到偏僻的小巷里,海扁一顿吗? 若他真的那么做了,他敢用自己的项上人头保证,小暖和夏夜一定会把他打得连他自己的亲爹亲妈都认不出他来! 所以他今天给童话刷的点击只有平时的一半。 一想到童话看到自己今天的成绩这么差的丧气表情,顾昔年就心疼的不得了,他在想,怎样才能为童话做的更多,而且又能瞒过唐糖呢? 终于,他想到了为童话刷收藏,收藏在书评里不显示,唐糖应该看不出什么吧。 但是他却不知道在收藏排行榜上可以看到每位作者每天收藏的变化。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呢?” 唐糖为了帮顾昔年忙到半夜十一点才睡,这已超过她身体的极限,所以一沾床,马上就沉沉睡去,可是因为记挂着帮顾昔年修改他的文,她早上四点多的时候就醒来了,头晕乎乎的,但她还是坚持起了床。 按往常,每天早上是她码字的时间。 因为作为一名高中生,唐糖的学业还是很紧的,每天必须起早床牺牲睡眠时间,把文码出来,不然当天就得断更。 但她决定今天不码字,帮顾昔年改文,因为他跟她说过,他的新书过几天就要上传了,而自己的学习又那么紧,她怕越拖下去越没时间帮他修改,不如任性断更一天,先把他的文修改完毕再说。 至于断更……她知道自己的责编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但是人不能老为自己着想啊,那不就变成了自己眼里最不齿的自私的人吗? 再说了,顾昔年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总不能连这么点牺牲都不愿意做吧。 唐糖打开电脑,跟昨晚一样,边修改边把自己的意建发到顾昔年的QQ上,她知道他这个时间正在酣睡,但是唐糖想,他醒来后可以看得到。他那么聪明,一定领悟得很快。 唐糖很认真地修改着顾昔年的文,终于发现他写作水平飞速退步的原因,他把童话的书当经典在读,有很重她的影子。 说实话,就是以一种很公平的眼光来看,童话的文笔唐糖是真的没办法恭维,而他居然模仿她,不是自找死路是什么? 童话是女频,本来书的要求就比男频低很多,再加上她的书定位定的好,是标准的网文,可是这种水平如果在男频扑一万次都已经是说得很克制了。 唐糖越修改越无语,她要不是学业太重,恨不能帮顾昔年重写! 要修改的地方实在太多,她觉得头昏脑胀,便停了下来,准备休息一下。 唐糖手贱的点开童话的书评,看见她的点击不如平日,知道顾昔年对她有所顾忌,所以没有像往常一样疯狂地给她刷成绩。 唐糖并没有因此而开心,反而感到特别悲伤,他不是有求自已他会这么做吗?他会吗? 但是,当她点开浪漫青春收藏排行榜后,她不再是悲哀,而是熊熊怒火以燎原之势在燃烧! 顾昔年一晚上给童话刷了将近三十个收藏! 那一瞬间,她就是东海龙王也没办法熄灭那股强大的怒火! 顾昔年为了顺利的利用自己,一整天没能好好给童话刷数据,这让他坐立不安、魂不守舍、心生愧疚! 所以在唐糖硬撑着病体给他修改他的新书时,他却在奋力给童话刷收藏! 唐糖清楚得很,每刷一个收藏必须得注册一次,可以想象,注册近三十次是个多么巨大的工程啊! 唐糖无法抑制地冷笑:还说自己的电脑不能再注册,果然是无耻之人撒起谎来不知道要脸的! 电光火石间,唐糖突然把自己近段时间的数据和童话的数据联系起来看,终于让她发现了一个惊天大阴谋! 上个月顾昔年的确帮她刷了近三个星期的成绩,但是,他不是诚心诚意的想帮她,只是拿她的书做实验! 因为之后,她的书的数据回复到以前的状态,而童话的数据却全面突飞猛进! 唐糖猜测的一点也没错,顾昔年确实用他的电脑技术编出了刷点的一套程序,可是他怕不灵,又怕风险太大,如果贸然给童话刷,被抓住,她的书被网站封了怎么办? 他可不敢拿他的女神冒这么大的险! 所以他选中了唐糖的书来做实验,若自己设计的程序很容易被捉,那么遭殃的是唐糖的书,他只用站在一边看她哭天抢地就好了。 如果没有风险,他就会找机会暗示一下唐糖他帮她刷过数据,然后再来个不承认,以免暴露童话的成绩是假的。 他知道,即使自己不承认,唐糖也会投桃报李的!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五十一) 但是顾昔年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点,要唐糖投桃报李,前提是不要欺骗她! 唐糖空洞地看着电脑,脑袋却前所未有的清醒,顾昔年这次借自己帮他修改新书的机会,其实是一箭好几雕,第一,可以提升他新书的质量,第二,可以拖垮自己的身体——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能劳累,可在昨晚帮他改文的时候他只字不问她身体受不受得了,他是个心思很细腻的男生,不会没想到。 他之所以不问,是怕一问,唐糖就会说:“真的哦,我坚持不住了,要休息了。”但是,他很怕夜长梦多,万一第二天唐糖一睁眼,突然不想帮他了呢?她虽然温顺,任性起来也是无人能敌的。 再说拖一天,顾昔年就要被迫多投鼠忌器一天,就不能随心所欲的帮童话刷数据,万一被唐糖看出来,还不惹毛了她!以她的作风,肯定会立马把他的文甩回给他!但不能放心大胆的给童话刷数剧,真的令顾昔年痛苦不堪!他都能想像到童话看到自己数据时失望、气愤的样子! 第三,顾昔年也明白,唐糖的课程那么紧,不可能抽的出时间帮她改文,除非是占用她可怜的睡眠时间,或者是占用她码字的时间。 如果唐糖休息不好,会使她的病情不稳,出现断更的情况;如果她用码字的时间帮他改文,那就不更用说咯,百分之百断更!本来她做为新人,得到的推荐就少,再一断更,一定会被她的责编直接雪藏的! 而他的宝贝童话在他坚持不懈的恰到好处的刷数据之下,好的推荐现在已经是滚滚而来了,即使童话的书再烂也会完胜唐糖的! 第四,顾昔年想,就算唐糖最后知道了他的阴谋又怎样?那时候他早就阴谋得逞了,再说他们家又搬了家,就算夏夜和小暖想教训他还得找到他不是?到时候,他只用和童话搬张小板凳看着唐糖气得吐血就行了。 此刻,武汉的秋老虎正在发威,天气明眀很热,唐糖却感到如坠冰窟,冷得牙齿打颤。 啊!多么痛的领悟! 唐糖的心里除了冷笑,还有沉重的难过,说不上是为了什么! 她的心开始动摇,要不要再坚持这份报恩行动?要不要? 突然,一个吓了唐糖一大跳的猜疑自然而然的从她的脑海里跳了出来,顾昔年……真的是当年那个救她的小男孩吗? 她真的真的很难相信,曾经那么善良的小男孩怎么会变得如此阴险? 再说,自始至终,只有顾昔年自己说他是曾经救过自己的那个小男孩,并无其他人这么说,万一他是骗自己的呢? 唐糖一个激灵! 但是,她马上又产生了新的疑问,如果当年救自己的人不是顾昔年,他又为什么对当时的每个细节都了如指掌。 唐糖只觉头痛欲裂,没有办法再思考下去了。 在没搞清事实的真相之前,她决定暂停对顾昔年的一切帮助——就算以后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顾昔年就是当年救自己的那个小男生,她再报答他是一样的,不一定非要现在帮他。 唐糖不想再被利用,被欺骗了! 唐糖轻点鼠标,把顾昔年的文甩到了他的QQ里面,关掉电脑,倒到床上,昏昏的睡去,眉心兀起,即使在睡梦里她也无法开心。 顾昔年昨夜心情大好,虽然为了给童话刷点击忙到了凌晨一点,但是一觉香甜睡到了日上三杆。 中午醒来的时候,一想到昨晚唐糖那个大傻缺支撑着病体给他卖命,他就忍不住得意的哼着歌儿,穿着衣服。 等洗漱完毕,顾昔年首先打开了电脑,挂上了QQ,QQ上立刻显示有文件要接收,同时也显示有多条未读消息。 顾昔年心中狂喜:那个贱人为了帮自己改文,竟然命都不顾了,连夜帮自己修改好了吗? 只在一瞬间,他的心中有一丝小小的感动,可马上就被轻蔑所代替,像这样傻缺的人简直是人间极品! 看看人家童话多聪明啊,从来就不做傻事!所以找女票当然要找童话啦,只有陈小暖那个傻球才会找唐糖这个白痴,果然是绝配啊! 接收完文件后,他首先点开消息,不禁嘴角笑弯,这个死贱人还真是为自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居然这么细致地给了这么多建议啊!本公子要不要感动得掉几滴泪呢? 看完消息,顾昔年自得意满的点开唐糖传来的文件,里面确实是她帮忙修改的文。 顾昔年自鸣得意地看着,可是看着看着,他的脸色渐渐地变了,三万字的文,唐糖只改了一半便甩了回来? 这是为什么?! 难道自己有什么地方露了破绽吗? 顾昔年正在胡乱猜测,叮的一声,唐糖给他发了条消息:我不想我在这里帮你的时候,看见你在帮别人刷数据。 顾昔年一愣,这个贱人是怎么知道的? 他思前想后,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说实话,唐糖的心思他并不是拿捏的住的。当她不想让你了解她时,你根本了解不了她! 顾昔年只得静观其变,毕竟唐糖的心很软,她一定不会坐视他的文签不了而见死不救的!何况自己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能不倾尽全力的帮自己吗?她只是生气了,哭过了就会回头再主动帮自己的! 因为顾昔年笃定唐糖会回到自己的身边,所以他连虚情假意的问候一声她熬了夜又起了早床,身体受不受得住都免了。 更何况,顾昔年此刻心里怒火冲天,TM的,你个小贱人竟然耍我!说好的助我一臂之力的呢! 既然唐糖已经终止了对他的帮助,顾昔年再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疯狂地给童话刷数据,帮助她得到一个又一个非常好的推荐。 只可惜童话的那本浪漫青春,就像烂泥扶不上墙,就连特别珍贵的首页推都接二连三的上了四、五次,可是订阅却非常惨淡,不是童话自己主动出击,拉了许多网站的作者订阅,恐怕连五十个名额的粉丝榜都填不满!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五十二) 再看看唐糖,她的那本灵异书只上过唯一的一次三天首页推,粉丝榜上的粉丝值天天在涨,顾昔年气得七窍生烟,越发心疼童话,她每天累死累活码六千个字,说不定每月的稿费还没有那个小贱人日更三千的稿费多! 真是巧了,那个小贱人不是三天两头的病吧,怎么这段时间不怎么听她说自己病了? 顾昔年只差烧高香求佛祖让唐糖那个小贱人病发身亡,一命乌呼才好! 但是这样无耻的愿望,估计佛祖是不会应允的,顾昔年只得做罢。 同时,他也在为自己新上传的那本灵异书心烦意乱,刚刚新书上传的时候,看的人还多一点,可等到唐糖修改的那几张上传完了后,点击跌了下去。 顾昔年不得不在心里认同唐糖写灵异的水平还是有一些的,可气的是那个小贱人竟然不帮他了! 有一次,顾昔年在自己的书评里留言,自己的胃不舒服,唐糖便在QQ里问他好了点没? 顾昔年看到她的留言,没有胃病都快被她气出胃病来,你丫的真心的关心我,就应该帮我修改我的文,而不是在这里装温柔,恶心! 他气得根本不想理她! 一直拖到中午,顾昔年才装模作样的回复道:“老胃病,吃什么都想吐。”他邪恶地笑了,看你这个傻妞怎么回? 唐糖似乎一直在等着他的消息,马上回复道:“不舒服赶紧去看医生,别小病拖成大病了!” 顾昔年当时无语的脸都绿了,这个贱人跟童话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一点也不解风情!要是换了童话,看到那句话,黄段子早就一段接一段了! 两人客气又疏离的聊了几句后,顾昔年话题一转,扯到了自己新书的数据上来了:“数据太差,估计签不了了,我自己给自己点击一点用也没有。” 唐糖按照自己签约的经验说:“签约是不看数据的。” 可不论唐糖怎么说,顾昔年只是一个劲地说:“我真的是怎么给自己点击都没用!” 唐糖知道他新书数据不好很焦急,这种心情她也有过,所以也非常能理解,先开始,她还温言细语的安慰顾昔年。 可是,随着顾昔年一再强调,一再重复自己点击没用,尽管唐糖后知后觉,也终于明白过来,他是想要她帮他点击。 唐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顾昔年在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唐糖,并不是他多么看重她,而是她实在太好利用了!而有好处的时候,顾昔年第一个想到的却是把好处全献给童话! 唐糖忽然觉得又难过又火大,那句“你为童话做了那么多,让她帮你点击”的话险些脱口而出,但在最后关头,被她死死地抿住嘴,吞进了肚子里。 唐糖记得很小的时候,妈妈就跟她说过,伤人的话,要三思后才能决定说不说出口,因为一旦说出,就会像一把刀子,在别人的心中划下一道永不能磨灭的伤痕。 唐糖知道那句话如果此刻对顾昔年说了,他很可能受到沉重的打击,连坚持把新书写下去的勇气也没有!但是,她也不想帮他,你对谁好就找谁帮忙吧!我即使是天生的爱心大使也拒绝帮助只想利用我的人! 唐糖匆匆下了线。 顾昔年恼恨的一拳砸在电脑桌上,他的确是想让唐糖每天帮他点几下,他虽然有点击软件,可是网站对男频刷数据管的非常严,他的程序根本没用。 所以他才迫切地想要唐糖帮他点击。 他以为他只要他稍微暗示一下,唐糖准会为他冲锋陷阵的,以前,她不是一直这样的吗? 顾昔年知道唐糖反应比一般人要慢好几拍,但是自己暗示了那么多遍,她不可能还没听懂!难道,她在装糊涂? 唐糖明白顾昔年不敢要童话帮他点击,是因为他说了也是白说,童话不可能帮他做任何事的,再加上男生总喜欢在心仪的女生面前表现出色,他可不想让童话看见自己为了区区数据而求人,他想在她面前保持淡定从容,成功人士的模样。 顾昔年之所以敢暗示唐糖帮她点击,不仅仅是因为她好骗,更因为她不会因此而小看自己。 男孩子,不论哪个阶段都死要面子。 唐糖那边看来彻底没戏了,顾昔年得自己想办法了。 他看见网站里许多写手都在淘宝里买数据,原因很多,有新书上传成绩不理想想签约的,有签了约的数据太烂得不到推荐的。 顾昔年一直对买数据心存疑虑,害怕被起点抓住,但现在他只能挺而走险了。 他购买了一个星期的数据,只刷了一天,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顾昔年还是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完毕,坐在电脑前,登陆自己的作家号,一个消息弹了出来。 顾昔年的心跳立刻加速,是签约短信吗?! 他颤抖着点开消息,果然是签约短信! 唐糖正在看书,忽然收到了顾昔年发来的消息,告诉她,他收到了签约短信,唐糖着实为他高兴了一把,主站就像一个不见硝烟的江湖,高手如云,想要签约,简直难于登青天。 顾昔年的新书能被签约,这早在唐糖的预料之中,客观的说,顾昔年在写作方面的天份还是极高的,他的想象力非常丰富,而且故事脉络特别清楚,读起来挺吸引人的,如果文笔再稍稍好点,那本新书就是火起来都有可能! 顾昔年把签约短信复制下来给唐糖看,好消息来得太突然,顾昔年有些疑神疑鬼,他想要唐糖帮忙确认一下。 很快,唐糖肯定地回复道:“这就是签约短信!”顾昔年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对唐糖说:“我一收到消息,第一个想告诉的人就是你!” 唐糖默不作声,自己在顾昔年心中的份量自己一清二楚,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决不会是自己,而是童话! 只是,他心里清楚,童话对他漠不关心,就连他开新书,她连一元钱的打赏当贺礼都没有,这让顾昔年心中多少感到一些失落,所以,才会跑到唐糖这里,想要她跟他一起分享他的喜悦。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五十三) QQ那头,顾昔年大概处于极度兴奋中,而得意忘形,过去在唐糖面前高傲的像个大爷的嘴脸又暴露无遗,以一种居高临下,恩赐般的口吻说:“从今以后,我把你放在重要的位置。” 倾刻间,唐糖泪如雨下,嘴角挂着一抺痛彻心扉的讽刺的笑。 顾昔年,你这是对我多大的施舍啊,我是不是该跪下来,磕头如捣蒜,谢主隆恩呢? 怎么办呢,虽然我样样不如人,可我也有一把硬骨头! 唐糖冷冷地发过去一句话:“搞得像条件交换一样,我不希罕!” “可我希罕!我就是要把你放在重要的位置!”顾昔年语气坚定,像个情圣。但是他措辞非常严谨,一直都是强调的“重要”两个字,而非“最重要”三个字,一字之差,却有天壤之别,在他心中,那个“最重要”的位置,他只可能留给童话。 至于“重要”的位置,在顾昔年心中多的是,比方一块用来抹去污渍的抹布,再比方进门时放在门口用来蹭鞋底的垫子,你敢说这些东西不重要吗? 唐糖不想做无聊的争执,直接下线走人。 到晚上的时候,当她打开电脑的时候,发现顾昔年竟然在她的书评里破天荒的,主动的打赏了一笔“巨款”,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唐糖愣了一会儿,发了条信息过去:为什么要打赏? 对方显得支支吾吾,半天才说:“你帮我修改了文的。” 就这么个简单的理由吗?唐糖觉得特别莫名其妙,但她心里明白,即使再怎么问下去,顾昔年也不会说一句实话的。 但是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她宁愿把他往好的想,他的确是因为感谢而这么做,尽管这种想法唐糖觉得特别牵强。 于是,她新注册了一个帐号,往里面充值了二十元,与顾昔年在她书评里打赏的金额一样多,准备以这个号给他的新书打赏,把他的钱还回去。 唐糖始终觉得,与他两不相欠最好。 她当即给顾昔年打赏了八元钱,恭喜他签约。 虽然唐糖用的是另一个号,另一个昵称,但是顾昔年只需一眼就认出那是唐糖,在起点,还会有谁比她更关心自己呢,会有谁会第一时间把祝福送到给他呢? 顾昔年嘴里喃喃念着那个昵称:不忆故梦。 他明白,唐糖是以这种方式告诉他,他与她之间结束了。 结束了? 顾昔年并没有感到一丝可惜,相反,他感到了解脱,反正自己已经签约了,没有必要再跟唐糖这个小贱人周旋下去了,结不结束,对他真的无所谓。 但他仍故意装模做样的问唐糖,那个“不忆故梦”是不是她,唐糖淡淡地“嗯。”了一声,告诉他说,她充了二十块,会慢慢都打赏给他的。 顾昔年窃喜,他要的就是她这样!因为打赏的次数也算是对一本书的好坏的一种衡量,而顾昔也知道暂时不会有真正的读者打赏他的书,他只能跟网站里的作者交换打赏来增加人气。 可是之前顾昔年太把精力放在童话身上了,以至以他这么善于结交朋友的人竟然在起点没有什么朋友,跟他有来往密切的,除了童话,就是另一个女生。 因为之前,他在童话的书上砸了不少银子,童话都认为是理所当然,很少回礼。他知道他如果打赏童话,童话一定是毫不客气的笑纳,想要她回赏,比登天还难!再说了,做为一个男生,怎么能要女生的钱呢?当然,唐糖是个例外,谁叫她在自己心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呢。至于另一个女生,脸皮又厚,又爱贪便宜,提都不用提了。 思来想去,顾昔年极有心计地给唐糖打赏了个大礼,他料定唐糖会全部回赏的,这样一来,自己什么损失也没有了,而且书评区还显得人气旺旺,并且还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自己确实把唐糖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 顾昔年签约过去好几天了,总算等到了童话的祝福,给他打赏了一元钱,顾昔年激动不已,忙不迭地回赏过去。 这一切唐糖全看在眼前,一直百思不解顾昔年为什么突然给自己打赏的原因,原来竟然是另一种奇葩的利用,她在心里为自己不值,突然很想替自己讨回个公道。 在一次和顾昔年的Q聊中,唐糖故意问:“我真的在你心中很重要吗?” 顾昔年回复:“嗯,很重要。”其实他少打了两个字,他心里的原句是:“很重要个屁!” “那好,你证明给我看!”唐糖生平第一次在他面前没有低三下四,而是咄咄逼人。 “怎样证明?”顾昔年一边问一边在心里紧张的猜测,这个小贱人想怎样? “哦,很简单,你为童话做了什么你就双倍为我做!” 顾昔年一看唐糖的回复,立刻气得在心里破口大骂,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竟然敢跟老子提这种无礼的要求! “行!”他不动声色爽快地答道,心里不屑的腹绯,小贱人,就凭你那点可怜的智商也想跟我斗,你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那好!你给童话打赏了,怎么不给我打赏?”唐糖质问道。 “不是你不要吗?” 唐糖的确对顾昔年说过这样的话,那时她不明白顾昔年给他打赏的意图,只单纯地想和他互不相欠,可现在连这种事都会被他利用,唐糖有种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愤懑!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想要了!”唐糖冷冷地说。 QQ那头顾昔年沉默不语。 唐糖在QQ这头流着泪,讥讽地笑了。难怪当自己告诉顾昔年说自己在“不忆故梦”那个帐号充的钱会全部打赏到他的书评时,他连一句“不用了”的客气话都没有,原来他根本不是真的因为感激她而以这种方式表示谢意,他只是绑架她迫不得已与他交换打赏!因为没有一个人比她可靠! 说来说去还是利用!他不骗你的钱都已经不错了,又怎么会为自己花一分钱!唐糖,你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唐糖根本没打算等到顾昔年的回复,她刚准备下线,顾昔年却发来了一条消息……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五十四) 顾昔年被唐糖逼得走投无路,现在的唐糖跟他从前熟识的那个绵软的、无助的、爱哭的,总是胆怯的缩在角落里的那个胖胖的女生截然不同,她改变的不仅仅是从外貌的丑到美,更是内心的软弱到坚强,顾昔年突然觉得她不好对付了。 “不好意思,我正好没钱了,下次吧。”顾昔年一如继往的撒谎道,虽然这个谎话他也明知道骗不过唐糖,但是他无耻地想,反正自己帐号上有没有钱,唐糖又不可能知道,这种死无对证的事她能把自己怎样? 但是唐糖根本不想把他怎样,她只是想警告他不要再利用她了!当然,顺便吓吓这个渣男。她脑补了一下他当时吓得煞白的脸,不由得笑出了声。 顾昔年现在肠子都悔青了,自己这么聪明的人,竟然会上唐糖这种傻缺的当!这下可好了,自己不能给童话已经上架的书订阅不说,也不能给刚刚交上的一个叫“圆月”的非常义气的女写手打赏了——本来他和她你来我往的互赏挺好的,现在自己被唐糖牵制住,会不会因此失去这位他以互赏为结交目的的朋友呢? 顾昔年只得厚着脸皮跟她们负荊请罪,脸都丢尽了! 他在心里恨死唐糖了!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自从上次两个人结束了一场不愉快的对话后,唐糖和顾昔年一直再没联系了。 顾昔年一面想着报复唐糖的方法,一面疯狂地给童话刷数据,获得源不断的推荐,但是,令他感到沮丧的是,童话的订阅始终上不去,真正看她书的读者不过两三个,而唐糖在没有推荐的情况下,订阅却是在稳步上升,这让顾昔年眼红不已,同时让他气恼的是,他以为他这样明目张胆地帮童话刷数据,唐糖会气得抓狂,但是,她却表现得云淡风清。 顾昔年知道这是因为她书的订阅太好的原因,才让她这么有自信。 好,那我就打击你的自信,让你写不下去,让你在这个网站混不下去!顾昔年勾起一个如恶魔脸上那种阴冷的笑容。 转眼秋尽冬来,唐糖一直等期中考试结束后,她才能挤出时间再次来到黄埔路段的江汉住。 这一次,小暖陪在她的身边。 一路上,他的情绪显得特别激昂,不停地问:“你非要找到你的救命恩人吗?” 唐糖严肃地点点头。 她直到现在还没有从QQ好友里删去顾昔年,就是心存一丝侥幸,希望他就是当年那个救她的小男孩,不管多么难过,她都愿意原谅他对自己的所有伤害,不是为了挽回什么,只是心有不甘,无法接受自己年少时光,第一个喜欢的少年,竟然是个渣男! 唐糖和小暖围着黄埔路附近打听了一整天,一无所获,这片地区早就重建,原来的住户已经搬到别的地方去了,新来的住户根本不可能知道一段尘封了十几年的往事。 回去的路上,小暖还好,虽没来时那么兴奋,但是神色平静,可是唐糖显得垂头丧气。 当他俩搭上公汽,窗外的景色从眼前掠过,一个熟悉的建筑物闯进唐糖的视线,又飞快地退出。 唐糖的脑袋忽然灵光一闪,对身边的小暖说:“我们马上下车!” “为什么?”小暖惊讶地问,现在离他们下车的目的地还早着呢! 正好这时车子到站,唐糖来不及回答他,直接拉起他的手,不由分说地把他拖下了车。 小暖一头雾水的看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唐糖指着不远处刚才在公汽上从她眼前一闪而过的那个建筑物说:“我们去那儿!” 小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她生病时住过的医院,大惑不解地问:“我们去那里干嘛?” 话才说出口,他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瞪大眼睛,又是吃惊又是担心地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不要大惊小怪啦!我是想看看顾阿姨。”唐糖遮遮掩掩道。 小暖倏地兀起眉心,疑心地看着她,“真的这么简单吗?” 他的目光如炬,盯得唐糖心里直发毛,她绷着俏丽的小脸,硬着头皮,重重地“嗯!”了一声。 可是,令唐糖失望的是,顾妈妈已经从医院辞职了。 唐糖大惑不解,问小暖:“顾阿姨这次又是为什么辞职啊!” 小暖一愣,他猜顾妈妈肯定是为了上次顾昔年的拔针事件心生愧疚而辞职的。虽然是顾昔年的错,小暖却觉得特别对不起顾妈妈,她儿子犯的错,竟要她承担了 他很不自然地笑着说:“可能是医院里的细菌太多,工作环境太差,辞的职吧。” 唐糖将信将疑,顾妈妈那么能吃苦耐劳,怎么可能因为这些原因辞职不干呢? 不过话说回来,医院的工作环境真的不好,顾妈妈不在医院工作也不错。 两个人一路沉默地回到唐糖的家里,小暖从她家离开的时候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 唐糖忙从沉思中抬起如早晨山林中露珠般清澈的双眸,眼神有些许的慌乱,被小暖捕捉到眼底,他不露声色地看着她。 “没……没烦恼啊!你怎么这么问?”唐糖的语气显得特别心虚。 “我看你这段日子老是心事重重的模样,话比以前更少了。”小暖好看的眼睛里全是疼爱与担心,唐糖心头一热,她僵硬地笑了笑:“大概是每天要想故事情节怎样编下去的缘故,所以话少。” 小暖释然地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呀,害我担心了这么久,以为你又上顾昔年的当了。” 他抓住唐糖瘦弱的双肩,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唐糖的眼睛说:“你可千万不要和那个渣男有任何接触,不然又会上他的钩!” 唐糖的脸上划过一丝紧张的神色,佯装生气地说:“你想太多了吧,我怎么可能会跟他有任何来往呢?” 晚上临睡前,唐糖点开手机上的QQ,看着顾昔年的头像,她几次想删了他,但是总在最后一刻放弃了。 对他,她总有些不忍心,他毕竟是她曾经以一颗纤尘不染的心去爱过的少年,心的深处总有一些割舍不掉的情意。 唐糖觉得自己这样,挺对不起小暖。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五十五) 还有几天就到圣诞节和元旦了,腾飞网站搞了个双蛋节活动,凡是在活动期间打赏或订阅的金额达到一定数目,就会随机得到不同数目的金蛋,书友可以把自己的金蛋投给女频自己喜欢的任何一个女作者,金蛋排名靠前的女作者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奖金。 自从这个活动开始,童话就开始到处吆喝,要她的好友们交出金蛋,不然小皮鞭侍候。 她还跑到顾昔年的书频里非常猥琐地说:“双蛋节,好邪恶哦!” 顾昔年听得懂她黄色的隐喻,乐得心花怒放,立刻与她一唱一和,这才是才貌双全、懂情调的女孩,比起那个像木头一样呆头呆脑的唐糖,童话简直太吸引异性了。 虽然顾昔年脸上陪着童话隐晦地笑着,其实内心非常发愁。 在网站里许多跟童话来往密切的那些男作者们都纷纷献上了金蛋,唯独他没有献。他每天都要去他的投票夹看好多次,有没有系统赠送的金蛋,可是他看的花儿也谢了,也没有等到金蛋大驾光临。 顾昔年简直抓狂了,连去童话书评里留言都没脸了,他心急如焚,恨不能割下自己的两颗蛋蛋当金蛋献给他的女神。 就在他已经绝望的时候,谢天谢地,系统终于送了他两颗金蛋,顾昔年如获至宝,忙把两颗珍贵的金蛋投给了童话,还不忘在童话的书评里留言表功,得瑟得几近猥琐。 顾昔年心满意足的看着童话得到了许多金蛋,再看看唐糖连一颗金蛋也没得到,书评冷冷清清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更加为童话非同一般的交际手段感到骄傲和自豪,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像童话这样八面玲珑的美少女才值得他们这些男生趋之若鹜地去追求,而像唐糖这种白开水一样寡淡的女孩只有陈小暖那种没有恋过爱的小男生才会要。 想到这里,顾昔年嘴角一弯,勾出一抹讥笑,唐糖这个被自己当作抹布一样用完就甩的女孩,陈小暖这个傻缺竟然会捧在手心里当宝! 圣诞节的那天晚上,顾昔年无所事事地在大街上逛,羡慕地看着大街上成双成对幸福的人儿,心里全是苦涩。 这么浪漫的夜晚,顾昔年特意约童话,想要和她一起共渡这美好时光,可是童话说她要学习,便挂了电话。 失学在家的顾昔年因为年纪小,还未满十八,一时找不到工作,所以在家写网文,指望一炮而红,来到网文界,才发现世界很残酷,处处是竞争。 虽然他的新书签约了,但是成绩并不理想,所以心情郁闷,本想约佳人散心,结果人没约到,反而听到“学习”两个字,让他更觉得心塞。 顾昔年想,如果自己没有被学校开除,现在自己肯定也在灯下发奋读书,前途也一定光明灿烂。 现在自己落到如此地步,全都是拜唐糖所赐! 顾昔年百无聊奈地走在大街上,一抬头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唐糖家的楼下,他先是一惊,但马上就明白,一定是自己心里太难受,太想找个人倾诉,而除了唐糖,他不知道还能找谁,虽然在心里他是那样痛恨着她,他恨到希望她出门就被车撞死,喝水被呛死,吃饭被噎死,洗澡被淹死,但他也清楚,唐糖是除开自己的家人曾经分担着他的梦和痛的人,他的内心也只有她,唯有她愿意倾听。 但是,他现在和她虽近在尺咫,但是心与心的距离却远在天涯,她那只温软的小手自己恐怕再没有机会牵上了! 顾昔年仰着头,贪恋地看着唐糖房间里的灯光,想起以前唐糖像只甩不掉的小尾巴,胆怯的,瑟缩的跟在自己身后的样子,并且总是小心翼翼地偷偷歪着小脑袋去看他对她阴睛不定的脸,想起她每次见到他时含羞带怯,微微一笑的模样。 顾昔年觉得脸上一片冰冷,用手一摸,塻到满脸的泪水。 寒冷的冬夜,顾昔年站在唐糖家的楼下,瑟瑟发抖,他没有勇气上楼找她。自从上次他去找她,想挽回两人的关系,唐糖那么绝情的把他关在门外之后,他已明白,唐糖真的已从他的手里挣脱走了。 他就缩在角落里,怜悯地抱着自己,不断地跺着脚,不肯离去。 在他冻的快受不了时,楼洞里走出两个人影。 顾昔年下意识的躲到阴影处。 唐糖和小暖手牵着手走了出来,唐糖仰着精致的小脸看着身边的少年,笑容像烟花般在她的脸上绚烂绽放。 她是幸福的。 分别的时候,唐糖踮起脚尖,把一条一直握在手里的烟灰色围巾围在了小暖的脖子上,两个人对视的情景让顾昔年想到了“含情脉脉”这个词。 “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应该就是现在他看到的场面吧。 顾昔年的双眼像是被这个温馨的情景所灼伤,火辣辣地难受。 他不停地问自己,不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否认过喜欢唐糖吗?为什么看见她灿烂的笑容在别人眼里快乐的燃烧,自已的心会如此难过?如此酸痛!!! 或许是无意之中,唐糖向顾昔年藏身的地方看去,慌乱之中,顾昔年落荒而逃,一直跑出唐糖所住的小区,一直跑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他才放缓了脚步。 一阵寒风吹来,雪花在空中翩跹,顾昔年冷得用力缩了缩脖子。 他记起去年这个时候,唐糖曾经为他织过一条围巾,但是他为了讨好童话,故意羞辱性地扔在了地上。 那件事,是他和唐糖关系的一个分岭,他以为千百次离开过他的唐糖会像以前一样,不请自回,可从那以后,她离开了就是离开了,不再为他眷念的回头。 他想,他之所以那么那么的恨唐糖,主要是咽不下这一口气,他这么“痴情”,还未从心底彻底将她放下,她却已将他拒之千里之外,毫无留恋。可是,他却不曾想过,唐糖也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即使再勇敢,在一次又一次被他伤的体无完肤的时候,也会痛,也会绝望,当然会毅然转身,永不回头!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五十六) 顾昔年以他对唐糖那颗自私的心,永远不可能理解她在她最需要关怀的青葱岁月,他给了她一条布满荆棘坎坷的初恋之路,让她步步艰辛,步步血淋淋,最终以陌路散场。 当他漫无目标地走在华光流溢的大街上,心心念念地想着唐糖,为自己的情深意重而感动不已的时候,灯火阑珊处,他看到了他心中的女神。 披着一件俏皮的火一般红的韩国小披风的童话,在迷离的夜色里巧笑嫣然。 顾昔年又惊又喜,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他展开笑颜,刚要张嘴喊她的名字,就看见拥挤的人群里走出丰姿挺拔的峰少,三十几岁的成功男人,气质好的惊人,许多过往的女孩子纷纷对他侧目,眼里是肆无忌惮的花痴。 童话得意非凡的睥睨着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却故意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但眼里的张狂分明在说:看什么看!这个男人是我的! 顾昔年感到无以伦比的怅然若失,还有铺天盖地的难过,更有不能言说的自惭形秽,眼睁睁地看着峰少把怀里好大一捧蓝色妖姬送给童话,不禁在心里冷笑——这就是她说的要学习! 顾昔年看着童话捧着花,亲热地挽住峰少的手,上了一辆豪车,绝尘而去,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失魂落魄地往家走。 那一刻,顾昔年喜欢童话的心丝毫沒有动摇,他固执地爱着她,就像岩石深爱着大海,即使每天被惊涛拍岸,终有一天将碎裂成块,也无怨无悔地守护着大海。 但是他缺爱的心急需一个既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备胎来安慰,唐糖似乎有资格做这个备胎。 顾昔年开始特别含蓄地对唐糖示好,总是踩着唐糖放学的点,站在唐糖曾经等他的那棵石榴树下,深情地看她一眼,便转身离去。 他觉得这种欲擒故纵的方式最能打动唐糖的心,唐糖却视而不见,她知道这不过又是顾昔年欺骗她的一出戏而已。 元旦过后的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放学的时候,小暖被体育委员叫住,说四班的体育委员发来了挑战书,要跟他们高一(一)班来一场你死我活的篮球友谊赛。 十六七岁的少年多热血啊,小暖马上一口答应,并想要唐糖当他的啦啦队,看看自己在赛场上的飒爽英姿。 可是,当看到操场主席台旁被凛冽的寒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国旗时,小暖马上改变了主意,他实在不忍心要唐糖站在严冬刺骨的北风里给他加油。 他赶紧到学校门口,买了一个新鲜出炉的烤玉米给唐糖,可以让她一边捂捂冰冷的小手,一边在回家的路上无聊地啃上两口,有点爱冻手的唐糖今年大概是每天早上起的太早,坐在电脑打字的缘故,一双手全冻了,就算抹了冻疮膏也没用。 唐糖听小暖的话,乖顺地一个人回家,走在路上趁热啃着小暖买的爱心玉米,当走到那个以前和顾昔年一起回家时分手的岔路口时,唐糖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 想要找出真相的想法在她心里从未停止过,今天机会难得,她想去顾昔年的家找顾妈妈问一问。 一想到要背着小暖去顾昔年家,不知怎的,唐糖觉得挺对不起小暖似的,她心虚地向后看了看,生怕小暖在后面。 她一路小跑着来到顾昔年所住的小区,当她站在他家门口的时候,一颗心紧张的口平口平乱跳,万一开门的是顾昔年怎么办? 犹豫了很久,她还是不敢抬手敲门,一个中年女人正好上楼,她在唐糖的身边停住,狐疑又警惕地看着她。 唐糖也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位两手都提满菜的胖阿姨,自己长得这么若不禁风,她该不会把自己当小偷看吧。 两人互相观察、审视了良久,那位阿姨终于开口了:“小姑娘,你站在我们家门口干嘛?” “你们家?”唐糖惊讶的秀眉上扬,指指门,又指指阿姨,“这里怎么变成你们家了?” 阿姨又好气又好笑,换了一个站得比较舒服的姿势,摆出一副不怕浪费时间,准备和唐糖展开一场持久辩论的表情:“怎么叫这里变成我的家了?这本来就遈我的家!” 阿姨的口气很凶很笃定,唐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走错了地方,她一面道着歉,一面抬头看门楣上的门牌号码。 虽然她就是那次和夏夜送脚部受伤的顾昔年回家,来过一次他的家,但她当时是留意过他家的门牌号码的,大概当时内心渴盼着还有机会再来。 现在唐糖一看门牌号码,明明就没错啊,她停止了道歉,疑惑地看着那位正在用钥匙开门的阿姨:“不对呀,这里以前真的住的不是您!” 阿姨停了下来,看着她,问道:“你是不是找的先前住在这里的那家人?”她眼睛一亮,“你是不是找那家的那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他们是在我之前的租户。” “那家人现在搬到哪里去了?” 阿姨摇摇头:“不清楚,听说他们家自己买了套房子,就搬走了。” 阿姨把门打开,推门走了进去。 唐糖慢腾腾地下了楼,往家走。 冬季天黑得早,刚过傍晚六点,整个大地已被黑暗席卷,路灯、车灯将整个世界变得很不安全。 迎面一辆电动车车头灯的强光照的唐糖连眼也睁不开,她一面用手挡住快速逼近的刺眼的光线,一面下意识的避让。 忽然有个声音急切地喊了声:“小心!”,紧接着有人猛地推了唐糖一把,唐糖随着那把推力,歪歪斜斜,踉跄着摔了出去,摔在了人行道旁的花坛里,花坛里的枝枝桠桠划得她脸上的皮肤生疼。 还没容她反应过来,耳边是刺耳的轮胎磨擦地面和东西被撞击的声音。 发生车祸了!!! 唐糖的心飞到了嗓子眼,她立即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辆载满蔬菜的三轮车被一辆违规抢道,开到人行道上的私家车撞翻在地,蔬菜洒满了一地,很快被过往的车辆碾压得希巴烂。 唐糖刹时明白,三轮车的主人刚才为了推开眼看就要被违规行驶的私家车撞上的自己,她自己却撞车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五十七) 唐糖之所以敢判断三轮车的主人是女性,是因为那声“小心!”是个女声,那声音……有些熟! 但是唐糖没时间深思,她只想知道她的救命恩人怎么了,车祸现场怎么不见有被撞的人,也不见血迹,难道……被撞飞了? 唐糖的脸刷的一下白了,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惊慌地到处张望。 一只温暖柔软的手从背后搭在了她的肩上,一个亲切关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孩子,你没事吧。” 唐糖又惊又喜,连忙回过头去,感激地喊了一声:“顾阿姨!” 顾妈妈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一手抚着受伤的部位,周身散发着天使般的光晕,慈祥地对着唐糖笑,她善良的样子真好看,唐糖痴痴地盯着她看,舍不得移开视线。 刚才,顾妈妈恰巧从唐糖身边经过的时候,看到了危险的一幕,年近五十的她一急下之,竟然变得身手敏捷,从三车轮上跳了下来,一把推开唐糖,自己也奋力避开那辆违规行驶的私家车。 所以,只有装有蔬菜的三轮车被撞了,她和唐糖一样,只受了不是很严重的摔伤。 可是,顾妈妈毕竟是有点岁数的人了,老胳膊老腿经此一摔,还挺疼的,忍不住哎哟了一声,唐糖忙走到她跟前扶住她,关切地问:“顾阿姨,伤哪儿了?少 顾妈妈忍住痛,笑着安慰道:“没事。”但表情马上切换到惊讶的模式:“怎么是你!” 唐糖正准备回答,那个闯了祸的私家车司机下来检查了一番他的车子,发现车头被撞得破损不堪,两个车头大灯也破了,气得半死,扭曲着一张脸,气势汹汹地冲到唐糖和顾妈妈的跟前,指着那辆车头被撞的稀烂的车子,冲着顾妈妈怒吼道:“你没事,老子有事!赔老子的车!” 顾妈妈老实本分,善良的人都有些胆小,一见那个人的车子被撞成那样,顿时,脸色大变,惊恐地说不出话来。 唐糖本来被来人猛的一吼,吓得肝胆俱裂,待从最初的惶恐中认出不守交通规则的私家车的主人是峰少时,心中的害怕便减了几分,再听他蛮不讲理的话,还爆粗口,简直把他一直鄙视到脚底,这人倒底有没有家教啊,自己违规驾驶撞了车,还这么嚣张,开口闭口“老子”前“老子”后的,什么玩意! 登时,一股正义感和知恩图报的心理,支撑着唐糖挺身而出,她拼命抑制住内心的恐惧,挡在了顾妈妈的身前,义正言辞地说:“大叔!你看你的车子开到哪来了,是你自己的错,凭什么要我们赔!应该是你赔我们才对!” 峰少听唐糖一口一个“我们”,以为她和顾妈妈是一家人,现在见她不怕死的挺身而出,字字句句在理的反驳他,恼羞成怒,摆出一副强势欺负弱势的流.氓嘴脸,用吃人的目光恶狠狠地瞪着唐糖:“老子今天要你们赔定了,不赔休想走!” 唐糖被他丑恶的嘴脸气到了,忽然勇气倍增,无视峰少的恐吓,拉起瑟瑟发抖的顾妈妈就走。 峰少抢先一步拦住她们的去路,一把抓住唐糖的衣领,把她拎了起来。 唐糖脚不着地,像只被人掐住脖子的小猫,只能惊恐万状的四肢乱扑腾,但她不忘对顾妈妈说:“阿姨,你快跑!去报警!” 大概是“去报警”三个字刺激了峰少,他把唐糖狠狠扔了出去,摔得她差点散了架。 “敢跟老子报警!”峰少像个黑社会的老大一样凶狠地对顾妈妈说,伸出手想抓她的头发。 唐糖猛向峰少扑了过去,跳到他的身上,对着他又抓又咬,叫顾妈妈快跑。 此刻,唐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这场飞来横祸都是因为顾妈妈为了救自己而引起的,她决不能让顾妈妈为此受到一点点伤害! 顾妈妈本待不走,可自己太过懦弱,留在这里只能是唐糖的拖累,不如先逃,再叫人回来救她! 顾妈妈一边抹着泪,一边拖着发软的两条腿往前跑去,大声喊着“救命!” 但是路上行人很少,只有匆匆行驶的车辆和电动车,昏浓的夜色掩没了惊心动魄的情景,嘈杂的车水马龙声卷走了顾妈妈揪心揪肺的呼救声。 没有人注意到,树阴浓暗的人行道上发生的这恐怖的一幕! 夜狰狞! 顾妈妈才跑出两步,来到峰少的小汽车旁,汽车的门被人猛的从里面特别用力的推开了,仿佛里面的人充满了恶意,单等着这一刻。 顾妈妈猝不及防,被车门撞得特别厉害,痛得一双手扒着车门缓缓地往地上滑。 坐在里面的人心肠歹毒到让人匪夷所思,见顾妈妈的双手抓在车门边缘,又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车门猛的一关,顾妈妈的一双手指像被用了酷刑一样狠狠地被夹了一下,十指连心,痛彻心痱,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唐糖初始冷不防的袭击峰少,峰少不曾料到,被她一鼓作气挠了个大花脸,但唐糖人小力薄,又有病在身,即使峰少不反抗,她也进攻不了多久,更何况孔武有力的峰少反击? 只一招,峰少就掐住她的脖子,单手把她吊在半空里,看着她像溺水的人,扑腾着四肢,徒劳的挣扎,发出残忍的大笑声。 没过一会儿,唐糖的手脚渐渐停止了舞动,峰少赶紧把她扔在了地上,他再怎么无法无天,胆大妄为,但是还不敢杀人。 唐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 峰少有些害怕地略略弯了弯腰,低头观察了她一会儿,她纤长浓密的睫毛连微微的颤动都没有。 峰少的心开始慌乱,他惴惴不安地猜测:不会吧,就这样翘辫子了? 但是看着瘦弱不堪、脸色苍白的唐糖,他又觉得极有可能性。 他一面虚张声势地喊:“给老子起来!装死老子就怕了?” 一面抬起一条腿就要去踢唐糖,看看她究竟是死是活,有没有反应。 就在这时,唐糖突然睁开了双眼! 峰少一个激灵,一时间,整个人像被人点了穴一样,僵住不动,抬起的脚悬在了半空。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五十八) 唐糖趁着峰少发愣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峰少悬在空中的那只脚用力一拉,峰少重新不稳,往前一扑,整张脸磕在了行人道旁的水泥花坛边上。 唐糖掂记着顾妈妈的安危,忙忍住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往顾妈妈那里一看,顾妈妈痛苦地倒在峰少的车门边。 车门打开,童话笑得像朵罂粟花,从车子里走了出来,不屑地藐视着地上的顾妈妈,她忽然弯下腰,费力的把顾妈妈从地上拽了起来,为了省力,她把顾妈妈按在了车子上,用一只胳膊肘顶住顾妈妈的咽喉处,再将自己的体重压在顾妈妈的身上,让她呼吸困难,动弹不得。 唐糖生怕她伤害顾妈妈,那她至死也不能原谅自己,她猛地甩掉背在身上的沉重的书包,用力撕吼:“住手!你知道这位阿姨是谁吗?” 童话一脸阴险的笑容,像个高贵的公主一样,看看满地狼藉的车祸现场,特么瞧不起地说:“不就是个卖菜的吗?” 但马上,她眼睛一亮:“不会吧!这个卖菜的是你的妈妈?” 紧接着,她故意戳着唐糖的痛处,挑着眉说:“不对呀!你的老妈不是被小三赶出了家门,被迫跳桥自杀了吗?怎么又蹦出个卖菜的妈?” 妈妈的自杀,是唐糖永不能愈合的伤,光是想一想,她都会泪流满面,更别说提起了,那是她心中的禁地。 唐糖的脸狠狠的变白了,怕冷似的,上下牙齿直打颤,她艰难的从齿缝里逼出几个字来:“这位阿姨是顾昔年的妈妈!” 她希望童话看在顾昔年的份上,放过顾妈妈,即使拿她出气也没关系,她只要顾妈妈安好就行! 童话一愣,她完全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位朴素得几近寒碜的,脸上写满岁月沧桑的中年妇女,跟衣着光鲜的美少年顾昔年联系在一起。 她视线一转,脸上荡着似笑非笑的嘲弄:“听说你以前倒追顾昔年追的很辛苦,现在给你个机会,你跪下来跟老娘磕十个响头,老娘就放了顾昔年的妈。你这样舍身救顾昔年的妈,她老人家一定会感动死的,说什么也得逼着顾昔年跟你好,到时你就要改口叫顾昔年的妈为婆婆大人了!” 童话仰起头来,嘲讽地大笑。 顾妈妈虽然怯懦,可是兔子被逼急了,还要反抗。 她费力地抬起头来,对着童话狂笑的脸用力啐了一口口水,怒斥道:“小小年纪,怎么为人这么恶毒!你父母是怎样教育你的!” 童话恐怖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眼冒凶光,抬手想扇顾妈妈一记耳光,唐糖一头冲了过来,像顶牛一样把童话顶翻在地,并趁势骑在了她的身上,一口气甩了她好几个响亮的耳光:“童话!我这几个耳光是替你家人教训你的,你妈妈应该还在世吧,你怎能动不动就自称老娘?那是对你妈妈的不尊重!这是其一。其二,要懂得尊重人,顾阿姨再怎么说,是顾昔年的妈妈,我们的长辈,你不能这样对她!最后,是告诫你不要为虎作伥!” 唐糖刚说完,后衣领被人拎起来,下一秒便被狠狠地砸在水泥地上,这次摔得不轻,唐糖挣扎了几下都没爬起来。 她努了半天力,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看见峰少正低头看着他,他额头被磕破了,流着血,蜿蜒在脸上,显得很可怕,两颗门牙也被撞掉了,一开口就露出一个阴森的黑洞,又显得特别渗人! 他狰狞地对唐糖说:“敢出阴招害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说着抬起穿着皮鞋的大脚向唐糖的胸口踹去。 先不说顾妈妈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连叫都不会叫了,就连刚从地上坐起来的童话都呆若木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个人影飞奔过来,突然一齐腾空而起,如一道闪电一样,向峰少劈来,在空中同时飞起一脚,把峰少踹飞出去,落在数丈之外。 唐糖惊喜地叫道:“小暖!小夜!” 双子星座同时落地,跺了跺脚,像是刚才踩到屎一样,小暖去扶唐糖,夏夜去扶顾妈妈。 小暖又是心疼又是愧疚:“都怪我,打什么球,放任你一个人回家,才搞成这样。” “倒底是怎么回事?”夏夜疑惑地问。 唐糖把前因后果大概地讲叙了一遍。 夏夜一听,气得脸色都变了,走到峰少的身边 峰少正在打电话,一见夏夜走了过来,忙慌里慌张,挂断正在接听的电话,惊惶地看着越走越近的夏夜。 夏夜用力踢了他一脚:“你违规驾驶,还反咬一口,叫被害人赔钱!你以为你是黑老大啊!我现在就报警,看是谁赔偿谁!” “不要!”峰少从地上坐起来,一把抱住夏夜的腿,一脸的惶恐,口不择言的乞求道:“大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千万不要报警!要我赔多少都行!” 夏夜冰雪聪明,马上觉得事有蹊跷,既然峰少愿意赔偿,为什么怕报警,非要私了?越是这样,越要报警的好,万一私了后,真的隐藏着什么触犯法律的事被查了出来,岂不连累了顾阿姨和唐糖? 夏夜考虑清楚后,果断拿起手机报了警,他注意到,不仅峰少被他的举动吓得面无人色,就是童话也是面如死灰。 他的心中打满问号。 趁等警察的时间,夏夜和小暖先粗略地检查了一下唐糖和顾妈妈的伤,把她们安置在街边的椅子上坐下,再把翻倒在地的三轮车扶了起来,三轮车的车笼头都被撞得变了形,看来车子报废了。 夏夜想,顾妈妈是为了救唐糖才损失这么大的,必须要告诉叔叔,一是补偿顾妈妈的损失,总不能叫善良的人流血又流泪吧,更重要的是要叔叔去谢谢人家。 夏夜正在东想西想,小暖忽然碰了碰他,他抬眸一看,一辆故意遮住车牌的面包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峰少的那辆车旁。 夏夜顿感不妙,对唐糖急切地大喊:“快带顾阿姨走!” 他的话音刚落,面包车的车门猛地被拉开,下来四个膀大腰圆,面相凶恶的壮年男子,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提着一尺多长的西瓜刀,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森寒!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五十九) 小暖和夏夜狐疑地看着那四个彪形大汉,不动声色地挡住唐糖和顾妈妈。 童话眼尖,看见唐糖和顾妈妈相互搀扶着往后退去,想要逃跑,忙指着她俩大叫:“别让她们跑了!” 唐糖和顾妈妈心里一慌,忍着伤痛仓皇逃跑。 四个大汉并不理会童话,只是用眼神询问峰少,峰少阴冷地把头往小暖和夏夜的方向一偏,四个大汉会意,举起西瓜刀向小暖和夏夜扑来。 小暖顺手抄起垃圾筒旁的一根别人丢弃的拖把,把它当撑杆一撑,整个人跃到半空,对着那群穷凶极恶的歹徒,踢出一连串无影脚。 那几个歹徒大概经常在大街上打架,反应相当迅速,见小暖的脚来,纷纷猫腰躲过,一个还趁机用西瓜刀一刀砍断拖把杆。 小暖也不是吃素的,立刻举起手中的那半截拖把棍从天而降,向四个歹徒袭来。 那几个歹徒忙举起寒光闪闪的西瓜刀应战。 夏夜趁机用脚一勾,把躺在地上的另半截拖把棍勾起,握在手里,一个下蹲,挥舞着拖把棍直取那四个歹徒的下盘。 四个歹徒的注意力全在头顶,不曾提防,全都被夏夜狠狠击中膝盖,条件反射,膝盖不由自主一弯,跪在了地上。 恰好小暖的棍子到,象敲木琴一样,分别在他们拿凶器的手腕上用力一敲,那几个歹徒顿觉手睕发麻,使不上劲,银亮的西瓜刀从手中掉了下来,还未落地,夏夜连环腿,把那几把西瓜刀踢到空中,抽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一抖,接住那四把刀。 正在这时,震摄人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呼啸而来,几个歹徒忙丢盔弃甲往面包车上逃窜,小暖和夏夜忙追过去阻拦。 夏夜忽然发现峰少趁着他们和那四个歹徒混战的时候,他不知从车上鬼鬼崇崇地拿了什么,搬开一个下水道的井盖,慌里慌张地把手里的东西往下水道里倾倒。 夏夜一脚踏在他正准备还原的井盖上,质问道:“你把什么扔了?” 峰少不说话,只是一脸得意地意味深长地笑着。 警车开到了他们跟前停住,一个警察开始询问,没有跑远的唐糖和顾妈妈返回来,一五一十地把经过讲了一遍。 警察做完笔录,问峰少和童话:“你们对她俩的说辞有异议吗?” 童话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想要争辩,被峰少阻止了,他无所谓地挑挑眉:“她们所说的句句属实。” 办案的警察一愣,在他的经验里,应该是车祸的双方会为责任的认定争吵不休,可这位这么爽快的应了全责,他还是第一次遇上。 警察瞥了一眼那辆豪华汽派的路虎,损坏的很严重,至少得大十几万的维修费,他大惑不解,既然现在这么不在乎,为什么当时会耍赖般要受害方赔?甚至为了要赔偿最后还动手打人? “既然没有意见,麻烦你在笔录上签个字。”警察公事公办地说。 峰少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鼎鼎大名。 警察扭头看了看唐糖和顾妈妈,对峰少说:“既然你也承认你是全责过错方,所以请你把被你殴打的受害方送到医院。至于你派来的四个帮凶——”他走到那辆面包车前,小暖快那几个歹徒一脚,抢先抢到他们没有拔出的车钥匙,他灵活的像只泥鳅,从这个车门进,从那个车门出,四个歹徒根本抓不住他,等他们对小暖形成包围时,警察已经赶到了,所以这时,他们也只能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无力地耷拉着脑袋束手就擒。 夏夜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四个歹徒,对小暖说:“你不觉得他们有点面熟?” 小暖经他一提醒,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们,他在大脑里搜索了一翻,惊喜地叫道:“啊!我想起来了!去年我们去东湖堆雪人时,唐糖和唐心遇到的坏人里面就有他们!” 他略略一转脑子说道:“这么说,那次顾昔年救唐糖就不是偶然,而是事先安排好的苦肉计!” 夏夜嘴角漫起鄙夷的笑意:“我就说顾昔年怎么会那么好!原来是安排的一出戏,引唐糖上钩,好继续为他所利用!” 小暖从牙缝里逼出两个字:“渣男!” 这时,警察们办完案将要离开,夏夜忽然想到了什么,对警察叔叔说:“等等!我还有事情要反应!” “什么事?” 夏夜指着峰少说:“刚才他扔了可疑的东西到下水道了。”夏夜又指指还没来得及盖上井盖的下水道井口说。 一个警察忙跑过去打开手里的电筒,往里面照了照,除了污水垃圾什么也看不见,他顺手把井盖盖上,万一有市民没注意,一脚踏空,掉进下水道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另一个警察狐疑地看着峰少,峰少神态自若,嘲讽地看着夏夜:“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可疑物品?没证据别乱咬人!” 夏夜愣了愣,峰少的行为总给他一种避重就轻,欲盖弥彰的感觉,他只恨自己慢了半拍没有截留住证据,他扫了一眼童话,她脸上的惊惧之色渐渐散去,又摆出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谁也看不起的模样。 夏夜把用围巾包裹着的沾有那四个歹徒指纹的西瓜刀交给出警民警,民警们可以根据这个证据起诉他们蓄意伤人。 峰少看着夏夜,眼睛里有仇视的火花跳跃,同时他在心里不敢小视他,夏夜身上的那股机灵和缜密让他有些害怕。 峰少根据警察的指令,把唐糖和顾妈妈带到医院检查,唐糖虽然身上多处受伤,但不过是软组织受伤,并无大碍。 到是顾妈妈,一双手指被车门用力夹过,又红又肿,得留院做进一步检查。 峰少交过一笔预用金后便扬长而去,他冷漠的态度让小暖和夏夜他们特别生气,三个人安顿好顾妈妈后,准备离去。 刚出病房的大门,夏夜迎面撞上了个人。他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地看着急匆匆的闯入者,是顾昔年。 他是接到警方的电话心急火燎地赶来的,当他看见小暖、夏夜和唐糖全集中在他妈妈的病房里,脸色登时变得很难看。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六十) 顾昔年一把揪住离他最近的夏夜的领口,气势汹汹地质问:“你对我妈做了什么?” 夏夜、小暖和唐糖无言以对。 虽然顾妈妈受伤是因为童话,但如果不是顾妈妈舍身救唐糖,就不会有后来童话伤害顾妈妈的事发生了,三个人心中对顾妈妈万分的愧疚,也就不理会顾昔年的误解。 至于他是真的关心他妈妈,或是逮着机会,借题发挥,出一口一直郁结在心中的恶气,则不是他们要考滤的范围。 “阿年!”顾妈妈坐在病床上愠怒地喊了顾昔年一声,“你怎么能这么没礼貌呢?居然这样对妈妈的客人!要不是他们,妈妈今天很可能吃大亏!” 顾妈妈非常善良,只字不提自己救唐糖的事,只是念叨着夏夜他们三个人的好,这令他们又感激又惭愧。 顾昔年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但也没对他们说一个谢字。 但就算他说了谢字,夏夜三个也会感到愧不敢当。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因为进入高二了,唐糖和小暖星期六都要补课,直到下午四点半才放学,所以早上的时候唐爸爸和夏夜一道去看望了顾妈妈,顾昔年不喜欢夏夜,又觉得唐爸爸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让他害怕,他很失礼的找了个借口,溜掉了。 唐爸爸在向顾妈妈表达了诚挚的感谢后,不顾顾妈妈的一再坚决拒绝,给了她丰厚的补偿,唐爸爸动容的对顾妈妈说:“你我都是为人父母的人,我对我的女儿关怀得太少了,这次她要有个什么意外,我这个做父亲的一辈子都不能原谅我自己,是你给了我可以弥补我女儿的机会,再说,你是为了救我女儿才惹出麻烦,受的伤,如果你不接受我的补偿你叫我怎么心安!” 顾妈妈见他话都说到这里了,只得免为其难的收下,嘴里还一个劲地说“太多了!” 等唐爸爸和夏夜离开后,顾昔年才又回到病房照顾他妈妈,顾妈妈的十个指头受伤太重,一段时间里拿不了重东西,就连端一杯水也很难做到。 顾妈妈见到他,先是抱怨他越大越不懂事了,客人来了连杯水都不倒就溜走了,太显得没家教了! 接着讲到唐爸爸补偿得太多了,总觉得受之有愧。 顾昔年一开始忍着的一口气,后来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家有钱呗,炫富呗!再说她爸给的钱再多能抵过一条人命吗?” 顾妈妈哑然失语地盯着自己的儿子看了很久,觉得他特别陌生,半天她才痛心疾首地说:“阿年,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顾昔年一愣,在弹指间,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变了,那个曾经看见一条流浪狗都会救助的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心肠硬冷的少年。 不知怎的,他想到了小时候在江滩边做过的那件不可告人的事,嘴角弯起,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谁说人之初性本善了?应该是,人之初性本恶!我现在只是做回原来的我而已! 下午一放学,唐糖和小暖就买了水果来看望顾妈妈,当顾昔年看见唐糖和小暖手拉手走进病房,立刻阴沉着脸走人,他不想看见她幸福的模样。 顾昔年刚走,医生就来查房,对顾妈妈说,她的病可以回家休养,她年纪大了,要多补充钙,受伤的手指关节才会恢复的快些,唐糖忙把小暖赶出去买钙片,白己则帮顾妈妈收拾东西出院。 唐糖见自从自己进病房后,顾妈妈一直都很郁闷的模样,现在坐在病床上,更是长吁短叹,以为她是担心手不能做事而心烦,只得不断宽慰她。 顾妈妈沉默了好久才说:“阿姨不是因为手指受伤而不开心,而是为了我们家阿年。” 正在整理物品的唐糖手顿了顿,没有吱声。 顾妈妈如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我真的不明白我们家阿年怎么变化这么大,变得这么坏。”她充满内疚地瞥了唐糖一眼,又赶紧把目光移开,语气讪讪地说:“上次东湖的事,阿姨觉得挺对不起你的。” 唐糖灿然一笑:“没事的,阿姨,你别放在心上。” 顾妈妈沉痛地长叹了一声:“我一直在反省,我是不是对我们家阿年太溺爱了,当他第一次做违心的事时,我不仅没有阻止,还帮他的忙,才让他没有接受到应得的教训,才在错误的道路上越滑越远,以至于干了伤天害理的事。幸亏你那次没出事,要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我……”顾妈妈情绪变得激动起来,用手掩着面,说不下去了。 唐糖听得一头雾水:“顾阿姨,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顾妈妈从手掌里抬起头,讶异地看着唐糖:“就是我们家阿年在你住院的时候,偷偷把你吊瓶药水的流速调快的事,你……不知道吗?” 唐糖茫然地摇摇头。 这件事小暖和夏夜都心照不暄地对她保密,怕她知道了,心里难过,对病情不好,所以唐糖才会一无所知,现在知道了,的确如小暖他们预料的那样,心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她多希望时间能倒流,她多想没有那个暴雨倾城的傍晚,那样,她就能与顾昔年错过,自己的人生一定会是另一番景象。 但是,人生不能假设。 唐糖装做忙碌的样子掩饰低落的情绪。 顾妈妈自故自地往下说道:“其实我们家阿年小的时候心地非常好,他四岁的时候还救过一名落水的小姑娘。” 唐糖浑身一震,像是耳朵不好使,追问道:“顾阿姨,你刚才说什么?” 顾妈妈没有察觉到唐糖的异样,把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眼角挂着满足的笑容,沉浸在往事美好的回忆里,问唐糖:“我们家阿年以前是不是很善良?” 隔了半天,唐糖才说了个“是”字,她吞吞吐吐地问:“顾昔年……是在哪里救的那个小女孩?” “黄埔路段江滩——很早以前的事啦,不知道被他救上来的那个小女孩过的好不好。”顾妈妈牵挂地说。 “她很好。”唐糖轻轻地答道。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六十一) 顾妈妈出院后,一天也没在家休息,就和顾爸爸扑在自家在菜场租的菜摊上,虽是小本生意,也很辛苦,但是收入相当可观,比出去打工不知要强多少倍,他们虽然很累但是很快乐。 顾昔年从不来菜摊帮忙,嫌丢脸,借口要当网络作家,躲在家里码字。 倒是唐糖,只要有空就来帮忙,她做不了重事,就和手指受伤的顾妈妈一道整理蔬菜。她常常羡慕地看着顾妈妈,觉得她特别能干,能把蔬菜整理堆放的像艺术品一样,可见她对生活是充满了多大的热情。 有时候,顾昔年会远远地看一眼劳碌的家人,所以会看到唐糖在他们家菜摊忙碌的身影,他想如果换了童话是断然不肯为他们家做这些的,不过他想,象小仙女一样的童话怎么能做这样的粗活呢? 但是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稍稍向唐糖倾斜了一下,有好几次,他走到菜摊前,想要找机会和唐糖说说话,可唐糖似乎对他无话可讲,只要他来她就走,这搞得顾昔年很没面子,他在心里不齿地骂道:“小贱人!别给脸不要脸!”但表面上却装做对她一往情深的模样。 虽然唐糖从顾妈妈的嘴里得知顾昔年就是她小时候的救命恩人,但她却没有预料中的感动,反而是听到顾昔年在她住院的时候,曾有过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举动时,她觉得特别释然。 那一晚,她一个人坐在没有开灯的漆黑的房间里,任寒冬的冷空气把自己包围,望着黑得没有尽头的窗外,她笑了,也哭了。 顾昔年,谢谢你,为我做了最后的决定,我终于可以不再对你有一丝的留恋,终于可以不再纠结了。 但是,顾昔年却对她比以前似乎好了起来,偶尔一次Q聊,也会说些他从来都吝啬对她讲的甜言甜语了,只是他不知,他说的每一句话,唐糖都会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她现在只相信自己所看见的。 顾昔年曾说过,他对童话只是纯焠的朋友关系,朋友之间的帮助不是以等量计算的。 可是,当顾昔年为了笼络唐糖,没有像以前那样疯狂的为她刷数据,童话急得火烧眉毛,没数据就没推荐,没推荐就没订阅,没有订阅就减少了白花花的银子进帐,这对于爱财如命的童话,简直是要她的命! 她一咬牙,一狠心,破天荒地给顾昔年打赏了两块八角钱,就是这区区两块八,让顾昔年感动得热泪盈眶,他虽然表面上装做不介意童话对他的态度,可是内心深处,却是无比希翼,童话为了他回眸一顾。 他首先把童话打赏的贴子置顶,表示自己对她的重视,接着急吼吼地跑到童话的书评里献殷勤,并且又开始疯狂地为她刷数据。 他一面刷,一面内流满面的忏悔,对不起,我的女神,我不是有意不倾尽全力帮你的,只是你太冷落我了,我一个人太孤单,太想找个人陪陪我……我错了! 顾昔年的一举一动唐糖全看在眼里,要说不难过那是假的,但她不是难过的顾昔年对童话好,他喜欢谁早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她难过的是自己,以前为了那份不值得的恋情,她太委屈自己了,才会时至今日,顾昔年还是想利用她,把她当备胎,而她,却找不到有力的还击方式! 童话看着自己不断攀升的数据,得意洋洋的笑了,同时也感到万分的气恼,以前,顾昔年对她做什么都是无怨无悔的付出,现在刷个数据还要她出将近三块大洋才肯做! 她窝了一肚子的火,却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对顾昔年了。 她现在可畏四面楚歌。 在上次与唐糖有关的车祸事件里,童话本想讨好峰少,才出手为难顾妈妈的。 没有想从来没有吃过亏的峰少,在唐糖和夏夜手里吃了大亏,再加上手下也因持械伤人,关到了牢里,一口气没地方出,便全撒到了童话的身上,在那天送童话圆去的路上,他就怒火冲天地指责她,要不是她要买什么衣服,那晚就不用出门,也就发生不了这么多事,害他损失这么惨重,童话为了能够抱住峰少的大腿,选择了忍气吞声,但即使这样,也没能使峰少消消气,在半道上,童话就被他无情地推下了车。 那一晚,童话可够狼狈的,因为是跟峰少一起出门玩,她根本就没想着要带钱,现在身无分文的站在大街上,有种找不着北的凄凉感,最后,她拨通了顾昔年的电话,她相信,在危难之中,靠得住的就是顾昔年了。 果然,顾昔年不负她所望,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不能不令童话的芳心一动,看他的眼光也加了少许的柔情。 童话一直以为峰少只是一时生她的气,于是,她耐心地等待,以为过几天峰少气消了,就会买昂贵的礼物来讨好她,她甚至想好了她要故意装做生气、伤心的样子,让峰少紧张,在她身上多砸些银子! 可是,整整十天过去了,峰少连个电话,甚至一句简短的短信也没有,童话马上变得不安起来,觉得自己走了一步错棋,不该在家里等的,而是应该主动出击。 象峰少那样的高富帅,不知有多少长的如花似玉的拜金女虎视耽耽地盯着,自己这一缺席,肯定有不少人乘虚而入。 童话越想越觉得情势危急,她匆匆赶到峰少的身边,看见他身边莺莺燕燕,左拥右抱,立刻如只凶猛的母老虎悍卫自己的领地一般,扑上去对那些浓妆艳抹的妖艳女人又撕又打,想要把她们赶跑。 谁知,峰少当场甩了她好几个响亮的耳光,顿时喧闹的歌厅安静下来,一双双奚落、嘲笑的目光,如一枚枚针,扎在她的心上,让她只想落荒而逃。 背后,是峰少绝情的声音:“你TM的以后能跟老子滚多远就滚多远,不要让老子再看到你!” 童话明白,这尊财神爷不可能再为她花一个子儿了。 她想她得重新钓金龟婿了。 虽然她对顾昔年的态度好了许多,但不表示她会在他身上浪费宝贵的时间。 为谁该付出多少她心中自有一本账。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六十二) 但是对童话痴心不改的顾昔年却对她的内心想法一无所知,他********地想着该怎样做才能打动女神的芳心,让她惠顾自己,哪怕一次也好。 但同时,他想造成一种假像,让唐糖觉得他对她一往情深,这样才有可能挽回她的心,让她像个白痴一样为他卖命,即使不卖命,当他的抹布也可以啊。 讨好童话很简单,只要为她刷数据,和打赏即可。可是这一切都不能让唐糖知道,她是个另类的女生,与人交往,她更看中的是一个人的品质,既然自己在她面前许下过诺言,为她所做的是为童话所做的两倍,那么自己为童话做任何事时,就绝不能被唐糖看出破绽,更不能让她抓住把柄。 不然以她的个性,她会直接沉默着走人,而他却越来越希望她能永远留在自己身旁。 但同时顾昔年也明白,唐糖现在今非昔比,越长越漂亮了,不再是从前那只可怜的,无人问冿的丑小鸭,追求她的男生多的是,并且她也变得比以前聪明多了,不容易上当了,自己现在想掌控她显得很困难。 况且,唐糖不同于童话,从不与任何男生玩暧昧,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对待感情,特别是爱情,她非常专一干净,她能让她的爱恋纤尘不染,纯洁无瑕。 说真的,是个男生都希望被这么一位痴情的女生唯一的喜欢着,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好。 顾昔想,这就是自己一点也不喜欢唐糖,却那么想将她留在身边,据为己有的原因。 他喜欢她看着自己时,她的眼里只有自己的那份被重视,被放在心里的感觉,那种仰视的依恋的目光,有种说不出的魔力,被她喜欢的男生自信心会空前爆棚,做什么都容易成功。 顾昔年知道,他需要这样的目光给他无言的鼓励。 但是,当时用来敷衍唐糖的话,为她所做的将是为童话所做的两倍这句被迫的誓言,他压根也不想兑现,就是只须举手之劳的刷数据,他都不会为她做,更别提还要掏银子的打赏了! 为童话刷数剧他不怕被唐糖抓住,就算被她看出问题,只要自己死不承认,她又能怎样? 可是打赏和订阅就不同了,会在书评里显示是谁打赏的,自己就是舌辩群雄的诸葛亮再世,面对铁一般的证据,也无从抵赖了。 可是童话最喜欢的就是打赏和订阅,因为这些都能增加她的稿费。自己如果在这两方面做的不好,又怎能打动女神的芳心。 不能随心所欲地为童话贡献自己的银子,顾昔年觉得特别虐,特别伤感,更多的是坐立不安,他怕童话的别的追求者捷足先登,那时自己还不悔青了肠子? 大概人都是这样,在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思维特别敏捷,他突烈想到可以到淘宝上买号,如果用那个号给童话打赏、订阅,唐糖能看出个屁呀! 顾昔年越想越得意,认为自己不愧长了颗学霸哥的脑袋,居然想出这么一条妙计,他非常得瑟地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后,便上淘宝买号。 转来转去,他买了一个高V号,这个高V号里面每天有七张男站和七张女频的推荐票,顾昔年窃喜,唐糖不是说过,一本签约的书,高V的各种支持也很重要,那七张主站票每天投自己,是个相当给力的支持呢! 顾昔年买了高V号不久,童话就开新书了,是本架空历史体裁的,刚过了几万字,便一跃登上了新书榜的第一名。 唐糖诧异,排在新书榜上的第二名是个白金作家,难道童话的写作水平突飞猛进,竟然一跃超过了白金作家?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腾飞网站本来就是个创造奇迹的地方。 那时,她因为经常性感冒发烧,而且每次很难治愈,因此唐爸爸他们很担心她的病情,所以期末一考完,唐爸爸就不顾唐糖的反对,把她扔进了医院。 检查的结果可以说好,也可以说不好。 好的消息是,唐糖体内变了异的免疫系统还是稳定的。 坏消息是,变异免疫系统处于大暴动的边缘,所幸检查的及时,医生开了一些点滴和许多中药,用来巩固稳定病情。 最坏的消息是,唐糖的肾脏很不好,需卧床休息,也不能码字。 百无聊奈之中,她想到了童话那本成绩突飞猛进的新书,于是躺在床上用手机点开了童话的新书看了起来。 令唐糖感到惊讶的是,童话的写作水平并没有明显的进步,除了前一万字,后面的每一个章节都在凑字,这样一本质量的书会有这么好的成绩,太匪夷所思了。 唐糖马上明白是顾昔年在背后帮他刷数据,不禁冷笑,想到才结束的Q聊中,顾昔年还装做特别深情地说:“你什么也不愿意对我说,你开不开心我不知道,你生病了我也不知道。” 幸亏当时自己根本没有相信他的话。 只是,他为什么死死抓住自己不松手?他还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唐糖的心一动,点开顾昔年那本签约了的灵异书一看,恍然大悟,他的那本书的成绩糟透了,甚至还比不过没签约的同体裁的书。 唐糖嘴角漾着特别难过的笑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顾昔年,你就这么吃定了我吗? 唐糖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让他明白自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她通过QQ给顾昔年发了条消息:我想举报某人刷数据。 顾昔年当时正坐在电脑前,一看到这条消息吓得差点连坐也坐不住,直接从椅子上摔到地上。 幸亏他反应快,抓住了电脑桌的边缘。 他在心里紧张的思考,唐糖想举报的人是谁,思来想去,只有可能是他和童话,因为唐糖在腾飞跟其他人鲜有往来,况且她也不是喜欢陷害人的人。 难道是她发现了他在给童话刷数据而展开了报复?! 一定是这样的! 顾昔年只觉得大脑里有颗原子弹爆炸,轰轰作响,让他无法思考。 可是,唐糖的消息又进来了:你不帮我拿主意吗?那我去举报了。 顾昔年本来想采用拖延术,这时有种逼到墙角的感觉,他马上发过去一个“别”字。 QQ那头的唐糖心情突然变好了,从那个显得惊惶失措的“别”字,她看出了顾昔年内心的惶恐。 她故意萌萌地问:为什么不让我举报呢?我觉得还网文界一个公平很好啊!”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六十三) 顾昔年装做语重心长地劝道:“刷数据在这个网站很普遍,你举报不了的!” “别人刷不刷,跟我毛关系也没有,我只在乎童话刷不刷。”唐糖不善言辞,干脆选择了单刀直入。 QQ那头,顾昔年佯装镇定:“你怎么知道她的成绩是刷的?说不定那就是别人的成绩!” 唐糖见他千方百计地维护童话,生怕她受到任何一点伤害,反观顾昔年对自己,简直可以用心狠手辣来形容,她更替自己不值了。 唐糖直言不讳地说:“我天天养病,太无聊了,所以看了看她的文。” 顾昔年显得很心虚,迫不及待地回复,这跟他沉稳内敛的性格完全不搭:“你看她的文做什么?” 唐糖辛辣地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看她的文?难道她的文是禁书?” 顾昔年如潜水般没有反应,他被唐糖有备而来的问话,逼得哑口无言。 唐糖当然知道他此刻惶恐不安的心情,她的目的就是要吓岀他的翔来! 她乘胜追击,夸张的讽刺道:“她的文写的很烂哦,所以我觉得她的数据全是假的!” 顾昔年已经乱了方寸,他怀着渺茫的希望阻止道:“你觉得她的书烂,说不定别人觉得好看。” 唐糖看似漫不经心的答道:“也是哦!” 顾昔年看见那三个字,狠狠松了口气,这时,他才发现大冬天的,他愣是汗湿了内衣,浑身冷嗖嗖的。 他刚刚从惊吓中缓过劲来,便得意地笑了,傻缺就是傻缺,这点智商还想跟我学霸哥斗,自不量力! 但是唐糖很快又发来一条消息:“不过要知道真相并不难哦,只要我举报,就有人调查,真伪不就出来了?” 刚刚放松下来的顾昔年一颗心又嗖地提到了嗓子眼,看着电脑屏幕,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些什么,叫她不举报?不是更加重她的怀疑!叫她举报?她如果只是吓吓自己呢?自己这么说,岂不是弄巧成拙? 唐糖等了好久,等到顾昔年一句貌似关心的话:“盖好被子,好好养病。” 他若不发来这句虚情假意的关心,唐糖还不至于对他厌恶到极点,那一刻,她将他看得分外透彻,他卑鄙无耻的样子让唐糖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感到恶心。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唐糖,你的确芳心错许过,你得接受这个事实。 唐糖平心气和地回复道:“嗯,我举报完就睡。” 趁着顾昔年吓得胆俱裂之际,她又意味深长的多说了一句:“你说,网站最后会查出是谁帮童话,会封谁的号?” 顾昔年魂不附体,完全乱了阵脚,忙撇清关系道:“不关我的是事,别把我牵连进去,我什么也不知道!” 唐糖冷笑,我自始至终提过与你有关吗?你就忙不迭地声明,你叫你的女神情何以堪?看把你吓的,狐狸尾巴都藏不住了。 唐糖仍是不慌不忙,语气冰冷:“关不关你的事,让网站调查调查不就知道了,你那么激动干嘛?” “我哪有激动,我怕你误会。”顾昔年继续无耻地装做为她着想。 “我误会?我误会什么?我有什么好误会的?” 发完这条消息,唐糖便闭上眼渐渐睡去。 顾昔年还在苍白无力地解释,可是一连发出几条消息,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一点回应,他的心七上八下,汗涔涔地坐在电脑前,想着该怎样补救。 他记起有好几次他给童话刷数据时,软件突然不灵了,第一次,他也吓了个半死,可等了几天后,什么动静也没有,他把程序稍做修改之后,还不是一样能给童话刷数据? 后夹又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他都见怪不怪了。 这说明——网站其实对女频刷数据管的是非常松的。 顾昔年一下子坐得端端正正,搞了半天,这个小贱人只是虚张声势在吓我! 他的唇角擒着一抹森寒的笑:小贱人,你不就是看不惯我给童话刷数据吗?我就偏偏给她刷!让她的文脱颖而出,压制你,看你怎么逆袭! 顾昔年一面疯狂地给童话刷数据,一面想象着唐糖看到这些数据时气得乌青的表情,不由得阴险的笑了,最好气得你这个小贱人病发身亡,一命呜呼! 可是,几天过去了,唐糖一点动静也没有,顾昔年是了解唐糖的性格的,大概是生长环境太单纯的原因,她比同年人显得要晚熟许多,通俗说法,就是幼稚。心里藏不住事,如果受伤了会哭,高兴了会跳会笑,被欺骗了会质问。但这次,她怎么会没有半点反应呢? 顾昔年只要一听见QQ上有消息进来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点开,他多希望那些消息是唐糖发来的,他想看到她质问他的话,更想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模样,但是,那些消息都跟糖糖无关,她仿佛就这么凭空从他的世界消失不见了,反而是他倍感报复落空后的失落。 他看着QQ上,唐糖黑掉的头像,有点怅然若失,但更多的是气恼,为什么这次又是唐糖先甩他? 顾昔年止不住冷笑,故作淡定是吧,我就不信气不死你! 他全神贯注地给童话刷数据,把她的书往上顶,看着她一步一步顺利地得到一个又一个的推荐,不禁心花怒放。 最后,童话的那本架空历史的书上了腾飞网站的腾飞榜,那是女频作品的最高荣誉,表示这部作品很优秀。 顾昔年不禁得意非凡,唐糖,你丫的还敢瞧不起我女神的文?现在你想举报就举报吧,看谁会信你! 因为太想炫耀童话的新书有多棒,顾昔年临时注册了一个号,乐颠颠地跑到童话的书评里留言,肉麻兮兮地说:小甜心,你的文笔超好,我会一直跟读。 顾昔年对童话这本新书,也算是用心良苦,装做书友留言,会给来童话书评的其他书友一个错觉,这本书不错,值得一看,同时也是做给唐糖看的,看!我们家童话的书写得多好,都有书友追看了!隐晦地打击唐糖的自信心。 他自鸣得意地点开唐糖的网页,看见唐糖跟一个网站里的一个高V书友针对网站里一些潜规则和刷子刷成绩等现象的聊天记录。 唐糖讲到网站里某个女生全靠她的男票刷数据往上爬,她的男票还装做书友在她的书频里大赞她的书的事,用词极为讽刺,不论是谁看了她这段话,都会对那对刷数据的狗男女心生鄙夷。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六十四) 顾昔年头皮一炸,两眼发直,他以为自己瞒天过海,做的很隐敝,却不知唐糖看得有多透彻,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供人娱乐,而自己却一无所知,还沾沾自喜! 他继续翻看唐糖和那个书友的聊天记录,唐糖说她还看见那个女写手的男票非常可笑的买了个高V号,遮遮掩掩的装作她的粉丝,给她收藏,订阅和投推荐票,想尽办法给她的女票刷成绩。 原来自己处心积虑地瞒着唐糖为童话所做的一切,唐糖全都知道! 顾昔年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站在大庭广众下出丑。 顾昔年当初买这个高V号,就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顶童话的书,这样做既能讨女神的欢喜,还可以显得她的书有人气,更重要的是还能骗过唐糖,不用兑现他为童话做了什么,就要为唐糖双倍付出的诺言。 对唐糖,顾昔年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为她付出什么,他只想从她那里得到,而且越多越好。 但是,他却忘了,唐糖以前是因为真心喜欢他时,不舍得他为自己付出,现在她看清了他丑陋的真面目,不屑要他的付出。 所以顾昔年大可不必遮遮掩掩的,掩耳盗铃是个很愚蠢很可笑的行为。 顾昔年百思不得其解,他这么小心防犯,没露一点破绽,唐糖是怎么看出来的? 有一句话不是说的好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从没有哪件事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顾昔年正好用那个高V号给童话的书评留了言,赞美她的书写的好,因为这件事是背着童话做的,他想在机会合适的时候说出来,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但现在“风云突变”,他赶紧通知童话把那条评论火速删掉。他生怕唐糖叫人来围观,担心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毕竟,网站里有许多写手是在老老实实的写作,他们的眼里哪里容得下刷子的行为? 顾昔年稍微收敛了些,刷童话的成绩时,不再像以前那样嚣张了。 他一直以为唐糖会来兴师问罪,要他兑现诺言,所以只要一听到QQ进来消息时,都会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害怕是唐糖的夺命Q,还好,每次都是虚惊一场。 但是他的心并为因此放回肚子里,他怕,唐糖会采取什么阴谋,因为换了他,如果抓住了唐糖的小辫子,百分之分会把他往死里整,他想,唐糖那么恨他怎么可能放过她呢? 顾昔年在提心吊胆中过了好几天,一切风平浪静,唐糖并未采取任何措失,他那颗惶惶不安的心总算平静了些,但是,他又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因为不论怎么说,唐糖握有他的把柄。 思虑再三,顾昔年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弥补一下,顺便打探一下糖糖的口风。 首先,他暂时停止了用那个高V给自己和童话投票,而是故意投给不相干的人。 然后,他要再努一次力,挽回唐糖的心,只要让她再喜欢上自己,她才会对自己对童话没有一点威胁。 自从不再跟顾昔年联系后,唐糖的身体慢慢地好了起来,大概是生的闲气少了,心情开朗的缘故。 中医不是常说,病是三分治,七分养么,这“养”字就包含着好心情。 唐糖不经常上Q,只在晚上临睡前跟小暖聊两句。 这天晚上,写完作业后,她照例打开电脑和小暖道晚安,就看见QQ上提示,酷酷的小猪送了她一份礼物。 唐糖觉得特别意外,顾昔年怎么会主动送自己礼物? 她好奇地点开了他送的礼物,是一幅QQ空间装扮。 那幅空间装扮意境唯美,银装素裹,一尘不染的天地间,一个男生单膝跪下,将手中的玫瑰献给一位婷婷玉立的女孩,把纯洁无暇的浪漫爱情刻画的那么让人呯然心动。 唐糖在无聊的时候,想把自己的空间装扮漂亮,当时选来选去,就是选中的这幅。 可惜,这幅装扮不是免费的,要付17.8Q币,唐糖一个Q币也没有,她要夏夜赠送给她,但是夏夜也没Q币,唐糖也只得作罢。现在顾昔年送给她了,她却一点也不想用它来装扮自己的空间。 唐糖认为自己不能收顾昔年的礼物,那样她会觉得对不起小暖,他对自己那么体贴,那么专一,自己也要对他好才对,她不想因为顾昔年这个渣男让她和小暖两个人的感情蒙尘。 再说,这幅装扮表达的含义是,一个男生向一个女生求爱,画面太容易引人遐想,让唐糖怀疑顾昔年送这份礼物的动机,是不是也像以前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或是说上一两句意味不明,但又情意绵绵的话,或是投她所好,默默地为她做些事,让她欲罢不能,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后来,唐糖常常反省这段让她爱断情伤的暗恋,自己的固执是一方面,顾昔年模棱两可的态度也是促使她拖拖拉拉舍不得分手的另一方面原因,才让自己在这段错误的感情里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受了这么多苦! 自从那份礼物发出去后,顾昔年就在等着唐糖的回应了,他有十足的把握,自己送出的礼物唐糖一定会喜欢。 然而几天过去了,唐糖任何表示都没有,甚至连礼节性的“谢谢”都没有说,顾昔年沉不住气了,他犹豫再三,放下每次在唐糖面前表现的像个王子一样的姿态,点开她的QQ空间一看,她根本就没有用自己送的那套装扮,他感到特别失望。 第二天,临近放学的时间,顾昔年在校门外等着唐糖,正巧,唐糖一个人背着书包往校门口的小书店走去,大概是买学习资料,顾昔年跟了进去。 唐糖正在书架间挑选合适自己的卷子,眼角的余光有个熟悉的人影,不高的个子,有点贼头贼脑。 唐糖忍不住好奇,扭过头去,恰巧那个人也转过头来。 “顾昔年。”唐糖非常意外地低呼了一声,就这样,许久未谋面的两个人四目以对。 这种情景让唐糖不自在,她收回目光,拿着挑中的学习资料去店门口付钱,顾昔年跟了过来,在她耳后小说声:“我们能好好谈谈吗?” 唐糖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斩钉截铁地答道:“不行!” “为什么?”顾昔年颇为不解地问。 “因为我不是QQ会员。”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六十五) 唐糖的回答让顾昔年啼笑皆非,要换作以前他早就拂袖而去。但是今天,他显得特别能容忍:“你就别作了,难道看不懂那幅装扮的寓意吗?” 唐糖在心里很无奈地叫嚣:又来这一套!等我真的理解成你在向我表示喜欢,你还不得讥讽我,说我想多了,那只是那个是装扮要表达的主题,跟你毛线团关系也没有,趁机再次践踏我的尊言,但是,你却忘了,我也有我的骄傲。 她冷冷地回敬道:“你特意来就是为了问这些?对不起,我没有作!”并且一语双关地说:“我的确跟你不是同一类人!而且我对那副装扮代表的意思一点兴趣也没有!” 顾昔年愣了愣,唐糖的态度让他感到很意外,他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小暖的声音:“唐糖,你东西买好了吗?” 唐糖很自然地扔下顾昔年,对小暖扬扬手中的学习资料:“买好了。”便跑到小暖的身边和他一起并肩回去。 第二天,唐糖像往常一样,五点不到起来码字,码完了,准备关掉电脑的时候,她忍不住点开了顾昔年的页面。 小暖总要她不要再理会顾昔年了,不准看他动态,不准刷他微博,总之,要从生活中的各个领域把他踢出去。 可是,她年少时光苦苦挣扎过,最终放弃的那个人,不是说能彻底放下,就能置之不理的。 唐糖以前也强迫过自己屏蔽一切关于他的消息,可是越这么做,她反而越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最后,她选择了顺其自然,把一切交给时间,让时间冲淡一切。 渐渐的,她关注他的频率和热度越来越弱。 顾昔年在QQ的动态她早就不看了,就连现在点开他在网站的主页,都离上次有一个礼拜之久了。 唐糖惊讶地发现,顾昔年把他的头像换了,是一张男、女生邂逅的图片。 唐糖盯着那个头像看了很久,也猜了许久,她想他是别有用心的做给她看的,想再次让她上当。 因为如果是对童话表达爱意,他会亲自大声说出口,这是对自己喜欢的女生最起码的尊重,而不是像这样隐晦的让对方去猜测,这是践踏一个女孩子的骄傲 别说唐糖现在有了小暖,就算此刻是条单身狗,她也会无动于衷,她不想再像以前带着希望傻傻的求证,换来的却是自取其辱。 唐糖看了顾昔年最新更新的文,不得不说,学霸就是学霸,悟性是非常高的,大概是借鉴了经典,找出自己的不足,写作水平提升的相当快,故事读起来非常吸引人,已经初具大神的潜质了。 唐糖忽然之间有种解脱的感觉,虽然她不齿顾昔年的为人,但是她能理解他出人头地的心。 况且,感情的事没办法免强,也无须免强,他只是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象个渣男,但是以一种公平的眼光来说,他在其他人的面前表现的还是个翩翩有礼的好少年,在爱情方面,他对童话尤为忠贞。 所以,抛开个人恩怨,唐糖还是希望他过的好好的。 既然他已经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唐糖想,自己应该彻底退出了,她在QQ上给顾昔年最后一次留言:你的书越写越棒了,努力哦。 这是她对他最后一次鼓励和祝福,从此山高水长,永不邂逅! 唐糖轻点鼠标,从自己的QQ好友上删除了顾昔年,她的心情超乎她想像的平静,以往看见他和童话表现的过去亲密,她都会泪雨滂沱,撕心裂肺,但是此刻她斩断了她和他唯一的联系,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从此,不再纠缠。 唐糖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她做出这个重大的决定的时候,已是新年将近,唐糖想,新的一年将是自己人生的新开始,她祝顾昔年幸福,祝童话幸福,更祝自已幸福。 唐糖,你一定要幸福。 顾昔年随时挂着Q,只是隐身状态而已,他清楚唐糖的作息时间,所以每天清晨五点钟的时候会醒一下,看看有没有她的消息进来。 以前,不论唐糖发过来的是什么消息,哪怕是关心他的问候,他都不会及时回复,他喜欢看她眼巴巴地等着自己回复的模样,喜欢把她玩弄在股掌之间,他永远不知道他这样做有多残忍,就像用刀去划豆腐,他划得不费吹灰之力,豆腐却痛到心底。 然后,非等到中午以后,他才会慢吞吞地,漫不经心地回复唐糖,还欺骗她说他醒来一看见她的消息他就立刻回了。他想造成一个假像,他是多么重视唐糖。 唐糖一直没有因此而指责过他,他以为他成功地骗过了她,却不知唐糖什么都了然,她只是不想做无谓的争吵,更不想听他红口白牙的撒谎。 这天,顾昔年还和往常一样,五点钟醒了一下,正好听到QQ滴了一声,他的心被这清脆的一声滴,刺激的狂乱地跳了几下,睡意全无。 他知道是唐糖的消息进来了,他虽然QQ上朋友众多,但是沒有谁会在这个时间给他发消息。 唐糖有多久没给自已发消息了? 顾昔年认真的想了想,大概有一个多星期了吧,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看来,她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不然,怎么一个空间装扮和一张网站的头像就让她又回头了呢? 顾昔年有些沾沾自喜地点开消息,看到那句留言,心里涌上了一阵感动,连眼眶也湿润了,只有她,唯有她还惦记着他的书。 自己——以后是不是要对她好些呢? 顾昔年正在为难,手机又滴了一声,他点开一看,唐糖居然把他给删了! 他如五雷轰顶般,脑袋轰轰作响,半天才回过神来,心中忽感大痛,他不能相信唐糖就这么绝情地舍弃了他,但是QQ里的提示,一而再,再而三的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不用再幻想了。 第二天,唐糖背着书包去上学,刚下楼,就看见顾昔年站在初冬的薄雪之中,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经过。 顾昔年特意起个大早,拦在她家的楼下,因为自从夏夜读大学后,一般是在学校住读,只有在节假日才在家,所以唐糖现在是一个人上学,然后在半路上和小暖汇合。 顾昔年挑在在唐糖的楼下拦住她,就是为了避开小暖。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六十六) 顾昔年见唐糖把他当空气直接忽略掉,忙抢上去拦住她:“你删了我?” 唐糖点点头,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背后,顾昔年理直气壮地问:“你就这么绝情?亏我还一直在订阅你的书!” 唐糖本来已经决定好,不再理会顾昔了,可是他后半句话的语气让她如梗在喉,他的潜台词是:我订阅了你的书,我就是大爷,你就得好好奉承我。 唐糖的怒气忽然就被点燃了,她猛地刹住脚步,回过头来,迎上顾昔年居高临下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怎么办呢?我最讨厌被人施舍,更不想对谁谢主隆恩!所以你以后别再订阅我的书了!” 说完,她快步离开,一直走出很远,估计顾昔年再也看不到自己的背影了,她才放缓了脚步,心里懊恼不已,自己真是太不善言辞了,刚才她应该这么对顾昔年说:“别以为我占了你多大的便宜,你订阅的每一分钱,我都以打赏的形式还给你了,所以,你大可不必在我面前装大爷!” 但是,她知道,即使这么说了,她郁闷的心情也不能有所好转,总有种被侮辱,被轻视的感觉,她知道把顾昔年对自己和对童话的态度做比较,是种犯贱的行为,但她就是忍不住。 他给童话订阅,帐号没钱了,立刻跑到她的书评百般赔罪解释,可对自己呢? 唐糖的眼眶有些发红,初冬的太阳不知为什么这么刺眼,照得她睁不开眼,她想,自己真是明智,在金钱上跟他两不相欠,不然这时不知被他怎样羞辱! 或许心里憋着一口气,唐糖不论是学习还是写书,都比以前更刻苦了,仿佛她的生活只有这两件事,就连小暖星期天想约她出去玩,她也不肯,总抱怨时间不够用,小暖只能坐在她的床上,看着她在电脑上飞快地敲着键盘。 自从跟顾昔年决裂以后,唐糖在腾飞网站连个互勉的人都没有,一个人顶住写作的艰辛默默地努力。 有时候,她看见别的作者都有好多可以互柤鼓励的朋友,她总是非常羡慕,于是,在有空的时候她也试图结交朋友。 她很庆幸,自己运气那么好,竟然很快交到了一个叫“蜗牛先生”的书友,两人认识沒多久,他就执意要和她拜师徒系统,问她怎么弄才能拜成功。 唐糖虽然在腾飞有一段时间了,一是她学习比较忙,根本没时间了解这个网站的方方面面。 另一方面,她是个天生的电脑白痴,只要跟电脑有关的知识她全一问三不知。 所以蜗牛先生的提问,她压根都答不上来,但是心里却有暖流流过,只因这件小小的事,唐糖对他倍生好感,可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蜗牛先生对她心存戒备,若离若即。 唐糖想,大概在网上,他有防范心理吧,她憧憬着,等大家互相了解了,他就不会这样了,于是,她把自己的QQ号告诉了他,让他加她。 可是,几天过去了,蜗牛先生也没有加她,唐糖先是感到莫名其妙,但马上想,别人说不定并不想跟自己深交呢? 等唐糖忘了这件事时,却意外地收到了蜗牛先生发来的请求加好友的验证消息。 唐糖不假思索的加了。 跟所有的人一样,加了个新好友会查看他的个人资料。 唐糖也不例外,她好奇地点开蜗牛先生的个人资料,发现他的QQ帐号是刚刚申请的,觉得非常意外。 可马上转念一想,自己的Q龄还不是很短,说不定他和自己一样属于才踏进网络世界的另一类呢? 可是,几翻QQ接触后,唐糖总觉得蜗牛先生的作法很像一个人,给他留言,他总是迟迟不回,似乎对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字斟句酌,仿佛在蕴酿着什么。给她的感觉……就像顾昔年。 唐糖起了疑心,她果断的删了他,并且开始留意蜗牛先生的一举一动。 几天没在网站露面的蜗牛先生,在唐糖删了他的第二天突然露面了,而且只字不提唐糖删了他的事,这更坚定了唐糖的猜测。 吃一堑长一智,唐糖这次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揭穿他的身份,而是与蜗牛先生虚与委蛇,看他耍什么阴谋诡计。 蜗牛先生一面跟唐糖谈笑风声,并且在书评里留言每天投她三票推荐票,唐糖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弄错了,因为如果蜗牛先生是顾昔年的话,他不可能会这样倾力帮助自己的。因为自己不善结交朋友的原因,她的推荐票非常少,再看看童话,一天得到的推荐票比她一个星期的还多,推荐票积累到一万张便是一项荣誉,唐糖当然羡慕啦,所以蜗牛先生每天的那三张推荐票无异于雪中送炭。 但是,唐糖很快发现他只给自己投了一次之后,便对她置之不理,给别的女生投票,那种被欺骗的感觉跟被顾昔年欺骗时的感觉一模一样,这让唐糖很难过,她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躲避顾惜年的伤害,他却总能想出层出不穷的办法来伤害她。 唐糖的感觉一点也没错,蜗牛先生的确是顾昔年假扮的,他就是要给唐糖沉重的打击,让她觉得自己傻得没救了,走到哪里都会被人骗,让她失去继续待在网站的信心。 自从上次唐糖威胁他说她要举报童话,他便有了想把她赶出网站的想法,只有赶走她,他和童话才会安全。 他却不知,那些威胁的话只是唐糖用来吓唬他而已的,至于他向唐糖许下的诺言,唐糖也从未当真,所以当她看着他为了顶童话上腾飞榜,又是用软件帮她刷点击,又是用手工一个星期帮她刷了三百个收藏,她没有像顾昔年所期望的那样,气得病发身亡,这才迫使顾昔年想出第二个阴谋——假扮蜗牛先生来打击她的自尊,但是,貌似又失败了。 其实唐糖的内心并不如她所表现的那样淡定,她只是不想让顾昔年看出她的软弱,在背后得逞地耻笑她。 每天早上起来码字的时候,她的思绪无法控制地想到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在网站里发生的林林总总,难过得无法抑制,一边码字一边流泪,她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六十七) 还好,小暖虽然看上去放荡不羁,其实心思非常细腻,他看出了唐糖的郁闷,自然会问她怎么了,唐糖不想告诉他直到现在顾昔年还在伤害她的事。 她知道,以小暖的个性肯定会教训顾昔年一顿的,先不谈顾妈妈对自己恩重如山,光是念在顾昔年小时候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她就觉得自己应该退一步。 再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如果小暖真的海扁了顾昔年一顿,以他的性格他肯定会想办法报复的,万一小暖有个什么不测,自己还不心痛死? 所以唐糖只是扑在他的怀里一个劲地哭,告诉他写作的压力太大了。 小暖比夏夜更懂她,不会像夏夜那样,听到她叫辛苦,就叫她不要写了,身体要紧。 小暖知道,当一名优秀的网络写手是唐糖最大的追求,所以他鼓励唐糖怎么也要完本,之后,休息一段时间,再整装出发。 唐糖听从他的建议,尽快完本。 可是,顾昔年却没打算放过她,又假扮别人在她书评里留言,说给她创建百度百科。 他这样时不时地跳出来一下,搅得唐糖不甚其烦,每天不仅要抽时间更文,还要分辨在网站里接近她的那些人有没有是顾昔年假扮的,唐糖感到了身心俱疲,她决定重新注册个作家号。 当她把这个决定告诉小暖和夏夜的时候,夏夜永远对她都是无原则的百依百顺,立刻举双手赞成,他的意思是,只要唐糖开心就好。 小暖却是锁紧了眉毛,大惑不解地问:“你为什么非要换号?” 唐糖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夏夜这时才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试探着问:“那个渣男又对你做了什么?” 唐糖起先还犟着不说,可是经不住小暖和夏夜洞穿一切的如炬目光的凝视,只得将近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全说了出来。 夏夜无语地看着她说:“你为什么不早跟我们说?自己一个人忍的多辛苦?我同意你换号,这样你可以不受干扰的写作,说不定能写出点名堂。” 小暖一言不发。 唐糖困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发表意见?” “你都已经决定好了,现在只是通知我们一声,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小暖尽量把语气放缓,可是唐糖听出他好像很生气,她小心翼翼地歪着脑袋偷看他的脸色,他平静的外表下,如暗流一样涌动着怒气:“你生气啦?” “没有。” “明明就是生气了。”唐糖撅着嘴委屈的说。 小暖不得不承认:“是有点。但不是生你的气,是气我自己。” 唐糖愣了愣,一头雾水地问:“你为什么生自己的气?” 夏夜在一旁带着淡淡酸意,笑着说:“他是觉得做为你的男票,他没有好好照顾你。”他站起身来,有些自嘲地说:“你们私聊吧,我就不照明了。” 待夏夜离开,唐糖瞪着那双乌溜溜的黑眼睛问:“夏夜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啊。”小暖显得特别黯然,“我想是我做的不够好,你才会有心事也不愿意对我说。” 唐糖的眼里蒙了一层浓浓的水雾,她伸出手,拉住小暖的手,他的手心是如此的温暖,她相信,能温暖她整个人生。 她的喉咙发紧,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你真好。” 随着这三个字,忍了半天的眼泪汹涌而出,小暖伸手去抹她脸上的泪,唐糖低下头把脸埋在他宽大的手掌心里,哭得稀里哗啦:“小暖,我不是想隐瞒你。我只是怕你误会……” “傻丫头。”小暖说了这三个字后,便沉默着把唐糖拥在怀里,一只手温柔的,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一直等她哭得不想哭了,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小暖才说:“爱是彼此信任,彼此依赖,更是彼此扶持,如果你什么事都一个人扛,我会显得是多余的。” 唐糖赶紧从他怀里坐起来,很认真地看着他:“你一点也不多余。” 小暖笑呵呵地伸手去揉她的头发,惊喜地发现她因为化疗而掉得谢顶的头发又重新长了出来,虽然只有一寸来长,但是像小草一样蓬勃有生气,参差不齐的头发不仅没有显得丑,反而萌哒哒的特别可爱。 “唐糖,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换号的好。”小暖给她分析利弊,“你看你现在的编辑对你这么好,虽然给你的推荐很少,但是他在指点你怎么写网文呀,受人以鱼,不如受人以渔,提升写作水品,比什么都重要,那才是能够走的更远的动力。再说了,你写了这么久才好不容易聚集了些人气,如果一换号,这些全没了,等于是重新再来。这些你都考虑好了吗?” 唐糖把头靠在小暖的怀里,充满无奈地说:“这些我都在心里反反复复地掂量过,可是夏夜说的对,没有干扰的一个写作环境对我更重要。” 小暖思考了很久,才说:“那你换号吧。, 唐糖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被顾昔年纠缠,对她而言,比噩梦还叫人讨厌。 小暖有点好奇地问:“顾昔年那个渣男真说过帮你做百度百科吗?他那么好心?我不信!” 他打开电脑,搜寻关于唐糖那本即将完结的灵异书的百度百科词条,不禁哑然失笑。 唐糖在一旁看了,只觉得心塞,那个作者名跟自己的相去十万八千里都不止,自己的作者名三个字,而那个作者名却有七个字,并且两个名字没有一个字相同,也就是说,创建这条百度百科的人,即使不小心出错也不可能错的这么离谱,这完全是故意为之。 顾昔年压根都没有真心实意地想过要帮她。 不过唐糖也没什么失望的,她只是为顾昔年无孔不入、绞尽脑汁地伤害她的做法感到特别难过。 小暖忽然想到什么,搜索关于童话那本浪漫青春体裁的百度百科。 那本书不仅资料其全,更重要的是是,信息没有出一点错。 两本书两相对比,顾昔年对唐糖和童话的态度一目了然,帮谁陷害谁就是一个白痴都看得出。 小暖嘴角轻扬,胸有成竹地笑着:“就凭这条百度百科,我们完全可以告百度侵权,至于百度告谁就不是我们关心的范围。” 但是他话锋一转,“算了,你又不是名人,谁会关注这条百度百科?反正对你也没造成任何影,不如放他一马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六十八) 唐糖对小暖言听计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谁都能像顾昔年那样每天一睁开眼就想着怎么害人的。 反正自己要换号了,以后两人彻底断了音讯,什么恩怨是非不能放下? 她想她义无反顾地离开顾昔年是英明之举。 顾昔年曾对她说过一句最煽情的话,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唐糖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觉得非常刺耳,什么叫“我若不离,你才不弃”?如果爱是施舍,如果爱太卑微,我宁愿不要! 她觉得现在和小暖在一起的感觉很好,彼此付出,彼此感动,没有谁不离,谁才不弃,有的只是形影不离。 唐糖把正写的书完本后,立刻换了作家号,开新书。 这次,她写的也是一本架空历史的小说。说真的,她当时开这本书时,根本没想到自己新书的体裁和童话新书的体裁撞车,她只是想挑战新的体裁,拓宽自己写作的范围,而且想要更多的人看自己的书。 但是这么简单的动机,在顾昔年眼里却变成了她想和童话在同一领域一争高低,他鄙夷地笑道:“笨妞!你拿什么跟我们家童话比拚,她可是已经占尽先机。” 唐糖根本没料顾昔年会找到自己的新号,还一心在紧张中等待签约短信,直到有一天蜗牛先生加她的粉丝,她才知道自己并没有成功摆脱他。 唐糖有种无法逃出他掌心的无力感,她才明白自己新书的数据起伏会那么大,原来都是顾昔年在背后操控,而自己却像个傻瓜一样为那个虚假的成绩忽而高兴,忽而沮丧。 她能想像出顾昔年耻笑她的模样,自己却连还击的能力都没有。 唐糖想,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用心写书,如果成绩远远超过了童话,是不是该他气急败了?是不是他就不会再或明或暗的骚.扰自己了? 但是,因为重新换了个号的原因,唐糖又是以新人的身份重头开始,不像童话,因为有前一本书的成绩在那里,会得到编辑更多更好的推荐。 而唐糖,做为一名新人,这些都不可能有,好在她的书同样被签约了,这让她大大松了口气,只有签约了,才有资格和那对人渣一拚到底啊。 但是,新书的成绩很不理想,这让唐糖心中充满了焦虑。 顾昔年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小贱人,不是一直看不起我们家童话吗?你现在还不如她呢! 他有事没事,给童话刷数据的时候,故意给唐糖点击一下,或者刷个收藏,但不久,又把那个收藏拿掉。 他的做法就像有钱人在施舍叫花子一样,他太了解唐糖了,她虽然弱弱的,可是自尊心特别强,一定受不了自己这种侮辱性的举动,看!如果我不怜悯你,你的成绩会更差! 顾昔年就是想用这种手段逼得她崩溃! 顾昔年猜测的一点也没错,唐糖的确气得抓狂,但是,经过了那段不得善终的单恋后,她比以前要成熟许多,她明白顾昔年的想法,她暗暗咬紧牙关,对自己说:唐糖,你一定要挺住,别人越是想逼你离开,你越是要寸步不让! 小暖也鼓励她说:“这种人,你不要理他,你越理他,他就越来劲。你要做的,就是集中精力写好文,一步一步地往前进。等你足够强大了,获得广大的读者认可之后,顾昔年对你所做的那些无聊的事便如大海里的一滴水,不会对你再有任何影响了。” 唐糖按照小暖所说的,努力将自己的心态放平稳,不去理会顾昔年的任佝挑衅行为,只是想办法找出自己文章的不足,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这才是王道。 好在网站里有两个大神为人特别亲切,抽时间指点了唐糖一番。 唐糖破斧沉舟,决定把写了十几万的书推倒重写。 她有时会在空间里发一些关于写书的动态,她原先的编辑都看在眼里,从心里佩服她的勇气和韧劲,于是把她推倒重写的书认真地看了一遍,果然有很大的进步。 那时正是春节,唐糖每天除了拜访亲朋好友之外,便是在家码字,整个春节,连电视剧都没看过,更别说其他的娱乐了,但她却过的很充实。 大年初五的时候,一大早,唐糖给小暖留言问好的时候,发现乐乐编辑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她感到很意外,自从换了作家号后,她就不再是他手下的作者,他还有什么事找自己呢? 她赶紧点开消息一看,原来是乐乐编辑要她申请腾飞榜。 唐糖心里只打退堂鼓,那个代表女频至高荣誉的腾飞榜,她不是没有申请过,而是屡败屡战,搞得她都没有信心了。 大过年的,唐糖猜想乐乐编辑一定也忙着到处走亲访友,自己本来就忘了问候他春节快乐,现在如果留言打扰他,就连自己也觉得很失礼,可她实在忍不住,想跟他就心里的困惑聊两句,告诉他自己曾经申请失败过,很怕这次又是徒劳无功。 发完消息之后,唐糖以为乐乐编辑有空才会回复她,可没想到的是,没过五分钟,她就收到了他的回复:“以前的失败并不表示现在这么努力的你还会失败,我的好菇凉,你就勇往直前吧,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在那个春寒料峭的季节,一直暖到唐糖的心底。 那一天,唐糖的眼睛都是湿漉漉的,只为那鼓励目光。 也许,这就是生活,不定什么时候,会有一个善良的陌生人给你帮助,帮你浇灌你梦想的种子,让梦发芽,长成一棵树,改变你的一生。 一切默默地自然地发生,让你莫名感动,莫名怀念,直到永远…… 唐糖鼓起勇气,再度申请腾飞榜,她在忐忑不安中焦急地等待着星期五的到来,申请成功与否,那天会接到通知。 陪着她一起等待的还有小暖和夏夜,他们都知道这个腾飞榜意义重大,如果申请成功了,将是对她写作水平的一个不小的肯定,也将鼓舞她一直低迷的士气。 星期五终于到了,唐糖一大早就登陆网站,满怀希望的点开消息栏,那里空空如也。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六十九) 唐糖安慰自己道,这么早,网站的人还没上班呢,谁会给自己发消息? 她除了码字,简直无心干别的,度日如年般,好容易盼到中午,她再次点开网站的消息栏,还是一无所有。 唐糖失望得几近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耷拉下小脑袋。 一直坐在一旁陪她等消息的夏夜觉得此时不说点什么好像很不合适,他安慰道:“不要紧,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话语苍白,只好闭着嘴,陪着唐糖沉默。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小暖喜气洋洋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瓶绿色的苹果汽水,他的到来,像一缕阳光冲破乌云,驱散了雾霾,整个房间的光线似乎都变亮了。 “灰心失望的时候,最好来一瓶苹果汽水。” 小暖说着,用牙齿撬开瓶盖,那“咔崩”的声音,唐糖听得心惊胆战,怀疑小暖咬瓶盖把牙咬断了。 她暂时忘了不开心的事,忙跑过去扒开小暖的嘴检查他的牙齿。 小暖嘴角狂抽,左右转动着脑袋抗议唐糖的行为:“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咬个瓶盖还能咬掉牙齿。” “不行嘛!我要看!”唐糖不顾他的反对,强行扒开他的嘴,瞪圆了眼睛,朝里面张望了一番,果真没掉牙,这才做罢。 夏夜不满地看着流在地板上的汽水,皱着眉头,道:“这么冷的天,你拿汽水给唐糖喝,不是存心让她生病吗?” 小暖笑嘻嘻地说:‘汽水我们喝,笑脸给她。” 他说到做到,把两个印有笑脸的瓶盖放在唐糖的手心,他微笑的模样就像春暖大地:“你再等等,等到下午五点钟再看,奇迹就会发生。” 唐糖看着小暖笃定的眼神,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夏夜本来喝着汽水,却无缘无故地呛了一大口,他一面剧烈地咳嗽,一面把小暖拉出了唐糖的房间:“你小子是不是启动你的超能力在帮唐糖啊?”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的超能力正在恢复中,现在用不了。” 夏夜一听急了,一拳揍在小暖的胸口上,大冬天的,大家都穿着羽绒服,何况夏夜看似动作很猛,但真正打在小暖身上的力气并不大,可小暖故意弯着腰,捂着肚子,装痛。 “你小子还装,信不信我真的打你?”夏夜火大的说。 “你打人总得有个理由吧。”小暖站直了身子说。 “唐糖本来已经接受申请失败的事实,你现在又要她充满希望,如果还是空欢喜一场,你不觉得对她太残忍了吗?” 小暖狡黠地眨了眨眼:“到下午五点看了结果再说吧,你就等着好消息。” 夏夜将信将疑地看着小暖。 等待的过程真的很折磨人,就是打游戏也没有办法分散三个人的注意力,大家都时不时的看一看慢腾腾流逝的时间。 好容易熬到五点了,唐糖忙登陆网站,在点开消息的那一刻,她有点害怕面对,伸出的手指僵在了半空。 小暖握住她的小手,和她一起点开消息栏。 那一刻,三个人都屏住呼吸,连眼也不敢眨一下,全盯着屏幕页面的转换。 一直空空如也的消息栏那里终于出现了一行字:你好,你的作品通过了腾飞榜的审核。 唐糖不敢置信地问:“这是不是说,我申请成功了?” “是啊!”小暖和夏夜在她耳边同时用力地回答。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是傻笑,接着便抱在一起又跳又叫。 正在他们欣喜若狂之际,唐心推门世来了,像个小大人一样,板着脸,严厉地警告道:“你们再闹得不得安宁,我妈说了,叫我用拖把把你们全都甩出去!”说着,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一个比他还高的拖把从背后扯到了胸前,特么威武地问:“怕不怕?” 三个人看他连举个拖把都颤巍巍的,还要威胁人,都快笑成重伤不治了。 夏夜一边嘴里答着“怕怕怕”,一边把唐心连人带拖把抱起来,举过头顶,往楼下跑去。 小暖和唐糖也笑得合不拢嘴,跟着下了楼。 阿姨看见唐糖难得下楼到客厅里,带着善意的揶愉,好奇的问:“哟!我们家的大作家今天怎么肯走出房门了?” 唐糖脸一红,她知道阿姨对她有点不满了。 春节期间,梅姨回老家过年了,家务事都落在了阿姨一个人的身上,唐糖身体不好,她不敢叫她做稍重的家务事,但是吃完饭,总可以洗个碗吧,可是每次她一叫唐糖洗碗,夏夜便抢着替她做了,阿姨表面虽没说什么,背地里也会忍不住嘀嘀咕咕,夏夜当然以她要更文,没时间的话来替唐糖开脱。 阿姨每每这时,总会撇撇嘴说:“又没看她写出个名堂来。” 唐糖想来也够惭愧的,也就不计较阿姨的态度,带着讨好地说:“晚饭的碗我来冼!” 阿姨白她一眼:“你还真是千金大小姐,被人伺候惯了——晚饭都没做,洗什么碗?” 她顿了顿,说道:“既然你今天不忙,就帮我打打下手,一起做晚饭。” 唐糖忙答应了一声,跟着阿姨一起进厨房。 唐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着唐糖的背影,感慨道:“不知不觉都长成大姑娘了,也是该学习做家务事了。” 他看见小暖一直毕恭毕敬地站着,忙招呼道:“你坐!” 小暖一边答应着坐下,一边问好。 “过年也不回去和家人团聚吗?”唐爸爸随口问道。 小暖很不自然地“嗯”了一声。 “好象也没看见你家人来看过你。” “我家人都挺忙的,我们一般网上见。”小暖紧张得全身发热,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唐爸爸不置可否地扬扬眉,用商人睿智犀利的眼神看着小暖:“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一家人逢年过节的通过视频见面的。你做为晚辈,有时间回去看看你的父母。”他停了停,向厨房那边瞟了一眼:“如果方便的话,把我们家唐糖也带去见见你的家人,让她给你的父母问个好。” “叔叔,这样不好吧。”一直在一旁闷声不响吃茶几上堆的各种零食的夏夜突然插嘴道,他本来偻着身子,这时坐的笔挺,看看小暖,小暖一脸从未有过的坐立不安,夏夜再看看唐爸爸,气定神闲地看着小暖,但那审视的目光,让人心里直发怵。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七十) 小暖很勉强地笑了笑:“好哇,等明年圣诞的时候我带唐糖去我们家玩玩。” 唐爸爸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你是美国华侨?你们家在美国哪里?” “叔叔!”夏夜再次打断唐爸爸的话,他不喜欢唐爸爸和小暖聊天的方式,像是审犯人,换作他自己处在小暖的位置,被人这么盘问,也会手足无措。 唐爸爸浅笑了一下,脸色平静,没有再开口,但是气氛却莫名其妙地僵硬下去,让小暖和夏夜都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晚饭做好了,打破了三个人沉闷的气氛。 吃过晚饭后,小暖就告辞回到唐糖的外婆家了。 夏夜正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玩游戏的时候,唐爸爸走了进来。 夏夜感到非常意外,虽然自从自己的妈妈和唐爸爸结婚有将近十年,可是两个从未单独相处过。 他看唐爸爸神情严肃,猜到他有重要的事跟自己谈,忙关了电脑,站起身,请唐爸爸坐,心里却在猜测爸爸找他究竟有什么事。 唐爸爸在夏夜的床上坐下,和蔼地对他说:“你别站着,也坐下。” 夏夜这才坐回椅子上,等着唐爸爸接下来的话。 “小夜啊,你对陈小暖了解多少?” 夏夜一愣,知道唐爸爸所说的“了解”是指对小暖的家庭背景知道多少,他认真地想了想,好像……一无所知。 小暖从来不提及他的家庭和他的家人,而他和唐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深入的问一问。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唐爸爸本就严肃的表情变得更加沉重,就像暴风雨来临前乌云压顶的天空,让人感到很压抑。 “小夜,你喜欢唐糖吗?” 夏夜像被高压电打到了一样,惊骇得差点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尴尬地挠了挠脑袋,显得很难为情:“叔叔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你只用回答喜欢或不喜欢!”唐爸爸雷厉风行,稍带嫌弃地看着他,“一个大男生怎么这么不干脆!” 夏夜瞠目结舌地看着唐爸爸,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叔叔你就没年青过吗,这种脸红的问题叫人怎么一口回答你? 他结结巴巴地说:“喜欢是喜欢,可是……” “这就行了!”他的话还未说完,唐爸爸就非常霸道地打断他的话,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喜欢就成!叔叔现在要拜托你一件事!” 夏夜平日特别机灵的一个小伙子,这时被唐爸爸逼得方寸大乱,万年冰川脸,风起云诵,就连看唐爸爸的眼神都是怯怯的,像只惊慌失措的小白兔。 他一听唐爸爸有事要拜托他,更是紧张得全身炸毛,嚯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恭敬得几近奴颜卑膝:“不知叔叔有何吩咐?” “从现在开始,你去追唐糖,把她追到手,我的公司以后就交给你了!”唐爸爸恩威并施。 “叔叔,这……这不合适!”夏夜在唐爸爸起身要走的时候,哀嚎道。 “不是说喜欢吗?既然喜欢,还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唐爸爸义正词严地训斥他。 夏夜在唐爸爸面前显得特别弱势,虽然自我觉得唐爸爸蛮不讲理,却没有胆量指出,反而畏畏缩缩地说:“唐糖……喜欢的是小暖,他们情投意合。” 他的话音刚落,头顶已挨了唐爸爸一掌,虽说唐爸爸那掌黑砂掌出掌时,已经有所保留,但还是把夏夜打得眼冒金星,连唐爸爸在他眼里都是四重存在了。 唐爸爸看上去大为光火,仿佛夏夜刚才的话大逆不道,他提高了嗓门反问道:“你觉得把唐糖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你安心吗?” 夏夜怔在原地,在心里默默点赞,姜还是老的辣,小暖纵然千好万好,“来历不明”四个字就能抹去他所有的优点。 可是,叫他去把唐糖追到手,夏夜觉得任重而道远…… 因为申请腾飞榜成功,唐糖兴奋得夜不能寐,在床上翻滚了无数次后,睡意全无的她抓起了手机,拨通了小暖的电话,她心中的喜悦,她最想和他分享。 小暖在电话那头“喂”了一声,那温润如玉的声音如丝绸滑过肌肤,让人感到惬意。 “你睡了吗?”唐糖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的迷离夜色问。 “没呢。”小暖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过夜晚十点半了,不禁奇怪地问:“这个点了,你怎么没睡?” “睡了,睡不着。”自从得知自己的作品通过腾飞榜后,唐糖像被点了笑穴一般,嘴角弯弯,“我想和你聊天。” “聊什么?”小暖一句简单的话,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娇纵,让唐糖觉得自己被他当做公主一样宠爱,由衷地感到幸福。 唐糖想了想说:“昨天我在街上看见一对夫妻,男的年青时应该长得还可以,女的长的有点抱歉。” “哦哦。” “然后女的可能累了,就想靠在那男的身上,那男的好烦呐,一掌把那女的推的好远。” 小暖在电话那头笑弯了双眼:“不会吧!然后呢?” “然后女的又靠,男的又推。”唐糖说到这里时,声音里隐含着委屈,仿佛她是那个女人似的。 小暖听出她多愁善感的小情绪,但没急着安慰,他知道她从小的经历,让她比一般女孩子更没有安全感,她现在要的,不是苍白无力、例行公事般的安慰,而是有人愿意倾听她的内心。 “好吧,然后呢?”小暖躺在床上,在黑夜里睁着如星星般熠熠生辉的眼睛,想像着唐糖此刻略显伤感的小模样,觉得她可爱得无法形容。 唐糖跳转了话题:“我还看见大街上有好几个男生背女生。” “嗯嗯。” 唐糖翻了个身,选择了一个更舒服的躺姿,幽幽地问:“是不是热恋中男生才什么都愿意为自己喜欢的女生做,等得到了就不珍惜了?特别是等结了婚就更是什么都不愿意做?” 小暖在心里笑开了花:死丫头,绕了一个大圈,总算绕到想说的话上了。” 他沉吟了一下,故意显得自己是深思熟虑过才回答的:“嗯——差不多吧。” 这句话说出口后,唐糖在电话那边沉默不语,显得很失望。 小暖嘴角上扬:“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男的。” 本来唐糖像霜打的茄子怏怏的,一听这话,立刻精神焕发:“我们小暖是什么样的男的?”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七十一) 小暖忍不住呵呵笑了:“不知道耶!” 唐糖对他这个回答明显表示出不满,气呼呼地说:“你不了解你自己?” 小暖知道她急了,话峰一转,故意逗她道:“我是回答你的‘男生是不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的那句话,又不是说不知道我自己!” 唐糖迟疑了一会儿,问道:“你以后结了婚会不会为一点小事跟对方打得死去活来?然后耶一声打个剪刀手,这一回合又是我嬴啦!” 小暖都快笑伤了,死丫头,这么早就开始展望未来,实施驯夫大计了。 他装做不解风情地答道:“我哪有这么喜欢出风头,我很低调的。”,他脑补着唐糖听到这个回答,抓耳挠腮的抓狂模样,越想越好笑。 唐糖气得几脚把身上的被子踢掉,冬夜的冷气乘虚而入,肆虐着她的身体,她上下牙齿激烈的交战着,放弃愚蠢的自虐行为,只得把被子拉在身上盖好,忽然想到书桌上放着一张她为小暖画的素描,不禁自以为阴险地笑了。 她不惧寒冷,从温暖的被子里钻了出来,按亮台灯,用只笔把书桌上那张小暖的素描的脸扎得千疮百孔,心里才稍稍解气,打着冷战,抱着臂,一溜烟逃回被子里,想想还是不甘心,在电话里幽怨地说:“油嘴滑舌!你以后不去当谈判专家都浪费了你那条舌头!!!!” 小暖继续嘻皮笑脸:“我怎么没有发现自己有那个能力呢?” 唐糖非常有内涵地隐喻道:“从前有个高僧生前特别会说。” “哦哦,我们唐糖开始讲故事了,我得搬个小板凳坐着认真听。”小暖调侃道。 唐糖屏蔽他的干扰,继续说:“结果死后没炼出舍利子。” “好吧,还好我不是和尚,阿弥陀佛!” 唐糖气得都要喷出一口老血,奈住性子往下讲:“可是,他的舌头成铜舌了。” 小暖憋住笑:“好吧,都不能啵啵了,呜呜呜,好可怜。” 唐糖无解地揪了两把才长出来的短发:“然后那条舌头在寺庙里到处乱蹦,逢人普渡。” “嘻嘻,很好玩。” “现在,唐糖特么怀疑。”唐糖故意只说一半,制造一个悬念。 小暖貌似上钩了,傻乎乎地问:“怀疑什么?” “那舌头跑你嘴里了。”唐糖恨恨地说,“每次都被你耍!” 小暖适时地叫屈道:“冤枉呀,小的笨嘴笨舌,每次都被女票仙仙修理得头破血流,怎么也不像是铜舌啊!” 唐糖一愣,这不是说自己泼辣吗,红着脸叫嚣道:‘我......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你颠倒黑白,血口喷人!” 电话那头是小暖得逞的大笑。 唐糖像只青蛙一样气鼓鼓:“我再不想喜欢某人了。” “某人是谁?你不喜欢某人,可以喜欢我呀!” “尽逗人家!”唐糖挂断电话,郁闷地睡去。 小暖放下电话,笑着笑着,脸上的表情变得寞落,他睡意全无的下了床,来到花草茂盛的小院,冬夜的月光冰冷地落在他的身上,孤单的影子在月下显得格外单薄,他仰头看着夜空,眼里有无限的眷恋…… 唐糖上腾飞榜的消息顾昔年很快就知道了,他疑惑不解,这个腾飞榜不是有潜规则吗?非要达到一定的数据才能上,她的数据那么低迷,是怎么上的?难道真是她的写作水平提高了? 但马上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测,一个学渣高中生写作水平能好到哪里去? 他实在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点开了唐糖的书,不看则已,一看两眼发黑,里面的反派男、女角色,竟然是他和童话在领衔主演!顿时,肺都气炸了! 本来他一直装在老家休息的,这时也装不下去了,立刻浮出水面,心急火燎地注册了个昵称叫“贱人”的账号,跑到唐糖的书评挑衅地留言打赏。 但是好巧不巧的是,唐糖开学报到的时候,经不住同学们热情的轮翻诱.惑,一时意志动摇,嘴馋喝了冷饮,结果下午的时候,直接切换到高烧频道。 唐糖打过针后,回到家里,便昏昏沉沉睡去,噩梦不断,老是梦到五二零那一天,她和小暖喝着爱尔兰咖啡的情景,叮当的那首ㄍ飘洋过海来看你》一直在梦里萦绕,那歌声那样酸楚,她的心也跟着疼痛,一扭头,发现小暖不见了,而她站在一片火海里煎熬。 她骇怕地大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头撞在正靠在她床头边打瞌睡的夏夜,她一颗心犹感到凄惶无助,喉间哽咽。 夏夜被撞醒了,睁开朦胧睡眼,见她醒来,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又惊又喜:“退烧了吗?”他边说边把手搭在她的额头上试体温,她光洁白晳的额头冷汗淋淋,摸上去冰冰凉。 唐糖像溺水的人,一把抓住他的手,带着哭腔,绝望地说:“小暖不见了。” 夏夜的心一沉,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小暖的神秘,忙紧张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唐糖被他一问,这才明白自己还在梦魇中,她大大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疲惫地靠在床头上,弱弱地说:“我做梦,梦见小暖就在我的眼前消失不见,我想抓住他,却只抓到一把空气,”唐糖说着说着,凄惶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水,那泪珠挂在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显得特别无助,“那梦就像真的!”她似乎又沉浸在心酸的梦境里,盯着夏夜喃喃地说。 夏夜轻轻把她伸出来的手放进被子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只不过是梦,又不是真的,等明天一大早去上学,你就会看见小暖的。乖,你出了这么多汗,衣服肯定汗湿了,快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 唐糖这时才觉得浑身湿漉漉的,很不舒服,支撑着烧得软绵绵的身体,洗了个澡,换上干爽的里衣。 夏夜照顾她睡下,她还是担心着噩梦成真,夏夜播通了小暖的电话,当听到小暖熟悉的声音,唐糖才放下心来,手里攥着手机沉沉睡去。 夏夜一直等她熟睡了,才动手把她握在手里的手机抽出来,可是他刚一用劲,唐糖就握得更紧了,她在睡梦里把手机紧紧护在胸口,似乎这样就可以把小暖永远留在身边……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七十二) 夏夜睡意全无,良久地盯着唐糖兀起的眉心,他伸出手想要抚平,却怎么也抚不平。 唐糖有多喜欢小暖,他比谁都清楚,他想,如果小暖真的身世成谜,如果无法负担唐糖的一生,那他,趁他们俩还没有完全陷下去的时候,拆散他们! 唐糖一口气睡到清晨六点,醒来后就看见夏夜和衣歪在她的身边,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睡去,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忙把自己身上的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枕头上,让他尽量睡的舒服些,自己则轻手轻脚下了床,穿好衣服,走到阳台上,被清晨寒冷的风一吹,她完全清醒过来,想到昨夜为一个梦哭哭啼啼的,又是羞愧又是好笑,但那种失去小暖的痛楚还清晰地萦绕在心头,她忍不住拨通了小暖的电话 小暖如春风般温暖的声音在电话里温柔的响起:“烧完全退了吗?怎么不多睡会儿?” “哦,我要更文。” “别太辛苦了,写文虽然是你的爱好,但身体更重要。”小暖心疼地说,“待会儿我到你家楼下接你一块儿上学。” 唐糖答应一声,便挂了电话,回房去洗漱,一进房间,就看见夏夜已不在床上,可能是醒了就离开了。 但是唐糖还是感到很纳闷,按照夏夜的性格,他怎么不关心一下自己就走了呢? 但这毕竟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很快就把心中的疑惑抛之脑后,梳洗完毕,唐糖打开电脑,准备码字,可是网络怎么也连接不上。 正在焦急之际,夏夜端着一碗白粥进来了:“你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先吃点粥,垫垫肚子。” 唐糖恰好嘴巴苦苦的,干干的,喝粥正合适,并且她也确实感到有点饿。 于是她接过他手里滚烫的白粥,从碗里传来的温度一直暖到她的心里,她迫不及待地用勺子舀了一口送到嘴巴里,微烫的温度对高烧了大半夜的她非常合适。 “梅姨回来了吗?”她猜这火候正好的白粥肯定是梅姨煮的,阿姨不到日上三竿是绝不起床的,按她的说法,那是美容觉,不能不睡。 “没有,我煮的。”夏夜想了想,补充道:“在你熟睡的时候煮的。” “干嘛那么辛苦!”唐糖心里感动死了,却故意用漫不经心掩饰,她不想夏夜对她太好,否则,她觉得对他亏欠太多。 “我愿意。”夏夜毫不避讳,火辣辣地看着唐糖:“我愿意为我心爱的女孩做任何事。” 唐糖手一抖,把满满一勺粥全倒到嘴里,许是粥太烫,她的脸蹭地一下红了,但又不是那种害羞的红,反而更像心急的红,她躲开他如那碗白粥一样滚烫的目光,心急火燎的严正声明:“我已经有小暖了。”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可不想因为贪恋夏夜对她的好,而半推半就,暧.昧不清地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那不是变成顾昔年第二了吗? 一个人的青春多短暂,不爱那个人,一定要明确的拒绝,断了他的念想,让他重新寻觅爱情,唯有这样,才不枉青春一场。 如果不爱还纠缠不清,那就是残忍。 夏夜微微一笑:“我知道啊,不过我还是有追求你的权力,对不对?”他的语气和眼神都很认真。 唐糖讶异地看着他:“你不是早就退出了吗?” “又不是签合同,随时可以反悔嘛!”夏夜一副我耍无奈我光荣的模样。 唐糖只得败给他:“不要怪我没警告你,你没有半点希望。” “不到最后,有谁会知道鹿死谁手呢?”夏夜嘴角微扬,自信得近乎傲娇地说,仿佛征服唐糖就如他解奥数题一样,不过略动一动金脑袋,便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唐糖懒得跟他再费口舌,一转脸,看见仍是桌面状态的电脑屏幕,终于可喜可贺地记起她的更文大事起来。 “你快看看,电脑怎么连不上网?” 夏夜瞟了一眼电脑:“我们这里修地铁,野蛮施,挖断了网线,昨天晚上就断网了。” “什么时候修好?” “说是尽快中,谁知道电信的尽快中是个什么概念!” “啊~,我这个月的稿费!”唐糖哀鸣一声,化悲愤为食欲,把碗里的粥一口气倒进嘴里,将空碗递给夏夜,像个梁山女汉子一样,豪气冲天地说:“小二,再来一碗。” 夏夜连笑都倾城倾国,他像个王子一样优雅地接过空碗,离开房间。 等他再端着白粥返回时,唐糖又倒在床上睡着了。 夏夜好笑地看着她把自己蜷得像只小猫,把碗放下,给她盖好被子。 没睡一会儿,陈小暖出现在唐糖的房门口,约她一起去上学,夏夜拦住他:“我们好好聊一聊。” 陈小暖看着仍在熟睡的唐糖,推辞道:“改天吧,我们还要上学。” 夏夜伸出一只强壮的胳膊,箍住小暖的后颈,不容拒绝地把他往自己房间推:“就几句话,耽误不了你们的。” 一进夏夜的房间,小暖就迫不及待地问:“有什么话,快说吧。” “我想知道你的个人资料,越详细越好。”夏夜两眼炯炯地逼视着他,直率地问。 “是唐叔叔要你来问我的吗?”小暖嘴角勾起,把夏夜的爪子从自己肩上拿下,邪魅地笑着问。 “是谁想了解你不重要。但是你身份的透明性却是对唐糖很重要。”夏夜一针见血地说。 小暖赞同地点点头:“也是哦。谁会放心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跟一个身份成疑的人来往?再说,我家人又不是做特工,身份也是可以公开的。我晚上回去把我的资料详细地整理好后,通过电子邮箱发给你,0K?” “行。” “没事我就去叫唐糖一起上学去。”小暖说着往外走。 “等等!我还有话说!” 小暖走到房门口,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夏夜,不知他这一波三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夏夜直视着他,一字一顿郑重公告:“从今天起,我开始追唐糖。” 小暖讶异了几秒,不惧挑战道:“好啊,放马过来吧。” “不好!我不同意!”一个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七十三) 夏夜的脸正对着房门,看到来人,很不乐意地叫了声:“老妈!” 小暖回过头去,看见夏妈妈一脸的怒气瞪着自己的儿子,他尴尬地叫了声“阿姨”就赶紧退场了。 夏夜一直等小暖叫了唐糖下楼走了,才不满地说:“我都十八了,已经成年了,我喜欢谁,老妈您是不是能不管呢?” 夏妈妈显出夸张的无法理解的表情,仿佛夏夜说的话很荒唐,她扬起那双描过的细细的柳眉,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质问道:“我是你妈,我怎么就不能管你了!”她指着唐糖的房间,痛心疾首地说:“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她!” 夏夜讨厌他妈妈说起唐糖语气,反感地说:“她哪点不好了,哪点不如人了,你还是那么厌恶她吗?” 夏妈妈见夏夜的怒火蹭蹭地燃烧,只得软下来,温言细语地解释道:“我不是说唐糖不好。我是说,”她对着夏夜察言观色了一番,他虽余怒未消,但不像刚才那样情绪激动,“你看唐糖的身体那么差,你和她在一起,她会是你沉重的包袱。” “我不在乎,我也不怕!”夏夜回答得斩钉截铁。 夏妈妈无奈地看着他好久,苦口婆心地继续劝道:“你现在不过是年少冲动,觉得爱情高过一切。等你真正的成熟了,有一定的人生经历,一定的社会阅历,你才会明白妈今天说的都是金玉良言。可那时,什么都为时已晚,你再想着和唐糖分手,那才是对她致命的打击。” 夏夜紧绷着脸,显然不接受他老妈的游说。 “况且,唐糖喜欢的人是小暖,他们那么般配,你就不要再插一扛了。” “什么叫插一扛?”夏夜像是被激怒了,逼视着他的老妈说:“你破坏别人的家庭才叫插一扛!说来说去,你不就是嫌弃唐糖有病吗?所以才拚命撮合小暖和她的吧。但是,怎么办呢,你的儿子就是喜欢唐糖,或许这就是夙命的安排,让我替你弥补她也未为可知,总之,我不想,也不愿,再松开她的手!” 夏夜说完,就准备离开,但是胸口总有股气堵得慌,忍不住说:“叔叔可是很支持我和唐糖在一起。” 夏妈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恨又恼,脸都气白了,恰巧唐心上楼找妈妈,夏妈妈不耐烦地对着他吼:“去去去!自己玩去!现在知道要妈妈,等翅膀硬了,妈妈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会听了!” 唐心很少见妈妈像现在面目狰狞,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 夏夜本来只是想暂时避开自己的老妈,在客厅坐坐,冷静一下就算了,现在听到楼上唐心嚎啕大哭的声音和老妈的怒斥声,更加觉得心烦意乱,果断摔门离去,躲了出去,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才回来,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提前返校了。 唐糖和小暖背着书包来到楼下,恍惚间看见一个人影见到他们立刻调转身,快步向前走去,很快便消失在街道旁的树丛之后。 唐糖一直惊讶地看着那个人影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那人影好像是—— “我不是眼花吧,刚刚顾昔年出现过?”小暖的视线和她看着相同的方向,也是满脸的疑惑,“大清早的,他来这里干嘛?” 他视线一转,盯着唐糖,严肃地问:“他该不会是来找你的吧。”他的脸上马上露出厌恶的神色,“这个渣男倒底想怎样啊,你们都一拍两散了,为什么还对你纠缠不休?” “别多想了,说不定那个人影根本就不是顾昔年。就算是顾昔年,别人出现在这里也不一定非要是找我。——大清早的,不要提这个人好吗?” “对对对!不要让他坏了咱们的好心情。”小暖忽然漾起笑容,冲唐糖神秘地眨眨眼,“我有好东西送给你!” “什么好东西?”唐糖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好奇地问。 小暖把一双手伸进校服里面的羽绒服的口袋,等拿出来时,变成两个握成的大拳头。 他把两个大拳头在她面前展开,他每只手掌心上都托着一颗煮鸡蛋。 他笑眯眯地说:“还热着呢,趁热吃!” 唐糖又惊又喜,从他手里抓过鸡蛋,在自己冰冷的小脸上滚来滚去:“你煮的呀!” 小暖非常自豪地“嗯!”了一声,但马上又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几声:“我不会做早餐,只会煮蛋。” 唐糖抿着嘴,笑盈盈地看着他。 小暖一本正经,壮志凌云地说:“不过我准备学习做料理,我要做个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新好男人!” 唐糖笑得前仰后合。 小暖委屈地说:“我是认真的!你还笑!” “我是笑你离男人还早着呢,少年!”唐糖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咯咯笑着往前跑去。 小暖在后面追:“谁说还早?再过三年我就二十了!” 他追上唐糖,在她耳边说:“我要变得很完美,这样,叔叔才有可能放心把你交给我。” 唐糖本来就跑不动了,现在听他话里有话,而且语气里有淡淡的忧伤,索性停下脚步,喘着气问他:“我爸爸跟你说什么了?” “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不放心我,大概是觉得我不能给你幸福。”他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大概做父亲的都有这种心理,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很怕被一只叫男票的猪给拱了。” 他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边,麻酥酥的,半天才说:“干嘛想那么多,爸爸的话你不必放心上的,幸福是要两个人一起创造的,并不是全压在你一个人的肩上。” 她把手里的煮鸡蛋塞一个放在小暖的手上:“来!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怎么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不像情侣间的甜言密语呢?” 唐糖白他一眼:“哪里怪了?这才是爱的最高境界,生死祸福,永远相依!” 小暖在心里仔细琢磨了一下,开心地笑了,把剥了壳的鸡蛋整个扔进嘴里,一边腮帮立刻鼓了起来,含混不清地说:“一起到白首,生死不相离。” 到了学校,唐糖才记起忘了跟自己的责编留言,告诉她,自己的网络出了问题,这两天不能更新。 她一面点开QQ发信息,一面感叹自己的记性越来越差了,跟那些银发苍苍的老太太有得一拚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七十四) 给责编发完消息后,唐糖点开自己新书的页面,想看成绩如何,令她沮丧的是,上了腾飞榜,她的成绩也没有明显的起色,她有点心灰意冷,给夏夜发了条短信,诉说心中的苦恼。 夏夜很快回复道:这是早上,看书的人还没起床呢,等中午再看,说不定数据就上来了。 可是,唐糖并没有感到安慰看,隐隐的,她觉得自己这本书可能不对读者的胃口。 整个上午,她都无心上课,在心里不断分析自己的新书成绩差的原因,就连中午吃饭的时候都没精打采。 小暖唬着脸说:“这可不行,你不好好吃饭,身体就不会好,身体不好,你哪来的力气写书?” “唉,别提了,不写也罢。”唐糖长叹一声,瞅了一眼饭菜,这学校食堂也是太黑了,据说教育局对学生的午饭都有补贴,再加上个人每餐饭交八块钱,一餐饭钱少说也有十几块,竟然就给他们吃土豆烧肥肉片,看着那些颤动不已的肥肉,唐糖早没了食欲,何况现在还心塞? 她一双筷子在盘子里扒拉来扒拉去,像在寻宝一样,小暖看不下去了:“发生什么事了,居然让我们的写作小魔女打起退堂鼓来。” 他拿出手机登陆网站,点开唐糖新书的页面,眼睛瞬间瞪大:“哇!不简单呐!上了腾飞榜就是不一样!” 唐糖生气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贯:“小暖,你什么意思!嘲笑我!” “大姐,我哪敢呀,我祝贺你还来不及!反正你也不想吃食堂的饭,不如我们出去吃,庆祝你旗开得胜,好不好?” 唐糖愠怒地斜视着他:“那种成绩也值得庆祝?” “一个上午点击过千,你还不满足啊!”小暖下巴掉地的惊呼。 “什……什么?”唐糖一把夺过他的手机,一看,数据好的不像话,她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不停地重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哎呀!别大惊小怪了,能登上腾飞榜的作品都是优秀作品,取得这样的成绩也是很正常的。” 虽然小暖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唐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晕晕乎乎地跟着小暖来到校外重新买午饭吃,可是吃的是什么,她一无所知,反正小暖叫她吃她就吃,她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下午放学才消失,她到那时才肯定一切都是真的,她的书的确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和小暖在岔路口分手后,她连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一想到自己的成绩绝对性的压倒童话,就觉得非常解气,脑补着顾昔年和童话看到她新书的成绩时,妒火中烧的眼神,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光。 她忍不住拿出手机,想再次看看自己如坐了火箭一样向上直窜的好成绩,却郝然发现在书评里有个叫“贱人”的书友的留言,“路过!看过!”,那两个感叹号让唐糖察觉到他怒火冲天,她马上意识到这个书友是顾昔年伪装的,他取这个“贱人”的名称是为了辱骂她。 唐糖冷着脸一笑而过,反正顾昔年又不是第一次叫自己贱人,自已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小暖说的对,对这种死缠烂打的人只要置之不理,时间长了,等他自己闹腾的没劲了,他就会偃旗息鼓的,因此,唐糖没有删去那条留言。 她关掉手机屏幕,抬起平静如水的双眸,却看见眼前站着一个人。 顾昔年?! 唐糖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想要从他身边经过,却被他一把抓胳膊,他清秀的脸上挂着不齿地微笑:“怎么,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想扬长而去吗?” 唐糖眉毛一挑:“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顾昔年阴森地冷笑着:“我以前以为你多纯洁,多正直,没想到你还真能装!” 唐糖拼命扭动着手臂,想从他的手掌里挣脱出来,她冷哼一声:“如果说伪装,跟你比起来我得甘拜下风!那个贱人是你吧!”唐糖故意把“贱人”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听上去极具讽刺意义。 顾昔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怀好意地笑着,出其不意地说:“你在刷数据!” 他用的是肯定句,唐糖的心一沉,潜意识里对自己新书数据的怀疑又从心里蹦了出来,她刚想问他有何根据,不经意间看见顾昔年一直把手机握在手里,她多长了个心眼,不打电话干嘛把手机握在手里,他……在录音? 她鄙夷地冷哼了一声:“你给暖暖甜心的那本《毒女》刷数据,怕我举报,才倒打一耙的吧!” 她故意把童话在网站的作者名和书名报了出来,你顾昔年不是想收集证据吗,我给你提供证据! “信不信我举报你!”顾昔年穷途末路,威胁道。 “要举报就趁早,光说不动算什么!我可不会像某些人一样,一听到会被举报就吓尿了!” 唐糖这么笃定的口气把顾昔年震住了,他有些拿不定主意,攥着唐糖的手松了些,唐糖趁机挣脱。 但是,还没容她逃出一步,顾昔年又重新抓住她,恶狠狠地质问她:“为什么把童话写成那样?为什么?”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在咆哮,声音大得简直要把糖糖的耳朵震聋。 直到这时,她才明白从早上到现在顾昔年找机会千方百计地接近她,是为了替童话抱打不平。 今天才刚开学,自己跟童话连一句话都没有说,怎么就惹到他的宝贝疙瘩了? 她气恼地、困惑地看着顾昔年。 顾昔年从牙缝里挤出“心机婊”三个字:“你现在装纯洁的样子真的让我很想吐!你书里的童真就是现实中的童话吧!” 唐糖这才恍然大悟,他把她新书里面的那对无耻渣男渣女对号入座成他和童话了。 其实当时写这本书的时候,她正被顾昔年扰得心烦意乱,开头写的时候确实有点顾昔年的渣男影子,但是做为一名写手,她还是有写手的节操的,后来纯粹根据剧情在写,早就跟生活中的顾昔年无关了。 至于那个童真的女配的名字,则是指点她的一位网坛大神定的,他说以这个名字反衬女配的无耻下流效果更好,现在顾昔年却一口咬定童真就是童话。 一直在挣扎着想跑的唐糖反而安静了下来。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七十五) 唐糖发誓她用了毕生的力量才使自己看上去尽量心平气和,她甚至还在脸上挂了笑容,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哎呀!我书里的那个无耻的女人是童话吗?你不说我还不知道,你一说,嘿嘿,我觉得还真像!” 顾昔年被她的冷嘲热讽激怒了,一把揪住她脖子上的围巾,使她呼吸都不能顺畅,他面目狰狞地质问她:“是不是因为我甩了你,你才用这种恶毒的方法报复她!告诉你,你越伤害她,我就越要弥补她!而且,”他眼露凶光的说,“我也绝不会放过你的!” 唐糖只觉胸口冰凉。 总有一些时刻,让人心如死灰,连哭都缺乏力气。 她年少时光里第一个喜欢上的少年,竟然为了别的姑娘气势汹汹地误解她,还要为了那个姑娘,举起所谓的正义之剑,一剑直中她的心窝,方才心满意足! 她竭力压抑住内心排山倒海般的愤怒,嘲讽地盯着顾昔年,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轻松自如,但极具讽刺:“我伤害她,所以你弥补?那我帮你熬夜修改你的新书也伤害到你的女神了吗?所以你一晚上不睡觉也要拼命的帮她刷收藏吗?所以你后来才要全力以赴地给你的女神刷数据,顶她得到一个又一个推荐吗?所以你才要买高V号为她订阅、投票吗?既然我帮你修改新书,会给你的女神带来这么大的伤害,你大可以一口拒绝,那你又为什么迫不及待地把新书传给我呢?” 唐糖掷地有声地反问道。 她犀利的盯着顾昔年:“你想对童话好,那是你的事,不要拿我做幌子!” 顾昔年哑口无言,恼羞成怒:“贱人就是矫情!” “再贱也没你贱!”唐糖反唇相讥。 顾昔年见在言语上胜不了唐糖,立刻露出穷凶极恶的样子。 唐糖骇怕地心呯呯直跳,顾昔年却忽然扔下她跑了。 唐糖赶紧把被他勒得紧紧的围巾用力拉松,好好换了几口气,就见小暖跑到她的身边,看着跑掉了的顾昔年,紧张地问:“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唐糖摇摇头,其中的细节她也懒得更小暖提及,心里后悔不已,刚才跟那个渣男吵得那么欢干嘛,是想出心中的一口恶气吗? 可是,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不是说女生只有对自己在乎的男生才会吵,自己早就不在乎顾昔年了,还吵个什么大劲,如果被他误会自己还想从他那里争取一点他的心,自己的脸都没地方放了。 “你怎么突然又回来了?”唐糖不解地问。 “外婆说她要给你做好吃的,特意让我来找你。” 唐糖连连拍着胸口,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外婆年纪大了,突然不舒服!” “别人说你没长脑子,看来不是谣传哦。”小暖笑着从她肩上取下书包,背到自己肩上。 唐糖立刻警觉起来:“你什么意思?” “你动动脑筋想一想,如果真是外婆不舒服,我会跑出来找你吗,当然是守在外婆身边,用电话通知你快来。” “也是哦。”唐糖像个白痴一样的附合。 两个人来到外婆家,外婆正坐在饭桌旁包春卷,一看见唐糖就眉开眼笑:“外婆今天给你做你最喜欢的地菜馅春卷!” “好哇!”唐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小暖把书包放下,像在课堂发言一样,举起手来:“我可以弱弱地问一句,地菜是什么菜?” 唐糖和外婆都忍不住扑哧笑了。 “倒底是外国长大的,自然不可能知道什么是地菜了。”外婆慈祥地说。 “他就不是在外国长大,也不会知道呀,地菜是我们这里的方言,学名叫荠菜。” “哦哦。”小暖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其实仍是一团雾水。 不一会儿,外婆就把包好的春卷端到厨房里油炸。 唐糖觉得在室内围着围巾有些热,便取下了围巾。 小暖给她冲了杯豆奶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好瘦,短发下的锁骨深刻,坐在沙发上安静得近乎孤独,他的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拨动。 唐糖抬头接豆奶的时候,看见小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脖子处,又羞又窘,从茶几下踢了他一脚:“你往哪里看呢!”说着,把衣领弄严实了些。 小暖如梦方醒般移开视线,脸红了红,还未解释,就听到厨房里外婆在喊“头晕。” 小暖和唐糖急忙冲进厨房,外婆双手撑在案台上,摇摇欲坠,一旁的灶台上,天然气的火蓝蓝地燃烧着,锅里的春卷在滚烫的油里面翻滚,春卷的香气混着油香,充满了整个宽敞的厨房,让人馋涎欲滴。 可是唐糖和小暖一点食欲也没有。 小暖赶紧扶住外婆,焦急地命令唐糖:“快帮我把外婆弄到背上,我背她去医院。” 吓得不知所措的唐糖这才有了反应,赶紧把外婆扶到小暖的背上。 小暖背着外婆就往外走,他侧过脸鼓励道:“外婆,你再坚持一会儿,我们这就去医院。” 外婆没有应声。 唐糖已是泪流满面,生怕外婆有个三长两短,跟在小暖身后往外跑,可跑了两步又回头去关厨房里的火。 两人一口气跑到最近的社区医院挂了个急诊,医生诊治完毕说:“长期高血压引起的心衰,我给她开些治心脏病的药,发病的时候半卧在床上,或者坐起,然后把药放一粒含在舌下,就可以缓解心衰带来的不适。” “心衰?那不是很严重?”唐糖紧张地问。 医生点点头,表示认同唐糖的话:“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又有高血压,出现心衰也很正常,你们做家属的好好照顾就行了,说实在的,像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有时候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唐糖听了医生的话更是泪雨滂沱,外婆这时好了些,她疲乏地睁开眼睛安慰唐糖道:“傻孩子,外婆不会死的,外婆还要等你妈妈回来。” 小暖跑前跑后地划价交钱拿药,外婆吃了药后好多了,执意不要小暖背,自己在唐糖的搀扶下慢慢地向家里走。 回到家里,小暖动手把外婆没来得及炸完的春卷全扔到油锅里炸熟,晚上,除开外婆没味口,不想吃以外,他和唐糖就吃春卷当晚餐,香喷喷的春卷两个人都吃起来没滋没味。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七十六) 因为要照顾外婆,唐糖那晚留宿在外婆家。 外婆因为心律紊乱而头晕,不让人碰她的床,她的床稍有一点晃动,她就像是坐在惊涛骇浪里剧烈颠簸的船上,难受的无以复加,所以唐糖不能和她一起睡。 但是只有两间房。 小暖笑着说:“你睡我的房间,我睡客厅。” “那是我妈的房间!”唐糖纠正道,但马上想到一个问题,她微蹙着眉问小暖:“客厅很冷耶,你怎么睡?” “没事,我身体壮。”小暖撩起衣服,露出结实的腹部,炫耀道:“瞧见没,你男票可是有六块腹肌的人。” 唐糖脸一红,知道自己应该移开视线,可就是管不住自己,忍不住遮遮掩掩的看去,小暖裸露的那部分身体……果然诱人。 她的脸更是红的厉害,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与平时无二:“快放下衣服,小心冻着了。” 她视线流转,落到小暖的脸上。 一年的时光打磨,小暖已初具成年人的模样,凸起的喉节,薄唇上一圈软软的胡须,就连那笑,也不似唐糖刚认识他时的少不更事,而是散发着成熟的、稳重的气息,只是魅惑依旧。 唐糖感到心海动荡。 她一扭身,钻进了小暖的房间。 睡到半夜,唐糖记挂着外婆,按亮床头灯,披了羽绒服就下了床。 在节令上,气候已立春,武汉的气温却仍停留在严冬里不肯出来,特别是夜里,更是冷得让人想上厕所都忍着。 唐糖紧紧裹住羽绒服,想像着这么冷的夜,小暖在客厅里怎么睡的着,那种西式的客厅面积又大,空间又挑得很高,再加上放置的家具少,显得很空旷,更加寒气逼人。 可是经过客厅的时候,唐糖并没有看见沙发上有人,她不禁感到奇怪,深更半夜的,小暖会去哪里? 这时,她看见外婆虚掩的房门有微弱的,温暖的,淡黄色的光透了出来。 但那不是灯光。 唐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去,走到门前,她却失去了开门的勇气,她怕,她看到的是她无法接受的。 她挣扎了很久,还是缓缓地将门推开了。 眼前如梦境般奇异的一幕让她瞪大了眼睛。 小暖伫立在外婆的床前,展开双臂,有点点如萤火般的光点从他修长的手指间静静地流出,那些光点在空中漂浮,最后没入外婆的眉心。 外婆睡梦中的神情越来越安祥。 唐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不经意间发出的声响惊忧了小暖,从而带来不堪设想的后果。 一直到,她亲眼看着小暖如虚脱般软软的倒下,她才敢低低地惊呼一声,冲上去扶住他。 小暖比她想像得要重得多,她没扶住他,还跟着他一起倒在了地上,好在小暖还是清醒的,他虚弱地笑着说:“瞧你那小身板。” “我这小身板怎么啦,一样可以照顾你。”唐糖压低声音不服气地说,自己先站了起来,然后弯下腰把小暖扶起来,靠在自己肩上,把他的一条胳膊绕在自己的肩上,搀扶着他进了他自己的房间里。 当唐糖重重地把他扔到他的床上时,小暖诧异地问:“我睡这里,你睡哪里?”他忽而狡黠地笑了,“要不然……一起睡?” “要死啦!”唐糖拍了他一掌,红着脸跑掉了。 可没过半个小时,她又蹭到小暖的床边。 小暖本来已经精疲力尽地睡去,可不知为什么,对唐糖的一举一动总是特别留意,即使在睡眠中也敏锐地察觉到她就在身边,他明知故问道:“怎么又跑回来了。” “呃……”唐糖抱着臂,跺着脚,左顾而言他:“客厅好冷。” “我知道啊。” 唐糖一面哆嗦着,一面等着小暖下面的话。小暖却似熟睡般再没了动静。 唐糖立刻傻眼了,内心旁白山呼海啸般叫嚣:“小暖!你怎么可以就这么了无牵挂地睡去呢?你不应该心疼地说客厅冷的没办法睡人,然后英勇地腾出床来让我睡吗?再不然……各睡一半床?” 就在唐糖快要冻成冰雕,永垂不朽的时候,小暖终于大发慈悲地把眼睁开一条缝:“你为什么还不走?哦~你是在偷窥我的美色?” 小暖做惊恐状,把被子裹得紧紧的。 唐糖满脸黑线,嘴角抽搐,极度幽怨地看了小暖一眼,默默地转身,准备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自己冰凉的手腕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捉住,那只大手随即用力一拉,唐糖尖叫一声,跌在了床上,还没容她做出任何反应,似乎只在一眨眼之间,她就跌进了温暖柔软的床上,就连被子也严严实实地盖住她。 她定睛一看,小暖站在床边对她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挣扎着要起来,被小暖制止,他温柔的声音如天籁般在耳边响起,动人心弦:“别乱动,小心着凉又发烧了哦。” “我睡这里,你睡哪里?”糖糖看着小暖把床让给了她,心里过意不去,他现在身体状态正不好。 小暖呵呵地笑着说:“我当然是回客厅睡。” 说着他转身欲走,被糖糖一把拉住:“客厅实在太冷了,不如我们把沙发搬进来你睡,就没有那么冷了。” “也行!不过不用劳你女票仙仙大驾,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小暖转身离开,不一会儿,独自把沙发拖了进来。 糖糖忙起身从大衣柜里找出床垫被子什么的铺在沙发上。 小暖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面含着微笑:“糖糖,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什么?” “喜欢一个人是真的喜欢。” “难道还有假的喜欢?”糖糖一脸不解。 小暖疼爱的看着她,揉揉他的小脑袋:“小傻瓜,你还太小,什么也不懂,睡吧。” 两人各自躺下。 唐糖翻来覆去,找不到一个舒服的睡姿。 “睡不着吗?”小暖问。 “是啊。”唐糖狼狈地答道,长这么大,第一次跟男生共处一室过夜,换作哪个女生都没办法淡定。 “我也是。”小暖坦诚地说,“一想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就躺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哪睡得着?我都觉得自己全身的血像被煮沸了一样。” 唐糖在心里苦恼地说:“我也是啊,感觉浑身像火烧。” “既然都睡不着,不如我们聊聊天吧。”小暖建议道。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七十七) “好啊。”唐糖在黑暗里答道。 但是两人却诡异地沉默着,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唐糖急于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她的脑子里灵光一现:“你刚才在外婆房间里是给外婆治病吗?” “是,也不是。” “干嘛回答的这么模棱两可?”唐糖一头雾水的问。 “因为我所做的只能让外婆暂时舒服点,就像医生说的,外婆人体机能在衰退,谁都无力回天。” “你是在用那枚戒指的神奇力量吗?” “……不是。” 唐糖本来背对着小暖,这时翻过身,看着躺在沙发上的他,有点犹豫不决地问:“你……是在用你自身的力量吗。” 小暖“嗯”了一声,唐糖的心莫名地缩成一团。 “不用担心啦。”小暖似乎感受到她内心的不安,安慰道:“我虽然是借助戒指把自己的力量传给外婆,但是我年青啊,吃几顿好的补一补,很快就没事啦,所以你不用太紧张。” “哦~真是这样吗?那我给你做好吃的。”唐糖说着说着,口齿渐渐不清,就连声音也越来越小,不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第二天早上,小暖是被一阵阵的手机铃声吵醒的,手机铃声被人篡改了:“小懒接电话,小懒接电话。” 猛一听像是“小暖接电话”,小暖也是听了几遍才听出是“小懒接电话。” 小暖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是唐糖干的好事,不禁嘴角弯弯,甜到心里,抬头向床上看去,那里空空如也,,床上整理的整整齐齐,猜测唐糖一定是一觉醒来,与他同室,不好意思死了,赶紧先起床溜掉了,免得到时四目相对时尴尬。 小暖脸上的笑纹如湖里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他滑动接听键,装模作样的大叫道:“娘子!我被被子封印啦!快来救我!”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小暖有点扫兴地挂了电话,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唐糖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个擀面杖,大呼小叫道:“被子妖在哪里?竟然敢封印我们家小暖,看我不把它打个稀巴烂!” 她高举着擀面杖对着沙发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小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身手敏捷的跳下沙发抱头鼠窜,不断告饶:“被子妖已经被娘子打跑了。” 唐糖像个打虎英雄一样,睥睨着小暖:“没用的家伙,连个被子妖都打不过!” 小暖一揖到地:‘娘子厉害,小的三生有幸,居然认识这么厉害的娘子!” 唐糖听他一口一个娘子的叫,不好意思,眉毛一扬,转身一溜烟地跑掉了。 小暖洗漱完毕,来到饭厅时,外婆已经坐在饭桌前吃水饺,她指着桌子上的热干面说:“快趁热吃,唐糖一大早特意买的。” 小暖坐下来,用筷子拌着面里面的芝麻酱,环顾了一圈:“唐糖呢?” “唐糖呀——”外婆神秘地笑了。 “叫我干嘛?”唐糖脆生生的从厨房里面传出,紧接着厨房门被推开,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刹时占领了整个饭厅,唐糖系着一条可爱的碎花小围裙,端着一个瓦罐走了出来。 小暖喜不自胜,慌忙站起来接过瓦罐,放在鼻子下用力闻了闻,闭上眼,陶醉地说:“嗯~真香!” 他满脸喜悦地说:“是做给我吃的吧。” 唐糖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装腔作势地板着脸说:“才不是呢!我是做给外婆吃的。” 外婆较真地说:“你早上不是跟我说是给小暖做鸡汤,给他补补的吗?怎么这时候又说做给我吃?” 唐糖羞红了脸争辨道:“外婆年纪大了,没听清。”她伸出手拧了一把小暖,小暖故意夸张地叫唤。 “你看,他长的这么壮哪还用补啊。”唐糖还要掩饰。 小暖嘻嘻地笑着:“昨晚明明就说做好吃的给我吃,现在又不好意思承认。” 唐糖盛了一碗鸡汤,放在他的面前,故作凶恶地大声说:“快吃啦!有鸡汤喝还堵不住你的嘴!” 外婆乐呵呵地看着他俩,对唐糖说:“女孩子呢,任何时候都要温柔,不能大喊大叫哦。” 唐糖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把给外婆盛的鸡汤放在她面前,小声嘟囔道:“外婆尽胳膊肘往外拐。‘ 小暖偷笑:“我比较招人疼嘛。外婆,哦!” 外婆疼爱的横了他一眼:“你呀,做为一个男孩子,以后要担负起一个家来……” 小暖抢过外婆的话说:“所以我更要努力,不然以后没饭吃,没房子住,没老婆娶。”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他一直挑逗地冲着唐糖眨眼睛,唐糖眼看着别处,故意不理不睬。 外婆被他逗乐了:“你这孩子,牙尖嘴利!” 两人吃完早餐,嘱咐外婆一个人在家里,如果有什么事要赶紧给他们打电话。小暖还特别细心地检查了一遍外婆的手机,看见他和唐糖的电话都在联系人里,这才放下心来,和唐糖背着书包去上学。 外婆在他们身后幽幽地说:“小黑子在就好了,它虽是只猫,但可会照顾人了。” 小暖停下脚步,笑着对外婆说:“走了小黑子,还有小暖啊。外婆,在您眼里我还不如一只猫?” 外婆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小黑子了。” 和外婆告辞后,在上学的路上,小暖还意犹未尽地在唐糖的耳边鸹噪:“老实交待,早上煮鸡汤的时候,是不是有种为心上人洗手做羹汤的甜蜜?” 唐糖红着睑大声辩解:‘才没有!手都烫到了,痛都痛死了,还怎么甜蜜啊!” “烫到了吗?我看看!”小暖抓住她的手,取下她戴在手上的粉色兔宝宝手套,轮番检查,找到被烫的红通通的手指头,很自然的放进嘴里吮着,抬起明朗如星星的漆黑眼眸,含糊不清地问:“好些了吗?” 唐糖点点头,出神地看着小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小暖,我愿意一辈子都为你煮羹汤,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她的脸红成了西红柿。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七十八) 小暖心里乐开了花,快乐直冲云霄。 他把唐糖受伤的手指从嘴里拿出,忙不迭地点头道:“当然好啦,我早就把你当我的贤良了,你到今天才说我愿意的话……”他像小姑娘撒娇一样,把腰扭得像麻烦,“人家心里好委屈啦!不行,你得补偿!” 唐糖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傻乎乎地问:“怎么补偿?” 小暖一副阴谋得逞,诡异的笑容:“我要香香。” 唐糖笑得像朵花一样,甜甜地答道:“好哇!”出其不意的伸出她的小爪子,一把拧住小暖的耳朵,“我更喜欢这样补偿你耶!” 小暖怕被人看见,用手挡住脸,苦苦告饶道:“大……大姐,有话好好说,你说你拧着我的耳朵,这……这同学们看见了成什么样?” 唐糖无所谓地望着天:“丢人的是你,又不是我。” “哎呀!老班走过来啦!”小暖猛地挺直身子,煞有其事地叫道。 唐糖赶紧松了手,惊惶四顾,哪里有老班的影子,这才明白上了小暖的当,吹胡子瞪眼的看着他。 小暖早就恢复了往昔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少年模样,刚才的狼狈劲一点痕迹也没留下,他咧着嘴对着她笑。 唐糖横了他一眼,气哼哼地直往前冲。 到了教室,胡雅泉正跟一群女生唾沫橫飞的八卦,见到唐糖进来,两眼放光地跑了过来,就像黑白片里,与组织失散的地下党历经磨难终于找到组织,激动地一把抓住唐糖的手,欢呼道:“唐糖,你的书上了腾飞榜耶!” 唐糖用手背贴了贴滚烫的睑,害羞而谦逊地笑笑:“是啊。”其实内心已经开始穿着大红袄,拿着小绿扇子扭起大秧歌,今儿老百姓啊真呀么真高兴,真高兴我是真高兴,我的文文上了腾飞榜呀上了腾飞榜…… 不远处的童话装做看书,实则支棱着耳朵偷听她们说话,见大家都在恭维唐糖,妒忌的不停地翻着白眼,眼珠子都翻痛了,酸溜溜地撇了撇嘴:“上腾飞榜有什么了不起,我早就上过了!” “你不是之前申请过好几次都没成功吗,怎么这次成了?”胡雅泉简直就是不八卦不成活。 “哦哦。”唐糖小母鸡一样叫唤了两声,“大概是重新写了后有进步吧。”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主要是我前任编辑鼎力相助。” 立刻有女同学遗憾地说:“没想到网文界也有潜规则。” “我想~不是潜规则。”唐糖申辫道,她却没注意到童话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大有深章。 唐糖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念着如果没有乐乐编辑慧眼识珠,没有他的鼓励,自己的新书根本没可能上腾飞榜,对他心存感激,于是点开QQ发了一条消息给乐乐编辑:谢谢您的鼓励,更谢谢你的大力支持。 中午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唐糖想打电话想问问外婆怎么了,摸遍了全身都没找到手机,忙站了起来,对小暖说:“你先给外婆打电话问个好,我去教室里找我的手机。” 她不等小暖回答,便冲出了食堂,往教室的方向跑去,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弄丢了。 那只手机其实不值钱,只是普普通通的一部国产手机,但是性能很好,这都不是重点,重点那是夏夜送的,所以在唐糖眼里才特别珍贵。 她一口气跑进教室的时候,看见童话鬼鬼崇崇地从她座位旁离开,可能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唐糖觉得童话非常惊慌失措,可等她定睛一看,童话仍是高高在上,特么了不起的样子,不疾不徐地从她身边经过,甚至还冷哼了一声。 唐糖直觉觉得童话很可疑,可她没凭没据的不敢问,童话能说会道,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如果自己冤枉了她,她一定不会善罢干休,到时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唐糖来到自己的座位,仔细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异样,她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童话刚才究竟跑到自己的座位上干嘛了。 她暂且放下疑问,把手伸进抽屉里摸索,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她紧紧捏在手里,一阵欣慰,一抬起头,就看见小暖把一份排骨盖饭放在她的桌子上。 她诧异地问:“你干嘛这么浪费?我正准备回食堂把我没吃完的饭吃完。” “没有浪费,你一去不复返,我怕饭冷了,你再吃会不舒服,所以我替你吃了。”小暖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微蹙着眉说:“现在肚子还胀得难受呢!” 唐糖边吃着他买的饭,边关切地说:“那你赶紧坐呀,吃得太饱时运动,容易得胃下垂。” 小暖依言坐了下来,看见唐糖放在课桌上的手机,拿起来翻看。 他嘴角弯弯,如一轮新月:“你终于懂些交际了,知道给乐乐编辑道个谢了。” 唐糖正埋头全力以赴地啃着一块排骨,听到小暖的话,心里一动,问道:“你是一滑开锁屏就看见那条QQ留言吗?” “是啊,怎么啦?”小暖疑惑地问。 唐糖也不啃排骨了,恍然大悟的模样:“刚才童话偷看我的QQ聊天记录了的。” “她偷看你这干嘛?”小暖觉得难以理解。 唐糖继续啃着排骨:“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道啊!” 两个人把脑袋凑在一起,讨论来,分析去,也没猜出童话的用意,唯一能肯定的是童话绝对没安好心。 小暖的意思是静观其变。 尽管教育局一再申明,只能毕业班才可以补课,可是唐糖所在学校为了保证竟争力,还是偷偷摸摸地让高二年级也开始上晚自习。 唐糖前段日子因为身体欠生,因此没怎么上晚自已,可现在自我感觉身体好了许多,再加上天气变暖,更重要的是,她想跟上小暖的步伐,和他一起考上那个一到春天就会下樱花雨的大学,所以她也开始上晚自习了。 一是在学校里学习的氛围比家里好,二是自习课上有老师随时辅导,学起来更轻松。 每天下了晚自习,许多女同学都有父亲或者母亲来接,可唐糖没有,幸好小暖每晚送她回家。 今天是她上这学期的第一个晚自习,下晚自习后,小暖一直把她送到她的家门口,看着她进了屋,关上门,才乘着电梯离开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七十九) 唐糖回到家,站在自家客厅的窗户边看见小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心里漾起无边无际的幸福。 做完作业,已过夜里十点,唐糖感到头昏脑胀的,就算现在勉强码字,效果也是很差,她洗洗就赶紧睡了,临睡前不忘给小暖道声:“安安。” 不知不觉中,小暖这个人已溶入了她的血液里,自己的一切她都想要告诉他,就连唐心给她的棉花糖很好吃,她都记着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带给小暖吃。 她觉得她跟小暖之间不仅仅是甜蜜的爱情,还有那种相濡以沫的亲情,自从两个人在一起,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争吵,这是不是就是相看两不厌呢? 睡到凌晨四点钟,唐糖像往常一样起床,心里嘀咕,不知网络恢复了没。 她打开电脑,网络正常运行,大喜,赶紧登陆腾飞网站。 当她点开自己的页面时,收到好几条留言,都是问她怎么没有更新,病好了些没。 唐糖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除开家人和小暖以外的人这么关怀,她赶紧一条一条认真的回复。 其中有一条“贱人”的留言: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还有那么多人在关心着你,我也等着看你的书。 唐糖本来好好的心情一下子变差了,她讽刺地笑了,顾昔年,你又故伎重演了,真是遗憾啊,我不会再上当了。 她既不删,也不回复,置之不理。 唐糖觉得自己的病给关爱她的那些书友添了麻烦,从那以后,不论身体好坏,她绝口不提,更不断更,她不想让心疼她的人担心。 唐糖屏蔽顾昔年的干扰,用心地更文。 小暖那边,他答应给夏夜传一份关于他的个人资料,可是因为唐糖外婆意外不舒服,七忙八忙给忘了,等晚上的时候,夏夜打电话质问,他才想起,赶紧备齐资料传给夏夜。 夏夜在电脑上一页一页地翻看小暖的资料,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小暖出身这么显赫,唐糖这个灰姑娘能嫁进豪门,与他修成正果吗? 就算唐糖能顺利嫁入豪门,但她没心没肺的个性能在豪门里生存吗? 夏夜深表怀疑。 当他把资料传给唐爸爸,唐爸爸跟他担忧的一模一样。 唐爸爸对夏夜说:“小夜,你如果真的想为唐糖好,最好不动声色把她追到手,这样她就不会因为会被迫跟小暖分手而难过了。” 夏夜答应下来,却不肯挂掉电话,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叔叔,我喜欢唐糖跟你的公司无关。” 唐爸爸在电话那头笑得格外宽厚:“叔叔知道,叔叔是把你当长子看,不论你以后能不能和唐糖走到一起,叔叔的公司都是要交给你的。” 夏夜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现在只想好好学医,叔叔还是把公司交给唐糖吧。” “唐糖哪里是做生意的料?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唐爸不容拒绝地挂断了电话。 按照网站的操作,最新腾飞榜的榜单只能在网站首页上推荐一个星期,所以一个星期一满,唐糖的新书便从首页上退了下来,新书的成绩也一落千丈,顾昔年对她新书数据质疑的话,毫无预警地在她心里一遍又一遍响起,她心中的问号也越来越大。 她怀疑,上个星期的成绩是夏夜或者小暖帮的忙。 虽然他俩不像顾昔年那样懂电脑,会利用软件刷数据,但是数据可以上淘宝网上买,而他俩都有网银。 但是,唐糖立刻排除了小暖,小暖看上去玩世不恭,其实做什么事都特别讲究原则,别说他不会帮着她作弊了,就是知道她有作弊的打算他都会制止。 前段时间,唐糖看见顾昔年给童话刷数据,非常焦虑,小暖却不以为意,总是安慰唐糖说,刷数据虽然能获得编辑不少推荐,但如果书真的很烂,订阅一样差。并告诫她说,要想在网文界走得更远,提高写作水平,写出好文是唯一的方法。 至于夏夜,唐糖认为他的嫌疑相当大,他不同于小暖,他对她的好完全无原则可言,只要能让唐糖开心,他什么都愿意做,不论对与错。 再说,上个星期的数据是在唐糖给他发了短信后,猛地提升上来的,想叫唐糖不怀疑他都难! 但是,唐糖还是想核实一下。 她拨通了夏夜的电话,劈头盖脸地问道:“上个星期的数据是你搞的鬼吧。” 电话那头,夏夜明显愣了愣,硬着头皮说:“我刷数据?没有哇!是你自己的书好看,看的人多,这你也怪我?哎呀!我比窦娥还冤呐!包大人,你在哪里?小的要喊冤呐!” “夏夜!你就继续演!”唐糖愤愤地嚷嚷。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夏夜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选择了坦白从宽:“我不想看着你输给那对狗男女嘛!” “我不想再跟童话比了。” 唐糖的话让夏夜感到很意外,他惊讶不已地说:“你不是一直想把他们踩在脚下,看他们的狼狈相吗?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因为,我觉得没意思。” 的确很没意思。 刚刚跟顾昔年闹翻的时候,唐糖咽不下那口气,她想做的更好,想成为很优秀的人,至少,要比童话完美很多,她想让顾昔年后悔,他当初推开她有多愚蠢,她也想向他证明,离开他之后的自己过得更好。 可现在,她醒悟过来,自己赌那么一口气有多荒唐! 自己是出色的还是平庸的,为什么要证明给他看?是潜意识里还在乎他?或是希望他还在乎自己吗? 抑或是,自己想看到他追悔莫及,痛哭流涕地跪倒在自己的脚下乞求自己的原谅?如果这一幕真的上演,自己也不可能与他重归于好,原不原谅更是失去意义,那又何必证明自己比童话优秀?这个行为实在犯贱,搞不好顾昔年还以为自己对他念念不舍。 夏夜表现得像个知己:“我懂你的意思,不过你自己要努力。” 唐糖隔着电话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当然会的,这是我的梦想,我又不是为了吸引谁才写文的。” 夏夜呵呵笑了:“可是我却深深地被你吸引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八十) 唐糖略嫌头大,掏心掏肺地说:“我们俩不可能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是我自身的原因,还是外在的干扰?” 唐糖自然明白他所说的外在干扰指的是什么,“跟阿姨没有关系,是我跟你,”唐糖斟酌了半天,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真的没办法来电。” 唐糖有些难过地垂下头来,她不想伤夏夜的心,却偏偏伤了他的心:“况且,我现在和小暖很好……” “如果没有小暖呢?那我还有没有机会?”夏夜的语速相当快,表示出他内心的渴望。 “可……可能吧。”唐糖敷衍道。 “那就是说,我还有一丝希望咯!”夏夜带着一丝惊喜。 唐糖脑补了一下两人在一起的情景,就连亲亲她都会很抗拒。 “小夜,你还是去试着喜欢别的女孩吧,我觉得,我们俩做兄妹更好。” 她等了好久,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声音,她想,他默然接受了这个现实。 可是,星期五下晚自习的时候,唐糖就知道自己完全判断错了。 当她和小暖一起走出教室的时候,他们两个同时看见灯火阑珊处夏夜俊逸的身影。 斜倚在朦朦灯光下的花样少年,是道绝美的风景,经过夏夜身边的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们纷纷侧目,一脸的花痴。 “夏夜,你怎么来了?”唐糖看着迎面走来的他不禁惊奇地问。 夏夜看着小暖,回答道:“我不是跟你说我要追你吗?总要有实际行动吧。” 说着,他伸出手想取下唐糖背在肩上的书包。 小暖一把按住他的手:‘这个别跟我抢!唐糖的书包每天是我在背。” 夏夜笑得非常自信:“从现在开始不会了!” 他另一只手来抓小暖的手,准备把他连皮带肉给扔出去。 小暖见他动起手来,嚷嚷道:“你来真格的?那我就舍命陪君子。” 两个人你来我往,发展到拳打脚踢。 下晚自习的同学们一面自动绕行,一面对他俩评头论足。 有一个围观的同学好心提醒:“别争了,女主角早就走远了。” 两个人忙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往前张望,唐糖果然已经只剩个背影了。 小暖和夏夜追了上去,一左一右分走在唐糖的两侧。 唐糖面无表情地问:“争出个输赢没有?” “打了个平手。” 唐糖停下脚步,看看他两,讥讽道:“打平手算什么呀,一定要分个高低才行!” “你就这么喜欢看我们打架?”小暖问。 “是啊!”唐糖严肃地说:“我最喜欢出风头了,所以你们尽管当着同学的面多打几次架!” 两个平日伶牙俐齿的少年被唐糖呛得哑口无言,他们愤愤地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好像搞成现在这个局面都是对方的错。 三个人互不理睬,但是小暖和夏夜仍旧走在唐糖的身后,到了唐糖家的楼下,小暖嘱咐了一声“写完作业早点睡”。 唐糖嗯了一声,和夏夜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小暖看见夏夜乘唐糖不备,向他亮了一个剪刀手,还得意洋洋地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小暖的肺都要气炸了。 一转身,他看见了夏夜的妈妈。 小暖有些意外地看着夏妈妈,客气地寒喧道:“阿姨这么晚才回来呀。” 夏妈妈挽着一个精致的包,神情有些疲惫,但是看见小暖后,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荣光焕发,她亲热地一把拉住小暖的手,两只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了一通,显得神神秘秘的。 小暖的脸腾的一下火烧火燎,他还是第一次被这样一个除自己的亲妈以外的风姿绰越的成熟女性这样近距离接触,浑身不自在,局促地说:“阿……阿姨,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夏妈妈鄙夷地看着他:“这么大个的男孩子,还怕我把你吃了不成?我是有关于唐糖的消息要告诉你。” 夏妈妈虽然已为两个孩子的母亲,特别是大儿子已经成年了,可撒娇的功力恐怕十几岁的小姑娘都望尘莫及。 她气恼地把小暖的手一摔:“你不想听就算了。” 尽管小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还是陪着小心,毕恭毕敬地问:“阿姨想说什么就说吧,小暖正洗耳恭听。” 两个人出了楼洞,躲在小区里一处僻静的树丛后密语,搞得跟特工接头一样。 “我告诉你,唐糖的爸爸在挑唆夏夜追唐糖。”夏妈妈附在小暖的耳朵旁说。 小暖的脑袋轰地一炸:“为什么?” “唐糖的爸爸觉得以你的家世不可能和唐糖走到一起。” 小暖怔了怔,无比坚定地说:“我和唐糖能不能走到最后,跟我的家人没有关系。” 他对着夏妈妈优雅地鞠了个躬:“谢谢阿姨通风报信。” “这孩子,太客气了!”夏妈妈由衷地夸赞道,小暖已经走远了,夏妈妈冲着他的背影喊:“加油哦!别放弃!” 她看着小暖高瘦的背影越走越远,始终没有应和一声,心里七上八下地埋怨道:“你这孩子,倒底怎么想的,好歹吱一声啊!” 唐糖回到家,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夏夜紧随其后,想跟进去,门在他眼前“呯”地关了,差点就撞到他鼻子了。 他在门外喊:“死丫头,为什么把我关外面。” “这是我的房间,我想要谁进来谁就进来!” 夏夜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唐糖有点心烦意乱地放下书包,有电话进来,她拿出手机接听,是小暖打过来的。 在电话里没话找话地嘘寒问暖。 唐糖不解地问:“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肉麻?” 小暖显得有些沮丧:“不肉麻不行啊。我好怕失去你。唐糖,不要离开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开你?” “但是我好怕……”小暖显得忧心忡忡。 “你是说夏夜吗?我跟他不可能的。要是能擦出火花早就擦出来了,哪会等到现在。”唐糖竭力安抚小暖,“我是怎么也不会离开你的。——我说的全是真心话。” “可是——叔叔不喜欢我跟你在一起,他希望你和夏夜在一起。” 唐糖愣了一下,说:“我想跟谁在一起,是我的事,谁也不能替我做决定。”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八十一) 夏夜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直接把自己扔在床上,百无聊奈地给小徐打电话,忍不住埋怨道:“你教的办法不灵啊,唐糖根本就不愿意给我机会。” 小徐一副情场老手地教导他:“你多制造些浪漫不就行了?” “怎么制造?” “比方女生叫你滚,你别真的滚啊,要霸气一点,上演征服什么的,女生就心动了。”在电话里小徐看在发小的分上,压低声音把他追女的心得全都悉心传授给夏夜,说到后来的时候,他贼兮兮地说:“女生都是闷骚型,最渴望被征服,你越强硬,对方越喜欢哦。”他顿了顿,非常猥琐地说:“唐糖也不例外哦。” 夏夜将信将疑:“你说的靠谱吗?” 小徐像是受到极大的侮辱,以他十八岁高龄还未完全变过声的尖细太监声音刺耳的叫道:“你真是榆木脑瓜。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电视里不是常常有女主叫嚣着要男主‘滚’,可是当男主说了声‘老子不滚’,把女主按在墙上,只须一个执着的眼神不就搞定女主角,随他浪迹天涯吗。——你可以用这种方法征服唐糖。” 夏夜由衷地点赞道:“徐少侠好计谋,谁做你的女票算是倒血霉了!” 小徐有些许被出卖的感觉,对着手机用唇语怨念深重道:“死学霸!教你追女,你还这样讽刺我!下次不帮你了!”他对着手机屏幕胡乱横了一眼,挂断了电话。 结束通话后,夏夜把小徐的话在心里分析了好几遍,终于领悟到小徐的中心思想:女孩子永远心口不一,所以理解她们的话一定要从相反的意思理解。 夏夜眼珠子一转,那么刚才唐糖关门,实际上是想要他破门而入。 夏夜的心一阵狂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来到唐糖的房门前,看着那扇价格不菲的实木门,心想如果真的破门而入,会损坏门不说,还会惊动一家大小,不符合他一贯的低调作风。 他想了想,马上有了主意,他回房从自己的窗户外翻到唐糖的窗户外,一手紧紧抓住下水管道,一手敲着她的窗玻璃。 唐糖侧面对着窗户做作业,听到动静,转过头去,一眼看见夏夜的脸紧紧贴在窗玻璃上,鼻子尖压成扁扁的一小团圆,少了平日里的冷酷,多了几分可爰。 她吓得一声尖叫就要冲出喉咙,但她马上用双手捂住嘴巴,把那声尖叫给堵了回去,她生怕这一声尖叫让夏夜受到惊吓,手没抓紧,掉下楼去,这里可是第八层楼…… 唐糖忙把窗户打开,放夏夜进来。 一直提心吊胆等夏夜一双脚安安稳稳地落在房间的地板上,唐糖立刻扑上去对他拳打脚踼:“叫你吓我!叫你吓我!有门不走,你爬什么窗户呀!”唐糖嫌说话浪费力气,喊了两声就不喊了,使出全身吃奶的劲,用力地揍夏夜。 夏夜抱着头满房间乱窜,委屈地申辫道:“是你不让我从房门进来的,我就只能翻窗户咯!” 唐糖本来发泄了一阵,气消了许多,一听夏夜这么说,怒气又被点燃了,甚至比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的视线在房间里快速搜寻,目光落在了很久没用的塑胶跳绳上,她嗖地一下抽下跳绳。 夏夜惊恐地看着她手里的跳绳:“你……你要干什么?” 唐糖无视他的问话,一绳子甩过去,大声斥责道:“谁准许你不能从门里进来,就翻窗户的?万一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 夏夜被她用绳子抽得像条刚从鱼池里捞出的鱼,乱蹦乱跳,嗷嗷直叫,听到唐糖的最后一句,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一边躲避着唐糖的绳子,一边嘻笑着说:“你还挺关心的我嘛!——我可以理解你现在的行为是打是亲,骂是爱吗?” 唐糖见他不可理喻,只得扔掉手中的跳绳,喘着气恨恨的说:“败给你了。”扭转身准备接着做作业。 过了好一会儿,她见夏夜都没有要走的意思,抬起头,凉凉地问:“没事你待在我房里干嘛?” 夏夜记起小徐的话,嘿嘿地笑着说:“明明就很想要我陪在你身边,却故意要我走,你们女生怎么这么作啊,实话实说脸上又不会长雀斑!” 唐糖一听变了脸色,挥笔逐客:“滚!我是真心诚意的叫你滚!” 夏夜在心里掂量了一番,觉得表现自己男子气概的时刻到了,他一副痞气,像只螃蟹一样大摇大摆走到唐糖的身边。 唐糖用看蛇精病的眼光瞥着他,不知他想干嘛。 夏夜用手一撑书桌,一屁股坐了上去,把唐糖的文具盒压在了屁股下,坐着……还真是不舒服,他本来想跳下来,收拾一个书桌再坐上去,后来一想,多此一举,很可能破坏意境,还是忍忍吧。 他凶神恶煞般地把书桌用力一拍,桌子上的东西都跳了起来:“老子就不走!” 这还是唐糖第一次听见夏夜爆粗口,她像不认识他似的微张着小嘴看着他。 夏夜心里得意极了,这一招果然管用,一下子就羸得了死丫头崇拜的目光。 这时,他却非常意外地听到唐糖说:“好!你不走,我走!” 接着是椅子被推动的声音,夏夜呆若木鸡地眼睁睁地看着唐糖怒气冲冲地走出了房间,扪心自问,怎么会这样?哦~,她肯定嫌我不够霸道,那我就霸道给她看! 他忙追出去,在楼梯口成功地拦下了唐糖。 唐糖见他与平日判若两人,忽然有点害怕,毛骨悚然地看着他,往后退了两小步,紧张兮兮地问:“你......你要干嘛?” 夏夜嘿然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我要与你深情对视!” 糖糖一听,解除戒备,语重心长的说:“我跟你就是互相看到死都不会产生火花的,死心吧,不然受伤的是你!” “不试试怎么知道?”夏夜走火入魔的说。 糖糖懒得理他,下楼喝水,夏夜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她的去路。 “让开!”糖糖命令道。 “就不!”夏夜瞪着两眼看着她。 糖糖用力推开他,拉扯之间,她一脚踏空,两人立刻哇呀呀叫着滚下楼去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八十二) 两人一停止滚动,夏夜就非常贴心地准备问一句:“你还好吧,没摔痛吧!” 但是眼前突然出现一只黄色的皮卡丘形状的卡通绵拖鞋,正以光的速度向他的俊脸贴近,转瞬之间,他的眼里全是那只黄色的皮卡丘销魂的身姿,与此同时,自己的薄唇跟皮卡丘的鞋底来了个激烈的碰撞,“叭”的一响,声音清脆。 夏夜只来及瞪大惊悚的眼睛,看着唐糖手里拿着刚攻击过他的那只皮卡丘拖鞋,居高临下的藐视着他:“不是要深情对视吗?我就如你所愿!” 她像一个复仇女神,挥舞着皮卡丘拖鞋,如雨点般砸在夏夜的身上,夏夜哀嚎连连。 动静太大,唐心的房间亮起灯,接着他小小的身体小心翼翼地从半开的房门里探出半分来,一双乌溜溜的小黑眼珠贼兮兮地乱转,终于搞清状况,是自己的哥哥和姐姐在打架,但是令他震惊的是,自己心中的偶像,居然被柔弱不堪的姐姐打得满地爬着找牙。 唐心跟夏夜的感情要比跟唐糖深厚,现在看见了自己的老大吃亏,急得双手握着栏杆直跳脚,大叫:“肥猪杀人啦!肥猪杀人啦!” 唐糖一激动,把手里的武噐——皮卡丘拖鞋向唐心扔去:“我是你姐姐,不许叫我肥猪!还有,我现在哪里肥了?” 唐心嘤宁一声,伸出小手护住脑袋,还好,唐糖力气小,拖鞋未抵目标,就在空中坠落。 夏夜见她连武器都扔了,以为自己不用被家暴了,没想到唐糖脱了脚上的另一只皮卡丘追杀过来,他哇哇叫着,四处逃窜。 楼上观战的唐心悲悯地看着狼狈不堪的老大,换了请求支援的口号:“瘦猪杀人啦!瘦猪杀人啦!” 后来一想,光喊不做不仅叫不来帮手,而且对唐糖一点威胁也没有,他想他得给老大一点实在的帮助了。 唐心一转身从屋里拿出一把棒棒糖,勉为其难地喊了声姐姐:“你如果放了哥哥,这些棒棒就是你的了。” 他特别大方地把棒棒糖如天女散花般扔下了楼,眼巴巴地等着唐糖像峨眉山的猴子一样捡了糖,就不攻击人了。 但是唐糖连瞟都没瞟一眼那些糖,反而警告道:“不准贿赂哦!” 唐心见软的不行来硬的,跑进跑出,从房间里把他的公仔全一个一个抱出来,从楼上往唐糖身上砸,还不停地叫嚣:“打死你这个大坏蛋!” 夏夜听见了不乐意地说:“不准打姐姐!更不准诅咒姐姐!” 小家伙哪里肯听他的,争辩道:“谁叫她欺负哥哥!” 弹尽粮绝之后,小家伙沮丧的发了一会儿愣,终于灵光一闪,一转身,从房间里历尽艰辛地拖出他的被子,往楼下一扔,特别解气地说:“不信这样还砸不中你这个坏蛋!” 唐糖和夏夜刚抬头,那床被子就铺天盖地落了下来,两个人眼前一黑,听到客厅防盗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夏妈妈的尖叫声如防空警报一样拉响,刺的人耳膜都痛。 两人慌忙掀开头顶的被子,怯怯地喊了一声:“妈” “阿姨。” 夏妈妈看着客厅一地狼籍,两眼一阵发黑,现在又看见夏夜和唐糖从被子里双双探出头来,差点晕了过去,她赶紧扶住玄关处的壁橱,不停地叫着:“哎哟,头昏!” 唐糖和夏夜忙甩掉身上的被子,站起来,夏夜去扶他妈妈,唐糖忙把皮卡丘穿在脚上,才蹭到夏妈妈的身边和夏夜一起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转身去厨房拿了瓶冰糖雪梨,拧开盖放到夏妈妈手里:“阿姨,快喝几口雪梨定定神。” 夏妈妈刚喝了两口,一听她的话,立马又情绪激动,指着七零八落的客厅,咬牙切齿的说:“看看!看看!你们把客厅搞成什么样了,气都快被你们气死了,叫我怎么定神!” 唐糖点头哈腰地说:“阿姨您千万别生气,报纸上说女人生气得别容易长雀斑,我这就把客厅收拾干净。” 阿姨忙紧张地摸了摸自己保养得相当不错的脸,神色缓和下来,看着蹲在地上捡公仔的唐糖说:“我要是长雀斑了跟你没完。”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唐糖态度极好的认错,趁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给阿姨捶背的夏夜。 阿姨扭头一看见自己大儿子那张一笑倾城,再笑倾国,颜值爆表的脸,心情立刻好转,表现得像个慈母,疼爱的用手指戳了一下夏夜的金脑袋:“你是越大越不像话了,哪有这么疯闹的,看把家弄的!” 善于察言观色的唐心看见暴风雨已经过去了,也从楼上走了下来,来到他妈妈的身边,小小的身子软软地往他妈妈怀里一靠,两只手搂住他妈妈的脖子,恶人告状道:“妈妈,不关哥哥的事,是姐姐追着哥哥暴打,才把客厅弄成这样的。” 夏妈妈本来就为唐爸爸硬要撮合唐糖和夏夜郁闷不已,一肚子火没出发泄,现在听了唐心搬弄是非的话,马上被挑唆得额头上青筋直爆,抄起沙发边小几上用来做装饰的五颜六色的鸡毛惮子,嚯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几步冲到唐糖身边,举起鸡毛掸子一边抽一边怒斥道:“你个死丫头,简直无法无天了,连我们小夜你也敢打!” 夏夜慌忙阻止,他身手敏捷,单手在茶几上一撑,跳到自己亲妈和唐糖之间,用身子护住唐糖,******鸡毛惮子可都抽在他身上了。 “妈,你消消火,消消火,小心长雀斑。”夏夜一双手一面不停地捂这里,捂那里,捂着刚被鸡毛惮子抽中的地方,一面劝解。 夏妈妈倒是回答的非常感人肺腑:“我的宝贝儿子都叫人揍了,我还管脸上长不长雀斑!” 唐糖躲在夏夜身后,惊吓过度,浑身的毛发竖起,活像个鸡毛惮子,嘴里小母鸡一样“哦哦”叫唤,告饶道:“我再也不敢了。” 夏夜夹在一老一小两个女人之间吃尽苦头,但是做为一名白金级****理科生,在危急时刻,他仍能保持镇定,命令唐糖:“你先回房去。” 唐糖立刻落荒而逃,逃到楼上,她忍不住回眸一顾,就看见夏夜死死拉住******一只胳膊,不让她追赶她,而阿姨则用只剩下几根彩色鸡毛的鸡毛惮子气呼呼地指着她:“有种你别跑!” 唐糖在心里偷偷地回应:我没种,我要跑!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八十三) 唐糖如残兵败将一般逃回自己的房间,把门关得紧紧的,生怕阿姨冲了进来,惊魂未定地走到卫生间里照了照镜子,一头短发呈鸟巢状,上面还沾着不少五颜六色的鸡毛,她对着镜子把鸡毛一根一根地从头发上拉下来,心想用这些鸡毛做个毽子踼倒不错。 正当她想入非非的时候,门外传来阿姨气急败坏的声音:“唐糖,别说我没警告你,趁早别打我们家小夜的主意,瞧你那病怏怏的身体,搁谁身上都是个大包袱,你要真为小夜好,就不要拖累他!” 唐糖手一软,捏在手里的那些彩色的鸡毛从手里飘落,把整个狭小的空间点缀得如梦如幻,很不真实。 我是个大包袱。 唐糖在心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伸手去抓那些飘飘荡荡的鸡毛,可是她手到之处,带起的那股轻微的气流,把将要到手的鸡毛冲走,刚好让她抓不到,就像她渴盼的幸福,近在咫尺,可就是很难得到。 门外,夏夜忍不住责怪他妈妈:“你在胡说些什么?现在是你儿子在追求别人,不是别人在打你儿子的主意!” 阿姨还在争辩着什么,声音却渐渐远去,大概是被夏夜推走了。 房门外安静了一会儿。 唐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些鸡毛抓到,她刚走出卫生间,就听见夏夜在门外抱歉地说:“刚才我妈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就那种性格,嘴特别损。” 夏夜只说了这么两句,就没有往下说,大概他自己也觉得他的话太苍白,安慰不了唐糖,沉默了片刻,他才说:“早点睡,别累着。” 唐糖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唐糖反常地睡到日上三竿还没有起床。 夏夜先是想唐糖现在已经是高二下学期了,功课压力越来越大,况且她每天还要写小说,睡眠太短,多睡一下也是好事。 可后来一想,她不是那种懒惰的人,就是补充睡眠,也不可能睡到将近中午,联想到昨晚他妈妈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心咯噔一沉,忙登登地从客厅里冲到她的房门前,用力地敲着她的房门,焦急地喊:“不早了,快起床啦!” 他没敲几下,房门便开了,唐糖梳洗整齐地站在他面前,平静地说:“一大清早的你装什么大公鸡呀!” 夏夜打量了她一遍,她的样子明明就是起床很久了,不禁疑惑地问:“为什么不出来吃早餐?” “哦,一时灵感来了,文思泉涌,所以多码了一些字。”唐糖轻描淡写地说。 夏夜迷惑地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下楼吃早餐吧。” 唐糖一面吃着早餐一面问:“阿姨呢?” “她呀。不知道在忙什么,吃过早餐就出门了。——唉,别管我妈了,她不在家我们还自在些。” 唐糖白了他一眼:“不孝子!哪有做儿子的这么说自己的妈妈的。” 她吃着吃着,就没了食欲:“并且阿姨说的没错,我会是任何人的负担。” 她放下手里的包子,站起身,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留下夏夜一直凝视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肯收回视线,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将他惊醒。 他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是小徐打来的,划动接听键后,他没好气地问:“徐少侠,有什么事找在下?” “就是想问问你,昨天教你的那些招术你用上了没?把唐糖追到手没?” 夏夜本来很舒适地靠在椅背上,这个时候把脊梁骨挺得笔直,火大的说:“你小子还有脸问?要不是你出的馊点子,家里至于搞得一地鸡毛吗?” 夏夜回忆了一下昨夜的情景,还真是名符其实的鸡飞狗跳。 电话那头小徐立刻舌头打结:“我……我只提出建意供你参考,按不按照做,主动权在你手里,你可别把这么大的屎盆子扣我身上,我担当不起。” 夏夜气哼哼的懒得理他,刚要挂电话,小徐的声音又幽幽地传来:“到底搞成什么样了?说来听听?” “你来我家我详细地描述给你听,保证不打死你!”夏夜含着杀机一字一顿的说,。 小徐赶紧挂了电活,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自言自语道:“哎呀!妈呀!吓得我都四重存在了,”他撇撇嘴,“保证不打死我?说的好听,怕只怕我真的去了,连皮都给我剥了,当我傻,才不会上你的当,管你们闹成什么样了,我自在逍遥。” 谁知,他手机还没放下,夏夜的电话又追来了。 “你还想说什么?”小徐小心翼翼地问。 “我想问你,你按照昨天你告诉我的方法,追到过一个女的没有。” 小徐立刻哭丧着脸,深受挫折地诉苦道:“老大,咱们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厮混在一起,你什么时候看见我有女票过?” “不对呀,在我的印象里,从我认识你那一天起,我就看见你身边聚积了不少莺莺燕燕。” “得了吧,什么莺莺燕燕,那些女生都把我当凯子,骗吃骗喝就跑啦!”小徐自揭伤疤,痛心疾首地说,“你难道就不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每到夏天课间,我出教室的时候,屁股后面总跟一长串的女同学,等返回教室的时候,那些女同学们每人一只冰棒拿在手里舔。” 夏夜回忆了一下,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你可以不买给她们吃啊。或者直截了当地说,想吃冰棒就得做你女票。” 小徐一听夏夜的话,几欲泪流满面,呼天抢地道:“老大呀,说来一把辛酸泪呀。那些女生厉害着,我要不依着她们,她们就……就和伙打我呀!” “你当时怎么没跟我说?”夏夜仗义地说,“再怎么说,做为朋友我一定会为你两胁插刀的。” 小徐冷哼着在心里腹诽道:“你不插我两刀已算仁至义尽了。好几次钓到妞了,你一出现,煮熟的鸭子都飞了。” “那时候年幼无知嘛,说出来嫌丢人。”小徐凄凉地说。 “那初中、高中呢?” “女同学们长大了嘛,找男票首先看脸,她们背地里说,我长得矮也就算了,还尖脸猴腮像个贼,谁愿意拿正眼看我一眼,说多了都是泪呀。” 夏夜沉默了很久,搜肠刮肚,终于找到了一句他自认为是安慰的话:“不要紧,等走上社会,总有拜金女看在钱的份上,不嫌弃你长的寒碜,投怀送抱的。” 电话那头,小徐铁青着脸喷出一口老血,这就是交友不慎铁的教训啊!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八十四) 星期一上学的时候,唐糖走到那个岔路口时,看见小暖一如既往地等在那里,身体斜靠在一根路灯杆上,见到她,立刻直起身子,微笑着向她迎面走来。 唐糖没有像以前那样还他一个沁人心脾的浅笑,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 小暖怔了怔,快步追上她,小心翼翼地笑着,只是那笑并不轻松:“你今天怎么啦,一大早的就不开心,谁惹你了,说来我听听。” 唐糖欲言又止的神态很微妙,小暖心里不甴自主忐忑不安,打起了小鼓。 走到他们经常买早餐的那个小店门口,唐糖停住了脚步,沉沉地看了他好久,似乎这是最后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一样,那眼神格外不舍,格外认真。 小暖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我们……分手吧。”唐糖躲开他的视线,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小声说。 但是,传到小暖的耳朵里,却如天雷滚滚,震耳欲聋, 他满睑愕然,一把抓住唐糖的手,急切地问:“为什么!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伤心了,所以你对这段感情灰心了?” 唐糖用力把自己的手从他温暖的掌心抽出来,把脸别到一边,只想速战速决:“我们不会有结果的,趁早分手,对你我都好。” 说完这句绝情的话,唐糖抬脚就走,小暖的身子向前倾了一下,似乎要冲上去挽留,可终究还是定在原处,显得失魂落魄。 转过身来的唐糖,眼泪如决堤一般涌了出来,她害怕自己下一秒哭出声来,用手紧紧捂住嘴,向前跑去。 想要跟小暖分手,她用了一整个周末,郑重地想了又想,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她必须得结束这段恋情,阿姨说的是对的,自己会是他人的包袱,她不想小暖以后的人生因为她变得沉重,她希望离开她的小暖以后幸福,过的很好。 所以,趁现在,彼此还没爱的那么深,她要他们两个都脱身,不然,时间拖的越久,两个人会越舍不得。 唐糖走进学校的大门时,她的思绪立刻被分散了。 她看见同学们纷纷往高二(一)班跑去,特别是女生们,边跑边叽叽喳喳地议论纷纷,眼睛亮晶晶的,难道有大明星驾到,光临高二(一)吗。 唐糖暂且忘了心中的难过,擦了把眼泪,在心里猜测班上又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件,惹得全校同学趋之若骛。 一进教学楼,唐糖不仅找到了同学们兴奋点被点燃的原因,更是被雷得外焦里嫰。 教学楼洁白的墙壁上到处都被人涂了鸦,用五颜六色的喷漆大书着:唐糖,我喜欢你! 她顶住同学们艳羡的目光,脸像火烧一样,如过街老鼠一般奋力往自己的教室逃窜,走廊里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许多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他们议论什么,唐糖一个字也听不见,只觉耳边一片嘈杂。 进了教室,她更是震惊到毛骨悚然的地步,教室的墙壁上用不同种类的语言写满“我爱你。”,曰光灯管下,窗台上,挂满了风铃,风一吹,叮呤呤的,各种颜色的千纸鹳从天花板上垂了下来,稍有风吹草动,欲飞不飞地晃来晃去。 唐糖无语地、惊悚地看着眼前工程浩大的杰作,猜测是谁干的好事,有电话进来,她一看,是夏夜的,正准备把眼前看到的一幕告诉他,却听见夏夜自鸣得意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怎么样,妞儿,现在感动得只想抱着我哭吧,乖,等星期五晚上,我回家的时候让你抱个够!” 唐糖一听,顿时明白了,这些好事都是夏夜吃饱了撑的搞出来的。 她恶狠狠地一字一顿在电话里口齿清晰地说:“我不感动,我只是努力克制住破口大骂你一顿的冲动。这个礼拜,我奉劝你不要回家,我怕我失去理智,会生吞活剥了你。” “你要生吞活剥了谁?我还想生吞活剥了你!” 唐糖惊骇地转过身来,看见新来的班主任高老师正站在她的身后,表情严肃的像挂着一层冰。 高老师,年约五十,教学经验丰富,但是长得很抱歉,他的脸型比较像用电脑技术推演成的周口店人类的模样,头发是中老年男性知识分子并不钟爱,但是因为是岁月的馈赠,无法拒绝,标志性的地中海式发型,据说战略学家把这种发型也称作“农村包围城市”型。 高老师尤为痛恨自己油锃发亮的高瓦数秃头顶,所以每天梳头的时候,总是非常细心地把那屈指可数的几根头发往顶上贴,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显得青春蓬勃。 他的发型虽然很具喜剧效果,但为人非常严肃,可以说不苟言笑,可是不说笑的人有时讽刺起人来,叫人无法承受。 有一次,高老师点一个长年累月雄踞全班倒数第一的差生男同学上台来做一道他讲过无数遍的数学题。 结果差生一上去就各种傻眼,石化。 全班师生屏住呼吸,等了他足足十分钟,他汗涔涔地拿着粉笔愣是没动笔。 高老师请他归座之时,寡淡凉薄地说:“不要难产了,下去吧。” 一句话引得全班哄堂大笑,而那个男生大汗不息,从此,高二(一)班的数学在高压政策下整体突飞猛进,大家一提起高老师就闻风丧胆,害怕被他一语中地的批评,因此学起数学来你追我赶,力求不做凤尾。 现在唐糖面对着像孔乙己一样又迂又硬的高老师,两腿战栗不止,不知道他要怎么批评自己,自己是女生,他如果也用妇产科的话来暗讽…… 唐糖脑补了一下,觉得生无可恋,天都变灰暗了,想象着高老师要怎么扒了自己的皮才会心满意足,。 无意中,她看见小暖挤在人群里盯着她,神色凝重,似乎她下一秒会被老师拖出去问斩一样,搞得她更是心惊肉跳。 高老师凝视了她良久,专注的模样只差手里拿个放大镜来细微地观察眼前这个称之为“学生”的生物了,终于,像法庭里的最高审判一样,宣判道:“你,放学后把有关你的涂鸦全给我清理干净!”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八十五) 唐糖如蒙大赦般松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门口围观的一票人也会高老师驱散了。 高二(一)班又回到正常的轨道。 高老师刚走,小暖回自己的座位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把三个新鲜出炉的糯米鸡往她桌子上一放,平静得反常的说:“吵架归吵架,早餐还是要吃的。” 唐糖回过头纠正道:“不是吵架,是分手。” 小暖正在把书包挂椅背上挂,他眼皮不抬地更正道:“分手归分手,早餐还是要吃的。” 唐糖气得象只青蛙一样鼓起了腮帮,虽然分手是自己提出来的,可小暖这么快就坦然接受和适应了,她的心里怪不是滋味。 她觉得自己要有骨气,应该直接抓起那三个金黄诱人的糯米鸡,当着他的面挑衅地扔进垃圾桶里,顺便赏他一个白眼,并且大义凛然地说:“我就是饿死,也不吃你的东西!” 可是,那三个糯米鸡实在香气扑鼻,她就是刘胡兰再世,也没办法负隅顽抗,最后她丧失气节地捧起一个糯米鸡咬了一口,软糯的糯米被油香裹着,里面还有榨菜丁,香菇丁,滋味妙不可言。 唐糖在心里原谅自己这种没节操的行为,都怪小暖太懂自己了,所以才能有的放矢,拿捏住自己的七寸,自己想不认输都很难。 她说什么,她想什么,他都懂,他会让她觉得自己被他深深地在乎,被放在眼里,被藏在心里。 可是,这一切都结束了,都已成过眼云烟。 唐糖忽然怅然,心像空了一块难受着,食欲也不振,勉强吃完一个糯米鸡,把剩下的两个用塑料袋包好,放进抽屉。 下午放学的时候,高老师踩着下课铃声适时的出现在教室门口,生怕唐糖忘了处罚或是存心畏罪潜逃似的,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交给她一桶乳胶漆和一把刷子,要她把整个教学楼恢复原状。 直到这时,反应迟钝的唐糖才幡然醒悟,这是多么大的一个工程,忍不住在心里把夏夜骂了无数遍,提着桶来到一楼,准备一层一层刷上去。 当她拿起刷子准备刷墙,才发现乳胶漆的桶没有打开。 她双手用力地扒桶,使出了吃奶的劲,整个身子向后仰去,十个指甲盖都快抠掉了,桶盖纹丝不动,誓死不与桶身分开。 这时,小暖像个大救星一样出场了,酷酷地让唐糖站一边去,用手一扒,只听“叭”地一声,桶被打开了,像牛奶一样白的乳胶漆在桶里微微晃荡。 唐糖无限崇拜地看了他一眼,用刷子蘸了蘸乳胶漆,说:“谢谢,剩下的我自己来。” 小暖像变戏法一样变出把刷子,也蘸了乳胶漆刷起唐糖就是跳起来也够不着的高处,轻描淡写地说:“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在接受处罚。” “什么处罚?”唐糖脱口而出道,但很快她就悟到了什么,睁大眼睛惊讶地问:“你也被老班罚刷墙?!为什么?” 小暖奸诈地一笑:“我说这些爱的宣言全是我写的。” “你!”唐糖愣愣地看着她,半天才转过脸,闷头刷着墙,幽幽地说:“你这又是何苦呢,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不愿意!”小暖斩钉截铁的说,“相爱是两个人的事,分手也要两个当事人同意才行,不能你单方面说了算!” “小暖!”唐糖又是感动又是心酸,但更厌烦他这样深情,害她意志都开始动摇了。 “哎!”小暖暖暖地答道。 唐糖低头去蘸乳胶漆的时候,一滴泪突兀地落在桶里,乳胶漆泛起层层涟漪。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好不好?” “不好!”小暖孩子气般地拒绝。 唐糖无奈地看着他:“我们……没有未来的,长痛不如短痛,你就不要胡闹了好吗?” “不好!”小暖顽固到底,“我们为什么没有未来?你知道些什么?” 小暖莫名地紧张起来,手一抖,好几滴乳胶漆滴在他的眼睛下,如像凝固的泪。 唐糖赶紧放下刷子,拿出纸巾帮他擦拭,她如兰的气息缱绻地缠绕着他。 四目相对,有早春的风暗暗袭来,风吹少女的青丝,有细小的尘埃在廊下的流光里飞舞,天地间刹那静了下来。 只有小暖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不管怎样,我不愿意放开你的手,你就别想着逃了。” 唐糖无力地垂下手,转过身,面对着墙壁,像是面壁思过一般:“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要跟我分手是为我好?” “是啊!”唐糖转过脸来看着他,尽量使自己淡定:“我身体不好,我会拖累你的。” 想了想,她补充道:“没有我,你会过的更好。” “就为这个?只为这个,所以你才闹分手吗?”小暖一直阴沉的脸像雨过天睛一般绽放如彩虹一般绚烂的笑容,“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移情别恋了!” 唐糖没好气地说:“我才不会喜欢上别人。” “所以呢,你没得选,只能喜欢我,我就更不能答应你跟我分手。”小暖坏坏地笑着。 唐糖故作厌烦地看了他一眼:“拜托你成熟一点吧。” 她甩下小暖跑到第上层楼接着刷,小暖也提着乳胶漆桶跟了上来。 不知不觉中时间流逝,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了,唐糖一看两人才刷了一层楼,还有三层楼没刷,作业也没做……不禁心烦意乱,忍不住埋怨:“都怪你,非要插一脚,我一个人早就刷完了。” 小暖无原则地认错:“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呆会儿你在教室里做作业,我一个人全刷完。” 他刚说完话,下晚自习的同学如潮水一样涌下来,小暖本能的把唐糖揽在怀里,用身体护住她,以免被横冲直撞,急着回家的同学撞来撞去。 等人都走了,诺大的教学楼只剩下他俩的时候,小暖才放开用身体为她做的保垒,说:“你回教室吧,我说了我来刷。” “肚子好饿。”唐糖看了一眼小暖。 “我们下午一放学就在不停地刷,没吃晚饭,当然饿咯。我出去买吃的!” “算了,再这样磨蹭下去,今晚不用回家了。我们就吃早上的糯米鸡啊。” “那我到门卫处要两杯热开水。” “我在教室里等你。”唐糖冲着小暖的背影喊。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八十六) 一直到看不见小暖的身影,唐糖才转身去厕所冼了手,往教室走去。 走廊里静悄悄,除了她们班还有灯光,其他的教室乌漆漆的,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教学楼里孤单的响起,让她心里害怕。 于是,唐糖唱歌给自己壮胆,颤抖的歌声不像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倒像是某个幽灵的夜半歌声。 唐糖干脆闭了嘴,撒腿往教室里跑,一跑进教室她立刻大力地关上门,总算觉得安全了些。 她一只手按住胸口,转过身来,猛然看见教室里站着一个人! 她“啊!”地一声尖叫,差点原地蹦起,定睛一看,那人原来是夏夜! “你这是什么反应?好歹我也是超级帅哥一枚,你这样太伤自尊了!”夏夜抱臂,皱着眉头很不满意地看着她。 “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呀!”唐糖火大地冲他咆哮。 她一颗小心脏兀自跳个不停,诧异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哦,听说因为我的原因,你受处罚,所以晚饭都没吃,赶来补救了。” 唐糖这才注意到他身旁的桌子上堆着沾满乳胶漆的围裙和帽子,原来教室和三、四层已经被他全刷过了。 唐糖疑惑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受罚?” 夏夜得瑟道:“我这样的美色,想找一个内线不是很难哦。” 唐糖想了想,一口咬定:“胡雅泉,一定是胡雅泉!”她可是那种会为了一颗糖豌豆出卖朋友见利忘义的家伙。 夏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唐糖白了他一眼,最讨厌他故作神秘的样子。 “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谢你!”唐糖很不高兴地说,今天一整天她都是全校师生议论的焦点,羞都快羞死! “我知道啊,祸是我闯的,该我弥补,没指望你谢我。”夏夜态度极为诚恳。 “你有病啊,做那么无聊的事。”唐糖一想到今天的遭遇,还是觉得无法释怀。 “我这不是想做件浪漫的事,打动你的芳心吗?”夏夜委屈地说,“没想到弄巧成拙。——我为了发动全班女生帮我做千纸鹤,今天挨个跟她们合影。昨晚为了画出这些图案,我避开保安,翻墙进来完成的。以为你看到会很激动,没想到……” 他仰天长叹一声:“追女比解奥数难呐!” 唐糖寡情地说:“自做自受,不值得同情!” 她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从抽屉里摸出那个装着糯米鸡的塑料袋,取出一个糯米鸡来。 在抽屉里待了一整天的糯米鸡远没有早上那么诱人,色香味俱差,就像青春少女变成徐老半娘,不管怎样,还是风韵犹存的,犹其此时,对饿的饥肠辘辘的唐糖来说,就是人间美味。 她捧着糯米鸡刚准备往自己嘴边送,看见夏夜眼巴巴,馋兮兮地盯着她手里的糯米鸡,想起他也没吃过晚饭,板着脸把那个糯米鸡递给他。 一向被人称作冰山酷男的美少年,这时激动得手在衣服上擦了两把,笑容满面地伸出双手接过那个糯米鸡,刚要张嘴咬,教室外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骤然响起一阵装腔作势的咳嗽声。 这咳嗽声里包含着浓重的醋意,连空气都变得酸溜溜的。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看见小暖端着两碗热腾腾的泡面出现在门口。 教室里顿时弥漫着泡椒牛肉面的酸辣和香辣鸡汤面的鲜香,唐糖的口水一下子漫过喉咙,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小暖手里的面,已经在心里开始盘算选哪一碗了。 她雀跃着站了起来,欢快地朝小暖走来,完全无视他不友善的神态。 小暖的视线只在唐糖身上停留了一秒,便一直冷冷地和夏夜对峙。 有时候不是只有女生的直觉很准确,男生也一样,特别在分辨对方是否是情敌方面则更加敏感。 他知道,夏夜来真的了。真是劲敌啊! 夏夜嘴角挂着温良的笑意,就像大哥哥宽宏大量不计较小弟弟的无礼,他毫不避讳地与小暖对视,还当着他的面将唐糖送给他的糯米鸡咬了一大口。 唐糖丝毫没留意两个男生暗自较劲儿,低着头看着两碗都很好吃的泡面,陷入了难以取舍的困境里。 小暖把面放到就近的一张课桌上,温和地对唐糖说:“你先吃,吃剩下的我吃。” 唐糖扭捏地说:“那多不好啊!” 她抱着一碗鸡汤泡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小暖把唐糖挑剩的那碗面也端到唐糖的课桌上,和她面对面地吃,白色的热气在他俩之间袅袅地飘荡,显得很温馨。 只有夏夜啃着又冷又硬的糯米鸡。 唐糖吃到一半,把剩下的那个糯米鸡从塑料袋里拿出来,刚捧在手里,准备像小仓鼠一样咬上一口,再喝一口热面汤,小暖突然伸出一只手,劈手夺过她的糯米鸡。 “都放这么长时间了,不能吃了。” 他抢东西的速度太快,唐糖的两只手还保持着捧东西的动作,几根纤细的手指好像在下巴处绽放的一朵花,她一听小暖的话,慌忙伸出一只手去抢那只糯米鸡,冲他怒吼:“不准扔!” 可惜还是晚了,糯米鸡在空中划了个弧度,以百分之百地命中率,落入了垃圾桶里。 唐糖无比幽怨地看了小暖一眼,低下头吃面。 “是不是一碗面不够哇,我的也给你吃!”小暖把自己的面往唐糖面前推了推,为刚才的鲁莽行为后悔不迭。 夏夜默默吃完最后一口糯米鸡后,在心里对小暖给出评价:“幼稚!” 尽管自己口袋里装着纸巾,可夏夜偏偏我唐糖要了一张,擦完嘴巴和手,然后伸出五指理了理时尚的短发,顿时玉树临风,蓬蔽生辉。 他极为优雅地对唐糖表示了赠糯米鸡的谢意,便风度翩翩地离开了。 唐糖见夏夜走了,把小暖那碗推到他面前:“我一碗面足够了,你快趁热吃吧。” 小暖这才接着吃起来:“既然够了,为什么还不让我扔那个糯米鸡?” “那是你买给我的,我舍不得扔!”唐糖委屈地说。 “看吧,看吧,明明很喜欢我,还要提分手,这样对你自已太残忍了!”小暖嘴角含着笑意说。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八十七) 唐糖鸭子死了嘴巴硬,坚决不承认:“才不是。我只是尊重和感激你对我的付出。” “那就感激一辈子好了,因为我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做的更好,让你惊喜连连。口是心非的家伙!”小暖笑嘻嘻的说。 唐糖装做专心致志的吃面。 小暖一口气把面汤喝光,闷声说:“我把剩下的刷完咱们就回家。” 他来到二楼,还没刷两下,就看见唐糖背着两个人的书包慌慌张张地跑下楼来,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她:“不做作业,跑下来干嘛?” 唐糖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小暖猜到八九分:“是不是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一整层楼好怕呀?你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刷完了。” 他忍不住抱怨道:“小夜还真是幼稚,居然做这么无聊的事!” 唐糖双手放在后面,背靠着墙,一言不发,一直等到小暖刷完,把现场清理干净,两人才离开。 出了学校门,小暖霸道地把两个书包从她背上扯下来,甩到自己肩上。 两人沉默了一小段距离,小暖突然说:“为什么给他?” 他说这句话时,虽然努力做到云淡风轻,可唐糖还是听出了一丝幽怨,还有老坛酸菜的味道。 她不明所以,疑惑地问:“给他什么?” “那个糯米鸡。”小暖开始愤愤不平,“糯米鸡那么小,还没有你的拳头大,我们两个都不见得能吃饱,竟然还要分一个给那个笑容虚伪的医科大本科生!” “哎!陈公子,我们有泡面吃的好伐,给小夜吃一个你嫌弃得往垃圾桶里扔的糯米鸡你都生气,小家子气!” 陈小暖急红了眼争辩:“你知道那两碗泡面我买的多辛苦!你又不是不知道,学校外的小商店一到下晚自习就都关门了,我是把门捶开才买到的。如果没买到,我不是要饿着肚子?” 他瞟了一眼唐糖,孩子气般委屈不已:“我在你的心中是不是根本不重要。” “谁说的!我会把另一个留给你吃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不想你对别的男生那么好,我只想你对我一个人好。”小暖更加委屈,觉得唐糖不了解他,还曲解他的意思,好像他在跟她争吃的! 他在心里暗暗腹诽:哪次有好吃的不是让你女票仙仙先吃,吃剩我才吃的…… “都跟你说分手了,你听不懂啊!以后我对你跟对小夜是一的。”唐糖不悦地皱眉,不再和他说话,抢过自己带书包,拔腿向前跑去,沉重的书包压在她瘦弱单薄的身上,显得她每一步都举步维艰。 小暖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一直护送她到她家门口,看着她打开防盗门。 但是唐糖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来,对小暖说:“我们就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也很好。” 防盗门“咣当”一声关上,小暖在心里哼了一声,那是你认为,我可不同意! 回到自己的住所,小暖一直等到上床睡觉也没等到唐糖道晚安的电话。 他本来想打过去的,又怕唐糖睡着了反而吵到她,思来想去,他在QQ上给她留言晚安才睡去。 刷了好几个小时的墙,回来又做作业,况且时间已近凌晨,明明整个人又困又乏,可小暖就是怎么也睡不着,他知道是因为没有听到唐糖每晚必对他说的“安安”两个字。 第二天,唐糖起床后按贯例,首先点开QQ,看到小暖的留言,心里一酸,盯着那个萌哒哒的兔子表情发了半天呆,才关了手机,开始码字。 码完字,已经过了六点,唐糖收拾好书包急匆匆地下了楼,看见小暖已经站在楼下,一直盯着楼洞,见她出来,眼睛一亮,大步向她走了过来。 唐糖低头,假装看不到,错身走开。 唐糖漠视的态度像一盆冷水兜头泼来,浇灭了小暖满心的喜悦,就在唐糖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他清楚地感到心被轻易地撕成两半,揪心的疼。 他保持着距离,小心翼翼地跟在唐糖后面。 接下来的几天,唐糖仍旧对小暖不理不睬,这让小暖感到特别不能忍受,到后来,他还是忍不住质问:“不是说好了,至少可以把我当朋友看的吗?怎么连话也不说了?” “因为我想了又想,还是果断分开的好。等你有了新的女朋友,我们再恢复邦交吧。”唐糖那时正在做作业,她头也不抬地回答她,笔尖动得飞快。 小暖本就不敌她的气场,现在更像个皮球被扎了几个洞,慢慢地泄了气般无精打采。 以前他像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还可以找夏夜倾诉,可现在,夏夜居然变成自己的头号情敌,自己的人生还真是狗血,恐怕比那些青春小说都要精采。 失魂落魄的小暖每天上、放学的时候还是默默地跟在唐糖身后。 唐糖要是心情好,会让他跟着,心情不好的时,她会怒视着他,在路边捡一块石头,向他扔去,发疯地大喊:“别跟着我!” 小暖见状,慌忙跑远,离着更远的距离守护着她。 但是小暖却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唐糖并不比他好受,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抚慰几遍,它蓬勃地在胸腔里跳动着,太痛太痛了。 当她转过身背对着小暖时,常常有大颗大颗的泪水滴落在地上,她的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就像她和小暖这段看不到未来的感情一样。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安慰自己:就这样吧,未来的路那么长,他会找到他的幸福。 而她能为他做的,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放开他的手,不成为他的负担。 所以她要离他越远越好,远到他的面容在她视线里模糊,这样,她才不会动摇。 转眼就到了星期五,下晚自习的时候,夏夜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学校门口。 上了大学,不用再穿校服的他清新俊逸得如雨后绿竹。 他一身黑衣黑裤,衬托得那张帅气得惊若天人的脸更如朗月生辉。高领毛衣非常修身,将他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尽显无余,黑色看似低调,穿在他身上却高贵冷艳,并且完好的让他的气质从青葱过渡到青春,周身散发着成熟的气息,让人忍不住看了还要看。 许多女生从他身边经过时,放慢了脚步,大胆地饱览美色。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八十八) 唐糖立刻后退一步,表情略显夸张地上下打量着夏夜,发出小母鸡一样的声音:“哦哦哦——” “帅气吗?”夏夜浅笑着问。 “很帅。”唐糖毫不掩饰对他的欣赏。 她的背后不远处站着小暖,他醋意十足地盯着夏夜,在心里阴暗地希望夏夜当着唐糖的面出个丑,比如皮带突然断裂了之类的。 但是天不遂人愿,直到夏夜和唐糖并肩走远了,夏夜还是安然无恙,就连头发被风吹乱了,都帅气得掉渣渣! 夏夜边走边回头看小暖,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你跟小暖吵架了?” “没有。每天学习和写小说累都快累死了,哪有时间吵架!”唐糖显得心事重重。 “那你们怎么各走各的?” 唐糖横了他一眼:“你不是挺希望我跟他这样吗?” “也是哦。”夏夜有点窃喜地答道,“不过看样子你甩他甩的不彻底。” 夏夜观察了一下唐糖的表情,昏黄的路灯打在她的脸上,神情看起来很平静。 “但是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唐糖寡淡地问,对现在的话题显得兴致缺缺。 “不如我做你的冒牌男票,咱们表现得亲密无间,小暖才会死心嘛!”夏夜大胆地倡议道,其实内心暗黑无比地希翼两人弄假成真。 “缺德!”唐糖瞬间粉碎了他的阴谋,“我只是想跟小暖分手,并不是想伤害他。” 夏夜虽然被迎面泼了盆冷水,却并未因此而气馁,反而大有愈挫愈勇之势,他干脆正面出击:“你看你都单身了,不如考虑一下我啦!” “不用了。”唐糖摆摆手,“中学生不准恋爱的。” “得了吧。那你先怎么跟小暖恋上了?”夏夜揪住她的小辫子幼稚的反驳道。 “所以现在悬崖勒马。”唐糖伶牙俐齿地斩断了他的各种幻想。 夏夜当头一棒,有点丧气地叹了口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小暖,立刻乍乍呼呼地拍着唐糖的肩,要她回头看。 唐糖奇怪,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万年冰川男夏夜,究竟被什么震撼了? 她好奇地回过头去,看见小暖和胡雅泉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 她的视线像被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加快脚步往家走。 明明很想祝福他开始新的恋情,可真的看见彵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心里还是会难过。 夏夜人高腿长,很容易就配合上她走路的节奏。 他自以为是地猜测道:“是不是有种被自己最好的闺蜜和自己的男友背叛的感觉。” 唐糖皱着弯弯的新月眉凉凉地看着他:“有时候世界根本就没有那样残酷,只是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你自以自己的判断扼中了命运的咽喉,其实是误伤了无辜者的心。” 夏夜听得一头雾水,不由击节点赞:“果然是沉浮在文学海洋里的文学女青年,你也不可避免地得了‘好好说话会死综合症’。刚才说的我一句也听不懂,说人话!” 唐糖蕴酿了一番,道:“小暖是我的前男票,他有权去追求别的女孩子,包括胡雅泉。他们谁也没有背叛我,你就不要冤枉别人了。” “是你的反应太大,还怪我乱猜!”夏夜小声嘟囔着,吐字却是相当的清楚。 唐糖不知为何,倍感慌张。 临睡觉前,很久没上Q的唐糖忍不住点开消息栏,几天了,小暖没有任何留言。他貌似已经放下了她。 并且,他还改了个性签名:好的爱情应该是携手并肩对抗孤独人世,而不是永远都在等待和追逐。 唐糖想起了下晚自习的路上,小暖和胡雅泉不时重叠在一起的影子,不分彼此。 她想,他并不擅长等待,更不能忍耐,所以他不愿意再追逐她了。 这是她要的结果,唐糖觉得自己应该高兴。 所以她笑了。一想到从此一个人会像一条鱼一样,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随心所欲,无人约束,她就觉得天空开了一扇窗,亮堂极了。 以前在语文书上学过一个词叫作“强颜欢笑”,她此刻体会得尤为具体深刻。 唐糖目不转睛地看着小暖的头像,他的QQ头像与众不同,不是PS过的自拍照,也不是动漫图片,而是一个鸟语花香的绿色星球,充满希望的星球。 怎么说呢,小暖,妈妈曾经告诉过我,我们应该每一天都要开心地活,因为大家都会死很久很久。 我努力做到了。 因为妈妈没有办法开心,才会从桥上一跃而下吧。 只是在躺进温暖的被子里,闭上眼的那一瞬间,唐糖没能忍住翻涌而出的泪水,小暖,我还是喜欢你的,以后也会一直一直喜欢你的。分手,是我喜欢你的一种方式,这样对你比较公平,你可以找到一个健康的女孩,她有能力能陪你走到岁月的终点。 而我,不能。 整个周末,不论是星期六补课,还是星期天在家休息,夏夜如影随形,唐糖使出浑身解数,都赶不走他,只得作罢。 好容易熬到星期一,夏夜返校了,唐糖才觉得精神上为之一松,可等到到了学校,看见小暖和胡雅泉头凑在一起悄声说着不想让人听到的私密话时,心情又迅速黯然下去。 第一节课课间时,胡雅泉忽然跑到她跟前,一脸严肃,慎重其事地说:“唐糖,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唐糖预料到她要说什么,但还是跟着她出去了。 不知不觉中,春来到。 校园里也是桃红柳绿,春光大好。 胡雅泉在一棵花繁叶茂的桃花树下扭捏地问唐糖:“如果我跟陈小暖在一起,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唐糖回答的非常快,似乎怕做过多的思考,自己会给出另一个答案,而那个答案她负担不了。 胡雅泉如释重负般拍了拍胸口:“紧张死了我,我真的好怕,怕你不高兴。” “陈小暖已经向你表示那方面的意思了吗?”唐糖略带紧张地等待着答案。 胡雅泉一双眼睛笑成了拱桥,红着脸点了点头。 唐糖觉得心里堵得慌,胡雅泉的回答意味着什么,她不敢想,也不愿意深想。 “很好啊。”她牵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们一定要幸福哦。” 胡雅泉点点头,但马上同情地问:“你怎么办?” “我也会幸福啊。”唐糖鼻子酸酸地说,她转过身的一刹那,一树芳华被风一吹,欶欶飘落,唐糖抬起小小的瘦瘦的下巴,伸出纤纤玉手,想要留住一抹红。 楼上,小暖深深地凝视着她。她此时的剪影在四月满天的芳菲里,是副绝美的水墨画。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八十九) 中午吃饭的时候,唐糖没再跟小暖坐在一起吃,而是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一顿饭吃得飞快,就像有人跟她抢似的,不过一刻钟便起身走人。 小暖虽是跟胡雅泉坐在一起,视线却从未离开过唐糖,他的眼里是满满的心疼,却还要对胡雅泉挂着笑。 唐糖回到教室就忙着做作业,她觉得读高二真好,功课那么紧,没有时间去想那些叫人心烦意乱的事。 间隙无聊了,她好几次象往常一样,想扭过头去,跟小暖说上两句,放松放松,可总在最后关头记起两人分手的事实,她只得低下头,躲在抽屉里,用手机登陆腾飞网站,或是看看QQ里,小暖还在不在联系人那一栏里,虽然两个人已经互相不发消息留言了,但她还是怕他删了她,只要看见他还在,哪怕头像已经黑了,她的心还是觉得很安慰。 下午第二节课下课后,唐糖再次点开QQ,顺便看看群里面有没有搞笑的图片,她最爱将这一类图片转发给小暖了,然后两人同乐一番。 她记得自己传给小暖一张一个萌到呆的少女坐在床上,小小的巴掌不断地拍着床,嘴里叫着:“别闹了!快到床上来!”的图片,被小暖狠狠取笑了一顿,最后他还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唐糖你长大了哦。” 唐糖还傻呼呼地回应:“个人觉得好萌。”事后想了很久,她才明白小暖的意思,顿时羞得恨不能变成一只土拨鼠,挖个地洞躲起来,从此不敢再提起那张让她丢尽脸的图片。 唐糖想着想着,不由暗自长叹,近在尺咫的人,自己却在怀念。 一想到,以后那些搞笑的图片她再也不能转发给他了,她就难过的直想落泪。 唐糖点开空间,索然无味地翻阅着QQ好友的动态,当看到乐乐编辑的最新动态时,她立刻惊呆了,就连上课铃都没有听到,全班同学听到“起立”都站了起来,唯有她仍象只驼鸟一样把头埋在桌子底下。 小暖从后面捅了她好几次背,她才有了反应,木然地站了起来。 这堂课正好是数学课,高老师特别留意地看了她一会儿,才正式讲课。 唐糖如丢了魂一般,用手支着下巴,两眼空洞地盯着黑板,她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到下课。 下课铃声似乎触动了她某条神经,她终于会动了,立刻又把头低到桌子下,就连高老师悄悄走近她也一无所察。 教室里安静得可闻落针声,大家都屏息凝神紧张地注视着老班的举动。 小暖急中生智,直接站了起来,在老班到达唐糖的课桌前,抢先一步来到唐糖的身边,推了推她,问道:“你还是不舒服吗?” 然后对一脸疑惑的高老师说:“唐糖同学从中午开始就不舒服,但是她一直坚持在上课。” 他把魂不守舍的唐糖标榜成学习标兵。 唐糖抬起头,浑浑噩噩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相信小暖的话。 “不舒服,别硬撑着,”老班难得和蔼可亲,“唐糖同学,你先去看医生吧,你自己能行吗?要不要派个同学照顾你?”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唐糖晕头晕脑,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小暖已经毛遂自荐地带她去看病。 在教室里,唐糖不好拒绝,怕引起高老师怀疑,等一出了学校大门,她就立即驱逐小暖。 小暖不肯离去:“你不是说我找到新的女票,你就愿意和我和好吗?” 唐糖似乎想到了什么,睁圆了眼睛问:“你该不会是利用胡雅泉吧。” 她的眼神更加清冷决然:“那我就更不能和你有任何接触了,我决不干伤害胡雅泉的事!” 被人利用,特别是被自己芳心暗许的男生利用,那种锥心之痛她比任何人都有体会。 唐糖转身就要离去,被小暖一把抓住胳膊:“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我又不是顾昔年,怎么会利用胡雅泉呢?” 唐糖迷茫地看着他。 小暖无可奈何地看着她,檄械投降:“好吧,我全招了。一切都是我跟胡雅泉商量好的,就是为了能跟你说话。我受不了你对我不理不睬。” 信息量太大,唐糖有点找不着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给我听。” 小暖向四周看了看:“总不能一直站在校门口吧,被老班发现,肯定会被各种怀疑,然后我们游街示众,死得很难看。我们去街心公园坐坐吧。” 唐糖温顺地跟着小暖来到街心公园,那里有个清亮的湖泊。 他们面湖并肩坐在一起,春日的阳光穿过头顶的树枝,洒在他们身上,有一种安静的味道,似乎把时间无限延长。 小暖看着起着涟漪的湖水,娓娓道来:“其实提出这个办法的是胡雅泉。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突然没有接触,她当然会怀疑啦,然后问我,然后我和她假装情侣。” 他转过脸,坚定地说:“我这一辈子就认定你了,不会喜欢上别人的。” 他的眼神太热烈,唐糖无法抵挡,有些慌乱地结束和他的对视:“那她还找我说那些话。” 许多天没在她耳边笑的少年忽然轻笑了起来,那笑声如风过繁花:“是我说想挽回我跟你的这段情,胡雅泉自告奋勇地说她去试探你一下,你是真心想离开我,还是……” 小暖忽然说不下去了,低下头来,眼里忧伤四溢。 “胡雅泉试探完后,跟你是怎么说的?”唐糖有点着急地向。 “她说你好像一点也不留恋我了。”小暖看着她,眼含着希望,小心翼翼地问,“她说的都是错的吧。” 唐糖好想肯定地“嗯”一声,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要给他希望的好。 她站了起来,带着疏离地对小暖说了声:“谢谢。” 想了想,她继续说道:“胡雅泉人不错的,长的也不算差,你可以试着和她交往啊。” 小暖震惊地看着她,没说一个字,唐糖看见他眼里的光一寸寸暗淡下去。 唐糖走出几步,小暖忽然在背后问:“你刚才上课在干嘛?”他等了一会儿,见唐糖并没有回答,只是站着没动,又补充了一句:“我是以朋友的角度关心你,可以吗?” 唐糖的肩膀微微耸动,鼻音浓重地说:“乐乐编辑被网站辞退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九十) 小暖吃了一惊,快步走到唐糖面前,她用手擦着眼泪,她的眼眶红红的。 一时之间,小暖找不到安慰的说辞。 乐乐编辑虽然只是个素未谋面的网友,可是他给了唐糖莫大的帮助,也难怪唐糖得知他被辞退的消息,反应会这么大。 “他不是资深编辑吗,怎么会被辞退?”小暖疑惑地问。 “我也不知道。我是在空间里看见他发的说说这么说的。”唐糖抽抽嗒嗒地说,“我联系不上他。” “他不在线?” “嗯。他的头像已经黑了,他以前即使头像黑了,可是真有事找他,他也会很快地回复。” 小暖沉默了一会儿,说:“可能乐乐编辑现在心情很糟糕,不想说话。等过几天,他的心情稍微好转些,你再问。” 唐糖哽咽着点点头,对小暖说:“你回去上课吧。” 小暖坏坏地笑了笑:“好不容易找借口溜了出来,怎么可能回去嘛。”,但随即,他微蹙着眉,“我总觉得乐乐编辑突然被网站辞退事有蹊跷。” “什么蹊跷?”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种直觉,等你联系上他问问他吧。” 他们的谈话就此戛然而止,一种刻意的,人为的疏离将两个心心相印的人分隔开来。 黄昏即将燃尽,暖色的云彩飘浮在天边,四周如此安静,时间如静止的沙漏一般。 小暖和唐糖面对面,隔着很近的距离,对视良久,最终还是以唐糖的转身结束。 走没两步,她发现自己的鞋带松了,她蹲在原地系鞋带的手被小暖的手掌牢牢包裹住,温存的触觉从未改变。 唐糖任由他系好鞋带,可自始至终,她不敢看他的眼神。 她从未见过这样忧伤的小暖,这让她一时适应不了。 没有说再见,唐糖在前面走,小暖还是固执地跟在身后护送着她。 街道边种满了梨树,暖风一吹,洁白剔透的花瓣四散飘零,好像梨树落下的泪在飞。 唐糖回想起她去年生日时,她和小暖在东湖磨山经历的那场梨花雨,那时她还许下天大的心愿,两人永不分离。 不过一年的光景,她却向现实妥协,心里顿时怅然若失,仿若经过了一个沧海桑田。她的脑子里蹦出一句诗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唐糖回到家,进到自己的房间,从窗户向楼下看,小暖正抬头看着她的房间,失魂落魄,徘徊着不肯离去,她猛地把窗帘拉下,与世隔绝,好像这样就能与小暖一刀两断,只是突然变暗的房间,让她猝不及防地感到忧伤。 晚上,唐糖正在自己的房间写作业时,手机上一直挂着的QQ如虫鸣般叫了起来,有消息进来。 唐糖不知为什么,突然驾驭不了手上的笔,笔尖一沉,划破了作业本,她的心也随之剧烈地跳了几下。 她点开QQ,果然是乐乐编辑发来的消息,内心一阵激动。 乐乐编辑还是一贯的不疾不徐:“你问我被辞退的原因啊。” “嗯。”唐糖赶紧回过去。 “就是普通的裁员啊。”乐乐编辑回答得非常轻松,好像失业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困扰,可是唐糖却觉得笑着回复她的乐乐,心里藏着让他笑不出来的心事。 “再怎么裁员也不应该裁你呀,你资历那么深。”唐糖记起小暖心中的疑惑,旁敲侧击道。 “裁员又不是论资排辈来的,有比我做的更好的代替我了。” “谁会比你做的好,我不信。” 乐乐发过来一串哈哈哈,唐糖好像真的听见他爽朗的笑声,圧抑在心里的那口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小姑娘,你可真是……”乐乐停住了话头,居然找不到词形容,半天才说:“你太感情用事了,评价一个人,个人感情太浓厚了。” “你就是好嘛!”唐糖由衷地说。 “发我好人卡吗,你说我是要呢还是要呢?” 唐糖本来含着两眼的泪,被他逗得“扑哧”一声笑了,两大颗泪也落了下来。 她任性地由着眼泪欶赖地落下,打出一行字:“大大,我舍不得你。”鼻子一酸,更觉伤感,“哇”地哭出了声。 “舍不得就不要舍呗,有什么好哭的,傻丫头!” 唐糖愣了愣,连泪都忘了流,呆瓜一样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哭?” 乐乐发来一个坏笑的表情:“我神通广大!” 他无厘头的回复让唐糖无言以对,倒是乐乐象个大哥哥一样安慰道:“别难过了。我不是还在你的QQ好友上吗,有什么事还是可以找我的,不管是心事还是学习上的。” “好哇!”唐糖破涕为笑,回复道,“我以为你离开网站了,就不会再跟我们联系了。” “说的我这么冷血,桑心啊!” 跟乐乐编辑聊过之后,唐糖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她仿佛听到心里的石头落地的声音。 这个世界总有许多温暖的人让人倍感温暖,唐糖觉得她很幸运,总能遇到这样温暖的人,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用力拉她一把,让她不至于对人生感到绝望。 只是睡觉的时候,想到再也不能跟小暖道声“晚安”的时候,唐糖还是觉得心里空空的隐痛。 那晚,她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穿着洁白的雪纺长裙,春风掀起她的长发,她站在路的这一头,看见小暖在路的那一头,等着她,嘴里还唱着歌,微笑的样子天地增色。 而她,却在睡梦里泪湿枕头。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早上,梦里的少年,正站在楼下,等着她,一如梦境里,朝她笑的灿烂,没心没肺的样子任谁都觉得春光明媚。 他微笑着向她走来,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伸手去取她肩上的书包,她本想拒绝,但看到他那不容抗拒的眼神之后,就丢盔弃甲地投降了。 但是她还是严正声明:“你就是帮我背一辈子书包也没有用的。” 少年的脸上扬起胜利的微笑,他迎着朝阳,眼睛却比那阳光还耀眼,眉稍一挑,纯真的模样让人流连:“有没有用我都要试一试,这是我现在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就是一辈子对你的好。” 唐糖听到自己苦心经营的防线瞬间瓦解的声音,同时也感受到身旁这个面孔青涩的少年散发出的可靠、温暖的气息,即使她的心是北极,这时也在快速溶化。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九十一) 唐糖从不奢望自己的爱情可以轰轰烈烈,荡气回肠,虽然她羡慕韩剧里那些动人心魄的爱情故事,但她却从不期待攀上高富帅,她要的只是细水长流的小幸福便足够,即使以后跟心爱的人一起打拼才能解决柴米油盐,她也甘之如饴。 在她的理解里,爱情是对等的付出,不然怎么有个成语叫“两情相悦”呢。 只是,她从小就养成了这种要死不活的性格。她的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期待着别人能够搬走,可是,她又害怕那块大石头会砸伤帮助她的人。 她在夜里经常会做噩梦,梦里她看见从大桥上一跃而下的妈妈,然后汗涔涔的惊醒。 她不是不想用力抱住自己喜欢的人,只是害别离别之痛,她没有办法再承受,说到底是她不够勇敢。 唐糖和小暖走进了他们经常光顾的那家早餐店,胡雅泉正好也在里面,她看见小暖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少女见到心上人时的甜蜜喜悦的笑容。 她的神态一览无余地落在跟在小暖身后的唐糖的眼里。 唐糖的心像是失足跌落悬崖一般,一直往下沉,还伴着莫名的惶恐。 胡雅泉兴高采烈地站了起来,已经做好了口型要喊出小暖的名字,蓦地看见了唐糖,眼里的笑意荡然无存,一副上当受骗的表情,目光来回在小暖和唐糖脸上穿梭,这让唐糖浑身不自在。 她轻轻地扯了扯小暖的衣服,小声的说:“胡雅泉也在。”自己畏首畏尾的样子,让她想到了“小三”这个字眼,更觉脸上火烧火燎。 “我看见了。”小暖的声线平稳,他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不管是唐糖的尴尬,还是胡雅泉的愤怒。 他带着唐糖径直走向胡雅泉那张桌子,唐糖步履沉重。 “她怎么和你在一起?”胡雅泉连礼节性的招呼也没打,劈头盖脸的问,语气很不善。 大概男生都粗枝大叶,小暖到此时也丝毫没察觉到胡雅泉的异样,他一边坐下,一边轻松自在地答道:“我们和好了。” 唐糖本想申明她还没有答应和小暖和好——这是事实。可是刚才自己小媳妇样的跟着小暖,再说那样的话,真话也象假话,还不如三缄其口的好。 胡雅泉冷冷地瞅着她,见她不吭不哈,误以为她默认,脸一下子阴沉的可怕,似乎下一秒会狂风暴雨。 她一摔筷子,气呼呼地走人。 小暖像个白痴一样莫名其妙地目送着胡雅泉出了店门,转过脸来一脸求解地问唐糖:“她这是怎么了,谁惹她了?” 唐糖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凶巴巴地吐出一个字:“你!”,站起来拿过书包头也不回的也走掉了。 小暖一头雾水,大清早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个见了他跑,那个也跑了,他刚站起来准备追,热情有加的老板娘把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顿在他面前,眉开眼笑地看着他。 小暖一脸诧异:“大婶,我好像还没有点早餐吧。” 他看着老板娘笃定的神情,有点拿不定把握自己倒底有没有点早餐,所以不确定地问。 老板娘呵呵一笑而过:“你们经常在这儿吃,你就是不开口,我也知道你想点什么。别谢了,这点职业素养我还是有的。”然后殷切地盯着小暖。 暖明白她的意思,无可奈何地掏出二十五块钱。 他本想端着两碗牛肉面直接追到教室里,大概老板娘念在他是熟客的份上,份量给的格外足,端两碗貌似有难度。 于是,他决定吃完自己那碗,然后再给唐糖送早餐。 在开动之前,他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全夹到唐糖那碗牛肉面里。 为了避免牛肉面送到唐糖手里会冷掉,小暖吃自己那碗没有牛肉的牛肉面时一扫往日的优雅,全然无视四周鄙夷的目光,吃得强劲有力,滚烫的温度烫得他喉咙都要起水泡了。 好不容易快要吃完时,老板娘又笑眯眯地出现在他面前,把两小碗刚出锅的蛋酒飞快地放下,一边用嘴吹着烫得发红的胖手掌,一边很慈祥地说:“三块钱找零我就不找了,送你两碗蛋酒,等于是优惠了一块。”她仍是雷锋做好事不留名的口吻,连连摆手道:“哎呀!不用谢!”那样谦逊推辞的模样,好像小暖在拚命谢她一样。 小暖自始至终都没有谢她的意思,反而有些埋怨她多事。 他惊悚地看了一眼那两碗蛋酒,腾腾的热气,让他望而却步。 最后他用三个塑料袋装了蛋酒和牛肉面向学校走去。 到了教室,他把一碗蛋酒和牛肉面放在唐糖跟前,再把另一碗蛋酒放在胡雅泉桌上。 胡雅泉伸长脖子看了看唐糖的桌子,气愤地质问小暖:“凭什么她多一碗牛肉面?” 小暖诧异的眉毛都飞到天灵盖了:“唐糖还没吃早餐呢!你可是吃了早餐的人。” “我刚才没吃完,还是饿!”胡雅泉赌气地说。 小暖掉了一地鸡皮疙,这口气……明明就是争风吃醋,可是她吃哪门子醋,她跟自己不就是兄弟吗? 唐糖冷眼看着他们,她是清楚的,小暖的确是把胡雅泉当作吐槽的心腹看待,可人家却对他有非份之想。 只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而已。 凭心而论,唐糖挺能理解胡雅泉的,小暖帅气逼人,性格又洒脱,又不拈花惹草,别说女生,就是男生也会喜欢。 虽然胡雅泉只是应邀和小暖逢场作戏给她看,但是胡雅泉就象西游记里偷袈裟的老和尚,一旦曾经拥有过,就想占为己有。 哪个女生不想手上挽着这么一个完美男友啊,比挽一个爱马仕包都拉风。 唐糖举起自己买的没吃完的鸡冠饺说:“我有早餐。” 小暖忙讨好的跑到她面前,如果他是条小狗,这时候肯定一个劲儿地摇尾巴。 唐糖又是好笑又是难过,别过脸不看小暖,一口一口用力地咬着鸡冠饺,话说,这家鸡冠饺怎么一点也不酥口,像橡皮一样皮实。 “别呀,你看你长得这么瘦,多吃点吧。”小暖就差躹躬做揖了。 唐糖还是不理他。 “那你把牛肉吃了,我吃面。”小暖退而求其次,期待唐糖赏脸。 唐糖铁石心肠,无动于衷。 小暖象伺候慈禧太后用膳一样看着唐糖吞下最后一口鸡冠饺,见她拿起蛋酒喝起来,对那碗香气四溢的牛肉面仍旧视而不见,他的心都凉了一节。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九十二) 小暖知道那碗快要凉掉的牛肉面彻底没戏了,只得沮丧的端起来送到胡雅泉的桌上,无精打采的说:“你吃吧。” 胡雅泉立刻气愤填膺地瞪大了眼睛,冲他咆哮道:“为什么把别人不吃的给我吃!我长得象垃圾桶吗?” 小暖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呆瓜一样嗫喏着:“不是你自己说你没吃饱吗?” 胡雅泉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指着小暖的手指颤抖不已,半天才猛地放下手,火大地说:“现在超饱,连午饭都省了!” 小暖低下了他那颗风靡全校的脑袋,把无人问津的牛肉面端到自己桌上,凄凉地吃完。 许多女生万分同情地瞥着他。 胡雅泉一直坐立不安,终于按奈不住,在第二堂课的时候,面若寒霜地对唐糖勾勾手指:“你!跟我出来一下。” 唐糖顺从地站起来,象个千古罪人一样跟在她后面。 小暖怕她们打起来,忙阻拦,“哎”了一声,跟上去。 胡雅泉象个大姐头一样,恶狠狠地把他往后推了一把:“女人的事,男人滚一边去。” 小暖撇撇嘴,明明是未成年少女,还装成.熟.女人。 他准备无视胡雅泉的警告,却在不经意间撞上唐糖如刀子般凛冽的眼神,她也不准许他跟着,他只好缩了回来,却看见童话不怀好意地笑着,心情大好的说着风凉话:“又有狗血剧看咯!” 小暖火冒三丈地用力瞪了她一眼,她立刻把脖子缩了进去,但脸上还有阴险的痕迹。 小暖心头疑云顿起。 唐糖象是抢别人男票被正牌女票抓了个现行理亏一般,丝毫不敢反抗,随着胡雅泉来到僻静处。 胡雅泉停住脚步,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势,硬冷地质问:“你不是说不介意我和小暖在一起吗?怎么刚表完态,转头就跟他和好了?” “我说那是小暖一厢情愿你信吗?” 胡雅泉一言不发地盯着唐糖,似乎在分析她话的真伪。 “要我信也不难,你现在当着全班的面对小暖说,你们俩个结束了,你永远不会再接纳他了。” 唐糖踟蹰起来:“这……不太好吧。” 胡雅泉冷笑一声:“就知道你说的是假话。” 说完,扔下唐糖就走。 唐糖被逼无奈,冲着她的背影喊:“好!我照你说的去做!” 胡雅泉似乎专等着她这句话,倏地转过身来,满意地笑了。 唐糖的心却凉透了。 她拖着似有千斤重的双腿,象被押解的犯人,被胡雅泉用眼神压着回到了教室。 她失了魂般站在讲台上,同学们见她一直那么站着,全都奇怪地看着她,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小暖走到唐糖和胡雅泉中间,自然而然地把唐糖护在身后,带着些怒气地问胡雅泉:“你对她做了什么?” 胡雅泉直接屏蔽掉他,越过他的肩极不耐烦地对唐糖命令道:“你倒是说呀!” 小暖回过头去看唐糖,她飞快地躲过他的视线。但并没有吭声。 童话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总之各种流言满天飞。 “你是不是不说!”胡雅泉威胁道。 小暖更加迷惑,问唐糖:“她要你说什么?” 唐糖小脸一定,抬起双眸,毅然决然的对着小暖说:“我们分手了,别再缠着我!” 她的声音很大,全班同学都听得一清二楚,刚刚教室里那些议论的声音像被一刀切断般戛然而止,所有人诧异的目光都定在他们三个人身上。 童话幸灾乐祸地笑了。 唐糖说完,不敢看小暖,强装镇定地回到座位上坐下,心里却揪心般难受。 深受打击的小暖站在讲台前一动不动,脑子里一直重复着唐糖刚才的话,以至于连上课铃声也没听到。 有同学走到他身边把他推醒,他才像是被谁喊了一句“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从前一刻的颓废状切换到朝气蓬勃的模式。 他首先对已坐回到自己座位上的胡雅泉斩钉截铁地说:“我知道是你逼唐糖的。就算唐糖真的不再跟我在一起,我也不会选你的。” 他的话如一瓢冷水兜头泼来,胡雅泉尴尬得直想钻洞。 接着,小暖走到唐糖的身边,坚定地说:“我再说一遍,我说什么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说完,掠过唐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许多女生被他这样霸气而深情的告白感动得捂着嘴惊呼不已。 男生们双手雨点般擂着桌子,齐声喊:“在一起!在一起!” 唐糖猜想自己现在红的像只油焖大虾。 童话气急败坏。 任课老师刚好走到教室门口,不明所以的看着欢呼的学生。 唐糖的心中对小暖充满了愧疚。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唐糖无脸面对小暖,干脆尿遁了,一个人去学校外的小餐厅吃饭。 一进门,她就看见童话如众星捧月般被一群陌生的男生包围着大献殷情,她巧笑嫣然,花枝乱颤,表示她很享受所有人都围着她转的状态。 她自鸣得意的看着形只影单的唐糖,眼里尽是嘲笑,但是遭到了唐糖的全程无视。 唐糖从容的找个空位坐下,吃着自己点的蛋炒饭。 童话被她气定神闲的态度刺激到,她从包围圈里走到唐糖的面前,好像自己是高贵的公主一样,傲慢地俯瞰着唐糖,似乎唐糖渺小得如同尘埃。 “你知道你的前任编辑乐乐是怎么被解雇的吗?”童话冷不丁抛出一句话来,但是没有收到臆想中的效果。 唐糖仿佛没打算跟她交流,理都不理她,让她抛出的问题进退两难的悬在半空里。 童话太有心计了,她怕自己防不胜防会上她的当,不如以不变应万变的好。 童话见她不上钩,觉得大失面子,自己撒下饵居然会失手,这还是头一次。 她的脸色马上沉了下去,阴阴地看了唐糖许久,忽而笑了:“不是总标榜自己重情重义,知恩图报吗,怎么害怕知道你的前任编辑被解雇的原因?是不想报恩吧。” 唐糖这时已经吃完午饭,她漠然地瞟了童话一眼,站起身来直接走人。 童话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实话告诉你吧,他之所以搞到失业的地步,全是拜你所赐!” “为我?”唐糖一脸震惊。 “他因为帮你上腾飞榜被人举报,所以被开除了!”童话的目光停留在唐糖的脸上,她很想看到她心中有愧的模样。 “什么?!”唐糖浑身僵硬,难以置信的看着童话。 但马上她就对童话的话持怀疑态度。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九十三) 唐糖用力挣脱掉童话的手,不屑地说:“腾飞内部的人事更替内幕你怎么可能知道,鬼才会信你的话!”说完调头就走。 “你也应该加入了腾飞签约作家交流群吧,你进群去看看不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咯!”童话底气十足地说完这句话,便华丽丽地转身,回到那群男生当中,开心地说着各种黄段子,一伙人互相推来搡去,笑得面目狰狞。 在返回教室的路上,唐糖一直对童话的话半信半疑,她虽然加入了那个群,但少言寡语的她很少进群里发言,更别说每天关注一下群里都聊了些什么,只是现在手机不在身边,非要等回到教室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隐隐之中,她觉得童话没有骗她。 唐糖心事重重地回到教室,小暖一看见她就问:“你刚才跑哪里去了?怎么上个厕所就一去不复返了?” “我顺便吃了个饭。”唐糖心不在焉地答道。 “去厕所?顺便吃了个饭?”小暖夸张地看着她,一副无法相信的表情。 “就你脑洞强大!”唐糖对他献了个一如往昔的白眼,正色警告:“我现在很烦,别惹我!” “有什么烦心事说给我听啊,说不定我能帮到你。”小暖讨好地说。 “不用了。”唐糖冷冷地拒绝,从书包里拿出手机,躲在课桌下偷看群聊天记录。 坐在她身后的小暖好奇心大发,站了起来,从后面伸出两条强有力的胳膊撑在唐糖的课桌上,把她困在他的怀抱里,低下头与她一起看群聊天记录。 他温热的呼吸就在她的耳畔,层次分明的短发不时轻轻掠过她娇嫩白皙的脸颊,她一下子想到“耳磨厮鬓”这个成语,顿时一张清丽的小脸像熟透的苹果,从脸上一直红到脖子根。 不管两人有多么熟悉,每次只要小暖做出这种亲昵的举止,她就无可避免的心跳加速,胸口小鹿横冲直撞,心悸的感觉从未改变。 她用生气地掩饰自己的羞涩,伸出一只小小的巴掌不停地拍打小暖的胳膊:“拿开你的爪子啦!” 小暖呵呵的笑着,任由她的巴掌雨点般落在他的臂膀上,他醇厚的笑声里全是满满的疼爱。 唐糖见憾不动他两条如中流砥柱般的胳膊,只得作罢,低头继续翻看群聊天记录。 当翻到昨晚的聊天记录时,群里果然有许多人对腾飞网站的人事大变动议论纷纷。 唐糖的手心莫名地汗湿了,划屏的速度越来越缓慢。 耳边的小暖呼吸也变轻了。 终于,出现了关于有编辑潜规则腾飞榜被网站炒鱿鱼的话题。 虽然群里的人都没指名道姓,但是小暖和唐糖一看他们议论的就是乐乐编辑。 群友们七嘴八舌的发言共有三百多条之多,等小暖和唐糖看完后,大致真相便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某资深编辑为了帮助某签约作者脱颖而出,越权干涉另一组编辑正常的推荐工作。让不归他管的那个签约作者顺利登上了腾飞榜,但是很快东窗事发,被人举报。 那位资深编辑自然是死不承认,一口咬定自己只是鼓励那位作者再接再励申请腾飞榜而已,绝对没有以权谋私。再加上审核腾飞榜的编辑里没有找出内鬼,这事本来就这么不了了之。 谁知,那个神秘的举报人又拿出了有力的证据。 腾飞网站又彻查此事,按照举报人提供的线索,在那位资深编辑的工作QQ号里找到那位签约作者给他的留言:谢谢你的鼓励,更谢谢你的大力支持。 这句意味不明的话给人无限暇想,负责调查此事的负责人因此果断开除了那位资深编辑。 唐糖被强烈的愧疚感吞噬,如果不是自己的那句含糊不清的话,乐乐编辑就不会被上级误会而失业了,但是自己后来跟他聊天的时候,却连问都没有问一下他将来怎么办,只关心他以后还会不会理自己。 其实自己是自私的。 “唐糖。”小暖在耳边叫了她一声,像是有话要说。 这时,上课铃响了。 整个下午,课程紧得连课间都取消了,谁要举个手去上个厕所,任课老师的脸都非常难看,就连批准都显得迫不得已。好像谁上个厕所成绩就会失控般往下坠。 期中考试快到了,又是一次各个中学绩效大比拼的时刻到了。 下午放学到上晚自习之间学校只给了半个小时吃饭,一到下课,同学们就蜂拥着冲出校门,各找各妈,各拿各的晚饭。 没有家长送营养晚餐的学生则直奔学校周边各小餐馆,买饭吃。 虽然现在阿姨对唐糖态度好了很多,但是让她做到象亲妈一样关怀备至地给唐糖送营养餐还是痴人说梦,所以唐糖是在小餐馆买着吃。 小暖的家人不在身边,一日三餐基本上也都是买着吃,所以下午一放学总是小暖先行,趁吃饭的人潮还未涌入各餐馆时,抢先一步买两盒盒饭,端到教室和唐糖一起吃。 如果晚去一步,等买饭大军一到,再排队买饭就很耽误时间,剩下的时间吃饭就是狼吞虎咽都不一定吃的完,那样还对胃不好…… 今天下午放学前,小暖生怕唐糖又象中午一样遁去,早早的跟她打招呼,要她乖乖地待在教室里等他,他不仅要帮她买饭,更有重要的事跟她说。 “是关于乐乐编辑的哦。”他特意申明,这句话像定海神针一样把唐糖定住,她倒是想听这位集美貌与智慧于一体的帅哥怎么看这件事。 胡雅泉在小暖离开之后端着一个大得象只煮汤的锅的爱心牌营养饭盒故意站在她的面前,血海深仇地死盯着她,把手里的饭盒水位降低,让里面丰盛的饭菜在唐糖的眼皮底下招摇过市。盒饭里饭菜的香气在她鼻子底下余音绕梁,引得唐糖食指大动。 唐糖深情款款地看着超大号饭盒里面的饭菜,那些好菜全都成双成对,相亲相爰。 特别是那两堆国色天香的虾球,格外吸引唐糖的目光,那些虾球个头很大,一看就不是三十块钱一斤的便宜货,它们正疯狂地对她呐喊召唤……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九十四) 唐糖是知道的,胡妈妈为胡雅泉准备的双份爱心营养餐里的好菜有她的一份。 胡妈妈是个典型的家庭主妇,圆圆胖胖白白的脸,以及一头与其她主妇一样千篇一律显得特别俗气却让唐糖无比眷念的短卷发。 唐糖随时去她家,都能看见她围着超市里赠送的各种版本的围裙,上面印着“康师傅方便面,好吃看得见”,或是“喝了娃哈哈,吃饭就是香”诸如此类,极具震撼力,极具煽情的广告词。 她只要一见唐糖,两只眼睛就会笑成好看的月芽,一把把唐糖搂在怀里嘘寒问暖,唠唠叨叨说上半天,然后转身去厨房,做出一桌丰盛的饭菜叫自己的女儿和唐糖一起吃,她则自己坐在沙发上一个劲儿的劝唐糖多吃点,不时用围裙擦擦眼角。 唐糖知道她是心疼自己没妈,所以隔三差五要胡雅泉把她叫到家里做些好吃的给她吃,又怕她拘谨才要胡雅泉陪着她吃。 唐糖很喜欢看胡妈妈笑的样子,那种笑是可以融化冰雪,让万物复苏的笑。她更留恋她温暖的怀抱,那是受伤害时能一头躲进去嚎啕大哭的温暖怀抱。 要是换做以前,唐糖会大大方方的取走自己的一份爱心餐吃起来,可是今天....... 她偷偷瞥了胡雅泉一眼,胡雅泉面色沉重,象是与自己有深仇大恨,不禁在心里揣度那些红艳艳、油亮亮的虾球不知能不能吃到口。 她不动声色地吞着口水,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伸出友谊之手,主动向胡雅泉索要,那些诱人的菜色倏地从她眼前消失。 胡雅泉傲娇的象个万物主宰,不屑地横了她一眼,好像那些好吃的饭菜多给唐糖看一眼,唐糖就会从她这里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唐糖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大快朵颐,就像没有糖吃的小孩馋涎欲滴地看着正在惬意地吮吸着棒棒糖的小孩,恨不能冲上去自己也美美地舔上了一口。 此刻,她多么希望自己能象小暖一样有个明显的喉节,这时一定会因为不停地咽口水而忙碌地滚动,说不定胡雅泉看到了会大发慈悲赏她几粒虾球呢? “想吃吗?”胡雅泉狞笑着问。 唐糖一眼就看出那笑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笑,也是抗战片里的坏人在抓获了地下党后,抛出金钱美色诱惑地下党变节招供时的笑容。 唐糖想,自己又不是有信仰有组织的人,不过一名普通得再也不能普通的二八少女而已,什么节操碎一地的貌似跟自己毛线团的关系也没有。 她干脆利落地答道:“想!” “把小暖让我呀,所有的虾球我都给你吃!”胡雅泉步步引诱。 唐糖面部表情很挣扎,胡雅泉看得惊心动魄,一颗心忽上忽下的乱窜。 “哎!又不是叫你去死,这也要考虑半天!”她不耐烦地说。 唐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是我不肯把他让给你,是他不肯接受你嘛。” 这句话似乎击中了胡雅泉的要害,她直直地盯着唐糖看了很久,随即将态度缓和下来:“只要你不搭理他就行了。” 她说话算话,把虾球分装到饭盒上配的一个小蝶子上,放到唐糖的课桌上,趾高气昂地飘走。 唐糖在美滋滋地吃了几个虾之后,对胡雅泉投桃报李:“要不我找点蒙汉药蒙倒小暖,趁他昏迷的时候,把他五花大绑,献给你?” 她说话的时候,胡雅泉的嘴巴不停地朝着教室门的方向扭曲,一次象卖萌,次数多了象中风患者在抽风。 唐糖吃了一惊:“你怎么啦?” “她被我吓到了。”小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气。 唐糖悚然一惊,飞快地扭过头去,看见小暖提着两盒饭半是愤懑半是幽怨地看着她,走到她跟前,把饭往她桌上一贯,全然不顾教室里其他用餐的同学,象个被丈夫冷落的怨妇一样控诉:“亏我每天醒来第一个想到的是你,晚上睡觉时最后一个想到的是你。天气冷了,怕你冻感冒了,热了,又怕你中暑了,有好吃的想留给你吃,有好玩的想带你去玩,你居然为了几颗虾球把我给卖了!” 一个大男生说着说着,眼圈居然红了。 女同学们全都义愤填膺地看着唐糖,就差拍案而起,主持正义,冲着她怒吼:“居然让我们的校草伤心欲绝,你怎么不去死!” 唐糖觉得自己就是十恶不赦的坏蛋,简直没有再看小暖一眼的勇气了,心情的好坏直接影响到食欲也不振了,就是最爱的虾球她也不想吃了。 小暖把两盒饭打开,唐糖随意地瞥了一眼,一碗里面有只油光发亮的大鸡腿,一碗里面没有。 她知道有鸡腿的那份是小暖特意为他准备的,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小暖把那碗有鸡腿的盒饭放在她面前,大度地说:“别感动了,快点吃吧,以后对我好点就行了。” 唐糖象是很饿似的,把饭挖了个大洞,她嘴里塞满了饭,两边腮帮鼓得高高的,低着头,含混不清地说:“感动归感动,可我还是很想和你分手。” 小暖倍受打击地诧异地看看她了很久,没再说话,坐在她对面埋头吃饭。 一颗没能忍住的泪从唐糖的眼里滑落,和在饭里,被唐糖送到了嘴里。 接着,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无声的,不断的滚落。 她拼命往嘴里塞着饭,想堵出喉间的哽咽声,但还是有一两声冲了出来,呜呜咽咽的。 小暖抬起头疑惑地问:“怎么了?” 唐糖很努力地把后面的眼泪忍回去,用一只小小的拳头捶着胸口道:“噎着了。” 小暖又是心疼又是无可奈何,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轻轻拍着她单薄的背,皱着眉责备道:“你就不能吃慢点吗?平常也没见过你狼吞虎咽啊。” 上完晚自习,小暖还是一如继往地与她同行,唐糖看了一眼胡雅泉,她正很不爽地瞪着她。 唐糖语重心长地对小暖说:“我们真的结束了。别闹了。” “我这不是闹,是争取自己的幸福。” 他迈开两条大长腿,紧跟着疾步行走,一心想甩掉他的某女。 “你可以试着接触胡雅泉,她真的很不错。”唐糖苦口婆心地劝道。 “她好不好跟我有毛关系,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她。” 小暖看着唐糖,几乎是在乞求:“不要把我推给别人好不好。”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九十五) “我只是没有勇气。跟你在一起,我常常会想起从桥上一跃而下的妈妈。她也曾答应我看着我长大,她说,她会为我选嫁衣,可她最后还是离开我了。” 昏黄的路灯下,唐糖显得特别忧伤。 “许多女孩子长到一定年龄,就随便混个文凭,再找个工作,结婚嫁人,相夫教子,就此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可是这些别人垂手可得的幸福我可能都不会有。不论谁跟我在一起,我就会是谁的负担,这种痛彻心扉的愧疚你不会懂的。” 小暖抓住唐糖冰凉的手,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他力气很大,她一点挣脱的余地都没有,小暖温暖的声音在她耳边缓缓地说:“我只能说阿姨跟你一样不够勇敢。虽然你会是我的负担,但是我甜蜜的负担。为什么你非要一直要带着过去的阴影活得这么多愁善感?不如给你,给我,给我们这段感情一个机会。” 唐糖转过脸去,看见小暖的眼神里,是不许她拒绝的坚定。 她只能眩晕的点头。 小暖脸上的紧张和不安像清晨的雾霭一样,在阳光升起的时候渐渐消散了,转而长久驻扎在他脸上的是像旭日东升时渐次明朗的笑容。 他高兴地拉着唐糖在大街上疯跑。 才跑了两步,唐糖忽然“哎呀!”叫了一声,小暖忙止住步子,回头看她,她的眼里有慌张。 他的心一紧:“怎么啦?” “我答应胡雅泉用你交换她的虾球。我不能言而无信。”唐糖憋住笑调皮地看着他。 “明天还她双倍的虾球好了。”小暖轻描淡写。 “她不同意呢?”唐糖故意刁难。 “那就言而无信好了。”小暖轻松应对。 “会被千夫所指的。”唐糖满脸忧虑。 “他们爱指就指。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小暖睥睨众生。 “你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觉得好。”唐糖蹦蹦跳跳到小暖面前,倒退着走,看着他,越看心情越好。 “因为有你,一切都好。”肉麻的情话经由小暖的嘴里说出来,显得非常诚恳。 “油嘴滑舌。”一道暖流从唐糖全身流过,她佯装娇嗔,但是眼角眉梢全是十六岁的姑娘才有的骄傲和跋扈。 可是等回了家,做完作业,夜深人静的时候,唐糖一想到明天要面对胡雅泉,还是觉得不知所措,怎么跟她解释她和小暖和好的事? 难道真的象小暖所说的对她置之不理? 唐糖可做不来那样。 班上没有人知道她和胡雅泉是无话不谈的好闺蜜,这都源于胡雅泉的胆小。 以前,当唐糖被欺负她的同学逼到墙角的时候,胡雅泉明明又担心又难过,却还要和围观的同学一起取笑她,只是害怕同学们知道她和唐糖的关系后,也欺负和孤立她。 但事后,她总是趁人不备,偷偷问她:“还好吧。”然后鬼鬼崇崇地塞给她一把零食。那些或酸或甜的小零食曾经安慰过她如严冬一般的年幼时光。 唐糖想到胡雅泉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见色忘义,更是无地自容。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忍不住拿出手机,想找小暖倾诉,却蓦地记起小暖说过要和她谈谈乐乐编辑。 这么重要的事居然给抛之脑后了,她暗骂自己该死。 她拨通了小暖的电话,小暖惊诧地问:“怎么这么晚还没睡?你明天还要早起码字呢。” “下午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说吗?” “哦,你不提醒我差点忘了。我知道陷害乐乐编辑的人是谁了。” 唐糖顿时睡意全无,脱口问了声:“谁?” “童话和顾昔年。” “你怎么这么肯定?” “你不是说童话有一天到过你的座位,什么都没破坏就离开了。而她唯一动过的就是你的手机,并且翻看过你和乐乐编辑的QQ聊天记录。 巧合的是,乐乐编辑被辞退也正好是因为你给他的留言。问题是,这些真的是巧合吗?” 唐糖的心一沉:“顾昔年和童话这么做应该是冲着我来的,可是乐乐编辑却成了炮灰,对吗。” 电话那头,小暖沉默了一会儿,才简短地答了个“是。” 唐糖面如死灰,放下了电话,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原来,还是自己害了乐乐编辑,他之所以只字不提,一定是怕自己愧疚不安。 但是他却不知道,他这样做更让唐糖觉得对不起他。 第二天早上,唐糖提前半个小时出了门,自从夏夜上大学后,家里很少有人留意她的行踪了。 已是五月,清晨六点天已大亮。 唐糖因为上次和小暖一起送出院的顾妈妈回家,所以知道顾昔年新家的地址。她也知道这个时间,顾妈妈和顾爸爸已经去他们家的菜摊忙活了,现在只有顾昔年一个人在家。 她站在顾昔年的家门口,用力地敲着门。 门里传来顾昔年懒洋洋的声音:“谁呀——” 唐糖的心猛地飞到了嗓子眼,一想到马上要单枪匹马的对付顾昔年她就直发怵。 “咣当”一声,防盗门打开了,顾昔年睡眼惺松地从门里探出了头,当他看见门外站的是唐糖时,狠狠地吃了一惊,但马上,脸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得意的笑。 此时,顾昔年已经睡意全无,他飞快地用手搓了几把睑,又伸出手指把鸟巢一样的乱发梳理整齐,也不问唐糖一大早找他有什么事,直接把她往屋里请。 唐糖瞥了一眼他只穿了个沙滩裤半裸的身子,恶心地别过脸去,心里有点懊悔自己的冲动。 顾昔年以为她害羞,轻薄地说道:“今天都被你看光了,你要对我负责哦。” 他无耻下流的样子令唐糖更加反感,整个人如同火山一样突然暴发了,对着他咆哮:“要不要我负责一巴掌扇死你!” 顾昔年大概完全没料到唐糖会发飚,他以为她是对他旧情复燃才主动来找他,这在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 他正做着好梦,以后又可以随意任意利用和伤害唐糖了,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唐糖仇恨的目光。 他一度怀疑是自己醒来的方式不对。 既然这个小贱人敢冒犯自己,自己跟她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他猛地一拽,把唐糖拽进了屋里,唐糖随着惯性摔倒在客厅里,她回过头去,看见门“呯”地一声关上了。 她心里一惊,却强作镇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冷冷地问:“你想干什么?” 顾昔年从沙发上拿起一件T恤套上,不怀好意地反问:“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九十六) 唐糖猛地记起此行的目的,她迎上顾昔年猥琐的目光,气愤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陷害乐乐编辑?” 顾昔年拿出他一贯的无耻作风,两手一摊,无辜地说:“乐乐编辑是谁?我连认都不认识他,怎么陷害他?再说了,我为什么要陷害他?” 看着气得脸色铁青的唐糖,顾昔年自以为高明的笑了,贱人,跟我斗!你再滚回去修炼五百年也不是我的对手! 也许愤怒到了极点,反而会冷静,唐糖冷哼一声,凉凉地藐视着他,由唇齿之间一字一字清晰地鄙薄:“人若不要脸,果然天下无敌!” 她不屑再跟他说下去,转身就要离开。 当她的手才放在门把手上,顾昔年的手就盖在她的手上,阻止她开门,他的眼里闪烁着邪恶的光。 唐糖心中暗暗一凛,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尽管两人的手只是极短暂的接触,但足以让她象吞了好几只吃粪苍蝇一样恶心。 “骂了人想走?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顾昔年的无赖嘴脸一览无余,从前那个温良的少年在他身上烟消云散。 但是,唐糖并不觉得现在的他陌生,或许此刻才是他的真面目,以前不过是伪装,从他第一次欺骗她起,他已经开始在慢慢卸下伪装。 唐糖出其不意地一书包甩在他的两腿之间,顾昔年捂住敏感之处惨叫着蜷缩着倒在地上。 唐糖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对他无耻行径的愤怒在这一刻终于如洪水般不可抑制的爆发,她抡着沉重的书包一下一下不计后果地向顾昔年身上砸去,嘴里还不忘回应他刚才的话:“既然这样,那我就再吃点亏,暴打你一顿再走!” 顾昔年虽然是个男生,武力值比唐糖高出许多,但是蛇怕打七寸,男怕踢蛋蛋,这个时候他也无还手之力,任由唐糖海扁了一顿,扬长而去。 唐糖出了一口恶气,心情大好地哼起了歌,可哼着哼着,就没了声音,无力地垂下了脑袋,暴打顾昔年一顿除了解恨什么用都没有,仍然无法改变乐乐编辑失业的事实啊。 下午放学的时候,唐糖非常意外的接到了顾昔年的电话,她疑惑不已,这个厚颜无耻的渣男找自己干嘛,难道还敢要我赔偿他医药费不成? 唐糖怒不可遏地接通电话,厌恶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想不想要你的乐乐编辑重回腾飞呀?”顾昔年慢悠悠地说,唐糖都能脑补出他那张狐狸脸上露出的狡诈的笑容。 她的心咯噔一动,但又害怕是顾昔年的奸计,没好气地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同学一场想帮帮你。不要老象个刺猬一样竖起身上的刺,这样我没办法靠近你嘛。” 唐糖暗暗啧啧称赞,早上才被自己打得哭爹喊娘,现在竟然恬不知耻地套近乎,装深情,她都找不到词来形容他了,现在网络上特别流行“神”字,什么神形容,神回复。那他顾昔年就是神不要脸。 “你靠近我干嘛呀,我现在又不想揍你!”唐糖不冷不热地讥讽道。 顾昔年发了很久的愣,现在的唐糖于他而言简直是脱胎换骨。从以前软软糯糯的红豆沙直接切换成麻辣烫,让怕辣的他有点望而却步,但又想征服。 “唐糖,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冲?我是真的想帮你。”顾昔年无可奈何地说,他行云流水般自然的态度,象对待自己的好友,似乎浑然不记得两人已经撕破了脸皮。 “别呀,叫什么唐糖,叫贱人多顺口!”唐糖根本不相信他会帮她,哪怕他的脑袋被门夹碎了,他也不会做出这种让他后悔终身的事的,他只会嫌他害自己还害的不够。 电话那头,顾昔年一改早上痞里痞气的语气,显得特别有耐心,特别包容:“我们还能不能好好说说话了?” 唐糖冷笑,心里有某处却在隐隐做痛,顾昔年今天主动要求与她多聊聊还是破天荒第一次,但她隐隐感到他别有目的,这点尤其令她难过。 她难过的不是他又要挖空心思欺骗她,而是气自己反击的不够有力,才让他不死心。 就象一个爱上当的人,骗子骗的就是他。 能完全把责任归咎给骗子吗,骗子骗的不止他一个,那么多人不上当,怎么偏偏就他上当了?一句话,好骗呗。 即使唐糖在心里很抵触,但也不得不悲哀地诚认,她就是那个容易上当的人,所以顾昔年才老觉得有机可乘。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下来:“你准备怎样帮我?” “你来吧,我们长聊。” 唐糖看不见,此时顾昔年正跟童话还有他们别的共同的朋友坐在一家中档酒店的包房里,他们围坐的大圆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人是童话请来的,在坐的几位都是她必须答谢或笼络的人,但是她实在不忍心放血,便叫来了顾昔年当凯子,偏偏顾昔年也囊中羞涩,他灵机一动,想到了唐糖,她现在写网文,手上有钱,叫她付帐,只当是早上她对自己的暴打做出的赔偿。 所有的人都闭紧嘴,把耳朵凑在顾昔年的手机旁,听他跟唐糖的通话,当听到唐糖态度软了下去时,互相挤眉弄眼的坏笑着。 他们就象挖了陷阱的猎人,居心叵测地单等着不明真相的猎物慢慢走来。 唐糖犹豫了一下,问:“叫我去哪里?” “乡味百年酒店203号包间。” “嗯。” 挂了电话,包间里几个打扮得非常怪异,另类到让人望而生畏的的少男少女们如群魔乱舞一般,笑得恐怖。 其中一个金黄头发的社会少年,拍着顾昔年的肩膀,笑得非常猥琐:“小子,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有点本事,竟然有傻妞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顾昔年春风满脸地谦虚道:“哪有!” 童话冷笑道:‘待会儿那个贱人来了,知道叫她来是付帐的,不知做何感想?” 顾昔年不屑地把嘴一撇:“本公子要她付帐都是抬举她!” 结束通话后,唐糖背着书房就走。 一整天看她不顺眼的胡雅泉突然问道:“你去哪里?” “我不舒服,先走了。”唐糖拜托道:“帮我跟老班请个假。” 唐糖从教室的后门出去的时候,小暖提着两盒盒饭从前门进来,两人正好错过。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九十七) 唐糖没有顾昔年想象的那么傻,吃一堑长一智,她早就学聪明了。 她前去赴约是怀有两个目的,第一,看看顾昔年胡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第二,她抱着侥幸心理期待着,希望顾昔年真的能让乐乐编辑回到原来的岗位上,自己的心也会好受些。 当然,她也明白,顾昔年就算真的肯帮忙,也不会象帮助童话一样,做好事不留名,一定会另有目的。 唐糖作好了准备,大不了把自己存有稿费的银行卡给他好了,直接把密码告诉他,让他自己去取。 她按照顾昔年所说的,来到乡味百年203包间,推开门时,里面乌烟障气,男男女女不是酗酒,就是在吞云吐雾,有人说着不堪入耳的黄段子,其他人笑得放荡不堪,桌子上一片狼藉。 童话请来的客人大多是与顾昔年差不多大的少男少女,只是浪迹在校园之外,他们的世界与唐糖的世界截然不同。 这让唐糖想到了纸醉金迷几个字。 她犹豫着要不要踏进去,顾昔年已经站了起来,向她走来,就连脸上的笑都不似在学校里时那么纯真,沾染了污垢。 唐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刚来就准备走吗?”顾昔年笑盈盈的说,一张脸不知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还是听了黄段子的缘故,总之,红通通的,让他整个人充满危险的气息。 他伸出手来想抓唐糖的手,唐糖把手一挥,甩掉他的手,紧抿着嘴,藏起被冒犯的怒气,戒备地看着他。 一个一头火红头发的少年阴阳怪气地说:“昔年,你温柔点嘛,看把人家小姑娘吓的。” 他狞笑着走到唐糖面前,挑逗道:“别怕,进来玩玩,哥保证让你快活。” 唐糖像是错赴了鸿门宴一样心惊肉跳。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心里紧张地分析眼前危机四伏的局面。 现在整个包间的走廊静悄悄的,连个服务员的影子也看不见,也就是说,此时自己逃跑,跟本不会得到任何外在的力量的帮助,而靠自己的力量,是无法逃脱。 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紧张,一面不露痕迹地躲闪着红头少年的咸猪手,一面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她装做不经意地扫了在场每个人一眼,他们看她的眼神全都不怀好意,就象兔子跑进了狼窝。 童话站起来,热情有加地叫着唐糖的名字,就象她们两是好闺蜜一样,唐糖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她坐在顾昔年和童话之间,如坐针毡。 她故意笑着问顾昔年:“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乐乐编辑重回腾飞吗?” 顾昔年颇有自信地浅笑道:“放心好了,我绝对有办法!” 唐糖一派天真,弯月眉一扬:“我才不信!你又不认得腾飞网站的高层,你怎么帮?” 顾昔年一仰脖子一口气喝光一听啤酒,喷着难闻的酒气说:“没听说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句话吗?” 唐糖一怔,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凛冽:“你终于承认是你陷害乐乐编辑!” 顾昔年酒醒了一半,发现自己失言,但随即狡辩道:“我这也不算陷害吧。你敢说你上腾飞榜不是他在背后操纵?” “我敢!” 唐糖把童话硬塞到手里的筷子用力往桌子上一贯,象受到莫大的侮辱一样,愤愤不平地怒视着顾昔年,冷哼一声:“是不是因为童话的腾飞榜是靠潜规则上的,你就以为天下乌鸦一般黑,别人都跟你们一样不要脸!” 喧嚣的包间刹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善地盯着她。 唐糖的双腿在桌子底下抖个不停,好在没有人注意。 唐糖的几句话撕掉了童话最后一片遮羞布。 她的书上腾飞榜确实是靠着潜规则。 因为顾昔年给她刷各项数据,让她脱颖而出,再加上童话本身高超的交际手段,使她的编辑对她的印象特别好,误以为那是她的真实成绩,于是利用职权内定她上腾飞榜。 童话没想到唐糖竟然这么口无遮拦地说来,面子上终究挂不住,转移话题道:“你应该还没有吃晚饭吧,趁热快吃吧。” 唐糖瞥了一眼那些被吃得差不多的菜肴,暗暗揣度,顾昔年和童话没那么好心会专程请她来吃他们剩下的食物,既然已入虎穴,不如将计就计,打探打探顾昔年骗她来究竟有什么阴谋诡计。 她没有理会童话,对顾昔年说:“要我信你也不难,你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办?” 众人都紧张地看着顾昔年,似乎在担心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顾昔年镇定自若,他体贴入微地给唐糖倒了杯雪碧,慢条斯理的笑着说:“你总是这么急性子,等吃过了饭,出了酒店我就告诉你。” 既然他不忙告诉自己,为什么非要自己在他们吃饭的时候赶到?实在太可疑了。 唐糖无意间又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又是鱼又是虾,一看都是高档菜,这一桌子价格不菲,心一动,该不会…… 她装做思考了很久,才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好吧,等吃过饭再谈正事,大家的心情也好些。” 她看着顾昔年,商量道:“是不是再加几个菜?” 顾昔年举双手赞成,喜笑颜开地说:“好哇,好哇!” 其他人窃喜中带着怜悯和嘲笑。 童话尤为殷勤,叫来了服务员。 唐糖看了看菜单,大手笔把这个酒店的招牌菜一网打尽,服务员的脸都笑裂了。 不一会儿,菜陆陆续续地上桌了。 童话那群人的胃象橡皮胃一样,才吃过了,现在照样吃得香。 红衣少年一直不怀好意的劝她喝酒,唐糖就是跟小暖和夏夜在一起都滴酒不沾,怎么会喝他别有居心的酒? 顾昔年还有点人性,对红衣少年说:“李勇,她不能喝酒万一出事了可不是好玩的。” 那个叫李勇的少年才停止了对唐糖的纠缠,被童话的黄段子吸引了过去。 吃到中途的时候,唐糖抱歉地说:“我去上个卫生间。” 众人见她呆头呆脑,傻里傻气,放松了警惕,再加上他们互柤嬉闹,无人顾及她,她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背着书包离开了。 只有童话提出了质疑:“她怎么背着个书包上厕所?” 唐糖正好拉开包间的门,一颗心一下子飞到嗓子眼,生怕节外生枝。 顾昔年就不相信她会开溜,她就是讨厌自己,也会为了帮乐乐编辑而不敢贸然离开,他瞟了一眼唐糖的背影:“她的书包一直背着没放下来好吧,别疑神疑鬼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九十八) 唐糖一口气跑到酒店大堂,差点和一个送菜的服务员撞在了一起,那个服务员认出她来,热情地打招呼道:“你怎么不跟你的朋友一起走?” “我还要回家写作业。”唐糖心惊肉跳地答道。 服务员友善地笑了笑,没有再追问。 唐糖如释重负,但她丝毫不敢松懈,一出酒店的门便撒退就跑,一口气跑出老远,才喘着粗气放慢了脚步,想到顾昔年他们埋单找不到人,就控制不住的笑了,边笑边哭。 包间里的人吃得差不多了,也没见唐糖回来,他们这才开始慌乱起来。 一群人里只有除童话以外,还有一个涂脂抹粉,打扮得非常成熟的女孩,她们被男生们逼着去厕所找人。 那个时刻,顾昔年在其他几个少年的鄙夷目光下坐立不安,度日如年。 他一看见童话她们进来,就象盼到了救星一样,忙不迭地问:“找到唐糖了吗?” 童话火冒三丈,用一根手指不断地戳着顾昔年的胸口,把他戳得节节后退,一直退到墙角。 她恶狠狠地说:“我说那个贱人想溜,你说没事。你现在还有脸问我人在哪儿!你是不是对她余情未了,故意放她走的!” “我……我没有!”顾昔年百口莫辩, 一个痞里痞气的少年绝情地说:“既然人是他放走的,叫他留这里埋单,我们走!” 他的建议一呼百应,大家跟着他一拥而去。 顾昔年跟他们都不熟,又兼他们各个面色不善,他心里发怵,虽然觉得这个冤大头自己担当不起,可是他实在没有勇气拦住他们说大家AA制各付各的。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童话的手,嗫喏道:“我没有那么多钱。” 童话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有没有钱关我什么事!放手!” 她用力挣扎。 事已至此,顾昔年哪里愿意放她,毕竟那些人都是她请的,跟自己毛关系也没有,他们吃完香的,喝完辣的,拍拍屁股走人,把这自己这个原本是局外人的人留下来买单,这,这太说不过去了。 他现在只希望童话能够跟他各付一半。 一向口齿伶俐的顾昔年这番话说的结结巴巴。 童话一票人好容易才听懂了他的意思,大家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就好象他在胡说八道,但更象是讲叙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童话气得整张脸都黑了,厉声说道:“你居然还敢叫我出一半的钱!你想钱想疯了吧。虽然提出要你埋单的人是我,但是你可以选择不答应呀。好吧,就算你答应了,是不是要量力而行呢?你却打肿脸充胖子,说你可以把付款的事转嫁给唐糖那个贱人,叫我们别节省,尽管点自己喜欢的。我们还担心唐糖不上当,怕你到时候太破费,谁不是适可而止的点菜?这我都不想跟你计较,你还居然纵容唐糖点那么贵的菜,你是不是故意联合她坑我的呀?不过可惜,我才不会买你的帐!” 童话理直气壮,义愤填膺地说。 顾昔年差点就认同了她的话,好象这一切的确是自己的错,但他把她说的话在心里仔细的想了又想,才惊悟到童话全是强词夺理,不得不由衷地佩服她好口才,三言两语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不说,还彰显她善解人意,温婉善良。 顾昔年心塞得很,他刚准备反驳童话的话,李勇用力地推了他一掌,把他从童话身边推开,顺便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虽然顾昔年以前常常被童话扇睑,但是女孩子的力气就那么大,打在脸上并不十分疼。 但李勇就不同了,男生力气本来就大,再加上他使足了劲,顾昔年被他扇到在地,被扇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红掌印,并且脸颊迅速红肿了起来,殷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他偷偷瞟了童话一眼,她正轻蔑地俯视着他,他的心凉了一截。 那几个少年在社会上混了好几年,早就沾染了所谓的江湖气息,变得心狠手辣,一拥而上,对着刚准备挣扎着爬起来的顾昔年一阵拳打脚踢。 顾昔年蜷缩着身体,双手本能的护住头,发出阵阵哀嚎,他的耳里听不到雨点般的落在他身上的拳脚声,和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少年发出的野曽般的狂吠声,只有童话在一旁刺耳的嘲笑声充斥着他的双耳,让他心如死灰,甚至都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 大概是打累了,又或是顾昔年毫无抵抗能力,让那群以打人为乐的少年失去了兴趣,总之,他们停止了对他的殴打。 但是李勇意犹未尽,他对着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顾昔年侮辱性地竖起一根中指,挑衅地说:“老子再看见你纠缠我们家童话,就打断你的一双狗腿!” 说完,一把搂过童话,扬长而去。 有人在耻笑:“就这熊样还赶跑出来泡妞?” 顾昔年等到一点动静也没有,才象鸵鸟一样,把脑袋从双臂里伸出来,刚才为了抵御疼痛而紧蜷的身体也象一摊烂泥一样散开。 他一直目送着童话的身影,她始终没有挣扎,甚至有些迎合,任由李勇轻薄的紧搂着她,和他们一起离开。 顾昔年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直到他们的身影从他的视线里消失,才念念不舍的收回目光。 他现没时间忧伤,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更不想回忆刚才童话对他的态度,他现在发愁的是怎样从酒店里脱身。 他身上不足一百元,根本负担不了他们消费的一千多块钱。 是叫家人来送钱吗?他实在没勇气开这个口,父母每天挣钱有多么不容易,他不是不知道,因为出自少年不成熟的自尊,他没有在菜市场和父母一起辛苦的工作也就算了,还叫父母来承担这笔不明不白的费用,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可是,不叫父母来又怎么脱身? 顾昔年陷入了进退两难之中。 他对唐糖的痛恨已经入到骨髓里,要不是她偷偷逃掉,自己会落得这种悲惨的境地?童话又怎会舍他而去! 但现在再恨她也没有,当务之急是要趁着服务员没来之前赶紧溜。 他突然灵光一闪,这间包间是二楼,完全可能从窗户逃跑的嘛。 自己刚才一定是被打傻了,脑子短路,才没想到。 顾昔年心中大喜,忍住身上的剧痛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向外张望,每个楼层的窗户下都安装了空调,自己可以踩着空调下去。 他刚骑上窗台,就听见一阵嘈杂声由远及近,向他所在的包房靠拢。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九十九) 顾昔年隐隐约约听出是童话的那群狐朋狗友在跟酒店里的人争吵。 他心里纳闷,他们不是急于脱身吗?怎么还没走,会跟酒店的员工吵起来? 其实,童话他们也不想的。 只是他们一群人慌里慌张往楼下跑的时候,好巧不巧,碰到了给他们上菜的那名服务员。 那位服务员警惕性非同一般的高,联想到刚才唐糖是急匆匆地往外跑,现在这群人又是脚步仓皇,怎么看都象是分批逃跑,想要飞单。 于是张开双臂,奋不顾身地拦住他们:“你们还没埋单。” 几个人面露惊慌之色,互相看了看,李勇强装淡定:“埋单的人还在包房里面,谁还跑了你们几个小钱?” 服务员嗤之以鼻,冷冷用一双火眼金睛打量了他们一遍,从穿戴上看,他们怎么也不象富二代,一千多块钱对他们也绝非小数目!她暗暗揣度,他们说大话很可能只是想镇住自己,好伺机逃跑。 怪只怪童话他们运气不好,碰上个这么一个机灵的服务员。 那个服务员扯起标准的职业笑容,伶牙俐齿地将了他一军:“既然对你来说不过几个小钱,那麻烦你把这点小钱付了吧,何苦为了几个小钱偏偏要朋友付,多没面子呀!” 李勇弄巧成拙,被逼得瞠目结舌,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恼羞成怒,把那个服务员往旁边一推:“老子跟你说了有人埋单,你还拦着老子的去路是想找死!” 他的言行举动象是捅了马蜂窝,那个服务员马上扯着喉咙喊:“有人吃霸王餐!” 她这一嗓子非同小可,立刻惊动了酒店的保安和高中低层领导,他们以闪电的速度把手无寸铁的几个少男少女团团围住。 那几个少年起先仗着自己经常聚众斗殴,满大街持刀砍人,实战经验丰富,准备用武力冲出重重封锁。但他们毕竟只是毛头小子,论孔武有力哪里是那些正当青壮年的保安之手,一场混战下来,很快全都束手就擒。 童话和另一个女孩见没人注意她俩,贴着墙想开溜,却被前台发现了,前台一边嚷嚷,一边三下两下甩掉脚上的高跟鞋,追上来抓她两。 童话已经算狡猾多端的了,一贯的信仰是“宁叫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大难临头的时候,必定会找个挡箭的。 但是校园的心机女没办法和社会上的小太妹比拟,别人比她更懂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信条,什么朋友不朋友的,不就是拿来出卖的吗? 那个女孩见有人来抓她们,马上用力地把童话往那个前台身上一推,趁着她们两个撞在一起,跌倒在地时,撒丫子逃得无影无踪。 童话和其他几个少年象被抓捕归案的逃犯,全都死期将至地耷拉着脑袋,被酒店经理和几个五大三粗的保安象押犯人一样往包间里走去,看是不是真象他们所说的那样,有个土豪少年端坐在里面,单等有人送帐单来,他好如愿以偿地撒银子。 但是童话他们心中有鬼,越接近那间包房,他们就越不安,故意找茬说酒店欺负未成年人,对他们进行非法扣留。 酒店经理每天跟各色客人打交道,什么人没接触过,一听他们的话就知道遇上少年无赖了,想要他们埋单估计是没有希望了,只能想方设法留住他们等他们的父母交钱赎人。 他冷哼一声,挑衅道:“你们不都有手机|吗?可以报警呀!就是警察来了也得叫你们付钱吧。” 顾昔年在包间内听得一清二楚,他手忙脚乱地翻窗下去,两只脚刚踩上空调,包间门就打开了,一群人涌了进来,正好看到他逃跑的一幕。 一切太突然,进来的人和逃跑的人全都大眼瞪小眼。 还是童话象是被出卖了一样,愤怒地咆哮道:“顾昔年,你胆敢逃跑!” 她的声音像触动了某个开关一样,其他人突然间会动了,全都争先恐后地向顾昔年扑去。 顾昔年更加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向下攀爬,慌乱中一失足,直接坠下楼去,摔在硬冰的水泥地上。 虽然顾昔年是从二楼掉下来的,坠落点并不高,但还是差点把他摔散了架,他好容易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听见楼上有人喊:“抓逃犯!” 立刻有几个热血男儿见义勇为,把手无缚鸡之力的顾昔年按倒地上,不容他解释,迫使他的脸抵着粗糙的地面。 很快,人群围笼了过来,对着顾昔年指指点点,有许多人言语间充满了惋惜,这么清秀的一个大小子怎么就不学好呢?非要做伤天害理、触犯法律的事。 顾昔年无力辩解,也就懒得辩解,只是一颗心“咚咚咚”跳得厉害,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戓怎样不可收拾的局面。 他正忐忑不安地胡思乱想,只听围得水泄不通的人墙外有人在催促着:“借过借过。” 酒店的经理带着几个长得一脸正气的保安挤了进来。 顾昔年就象待宰的猪看见屠夫提着杀猪刀向他走来似的,立刻徒劳地垂死挣扎着,并且大声向不明真相的群众解释:“我不是逃犯,我不是逃犯。” 但是围观的人们认真地看了几眼那几个看上去大义凛然的保安,纷纷在心里猜测他们一定是便衣伪装的,根本没有人相信顾昔年的哀嚎。 顾昔年就这样被酒店的人堂而璜之地带回了包间,当他被保安一掌推到了童话那些人中间的时候,他比刚才被抓住还要害怕。 他怕童话一伙人因为他敢背着他们私自逃跑,而怀恨在心,对他施暴。 他小心翼翼地偷瞟了一眼童话,她正对他怒而视,顾昔年心里一哆嗦。 酒店经理脸上挂着胜利在握的笑容,目光在他们几个人的脸上巡查,讽刺地说:“现在你们都汇聚一堂了,说吧,谁埋单?” 顾昔年和童话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自告奋勇地振臂高喊:“我埋单!” 他们全都英雄气短地看着酒店经理,希望他网开一面,放他们走。 酒店经理也知道叫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埋不起单。 他建议道:“你们把钱全拿出来凑在一起说不定就够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一百)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想按照酒店经理所说的做。 所谓的江湖义气在金钱面前立刻烟消云散。 顾昔年期盼的目光不断热切地在童话和她的狐朋狗友身上流连,他非常诚恳的说:“你们先帮我垫付,回头我再还给你们。” 几个人都齐齐看着童话,这里只有她对顾昔年的情况比较了解。 童话无动于衷,一千多块钱,她认为顾昔年根本偿还不了,他那么狡诈多端,她完全有理由怀疑他在行缓兵之计。 大家一看她的态度,更是没人理会顾昔年的恳求。 李勇很不顺眼的看着顾昔年,好象他们这么狼狈都是顾昔年的错。 他不耐烦地对顾昔年说:“你叫你家人送钱来不就得了。” 顾昔年几乎要把头低到地下去了,即使走头无路,他也没胆量跟他父母要钱。 “你们就准备枆下去?”酒店经理貌似渐渐失去了耐心。 李勇他们几个虽然经常在大街上砍砍杀杀,可是面对几个孔武有力的保安勾魂摄魄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还把手关节弄得“叭叭”作响,还是心生惧意,噤若寒蝉。 他们开始把怨气发在顾昔年的身上,推搡着他,叫他想办法。 无可奈何,顾昔年拨通了唐糖的电话。 那时唐糖已经安全地回到了家里,见到顾昔年的电话进来,心里充满了疑惑,但她还是接听了,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招要耍,她准备见招拆招,让他在自己这里摔上一个大跟斗,那样他以后才不敢招惹自己了。 唐糖语气冰冷地问:“你找我还有什么事?” 顾昔年言语温柔,就象他两之间没有任何不愉快的过节:“你上个卫生间怎么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呢?” 唐糖冷笑,只怕这个时候你们为了找我,已经把整个酒店都翻了一个个,居然还要装糊涂,好吧,那我就陪你玩到底,她清了清嗓子:“怕打扰你们吃饭的雅兴,所以先离开了。” 唐糖象是话题终结者一样,让顾昔年没办法再说下去。 好在他应变能力也是非常强的,直接转换话题:“我们已经吃完饭了,你回来呀,我告诉你我帮助乐乐编辑的计划。” “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顾昔年又是一愣,心里升起一股无名怒火,自己费了这么多口舌,这个小贱人居然不上钩!他心里涌上深深的挫败感,恼羞成怒地怒吼道:“你到底来不来?” 唐糖看看窗外:“夜太深了,我一个女孩子家家不方便出门。” 这才晚上八点就叫夜深了?小贱人不是摆明了耍我么? 顾昔年忍不住咆哮道:“你不来是吧,那就滚得运远的,从此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唐糖平静地答了声“好”,甜糯糯的声音让人觉得她很乖顺,可是顾昔年却快要气炸了。 他咬牙切齿的放下电话,却蓦地发现童话正面若寒霜地瞪着他,两人对视的瞬间,童话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对那个小贱人大喊大叫!你自己想死别拉着我们陪葬!” 她象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一样颐指气使:“你现在马上哄小贱人回心转意,不然我们一个也别想离开!” 顾昔年也懊悔自己刚才太沉不住气了,怪只怪自己在唐糖面前耀武扬威惯了,一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可现在要他再打电话哄唐糖上当,依着唐糖的犟脾气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是,在场所有人都虎视耽耽地看着他,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再坎拨通了唐糖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唐糖寡淡的声音,一切如顾昔年所预料的,她给自己筑起了防护墙,如果用花言巧语,这时更容易弄巧成拙。 他蕴酿了一下感情,声音悲慽地说:“唐糖,我现在很需要你的帮助。” “我这个贱人有什么本事能帮到你八面玲珑的顾大少爷呀!”唐糖冷嘲热讽,对顾昔年这种渣男没必要考虑他听了会不会受得了。 “唐糖!”顾昔年耐着性子呼唤了她一声,用受伤的口吻说:“你能不能不用这种口气说话?” 电话那头,唐糖没出声,她终于停止了挖苦。 顾昔年心里茣名涌出一丝希望,她还是在乎自己的。 这让顾昔竖立了信心,他支吾了半天,终于实话实说:“唐糖,我们现在没钱付饭钱,你能不能大驾光临,帮我们埋单?以后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唐糖冷笑,果然跟她猜测的一模一样,顾昔年费那么大的力气,就是想要她当冤大头! 她轻描淡写地说:“你让我滚,我滚了,你让我滚回来,对不起,滚远了。” 顾昔年听了她的回答,差点没彻底疯掉。 所有的人一看顾昔年的神色,就知道没戏唱了,一群人又是沮丧又是愤恨地看着顾昔年。 最终,这群少年胳膊拧不过大腿,在酒店经理和保安的威胁下,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想法,全都掏出了自己身上的钱,凑在一起,居然也够了,一群人这才脱了身。 他们来到大街的时候,已近午夜。 童话和她的狐朋狗友心里不平衡,把顾昔年团团围处,裹协着他往前走,对他骂骂咧咧的,还不时打他一掌,踼他一脚,发泄心中的怒气,并一再警告他快点还他们钱,不然有他好看。 顾昔年象个龟孙子一样,唯唯诺诺地应着,忽然脑子里一道闪电划过。 他停了下来,身上立刻挨了好几脚。 李勇不耐烦的推搡了他一把:“怎么着,给脸色大爷看啊!” “不……不敢。” 顾昔年低三下四讨好道:“我是看各位大哥急需用钱,而我正好想到来钱的办法。” “什么办法?”那几个不良少年就象饿狼闻到肉香一样,立刻把脸湊了过来。 “我们去擂刚才那个溜掉的小贱人的肥!”顾昔年眼里闪过凶光。 “那个小妞真的有钱吗?”一名黄发少年转头问童话。 童话肯定地点点头:“她每个月有稿费不说,她家庭环境听说也不差,每天擂她个几百上千的应该不成问题!” 其他几个少年狰狞地大笑:“这下我们可以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了!” 顾昔年倒吸一口凉气地看着童话,他没想到她这么贪心,象八辈子没见过钱似的,居然打算每天从唐糖那里擂那么大一笔钱!他原先的打算是,每天擂唐糖百把八十的就可以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一百零一) 第二天早上,唐糖还没出门,就听见楼下阿姨兴高采烈的声音:“哎哟!小暖,你终于知道上我们家来接我们唐糖上学啦。男孩子就应该主动一些嘛!” 唐糖在自己房间里好笑,阿姨是有多担心自己和她的宝贝儿子走到一起。 如果现在她跟小暖够拿证的年龄,不知道阿姨会不会强迫自己跟小暖的关系直接以法律的形式固定下来。 楼下,小暖嘿嘿地傻笑着,那么伶牙俐齿的一个少年,面对这么热情的准丈母娘也觉得万分难为情。 唐糖赶紧收拾好,出了房门,蹬蹬蹬下了楼梯,跟阿姨打过招呼之后,与小暖匆匆离开了。 她生怕再待下去,阿姨会说出更过分的话来。 进了电梯,两个人怪不好意思地相视一笑。 “你怎么跑到我家来了,在楼下等我就好了。”唐糖不解地问。 “我也不想来你家找你,可是你的电话打不通,我紧张你,不知你怎样了,所以来看看……” 唐糖这才猛然记起,昨晚自己和顾昔年通过电话后,因为担心他再打来,干脆关了机,后来一直忘了再开,现在经由小暖提起,忙拿出手机开机,小暖的短信、QQ留言,未接电话扑天盖地而来。 唐糖心头一热,抱歉地对着他笑了笑。 小暖在旁边奇怪地问:“你无缘无故的关什么机?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有急事找你了怎么办?” 唐糖哑口无言。 “所以,我们一定要为对方保持通迅通畅,永不关机,永不下线。让我们随时都能找到彼此。这就象为对方留了一盏灯一样。” 唐糖觉得自己掉进了蜂蜜罐,一直甜到心里去了,却故意白了小暖一眼:“一大早上的肉麻兮兮的,呆会儿还要不要吃早餐啦。” “吃!当然要吃。”小暖笑嘻嘻地说,“你好点了吗?” “嗯?”唐糖莫名其妙,“为什么这样问?” “你不是跟胡雅泉说你生病了吗?”小暖大惑不解地看着她。 “哦。”唐糖记起来了,“好了,全好了。” 正在这时,电梯忽然振动了一下,唐糖站立不稳,一下扑到小暖的怀里。 小暖一把抱住他,笑得不知有多灿烂:“好了就好了,干嘛要投怀送抱呀。” 唐糖又羞又窘,从他怀里站直,面红耳赤的争辩道:“哪有!” “我知道你没有,不过逗你玩一下下啦,都这么熟了,还是会害羞啊,好可爱,我喜欢。” 小暖说着去牵她的手。 唐糖一巴掌把他的手拍飞:“讨厌啦,这里有这么多熟人。” “你是不肯公布我跟你的关系咯!”小暖装做不乐意地说。 “才……才不是。是不好意思。大庭广众之下的。再说,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为什么要搞得人尽皆知。没听说过吗,晒恩爱死得快。” “也是哦。那就听女票仙仙的话,小暖做个隐形男票好了。” “我才不会让你这么委屈。如果别人问起,我肯定会说我有男票了,也肯定会说你就是我男票。只是不习惯在人前表现得那么高调而已。” “哦哦,我懂了。”小暖始终都笑眯眯,整个天空都被他笑睛朗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往学校走。 小暖忽然止住脚步,严肃地问唐糖:“你觉不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 唐糖本能的回过头去张望,没有发现可疑,她茫然地摇摇头。 小暖锁紧了剑眉:“我的感觉不会错,从我们出了你家小区的门我就觉得被人盯梢了。” 唐糖见他说的煞有其事,也跟着紧张起来,转动着脑袋四处察探,仍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她放松下来,娇嗔道:“疑神疑鬼。我们又不是有钱人,更没有仇家……” 唐糖说着说着,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前方,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散。 小暖见她神情微变,疑惑地问:“你想到了什么?” 唐糖在内心挣扎了很久,才吞吞吐吐地把昨晚的遭遇向小暖和盘托出。 小暖听得惊心动魄,一个劲儿心疼的埋怨:“傻丫头,你怎么能以身涉险呢?跟你说过多少遍,所有的事情我会和你一起面对的,干嘛甩开我。” “我本来是想叫你陪我一起去的。可又怀着一丝侥幸,顾昔年真能帮到乐乐编辑呢?如果真是那样,你去了顾昔年岂不生气,那不坏事了么?” “结果怎样呢?差点就变成了别人的提款机。”他忍不住埋怨,“你是不是到现在还对他抱有一丝幻想。” 唐糖一阵惊慌,她蓦地转过脸去看着小暖,只说了个“我”字就说不下去了。 她在心里细想了想,小暖说出了她一直不愿面对的内心,她的确不愿意把顾昔年归于渣男一类。她希望他和小暖、夏夜一样,是个光明磊落的少年。 但他不是。 行事鬼鬼崇崇,怕被人识破的人,不论你怎么想把他往好处想,但是他的所做所为就是让人失望。 唐糖知错地垂下了小脑袋。 小暖不忍心再说下去,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啦,丫头,别自责了。以后哪怕那个渣男说的天花乱坠,你也别再信他了。听见没?” “嗯。”唐糖乖顺地应道,随即担忧的说:“会不会是他在跟踪咱们?” 小暖颇为自负地一笑:“如果是他倒不怕了。来一个我踢翻一个,来一双我撂倒一双!” 唐糖抿着嘴笑了:“说的你多能打似的。” 小暖意气风发,捋起袖子,秀肌肉给唐糖看:“那是!顾昔年要敢找你麻烦,我一定会打得他满地找牙!” 他略一沉思,一本正经地说:“从今天起,我要做好护花使者,寸步不移地跟在你身边,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一点点伤害。” 唐糖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原来被人重视,被人捧在手里的感觉这么好! 两个人走进他们常去的早餐店吃早餐,刚吃了一半,就看见胡雅泉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一进门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全场巡视,看见小暖和夏夜,眼睛一亮,向他两走了过来。 两人悚然一惊,全都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愣愣地看着胡雅泉,不知道她要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但是胡雅泉并没有象他们想象的那样,扑上来与唐糖撕打,而是说了一句话。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一百零二) 胡雅泉三步两步冲到小暖和唐糖的跟前,双手撑在他们面前的饭桌前,神秘兮兮地说:“刚才我看见顾昔年了。” 小暖和唐糖异口同声道:“真的,假的?你没眼花吧。” 虽然他们早已猜测到,但一经证实还是会大吃一惊。 胡雅泉很不满意他们的反应,翻着白眼道:“我又不瞎,会看错?!” 她把脸转向唐糖,压低声音,贼兮兮地说:“我看见顾昔年一直在偷偷摸摸的跟踪你,你可要小心一点。” “一个顾昔年有什么好怕的。”小暖见胡雅泉不是来找茬,只是来找人的,也就安心地坐了下来,见她不念旧恶,通风报信,很是感动,非常义气地说:“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胡雅泉横了他一眼,严肃地说:“别怪我没警告你,顾昔年可不是撑饱了跟踪唐糖好玩儿,他身边有好几个男生,他好象在告诉他们哪个是唐糖。那几个男生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是在社会上混的那种!” 小暖的心咯噔一沉,瞟了唐糖一眼,她已吓得花容失色,寻求保护似的也正转头看着他。但是碍于胡雅泉在场,她什么也没说,埋头吃早餐。 胡雅泉见自己的话引起他们的重视,心中得意,以功臣自居,大大咧咧地挨着唐糖坐下,对小暖说:“你请客啊,好啊,那我不客气了。我要一笼汤包,一碟生煎包,一笼蒸饺……”她看着店里挂着的早餐种类的牌子念了起来。 小暖赶紧喊停:“你吃得了这么多吗?” “吃不了,我可以兜着走。” 唐糖和小暖无语地看着她。 “你还在生气?”唐糖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哇。” “那你怎么报复性的点这么多早餐?”唐糖不解地问。 “我是女孩子嘛,受了委屈总要发泄一下对吧。谁教他那天当着全班面那样说,搞得我很没有面子耶!我当然要惩罚他一下咯!”胡雅泉理直气壮地说。 小暖忙点头哈腰:“大姐说的对,是我的错,我该罚。”他现出为难的模样,带着商量的口吻道:“我身上通共只有五十块钱,别弄的我破产好吧。再说你今天点这么多吃不了,还不是浪费?不如我请你一个月的早餐好吧。” 胡雅泉心里乐开了花,却故意板着脸。 “大姐,求放过。”小暖声音凄慽地说,唐糖都快笑喷了,这家伙还真是能伸能屈。 胡雅泉装做宽宏大量地挥挥手:“懒得跟你计较了,准许你分期付款。” “谢谢大姐。”小暖索性演到底。 三个人在嘻笑中吃着早餐,胡雅泉冷不丁地问:“你们说,顾昔年带社会上混的男生指认唐糖干嘛?”她吸溜吃了一口面,脑洞强大的说:“他该不会是要那几个坏蛋来绑架唐糖吧。” 唐糖的心里打着小鼓,非常勉强地笑着:“他找人绑架我干嘛,别乱猜了。” 胡雅泉觉得自己的智商被小看了,争辩道:“我才不是胡思乱想!你没看见网上总有社会青年绑票的事?他们因为没受过什么教育,法制观念淡薄,什么犯法的事都敢做,手段还特别残忍。你跟顾昔年有那么多恩怨过节,说不定他想借助那些小混混教训你呢?我看你还是小心点吧。” 唐糖一面用纸巾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面苍白着脸说:“我会的。” 小暖冷笑道:“渣男就是渣男,没上他的当,他就报复,心可真是歹毒。” 他见唐糖很惶恐,伸出手握住她的一只小手说:“没事,有我呢,没人会伤害得了你。” 唐糖给自己壮胆,故意哈哈大笑了几声:“谁会怕他呀,随便那个渣男叫谁来,我们小暖都会把他揍成猪头!” 笑过之后,唐糖还是无比担心,变得疑神疑鬼,老觉得顾昔年会带着几个混混突然跳到她和小暖的面前,举着西瓜刀向他们砍来。 她匆匆忙忙吃完早餐,一溜烟跑进了学校,忐忑不安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自从全国发生了几起校园恶性伤害事件后,武汉的中小学建立了一校一警制,而且警力支援优先学校,所以校园相对很安全。 但是小暖还是不放心,他总是担心学校的安保百密一疏,顾昔年又对学校的环境那么熟,万一被他钻了什么空子,后果不堪设想,他象个尽忠职手的保镖一样,对唐糖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 先开始,唐糖感到特别贴心也特别安心,可时间一长,她就觉得很不自在,甚至是尴尬。因为就连上厕所小暖都跟着,她严正抗议了好几次,都没有用,只好硬着头皮向厕所走去。 离侧所越近,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人就越多。 小暖性格不羁,不似红尘中人,全然不理会别人异样的目光,从容不迫地紧跟在唐糖的身边,形影不离。 唐糖被那一道道奇怪、充满探索精神的目光看得连路都不会走了,好几次走到一半,因为实在没勇气面对同学们的各种议论,只得返回了教室。 可是上厕所这件事不是你意志坚强就能忍住的。 最后唐糖只得妥协了,心一横,一头冲进了侧所。 终于到了下晚自习,唐糖不出校门都不行了,她变的紧张起来,回头看小暖。 小暖冲她笑了笑,他的笑容充满力量和温暖,唐糖安心了许多。 小暖什么也不说,只是紧紧牵住她因为害怕而冰凉的小手,用自己源源不断的体温给她依靠。 两个人一出了校门就提高了警愓,稍有风吹草动,唐糖就要吓得跳起,搞得小暖也神精兮兮的。 他理智地分析道:“顾昔年不会选择在学校附近动手的,他怕同学们会来支援我们,而且校警听到动静,事情更是会闹大,我想,他不至于想到派出所里住上几天吧。” “那他会选择在哪里动手呀?”唐糖胆战心惊地问。 她从来就没有接触过那种在社会上游荡的小混混,只是耳闻这类人非常凶残,打起架来象亡命之徒,她有些担心小暖不是顾昔年那群人的对手。她开始后悔昨晚不该赴顾昔年的鸿门宴,她早就应该想到顾昔年会呲牙必报的。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一百零三) 小暖向远方看了看,用下巴指了指前面:“应该是你几次遇险的那条小巷吧。如果顾昔年他们从小巷的两头包抄,我们插翅也难逃了。” ‘那怎么办?不如我们打车绕道回去吧。”唐糖紧紧抓住小暖强有力的胳膊,如惊弓之鸟的说。 小暖却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躲什么躲!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如豁出去和那个人渣大拚一场,打得他落花流水,他就不敢再找你麻烦了。” 唐糖见他说的这么自信,忽然记起来什么,惊喜地道:“哦!我知道,你打算借助那枚神奇的戒指的力量,狠狠教训那个渣男一顿!对不对?” 她边说边用力地对着空气挥舞了几下拳头,好象顾昔年就在眼前,她正对他示威一样。 “是啊。”小暖简短地附合了她一下,便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我其实挺佩服顾昔年那个渣男的。” “佩服他什么?”唐糖奇怪地问。 “脸皮有够厚呀,你们两个都决裂了,他居然还不死心,时不时跳出来害你一下,他这样究竟累不累呀。” “那是因为你和他是两类人,你才觉得他的行为不可思议。就象采蜜的蜜蜂不能理解苍蝇为什么一见到屎就飞扑了过去,别人就是以害人为乐。” 小暖欣赏地看着她:“谁敢再说我们家唐糖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说话多有哲理性呀。” “没有人这么说我好吧,何况我也够不上当花瓶。”唐糖谦虚的说。 “你不仅够得上当花瓶的资格,而且美貌与智慧并存。” “哪有。”唐糖不好意思地说。 “你都写网文了,再怎么说也叫才女吧。可以与李清照归为一类。” “才不要和她一样。” “为什么?”小暖不解地问,“她可是历史上最有名的女词人。” “那又怎样,命运那么坎坷。”唐糖黯然地说。 小暖自知失言,忙自我纠正:“是我说错了话,我们唐糖不会象她那样。我们唐糖一辈子都会幸福的。” 唐糖无意中抬起头来,却蓦地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小巷的巷口,她的脚步猛地停住,惊疑地看着小暖。 小暖看上去有点严肃,锁着眉往小巷深处张望了一会儿,才牵着唐糖的手往里走。 他叮嘱唐糖道:“如果顾昔年真的带人找你的麻烦,我挡住他们,你先跑,听见了吗?” 唐糖不肯往前走了,惊骇地问:“为什么?我们要走一起走,要死一块儿死。” “什么生生死死,看你把事情想得多严重。”小暖云淡风轻地说,“我要你先跑,是不想你分我的心。你没看见电视剧里,女主遇到危险时,男主去救她,男主叫女主先跑,女主不肯,接果被坏人抓住,要挟男主,男主投鼠忌器,吃了许多苦头才带着女主逃生。你该不希望我象那些男主一样,被坏人打得死去活来吧。” 唐糖见他说的合情合理,也就点头答应了。 她提心吊胆地跟着小暖往小巷深处走去,两个人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孤单无助。 唐糖风声鹤戾,哪怕是一片树叶飘落下来,她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然而,眼看只剩几步就走出幽深的小巷,他们预想中的危险还没有出现。 唐糖暗暗松了口气,猜想顾昔年还不至于坏到这种地步,她只是没替他们付饭钱,他就找人报复她。 但是她却看见小暖剑眉深锁,疑窦丛生。 “你怎么了,危险眼看要解除了,你反而变得担心起来。” “我是在想顾昔年不可能善罢干休,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你。他这样迟迟不出招,才让我不安。” 唐糖觉得小暖说的很有道理,原本放下的心又高高悬了起来。 两个人刚走出小巷一小段距离,迎面风驰电掣般驶来几辆轻便摩托车。 每辆摩托车的车头灯都打到最亮,强烈的灯光刺得唐糖连眼睛都睁不开,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挡住耀眼的灯光,耳里听到摩托车呼啸而来的声音。 她惊怵得做不出反应,却觉得自己被人拦腰抱住,两脚离了地面,轻飘飘地在空中划过,然后落在一个树杈上。 唐糖这才睁开了眼,看见小暖环抱着自己,脸色沉重的望着树下。 她也向树下看去,三个把头发或染成黄色或头成红色的小混混刹住摩托车,凶神恶煞般抬头仰望着他们。 唐糖认得他们,那三个少年她在乡味百年见过他们,红头发的少年就是李勇。 但是顾昔年并没有露面。 唐糖暗暗想,这果然符合他的做风,喜欢在背后捅人一刀,还不想让人知道。 三个不良少年在树下商量了一下,从车子上下来,手里拿着一尺多长,明晃晃的西瓜刀,在树下将他们俩团团包围。 李勇冲着他们恶狠狠地叫嚣:“现在滚下来,老子们只要财。如果逼得老子们动手,就不是求财那么简单!” 唐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紧紧依在小暖的怀里。 另两个少年邪恶地笑了:“那个妞长得不错。” 这句轻薄的话激怒了小暖,他大叫一声,从树上一跃而下,趁那三个不良少年没有反应过来,在空中向着三人的头部一通猛踢。 三个人猝不及防,全部中招,被小暖踢倒在地,手里的西瓜刀也掉在了地上。 小暖迅速捡起一把西瓜刀,把为首的红发少年李勇从地上提了起来,用刀架住他的脖子,命令道:“叫你的弟兄骑着摩托车,给我滚得远远的。” 李勇色内厉芿,被小暖吓得都快尿了,他惊惶地对另两个少年吼道:“滚!你们快滚!滚得远远的。” 两个少年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离开。 小暖把手里的刀轻轻在红发少年的脖子上一划,划破皮肤,立刻鲜血染红了刀刃。 李勇吓得面如土色,两腿发软,几乎是哭喊着对他的伙伴咆哮:“你们快滚!” 两个少年只得惊慌失措地退到各自的摩托车旁,骑上车,绝尘而去。 小暖对着树上喊:“没事了,下来吧。” 唐糖象只软脚虾一样,惊魂未定地从树上往下爬。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一百零四) 唐糖手忙脚乱地往下爬,一心只想快点来到小暖的身边,但是欲速则不达,手一打滑,整个人从树上跌落了下来。 小暖一直紧盯着她,见她危险,放开李勇,伸手接住。 红发少年趁机准备逃跑,小暖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曲起膝盖,往他的膝盖窝用力一顶,李勇身不由己地跪在了地上,小暖手中的刀再次架到他脖子上:“跑啊,怎么不跑了?” “老大,我再也不敢了。”红发少年颤抖着声音乞求道。 “你这些话留着跟警察叔叔说吧,我可没时间理会你。”小暖忽然断喝道:“起来,装什么龟孙子!” 李勇一听小暖要把他交到派出所,死期将至般全身发软,挣扎了半天才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苦苦哀求道:“大哥,你放了我吧,我把身上的钱全孝敬给你。”他边说边掏自己的口袋。 “我不要你的钱,我只想问你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是顾昔年叫我们这么做的。”他看了一眼唐糖,“他说她很有钱,要我们擂她的肥,我们每个月就不愁没钱花了。” “只是擂肥这么简单吗?”小暖很不满意地用西瓜刀拍了拍他的天灵盖,“擂肥需要带刀吗?擂肥要用车子撞我们吗?你再不说实话,我一刀捅死你!”小暖煞有其事地吓唬他。 李勇却当成了真,浑身如筛糠,两腿抖得厉害:“我说,我全说。是顾昔年说必须除掉你,我们才能顺利擂肥。” 唐糖一听,脸刷地全白了,她万万没想到她引火烧身也就算了,居然还连累了小暖。 顾昔年比她想象的还要心狠手辣。 小暖用力地提了一把李勇,口气里明显带着不耐烦:“你站好,不要装孬种,跟我一起去派出所。” 李勇死也不肯去:“不是说我全招了,就不用去那里了吗?” “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小暖凉凉地反问。 李勇愣了愣,回忆了一下,小暖的确没说过这样的话,他有种上当的感觉,无可奈何地低下了头颅。 小暖押着他向最近的派出所走去,唐糖紧紧地跟着他,在后面问:“你真的要把他扭送到警察那里去吗?” “你看我的样子象是在开玩笑吗?”小暖平静地问。 “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只要他保证不再打我的主意,就放了他吧。”唐糖毕竟是女孩子,总觉得街上的混混不要招惹的好,这种人通常拉帮结派,聚众斗殴,她怕小暖的所做所为会引起他们更强烈的报复。 李勇象听到****令一样来了精神,抬起一直耷拉着的脑袋,连声附合:“我保证以后不仅不打你们的主意,还每个月倒交大哥三百块钱保护费当零用。” 小暖狠狠踢了他一脚,不屑地说:“谁要和你同流合污?” 他转过脸对唐糖说:“你要他们保证有毛线用,这种人没有信誉度可言。要想他们不再伤害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小暖说着,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并且,他这一去派出所,肯定会被警察询问,做笔录,他也肯定会供出幕后主谋顾昔年的。我倒要看看那个渣男还藏得住藏不住?” 唐糖永远说不过小暖,见他执意要这么做,也就不再反对。 两个人押着李勇刚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忽然听到了摩托车刺耳的奔驰声。 唐糖和小暖定睛一看,刚才那两个少年去而复返,并且还带了人来。 两个人悚然一惊,这时从左,从右,从后面都传来令人心惊肉跳的摩托车。 唐糖吓得魂飞魄散,现在的情形比刚才还要凶险,刚才好歹在绿化带旁,小暖可以借助树木逃避。 现在,摩托车有备而来,从四面包超,除非她和小暖长了翅膀,不然真的在劫难逃了。 唐糖一颗心飞到了嗓子眼,极具惊恐地看着疾速逼近的摩托车。 她偷眼看了一眼小暖,他似乎也被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两眼炯炯有神地全神贯注地盯着越来越近的摩托车。 唐糖不敢再看,害怕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恐怖一刻的到来。 小暖温润如玉,沉着冷静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地响起:“抓紧我。” 小暖的话语对唐糖永远充满了魔力,她信任的紧紧抱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她睁开眼,惊骇地看见摩托车已近在咫尺,下一秒就会从四个方向撞在他们三个人的身上。 唐糖更加用力地抱住小暖,悲壮地想:要死就死吧,跟心爱的人一起死,也不枉此生了。 与此同时,小暖忽然带着她跃起,在当头的摩托车车头上奋力一点,借力跳出了包围圈。 两人刚刚落地,所有的摩托车撞在了一起,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火星四溅。 摩托车全翻在地上,轮子疯狂地转动着。 车手们被摔的哭爹喊娘。 最惨的要属李勇,处于车祸的漩涡中,撞得满脸鲜血,在地上不断地翻滚,撕心裂肺地叫着。 “别装死了,快爬起来抓住他们两!”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人堆里急燥地说。 唐糖的心往下一沉,看见一个个子不高的人从人堆里站了起来,拿掉了带在头上的头盔。 果然是顾昔年!他终于露面了! 唐糖立刻牵着小暖跑,可是小暖并没有动,只是胸有成竹地冷笑着看着挣扎着站起来的那几个车手。 唐糖焦急万分,推了小暖一把:“别看了,我们赶快离开!” “走肯定是要走的,但要给他们一些教训。”小暖松开唐糖的手,“你站一边去,负责看你男票大大是怎样收拾这群渣渣。” 唐糖还要说什么,但是看见那几个车手取下头盔,向他俩包抄了过来,她只得匆匆对小暖说了声:“小心!”忙跑得远远的停住,一只手揪住胸口的衣襟,紧张地观战。 那几个混混只是团团围住小暖,并不敢动手,看来对他心存畏惧。 顾昔年仍站在倒在地上的摩托车中,如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一样,阴冷的命令道:“怎么还不动手,难道非要等到他去派出所报案,把你们一网打尽时才后悔吗?”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一百零五) 小暖讥讽道:“顾昔年,你是只老鼠吗?只敢躲在阴暗的角落挑唆吗?” 他不等顾昔年回答,对那群犹豫不决的少年说:“你们别替顾昔年卖命了,他才是整件事情的主谋,就算法律真的要制裁,也只会制裁他,你们充其量不过被批评教育。但如果你们现在被他煽动,持械伤人,你们的罪行可就升级了。” 几个小混混一听,面面相觑,他们用眼神交流了许久,终于全把手里的刀一扔,扶起自己的摩托车,跑了个一干二净。 顾昔年尤为不死心,对着他们的背影挽留:“哎!别走呀!” 小暖冷淡地嘲笑道:“别叫了,早跑的没影了。相请不如偶遇,既然你我这么巧碰上了,不如单挑!” 顾昔年的心脏猛地一收,惨白着脸,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小暖,节节向后退去,忽然一转身,向茫茫夜色里仓皇逃窜。 小暖轻蔑地冷哼了一声,不齿地自语道:“胆小鬼!” 唐糖见危险总算过去了,走了过来,心有余悸地看着顾昔年逃跑的方向,愤愤不平道:“他可真够卑鄙的!” “卑鄙是他的固有属性。本来准备请你看场动作大片的,可惜对手落荒而逃了。”小暖肆意地流淌着笑意。 “我才不要看什么大片,我只要你安然无恙。”唐糖主动拉住他的手说。 小暖反手握住她的手,两人的手心火热烫在一起。 他瞪大了眼睛,逞强地争辩道:“就是真打起来,我也会毫发无伤的。” “我信你,我又没说你会输,干嘛急得青筋都爆了起来?” 小暖这才安静了下来,看了看躺在地上痛得不停呻.吟的李勇,刚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就听见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而来,猜想可能有热心的市民目睹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先他们一步报了警,便带着唐糖悄然离开了。 第二天,唐糖和小暖刚一进教室,胡雅泉先是大吃一惊,接着疑神疑鬼打量了他们两个好一会儿,最后干脆拉起唐糖就往外走。 唐糖书包都没放好,就被她一路火速拖到了走廊的尽头。 唐糖奇怪地问:“什么事这么急?”心却咯噔一沉,该不是她看见自己和小暖在一起又不爽了吧。 胡雅泉也不理她,居然掀起她的衣服看了起来。 唐糖吓了一大跳,一掌拍飞胡雅泉的“咸猪手”:“你在干什么啦?” “我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 “我身上为什么要有伤?”唐糖一头雾水地问。 胡雅泉伸着脖子贼眉鼠眼地向四周扫视了一遍,神叨叨地说:“我昨天下晚自习的时候跟踪你和陈小暖了。” 唐糖又吓了一跳,惊骇地问:“你跟踪我们干嘛?” 胡雅泉皱着眉,大受大打击地看着她,嘴里啧啧有声:“你这是什么反应?我又不是老虎,至于怕成这样吗?我昨天之所以会跟着你们,是怕顾昔年带人在半路上埋伏,虽然我不敢上前帮忙,但报个警的胆子还是有的。” 唐糖恍然大悟:“原来昨天是你把警察叫来的。”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还以为你一大早是在找我茬的。” “找你什么茬?”胡雅泉费解地盯着她看。 “我和小暖又在一起了,你不生气吗?” 胡雅泉翻着白眼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你不是也很喜欢小暖吗?”唐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引爆了胡雅泉这颗地雷,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是啊。”一提起小暖,胡雅泉就变得眉飞色舞,“我是喜欢他。特别是看见他昨天抱着你一跃而起的样子,真是帅爆了。但那又怎样?”她娇傲的抬起下巴,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我又花心又势利,早就移情别恋了。谁还记得几百年前喜欢的人!” “呵呵!”唐糖做小伏低,“姐姐甩掉小暖同学真是英明,他哪儿配的上姐姐?” “就是!”胡雅泉一个漂亮的转身,掀起一股小旋风,唐糖赶紧用手压住象花朵一样张开的及膝校服裙子,抿着嘴好笑地看着她踏着不可一世的步子,向教室走去。 唐糖想了想,追上胡雅泉,伸出一条白晳细嫩的胳膊,亲热地从后面搂住胡雅泉优雅的长脖子,煽情地说:“好朋友,一辈子,一起走。” 胡雅泉万分嫌弃的一把丢开她的胳膊,警告道:“别肉麻兮兮的,别人会误以为我们是好基友。” “误会就误会呗,只要我们自己快乐就好。”说出这句话,唐糖惊觉自己越来越象小暖了,说一样的话,一样的语气,一样不在乎众人的目光,只要自己身边的人快乐就好。 简单的幸福,最大的快乐。 这就是小暖给她的,足以温暖她一整个人生。 “我才不要被误会!”胡雅泉本来就长了一张可爱的嘟嘟嘴,要多萌有多萌,现在还把嘴给撅起来,虽然唐糖是女孩子,也快被萌翻了。 “不嘛!我喜欢被误会。”唐糖象只软体动物一样又搭在了胡雅泉身上。 胡雅泉用力把她掀掉,正色道:“被误会,我就没男生追啦。” “没有就没有。”唐糖顶住胡雅泉凛冽的目光,不怕死的抱住了她的胳膊,“这样你就可以一辈子陪我了。” 胡雅泉被唐糖亲密无间的举动折腾的没脾气了,懒得把胳膊从唐糖的怀里抽出,佯装不满地说:“你真自私。” 唐糖清浅的笑了,她的确是自私的。 有时候,当心情低沉时,她会觉得人生是一场漫长的等死,原来一个人生无可念,那余生真的好长。 所以尽管她笑过哭过,挣扎过,放弃过,却还是愿意倾尽所有去喜欢小暖,因为她想要他陪在身边,他给她是心的温度,最舒适,也最让她沉迷。 她是行走在冰天雪地里快要冻死的人,她需要小暖的怀抱温暖自己。 快进教室的时候,唐糖和胡雅泉正好与童话擦肩而过,她用一种高贵的公主看草根姑娘的目光冷冷的,高高在上的瞥着唐糖,从鼻子里哼出两道冷气,她周围的温度立刻低了十度不止,让人一刻也不想站在距她方圆一米的地方。 童话双臂抱于胸前,带着愤恨的情绪冷笑道:“昨晚命大哦!不过早晚得整死你!”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一百零六) 唐糖松开胡雅泉,胡雅泉畏惧地偷瞟了一眼童话。 童话那张脸如一朵罂粟花,虽然美艳,但是让人望而生畏,倒不是她有女尊的气质,而是因为她恶毒的本性,让人不敢触碰。 胡雅泉缩了缩脖子,抛下唐糖,一溜烟地跑进了教室。 唐糖毫不畏缩地迎上童话近乎阴森的目光,一挑眉,霸气十足地说:“尽管放马过来好了,我倒要看看你和那个渣男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唐糖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春光明媚:“你的走狗现在应该焦头烂额吧。”而后语气一转,象是非常好心似的,语重心长地劝道:“不管怎么说,看在他是一条忠犬的份上,你好歹要赏他一根肉骨头啃啃呀。” 说完,她也没兴趣欣赏童话气得扭曲变形,惊悚万分的脸,转身进了教室,就连她的背影都显得那么不亢不卑。 她刚刚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时,小暖就从后面伸过头来,紧张兮兮地问:“胡雅泉叫你出去做什么?该不是找你单挑?谁胜谁做我的女票吧?” 唐糖嘴角狂抽:“你脑洞强大。人家胡雅泉故意装做和我争夺你,其实是想考验我们两的感情。说个让你受打击的真相,你不入她选男朋友的条件,她就是双目失明都不会要你的。”唐糖故意添油加醋道。 小暖配合着唐糖的剧情继续演下去,做悲戚状,拉着唐糖的一只小手说:“她不要我,你可得要我呀!” 唐糖喜笑颜开,却故意满不在乎地说:“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咯!” “我保证做到二十四孝男友。”小暖一本正经地说。 童话看到他俩甜蜜的样子,忌妒得七窍生烟,她就不明白了,以前任人欺负,被人嫌弃,被人孤立的唐糖怎么这么容易就能得到幸福? 好吧,她情场得意也就算了,就连在网站里写文,她都能够轻而易举的获得不少VIP读者的帮助,而且更让她愤愤不平地是,这些读者压根就不是看她写的书的人! 再看看自己,虽然看起来有一个,但那是顾昔年上淘宝特意为她的买的,真正的VIP读者没一个心甘情愿支持的,都是被她以朋友的名义硬绑架来抬举她的。 提起顾昔年为她买的用来对付唐糖的VIP号,童话也是窝着一肚子火,大概整个网站都找不出比这个VIP号更寒酸的VIP了,总是要从月头攒到月尾,才象下金蛋一样攒出一张无比珍贵的月票给她,再看看唐糖,那些VIP随便甩几张月票给她,都比自己的票数要高。 当初顾昔年想用VIP投月票的方式来羞辱和打击唐糖,让她心灰意冷写不下去的如意算盘算是彻底落空了,而那个受到打击和羞辱的貌似是自己。 童话越想越郁闷,自己的交际手段高出唐糖那个贱人不知多少倍,怎么就笼络不住一个VIP读者呢?而且,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的友情订阅都在往下掉,她一查,居然是顾昔年那条忠犬没有订阅! 这让童话有了危机感,她可不能让这么忠实自己的一条狗就这么离开自己,她不由自主地记起唐糖说的话来,虽然听起来刺耳,但是很有道理,自己的确很久都没有喂喂顾昔年这条狗了,所以他才赌气没给自已刷数据,更别提还要破费银子的订阅了。 回到家,童话立刻给顾昔年的网文打赏了一块钱,想象着明天书的各项数据回升,还有顾昔年暗中支持她的好几个读者号的订阅都会跟上,忍不住得意地笑了:小贱人,看谁笑到最后! 但是,第二天让她感到心塞的是,数据只有略微的上升,顾昔年的好几个读者号,只有一个有很少的订阅。 她愤懑地在心里把顾昔年死了的,活着的祖宗****无数遍:老娘都放血了,你TM的连屁都没一个,究竟是几个意思? 可是在网站上碰到的时候,童话仍旧是一副甜美的模样,竭立讨好安慰心烦意乱的顾昔年,每一句话都说的特别贴心,却全然忘了他这么烦恼是因为什么。 顾昔年现在可谓是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那天晚上警察救走了李勇之后,李勇把事情的经过,全告诉了警察,顾昔年以扰乱治安罪被罚三千块,交罚款的时候快被父母骂死了。 可是事情并没有因此而完结,李勇的父母骂骂咧咧地找上门来,一再声称是顾昔年唆使他们家的“乖宝宝”走上邪路去擂肥,才弄成这样的,要他们家全额承担医药费。 李勇虽然并无生命危险,但是伤势很重,全身多处骨折,治疗费估计要将近两万。 两万块钱,对顾家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他的父母勤扒苦做,省吃俭用,好不容易全额买了套三室一厅的二手房,结束了租房的动荡生活,总算在这座特大城市里真正扎下根来,手里早就没有积蓄,现在别说两万块钱医药费拿不出来,就是派出所的三千块罚金他们都是东拼西凑的。 整个家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气氛压抑得顾昔年大气都不敢出。 他把这一切归咎在唐糖头上,如果她那天不耍花招,老老实实付了帐,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了,自己和自己的家庭也就不会惹上这么大,这么多的麻烦了。 他却全然忘了,事情的起因是童话拉他去当冤大头。 他心里仅存的对童话的那点埋怨之心也被童话那几句充满柔情蜜意的话冲刷的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但是,他是明白童话给他打赏的意思的。 别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童话是无事不会凭白无故的打赏。 顾昔年记得自己开新书时,童话都没有想过祝贺一下,还是自己先给她打赏,她才迫不得已回礼,至于逢年过节,更没有一点表示,这次非节非假的,她的打赏也就显得特别突兀,其目的性,自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只是,他现在被自己的父母还有李勇的父母逼得焦头烂额,实在无心为美人效力。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一百零七) 虽然童话也耳闻了顾昔年遇到了天大的麻烦,但是她没有一点不安心,更别提内疚了。 以她一贯的思维逻辑,她一定会振振有词地宣称,她跟这件事毛线关系也没有,又不是她叫顾昔年骗唐糖来埋单的,更不是她指使顾昔年借刀杀人的。 所以顾昔年搞成这样,是他咎由自取。 她唯一关心的就是他对自己网文的各种支持。 但是,她又不能直接了当的问。因为自始至终,顾昔年都不曾明了的提及他帮自己刷成绩的事,甚至还尽量遮掩,似乎很怕人知道,但又总是给她各种暗示。 童话因为家庭的原因,从小练就了一颗八面玲珑心,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既然顾昔年不肯说,就一定有他不肯说的理由,自己还是装胡涂的好。 在揣摩他人心理这方面,童话可算是“善解人意”,这个“优点”就连她自己也引以为傲。 童话家原在乡下,爹妈都是没有一技之长的普通农民,但是又不愿意象其他本份的农民一样,踏踏实实的埋头苦干,一心想要到大城市过上富足的生话。 于是,全家人投奔了在大城市靠勤扒苦做,白手起家,最后混得风生水起的童话的大伯,他们顶住大伯母嫌恶的眼神,在大伯家别墅的一间三十多平米的杂物间里安下家来。 童话的大伯抹不下与童话的父亲是亲兄弟的事实,迫不得已,安排没有一点本事,但又好高骛远的童话父母到自己的工厂里做流水线工人。 谁知夫妻两个刚做了三天,就叫苦连天,双双躺倒,一再言明,受不了这么高强度的工作。 童话的大伯虽然气得死去活来,却也无可奈何。 把他们赶出去?他非常怀疑他们夫妻两个这么好吃懒做,如果真的被驱逐出去,一定会带着童话流落街头,见人乞讨。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当地商界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人知道他自己的亲弟弟一家沿街要饭,他脸都没地方搁,更别说继续在商界里混了。 但是,要他养两个四肢健全,正当壮年的人,他又不甘心。 最后,他只得采取折中的方式,安排夫妻两个做了工厂里的质检。 这个工作又轻松,工资又不低,夫妻两个心里一高兴,身上的病痛立刻好了,从床上爬了起来,精神百倍地走上了新的工作岗位,他们用打滚乞怜的方法也算是实现了人生的大逆转。 童话从小耳染目濡,自然全盘吸收了她父母投机取巧的秉性。 再加上寄人篱下,就必须做小伏低,拍马逢迎,见风使舵,这样才能改变自己卑微的生存环境。 童话也正是靠了这些本领,才把极度讨厌她们一家人的大伯母,还有大伯母的掌上明珠,她堂姐童谣侍候的舒舒服服的,不至于三天两头对着她父母指桑骂槐。 童谣毕竟是富家女,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看不到生活的艰辛和人心的险恶,虽然年龄比童话大,为人却要比她单纯许多,渐渐地她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常常把自己几乎没怎么穿过用过的高档时装、包包什么的送给童话,童话才得以在人前打扮得那么光鲜。 但童话并未因此而心存感激,反而心生怨恨,凭什么童谣这样一个笨丫头就能含着金汤匙出生,而自己既聪明伶俐又漂亮大方,却出身如此卑微? 并且,她总阴暗的觉得童谣对待她就象对待一个丫鬟,时不时把她将要扔弃的东西赏给自己。 但是童话恪守“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古训,再怎么说,大伯膝下无子,就童谣一个傻缺女儿。 大伯总有一天会老,他的生意会鹿死谁手,现在还是未知数。 这就是她“忍辱负众”讨好大伯一家子的原因。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她在大伯家受的任何一点委屈,她都会翻无数倍的为自己讨回来。可她却从未想过这种“委屈”是他们家自找的,等着别人分一口羹的人,哪有资格谈与人平起平坐? 虽然童话自己也算是有自知之名,顾昔年这么顶自己,自己的书也难得火,说明自己在这方面资质有限。 她是一个特别讲求收益的人,既然付出跟得到不成正比,她也就不把写网文当回事了,整天忙着结交新朋友,按照她的观念,多个朋友多条路,总有一条适合自己的路。 将近十八岁的少女自以为自己早慧,看清了人生的目标,却不知自己在无声无息中变坏。 一个人的成功,虽然有运气的成分,但更多的是奋斗,如果一味钻营,便是地基不稳的大厦,轰然倒塌只是迟早的事。 但是童话永远只盯着眼前的利益,就象她写网文一样,只是挖空心思想要提高数据,却从不分析自己的文章败在哪里。 所以在她抛砖引玉,给顾昔年打赏了一块之后,等了几天,顾昔年也没有明显的反应,只得忍痛割爱,又打赏了一块钱。 到了第二天早上,终于看见顾昔年有了回应,那就是,把她没订阅的章节全补订了。她一方面感到欣慰,一方面又奋不顾身的把顾昔年坟里坟外的祖宗狠狠骂了一遍,心塞塞的症状才有所缓解。 但是书的数据仍旧低迷,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他的刷数据软件被网站抓住了,还是网站升级了,他的软件失灵了?不然,以他忠犬的性格,再加上最爱玩暗示了,不可能不明白自己打赏暗示着什么。 如果是这样,顾昔年对自己也没多大的用了。 但是想着想着,童话忽然来气了,这个顾昔年,以前不知怎样讨好自己才好,现在似乎冷淡自己许多,连订阅都不那么主动了,还要自己三番五次的暗示,才有所表示,越想童话就觉得越窝囊,但不得不忍气吞声。 说真的,在利益方面,她永远都硬气不起来,看在订阅的份上,她还要硬着头皮做顾昔年的红颜知己。 其实,童话完全误解了顾昔年,她在他心里的位置无可取代,只是他自己要解决面临的麻烦,有点顾不上她。 李勇的父母每天上他们家闹,逼着他们家出医药费。 顾昔年的父母都是忠厚之人,见是自己儿子的错,虽然目前家里拿不出钱来,但还是坦然接受了事实,提着礼物去了一趟医院,探望李勇。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一百零八) 等到顾昔年的父母到医院探望过李勇之后,他们的心完全碎了。 李勇的神态、打扮,以及说话的口气,特别是他一头招摇的红发,一看就是个社会渣渣,自己的儿子居然跟这种人混在一起,怎不叫他们大失所望,痛心疾首! 从医院回去的路上,顾爸爸和顾妈妈一直没有说话,脸色阴沉得可怕,顾昔年一路上都在偷看他们的脸色,心里七上八下。 一家三口一回到家里,大热天的,顾爸爸把家里的门窗全关严,大家都奇怪地看着他的举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没人敢问。 等把门窗全关好后,顾爸爸把家里的拖把猛地折断,也不说原因,拿着拖把棍向顾昔年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顾昔年本能地用胳膊去挡,棍棒落在胳膊上,痛彻心扉,他忍不住惨叫起来。 他的惨叫似乎激怒了他父亲,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那情景竟不象是教训儿子,更象是在打仇人。 顾爸爸一边用力地追打着哀嚎着四处逃窜的顾昔年,一边怒不可遏地咆哮道:“你还有脸叫!有脸喊痛!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老公,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尽管顾妈妈也恨顾昔年不成器,但是棍棒落在儿身上,却疼在母亲的心上。 顾妈妈看自己的丈夫象只发怒的雄狮,下手没个轻重,虽然她也觉得顾昔年该打,可是这样往死里打,她真怕打出个好歹,便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抢夺顾爸爸手里的半截拖把棍。 顾爸爸一把推开她,怒斥道:“慈母多败儿,阿年现在变成这样,你功不可没!” 说完更加变本加利地挥打顾昔年,顾妈妈束手无策,急得直抹眼泪,一旁不明真相的顾奶奶忙询问原因。 顾妈妈一边抽泣着一边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 奶奶听完,板着一张脸走了过来,用力地喊了声:“给我住手!” 顾爸爸还要犟下去,奶奶伸手去夺他手里的棍棒,他只得停了下来,不甘心地喊了一声:“妈——”声音显得很无奈。 “有你这么教训孩子的吗?”顾奶奶不满地教训道,“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你要是失手了,怎么办,到时后悔都来不及了。” 这话说到了顾妈妈的心坎上,她心里更是疼得紧,由原来的小声啜泣变成嚎啕大哭。 顾昔年羞愧地贴着墙站着,正眼不敢看他的老爸。 顾爸爸一屁股跌坐在沙发里,一只手掌撑在额头上,遮住自己忧伤肆溢的脸,痛苦得不想说话。 最后,还是奶奶训斥了顾昔年一顿:“你也别怨你爸下手重!谁叫你做人不做要做鬼,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你爸妈赚钱容易吗?你随便在外面闯个祸,家里就要往外拿好几万!那得你爸妈起早贪黑守在菜摊三,四个月才赚得回!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这样子对得起谁!” 顾昔年面红耳赤,不敢面对家里的任何人,低着头,看着地板,无言以对。 一家人在愁云惨雾中吃过了午饭,顾妈妈和顾爸爸就急着去菜摊。 一个上午没做生意,已是损失惨重了,哪还经得起再歇业。 顾昔年顿觉心头一轻,却听见父亲说:“你也有十七岁了,不要老是闲在家里,跟我们去卖菜,让你知道生存不易。” “我还要写书。”顾昔年嗫喏地说,他一心想逃避去菜摊,生怕碰见了同学,被他们取笑。 “晚上回来再写吧。”顾爸爸叹息着说。 凡是顾昔年做正当的事,他的父母都是全力支持,更何况是写书这件事,万一写出名堂,也算光耀门楣。 只是他现在实在不放心把顾昔年留在家里,生怕他溜出去,再跟那些不良少年来往,越滑越远。 顾昔年无可奈何,跟着父母来到菜摊。 他偷偷地向四周打量了一下,许多菜摊的摊主都是中年人,青年人寥寥无几,更别提象他这样的少年了。他更觉得丢脸,头低的更厉害了,父母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但是就是不愿意张口说一个字。 左邻右舍的摊主看见眉清目秀的顾昔年,都交口称赞:“顾婶,你儿子长得白白净净的,可真帅!” 做母亲的,只要有人夸奖她的孩子,就会心花怒放,尽管她现在心情不好,也眉开眼笑地回应:“哪里帅啦,长得好普通的。” “顾婶,你谦虚了不是?对了,你儿子今天怎么来帮忙了?他不用上学的吗?”一个紧挨着顾昔年家摊位的胖胖的,相当和善的中年妇女疑惑地问。 她一句无心的话,说的顾昔年一家三口心都跳乱了节奏。 顾妈妈尴尬地笑了笑:“他今天不舒服,在家休息。” 她实在没有勇气实话实说。 那个胖大婶为人很八卦,再加上守摊有时候没人光顾的时候很无聊,刨根问底道:“你儿子在哪所中学读书啊。” 顾昔年的父母头都要炸了,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他们同时对那位胖大婶产生了厌烦的情绪,不想跟她再聊下去了,装作很忙碌的样子,谁也没有理会那位胖大婶了。 正好胖大婶的摊位有人光顾,她忙着招呼客人,也就没有留心顾昔年一家人的态度了。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菜场里买菜的人越来越多。 很多人在浏览各个摊位的疏菜时,发现了顾昔年,顿时惊为天人,打着买菜的幌子,纷纷聚到他家的菜摊前,近距离欣赏他。 顾昔年的脸全胀红了,人也莫名地紧张起来,更加羞于抬头看人。 其他的菜摊的人羡慕嫉妒恨地看着他们家火爆的生意。 等收了摊,回到家里,顾昔年的父母立刻清点今天的收入,居然赚了近三百块钱! 但是,很快,笑容从他们眼里消散。 顾爸爸唉声叹气道:“就是生意再好,也还是没办法赔偿别人两万块。” 顾昔年看着父亲发愁的脸,不好意思再待在客厅,悻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翻看他以前的书呀,笔记什么的,对校园生活都充满了怀念。 一不小心,他的视线落在了他的学生医保卡上。 就在一瞬间,一道闪电穿过他的大脑,,他突然想到一条妙计。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一百零九) 顾昔年为自己这个绝妙的主意激动不已,但同时又惶恐不安,毕竟这是在钻医保的漏洞,万一被查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可他转念一想,自己为什么老往坏的一面去想?要是侥幸蒙混过关了呢,家里不是不用出这笔赔偿金了吗? 人生不就是一场大冒险吗,不赌一把怎知输嬴! 顾昔年拿定主意,来到了客厅,他的父母仍旧愁眉不展地小声说着什么。 顾昔年看着他们,前一秒还信心十足,这一刻已经大打折扣,他有点拿不定,他的主意自己的父母能不能接受。 “你不是要写书吗?怎么跑出来了?”顾爸爸抬眼看到他,威严的问,说话的语气不再似以往那么和气,表示他对顾昔年的怒气还没有完全消。 顾昔年遏力稳住自己内心的慌乱,鼓了半天的勇气才说:“爸,医药费我们可以不出的。” 顾爸爸立刻瞪大了眼睛:“赖帐?这种事亏你想的出来!难道为了赖帐我们全家东躲西藏吗?” “我不是叫你赖帐,我是说我有别的办法赔偿那个家伙的医药费,但不用我们家出钱。” 顾昔年的父母全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 顾爸爸从最初的震惊中醒来,用看痴人说梦的眼神不走心地看着他,忍不住苦笑了一声:“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用我的学生医保卡报销医药费。”顾昔年终于大着胆子说出自己心中的打算。 “你是说冒名顶替?”顾爸爸的眼睛瞪得大得不能再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顾昔年肯定地点了点头。 顾妈妈倒底是个女人,只知道考虑细枝末节,她迷惑地问:“你不是被学校开除了吗?医保卡还能用?” “我们每年交了四十块保险费,一年内都有效,跟是不是学生没关系。只是从明年起,没有我的学籍了,我再没资格续费了,医保卡才没用了。”顾昔年解释道,“学生医保卡可报销百分之七十五,剩余的部分我们家出不了多少。” 顾妈妈有点心动。 “但是你想过没有,万一被抓住怎么办?”顾爸爸一针见血指出问题隐藏的严重性。 顾妈妈胆小,脸刷的一下白了,一把拉住顾昔年的手,苦口婆心地劝道:“阿年,咱们可不能做法律不允许的事啊。” 顾昔年有些心烦地把自己的手硬从他母亲温暖的手里抽出来,紧皱着眉,表示他现在心情极差。 他不屑地冷哼一声:“什么法律不法律的!法律只对胆小的人有约束力。那些胆大的人谁把法律当回事呀!政府规定,所有的中小学生每年强制****四十块钱医保,不足的部分由政府承担。表面上看,个人只出了很少的一部分。可实际呢?学生医保卡只能用于住院报销,门诊根本用不了。但是一个学校一年都不见得有一个学生住院,交的四十元还不是归政府所有,最后落入了贪官的腰包。我现在做的,只是拿回我应得的一部分,有什么行不行的!”顾昔年说的慷慨激昂,理直气壮。 顾妈妈觉得顾昔年的话很有道理,她完全动了心,但又不敢做主,转过脸去看着顾爸爸。 顾爸爸脸色铁青,霍地站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扇了顾昔年一巴掌,扇得他踉跄着直往后退。 顾爸爸怒目圆睁,气得浑身颤抖,每说一个字都用尽全身的力气:“你不要巧舌如簧!居然还拿起贪官做挡箭牌!你不是经常上网吗?那些贪官有好下场吗?退一万步说,那些贪官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你也不能好的不学学坏的。什么叫拿回你应得的那一份?你每年才出四十块钱,算算到现在共交了多少,不足三百元,你却要拿回两万元,你就真的心安吗?阿年,你真的变了,变得冷血、自私、没人性了!” 顾昔年捂着被扇的脸,不服气地看着他老爸,觉得他太守法,太迂腐,太不合时宜了,难怪他们一家人为了过上好日子只能靠辛苦工作,一步一步艰难地接近自己的理想,而不能一夜暴富,改变底层的命运。 他一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直挺挺地仰躺在床上,忿忿地腹诽着他老爸,一把年纪了,为人处事居然还这么天真这么傻,难怪一辈子的劳碌命。以后我可不想象你这样没用,干什么都缩手缩脚,吓得要死!现在这个社会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看我以后闯出一番天地来,你还敢不敢动不动就对我施暴! 第二天,顾昔年又被他父亲强压着去菜市场买菜。 那天,正好是星期六,他惊讶地发现许多菜摊上都活跃着跟他年龄相仿,甚至还要小的少男少女。 那些少男少女热火朝天地帮自己的家人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没有一个象他那样有丢人的想法,全都大大方方的,见有客人来了,立刻堆满了笑容,热情有加地问客人需要些什么。 顾昔年呆呆地看着他们,不明白他们干这样丢脸的工作,怎么还笑得出? 顾爸爸在一旁悠悠地说:“他们只要不用上学就会到自己家的菜摊来帮忙。咱们家条件虽算不上好,但也勉强过的去,所以从小对你太娇生惯养了,养成你爱虚荣怕吃苦的个性,你倒是可以和他们多接触接触,互相做朋友,说不定还能改变你身上的坏毛病。” 顾昔年不置可否,低头整理蔬菜,心里一点也不认同他父亲的话,他自我安慰道:燕雀焉知鸿鹄之志,等我出头之日,就是你们刮目相看之时。 快到中午的时候,菜市场忽然来了一个大主顾,一家饭店的采购,所有菜老板的目光都落在那名神气活现的采购身上,殷切地希望他大驾光临到自己的摊位上来,甚至还有人对他谄媚的笑着。 顾昔年冷淡地看了一眼那名采购,也就二十几岁刚毕业的大学生,外形还没有他出众,不禁嗤之以鼻,有什么了不起,我如果读了大学出来做事,比你还要威风八面。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那个年青的采购向他走了过来。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10) 所有菜摊老板都惊讶地看着采购笔直的向顾昔年走去,觉得太不可思议,他们这么百般讨好,他却不屑一顾。而顾家那小子连正眼都不看他,他却趋之若鹜。这世道究竟怎么了,流行犯贱了么? 采购走到顾昔年的面前,毫不避讳自己对他的赏识,微笑着说:“整个菜市场只有你仪容最干净得体,可见你对生活的态度多么好,并不因为自己是个卖菜的就怠慢自己,我喜欢!就凭你这种态度,你也不是会长久的干这种小买卖的人,出人头地指日可待。以后,我家饭店的蔬菜全交给你们家了。” 顾昔年有种遇到伯乐,被欣赏的狂喜,但他表面却云淡风轻地说着:“谢谢。”显得不亢不卑。 一笔固定的大生意就这么三言两语敲定了,顾昔年的父母心中充满了兴奋,自己无比宠爱的儿子还是挺厉害的,走到哪里都是一条龙,他们原本对他感到失望的心又渐渐充满了信心。 他们坚信,只要他们的儿子不走歪门邪路,不管干什么都会有一番作为的。 晚上的时候,顾昔年的父母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顾妈妈特意做了满满一桌子美味佳肴,好久没喝酒的顾爸爸不仅自己喝了起来,还叫顾昔年陪着他喝。 在酒桌上,他勉力了顾昔年几句。 顾昔年趁着他老爸心情正好,提议道:“爸,你看,咱们家接下了饭店的大单子,一个月少说能赚七、八千的,就没必要再守着菜摊了。每天早上给饭店送完菜,你和妈妈就可以在家休息了。” 顾爸爸见顾昔年说这么贴心的话,感动得眼眶都红了,拍拍他的肩,道:“我和你妈又没老,在家里闲着会生病的。再说,谁能保证能跟饭店送一辈子的菜?万一饭店关张大吉了怎么办,我们一家大小去喝西北风呀。” 他宽容的笑了:“阿年,你还是涉世未深啊,不懂得居安思危。” 顾昔年眼里划过一丝失望,他闷着头吃了几口菜,一仰脖子喝光酒杯里的酒,终于忍不住说道:“爸,我不想再去菜摊了。” 顾爸爸猛地一愣,豁然明白了顾昔年前一番话的潜台词,只在一瞬间,便气得额上青筋直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力气之大,酒杯里的酒都震了出来:“我还以为你是心疼我和你妈,原来是怕去菜巿场工作!在菜市场工作怎么了,靠自己的双手赚钱有什么可丢人的。” 顾妈妈在厨房里烧菜,一直留意着客厅的动静,听见他们父子两先挺融洽的,现在却吵了起来,忙关了煤气,象辆消防车一样从厨房里跑出来灭火。 她看了看顾爸爸,带着商量的语气说:“依我说,阿年不去菜摊也行,他负责每天把菜给饭店送去,然后在家专心写网文,这样他既赚了钱,也能顾他的理想,这样挺好的,你说呢?” 顾爸爸闷头思考了一下,这样面面俱到,他抬起头来,严厉地对顾昔年说:“就按你妈说的办!我丑话说在前面,你如果不在家里好好写网文,而是溜出去跟那些不三不四的混混来往,我还是会把你赶到菜摊卖菜的。” 顾昔年低着头,忙答了个“是”字,总算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去菜市场了。 从此,顾昔年每天一大清早就按照采购头晚的交待把菜装好送去。 虽然采购跟他隔了一个年龄段,但是顾昔年为人又机灵,又会说话,认识的时间很短,两个人却成了莫逆之交。 顾昔年也因此得知采购叫曾致远,是饭店老板的儿子,说白了就是一枚富二代,只是,是一名力求上进的富二代。 当他听说顾昔年还未满十八岁就辍学出来打拼,对他的印象更是满分外再加附加分,越发欣赏他,也越发觉得他不容易,能照顾他的地方尽量照顾他。 顾昔年也投桃报李,每次送给他家饭店送的蔬菜总是格外新鲜,格外干净。 他这种做,更让曾致远对他充满了信任,把他介绍给了一家同行,顾昔年也因此凭着他十八岁的智慧改写了他家的命运。 一个月过去了,顾昔年赚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将近万元的收入让他欣喜若狂。 正因为经历了赚钱的过程,顾昔年终于领悟到不论大钱小钱都来得不容易,因此被他老爸强行按下去的偷梁换柱的心思又浮了起来。 恰好一个月后,李勇身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可以出院了,顾爸爸要守菜摊,就叫顾昔年早上送完货后去医院给李勇把出院时的帐全结清了,两人不要再来往了。 李勇是童话的朋友,又不是他的朋友,他也没打算以后要和他有交集。 去医院之前,他还是暗暗把自己的学生医保卡带在身上。 到达医院的时候,李勇和他的家人单等着他来结完帐好走人。 其实结帐并不难,医院虽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但是医药费却是要提前收的,所以如果是没有医保的现金结帐,不过就是医院开个清单,然后把多余的百把几十块钱退还了事。 所以顾昔年一来,就要他们先走了,他自己则来到了主治医生办公室,以一千元的好处费成功的修改了病人的个人资料,然后到结算窗口申请医保报销。 当他把医保卡递进窗口的时候,两只手哆嗦的厉害,还没等出纳伸手接,卡就掉到了里面出纳的桌子上。 顾昔年惊出一身冷汗,面如死灰的盯着那名女出纳,出纳只是白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长得这么帅,却毛手毛脚。” 顾昔年冲着她谄笑了笑,偷偷擦去一头的冷汗,紧张地盯着出纳的一举一动。 出纳把医保卡的资料输进电脑,与病人的资料核实,发现无误,便按手续办理了,把他家先垫交的近两万元的医药费退返了一万多。 顾昔年用了全身的力量按捺住内心的狂喜,竭立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从容,他伸过手来接过那一大沓厚厚的红票子时,连数都没数,就颤抖着往背包里塞,火速转身离开。 出纳却忽然在背后叫住了他。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11) 顾昔年本来就处于高度紧张之中,听到出纳的声音,吓得双腿一软,差点就给跪地上了。 他缓慢的,提心吊胆地转过身来,惶恐地看着出纳。 出纳和蔼地叮嘱:“你一个人拿这么多钱,在路上可要注意安全哦,最好打车回去,公交上小偷多。” 顾昔年一颗扑通乱跳的心这时才渐渐恢复了正常的节奏,他感激地点点头,说了声“谢谢”便赶紧离开了。 一直等坐上了出租车,他才彻底的放松下来,象瘫烂泥瘫在座位上,整个人如释重负。 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把手伸进背包里摸摸那笔巨款,看那些钱是不是还在。 今天的一切都太顺利了,给他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生怕这一切不过是梦境,醒来后什么也没有了。 但是他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直奔商场,买了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这只手机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他家虽然家境平平,可是因为他是独子,性格讨人喜欢,更难得的是聪明伶俐,所以深得父母宠爱,用的都是高档货,以至于同学们对他的出身有各种猜测,但无外乎书香门第或富二代。 顾昔年虚荣心作崇,很享受被同学们这么误认为,因此也就更不愿意暴露自己真实的家庭状况,所以特别害怕去菜摊卖菜,生怕不小心碰到同学的家人,戳穿了美丽的肥皂泡。 在他没被学校开除的时候,他的父母答应他,只要他考上任何一所重点大学,就送他一只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可是现在他连读高三的机会都没有了,更遑论读大学了,要想通过奖励的方式得到苹果六已成幻影。 虽然他现在每天也工作半天在赚钱,可是他老爸为了给他惩罚,把他劳动所得全都扣了下来,用来赔偿李勇的医药费,所以他实际上一直是两手空空。 现在空手套白狼,骗到这么多钱,他决定据为己有,如果上交给刚正不阿的老爸,被他得知这钱来路不正,还不被打死骂死! 顾昔年买好手机后,才回到家里,开了电脑,在自己网站的帐号里充了足够的钱,一掷千金地给童话的书评里打赏了一百块钱。 他想象着童话看到这一大笔赏金时,眉开眼笑的模样,那笑容就从他脑海里童话的脸上迁移到了他的脸上,他的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和自豪感。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爸爸问起李勇出院的事,顾昔年隐去自己用学生医保诈骗的事,编了一套谎话蒙混过关。 第二天,果不出顾昔年所料,童话主动打电话给他。 顾昔年喜不自胜,自从上次饭局之后,童话就没怎么搭理他了,他一直在想着怎么修补两人的关系,偏偏又被李勇的父母和自己的家人逼得晕头转向,没来得及顾上童话,现在佳人来电,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 顾昔年在电话里对童话说,他下午请她看电影。 这一次,童话没有象以前一样,一口回绝他,而是欣然应允。 顾昔年把自己收拾得帅帅的出了门,来到群星城五楼的万达电影院门口等她。 不一会儿,童话就出现了。她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顾昔年身边,和他一起进了电影院。 电影很精彩,可是童话醉翁之意不在此。 她一面笑眯眯地接过顾昔年递过来的爆米花,一面不经意地表达着谢意:“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有钱啊,一赏就赏一百。” 顾昔年云淡风轻地笑着说:“这不算什么,以后会经常打赏这么多的。” “真的!”童话又惊又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引起后排观众一片嘘声,有人小声地遣责:“什么素质!” 童话********在顾昔年身上,那些鄙视她的话她自动屏蔽。 她马上又坐了下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顾昔年:“同学们都说你家境不错,看来是真的咯!” 顾昔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仿佛他真的家境优渥,而他选择了低调一样。童话再看他,觉得他其实也挺富挺帅的嘛,虽然离高富帅差了那么一点“高”,但看看自己,长得小巧玲珑,倒是跟他相当的配。 “你们家是做什么的?”童话懒得拐弯抹脚,单刀直入地问。 顾昔年一愣,直接说卖菜的,童话肯定立刻拔腿就走。 他思忖了一下,道:“蔬菜物流配送。” “物流耶!挺赚钱耶!”童话激动地叫道。 后面的观众立刻发飚:“有没有一点公德心啊,看电影还一直不停的说话,要说滚出去说!” 童话回过头去,准备大吵一场,顾昔年知道他们犯了众怒,忙劝道:“淡定!淡定!”把童话拉出了电影院。 从五楼下到二楼的时候,童话看见一整楼都是卖服装的,灵机一动,主动拉着顾昔年的手兴高采烈地逛了起来。 一件粉色的日系小礼服吸引了她的目光,她飞快地扫了一眼价标,居然要六百多! 她只得放弃,准备离开。 忽听顾昔年对营业员说:“这条裙子我女朋友该穿什么尺寸?” “小码。” “嗯。我要一件。” 童话在一旁呆了过去,不过一分钟,她心仪的裙子如美梦成真一样到了她的手上。 她带顾昔年逛女装的确是有目的的,就是想试试他有多喜欢自己。 她的计划是,她随便选一条价位在两百多的裙子试穿,然后故意问他自己穿着漂不漂亮,如果他很喜欢自己,又的确有钱,肯定会主动埋单。 如果他喜欢自己,但是没钱,肯定尴尬死了,这就能试探出他刚才说他家有钱的话是骗他的,那自己就选择装楜涂,敲他几个小钱花花。 如果他对自己既不够喜欢又没钱,老娘还陪他玩个毛线团! 但现在他出手这么大方,自己只是随意多看了一眼的裙子他都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证明他又多金又多情,看来自己命真好,去了一个峰少,来了一个隐匿的富少。 童话并没有一把接过顾昔年递给她的装有那条昂贵裙子的购物袋,而是用手捂住嘴,惊喜交加地看着顾昔年。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12) 顾昔年终于搏得女神一笑,心中喜不自禁,表面上却风平浪静,故做不解地问:“干嘛这付表情?” 童话就是等着他来问,忙激动地问:“送给我的吗?” 顾昔年点点头,顺便幽默了一把:“不是买给你的,难道是买给我自己的?” 童话忙配合地“扑赤”笑了:“哎哟!你别说笑话了,害人家肚子都笑痛了。” “你收下这条裙子我就不讲了。”顾昔年风度翩翩地说。 “呃……”尽管童话非常想把那条裙子抱在怀里,但她明白欲速则不达,太心急了,吃热汤圆会烫着的,虽然心里摩拳擦掌,但是她装做特别为难的样子:“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你不收下我留着也没用。我去退掉吧。”顾昔年只想快点把她套牢,不想再周旋下去,免得夜长梦多。 童话一听急了,忙自己找台阶下:“别!你一富二代退货,这要是传出去了多丢人!” “没什么可丢人的。”顾昔年深情款款地说,“只有你不接受我的心意我才会觉得没面子,伤自尊。” “呃……好吧,我收下。”童话非常勉强地接过纸袋,对着顾昔年嫣然一笑,“昔年,你知道杜娟在背后说你什么吗?” “什么?”顾昔年自负地笑着问,杜娟以前是他的追求者,她除了赞美他还会说什么。 “她说你家条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还说你不适合我。”童话省去了杜鹃原话里对她评价的三个字,拜金女。 顾昔年睑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整个班上除了唐糖,没人知道他真实的家庭情况,杜娟是怎么知道的? 他脑子微微一转,马上猜到是唐糖告诉她的。 唐糖当时猛追自己,并且把杜娟当成了情敌,她一定是故意把自己家的情况告诉杜娟,让杜娟主动放弃他,难怪后来杜娟连正眼都不看他,原来是看不起他! 顾昔年只觉脸上火烧般的烫,但很快他就镇定下去,大度地笑着说:“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爱怎么说是别人的事,自己过的怎样自己清楚就行了。”他顿了顿,思考了一下,半真半假地说“不过她也不算瞎说,我的确出身在普通的家庭。” 童话不由得笑了:“昔年,你为人真的很低调耶!害我一直以为……”话没说完,童话突然停了下来,再说下去就会露出她拜金女的真面目来。 电影看不成了,顾昔年提议去公园坐坐,童话虽然答应了,但显得兴致缺缺,不似刚见面时那么活泼可爱。 顾昔年心里直打小鼓,难道她嫌我送的东西太少了? 他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 童话未语先长长地叹了口气:“别提了,我这段时间诸事不顺。” “说来听听。”顾昔年心中窃喜,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怎么有这么多向女神献殷勤的好机会呢? 童话看了顾昔年一眼,欲言又止道:“还是不要说的好,免得你也跟着烦。” “你不说我就不止心烦了,而且会寢食难安。” “这样哦。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吧。我现在正为两件事心烦,第一,上次你答应还给李勇他们帮你垫付的饭局钱到现在还没还,他们老缠着我要,” 童话停了停,看了顾昔年一眼,委屈地说:“我是挺想帮你还钱给他们的,可我一个高中生哪有那么多钱啊,他们这么三天两头来威胁我,我好怕……” 她楚楚可怜地看着顾昔年,与那天在酒店时凶神恶煞般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顾昔年疑惑地问。 童话微微笑愣了一下,赶紧用捋头发这个动作遮掩过去,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讪笑着娇滴滴地说:“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就这么不知不觉认识了嘛。” 顾昔年本来想讽刺一句:“你可真擅长交际,连朋友的朋友的朋友都可以打成一片。”但又怕惹恼了她,让好不客易有了进展的两人关系又坠入冰窟里。 童话于他是他心目中梦寐以求的女神,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凉了,不知要怎样精心对待才好,又怎么舍得她生气呢? 顾昔年微微一笑,从身上掏出两千块铁,丝毫不吝啬地往童话手里一塞:“拿去还帐吧,多的钱就当我给你的零用钱。” “昔年——”童话一脸感动,软绵绵地喊道,伸手接过了钱。 “第二件令你心烦的事呢?”他温润如地问。 “哦。说来丢人,你看我网文的成绩。”她愁眉苦脸地说,“写着写着,我都快没信心了。数据上不去,订阅也上不去。” 这段时间,顾昔年因为跟唐糖闹得很僵,特别是因为他使毒计陷害乐乐编辑的事,他担心遭致唐糖激烈的反攻,所以这段时间特别收敛,没敢给童话的书刷数据,想想挺对不起她的。 他安慰童话道:“别急,现在有许多读者要面临中考、高考、期末考什么的,学习压力那么大,哪有时间和心情看网文,等过了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童话一脸天真的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干嘛拿这种小事骗你?” 顾昔年笃立的语气让童话终于安下心来。 自己连续给顾昔年打赏几次,破财不说,半点用都没有,原来人家有钱人要的不是钱,是感情。不如自己先把他当备胎,等找到好的再甩了他。 打定主义,童话非常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说:“今晚我们夜游欢乐谷吧。” 顾昔年急忙拒绝。 他的父母六点多就收摊回家了,如果被他爸爸发现他玩那么晚都没回家,一定会怀疑他又跟狐朋狗友混在一起,自己又难逃一场皮肉之苦了。 童话撅着小嘴说:“你还说有多喜欢我呢!连陪我玩都不愿意!” 顾昔年只好耐心地解释:“我怎么会不愿意陪你玩呢?我求之不得呀。只是我爸太凶,不让我晚上出门。” 童话象看外星人的目光看着他:“你们家还真是奇葩,一个大男生的居然不让夜里出门。怕别人见识你的妩媚呀。我晚上在外过夜,我爸妈连问都不会过问一下。你家太不民主了,你可要提出抗诉啊!”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13) 顾昔年跟童话道别之后,在他父母到家之前先赶回去了。 吃过晚饭,他刚坐到电脑跟前就接到童话的电话。 他内心一阵激动,联系这么频繁,是不是意味着童话终于对他有那方面的意思了? 他并没有急着接电话,而是稍稍分析了一下,而后,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划下了接听键,油腔划调地说:“宝贝儿,才分开就想我了?” “哎!昔年,我警告你,不许你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童话气恼地说,她最擅长了解一个人的内心了,她知道顾昔年喜欢冰清玉洁的女孩子,更知道他有根贱骨头,越是得不到的越珍惜,比如她。越是轻而易举得到的反而视为粪土,比如唐糖。 她这样做貌似兵行险招,其实是将顾昔年套得更牢。 电话那头,顾昔年果然受惊不小,恨自己太孟浪,惹女神生气了,忙百般安慰,一直等童话的火消得差不多了,才陪着小心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最新消息,我现在跟唐糖分到同一个责编的手下。”童话严肃地说。 “什么?”顾昔年一愣,但马上就阴测测地笑了,“这样正好,我会让她死的非常难看,叫她心服口服地承认比你差!”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童话试探着问。 “我能有什么好办法!”顾昔年抵死不承认他帮童话刷各种成绩的事,他坚信女孩子天生八卦,爱传播消息。他怕童话知道了,无意中说了出去,万一传到唐糖的耳朵里,对他对童话都会很不利。 童话听顾昔年这么说,心里顿时七上八下,他是帮呢还是不帮呢? 但是顾昔年下面的话立刻让她吃了定心丸。 “你的书写的那么好,想不火都难,需要人帮吗?你就坐等自己成神吧。” 与童话结束通话后,顾昔年就开始着手制定给童话刷数据,既要让她脱颖而出,又不能让人看出来,那就不能光刷点击什么的,订阅也要跟上来,订阅1自己刷不了,得上淘宝买。 他一掷千金在淘宝给童话买了三个月的数据加订阅以及每个月的一百张月票。 当拍单成功后,顾昔年得意地笑了,唐糖你这死贱人,不是总是瞧不起我们家童话吗?你就看她怎么完胜你吧。 逆袭?摔个狗吃屎吧你! 自从顾昔年在背后操控后,童话网文的各项数据还有订阅象是点了一键加速一样,飞快地往上窜。 腾飞网站自从内部整顿后,杜绝一切潜规则,凡是上架的书,订阅成了编辑决定哪本书给推荐的最重要的依据,童话的书因此得到许多重要的推荐。 顾昔年一面替童话高兴,一面留心唐糖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是她相当的平静。 顾昔年恨得牙庠,他本来想看看唐糖气得死去活来的样子,没想到居然落空了! 他阴暗地想,唐糖一定是故意在装淡定。 哼!我让你装!等我把童话捧成神看你再怎么淡定! 自从进入了高二下学期,唐糖他们的功课越发的紧,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就连更文都要牺牲不多的睡眠时间,个中的艰苦不经历的人无法想象,就连走路的时候都象是会随时睡着一样,哪还有心思理会顾昔年和童话各种无聊的举动? 她只是特别好笑顾昔年为了证明自己比童话差,无所不用其极。 两个人已经不来往了,他居然还能厚着脸皮跑到自己书评里留言,故意说她是大胖子,难看死了。然后又在童话的书评里留言,赞叹童话是个大美女。 唐糖明白他的“苦心”,有的读者追捧一本女频的书,有时就是因为作者颜值出众,顾昔年这样一扬一抑,是想帮童话拉住那些只追作者不追文的书友,同时让唐糖失去这一部分书友。 但是唐糖永远记着妈妈说过的话,有人帮你是幸气,无人帮你是公平,所以那些只看作者不看书的书友愿意扶她一把,她会很高兴,不愿意帮她,也在情理之中,没什么好抱怨的。 时光冉冉,从十五走到将近十七岁,对唐糖而言,长大的不止是年龄,还有心智的成熟,面对顾昔年的各种小阴谋小动作,她已经能一笑而过,人生那么短,何苦在不必要的人身上浪费? 她现在能做的,想做的,就是好好读书、更文,如果还有时间,就是多看看经典的网文,哪怕用蜗牛的速度也要一步一步往前进。 童话在顾昔年绞尽脑计的全方位力挺下,终于挤进了腾飞网站的大神之列。 她一直以为顾昔年只帮他刷了数据,助她上了好多重要的推荐,使她的书得到网站有力的推广,被更多的读者认识,所以订阅才会剧增。 只有顾昔年心里清楚,她的网文就象扶不起的阿斗,不管得到什么样的推荐,真正的订阅少的可怜,为了不让童话的责编和唐糖看出破绽,他不断在淘宝上追加订阅,很快,他骗领的一万多块钱医药费就用去了大几千元钱。 他的心里闪过一丝心疼,但更多的是忧愁。 要不了多久,这些钱就会花完,可是童话网文以后的运作费却一点着落也没有,这不能不让他大伤脑筋。 并且,他心中还充满了不安,童话一直信以为真他家是做物流的,所以才勉强把他当备胎。如果她得知真相,肯定会弃自己而去的。 必需得把谎言变成真实。 顾昔年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那就是,真的开一家蔬菜物流公司。 进货的渠道和货物品质的把关这一环节完全可以交给自己的老爸做。至于蔬菜的整理这种手上的工作,他老妈也能胜任,剩下最关键的联系买家跑业务的事,自己来做! 在一天的晚饭饭后,顾昔年逮着他老爸心情大好的机会,抖胆提出了自己的构想。 顾妈妈倒底是妇人之见,只求全家大小平平安安的就好,现在能发个小财她已经要谢天谢地谢神明了,要她冒险去发大财,除非祖坟上冒青烟。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14) 顾妈妈顾虑重重地说:“阿年,咱们还是不要冒这个险,现在每个月安安稳稳地赚个几千上万的就可以了。想发大财,咱们没那个命。” 老妈的话象一盆冷水兜头浇水,顾昔年的心刹时冷了半截,他原指望老妈能做他强有力的后援,一起对抗冥顽不化的老爸,谁知第一个反对的人竟是她。 但是,顾昔年不想放弃,为了心爱的女孩想要打拼,想要出人头地的念头让他热血沸腾,他争论道:“命运都是人创造的,哪有什么注定好了的!” “但是你还小,社会经验又不足,这样做太冒险了。”顾妈妈说出自己的担忧。 “前怕狼,后怕虎,那就什么也干不了,跟个废人有什么区别!”顾昔年略带气恼地说。 “可是……”顾妈妈吞吞吐吐的说,“你书读的少,连高中都没有毕业,我怕你被骗。钱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赚。” “妈,你是嫌我学历浅吗?盖茨也没读大学,人家现在是世界首富,他行我怎么就不行了?”顾昔年口才极好,旁征博引地雄辩道。 世界首富离顾妈妈的生活和认知双重遥不可及,她也就莫不关心,但是一个没上过大学的人能白手起家成为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巨富,她还是挺感兴趣的。 “盖次是谁家的孩子呀,没事你和人家多接触接触,长长知识。” 顾昔年嘴角狂抽,无语凝滞,在心里长叹:没文化真可怕。自己的亲妈好歹也是上过初中的人,居然不知道盖次是谁,还要我和他攀交情,简直痴人说梦!你儿子连给别人提鞋的资格也没有。 顾昔年脑补了一下童话和唐糖人到中年的模样。 唐糖估计以后就是黄脸婆的样子,每天只知道围着老公孩子转,恐怕以后她的小孩跟她说起什么国际新闻,她也是一脸呆瓜的模样。 但是,童话就不一样了,她的人生现在都这么精彩,以后也只会更加丰富多彩,自己如果能跟她携手共度,也不枉此生了。 顾昔年正在各种感叹之时,近段时间一直与他言语不合的老爸忽然开了金口:“既然你想闯就闯一闯吧,我和你妈会全力做好你的后援。” ‘老公!” “老爸!” 顾昔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老爸,非常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阿年年纪尚小,可你一把年龄了,怎么还跟着他一起胡闹呢?”顾妈妈嗔怪道。 “这怎么是胡闹呢?”顾爸爸不满地说,“阿年是男孩子,他想闯荡是好事,我们做父母的一定要全力支持。如果安于现状,一辈子会有什么出息!” 顾妈妈虽然忧心忡忡,但是自己老公说的实在有道理,她找不出有力的话反驳,只得选择了同意。 顾昔年本来以为会遭遇一场狂风暴雨,没想到问题居然迎刃而解,他的心中充满了喜悦。 第二天,他送完货后跟曾致远谈起他想创办物流公司的想法,曾致远举双手双脚赞同。 他衷心地鼓励道:“你的确要扩大经营了,不能守着一个小小的菜摊得过且过地混一辈子。我帮你联系几个餐饮界的老板,你自己和他们谈谈,看能不能争取到供货权。” 当天晚上,顾昔年在曾致远的撮合下跟几个酒店见了面。 刚见面时气氛并不好,几个人到中年的老板,见与自己见面的居然是个毛头小子,马上表露出不屑的神情。 有一个姓王的老板特别不给面子,连借口都懒得找,当即站起身准备走人。 顾昔年明白,在坐的几位就是他的财神爷,他怎能随便放走? 他忙拦住王老板,陪着笑挽留道:“大叔,既然已经来了,就坐下来随便吃点吧。” 曾致远也赶紧挽留。 王老板不看僧面看佛面,只得留了下来。 顾昔年知道这几个老板是嫌他年纪轻,做事不牢靠,不愿意把供货权给他。 在酒桌上,他也绝口不提生意上的事,以免给他们目的性太强,唯利是图的印象。只是一个劲儿的讨教为人处世的经验。 那几个老板既然是成功人士,多少都有优越感,现在被顾昔年仰慕,心里自然得意,一顿饭下来,他们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给出的评价是“孺子可教。” 送走了几位财神爷和曾致远后,顾昔年因为喝多了酒,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家走。 虽然已近午夜,但因为是夏季,在外消暑逛街的人络绎不绝。 许是醉眼朦胧,顾昔年依稀看见人群里童话俏丽的面孔,她正迎面朝他走来,她的旁边有一名留着寸板头的男孩。 顾昔年又惊又喜,刚要开口喊她的名字,可不知为何,她突然一转身,向人潮里走去。 顾昔年一愣,他用力摇摇头,定睛一看,眼前根本没有童话的影子。 顾昔年自嘲地笑了,一定是自己太喜欢童话了,所以无时不刻地想着她,因此才出现了幻觉。 再说自己对她那么好,她一定明白自己的心意,而且看她的举止她也动心了。虽然她没明说,那是因为她矜持,谁会象唐糖那个贱人喜欢上谁,恨不能诏告天下,让人看不起。 顾昔年想到这里,不齿地撇了撇嘴。 所以刚才一定是自己眼花了,童话怎么可能和别的男生在一起呢?又怎么会见到自己这样子掉头就走呢? 顾昔年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大街的一隅有两个人正看着他。 那两个人正是童话和李勇。 童话看着渐渐远去的顾昔年的背影,一只白晳娇嫩的小手不断拍着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地说:“幸亏我反应快,拉着你一起躲了起来,不然跟那个醉鬼面碰面,还得送他回家,我们今晚的节目可就泡汤了。” 李勇凝神看着顾昔年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肯收回视线,他的眼里莫名闪过一丝凶光,嘴角泛起阴冷的笑客,视线一转,落在童话精致的小脸上,忽然说道:“我想向顾昔年狠狠敲诈一笔!” 童话一愣,但马上就展开如花般的笑颜,声音甜美地说:“好哇,反正他家挺有钱的。” 这次轮到李勇感到非常意外,他瞪着眼睛,疑惑地问:“你听谁说的。”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15) 童话呆呆地看着李勇,总觉得哪个环节有问题。 “他自己说的。” “真的吗?”李勇语气恶狠狠的,脸上也显出了怒气,他冷笑起来,“他们家这么有钱居然还在我爸妈跟前哭穷,害我们家只要了医疗赔偿,早知道就应该还找要他们精神赔偿!” 童话若有所思地问:“你怎么突然想要敲诈他?” “不提还好,一提老子一肚子的火!”李勇一脸懊恼,一掌击在身旁一棵羸弱的小树上,害得那棵小树剧烈地晃动。 “顾昔年他们一家人当着我们的面用现金交医药费,等我出院他们家结帐的时候,却换上了顾昔年的学生医保卡,把先交的钱几乎都套现出来了,这样一来,他们家根本就没出什么钱嘛!还骗我父母说两万块钱对他家来说挺难的,真是无耻!” 李勇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道。 童话皱着弯弯的柳叶眉,迷离地看着他:“既然他们家是瞒着你们家做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去复查的时候,硬是找不到我本人的住院记录,最后我去找我的主治医生,他在电脑里输入了顾昔年的名字,很快,便显示出了我的住院病历。” “你当时没揭穿吗?” 李勇由鼻子里“嗤”出两道冷空气,仿佛童话的问题太弱智了:“我为什么要揭发?”他转而邪恶地笑了,“我把这当把柄要胁顾昔年岂不更好!” 童话惊骇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向旁边移了一步,与李勇的距离稍稍拉开了点。 大街上人流汹涌,顾昔年一个不小心撞在一个莽汉身上,尽管他已经忙不迭地说了好多声“对不起!”,那个光着上身的莽汉仍象是拔了逆鳞一样,怒不可遏的一掌把他推在地上,顺便给了他一脚,还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教训你走路不长眼睛的一点教训。” 唐糖在不远处将这一幕看得真真切切。 今天刚刚考完期末考最后一门,一放学唐糖便和小暖来到外婆家,一起动手做晚饭。 前段时间,唐糖因为学习太紧张一直没来看外婆,所以外婆见到她格外高兴,在一旁教她做饭,晚饭的时候多吃了点,没过两个小时就觉得胃有些难受。 唐糖和小暖便带着外婆看急症,一通检查下来,夜就深了。 这次唐糖没在外婆家过夜,已是夏天,外婆家里一到晚上蚊子多得可以把人抬走,客厅是没法睡人了。 唐糖可不想历史重演,又和小暖共处一室,现在气温那么高,都穿的那么少,实在不合适,便提出回家。 小暖因为外婆身体不适,身边离不开人,不能送唐糖回家。 偏偏夏夜的亲爷爷过世了,他回他生父那边奔丧去了,所以深更半夜的,唐糖独自回家。 她本来想对顾昔年置之不理,并且已经冷酷无情地从他身边经过,可是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她原是抱着阴暗的心理想看他落难的模样,可是她发现她对他爱恨全无,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将他彻底放下,两人已是路人甲和路人乙的关系。 唐糖没有一点怅惘,相反,这是两人最好的结局,不用再为爱恨情仇纠缠的痛苦不堪。 少年时光真好,感情来得凶猛,去得也彻底,不会象二十岁以后的人,拿不起放不去。 唐糖看见摔在地上的顾昔年挣扎了好几下都没有站起来,动了恻隐之心,她在心里进行了一场激烈的心理斗争,还是走过去扶顾昔年起来。 十七、八岁是男孩子长个子长体型的黄金时刻,再加上顾昔年每天要送菜,身体得到了充分的锻炼,比以前个子往上窜了一截不说,身体也壮了许多,不再是以前那个瘦瘦小小的男生了,初具男青年的雏形,因此体重更重了,唐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拉带拽才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顾昔年摇摇晃晃,站立不住。 “你还好吧。”唐糖皱着新月眉问,她闻到他身上臭哄哄的酒气。 唐糖最讨厌别人身上有烟味和酒臭了。 顾昔年把脸转向她,醉熏熏地冲着她嘿嘿笑了两声,由他嘴里喷出的刺鼻的酒气和着胃里食物的酸气顿时向唐糖迎面扑来,唐糖赶紧把头扭过去,脖子尽力向侧面伸去,与顾昔年拉开最大的距离。 顾昔年象个白痴一样傻笑着,喊了她一声:“小话,你对我真好,我要用我的一生对你好。” 小话是谁? 唐糖在心里思索了一下,猜到是童话。 看来他醉得不轻,连人都认错了。 唐糖扶着他走了几步,顾昔年忽然胸口喉间剧烈地起伏,她忙快步扶着他到了一个垃圾桶旁,把他的头按在垃圾桶上。 果不出她所料,顾昔年吐了个昏天黑地,呕吐物散发的臭气薰天,他俩方圆三米之内无人敢靠近,行人全在三米外掩鼻飞奔而过。 唐糖都快被薰晕了过去。 顾昔年吐过之后,整个人如虚脱般发软,但是人却清醒了许多,认出唐糖来,颇感意外地说:“是你?” 唐糖一言不发,屏住呼吸,把他扶到花坛边的水泥沿子上坐下,跑到路边的商店里买了最便宜的康师傅矿泉水返回来递给顾昔年 顾昔年瞥了一眼,才勉为其难地接了过来,语气里略带着责备道:“你怎么买这么个牌子的水给我喝?” 唐糖差点就要教训他一顿:别人买东西给他,他应该感激才对,哪能挑三拣四呢? 但是想了想,她没有说出口,自己只是看不下去帮他一把,没必要跟他多言语。 她淡淡地说道:“这不是买来喝的,是用来漱口的。” 顾昔年拧开瓶盖,漱起了口。 等漱完了口,他身上的酒臭味消了很多。 唐糖看他完全清醒了过来,说了声:“我走了。”转身便要离开。 “就这么把我扔在这里吗?你就好人做到底吧。”顾昔年在身后可怜巴巴地哀求道。 唐糖只得又转过身来,脸对着顾昔年:“你不是已经醒了酒吗,怎么会还记不起自己的家?”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16) 顾昔年苦笑着看着唐糖,果然是榆木脑瓜,为人处事一点也不机灵,如果换了是童话,这时早就看出自己已经吐得浑身发软,哪还有力气走回去。 “我不是认不得回家的路,而是两腿发软……”请求的话顾昔年一个字也没有说,唐糖虽然人不灵醒,但是心慈,他吃定了她会主动帮助他的。 果不其然,唐糖淡漠地说了声:“那我送你回家吧。”便走了过来,架起他往他家走去。 顾昔年故意把身体的重量大部分都压在唐糖身上。 夏天大家都穿得单薄,两人身体这样接触让唐糖很不自在,但她一向言而有信,既然答应了送顾昔年回家,此刻也不好在中途把他撂下。 她左顾右盼,伸手拦出租车,出租司机都嫌路程太短而拒载,扬长而去。 唐糖没有法,只得强忍着内心的反感扶着顾昔年一步一步往前挪。 顾昔年其实能自己走,他故意装做无力的样子,是想重温唐糖的温柔,顺便吃吃她豆腐——谁叫她傻,这么容易就上当,要是换做童话,看人家会不会上当! 以前两人还有些许来往的时候,顾昔年就总爱用下流的言语挑逗着她满足自己非正常的阴暗内心。 虽然都是十七岁左右的孩子,但有的人就是早熟又龌龊。 有一次顾昔年故意装可怜,说胃痛。 唐糖信以为真,问候他,他却说他一直吐,是不是怀了她的孩子,唐糖当时只知道面红耳赤,却不知该怎样回击,事后却是气得大哭一场,自己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被人当面说那样的话,即使是开玩笑,也是一种羞辱。 顾昔年当然也明白对女孩子说那样的话是很不尊重的,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尊重唐糖,所以也就更不会在乎她是否会难过会生气了。 在他心中值得他去用心呵护的只有童话,他从不对她说这么轻浮的话。怕引起她的反感和不快。 唐糖正搀扶着顾昔年艰难地往前走,她身上的手机响了,她松开顾昔年,拿出电话一看号码,是小暖打过来的。 她猛地记起,自己和小暖分手的时候,小暖千叮万嘱,要她一到家就报个平安,不然他不会安心。 她却为了帮这个渣男,却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一想到小暖一直在眼巴巴地等着她的电话,这么晚了都不肯睡去,她的心中涌上难言的愧疚,她赶紧滑动了接听键。 电话刚一接通,小暖的声音便在里面急切地响起:“你到家了吗?” “到了。”唐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微笑着的顾昔年,撒谎道。 小暖不喜欢她和顾昔年搅在一块儿,如果被他知道了她现在和顾昔年在一起,他一定会心急火燎地赶来兴师问罪的。 而且,她心底里也更不想小暖误会,伤他的心。 “那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小暖责备地问。 “我刚准备给你打,结果你就先打过来了。” “哦哦,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男票大大吩咐的事,唐糖才不敢忘呢!”唐糖嘴角弯弯,撒娇道。 顾昔年不知为什么,心头酸溜溜的。 “乖,洗了早点睡。”小暖温柔地说。 “好。”唐糖甜蜜地应道。 顾昔年眼里有火花一闪而过,就在唐糖将要挂断电话的时候,他把头凑到她的跟前,忽然喊她的名字:“唐糖,我想吃雪糕。”语调极为亲昵,就好像恋人之间的话语。 电话那头,小暖也听到顾昔年的那句话了,他刚想问问是怎么一回事,电话却“嘟——”的一声断了,给他的感觉是唐糖似乎很不想要他听到那个声音——顾昔年的声音。 他的心猛的一沉,整个人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又突然醒悟过来,拔腿冲出了大门…… 唐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手里的电话,顾昔年说那句话时,她正好把电话挂断,如果小暖恰好听到顾昔年的话之后电话就断了,他一定会误以为自己是想向他隐瞒什么,天啦,该怎么办,该怎么解释? 唐糖有种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无助感。 顾昔年这时仿佛意识到自己闯了祸似的,也不闹着要吃雪糕了,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听得唐糖更加心烦意乱。 唐糖总算把顾昔年送到他家门口,扔下他转身就走,被顾昔年一把抓住手腕,唐糖立刻用另一只手把他的咸猪手拍飞,厉声喝斥道:“你要干嘛!” 顾昔年从口袭里掏出钥匙,嘻皮笑脸地说:“我头晕晕乎乎的,钥匙对不准锁孔,你帮我把门打开啊。” 唐糖嫌恶冰冷地看着他,这家伙倒底有没有人性,自己一个女生送他这么一个大男生已经到了家门口,他居然还要她做这做那,他就没考虑现在午夜已过,路人行人渐少,她一个女孩子走在大街上是很危险的吗! 他对自己永远都这么心狠! 唐糖决然地转过身,下楼。 刚下了半层楼,就听见楼上传来“咚”的一声响,好象有什么摔在地上了。 唐糖马上停住了脚步,犹豫着要不要上楼看看。 她在心里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上去了,看见顾昔年象只死狗一样倒在他家的防盗门下。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想要把他扶起来。 顾昔年忽然反手抓住她的手,一双眼睛殷切地看着她:“你心里还是有我的,还是心疼我的,对吧。” 唐糖连解释的**都没有,对于顾昔年这样不知廉耻的猜测,最有力的是用行动回应他,而不是语言。 唐糖奋力抽出自己的手,冷冷地对他说:“想要我帮你,就不要动手动脚。” 顾昔年对她笑了,那笑意味深长且非常邪恶,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降到冰点,唐糖毛骨悚然地激灵了一下。 这时,防盗门开了,顾妈妈的脑袋跟着灯光一起探了出来。 她第一眼看见唐糖,又惊又喜地问:“孩子,半夜到我们家有什么事吗?” 唐糖垂下眸来,视线落在顾昔年身上,轻言细语道:“我在路上看见他喝醉了,所以把他送回了家。” 顾妈妈这时也看到了顾昔年,她感激地对唐糖说:“谢谢你了。” “阿姨客气。”唐糖说完,如释重负般准备离开,却听顾妈妈说:“孩子,你能不能帮我一把。”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17) 顾妈妈有些难为情地对唐糖说:“我一个人弄不动他,你帮我一起把他弄回房,好不好?” 唐糖低头一看,顾昔年已经睡着了。 她只得与顾妈妈一起把顾昔年象拖死猪一样拖进他的房间,顾妈妈打开空调,在他身上盖了一条薄被子。 唐糖随着顾妈妈一起出房门,带上房间的时候,她看见顾昔年一脚踢掉了被子。 她稍一犹豫,走过去,拾起被子,重新给顾昔年盖好,才退了出来。 顾昔年家买的是小户型,没有专门的饭厅,所以客厅也兼职饭厅的功能。 顾妈妈从冰箱里拿出冰镇西瓜用刀切了,热情地招呼她吃。 唐糖虽然此时又热又渴,可是她一秒钟也不愿意再逗留了,顾昔年家客厅墙上挂着的石英钟时针已经指到了凌晨一点。 一个女孩子,过了凌晨还没有回家,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她礼貌地拒绝了,离开了顾昔年家。 顾妈妈一直看着她下楼,直到她的身影消失,顾妈妈才关上防盗门。 她转过身来,差点吓了一跳。 她看见自己的儿子居然坐在客厅里吃着西瓜! 顾妈妈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会……” “睡着了可以醒来过嘛。睡死了才没有反应。”顾昔年不疾不徐地回答。 凌晨一点之后,熙熙攘攘的大街如退了潮的海岸,变得平静,空旷,同时危机四伏,只要有男性从唐糖身边经过,她都吓出一身白毛汗。 她连走带跑地向家的方向奔去。 老远,有一个少年不停地往她这里看。 女孩子都很敏感,她察觉到那少年的目光不怀好意,顿时怀里象揣了一只兔子一样,心乱跳个不停。 她干脆撒ㄚ子往家跑。 那个少年突然飞快地向她跑了过来,拦住她的去路。 路灯虽不够亮,但还是能让唐糖认清来人。 “李勇?!”她骇怕地惊呼。 李勇虽然把一头火红的头发剪短,理了个寸板头,但是唐糖对他印象深刻,那天他一直想劝她喝酒。 李勇狞笑着说:“咱们不过一面之缘,你居然还记得哥哥,那哥哥今晚就让你开心开心!” 他说着动手动脚。 唐糖猛地用力地踩了他一脚。 她趁着李勇痛得抱住脚哇哇乱叫之际,象冲刺一样拼尽全力往前跑。 跑出没多远,她听到背后有追赶的脚步声向她快速的靠拢,她知道是李勇追来了,更加用力地向前跑。 但是她感到力不从心,呼吸完全跟不上节奏,胸腔象个抽风机一样呼呼直响,几乎要炸开。 唐糖不敢回头,怕因此减慢了自己的速度,就是这样,她的后衣领还是被李勇从后面一把抓住,唐糖被迫停了下来。 李勇看着不断挣扎的她,一脸邪气地笑容:“想逃出老子的手掌心,做梦!” 他伸出一只大手,用力捏住唐糖小小的下巴,象在欣赏着一朵花一样打量着她,嘴角漫起满意的笑意:“嗯。长得还不错啦。” 唐糖看着离她那么近,因此在她眼里放大不少的那张脸,一阵反胃,那张脸上疙疙瘩瘩,全是荷尔蒙过剩产生的青春痘,看得她头皮发麻,那张脸在她眼里丑陋得无以复加。 她忽然面露惊喜地看着前方叫了声:“小暖!” 李勇一惊,慌忙松开了手,回头去看,唐糖逮住机会,向他的裆部猛踢一脚。 谁知李勇经在与人斗殴,久经沙场,反应不是顾昔年可以比拟的,他一侧身,唐糖的绝招落了个空,再跑已经来不及了,被李勇单手捏住她细瘦的脖子,她顿感呼吸困难。 李勇恶狠狠地说:“竟敢暗算老子,老子今天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他用力地把她往路旁的树林里拖。 唐糖骇怕不已,想呼救,喉咙被李勇牢牢锁住,拼尽全力也只能艰难地挤出几个单音节。 她手脚并用的挣扎着,却无挤于事。 李勇象夹一件衣服一样把她挟在腋下,另一只捂住她的嘴。 眼看唐糖就要被挟持着拖进树林,一辆自行车嘎地一声停在他们面前,一个中年大叔坐在自行车上,一脚支在地上,严肃地李勇说:“放开她!” 唐糖象看到救星一样,热切地盯着那位见义勇为的大叔,拼命地晃动着脑袋,嘴里呜呜地发着声。 李勇松开捂住唐糖的手,从身上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刀,挑衅地在那位大叔面前晃了晃,面目狰狞地恐吓道:“你再多管闲事,信不信我一刀捅死你!” 那位大叔差点吓得从车子上翻了下来,他面色苍白的歪歪扭扭地骑着自行车落荒而逃了。 唐糖绝望地看着大叔远去的背影,心里惶惶然不知该如何自救。 陡然,李勇一直紧紧箍住她的胳膊竟然松开了,唐糖忐忑不安地转过脸去,看见他像个沙包一样轰然倒底,他的背后站着小暖。 刚才是小暖及时赶到,一掌劈在李勇的后颈窝,把他给劈晕了。 “小暖!”唐糖象历经磨难终于见到自己的亲人一样,热泪盈眶地叫了一声,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寻求保护。 小暖把她抱满怀,轻轻地拍着她瑟瑟发抖的身子,象哄受到惊吓的小孩子一样低低在她耳边说:“别怕,有我呢。” 唐糖哭了好一会儿,情绪才稳定下来,两个人都没有管躺在地上的李勇,手牵着手离开了。 李勇早就醒过来了,只是他被小暖三番几次的修理,胆都被打破了,小暖不走,他哪里敢动一下。 他一直等小暖和唐糖走远了,才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溜烟逃窜了。 小暖回过头去,看着李勇狼狈的背影不齿地笑了一笑。 唐糖粘小暖粘得不得了,一副小女儿状紧紧地抱着小暖的一只胳膊,她只要小暖在身边就觉得特别幸福,笑得象一朵怒放的花,她特别崇拜地看着身边的少年:“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的?” “我啊。因为心心念念记挂着我的女票仙仙,所以就有了心灵感应。” 唐糖看着他憋笑憋到内伤的模样,就知道他在逗他,眼珠一转:“说实话我就香香你。”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18) 小暖喜不自胜,嘴角含笑,两眼灼灼地看着唐糖:“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唐糖小脑袋一歪,抿着嘴笑着答应。 “是我们通完电话后我就想,这么晚了,你跟那个渣男在一起,无异于与狼同行,你说我能放下心来吗?所以赶紧跑出来在路上接你。幸亏你威武的男票大大象超人一样及时出现了,不然我的女票仙仙可要吃亏了。” 唐糖一惊,有点胆怯地说:“你在电话里听到顾昔年的声音了。” “嗯。”小暖肯定的点点头。 唐糖歪着脑袋观察了他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介意吗?你不怀疑吗?” 小暖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答道:“介意是肯定的,我真的很怕你再上那个渣男的当,再受伤。你知不知道,你受伤心痛的人是我。至于怀疑,我倒真没有,我对我们这段感情很有信心。” 唐糖愧疚地低下了头,象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小声说:“对不起,我老给你添麻烦。” 小暖疼爱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我守护你是我的职责——每一个男孩子都是自己心爱女生的守护神。我只想知道你怎么又跟那个渣男混在一起了?他可真是一渣到底,这么晚了也不送你回家!” 小暖越说越气愤,如果顾昔年现在在跟前,唐糖都怀疑他会撕了他。 唐糖把大致经过讲了一遍,补充了一句:“我帮他真的没有个人情感在里面。” 小暖有点恨铁不成钢地低头凝视着她:“这点我相信。但是你不要做个滥好人好不好,帮助别人的前提是,首先要保护好自己。你看你,为了送一个渣男回家,害自己遇到这么大的危险。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你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直接把那个渣男扶到路边,然后报警,叫警察来处理。就是警察不来,他一个大男生在马路上睡一夜有什么关系,你是女生,可不能出一星半点的差错。” 唐糖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再联想到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后怕不已,汗如雨下。 小暖看她花容失色,掏出纸巾替她擦去一头的冷汗,笑道:“也不至于怕成这样,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单独行动的。每次只要你单独行动,就险像环生,我可不想没和你修成正果时就被你吓死了。” 唐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然记起了什么,瞪大眼惊慌地大叫:“你把外婆一个人扔家里了!” 小暖捏住她两个小小的肩膀:“别紧张,我是确定外婆没事才出来的。” 唐糖这才放下心来。 小暖忽然坏笑起来:“你还该我一个香香。” “什么香啊臭的,我要回去更文了。”唐糖挣脱掉小暖的手,向前跑出一段距离,笑盈盈地调皮的回头看着小暖。 小暖忍俊不禁:“死丫头,学会装糊涂了。看我抓住你,强迫你兑现。” “等抓住再说。”唐糖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跑远了,小暖在后面追。 不过一会儿功夫,小暖就追上来了,他从后面把唐糖打横抱了起来,唐糖一边尖叫一边用小拳头不停地擂着他的胸口,欢喜地叫着:“放我下来啦!” 小暖的力气很大,抱着她,就象抱着一大捧花,轻松自如地往前跑着,爽朗的笑声如夏季湖面吹来的风,非常怡人。 “你香我一下,我就放下你。” 唐糖转头向前一看,已经快到小区了,虽说自己跟小暖交往,家人都知道,也没人反对,可是被左邻右舍看见,她还是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她在小暖怀里挣扎道:“真的要放我下来啦!” 小暖本来想强迫她实现诺言,但是转念一想,趁人之危终究不好,并且她害羞的性格他也是知道的,他象放一件瓷器一样小心地把她放下。 他笑着对唐糖说:“不要以为躲过去了哦,我会要你翻倍给我的。” 唐糖红着脸,低着头偷笑:我不香你,你还能吃了我呀。 两个人没再说话,只是亲热的手拉着手,一起走到唐糖的家门口。 小暖一直微笑着看着唐糖开门进去,就在她跟他挥手道别要关上门的时候,小暖突然伸出一只手按在防盗门上:“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 唐糖信以为真的伸出了小脑袋,睁着一双纯净无邪的大眼睛问:“什么话?” 小暖俯下头,在她的耳根处轻轻啄了一下,冲她狡黠笑了笑:“如果今天没香到你,我晚上会睡不着的。”说完,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了。 唐糖被这个意外搞得晕晕乎乎的,等她清醒过来,追过去时,小暖已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地把他帅气的脸关在了里面,她看见他一脸得逞的笑。 唐糖只来得及对他大喊三个字:“大坏蛋。” 她转过身来,心里涌上无尽地甜蜜,她娇羞地捧着脸在走廊里扭动着身子。 另一部电梯上来了,门无声地开了,唐爸爸站在电梯里万分嫌弃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扭来扭去,恶心死了。” 唐糖冷不防被自己的亲爹看到自己害羞的摸样,羞窘欲死,捂着脸逃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还没关上门,老爸就追了上来:“考试考得怎样?” “分数还没出来。” “自我感觉呢?” “呃……”唐糖慎重的想了想,“还不错。” 跟爸爸接触少的缘故,唐糖跟爸爸因为生疏而显得客气,唐爸爸见她话语简短,没有再聊下去,转身下了楼。 洗过澡之后,唐爸爸问自己的第二任妻子:“这段日子小暖和我们家唐糖来往密切吗?” 夏妈妈正在敷面膜,生怕说话破坏了面膜的效果,不敢自然的张嘴说话,每个字从牙缝里挤出:“他们是小情侣,一时不见如隔三秋,当然来往密切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她顺便甩了自已的老公一眼:“谁都象你,十天半个月不着家也无所谓。” “别胡闹,我这样是要赚钱养家!”唐爸爸话题一转,“我不是跟你交待过不准唐糖和小暖来往的吗?”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19) 夏妈妈撇撇嘴:“小暖和唐糖两个孩子真心喜欢着对方,我为什么要棒打鸳鸯?你是唐糖亲爸,做什么都对,我是后妈,可不想邻居们戳我的脊梁骨,说我不想让唐糖得到幸福。” 唐爸爸耐着性子说:“外人怎么说你不用理会,只要我知道你的好就行了。你如果真想唐糖以后幸福,就应该撮合她和小夜在一起。” 夏妈妈一把.揭掉脸上的面膜,气呼呼地说:“是啊!你的宝贝女儿是得到了幸福,我的小夜怎么办,守着一个病秧子过一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白头到老!这都扯远了,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过了十年应该会要自己的小孩吧。”夏妈妈说着说着脸上露出嫌弃加反胃的表情:“你看唐糖,就连得个感冒都如临大敌,折腾的一家大小不得安宁。我还真担心她生个孩子就挂了。”她白了自己的老公一眼:“你要真把小夜当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就不要把你的病女儿硬塞给他!” 唐爸爸被夏妈妈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他这样做的确是有私心,因为对自己的女儿心存愧疚,没有给她一个好的成长环境,甚至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职责,陪着她,看着她长大,让她的年少时光过得那么凄惶,象顽强的杂草一样心酸的长大。他想把她交给小夜,他也相信小夜会把她照顾得很好。但是,这样对小夜真的很不公平。 让唐糖跟小暖吗? 这个念头刚刚萌芽,就被唐爸爸一票否决了。就连小夜的妈妈——自己的妻子都不能接受这样的唐糖,小暖家是豪门,就更不可能了。 就算小暖情比金坚,在他的坚持下,唐糖勉强进入了豪门,以后的艰辛也是可想而知。 孩子们都还小,刚刚懂得喜欢人就想“执子之手,与之携老”,可是生活远没有这么简单,一切都充满了变数。 唐爸爸越想越心烦,以他精明的商人的头脑,他完全看不到唐糖未来幸福会来的方向,他左思右想,还不如干脆给她多留点钱,让她独自过一生,反而能让她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 唐爸爸整晚辗转难眠,唐糖却一夜香甜,一直睡到第二天将近中午才醒来,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睡过一次饱觉了,每天又是学习又是更文的,连五个小时都没有睡到,更别提睡懒觉了。 充足的睡眠让唐糖精神焕发,反正已过早餐的时间,索性再在舒适的床上躺躺,等吃午饭再起床。 过几天拿了成绩单就要补课了,因为明年高考改革,老师怕他们不适应,所以补课的时间比往届毕业班都长,能玩的时间就只有拿成绩单前的这几天。 按照老班的话,这几天抓紧时间玩,玩过之后就要全力投入到学习里去,也别想着什么节假日了,一直到高考过后才能松懈。 唐糖目光炯炯地看着天花板,想着这几天和小暖去哪里玩。 她挺想去东湖的听涛阁游泳,那里风景优美,又很凉快。 可自从前几年龙王庙江滩露天泳池电线掉到水里,出了人命之后,所有的露天泳池全关闭上了,听涛阁也不再配置救生员了,所以唐糖有些担心安全问题。 她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手机响了,唐糖立刻眉眼弯弯,小暖跟自己真是心有灵犀,叫他定夺好了。 她拿起电话,一看来电显示,整张脸都黑线了。 电话是顾昔年打进来的。 一大早的,这个渣男找自己有什么事? 唐糖一点也不相信他会为了昨晚的事跟自己道谢。他从来就是利用完自己白利用了,哪里会有愧疚感?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昨天也没把他当顾昔年看,只当他是陌生的路人甲出手帮了一把,所以也没指望一个“陌生人”说谢谢。 她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可是,顾昔年显得很执着,又打了过来,她再挂,他再打,大有她不接他就这么一直打下去的趋势。 唐糖烦不胜烦,干脆关了机,原本大好的心情被破坏殆尽。 虽然小暖总是要她把心放平和,对待顾昔年的骚扰置之不理就好,可是她就是做不到。 顾昔年在童话忙着过自己的精彩生活而忽略他时,他会因为寂寞无聊想来找她,可又怕吃闭门羹,便在她网站的书评里留言试探,她还能够装眼瞎看不见。 可是,象他现在这样锲而不舍地打骚扰电话,她真的无法保持心平气和。 这就好比一坨屎阴魂不散地强迫你注意它,虽然表面上那坨屎人畜无害,但实际上会上你大倒胃口,一整天吃不下饭。 唐糖没有心情再睡下去了,她起床梳洗完毕,打开了电脑,登了QQ,手机被关机了,她担心小暖联系不上她。 她给小暖留言,叫他来她家约她,她想出门去给手机换个号。 小暖在线,很快回复道:用的好好的,干嘛换号? 唐糖发过去一张心塞塞的图片:不想被那个渣男时不时骚扰一下。 小暖:这样啊,那我马上过来。 半个小时候,小暖提着一袋小蒸包和一杯豆浆进了她的房间,见她把键盘敲得飞快在码字,笑嘻嘻地叫道:“包子,吃早餐啦。” 唐糖白了他一眼:“干嘛叫人家包子嘛。” “我在QQ里备注你是包子啊。” “你还说!”小暖一句无心的话勾起了唐糖的新仇旧恨,她字也不码了,转过脸来怨念深重地看着小暖,“为什么备注成包子!至少要备注成公主啊,难道我在你心里不是公主的地位?” 小暖好笑地看着她气急败坏的俏模样,伸手捏捏她白嫩嫩的小脸蛋:‘因为你象包子一样可爱嘛!” 他想了想,说:“再说我又不喜欢公主,太装了,又太高不可攀。”他冲着她眨眨眼,“我最喜欢包子了,不管是肉陷的还是豆沙陷的,都美味可口。” 唐糖说不过他,只得化郁闷为食欲,把小暖买的早餐吃了个一干二净。 “我们去换号吧。” “不用了。”小暖诡异地笑着。 “你很喜欢你女票仙仙被讨厌的男生骚扰呀。”唐糖不满地嘟着嘴说。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20) 小暖眼睛一瞪:“谁说的!我脑子又没病。——我的意思是我们不用出去换号,” 小暖的话没说完,唐糖便迫不及待地插嘴道:“可以在网上换号吗?” 小暖愣了一下:“你脑洞强大,思维实在太跳跃。我是不知道网上能不能买号啦,我在想我俩都是移动,不如我跟你换,这样,顾昔年再打来,就是打给我了,你说,他听到我的声音会是什么反应。” 唐糖脑补了一下小暖所说的情景,不由得笑了。 小暖把两个人的电话卡换了过来,他便开了机,一脸恶做剧的笑。 他的手机立刻铃声大作,唐糖把脑袋凑过来一看,果然是顾昔年打来的,心里鄙夷,肯定又是童话没空理会他了,他寂寞无聊空虚,所以来找她解闷开心了。 唐糖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他究竟把自己当什么了,他不知道他这么做有多伤人吗? 小暖漫不经心地滑下接听鍵,把手机放在耳朵旁,懒洋洋问:“你这个渣男,找我们家唐糖公主有什么烂事?” 小暖说话的语气象是毫不走心,但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却让那短短几句话充满了嘲讽,电话那头顾昔年肺都快气炸了。 他很不友善地反问:“唐糖的电话怎么在你手里?” “我是她男票,她的手机在我手里很奇怪吗?”小暖高调的示威。 顾昔年一向嘴皮子厉害,这时却被小暖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得跳过这个话题:“你把电话交给唐糖。” “对不起,我们家小公主很讨厌你,她不想接听你的电话,所以跟我换了手机号。”小暖故意把“很”子说的又重声音拉的又长,一下子就把顾昔年的自信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唐糖在一旁快笑伤了,小暖虽然古怪精灵,但不是那种爱张扬的人,他之所以每句话象挑衅一样,暗示自己和她有多亲密,就是要顾昔年那个渣男死心,她现在有人疼有人喜欢,不会再回头去看他,哪怕仅仅只一眼。 唐糖都能在脑海里勾勒出顾昔年倍受打击的模样,顿觉快意恩仇。 电话早就被小暖挂掉了,顾昔年却仍保持着通话的状态,迟迟不肯把拿着手机的手从耳边放下来。 虽然他早就知道唐糖和小暖在交往,可是他们怎样亲密他看到的少,所以并没有往心里去。 再加上昨晚唐糖那样费心费力地帮他,甚至为了他欺骗小暖,那种唐糖只是把小暖当作备胎的想法又浮上了水面。 特别是他昨天故意蹬掉被子,唐糖象个小媳妇样无怨无悔地捡起来更是让他坚定了心中的猜想。 唐糖重情重意,又那么固执,她那么喜欢自己,怎么可能爱上别人嘛! 死贱人,明明从来没有放下过自己,还硬撑! 他从昨晚到给唐糖打电话之前都快得意死了。 只是,昨晚她给他盖上被子的时候,他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悸动和感动,这种感觉在童话那里从不曾有过,童话给他的全是感官上的诱.惑。 他细细地把唐糖和童话做了一番比较。 如果说唐糖是瓶矿泉水,童话就是可乐或者雪碧,喝在嘴里,让人爽呆呆。 顾昔年很满意这个比喻,他觉得贴切极了,看看童话,和唐糖先后进的网站,短短时间里,她结交了那么多对自己有用的朋友,就连她在网站的书评里都人气爆棚,再看看唐糖,书评里门可罗雀,冷清的可怜。 着一对比,胜负就出来了,可乐当前,谁会选矿泉水呀。 顾昔年越发觉得自己非一般的英明,选了童话,一脚踢飞了唐糖。 但是他却忘了,矿泉水不会“再来一瓶”,但是可乐会。 顾昔年打心里觉得,有童话做女票,是个男生就会觉得有面子,她会交际,会说话,会活跃气氛,又貌美会打扮,据说家境也不错,她大伯是当地有名的商人。 并且她也曾对峰少说过,她大伯膝下无子,只有一个笨女儿,她大伯迟早会把他的工厂交给她的。 就凭家世,唐糖也输给了她。 唐糖的后妈不仅带来了天才夏夜,还给她老爸生了个儿子——唐心,她爸的事业虽然比童话的大伯大多了,但是她老爸以后一定不会让她继承他的公司,所以她以后的人生已经注定输给了童话。 顾昔年的嘴角不禁漫起一个冷笑,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唐糖没有哪一点能胜过童话的,那个死贱人居然还想逆袭!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是她现在的态度为什么和昨天判若两人? 难道她也学会了自己那招欲擒故纵的把戏,故意让自己心动,吊自己的胃口? 但是也不象啊,她明明知道他是不会为她做任何事的,她就是把他拉回她的身边除了继续受伤,也是毛用没有。 顾昔年左思右想也没想通,只是仅仅隔了一夜,唐糖对他的态度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一道闪电划过他纷杂的思绪。 他陡然记起,昨晚自己为了不露痕迹在唐糖挂断电话的前一秒故意说的那句话。 他不禁得意地笑了,他当时说那句话的本意就是让小暖误会和怀疑唐糖的,现在看来自己的目的完全达到了。 一定是小暖对唐糖起了疑,才霸道地不让她接他的电话,而后便是关机,最后干脆跟唐糖换号。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无法解释唐糖隔了一晚,会变化惊人。 顾昔年冷笑不止,脑补着小暖审问唐糖,唐糖百口莫辩的可怜相。 贱人,你就含冤而死去吧! 顾昔年顿时心情大好,开始琢磨着怎么让童话亲口答应做他女票的事。 是象那些青春浪漫剧里,展开玫瑰攻势吗? 他摇摇头,很快否决了。 童话是个讲求实际的人,她一定不会为开过两天就谢掉的玫瑰花动心的。 那就给她买朵永不凋谢的玫瑰花送她好了,她只要一看见那朵玫瑰花就能想起自己。 这真是个好主意。 顾昔年觉得自己既有创意又懂得制造浪漫,实在是太有才了。 他和奶奶打了个招呼,借口开拓事业,就出了门,在商场的金柜里选了一枚将近十克的千足黄金攻瑰吊坠,叫营业员用红绳子穿起来包好。 出了商场,他忙打电话给童话,约她出来吃西餐。 他看了看手中装着那个金吊坠的首饰盒,脑补着自己把它戴在童话白晳细嫩的脖子上时,她高兴的样子。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21) 顾昔年选了一间有情调的西餐厅,约女神当然不能马虎。 他正翻着菜单,童话款款而来。 顾昔年抬起头的那一瞬间,第一眼是惊艳,第二眼,深深领悟到时光飞逝。 转眼间,童话就从高一走到了高三的门口——一到九月,她和唐糖就正式步入高三了。 她的年龄也送十六步入了十八岁,脸上的稚气已经渐渐消失殆尽,就连身材都已完全发育好了,只是身高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那么娇小。 眼前的童话穿着一件性感的纯黑色蕾丝紧身包臂小礼服裙,无袖、低领,两只雪白的胳膊和玉腿裸露着,发育良好的身材玲珑有致,整个人靓得让男人看了就忍不住吞口水。 换下校服的童话看不出十八的年龄,倒象是已经到了二十岁。 顾昔年暗暗感叹,不知不觉中,他们都是成年人了。 他慌忙站起身来,热情地替童话把椅子拉开,侍候她坐下,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精致的小脸上。 她今天还化了淡妆,越发妩媚动人。 待童话坐定,一个侍者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向她走来,侍者恭敬地弯着腰,把玫瑰花献给童话。 童话得体地表现出惊喜的表情,伸出两只纤纤玉手接过玫瑰,转过脸来问顾昔年:“今天是什么日子呀,居然送玫瑰花给我。”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我要在今天正式向你求爱。”顾昔年深情款款地看着童话,“我请求你做我的女朋友。” 童话脸上挂着很配这个高档西餐厅的优雅笑客,静静地看着顾昔年。 顾昔年从她努力装作单纯的眼眸里看到“轻视”两个字,那意味着她不表态是她认为他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把深深的挫败感隐藏住,微笑着拿出装有金玫瑰吊坠的首饰盒,轻轻地从桌子上推到童话的面前。 童话看到那个华丽的首饰盒,眼里一亮,努力克制住立刻打开一看究竟的好奇心,高贵冷艳地问:“里面是什么?” “你打开看不就知道了?”顾昔年敏锐地察觉到童话的神色较之先前要欢喜得多。 童话放下手中的玫瑰,打开首饰盒,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因为惊喜过度,瞬间睁大,她不由得惊呼:“真漂亮!” 顾昔年微笑着站了起来,走到童话的身边,拿起那个金吊坠,温柔的,细心的给她戴上,他低着头在童话的耳边喃喃细语:“这么漂亮的金玫瑰也只有你配。戴上我的金玫瑰,你如果不取下来,我就只当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 童话的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昨晚,李勇的话已经引起童话对顾昔年是否是富二代身份的怀疑了,之后在与李勇玩乐的过程中,她千方百计地打听,总算让她旁敲侧击到顾昔年家的地址,还有他家在菜市场的摊位。 她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来到菜市场,果然看见顾昔年和他的家人在一起忙碌的情景。 顾昔年装了满满一三轮电动车的菜出发了。 躲在暗处的童话冷笑道,这就是你跟老娘说的蔬菜物流配送?还真是高端大气啊! 她怀着一腔怒气,又赶到顾昔年家所在的小区向人打听,他们家的房子的确是全额买的。 童话嗤之以鼻,虽然他家不至于是穷二代,但也决不是什么富二代,他居然敢骗她! 童话越想越火大,准备瞅个机会好好羞辱顾昔年,没想到他竟然送上门来。 童话唯一的优点就是沉得住气,虽然她在心里已经将顾昔年的列祖列宗****无数遍,但是却并没有急着冲顾昔年狂吠,这就是她世故圆滑的一面。 当她在电话里听到顾昔年请她去最贵的西餐厅吃西餐,想大骂顾昔年一顿,跟他绝交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 不管怎么说,顾昔年对她是真心的,而且肯在她身上砸钱,又肯拼尽全力帮她,这样的忠犬可欲不可求。 就这么跟他断交,损失的是自己不是他。一向不做傻事的自己怎么突然犯傻了。 既然顾昔年那个傻逼愿意打肿脸孝敬老娘,老娘就装聋作哑全盘笑纳,但绝对不会答应做他的女票,让他鸡飞蛋打,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老娘千金之躯,要待价而沽,不是高富帅,不要跟老娘谈感情。 童话本来是打定这样的主意,可是在黄灿灿的金玫瑰攻势下,她的意志如地震般强烈的动摇。 她犹豫的时间太长,顾昔年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自信地笑着:“你这是默认了吗。” 童话实在不舍得已经挂在脖子上的金吊坠,沉甸甸的,应该很值钱吧。 她绽放了一个虚伪的甜蜜的笑容。 顾昔年象个土豪一样点了一瓶一千多块钱的红酒,童话看得瞠目结舌,这么贵的红酒只有峰少请她喝过,也有其他的男生带她来吃西餐,可点过最贵的红酒也不过一百来块,谁象顾昔年这样对她一掷千金啊。 童话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顾昔年冲着侍者招招手,侍者走了过来。 “我的牛扒要七成熟。”顾昔年礼貌地吩咐道。 “我要五成熟。”童话笑盈盈地对侍者说。 顾昔年惊讶看着她。 等侍者离开之后,他才问:“五成熟的牛扒都能看见血丝,你敢吃?” “我觉得那样牛肉才鲜嫩。”童话一只手轻轻地摆弄着脖子上的金坠子,建议道:“你也可以试试五成熟的牛扒。” 顾昔年失色的连连摆手:“我可不敢。”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来,吃带血丝的肉,给他的感觉象是生吃一样,想想他就毛发倒竖。 牛扒送上桌后,对面的女神吃得分外香,而且使用西式餐具也相当熟稔。 顾昔年暗暗揣度她经常出入这样的高档场所。他有些自卑地看看自己,使用刀叉显得非常笨拙。 说实话,就算他有钱,他也不会吃西餐,又贵又不好吃。 可现在的女孩子实在太虚荣,又崇洋媚外,好象吃过一顿西餐自己的身价都会提高似的,逢人便到处吹嘘,肤浅得可笑。 他偷偷地瞟了一眼童话,生怕她取笑自己有点狼狈的模样,却正好迎上她的目光:“你不会吃西餐啊!” 她表现得很惊讶。 顾昔年的脸红了红:“我不太喜欢吃西餐。” “哦。”童话“善解人意”地答道:“那我们以后别吃西餐了,这么贵还这么难吃。” 顾昔年这才敢抬起头来,与她的眼神对视,心里对她充满了感激。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22) 吃完西餐,顾昔年潇洒地掏出银行卡买单。 侍者象是怕吓着他一样,轻言细语道:“先生,你卡上余额不足。” 童话本来捧起那捧芳香四溢,鲜艳夺目的玫瑰在欣赏,听到这句话,立刻视线一转,目光如炬地盯着顾昔年。 顾昔年的脸腾的一下火烧火燎,他记得自己卡上还有两千多的,怎么就不够埋单呢。 他竭力让自己看上去淡定从容,提心吊胆地问:“还差多少。” 他紧张地等待侍者的回答。 “十五元。” 听到这个微渺的数字,顾昔年如死里逃生般大大松了口气,他轻松地笑了,掏出二十元钱,轻飘飘地递给侍者:“不用找了。” 两人从西餐厅出来,走没两步,童话一手搭在顾昔年的肩上,嗲声嗲气地撒娇:“昔年,人家穿高跟鞋,走路好累哦。” “这样啊。”顾昔年体贴地说,“我拦辆出租送你回家。” 童话看看天色,善解人意地说:“你家不是规定你晚上不许在外逗留吗,你就别送我了。” 顾昔年也怕回去晚了,被老爸盘问,于是给了童话一张百元钞,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家家教是太严厉了,那你自己拦辆出租车回去好好休息啊。” 顾昔年本是无心之语,可是童话极为敏感,接过顾昔年递来的钞票,竖着柳眉,语气不善地反问:“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家教不好咯。” 顾昔年见女神生气,吓得魂飞魄散,忙忙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家庭环境才让人羡慕,那么民主。你的父母一定受过高等教育吧……” 顾昔年还要喋喋不休的讨好,童话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她对司机说:“去法老王KTV。”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漂亮的童话,好心地问:“小姑娘,你去那种地方干嘛!” “有钱你就赚,哪那么多废话!”童话恶狠狠地回应道。 司机微微皱了皱眉,转过脸看着前方,专心致志地开车,心里腹诽:这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没教养,把别人的好心当作驴肝肺也就算了,还出言不逊。算了,算了,算我多事,随她掉到火坑里去吧。 到了目的地,童话一下车就看见李勇,她欢呼雀跃着跑过去,伸出柔嫩的手臂勾住李勇的脖子:“等了好一会儿吧。” 李勇痞里痞气地点了点头:“是啊,你迟到了,自己说,怎么补偿我?” 童话抿着嘴朝着他笑了一会儿,出其不意在他丰润的唇上用力啵了一下,调皮地说:“这样补偿你总该满意了吧。” 李勇忽然看见她脖子上的那朵大大的金玫瑰,他用两根手指捏住金吊坠,笑得别有居心:“原来是会别的野男人才迟到的呀。” 童话看见他眼里有丝阴冷的光一闪而过,她身不由己的狠狠哆嗦了一下,苍白着脸撒谎道:“这个吊坠是我自己买的。” “你自己买的?”李勇阴鸷地盯着她,嘴角泛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像你这样的铁公鸡你会舍得给自己买这么贵重的金饰?” 他放下手里的金吊坠,转而捏住童话的下巴:“你是不是当我是傻逼啊。” 童话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她现在更加后悔认识李勇了。 认识李勇,纯粹是个意外。 那是一个下晚自习的夜晚,她回家的时候,突然听到路旁的绿化带有人痛苦的哼吟。 如果换了平时,她是不会“多管闲事”的,因为她不具备助人为乐的好品质。 她只唯利是图,如果没有好处,就是温暖人心的话语她都吝啬。 她只是本能地向声音的来源地瞟了一眼。 就是这致命的一眼,让素来冷血的童话怦然心动。 一个穿着黑夹克的男子匍匐在地上,他身下有一摊黑红的血渍。 那摊血渍象暗夜的天空绽放的烟花,对童话有着侵入骨髓的诱.惑力。 一见钟情只在一瞬之间,不分贫富贵贱,不论心地好坏,也不是你全身铠甲所能抵御。 所以当很重视颜值的童话扶起倒在血泊里的少年,看见他一脸密密麻麻,如同中了散弹一样布满青春痘的脸,她也没有悚然一惊,吓得松手。而是仍旧把长相粗鲁的少年紧紧地搂在怀里,扶着他看了医生。 好在少年的伤势并无大碍,缝过针后,一个星期便没事了。 因为童话在送少年看病的时候,两个人就交换了联系方式,所以伤好之后,李勇找到了学校。 当他一脸不同于校园男生那种江湖气息,刁着香烟,一头火红头发,跨在摩托车上出现在校门口时,吸引了许多女生的目光。 高中的女孩子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幻想着有个象至尊宝一样武力值超群的男生做自己的男票,而且有些心智不成熟的女生老觉得那些因辍学而在社会上混的男生特别威武,觉得有这样一个混混做男票是件很拉风的事,所以当童话坐在了李勇摩托车的后座,还是招来了不少艳羡的目光。 李勇带给她不一样的感受,摩托车在夜色里的大街上横冲直撞,引得路人或惊慌的尖叫,或愤怒的大骂,以及风在耳边呼啸的感觉,都给她带来无比的震撼和快感。 并且,他给她打开了另一个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一个真正的江湖世界,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快意恩仇,她也因此可以卸下伪装,随意爆粗口,说黄段子,抽烟喝酒,潇洒人生,要多刺激就有多刺激。 更重要的是,李勇对她一掷千金,只要她稍微对某个东西多看了两眼,并且他买得起,不出三天,那件东西一定会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份出手阔绰,就是真正的土豪峰少都不曾做到。 童话无论心机再重,也不过是名刚过十八岁生日的高中生,在李勇这样强有力的攻势下,她彻底沦陷了。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这句话并不是虚构,更不是危言悚听。 李勇似乎把她当成了一个投资项目,投资到一定的时候,他开始拿收益了。 向女生索要钱财,对于他这样的街头混混,没有半点心理障碍。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23) 李勇第一次向童话索要的东西,是峰少在跟童话分手前送给她的最新款苹果6。 因为童话不论对谁,花钱都非常的小气。所以李勇也聪明的很,并没有直接要——他知道那样无异于与虎谋皮,是要不来的。 因此他开口借,借口看时间,让童话这个做事一向小心谨慎,害怕吃亏上当的女孩子不设防,把手机借给了他,他装模做样地看了看时间,便非常自然的把苹果手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据为己有。 从来只从别人那里得到好处的童话当时一愣,慌忙要回,这时,李勇的真实面目暴露了,他狰狞地对着她把眼一瞪,怒吼道:“要什么要!老子在你身上花的钱还少吗?把这个旧手机送老子又怎样?” 李勇的话和他的态度,如当头一盆冷水将童话彻底浇灭,所谓的爱情,所谓的千金买她一笑,不过是榨取她的幌子。 童话只在刹那间就明白自己芳心错许了,也在一瞬间收回自己的感情。 但是她只慌乱了一小会儿,便冷静下来,与李勇虚与委蛇,想伺机要回自己的手机。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她坚持不懈的软磨硬泡之下,李勇终于约她今晚在法老王门口亲自把手机还给她。 现在,童话特别痛恨自己百密一疏,只顾慌里慌张赶来拿回自己昂贵的苹果手机,却忘了把顾昔年才送给她的金吊坠取下来藏好。 现在这么值钱的东西落入了李勇的眼里,他能不下手吗。 果然,李勇狞笑着松开她的下巴,那只贪婪的手一路下滑,再一次一把抓住那个金吊坠。 童话的心一紧,下意识地伸手去争夺。 李勇哈哈笑出了声,以童话的惊惶为乐。 他松开了手,童话长长吐了一口气。 他抚摸着童话精致的小脸,阴险地笑着:“宝贝儿,我怎么会忍心伤害你?我今天找你来是一起发财的。” “不是说还我手机的吗?”童话的小心脏咯噔一沉,紧张地问。 “你说的这个破玩意儿呀。”李勇漫不经心地掏出那个苹果手机,故意在童话面前晃了晃,挑眉不恭地笑道:“我已经用惯了,你也别要了,再要下去伤和气。”他的话软中带硬,眼里闪烁着狠戾的光,分明有威胁的含义。 童话噤若寒蝉,她知道自己现在处境危险,应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可她实在舍不得那只苹果手机,抱着侥幸的心理还想再试试。 李勇看她只是惊恐,但仍站在原地不挣扎不逃跑,嘴角不怀好意的笑容逐渐曼延到整张脸上。 他用下巴指了指法老王奢华的大门:“你只要在里面工作,一个小时都能赚不少,象这样的破手机,”他用手掂了掂童话脖子上金坠子的重量,“还有金饰,你可以岔着买。” 童话缩成了一团,飞快地瞟了一眼法老王KTV,里面灯红酒绿。她想起许多关于法老王不好的传言,顿时心惊肉跳,把小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不!我不去那里工作,我要读书,我要考……”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只手从背后伸来,用一块沾了麻醉剂的手帕捂住她的嘴鼻。 童话猝不及防,猛吸了几口,整个人象被人抽去力气似的,变得软绵绵的,但是意识却仍旧是清醒的。 她听见李勇说:“你小子来的真及时。” “老大要帮忙,我敢晚点吗?” 童话记忆出众,她听出是那天在乡味百年一起吃饭的黄头发少年的声音,她模模糊糊记得他叫吴浩。 她明白,李勇做了个圈套让她钻,偏偏她因为太贪财还真钻了,现在……恐怕后悔都来不及了,她虽然头脑清醒,可身体软弱的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挣扎逃跑了。 她只能两眼含着惊恐的热泪,任由李勇和吴浩一左一右架着她把她往法老王里拖去,似乎是拖进了地狱。 眼前晃动着花枝招展的小姐,童话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她被拖到电梯里,晕晕糊糊的不知被带到第几层楼,只知道进入了一间超豪华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一个身材魁梧,一脸凶相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的胳膊上纹着一条狰狞的龙。 他象检验货物的货色一样,抬起童话的下巴来看童话的脸,见她姿色出众,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个子矮了点,但真是漂亮。这个妞我收了。” 李勇和吴昊一听大喜,忙把童话扔在沙发上,象狗等着主人赏肉骨头一样谄媚地看着光头大汉。 光头大汉从自己的老板桌的抽屉里掏出两沓钱扔在地上。 李勇和吴浩忙蹲下来捡,口里还不断说着:“谢谢龙哥。” 这时,麻醉剂在童话身体里的作用渐渐消失,童话为人一向机灵,见他们三个人没一个注意自己,忙站起来往门外冲去。 她顺利地逃出了办公室,只要进了电梯来到一楼大厅,就可以逃出升天了。 背后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和李勇吴浩的谩骂声,童话已经按下了电梯的暂停键,电梯也非常配合的正好上到她所在的楼层,只要她跨进电梯就可以了。 偏偏穿着细高跟鞋的脚临门一崴,一切功亏于溃,她摔在了地上。 还没容童话自己爬起来,李勇就揪住了她的秀发,把她从地上硬生生地提了起来,痛得她呲牙咧嘴,面部扭曲。 被逮住的童话无力反抗,身不由己地被李勇和吴浩往龙哥办公室里拖。 恰好在这紧要关头,另一部电梯停在了这层楼,峰少在法老王两个领班的带领下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他目睹了童话被强行拖进龙哥办公室的那一幕。 他本待不理,可是心中又充满了好奇,童话怎么出现在这里? 她该不会为了贪财要到这里做那种见不得人的工作吧。 可刚才的情形明明就不是自愿的,难道…… 峰少一惊,改变脚下的方向,笔直地朝龙哥的办公室走去。 两个领班大惊失色,慌忙跑到他前面阻拦:“峰少,峰少,您走错了方向。” 峰少哪里肯听他们的,只是严肃地瞪了那两个领班一眼,他们就不寒而栗,立刻让开道。虽然嘴里还在劝阻,可不敢再拦住峰少的去路了。 峰少几步走到龙哥的办公室门前,转动门把手,猛地把门推看,与此同时,房间内,童话背对着他被龙哥狠狠扇了一耳光,她一头美丽的披肩长发被扇得凌乱飞舞,她踉踉跄跄直往后退,最终失去了平衡,摔在了峰少的脚边。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24) 童话感觉到门边站着人,她本能的仰起头来,看见了峰少,悲喜交加地乞求道:“救我!” 龙哥开门做生意的人反应自然迅速,一听童话的话,忙走过来笑着向峰少陪罪:“对不起,我手下的兄弟抓错了人,竟然把峰少的妞给抓来了。我待会儿会好好教育我的小兄弟的。” 龙哥说到“教育”两个字时,音咬得特别重,并且还恶狠狠地横了李勇和吴浩一眼。 李勇和吴浩马上吓得瑟瑟发抖。 峰少冷笑一声:“那就多谢龙哥了。”说着扶起童话,打横把她抱起,向电梯口走去。 童话两只胳膊搂着峰少的脖子,无限感激地看着他。 以前,她和他交往根本没来过电,只是虚荣心做崇,外加贪他的财,可现在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有能力救自己的只有他峰少。 在这一刻,童话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找一个有背景的男票有多重要,别人有爹拼,她没有,那就拼男票好了。 自己跟他年龄太大不来电?物理上有摩擦起电,自己可以来个接触起电,不是有日久生情这句话吗?多接触就可以多培养感情。 童话决定,从此时此刻起,要抱定峰少的大腿死不放手。 峰少其实一直对她心存好感,毕竟她和那些风月场合或者那些久经情场的大龄女青年比起来清纯无比,他当时赶她走,一是有些事让他心里很烦,二是讨厌她太贪财,再有一点,他怕她毁在了自己的手里 他身上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如一颗定时炸弹总有一天会毁了他…… 今天,当他亲眼目睹了童话为了保全自己,坚决抵制肮脏的工作,峰少被震撼到了,他一直以为象童话这么贪财的女生,迟早有一天会为了钱迷失自己,可没想到她居然是有底线的,这真令峰少不禁对她刮目相看,并且对她的印象一下子逆转。 峰少把童话抱上了自己的豪华车上时,他忽然看见她脖子上的金吊坠,马上猜到她是收的哪个凯子送给她的礼物,不禁嘴角微翘。 他刚才还在犹豫要不要与童话重新开始,这一秒他已做出了选择,象这样的女孩还是当甜点,偶尔品尝一下比较合适。 如果当女票,以自己这种成功人士,每天看着她浑身上下都是别的男人买给她的装扮,估计自己会抓狂到早死早解脱。可问题是,自己还不想英年早逝。 峰少把童话放到她大伯的别墅外就扬长而去,童话却殷勤地对着他车子的尾烟挥手,一直到车子的影子都没有了,她才停止。 回到家里,童话对着镜子顾影自怜,越看越觉得自己长得千娇百媚,峰少不为自己倾倒才怪! 再说顾昔年回到家里,打开电脑,挂上QQ,他在淘宝上给童话买数据和订阅的买家给他发来不少消息,告知他他拍下的宝贝全已消费完毕,如果还想刷数据、订阅就得继续拍。 顾昔年蓦地发现,从给童话买数据和订阅,到今天和她约会买礼物吃西餐,不知不觉已用了两万块钱。 他诈骗得来的医保金一万多块钱花了个精光不说,就连老爸给他的一万块钱用来开拓新事业局面的活动经费,除了昨晚宴请几位老板用了一千多块钱,其余的钱也都用在今天约会上了。 他有些头疼地看着买家的留言,停止买数据是不可能的,如果那样做,童话的书立马会从云端跌下来,而且会摔得很惨。 他脑补了一下童话梨花带雨的模样,心疼不已,一咬牙,把今天曾致远付给他的货款抽出了一千元,匆匆出了门,找了个柜机存进银行卡里,再回到家里,把钱付给买家。 一千块眨眼就没了,他没有多少心疼,童话好不容易答应做自己的女票,自已在她身上砸钱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不这样,便是天理难容。 只是,老爸追问起来,自己该如何遮掩? 顾昔年想到了唐糖。 但是自从小暖明确告知顾昔年他和唐糖换了手机号后,顾昔年再也没敢打唐糖原先的手机号码,而小暖的手机号他并不知道,就是向同学们打听,同学们大部分都不知道,仅有几个知道的,已经被小暖抢先一步通知不许把他的电话号码外泄。顾昔年就是想骚扰唐糖,从她那里骗钱,也无从下手。 这条路完全封死了,得另想办法。 ————————***——————————***—————————————————— 唐糖吃完小暖送来的爱心早餐便和他下了楼,她对阿姨说,外婆这段时间身体不好,她想多照顾她。 阿姨巴不得她和小暖多呆在一起,立刻喜笑颜开,一个劲儿地夸她孝顺,并且还破天荒的塞给她一千块钱,要她给外婆买些补品。 唐糖于是和小暖买了些适合老人的保健品来到了外婆家,外婆身体好了很多,正在院子里打理那棵挂花树。 唐糖知道外婆又在想妈妈了,不由鼻子发酸。 小暖见状,怕勾起她的伤心事,笑着说:“你去我的房间里码字,我和外婆做午饭。” 唐糖调皮地说:“不许煮夹生饭给我吃哦。” 小暖轻轻拉了拉她渐已长长,梳成马尾辫的辩梢:“放心吧,你的男票大大正准备修练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并且负责美貌如花的新好男人,决不会让我的女票仙仙吃到不合口的饭菜的。” “如果做不到,别怪我会抛弃你哦。”唐糖吓唬他道。 小暖宠溺地看着她:“你舍不得的。” 他一语中的,唐糖的脸红成了番茄,转身跑进了妈妈的闺房,但现在是小暖的房间。 虽然唐糖和小暖两人彼此已经很熟悉了,但是她却从来没有仔细地看过小暖的房间,现在独处其中,不禁好奇心大发。 她翻看着他的东西,他衣厨里的衣服,他书架里的书,唐糖都非常羡慕它们,它们可以不分白天黑夜一直陪在在他的身边,多幸福! 小暖的书架上整排整排都是玄幻小说,唐糖嘴角浅笑,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还是一个热血的天马行空幻想者。 她纤纤玉指象弹钢琴一样,从那一排排书上弹过,当弹到最高一排书的时候,她的视线凝固了。 她看见,在那一排书里面,夹着一个日记本。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25) 唐糖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撩拨了起来。 小暖看上去那么不受约束的一个人,居然会写日记?他在日记里都写了什么?他的日记里有自己的名字吗? 偷看别人的隐私是不道德的,唐糖因此犹豫了很久,回过头,贼头贼脑地向房门口看了看,这才伸出小手去取那本神秘的厚厚的日记。 日记被密密麻麻的书籍夹得很紧,唐糖用力抽了几下都没有抽出来。 当她再一次努力时,一只好看的大手按住了她的手背。 唐糖诧异地转过脸去,小暖刚好低头去寻她的眼神,凑巧,嘴角轻轻擦过她的额头,不经意的吻,最动人心弦。 唐糖一阵弦晕,脸上桃花朵朵开,她害羞的,慌乱的移开视线,用力地抽出自己柔弱无骨的小手。 小暖星眼含情,目光温柔,如夏日凉风掠过莲花,他伸手轻轻点了点唐糖的小脑瓜:“干嘛偷看人家的隐私。” “因为我对你好感兴趣。”隔了好久,唐糖才答道。 小暖笑了:“这上面全是写满我对你的思念,写的时候不觉得,等过段时间自己再看,肉麻死了,所以真不能给你看,不然我会羞死。” 唐糖瞥了瞥已经被小暖抱到怀里的日记,只得按捺住一肚子的好奇,看着他郑重其事的把日记本锁在柜子里。 在外婆家吃完中饭,唐糖和小暖一起伺弄花草。 芬芳洁白的茉莉花被碧油油的叶子衬托得更加娇美纯洁,唐糖越看越爱,拿出手机咔咔咔拍个不停。 小暖伸手去摘茉莉,被唐糖一把捉住他的手,不解地问:“你干嘛要摘花呀。” “想给你用茉莉花串条鲜花手链。”小暖笑眯眯地说,“去年不是给你做过一条,你很喜欢吗?” “虽然很喜欢,可是花摘下来不过一会就枯萎了,不如不摘,花期会更长,我也可以多闻闻它的香气。” “既然喜欢,就送一盆你好了。” “好哇!”唐糖高兴地说,但随即就低下了头,“我不会养花,好担心会把它养死。” “这样啊。”小暖想了想,“今年茉莉花的花期就要过了,等到明年茉莉花刚打花苞的时候,我施好足够的花肥再送给你,这样你养一个月花也不会死,你也可以在一个月内都闻到花的香气。等一个月后花谢了,你再还给我。” “好主意。”唐糖雀跃着点赞,她奇怪地问:“你怎么这么会种花?” “我的家乡人人都会种花。” “你说的家乡是指你的祖籍还是现在在美国的居住地?” 小暖怔了一下,岔开话题,他抬眼看着一骨嘟一骨嘟的绿晶晶的葡萄说:“看看我种的葡萄好不好吃。” 说着,伸手摘了两串,拿到厨房里去洗。 唐糖看着他挺拔瘦高的背影,心里飘过一片沉重的阴影,为什么他不肯跟自己谈及他的家乡,是不是…… 唐糖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一盘洗净的葡萄还带着晶莹的水珠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一抬头,就看见小暖明朗的笑容,她拿了一粒葡萄送进嘴里,七月的葡萄酸得她微眯着眼,小暖看着她的表情呵呵直笑,“还没完全熟,是会有些酸,等到九月份葡萄变成紫红色就会很甜了。” “那你还拿给我吃!”唐糖娇嗔道。 “只要是我认为是好的东西,都想给你。”小暖诚恳的话语如春风过境,吹散了积聚在唐糖心头的乌云。 两个人坐在绿树成荫,花香萦绕的小院里,一边吃着酸溜溜的葡萄,一边看着蓝天上云舒云卷,享受着这属于他两的静谧时光,不需要开口说什么,却感到幸福在他们之间流淌。 唐糖手机上挂着的QQ滴滴地叫了起来,打破了这份难得的美好的宁静。 唐糖点开消息栏,小暖的头也凑了过来。 消息是乐乐编辑发来的,他现在人在武汉,想约唐糖见个面。 小暖看完消息,马上想到的是乐乐编辑为什么突然来武汉,又为什么想跟唐糖见面。 但是,这些至关重要的问题唐糖似乎一个也没想到,她不假思索地回复了一个“好”字后,三言两语和乐乐编辑敲定了见面的地点,整个人开始骚动起来,一会儿摸摸短短的马尾辫,一会儿看看身上的衣服,紧张地问小暖:“我的模样难看吗?” “难看死了。”小暖醋意浓厚地说,什么嘛,只是去见自己的恩师有必要打扮吗,又不是跟我约会。 唐糖笨笨的,一听小暖的话,象是被打进十八层地狱似的,灰心绝望地问:“那怎么办?马上就要跟乐乐编辑见面了。” 她忽然眼睛一亮,兴奋地大喊:“有了!” 唐糖的表情如座过山车,搞得一旁的小暖也一惊一乍的,他嫌弃地看着她:“什么有了?” 唐糖激动得两只小爪子分别抓住小暖的两个肩头,灼灼地看着他:“可以借助你那枚神奇的戒指让我变漂亮!” 小暖嘴角狂抽,一副我认输的无奈模样。暗暗腹诽,死丫头,果然傻得没有救了,世上有哪个男生会把自己的心上人变得漂漂亮高,然后大方地让她与别的男人约会! “不行!”小暖一口回绝,顺便把她两只柔软的小手拿开。 “为什么不行?”唐糖嘟着小嘴不乐意地问。 小暖寡淡地看着她:“我那枚戒指只能把人变丑,不能把人变漂亮。” “哦。”唐糖信以为真,象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怏怏地垂下了头。 小暖想生她的气又生不起来,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只知道高兴,也不想想随便会网友有多危险。” 唐糖气愤地一掌拍飞他的手,说:“乐乐编辑又不是坏人!” “幸亏乐乐编辑不是坏人,不然你被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唐糖脸一红,她知道小暖是换个角度批评她傻呆呆的社会经验不足,但她还是死要面子地争辩道:“信不过的人我是不会答应见面的。” 小暖懒得理她,把葡萄一颗一颗往嘴里扔。 唐糖仔细地观察着小暖的神色,抱着一丝希望,不死心地又问:“我的样子真的很难看吗?”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26) 小暖总算停止了吃葡萄,非常不解的问:“你只是去见编辑,又不是去相亲,干嘛那么在意自己的外形?” “想给对方一个好印象啊。”唐糖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小暖,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不懂,还要问! “打扮打扮,你就光彩夺目了。”小暖没好气地说。 “真的!”唐糖雀跃着站起来,“我这就回去拾掇自己!” 她对着客厅喊了句:“外婆,我要回去了。” “外婆,我送唐糖回去。” 外婆慈祥地说:“你不来外婆老想你,你真的来了,和小暖叽叽喳喳的,外婆又嫌鸹噪的慌!你们出去逛逛也好,外婆躺下睡觉。” 唐糖和小暖服侍外婆躺下后,两个人关好门才离开。 回到唐糖的家里,小暖和唐糖发现夏夜奔完丧回来了,大概是守了几天的灵,没怎么休息,整个人蓬头垢脑,胡子拉茬,显得很憔悴。 唐糖还是第一次看见夏夜的胡子居然可以长得这么蓬勃,她睁着一双新奇的眼睛伸手去摸他的下巴。 夏夜那时正没精打采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他闭着眼睛悠悠地说:“别摸了,这是如假包换的真胡子。” 他掀开一只眼皮,淡淡地看了小暖唇边只长出软软的一圈绒毛,不屑地哼了一声,复又疲倦地闭上眼睛。 小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里……光溜溜的,真丢人! 唐糖吃了一惊,象触电似的缩回了手:“你没睡着啊。” “睡着了,被你摸醒了。”夏夜用手猛搓了几把脸,“既然对我这么感兴趣,干脆投奔我的怀抱好了。”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挑衅地看着小暖:“嘴上没毛的小子乳臭未干,自己都保护不好,哪里还能守护好你。” 夏夜很明显的对小暖展开了人生攻击,小暖当仁不让地铁青着脸与他眼神撕杀。 唐心正跪在茶几旁堆积木,虽然是个小小的人儿,也敏感到空气里火药味太浓,他惊惧的看看一坐一站敌视的两个哥哥,嘟囔道:“要打起来了。”便胡乱收起茶几上的积木抱在怀里落荒而逃,一边跑一边有积木从他怀里掉落,他也顾不上捡,生怕战争爆发,秧及池鱼。 唐糖看两人象斗鸡一样互相杠上了,非常担心下一秒他们两个真的象两只叫公鸡一样互相啄架,啄得鸡毛满天飞,忙出面阻止,她一面用力地推着小暖往楼上走,一面回头对夏夜说:“你要是困的紧,就回房好好睡一觉。” 夏夜也不言语,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迈开大长腿,也上楼来,经过小暖的时候故意找茬地撞了他一下。 小暖年轻气盛的火焰点燃了,怒目圆睁,想要吵架,唐糖忙安抚道:“男票大大,别往心里去,帮我选衣服去。” 她好容易把小暖给推进了自己的房间。 小暖回头不甘示弱地狠狠瞪了夏夜一眼,把门重重地关上,把夏夜关在了外面,心里才舒畅了些。 夏夜恼恨地瞪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走进隔壁的房间。 唐糖把衣厨打开,展示给小暖看,征询他的意见道:“你觉得我穿哪一件比较好看。” 小暖仔细地把她的夏装浏览了一遍,把一件奶黄色碎花亚麻连衣裙取了出来,在唐糖身上比划了一下:“我觉得穿这件比较好,穿上去会有邻家女孩的感觉,让对方让你都不至于紧张。” 唐糖听小暖说的很有道理,那件裙子虽不起眼,但很符合自己的气质,穿上身应该效果不错。 她接过小暖手里的裙子,正准备欣然应允,就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夏夜淡雅的声音同时响起:“我觉得这件不合适。” 唐糖和小暖一起回过头去,夏夜人高腿长,已经走到他们的面前,不容分说,从唐糖手里夺过那条群子扔到床上。 然后从衣厨里拿出一条嫩黄的蕾丝连衣公主裙硬塞给唐糖:“我觉得你穿这样的会显得特别甜美。” 他不屑地看了看床上小暖选中的那条裙子说:“你说你这个年龄穿得那么老气横秋干嘛!” 唐糖无可奈何地接过裙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小暖,小暖额上青筋爆,一把揪住夏夜的衣领,怒气冲冲地说:“我与唐糖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搀和。” 夏夜满不在乎地看了看小暖揪住自己衣领的手,傲然十足地说:“我必需要馋和!因为我早就说过我要追唐糖的!” “那也得人家答应呀!”小暖有点小得意地说。 “要是答应了,那就不用追了,只用巩固胜利果实就好。”夏夜似笑非笑地看着小暖,身子用力一抖,把小暖的手从衣领上抖掉。 小暖努力平息怒气,故意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胜券在握的说:“我不跟你做无谓的争辩,你看唐糖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好。”夏夜信心十足的应战。 两人一转脸,发现……唐糖不见了,跟唐糖一起不见的,还有他俩分别为唐糖选中的那两条裙子。 两人不禁面面相觑。 小暖想了想,说:“一定是唐糖看我们吵起来,很心烦,自己先走了。” “她一个人会去哪里?” 小暖睥睨着夏夜:“这么重要的情报,我怎么会告诉你这个敌人呢?” 夏夜被噎了一下,但是冰川男就是冰川男,没什么事能在他心里掀起轩然大波,他嘴角微扬,气定神闲,气度不凡的说:“没关系啦,早就知道你小气。不要紧,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还怕见不到可爱的小唐糖?” 小暖愣怔了一下,准备负隅顽抗,哪里也不去,让夏夜的打算落个空。 但是,他心里实在担心唐糖。 唐糖行走江湖的能力他算是见识了,十次有七次遇险,他可不敢再让她单独行动了。 于是,他放弃了和夏夜耗到底的伟大念头,动身去找唐糖。 他猜想唐糖一定是去会乐乐编辑了。 夏夜果然说到做到,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他出房门,他也跟着出房门。 他准备下楼梯,他也准备下楼梯。 这时,唐心悦耳的童音从他房间里传来:“要我啊,只穿个小裤头出门,又凉快又简单。” “姐姐是女生耶,不能穿成那样出门的。好唐心,乖唐心,帮姐姐选选啦,看穿哪条裙子比较漂亮嘛。”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27) 小暖和夏夜像被施了定身术,同时静止不动。 “又没有好处,我为什么要帮你选?”唐心市侩地说,但是给人的感觉萌哒哒的。 “你帮姐姐选,姐姐亲你一口,好不好?”唐糖极力讨好的声音。 “才不希罕!幼儿园里有好多妹纸争着亲我。”唐心百花丛中过,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稀罕!”两个如天赖般少年的声音在门口突兀地响起。 唐糖不用看都知道是小暖和夏夜,她满脸黑线地看着他俩:“你们吵够了吗?” 两个少年对视了一眼,把脸别开,不再看对方一眼,都在心里怪着对方,如果他让一步,也不至于吵起来。 唐糖见他俩都不吱声,脸色缓和下来,继续讨好唐心:“那你要什么好处才肯帮姐姐呢?” 唐心皱着淡淡的眉毛,认真地审视唐糖:“姐姐你笑得好虚伪哦。” 唐糖尴尬万分,忙收了一脸谄笑,一本正经地看着唐心,眼里的殷切之光让人毛骨悚然。 唐心嫌弃地把头尽可能地离唐糖远些:“你现在又好象一只女僵尸。姐姐你就不能正常点吗。” 唐糖被唐心这个小家伙折磨的快要喷出一口老血,就差叫小祖宗了。 唐心看着唐糖可怜的模样,终于慈悲心大发,小手一挥,象个救世主一样了不起地说:“算了,我就指给你一条活路。”他边说边比画,“我看见我的童鞋有半人高的奥凸曼,你答应给我买一个我就帮你选裙子。” 唐糖暗自思忖:一个一尺来长的奥凸曼都要四、五十块钱,象他所说的半人高的奥凸曼少说也得大几百块。这小鬼头明明是要自己破产的节奏嘛。 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唐糖决定放弃。 她收回奴颜卑膝的表情,回复到正常模样,准备离开,唐心却开始急了起来:“你去哪里,你不要我帮你选裙子了?” 唐糖悻悻地说:“我给不起你好处费。” 唐心两只眼珠子一转:“小气的姐姐,我也可以不要你买奥凸曼,但你得答应帮我做一件事。”唐心狡黠地说。 “什么事?”唐糖傻乎乎地问。 小暖和夏夜看着她那么大个人了,被一个小孩子耍得团团转,愁都愁死了,这种智商如果放任她一个人独闯江湖,不知能存活几天。 唐心伸出一根柔嫩的手指指着他房间满地的拼图说:“你把伦敦大桥拼出来我就帮你选裙子。” “好哇!”唐糖怕唐心赖帐,伸出一根小指头,“我们拉勾勾,说话要算话。” “拉就捡。”唐心大大方方的伸出小指头,勾住唐糖的小指头,两人煞有其事地一起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唐糖这才安下心来蹲下来拼拼图。 唐心轻手轻脚地绕过唐糖,走到夏夜的身边,仰着可爱的小脸,向他笔直地伸出两条胳膊。 夏夜明白他肢体语言的意思,那是求抱抱。 他一把拎起唐心把他抱在怀里。 唐心两只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附在夏夜耳边小声说:“老大,你看。” 他把一只握成拳头的小手抬到夏夜的眼前,偷偷地松开一条缝。 夏夜看见他的手心里有一块拼图,疑惑地看着人小鬼大的唐心。 唐心幸灾乐祸地说:“姐姐就是拼上一天一夜也拼不出伦敦大桥。老大,我总算替你报了上次姐姐痛扁你的深仇大恨!” 夏夜轻轻地揪住他一只小耳朵,板着脸生气的说:“谁准许你没事欺负姐姐了?” 唐心委屈得眼泪直在眼眶里转:“我还不是想给哥哥你出口气。” “姐姐打哥哥,哥哥心甘情愿,你长大了就懂了。” “切!被人打还挺乐意,哥哥是头号傻瓜!我才不要跟傻瓜玩,会拉低我的……”小家伙找不到确切的词语来形容,一直不吭声的小暖象及时雨一样开口道:“智商,IQ。” “对!”唐心开心地说:“会拉低我的IQ值。” 说完,他从夏夜的身上挣脱下来,鼻子一哼,头一扭,看也不看他哥一眼,傲娇地走出了房门。 不过一秒,他又出现在大家面前,两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质问道:“这是我的房间,为什么出去的人是我?” “是你自己要出去的。”夏夜凉凉地说。 小暖冲着他们兄弟两嫣然一笑,那笑有坐山观虎斗之意,夏夜气得吹胡子瞪眼。 小暖走过去,把一心只顾拼拼图,两耳不闻身旁事的唐糖拉了起来。 “别拼了。” “为什么?”唐糖一脸诧异。 “小家伙耍你呢。”小暖把前因后果说给她听。 唐糖七窍生烟,瞪着一双大眼睛,铿锵有力地向唐心走来。 唐心这时又不嫌弃他哥是傻瓜了,直往夏夜怀里钻:“老大,姐姐来抓我来了。” “你连姐姐都敢耍哦!”唐糖提着唐心的耳朵,把他从夏夜怀里拎了出来,装出吃人的凶恶模样,“你说该当何罪?” “拖出去问斩!”小暖生怕在场的人忽略了他这个倾城倾国的大帅哥,见缝插针地喊了一嗓子。 夏夜白了他一眼:“你不出声,没人会当你是哑巴,更不会认为你是死人。” 小暖摆出一副我多嘴我乐意的吊儿郎当的表情。 被揪住小耳朵的唐心,高涨的气焰象是被东海龙王给浇灭了,软不拉叽,一副孬种样地告饶:“好好姐姐,漂漂姐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姐姐,我帮你挑选衣服好不好,你就放了我吧。” “嗯——准了!”唐糖傲慢得象个太后,松开了揪着唐心耳朵的手。 唐心看了看唐糖放在他床上的两件裙子,伸出婴儿肥的手指,嘴里念念有词:‘点兵点将,点到哪件是哪件。” 最后手指停在小暖挑的那件碎花裙子上。 小暖得意非凡的蔑视了一眼夏夜。 夏夜嘴角微扬,也不知笑什么。 唐糖下巴掉地的看着唐心,一双大大的清亮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不敢置信地问:“这就选好了?” “嗯!”唐心扬着下巴,自信的答道。 “好吧,我败给你这个小鬼了!”唐糖以手抚额做痛苦状。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28) 但是,为了避免在选裙子的问题上,夏夜和小暖又互掐,唐糖还是穿上唐心依照天意帮她选定的裙子。 小暖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之后,唐糖又为发型纠结了许久,是披着头发呢,还是扎马尾呢,还是编成两根麻花辫? 这一次,唐糖谁的意见也没征求,自己站在落地镜前,把头发弄成各种造型,皱着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小暖和夏夜无聊至极地坐在地板上,连看一眼女神的兴致都没了。 夏夜忽然幽幽地开口了:“难怪叔叔每次跟我妈出门前,总是一脸痛苦状,女人妆扮起来,可真是浪费时间。我现在好抓狂。” “我也是。”小暖同情地看了看夏夜,“幸亏唐糖还没到化妆的年龄,如果她再在脸上涂脂涂粉,估针我会等成化石的。”小暖用手抌着头,靠在墙上,闭上眼小憩。 “漫长的等待真的是种痛苦的煎熬。”夏夜深有同感的说,他转过脸来,忽然对小暖友好的笑了,只是那笑里暗藏着一丝奸炸,“既然这么痛苦,你干脆放弃好了。” 小暖缓缓睁开眼,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夏夜,不动声色,彬彬有礼地反击:‘痛,并快乐着。” 说完,又闭上眼睛,他嘴角嘲弄的微笑经久不散,看得夏夜无名火起,挥起大拳头作势向小暖帅气的脸砸下,真想一拳把他高挺的鼻子砸进脸里,让他睡梦里变丑男,看他还得瑟什么。 谁知,小暖连眼也没睁,闪电般伸出一只手,牢牢抓住夏夜意图行凶的大拳头,他嘴角的讥笑意味更加浓厚,懒洋洋的微睁着眼睛,呵呵地笑着:“想暗算我?” 一向淡定从容的夏夜,终于也有表情夸张的时候,那就是,瞪圆了眼睛,眉毛也飞了起来:“不会吧——这样都能被你抓住!你二郎神来着?” 他的视线长久地停在小暖的眉心,寻找他的第三只眼。 小暖无声地笑着。 “我好了。”唐糖终于说出了两个少年等待已久的话。 小暖和夏夜如蒙大赦般转过脸去,看见唐糖只换了裙子,头发仍是梳成最开始的马尾。 忙活了半天,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小暖和夏夜心里五味杂陈,女人就是女人,不分年龄大小,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 三个人来到去年520小暖和唐糖一起来喝过咖啡的咖啡店门口。 夏夜跟着唐糖和小暖抬脚就要进去,小暖伸出一只胳膊把他拦住:“你就别进去了。” “为什么?你能进去我就不能进去?”夏夜淡淡地反问道。 “我是她男票,当然能陪着唐糖见网友了。你以什么身份陪在唐糖身边呢?”小暖象想到什么,忽然笑了,“当然,如果你以唐糖哥哥的身份还是可以的。” 夏夜知道小暖想激怒他,他反而气定神闲地笑了:“我跟唐糖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我是她哪门子哥哥?” “那你就别跟着,不然唐糖怎样向乐乐编辑介绍你?你总不能让唐糖为难吧。” “然后呢,你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夏夜说完,出人意料地一笑离开了。 “识趣!”小暖冲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 “好啦!小暖!”唐糖有点生气地看着他,“你都已经胜出了,凡事有点肚量,让着他一点好不好。” 小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夏夜只不过是唐糖一个光明正大的追求者,而且自己没出现时,一直都是他在照顾唐糖,他对唐糖有多好,所有人有目共睹。自己可不能象对付顾昔年那样对付他。 两个人进到咖啡厅,扫视一遍全场之后,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一个气宇轩昂的年青男子身上。 那位青年也微微含笑着看着他两。 虽然唐糖跟乐乐从未谋面,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却能在人海里一眼认出他来。 她用眼神指了指那位男青年。 小暖会意,带着她走了过去。 那位青年非常绅士地站了起来,人长腿长,玉树临风。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双犀利又不失温柔的电眼在小暖和唐糖的脸上来回扫视了几个来回,最后视线落在唐糖清秀的脸庞上。 “让我猜猜,你应该就是尘中之尘。” “是啊。”唐糖稍显兴奋地答道,初见面时的紧张消失殆尽,“你是乐哥?” “乐哥?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我,有意思!” “我这样称呼您不行吗?那叫什么比较好?”唐糖的脸红了红。 “咱们坐下来说话吧。” 乐乐亲自替唐糖拉椅子,请她坐下。 唐糖受宠若惊,反而不敢坐下,一再说:“大大,您太客气了。” 乐乐爱怜地看着她:“你这孩子实在太老实了。记住,女孩子就应该有女孩子的范儿,拉椅子、开车门这类事情就应该等着男生为你做!” 唐糖呆愣愣地坐下,她从小到大,只想着不要成为别人的负担,不要给别人添麻烦,所以自己能做,能忍,能扛的就自己做,自己忍,自己扛。 乐乐寥寥数语给了她一个崭新的三观。 童话之所以走到哪里都那么受欢迎,就是她懂得享受别人对她的好,而她要做的就是萌萌地说个“谢”字。 唐糖的脸火烧火燎地滚烫,她憨态可鞠的窘态乐乐尽收眼底,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你猜别人爱叫我什么?” “什么?”唐糖好象没长大脑一样,白痴一样地问。 “叫我乐爷。” “哦,我以后也叫你乐爷。”唐糖象个小学生一样,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坐得笔挺。 “不过,今天听你叫我乐哥我觉得更好听。” “真的吗?为什么?”唐糖眼里亮晶晶的,如夏夜的星辰,耀眼但不刺目。 乐乐点点头:“因为乐爷叫把我喊老了,我胡子又没白,叫乐哥多好,听着都年青!” 这时一个侍应生迈着优雅的步子走来了,他就连鞠躬的角度都恰到好处。 三个正聚精会神谈话的人,全都不由自主地向那个侍应生看去。 这一看不打紧,唐糖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脸惊诧地看着侍应生,说不出一个字来。 小暖也神色大变:“你怎么会在这儿,还这副打扮!”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又为什么不能这副打扮,我这样犯法了吗?” 那个侍应生正是夏夜,他刚刚在店外看到招聘启示,便来应聘,他帅成这样,自然应聘成功。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29) “没听说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夏夜看着小暖稍显气急败坏的模样,火上浇油地说,双眼弯成自信的模样。 他只淡淡的看了小暖一眼,便把手里的点单轻轻放在唐糖的面前,温柔地说:“小姐要点什么。” 唐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坐了下来,恭敬地对乐乐说:“乐哥,你点吧。” 乐哥仍是笑:‘女士优先,你先点。” 唐糖记起上次点的爱尔兰咖啡口感不错,到现在唇齿留香。 她对夏夜指了指着那三个字:“要三杯。” 乐乐看着夏夜的背影,欣赏的点点头:“这个男孩子不错,你的追求者?” 他的眼神不经意地扫过小暖,小暖缩了缩脖子,显得有那么一点点不自信。 乐乐轻轻的笑了:“正牌和备胎都不错哦。” 唐糖的脸红透了,她有些反感乐乐把夏夜叫做备眙,忙申明:“那个……我不会让任何人做备胎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和任何人玩暧.昧。” “真是个好姑娘,”乐乐衷心地点赞道:“很害怕伤害别人。” 唐糖不知该怎样把乐乐的话接下去,好在夏夜端着三杯咖啡过来解了围。 乐乐品了一口咖啡,不禁微皱着眉头,抬眸问唐糖:“你怎么点了爱尔兰咖啡?” 小暖和唐糖刚好各喝了一口。 唐糖紧张起来:“不和乐哥的口味吗,我重叫一杯。” “不是。”乐乐制止道:“实际上爱尔兰咖啡口感非常不错。” “那……你……”唐糖有些迷惑了。 “你不知道爱尔兰咖啡代表什么意思吗?”乐乐收了笑,严肃地问。 唐糖茫然地摇摇头。 “思念今生无缘的人。”乐乐缓缓的、轻轻地说,有意无意瞥了小暖一眼。 小暖端着咖啡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咖啡洒在腿上,隔着裤子烫得他腿直抖。 唐糖的脸色变得雪白。 乐乐看出端倪,忙把话岔开:“你在腾飞成绩怎么样?” 唐糖怔了怔,不好意思的说:“成绩平平。” “你的笔力还是差了点,需要专业辅导。”乐乐直言不讳地说。 “写文是要有灵性的,不知道我们唐糖具不具备?”小暖问道。 “具备也不具备。” 乐乐模棱两可的话让唐糖和小暖一头雾水。 “老师可以明确的解释一下吗?”夏夜忽然问。 乐乐含笑地看了一眼夏夜,谦逊道:“老师这个称呼我可不敢当,大家只是切磋。” 他转头对唐糖说:“你的每本书我都看过,虽有灵气却被阅历束缚,所以显得整本书的亮点不足。” 小暖有点泱泱:“阅历要靠时间的积累,那岂不是意味着我们唐糖有可能人到中年才会火。” “那倒不一定。”乐乐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多看经典可以弥补阅历的不足。” “乐哥是要我多看书吗。”唐糖挺难为情地承认道:“我的确书看得太少了。” 小暖问出心中的疑问:“乐哥是特意到武汉来旅游的吗?” “不是,路过。”乐乐悠闲地喝着咖啡说,“从腾飞网站出来后,我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开了一家网文网站,名字叫千里马。我这次来这里,是想说服几个网文大神加盟,把网站人气凝聚起来。” 小暖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崇拜地说:“乐哥,厉害哦,居然白手创业了。” 唐糖的心却是暗暗一动。 喝完咖啡,乐乐问:“既然难得来一趟,顺便游玩一下——武汉哪里最好玩?” “武汉倒没有特别著名的风景区,倒是武汉周边的三峡,葛洲坝,神农架,武当山,木兰山挺有名气的。” 唐糖想了想:“还有荆州古城,传说关羽曾经镇守过那里。” “这些景点你都应该去过吧,看你提起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乐乐猜测道。 “嗯,现在大了,反而没怎么旅游了。” 唐糖永远都不会忘记,一家三口出游时的一路温馨,那时,她的家还是完整的,她还是父母眼里最疼爱的小公主,只是那些幸福定格在了记忆的最深处。 “你说的那些景点恐怕没办法一日游吧。” 唐糖这才想到乐乐时间紧迫,忙介绍市内景点:“乐哥可以去黄鹤楼或者古琴台逛逛。” “古琴台?伯牙子期?倒是挺文艺的。” “其实这两个景点我不太喜欢,没什么乐趣。如果乐哥喜欢热闹,去欢乐谷比较合适。如果想要看风景,我觉得东湖是首选。” “唐糖……”乐乐看了看小暖,“听他叫你唐糖,这应该是你的真名吧,你最喜欢去哪里。” “东湖。就是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烟波浩瀚的东湖我都会觉得心旷神怡。” “那好,今晚咱们夜游东湖。” 夏夜当侍应生,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晚上的时候,他也跟着去了东湖。他可不想有小暖在的时候,没有他夏夜伟岸的身姿。 夜晚的东湖比白天还有迷人,静谧,梦幻。 天上的星星又大又亮,低得仿佛伸手就能摘到。 本来唐糖三个人是主人,应该围着客人乐乐转。 可实际的情况演变成,小暖和夏夜都围着唐糖转,唐糖心烦得两个都不想理,只与乐乐畅谈人生。 被无声地甩在后面象两个随从的少年,有了强烈的危机感,乐乐不同于他们,他的身上那种成熟的气息是他们目前就是竭尽全力也无法逾越的年月。 两个人看着乐乐和唐糖在一条长凳上坐下,肩并肩窃窃私语,心里都很不是滋味,这完全是典型的两蚌相争,渔翁得利嘛。 夏夜和小暖全都鼓着一肚子气,不约而同向东湖边走去,看看辽阔的湖面说不定心惰会好一些。 东湖为了环保,并没有装很多路灯,许多地方影影绰绰。 小暖一脚踏空,身子向湖里跌去,夏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暖的一只手腕,就这样小暖还是扑通一声落湖里了。 他似乎有点慌乱地甩了甩满脸的水珠,对夏夜说:“快拉我上去。” 夏夜准备按他说的去做,可就在那时,他心里跳出个恶魔…… 他无耻地对小暖说:“你答应放弃唐糖我就拉你上来。” “那是不可能的事!”小暖表现得坚贞不屈。 “我把我们班的班花介绍给你。” 小暖在水里把头摇得象拨浪鼓,在夏夜的威逼利诱下毫不屈服,最终一个波浪推来,他随波逐流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30) 唐糖听到水声走了过来,看见夏夜正猫着腰往湖里瞄,没来由的紧张:“小暖呢?” “掉水里了。”夏夜轻飘飘地答道。 唐糖愤恨地看着他:“是你把他推下去的?!” “我没有。他自己失足掉下去的。”夏夜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气短。 唐糖恶狠狠地横了他一眼,就要往湖里跳。 被夏夜拦腰将她抱住,不顾她奋力反抗,把她抱离岸边。 “放开我!”唐糖两只脚沾不了地,在空中乱蹬。 “不放!我如果松手,你就又要往湖里跳。” “我要救小暖。”唐糖两手使劲地掰着夏夜抱住自己的胳膊。 “你那三脚猫功夫救得了谁啊,小暖水性那么好,不会有事的。” “万一出事了呢?” “我就投粽子、咸鸭蛋到湖里。”夏夜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乐乐忽然扑通一声跳进湖里,唐糖趁着夏夜一愣神的功夫,从他怀里挣脱掉,一边跑一边踢掉鞋子,也跟着跳到湖里。 她游了好一会儿,也潜了几次水,但是没摸到小暖,她焦急的呼唤在宽广的湖面没能等到心上人的回应,只有乐乐在应答:“我也没找到小暖。” 夏夜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边疾声叫着小暖的名字,一边不安地沿着湖岸跑,希望能发现小暖的踪迹。 小暖却如石沉大海一般。 夏夜整个人被无边无际的惶恐深深包裹。 “我找到了小暖!”乐乐的声音如梵音响起。 水里的唐糖和岸上的夏夜心里一阵狂喜。 唐糖奋力向乐乐声音传来的方向游去,看见乐乐一只胳膊环绕在小暖的脖子上,把他往岸边带。 她分不清脸上是喜极而泣的泪水,还是湖水,激动不已的叫了声“小暖!”,就和乐乐一起拖着他游到了岸边。 夏夜早就守候在岸边,他忙把小暖拉上了岸。 小暖没有反应,软软地躺在了岸上。 夏夜的心狠狠一沉,带着颤音惊疑地问乐乐:“小暖他……” “他怎么了?” 精疲力尽的唐糖被先一步爬上岸的乐乐从水里刚拉起,就踉跄着扑到小暖的身边跪下。 她看见小暖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吓得魂飞魄散,用力地摇着小暖的身子,哭喊着:“小暖,你别吓我呀,你醒醒!” 夏夜见这样小暖都不醒,面如死灰,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乐乐蹲在小暖的身边,双手一下一下按着小暖的肚子,竭力地安慰两个六神无主的人:“可能呛到水了,我急救试试,你们赶紧报警。” 夏夜如梦方醒,手忙脚乱地掏出电话打急救电话和110。 小暖身子猛地震动了几下,吐出几口水来。 一直强装淡定的乐乐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长吁了一口气:“好啦,总算逃出了鬼门关。” 泣不成声的唐糖抹了把眼泪,把小暖的头轻轻地抱在自己的腿上,温柔的呼唤:“小暖!” 一连叫了好几声,小暖还是没反应。 她的眼泪又哗地涌出来,无助地看着乐乐:“小暖怎么还是没醒过来。” 乐乐把小暖的脑袋搬到地上,让他整个人平躺:“可能要做人工呼吸才醒得过来。” 夏夜想要将功补过,自告奋勇地说:“我来,我肺活量大。” 他说着深吸一口气不吐来,低头捏开小暖的嘴,准备过气给他。 小暖忽然睁开眼睛,当胸给了夏夜一拳,夏夜条件反射地张开嘴,含着的那口气全喷出来了。 小暖玩世不恭地嘟囔道:“谁要你给我做人工呼吸啊,要做也该唐糖做啊。” 说着,小暖自己双手撑着地面坐了起来,却被夏夜一拳又打躺下了:“你小子居然敢骗我!” 唐糖一把推开夏夜,张开双臂,象母鸡护小鸡一样,把小暖护在身后,对夏夜怒吼:“不许你碰他!” 小暖躺在地上对夏夜得意地笑着,夏夜恨得牙痒痒。 “小子,别气得象只青蛙了,你今晚差点酿大祸了!”乐乐用力拍了一掌夏夜的后脑勺,好象他什么都知道似的。 “我小时候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不过那个推人下水的小孩纯粹是故意的,不象你,不分轻重地乱开玩笑。” 唐糖把小暖从地上拉了起来,走到不远处的亲水平台,夜已深了,东湖里见不到几个游客了,四个人惬意地横七竖八地躺在亲水平台上,看着天上繁星点点。 唐糖他们三个饶有兴趣地听乐乐讲他小时候的那件难忘的事。 “那个推人下水的小孩是我的邻居,我至今都记得他的模样。没想到那么清秀的一个小男孩居然能做出那么歹毒的事来,从那以后,我三观都改变了,不相信人之初,性本善。我更相信人之初,性本恶。善良是靠后天的教育产生的。” “那个小男孩为什么要推人下水,他推的是谁?”唐糖好奇地问,在她的印象里遇到过的最坏的小朋友就是抢她的玩具,夺她的零食,象乐乐嘴里那种心狠手辣的小朋友,她真的没遇到过。 “是不是他推别人下水的地方水很浅呀。”她又补问了一句,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小孩子会有置人于死地的举动,她宁愿相信他只是恶作剧,想弄脏对方的衣服,回去被家长骂而已。 “那个小男孩是把一个比他还小的小女孩推到长江里,你说水深还是浅?” 唐糖的大脑里一道蓝色的闪电突兀地闪过,尘封的记忆毫无预警地从脑海涂处涌了上来,年幼的她努力伸出手去,想捡回掉在江水里的小太阳帽,一双稚嫩的小手从背后使出吃奶的劲把她推进了浑浊的江水里…… 唐糖悚然一惊。 乐乐还在自顾自的往下说:“事情的起因微不足道。那时,我刚小学毕业,没有暑期作业,就到江滩上垒沙雕。看见我的小邻居和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玩过家家的游戏。我的小邻居要那个小女孩做他的新娘,但是那个女孩不愿意,她要做那个小男孩的新娘。小邻居就跟那个小男孩打了起来。那个小男孩挺能打的,三下五除二,就把我的小邻居打倒在地。谁也没注意,挨了痛扁的小邻居眼里有仇恨的凶光闪过。”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31) 引人深思的故事,小暖却象在听好笑的事一样,忍俊不禁地笑了。 “你笑什么?”夏夜奇怪地问他。 “我在笑乐哥说那个小男孩挺能打的。” “这有什么好笑的?”夏夜更是诧异。 小暖只是不语。 唐糖似乎对“欲知后事如何”非常感兴趣,气恼地瞪着小暖和夏夜,大声说:“不要吵啦!好好听乐哥讲故事。” “故事后半部我先前已经讲过了,我那心狠的小邻居把那个又可爱又漂亮的小姑娘推下了长江。” “什么?长江?!乐哥你该不会也是武汉人吧。”唐糖觉得太巧合了。 “我是武汉人么样咧!”乐乐秀了一句武汉方言,“只是读小学后,我们家举家搬到了上海。” “那个小女孩掉江里被淹死了吗?”唐糖追问道,她的声音莫名透着紧张。 “没有。跟她一起做游戏的那个小男孩救了他。说来奇怪,那个小男孩跟那个小女孩年龄相仿,居然有那么大的力气把那个小女孩救上岸来。” “他救的是他的小新娘,在爱情的力量下,迸发出无尽的潜能。”小暖见唐糖正看着他,非常孩子气地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唐糖没有理他,继续追问乐乐:“那个小男孩后来怎么样了?”她对乐乐的故事表现出空前的兴趣。 “唉!可惜,那个小男孩救了人后就滑到了江水里,再也没露面了。”乐乐惋惜地说。 “你那个小邻居叫什么名字?”沉默了很久,唐糖问。 “顾昔年。” 当乐乐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夏夜大吃一惊,唐糖则脸色雪白,小暖神态自若。 “真没想到,顾昔年从小就一渣到底,只是不跟他玩,他就动了杀机。唐糖,你跟他积怨那么深,你可真要小心防备。” “怎么,你惹上我那个丧心病狂的小邻居了?”乐乐关切地问。 他忽然凑近看唐糖,唐糖极不自在地别过脸去:“乐哥,你干嘛这样看我?” “我发现,你眉眼间有那个小女孩的影子。” “不会这么巧吧。”夏夜夸张地叫道:“如果唐糖就是那个小女孩,那她跟那个渣男岂不是宿仇?” 夏夜看着唐糖苍白慌乱的小睑,似有所悟,难以置信地问:“你真的是那个小女孩?” 唐糖躲开他追询的视线,娇嗔道:“才不是!” “那你脸色怎么大变?”夏夜刨根问底。他一句话把小暖和乐乐的视线全吸引在唐糖脸上。 “听见乐哥说顾昔年从小就这么可怕,给吓的。”唐糖的话合情会理,但在场没有一个人信。 夜游玩东湖,跟乐乐告别后,小暖不顾夏夜锲而不舍的驱逐,坚持把唐糖送回了家,才放心地离开。 一路上,唐糖很少说话,显得心事重重。 回到家,不论夏夜旁敲侧击还是直接了当,她都不肯说原因,并且借口累了,洗过澡便睡了。 可是,当疑窦丛生的夏夜离开她的房间之后,她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 此刻,她的心头如万马奔腾,思绪纷乱。 她一直在寻找自己小时候的救命恩人,却忽略了当时的现场还有一双罪恶的手把自己推进了江水里,正是这双残忍的手间接导致了救命恩人的死。 这么重要的一个环节居然会被自己忽略掉,只能证明自己是多么不愿意面对生活中丑陋的一面。所以潜意识里选择了逃避,只愿意记住美好的,感动的事物。 就比如对顾昔年,直至今日,她才彻底粉碎了自己对顾昔年的最后一点幻想。 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说服自己,因为自己长了一张容易被骗的脸,所以顾昔年才忍不住会欺骗自己,利用自己,其实他对别人都挺真诚的。 但是真相是,他只对童话掏心掏肺,真诚以待,在网站里他对谁不是说着温和动人的话,不动声色的利用?这一点倒跟童话如出一辙。 只是没有人象唐糖这么笨,所以他是适可而止,不着痕迹的利用而已。 至于比他还会利用人的人,他则是敬而远之。 网站就是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江湖,完全可以检验一个人的人品。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顾昔年和童话,两个都爱利用人的人走在一起,甚至牵手,也算天作之合,金玉良缘,一段佳话了。 只是,自己不必再粉饰他丑陋的,凶残的真实面目,如果非要把他装扮成美好的,善良的,让自己年少时期第一段暗恋不至于一无是处,不至于狼狈到底,这样做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但如果仅仅只是自欺欺人,她不会如此悔恨,如此心如刀绞。这样做,是对自己救命恩人的不公,他为她付出了年幼的生命,还要在以后的岁月里被她辜负,他若在天有灵,情何以堪! 人生没有彩排。 人生若能重来,唐糖有多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跟顾昔年有任何交集,两人永远只是最陌生的陌生人,那就不会有那么一段以他的悲喜为悲喜,以他的疼痛为疼痛,汹涌澎湃却又战战兢兢喜欢过他的伤痛的年少岁月。 至少,自己的第一份纯情,第一次心动,第一次牵挂,第一份美好不会留给错的人,而自己的青葱岁月该有多甜蜜! 可是,当自己去黄埔路江滩寻找当年的救命恩人时,顾昔年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真象他所说的只是碰巧吗? 现在想来更象蓄谋已久,别有用心。 问题是,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寻找那个曾经救过自己的小男孩。 唐糖忽然记起一个细节来,她因过敏引起免疫系统崩溃住院时,小暖说他曾看见顾昔年在她病房门口出现过,而那时,她正跟同病房的病人家属讲关于那段记忆的梦境,躲在门外的顾昔年一定全偷听了去,他也因此认出自己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所以新仇加旧恨,他才会对自己展开全方位的报复。 一切真相大白,唐糖心中反而没有一点点气愤,顾昔年本来就是这种人,没什么值得她动怒,只是顾妈妈的所做所为,既让她失望,更让她心寒。 人命关天的事,她为什么要帮她儿子撒谎,仅仅只是出于母爱吗?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32) 唐糖想得头都破了,还是想不通顾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妈妈那么淳朴善良的人,怎么看也不象是会撒这种弥天大谎的人。 但是唐糖转念一想,她曾经为了她儿子做伪证陷害自己,就算再一次经不起顾昔年的哀求,助纣为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毕竟血浓于水,她不帮自己的儿子,难道还帮她这个外人? 唐糖,你醒醒,别太天真的了! 自从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唐糖再也没有去过顾昔年家的菜摊帮过忙。 甚至,她对“顾”这个字都产生了阴影,只要听到有人说话说到这个字音,她都要不舒服好半天。 那种感觉,就象你走路走的好好的,结果新鞋踩到了臭****。 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息。 唐糖只想把关于顾昔年这个人以及关于这个人的一切全都淡忘掉,是麻痹也好,是删除也好,只要不再记起这个人,她想她会活得更开心些。 人生已经够颠簸了,能快乐点就快乐点吧。 但是补课后的第三天,顾妈妈面色不善地在学校外的小餐馆找唐糖。 那时正是午饭时间,唐糖和小暖正在小餐馆里吃午饭。 顾妈妈带着一股隐含着怒气的旋风冲进了餐馆。 她站在餐馆门口,严肃的目光在每个穿校服的脸上划过,最后锁定目标,大步朝唐糖和小暖走来。 唐糖和小暖互相交换了一个狐疑的目光,礼貌的站了起来,叫了声:“阿姨。” 顾妈妈置若罔闻,严厉地盯着唐糖,沉声问道:“是你拿走了我们家阿年的钱吗?” “什么钱?”唐糖虽然一头雾水,却能马上猜到顾昔年又在陷害她。 她和顾妈妈的劲爆对话,象一枚重磅炸弹在餐馆里炸响。 餐馆里喧嚣的声音象是被神秘的力量一刀砍断了,刹时安静得什么声音都听不见,所有人,不管是校内的,还是校外的,全都屏息凝神,惊诧万分地看着事件漩涡里对峙的三个人。 虽然顾妈妈为人厚道,没有直接说“偷”字,而是顾及唐糖的颜面,用的是“拿”字,可是在场关注事态的人们没有一个是傻子,自然明白“拿”背后隐藏的意思,自古以来对小偷无以复加的鄙视表情出现在那些介于成熟与稚气的脸上,许多人都时不时朝他们瞟一眼,议论纷纷。 他们围饶着中心话题:学校出了一个百年不遇的小偷展开各种脑洞强大的联想。 顾妈妈大概是又急又气,根本不理会唐糖的提问,已经在心里认定唐糖就是偷她儿子钱的小偷。 “你最好把钱交出来,不然我反映到学校领导那里去,或者,”她犹豫了一下,下定决心说,“我报警。” “不用麻烦阿姨了,我已经报了警。”小暖晃了晃手机,唐糖为人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了,她只有被顾昔年骗钱的份,决不可能去偷顾昔年一分钱的,既然他想栽赃,那就干脆闹到警察叔叔面前,看最后丢大脸的是谁! 顾妈妈听了小暖的话,反而显出不安的神情,她的处境可谓是骑虎难下。 不一会儿,尖利的警笛声划破校园上空,把唐糖和顾妈妈带走了。 临走的时候,小暖鼓励地看着唐糖:“不要怕,人正不怕影子歪。” 顾妈妈听了心里越发没了底。 昨晚,顾昔年的老爸担心顾昔年手里有一万块钱巨款,会被李勇那群混混盯上,诱.惑他不走正道,所以过问那一笔钱的去向,顺便听听他儿子业务拉的怎么样。 谁知他们夫妇两听到一个晴天霹雳,他身上除开请客剩下的八千多块钱,外加收的货款钱,共一万元,全被唐糖偷走了。 顾妈妈当时听了还不信,疑惑地问:“那女孩家那么有钱,干嘛偷你的钱?” 顾昔年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她家有钱跟她有毛关系!她家赚钱的虽是她老爸,但是掌控经济大权的却是她后妈,她的处境跟童话里的灰姑娘好不到哪里去,长年累月,手上连个零用钱也没有,用的手机还是她后妈带来的哥哥夏夜看她可怜买给她的,一个女孩子寒碜成这样,就是偷钱也不足为其。 再说,唐糖跟我积怨那么深,平时见面了连话都不说,她那晚为什么那么好心不顾自己的安危送我回家,事情本身就很可疑。你们可以说以上是我猜测的,但是,我是亲眼看着她把我的钱拿走的。” “你当时怎么不抓她?” “我当时喝醉酒了,并没有反应过来,她是趁给我盖被子时把钱偷走的。” 顾昔年的谎说的太完美,他的父母都相信他所说的,对唐糖的好印象一下子降到冰点。 “那怎么办,死无对证的想要也要不回来呀!”顾妈妈忧愁不已,一万块钱不是个小数目。 “怎么没办法,这就要靠妈妈您了。”顾昔年阴险地笑着。 “我?”顾妈妈不明所以。 顾昔年冷笑着说:“只要妈妈一口咬定唐糖就是小偷,如果她承认了,并退还赃款,咱们就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她算了。但是她想抵赖,妈就告诉她,你要把她偷窃的事告诉校长,看她怕不怕。这样将她一军,哼哼!看她怕不怕!” 当时顾妈妈听他说得胸有成竹,中午一到,她便按照顾昔年所说的找到唐糖兴师问罪。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事情仿佛失控了,居然闹到了派出所! 难道,阿年所说的全是编造的?如果一切真的是他编的,那么那一万块钱到哪儿去了,难道真象他爸猜测的那样,他拿着那些钱去做坏事了? 顾妈妈还没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清楚,一名警察已经开始给她做笔录了。 她只得一五一十的把昨晚顾昔年所说的,复述了一遍。 唐糖也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束。 两个人所说的大相径庭,因为报案金额超过了五百块,可以立案调查,所以审训完毕后,警察就放她们两先回去了。 在派出所门口,唐糖看着顾妈妈慌乱憔悴的脸,心中充满了不忍,想要戳穿真相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真相她总有一天会知道,晚知道一天,对她而言就少痛苦一天,这又何尝不是好事?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33) 唐糖回到教室的时候,同学们已经对她偷钱的事议论纷纷。 大部分同学都不相信她会“偷钱”,以前她阿姨讨厌她,不给零用钱时,也没听说过她占谁的便宜,或是借钱故意不还,更别提偷东西了。 何况听说她现在每个月稿费过七百,有时甚至一千多,她又不爱花钱,一个月能消费一百块钱,对她已是难能可贵了,她根本犯不着冒险偷窃。 再说她生活一向简朴,从不与人攀比,一个酷派的手机因为长期码字,用的屏都花了,她照样泰然自若的拿出来用,不介意他人意味深长的目光。 人人都知道她有个年龄比她大好多的堂姐姐特别疼她,给自己儿子买什么就会给她也买一份。 中学生中流行用小米,她堂姐姐每年都会给她更新一个最新款,她却很少拿出来炫。 这样一个没有物质追求的人,她偷钱干嘛。 所以尽管童话象抓到唐糖的小辫子一样,在班上小丑跳梁般上窜下跳大肆诋毁唐糖的名声,班上的舆论还是一边倒,倾向于唐糖被人污陷的人占大多数。 有的同学冷眼看着童话大张旗鼓地宣扬唐糖是小偷,都开始怀疑是她和顾昔年联手在背后陷害唐糖。 那对人渣以前又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并且,众所周知,童话属于燕过拔毛的极品,看见杜娟家境不错,出手又大方,便经常找她借钱不还。 她这么爱财,说不定是顾昔年为了讨好她把钱给了她,没办法跟家人交待,才把尿盆子扣在唐糖头上。 大家都急切地盼望警察早点破案,还唐糖一个清白,让栽赃陷害,手脚不净的人无所遁形。 但是,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虽然现在是暑期补课时期,没有体育课,但是老班生怕他的学生久坐不动,体质下降,所以每天早上两节课后,强硬的把他们赶出教室自由运动十五分钟。 唐糖因为肾脏不太好,不能运动,所以被老师赦免。 这天,大家迫于老班的“淫威”,在火热的骄阳下运动了一刻钟后,许多同学都快晒成脑残了,老班一说可以解散,同学们便争先恐后地冲进教室,纷纷从书包里掏钱,好到学校的小商店里买冷饮降温解暑。 有的同学边掏钱边开玩笑道:“不知老班跟小商店的老板娘是不是亲戚,大热天的故意把我们赶到大太阳底下曝晒,就是好买她家的冷饮。” 许多同学笑哈哈地附合。 突然,有个同学大惊失色地叫道:“我的一百块零用钱不见了。” 有同学安慰道:“再好好找找。” 接着,又有几个同学惊叫着声称零用钱不见了。 接着,越来越多的同学,发现自己的零用钱不见了。 最后,全班同学,除了小暖和唐糖的钱没丢,所有人的钱全不见了。 同学们面面相觑,一种琢磨不定的诡异的气氛在教室里悄悄蔓延…… 班上的同学大多是在月头从自己的家人那里领到当月的零用钱,基本上都是三百左右。 现在刚刚月头,班上三十二个人基本上全丢钱了,算下来可不是个小数目,小暖做为班长,决定把这件事汇报给老班。 他的脚刚跨出教室门,童话就立刻火力十足地对着唐糖开火。 她傲气十足地双臂抱胸,一副御姐的姿态睥睨着唐糖,就差在眼前挂道珠帘,摆出慈禧垂帘听政的可笑气场。 唐糖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就象看令人做呕的一坨屎一样,然后低下头安静的做作业。 刚刚过去的期末考试,她破天荒地分数进了五百分,这就意味着她渐渐跟上了小暖前进的步伐,而且离那盛开樱花的地方更近了些。 至于童话,把精力都用于在校外结交朋友,尽可能的多骗些钱财,再就是挖空心思害人上,所以成绩象骑车下陡坡一样,下滑得厉害,非常勉强地考进了四百分的分数线内,这个分数连读三本都挺悬的。 她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对那些男生或者男人放放电,发发嗲,钱也很容易到手,干嘛要这么头悬梁,椎刺骨的苦读? 但是童话自己考不进名校,她也不想要唐糖考上,所以总是变着花样时不时跳出来象疯狗一样咬上唐糖一口,让她分散注意力,用这种可笑又卑劣的手段阻挠唐糖学习进步。 唐糖早就见怪不怪了,所以当童话又一次想找她麻烦时,她连理懒得理她。 童话迈着傲慢的步子,走到唐糖的桌前,蛮横地一把夺过她正在翻看的学习资料,侮辱性地往地上一扔。 同学们本来在紧张兮兮的议论着怎么钱全不见了,看见童话故意找唐糖的茬,全都停止了谈话,看着她两。 有的同学眼里都喷出愤怒的火花,恨不能冲上去教训欺人太甚的童话一顿。 但是他们又投鼠忌器,童话跟校外的混混鬼混,班上无人不晓,谁也没有那个勇气为了伸张正义,招惹到混混,引火烧身。 他们捏紧的拳头又慢慢松开,体内燃烧的小宇宙也渐渐熄灭。 唐糖连看都不看童话一眼,她知道童话就是想激怒她,好让她跟她吵架。 可唐糖怎么会跟一条疯狗吵呢?这也太贻笑大方了吧。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去捡被童话扔掉的学习资料。 童话猛地揪住她的衣领,她人虽然比唐糖矮,可是从小在农村长大,力气比唐糖大许多,她用力一拽,唐糖身不由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唐糖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她沉声喝问道:“你想干什么?” 童话发出一串阴森的冷笑,在场所有人都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我以为你是哑巴呢,原来会说话!这里所有人的钱都是你偷的吧。” 这句话如同石破惊天,许多同学都愣住。 “你不血口喷人会死吗?”唐糖凉凉的反问,特别厌恶地看着她。 “我血口喷人?全班同学课间都出去锻炼身体了,只有你留在教室里,哪个小偷敢进来偷?再说,所有人的钱不见了,唯独你和你的情郎的钱没丢,证据这么明显,我们的钱不是你拿的是谁拿的?”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34) 童话忽然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应该不能叫拿,明明就是偷嘛!看来你是偷窃成瘾,从别人家偷到学校了。” “随你怎么说,我没偷。”唐糖身正不怕影子歪,不急不燥地说。 童话狠戾地看着唐糖,恨不能用眼神把她撕的粉碎,方解心头之恨:“没偷?你让我们搜搜你的书包,我们就信了。” 同学们的视线都聚焦在唐糖身上,把她的每一个表情无限放大。 虽然从理智上,没人相信唐糖会偷钱,但是童话的一番话太丝丝入扣,太具煽动性,再加上希望零花钱能找回来的渴望心理交织在一起,许多同学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期盼,希望在唐糖那里能发现他们不见了的钱的踪影。 唐糖看着童话不怀好意的模样,心咯噔一沉,知道自己被暗算了,刚刚课间,她因为喝过水肚子痛,去厕所了,根本没在教室里,但她又没人证,说出来大家也未必信。 并且,童话一副志在必得的阴冷模样,唐糖猜,她肯定趁她上厕所的时候,已经挖好坑了,现在单等着自己跳了。 怎么办? 同学们见唐糖站着没动,心理全都起了变化,难道,钱真是她偷走的,但是她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童话见状,正中她的下怀,她幸灾乐祸地奚落道:“怎么?被我说中了?不敢让我搜查你的抽屉?” 唐糖因为进退两难而显得不知所措。 童话气势汹汹地挑衅道:“既然你不配合,那我就亲自动手!” 说着,强行去翻唐糖的抽屉。 “不许你动!”唐糖慌忙去阻止,“你没资格!” 她力气小,童话手一挥,她就跌跌撞撞地直往后退。 “哗啦!”一声,抽屉里的东西全被童话扒拉到地上,暴露在众人的眼下,童话把唐糖的书包一抖,红红绿绿的钞票如雪花般飘落下来。 全班一片哗然,全都瞪大眼睛看着飞舞的钞票,所有都明白那是他们失踪的零用钱。 联想到唐糖刚才一直阻止童话搜她的抽屉,同学们都不约而同地目光一转,疑窦丛生地看着唐糖。没有人去拾钞票。 唐糖虽然早就料到童话卑鄙无耻地做了手脚,但是看着从她书包里掉出的“赃款”,她的大脑仍旧轰地一炸,一片空白,四面八方的目光如芒在背,她突然觉得很崩溃,有种百口莫辨的无助感。 童话见众人的眼神起了变化,脸色一变,装做痛心疾首的样子:“我知道,你自命清高,对钱没什么概念,你偷同学们的钱有两个目的。一是陷害我,说钱是我偷的,幸亏被我无意中撞破你的阴谋,在你还没来得及转移赃款时先发制人,杀了你一个措手不及。第二,你外婆这段时间身体不好,你后妈又不给钱她看病,所以一向视金钱如粪土的你终于把持不住,挺而走险。” 童话这段滴水不漏的话如致命武器一样,终于让那些犹豫着要不要认定唐糖就是小偷的同学倒戈相向。 唐糖有些绝望地朝四周看了一眼,愤怒如脱缰的野马,她对着童话拼尽全力地撕吼:“你真的比我想象的要无耻许多倍!” 这样的话语是唐糖能想出来能说出口的最恶毒的句子,可在一向以我爆粗口我光荣的童话的耳里,连毛毛雨都算不上,她完全感受不到唐糖内心对她的愤恨如排山倒海。 原本嘈杂的空气变得死寂,如一出闹剧演成了默片,围观的同学一脸的迷茫。 一个清脆的击掌声突兀地响起,一下一下,缓慢中隐含着欣赏。 “某女的确不要脸的惊人!”小暖和老班出现在教室门口。 小暖的脸上是一贯的高贵但又融合着不羁的笑容,摄人心魄,只是他的眼神凌厉的让人不敢触碰。 他的视线投在童话身上,如钉子一样把童话肮脏的灵魂钉在了原地,无处遁形。 童话一看见小暖,就怵得不行,汗出如浆。 她看着风平浪静的老班,此时就象看到了救星,慌忙扑到高老师的身边,就差在众目睽睽之下,滚进年近五十的老班怀里装卖萌跪舔,装可怜。 “老师——”童话嗲嗲地叫了两声,却没有说下去,说什么呢?说他们骂自己无耻? 这是事实,她有些说不出口,因为她怕这么说,根本不能使唐糖和小暖受到“应有”的重罚,她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就是放个屁都不能白放,至少要薰晕周围的一票人不是? 于是,她委屈的哭了。 可是老班活象包大人穿越,面对她诡计多端的眼泪,他无动于衷,恨得童话一面梨花带雨一面在心里默默地骂他千遍也不厌倦。 老班秉公办事,就差一拍醒木:“证物呈上。” 他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看着满地的钱币,寡淡地说:“我们班个个是土豪,钱掉了一地没人捡。” 笑话太冷,全场冷场。 老班虚张声势地咳了两声,面无表情地命立玉立在他身边的小暖:“把地上的钱先捡起来。” 小暖利用手中的职权,任务下放,点了两个男生去拾抄票。 老班对着全班同学说:“谁有图有真相交上来吧。” 大家大眼瞪小眼。 小暖伸出修长的手指,往人群里一指:“大小姐,你就别作了,这点小事也要人三请四请。”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杜娟抿着嘴对小暖笑道:“厉害!这都被你发现了。” 唐糖云里雾里,搞不清状况。 童话大难临头,嘴唇哆嗦。 杜娟迎上小暖的目光,大大方方地向讲台走去,人群立刻让出一条道,好奇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带着鄙夷的笑容蔑视着童话,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真不好意思啊,我把你偷钱嫁祸的过程全拍了下来。” 她把视频发到了自己的空间里,顺便报了自己的QQ号:“没加我的赶快加我,就可以看到你们想看的真相了。” 顿时全班同学成了低头族,没加杜娟好友的赶紧加,加了的在杜娟的QQ动态里查看那段视频。 视频拍得很清晰,躲在暗处的童话看见唐糖出了教室,忙溜了进去,飞快地挨个翻每个同学的书包,然后在唐糖回来之前溜掉。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35) 同学们看完视频之后,集体用一种反胃反感的眼神极具杀伤力的看着童话。 她极致的无耻挑战着同学们对丑恶事物的容忍度。 同学们义愤填膺:“世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呀?” “她这么无耻她爸妈知道吗?” “说不定人家父母支持得很!” “亏她刚才卖力演出!” …… 出乎意料的是,老班一句话也没批评童话,他的双手在空中做了个下按的动作:“安静,大家赶快报数目,把自己的钱领了,好上课。” 他颇为惋惜的说:“已经浪费了一节课!” “老师,您只关心我们的成绩,不关心我们的品德教育吗?”一个同学忽然问道。 “怎么不关心?所谓为先学会做人,再学会做事,一个人再有才,但是品质差,在我眼里一文不名。” “既然如此,老师怎么不处罚她?”那个同学愤愤不平地问,他连童话的名字也不屑说,仿佛说了那个名字,是对自己的侮辱,只是用手僵硬地指了指,丝毫不怕童话看到,对他怀恨在心。 那个同学的提问引起了大家的共鸣,所有人都停止手上的事情,专等老师怎么回答。 老班扭头看了看魂不附体的童话,淡淡地说:“她又是偷窃,金额还不小,又是嫁祸,品质太恶劣,对她的处罚,超过我的权限,所以我直接把她交给学校处理。” 同学们拍手称快。 一直以为自己侥幸逃过一劫的童话面如土色,她扑到要走的老主任跟前,使出杀手锏,哭得一塌子糊涂,苦苦哀求道:“老师,放过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老师,别信她的话,她这已经是第N次陷害唐糖同学了。” “狗改不了****的。” 老班酷酷的,拂袖而去。 唐糖冷漠地瞟了一眼童话,转过脸,像世界末日将要来临一样,忧虑不已:“小暖——怎么办,我发现我变坏了。” “怎么变坏了?” 小暖认真地问,唐糖喜欢他在她跟他说话时表现得很专注的模样,有种受到尊重和重视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美妙。 “我看见童话哭成那样不仅不同情,反而心情大好。” “不光你,所有的同学都这样。你能说这些同学是坏人吗?” “不能。” “这不就对了,只要坏人受虐就大快人心,所以你的反应再正常不过了。如果对坏人怜悯就是对自己残忍。” 唐糖听小暖这么说,才放下心来。 她是属于从小就很乖的那类孩子,乖乖的吃饭,乖乖的玩耍,大人告诉她要做个善良懂礼貌的小孩,她也一直这么要求自己。 现在小暖给她重新诠释了善良的定义。 她明白对付坏人是不能心软的。 虽然事件在一瞬间逆转,唐糖沉冤得雪,但同时她也感到奇怪,为什么以前和她水火不相容的杜娟在关键的时刻会出手相助。 她问小暖原因,小暖并没有告诉她,只是叫她自己问杜鹃。 那时正是中午,大家都在小餐馆吃午饭。 唐糖果敢地站起来,向杜娟走去,可没走几步又回头,垂头丧气:“我……我不敢。” 小暖把饭往嘴里扒拉,专心致志的吃着饭,不愿意搭理她。 最后还是杜娟自己主动走了过来,在唐糖和小暖这张桌子边坐下。 “你干嘛一直鬼鬼崇崇的偷看我?” 唐糖被她问了个措手不及,脸腾的一下红了,结结巴巴地说:“我....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杜娟平静地瞟了她一眼:“那就谢呀,这有什么好矫情的!” 唐糖挺不好意思的小声的说了声:“谢谢。”语气极为诚恳。 杜娟淡淡的笑着:“你该不会真的只是纯粹的想和我说声谢谢吧,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跟踪偷拍童话吗?” 杜娟象看到了她的心里似的。 “为什么?”唐糖好奇地问。 “我以为你知道一点原因呢!”杜鹃看着她说,“你和童话同在一个网站,你就没有看到她在书评里的一条帖子?” 唐糖直言不讳地说:“她的书评我有时候会去看的,说真的,我挺佩服她的交际能力的,特别会说话。” 杜娟不齿地笑了笑:“再会说话,不以诚待人有毛用。在网上看人真的很难看透,我要是在网上遇到童话也会被她貌似真诚的语言打动,和她成为好朋友。但在现实生活中我不会。” 杜娟见唐糖茫然地看着她,好笑的说:“你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吧。你可能不知道,童话刚转来不久,我就和她成了好朋友。她也表现的真的很象个好朋友,对我嘘寒问暖,有什么心事也会对我说。现在回忆起来,她的关心仅仅只限于口头,从来就没有用行动为我做过哪怕一件事。但是她却挺会装可怜的,各种暗示让我心甘情愿地为她做这做那。后来发展到她总是以各种理由向我借钱,但从来就不还一分。所以我五一的时候要去桂林,故意要她帮我买机票,把她借走的钱用这种方法要回来一部分,不然自己被利用了还一声不吭,也太窝囊了。” “后来呢?童话帮你买了机票没?”唐糖好奇地问。她曾经在童话的书评里看见有人指责她抠门,要是换作唐糖自己一定会羞死,但是童话却插科打浑应付自如,至于那个书友后期还跟童话有无互动她就没留意了。 杜娟鄙夷地撇了一下嘴:“买是买了,当着我的面笑嘻嘻地给我机票,还贴心的祝福我旅途平安。一转脸,在网站就对我不点名的痛骂,可真是当面君子,背后小人!” 唐糖依稀记起童话的确在书评发过一个贴子,大意是某人要她买机票给的钱不够,害她倒贴钱,她快气死了云云。 童话在网站的好友没一个应和的,但顾昔年是个例外。 现在想来,那些好友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出,已经猜出是童话的债主以这样的方法索债,不然,以童话的精明谁敢占她的便宜。 唐糖也记得顾昔年一看见童话骂人,象只狗一样急着示好,百般安慰,他大概觉得自己温柔体贴,但是旁观者却觉得他在给童话吮痈舔痔,恶心得很。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36) 唐糖在一瞬间福至心灵,猜测道:“你就是因为童话发了不实的贴子,所以反击?”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葩?对付这种下三滥的人就应该象我一样,主动出击,不然,就落得跟你一样的下场,被人当软柿子,捏过一回再捏一回。”杜鹃怒其不争地说。 “她说的有道理哦。”小暖一直闷头吃饭,这时也插了一句。 杜娟拍了拍唐糖的肩膀,皱着眉,不满地说:“我说,你能不能给点力呀。” 唐糖迷茫地看着她。 “你看,童话在网站的成绩那么好,你再看你,那么差,我都不好意思跟人提起你是我同学。”杜娟嫌弃地瞥着她。 “童话的所有成绩都是顾昔年刷的,我们没法跟他比。”小暖鄙夷地说,“你大概没看网站论坛吧,有人不点名骂他们两个不要脸,靠在淘宝买数据、订阅还有月票什么的荣登月票榜首,骗拿月票状元那五千块奖金。” “我就说嘛,就凭童话那本烂书能上月票榜,原来是顾昔年在背后力挺。真是一个成功的女人后面站着一个伟大的男人呐!那童话不是发财了?她高兴死了吧。”杜娟极尽讽刺。 小暖嘲讽地笑了一下:“可顾昔年愁死了,他这得往淘宝里砸多少钱,才能把童话顶起来。” “这就叫几家欢乐几家愁。——不过我的文写的真不怎么样,成绩也确实惨不忍睹。” 唐糖自嘲地笑笑。 “你还年青,慢慢来,会成功的。”小暖鼓励道。 “顾昔年这么帮童话,是不是他还在锲而不舍地追求童话?”杜娟八卦地问。 唐糖深深地看着杜娟,犹豫了半天才说道:“你最好放弃顾昔年,他很渣。” “我知道啊。”杜娟波澜不惊地说,“我也吃过他的亏,早就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高一冬季,童话还没转到我们班,他送我百合花头饰的时候。” “哦,我听那个渣男说过,他要跟你分手,所以送个礼物做补偿。” “他是这么对你说的吗?”杜娟凛冽地盯着她,嘴角始终含着一缕似有似无的冷笑,“他可是说那个头饰是送给我的定情物,让我一看见那个头饰就想起他来。” 唐糖讶异:“那他为什么要对我说那样的话?” 杜娟同情地看着她:“你不知道你很象个暖手宝吗,顾昔年他又正好手冷。” 唐糖恍然大悟,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顾昔年明明喜欢的人是童话,却一直对自己或明或暗地纠缠不休,现在她终于找到了答案。 他的无耻真的让她叹为观止。 “我警告你,能离顾昔年那个渣男有多远就多远,你玩不过他的。” 杜娟一脸正色的提醒,她忽然笑了:“其实顾昔年和童话在一起挺好的,渣男配心机女,也算是良配。” 杜娟也不告别,站起来扬长而去。 唐糖看着她傲娇的背影,对小暖说:“她以前特别爱欺负我,现在转变好大哦。” “那时她还小,再加上没经历过什么事,现在她长大了,成熟了,也受过伤害了,自然不会象以前那么幼稚,非要找个人欺负才会开心。” 自从经历了偷钱事件,童话在班上臭不可闻,并且臭名远扬,全校的同学有可能不知道校长姓甚名谁,却没有人没听过童话如雷贯耳,响当当的大名。 她以一种奇葩加极品的方式在校园内火爆,大家见了她就指指点点,眼里尽是蔑视和鄙夷,之后,全都心照不宣地见了她绕道而行,就象见到一坨臭****避之唯恐不及。 但是,做为无耻之徒的杰出人物,童话的内心强大已达到登峰造极,匪夷所思,让人望而却步的地步。 她照样昂首挺胸走在校园里,翻着白眼,睥睨着众生,仿佛在嘲笑他们如井底之蛙,谁都没有她的青春炫丽多彩。 你们孤立老娘,老娘就吓破胆了吗,老娘墙内开花墙外香,你们不睬我,社会人士对我蜂拥而至! 每天放学,不是李勇就是吴浩骑着摩托车,象个标志一样,准时出现在学校门口,童话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挑衅一般,得意非凡地跨上摩托车的后座,绝尘而去。 李勇和吴浩因为得知峰少罩着童话,没人再敢对她轻举妄动,甚至对她毕恭毕敬,当大姐头供着。 没过几天,派出所那里关于唐糖的盗窃案也告破,根据顾昔年的银行卡的出入记录,很快查到钱是顾昔年自己消费了。 当唐糖在小暖的陪伴下来到办出所结案的时候,顾昔年和他的父母也都在。 一名民警当着双方的面把他们搜集到的证据出示给他们看。 一直堵在胸口的那团气忽然就畅顺了,唐糖用力地呼吸了几口,郁闷的心情很快好转。 顾昔年的父母看见那些铁证,脸色马上阴沉得让人不敢直视。 顾妈妈羞愧难当又带点胆怯的看了一眼唐糖。 唐糖只在进门的时候看了一眼顾妈妈,可看着她冷若冰霜,不愿搭理的脸,到口的问候她全吞进了肚子里。 唐糖见自己沉冤得雪,便踩着轻快的脚步和小暖离开,她知道顾妈妈在躲躲闪闪地看她,却选择了忽略不计。 这是她有生以来,头一次对长辈无礼,但是心中并没有多少愧疚,反而生起莫名的快意。 顾妈妈看着她决然的背影,身子动了动,好象要追上去的,但终究还是没有动。 从警察局到回家的路上,顾爸爸一直冷着一张脸走在前头,顾昔年忐忑不安地跟着。 自从那天他老妈回去后告诉他事情闹到派出所时,他就整天整天的惶惶不可终日,等待着事情败露的一天。 现在,每往家走一步,他心里的恐惧就增添一分,闷声不响的老爸让他提心吊胆。 一家三口终于回到了自己家里,顾昔年走在最后,当他刚把防盗门关上,老爸一耳光铿锵有力地甩在他脸上,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从脸上传到心里,让他倍感恐慌和难过。 顾爸爸的愤怒排山倒海,把警察打印出的顾昔年银行卡存款消费明细单狠狠地扔在他的脸上。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37) 顾爸爸血红着一双眼睛,沉声怒问道:“这个暖暖甜心是谁,你为什么要砸一万多块钱给她的书买成绩,居然连三块钱一张的月票你一买就是大几千张,你可真阔绰!还买了个金吊坠啊,你连你妈你都没孝敬一个,你买来送谁了,该不会又是那个暖暖甜心吧!花在淘宝上的钱是没办法要回来了,就当肉包子打了狗,但你至少把那个金吊坠给我要回来,不然我要你好看!” 顾昔年本来一直低着头,默默地承受着一场暴风雨,当听到他老爸叫他把送给童话的金吊坠要回来时,他象被人拔了逆鳞一般,猛地抬起头来,喷火的眼睛仇恨的盯着他父亲,一段日子以来对父亲的不满化作了一股强大的戾气,冲着他老爸狂吼:“我偏不要回来怎样!这两个月我也为家里赚了两三万,我怎么就不能花钱了?” 顾爸爸没想到顾昔年居然强词夺理的顶嘴,气得两眼发黑,一巴掌扇了过去。 顾昔年一把牢牢地钳住他老爸的那只手腕,让那愤怒的一掌悬在了半空中,他趁着他老爸愣神之际,把他往后用力地推了一把,他老爸身不由己地往后趔趄着退去,幸亏顾妈妈在后面扶住,才避免了摔在地上。 顾妈妈忍无可忍,含悲带愤地喝斥顾昔年:“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你爸!” 顾昔年冷漠地看了他的父母一眼,那一眼足以让他的父母如坠冰窟,心都快冻碎了。 然后,他在他父母绝望哀伤的目光下,毅然决然地冲出了家门。 “阿年!”顾妈妈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想要去追,却被顾爸爸一声厉喝制止了:“随他去!不许追!” 顾妈妈只能心急如焚地眼睁睁地看着顾昔年跑掉。 顾爸爸安慰道:“你担个什么心,他饿了自然就会跑回来!” 顾妈妈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公。 两人收拾了一下,去了自己的菜摊工作。 顾妈妈一边工作一边记挂着顾昔年,这孩子从小就性格温和,也没有青春期的叛逆,简直是每个父母心中完美小孩的典范。 从来没有叫大人操过心的孩子突然这么离家出走了,可真让人揪心揪肺。 顾妈妈魂不守舍般,客人叫她拿白菜,她却给了一把菜心,钱要么找多了,要么找少了,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 顾爸爸在一旁看得心烦,忍不住皱着眉数落自己的妻子:“别记着那小子了,他身上又没有钱,浪够了自然就回来了。太宠他了,反而是害了他。” 顾妈妈性格柔顺,心里虽然不认同丈夫的话,可是并没有辩驳,而是手脚不停地忙碌,来分散自己那颗做母亲时刻掂记着孩子安危,备受煎熬的心。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六点钟收摊,一到家,顾妈妈就连忙问奶奶顾昔年回来过没。 奶奶摇摇头。 顾爸爸貌似跟本就不关心顾昔年的安危,一个劲地催促快点做饭。 顾妈妈心不在焉,做的饭菜大失水准,就象粗学做饭的新手,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没一样可口,就连饭都蒸得半生不熟。 但是没有人挑剔,大家都各怀心事地草草吃完了事。 顾妈妈收拾完客厅厨房后,也不象往常那样坐在客厅看看电视,而是直接走进房间,坐在床上长吁短叹。 顾爸爸也跟着进来了,见妻子愁眉不展,走过去挨着她坐下:“让阿年在外饿一餐,吃点苦头就知道走正路了。” 顾妈妈泱泱的,没有说话。 顾爸爸问道:“你这段日子有没有给钱阿年?” “没有哇!”躬着腰坐着的顾妈妈听出丈夫的异样,暂时放下对顾昔年的牵挂,疑惑地问:“你怎么这么问?” “阿年银行卡的消费记录显示,他用了二万五千块钱,但我只给了他一万,另一万五千块钱他是从哪里得来的?” 顾妈妈一脸的震惊:“他……他该不是跟人做坏事赚来的吧。” 顾爸爸沉重地点了点头:“我就是担心的这一点,等他回来我要好好审问他一番。” “老公——”顾妈妈欲言又止:“你态度不要那么粗暴,阿年虽然性格温和,但毕竟是男孩子,比起女孩子总有些血气的,激怒了他也不好。” 顾爸爸过了好久,才闷声说了句:“知道了。” 顾昔年冲出家门,武汉这几天阴雨连绵,气温陡降,虽是夏天,气温却舒适怡人。 他走在大街上,尽管阵阵凉风吹来,他却丝毫没有清醒一点,在心里怨恨着父亲,管他象管犯人一样,太严厉了! 既然已经离家出走,索性坚持到底不回家,让他们担心个够,他要逼着他的父母们对他屈服,最后来求和。 但是他不知该去哪,只能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 夜渐渐深了,路上行人越来越少,顾昔年也走的没劲了,找了张长椅坐了下来。 无所事事的时候,大脑总显得特别活跃。 顾昔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唐糖,这个小贱人,以前霉运连连,走到哪都被人欺侮,怎么自从变漂亮后,她就时来运转呢,不论自己和童话怎样明里暗里陷害她,她都能化险为夷。 不行,我得想个绝妙主意,一掌把小贱人拍得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他正想得入神,一只冰凉的手从后面搭上了他的肩。 顾昔年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李勇狞笑的脸孔闯入了视线,他的后面还跟着几个小混混,以及——童!话! 顾昔年吃了一惊,想站起来火速离开,李勇手上一用力,把他按在了椅子上:“怎么一看见我们就想跑啊,难道我们是会吃人的老虎?” 李勇阴森的大笑了一阵:“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想还我们的钱所以开溜。” “钱?什么钱?”顾昔年早就忘了乡味百年酒店发生的事了。 “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李勇嘴上挖苦着,看顾昔年的眼神越发凶暴。 顾昔年被他恐怖的眼神一瞪,象是启动了某个记忆的机关,猛地记了起来。 他视线一转,停在了童话脸上。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38) 童话不知是心虚还是对顾昔年不屑一顾,总而言之,她的目光停留在别处,或许是心理作用,顾昔年觉得她笑得很不自然。 他生性伶俐,这时早已猜到了什么,但是,他宁愿掩耳盗铃,不去想,更不愿去面对。 他蕴酿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童话:“我不是拜托你把钱帮我还给他们吗?” 顾昔年的目光飞快从李勇他们几个人身上掠过,含着胆怯。 童话这才勉为其难地流转视线,迫不得已地看着顾昔年。 她夸张地把一双大大的眼睛瞪得铜铃大,有些惊悚。 “你是交待我做这件事过。”童话满口承认道。 顾昔年感到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但是你没给钱我呀,要我怎么帮你?”童话话峰一转,怨愤地看着他。 顾昔年心微微一寒,没有辩解,他沉默的态度任谁都认为童话句句属实。 童话见顾昔年蔫不拉几的模样,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得意的笑。 李勇手起巴掌落,一掌重重地扇在顾昔年的后脑勺,顾昔年遭此猛击,只觉得大脑轰轰作响,半天才清醒过来。 “你小子,竟然敢要我们童话给你出钱,你倒底要不要脸啊。”李勇还想骂出不堪的话来,一个混混拍拍他的肩,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随即两个人露出狡猾的笑容,就是童话看了,也难免提心吊胆,不知他又有了什么坏主意。 李勇痞里痞气地与顾昔年勾肩搭背:“是不是缺钱花呀,老子有赚钱的门路指点你!” 顾昔年理智得很,这群小混混自己都穷疯了,到处偷鸡摸狗,哪里有正当的赚钱方法?他们一定是想逼他做违法的事。 派出所今天去一次就够了,他可不想再跟威武的警察叔叔有任何互动了。 他断然拒绝道:“谢谢!” 顾昔年语气里无意中流露出对李勇一票人的鄙夷,如导火索一样点燃他们心中的狠戾,一群人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对顾昔年拳打脚踼,把他打翻在地。 “你小子TM的还敢看不起我们,你TM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你当老子不知道你骗医保的事!你不能一个人吃独食啊,总要分点粥咱们兄弟喝一口吧!” 顾昔年一惊,骗取医保费的事,自己做得滴水不漏,李勇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目前的情景没办法容他细想,他一面护着头部,一面尽可能地躲避着雨点般不分轻重的拳脚,在自己断断续续的哀嚎中问:“你们要多少?” 李勇和那几个混混会心一笑,心照不宣地停止了拳脚。 李勇一把把顾昔年从地上提了起来,另几个混混不怀好意地嘻喜笑着,帮他把衣服上的灰尘拍得一干二净,甚至把皱了的地方拉拉平,不过片刻功夫,完全看不出他刚刚被海扁了一顿。 “没想到你小子挺上路的,我们也不多要,只要一万块就好了。” 顾昔年气愤的脱口而出:“你们怎么不去抢?” “他叫我们去抢耶!”李勇对着另几个混混狂放地大笑着说。 那几个混混立刻爆发出阵阵嘲笑。 其中一个混混拍拍顾昔年的脸:“看你一副聪明相,原来是个傻逼,你看不出来吗,我们这就是在抢啊!” 顾昔年震怵地看着那一张张如地狱恶魔般狰狞的面孔,还来不及说点什么乞连的话,他们就开始搜他的身。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才用了两个月的苹果六手机落入了他们的手里,至于那张没有余额的银行卡更是无法幸免。 李勇把顾昔年的最新版苹果手机把玩了一阵,歪着嘴笑得极为阴险:“果然家境不错哦,居然用这么好的手机。” “我们逮到了只大肥羊!” 其他几个混混兴奋地说,看顾昔年的眼神绿光闪闪。 顾昔年瑟瑟抖个不停。 在认识李勇之前,他也算是个遵守校规的好学生,虽耳闻过流浪在社会上的小混混很凶暴,但是几次接触下来,他们的凶残程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现在他们把他当待宰的肥羊,他不敢想象接下去还有什么可怕的事在等着自己。 明知没有希望,但他还是求助地看着童话,希望她出面帮他摆脱困境。 童话对他的眼神一无所察,她舒适地倚在一根路灯杆上,全神贯注地检查自己的美甲有没有哪里被刮花。 顾昔年心里闪过一丝绝望,无力地垂下了头。 李勇一巴掌把他扇得头脑空前的清醒。 他对着他摇晃着那张银行卡:“里面应该有不少钱吧,全给老子取出来!” 顾昔年这个时候不想再打肿脸装胖子了:“上面一分钱也没有,我们家只是卖菜的。” 他说完,偷偷地瞟了他心爱的女神一眼,生怕她露出鄙夷的神色,但她置身度外,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 顾昔年的心稍稍好受了些,天下谁人都可以看不起他,但他只不希望这个人是童话。 但是,他却忽略了最关健的一点,因为心底没这个人,所以不会在乎他的哀与愁。 “切!谁信!”几个混混一副老子不是那么好骗的表情。 “我把密码告诉你们,你们自己去取。”顾昔年以前总想着让人误以为他是富二代或是书香门第,但此时他特别想证明他是穷光蛋,这或许是他摆脱李勇他们唯一的方法。 “啪!” 他的话音刚落,李勇又重重甩了他一耳光。 他瞪着眼,恶狠狠地说:“你当我们傻.逼啊,我们自己去取钱,银行的监控不是会都录制下来吗?你到时报案,说你的银行卡被抢了,我们不仅要把吃进去的吐出来,还要受法律制裁。你可真阴险啊。” 顾昔年立刻闭了嘴,以免再次祸从口出。 一群人骂骂咧咧地推搡着顾昔年,把他押到一家银行ATM机前,逼着他取钱。 当顾昔年把银行卡插进去,开始按下密码时,所有人的脑袋都伸长了,眼里散发着如野兽般贪婪的光。 接着顾昔年查询金额,当屏幕上显示金额是个位数时,在场所有人的脸都黑屏了,大家全都气恼万分极度失望地盯着顾昔年。 顾昔年胆怯地说:“我没骗你们吧。”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39) 顾昔年只希望他们见自己的确没钱,放过他。 但是,李勇他们白忙了一场,哪里肯就此善罢甘休,几个人也不说话,非常默契地向顾昔年围了过去,眼神阴狠。 顾昔年情知大事不妙,却还要在童话面前强装淡定:“你……你们想干什么?” 他的话未完,雨点般的拳头已经落在他的身上,这一次比上一次要凶狠得多。 没过一会儿,顾昔年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那群残暴之徒才住了手,扬长而去。 顾昔年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进他们走远,这才挣扎着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向家里的方向走去,只有在落魄的时候,他才想起了家的温暖。 忽然,他听到背后有纷杂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追赶着什么。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见李勇他们去而复返,顿时慌了神,跌跌撞撞地用力往前跑。 可是,一晚上连着被围殴了两次,再加上极度的恐惧引起腿脚发软,他想跑也跑不快,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他就象只可怜的小白兔,被一群凶恶的大灰狼抓住了,也不知他够塞谁的牙缝。 顾昔年这时也顾不得形象了——已经当着女神大人的面被人胖揍了两顿,早就面子里子全丢光了,他真的不想再受皮肉之苦了。 他象是将要被宰的猪一样,凄厉地嚎叫着,哀求着,可是无济于事,根本逃脱不了。 只是奇怪的是,这一次这群凶残的少年没有使用暴力,而是把他硬塞进一辆黑面的里。 童话没有再作壁上观了,她美丽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害怕,战战兢兢的说:“夜太深了,我要回家去了。” 李勇讥笑道:“你真是越来越爱说笑了,谁不知道你是夜来香啊,越夜越芬芳,装什么淑女,回什么家!” 李勇象个茅山道士一样,三下两下撕掉童话身上的画皮,她的真面目暴露无遗,好在这些混混与她是同一类人,彼此彼此,没什么好丢人的。 至于顾昔年,童话有把握坚信,不论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能全盘接受,他对自己的那份深情即使海可枯石可烂也不会动摇,因此,也无所谓羞耻不羞耻了。 她目前只是发愁,自己该如何脱身! 童话自从上次被李勇和吴浩扔进火坑,幸遇峰少运气好逃了出来,她就知道李勇他们是危险的人物,与他们走近无异于玩火。 可是在学校里倍受孤立的她,急需要一群至少表面上对她俯首称臣的少年来显示她童话走到哪里都是个被人追捧的人物,正好李勇他们做到了这点,并且,她还认为人见人怕,狗见狗躲的混混听命于自己是件很威风的事,诸多虚荣心,让她饮鸠止渴一样与李勇他们为伍。 但现在她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她为难地看着李勇,他那张布满青春痘的大饼脸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愚不可及以及残忍无比。 童话忽然计上心来,她柔媚一笑:“人家要赶着去陪峰少嘛!”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在顾昔年的脑袋里轰然炸响,这么晚了,她居然还要去峰少那里,不能不让人猜疑。 他痛苦地看着童话,忘了自己的处境。 “不用了。”李勇犀利地看着童话,“今天峰少轮不到你陪,你没看报纸吗,大明星今晚跟他有约。” “哎呀!”李勇忍不住感叹道:“有钱人就是好,不仅有明星投怀送抱,还有******排队等候。” 黑面的司机等了半天,见他们还在磨菇,终于忍无可忍地发飙了:“你们倒底走不走?” 李勇不顾童话强烈挣扎,把她也塞进了车里,童话没坐稳,倒在了顾昔年的怀里,两人互相怜悯地看了对方一眼,因为“同为天涯沦落人”,两人在心灵上一下子贴得很近。 一路上,童话和顾昔年都惊恐不安,不知道李勇要把他俩带到哪里去,会对他们怎样,但是,他们又不敢问,就这么听天由命,任他们摆布。 半夜三更的,马路上车辆很少,黑面的开的飞快,即使这样还开了两个小时。 凌晨一、两点的时候,车子终于停在一个荒芜的地方。 下了车,童话和顾昔年被人押解着走进一幢孤零零的破烂的平房内,平房内能见度差,且凌乱不堪,顾昔年和童话犹如进了鬼屋一般,内心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啪的一声,李勇按亮了屋内的灯。 童话受到了惊吓,紧紧贴着顾昔年寻求保护,顾昔年内心马上升起一股想要保护她一辈子的柔情,伸出一条胳膊将瑟瑟发抖的童话揽到了怀里。 李勇先是冰冷地看着他俩,忽而狞笑起来,拿出手机“咔咔”对着他俩拍个不停。 童话和顾昔年懵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干嘛。 李勇拍完之后,和他的同伙欣赏取笑了一番,说着不堪入耳的评价,顾昔年只觉浑身燥热,他偷偷看了一眼童话,她对那些羞辱的话毫不在意,对她而言,那些带有侮辱性的话语又不会让她少块肉,更不能让她少一毛钱,自然对她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了。 顾昔年总觉得李勇给他和童话拍照绝不是自娱自乐那么简单,他冒着会被暴打一顿的危险,惊疑地问:“你拍我们做什么?” 李勇不屑回答顾昔年,他满脸都是奸笑地看着童话:“你说,我把这些照片给峰少看不知会怎样。” 这句话击中了童话的要害,她急忙一把推开顾昔年,恶狠狠地冲他狂吠:“离我远点!” 接着梨花带雨地跪求李勇不要把这些照片交给峰少看。 李勇只是居心叵测地笑着。 “你把我们弄这里来干嘛!”顾昔年并不恼怒童话推开他,只是心里有些小难过,现在见李勇压制着童话,他血气上涌,象个男子汉一样挺身而出。 “哦,忘了通知你,你被绑架了。” 这么大的一件事,从李勇嘴里如同儿戏一般轻飘飘地说出。 可是顾昔年的心却马上变得沉甸甸的,但越是紧要关头,他越是沉得住气,因此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慌乱,而是淡定地说:“我家没钱。”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40) “你家没钱,把房子卖了不就有钱了!”李勇歪着一边嘴角笑着说,眼里冒着丝丝冷气。 顾昔年的脸“刷”的一下全白了,但他故意说:“没用的,我爹妈好不容易买了房子,绝对不肯卖的。” “得了吧,你骗得了谁?你们家通共就你这么一个小孩,他们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有个好歹?” 李勇明显不上他的当。 顾昔年倒吸一口凉气,李勇的话里暗藏杀机,他一时失去了主张,惊骇地看着李勇。 李勇嘿然冷笑:“你也可以不用要你家人出钱赎你。” 顾昔年心下狐疑,不知道李勇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只要你帮我们做一件事就可以了,我不仅不要赎金,还倒给你一万块钱。”李勇步步引诱道。 顾昔年冰雪聪明,他活了短短十八年,这十八年里只有他把别人当猴耍,想要他上别人的当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一点也不相信李勇有什么好事会照应他。 帮忙带东西,还给好处费,难道是…… 顾昔年头皮一紧,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整个人都冻成了冰雕,除了一双眼睛,哪都不会动了。 李勇鄙夷地看着他呆若木鸡的样子,耻笑道:“这就吓破胆了?这么小的胆量你居然敢泡妞?” 他看了一眼在他脚下哭做一团的童话,软硬兼施道:“你如果按我说的去做,我就不把你俩合影的照片发给峰少看。” 童话一听事情有转机,忙抬起泪眼,对顾昔年说:“你快答应他们!” 顾昔年猜到自己今天已是在劫难逃,不如豁出去帮童话一把。 他的心里升起一股悲壮感,讨价还价道:“单单只是不把照片外传,我觉得远远不够。” “那你想怎样?”李勇眉毛跳了跳,他万万没想到顾昔年这样一个文弱书生竟然有勇气跟他谈条件。 顾昔年扶起哭得花容失色的童话,一副誓死如归的表情:“你放了她我就任凭你们摆布。” 李勇得意地笑了,他本来就没有想把童话怎么样,再怎么说,童话是峰少的人,他可不敢得罪峰少,他只是想让童话也卷进来,这样,绑架事件就不会被她传出去。 他眼里闪着凶光对童话说:“既然有人这么痴情,为了你可以去死,老子就承全了他,放你走,但是你胆敢报警什么的,我就立刻把刚才拍的照片发给峰少!” 李勇认识童话有一段时间了,知道她非同一般的自私,做什么都把自己摆在第一位,如果用顾昔年的安危来威胁她不会有一点作用的,倒是使出跟她利益攸关的王牌反而能将她吃的死死的。 果然,童话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答应,便仓皇推开门,跑进微亮的黎明里,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顾昔年一眼。 但是,顾昔年心里盈满幸福,是他让她脱了险,是他在用生命守护她。 想到这里,顾昔年心中热血澎湃。 他无所畏惧地看着李勇:“说吧,你是不是要我帮你运违禁品?” 李勇狠狠吃了一惊,他惊觉自己小看了顾昔年。 他夸张地干笑了两声,笑声非常刺耳。 “违禁品?什么违禁品?你想象力可真丰富,我们只是要你运走私品,躲避交税。” 顾昔年不是太敢相信他的话,李勇那么狡诈,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谁又知道。 折腾了一晚,所有的人都累了,一个混混煮了些面,大家将就吃了,然后把门窗都反锁了,就横七竖八各找地方睡。 虽是一晚没睡觉,顾昔年却一点也不困,他想伺机逃跑。 但是手机被李勇抢去了,他没有办法和外界联系。 他想从门窗逃走,可是自己轻微的骚动立刻引起那群混混的警觉,他们像捆畜生一样把他的四肢捆了起来,这才安心地睡去。 顾昔年只得静待时机,他在心里祈祷着童话带人来救他。 童话慌慌张张地逃出升天,走到外面才发现她现在身处效区,她向人打听,找到回家的路线,一路颠簸着终于到了市区。 当她快走到她大伯的别墅时,她惊讶地看见顾昔年的父母正在附近徘徊,两人都心急如焚的样子。 童话以机灵著称,马上就猜到顾昔年一夜未归,他的父母一定是多方打听,顺籐摸瓜找了过来。 虽然她心知肚明,顾昔年处境危险,但她害怕李勇把那些照片捅到峰少那里。 本来就有各种女人在虎视耽耽地打峰少的主意,自己之所以能得到峰少的垂青,不就是在他心目中纯洁吗,如果她依偎在别的男生怀里的照片被峰少看到,他一定会改变对自己的看法,这样一来,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俘获他的心了,而自己想要找个高富帅,嫁入豪门的远大理想也会流产。 童话越想越怕,当即转身离开,往学校走去。 忽听背后有争吵声,童话回过头去,看见自己的父母和顾昔年的父母撕扯起来,她忙闪身躲到暗处。 距离有点远,吵些什么童话听不太清,她看见她威武的老妈发飙把顾昔年的妈妈推到地上。 顾爸爸护妻心切,与童话的妈妈理论。 童话的爸爸与顾爸爸发生了推搡,局面有些失控。 童话看得惊心动魄。 最后,还是顾妈妈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硬推走了自己的老公。 童话的父母犹不解气,冲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跳起脚来破口大骂了一顿。 童话嗤笑,一对软疙瘩,还敢自不量力,跑来兴师问罪,被骂都是便宜他们了。 她一直等顾昔年的父母走远了,才往家里溜。 她老妈见她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瞪圆眼睛看着她:“死丫头,一晚上去哪浪去了?” 童话反问道:“刚才那对夫妻来干什么?” “你还说!他们一大清早跑来找麻烦,说他们的儿子被你拐跑了——你昨晚整晚和他们的儿子在一起?”她老妈迫不及待地问。 童话面无表情地撇撇嘴,神态极为不屑:“就凭他儿子的穷酸相也配我整晚和他呆在一起。” “这就对了。”童话的老妈大大松了一口气,“你长得这么漂亮,不是土豪咱正眼都不要瞧一眼!” “他们再敢来找麻烦,我就打算他们的腿!”童爸爸看着顾氏夫妻消失的方向,耀武扬威地说。 “对了,他们还嚷嚷说你骗了他们儿子好大一笔钱,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弄到钱花了怎么不给老娘几个花花!”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41) 童妈妈不提还好,一提童话一脸的怨念:“我骗他们儿子的钱?!他们也不想想他们一家卖菜为生,他们的儿子哪有钱给我骗!” 童妈妈眼里殷切的光立刻熄灭了,象是有谁挖了她家祖坟一样,愤愤不平地说:“看他们的衣着就不象是有钱人,居然敢跑到富人区来胡闹,简直无法无天!” 童话回到家里,匆匆忙忙洗过澡,换了校服就去上学。 在路上,只要看见警察,甚至穿制服的保安,她都象个通缉犯似的,尽可能地低着头,绕道而行。 她生怕自己和警察叔叔不小心有任何让人误会的接触,被李勇的同伙看到,传到他的耳朵里,进一步被误会,然后那些照片就到了峰少的手里,哎呀!摇钱树就会跑掉了。 童话在心里恨死顾昔年了,你TM的没事抱老娘做什么!老娘万金之躯也是你这个穷鬼能碰的? 如果峰少因此而甩了我,我一定要你赔偿损失! 童话刚一进校门,迎面碰上唐糖和顾昔年的父母。 她脸都吓白了。 可是顾爸爸只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扑上来找她麻烦。 童话并不知道,顾昔年的父母根本就不认识她。 他们之所以会找到她家,正像她猜的那样,是因为顾昔年一夜未归。 顾昔年离家出走后,一家人等到半夜,终于,他的老爸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按理说,顾昔年从小就比别的男孩子有理智,虽然现在是青春期,但也不至于这么叛逆。 就算与父母挣执,从白天到晚上,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也应该消气回家了。 本来他的父母还没有担心到方寸大乱的地步,只是后来顾妈妈背着顾爸爸给顾昔年打了一个电话,想劝他回来跟他老爸认个错,谁知接电话的是个陌生人,一听到她的声音立刻挂了电话,顾妈妈再打过去怎么也打不通,一直都提示的是关机状态。 顾妈妈不知道,因为李勇口袋里装着两个手机,听到铃声,本能的接通,但很快就发现自己拿错了电话,所以匆忙挂断。 顾妈妈连忙惊慌地把这个细节告诉了顾爸爸。 黑夜容易使人胡思乱想,各种不好的情况全从他们的脑子里惊骇的蹦出,又被他们拿来讨论,无形中,臆想的危险成千上万倍放大。 所以天刚蒙蒙亮,顾昔年的父母就通过老班的电话找到他的一个好友询问,得知自己的儿子在追求一个叫童话的女生。 电光火石之间,顾爸爸忽然有所悟,他问那个男生,暖暖甜心是不是童话。 童话生性爱炫,写个网文都要闹得众所周知,所以那个男生一口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顾昔年的父母只打听到童话的住址,于是找上门想问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儿子的下落,谁知,对方的父母蛮横不讲理,顾昔年的父母只好到学校找唐糖帮忙。 当唐糖听明白顾昔年父母的意思后,当即拒绝:“很抱歉,我跟顾昔年完全没有来往,帮不上你们的忙。” 抬眼间,她好巧不巧地看到正掩面往学校里走的童话,不假思索地指着她对顾昔年的父母说:“她是童话,跟你们家顾昔年的关系最好了。” 顾昔年的父母如雷贯耳,忙拦住童话,焦急地问道:“这位同学,你知道我们家阿年现在在哪里吗?” 唐糖刚才只是无心之举,童话却怀恨在心,认为她是故意的,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才没好气地回答顾昔年父母的话:“你儿子跑哪儿去了,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的小跟班!”她不怀好意地斜睨了一眼唐糖:“全校师生都知道她才是你儿子的小跟班,你该问她呀!” 顾昔年的父母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果真有其母必有其女,两人一样的蛮不讲理,他们夫妻两人情知再怎么问下去也没有用,便放任童话气咻咻地擦身而过。 他们满含着希望对唐糖说:“如果你看有我们家阿年的消息,请通知我们一声。” 唐糖答了声“好。”便转身回了教室。 暑假补课期间是不用上晚自习的,下午放学的时候唐糖在自己的房间里做作业,梅姨轻轻推开她的房门,抱歉地笑着:“不好意思啊,大小姐,酱油用完了,我又煮着汤,走不开,你能不能帮我买瓶酱油?” 唐糖看着她畏首畏尾的样子,有些同情,更多的是替她悲哀,她知道梅姨是因为以前没善待自己而心虚,但是往事如过眼云烟,谁会一直耿耿于怀。 她爽快地答应了一声,接过钱,轻盈的象在旭风里荡漾的花瓣,走出了家里。 一出社区就有一个很大的超市,里面冷气十足,她疲劳得几欲昏昏欲睡的大脑清醒了许多,蓦地,一种被盯梢被跟踪的感觉强烈地抓住了她的心脏。 她快速地四下张望,似乎?好象?有一道人影刻意避着她追寻的目光,“嗖”地一闪躲了起来。 然后,那种让人心惊肉跳的感觉再也没有出现了。 唐糖悬着心放了下来,一定是学习太紧张,压力过大,产生了幻想。 她走到调料区,买了酱油去收银台付了钱走出了超市。 忽然,她的手被人握住了,不过一瞬间,她就判断出握住她手的人既不是小暖,更不是夏夜,因为那手不仅不能给她安全感,反而因为颤抖而显得惶恐。 唐糖一面努力地挣脱那只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攥住她的手,一面疑惑的恼怒的回过头去。 她看见了顾昔年。 还没容她叫喊,顾昔年一把用力捂住她的嘴,满脸的惊惶,如被追捕的犯人:“千万别出声,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唐糖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和顾昔年惊悚的表情吓得大脑一片空白,晕晕乎乎地乖乖按照他说的做。 顾昔年迟疑地放开捂住她嘴的手,但是几乎挟持地把她贴在自己怀里,这个举动让唐糖一下子清醒过来,她刚开始挣扎,就听见顾昔年在耳边压低声音威胁道:“你敢出声,我就捅死你!” 与此同时,唐糖感到腰部有个尖锐的东西硬硬地顶着她。 她悚然一惊,转眸看见顾昔年穷凶极恶的模样,还有焦虑的乞求,她渐渐安静了下来。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42) 顾昔年拿过唐糖头上的棒球帽戴在自己头上,再一次压低声音安抚如惊弓之鸟的唐糖说:“我真的不会伤害你,一到安全的地方我就放了你。” 他紧紧搂住唐糖,拉低帽檐,把头尽可能地低下,亲密的样子就象两人是热恋中的小情侣,即使炎热的气温也没办法把他们分开,紧紧依偎,喃喃耳语。 唐糖用眼睛指了一下前面的110岗亭:“那里比较安全。” 顾昔年抬头看了一眼,更加惶恐,挟持着唐糖远离那个威严正义的岗亭。 唐糖心生疑惑:“难道他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被警察抓捕?” 她紧张得心“呯呯”乱跳,碍于抵住她腰部的凶器,她不敢轻举妄动。 走没多远,唐糖察觉到有几个人不动声色地向他俩渐渐围拢,挟持她的少年脚步也缓缓停滞。 唐糖目光流转,看见顾昔年汗流如注,死期将至般脸色苍白。 她讶异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那些向他两靠拢的人竟然是李勇那几个小混混。 顾昔年如惊弓之鸟挟持着唐糖节节后退。 李勇一伙人看出顾昔年的害怕,狞笑着一步步逼近。 顾昔年惊惶四顾,忽然做出惊人之举,把怀里的唐糖猛地向李勇那些人推去,趁他们撞成一团时,反方向逃窜。 李勇见状,奋力推开挡在他面前的混混,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奔过去,腾空而起,一脚揣在顾昔年的后背心。 顾昔年应声扑到在地,手里的小刀咣当一声脱手掉在地上,在烈日下发着森寒的光芒。 李勇一脚踏在他的背上,让他爬不起来。 随后赶来的两个混混和李勇一起把他给抓住了。 这里是闹市区,他们不敢对顾昔年施暴,把顾昔年从地上拽起,强行往出租车里塞。 同时被塞进去的还有唐糖,她惊恐地看着车门被死死的关上,车外的风景飞快地掠过。 她与顾昔年被带到一处偏僻破烂的房舍。 说真的,唐糖虽然以前被阿姨不公平地对待过,但因为家庭条件优越,她从小到大也没怎么吃过苦,这么破烂的地方她从未待过,因此望而生畏。 她正惊疑地看着油漆脱落,木质门露出沧桑的面容时,李勇从背后狠狠推了她一掌,喝到:“进去!” 唐糖趔趄着冲进了屋内,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唐糖干呕了几声。 李勇狞笑着走了过来,伸手捏住她小小的,洁白无瑕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吐什么吐,该不会……哈哈!” 他回过头去,对着那几个混混意味深长的笑着。 唐糖如被人抓住的小雀,惊惶得无以复加。 顾昔年胆怯地说:“她有恶疾,不要碰她,不然会死。” 李勇扔下唐糖,沉沉地向顾昔年走来,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他的脸上:“我还没跟你算总帐呢,你居然还敢出声!” 顾昔年被扇得脚下凌乱,好半天才重新站稳了。 他噤若寒蝉。 “你既然知道她有绝症,为什么招惹她!我们是求财,不是要弄死谁!万一那个妞死在这儿了,我们岂不成了杀人凶手?” 一个混混提议道:“老大,要不——放了那妞?不然弄出人命总归不好。” 李勇想了很久,也打量了唐糖很久,她仿佛连这点旅途折腾都经受不起,娇弱地坐在地上,气色很不好,明明很苍白的脸上,却有两团桃花般明艳的红晕,双唇如涂了唇膏一样艳红,给人一种诡异的病态美。 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竖着眉毛严厉地警告:“老子看你可怜,放你一条生路,但是你回去敢透露半个字,老子一定让你生不如死!快滚!” 唐糖挣扎着艰难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走去。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顾昔年在后面大声说了个“慢!”字。 不过一个稀松平常的字,却让唐糖莫名心慌,莫名害怕,她强烈的感到那个“慢”字会启动她的厄运之门。 “什么事?”李勇一边凶狠地说,一边示意一个混混把唐糖拉回屋来。 “不要放她走!”顾昔年的声音在瞬间变得冰冷,隐隐还透着毒辣。 他简单的一句话,让唐糖跌入绝望的深渊里。 “你们要我运货不就是求财吗?我指一条你我都没任何风险的发财路怎样?”顾昔年自信满满地看着唐糖,“绑架她,你们可以得到至少一百万的赎金!” 听说能勒索一百万,李勇和那几个混混眼睛都亮了。 “真的?”李勇又打量了一番唐糖:“她是富家女?” 顾昔年不错眼珠地看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李勇激动地吞了口口水,用贪婪的语气对手下的小混混们吩咐道:“把摇钱树给我看好。” 顾昔年大大松了口气。 今天白天的时候,睡足觉的李勇醒来之后,碰了碰顾昔年,见他一动不动,以为还在睡,便放心大胆地说起话来。 他们聊的都是些赌博的事情。 顾昔年只是装睡,他们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得知这一群全是赌徒,心里不禁害怕。 “勇哥,这小子以为我们是要他运违禁品,却不知走私一样会判刑。”一个混混看了一眼顾昔年耻笑地说。 “嘘,小点声,别让财神爷听到了,我们还得靠他给龙哥运走私品赚钱还赌债呢。” 顾昔年惊出一身冷汗,人生这么美好,童话那么漂亮,他可不愿意去坐牢。 他后来找机会旁敲侧击,终于从一个口风并不严实的小混混嘴里打听到,他们叫他运五千块走私名表,事成之后龙哥给他们一万块钱好处。 顾昔年得知他们的目的不过是要钱,心里安定了许多,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叫事。 当然,这笔钱他不想叫自己的父母出。 因为他知道他的父母不一定会出,先不说他们赚钱很辛苦,舍不得出。单单这段时间他的所做所为太令他们失望和伤心了,他也不敢向他们开这个口。 就算他的家人勉强出了这笔钱,以后也会不停地提起此事,数落他,他可不想生活在压抑的气氛中。 因此,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唐糖。 顾昔年在李勇他们押他去龙哥那里去的时候,瞅到一个机会逃脱了。 当他往唐糖住的小区跑时,仿佛“天助我也”似的,正好看见唐糖走出来,便一路跟踪,挟持了她。 那时,他改变了想法,想在唐糖的掩护下逃脱,可是逃脱失败,他选择了第一时间出卖唐糖 反正在他的认定中,她就是用来出卖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43) 几个小混混听了李勇的吩咐,把唐糖扔进了里屋,里屋里面更加破烂,四壁结着蜘蛛网,床上凌乱的破绵絮发出呛人的霉味,这是一间久无人居的房间,灰尘在从离地一米多高的窗户里照射进来的光柱里耀武扬威地翻滚着。 唐糖的心瑟缩着,因为害怕,因为孤立无助,她的眼泪决堤而下。 她现在也没有办法通知小暖她遇到危险了,出门的时候因为想着只是买个酱油,也就没有带手机。 她坐在地上,单薄的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脑袋抵着膝盖,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给自己依靠。 她隐隐约约听到李勇在跟她老爸打电话。 是不是坏人都有先天共同的基因?他所说的话的内容,语气与电视里绑票案的绑匪一模一样。 唐糖更加惶恐,既愧疚自己给家人带来不小的麻烦,她都能脑补出老爸焦灼的模样。又害怕李勇他们会撕票。 她以前不畏惧死死亡,认为死是一种解脱,没有痛苦,不必流泪。 她现在也一样不害怕死去,只是不愿意疼爱自己的人伤心欲绝,所以,有时候活着是一种责任,更是一种勇气。 很快夜幕降临了,黑夜更令人心惊肉跳。 唐糖本想强迫自己睡去,这样可以逃避恐惧的侵袭。可是她又害怕那伙没有人性的家伙在自己熟睡的时候伤害自己。 明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对面伤害她也无力反抗,但是她还是想好好守护自己,只是为了挚爱她的人。 她竖耳倾听,房间外面传来打牌声和说话声。 有一个混混不善地问顾昔年:“你真的能保证那个病妞的家人会出一百万来赎她?” 顾昔年隐约浅笑了一声:“当然能保证。如果没把握,我会这么淡定吗?” 那些混混大概认同了他的话,注意力又集中在牌上。 “哈哈,双王八!我赢了!交钱交钱!”一个混混喜不自胜地说。 输了的混混不甘心地讥讽道:“长得都象只王八,当然赢咯!” “你小子说谁呢?” 大概是蠃钱的不乐意,掀翻了牌桌,唐糖听到了哗啦东西被推倒的声音。 因为长时间哭泣而有些混沌的大脑这时候猛然清醒,唐糖突发奇想,能不能趁着他们争吵的机会伺机逃跑? 虽然唐糖不知道自已就算真的逃离出这里,在路上能坚持多,但她还是愿意去试一试,至少比待在这里任人宰割的好。 还好,房门没有反锁。 唐糖小心翼翼地把房门打开一条缝,外面已经由互相谩骂发展到大打出手,现场一片混乱。 唐糖把门关严,咔嗒的落锁声惊出她一身冷讦。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屏息凝神聆听了好一会儿,外面的吵闹声没有任何变化,她才放下心来,看了看高高悬在墙上的窗户,不免腹诽,农村的窗户怎么做的这么高? 不过高有高的好处,不用安防盗网,易于逃生。 她轻手轻脚搬了一张凳子放在窗户下,准备踩上去翻窗户逃跑。 她的一只脚刚落在凳子上,年久失修的凳子立刻不堪重复,嚓嚓四分五裂,唐糖也摔在了地板上,头撞在了地上,痛彻心底,一时间,连爬也爬不起来。 这次闹出的动静太大,外面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不过一秒,腐朽的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地撞开,顾昔年一马当先的冲了进来,神色特别紧张,显得他比所有人都害怕她逃掉。 李勇随后进来,看了一眼现场,马上明白过来,他一个箭步冲过去,象拎一只小包包一样把唐糖从地上拎了起来,对她左右开弓扇耳光:“敢跑!看老子不打死你!” 顾昔年忙上前阻拦:“别打了!她会死的!” 李勇这才勉强住了手,把嘴角漫着殷红的鲜血的唐糖扔在了地上。 唐糖倒在肮脏的地板上,奄奄一息。 一个小混混看着唐糖说:“老大,如果赎金真到手了,这个病妞怎么办?” “当然放了咯,难道你养着他啊!”李勇用看白痴的眼光凉凉地看着那个发问的小混混。 “不行!”一旁的顾昔年突兀地插嘴道。 躺在地上的唐糖,心猛地揪了起来。 李勇阴鸷的目光缓缓地看向顾昔年,嘴角弥漫起嘲讽之意:“那要怎样?杀人灭口?好!你来!” “不用杀人灭口。”少年的声音比南极冰川还要冰冷,垂眸望着地上瑟缩的少女,玩味的笑着:‘这么美,就不要暴殄天物了。” “你的意思是……”李勇看着唐糖苍白娇嫩的小脸,不怀好意地问。 顾昔年愣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在我们手上的时候,我们最好谁也别碰她。——我是说,把她卖到东莞的发廊里,她这么漂亮,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你们不是又多了笔收入?再说,以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她到了那种地方肯定会誓死不从,而以她孱弱不堪的小身板,经不起几天折腾就会挂。——留着她终是祸患,只有死人才不会对你我造成任何危险。” 一直睁着一双大大的惊恐的眼眸的唐糖,万念俱灰地闭上了双眼。 她轻颤的睫毛如风雨中濒临死亡的胡蝶抖动的翅膀。 李勇象不认识顾昔年似的,盯着他看了良久,犀利的眼神似乎要看进他的心里。 过了半晌,他忽然响亮的笑了,向顾昔年翘起了大姆指:“够狠!够毒!” 顾昔年看了一眼唐糖:“给她点东西吃,不要让她死在咱们手上。” 不知不觉中,顾昔年取代了李勇,发号施令。 众人出去没一会儿,一个小混混进来,放了一瓶水和一个面包在唐糖的身边。 他们离开的那段时间,尽管顾昔年的所做所为让唐糖恨之入骨,可当务之急,她要想着怎样逃脱魔窟。 小暖的脸和夏夜的模样在她脑海里交替出现,她知道他们此时正焦急的寻找他,他们在拼尽全力,她也要狠狠努力啊! 她看着那个送食物的混混光溜溜的下巴,稚嫩的面孔,猜想他应该比自己还小,那么,他是不是容易被打动,被说服?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44) 走投无路的唐糖一咬牙,决定孤注一掷。 她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小混混,努力使自己因惊慌而颤抖不已的声音听起来甜美:“小哥哥,你……可不可以放了我?” 那个小混混象被电击了一般,浑身一震,瞪大眼睛注视着唐糖。 唐糖飞到嗓子眼的心缓缓落下了肚,不管怎样,他没喊没叫,而且有反应,应该是……有点同情心吧。 她决定利诱,一举拿下他。 “你放了我,我叫我爸爸报答你十万!” “老大!这个病妞家果然有钱!”小混混一听唐糖随便开口就是十万,立刻兴奋地冲着房门外喊。 外面的人蜂拥而入。 李勇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她家是土豪?” “她自己说的。她说只要我放她走,她就叫家给我十万好处费。” “你TM的是不是想死,竟然还敢想着跑?” 李勇抬起一只脚想踢她一顿,可是看着她柔弱无力的样子,貌似坚持不了多久,一副随时会挂的模样,只得恨恨地收回了脚。 顾昔年在一旁谄笑:“我就说她家很有钱嘛。” 唐糖强压住内心铺天盖地的恐惧,缓缓地用手臂擦去嘴里流出的鲜血,努力用平静的声音说:“他说的没错,我家是有钱。但是他怎么不提我家的钱都被我后妈保管,她对我一向不好,你们可以去我家附近打听打听,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你们说,我后妈可能拿一百万来救我这个病秧子吗?她只恨我死慢了,看病花家里的钱呢!” 唐糖停了停,见李勇一票人全没言语,神色也缓和下来,情知他们被自己的话吸引住了,索性放开一搏,就算不能逃得性命,也要拉着顾昔年同归于尽。至少,替自己报仇。 这时,她已经视死如归,反而不怕了,冷哼一声,轻蔑地斜睨着李勇,眼神象是在看一个白痴。 她一只眉毛高挑,苍白清秀的小脸如挂着冰棱子的雪莲花,冰冷而妩媚,让人为之夺目,她漫不经心地反问道:“你知道顾昔年为什么非要把我卷进来吗?” “为了自保呗!”李勇答道,他在跟顾昔年接触的过程中越来越发现顾昔年象一只白眼狼一样狡诈毒辣,为求自保他出卖别人也就不足为奇。 但他同时也看出,童话是顾昔年唯一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女孩,她是他的死穴。 这一点唐糖也明白。 但唐糖更明白李勇看起来凶狠,头脑其实挺简单,比起年纪小,但心思细密的顾昔年,更容易在他身上找到突破口,而且她想借他的手铲除顾昔年。 这种人只有死了才人畜无害。 小暖说的真对,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唐糖故作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不止这点。更重要的是,他想借你们的手除掉我!” “为什么?你们有仇吗?”李勇猜测道。 唐糖点点头,冷冷地憎恨地看着顾昔年:“他一直认为我跟他仇深似海,也一直在找机会弄死我。” 她停了停,幽幽地说:“他并不是第一次利用你们对付我了。你难道不记得上次他煽动你来擂我肥的那件事了吗?能读重点高中的学生,十个中有八个家境不错。班上有钱的同学多得是,他为什么偏偏鼓动你们锁定我?他明明知道我的男票很厉害,他跟我的男票是同班同学,又承蒙他教训了无数次,如果他说他不知道底细,那纯粹是把你们当傻瓜玩弄。他这么做,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唐糖说完这段话,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趴在地上沉沉地闭上了眼睛,呼吸有些沉重。 她明白,这是因为没有按时吃药的缘故,发起了高烧。 顾昔年气急败坏地踢了她几脚,唐糖瘦弱,顺着脚力滚动,两弯如新月般的眉毛紧紧绞在一起,忍受着肉体的疼痛,豆大的汗珠顺着被高烧烧得面若桃花的脸颊上不断滚落,谁都看得出她痛苦不堪,但她就是不叫唤,抵死默默忍受。 顾昔年一面踢,一面怒极反笑:“编得好!编得好!倒是有人信才行啊。” “住脚!”李勇怒吼道,他阴鸷地看着顾昔年,一字一顿地说:“我信!” 顾昔年停了下来,微不可察地愣了一下,胸有成竹地说:“先别忙着下结论,等到了明天,你的户头一百万到不到帐再说。” “那是另一码事!不能证明你TM的没有利用我们!”李勇吼道,每个人,不论善良与否,都讨厌被人利用。 唐糖知道自己冒险走对了一步棋,她默默的给自己点了个赞。 顾昔年吓得跳了起来,还来不及解释,李勇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他的脸上,顾昔年白净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红红的手掌印。 “你******明知道她是个瓷娃娃,还下狠力踢她!你TM的是不是想一箭双雕,既除了你的仇人,又害死老子?” 顾昔年捂着腮帮,噤若寒蝉。 他虽然比起李勇要狡诈千百倍,但是李勇抖起狠来如丧失理智一般,什么都做的出,他跟这票混混比起来不过是柔弱书生。 他选择了忍气吞声。 李勇眼珠子一转,狞笑道:“今晚就派你跟这个病妞一间房,守着她,她跑了唯你是问,她有个好歹也唯你是问!” 唐糖整个人昏昏沉沉,这句话却是听的清清楚楚,她如临大敌一般,一双手在地上摸索,摸到半块砖,暗暗藏好。 顾昔年卑躬曲膝地把李勇一伙人送了出去,就立刻关严了房门,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看着唐糖。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唐糖也正凉凉地看着他,眼里一点惧意也没有。 虽然气若游丝,但是宁死不屈。 顾昔年先是吃了一惊,但很快就猜到她是听到了李勇的话,所以有恃无恐。 他冷笑着走到她身边蹲下,伸出手背在她光洁柔嫩的脸上缓缓滑动,怜悯地看着她:“贱.人,叫我说什么好呢,你真以为李勇那个莽汉能罩得住你?我把你弄死了还不就白死了,然后我从窗户逃出去,再贼喊捉贱去报案,拿出我嫁祸于人的本事,把他们一网打尽。啊!一举铲除所有对我不利的人,你说,我以后的人生会不会很灿烂?”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45) 唐糖扭动着脑袋,厌恶地躲闪着顾昔年不怀好意地抚摸。 顾昔年恼羞成怒,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猛地向上一提,唐糖痛彻心扉,她没能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 顾昔年象猫玩老鼠一样,并不急于弄死她。 他欣赏着她痛苦的表情,心里象大热天吃了雪糕一样,非常受用。 “求我呀,说不定我看见你以前苦追我的份上让你死的舒服一点。” 他目光一转,视线固定在唐糖无意中衬衫领口散开的两粒扣子,露出的锁骨部分。 她自己看不见,那里已经布满密密麻麻、怵目惊心的出血点,那是疾病将要全面爆发的症状。 唐糖并不知情,只是痛恨顾昔年的无耻,忙用手揪住领口,冷冷地回敬道:“怎么办呢?那是我以前瞎了眼犯下的错,我现在正在全力纠正。求你?“她冷笑两声:“我只求人,从不求狗。” 她忽而笑了,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清秀白晳的脸颊如断线的珠子一样,不断滚落,反问顾昔年道:“你说我以前是不是瞎得太厉害了,居然会暗恋一只狗。” 顾昔年恼羞成怒,对着唐糖粉嫩的小脸一顿耳光,如疯狗一样咆哮:“你说谁是狗呢!” “你呀!”唐糖嘴角流着血,任眼泪肆意,笑着说,那模样格外惨烈。 顾昔年被震慑住,停止了施暴,一把推开唐糖,垂头丧气地跌坐在地上,恨恨地盯着唐糖。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唐糖心中的形象比进入熊市的股票跌得还要厉害,不知为什么,时至今日,他还在乎唐糖对自己的看法,他希望自己在她心中仍是完美无缺,独一无二的。 多少个深夜,他都觉得被唐糖专情地喜欢着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可是,童话是朵艳丽的罂粟花,让他欲罢不能,意乱情迷。 唐糖越拒他于千里之外,他就越想毁了她,他得不到的东西,他也绝不会让别人得到。 一如童年玩过家家的时候,唐糖不肯做他的小新娘,他果断地把她推入了水里。 她真是命大啊,竟然被她的小新郎救了,是不是宿命的纠缠,长大了,他和她彼此又重逢,又是一个不可解的死结:那样深爱着他的唐糖居然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他。 说真的,他很想象小时候那样再次灭了她,可是她总能转危为安。 不过,今天,她总算在劫难逃了。 唐糖因为高烧,烧得口干舌燥,她记得小混混给过她一瓶矿泉水的,现在不知滚哪里去了。 她的眼睛在地上搜索,发现那瓶水离她并不远。 她向那瓶珍贵的水努力地爬去,眼看就要拿到那瓶水了,一直坐着走神的顾昔年猛地站起来,冲过去,抢在她前一秒拿到那瓶水。 他象她的主宰一样举着那瓶水,狞笑着说:“求我,我就给你喝。不然……” 顾昔年当着焦渴的唐糖的面,把瓶盖拧开,瓶身倾斜,瓶里的水徐徐流到肮脏的地面,击起了灰尘。 躺在地上的唐糖眼里的光暗淡了下去,她整个人完全瘫软了下来,静静地趴在地上,疲惫地闭上眼,再次声明:“怎么办呢?我还有一把硬骨头,绝不会为了一口水去求一条狗的。” “哼哼!不喝水,我看你能坚持多久。你大概不知道吧,你的病情已经爆发了。” 唐糖悚然一惊,她把衣领往下拉了拉,果然看见里面有许多青紫的斑痕,就象被谁掐出的紫痕。 她神色凄惶,但是仍没有去求顾昔年,只是自言自语道:“即使现在就死掉,我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因为我没辜负我自己,我好好喜欢过了,也被别人好好喜欢过。” 她的声音里透着古怪的满足感,可是心里却心酸不已。 小暖,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注定要早早死去,我觉得要做点什么,比如,喜欢你。所以,我也可以算死而无憾了。可是,我好贪心的,多希望和你多待一分是一分,多希望我死的时候,是你守在我身边。而不是这个渣男,所以说人生不会十全十美,总有遗憾。 “既然你想死,我就承全你!”顾昔年凶相毕露,把手里的矿泉水一扔,宝贵的水从瓶子里全流到了地上。 他一把抓住唐糖的头发,硬生生的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就要往墙上撞。 唐糖这时拼死一搏,在顾昔年揪她头发的时候,她就把暗藏的那半块砖抓在了手里,此刻出其不意地用尽全身的力气拍在顾昔年的额头上。 这是生死关头的竭力一拼,唐糖的力气也因此耗尽,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她赶紧靠在墙上,看着面前的顾昔年的额头有鲜血不断地流出,在面颊上分散,象一条条妖艳的血蛇,蜿蜒而下,使他看上去无比可怕。 顾昔年不可置信地看着唐糖,眼一翻,整个人失去知觉,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唐糖无力地顺着墙壁滑下,跌坐到地上,心里害怕,李勇他们听到动静,冲进来看到这一幕,不知会怎样对付自己。 但是,她现在什么也有做不了,除了坐以待毙。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房门外都没有反应,甚至——没有一点声音。 这时,唐糖缓过劲来,她挣扎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奇怪,视线里居然没有看到人! 她把门开大了些,还是不见人。 最后,她提心吊胆地缓缓地把门打开,她眼里看到的范围越来越大。 然而,一直到房门大大开,客厅里还是看不见人! 他们去哪儿了? 唐糖想,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向大门外跌跌撞撞地跑去,眼角余光扫到墙角堆放的矿泉水。 她忙跑过去拿了好几瓶抱在怀里,又顺便从桌子上拿了几个面包,摇摇晃晃地跑进了漆黑如墨的夜色里。 要逃命,必须得补充体力,不吃东西不喝水怎么行? 或许是要下雨,天黑得象锅底,星星和月亮仿佛被谋杀了一样,不见踪影,黑沉沉的夜色里什么也看不见。 唐糖深一脚浅一脚跑进了树林,离那幢恐怖的破房子有大约五百米之遥了,她精疲力尽地跌坐到一块石头上,大口喘着粗气。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46) 等稍稍缓过劲来,唐糖立刻拧开一瓶矿泉水,一仰脖子一口气喝了下去,普普通通的矿泉水在此刻如甘露一样,有着神奇的力量,不仅解了唐糖喉间如火般的焦渴,她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她接连喝了两瓶矿泉水,整个人如干涸的幼苗又活了过来,最后一瓶水她从头顶上直接淋了下来,给因为发烧而滚烫的身子降温。 持续的高烧,再加上和顾昔年搏斗,唐糖的体力消耗的相当大,就连神志也有些不清醒,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她无力无助地倚在一棵树上,想再休息片刻再逃亡。 这时,从那幢破平房那里隐隐传来嘈杂声,唐糖悚然一惊,知道李勇他们已经发现她不见了,现在追了过来。 她挣扎着站了起来,跑出树林,想找到公路,拦辆车回到市区。 可是她从来没来过这里,又加上天生的路痴,别说现在是深更半夜,就是艳阳高照的大白天,她也未定能找得到方向。 她站在黑漆漆的夜色里惊惶四顾,看见从那幢平房那里,有许多亮点在向她快速接近,她猜想那是李勇他们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在寻找她。 她慌不择路往前跑去,黑暗中,她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摔倒在地,她忍住痛没敢叫出声,等站起来时,发现左脚崴了,一落地面,那只受伤的脚就钻心的痛。 唐糖焦灼万分,看看那些亮点,就知道追兵将至,自己好不容易逃出来,绝不能再被抓回去,可现在自己根本就跑不了,怎么办? 唐糖飞速地思考了一下,重新钻进了树林里,她祈祷着李勇那票人会顺着小路向公路追去,这样自己有可能逃脱。 她忍住剧痛,一瘸一拐地走进树林,刚刚藏好身,纷乱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跟前。 唐糖屏息凝神,一动不动。 那些恐怖的脚步声没有停顿,直接向前去。 唐糖握住胸口的衣襟,死里逃生般用力闭上眼,又睁开,长吁了口气。 那些脚步声尚未远去,一个声音阻拦道:“不要往前追。” 是顾昔年! 唐糖大骇,单薄的身子僵住了,她在黑暗中睁大惶恐的双眼,等待着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 那些脚步声全都停了下来,李勇的声音传来:“你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顾昔年简洁地回答。 “那还叫我们停下来?”李勇的火一下子窜了上来,咆哮道,那语气,即使在夜色里看不见他的表情,脑海里也能显现他狰狞的模样。 顾昔年的声音充满了恐惧:“我是在猜想,那个小贱.人身体那么差,一定不会跑远。” 他在黑暗中环顾,极有把握地指着唐糖藏身的小树林说:“我认为她就在那里面。“ “你确定?”李勇阴森地问。 顾昔年稍稍顿了顿:“我确定!” 李勇冷笑了两声:“如果找不到,我宰了你!” 他大手一挥:“进去给我搜!” 所有的人都往树林里走去,他们的脚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的嚓嚓声,在寂静的午夜格外惊心动魄。 唐糖猫着腰,小心地转移。 不小心,她踩断了一根枯树枝,枯枝断裂的声音如睛天霹雳般在每个人的耳朵里炸响。 所有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李勇他们在确定刚才听到的声音是否属实,不是幻觉或者错觉吧。 顾昔年已经做出了判断,用手一指唐糖现在所处的位置:“她在那里!”说着,率先追了过去。 李勇他们紧随其后。 唐糖拖着受伤的脚,慌不择路的在树村里穿梭。背后,是乱晃的手电筒的光圈。 顾昔年他们很快追上来了,即使浓黑的夜色里也能看见她瘦削单薄的剪影,仓皇,瑟缩。 “贱.人!你逃不掉的,别再做无畏的挣扎!”顾昔年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近在咫尺。 接着,所有手电筒的光圈定格在唐糖身上,照得她睁不开眼。 她看着他们向她步步紧逼过来,一颗心飞到了嗓子眼,惊恐地向后退去,忽然,脚下一空,她还来不及惨叫一声,就直直的跌了下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顾昔年和李勇他们当场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久,才从极度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忙走到唐糖坠落的地方,不约而同地拿着手电筒往下照。 不知是手机里的手电筒照明范围有限,还是下面太深,手电筒的光在中途就被黑暗吞噬,根本就看不清下面的情形。 大家面面相觑,每个人都是一脸惊疑,大概是心中有鬼,手电筒在手里不由自主地乱晃,照得毎个人的脸忽明忽暗,显得诡异和恐怖。 良久,一个小混混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其他人:“底下一点动静也没有,那个病妞……该不是摔死了吧。” 空气在瞬间凝固, 众人害怕的就是这种情况。 “不会吧,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死去?”另一个小混混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但是他飘忽不定的声音使他的话分外苍白无力。 “贱.人!你别装死啊,快点回答一声!”顾昔年冲着底下扯开自己平生最大的嗓门色厉内荏地喊,谁都能听出他的慌张和心虚。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聆听,悬崖底下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有人开始着慌了。 一个小混混害怕地带着哭腔说:“不关我的事,我没有逼她!” 说着,转身欲跑,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李勇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把他硬拽了回来,凶狠地说:“跑什么跑!她的死不关我们任何人的事!” “对!是她自己失足掉下去的。”顾昔年急忙附合道。 李勇猛地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阴冷地说:“病妞的死不关我们的事,但是关你的事!是你唆使我们追赶她!是你把她逼下悬崖的!” 李勇说到激动处,简直声嘶力竭。 顾昔年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李勇冲着他手下的小混混招招手:“我们都回去。” 顾昔年慌忙跑到前面伸出双臂阻拦道:“我们下去找找,说不定那个贱人只是晕了过去。” 李勇凶狠地盯着他。 顾昔年被这种如恶狼般的眼神盯得心跳如擂鼓,脸色渐渐变白,双臂也慢慢地垂了下来, 李勇露出胜利的微笑,把他推开,示威般昂首挺胸从他眼前经过。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47) 顾昔年惊惧地看看黑不隆咚的悬崖,又看看渐渐走远的李勇一伙人,犹豫了一下,慌不择路地跑出树林,跑向远方,消失在浓墨般的黑暗里。 唐糖失足摔下悬崖,落在一丛绿油油的草地上,虽然大难不死,但也摔得够呛,再加上一只受伤的脚,一时之间,她根本就动不了,但是她的大脑还是清醒的,所以悬崖上李勇和顾昔年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因此得知是顾昔年那个渣男从昏迷中醒过来后,鼓动外出返回的李勇他们来抓她的。 她由衷地给他阴毒的心肠评了一个五星级,但是心中没有悲哀,顾昔年这样置自己于死地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她早就有了免疫力。 她一直等悬崖上人声散去很久,才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时,她发现脚上有只鞋不见了。 她好看的眼睛在黑暗中茫然四顾了一遍,什么也看不见,便放弃了找鞋的打算,但是一只脚光着,一只脚穿着鞋子,一脚高一脚低,就是正常情况下走路都很别扭,何况自己还有只脚受了伤。 她索性把另一只鞋也脱了,扶着崖壁在黑夜里摸索,摸到一棵细瘦的小树,她心里一动,有了主意。 她使尽全身的力气,把小树折断,做了根简易拐杖,这样拄着走路整个人要轻松得多,可以节省体力,并且受伤的脚也会好受点。 唐糖根据自己的生物钟,感觉现在应该是清晨三、四点钟的模样,可是天边见不到一丝署光,整个大地象被一口锅盖盖住了,黑沉沉的,就连迎面吹来的风都带着很重的湿气,唐糖猜想,大概是要下雨了。 果然,没多久,天上闪过一条蜿蜒的闪电,象是天空的一道疤痕,显得特别狰狞。 紧随其后的是震耳欲聋的雷鸣,如山崩地裂般惊心动魄。 唐糖趁着闪电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不远处有好几幢小小的二层楼民房,她心里一喜,只要有人自己就能得救。 她拄着树棍象万里长征一样,异常艰难地走到楼房前。 这时,又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把大地照的雪亮。 唐糖惊悚地发现,所有的楼房都没有窗户和门,楼房里空空如也,比诸葛亮的空城计还要空。 唐糖不知道,这片地已被房产商买走,有些村民为了多要些补偿,便赶着盖了些无证民房,所以房屋简陋,里面一无所有。 唐糖不明就里,惊疑地看着那些空着的房屋,就如到了鬼城,怕得要命。 她正想离开,一个惊雷在头顶炸响,天象被雷炸破了一样,大雨倾盆而下。 唐糖猝不及防,不过刹那功夫,就淋成了落汤鸡,发烧滚烫的身体经冰冷的雨水一激,冷热交替,接连打了好几个激灵,感到整个人更加晕乎乎的,似乎随时会栽倒在雨水里。 她别无选择,一瘸一拐,踉踉跄跄地走进一幢空荡荡的楼房。 才一踏进去,唐糖蓦地僵住了。 她看见,房间的水泥地板上躺着一个人——顾昔年! 他受伤的头部缠着纱布,正闭着眼睡觉。 唐糖大惊,急忙转身逃离。可是她进来时动静太大,顾昔年已经被惊醒。 他如惊弓之鸟一样从地上向上半探着身子,待看清是唐糖之后,他脸上的惊惶之色烟消云散,嘴角阴险的笑纹一圈圈荡漾开来。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居心不良地斜睨着唐糖:“谁说我们没缘,这不,又见面了。” 唐糖没有理会,硬撑着往外走。 顾昔年从背后猛地扯了一下她的马尾辫,又赶紧松手。 唐糖本来就发着高烧,全身发软,雪上加霜一只脚又崴了,哪里经得起顾昔年别有用心的举动,她无可避免的向后直直地倒下,后脑勺磕在硬冷的地板上。 唐糖只觉受伤的地方先是一凉,接着就感到湿漉漉的,有液体流出。 唐糖心里一凉,知道后脑摔破了,她颤抖着手去摸,果然摸到一手刺目的,殷红的鲜血。 她的心一寒,今天,自己真的在劫难逃了? 她突然想见小暖,夏夜,外婆…… 她发现有太多太多人她都舍不得。 顾昔年如闲庭散步一样悠哉悠哉地踱到她身边,低着头对着她阴测测地笑道:“很想逃回去告诉陈小暖和夏夜我对你所做的一切,让他们替你报仇吧。只可惜呀——” 顾昔年打住话,视线从她俏丽纯洁的小脸上移到她受伤的左腿上,他笑得更阴狠了,一脚踏在唐糖受伤的左脚上,脚下用力碾着唐糖的伤处。 唐糖痛得象只虾一样蜷着身子,紧闭着双眼,抵死承受。 顾昔年残忍地欣赏着她痛苦难当的样子,得意至极地说:“可惜你的脚不争气,受伤了。” 他大笑了几声,狂妄之极:“这次连老天都帮我,看还有谁来救你!” 唐糖猛地睁开眼睛,对顾昔年怒目相向:“别太得意忘形了,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认为小暖和夏夜谁会放了你?”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小时候在江边推我下水的那个蛇蝎心肠的坏男孩。” 顾昔年一愣,随即笑了:“你知道那么多干嘛?这不是逼我杀人灭口吗?还有,我有一个杀死你但又能嫁祸他人的好办法,你要不要听一下?” 唐糖横眉冷对不吭声。 顾昔年并不介意她的态度,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像是在说一件有趣的事情:“我准备再一次把你推到水里,你说你这次还会命大吗?等你淹死了,我就去报案,说我和你先后被李勇绑票了,我带着你逃亡的时候被李勇一票人追赶,你不慎掉水里了,我独自侥幸逃回。这个主意不错吧。” 唐糖惊骇不小,这个计划几近天衣无缝,但她不动声色地反击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难道没听说过天网恢恢这句话吗?” 顾昔年拿起她一缕秀发玩弄,尽管唐糖虚弱不堪,但她还是恼怒地把秀发从他手里强行抽出,虽然拉扯的时候扯掉了好几根头发。 她是真的对他厌恶致极,她身体的任向地方,包括头发她都不能容忍他触碰,那样她会恶心反胃好久。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48) 顾昔年这次出乎唐糖意料之外,没有当场报复,而是大度地一笑了之,全神贯注地盯着唐糖,似乎要将她好看的模样看进心里,刻进记忆的深处永不忘记。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所以我才选择用水淹死你。水可以冲走一切痕迹。” 他看了看屋外的瓢泼大雨,更是心情大好:“这样的天气,把你扔进小河里,等雨住了,你应该会被水泡的又肿又难看吧,回到我初识你时的丑模样。你自己想象一下,当这样的你被打捞上岸,就是包大人再世也难找出蛛丝马迹吧。” 他微微叹了口气,颇为惋惜的说:“我们为什么非要走到这一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留在我身边,不离不弃,你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 说到后来,顾昔崩溃的大喊,眼里似有泪光点点。 唐糖冷冷地看着他,凉凉的反问道:“原因你真不知道吗?” “你不就是看不惯我跟童话在一起吗,我对她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我自始至终眼里心里只有你!” 唐糖最痛恨的就是他的口是心非,如果他真的愿意敞开心扉,以诚相待,她也没那么小气,虽然不可能会重新喜欢他,甚至连普通朋友也做不了,但至少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和平共处,不象现在这样,两人一见面就剑拔弩张。 是吗,只是把童话当普通朋友吗,是普通朋友会帮她买数据买订阅买月票吗?谁信? 但是这些唐糖一个字也没提,已经是陌路,他想为谁倾尽全力,倾家当产,已经与自己彻底无关。 就连他的谎言也已经不值得戳穿了。 唐糖就连笑都很吃力,但她还是很努力很努力的笑了:“抱歉哦,我现在眼里心里只有小暖。” 只要提到“小暖”这个名字,唐糖即使在这样的险境里也止不住眉眼弯弯,甜密密的样子,她想,如果真的要死,她也要见上小暖一面。 顾昔年看着她因为别的男生而欣喜,妒忌、愤恨,让他失去理智,他把唐糖从地上提起来,对着她憔悴不堪的小脸丧心病狂地猛扇耳光,唐糖被这顿耳光扇得披头散发,鼻子和嘴巴里都有鲜血流出。 顾昔年大概是扇累了,终于住了手,把唐糖扔到了地上,整个人仿佛陷入了痛苦的深渊。 “我最开始认识你时,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温柔,我当时想,柔情似水说的就是你这样女孩子吧。但是我却忘了,水能解渴,也能淹死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洪水,正在将我吞没,而我,却得不到救赎。” 唐糖连看他惺惺作态的力气都没有,她有气少力地闭上眼睛。 顾昔年带着乞求的对唐糖说:“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好!”唐糖虽然声音微弱,可是斩钉截铁。 顾昔年的心彻底凉了,他穷凶极恶地咆哮:“是你逼我杀你的,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他一把抓住唐糖的马尾,拖着她走进了白茫茫雨雾的如注暴雨里,唐糖单薄的病体在地上摩擦,痛得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 顾昔年把她拖到了一条河边,因为暴雨的原因,河水暴涨,河面上翻腾着白色的浪花,怒吼着,非常有气势的向前奔腾。 唐糖心里凄苦,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她想象着小暖和夏夜见到她尸体时该有多么悲痛欲绝,忍不住泪水决堤。 顾昔年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反正他的脸上看不到杀人时的那种害怕的神情,只有满满的忧伤。 他把唐糖从地上揪起来,强迫她站着,他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狰狞地问:“最后一次机会,愿不愿意和好?” 唐糖奋力摆脱,踉踉着走到河边,没有犹豫,一头栽进了奔腾的河水里。 小暖,即使是为了活下去,假装答应顾昔年我也做不到,我不许我们的感情染尘埃,所以,愿谅我这么轻易地舍弃生命。 在坠入汹涌的河水时,一滴晶莹的泪顺着唐糖精致的脸颊滑过她柔软的唇瓣,落入水里,溅起的涟漪被浪花淹没…… 顾昔年震怵地看着滚滚向前而去的河水,象失去知觉一样,定在了原地,任凭滂沱大雨狠狠地拍打在他身上。 这次,他彻底失去了她,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唐糖这个人了。 往事一幕一幕,在他脑海里浮现。 初见她时,她害羞胆怯自卑瑟缩的样子。 熟悉之后,她与他一起回家小心翼翼偷看他脸色的样子。 难过时,她努力忍住泪水,洎水在眼眶里打转的样子…… 他以前笃定的以为,她就是他不论怎样对待也不会离去的小女仆。 那个时候,顾昔年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把她从他的身边带走,甚至把她当成自己专属的某样东西,可自从小暖出现后,他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他根本反应不过来,于是错误的选择了伤害和报复,愚蠢地以为,用这种方法可以迫使他的小女仆回到他的身边。 但是他永远忽略了唐糖是一个正值妙龄的少女,她也有她的娇傲和自尊,她不愿意为了一份无望的感情被人利用。 何况,她最痛恨的就是被利用被欺骗。 当顾昔年还想竭尽全力自私地把她留在身边,想要把他和唐糖的世界衔接起来时,通往她的路口却全被她一一亲手堵死。 最终,她以这种惨烈的方式与他决然分袂,天人相隔! 那抹动人心弦的清丽身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了。 不知过了多久,顾昔年终于从浑沌从醒来,感到了心痛,接着彻骨的心痛铺天盖地,向他席卷而来。 他的视线缓缓移动。 河流的远处有连绵的青山。 “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顾昔年忽然醒悟到唐糖已象那春山一样遥不可及了。 他终于泣不成声,跪在倾盆的大雨里,似在祈求暴雨将他的哀愁冲走。 最后,他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和雨水,决然的站起来,一再在心里说,是唐糖自己寻死的,跟自己无关。 他转身的时候,黎明的微亮之中,看见夏夜和小暖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49) 顾昔年脸色大变,僵在原地不知是该跑还是该留,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的,都看到些什么。 他一颗心飞到了嗓子眼,眼看着夏夜和陈小暖走到他的跟前,神情异常的严肃。 “你看到唐糖了吗?”夏夜问道,一双犀利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仅这一句话,顾昔年就判断出他俩对刚才的事一无所知,总算松了一口气。 “没有。”他反问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夜转脸看了一眼小暖,他微蹙着眉,聚精会神地审视着顾昔年。 夏夜毫无隐瞒地答道:“因为我们接到绑匪的电话后报了警。” 他的话还未说完,顾昔年就迫不及待地抢着问:“你们报警啦?你们就不怕这样做会招致绑匪撕票吗?” 顾昔年一向说话不急不徐,现在的表现太反常了。 小暖的眉蹙得更紧了。 “绑匪又不知道我们报了警。如果单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只能被绑匪牵着鼻子走,绑匪叫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但是却不一定能救回唐糖,还不如借助警方的力量。正是警察查出唐糖最后出现在这里,我们才找了过来。” “那……现在警察也来这里了?”顾昔年惊慌地问。 “你慌什么?”夏夜出其不意地单刀直入地问道,满脸狐疑地看着顾昔年。 “啊!”顾昔年象被人捅了一刀似的,无缘无故惨叫了一声,马上意识到自已的失态,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调节好自己的情绪:“我不是慌,是遗憾。” 他指了指身后的小河,心有余悸地说:“凌晨的时候我和唐糖趁着绑匪熟睡之时,偷偷逃了出来,没想到还没跑多远,绑匪们就追来了,我和唐糖慌不择路,跑到河边,唐糖慌乱之中失足跌进了湖里。” 两个少年一听,急了,甩掉手里撑着的伞,几步冲到河边,趴在河边向河里看。天还没透亮,除了奔腾的河水,什么也看不见。 夏夜犹豫了一下,就要往河里跳,被小暖一把拉住,他忧心忡忡地看着湍急的河水说:“你不懂水性,我下去,你赶紧把这里的情况告诉负责这起绑架案的刘警官。” 他说完,扑通一声跳进了激流里。 夏夜忙拿出手机,按小暖交待的办。 顾昔年在一旁冷笑。 初始他听夏夜说他们报了警,并且警察也追到这里来了,的确方寸大乱,可很快,他就稳住阵脚,故意告诉他俩,唐糖坠入河里。 他深谙陈小暖和夏夜的性格,不要说掉进水的人是唐糖,就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他俩也会施以援手的。 他原本估计他俩会直接跳到水里,去救唐糖。 顾昔年对水性有一定的了解,现在暴雨引起的山洪暴发的水全涌入了这条河流,即使水性相当不错的人现在跳进去,也很容易遇险。 所以,他巴不得小暖和夏夜赴唐糖的后尘,淹死算了,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有人追究唐糖绑架案了,而自己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但没想到就是这样十万火急的情况下,小暖和夏夜都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没有莽撞行事,而是兵分两路。 虽然顾昔年非常遗憾自己完美无缺的计划落空了,但是夏夜打电话给负责此案的刘警官,那么刘警官势必会带着人马赶过来,这样一来,李勇他们就容易逃脱,而自己比李勇先见到刘警官,那么自己掌握先机,完全可以恶人先告状。 顾昔年越想越得意,果然脑子好使比什么都管用,天大的事自己也能四两拨千斤轻松搞定。 他看着夏夜一直心焦地望着滚滚的河水,不动声色地怂恿道:“陈小暖同学跳进去半天了都不见露面,是不是……遭遇什么不测了?要不要找个人跳下去看看?” 夏夜缓缓地回过头来,犀利的眼神就象照妖镜一样牢牢地锁定顾昔年,顾昔年完全招架不住,他想迅速躲开夏夜的视线,又怕他看出破绽,觉得自己心中有鬼,只得勉强与他对视,因此眼神显得畏畏缩缩,更容易让人怀疑他。 夏夜的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听许多人说,你水性好,你是否能帮忙,跳到河里去寻找唐糖和小暖。” 顾昔年当场愣住。 他没有料到夏夜会这么干净利落地将他一军,他不知所措地讪讪地笑着,搜肠刮肚想找一个冠冕堂黄的理由拒绝,夏夜已经扭过头去,锁眉看着河面,似乎他刚才说那些话只是戏弄他。 顾昔年七窍生烟,用力咽下这口恶气,阴毒的眼神盯着夏夜风姿卓越的背影,在心里冷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谁笑到最后!” 不知怎的,他无缘无故记起夏夜是旱鸭子的事来,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趁夏夜不备,自己从后推他一掌…… 但是,以前顾昔年被夏夜狠狠叫训过,所以对他非常怵。 他没有马上把心中所想付诸行动,而是对着夏夜伟岸的背影观察了良久。 他知道他这一击只能成功,不许失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夏夜站在岸边,一直紧密地盯着河面,就算此刻天塌下来,也分散不了他的注意力。 顾昔年终于下定决心孤注一掷了。 他慢慢地,慢慢地走了过去,脚步轻得象只鬼在移动。 他站在了夏夜的背后,夏夜一无所察。 顾昔年伸出了罪恶之手,因为他必需一次成功,只能一次成功,所以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去推夏夜。 就在此时,夏夜发现河面上漂浮着某个物体,在浪涛里时隐时现,他蹲下来准备用手去捞。 顾昔年扑了个空,因为惯性,他整个重心向前倾斜,站立不稳,失控地越过蹲在岸边的夏夜,惊慌地惨叫一声,一头扎进了河里。 夏夜刚把那个可疑物体打捞到,就觉得头顶一道黑影掠过,有什么坠到河里,溅了他一头一脸的水。 他甩甩脸上的水珠往河里一看,顾昔年的脑袋在水里沉浮,惊惶地对他喊着救命。 夏夜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一切太诡异太突然了,就算诸葛亮再世也不一定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夏夜一时间忘了伸手去拉顾昔年。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50) 等夏夜反应过来时,顾昔年早就漂远了,一个浪头打来,淹没了他的脑袋。 夏夜忘神地看着顾昔年消失的地方,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脑子却是在飞快的转动。 顾昔年一定是想偷袭自己,结果失手掉进了河里。 果然是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恶人有恶报! 夏夜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打捞物,原来是件衣服。这件衣服在河面上展开的时候,很象一个人。 夏夜失望地把那件湿衣服扔在岸边,愁眉不展地看着河面,祈祷着,希翼着,小暖抱着唐糖向他游来。 时间拖得越长,他的心就越往下沉,似乎要沉到未知的地方。 背后传来汽车声。 夏夜回过头来,一辆白色的小汽车停在了他的面前,随后车门打开,威严的刘警官和他的几个同事边撑着雨伞边从车里走了出来。 刘警官见到夏夜劈头问道:“是谁告诉你唐糖掉到河里了。”顺便用手里的雨伞遮住一直站在暴雨里的夏夜 “另一个被绑票的人,叫顾昔年,唐糖的同学。”夏夜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回答道。 “哦?”刘警官眼里职业性的闪过一丝疑惑,“这么巧?” 夏夜心一动,认真地看了刘警官一眼。 他和小暖见到顾昔年第一眼的时候不仅吃惊,不知怎的,心里同时还升起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唐糖凶多吉少,但是当时实在太担心唐糖的安危,这种第六感反而被他忽略了。 “他现在人在哪里?”刘警官把夏夜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也掉河里了。” “什么?”刘警官再怎么说也是有着多年办案经验的老刑警了,这时却很不淡定,“又这么巧?他是怎么掉河里的?” 说这话的时候,刘警官的目光犀利的象X光线,似乎要看到他的内心活动。 但是夏夜很坦然:“我猜,他是想暗算我,一不小心坠河的。”他忍不住冷哼一声:“他这种人渣是不会自杀谢罪的。” 刘警官凭着职业素养马上判断出他话里有话:“你们和那个叫顾昔年的有个人恩怨?” 夏夜点点头,焦急不已:“刘警官,你现在先别问这些,快找人救唐糖和小暖吧。” “我已经通知了蛙人支援。——怎么回事,小暖也掉河里了?” 当时唐爸爸接到绑匪的电话后,急得六神无主,失去了理智,想按照绑匪所说的做,花一百万买女儿的平安,对他这个做父亲的来说很值。 可是夏夜极力阻止:“叔叔,您的一百万就是唐糖的催命符。绑匪拿到了钱,还会留活口吗?倒是没拿到钱,唐糖还有可能存活下去。” 他见唐爸爸还在犹豫不决,便叫来了小暖,小暖乍一听,急火攻心,象个傻子一样,呆愣愣的半天没有反应。等恢复理智后,他和夏夜的想法一致,于是拖着唐爸爸一起去报了案,因此,刘警官知道小暖这个人。 “他又是怎么掉河里了?”刘警官敏感地察觉到这不是一起随机的简单的绑架勒索案,而是案中有案。 “他不是掉河里的,而是自已跳进去的,他想救唐糖。” “胡闹!河水这么急,怎能贸然救人呢!”刘警官发起脾气来。 又有汽车的行驶车由远及近而来,车子开到他们跟前停住,从车里走出几个全副武装的蛙人。 刘警官对那几个蛙人说:“现在要搜救的不止一个人了,还有两名少年。” 一个蛙人尽忠职守地说:“只要是掉水里的,管他多少我们都捞上来行不?” 几个蛙人先后跳入了河水里。 刘警官看着围着河岸焦燥不安走来走去的夏夜,走过去,象朋友一样拍拍他的肩,安慰道:“这些蛙人都是国家冬泳队的成员,游泳技术很高的,一定能搜救到你的妹妹和好友的。别站在雨里淋雨了,跟我一起进车里继续我们的话题——你们跟顾昔年有什么恩怨,他又是怎么知道唐糖掉河里了。” 夏夜固执地站在岸边:“不!在见不到他们之前我不离去。我现在不能为他俩做什么,但至少要离他们近些。” 刘警官动容地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带着欣赏和理解的口吻说:“好,我们就在这里边等唐糖和小暖边谈话。” “嗯。”夏夜顿了顿,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把两年内唐糖和顾昔年的个人恩怨简练地向刘警官和盘托出。 刘警官一直沉默不语,但是夏夜知道他不仅在认真倾听,而且还在不停的思考。他的大表情显得波澜不惊,可是他的微表情却是有变化的,那就是那两道如正义之剑的浓眉微微蹙在了一起。 夏夜冷笑着继续往下说:“顾昔年这个人渣在唐糖住院的时候都有过想暗地里置唐糖于死地的做法,他这么痛恨着唐糖,恨不能烧高香咒她去死,又怎么肯带着她逃命呢?我非常怀疑唐糖是被他推下河的,然后嫁祸给绑票!” 刘警官轻轻笑了笑:“年青人,办案不能用猜想怀疑的,凡是要讲证据。” “我怎么没证据了?顾昔年性格一向沉稳,可是一听我们报警,立刻脸色大变,这是疑点一。并且,他见到我和小暖不是按照正常人的做法,首先急着告诉我们唐糖落水了,而是一个劲地打听与绑票案有关的事,甚至有埋怨我们不该报警之意,他似乎在拖延时间,让唐糖失去得救的最佳时机。” 刘警官本来低着头倾听,这时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夏夜:“既然你们明知道顾昔年是唐糖的威胁,为什么不告他在医院里谋杀唐糖?” “不是不告,而是没有证据。况且,这件事我们不想闹得太大,因为怕揭起唐糖心中的隐痛,怕她伤心,她已经活得够艰难了!”夏夜神色凄然。 “我们调查的时候,那个出租车司机只说把唐糖和另几个少年送到这里来了,细节都没说,顾昔年是跟着一块儿来的,还是先来这里的?他是以绑匪的身份还是以受害人的身份来这里,这些都有待调查,才能抽丝剥茧,找出真相。”刘警官皱眉说。 这时,河里传来一个蛙人欣喜若狂的喊声:“我找到一个!”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51) 夏夜的心如脱轨般在胸腔内疯狂跳动,他慌忙寻声看去,一个蛙人拖着一个脸朝上的人在狂风暴雨的浪滔中向岸边游来,雨太大,阻挡着视线,又加上距离有点远,看不清蛙人救的是谁。 夏夜只当是唐糖或者小暖,忙小心翼翼地下了水。 这条河比他想象中的还有深许多,靠近岸边的地方都到了他胸口,他虽然脚能踩到河床,可是水的巨大浮力几乎随时要把他漂起来,他一只手紧紧揪住岸边茂盛的杂草,另一只手努力地向蛙人和被救者伸长。 他在滂沱大雨里尽可能把眼睛睁大,急切地想辩认出被救者是谁,但是雨水不断模糊他的视线,他根本就看不清。 终于,夏夜的手触到了被救者,因为已经离的很近的缘故,他看清了被救者一头长短发,但他能肯定地判断出那不是小暖。 他忽然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令他讨厌的那个人。 但是,他又怕弄错,起伏的波浪让他看不到被救者的脸。 夏夜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抓住了被救者的一只手腕。 蛙人对他说了句:“他就拜托你了。”便松开了手,转身潜入水里,继续搜救。 夏夜奋力拖拽,把被救者拉到跟前,这一次他看得很清楚,被救者真的是顾昔年。 失望瞬间占领了他每一寸心房,老天真的没长眼睛吗,真的要坏人活千年,好人不长命吗! 有那么短暂的一刹那,夏夜真想由着心中的恶念,松开手,任凭已经淹得奄奄一息的顾昔年被浪涛卷走。 但最终他还是把他拽到岸边,在刘警官他们几个刑警的帮助下把顾昔年弄上了岸。 刘警官做为一名资深刑警,随便瞟了一眼夏夜紧绷的面孔,就猜到七八分:“他是顾昔年吗?” 夏夜坐在湿漉漉的岸边,两条小腿泡在河水里,眼里是满满的担忧,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河面,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他听到刘警官的问话,点了点头,自始至终都不愿意再看顾昔年一眼。 刘警官蹲在顾昔年身边,低下头看着他,他的胸口有规律地微微起伏着,表示身体状况还好,却紧闭着双眼,装昏迷。 刘警官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洞穿一切的微笑,出其不意地用力拧了顾昔年一把,那只常年累月与各种犯罪分子搏斗的手力气不是一般的大,痛的顾昔年象诈尸一样,惨叫一声,从地上弹了起来。 尽管顾昔年比起同龄人可谓诡计多端,让人望尘莫及,但是如果在刑侦经验丰富的刘警官面前耍这些小伎俩,就如同班门弄斧。 刘警官站了起来,乐呵呵地笑着,寓意深刻地说:“我这独创的溺水急救法可真管用!” 顾昔年一颗七窍玲珑心,哪有听不出刘警官话里真正的意思? 他讪讪地看着刘警官,以不变应万变。 刘警官并没有象电视里的刑警一样,看见嫌犯就用犀利的眼神久久地凝视着他,一直看得嫌犯毛骨悚然,心理防线失守,然后痛哭流涕跪倒在地,坦白从宽。 现实就是现实,敢做坏事的,哪个心理不是非同一般的强大,如果凶狠的瞪一眼就能让他们认罪,那些刑警就只用练习瞪眼功就好了。 刘警官三十几岁的人了,自然没有那么幼稚,他用邻家大叔那样普通的眼神打量了几眼顾昔年,视线落在他额上的伤痕上。 在水里折腾了一番,顾昔年头上包扎伤口的纱布早就不知掉哪儿了,就连伤口上刚结的疤也在河水里泡没了,但也没有血再流出,肿胀的伤口向外翻着,就象额上多长了张嘴,非常丑陋。 “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弄的?”刘警官自然而然地问道。 一直紧盯着河面的夏夜听到刘警官的问话立刻支棱起耳朵,他和小暖刚才见到顾昔年时,也对他头上的伤产生了疑问,只是没机会问。 顾昔年心内掀起了惊涛骇浪,照实说?那不是自掘坟墓? 反正唐糖从这个世上消失了,自己就算编谎言,也死无对证了,他按照早就既定好的说词说道:“在逃跑的时候弄伤的。” 刘警官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留意着顾昔年任向细微的变化。 但是顾昔年表现得非常自然,至少他这名资深刑警看不出半点破绽,要么眼前这位清秀的少年心深似海,内心不同寻常的强大,要么他说的是真话。 但是刘警官凭着自己的直觉,觉得顾昔年在说谎,不然刚才明明没有被淹的晕过去,为什么要装昏迷?他在逃避什么?他想逃避什么?如果他真如现在表现得坦荡荡,他刚才又何必装? 这本身就是疑点。 “你在说谎吧。”夏夜忽然开口了,声音冷静的让人发怵,那锐利的眼神也震慑人心。 顾昔年浅笑了一下,从容的反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夏夜冷冷地盯着他的伤口看了又看,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不知是不是天意,我正好学医,对伤口有一定认知。如果你是被绑匪打伤的,伤口不会这么浅。应该是唐糖所为吧,”夏夜的眼里泪光闪闪:“就是这,她都尽力了。” 顾昔年吃了一惊,人人都说夏夜精明的很,他总是嗤之以鼻,说他有身蛮力能胜过他,他承认,可是,论心计顾昔年一直认为夏夜拼不过他,可今天一交锋,他就败下阵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头上的伤是绑匪弄的,这是我在逃跑的时候摔了一跤,不小心磕的。”他卑劣地玩起了文字游戏。 夏夜冷笑出了声:“这就更是胡说了,人如果正面对地摔下去,会本能地伸出手去撑住地面,所以摔破额头的可能性为零。就算当时你两手失灵,像僵尸一样对着地面直挺挺地扑下去,首先受伤的也应该是你高挺的鼻子吧,既然有鼻子缓冲,至于摔破额头吗?不然你再撞一遍给我看看,让我也大开眼界。” 顾昔年语塞,只得以退为进道:“我全说的是真话,信不信由你。”他说话的时候尽量自然地瞟了刘警官一眼。 刘警官知道他在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52) 刘警官一直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夏夜和顾昔年唇枪舌战,夏夜不仅在外形上胜了顾昔年,就连聪明才智,敏锐机智也甩了顾昔年几条街。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夏夜貌似不走心的外表下有一颗重情重义,充满正义的心。 他是打心眼里佩服夏夜,他这个资深刑警还在苦思冥想怎样找出顾昔年的突破口,这个少年三言两语逼得顾昔年无所遁形。 夏夜看顾昔年的眼神充满了距离感,一针见血有力地反驳道:“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你找不到证据证明你的话是真的。” “我不需要证明!我问心无愧就行了!”顾昔年终于退无可退,有些恼羞成怒。 夏夜凉凉地斜睨了他一眼:“你觉得象个三岁的小孩耍无赖有用吗?” 说完不屑理他,专注地盯着湖面。 顾昔年脸上有些挂不住,却要强装镇定。 不知是不是雨水不断从他面孔流过的原因,怎么看,他都显得很狼狼狈。 而同样在淋着暴雨的夏夜,即使坐在岸边的湿泥地里,也如玉生辉一般。 远处河面探出一个蛙人的头来,夏夜内心一阵激动,慌忙站了起来。 那个蛙人果然裹着一个人向岸边游了过来,夏夜期盼着那个人是唐糖或者小暖。 但如果只能在佛前求一个,他想他会义无返顾地祈求唐糖平安,他宁愿一辈子背负着对小暖的愧疚。 是自私也好,是贪心也好,如果真的喜欢那个人,一定会想要她活着,好好的活着。 夏夜再一次跳到河里,象上一次伸出手来,希望这次从死神手里拉回来的是他心爱的女孩。 但是,这一次是小暖。 夏夜初见是他时,心里一阵激动,谢天谢地,总算救回来一个。 但是很快,他的心就被恐慌抓得牢牢的,唐糖是最先落水的,然而到现在蛙人都没有找到她,时间拖得越久,她生还的希望越渺茫。 失望一点一点将夏夜吞噬,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屏,将风声,雨声,身边人的说话声全部隔断,他的世界安静得让他几欲窒息。 夏夜失魂落魄地爬上岸,象个傻子一样,坐在小暖的身边,看着刘警官和他的同事给小暖做溺水抢救。看着小暖吐出几口水后,恢复了生命体征后,便重新坐到岸边,面朝着河,近乎绝望地盯着湍急的河流。 小暖虽然经抢救活了过来,但是溺水的时间有些长,情况不是很稳定,刘警官安排了两名同事先送他去市医院治疗,他和剩下的一名同事坚守在原地,等待着搜救结果。 搜救了整整一天,一直到了下午,蛙人们全都疲惫不堪,并且离唐糖坠河过了将近十二个小时,已经没有搜救的意义了,蛙人们收队走人。 送小暖去医院的那两个刑警又带着小暖回来了。 因为小暖从半昏迷状态清醒过来,听说唐糖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讯息全无,怎么也不肯去医院治疗,硬要返回。 两个刑警根本拗不过他,只得带他回到了河边。 刘警官和另一名刑警正苦劝夏夜离开,见到小暖,象是看到希望,忙疾步走到他的身边,对他说:“快劝劝你的朋友离开吧。” 小暖目光移到夏夜的身上,他坐在那里,很久很久,一动不动,都快成为一座凝固了悲伤的雕像。 小暖一直盯着夏夜的背影,对刘警官说:“我不会劝他的。” 在场所有人都一愣,有点找不着北的感觉。 小暖浅浅笑了一下,虽然那笑配在他帅气的脸上更添魅力,但是笑容很忧伤:“因为,我也会留在这里等唐糖。” 他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走到夏夜的身边,和他排排坐。他伸出手有力地握住夏夜的一只手,声音哽咽道:“如果唐糖真的已经遭遇不测了,我和你今夜就呆在这里陪她,至少,她不会那么怕。” 夏夜始终没有看小暖,但是泪珠却接二连三地滚落下来。 一个刑警建议道:“头儿,我们直接把他们绑回去算了。” 刘警官摆摆手:“算了,由他们去吧。” 他走到夏夜和小暖身边,弯下腰说:“我现在回去就在网上和各个本地媒体上登寻人启事,一有消息就通知你们。” 夏夜擦了把泪水,微微侧过脸来,和小暖一起说了声:“谢谢。” 顾昔年一直待在岸边,刘警官没有让他走。 顾昔年见刘警官是要收队的节奏,一直七上八下的心更加忐忑。 他偷偷摸摸地观察着刘警官的神态,不知道夏夜的话在他那里产生了什么样的反应。 刘警官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鬼鬼崇崇的目光,对他说:“今晚你在我们警局过一夜。” “为什么?”顾昔年失控地叫了起来,因为激动,更因为害怕,那叫喊声完全变了调,尖锐刺耳,就象锐利的东西在玻璃上刮。 刘警官不由地皱了皱眉:“听说掉进河里的那个女生跟你是同学,你就一点也不关心她的生死?” “谁说我不关心了?如果不关心,我会一直守在这里等消息吗?只是,这跟我必须在警局里待上一晚有什么关系!” 刘警官暗暗好笑,这孩子真是伶牙俐齿,可惜没用到正道上。明明待在这里度日如年,却偏偏说成是担心自己的同学。 他顺着顾昔年的话将计就计:“虽然叫你待在警局貌似跟你这位女同学的安危没有关,但是我们需要你提供线索。你说有关没有关?”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那位女同学不会再有存活的希望了。就算提供线索也没有用了。再说,我离家出走已经三天了,我必须回去见我家人。” “怎么我感觉你的话象是急于脱身呢?就算你的这位女同学真的已经遇难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凶手绳之以法,告慰她在天之灵呢?你不要告诉我,你连这点正义感都没有。” “有……当然有!”顾昔年急忙表态,内心慌张不已。 刘警官微微一笑:“这就好。” 他亲自替顾昔年拉开车门,请他上车,但是这个动作很容易让顾昔年觉得自己被挟持了。 他惨白着脸,两腿微微颤抖着钻进了车子里。 车子启动的时候,他暂时忘了自己的处境,透过车后座的玻璃窗,一直望着那条离他越来越远的河流,心里没来由的感到空落落的痛。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53) 到了派出所,顾昔年和刘警官他们一起吃晚饭。 因为在一片待开发的荒地待了一天,没地方买吃的,大家都没吃午饭,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因此晚饭四个刑警吃得格外豪迈。 顾昔年虽然也很饿,却食不甘味,显得心事重重。 吃完晚饭,刘警官就把顾昔年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和蔼地对他说:“别紧张,我们就象聊天一样。” 顾昔年看看围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刑警,每个人犀利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都要把他的身体看出个洞来,他哪有不害怕不紧张的。 他强装淡定地冲着刘警官笑了笑,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来。 “你好象说过你离家已有三天了?”刘警官问道。 顾昔年肠子都悔青了,当时怎么口不择言把这么重要的一个细节给说了出去呢? “是啊,所以我想快点回去,以免家人担心。”他在椅子上变换了一个坐姿道。 “嗯,你这话很有道理。”刘警官语气诚恳。 顾昔年暗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我可不可以先回去和家人团聚,明天再来派出所报道,配合你们抓到绑匪?” “不用那么麻烦了,”刘警官说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给你的家人报个平安吧。我们最多问一个小时就放了你。” 顾昔年听到他话里的“放”字警惕地伸长了脖子。 刘警官也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忙笑着道歉道:“不好意思,职业病,原谅原谅。应该说谢谢好市民配合。” 顾昔年的心却是咯噔往下一沉,不是说一个人不经意间说出的话才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吗?难道,刘警官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这也不奇怪,夏夜的那番话实在太具煽动性。 “你为什么会离家三天,又为什么会被绑票?” 等顾昔年跟家人通完电话后,刘警官不容他喘口气,就紧跟着提问。 “我跟家人吵架,心情不好,所以就出来散心咯。”顾昔年轻描谈写地说。 “之后呢,又是怎么被绑票的?”刘警官环环相扣地问道。 “我不知道,反正后来夜深了,我就磨磨蹭蹭往家里走,心里特别不好意思,离家出走时象条龙,悻悻回家时象条虫。正走着,忽然有人从我的背后用一条麻袋罩住我的头,那条麻袋里有异味,我本来是要挣扎的,可是吸了里面的两口空气后,我就神志不清。等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在一处破房子里。然后就看到了唐糖。” 刘警官站起来给自己和顾昔年各倒了一杯水。 他把水递给顾昔年,道:“别急,边喝水边说。” 他把自己那杯水举到眼前仔细地看了看,一脸严肃地说:“怎么今天的水这么浑浊,该不是喝的那条河里的水吧。” 顾昔年刚把水杯端到唇边喝了一口,听到刘警官的话,脑补出唐糖被泡得肿胀的尸体躺在河床上,手突然就拿不住杯子,一整杯水泼在了自己身上。 登时,四双敏锐的眼睛射在了他的身上。 刘警官淡然一笑:“看把你吓的,还真以为我们喝的是泡过唐糖尸体的水?武汉的饮用水全来自长江,你不要告诉我连这个常识你都不知道。” 刘警官的语气平淡,脸色平静,可是每一句话都大有深意,顾昔年总觉得他似乎已经猜到了真相,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顾昔年不由在心里冷笑,法律讲究的是证据,没证据就是囯家主席来了也没办法定他的罪。 顾昔年心里有了底,先前的不安、焦虑一扫而光,整个人一下子轻松起来,淡定自如地把手一摊,装出一副讶异的样子说:“我并不是以为我喝的是泡尸水。我是在想我都讲述完了,你们还要我讲什么。” 刘警官略显严肃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胡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是问你看到唐糖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顾昔年的神色更为惊讶:“当然是逃跑呀,还能怎样,难道坐着等死?这些我们刚见面时我就说了,怎么现在又问,是你们的理解有问题还是我讲叙的不清楚?” 刘警官办案这么多年,从未被人冷嘲热讽,现在居然被顾昔年百般嘲笑,心头的确涌上不快。 他沉声问道:“你看到过绑匪的样子没有?” 顾昔年嗤笑着反问道:“刘警官,如果你是绑匪你会让我看到你的长相吗?” 这时,办公室外面有两个人探头探脑往里张望。 刘警官冲着门外喊:“是谁?进来吧。” 一对衣着朴素的中年夫妇出现在门口。 顾昔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非常意外地看着他们:“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顾昔年的父母惶惶不安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怯怯地问刘警官道:“我儿子犯了什么罪?” 顾昔年抢在刘警官之前说道:“我没犯罪。唐糖死了,警察要我配合找出害死唐糖的凶手。” “什么?唐糖死了?”消息太突然,顾妈妈震惊不已,眼睛瞪得铜铃大。 顾昔年脸上有一丝痛悔难过从他貌似明亮的眼眸里划过。 他对着刘警官说:“好了,我能说的都说了,至于能不能找到绑匪就看你们这群警察叔叔的本领了。” 他又转过脸来对他的父母说:“咱们回家。” 他的父母全都眼含惧意地看着刘警官,他不发话他们不敢走。 顾昔年轻蔑地扫了刘警官一眼,硬把他的父母推走了。 有个刑警站起来想去阻拦,被刘警官制止了,他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离去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着:“随他们去。” “刘队,我有个感觉,顾昔年就是绑匪中的一个。”一个刑警说道。 “就是。特别是听了夏夜对顾昔年额头上伤的质问,我更是这么认为。”另一个刑警认同道。 “唐糖那个女孩说不定真如夏夜所说的那样,是顾昔年推下水的!” “那又怎样?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杀人凶手,如果我们拿不出证据指证他,他还是一样逍遥法外。”刘警官指出事情的关键所在。 “那些绑匪对那片效区似乎非常了解,知道那片地已被开发商买了,无人居住,选择在那里作案,真的是人不知鬼不觉。”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54) 刘警官点点头:“根据那个出租车司机所说,挟持着唐糖上车的是一伙少年,我们可以走访原村民,把村里所有不良少年筛查一遍。至于你们有人怀疑顾昔年就是其中绑匪之一,我也认同。你们刚才都看见了,他的父母穿得近乎寒酸,说明家境有些窘迫,绑匪绑票是为了求财,他们怎么可能冒那么大的险去绑架根本就榨不出油水的顾昔年?” 他环顾了他几个同事一眼:“所以,整个案子里就只有一个受害人——唐糖!” “只是顾昔年那孩子智商高的很,咱们要抓住他可没那么容易。”一个刑警锁眉道,“我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象他这样未满二十岁,心思就这么狠毒的孩子。” “现在的罪犯本来就呈低龄化,高智商化。再加上他们的心智并未成熟,作案手段就更凶残。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证据揭穿顾昔年的所有谎言!”刘警官吩咐道:“小李,你现在通知本地所有媒体刊登寻人启事,并且公安网置顶该寻人启事。小赵,你现在传讯那个出租司机,我们要重新审问。” 两个刑警领命而去。 顾昔年一回到家里就遭到父亲严厉的盘问:“唐糖为什么会死?” 顾昔年反感地看着他父亲:“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你儿子是杀人凶手吗?” 顾妈妈在一旁显得极为不安。 她在医院工作的时候曾经听小暖指责过顾昔年想谋杀唐糖,虽然事后她也问过顾昔年,顾昔年抵死不承认,但是那件“杀人事件”在她心里投下了浓重的阴影,让她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因为憋在心里太难受,她把这件事告诉了丈夫,她记得他当时半晌无语,最后才说:“你别瞎想,咱们阿年怎么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 但是她清楚,她的阿年做的出!在他四岁的时候他就做的出!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在她儿子温良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个恶魔般的灵魂。 这么多年过去了,顾昔年表现得象个完美少年,所以她一直以为他童年犯下的错只是孩童的无知,没想到事隔多年以后历史重演。 她用陌生的眼光看着自己视若珍宝的儿子,她悔不当初。 如果当初自己不逃避,勇敢的承担责任,让阿年受到应有的惩罚,他现在说不定早就改邪归正了。 他变成这样子,她这个做母亲的功不可没。 在派出所听到唐糖的死讯时,她第一直觉和第一反应,唐糖的死一定和她的宝贝儿子脱不了干系,现在看见他象受了天大的冤枉似的,她的心一寸一寸冷了下去。 但是,她还是心有侥幸,希望自己和老公真的是误会他了。 她轻轻叫了声:“老公——” 顾爸爸转眸与她对视,她看见他眼里是心如死灰的绝望,她的心狠狠一缩。 “先别忙着下结论,更别急着发火,等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顾爸爸什么也没说,痛苦的无法自持,跌坐在沙发里,将脸埋在自己粗糙宽厚的手掌里,没人能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顾妈妈神色凄惶,她尽量平静地对顾昔年说:“阿年,你也不要动不动就这么大的火,把事情的经过好好跟我们说说。” 顾昔年气呼呼地瞪了他的父亲一眼,这个原本忤逆的举动却让顾妈妈心里一阵欣慰,看来唐糖的死真的与他无关,不然他不会一副得理不饶人,不肯原谅他老爸的表情。 “我那天生气跑出去之后,在街上转悠了一整天,很想回家,可是又拉不下脸面,便打算在街心公园的长条椅上混一晚上,” “现在是夏天,晚上蚊子多得吓人,你在大街上怎么露宿?”顾妈妈想象着顾昔年象个流浪汉一样,躺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被蚊子叮得碾转难眠,就心疼的不得了。 顾爸爸忽然抬起头来,一脸的愤怒死死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象要大发雷霆的样子,但是最终没有,眼里盈满了僵死的光,精疲力尽般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卧室走去。 顾昔年母子被他的举动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还是顾妈妈开了口:“老公,你还没听儿子说完,怎么就走了?” “他有你这么一位慈母,我还需要听什么。”顾爸爸是那种脾气火爆的人,现在说话却是软绵绵的,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顾昔年变了脸色,仇恨地看着他父亲如负重般微驼的背影,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亲爹竟然不站在自己这边,简直连畜牲都不如,畜牲还知道护崽! 不是碍于他妈妈在场,他都要对着他父亲的背影吐唾沫表示鄙夷。 顾妈妈无可奈何的收回视线,当看着顾昔时,她面部表情变得柔和起来:“阿年,接着讲,妈在听呢。” “我无意中看见有几个人捂住唐糖的嘴往路旁的一辆车子上拖,我想去阻止,结果也被抓了,然后我逮到一个机会带着唐糖逃跑。老妈,你是知道的,唐糖身子弱,跑了几步就跑不动了,我们沿着河岸跑的时候,她脚底一打滑,掉进了河里,现在大概淹死了。” 顾昔年说到最后一句话,永远失去唐糖那种锥心之痛让他神情慽然,声音哽咽。 顾妈妈眼眶也红了,伸手拍拍顾昔年的手背安慰道:“别难过,这不关你的事,是那孩子命薄。” 顾昔年隐忍了一天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哭得特别惨烈。 顾妈妈有些诧异:“阿年,她死了你怎么这么伤心,你……你……”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可她觉得那种猜测不可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他又怎么会一次又一次伤害她呢,这太有悖常理了。 顾昔年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说:“老妈,你猜的没错,我是喜欢唐糖,非常非常喜欢,我从小就盼着她做我的新娘。” “那你还那样对她。”顾妈妈费解地问。 “我不想伤害她,我不想的,我那样做只是想要她求饶,只是想逼她回到我身边,可是她……宁愿选择死也不肯再回到我身边了。” 顾妈妈听出不对劲来,惊恐地瞪大眼睛问:“是你逼死她的?” “没有!我没有!”顾昔年声嘶力竭地吼着:“是她自己跳进河里的,是她自己!”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55) 顾昔年似乎在逃避着什么,向后退了两步,猛地转身冲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重重地关上,背倚在门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泣不成声地顺着门板缓缓滑下,失魂般跌坐到地上,喃喃自语道:“你就这么恨我吗?宁愿死也不肯回到我的身边吗?” “是,宁愿死,不会回到你的身边。对你,哀莫大于心死!”一个如泉水般清澈甜美的声音一字一顿刻骨地说。 顾昔年怔住。 浅夜的房间,光线昏暗,氤氲中似有一抹清丽的声影走了出来,在距他一米之遥的地方站住。 “唐糖!” 顾昔年惊喜地叫了一声,激动地站了起来,那抹模糊的影子毅然决然地转身,就在一刹那,烟消云散。 顾昔年伸出去的手只抓到一把空气,他僵在了原地,忽尔就发了狂,把房间里一切可推倒的东西全都推倒了,能砸的全砸了,对着空气嘶吼:“唐糖!你给我记住!只有我甩你的份,不许你甩我,不许!” 他闹出的动静太大,顾妈妈忙扑到他的门前。 房门从里反锁着,推不开,她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阿年,你怎么啦,快把门开开!” 顾昔年置若罔闻,狠狠发泄了一通,他的心里得到了短暂的舒服,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时,那种伤心欲绝几欲要将他撕成碎片。 他觉得,他要疯了! 他下意识地在身上摸手机,却摸了个空,这才记起手机被李勇抢去了。 他从床上起来,坐到电脑跟前,挂上QQ,迫不及待地给童话发消息,他的心太痛了,他急需有人来给他疗伤。 可是,童话一直没有回复。 顾昔年心里烦燥的一刻也不能独处。 他打开门,顾妈妈正大力在顶门,一下子冲了进来,撞在顾昔年的身上,顾昔年有些嫌厌地把她推开,走出了家门。 顾妈妈看着他冷漠的背景,内心充满了失望。 刚下了一层楼,顾昔年就看见刘警官带着人正上楼,顾昔年一愣,有种想夺路而逃的冲动。 刘警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笑并非友善,好象是看小丑表演的那种嘲笑。 顾昔年被他笑得全身发毛,说不出一个字来。 “怎么,见到我们,小脸都吓白了?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什么意思?我可以告你恶意诽谤!”顾昔年恼怒地说。 “啧,啧,渍!”刘警官气定神闲,一语双关道:“小子,你对法律这么精通啊,那就最好不要做什么触犯法律的事,不然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哦。” 顾昔年站在原地,全身僵硬,半天才哽出一句应该一见面就问的问题:“你们……找我吗?” “不找你找谁?”刘警官言语之间对他非常厌恶。 “但是,天晚了……” ‘知道天黑了还出去?你就不怕被再次绑票吗?” “就凭我家条件,谁绑票我谁上当!”顾昔年自嘲地说。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失言了,紧张地看着刘警官。 刘警官玩味地看着他:“我也一直奇怪这一点,你说,绑架你的绑匪是不是大脑都有问题呀。” 顾昔年不敢再开口,深怕又说错话。 “跟我们去派出所坐坐吧。”刘警官向旁边让了让,示意他下楼。 顾昔年迫于无奈,只得走了下去,四个刑警配合默契,立刻把他夹在中间中,这令心中有鬼的顾昔年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不知他们查出了什么,不然不会他刚回家,他们就追来了。 他怀着一颗扑通乱跳的心,和刘警官他们一起来到派出所,刘警官推开办公室的门,让顾昔年先进。 顾昔年一走进去就看见里面坐着一个人,那人他认识,就是他和唐糖被李勇抓住后塞进出租车的那名出租司机。 他还来不及思考,那个司机就站了起了,指着他激动地对他身后的刘警官说:“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被绑架的那个男孩子。” “你没认错吗?”刘警官一面把呆若木鸡的顾昔年往屋里推,一面问。 “怎么可能认错呢?”那名司机象是刘警官的话侮辱了他的智商一样,显得有点生气:“当时坐我车的那几个孩子,就他和那个被绑架的女孩子是正常打扮,其余的都是奇装异服,因此印象特别深刻。” “其他的几个男孩子有没有蒙面?” “没有,如果蒙了面,我就知道是坏人,怎么会让他们上车?并且,我还觉得他们和那几个绑架他们的孩子好象认识。” 顾昔年慌忙打断:“我怎么可能认识他们,大叔你肯定搞错了。” “这孩子!肯定是被那几个坏孩子打怕了,所以什么也不敢承认。——我那天可是明明听见他们叫你和那个女孩子的名字过。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很特别,我印象深刻,叫唐糖,我当时还在想这个小丫头是有多喜欢吃糖啊!” 刘警官礼貌地对出租司机说:“谢谢你的热心配合,你可以离开了。” 出租司机客气了几句,便走了。 刘警官目光犀利地看着顾昔年:“你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顾昔年脸色发白,办公室里开着冷气,他的额头上却有细密的汗珠。 刘警官并不大的声音似乎吓到他了,他浑身一震,有些惊惧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怕遭致报复才故意说没看见绑匪的脸。” 刘警官不置可否地“恩”了一声,顾昔年不能确定自己的谎言骗过了他们。 “你和绑匪认识?绑匪叫什么?” “我只认得一个,叫李勇。” “知道他家住哪里吗?” “不知道,是在偶然的机会认识的。” “既然认识,他应该知道你的家境,怎么还会绑架你,很可疑哦。” 顾昔年愣了一下,好笑道:“这得问他们咯。” 小李一直留在办公室里查找各种资料,忽然有了新发现:“刘队,快看!” “什么?” 刘警官一面问,一面走了过去,凑到电脑前,看着小李手指的那些信息,然后转过头来对顾昔年淡淡地说:“你小子没一句真话。” 一句短短的话,差点把顾昔年的胆吓得四分五裂。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56) 顾昔年心跳如擂鼓,紧张莫名的畏畏缩缩地看着刘警官,心里充满疑惑却不敢问。 “哎呀!”刘警官不疾不徐地说:“我只听说过披着狼皮的羊,今天算长见识了,原来还有披着好孩子皮的人渣!” 顾昔年惊恐地瞪圆眼睛,很想知道他们在网上查到了什么。 “原来你也算是派出所的常客啊。第一次是扰乱治安罪,起因是想擂唐糖同学的肥。第二次是诬陷罪,污蔑唐糖偷了你的钱。——我们这里都有记载哦。你明明蛮恨唐糖同学的嘛。” 顾昔年不论怎样想努力保持淡定,他都做不到,内心排山倒海般的惶恐,让他心跳失控,汗出如浆。 他早就忘了这些事,准确的说,凡是伤害唐糖的事,他都不曾记得。但是,凡是唐糖怠慢他的仇恨,他没齿难忘,这是渣男的属性。 自以为完美的谎言,象肥皂泡一样在瞬间破裂,他仿佛一个小丑一样,承受着屋内所有人意味深长的目光。 他明白刘警官话里的潜台词:明明这么恨唐糖,怎么会带着她逃跑? 完蛋了,自己已经被列入了怀疑对象。 他狼狈的模样刘警官尽收眼底,三十几岁的人了,又是干刑警的,什么坏人坏事没见过,早已不会意气用事了,可这时,却无法克制地流露出对顾昔年深深的鄙夷。 “你可以回去了。记得洗干净。”一语双关的话,引得其他几个刑警笑出了声。 顾昔年浑身如火烧般滚烫,他知道刘警官未说出口的下一句是:“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 他象一只被人暴打了一顿的狗一样,夹着尾巴逃窜了。 打开办公室门出去的时候,他两条腿绞在了一起,狼狈地摔在了地方,背后是刘警官和他的同事低低的嘲笑声,但没有一个人来扶他。 他如通电一般,从地上弹起来,赶紧逃离这令他心惊肉跳的地方。 一个刑警鄙薄地说:“小小年纪,居然满口谎言。” “再会说谎毛用没有,只要我们找到他杀人的证据,把他扔进牢房里不过分分钟的事。”刘警官脸上泛起一个坏坏的笑容,配在他那张正气十足的脸上,倒有些玩味:“我特别想看到他被法律制裁!” “我也是!” “我也是!” 其他刑警纷纷表态。 “一步步来,在顾昔年犯公共治安罪的卷宗里,记载有李勇的家庭住址,我们找到他再说。” 刘警官带着同事赶到李勇家时,已是半夜,李勇却不在家。 李勇的父母有些惧怕地看着刘警官一行四人,知道儿子又在外闯祸了,大概祸闯得太大了,不然警察怎么找上门了? “他人现在在哪里?”刘警官不苟言笑的样子极有震慑力。 “几天没回来了,打过一个电话,说人在老家花山。” “是不是离市区不远的一个被开发商收购的郊区?” “是。你们怎么知道?”李勇父母因为紧张,脸都白了,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刘警官。 刘警官和他的三个同事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刘警官搁置李勇父母的问题不答,笑笑和同事们离开。 留下李勇父母目送着他们的背影久久不肯回屋,心里七上八下。 顾昔年离开派出所,被极大的恐怖吓得一片空白的大脑经扑面的热浪一撞,清醒了不少,身上粘乎乎的,不知何时出了一身冷汗,将衣服粘在身上,象是第二层皮肤,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但是顾昔年无暇顾及,他心乱如麻,如果刘警官找到李勇…… 他不敢再想下去,在心里咒骂着自己的父亲,要不是这个老顽固一回到家就审问自己,自己怎么会忘了通知李勇快跑呢? 现在应该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吧。 可是,手机已经被李勇抢去,身上又身无分文,想打个电话都难。 但事情太急迫,他只得厚着脸皮向路人借。 路人看看他额上那道恐怖的疤痕,再看看他经历了整整一天雨水、泥水浸染的辨不出颜色的衣服,全都露出惊怕的神色,避之唯恐不及,谁会借他? 顾昔年正在走投无路之际,看见童话亲昵地挽着峰少的手臂迎面走来,巧笑嫣然。 顾昔年欣喜若狂,他快步朝她走了过来,丝毫不介意她的笑颜在别人眼里燃烧,也没有一星半点的忌妒,甚至还心胸宽阔地想,童话真是魅力无穷呢,什么男人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童话第一眼并没认出他来,以为是从哪里钻出个讨饭的,一脸鄙夷地用眼横着他,心想老娘以铁公鸡闻名于腾飞网站,没伸手去你的碗里抢几块钱就已经不错了,你丫的居然还敢向我讨钱花,你丫的真是没眼色啊,活该当乞丐! 当第二眼认出顾昔年时,她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先是悚然一惊,笑容僵在脸上。然后幡然醒悟,收回笑容,把视线投在别的地方,佯装不认识他。 顾昔年在她面前具有狗性,察言观色,然后对症下药,摇尾讨好。 但此刻,他因为内心极度的不安而忽略掉她要他滚的眼神,象见到救世主一样激动地喊了声:“小话!” 峰少原本莫名微笑的脸,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对童话说:“只知道你爱勾搭男人,没想到你生冷不忌啊!连这种货色都收纳了,佩服!” 他极自然地抽出自己的胳膊,扔下童话,自己走掉。 童话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顾昔年,用唇语痛骂道:“傻.逼,谁让你喊老娘了,滚!” 她在后面追赶峰少,甜腻腻的喊:“等等我呀,我真的不认识他。” 顾昔年看着童话渐渐跑远的背影,惶惶如丧家之犬,落魄地在大街上游荡,心里是苦是涩他已分不清了,渐渐逼近的危险更是让他六神无主。 他虽然脑袋昏沉沉,却象老马识途一般,飘回了自己的家。 给他开门的是他母亲,她似乎一直守候在门后,单等着他回家,一见到他,便急切而快速地说:“李勇打来无数个电话找你,你快跟他联系,他好象有重要的事找你!” 顾昔年的心咯噔一沉:难道刘警官已经找上他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57) 顾昔年忙用老妈的电话按来电显示回拨了回去,李勇在电话里大发雷霆:“你TM的够狠!自己出的馊点子,捅出事来,你TM就装绿头龟,躲了起来,是不是想要老子替你受死啊!” “不敢,不敢!”顾昔年唯唯诺诺地回答,抱着手机往自己房间走,进去后把房门关上,把担心自己的母亲关在了门外。 “有警察找上门了吗?”顾昔年压低声音问,“抓到你吗?” “你TM倒是巴不得老子被警察抓住,好当你的替死鬼,告诉你,老子要是被警察抓住,一定会拉你一起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顾昔年小心翼翼地说,生怕把他惹毛了。 “少废话!现在送一笔钱过来,我和我的兄弟跑路用。” “为什么要跑路?”顾昔年明知故问道。 “你******把那个病妞逼下悬崖,弄出人命,连累老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当然要跑路!” “我看你们还是实话实说吧,毕竟那个妞是自己坠下悬崖的,跟你我无关。” “那……绑票呢?怎么解释?” “你们没想过真绑票她吧。” 电话那头李勇一愣,根本没注意到顾昔年至始自终都是用的“你们”两个字,他把自己排出了绑票案之外,他结结巴巴地说:“当……当然没有。” “这不就得了,你们后来是想放了我和唐糖,是唐糖自己误会乱跑,我们喊都喊不住,再加上天黑……” 顾昔年并没有把话说完,主线明确,余下的部分由着李勇在警察叔叔面前自由发挥吧。 绑票案?子虚乌有,只是几个少年的恶作剧而已! 李勇不确定地问:“我去见警察?” “当然!”顾昔年肯定地说。 危机解除,他不由得笑了,一脸轻松地打开门,把手机还给了站在门外惶惶不安的母亲,不小心,视线落到她头上的白发,心生不忍,安慰道:“现在没事了。” 他的父亲从房间里出来喝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顾昔年心里哆嗦了一下,但马上就变得气愤填膺,老顽固,你儿子自已想办法脱险,你不说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保护自己的孩子而感到羞愧,还用恨不得我去死的眼神看我,我们父子前世有仇啊! 他一摔手,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刘警官他们一整晚没睡,马不停蹄地赶到花山,以为会扑个空,但是在那幢废弃的房屋里找到了李勇一伙人。 他们象是专等着他们。 这不禁令刘警官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审训也出奇的顺利,李勇交待了绑票顾昔年和唐糖的事实。 “顾昔年家没什么钱,你绑票他做什么?” 李勇按照顾昔年事先指点的说:“我们不是真想绑票他们,就是看中了顾昔年手里的苹果6,想吓唬吓唬他。” “唐糖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一直很喜欢顾昔年,那天约顾昔年见面求和,见我们带走了顾昔年,她硬跟着来了。可真到了乡下,她又害怕,吵着要回去,大半夜的往外跑,失足掉下了悬崖。” “什么?哪里?悬崖?” 刘警官讶异地问。 李勇他们奇怪地看着他们,有些茫然地重复道:“是,是悬崖。” 刘警官看看外面,再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即使现在去现场也看不见什么,不如等睡一觉醒来再说。 第二天天大亮,在李勇的带领下,刘警官他们来到唐糖坠崖的地方,昨夜一场大雨将一切痕迹都冲走了,除了糖糖丢弃的那双鞋。 刘警察皱着眉环顾四周,犀利地看着李勇:“不对呀,唐糖既然想回家,应该往公路上跑,怎么会钻进树林里,这更象是被人追赶,慌不择路逃进树林的。” 李勇见崖下没有糖糖的影子,早就吓得两眼发直,一个劲儿的喃喃自语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刘警官的电话响了。 唐糖有下落了。 刘警官内心一阵狂喜,平静地对李勇说:“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李勇喜出望外,转身兴冲冲地离开,心里对顾昔年佩服得五体投地,按他指点的果然躲过一劫。但是,糖糖呢,唐糖怎么不见了? “刘队,就这么放了他们?”小李不解地问。 “你不觉得他的话都是事先演练好的?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出其不意,撬开他的嘴。——我们先去见唐糖,只要见到她,一切真相就会大白了。” “有她的消息了?” 刘警官点点头:“昨天下午被河流下游的村民救了,但是据说情况非常遭糕。” 走了两步,他想起什么来:“把那两个小子也带上。” 刘警官他们驱车赶到河边的时候,小暖和夏夜还肩并肩坐在原地。他们听到汽车声,带着希望回过头来,看见是刘警官,全都从地上一跃而起,疾速冲到刘警官的面前,迫不及待地问:“有唐糖的消息了吗?” 两个少年布满血丝的眼里全是殷切的期盼,一夜未眠,一夜煎熬,帅气的面孔憔悴不堪,有点让人不敢直视。 刘警官把视线移开,严肃地点点头:“人是找到了,但情况不容乐观,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夏夜和小暖的心象坐过山车一样,起先快乐得直上云霄,接着坠入万丈冰窟。 “还等什么,快带我们去见唐糖!” 夏夜连连催促,往车子跑去。 负责开车的刑警把车开得轮胎都不着地了,夏夜和小暖还嫌慢,伸长脖子透过车挡风玻璃看着前方,恨不能下一秒到达目的地。 大约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夏夜脸色苍白,一个小时的车程,离出事地点这么远的距离,唐糖才被人救起,“凶多吉少”四个字就那么突兀地从他心里蹦出来。 他突然就觉得没力气了,两腿发软,脚步沉重,跟着众人走进了县医院的住院部里。 当接待他们的护士把他们带到一间危重病房间,夏夜的眼前黑了一黑,用手扶住墙,平定自己。 小暖扶住他:“你还好吧。” 夏夜抬起头,已是一脸的虚汗,他努力笑了笑:“没事,可能是长时间没吃东西的缘故。” “小李,你去买些吃的来。”刘警官吩咐道。 大家走进病房,床上躺着一个人儿,正是唐糖,她正在输液,一旁监控生命体征的仪器上的那条线如惊涛骇浪般剧烈起伏,看得人心惊胆颤。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58) 夏夜又是心酸又是心痛,本来就赢弱的唐糖被折磨得只剩一把骨头,薄被下虚若无物。 她头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白纱布,闭着眼静静地躺着,微蹙的眉不知心里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心事。 “这孩子现在情况怎样?”刘警官问接待的护士。 “很糟。” 小暖和夏夜的心猛的一痛。 “病人本身有恶疾,没按时吃药,病情已经发作,现已转为急性肾衰竭,可能随时会死掉。再加上她后脑受了重创,后背皮肤大面积擦伤,送来时严重失血,虽然我们已经输血抢救,但是病人一直没有醒来。我们医院治疗水平有限,建议转到级别更高的医院。” “只能去同济。”夏夜红着眼眶哽咽着说:“只有那里还有一丝希望。” 小暖看着他一贯无所谓的脸如今悲伤溢满,想要安慰他两句,终是没有说出口,他的心里也难过的要命。 刘队长点点头:“我正好有个姓牛的同学在同济当教授,跟钟南山院士研究过非典,我请他亲自诊断治疗,应该胜算会更大一些。” 县医院用救护车送唐糖去市里的同济医院,小暖和夏夜跟车。 小暖本想伸手握住唐糖的手给她力量,可是夏夜已经先他一步抓起唐糖一只冰凉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泣不成声:“唐糖,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 小暖偷偷地缩回自己的手,忧伤地看着唐糖。 救护车启动之前,小李把两袋小笼包子递了进来,小暖接过来,碰碰夏夜:“你不是没吃东西不舒服吗?快吃吧。” 夏夜摇摇头:“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啊,别唐糖没醒,我们又倒下了,那谁守护唐糖?你不吃我吃!”小暖拿了一个小笼包整个丢在嘴里,三口两口就往下咽,却哽在喉咙里半天下不去。” 夏夜拍了拍他的背:“慢点吃,别噎死了,不然唐糖醒过来看见你不在,还不哭死。” 他也拿了一个包子吃起来,他是小口吃,却一样难以下咽,喉咙间堵着一口气,完全吃不下去。 小暖替他捶着背:“还说我!你一样被噎着了。” 跟车的护士说:“这是吃得太干了。车上没有水,葡萄糖输液倒是有几瓶,不如你两一人喝一瓶解解渴。” 两人都没答话,埋头努力地吃着包子。 一到同济,唐糖就被直接推到急救室,刘警官的教授同学亲自主诊。 唐爸爸接到夏夜的电话早就在医院守候,他在唐糖被推进急救室之前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不禁红了眼圈:“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 小暖和夏夜还有唐爸爸在急救室外度日如年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急救室的门被推开了,三人忙看了过去,牛教授走了出来。 夏夜以为唐糖在后面还没有推出来,伸长脖子往里瞅。 牛教授声音略带沉重地说:“别看了,病人还要进一步检查。” “那你怎么出来了?”夏夜疑惑地问。 “我想问这里谁能做主?”教授虽然这么问,视线却是落在唐爸爸身上。 夏夜他们三个人的心均是狠狠一缩,惊疑地望着牛教授,难道是唐糖撑不下去? 教授善解人意:“是,病人目前情势危急,但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现在要给她做洗肾的手术,持续一个星期,看是否能恢复部分肾功能。因为病人没有免役力,极易感染,所以冒险的成份很大。” 唐爸爸沉吟了半天,试探着问:“不做会怎样?” “肾脏可能不要一个星期就完全坏死,病人的生命也就快走到尽头。” 唐爸爸哀叹了一声,沉重地点了点头。 教授进去没多久,出来一个护士,要唐爸爸在手术单上签字。 唐爸爸那样一个经历过无数商战的商人,拿着那只笔,手抖了半天,才歪歪斜斜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护士进去后,三个人又陷入不安等待的煎熬里。 除了他们,刘警官他们也等在一旁。 小李说:“怎么这个貌似简单的案子,这么跌宕起伏?眼看就要揭开谜底了,关键人物却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 “不过案子已经有了进展。至少我们知道顾昔年满嘴谎言,李勇象是被人操控。并且李勇似乎对后来唐糖坠河的事一无所知,那么,会不会是顾昔年到悬崖下找到唐糖,结果发现她没事,又把她弄到河边淹死了呢?”小赵分析道。 刘警官一手托着下巴沉思道:“我认同你前半部分的分析。李勇对唐糖坠崖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并且后来发生的事极有可能是顾昔年一个人做的,因为所有人中,只有他恨唐糖,也曾有过想杀死唐糖的举动。但是,唐糖是半夜坠崖的,那夜又下着暴雨。象顾昔年那样阴险的人,我个人认为他没那么有胆量敢顶着暴雨摸黑下崖搜寻唐糖,杀人灭口。好吧,退一万步说,他太想杀死唐糖,下了崖,并且侥幸没有被摔死,但是他也犯不着舍近求远,把她拖到河里再淹死。要我是他,我会就地把唐糖弄死,造成坠崖摔死的假相更妥当。” 其他三名刑警听得连连点头。 “并且,我还有个大胆的猜想。”夏夜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实际上,刘警官他们刚讨论案情时,他就一直在偷听。 “什么猜想?”刘警官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这个孩子头脑不是一般的灵敏,看问题又狠又准,一针见血。 “我们刚才看到的悬崖不过是个土崖,并且崖下全是荒芜的杂草,所以可以排除唐糖的后脑勺上的伤是坠崖时磕破的。——我不知道李勇的口供里提到唐糖头上的伤没有?” “没有。”刘警官答道。 “那我的猜测就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唐糖坠崖后没什么大碍,她爬起来继续逃命。可是不幸的是在途中遇到了顾昔年,两人展开了搏斗。唐糖自然不是顾昔年的对手,在打斗的过程中,后脑受了重伤。然后顾昔年杀人灭口,把她扔下了河里。”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59) 刘警官欣赏地看着他:“你这番分析环环相扣,就象亲眼看见一样,而且很有道理。” “不止这些。暴雨是在黎明前夕下的,也就是唐糖坠崖后逃生时遇到暴雨,她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不会冒雨前行,这是其一。再加上她被折磨了一整夜没睡觉,身子状况一定很差,雨中泥泞的道路她一定举步唯艰,这是其二,所以她肯定会找个地方躲雨,而就在那里,她遇见了顾昔年!” 刘警官赞许地点点头:“这样一来,我们搜查的范围缩小了很多。首先,那里是乡下,正如你所说,到处是土路,再加上下雨,顾昔年要想磕破唐糖的头也没那么容易,所以躲雨的地方必需有坚硬的物质。” “对!”夏夜目光灼灼地看着刘警官:“这次我无论如何也要顾昔年那个渣男受到法律的制裁!” 刘警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别急,等唐糖醒来后,我们问过话之后再去现场找证据。” 一提到唐糖,夏夜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神色悲慽地转过身,走到小暖和唐爸爸的身边坐下,两只眼睛盯着急救室的门。 过了一个小时之久,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唐糖这次总算被推了出来。 大小三个男人忙沖了过去。 唐糖仍是闭着眼没醒来,额头上却有细密的汗珠。 “教授,我女儿为什么还是昏迷?!”唐爸爸紧张地问。 教授面色凝重:“你女儿失血时间过长,失血过多,而且脑袋里有淤血块,再加上在水里泡了那么多时间,缺氧时间也太长,很有可能……” 他停住话,看了看三个焦急万分的男人,眼里闪过不忍:“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他的话音才落,小暖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软软地往地上倒去,幸亏夏夜一把扶住他的腰,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低头看小暖,他双眼紧闭,面色腊黄,晕了过去,夏夜心中忧虑不已,他一心想着如果医生救不了唐糖,至少小暖有回天之力,但现在连他都倒下了,唐糖的生命更是少了道屏障。 唐爸爸烦乱不堪:“唉,这孩子……” 他心知小暖是听说唐糖会成植物人,急火攻心才会吐血晕倒,虽然关键时刻掉链子,他也不忍责备。 教授微微皱皱眉,对夏夜说:“把他弄进急救室来,我诊断诊断。” 夏夜把小暖背到急救室里的检查床放好,就去了唐糖的身边。 唐糖那时已经被安置在了病房,唐爸爸愁眉不展地坐在她的床边。 夏夜轻轻走过去,对唐爸爸说:“叔叔,你回去吧,该干嘛干嘛,唐糖这样,也不是一时半会儿醒得过来的。” 唐爸爸站起来:“也好,唐糖这一住院不知又要用多少钱,我不工作不行,这里的一切都拜托你了。还有小暖那孩子,可千万别有个三长两短,不然,我没办法跟他爹妈交待啊!” 唐爸爸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夏夜和昏迷不醒的糖糖。 夏夜握住唐糖绵软的小手,轻轻地揉捏:“唐糖,你还记得我们初见面的情景吗,你那时太小,不记得了吧。你抱着小黑子坐在你外婆家桂花树下,哭得象个泪人儿,不肯离开,说要和外婆在桂花树下等妈妈回来,后来是我粗暴的把小黑子从你怀里扔掉,抱着拼命挣扎的你到我们的新家。你不知道,看着哭成那样的你,那时也不过七岁的我居然会很心痛,很想很想保护你一辈子不再掉眼泪。可是我很没用,不仅止不住你的泪,还让你遭到顾昔年的毒手,受这么重的伤。” 夏夜想象着顾昔年对唐糖施暴的情景,那么柔弱的一个小姑娘当时孤立无缘该是多么可怜!当她在水里苦苦挣扎时内心该有多害怕多绝望! “没想到你这么小就喜欢上唐糖啦。” 夏夜的身子僵了一下,回过头来,看见小暖笑嘻嘻地站在门口,样子还很虚弱。 夏夜这时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他没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为自己心爱的女生流泪不应该吗。 他从唐糖的床头柜上抽出张纸巾擦了擦泪水,带着鼻音问小暖:“你怎么跑来了?医生检查怎么说?” 小暖走到唐糖的床边,看着昏睡的唐糖,脸上那点如薄雾般的笑容迅速消失了,他挨着夏夜在唐糖的床边坐下:“医生说主要是我那天潜水时间太长,对肺部有影响,再加上今天一着急,就吐血了。不要紧的。” 夏夜心稍稍安了点:“我差点就要护士长把你们安排在同一个病房,方便我照顾你们两。” 两人正小声说着话,刘警官进来了,他看了一眼唐糖,对夏夜说:“我们现在要去花山找证据,你去吗?” 夏夜显得犹豫不决,小暖说:“你跟刘警官走吧,这里交给我。早点找到证据早点将顾昔年抓捕归案,免得他老伤害唐糖。” 小暖的最后一句话让夏夜下定了决心,他猛地站起来,对刘警官说:“咱们走。” 小暖刚握住唐糖的一只小手,正在想着说些什么有可能唤醒唐糖,夏夜忽然象阵风一样刮进来,刮到唐糖床边,俯下身,在唐糖额头重重一吻,又象一阵风刮走了。 动作快的小暖只觉眼前一片缭乱,然后视线里全是雪白的墙壁。 过了一分钟,他才搞清楚状况,自己的女票仙仙被人当着自己的面偷吻了,他有些恼火地追到门口,夏夜早就没了踪影。 他只得重又坐回唐糖的床边,有些不得劲的看着唐糖光洁的额头,想了想,拿出湿纸巾把她的额头细细地擦拭了一遍,方才满意。 小暖坐在旁边一直在唐糖耳边低语,回忆着她两的点点滴滴,他知道用这种方法可以唤醒植物人。 傍晚的时候阿姨带着唐心来送饭,并且买了一套崭新的换洗衣物送给小暖,顺便看看唐糖。 阿姨说不上什么表情,看着唐糖的眼神隐约中有心疼,但更多的是无奈和嫌弃,小暖心里发酸,别过脸去。 倒是唐心童真无邪,他交给小暖一颗纸折的星星和一支千纸鹤,两只婴儿肥的小手撑在小暖的大腿上,一脸认真地看着小暖:“哥哥,我要告诉你一些很重要的事哦!”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60) 小暖以为唐心有很重要的事跟他说,忙摆出认真倾听的模样。 唐心说:“小星星可以用来许愿,让你心想事成,千纸鹤可以祈福,让你干什么都很顺。” 小暖浅笑了一下。 小家伙以为他不信,忙举例论证道:“我期末考试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结果语数双百。” 小暖把他抱在自己的腿上坐着:“哟!我们唐心都读小学啦!还考了双百分,这么厉害!” “就是啊,我好想姐姐醒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让姐姐表扬你,对吧。” “不是,想告诉姐姐,我们家里就她是猪头,学习那么笨!” 小暖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小家伙,只能赞叹他脑洞强大。 阿姨把唐心从小暖身上分离,嗔怪道:“唐心,不许乱说话哦。” 阿姨和唐心离开后,小暖把手里的小星星和千纸鹤放在唐糖的枕边,一只手轻轻颤抖着抚摸着她头部缠着纱布的地方,想到这么柔弱的她在无望的抵抗着顾昔年的施暴,而自己却不在她的身边,又是心疼又是悔恨,不禁潸然泪下。 再说夏夜跟着刘警官重返花山,从唐糖坠崖的地方分析她逃跑时的路线,当从崖底爬上来时,几幢简陋的新二层小楼房闯入了他们的视线。 夏夜指着那几幢乡间小别墅:“我觉得唐糖一定是在那几栋楼里的一栋跟顾昔年狭路相逢的。”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流转,看见地上隐隐有一道拖痕,眼眶一红,就连说话都带着重重的鼻音:‘我知道是哪幢楼了。” 他寻着那被雨水长时间用力冲刷过的若有若无的拖痕走去。 刘警官他们也注意到这个线索,跟在夏夜后面,找到那幢楼房,走到门口,他们就看见没有装修过的客厅水泥地上到处都是殷殷血迹,血迹里有清晰的脚印,触且惊心,那些血迹从屋内延伸到屋外就消失了,但是他们都能想象出顾昔年抓住唐糖的头发,拖着她往外走的凶残情景,所有的刑警都义愤填膺,再怎么说人家女孩子曾经那么喜欢过凶手,并且和凶手也曾同窗,凶手却下得了毒手,心肠不是一般的歹毒,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刘警官叫了鉴证科的人取了血样和血脚印,便直奔李勇的家。 李勇年龄虽然比顾昔年大,但是论起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他甘拜下风。 他见刘警官只是问了几句话,就轻而易举把他放了出来,一直担惊受怕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放心大胆地回到了父母的家里。 因为闹出了人命,再加上他心里有点隐隐的担忧,他的行为有所收敛,没有象往日一样,在大街上为非做歹,而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做二十四孝好儿子。 他忘了顾昔年,顾昔年却象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每时每刻都在惦记着他。 可是,他不敢轻易给李勇打电话,生怕他还在被那个看似邻家大叔一样亲切,实则目光如炬的刘警官盘问,自己这时打电话过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如困兽犹斗般不安地来回走动,焦燥地等待着李勇的电话。 好容易在中午的时候等到了李勇的电话,他告诉顾昔年,崖底不见唐糖的尸体,这是他唯一感到不安的地方,都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是亲眼目睹唐糖坠崖的,怎么会不见她的尸体呢? 顾昔年自然知道原委,他只关心他指点李勇的那番话糊弄过刘警官没有。 “那个自然,不然我现在能这么悠闲地给你打电话?”李勇特么瞧不起的说:“中国的警察除了会吃饭,毛用也没有,难怪案子破不了!” “他们真的这么容易就相信你了?”顾昔年不敢信地问。 “当然!你怎么这么疑神疑鬼?你心中有鬼?你还没告诉我唐糖为什么不见了。” “我心中有什么鬼?”顾昔年用大嗓门掩饰内心的慌乱,“唐糖那个贱人不见了就不见了,这样对你更有利!” “我是怕……她没有死,被人救了……” “怎么可能?她是三更半夜坠的崖,之后又下着倾盆暴雨,有谁在那种天气那个时间下到悬崖下?等到白天或许有人从崖下经过,但是那个贱人的身体那么差,哪里熬得过夜晚,她肯定必死无疑。至于尸体不见了,原因很多,这些不是我们要考虑的,只要大家平平安安的就好。” 听了顾昔年的话,李勇完全放松下来。 傍晚的时候,刘警官却突然带人来到他家里,直接把他“请”进了派出所。 跟刘警官在一起的还有一名长相气质都特别出众的少年,虽然一脸憔悴,仍如美玉一样光芒四射。此人正是夏夜。 到了派出所,内心惶惶不安的李勇在刘警官热情的邀请下,刚刚忐忑不安地坐下,屁股还没坐稳,刘警官忽然收住满脸的笑意,板着脸,严肃地说:“我们找到唐糖了。” “什么?”李勇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只觉得自己后背一片冰凉,已经汗流夹背了。 刘警官一脸费解地看着他:“你反应怎么这么大?你很怕她活着呀,你心虚呀。她现在处于昏迷状态,还没有告诉我们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勇:“我想给你个机会,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等唐糖醒来后……” 刘警官并没把话说完,意犹未尽的意思更令人胡思乱想。 李勇马上乱了方寸,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详细地说了一遍。 刘警官和夏夜交换了一个满意的眼神。 李勇见自己说完了,刘警官也没说放不放自己,更是冷汗淋漓,但又不敢问。 刘警官好象忘了他,对众人招呼道:“我们该吃晚饭了。” 大家似乎都忘了他,鱼贯而出。 最后一个走出去的刑警还咔嗒一声将门从外面反锁。 李勇更是吓得六神无主,这是认定自己是凶手了吗? 他坐卧不安地在室内来回走动,终于想到要给顾昔年打个电话,一切都是他个王八蛋惹出来的,凭什么该老子替他顶罪?!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61) 李勇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顾昔年正在登陆腾飞网站,看见了童话又大发慈悲地在他书评里打赏了一毛钱,激动得热血沸腾,之前被她象狗一样驱逐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此刻只想跪倒在她的石榴群下尽心尽力地磕上三个响头,谢主隆恩。 所以他忽略了打进来的是谁的号码,身心愉悦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李勇气得七窍生烟:你个乌龟王八蛋,老子身陷囫囵,你******过的倒挺滋润! “唐糖没死,唐糖被找到了!”他气急败坏地冲着电话怒吼。 顾昔年象遭了雷劈一样一动不动。 这不可能,她一整天没吃药,重疾已经爆发,后脑还受了那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血,又被逼着跳进湍急凶险的河流里,怎么可能存活下来?难道老天爷都在帮她? 蓦地,他想到了陈小暖,那个象谜一样的神秘少年,是他!一定是他!只有他才有起死回生的力量! 七月的武汉,天气热得象个蒸笼,如果不待在有冷气的房间,就是光坐着都会汗流如注,可是顾昔年却觉得有一股从心底泛起的冷气,几乎要将他冻僵。 但是,他的思维并未因此受影响,反而更加活跃。 李勇是怎么知道这一最新情报的,难道…… 顾昔年悚然一惊:“你现在在哪里?” “在派出所,刘警官正在审训我,你TM的快想办法救我,不然我把你全盘供出来!” 顾昔年在心里冷哼一声,你个婊砸养的,只怕早就把我供了个一干二净,当我不知道?这种背后捅刀子当面装好人的把戏我在唐糖那个贱人身上都用烂了,你丫的居然拿来糊弄我? 等等!他既然在派出所里,刘警官怎么还会让他跟外界通话? 很,可,疑!! 他嘴角泛起阴狠的冷笑,故意惊喜地说:“真的吗?只要唐糖没事,你的罪名就轻了许多。” 电话那头李勇明显一愣,有种找不找北的感觉,就连气焰都灭了好多:“你……你什么意思?” 短暂的打击过后,他清醒过来,对着电话用力地咆哮:“你TM的,绑架唐糖,逼死唐糖,所有的事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你现在居然推的干干净净!你这个卑鄙小人。” 顾昔年气定神闲:“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这样象疯狗一样乱咬人是没有用的,不如向警方坦白从宽,这才是唯一的出路。” 李勇完全不是顾昔年的对手,一番唇枪舌战,又败下阵来,他甚至被顾昔年胸有成竹的态度震慑住:“你就不怕我把你供出来?” “我光明磊落,没什么好怕的!”顾昔年说完,果断地挂断电话,森然冷笑:想布局抓本公子,刘警官你这只猪再去修练几百年再说吧。 顾昔年猜的一点也没错,这一切的确是想抓住他设下的局,不过定计的不是刘警官,而是夏夜。 此刻他们正坐在另一间房间里,通过监控设备监听着李勇和顾昔年的对话。 顾昔年每一句话都不着痕迹地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根本不中圈套,直至整个谈话结束,也没有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刘警官有些失望的说:“夏夜啊,以你对他这么了解,定的计还会落空,说明这家伙城府非常的深,心思也慎密。” “简直是条狡猾的狐狸!”小李也是办过很多案子的刑警,早就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但现在却被顾昔年的无耻气得一拳砸在墙上。 夏夜托腮沉思:“不对,不仅仅是你们所说的原因。我猜——他识破了我们的计谋。” 四个刑警更加震惊。 “如果是这样,想要把顾昔年抓捕归案就更难了。”刘警官显得忧心忡忡。 “但是,他是怎么判断出有问题的?”小李一头雾水地问,他之前认真思索了一遍,每个环节那么完美。 “既然我们是再次审训李勇,肯定是案情有了新的进展,并且对顾昔年和李勇很不利,但是李勇却还能与他通话,这本身就是个致命的破绽。”夏夜感慨道:“这就是百密一疏,功亏于溃。” “下一步怎么办?”小李问道。 “抓捕顾昔年,理由是李勇供认他才是唐糖绑架案的主谋。”刘警官做出决定。 顾昔年早就有了准备,所以当刘警官他们找上门时,他显得从容不迫,只是看到夏夜,微微愣怔了一下,河边那番较量他还记忆犹新,要不是夏夜那些丝丝入扣的分析,刘警官断然不会把注意力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对夏夜又恨又害,不由得王八一样拼命缩了缩脖子。 他的丑态夏夜尽收眼底,对他的鄙夷之色更加浓厚,这也更加让顾昔年怀恨在心。 顾昔年一副地主之谊笑着问夏夜:“你不用上学吗?” 夏夜由鼻子里哼出两道冷冰冰的空气来:“我哪象你,做些龌龊的事被学校被开除了,整天无所事事,尽想着怎么害人。我可是211医科大学本科生,未来的医生,怎么不用上课?只是,我要把伤害我们家唐糖的凶手揪出来。” 顾昔年的脸色不停变幻,忽红忽白。 他本想装做大度的样子跟夏夜套近乎,没想到他说话直率到根本不给人留情面,话语犀利,眼神冷峻,顾昔年深深领悟到了什么叫“自取其辱。” 刘警官的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夏夜这孩子果然是顾昔年的克星。 刘警官徐徐地问:“你的家人呢?” “他们全都上班了。” “你呢?应该满十八岁了吧,居然在家啃老!”夏夜不齿道,“还不如我们家唐糖,这么小还知道写个网文赚个零用钱。” 顾昔年被奚落得无地自容,索性不去理夏夜,对刘警官说:“不知刘警官再次找我有何贵干?” 刘警官没有回答,而是装做回忆的样子,一根手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太阳穴:“我依希记得你用的苹果6被李勇抢去了?” “……嗯。”顾昔年回答的相当犹豫,不知道为什么刘警官旧事重提。 “啃老居然还用苹果六。”刘警官象自言自语喃喃道。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62) 夏夜嘲讽地笑了:“打肿脸充胖子呗!不然他的小婊砸女神怎么会惠顾他一眼呢?” 顾昔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说不过夏夜,选择了沉默是金。 刘警官赞赏地看着夏夜,这孩子言语辛辣,走哪里都叫人发怵,还好,有正义感,不然象顾昔年一样走歪路,谁驾驭得了? “好了,别斗嘴了。”刘警官站出来终止两个男孩子的战争。 他洞穿的眼神并不友好地看着顾昔年:“你刚才问我又找你干嘛来了,是吗?” “是。”顾昔年瞟了夏夜一眼。 “李勇说,唐糖绑票案真正的主谋是你。” 刘警官说完这句话,如炬的视线就不曾离开过顾昔年原本清秀,但自从添了道伤疤显得丑陋的脸。 顾昔年无声地冷笑起来,一面请他们坐下,一面讥讽道:“你们警察办案不是根据证据来的吗,原来是人云亦云!” 他冷冷地瞅了夏夜一眼,认为总算找到了机会有力地回击夏夜一下:“我还说整件事的主谋是他呢!刘警官是不是马上把他抓起来!” 夏夜贵气地笑了,似乎对顾昔年的话一点也不感到生气,他玩味地挑着一只眉,看顾昔年的眼神象看一个低等生物:“狗呢,分三种,一种会乱叫但不咬人,另一种不叫但咬人。还有一种奇葩狗,又叫又咬人。第三种狗今天我算见识了。你说你乱咬人也给点理由好不好?我是有动机呢,还是有作案时间?” 顾昔年被他羞辱得无路可走,象个无赖一样睑红脖子粗地争辩:“有动机有作案时间的不止我一个!李勇和他的同伙全都有!为什么不怀疑他们!” 夏夜仍是冷冷地笑着,那******冰川脸更加冷冽,让人不敢靠近,他凉薄地斜睨着顾昔年:“你可以和他们互咬!” 顾昔年气得死去活来。 刘警官以他职业的敏感性嗅到了顾昔年话里有话,问道:“李勇和他的同伙也有作案动机?什么动机?” 顾昔年一肚子窝囊气正没地方发泄,故意刁难道:“刘警官这么厉害自己去查,反正我说什么也没人信!” 刘警官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现在除了李勇的一面之词外,我的确设有证据证眀你就是绑票案的主角,所以对我们的询问,你可以选择说,也可以选择不说。但是等我找到证据了,你所说的每句话将会做为呈堂证供。” “你威胁我!”顾昔年眼里闪着寒光说。 刘警官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偏着头说:“小李,你把我们在这里的录音现在就复制一份给他,随他去告我们威胁罪。” 小李厌恶地看着顾昔年:“借你家电脑用一下,我把录音传给你做证据,免得告状告输了,怪我们毁灭真相。” 顾昔年一时进退两难。 夏夜好笑地看着他也站了起来:“刘警官他们只是按程序办案,你就觉得是威胁,要么你作贼心虚,故意声张虚势,要么就是你害人成瘾,一逮着机会就想害人。不过我个人觉得你两者皆有,不然怎么配当又乱叫又乱咬人的狗呢?” 夏夜的一番有力斥责大快人心,四个刑警吐了一口恶气。 小李催促道:“要传就快点传,我们还有别的工作。” 顾昔年再也维持不住最后一点僵硬的淡定,通红着脸,有种四面楚歌的被动感,狼狈地回答:“不……不用了。” 一行五个人谁也没理他,往大门走去。 “等等!”顾昔年忽然叫道。 “有什么事吗?”刘警官回过头淡淡地问。 “李勇他们绑票唐糖的原因是因为欠了很多赌债!” 石破惊天。 一屋子里的人都僵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刘警官并没有象顾昔年想象的不断追问真假,只是很有距离感地说了声:“谢谢。”便打开大门往外走。 顾昔年悻悻地站在客厅里,倍感失望。 忽然,刘警官的头从外探了进来。 顾昔年心跳加速。 “对了,忘了跟你说,我们在花山的一间空房子里发现了满地的血迹和两个人的脚印。” 刘警官说完这句话后,他的脑袋就不见了。 顾昔年却象是站在飘摇在大海里的一叶扁舟上,心里的恐慌无边无际蔓延。但是他马上就镇定下来,嘴角泛起一抹嘲笑:“没关系啊,尽管来验我的血好了。” 刘警官和夏夜均是一愣,但是谁也没有表露出来。他们下楼的时候正好碰见顾昔年的父母上楼,两个人都是满脸愁苦,让人不忍看。 与刘警官分手后,夏夜就直奔医院。 大街上华灯初上,流光溢彩。 夏夜想到唐糖喜欢花,便到花店里买了一大捧百合花。 当快他走到唐糖的病房门口时,听到里面有人在小声的唱着歌。 他放慢脚步,走到门口,停了下来。 看见小暖轻轻握着手在唱ㄍ飘洋过海来看你》: ......... 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情意表达千万分之一 为了这个遗憾我在夜里想了又想不肯睡去 记忆它总是慢慢的累积在我心中无法抹去 为了你的承诺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都忍着不哭泣 陌生的城市啊熟悉的角落里 也曾彼此安慰也曾相拥叹息 不管将会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 我竟悲伤的不能自已 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 一生和你相依 ........ 饱含着真情的歌,任谁听了都想落泪。 夏夜轻咳了两声,小暖没有立即转过头来,夏夜猜他大概是在拭泪。 夏夜走到他的身边,问:“唐糖有没有一丁点反应?” 小暖轻轻地摇了摇头,抬起头来,夏夜看到他哭红的双眸,自己心里也是一片潮湿。 “你那里有进展吗?” “有!我们找到了唐糖逃跑避雨时与那个渣男狭路狭逢的空房子,里面血迹斑斑。唐糖可是吃了大苦了。” 夏夜声音哽咽。 “都是那个渣男太凶残了,明明知道唐糖身上有病,还对她下毒手。”小暖愤恨得额头青筋直爆。 “这都不是最令人心寒的,最令人心寒的是,顾昔年最开始是和童话一起被抓的,但是顾昔年为了童话甘愿自己留下来当人质。而他又为了自己脱险,抓唐糖垫背。” “顾昔年家境并不好,李勇他们为什么会绑票他?”小暖疑惑地问。 “说来可笑,起因是顾昔年用自己的医保付了李勇的住院费,还骗李勇他们家说自己家出了两万块钱,李勇心有不甘,所以绑架勒索他。” “这个顾昔年,倒底有多渣啊!”小暖恨得咬牙切齿,“如果唐糖有个什么好歹,我一定跟他拚了!” “小暖!你看!”夏夜直勾勾地盯着唐糖的脸。 小暖心猛地揪成一团,他看见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苍白清瘦的面颊缓缓的滑落。 两个少年内心一阵狂喜,夏夜一个箭步冲到门口,不计形象地大叫:“医生!医生!” 顿时从医生和护士办公室里冲出几个医务人员。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63) 医生护士进去的时候,唐糖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随后牛教授也急匆匆的赶到了。 他亲自诊治完毕,对一直站在一旁忐忑不安等结果的两名少年说:“你们可以松口气了,病人终于摆脱了植物人状态。”他不禁感慨道:“哎呀!真是个奇迹,你们俩这么快就唤醒了她!” 临走的时候,牛教授忍不住笑着说道:“爱情的力量真的很伟大哦!” 两个少年的脸均红了红。 等所有的医务人员都走了之后,唐糖才看着他两虚弱地说:“你们这是在哪个泥地里打过滚,身上这么脏,还这么臭。” 唐糖稍稍嫌弃地皱了皱眉。 两个少年自从昨天得知唐糖坠河后,就一直淋着雨守候在河边,到现在将近两天没换衣服了,自然身上又脏又臭了。 小暖记起阿姨送给自己的一套换洗衣服来,对夏夜说:“你先在这儿守着,我去洗个澡。” 小暖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唐糖闭上眼小憩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对夏夜说:“你干嘛一直捧着那捧花啊。” 夏夜这才记起怀里的白百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看我,光掂记着你了,连花都忘了插。” 他捧着花去护士办公室要了个瓶子,再到卫生间接了些水,把花插进瓶子里。 等他喜滋滋地捧着插着百合的瓶子返回病房时,骇然发现唐糖不见了,她正输着的吊瓶,针被拔了下来,针头处药水一滴一滴往下滴。 夏夜吓得魂飞魄散,他急忙放下花,一个转身冲出房门,四下一望,到处都不见唐糖的身影,心里着慌,猜想着唐糖会去哪儿,是去上厕所吗? 那她为什么不等自己陪她去,非要拔掉针自己去呢? 是害羞不好意思吗?她对小暖可能会有这样的反应,但对自己不会。 唐糖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许多事情并不避嫌。那么,她独自去上厕所的可能性不大。 她身体状况那么差,她能上哪儿? 夏夜抱着一线希望,要一名女护士去女厕所找了一遍,没人。 夏夜急得两眼发黑,跑到电梯前去按电梯,电梯停在六楼半天没反应,他心如油煎,哪里等得下去?蹬蹬顺着安全通道跑下去。 他边跑边分析,唐糖醒得那么突然,将醒时她那滴泪是为谁流的?是为小暖?不象!她是在听到顾昔年为了童话牺牲他自己,为了他自己牺牲她时突然有了反应。 夏夜心里一惊,难道唐糖心里从未放下过那个渣男! 他又联想到唐糖醒来后的言语,完全是把他和小暖支开的节奏,她那时已经打算要找那个渣男算帐了?! 夏夜心陡地痛得不能呼吸,眼里一热,眼泪扑簌扑簌地直往下落,傻ㄚ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为什么非要选在自己状态最差的时候去报仇? 再说,想报仇我和小暖可以为你做的! 夏夜一路往顾昔年家的方向狂奔,可是他一直没有看到唐糖的身影,他一度怀疑自己判断错了。 但他实在猜不到除了顾昔年那里,她还能去哪里。 活了这么大,夏夜头一次感迷茫和无助。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一个护士打来的,告诉他唐糖找到了。 夏夜的一颗心如坐过山车,悲喜交加,转身往回跑。 刚跑到唐糖病房门口,就见一个护士从房间里迎了出来,拉着他就走。 夏夜有些不习惯,但更多的是担心唐糖:“你拉我去哪里?你们不是在电话里说找到我妹妹了吗?她人呢?” “跟我走,你就能见到她。”小护士特别霸气地说。 夏夜一米八大个的男生就这么被一个娇小的护士象牵宠物一样牵着,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医用器械房,房门口站着一些人,有的对着门里在劝说,有的在围观。 夏夜甩掉小护士,直奔过去,看见唐糖瑟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惊疑地看着想要帮助她的人,眼里是满满的不信任。 夏夜鼻子一酸,眼睛雾蒙蒙的,他拨开众人,走向唐糖:“别怕,我在这里,我保护你,没人伤害得了你。” 唐糖迷茫对着他的脸瞅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来,叫了声:“夏夜!”,寻求保护似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夏夜想将她紧紧抱住,用自己的力量自己的体温给她安全感。可是他不敢,医生说唐糖背上的擦伤很严重,他真的好怕,怕不经意间弄痛了她。 他极尽温柔地轻轻拍着唐糖单薄的背:“不怕,不怕,我永远在你身边守护着你。” 唐糖在他还里瑟瑟发抖的身子逐渐安静下来,任由夏夜小心地将她抱起,向她的病房走去。 两个人进了病房,有护士来重新给唐糖配好药重新输液。 唐糖紧紧抓住夏夜的手,带着哀求眼巴巴地看着他:“不要离开我,就算我睡着了也不要离开我。” 夏夜看着她脆弱的眼神,心疼地说:“我不离开你,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我的朝朝暮暮。” 唐糖疲惫地闭上眼睛,可不过一分钟,象是在睡梦中惊醒一样,猛地睁大眼睛,确认夏夜就在身边,这才松了口气,尽管上下眼皮直打架,再也不肯睡去。 夏夜以为她是在等小暖,心中涩涩的,但同时也感到非常奇怪,小暖怎么洗个澡一去不复返呢,那么大个人了,难不成从下水道冲走了? 他正乱猜测,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夏夜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见小暖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一脸的心焦。 他一眼看见夏夜和病床上的唐糖,先是喜出望外,但马上显得有些生气。 病床上的唐糖欠了欠身子。 小暖忙走过去,轻轻将她按下,脸上的神色无可奈何地缓和下来,语气温柔地说:“好好养病,乱动个什么?” 夏夜略显惊讶地看着他:“你跑哪去了?” 小暖一听这话,脸上立刻罩了一层薄薄的寒霜,有些气恼地质问夏夜:“我还要问你带着病重的唐糖去哪儿了呢?我洗个澡回来一个人影都没有!你不知道唐糖目前的状态很不好吗?”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64) “我怎么不知道?我再脑抽抽也不可能拖着病重的唐糖到处跑。我只是出去向护士要了个瓶子插百合,等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唐糖不见了。然后我就追出去找,结果半路上护士给我打电话说她们找到唐糖了。”夏夜有些生气的解释道。 小暖心疼地责备唐糖道:“你怎么能乱跑啊。” “我……”唐糖一脸的茫然,“我突然看见你们全都不见了,正惊慌,顾昔年的身影在门外一闪而过,我好怕,我想去找你们……” 小暖和夏夜狐疑地锁紧剑眉。 “你是说你看见顾昔年了?”小暖问道。 唐糖怯怯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那个渣男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 “这对他不是什么难事。我和刘警官去过他家,告诉她唐糖找到了。以他每天挖空心思想至唐糖于死地的心,当然能很快猜出她在这里住院治疗,但是他为什么没进来对唐糖下毒手呢?我不相信他只是路过的妖怪!”夏夜有些费解。 “待会儿我们去查看一下监控,说不定能找到原因。”小暖仍蹙着眉,看着唐糖:“只是我还是想不通,是你说我又脏又臭我才去洗澡的呀,你怎能说我突然不见了呢?” “就是。”夏夜也深有同感,“我也跟你说过我去找瓶子插花,很快就回来的呀。” 唐糖的眼神更加迷惘:“……有吗?” 两个少年一下子严肃起来。 小暖在她的床沿坐下:“你可能惊吓过度,所以现在大脑仍处在紧张状态里,放松,别怕,我和夏夜都在这里守护着你。” 唐糖柔顺地点点头,慢慢闭上眼。 “唐糖,我问你。”夏夜沉思着看着唐糖。 唐糖又悠悠地睁开眼睛:“什么?” “你一直昏迷,怎么会突然醒过来?” 小暖诧异地看着夏夜,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唐糖醒过来不好吗? “因为……因为……”唐糖虚弱苍白的脸上飞起两片浅绯的云朵,娇羞柔弱,她羞答答地看着小暖:“我听到他唱‘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情意表达千万分之一时’,就忍不住很想很想哭,我想醒来,我想再见到你们。” 夏夜看见唐糖的视线始终眷念地看着小暖,略微苦涩地笑着:“准确地说,你是舍不得小暖吧。” 唐糖的脸更红了,争辫道:“也怕见不到你,毕竟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夏夜看她急得一头虚汗,忙抽了张纸巾替她擦汗:“好啦,好啦,我信,你别激动。” 但是他心里惆怅,漫长十几年的感情,也比不上你和小暖短短两年的感情啊。 他浅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醒来时那滴泪是为那个渣男流的。害我以为你跑去找那个渣男算帐去了,差点吓都要吓死。” “如果我找他算帐,你会同意吗?”唐糖试探着问。 夏夜还没有回答,小暖先开了口:“不要找他算帐,不要理他就好。” 夏夜不是一个容易情绪起伏的人,他忽然就发火了:“为什么不要找他算帐,难道就这样放过他?” 小暖竭力保持着心平气和:“唐糖找那个渣男算帐,不是意味着她心里放不下他,所以才找他吵找他闹?” 小暖的话戳中唐糖心中最敏感的痛处,她一脸的悲愤,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小暖和夏夜同时伸手去按住她。 “别乱头,小心手上的针移动了。”小暖柔声说。 “不要你管!”眼泪在唐糖的眼眶里直打转,她用力地推开小暖的手,就是这个并不大的动作,扯动了背上的疤痕,痛得她眉头紧皱。 她轻轻叫唤了一声,忍住痛,翻身背对着小暖,表示对他很失望。 夏夜冷哼了一声,面若寒霜地反问道:“如果有一个人一直被另一个人赶尽杀绝,照你的说法,如果那个人一心想报仇,就是放不下那个人咯!这是什么狗屁逻辑!现在不是唐糖在招惹他,是那个渣男要置她于死地,她不该反抗吗?你做为她的男票不应该保护她不受伤害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暖有些心烦意乱地以手抚额,“我是说,唐糖应该把她受的委屈受的伤害统统告诉我,由我出面去狠狠教训那个渣男,而不是她自己冒险!或许是我太敏感,我觉得她和顾昔年之间有许许多多恩怨,她都瞒着我,自己解决。” 小暖神情黯然:“我觉得,唐糖还是把我排斥在她的世界之外。”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唐糖不顾身上一动就痛的伤,转过身来,激动地说:“我不说,是因为我怕把你卷了进来,顾昔年那么阴险,我好怕你会受到伤害。” 她一双美眸云蒸雾绕,凝望着小暖,主动伸手握住他的大手:“小暖,你知道吗,在我坠入河里的时候,是什么能让我在那样绝望的处境里一直一直坚持着,因为你啊,小暖!就象你歌里所唱的,为了你的承诺,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都不曾放弃,就是想见上你一面,就是想依偎在你怀里。” 小暖轻轻把唐糖抱到自己的怀里,让她与自己紧紧相依,低下头,用脸不断地摩娑着唐糖头顶的秀发,声音哽咽:“是我的错,我一直误会你没有放下顾昔年。” 夏夜冷笑:“即使唐糖真没放下,也与爱情无关,她所受的伤害她应该为自己讨个说法,不然太窝囊了!” “是!是!是我对自己不自信。唐糖,你要复仇,我当先锋!” “好啦,不要一个劲地认错啦。”唐糖软软糯糯地说,顺便在小暖怀里擦干眼泪,“我累了,想睡了。” “睡吧,宝贝。”小暖象放一件珍贵的青花瓷瓷器,轻轻地将唐糖放在床上躺好,在她耳畔温柔耳语:“我在你身边,一直就在你身边。” “宝贝?有够肉麻的!害我都掉鸡皮疙瘩了。”夏夜抱臂,作寒冷状。 小暖大度地笑了:“你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小夜,我劝你,快点找个女票吧。” “我是在努力啊,争取早一天把唐糖变成我的女票。”夏夜挑衅地看着小暖。 小暖自信地笑了:“那你可要有认输的心理准备哦。” 他看了一眼夏夜:“你也去洗个澡吧,臭得我快受不了了。” 夏夜闻了闻自己的腋下,刺鼻的酸臭让他自己都差点呕吐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65) 夏夜向小暖伸出一只手:“给我。” “什么?”小暖莫名其妙。 “换洗衣服。” “没有!” 夏夜一只俊眉跳了跳,不相信地看着小暖:“你有为什么我没有?你别告诉我你的换洗衣服是自己买的。” “没错,是阿姨送给我的。但是阿姨没准备你的。”小暖嘴角渐渐弯起,得意地说:“你看你的亲友团都倒戈相向,为我和唐糖创造独处的机会。所以,做为朋友,我诚心诚意地劝你,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天崖何处无芳草,就看你愿不愿意找一找。” “那些都是狗尾巴草,这个才是绛珠草。”夏夜翘起兰花指指着已经昏沉沉睡去的唐糖说。 小暖正想配合着演下去,眼角的余光看到进来两个查夜的小葱一样娇嫩娇小的小护士,计上心来,笑眯眯地对着她两说:“两个小美妞,这位帅哥说你们是狗尾巴草呢!” “听!到!了!” 两个护士凛冽地看着夏夜,一人手里一个针筒,向他走了过来。 夏夜顿时慌了手脚,一个大男生被两个不足二十岁的小姑娘逼得节节后退,忙不迭地解释道:“姐姐!两位天仙姐姐!小的决不是说的两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两位姐姐,你们千万不要听信无良之徒的挑拨哦。” “不是说她俩,一定是说她咯!”小暖笑嘻嘻地一指门外。 众人回头一看,三十几岁,风韵犹存的护士长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对那两个小护士说:“叫你们查房,你们居然泡帅哥!要不要我把这个月的奖金给你们扣了?” 两个小护土嘤咛一声,添油加醋委屈地告状道:“护士长,他骂我们整个住院部的护士都是狗尾巴草。” 夏夜只觉死期将至,他没想到女孩子搬弄是非的能力是如此超强。 “哦?”护士长目光流转,视线落在夏夜脸上,嘴里啧啧道:“果然是个顶级帅哥,不过也不可以对女性这么无礼,特别是对阿姨辈的女性。” 夏夜暗叫完了,唯女子与小人不可得罪啊,偏偏被小暖那厮陷害,一下子得罪三!今天不用活着走出病房了。 夏夜启动中国最强大脑,紧张思考着对策时,只听见护士长对两名小护士说:“你们拿个空针筒有毛用,顶多让那个贱男受点皮肉之苦,不如里面放点******呀。” 天哪!这完全是谋杀的节奏啊! 夏夜大喝一声,一鼓作气,撞出一条血路,夺门而逃,背后是护士还有小暖爽朗的笑声。 护士长问小护士:“给病人量过体温吗?” “还没呢!”一个小护士应着,拿出一支消过毒的温度计递给小暖,小暖轻手轻脚地把温度计放在唐糖的腋下夹好。 “危重病人一天至少测三次体温,玩一下不是不可以,但是误了事就不行!”护士长严厉地批评道。 两个小护士唯唯诺诺。 护士长看了看唐糖挂着的药水,还有满满一大瓶还没开始打。 “这得吊到凌晨了,小伙子,你守着别睡太着了,要时刻留意,药水吊完了,记得叫我们拔针,别弄得病人回血。” 小暖答应一声,护士长这才放心地带着小护士离去。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样子,一个小护士来收温度计,她看了看温度计上的温度,脸色变了变。 小暖心细,查觉到不妙,紧张地问:“怎么啦!” “病人在发高烧。” 小护士面色凝重地回答,她走过去摸了摸唐糖的额头,额头烫得小护士手一缩,神色更是不好了。 小暖也用手一摸:“这都四十度了吧。” “不!四十一度,几乎是极限。” 小暖倒吸了一口冷气:“烧得这么厉害,怎么病人不出汗?” “这种情况最不好,说明自身免疫系统输给了细菌。”她忽然记起什么,有些拿不定把握地看着小暖:“病人是不是没有免疫力?” 小暖沉重地点点头。 小护士“哎呀!”一声,跑了出去,不过片刻功夫便带着值班医生和护士长带着几名小护士跑了进来。 小暖的心莫名地悬了起来,赶紧让位置,好让医生护士做检查。 这所医院是华中最著名最权威的医院,所以医生的水平相当的高。 那名值班医生并不昰唐糖的主治医生,他一面给唐糖做初步检查,一面听护士长介绍病人的情况。 医生两只眉渐渐绞在一起,小暖的心也随着他的眉毛绞得越来越紧。 “病人很可能因为失去自身免疫力,伤口发炎引起高烧。”医生迅速而专业地做出判断。 “把剪子给我。” 一个护士忙递给他一把消过毒的医用剪刀。 另一个护士跑出去,又跑回来,拿来一个高瓦数的应急灯,打亮,举在医生手的上方照明,代替手术灯。 医生小心翼翼地剪开唐糖头上的纱布,放下剪刀,一只手轻轻托住唐糖的小脑袋,另一只手慢慢将纱布一圈圈拆开,然后在小暖的帮助下,把唐糖翻过身来趴在床上。 医生仔仔细细检查了唐糖后脑勺的创伤,如释重负地大大松了口气:“万幸,万幸,这里的伤口并没有发炎。” “头上的伤口发炎会怎样?”小暖问道。 “细菌侵入大脑,整个人就没救了。”医生答道,又用剪刀剪开唐糖缠绕在身上的纱布,再层层揭开,纱布沾在创伤处,只要一扯,就痛侧心扉。 尽管医生的手放的很轻,可是唐糖还是痛得浑身抽搐,忍不住**,可人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并没有醒来。 正如医生所估计的那样,伤口发炎引起高烧。 唐糖整个被磨坏了的后背伤口正在腐烂,不断有黄色的脓液渗出,触目惊心。 小暖的心痛死了。 医生对护士长说:“把病人背上的腐肉全刮干净,一直刮到露出粉红色的健康的肉来,再上药包扎。并且,尽量使病人俯卧,这样有力于伤口恢复。” 小暖不知怎的想到刮骨疗伤四个字,那该有多痛啊! 他拦住将走的医生,问:“可不可以不刮伤口。”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66) “如果不清理掉腐肉,伤口会继续恶化下去,患者本身又没有免疫力,光靠抗生素退不了烧。万一高烧引起脑部伤口也发了炎,后果将不堪设想。”医生耐心地解释。 医生走后,护士长开始用棉签把唐糖背部的腐肉挫掉。 刚挫一下,唐糖就痛得从昏迷状态醒了过来,满头都是汗。 小暖心疼不已,几乎是带着哭腔请求道:“给她打点麻醉药啊。” 护士长笑着摇摇头:“不行啊,腐烂的创伤面一般不赞成麻醉处理,那样只会令伤口恶化。” 小暖所能做的,就是心疼地握住唐糖柔弱无骨的小手,陪着她一起痛。 经历了大约半个小时不止,唐糖背上的伤才处理完毕,她因为太痛嗓子都哭哑了,再加上持续高烧,乏力嗜睡,护士长给她缠好新纱布后,她脸上还挂着泪珠就沉沉睡去了。 护士长一面收拾东西,一面叫一个小护士给唐糖查体温。 “三十八度三。”小护士报道。 护士长点点头,说:“记得每两个小时量一次体温,看看病人只是短暂性的降温,还是病情确实有些好转。” 小护士答应一声。 护士长又看看唐糖汗得连头发都是湿漉漉的,用手捏了捏唐糖身上的衣服,衣服全都湿透了,她微微皱了皱眉,说:“去给病人领一套干净的病号服。” 一个小护士转身出去了,等她捧着一套医院专门给病人提供的衣服返回时,护士长她们早就走了。 她看看昏睡的糖糖,把衣物放到她的床上,对小暖说:“你等一下啊,我找个人帮忙。” 三分钟后,她跑了回来,对小暖说:“有个危重病人快不行了,所有值班的医生护士都去了那儿,我得留在办公室里接收紧急呼叫和突发情况,不能给病人换衣服了,你……你应该是她男朋友吧,你替她换了吧。”说完,象阵风一样跑了。 小暖愣怔了一下,走过去关了房门,拿了一个盆,在饮水机上接了些热水,将毛巾放热水里绞湿,拿着毛巾将唐糖出了大汗的身子小心细致的擦拭了一遍。 虽然他和唐糖是男女朋友关系,两人在一起也近两年,并且感情深厚,但是在一起不过拉拉手,就连香香也基本没有。 即使香香也不过蜻蜓点水,所以象今夜这样肌肤相亲还是头一次,小暖也是步入十八岁的热血青年,未免心如鹿撞,拿毛巾替唐糖擦拭身子的手都微微颤抖不止。 小暖给唐糖擦拭完后,给她换干净的衣服。 他的心跳更厉害了。 其实唐糖即使脱了衣服,也不会光着身子呈现在他眼前,因为背部大面积的创伤用纱布是围着整个身子包扎起来的,就象穿了一仵裹胸,但是,“换衣服”三个字还是令小暖很不好意思。 他把干净衣服放在唐糖的枕边,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唐糖抱在怀里,闭上眼,心如擂鼓般摸索着脱掉她被汗湿的衣服,仍旧闭着眼摸索着给她换上干净衣服。 眼看只用给唐糖扣上扣子,就大功告成了,门外突兀地想起了敲门声。 小暖不知为什么象作贼心虚般紧张地问:“谁呀。” 门外的人似乎思索了一下才答道:“是我,夏夜。”夏夜又忍不住问道:“小暖,你的声音怎么听上去怪怪的。” “哪……哪有!”小暖手一抖,虽然无人知晓,他仍羞得手足无措,象不会扣扣子似的,几粒扣子他半天都没扣好。 夏夜在外催促:“你在里面干嘛,把门打开呀。” “哦哦,我马上来。”小暖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把衣服给唐糖穿好,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这才去开门。 夏夜洗过澡,头发柔顺飘逸,干净的衣服上有淡淡的薄荷味,两只手提满了各色水果。 他一面往里走,一面奇怪地看着满头大汗的小暖:“你干什么了,流了这么多汗。” 小暖尽量看上去与平时无二:“我没干什么呀。” 他怕夏夜再问下去露出马脚——虽然跟唐糖换衣服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他还是没勇气据实相告,并且,他总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还是冒犯了唐糖,虽然事出有因,也是情势所逼,迫不得以而为之,但内心仍会有不安。 于是他抱起唐糖的脏衣服对夏夜说:“我把这些衣服送到护士办公室去。” 夏夜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小暖就冲了出去。 夏夜本没起疑,但是小暖急匆匆慌乱的模样引起他的猜疑。他联想到刚才半天不开的门,身子一下子绷得笔直,刚才……是小暖在给唐糖换衣服?! 他忽然气愤填膺,这家伙怎么能趁人之危呢?但转念一想,小暖不是顾昔年那种龌龊小人,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但是他的心里仍很不是滋味,那感觉就象自己小心翼翼守护的珍宝被别人拿去了,自己连抢回来的资格都没有,因为那个人才是珍宝的主人。 夏夜怅然若失地发了一下呆,总算记起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 东西太多,床头柜太小,一大袋碧玉生脆的青苹果没放稳,掉了下来,滚了一地。 唐糖喜欢吃青苹果,夏夜才特意买了这么多,如果不是唐糖喜欢,他才懒得蹲下来捡。 他刚捡了两个苹果,就看见门口外有一个影子延伸了进来。 有时候男生的直觉也很强大,夏夜一下子就排除了那个影子是小暖的。 因为那个影踌躇在门前,似试探似张望,显得鬼鬼崇崇。 夏夜蹲在地上,被唐糖的床挡住,门外如果有人是看不到他的。他悄无声息地放下手中的苹果,暗暗拿出了手机准备拍照。 那个黑影观察了许久,终于动了起来,缓缓向屋内走来,顾昔年那张阴险毒辣的脸出现在门口。 夏夜虽然早就猜到是这个天下第一贱男,但是没想到他为了杀死唐糖,夜不能寐,现在是凌晨,正是睡觉的大好时光。他不得不佩服他的韧劲。 顾昔年并没有急着进来,他象只偷东西的耗子,警惕性极高,观望了很久,确信房间里没有人,他才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唐糖的病床前。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67) 夏夜躲在床下屏息凝神,偷偷地将手机照相功能聚焦在顾昔年的身上,单等他伸出魔爪时,拍下他行凶的证据,再将他绳之以法。 顾昔年走到唐糖的床前,低头凝视着唐糖。 她俯卧在床上,他只能看见她半张小脸,肌肤胜雪,秀发如墨,如古代的仕女安静娴雅,是不同于童话那种野性放荡的气质,她如一朵小小的茉莉不起眼,却清纯芬芳,柔弱洁白,惹人爱怜。 顾昔年想,自己一定也是被她这一点所吸引,才对她欲罢不能。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么美这么纯这么香的一朵小茉莉已经不再属于他了,那么,就毁了她,谁也别想得到! 他眼里杀机顿起,放下拎在手里的一袋水果,将事先就戴了橡胶手套的右手伸向唐糖的脑袋,他只要把唐糖侧着的脑袋放正,鼻嘴压在枕头上,自己再按住她的后脑勺上,不让她挣扎,不出十分钟,她一定会被枕头活活闷死。——她现在昏迷不醒,在睡梦里无力翻身,被枕头闷死,是极有可能的。——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唐糖。 顾昔年在心里狠狠咒骂:“贱.人,不要怪我心狠,谁叫你不肯回到我身边的,所以,你该死!” 夏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顾昔年已经做好“掐”这个动作的手突然僵在了半空中,接着很快缩回了魔爪,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从容地扯下右手上的橡胶手套放进裤子口袋里,一个转身,向门外走去。 夏夜悚然一惊:自己被发现了?他向四周扫了一眼,视线停在自己无法隐藏的影子上。 顾昔年定是无意中瞥到自己的影子,才临时取消谋杀唐糖的计划的! 夏夜心中充满懊丧,站起身来,就看见刚走到门口的顾昔年忽然象个沙包一样被人扔了进来,摔在硬冷的磁砖地上,痛得他呲牙咧嘴,险些把他几根狗骨头摔断了。 小暖冷笑着走了进来,把门“呯!”地一声关上。 顾昔年抬头惊惧莫名地看着小暖,双手撑着地面,两腿紧蹬,一寸一寸向后挪移,一直到背部死死抵住墙壁。 他骇怕地几乎要落泪:“你……你想干什么?” 小暖若无其事地吹吹自己的手掌:“看不出来吗,关门打狗呀。” 顾昔年的脸如死人般惨白。 “我还想问问你来这里干什么!”一个威严的声音说。 顾昔年这才看见他的侧面站着夏夜,他正居高临下象看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嫌弃地看着他。 刚才他太害怕了,以至于没有看到夏夜。 顾昔年有种腹背受敌的恐惧感。他觉得夏夜的话貌似有回旋的余地,忙答道:“我听说唐糖病了,所以买了水果来看她。” “你少TM的猫哭耗子!”小暖看着顾昔年那张阴险丑恶的脸,想起唐糖在他那里吃的所有的苦,想到他对唐糖丧心病狂施暴的情景,忍不住对着顾昔年的脸狠踹了一脚,顾昔年应声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夏夜仿佛很意外地“哦?”了一声:“你居然舍得花钱买水果给我们唐糖吃啊,难得,难得!我还以为你只会骗我们唐糖的钱,没想到你会拔毛!” 说笑间,他走到唐糖的床头柜前,打开顾昔年送的那袋水果的塑料装看了看,啧啧道:“我就说你这个渣男怎么可能为我们家唐糖花一分钱?原来是在菜场捡水果摊扔掉的坏水果,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顾昔年的脸红白交替。 那些水果的确是他在菜场捡别人扔弃的水果。就象夏夜所说的他只会骗唐糖的钱,压根就没有想过为她花哪怕一分钱,所以他没打算真买水果,他去医院又不是看望病人,而是去杀人,买什么水果呢? 可是,顾昔年是一个走一步看三步,心思缜密之人,他担心他行凶时正好被人撞到,所以捡了一袋烂水果当道具,万一被人抓住就说自己买了水果来看病人来了,古云,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好意思再怀疑他呢,他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但是他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那就是夏夜和小暖都是特别有个性的人,不会按常理出牌,所以才夏夜会出乎他意料之外。当着他的面看那些水果。 小暖冷笑着说:“这个人渣无耻无底线。虽是捡的水果没花钱,但是也亏了他捡,咱们就不要浪费了,让他统统吃了。” 夏夜笑得很灿烂:“好主意!” 顾昔年都快吓尿了:“我不饿!我不吃!” “诶~你凌晨跑来害人怎么不饿呢,我们这么熟了,你就不要客气了。”夏夜温文而雅地笑道。 他和小暖两个分工合作,小暖一只手把顾昔年按跪在地上,另一只手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来。 夏夜坏笑着,一只手捏住顾昔年的下巴,手上用力,顾昔年的嘴便不受他控制的张的大大的。 夏夜把烂水果拼命地往他嘴里塞,塞得顾昔年泪汪汪的用眼神求饶。 小暖配合相当默契,不停地力度恰到好处地拍着顾昔年的背,让夏夜塞到顾昔年嘴里的烂水果顺利抵达到他的胃里。 夏夜喂完了水果,对小暖说:“下个节目是什么?” “痛打落水狗咯。” 夏夜沉思了一下,摇头否定道:“不好,这样会把他刚吃下的烂水果给打吐出来的,那就没有起到自食其果的效果。” “就这么放走这个渣男?我可不甘心!”小暖孩子气地赌气道。 “谁说要放走他了?好容易等到他自投罗网,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能就此白白错过呢?容我想个绝妙的主意。”夏夜托腮道。 顾昔年已经被折磨得肝胆俱裂,现在听小暖和夏夜你一言我一语,似乎要升级对他的处罚,吓得魂不附体,张开嘴刚要呼救。 说时迟,那时快,夏夜一巴掌象及时雨一样狠狠抽在他的脸上,把他的求救声打飞了,那声音在空气里变调,虽然又响亮又凄厉,但是听不出是人声,倒象是午夜大街上在垃圾桶里翻捡食物的丧家之犬发出的一声哀嚎。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68) 夏夜又一耳光狠狠抽在顾昔年的脸上,狰狞地对他瞪着眼喝道:“你个渣男,再给我叫声试试,信不信我把你的舌头连根扯下来。” 顾昔年忙闭紧嘴巴,惊惧异常的看着夏夜。 小暖一直用一只手按着顾昔年,让他保持跪姿,他察觉到他在不安的瑟瑟发抖,嗤笑道:“小夜,渣男在发抖耶。” “随他。”夏夜忽然眼睛一亮,兴奋地打了个响指:“我想到一个上好佳节目了!” “什么节目?”小暖两眼亮晶晶地问,嘴角弯弯,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只要能替唐糖报仇,只要能整得这个渣男生不如死,他什么都愿意做。 夏夜没有理小暖,他玩世不恭的笑着,拍拍顾昔年被他两耳光就抽肿了的脸,道:“恶心的渣男,听唐糖说你为了欺骗她,总是把全力以赴帮你小婊砸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不让糖糖抓住任何把柄,你既然这么爱毁灭证据,你一定很想毁灭这个吧。” 他笑着从顾昔年的口袋里摸出那只为了闷死唐糖又不留下指纹的医用橡胶手套:“来,我帮你一道毁灭它,让谁都找不到!” 顾昔年吓得不成人形,他不知道夏夜嘴里“毁灭它”是怎么个毁灭法,但他知道,因为唐糖的缘故,夏夜对他恨之入骨,绝不会是真的帮他,而是想新的花招整死他。 无耻之徒,没有一个不贪生怕死的,也无人品尊言可求,他一把抱住夏夜的双腿,象狗一样摇尾乞怜:“大哥!不!大爷!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动唐糖一根汗毛了!” “小夜!别信一只疯狗的话!” 夏夜仍是颠倒众生的笑:“你就是叫我爸爸现在也晚了!” 他剑眉一竖,脸上迷人的微笑如过眼云烟,转瞬消失了,面笼寒霜,冷得让人没办法待在他身旁。 顾昔年的心擂鼓不息。 夏夜把那只医用橡胶手套揉成很小的一团,塞进顾昔年的嘴里,他和小暖同时出手,双剑合璧,前后夹击,一个拍背,一个拍胸,同时使用“亢龙有悔”,那只橡胶手套便滑下了顾昔的喉咙,掉到胃里了。 小暖双手捏拳放在脸颊上,做害怕状:“怎么办?小夜,会出人命的!” “出人命?不会吧,顶多只是出狗命吧。” ‘对对对!我眼花了,把狗看成人了。”小暖点头如小鸡啄米。 夏夜嫌弃地看着他:“怎么你和唐糖一样呢,人狗不分!” 他忽然蹙紧了眉,鼻子在空气里嗅了嗅:“什么味儿?” “赖死狗尿裤子了。”小暖指着顾昔年身子底下的一滩尿液掩鼻道。 “靠!”夏夜飞起一脚,把顾昔年踢翻在地:“谁准许你这只畜牲把尿尿在我们唐糖的地盘上,给我舔了!” 小暖又是欣赏又是好笑地看着夏夜,夏夜比他大一岁,平时一副万年冰川脸看起来对什么也不在乎,没想到整起蛊来无人能及。 他也帮腔作势地踹了顾昔年一脚,厉声道:“给我舔了!这还得了,居然用尿尿这招想熏坏我的女票仙仙,你这只死狗,临死心肠还这么歹毒!” 顾昔年有苦难言,他也不想尿的,还不是被吓的…… 他被他们按在地上当抹布一样,把地上的尿液擦得干干净净,小暖和夏夜摆了一个剪刀手,然后互击了一下手掌:“耶!大功告成!” 小暖看了一眼象只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顾昔年,问:“这堆垃圾怎么办?” 夏夜照着他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喝道:“滚!” 顾昔年如蒙大赦般一骨碌爬起来,慌忙逃窜。 出门时,他与一个进门的小护士撞了一下。 小护士忙掩住鼻子,回头嫌恶地看了一眼逃的没影的顾昔年,问小暖他们两个:“刚才那人是谁,身上那么臭。” 夏夜刚要开口,小暖抢在前面答道:“那个人企图谋杀我们唐糖,正好被我们抓个现形,他吓得尿了跑了。” 小护士惊怕不已,八卦地问道:“他为什么要杀病人?” “傻妞,他恨我们唐糖处处比他的婊砸女票强,想置她于死地。”夏夜说。 “就为这杀人,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小护士说话的时候,看见唐糖的药水正好吊完,走过去给她拔了针。 她用一根棉花棒按住针眼,免得有血渗出——病人本来就因为受伤失血太多,虽然一滴血对一个健康的人来说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对唐糖来说很珍贵。 她冲着夏夜和小暖喊道:“你们过来一个,按住棉花棒。” 小暖走过去接过小护士的工作。 小护士把唐糖吊完的好几个空药水瓶收拾完毕,拿出一根温度计,对夏夜说:“你给病人量体温,一刻钟后到护士办公室交给我,我先去趴桌上睡会儿。等完事了,你们两也歪一下吧,再不睡会儿天都要亮了。” 按照护士要求的给唐糖量了一刻钟的体温后,夏夜从唐糖身上取出温度计看了看,对小暖说:“恢复得不错三十七度三。” 这时唐糖手上针眼的血早就止住了,小暖大大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没继续烧下去了。” 夏夜奇怪的看着他:“没那么夸张吧,只是不发高烧了而已,不至于象劫后余生那样庆幸吧。” “你不知道,你离开以后发生了一件很严重的事。”小暖把唐糖背部伤口发炎,刮腐肉治疗的过程讲给夏夜听。 夏夜的心沉甸甸的:“这丫头也算是命运坎坷了。在最需要妈妈的时候她的妈妈不在身边。带着一身病那么艰难的长大。长到情窦初开想要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却喜欢上一个只会利用她,欺骗她的渣男,弄得身心俱伤。原本想着离开那个渣男也就算了,谁知渣男是疯狗,咬住她不松口,现在居然发展到丧心病狂想要杀死她的地步,害她遭这么大的罪。” 夏夜说完,长时间的静默。 小暖难过得几乎无法自持,他强忍住眼泪,良久,坚定地说:“不管唐糖以前过的幸不幸福,我要她从此时此刻,开始幸福,我会好好守护她的。” 夏夜立刻瞪圆了眼睛:“没到最后,鹿死谁手?你怎能就一口咬定你是唐糖的守护神呢,为什么不是我?”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69) 小暖嗤之以鼻:“别忘了,阿姨是我的亲友团,你怎么和我争?” 夏夜回敬他一个无比自信的微笑:“本来我实在不想告诉你,怕你受到沉重的打击,但是又看不惯你狂放的小样儿,我可是唐糖她亲爸,我的叔叔,也就是继父大人,更是未来的岳父大人钦点的女婿。你想,唐糖这种柔弱的性格她会不听她老爸的?” 小暖果然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不少。 夏夜暗暗得意:兄弟,对不起了,谁叫我们同时喜欢上一样个女孩子! “这件事,我谁的话也不听,我只听从我的内心。”唐糖缓缓地说。 小暖在跟夏夜的较量中败下阵来,正感到不得劲,唐糖的这句话给他注入了崭新的能量,他的精神为之一振,反败为胜地看着夏夜:“怎么样,女神的心可是向着我的。” 夏夜面无表情地说:“都凌晨两点了,吵什么吵!睡觉!”他拖张椅子在唐糖床边坐下,趴在床边睡去。 小暖被他抢白了一句,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坐在唐糖的另一面,伸手握住唐糖的一只柔软的小手,把头放在她的小脑袋旁趴着睡觉。 他刚合上眼,就感到自己的大手被唐糖的小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睁开眼,看见俯卧的唐糖侧脸对着他,闭着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不停地微微颤动,象振翅欲飞的蝴蝶的翅膀,她的嘴角弯弯,笑得甜蜜,小暖也无声地笑了,凝视了她很久才渐渐睡去。 顾昔年从唐糖的病房狼狈逃了出来,一想到被夏夜和小暖强行塞到嘴里的那些烂水果和那只医用橡胶手套,他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他赶紧奔到一个垃圾桶旁退得昏天黑地,吐出了不少烂水果,可是橡胶手套一直不见吐出来。 他心里又慌又怕,橡胶手套消化不了,不上不下的搁在胃里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只要落魄时候,顾昔年就记起家里的好,他满含着两汪贪生怕死惊惧的泪水,跑回了家。 顾妈妈从来没有见过顾昔年这么无助的样子,有些被吓到,紧张兮兮地问:“阿年,你怎么了?” “妈——”顾昔年惨兮兮地叫了一声,忍住的眼泪哗啦啦的掉,“我快要死了。” “什么?”顾妈妈吓得差点连站也站不住,却还想着要保护自己的儿子:“是有人要伤害你吗?是李勇?” 顾爸爸听到“李勇”二字,从卧房里探出头来,貌似漠不关心地瞟了一眼客厅。 “不是他。”顾昔年哭得象个小孩,“是唐糖的男友陈小暖和她的哥哥夏夜,他们一直痛恨唐糖真正喜欢的人是我,所以找我出气,逼着我吃了不少烂水果还有一只医用橡?手套。” 顾妈妈一听自己的儿子这么被人欺负,气愤不已:“人家姑娘想喜欢谁,我们又阻止不了,为什么要拿我们出气!” 她心疼地看着顾昔年:“你现在还好吧。” 顾昔年一脸难受状:“那只橡胶手套在胃里,搅得我好不舒服,”他乞怜地叫道:“妈——我会不会死啊。” 顾妈妈心里发慌,连连叫道:“哎呀,怎么办?哎呀,怎么办!” “怎么办!报警!让警察来处理!”顾爸爸穿戴整齐地从卧房里走了出来,义愤填膺地说。 顾昔年虽然不太喜欢他老爸,嫌他古板又严肃,但是只要他老爸板起脸孔,他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 他的眼神有些躲闪,今晚他不想又跟自己的老爸发生冲突,因为现在的他实在太需要这个家的庇护。 顾妈妈奇怪地看着顾爸爸:“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带着儿子去报警。” 顾爸爸闻了闻顾昔年,皱着眉说:“快洗个澡,我们去报案。” 顾昔年忙答应一声,到自己的房间里拿了换洗衣服去卫生间洗过澡,跟着老爸去了派出所。 顾爸爸指名点姓地要找刘警官,一再声明,他们父子两报的案与刘警官目前调查的案件有莫大的关系。 值班警察见事关重大,忙拨通了刘警官的电话。 不过片刻,刘警官开着车火速赶到,一进门就问:“谁有线索?” 不等值班民警,刘警官就看见顾昔年父子坐在值班室的椅子上。 他的嘴角滑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初来的兴奋急切风流云散,他不慌不忙地倒了三杯水,两杯给了顾昔年父子,自己坐在他们的对面,不紧不慢地喝着水。 顾昔年局促不安,同时气急败坏。 顾爸爸很不满意刘警官的态度,他把手里的纸杯往椅子旁的小几上一顿,水花四溅,直来直去的质问:“我们来报案,你为什么不问?” 刘警官半点不在意他的态度,从兜里拿出录音笔:“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你说吧。” 顾爸爸伸出的拳头扑了个空,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儿子被人报复了。” 刘警官不走心的问:“谁呀。” “你查的绑票案里被绑票的那个叫唐糖的女生的男朋友和她的哥哥。”顾爸爸一提及小暖和夏夜火就上来了,虽然自己的儿子令他失望,但是做为一个父亲哪有不护崽的,即使他要护的崽十恶不赦。 “他们为什么要报复你儿子?”刘警官正襟危坐,声音里不搀杂一丝的情绪,一副不偏不坦,公事公办的模样。 “因为唐糖那个孩子喜欢我们家阿年!” “哦?”刘警官意味深长地瞥了顾昔年一眼,“谁说的?” “我儿子说的!”顾爸爸理直气壮地说,仿佛他儿子的话是权威证据似的。 刘警官不置可否,他看着顾昔年:“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我猜的。不然还会为了什么?”顾昔年以退为攻,反问道。 “如果是因为你所说的那个原因被报复了,那就跟我调查的案子无关。”他站起来,对值班民警说:‘你给他们做笔录。”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踢皮球?我儿子被人强迫吞了橡胶手套,说不定有生命危险,你们居然不管。” 顾爸爸拦住刘警官的去路。 “你这话说的就过分了!”刘警官收了脸上的笑,沉着脸说。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70) 刘警官沉沉地看着顾昔年父子:“如果非要把这件报复案跟我所调查的绑票案联系在一起,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唐糖总纠缠你儿子,她的男友和哥哥又为此总找你儿子的麻烦,所以你儿子一怒之下找人绑架了唐糖?” “你!你血口喷人!你是怎么做人民警察的!”顾爸爸气得青筋直爆,争吵起来。 但是,给人的感觉是他的怒火并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大,他似乎在用发脾气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和惊惶。 顾昔年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象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 刘警官平静地说:“不是我这么说,是那群绑匪指认绑架唐糖的主谋是你儿子。” 顾昔年父子两个脸色全变了变,但很快,顾爸爸就镇定下来,自己找台阶下来:“既然跟你的案子无关就算了。”他转向值班民警报案。 值班民警不仅全程录了音,也做了笔录,还要顾昔年父子两签了字,才说:“你现在带了你儿子赶紧去医院,把那只橡?手套取出来。” “然后呢?这就完了?”顾爸爸惊讶地下巴掉地,“你们不将那两个歹徒绳之以法吗?” 值班民警笑了:“我们怎么能听你们片面之词就定别人的罪呢?我们只能去调查,若调查属实,这种伤害罪充其量不过在拘留所里待上一个礼拜,然后批评教育罚些款也就结案了。” 顾昔年父子面面相觑,他们臆想中给小暖和夏夜一个措手不及的痛击就这么成了泡影,心有不甘。 “如果那两个歹徒根本就不承认他们的所做所为呢?”顾爸爸质问道。 “这个,我们也没办法,双方各自收集有利于自己的证据,法庭上见。”值班民警耐心地说。 顾爸爸勃然大怒:“那我们报案有毛用!” 值班民警保持职业性的微笑。 顾昔年的老爸觉得自己每一拳都象是打在棉花上,白费了劲,知道再闹下去也没有用,只得悻悻地带着顾昔年离开,去医院把那只橡胶手套取出来。 值班民警一直看着顾昔年父子两的身影彻底消失,才收起微笑,特么不齿地冲着门外翻了个大白眼:“什么玩意儿!哪有这样胡搅蛮缠的?跟他说了走司法程序,他还不依不饶!” “有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护短,生怕自己的孩子吃一点点亏的父母,才会教出这种自私自利、阴险毒辣的小孩!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一个铮铮汉子也变得蛮不讲理,真的让人无法尊重他们!”刘警官近乎刻薄地评价道。 “他儿子说人家小姑娘缠着他儿子不放,那些绑匪却异口同声说他儿子才是主谋,他们做父母的难道一无所知?”刘警官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笑:“人家小姑娘的哥哥和男友甩他儿子好几条街,他儿子跟那两个孩子一比,简直猥琐不堪,别人小姑娘瞎了眼时可能喜欢过他儿子,但等清醒过来还会纠缠他儿子,谁信?再说,小姑娘的哥哥和男友早不修理他晚不修理他,偏偏选在这个敏感时刻修理他儿子,一定是他那卑鄙无耻的儿子做了什么让人忍无可忍的事吧。我问问那两个孩子就知道了。” 刘警官拿出手机就要给夏夜打电话,一看时间才凌晨三点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TM的,这个时间跑来闹丧!” 他放下电话,对值班民警说:“我先回去补个觉,等天亮了再调查。” 夏夜和小暖一样因为担心唐糖,已经几天几夜未眠,身体早就累到了极限,头一沾床只想沉沉睡去,可是他害怕顾昔年那个渣男贼心不死,杀个回马枪,所以一直处于半醒半睡之间。 凌晨五点半时,护士进来查房,细微的脚步声把夏夜惊醒,他警觉地抬起头来,看见是护士,神色オ缓合下来。 护士笑着说:“趴着睡不舒服吧。” 她拿了一根针筒在唐糖细瘦的胳膊上抽了半针筒的血,然后交给夏夜一只温度计:“帅哥,既然你醒了,就帮我给病人量个体温吧,我还要查别的房。” 夏夜应允,轻手轻脚地把温度计插在唐糖的腋下。 睡梦中的唐糖被惊动了,呓语了两声,那娇弱甜糯的声音如一道电流穿过夏夜的心房,引起一阵醉人的酥麻。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握住唐糖嫩嫩的小手。 唐糖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和小暖松开的手,这时闭着眼睛在摸索,她的指尖刚刚轻触到小暖的手,他如条件反射般反手握住她的小手,两人的嘴角均是微微上扬,甜蜜在他俩熟睡的脸上流淌。 夏夜怔在原地,看着他两牵在一起的手,心里怅惘疼痛,他是想要唐糖幸福的,她十六年的人生,开心的日子太少了,如果小暖真能给她带来幸福,他也愿意为爱退让,站在远远的地方注视着她也没关系。 只是他怕,小暖给不了她幸福,而她的心里会再凭添一道伤。 他终是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她兀起的眉心,他有多想抚平她心中的忧伤。 大概一刻钟后,刚才查房的小护士带了一位大婶进来:“她是来找你们的。” 夏夜一眼认出来是顾昔年的妈妈,他因为讨厌顾昔年,“厌乌及屋”,对他妈妈没多少好感,何况他虽表面冷俊,实际是个性情中人,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善伪裝,也不屑伪装,所以护士的话于他不过耳旁风,他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把顾妈妈晾在一边,从唐糖身上取出温度计递给护士,任由顾妈妈尴尬地站在一旁。 护士接过温度计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咦~还是三十七度三啊,怎么这零点三度就这么难降下来呢?” 她抬头看了看夏夜,灿然一笑,安慰道:“还好,没再烧了,病人慢慢会好转的。” 夏夜淡淡地笑了一下,视线移到唐糖清秀的脸庞上,久久不肯移开。 顾妈妈本来是带着满腔怒火来找夏夜和小暖兴师问罪的,可是夏夜不理不睬反而让她进退两难,但她又实在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她的儿子被人欺负了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也得挺身而出。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71) 顾妈妈清了清嗓子,为即将到来的争吵做准备。 夏夜缓缓回过头来,凛冽的眸子散出万年冰川的彻骨寒,让人不由瑟瑟发抖。 顾妈妈初来时的愠怒很快土崩瓦解,手脚没地方放似的局促着。 夏夜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看着她,就是这种眼神才给人强烈的距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让人不敢在他面前立足。 “这是唐糖的病房,你来干嘛,来继续你儿子未完的卑鄙事业吗?”夏夜一向不爱大喊大叫,即使心里一肚子火,恨不能把对方捏成一把骨灰,但表现出的却是云淡风轻,然而说出的话一剑封喉。 不提顾昔年三个字还好,一提顾昔年的名字,顾妈妈象被人拔了逆鳞一样勃然大怒:“你这孩子,什么家教,怎么跟长辈这么说话!你和那个什么小暖合伙欺负我儿子你还有理了?” 她怒不可遏,夏夜平静如水,看她的表情就象看菜市场骂大街的疯婆子。 他冷哼一声:“是你儿子告诉你的吧。你亲眼看见我和小暖欺负你儿子了?我和小暖在哪里欺负的他他跟你说了吗?” 夏夜天生就有叫人发怵的能力,顾妈妈一把无名三昧真火象被观世音净瓶里的甘露滴嗒浇灭了,神情萎顿了不少,象是嗫诺地说:“就这个医院,就这间病房。” 夏夜又是一声冷哼:“你觉得你那毒心烂肝、狡诈多端的儿子会送上门给我打吗?” “他说他好心买水果来探望唐糖。” 夏夜冷笑不止,斜睨着顾妈妈的目光流露出深深的鄙视,他是个特别有理智的人,不会把某个人犯的错附加到那个人亲近的人身上,但现在他在深恶痛绝顾昔年的同时,对他的母亲同样厌恶。 有这样不查明真相,或者也许根本就知到真相,却一味坦护自己的儿子的母亲,顾昔年不变人渣才怪? “他好心?”夏夜点点头,极尽讽刺道:“他的心可真好,在菜场捡了一袋水果摊丢掉的烂水果来看我们糖糖。” “不过可惜呀,”小暖就是睡神,这时也被夏夜与顾妈妈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吵醒了,他初睡醒的鸟窝造型也是美不胜收,夏夜羡慕嫉妒恨的看了他一眼。 小暖插过夏夜的话,接着说道:“我们家唐糖命薄福小,不配吃这些烂水果,还是你自己拿回去慢慢品尝吧,也算是你儿子对你的一片孝心。” 夏夜正在诧异,那袋烂水果已经塞到渣男的肚子里了,现在拿什么给他妈妈品尝?小暖却象变戏法似的拿出一袋散发着腐臭味的烂水果,递给顾妈妈。 夏夜看得眼都直了。 顾妈妈不接。 小暖索性站起来,送到她手上。 顾妈妈用力推了一把小暖,怒气冲冲地说:“这些烂水果是你们自己准备的,然后栽赃嫁祸给我儿子的吧!” 小暖嘴角弯弯:“知子莫若母,你难道不知道你儿子是什么货色?他在四岁的时候,把一个三岁不到的小女孩推到水里,起因只是那个小女孩不肯做他的小新娘。故事还没结束。长大的时候,那个女孩又遇见了你儿子。那时,她正处于人生最艰难的时刻,是你儿子一个虚伪的温暖眼神,让那个封闭在自己世界里的小女孩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你儿子。你儿子不喜欢他,却从来不对她明确回绝,当女孩子绝望想离开时,他又故意给她希望,以为自己再努把力就可以了。那个男孩子就是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将那个女孩玩弄于股掌之间,利用她欺骗她,还享受她对他的好。并且还在那个女孩子身体很不好的时候利用她帮自己改文,哼哼!你的儿子的文侥幸签了,那又怎样,还不是扑成了狗!之后,那个女孩病重住院的时候,他谋杀那个女孩未能成功。于是,他唆使他人绑架了那个女孩子,想借别人的手害死女孩子。那个女孩福大命大,死里逃生,得救了,你的儿子于是凌晨的时候潜入医院想再次谋杀她,但是,被我们逮到了,我们自始至终,只是把他赶走了,没有动他一根汗毛,说到这里,你应该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吧。” 夏夜听到这里,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小暖,还有顾妈妈。 顾妈妈嘴唇颤动。 “我们没有伤害你的宝贝儿子,倒是你儿子!”小暖突然变得义愤填膺,两步走到唐糖床前,指着唐糖头上的纱布说:“在唐糖被绑票期间对她痛下杀手!” 顾妈妈的脸色大变,冷汗不断地从她的额头滚落。 小暖把唐糖的衣服掀起,露出缠满纱布的纤纤后背:“这也是你儿子的杰作,把我们唐糖放在地上拖,整个背部都被磨烂了!” 顾妈妈脸色灰白,象太平间躺着的死人,她冷汗淋漓,睁着一双惊恐的无法相信的眼睛,一直在不断重复:“我不信!我不信!” 其实心里认同小暖所说的每一句话,她只是无法面对,她的儿子会坏到令人发指的凶残程度。 她边喃喃自语,边往门口退去,仿佛这间病房有令她害怕的人或事。 夏夜一直等到顾妈妈跑得连影子都没剩下,才坏笑着向小暖走过来,伸出胳膊箍住他的胳膊:“过来,我们私聊。” “不要。”小暖拿开他的胳膊,一口拒绝。 “你那枚神奇的戒指又恢复了能力?”夏夜八卦地打听。 “这么重要的机密我怎么能告诉我的情敌?” 夏夜没有想到小暖会这么回答,气得吹胡子瞪眼:“但是,在守护唐糖这件事上,我们应该同仇敌忾。” 小暖略歪了歪头想了想:“也是哦。我告诉你,昨晚睡着的时候我不是跟唐糖牵着手睡的吗,我一直挂记着唐糖的伤,不知怎的,我听到唐糖对我说,不要担心我,我一定会没事的,因为我想走过你的朝朝暮暮。于是我答道,我也是。这时我突然意识到唐糖那个声音不是在我耳边响起,而是在我心里响起,更要命的是,我回答时也没动嘴,那三个字只是我心中所想。我在想刚才那一瞬间是不是传说中的心灵感应,手里的戒指忽然象星星一样闪亮起来。”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72) 小暖眉飞色舞的说:“我急忙把戒指拿到眼前一看,戒指上的钻石已经从白钻变成黄钻,我猜想刚才我和唐糖产生的心灵感应释放出的巨大能量被戒指吸收了。” “既然这样,你快点用戒指的魔力让唐糖赶快恢复健康!”夏夜激动地说。 小暖苦笑了一下:“这还用你说,我当时试了又试,发现戒指根本就对唐糖的病情没有任何帮助。” “这是为什么?”夏夜微蹙着眉头说。 “可能这个神奇的力量来自我和唐糖自身的缘故。但是除开我两之外,魔力对任何人和物都有效。” “所以呢,你就变成一袋烂水里出来。” 小暖一脸不屑:“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就不相信顾昔年的妈妈对他的所做所为就一无所查。她只是不愿接受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是人渣罢了。她想过没,她这样一味维护自己的儿子对被他儿子伤害过的人是否公平。”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响起脚步声,两人扭头去看,顾昔年的妈妈去而复返,只是显得局促不安,并且一直向门外张望,似乎有门外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小暖和夏夜眼里立刻流露出鄙夷之色,看到唐糖被她儿子害成那样惨的模样,还能杀个回与枪,胡搅蛮缠,顾昔年的无耻至极原来还有家传的特色,两个少年的脸色立刻冷得要把空气凝固。 夏夜正准备斥责她,刘警官带着同事走了进来,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顾妈妈,把小暖拉到她的眼前,笑眯眯地说:“这位大婶,你看看这个孩子比起你的儿子怎样?” 顾妈妈脸色发白,嘴唇哆嗦,显得很可怜,可一想到她刚才的所做所为,小暖和夏夜对她同情不起来。 刘警官见顾妈妈不做答,脸上没有一丝愠怒:“我个人觉得你的儿子没办法和这小子比。你的老公和你的儿子一口咬定病床上的小丫头缠着他不放,我个人是不信啦。”他审视了顾妈妈良久:“你老公和你儿子天未亮就跑到派出所报案,他胃里的橡?手套取出来了没?” 顾妈妈看看刘警官,不知是害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终是一个字也没回答。 病床上的唐糖呓语着醒来,趴着睡了一整夜,她的身子都快睡僵硬了。她试着想翻身,夏夜忙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坐在床上。 她一抬眸,看见了顾妈妈,表情僵在了脸上,有些奇怪地问小暖:“她怎么在这里?” 夏夜大致告诉了她原因,唐糖惨然一笑:“跟上次顾昔年自己把钱用在童话身上,他栽赃给我,他妈妈也是听他儿子的,一口咬定我偷了顾昔年的钱如出一辙。” 刘警官看见唐糖醒了过来,脸上露微忽其微的笑意,走到她身边,温和地问:“小姑娘,你再不醒来,那两个小子可要急得撞墙了。” 唐糖不知是娇羞还是大病无力,她红着脸,低头不语,安静的样子恍若娇花照水。 刘警官见她囧囧的样子特别可爱,不禁笑出了声,刚要开口说话,看见顾妈妈往外走,于是对着她的背影说:“你回去跟你儿子说一声,血脚印和凶案现场搜集到的毛发今天中午之前就会出结果,到时可能会请他配合调查。” 顾妈妈的身子晃了晃,缓缓地转过身子,惊疑不定地看着刘警官,结结巴巴地问:“为……为什么?” “你的儿子涉嫌谋杀。” 顾妈妈全身僵硬,她的视线慢慢移动,落在了唐糖身上,可是一碰到唐糖清澈见底的目光,象是触电般弹开,拖着沉重的脚步准备离开。 “阿姨。”唐糖在背后喊住她,“顾昔年小时候曾经在长江里救过一个小女孩,这件事是真的吗?” 顾妈妈眼里闪过一丝惊惧,目光躲躲闪闪:‘是……是真的。” 小暖冷笑:“当时有目击证人看到了那一幕,真相是,顾昔年当时一掌把那个小女孩推下了水。” 夏夜冷峻地看着唐糖,瞪大眼睛:“你就是那个小女孩?” 这件事唐糖一直闷在心里,对谁都没有提过,现在被夏夜说出,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忧伤的低下了小脑袋。 “好了!”小暖圧低声音对夏夜说,“那是唐糖的伤心过往,你就别再苦苦追问了。” 夏夜似乎有些气恼:“你也知道是不是?独独瞒着我一个人!” 唐糖惊疑的看着小暖,刚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刘警官嘴角上扬,开口说道:“真想不到一起未遂的绑架案后面还有这段鲜为人知的往事。” 他转过头去看着顾妈妈,顾妈妈一脸惶恐,突然猛地一转身,落荒而逃。 “阿姨!”唐糖特别想知道在这件事上顾妈妈有没有欺骗她,只要她说没有,她就一定会相信,她的心才能得到救赎。 “别喊了。”夏夜特么不屑地说:“看她脸都吓成那样了,迟迟不敢回答你的话,就知道她是知道真相的咯,答案已经呼之欲出,还有什么好追问的。” 唐糖只觉心里有某种珍贵的东西如花瓶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没有人听到。 刘警官不由蹙紧了眉:“那小子与你有世仇,他该不会是想借着绑票案杀人灭口吧。” 小暖嗤之以鼻:“刘警官,你好歹也是有着十几年的警龄的老刑警,几岁时犯下的罪别说过了十几年,根本就追不了责,就是在当时,顾昔年那个人渣也是无刑事责任的。他范不着为过去的事冒这么大的险。他只是单纯的恨我们家唐糖,恨她离开了他。唐糖不离开他,难道要她守着一份无望的爱情,煎熬至死吗?” 刘警官咧嘴笑了:“哎呀!你说是顾昔年不让唐糖离开?他今天一大早报案说是唐糖对他纠缠不休。” “我呸!”夏夜气得万年冰川脸表情生动:“他还真是无耻到了极致。” “他妈也是一大早天还未亮就找我们算帐,好不容易离开了,不知怎么又返回了。”夏夜说。 “哦,是我在电梯间正好碰到她,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我便对她说,我正好要调查你们两个报复她儿子的案子,要她旁听,兔得她老公和儿子说我们办案不尽心。” “他们真的这样说过啊。”小暖不敢相信地问,顾爸爸他见过,挺有正义感的一名中年汉子,他无法想象出他会故意刁难这些刑警。 “一个小孩子能否长成一个正直的人,跟家庭教育还是有关系的。”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73) “可是……可是顾阿姨和顾叔叔为人那么好。”唐糖疑惑不解地说。 “但是他们太溺爱太保护顾昔年了,所以养成他极度自私,极度阴暗的扭曲性格,不然不会在仅仅只有四岁的时候就能做出把你推到长江里这种狠毒的事了。我从警十余年,见过不少穷凶极恶的成年人杀人犯,因为杀了人,在逃亡的过程中内心一直不得安宁,充满了惶恐,杀人的那一幕如影随形的跟着他,让他夜夜被噩梦惊醒,最后精神崩溃,自己来自首,以求内心的安宁。可你们看看顾昔年,他四岁犯下的罪,他心中丝毫没有一点愧疚不安。对了,顾昔年长大后跟你再重逢,认出你了吗?”刘警官问。 “认出了,但他骗我说他是小时把我从江水里救上来的那个小男孩。” “无耻!”夏夜无法保持淡定,一拳狠狠揍在墙上,由拳头那里传来锥心的疼痛象一剂良药减轻了他心中的愤慨。 他极为不齿的笑着对唐糖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心肠这么坏并不是现在才这么坏,只是以前隐蔽的很好,你年龄又小,涉世未深,所以会被他迷惑,现在清醒为时不晚。” 刘警官沉思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顾昔年认出你来,不但不去弥补曾经对你的伤害,还变本加厉地欺骗你,这个孩子已经坏到骨髓里,无药可救了。” 一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着,夏妈妈带着梅姨和唐心声势浩荡地走了进来,一看见夏夜就火冒三丈,象个机关枪对着夏夜射出一连串的子弹:“你个臭小子,昨晚回家只洗了个澡吃了个饭就跑了,你当家里去旅馆,随来随走!” 夏夜明白自己的老妈不希望自己和唐糖在一起,故意找茬,他笑嘻嘻地上前搂住喋喋不休的老妈,连连点头:“老妈教训的是,下次我回家绝对不会只洗个澡,吃个饭了。” 夏妈妈满脸的怒火顿时消散了不少:“这还差不多。” “我一定亲老妈一口再走。” 夏妈妈马上又变得怒不可遏,伸出手掌劈头盖脸地向夏夜打来:“臭小子!翅膀长硬了!连你亲妈都耍!” 夏夜一面抱头鼠窜一面强词夺理:“当然只能耍亲妈啦!耍别的女人那叫调.戏妇女,你儿子可是好孩子,怎能做那样的事呢?” 刘警官看看梅姨两手提的保温瓶,知道是送饭来了,对小暖说:“你们先吃早餐吧,待会我想跟唐糖谈谈。”说完,带着他的警员坐在走廊外的椅子上。 吃过早餐,夏妈妈硬逼着夏夜滚到学校上课,夏夜说什么也不肯去:“我已经向辅导员请过假了,我们家发生变故,我妹妹被绑匪重伤,我要把凶手绳之以法。” “你要真把唐糖当妹妹,我也不强迫你上学,但如果非要另做他想,我一定不依不饶!”夏妈妈见说不动夏夜,只得气哼哼地带着梅姨和唐心走了。 紧跟着,护士进来给唐糖打针,然后医生查房,一系列全结束,时间已近十点了,唐糖太虚弱,从早上到现在这么一折腾,已经疲惫不堪,昏昏睡去。 刘警官有些无可奈何地低头看着沉睡的唐糖,问夏夜:“她下午有时间吗?” “大概没有,下午要洗肾,然后换纱布,这两样都挺耗时的。” 刘警官点点头:“那我们晚上来好了。” 他看着夏夜和小暖:“我们先谈谈。” 刘警官安排小李守在唐糖的病床前,他们三个来到走廊。 “今天凌晨,顾昔年和他父亲来报警,说是你们报复性打了他一顿,还逼他吞了一个医用橡胶手套。有没有这回事?” 夏夜正要开口说话,小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肘,抢在前一步说:“我都很无语了。这个渣男恶人告状的本领果然是无人能匹敌。明明是他三更半夜溜到唐糖的病房里想图谋不轨,企图杀死唐糖,好巧不巧被我和夏夜逮住,他自己慌忙把戴在手上,作案时用来防止有指纹留下的医用橡胶手套吞下了肚,现在嫁祸给我们,他这是一箭双雕啊,既可以掩饰他所犯下的罪孽,又可以陷害我和夏夜,他可真是比毒蛇还要毒!”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现在就去调医院的监控记录。”刘警官转过脸对另两名刑警说:“你们现在就带着顾昔年的照片,到他家附近的药店排查排查,看能不能查出他是在哪家药店买的橡?手套。——顾昔年那小子意志坚强得象座堡垒,没有铁的证据摆在他面前,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刘警官做完安排,带着夏夜到保卫科调取监控记录,小暖则回病房守护唐糖。 夏夜忽然记起来什么:“昨天顾昔年很有可能两次到过唐糖的病房。” “哦?”刘警官眉头深锁,“两次大概什么时候?” “第一次是我和你去过顾昔年家之后,我跟你们分手后独自回了医院,当时我和小暖正好都不在病房,就那个空隙,顾昔年现身了,唐糖吓得拔了手上正在打点滴的针躲了起来,这事免疫科科室的护士都知道,还是他们发现瑟缩成一团的唐糖。” “可怜的孩子,好不容易逃出鬼门关还要被人追杀。” 刘警官唏嘘。 “第二次就是凌晨一点钟左右,他偷偷溜了进来,当时小暖不在病房,我正好蹲在地上捡东西,那个渣男没看见我,以为房内没人,正准备行凶——后面的您全知道了。” 刘警官笑了:“这个家伙一晚上两次动手想要杀死唐糖,说明唐糖掌握着他的生死命门,他怕得要死。我们先找出录相。” 因为知道顾昔年潜入医院的大概时间,找起来也不是特别费力。顾昔年两次潜入医院的录相全找到了。 第一次,顾昔年在一楼前台询问了一番,接着乘电梯。 不过十分钟,电梯抵达了唐糖住院的那个楼层,顾昔年从里面走了出来,这时,他头上多了顶帽子,他把帽檐拉得低低的,两只眼睛在帽檐下滴溜溜乱转,显得鬼鬼崇崇又非常阴险,很象一只等待时间伺机咬人的狗。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74) 刘警官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监控录相里顾昔年那个显得特别猥琐的瘦小身影,坐在一旁的夏夜忍俊不禁笑出了声,他爽朗的笑声犹如春风化雨,将监控室内沉闷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这是一个充满自信,敢于睥睨任何困难危险的少年魅力所在。 刘警官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夏夜指着屏幕里的顾昔年:“你看他,带什么颜色的帽子不好,偏偏买顶绿帽子戴,真是极品中的奇葩,想叫人不注意他都难。” 刘警官想了想,明白过来,嘴角纹路慢慢荡漾,眼看就要展露一个笑容,那笑却在半途夭折,他神情凝重地注视着屏幕里顾昔年的一举一动。 顾昔年戴着顶绿帽子,象京剧里的龟丞相,脖子一伸一缩的探头探脑,四下窥探,贼兮兮的贱模样,让人有冲上去想把他海扁一顿,揍得他鼻青脸肿的冲动。 他一步步向唐糖的病房走去。 尽管已经是昨天发生的事了,但此刻夏夜和刘警官一样看得惊心动魄,特别是夏夜,一颗心飞到了嗓子眼,仿佛现在自己置身当时那扣人心弦的危急时刻。 就在顾昔年准备向唐糖的病房伸出他的乌龟脖子时,一个背影很象唐糖,同样穿着病号服的长发及肩的女孩从他身边飘过。 顾昔年视线一转,落在了那个女孩的背影上,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判断什么,紧接着,象只豺狼一样悄无声息,快步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唐糖慌里慌张,因为身体太虚弱,扶着墙,出现在了房门口,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因为害怕而瞪得大大的,那惊恐无助,柔弱的模样尤为叫人心疼。 她向走廊两边各看了一眼,便强撑着病体跌跌撞撞地向医疗器械室那一端的走廊尽头跑去。 她前脚刚离开,后脚顾昔年就一路跑着,心急火燎地返回了。 这次他目标明确,直接冲到唐糖的病房,往里张望了一眼,飞快地调转头来,向走廊扫视,一脸的气急败坏和不甘心,两只手渐渐握成两只硬硬的拳头,似乎要将什么捏得粉碎。 事隔一天,刘警官和夏夜再看这个监控片断,似乎都能听见顾昔年用力握拳时骨关节“叭叭”作响的刺耳声。 他忽然大步流星地向唐糖刚才跑去的那一端走廊走去。 这时,一个护士正好推着推车走进了医疗器械室,不过三秒的时间,她的脑袋从门里探了出来,对着护士办公室喊叫,立时,护士长带着几个护士出来了,直奔医疗器械室。 顾昔年已经接近医疗器械室了,见状停下了脚步观望。 有些病情不是太严重的病人还有病人家属,大概因为太无聊了,现在见有风吹草动,八卦之心立刻熊然烧,都慢慢地向器械室围了过来,顾昔年也混迹在人群里一点一点向器械室接近。 看到这里,刘警官准备快播,抓紧时间找出下一段关于顾昔年的监控。 夏夜心里一动:“慢。” 刘警官停止动作,满腹狐疑地看着他。 “看看这段录相后半个小时的录相。”夏夜若有所思地说。 刘警官虽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照做了。 当调到半个小时候的录相后,屏幕上顾昔年缓缓靠近一个站在医疗器械室门口的小护士,不知在向她打听什么。 那个小护士刚回过头时神色很好,大概是顾昔年过于神秘的样子,又或是他额头那道狰狞的疤痕,让她提高了警惕性,她紧绷着小脸,狐疑地打下打量着顾昔年。 顾昔年惯会察言观色,一看小护士对他起疑,立刻闪身隐匿在围观的人群中。 那些围观的人大概发现没有什么亮点,渐渐散去。 这时,夏夜从电梯里十万火急地冲了出来,被一个小护士直接带到医疗器械室,接着夏夜把唐糖抱了出来,回到了病房。 整个过程,顾昔年都躲在阴暗的角落,象只毒蛇一样吐着信子,阴鸷地紧盯着他俩。 夏夜追悔莫及地狠击了一下面前的桌子:“我当时是觉得似乎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们,可是因为太把注意力放在唐糖身上,忽略了那种感觉。幸亏他第二次潜入的时候,被我和小暖逮个正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就叫吉人自有天象。当顾昔年第一次靠近唐糖的病房,要不是那个背影酷似唐糖的女病人引开顾昔年,恐怕那时唐糖已经遭了毒手。” 刘警官微不可查地轻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从警这么多年,只有这个顾昔年让我感到特别棘手,甚至没有信心将他拿捕归案。他心理素质比那些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还要过硬千百倍,简直没办法击溃他的心理防线。而且,他做事心机不是一般的重,我们监听了他和李勇的通话,他步步为营,设局让李勇往里面钻,而自己处身事外。我在想,我们必须找到特别有力的证据,才能一举击溃顾昔年。” “不是在唐糖和顾昔年搏斗的现场采了血样和血脚印吗?”夏夜疑惑地问。 刘警官眉头紧蹙,愁眉不展:“顾昔年太能狡辩了,死人都可以被他说的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我担心就算是验的血型和脚印和他是一致的,也会被他一番说词推的一干二净。” 这时,刘警官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来接听,是鉴证科打来的,昨天在凶案现场提取的血样和脚印样本,都已精准的分析出结果,现在可以带嫌疑人和受害人的血液样本做血液和脚印采样检验对比。 “哦,好的。”刘警官挂断电话,对夏夜发出邀请:“小子,跟我一起去办案怎样?” 夏夜当然巴不得亲眼看见顾昔年绳之以法,但他是一个不管心情有多激动都不容易丧失理智的人,他有所顾虑的问:“我做为这件绑架案的直系亲属,参与此案的调查,会不会被误认为妨碍司法公正?” 他把刘警官问得一愣,刘警官想了想,有一点点拿不定把握的说:“应该不会有事吧。——真有人这么质疑,就说你在监督我们办案。”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以前我也从未邀请受害人家属参与,但是你小子实在是个办案天才,我想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75) 夏夜跟着刘警官行动,请医院的护士帮忙抽取了唐糖身上的血液做样本。 临走的时候夏夜对小暖千叮万嘱,不要唐糖的房间出现没人守护的真空时刻,如果他非要上厕所之类迫不得已必须离开,一定要叫个小护士帮忙守一下。 顾昔年已经两次潜入医院想谋杀唐糖,虽然第一次糖糖侥幸逃脱,第二次被他俩发现,但依着顾昔年想置唐糖于死地而后快的恶毒心理,再加上现在案情的发展,所以矛头都直指顾昔年,难保他不挺而走险,狗急跳墙,第三次向唐糖伸出死亡的魔爪。 毕竟,只有唐糖永远地闭上了眼,才没有最有力的人证证明他顾昔年就是整件案子的主谋,才是企图杀害唐糖的凶手,顾昔年才能高枕无忧,逍遥法外! 小暖笑笑:“你别婆婆妈妈的,快跟刘警官一起把案破了,让顾昔年伏法。就算我寸步不离地守着唐糖,但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怕只怕防不胜防,有个意外,你我还不得难过死!你和刘警官快点把顾昔年扔到牢房里去吧,这样大家都安心,我可不信他那么瘦小的身板能在监狱里上演越狱!” 夏夜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小暖的头顶,笑着我:“我才说了几句,你小子就长篇大论的象个话唠,我就奇怪了,唐糖那么安静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喜欢你这么一个鸹噪的家伙呢?” “这叫取长补短。象唐糖那样多愁善感的女生,只有陪着她多说话,才能驱走她内心的忧伤。” 夏夜怔了怔,自己的性格太酷了,话太少了,是不是因为这点,唐糖和自己来不了电? “小子,想什么呢,快走吧。”刘警官拍着夏夜的肩,催促道,小李也跟着他们一道离开。 小暖对着他们三个的背影鞠躬道谢:“辛苦各位了。” 刘警官不由笑着回过头来,用手指指着他:“古灵精怪的家伙。” “鉴于顾昔年实在口才了得,惯会拿捏我们没考虑周全的地方,为了不落他口实,我们先把李勇几个人带到派出所,然后带顾昔年到派出,最后当着他们的面说明叫他们来的目的,说不定他们之间会有一番撕咬,我们也许能从中发现点什么。”出了医院门,夏夜建议道。 刘警官向他竖起了大姆指:“少侠好计谋。” “过奖,过奖。”夏夜谦虚道。 刘警官象对自家的晚辈一样随便,用力拍了一下夏夜的后背,扬起浓黑的眉毛,好笑地说:“真没看出,你小子这么爱演。” 夏夜缩了缩身子,呵呵笑着。 当一行三人按夏夜所说的办,先在网吧里找到李勇,刘警官故意板着面孔对他说:“唐糖已经醒了过来。” 身处网吧这样喧嚣的环境里,刘警官说那句话时并没有很大的声音,可是一看到刘警官几个人神经就高度紧张的李勇听到那句话却如睛天焦雷从头顶隆隆滚过,网吧的嘈杂声如退潮的海水一样从他耳朵里迅速地消退,只有刘警官的那句话在他耳里不断回响,他吓傻了般呆若木鸡的看着刘警官。 “跟我们走一趟吧。”刘警官冷淡地说,他心里清楚,李勇虽有一身蛮力,但是比起狡诈多端倒是比顾昔年要好对付得多,只要故弄玄虚,吓吓他,打打心理战,他的心理防线就会全面失守。 果然,李勇看着刘警官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疯狂地擂鼓,不知唐糖说了些什么对他不利的话,更不知道刘警官会怎样对他。 他心惊胆战、小心翼翼地问:“叫我去警局干嘛?是单叫我一个人吗?” 刘警官冷冷地瞅了他一眼,略带一点不耐烦地说:“凡是跟那起绑票案有关的人全要去警局。至于为了什么去,等人到齐了我会说的。” 刘警官看了看狼狈抹着额头上的冷汗的李勇,用非常正式的语言说:“现在请你配合公安机关把参与绑票案的那几个小混混叫到这里集合,但不许提我们在这里。” 刘警官怕李勇在电话里提到他们,那几个小混混吓得不敢来。 李勇听他的用词都动用了“公安机关”四个字,吓得两腿发软,都快跪地上了,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掏出手机一个一个联系,遇到有小混混疑惑地问大热天的中午为什么去那时,他答道:“有发财的路,叫兄弟一起发财呗。” 他知道他的那帮小兄弟都是辍学的不良少年,有的连十八岁都没有,就是想找份工作都很难,何况真有份工作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会挑三拣四,怕吃苦,因此个个都是无业游民。 再加上这些被学校抛弃的孩子,同时也被他们的家人放弃,他们的家人对他们在干些什么,想些什么,漠不关心,更别提给零用钱了。 他们的口袋里干净得就象被神偷光顾过一样,连个一元钢币都没有,简直穷疯了,走路都希望捡到一摞人民币,好痛痛快快地象梁山好汉一样豪掷千金。 现在听说有发财的机会,那几个象没长大脑的寒酸小混混立刻象绿头苍蝇发现了有缝的臭鸡蛋一样,风挚电驰般赶来,先赶到的小混混看见站在烈日下蔫头耷脑的李勇,以为他是被晒的,也不介意,走过去拍着他的肩问:“老大,什么发财路?” “等人来齐了再说吧。”李勇情不自禁地向刘警官藏身的地方看去,但又立刻缩回了目光,生怕身边的小混混看出破绽。 不过片刻功夫,小混混们全到齐了,纷纷说道:“老大,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勇正在搜肠刮肚该怎样编故事,刘警官带着夏夜和小李从藏身的地方走了过来。 “发财的路,等到了派出所我再告诉你们。”刘警官如黑猫警长看一群鼠辈的目光冷峻地看着那群不学好的少年,心里腹诽:乳臭未干的家伙们,脑子不清楚的象是吃浆糊长大的,还学港剧里认老大,拜码头,会不会太好笑啊! 那几个小混混先是吓得一个激灵,胆怯地看着刘警官,接着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李勇,质问道:“老大!你出卖我们!” 李勇的脑袋都快垂到地上了,仿佛在鞠躬谢罪。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76) 李勇在心里悲哀的嚎叫:完了!完了!自己的江湖地位不保了。 在这群不良少年的江湖里,处处模仿港剧里的江湖,奉行的是头可断,血可流,朋友坚决不出卖! 如果出卖朋友,在这群少年的江湖里,那个人就人品清零了。 可笑这群基本上已经迈进成年人的门口的少年竟然还有这样幼稚的想法,果然是没文化,很可怕。 几个小混混分析了当前的形式,夏夜看起来貌似局外人,至于他怎么淌了这趟浑水不是他们考虑的范围,那么就只剩下刘警官和另一个刑警了,如果大家分散跑呢? 几个混混天天在一起为非作歹,默契度是相当高的,几个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就象谁喊了一声“预备备——”,他们同时作鸟兽散,向不同的方向跑去,想叫刘警官和他的同事抓狂,不知该抓哪一个。 他们却不知,这样的场面刘警官在十余年的刑警察工作里已经见怪不怪了。 刘警官和小李分工明确,刘警官毫不犹豫地向李勇追去,俗话说擒贼先擒敌,只要抓住他,其它的小混混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小李则任意选一个去追。 夏夜也紧追着一个小混混,在离小混混还有几米远时,他整个人腾空而起,如离弦的箭一样,向那个小混混射去,一脚踹在小混混的后背心,小混混身不由己地向前扑倒,轰隆一声,恐怕五官都砸平了。 夏夜借力在空中变换方向,直直地向另一个小混混踢去,那个小混混惊恐的回过头去,一半脸颊正中夏夜的一脚,这一脚虽比起刚才一脚,力道在空中已减弱了不少,那个小混混虽未摔倒在地,却也是跌跌撞撞,如方向盘失灵的小汽车,失控一般歪歪斜斜向另一个逃命的小混混撞去。 两个小混混尖叫着狠狠撞在一起,激烈的火花四溅,倒在地上哭爹喊娘。 剩下的唯一的那个惊恐加惶恐,更是铆足了劲男生女生向前冲,两条腿都快要跑成无敌风火轮了。 夏夜这时两脚已经落地,正好看见脚边有一根不算太细的木棍,他用脚尖勾起,抛到半空,一记漂亮的点球绝杀术,踢在木棒靠自己这边的顶端,那只木棍顿时如火箭点燃了推动器,带着与空气摩擦的烈焰,嗖地向那个小混混直射而去,正中混混的后心窝。 木棍巨大的推动力推着小混混勇往直前向前冲,但是冲的速度已超过了小混混奔跑的极速。 因为是以火箭第一宇宙速度极速直线运动,小混混的衣服跟空气摩擦都要起火了,小混混紧张而飞快地在心里权衡利蔽,被公安抓住不一定会吃枪子,但再这么下去,自己一定会变成黎族火塘烤肉。 于是在这生死时速,小混混果断人工刹车,那就是他死活都不跑了。 即便是这样,木棍还在后面尽忠职守地顶着他往前奔跑吧兄弟! 他的鞋底在地面剧烈摩擦,沿路留下火花一串串。小混混怀疑自己的一双脚都要熟了。 但是,此刻他无暇顾及脚底的困境,眼前迅速逼近的危险更让他几欲肝胆欲裂——他正以宇宙第二速度迅猛地接近一堵水泥墙! 小混混只来得及惊悚地瞪大眼睛,凄厉的惨叫还没来得及喷薄而出,就被永远地封印了——劲爆的撞击声后,他整个身子嵌入了墙里,与水泥墙相亲相爱…… 一直顶着他跑的那根木棍终于功成身退,叭嗒断成两截,在他的身下诡异的架成了一个十字架。 (MUSIC:哦,我的心哪,你必须安息,不要为了争闹,纷乱,忧虑……而跳得紧张了,那么,当夜耶和华会向你显现……) 一番打斗下来,神一般的少年夏夜玉树临风地走了过来,在那个嵌在墙里的小混混侧面站定,一只手优雅地撑住墙,两条腿松松地交叠,随便一笑倾城倾国,灿若朝阳,动听的声音如福音入耳:“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但是这声音传到小混混的耳朵里却如夺命连环符,吓得他的心都碎成渣渣了,只盼此刻不要刮大风,不然就要心碎了无痕了…… 小混混在墙壁里奋力挣扎,就象化蛹成蝶,痛苦扭动的样子让人没法看下去。 夏夜的声音犹如天籁响起:“要不要我帮里一把。” 小混混在心里思忖:“不知这个神人是怎么一个帮法,他该不会……像是拔萝卜一样把自己从水泥墙里拔出来呢,那样自己还不被他五马分尸呀。” 小混混脑补了一下自己被夏夜强硬地拔得四分五裂,以散装零部件的状态堆在地上,就痛不欲生,不再有爱了。 夏夜见他不做声,只当他默允了,一掌击在小混混附近的墙壁上,一阵剧烈的震动,小混混从里面弹了出来,摔在地上,墙上留下一个逼真的人形镂空图案。 小混混象被从阴阳瓶里倒出来的金角大王、银角大王看见太上老君一样,对着夏夜连声告饶:“小的再也不敢跑了,小的再也不敢跑了。” 夏夜笑得风华绝代,用脚扒拉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小混混:“乖,这就对了嘛,只是要你们配合公安机关破案,又不是拉你们去枪毙,跑什么跑?” 他自以为安慰的话,直接把小混混吓尿了。 夏夜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在地上抖得四重存在的小混混,和他身下的一滩尿液。 刘警官和小李押解着其他几个混混还有李勇走了过来,他喜笑颜开地看着夏夜,眼里全是赞赏:“行啊,小子!哪里学的这身好功夫!” 夏夜显露出吃惊的表情,那就是眼睛稍稍瞪大了一点,看人稍稍专注了一点:“这要学吗,每天早上练练沙包,你也行的。” 刘警官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说:“我年青的时候都达不到你这水平,现在别说早上练练沙包,就是一整天练沙包也没有用。好吧,不得不承认你是少年天才。 他说这番话的本意是各人资质不同,不是所有人都能达到夏夜这个水平的。 可是夏夜又开始了他叫人吐血三升的安慰工作:“你没听说过宝刀未老吗?”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77) 刘警官嘴角狂抽、满脸黑线地看着夏夜,这孩子在许多方面都表现得太优秀,让人望尘莫及,可在为人处事方面,有时说话就象没经过大脑一样,大概是真的没经大脑吧,气得人几欲魂飞魄散。 他又爱又恨地拍了一下夏夜的后脑勺:“小子,在胡说什么呢,我们先把这几个送到派出所,再去抓顾昔年。” 上车的时候,一个小混混死死抓住车门不愿上,惊恐不安地反复问:“是不是真的不会枪毙我们啊。” 刘警官本来准备趁机普普法,告诉他枪毙一个犯罪分子并不是一件草率的事,而是要经过层层司法程序的。 夏夜却酷酷地甩出一句话:“如果骗你,我就把头砍下来,放在你家冰箱上当装饰品。” 处在极度恐惧中的小混混听了夏夜信誓旦旦的保证,大概脑补了一下他所描述的情景,当场白眼一翻,未留下片言只语,干净利落的晕了过去。 刘警官特么无奈地看着夏夜:“你不说话会嘴巴痛吗?” “不会。”夏夜低头看着晕倒在地的小混混,他人高手长,略一弯腰,略一伸手就抓住小混混的胸襟,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向车内看了看,小小的面包车除了副驾驶的位置,已经满员,他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小混混扔在了那几个瑟瑟挤在一起的不良少年脚下,他们立刻大幅度缩着脚。 等全体人员上车之后,小李把车子开回了派出所。 刘警官将李勇一群小混混关进了办公室,留小李看守,然后把糖糖的血样交给鉴证科,自己则带着夏夜去“盛请”顾昔年。 他俩敲开顾昔年的家门时,发现他爸妈全在家,就连他奶奶也柱着拐杖,象佘太君一样精神抖擞的坐在沙发上,如临大敌般死死盯着他们两个不速之客。 顾妈妈从医院返回家里就告诉全家人刘警官要采集顾昔年的血样和脚印,跟命案现场的血迹和血脚印做对比,所以顾爸爸是知道刘警官的来意的,他首先很不友善地狠狠剜着夏夜,恨不能自己的两道目光变成两把刀子,直接刺进夏夜的心脏。 夏夜嘴角上扬,居高临下地看着顾爸爸,就在一瞬间,他找到了顾昔年人品这么差的原因了,他的父母为了维护他已经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顾昔年能够成长为健全的人格才怪。 顾爸爸在夏夜天生具有强大压迫力的眼神下败下阵来,躲闪着移开目光。 他明知故问道:“你们来干什么?”大概觉得这句话威力不够,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不欢迎你们!” 顾爸爸说着就想关上门,把刘警官和夏夜关在门外。 刘警官还在思索对策,夏夜伸出一只手撑住门,他力气很大,顾爸爸长年出体力的壮年男子一双手居然无法与他抗衡,他气急败坏地看着他,却不敢开口,这少年气场太大,叫他心里发怵。 “有些事不是你欢不欢迎就想拒绝、就能拒绝的。有哪个杀人犯想死了,还不是法律执行,强迫他去死的。”夏夜紧盯着顾爸爸,语气淡淡地说,但是顾昔年一家却因为他的话全乱了降脚,明白在法律面前负隅顽抗不过是徒劳的,他们全家人,除开顾昔年全都象泄气的皮球一样悻悻的。 顾爸爸无力地垂下了阻拦他们的手,他知道,凭借他一己之力,对抗法律,无异于螳臂挡车。 刘警官走到顾昔年的面前,严肃地说:“请你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 “调查什么?”顾昔年稳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特么傲慢地睥睨着长他一辈的刘警官,那欠扁的模样显得很没教养。 刘警官公事公办的模样,面对这种心机少年要处处小心,不要没抓到狗,还要被狗咬,自己的任何一点私人感情都会被他大作文章,疯狂反扑。 他声音寡淡的好似自来水:“我们在凶案现场发现的血迹和血脚印,鉴证科已化验出结果,现在请你去派出所采集化验你的血样和脚印,协助警方调查。” 顾昔年冷哼一声,不屑地移开视线:“凭什么只取我的样,不取那些绑匪的样?”他的视线扫过夏夜:“是不是有人买通了你们,故意来整我的呀。” “你是说李勇他们吗?他们早就在警局等着你。”刘警官丝毫不受顾昔年的表情影响,情绪良好地说,心里却对夏夜连连点赞,幸亏他早料到顾昔年会来这么一招,他们早做了防备,不然又被这只阴险的狗咬上一口。 前一刻还趾高气扬不知天高地厚的顾昔年在一瞬间就萎靡了下来,但是他还是想垂死挣扎:“我要是不去呢?”他挑衅地看着刘警官。 刘警官微微一笑:“法律规定,每个公民都有义务配合公安机关调查。”他凉凉地瞥了顾昔年一眼:“更何况你还是绑票案的嫌疑犯。” 顾昔年浑身一震,但马上就镇定下来了:“为什么我这个受害者变成了案件的嫌疑犯?” “我只听到你自己说你是受害者,但是指认你是凶手的人大有人在。”刘警官平静的应对。 顾昔年一脸的不齿,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没有他高贵:“不就是听李勇那票人还有夏夜他们说的吗?他们都跟我有过节,当然会诬陷我!” 一直站着没吭声的夏夜这时忍不住插嘴,他目光如炬地盯着顾昔年,似乎要看清他肚子里装屎的肠子:“全校谁不知道你和唐糖过节颇深,你曾经在学校里多次陷害她未果,整个绑架案里你最有作案动机,不是你是谁?谁会像你那样没有廉耻到处乱咬人,诬陷你?何况,李勇他们对唐糖的家庭条件一无所知,如果不是你告诉他们她家有钱,他们会听你的去冒险绑架唐糖?” 夏夜言语犀利,关键是句句打在顾昔年这条毒蛇的七寸上,他嚣张的气焰一下子灭了不少,强词夺理道:“难道非要我告诉他们唐糖家有钱吗?他们不能向别人打听吗?”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78) 夏夜特么嫌恶特么鄙视地斜睨着顾昔年:“你不是开口闭口要讲证据吗?怎么猜测起来?现在刘警官不过是叫你配合公安机关取个血样和脚印样本,看是否与凶案现场的血迹和血脚印吻合。你既然口口声声咬定我和小暖还有李勇那几个小混混冤枉你,你是不是应该把握住这个大好机会来证明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自己是清白的呢?又何必在这里不停地喊冤呢,要知道你所说的千言万语,比不上一份化验单。再说,只是验个血,然后取个脚印,又不是叫你去死,你怕什么,你究竟在怕什么?”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夏夜敏锐的眼神扫视过顾昔年的家人,虽然那句话是对顾昔年说的,但他看着他们的那种洞穿的眼神,让顾昔年的家人有种错觉,那些话也是针对他们的,他们全都是正直善良的人,只是因为想要保护顾昔年这根几代单传的独苗,所以才会做一些违心的事,此刻在夏夜审视的目光下全都露出羞愧之色。 刘警官一直在袖手旁观,虽然看见顾昔年无耻的贱相,他恨不能冲上去给他一顿嘴巴子,但他是人民警察,办案的时候不能带任何一点个人情绪色彩,所以有些话有些事他真不适何做,但现在夏夜说出了他的心声,他简直爽呆了。 他见夏夜句句针锋相对,把顾昔年逼的哑口无言,见好就收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事已至此,顾昔年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只得站起来,灰溜溜跟着刘警官走了。 他的家人全追到楼梯口,忧心忡忡地目送着他,仿佛他这一去会判死刑似的,那种中国式对自己孩子的盲目溺爱,在他们身上凸显得犹为突出。 有几个正好上楼的邻居看到了这一幕,小声交谈,指指点点。 顾昔年的家人都特别要面子,他们虽是普通老百姓,可是在外没做过一件昧着良心的事,因此也从未被人戳过脊梁骨,现在为了顾昔年被人非议,脸上哪里挂得住,也不好意思再站在楼梯口向下看自己的心肝宝贝了,全都转身向家里走去。 偏偏一个邻居不怀好意,故意大声问:“顾大姐,你家儿子犯了什么罪被警察抓去了呀。” 顾妈妈只觉脸上一热,无可奈何地转过身,勉强扯出一个极为尴尬的笑:“你误会了,那是我儿子当警察的叔叔接他去玩。” “哦。”几个邻居将信将疑。 夏夜俊朗的声音极具杀伤力从楼下传来:“顾阿姨,明明顾昔年是被警方叫去协助破案,你为什么要撒谎呢?” 他的话音一落,那些邻居全都禁声,意味深长地看了顾妈妈一眼,然后连脚步都放轻了,上了楼,各回各家,就是这种诡异的沉默安静才更令人觉得羞辱。 楼下,顾昔年恶狠狠地瞪着夏夜,可及等到夏夜真的转过脸与他对视时,他又胆怯的移开目光,总之,他的举动给夏夜一种特别阴暗的感觉,就象长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的一朵毒菌,见光就死。 夏夜冰雪聪明,哪里不明白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他嘲讽地冷笑了一声:“怎么?觉得我给你家人丢脸了?其实真正丢你家人脸的是你自己!不要老把自己犯下的错强推到别人身上,这样很无耻,你知道吗?” 顾昔年选择了忍气吞声,自己只要跟夏夜较量,就处于下风,还不如不较量的好,不然被他讽刺的体无完肤,更加丢脸。 刘警官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开着车把顾昔年和夏夜都带到了警局 顾昔年一下车就觉得两腿发软,他明白,如果鉴证科的法医别说提取他的鞋印,就是单单抽一点血化验,都能证明自己当时就在凶案现场,因为他当时在控制极力挣扎的糖糖的时候,弄破了手指,滴出过几滴血。 再加上他听他老妈说唐糖已经醒了过来,不知那个命大的死贱人跟警察说了多少,铁证加上她的指证,自己只怕逃脱不了做牢的厄运,好不容易追到手的童话肯定会弃自己而去。 想到童话,顾昔年蓦地发现,自从她逃离虎穴后她一直没再跟自己联系了,但转念一想,说不定她跟自己联系过,只是手机落在了李勇手里,自己不知道而已。 他一路胡思乱想着走进了刘警官他们的办公室,抬眼间看见了李勇一票人,他们都凶狠地盯着他,恨不能将他撕个粉碎。 刘警官将一切纳入眼里,却装做什么也不知,他看看手机上的时间,笑眯眯地对李勇一票人和顾昔年说:“都快下午两点了,我们先去买盒饭,咱们吃过午饭再说吧。” 说完他和夏夜还有小李出去,顺便把门反锁,然后到隔壁房间把他们办公室的监控设备打开,这才出了警局买饭。 为了让顾昔年和李勇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独处,刘警官他们三个决定在外吃完午饭再回来。 饭桌上小李边吃着饭边笑着说:“把顾昔年和那群小混混关在一起,铁定打起来。”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刘警官大口嚼着饭菜。 小李笑得眼都弯成了拱桥:“你们不知道,你们走后,我把那群小混混留在办公室里,然后走到监控室里监控他们,那几个小混混先是沉默,接着开始互相埋怨,最后,所有人的矛头都直指顾昔年,说他借刀杀人,害他们中计,陷入万刧不复的深渊里。我想,他们全都对顾昔年恨之入骨,现在肯定在海扁他。” 刘警官意味深长地笑着:“让他们狗咬狗去,那个顾昔年还真TM的长的好欠扁。” 同桌吃饭的三个人都不再说话,但是每个人心情看上去格外好。 可是此时的顾昔年却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因为他在心中一直思念着童话的音容笑貌,所以虽然看到了李勇一票人不怀好意目光,但他想,这里是警局,怎么样,是我用诡计把你们拖下水的,你们敢动手吗?因此,他并没有把李勇一伙人放在心上。 直到他感到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暗,身边的空气流动着别的气息,他才从神游万里中回过魂来,赫然发现自己身处李勇那票混混包围的漩涡之中。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79) 顾昔年悚然一惊,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以李勇为首的那群混混,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们要干什么?” 在这群小混混的江湖观念里,最痛恨的就是玩阴招利用人的人,现在顾昔年触了他们的底线,他们会要他好过? 李勇尽显痞子嘴脸,狞笑着用一只手背轻轻拍着顾昔年的脸:“我想干什么?我想揍死你!” 当说到最后“揍死你”三个字时,李勇忽然加大手上的力度,轻拍变成了用力抽,甩了顾昔年响亮的一耳光,顾昔年顺着耳光袭来的方向向一边倒去。 那声耳光象吹响了混混们海扁他的号角,他们一拥而上对着顾昔年拳打脚踢,至少施暴了十分钟,他们才住手。 这群混混下手非常残忍,凡是顾昔年裸露在外的部分,如脸、胳膊,他们都不踼,只朝腹部胸口猛踢,但是又见好就收。 他们把打得晕头转向的顾昔年从地上提了起来,把他打扮了一番,擦去他嘴角的血迹,用手指把他的头发理顺,还贴心地把他衣服上的灰尘拍干净,拉平,一伙人象伺候大爷一样把他安置在椅子上,他整个人除了精神萎靡,看不出来刚刚被暴打了一顿。 李勇几个小混混看着顾昔年,得意的哈哈大笑。 李勇咬牙切齿地说:“这就是你耍我们的下场。” “我没有耍你们!”顾昔年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的说,他这个人说谎成性,欺骗成性,坚信谎言只要不断重复就是真相。 李勇可不比唐糖,没那么好骗,更没那么好糊弄,见他到现在还咬着牙不承认,气得高举着拳头就要打得他满地找牙,被一个小混混制止了:“老大,再打下去怕出事,我们现在可是在警局里。” 李勇这才恨恨作罢,恼怒地看着顾昔年:“你TM的把我们当傻子,唐糖为什么会从崖下不见,她为什么会掉进河里,她的头上为什么有伤,别TM的跟老子说你全不知情!” 李勇咆哮道。 “我确实不知情!”顾昔年一脸无辜的说,他聪慧的很,已经明白过来刘警官为什么把他和李勇关在一起了,他就是要他们内讧,然后在争吵中暴露他是真凶,他才没那么傻,李勇所质问的事件没有一个目击证人,单凭唐糖一人的指证是没有用的,但是如果验血后…… 顾昔年因为担心这迫在眉睫的一点,所以没有听到李勇气急败坏地指着他的鼻子说:“出去后,你给老子当心点!” 夏夜一边吃一边想,象顾昔年这样呲牙必报的小人被李勇痛殴一顿,他一定会报复刘警官。 他会怎样报复刘警官? 他忽然感到非常不安,三口两口吃完饭,忧心忡忡地对刘警官说:“我们不要在外待太长时间,免得李勇那几个混混把顾昔年打出了事。” 刘警官心里一动,他一个三十几岁的成年人了,一心只想借小混混的手教训顾昔年一顿,居然没有想到后果。 如果顾昔年真有个好歹,不仅自己公职不保,还要连累同组的成员。 他忙把剩下的饭扒到口里,急吼吼地带着夏夜和小李返回了办公室。 推开门,刘警官看见顾昔年安然无恙地坐在椅子上,暗暗大大松了口气。 他和小李把给他们买的盒饭分发给他们,待他们吃完,就带他们到了鉴证科,采集了血液样本以及留下了各自的脚印。 脚印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顾昔年和另一个叫杨锋的小混混都是四十一码的鞋,跟现扬采集到的那个血脚印吻合,也就是说,单从这项证据看,杨锋和顾昔年都有嫌疑,但是杨锋有不在场证明,而顾昔年没有。 刘警官看着顾昔年,胜券在望地说:“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等明天血样对比结果出来,两项铁证摆在你面前,这起绑票案可以进入司法程序了。” 夏夜一直站在一旁冷眼留意着顾昔年,他泰然自若,甚至太薄而显得狡诈的唇边有一抹嘲讽的笑意。 夏夜不禁眉头微蹙,总觉得顾昔年又在酝酿什么可怕的阴谋。 他悄悄走到刘警官的身边,把自己的担忧悄声告诉他。 刘警官也狐疑地看了看顾昔年,不解地说:“等明天验血对比结果出来,事实胜于雄辩,他还能耍什么花招?” “这点我也猜不透。” 顾昔年似乎察觉到他俩在议论他,居然向他俩走了过来。 夏夜和刘警官都稍显意外地看着他。 顾昔年面若寒霜地说:“既然结果明天出来,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他的问题把刘警官问得一愣。 刘警官略一思考,冲着几步之遥的李勇那几个小混混说:“你们也可以回去了。” 几个小混混马上变得欢呼雀跃,眨眼跑了个精光。 顾昔年也转身准备离开,刘警官想起什么,叫住他:“你跟我来。” 夏夜看见顾昔年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他似乎有点无可奈何地跟着刘警官进了办公室。 刘警官从抽屉里拿出用证物袋装着的一只苹果六手机递给顾昔年:“这是你的,物归原主。” 他又把一个本子递给顾昔年:“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表示你已领走这只苹果六了。” 顾昔年在他手指的地方签完自己的名字后,拿着手机离开了。 随后,刘警官走了出来,对小李和夏夜招招手。 两个人走过来,跟着他走进了隔壁的监控室,一边看着顾昔年和李勇那几个小混混关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情,一边分析着案情。 三个人正说着话,有人在敲门,小李走过去刚把门打开,好几个人立刻挤了进来,其中一个拿着摄像机对着他们三个拍摄。 夏夜机灵,立刻闪到摄像机一旁,让他拍不到。 另一个象是主播的漂亮女人拿着话筒敏捷地窜到有点搞不清状况的刘警官的面前,采访道:“刚才有观众报料,该警局涉嫌故意让案件嫌疑人互殴,请问,此事属实吗?” 夏夜那时已经看见顾昔年跟着那群不速之客走了进来。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80) 两人目光相遇,顾昔年一脸小人得志,夏夜暗暗惊诧,此刻听到女主播的话,顿时恍然大悟,顾昔年这个人渣把他在警局里被李勇那几个小混混围殴的事捅到了媒体,并且添油加醋,大肆渲染是办案警官故意为之。 夏夜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现在当务之急,是不要让他们看到监控上的内容,不然,就无力回天了。 但如果自己现在贸然去关闭监控,就更容易引起媒体的注意。 自己得不动声色地引开他们。 夏夜看了一眼被牙尖嘴利的女主播逼问得支支吾吾有些狼狈的刘警官,他突然喊道:“各位,请看看我这里好吗,我就是这起绑票案受害人的哥哥,我有话要说。” 所有人听到声音转过脸去,一个高大俊朗的男生玉树临风的站在他们面前。 夏夜倾城倾国的容貌,高贵冷艳的气质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小李和刘警官从事刑侦工作的人反应极其迅速,马上心领神会夏夜的意图。 刘警官伸手无声地关掉了监控。 屋内地光线不易察觉地暗了一点。 这个小小的变化没有引起那群象狗仔队一样感觉灵敏的电视台采访组的注意。 夏夜与包围圈外的刘警官相视一笑,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自从夏夜一嗓子把正在采访刘警官的媒体引到他那边,顾昔年就疑窦丛生,正在揣摩他的用意时,室内光线不易察觉地变暗了一点点,他留意到了。 但他并没有看到刘警官关监控的动作,一时之间,他并没有找到光线变暗的原因,但同时,他又老觉得不对劲。 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他转动他的脑袋,不停地环视着室内。他的视线无意中一遍又一遍地扫过那一排监控设备。 就在顾昔年怀疑自己太杯弓蛇影的时候,那排监控设备毫无预警地从他脑海里蹦了出来。 他猛地转过脸去,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毫无生气的监控设备。 他用力地回忆,终于敢肯定他进来时,那些监控设备全是开着的,怎么现在全关了,为什么关了?难道夏夜奇怪的举动是调虎离山之计,引开大家,好让刘警官好关监控? 顾昔年的一举一动,以及任何一点细微变化,夏夜全看在眼里,知道他起疑了,他加快了引.诱着电视台的采访组往外面走的节奏。 眼看采访组就要走了出去,夏夜知道只要给刘警官三分钟的时间,他们就能把那些对他们极为不利的监控录相删去。 夏夜只盼一切顺利。 可就在这紧要关口,顾昔年突然高喊:“且慢!”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着顾昔年。 夏夜沮丧的低下了头,一切功亏于溃。 顾昔年洋洋得意地看着夏夜,夏夜反而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丝毫不被顾昔年嚣张的气焰压倒。 顾昔年看见众人都盯着他,似乎被万人景仰一样,用居高临下的目光扫视着每个人。 一个可能是采访组头目的中年男子见采访被打断了,有点不悦地看着顾昔年:“有事吗?” 顾昔年单等着他来问:“我爆料是要你们揭露警察里的败类收取贿赂,利用手中职权,想要强迫某案件的一个非明朗嫌疑犯承认自己是凶手,你们貌似跑题了呢。”他沾沾自喜地看着采访组:“你们觉得是采访一个绑票案受害人帅气的哥哥收视率高,还是揭露警局丑恶关注度更高呢?” 他一句话击中采访组的要害,他们调转方向又重新采访刘警官。 “有人举报你私下收受富商儿子的贿赂,借助手中的权力,帮他铲除情敌。” 刘警官简直被主播的话雷得外焦里嫩,诬陷他收受贿赂,这个情节不算离奇,可是说他利用手中职权帮富二代铲除情敌,这个情节会不会太狗血? 他以为主播嘴里的某富商的儿子指的是陈小暖,可是不远处的夏夜却猜到是自己。 他跟唐糖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兄妹,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并且自己的继父、唐糖的爸爸就是这个城市较有名的富商,当地百姓知道其人的不在少数,如果挖掘同一屋檐下异父异母兄妹的初恋史,肯定比爆料唐糖与小暖的正常轨道恋情要香艳和引人遐想的多。 夏夜已经脑补出媒体如果真的这么报导,一定会引来扑天盖地的流言非语,该电视台栏目组的关注度空前高涨。 夏夜暗暗点赞,顾昔年这个渣男报复人的手段果然非同一般的阴狠,自己倒无所谓,只是不知刘警官能否躲过这飞来横祸。 刘警官愣怔了一下,诧异地问:“收受贿赂?钱在哪里?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顾昔年冷笑着一步一步走过来,语气里尽是揶愉:“刘警官,事已至此,按你们警察常用语你就坦白从宽了吧。”他猛地伸手指了指夏夜:“你没收贿,他一非警务人员怎能和你们一起参与全程破案,这是明显的防碍司法公正!” 夏夜的脸色变了变,他最担心的就是顾昔年揪住这个小辫子不松手。 刘警官之前因为夏夜曾经提到这一点,还是有些心里准备的,因此,他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紧张慌乱,只是面无表情的反问道:“法律有规定不准受害人家属全程跟踪案情吗?躺在医院的是他妹妹,他对案件有知情权。请你下结论时,不要单凭臆想,拿出证据比较有说服力!不然听起来象毁谤!”刘警官反击得相当有力。 顾昔年一时语塞,这些全是他胡编乱造,用来中伤刘警官和夏夜还有唐糖的,哪有什么证据? 他一转眸,视线再次落到了那些监控设备上,他决定赌一把。 顾昔年极其阴险地笑着:“其实要证据并不难,信手拈来。” 夏夜心一沉。 刘警官也猜到七八分,但此时他只能装糊涂。他冷淡地问:“在哪里?” 顾昔年脸上的笑纹更是扩大了:“刘警官,你刚才就在看啊,怎么现在反倒问我?” 他话里的证据指的是什么,刘警官、小李和夏夜全心中有数。刘警官和夏夜反应还算平静,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没什么好怕的,可是小李有些慌乱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81) 小李冲动地想扑过去删掉那些监控录相,夏夜在一旁急得汗直炸,这样做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好在刘警官反应迅速地用身子挡住了小李,小李一头撞在他的身上。 刘警官从身上拿出五十元的绿钞,对小李说:“客人都来了半天了,咱们也没款待,你出警局去买几瓶冰镇饮料。” 小李犹豫着不肯接,刘警官硬把钱塞在他手上,推他出了门,然后把门关上。 他看了看顾昔年,他脸上是阴谋将要得逞时得意的笑。 刘警官若无其事地扬了扬眉:“我正在看刚才我们不在时,你和李勇那票小混混在一起发生了什么。” 他扫视了一遍在场所有的人:“你们貌似都挺感兴趣,既然这样,大家一起看吧。” 他走到监控设备前,打开了监控,屏幕上立刻出现顾昔年被围殴的画面。 夏夜和顾昔年都显得有些吃惊。 特别是顾昔年,他不知道刘警官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在踟蹰,一抬眼看见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画面,立刻象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一个大男生居然尖着嗓子大?:‘这就是证据!这就是证据!”那声音异常刺耳。 电视台的采访组边看边复制了一份。 “请问,你是否如当事人所说的,故意把他和那些混混关在一间办公室,借混混的手好好教训他一顿?”女主播长相甜美,但是语言犀利。 刘警官见招拆招,他不满地横了漂亮女主播一眼:“什么叫故意?我这里通共只有一间办公室,你说我能把他们分两处关?再说,这里是警局,我怎么也猜不到他们敢在警局打架!更奇怪的是你的当事人挨了打怎么不呼救?这里是警局,他只要呼救一声就可以得救,他为什么不这么做?” “并且,”夏夜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如雪莲般超尘脱俗的气质让人为之神魂颠倒,围着刘警官的人群立刻让出一条道来,仿佛夹道欢迎他。 “顾昔年和那群混混是认识的,我有理由怀疑他们串通起来,演出这出苦肉计,好嫁祸给刘警官,让他被开除,这案子便暂时搁置了,他们就有时间重新安排,逃脱法律的制载!” 顾昔年自以为手上有张王牌,底气十足地说:“随你怎样说的天花乱坠,我在警局被打成这样,总要有人对这起恶性事故负责吧。” 顾昔年说着撩起了上衣,果然一身青紫的伤痕。 女主播动了测隐之心,忙说:“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顾昔年风度翩翩笑着摆手拒绝道:“不用那么麻烦,这里有法医看看,鉴定一下就可以了,我只想为自己讨回个说法。我究竟是被请来配合调查的呢,还是被人暗算的呢?” 女主播的母性完全站在了貌似弱势的一方,她好看地锁着眉,有所顾虑地说:“法医是检查死人的,你就不忌讳?” 顾昔年微笑着摇摇头,显得特别有教养,虽然不过中等个儿,额上还有一道未掉疤壳的疤痕,但贵在长得清秀,又加上从小酷爱学习,养成一身书卷气,当他很好的隐藏住他邪恶阴险的本质时,也会给人温润如玉的假象。 刘警官见状,非常无所谓地说:“既然这样,我带你们去鉴证科。”他似乎不知道顾昔年在借着被围欧这件事,在不动声色的报复他。 顾昔年有点看不透他。 有这种感觉的不止他一个,夏夜在一旁微眯着眼睛沉思地看着刘警官。 一行人来到鉴证科,刘警官向刚才给顾昔年他们提取血样的法医说明来意,法医欣然应允,就要给顾昔年做检查。 顾昔年向后退了一步,躲开法医的手说:“您是不是单独给我做检查比较好,这样才能尊重我的隐私。” 法医还没表态,就听见女主播在一旁帮腔:“我觉得他的要求挺合理的。” 法医手头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哪有时间在这种细枝末节上纠结,再加上美女相求,更是不好意思拒绝,不如卖得个人情,也少费了口舌。 法医只留下顾昔年,其他人跟着刘警官回到他的办公室喝小李买回的冷饮。 法医指着一张用来解剖尸体的解剖床说:“你躺上去。” 顾昔年看着洁白的床单上星星点点的褐色血迹,脑补着尸体被解剖的恐怖场面,骇怕得头发都竖了起来,声音发颤地请求:“能不能换个干净的床单?” 法医挺善解人意的,说了声:“你等一下。”便带上门出去了。 顾昔年独立在房间内站了一分钟,留意着门外的动靜。 门外静悄悄。 也是,虽然警察们胆大如牛,但也不至于没事跑到专门解剖各种横死的人的鉴证科来闲逛喝咖啡。 但是,顾昔年生性谨慎,他仍是不放心,轻手轻脚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一条缝,像只王八一样把脑袋伸出去,向走廊两头张望,没有人影。 他急忙把门关上、反锁,飞快地跑到化验台。 因为只有他和杨峰的脚印跟凶案现场一样,所以法医抽取了他们两个的血液样本。 ——他在被取血样的时候就特别留意他们采的血样放在哪里,想伺机…… 现在机会来了,还等什么? 他紧张而有条不紊地寻找,找到自己和杨锋的血样,颤抖着手,飞速地把两个瓶子上标明名字的标签换过来,然后将一切还原,他审视了几眼,确定毫无破绽,这才跑去把反锁的机关解除,又跑到自己原先站的位置站着,因为太过紧张,一颗心还兀自狂跳不止。全身冷汗不止,身上粘糊糊的非常不舒服。 他一手按着胸口使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还没等他的心跳恢复固有的节奏,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法医拿着床干净的白布床单走了进来,看到顾昔年苍白惊惶的脸笑着说:“一个人待在这里挺害怕的吧。” “是。”顾昔年擦了一把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极自然的掩饰道:“的确怕死了。所以一直盼着您快点回来呢!” 法医寡言少语,只是笑了一下,没再言语,把脏床单拉了下来,换上干净床单,对顾昔年说:‘你再可以躺上去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82) 顾昔年深呼一口气,强压住内心的恐惧和恶心,战战兢兢地躺上那张闻得到血腥味和尸臭味的尸体解剖床上,他甚至有个幻觉,惨遭横死的自己正在被法医解剖,分析死因。 法医解开他衬衣的扭扣,看见身上触目惊心的青紫伤痕,一看就是被人暴打所致,如果打破身体里的内脏是会出人命的。 他皱着眉,伸出双手先轻后重按了按顾昔年的肝部,问:“痛不痛。” 顾昔年虽然被学校开除了,但是他酷爱看书,知识也算渊博,他自然明白法医现在的动作是在检查他的内脏有没有事。 尽管医生按的肝脏部位并不痛,但是他故意紧蹙着眉,一脸痛苦状的大声叫唤。 吓得法医赶紧松了手,去检查脾脏。 脾脏是个较大的内脏器官,储血量最丰富,也最容易破裂。 法医小心翼翼地按了按顾昔年的脾脏,依旧问他的感受,顾昔年还是叫痛。 法医没再继续检查,光是肝脏和脾脏两个内脏有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他写了份报告交给顾昔年要他带去给刘警官。 顾昔年步履轻松地来到刘警官的办公室,在紧闭的门外站了一会,把脸上一点一滴的喜悦都掩藏了起来,一脸凝重地推开了门。 一股空调的冷空气迎面扑来,在这严热的天气里格外叫人感到舒服。 他飞快地扫视了一眼房间内,刘警官和他的同事小李在场,另两位同事一直没露面,不知被刘警官派去做什么事了。 不过顾昔年现在对他们去干什么一点也不关心,反正自己马上要反败为胜了,不论他们再怎么瞒着他费力调查,全都是徒劳无功。 令他感到满意的是,电视台采访组的成员全都在,夏夜独自站在一个角落,虽然显得孤单,但丝毫不见窘迫。 顾昔年要的就是这个,他情绪低落地走到刘警官身边,把那份报告交给他。 美女主播作为女性自然心细如发,她注意到顾昔年脸上若隐若现的悲伤,关切地问:“怎么样?检查结果还好吧。” 顾昔年瘪了瘪嘴,笑得很勉强,用几乎微不可听的声音黯然地说:“还好啦。” 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听得出他很不好,他这样逞强的样子特别让人心疼,只有站在角落里的夏夜淡淡弯着唇角,冷眼看顾昔年演戏。 刘警官接过他递来的报告仔细地看了起来,越往下看,他的眉头就锁得越紧。 小李和夏夜心里七上八下。 夏夜有点拿不定把握了,难道顾昔年没有演戏?可是不象啊! 看完后,刘警官抬起头来,对顾昔年说:“既然法医报告上说伤势他无法判断,只能根据初步检查时,病人的反应猜测伤势比较严重,要去正规大医院检查,那我现在就送你去大医院吧。同济怎样?” 刘警官报出了华中最具权威收费也最高的医院,他见顾昔年犹豫,补充道:“既然你是在我的办公室出的事,看病检查的费用理应我出,这个你别担心。” 顾昔年在心里冷笑:费用当然该你出咯!你当我怕你多花钱了?我不仅要你出钱,我还要你干不成刑警! 他笑了笑:“我是在想,我这不过是外伤,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不用去那么好的医院的。”他报出了李勇外伤时曾住过的医院:“我觉得去这家医院也挺好的。” 刘警官想想,点头答应了。 不知怎的,夏夜心中疑云密布,象顾昔年这样的小人,现在有机会对付刘警官,没道理不穷追猛打,把他往死路里逼,居然还会这么贴心替他着想,这太不可思议了! 刘警官要小李留下,他带着顾昔年和夏夜去医院。 女主播站了起来,拦住刘警官,一脸严肃地说:“这个节目我们要全程跟踪。” 刘警官停了下来,长久地注视着漂亮的女主播,眉头微皱,心里腹诽:怪不得大明星讨厌狗仔,就是一个大美女这样二十四小时贴身跟进,各种打探,也会激起人厌烦的情绪。 此刻的刘警官真的很想把这位风情万种的绝色知性美女一脚踢到那遥远的月球,与嫦娥相伴。 他淡淡地说了声:“随你。”便昂首阔步的向前走。 当刘警官三人在前,电视台的摄影机在后,美女主播时不时对着镜头特别煽情地出现在医院一楼如菜市场一样人声鼎沸的大厅时,立刻吸引了无数人惊奇的目光。 特别是花样冰川美男夏夜立刻男女老少通杀,成为了众人的焦点,甚至被人猜测是哪位即将力捧的娱乐圈未来之星。 但是,他身边那位身材魁梧的警察是怎么回事? 很快,围观的人们经过激烈的交头接耳,讨论分析,得出结论,那个家伙只不过是未来之星的私人保镖。 切!保镖就保镖,干嘛穿身类似于警服的保安服鱼目混珠啊。 这些冷言冷语不小心落入了刘警官的耳朵里,他嘴角狂抽,在心里呐喊:我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人民警察好哒!小心我告你们造遥诽谤罪! 同样心情郁闷的还有顾昔年,凭什么我就要被你们误认为那个高个儿家伙的生活助理啊!他又不是残废,要什么生活助理! 看过医生,开了检查单后,顾昔年忽然捂住肚子,一脸痛苦的说:“肚子痛,我要拉肚子。” 忍了一天的刘警官终于忍无可忍地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说:“快去快回!现在都快五点了,再过半个小时做仪器检查的医生就该下班了!” 顾昔年答应一声,赶紧往厕所跑去。 美女主播很生气地白了刘警官一眼:“下班怎了啦!下班也得给我们做检查!” 刘警官气得脸色发灰,但是谨遵好男不跟女斗,没有跟大美女当场吵起来。 倒是夏夜看不惯女主播咄咄逼人的样子,他只喜欢象唐糖那样柔顺的女孩,不喜欢大女人,这种女人娶回家,还不就相当于娶了个慈禧大后,每天要喊“太后吉祥!”,比个妈还难得伺候。 他轻启朱唇,呵气如兰,仪态万方地吐出两个字:“你牛!” 所有在场的人集体石化,以一种复杂的眼神极为佩服地看着夏夜:好小子,有种!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83) 美女主播可能因为从小貌美如花,被男生各种追捧,养成了骄娇二气,现在被一枚帅哥这么揶愉,在她美丽人生路上可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夏夜他一个。 只在一瞬间,她如蔡依林所唱的看我七十二变一般,变成了金毛狮王的造型,一头尽显知性美的粟色大波浪卷发全都“冲冠一怒为红颜”,她把手里的话筒往身边的一个男同事手上重重一摔,眼神凌厉地一步一步向夏夜走来。 所有的人,准确的说,所有的男人都紧张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都在心里为夏夜唱起挽歌,小子,你马上就要死的好难看…… 夏夜就象一只初生老虎愣头愣脑地看着步步逼近的尤物,不知她意欲何为。 主播大美人走到夏夜面前与他面对面贴身而站,那精致的妆容,那成熟甜腻的气息,特别是……让夏夜脸红的是,女主播姐姐胸前那两坨趾高气昂,高耸入云的柔软快要抵住了他年少的胸膛。 他的心中万马奔腾,他的身体热血沸腾! 天哪!有谁告诉我这是什么节奏啊!啊!啊! 要是男生这样主动肉贴女生,那叫下流无耻不要脸,可塑,亲,谁能告诉我,女生轻薄男生怎么无人问津,甚至还说飞来艳福,我不要可不可以? 夏夜守身如玉,但又不能太丢人家美女主播辣姐姐的脸,只得利用腰部力量,身子尽量向后下弯。 但是,令人恐怖的事情发生啦! 他退一寸,姐姐就弯着腰进一尺。 雪白的墙壁上映出两人的剪影,就像美女主播在俯下身子图谋夏夜似的。 夏夜双手护着胸,泪光点点的看着主播姐姐,那小眼神分明求放过,再这么下腰下去,我……我会坚持不下去摔倒的。 就在夏夜内心无比煎熬的时刻,美女主播忽然笑了,只是笑得特别毛骨悚然。 她把一只穿着高跟鞋的脚抬得高高的,尖得象武器的鞋跟用力地跺在夏夜的一只脚上,痛得他如万箭穿心一般。 他无法抑制地惨叫一声,下意识地抓住美女主播的衣襟向后倒去。 美女主播被他这么一拉,身体失去平衡,扑在了夏夜的身上。 美女主播虽然人瘦体轻,可突然栽倒在夏夜身上力量并不小,差点就压出他的五脏六肺。 本能的,他一把掀掉美女主播,这才能够畅快的呼吸了。 美女主播倒在他身上,其实自己也很不好意思,正准备爬起来,可没容她做出反应,就被夏夜推在一边,摔了个四脚朝天,顿觉颜面尽失。 她狼狈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盯着夏夜,眼里是不共戴天的仇恨,指着他痛心疾首的谴责:“你小子,占我的便宜还敢这么对我!” 夏夜也不知是不是脑抽风了,死到临头还要嘴贱:“我占你什么便宜了?不就是两坨硅胶吗?” 他话音一落,脸上已啪地挨了美女主播一耳光。 “硅胶早就被禁用了!我是抽的大腿上的脂肪隆的胸!”美女主播咆哮道,她的男同事和刘警官在后“哦——”声一片,原来她的魔鬼身材是这样来的。 美女主播无意中爆了自己的料,越发恼火,恨恨地踢了夏夜两脚这才罢休。 夏夜躺在地上等了等,估计美女主播不会再对他行凶了,这才爬了起来,有些恼恨的想:怪不得长得这么美没嫁出去,原来这么暴力! 再说顾昔年根本就没肚子痛,只是屎遁。 他跑到男厕所后,就躲在门后向外偷看,看见夏夜和美女主播“打情骂俏”,心里窃喜不已,果然老天都帮我,给了我这么一个大好机会。 他趁人不备,从厕所里溜了出来,一直跑到收受他贿赂的那个医生的办公室里,正好接近下班时间,医生的办公室里除了医生本人,再没有别人了。 顾昔年一进去就贼头贼脑地把门关上,他的举动把那个医生吓了一大跳,因为顾昔年正背着医生,医生以为是哪个患者家属找他麻烦——现在媒体不是经常报导此类事件吗? 他两腿打着哆嗦,颤声问道:“你....你是谁?想干嘛?” 等到顾昔年回过头来,他认出他来,他不是上次要他篡改病历的那个小子吗? 医生才松了口气,但同时他心里感到很奇怪,象他们这样一个受贿一个收贿的关系,应该心照不宣地永不见面,他现在跑来干嘛?难道是他年龄太小,不懂这个潜规则?不象啊,他这么机灵的样子不可能不知道! 医生脸上明显带着逐客的意思:“你怎么来了?” 顾昔年有些惊喜:“医生!你居然还记得我!” 医生满脸黑线,你这么一个特殊人物,我怎么忘得掉。 “别扯野棉花了!有什么直接了当地说!”医生一面脱下白大褂一面很不耐烦地催促道。 顾昔年火大地眉毛狂跳了几下:“我想再找你帮我一次忙。” “给多少好处费?”反正两人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所以医生打开窗户说亮话。 “没有钱。”顾昔年斩钉截铁的说。 医生正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听到顾昔年的回答,先是诧异,接着是愤怒,他冲着顾昔年吼道:“没钱你还跑来做什么!滚!” 顾昔年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极为阴险的笑着:“我滚很容易,只是你别后悔!”说着,他欲擒故纵,作势要开门出去。 医生的心咯噔一沉,毕竟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总有些心虚,他叫住顾昔年:“等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顾昔年笑里藏刀的说。 “你在威胁我!”医生又是害怕又是生气地看着他,故作淡定地说“你想揭发就去揭发吧,大不了一拍两散、鱼死网破。” 顾昔年森然冷笑:“行啊!事情败露,我大不了把骗保的钱再退回去,可医生你就不同了,你应该会直接被开除了吧,你一个医生失业能找什么工作,我倒是很期待哦!”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84) 医生这时才认清顾昔年,可惜为时已晚,上了他的贼船看来是没办法下来了,他悔不当初,干嘛要收他一千块钱贿赂,现在受制于人! 顾昔年见他脸色大变,知道快吓尿了,但是,为了巩固效果,以及再敲山震虎,让医生听命于他,他笑着反问他:“你说——咱光脚的会怕穿鞋的吗?” 事已至此,医生无可奈向地屈服了,他心惊胆战地问:“你想要我干什么,快说吧。”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惊骇地说:“你该不会要我弄毒药杀人吧。” 顾昔年鄙夷地看着他:“你别瞎想了,只是要你帮个举手之劳的小事。” “什么事?”医生很不信任地看着他。 顾昔年把那张检查单给他看:“你帮我给做检查的医生打招呼,尽量把检查结果写凶险些。” 医生还是怕:“那叫误诊。如果你以此来告我们医院,医院就得赔你好多钱。然后医院就会彻查这件误诊事件,七查八查还是会查到我,到时我的工作依旧保不住。这个忙我坚决不帮!” “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因为误诊来跟你们医院打官司的。”顾昔年见医生不为他所动,继续打消他的疑虑:“我是被人打了,想多捞点医药费。你说我以后会来找你们扯皮吗?” 医生犹豫再三,终于答应了他的请求。 顾昔年又偷偷地溜回厕所,他本来是想直接回到刘警官他们身边,可转念一想,夏夜多疑,他这么直接回去,他一定会起疑,不如等他们找他,反而不容易引起夏夜的怀疑。 果然,夏夜从地上爬起来,第一句话就是问:“怎么顾昔年还没返回?” 大家这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好久了。 刘警官现在只有夏夜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他有点慌乱地说:“不会是偷偷跑了吧。” “找都没找,就下结论,你们是不是太武断了?”美女主播不满地说。 夏夜和刘警官互看了一眼,两人赶紧闭嘴,去厕所找。 电视台采防组连忙扛着摄影机跟在后面。 当他们出现在厕所门口时,那些正准备进去,和本来就在厕所里的,全都慌慌张张,作鸟兽散。 很快,这里的厕所静悄悄。 刘警官和夏夜交换了一个狐疑的眼神,走了进去,刚准备踹隔间的木门,就听见美女主播在外婉转娇啼:“顾昔年,你在里面吗?” “我在。”一个虚脱的声音很勉强地回答道。 接着是马桶中水的声音,接着隔间的门打开了,顾昔年无精打采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一出来,便似有意似无意地瞟了夏夜的刘警官一眼。 夏夜本来平静得如古井一样的脸稍稍起了点变化,原先舒展的两道剑眉,现在微蹙了起来:顾昔年看上去整个人病泱泱的,为什么刚才那一眼精神熠熠?唐糖生病时可不是这样,就连眼里的光都很黯淡。 难道他是装肚子痛?他为什么装肚子痛? 夏夜眉头渐渐深锁,脸色也越来越凝重。他的视线落在顾昔年的身上,再也没有收回。 美女主播却因为顾昔年气色不好,母性大发,心疼的不得了:“你很不舒服吗?” “我没事啦。”顾昔年挤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我得赶快去做检查,不然大家都被我耗住,不能去干别的。” 夏夜对他的演戏嗤之以鼻,这让卖力演出的顾昔年心里很不好受。 他们赶到B超室时,已近下班,也没有病人在做检查,可是医生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正襟危坐地在看报,好象在专门等着谁。他见了他们立刻站了起来。 做B超很快,不过一刻钟连检查报告也出来了。 医生这时才开始整理自己的工作室,为下班做准备。 夏夜心中又是一动,联想到刚才进来时看到的一幕,他觉得医生刚才等的就是他们! 检查结果很不好,说顾昔年的肝、脾上都有被毒打的裂纹,建议今晚就住院治疗,以便更好观测病情,也能避免发生不测。 刘警官显得有点心焦,他的确是带了私人感情把顾昔年和李勇一伙安排在一个办公室的,也确实希望顾昔年被李勇他们痛殴一顿,但他万万没想到他们下手太狠太毒了,居然把顾昔年打成重伤了。 如果顾昔年真的有个什么好歹,恐怕自己一辈子心难安,虽然顾昔年那小子渣得佛也有火,并且也极有可能就是把唐糖推到河里杀人未遂的那个凶手,但是自己没权去剥夺他的生命,一切要听从法律的定夺。 刘警官给顾昔年安排好住院后,通知了顾昔年的父母。 顾昔年的父母听说顾昔年在警局里被人围殴成重伤,立即赶了过来,见到刘警官就是一通推搡打骂。 刘警官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所以在整个过程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电视台的采访小组是来做节目的,又不是社区的工作人员来调解纠分的,何况越激烈的场面收视率越高,所以他们虽然一行四个人,却只知道录制节目,没一个人上来劝解。 至于夏夜,他觉得自己还是按兵不动的好,以免弄巧成拙。 等刘警官脱身后已是傍晚七点。 两人走出医院,刘警官拍拍夏夜的肩:“小伙子,陪我喝两杯怎样?” 夏夜心里记挂着唐糖,虽然中途抽空询问了一下病情,唐糖在电话里告之她一切安好。但是从早上出来,到现在没有见到唐糖清纯的小睑,他的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但是,刘警官为了唐糖的案子惹了一身的麻烦,现在想找他喝喝酒,散散心中的郁闷,自己又怎能拒绝,那不是显得太薄情寡意没人性吗? 两个人找了一家生气火爆的大排挡,刘警官一口气点了六盆红艳艳的小龙虾,还有别的烧烤,就连啤酒也是要了一件。 夏夜两眼发直,就算两个人敞开肚皮吃也吃不了。 刘警官在等待上菜之前,用起子开了两瓶啤酒,递给夏夜一瓶:“干嘛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是不是担心我会因为顾昔年在警局里被人围殴至重伤会公职不保?不保就不保,你别有愧疚,是我自己太感情用事了。” 他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85) 事已至此,夏夜不论说什么除了徒增两人心中的郁闷,什么也挽回不了,不如绕过令人不愉快的话题。 他咧嘴笑道:“我是说大哥你点的太多了,我们两个人哪吃得了?” 刘警官豪迈地一仰脖子,把一整瓶啤酒倒进了肚子里,再把空酒瓶用力地往桌上一顿,瞪圆眼睛看着夏夜:“谁说只有我们两个!我给小李他们打了电话,叫他们赶过来一起聚个餐。” “哦,我就说嘛。” 忙了一天,也没怎么喝水,大热天的,很容易口干舌燥,夏夜把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在刘警官点的东西陆陆续续上桌的时候,小李他们都赶到了,一见油光发亮、个头十足的小龙虾,个个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 “哈哈,今天我们有口福了。” 没人客气,大家围桌而坐,大快朵颐,每个人吃得满头大汗。 夏夜的手机响了,大家暂时停止了喧嚣,都看着他。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号码,歉意地说:“我接个私人电话。” 刘警官他们这才收回目光,接着海阔天空,高谈阔论。 夏夜站起身来,走到一处略微安静的地方,接听电话。 “唐糖,有什么事吗?”只要是跟唐糖说话,夏夜的语气总是格外温柔。 “非要有事才可以找你吗?我想关心你一下下也不可以吗?”唐糖有点不高兴的说。 夏夜在电话这头脑补出她微微嘟着小嘴,配上幽怨的小眼神那种小女儿的娇痴模样,一颗心更加柔软,他好心情的呵呵笑着:“当然不是,就怕你眼里心里只有小暖那个可恶的家伙,对我不屑一顾。” “才不会!哪有!”唐糖稍稍提高了分贝争辩道,随后声音温柔起来:“你现在在哪?午饭和晚饭都有吃吗?不管怎样忙,都要记得吃饭哦。” 夏夜笑得更加欢脱了:“我和刘警官在一起,不会饿肚子的,我现在正和他们在一起吃香辣虾,倒是你,今天好些了没,好好吃饭了没?” “好多了,每餐都有吃。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可以理解成是你想我了吗?”夏夜逗她道。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估计是唐糖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把电话从床头扔到了床尾。 夏夜正准备挂断电话,唐糖的声音又在里面响起:“讨厌!谁想你!我只想小暖!” 接着是电话被挂断的嘟音。 夏夜怔怔地看着手上的电话,内心又是惆怅又是甜蜜。 当他回到桌前坐下的时候,听见刘警官他们在讨论案情。 “你们几个调查药店有结果吗?”他问负责此事的小赵两个同事。 小赵猛灌了一口啤酒:“唉!别提了,今天我们两个腿跑断了,把顾昔年家附近的药店全走访了一遍,他们都说没有他这么一个人进店买过医用橡?手套。” “会不会是每天顾客太多,不记得了?”小李边剥龙虾边问。 “应该不会。”夏夜开口道,“顾昔年头上的那道伤疤那么明显,不管谁看一眼都会印象深刻。” “那他不是他家附近买的?也就是说,我们还要更加扩大搜索范围?”小赵愁眉不展地说,大热天的顶着烈日在外面跑,特别难熬。 “我猜那只橡胶手套说不定根本就不是顾昔年买的。——你想,谁会只卖给他一只手套啊。”夏夜分析道。 “你怎么知道他只有一只手套,说不定另一只他根本没拿出来。”刘警官反驳道。 “怎么可能!顾昔年一向为人谨慎,没有一只手怕留下指纹戴手套,另一只手不怕留下指纹不戴手套的道理。我怀疑那只手套是他在医院时顺手牵羊拿的。” “如果真是这样,顾昔年要是告你和小暖因情生恨,报复他,逼他吞下那只医用手套,你们不是找不出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吗?” “没事。”夏夜说,“我这是小事。我只担心你们。如果顾昔年以他在警局被围殴这件事借题发挥,你们……可能都会躺着中枪。” 夏夜最终没能忍住,说出了内心的担忧。 刘警官几个刑警沉默了一分钟。 “那是后话。”刘警官大口喝着啤酒说,“只要我在职一天,我就要尽职把伤害唐糖的凶手找出来!” 他看了一眼与他共事多年的三个同事:“顾昔年在警局里被围殴至重伤,这件事我一个人认了,你们三就别卷进来了。” “头儿!”三个人全放下手里的酒瓶,动容地看着刘警官。 “就这样说定了。怎么着也不能叫顾昔年那坏小子把我们一锅端了吧,不然他还不得笑死啊。” 小李他们三个刑警全都垂头丧气,对着满桌子美味佳肴显得兴致缺缺。 “嗨!嗨!嗨!你们这是干什么?我都买了你们不吃,那不是浪费吗?现在我还是你们的头儿,我命令你们把食物全都吃光就必须吃光!吃饱了睡一觉,明天好干活儿!” 刘警官鼓舞低迷的士气。 “眀天干什么?”小李终于率先有了反应,另两个也开始骚动起来。 “明天一大早先把电视台的采访组叫上,跟我们一道把李勇那几个小混混捉拿归案,看是不是我们唆使李勇他们暴打顾昔年的。总不能叫顾昔年那个人渣冤枉死!” 吃完宵夜,夏夜与刘警官他们挥手告别,来到了医院,唐糖已经睡着了,小暖坐在她的床边低头玩手机,时不时瞅一眼她正打的点滴。 听到门响,小暖回过头来,见是夏夜,忙把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尽量别弄出响声。 夏夜会意,把门关好,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伸长脖子看了看唐糖,她睡的安详,长长的睫毛象两把小小的羽扇,在脸颊上投下阴影,显得清纯的小脸更加瘦削,让人心疼。 “她背上的伤今天没有恶化吧。”夏夜在小暖的身边坐下来问,“洗肾的时候她还是痛得满头大汗吧。” “洗肾再痛没有背上换药痛。背上的伤已经在好转,开始生肉长出好皮肤,但是要重新上药,得把纱布从伤处撕下来,刚刚长出的新肉拉扯的血肉模糊,痛得她连晚饭都不想吃。”小暖心情沉重地说。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86) 夏夜脸色变得沉重起来,咬牙恨恨地说:“全拜顾昔年那个渣男所赐!我一定要替唐糖都讨回来!” “对了,今天案子有进展没?你们找到顾昔年两次潜入医院的录相没?不是说在现场找到血迹和血脚印了吗,能证明是顾昔年的吗?” 夏夜听完小暖一连串的问话,不太爱泄露内心想法的那******冰川脸终于露出些许心烦意乱:“别提了。顾昔年那家伙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难对付好几百倍。我们现在不仅没有让他伏法,而且全都遭他暗算了。” “全?你是指——”小暖收起了手机,惊疑地看着夏夜。 “对!你,我,还有刘警官他们!”夏夜肯定地说出了他心中的猜测。 “顾昔年怎么个暗算法?” “他很可能打算告我们蓄意报复伤害罪。至于刘警官他们,他绝对会以在警局被围殴事件造势,逼警局开除他们。” “他够狠!”小暖气得险些把牙咬断。 “那我们不是把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唐糖的仇走正规渠道报不了了?”小暖不甘心地问。 “没听说过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吗?不是还有凶案现场提取的血样和血脚印吗?现在经过对比,顾昔年的脚印跟凶案现场的一模一样。不过还有一名叫李峰的脚印也跟凶案现场的一样,但是他有不在场证据,所以嫌犯只剩下顾昔年一个。但是顾昔年不承认杨锋的不在场证明,因为给他做证的是李勇那一票混混——他的死党。所以,要想让顾昔年心服口服,甘心伏法,必须得等到明天的验血结果出来。” “也就一晚上,到明天看那个渣男怎样再抵赖!”小暖愤懑地说。 “但是,有些事我还是很起疑心的。”夏夜锁眉道。 “什么事?” “就是顾昔年的伤情报告上写着顾昔年被围殴成重伤。如果真的是这样,问题性**要严重得多,刘警官他们百分之百会被开除公职。可如果是轻伤,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你在疑心什么?是疑心检验报告的权威性?”小暖迷感地问,“你把话说清楚,不然我帮不了你。” “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只是心中隐隐乱猜,总觉得有些环节有差错,可仔细分析,又找不出破绽。毕竟,给顾昔年检查的不止一个医生,有警局的法医,有正规医院作B超的医生。如果说他们帮顾昔年做伪装,但是他们又不认识他,为什么要替他做伪证?就是这一点,让我陷进了死胡同。” “如果绕过这几点,你又凭什么怀疑检验报告有问题?” “因为,我觉得顾昔年一点也不象身受重伤的样子。虽然他表面上看上去精神不好,甚至萎靡,可我从小跟唐糖在一起长大,她每次生病的时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没精打采,更重要的是眼神都无力,眼里的光象将尽的油灯一样弱,不会象他两眼炯炯有神,时不时偷偷瞟一眼我和刘警官。” “也是。一个重伤之人哪有那个精神去察言观色?”小暖用眼睛指指熟睡的唐糖:“就拿我们这位说吧,连睁着眼多说会话的力气也没有,总是特别疲倦,说不了两句就沉沉睡去,哪还会精神奕奕。” “小暖,你又在说我坏话,被我逮到了。”唐糖闭着眼,抿着嘴笑。 小暖疼爱地揪了揪她秀挺的小鼻子:“小坏蛋,装睡偷听我们说话。” “哪有?”唐糖争辩道,“我是被你们的说话声吵醒了。” 唐糖激动地翘起半个身子,盖在身上的薄被滑到腰际。 小暖忙轻轻地将她按下,温柔的样子,就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心动:“没有就没有,谁还会为这事跟你争!快别动了,免得扯到后背的伤疤痛。” 唐糖温顺地躺下,目光从小暖脸上移到夏夜脸上,非常失望地说:“你没办法将顾昔年绳之以法吗?” 夏夜怔了怔,有点不敢看唐糖难过的眼神,心生愧疚,他低沉着声音说:“总有办法的,我绝对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唐糖这才闭上眼睛接着睡,但是不过一分钟又睁开眼,问夏夜:“你在外吃大排档时没米饭吧。” “没有。” “我叫小暖买了盒饭他没拿给你吃吗?”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小暖歉意的说。 他从床头柜拿过那份盒饭递给夏夜。 夏夜接过来,柔情地看着唐糖:“你居然知道我吃饭必须要吃主食,菜再好也没有。好象我妈都没有留意到,你可真是心细如发。” “一起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多年,留意到也不奇怪啊。”唐糖不知怎么咳了两声,脸也微微的红了。 小暖怔怔地看着他俩。 他俩看着对方的眼神里有一种他和唐糖在一起时没有的情感,那就是相濡以沫。 他们有共同的时光,共同的过去,彼此搀扶着一起成长——这些,他都不曾跟唐糖一起经历过。唐糖与夏夜之间的熟悉、心有灵犀,以及默契,小暖有些怀疑,是他经历无数岁月也无法逾越的天堑。 他的神情忽然就有些寞落。 他站起身来对夏夜说:“我出去走走。” 夏夜和唐糖都是很随意地应了一声,唐糖抬眸看了小暖一眼:“辛苦你了,整整一天窝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一直陪着我。” 小暖勉强的回她一个淡淡地微笑,走出了房间,来到走廊尽到的大阳台上极目远眺。 虽然他的视线辽阔,可是心情还是很郁闷,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刚才离开时,唐糖没有一句挽留的话,又或是她对自己的客气,让他觉得两人的感情终有些疏离。 他站在阳台望着天边晦暗不明的一弯弦月发了好久的呆,心中的情愁无人倾诉,还有那远离家乡远离亲友的离愁涌上心头,让他的心莫名潮湿。 直到夜风不断吹拂着他一头帅气的短发,把他的T恤吹得鼓起来,他才从思念、惆怅中醒来,回到了唐糖的病房。 当他推开房门,看见病中一直精神萎靡的唐糖强撑着睡意和夏夜有说有笑,他的心不禁泛着阵阵酸意。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87) 唐糖看见小暖,眼睛一亮,含着喜欢地娇啼了一声:“小暖!” 就连小脑袋也向上抬了抬。 夏夜笑盈盈地站起来:“你跑哪去了,唐糖一直等你回来不肯睡去。” 小暖刚才还莫名惆怅的心一下子变得热乎起来,他装做无所谓地笑了,轻盈地走到唐糖跟前,打趣道:“这么粘人啊,一下子不见就如隔三秋?” “嗯。”唐糖丝亳不掩饰她的内心,带着撒娇的口吻说:“就是想依赖你,特别依赖你,你现在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干嘛要后悔?”小暖反问,伸手用自己的大手包住她的小手。 唐糖安心地、满足地看了一眼小暖,徐徐闭上眼睡去。 第二天小暖趴在唐糖的床边睡得正香,就被夏夜摇醒了。 小暖睡眼惺忪地看着一只手提着早餐的夏夜,不满地抱怨:“看你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怎么能做出这种忧人清梦的龌龊事来呢?” 夏夜一掌拍在他的额头上:“你这家伙,一大早的良心叫狗吃了,我买早点给你吃还错啦!” 小暖看看时间,负隅顽抗:“现在六点半没到,吃什么早餐!” “行!你别吃,饿死你。”夏夜把买的各色早餐放在一张椅子上,拿了一碗热干面搅拌起来,顿时芝麻酱的浓香在房间里弥漫,钻进小暖的鼻子里,口水一下子翻涌上来。 他涎着脸皮蹭过去,毕恭毕敬地站在夏夜的面前:“老大,赏我一碗?” “去去去!别吃我这龌龊之人买的东西。要吃自己买去。” “你看买了这么多,自己又吃不完,不如我发扬红领巾精神,帮你吃啊。”小暖盯着早餐,嘻皮笑脸的说。 “不用,吃不了我扔拉圾桶。”夏夜坐在一张椅子上边吃着热干面边低头看着他买早餐时顺便买回的报纸。 “那多浪费呀,你就当我是垃圾桶得了。”小暖拿了一袋手撕千层饼吃了起来。 夏夜只顾看报纸,没搭理他。 小暖趁机又拿了一杯豆浆,溜到唐糖床前坐下。 唐糖也醒了过来,浅笑着看着他:“没羞,偷东西吃。” 小暖咧嘴笑了:“你吃不吃?” “没味口,不想吃。” “喝点豆浆好不好?” “有豆腐脑,唐糖爱喝豆腐脑。”夏夜一直在低着头看报纸,貌似对他们这边的动静很不走心,所以他这一句显得有些突兀。 小暖心里掠过一丝惆怅,自己已经是在竭尽全力去了解唐糖的喜好了,但跟夏夜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 唐糖善解人意,把两只大大的眼睛弯成两弯新月:“那是以前,我现在喜欢喝豆浆。” 说着,挣扎着想坐起来。 小暖心头一热,他这么聪慧,哪有不明白唐糖说这句话的用意。 他赶紧站起着,轻轻把唐糖抱起来,放床上坐下,又拿起枕头垫在她的背后让她靠着。 整个过程,唐糖在他怀里,吐气如兰,那丝丝的热气掠过耳廓,让小暖心里麻酥酥的,看唐糖的目光更是柔情万种。 夏夜看也不看他们,凉凉地抛出一句话:“那又怎样,豆浆也是我买的。” 唐糖那时刚用吸管喝了一口豆浆,听到夏夜这么说,忙吐掉吸管,略带一点忐忑地看着小暖。 小暖知道她在照顾自己的情绪,越发感动,他大度地说:“喝吧,管他谁买的都改变不了我是你男票这个事实。” 说这话的时候,小暖不时挑衅地瞥一眼夏夜。 夏夜含笑看报纸。 小暖不屑地腹诽:报纸有什么好笑的!蛇精病! 夏夜忽然收了笑容,把手里的热干面三口两口吃完,对小暖和唐糖说:“我走了。” 两个人全一愣。 “小夜,不是吧,你这就生气了?你也太小气了吧。”小暖带着点小心说。 “生什么气?”夏夜迷茫地看着小暖,想了想,恍然大悟,不屑地说:“我一个做大哥的会跟弟弟妹妹赌气?我是看了报纸上的这篇报导,才沉不住气的。” “什么报导让我们的万年冰川男会动了气?”小暖一边疑惑地说,一边接过夏夜递过来的报纸,和唐糖一起看起来。 原来是一篇关于某警局纵容嫌犯互殴,致另一名嫌犯重伤的事。 虽然通篇文章人物都是用的姓氏顾某、刘某、李某,并且还出现了夏某,但是小暖他们都知道报导的是顾昔年在警局被围殴重伤的事。 他们不得不佩服记者的妙笔生花,果然是黑能写白,死人写活。 一件简简单单的事写得跌宕起伏,各种狗血,说什么受害人顾某被某绑架案受害人唐某苦苦暗恋,遭致她的一个追求者——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异父异母哥哥串通警局败类,借刀杀人,故意把该受害者与绑匪关在一起,遭围殴,被打成重伤。 唐糖担心地问:“刘警官会怎样啊。” 小暖没有回答,他愤愤地说:“什么证据都没有,他们敢这么写不怕我们告他们诽谤罪吗?” 夏夜笑了,打了个响指:“主意不错。” “怎么告?通篇都用了疑似两个字,既避免了法律纠纷,又误导读者,玩文字游戏,有够卑鄙的!”唐糖气得脸都红了。 小暖象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说:“你在治病中,千万别轻易动怒,为这种没职业素养的记者生气不值得。” 夏夜想到了什么:“不知电视台昨天录制后播出没有。” 说着,他掏出手机上网查看,小暖他们也纷纷拿手机,昨日地方新闻播出了当天的采访录相,没有过分的添油加醋,电视台以他们的所见所闻制作的这期节目。但是网上拍砖声一片,认为是富二代勾结警局败类对顾昔年打击报复。 夏夜有些后悔地说:“刘警官就不应该把手机还给顾昔年,让他有机会第一时间陷害我们。” 唐唐冷笑道:“跟还不还他手机无关,是疯狗就会逮着机会跳出来咬人的。” 夏夜看着小暖笑了:“这就是你担心的我们唐糖心里还放不下那个渣男?如果我是那个渣男我很愿意唐糖把我放下,这样开口闭口被叫做疯狗滋味可不好受。” 小暖不屑地说:“他不是疯狗是什么,我们唐糖不过实事求是。”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88) “我们在背后这样骂顾昔年有毛用,他又不能少一根汗毛,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挽为我们的劣势,至少,要保住刘警官他们不要被开除,不然我们真的罪孽深重了。” 夏夜一番话说中了大家的心事,刚才还群情激昂,现在全垂头丧气。 “我现在就出去,和刘警官汇合,一起等验血的结果出来,看能不能一举拿下顾昔年这个蛇蝎男。” 夏夜把视线落在小暖身上:“你还是留在这里二十四小时守护唐糖,不能让她出一点差错,她既是这起绑票案的受害者,又是重要证人。” “放心吧,抛开这些不谈,我是她男票,有义务有责任好好守护她。” 夏夜横了他一眼:“干嘛那么得瑟,一天到晚把自己是唐糖男票的话挂在嘴边,你就那么不自信,要一遍又一遍声明。” “我会不自信吗?难道我比别人差?我只是想提醒某人不要做徒劳无功的事。”小暖反唇相讥。 “名花有主又怎样?只要唐糖一天未嫁,我就一天不放弃。就算她四年之后,真的与你永结同心,至少我为这段情努力过,此生无悔无憾。再说,青春本来充满各种徒劳无功,有什么好后悔!” 夏夜说话这段话,昂首挺胸地离开,傲娇高贵得象个王子。 他来到警局的时候,已是早上八点,正是每个警局每天早会时间,下级向上级汇报昨天工作的进程,上级安排今天的任务。 夏夜推门走进刘警官的办公室时,电视台的采访小组已经等候在里面,美女主播和顾昔年窃窃私语,看见他进来,顾昔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蔑视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夏夜是不值一提的对手。 夏夜微微愣了一下,漫不经心的问道:“不是重伤住院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想亲眼看到某些伤害我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顾昔年叫嚣道。 夏夜随意地笑了一下,就象虎落平阳被犬欺一样,不必放在心上。 他尽量离他们远的坐下,对自己被孤立的处境毫不在意。 半个小时候,刘警官一票人走了进来,除了他仍旧神色平静,其他人情绪全都显得非常低落,耷拉着脑袋不愿说话。 刘警官看了看屋里等候他的一票人,例行公事般地宣布:“上级命令,我暂时停职接受调查,唐糖绑票案交由李警官全权负责。” 美女主播和顾昔年都露出大快人心舒心的笑,顾昔年挑衅地看了一眼夏夜,他要传达的意思是:怎么着,你的靠山没了,看你还拽个屁呀。 夏夜凉凉地瞥着他:我有没有靠山都没有关系,踩死你还不象踩死一只蜉蚁! 就是处于优势,顾昔年的气场都不敌夏夜,他又很可耻地败下阵来,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在心里咬牙切齿的腹诽,看你能得意多久! 刘警官说完,只淡淡地看了夏夜一眼,夏夜便读懂了他的意思:不要冲动。 夏夜回他嘴角轻扬:刘警官,你也太小看我了。 刘警官放心地开门准备离去。 办公室里没有人说话,小李他们三个太难过,不想说话。 这次他们三个没事,并且能继续调查唐糖绑票案,就是因为刘警官揽全责。 至于美女主播和顾昔年则是全程盯着夏夜的反应,希望他跳出来大吵大闹,对刘警官目前的处境表示不满,这样就有证据证明他和刘警官钱权勾结,陷害整治他人。 但他始终安静地坐着当一名美少年,置身事外。 这令美女主播迷惑不解:难道真的冤枉他了,他真的没有贿赂过刘警官,他只不过亲自跟进案情? 她不由得扭头看了看身边的顾昔年,难道是他在撒谎?不会的,绝不会! 美女主马上用力甩甩头,把心中的猜测甩掉,她不能相信不能接受以智慧与美貌并存的自己会判断失误。 小李万般不舍,抓住刘警官的一条胳膊:“头儿……”他只喊了一声,便止住了,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出不来。 刘警官笑着拍拍他的肩,离去。 小李背对着屋内的人伫立了良久,才转过身来,脸上还有悲痛的痕迹,他不带任何个人情感地看了所有人一眼,他怕一个不小心被美女主播和顾昔年抓住任何把柄,落得和刘警官一样的下场。 他不是害怕丢掉了工作,如果是自己的错自己认了,可是被陷害,他咽不下这口气!况且,他还想凭自己的力量找出真象,洗涮刘警官的清白,他现在是停职,不是开除,不到山穷水尽,他不想放弃! “现在我们要去抓捕顾昔年伤害案的行凶者李勇一票人,大家立即出发!”他命令道。 他的两个同事还有电视台采访小组以及夏夜、顾昔年全都起身跟随。 顾昔年拦住他,阴鸷地逼视着他:“你还想防碍司法公正吗?” “你不也跟着吗?”夏夜气定神闲的反问道,他比顾昔年要高,低着头睥睨着他。 他身高的优势,他悠闲的气度,对顾昔年来说都是一种无形的精神压迫。 但是,他因为有美女主播以及整个采访小组做后援,狗仗人势般勇气倍增:“我是这个案子的受害者,我有知情权!” 夏夜嗤笑一声,反问道:“我是绑票案受害人的哥哥,我就没有知情权吗?” “可你不是受害人!”顾昔年强词夺理道,他尽量踮脚伸长脖子,与夏夜在身高上拉近距离。 “受害人现在在重症病房里来不了,她全权委托我处理,可不可以!”夏夜字字吐音很重,再配上他几乎挂着冰棱子的冷脸,无人能抵御他北极冰川的寒意,他死死盯着顾昔年:“你为什么一直阻挠我跟进这个案子,你意在何为?我可以理解你是在心虚在害怕吗?你究竟为什么心虚为什么害怕?” 夏夜在高中市里辩论比赛舌战群雄,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嘴皮子不是一般的厉害,每一句话滴水不落,叫人找不到一个攻击点,就连当年面试时以口才超棒著称旳美女主播也张了几次嘴,却连一个单音节都没有发出,她实在是找不出一句有力的话反驳。 顾昔年脸色煞白,额上冷汗直冒,样子很狼狈。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89) 小李现在是唐糖绑票案的负责人。 他冷冷地看着夏夜和顾昔年:“不要再吵了。要么都跟要么都不跟,我可不想落个和头儿一样的下场,被你们任何一方告收受贿赂、钱权勾结,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要养,求两位大爷放过。” 一旁的小赵一掌打在他的天灵盖上,扑哧笑着说:“你光棍一条,哪来的如花似玉的老婆,哪来的小要养?” 小李厌烦的瞪了他一眼:“不戳穿,你会长痔疮啊!我煽情一下不可以呀!” 说完,带头走了出去。 经他三言两语,夏夜和顾昔年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消失殆尽,两人互瞪一眼,各走各的。 来到警局停车场,顾昔年要上采访组的车,被小李拦住:“全都上警用车,别你没跟我们一起又胡思乱想,以为夏夜趁你不在,拿钱打点我们,你还是寸步不移的监督我们比较妥当。” 顾昔年当然听得出小李含沙射影的话,他无奈地钻进了车,一看只有夏夜身边空着一个位置,强烈要求换位置。 小李显得特别不耐烦:“就你事多!要不要我给你一个化妆包?” 说着他真的扔了一个精致的化妆包给顾昔年。 顾昔年不过二九芳龄,哪里经历过这种情景,捧着那个化妆包显得不知所措,他当然明白李警官的做法,就象《三国演义》里司马懿送诸葛亮女人的衣服朝笑他,现在李警官送他化妆包嘲笑他象女孩子一样麻烦。 夏夜憋笑到内伤。 小赵问:“你哪来的?” 小李嘿嘿笑着:“在办公室里捡的,估计是某女掉的。” 一车子的男性诡异的沉默着。 顾昔年一听就明白了,顿时有了主意,他捧着那个化妆包象捧着天下奇珍异宝,转身跑到采访组的车前,敲开车门,把那个化妆包献上:“姐姐,你这个掉了。” 美女主播慌忙接了过来,又是惊又是喜,惊的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掉了,喜的是顾昔年捡到,不然到时出汗需要补妆的时候可就抓狂到疯了。 但是被这么一个下巴青青的小弟弟捡到,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谢谢。” 警用车里,小赵埋怨小李道:“你怎么能叫顾昔年那坏小子用那玩意儿在那娘们面前讨好卖乖呢?要送也要夏夜送嘛,至少还能扭转那个娘们对夏夜的不良印象。不然你亲自送啊,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姻缘。” “呸!这种绝色佳人我不要!”小李断然拒绝:“我的理念是只找对的,不找美的。” “送化妆包讨好那娘们儿的事我不做,每次一看见她自以为是的帮助顾昔年,简直助纣为虐,我都火大,还会去讨好她?你根本就不应该留着那玩意儿,直接丢垃圾桶,让她出丑!”夏夜说道。 小李向他竖起了大姆指:“小子!够狠!” 夏夜无所谓地耸耸肩:“看人咯!” 正说着话,顾昔年满面春风地钻进了车,看了夏夜一眼,一副大人不跟小人计,宽宏大量的模样,坐在了夏夜身边。 夏夜不齿地笑了一声:“又逮着机会献媚了。” 他不过指桑骂槐,顾昔年一肚子气发作不得,夏夜那张嘴不是一般的厉害,那次轰动全市的辨论赛里,他做为反方,硬是把“人之初,性本恶”这个不可能羸的命题完胜对方百分之百“人之初性本善”的命题,顿时声名鹊起。 自己现在与他争吵,只怕象是被他泼了硫酸一样,被他用言语讥讽得体无完肤,那不是自取其辱? 顾昔年人虽然阴险,但是跟所有的反派一样,很有智慧,他才不会做丢自己面子的事,只是忍气吞身,在心里默默记下夏夜这一笔,静等时机,连本带利还给他。 一行人首先直奔李勇家,一般混混昼伏夜出,他们找上门时,他正在“昏睡百年”,见到是他们立刻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精神饱满、神情高度紧张地盯着一票来人,尤其是那门象小型迫击炮的摄影机,嗫喏着问:“你们找我有事?” “不然呢?找你谈情说爱?”小李问道。 李勇更是脸色大变。 “说!昨天在警局里是不是你带头围殴顾昔年?”小赵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再配上这无以伦比的凶狠声音,李勇吓得直接从床上掉地上,他还要顽抗到底:“我们没有围殴顾昔年。” “都有监控全程录像了,你小子居然还敢撒谎?”小李喝斥道。 李勇两眼都直了,只得承认,他指着顾昔年说:“是他!都是他!做了圈套给我们钻!我们是为了出口气才动手打他的。” “别红口白牙乱咬人!”顾昔年冷笑道:“难不成是我逼你绑架我,逼你抢走我的手机吗?” 李勇一愣,这两句话点到他的死穴,他一时做不出反击。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最初我只打算绑架你没错,可是你为了自己脱险,抓来唐糖那个病妞,替换你。你还说,只要赎金一到手,你叫我们把唐糖卖到东莞,说又多了笔收入不说,还可以让那个病妞折磨至死,死人不会开口说话,你我也就安全了。” 夏夜听到这里,两眼已经血红,悲愤地咆哮着:“顾昔年!你不是人!你就这么对待一个曾经深爱过你的女孩子吗?我要杀了你!” 他飞起一脚踹在顾昔年的心窝,顾昔年站在房门口,被他大力的一脚端飞出去,直踹到饭厅,饭厅里的桌椅被他撞得一地凌乱,他吐出一口血来,惊恐万状地看着夏夜。 夏夜还要教训顾昔年,被小李几个刑警死死抱住:“我说小伙子,为这种人渣打出事坐牢不值得,淡定!淡定!” 夏夜虽是男生,口才也了得,但从小跟唐糖一起长大,唐糖属于那种特别文静文雅的女孩,从不爆粗口,近雅者柔,他虽然又气又恨到极点,却是一句难听的话也骂不出,胸口剧烈起伏着,一边拼命挣扎,一边用刀子般锋利的眼神凛冽地盯着顾昔年,恨不能用眼神将他撕得粉碎。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90) 顾昔年吓得瑟瑟发抖,贪生怕死的嘴睑让他看上去格外丑陋。 美女主播不分是非地跳出来抱打不平:“你们是执法者,怎么这样啊,事情还没有一个定论,你们怎么能凭着自己的喜好叫顾昔年是渣男呢?” 本来已经吓得四重存在,不成人形的顾昔年见有人力挺自己,立刻还了魂,恬不知耻地叫嚣:“你以为李勇说的是真话?说不定这些全是昨晚刘警官教他这么说的!” 小李肺都气炸了,暗暗向两名同事使了个眼色,三个人不动声色地减小了抱住夏夜的力量,但装做竭立控制他的模样。 夏夜没费多大劲就从他们三个人的手里挣脱出来,顾昔年的胆都快吓破了,坐在地上,用屁股向后连连蹭去。 美女主播挺身而出,将顾昔年护在身后,厉声娇喝:“你要干什么?” 夏夜一言不发地盯着美女主播。 美女主播起先飞扬跋扈地与夏夜目光对峙,可是夏夜骨子里那种自信和不认输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了,她很快就坚持不住了。 正当她准备讪讪地移开视线时,夏夜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向门外走去,小李一面吩咐小赵他们把李勇铐上,一面追上去,喊:“夏夜,你可不要做糊涂事!” “不会。我只是带这位胸大无脑的美女去看看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的唐糖。”夏夜止住步,等小李追上来:“麻烦李警官送我们一程。” 小李看着美女主播,笑着说:“好啊,正好我也想当面问问唐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顾昔年这时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伸出双臂拦住所有人的去路:“不要去医院!不要听唐糖会说些什么,她所说的一定是有人事先教她说的。” 夏夜皱着眉看着他:“李勇的话不可信,唐糖的话不可信,就你的话可信?” 顾昔年被夏夜问的哑口无言,却仍旧伸着胳膊挡住他们的去路。 夏夜一把推开他,拽着一美女主播走出了李勇的家。 顾昔年愣了一下,紧跟在后面。 夏夜把他们带到唐糖的病房时,正逢牛教授在查房,见到又是刑警又是电视台采访小组,很是惊讶:“你们这是干什么?” “他们想了解唐糖刚送来的情形。”夏夜说。 “很糟糕。后脑伤口缝了五针,背上全是严重擦伤,整个人濒临死亡。” “不会吧,就是头伤和擦伤会要人的命?”美女主播不相信的反问。 “伤者本身没有免疫力。——先不谈有没有免疫力,光是大面积严重擦伤,外加后脑那么大一个出血口,失血过度都会引起死亡,” 牛教授上下打量着美女主播:“你该不会连小学都没读吧,居然连这个常识也没有。” 美女主播当场石化,表情僵在了脸上。 牛教授问过主治医生唐糖的病情如何,以及化验单结果如何,交待了一番,准备离开。 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转身对那群不速之客下驱逐令:“你们别待太久,病人没抵抗力,当心细菌感染。” 小暖“哎!”了一声,起身送客。 夏夜说:“不忙,等李警官问过话,他们自然就走了。” “问什么?”小暖想了想问:“是问唐糖被绑票发生的事吗?许多她不记得了。” 夏夜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不知道?” “你每天早出晚归,怎么可能知道。” 小暖的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个让他们三个又讨厌又熟悉的声音:“真的是这样吗?应该是还没想怎样说谎话诬陷我,所以先用失忆来搪塞吧。” “顾,昔,年!”唐糖一字一顿叫出顾昔年的名字,眼睛里有仇恨的火焰在燃烧,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小暖忙把她扶起靠着床头坐着。 顾昔年一直躲在外面想对策,听到唐糖失忆的消息,他马上变得浑身都是胆,所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没想到唐糖居然喊出他的名字来,他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难道唐糖那个贱人根本就没有失忆?小暖和夏夜一唱一和,只是做个圈套等他钻? 李警官见状,心情澎湃,他走到唐糖床前,看着这位柔弱的、历经磨难的小姑娘,柔声道:“别激动,别怕,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给我听,我会帮助你的。” 小暖和夏夜都向她投去鼓励的目光。 顾昔年骇怕得瞪直了眼睛看着唐糖,有种一切都完了的震怵感。 唐糖先开始讲的比较流畅,在场的人,包括夏夜听不出她有失忆的症状。 不过失忆这个症状会突然发生,也会突然恢复,这都难说,说不定刚才唐糖看见仇人顾昔年刺激了她的大脑呢? 但小暖始终没有表现出惊喜的神色,甚至显得很不走心。 唐糖的叙述跟李勇交待的基本吻合,只是多了些李勇不知道的细节,李勇派顾昔年看守唐糖的时候,顾昔年就对唐糖动了杀机,唐糖反抗的时候用砖拍破了他的前额,将他拍晕,然后逃跑的。 坠崖后,她仓皇逃到了一栋空置的民楼里,在那里很不幸的遇到了顾昔年。 当说到这里时,唐糖满脸的惊惶恐惧,似乎重回到那时可怕的场景里,她躲在小暖的怀里,畏惧地看着顾昔年,伸出一根纤纤玉指,直直地指着顾昔年:“他……他……” 不知是情绪激动,还是时至今日,她心里仍是惧怕至极,“他”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小暖一直在不停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温柔地说:“别怕,我和夏夜都在这里,没人能伤害你,如果想得起来呢,你就说出来,如果实在想不起来,也别勉强自己,夏夜还有这些刑警大哥们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的,不会让你就这么白白受到伤害的。” 唐糖渐渐平静了下来,紧蹙着眉靠在小暖怀里很努力地回忆。 在场的人不算少,可是没有一个人发出哪怕一丁儿的声音,大家都在紧张地等待着。 顾昔年不仅紧张,还有不安和恐惧,他的一颗心都飞到了嗓子眼。 唐糖忽然烦燥地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不断重复着:“我记不起来了,真的记不起来了。” 顾昔年终于长吁一口气,阴鸷地笑着,就象一条蛰伏的毒蛇……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91) 小暖紧紧抱住痛苦不堪的唐糖,狠狠盯住自以为逃过一劫的顾昔年,他轻轻拍着唐糖,竭力安慰道:“想不起来就算了,你放心,我和夏夜一定会将伤害你的凶手绳之以法。” 夏夜面若寒霜,凛洌地看着美女主播:“现在你随心所欲的同情心该倒向谁呢?”他猛地一指顾昔年:“还是这个卑鄙小人吗?” 顾昔年一个哆嗦,胆怯地偷看美女主播的反应,她似乎被震撼住,呆若木鸡。 “你自己去想,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被自己曾经深爱过的人百般利用伤害之后,还被他绑架,并且打算在收到赎金后要把她卖到东莞,又在她逃跑的时候把她推进河里,她不可怜、不无辜吗?顾昔年这样一个人渣值得你去帮吗?你们媒体人难道是伸张正义,而是往受害者伤口洒盐的吗?” 夏夜的质问掷地有声,除了顾昔年,所有人都盯着美女主播,那些目光如火一般险些把她点着,她难堪得全身火烧火燎。 最后,还是她的同事兼采访小组的组长出面打破尴尬的局面:“好啦,好啦,原谅她吧,毕竟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啦。” 小李他们三个对这个大美人一点好印象也没有,不是她做顾昔年的帮凶,刘警官不会落得停职调查的惨境,谁也不接腔,硬生生地把小组长的话晾在空气里。 夏夜鄙夷地看了美女主播一眼,冷哼一声,犀利地讽刺道:“能进电视台的美女哪一个不是八面玲珑、各种潜规则,过五关闯六将才能杀出重围,涉世未深?谁信?小姑娘?” 夏夜的两只明亮的星眼象超强探照灯在美女主播身上来回扫视,美女主播被他肆无忌惮地看得浑身不自在,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夏夜挖苦的话并未就此打住,他的视线停在美女主播涂脂抹粉的脸上:“能混到独挡一面的专栏节目主播的位置上,至少芳龄过三十吧,小姑娘?我还从未见过这么一把年纪的小姑娘!三十岁要是搁在古代叫做徐老半娘!” 美女主播脸色异常的难看,她用了毕生的力量总算勉强克制住象个泼妇一样,冲上来,把夏夜那张倾城倾国的俊脸挠他个血肉模糊。 小暖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夏夜,这家伙从小在赞美中长大,再加上一颗中国超强大脑,很有些恃才傲物,虽然有颗玲珑剔透心,可惜为人太有些意气用事,特别是在维护唐糖这件事上,更是象个尽忠职守的贴身护卫,只要有人不怀好意的靠近唐糖,他就一律杀无赦。 但是他这种个性有时不仅帮不到唐糖,反而给她拉仇恨。 就拿眼前吧,美女主播虽然处在下风,但是看着她那张妩媚的脸都被气得扭曲变形,小暖真的很担心她会反扑报复。 小李他们做为刑警,即使讨厌美女主播,却不敢表露丝毫,这些媒体人没事还找事,有事更是要翻起涛天骇浪了,现在夏夜把他们想说不敢说的话全说出了,每个人心中就象三伏天喝了冷饮一样,痛快淋漓。 小李强忍住内心的欢欣,对小暖说:“唐糖为什么记忆会在她遇险的前一刻中断,你问过医生吗?” “问过了,医生说唐糖的后脑受了重伤,部分脑神经受损,影响到了记忆功能,他说快的话三、五天就恢复正常了,慢的话也不过三、五月。” “也不过三、五月?你说的轻巧,刘警官的去留那时早就定案了!”小李心急如焚地说。 唐糖知道是自己连累了刘警官,觉得万分内疚。 顾昔年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幸灾乐祸的笑,被夏夜捕捉到眼里,看着他无敌欠扁的模样,他恨不能飞起一脚踢死他。 他是真的无法理解,他怎么可以无聇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夏夜心中一动,嘴角轻扬地看着顾昔年:“我记得我刚才大力地踹了你一脚?” 顾昔年根本不敢与夏夜对视,不知怎的,他在他面前总是显得畏畏缩缩,仿佛低他好几等。 他也不敢贸然回答,夏夜这家伙太可怕了,他完全捉摸不透他说这话的意图。他唯一能肯定的是,夏夜绝不会象唐糖一样突然失忆了,对半个小时前他在李勇家踢他那一脚他会一点也不记得。 美女主播忽然亢奋地笑了,那颠狂的模样就象服用了兴奋剂,将她苦心经营的知性形象破坏殆尽,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夏夜,仿佛找到了夏夜的死穴一般,她只需轻轻一点,夏夜是死是活全凭她说了算:“这可是你亲口承认你伤害他人。” 夏夜象看小丑一样凉凉地看了疯子一样的美女主播,好像非常鄙视外带嫌弃她,连她的问话都懒得回答。 他的目光越过美女主播,看着摄影师:“大哥,刚才我踢贱男那一脚,你应该录下来了吧。” 摄影师怔怔地看着他,世上哪有这种人啊,希望别人拍下自己犯罪的记录。 他茫然地冲着夏夜点点头。 其他的人全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夏夜,除了顾昔年,他内心狂喜:人人都说你夏夜聪明绝顶,原来不过跟唐糖那个贱.人一样脑子缺根筋,自掘坟墓起来。 小暖,他风平浪静地含笑看着夏夜,他了解夏夜,他是个惜字如金的人,没有一个字一句话会是毫无目的的说的,他这样说,一定是有妙计了。 小李完全不明就里,都快急炸了:你这小子凭白无故的添什么乱呀! 夏夜一脸紧张地看着顾昔年,啧啧有声:“听说你的内脏被李勇他们揍的都有裂纹了,随时会内脏大出血身亡,刚刚又被我大力踹了一脚,按道理应该卦了,怎么你还健在?难道千年的乌龟万年的鳖这句话不是谣传也不是戏说?” 夏夜抱臂,一副嘲弄的表情,饶有兴趣地欣赏着顾昔年踟蹰不安的样子。 “不过,夏夜,为了安全起见,我觉得你还是带这只乌龟精去检查一下吧,别看人家表面活蹦乱跳,说不定已经内脏大出血,血液积在胸腔里呢?这就好象有的人猪狗不如,可我们肉眼哪看得出来呀。别没事闹出人命来。”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92) 夏夜听了小暖的话,淡淡一笑:“这个自然,我可不能赴刘警官的后尘,被某条无耻的狗给咬的元气大伤。” 顾昔年气得七窍生烟,在场的人谁不知小暖、夏夜口中的乌龟王八还有无聇狗指的是他啊,可是人家又没指名点姓,他为这事跟他们吵起来,他们两个一定会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哎呀!乌龟王八、无耻狗是指的你呀,失敬失敬!” 自己半点便宜没占到,还会被各种奚落…… 小李又是好笑又是赞赏的看着夏夜和陈小暖,这两个家伙,一唱一和,把顾昔年那个人渣鄙薄了一个四脚朝天,虽然坏坏的,但是坏之有道,坏的可爱! 只是他不明白夏夜和小暖为什么步步紧逼,非要逼着要顾昔年做检查。 但是,他相信夏夜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于是他帮腔道:“必须得做个检查,这样才好给夏夜的伤害罪定性,不然,回头告我一个包庇渎职罪,我可担当不起。” 美女主播被夏夜羞辱了一番,心中不爽到了极点。 有这么一类美女,因为从小又漂亮又聪明,被人当公主一样宠溺坏了,如果突然有人跟她对着干,便如拔了逆鳞一样令她大为恼火,这位美女主播就属此类。 她一直想找机会奋力反击,现在看刑警们和小暖、夏夜都在对顾昔年冷嘲热讽,忿忿不平:“你们阴阳怪气的是什么意思?” “有吗?”夏夜玩世不恭的耸耸肩:“我们实事求是怎么就成阴阳怪气了?你就那么看我们不顺眼吗?” 夏夜的话太一针见血,美女主播有生以来被人逼得无还嘴之力。 她愣在了原地。 夏夜眼神冷淡地从她身上移开,落在唇白脸青貌似随时都要晕过去的顾昔年身上:“愣着干嘛?去做检查啊。” 顾昔年求救的看着美女主播:“刚才那一脚没什么大碍啦,不必检查那么麻烦。” 美女主播还未开口,就听见夏夜犀利地说:“现在说没事,到时真有事了再反咬一口!我可不会上这样的当!还是做个检查心比较安!”他淡淡地看着顾昔年:“检查的费用我出,你担心什么,害怕什么?” 顾昔年如同受惊一般差点跳了起来,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我不想你破费,再怎么说,我们是校友。” 夏夜本来凉薄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凛冽起来,死死地盯住顾昔年。 顾昔年发自內心的恐慌。 “你真不要脸!居然说我们是校友!全校谁不知道你和你的小婊砸与我们三个是誓不两立的仇人!拜托你TM的有点骨气好不好,不要让人看见你就想吐!” “你看不出来吗,他在拖延,他在害怕。”小暖恰到好处地插嘴道。 顾昔年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他心里清楚,如果真的接受检查,一切谎言将不攻自破。 但是他内心的惶恐美女主播一无所知,她一心想借着顾昔年一雪耻辱,她挑眉道:“不过做个检查,有什么好怕的!只怕检查结果出来,你们有的哭了!” 夏夜和小暖齐声笑道:“不知是谁哭!” 美女主播见夏夜和小暖一点面子也不给,气乎乎地拉着顾昔年就走,咬牙切齿道:“我们这就去做检查,等结果出来就告得他倾家荡产!” 顾昔年叫苦不迭,却无法脱身,任由美女主播拉着,那要哭的表情仿佛是去送死。 夏夜跟在后面一个劲的冷笑。 小李三个刑警带着铐着手铐的李勇也紧随其后,采访组殿后全程录制。 一行人浩浩荡荡从走廊经过,引起不小的骚动和议论,大家不明就里,看着三个刑警和李勇,猜测是警察到医院里抓捕逃犯。 有人指着顾昔年说:“搞不好他也是个逃犯!” 立刻有人附和:“对对对!一看他额头的疤就不是个好东西!” 各种议论如潮水般袭来,各种复杂的眼光盯着顾昔年,他感到如芒在背。 整个检查过程夏夜和三个刑警全都没有插手,只是冷眼看着美女主播跑前跑后安排,他们四个倒象监视一样。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顾昔年的内脏没有任何一点损伤,至于早上吐的一口血,是因为被夏夜踢飞的过程中,牙齿咬到舌头了。 夏夜当着所有人的面故意反复问做B超的医生:“你没有误诊吗?昨天他做检查时可是说内脏有裂纹!” 医生极不耐烦,斩钉截鉄地说:“不可能误诊!” 他审视地看着顾昔年:“他能好好的跟着你们来做检查就不可能是内脏有裂纹!” “他昨天可是被小混混围殴了。医生您好好看看。” 医生以手扶额作痛苦状:“你另请高明吧,我检查反正并无大碍,不过是些皮外伤而已,过几天就没事了,跟内脏裂纹比起来弱爆了。” 他指着他们一群人下逐客令道:“你们全给我出去!不要扰乱我正常的工作。” 一票人出来。 夏夜笑着拍着一头雾水的李勇说:“等放出来记得好好请我吃顿饭,要不是我今天硬逼着这只心机狗重新做检查,你和你的同伙很可能因为围殴他人成重伤罪坐他个一年半载的牢。” 李勇眼含凶光瞪着顾昔年:“死狗!你给老子等着!” 小李警官一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虽然你我都姓李,同属一个家门,但我还是要替李姓的列祖列宗教训你这个败类,你现在戴着手铐,竟然还这么嚣张!” 美女主播这时才从巨变中惊醒过来,睁着一双用睫毛膏和眼线笔修饰过的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怎么会这样?昨天明明诊冶说他伤势很严重,怎么隔一晚就变成了轻微伤?” 夏夜仍是微笑着:“我也很想知道原因。不如我们从头调查?” 美女主播这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她先是惊疑不定地看了顾昔年许久,接着断然拒绝:“我看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因为害怕看到真相,害怕接受自己上当的事实,对吧。但是你想过你这样做对躺在病床上的受害者公平吗!你的心灵为什么不能象你的外表一样美?” 夏夜厉声质问道。 “别争了,我赞同从头调查。”采访组组长终于发话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93) 顾昔年马上面如死灰,他求助地看了美女主播一眼,她也是无可奈何的样子。 李勇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胆子大了很多,对小李警官说:“你现在可以把手铐给我打开吧。” 小李警官说:“不仅你不能放,就是他也要铐起来。” 他边说着边走到因为情况突变有些吓傻了的顾昔年跟前,从腰间掏出手铐,咔嗒扣在他的一双手腕上:“现在,你作为唐糖绑票案中的嫌犯被正式逮捕,你有权保持沉默,你所说的将做为呈堂证供。” 顾昔年生长在普通人家,哪见过这阵势,再说喜欢背后暗算他人的阴险小人都贪生怕死,他两腿一软,象只死狗一样瘫软在地上。 美女主播尽管内心一百个不愿意,但看着顾昔年的模样,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爱心被人别有用心的利用了,她恼羞成怒地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顾昔年,娇斥道:“装什么死!快起来!” 小李拦住她说:“美女,别踢。免得被他投诉你蓄意伤害罪,你做完节目拍拍屁股走人,我们哥儿三可要做替罪羔羊了。你不希望我们落得和刘警官一样的下场吧。” 听锣听声,听话听音,美女主播岂不明白小李的意思,她脸红红的说:“等录制完,该怎样还刘警官一个清白就怎样还他一个清白。” “说的好!”夏夜鼓起掌来,不留痕迹地拍着马屁:“我就说嘛,人都美成这样了,心灵会差到哪里去!只是有人太会演戏,蒙蔽了美女姐姐的双眼,姐姐也是受害者不是!” 小李对夏夜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小子,别人是妙笔生花,你是妙嘴生莲,刚才还把美女主播形容的人不人,鬼不鬼,打进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现在又把她捧成仙了,好的坏的,红的黑的,都叫你小子一个人说了。 既然夏夜不计前嫌地扔了一个台阶过来,美女主持就大大方方地踩着下,她不齿地看着被两个刑警用蛮力拽起的顾昔年,冷冷地说:“我真没想到他年纪不大,居然这么有心计!” “他在他以前的学校里有个外号叫心机狗。”夏夜坏笑着说。 “以前的学校?什么意思?”美女主播忍不住又瞧了瞧顾昔年,一身的书倦气怎么看也不象是失学生。 “他因为在比赛中陷害唐糖被教育局开除了。” 顾昔年最不愿提及的往事被夏夜漫不经心地说给别人听,并且这个人之前对自己的印象好得不得了。 此刻,他恨死夏夜了,不是他,自己不可能失去这么一个有力的后援! 直到上了车,顾昔年才稍稍从最初的骇怕中渐渐复苏,他安慰自己道,不要紧,自己现在并没有满盘皆输。 因为是夏夜提出要重新调查的,怎样调查,从何调查,小李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他在副驾驶座回过头来,问坐在后面的夏夜:“我们先去哪里?” “当然是回警局。” “回警局?”小李颇觉意外,“回警局调查什么?” “现在不能说。”夏夜看了看身边的顾昔年,明显对他戒心很重。 顾昔年心里七上八下,做着各种猜测。 到了警局,夏夜直奔鉴证科,找到昨天为顾昔年做伤情鉴定的那位法医,他指着脸色煞白的顾昔年道:“请问,昨天您是凭什么判定他的伤情?” 法医笑了:“凭什么,当然是凭我给他做检查时他的反应来判定啊,这里没仪器,我又没有超能力不是。” “也就是说,当你检查他某个部位时,问他感觉如何,你再来作判断,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法医点点头:“完全可以。我昨天的报告上也是写的根据病人反应来推测伤情的呀。” 法医稍显奇怪地说。 “我知道,我只是想进一步确认。” 夏夜把头向法医的工作室探了探,眉头轻蹙:“您的化验工作全在这里面完成吗?” “是啊。”法医更加茫然,“有问题吗?” 夏夜托腮沉思了片刻,觉得自己的猜想太大胆,但是他无意中瞥到顾昔年那张因万分的惊恐而显得特别害怕的脸,猛地对自己的猜测充满了自信。 他问那位法医:“请问,你给他做伤情鉴定的时候,你有离开过,留他单独呆在工作室里吗?” “有。”法医惊奇地看着夏夜,“你怎么会想到问这?” 其他人除了顾昔年也是大惑不解地盯着夏夜。 夏夜一直冷着的脸忽然笑了,他并没有回答法医的话,而是问道:“昨天所有嫌犯的血样对比检验,现在应该出报告了吧。” “对,我们在凶案现场一共采集到两种血样,其中一种是受害人唐糖的,另一种是血样跟杨峰的……”法医从工作台上拿起报告单准备照着念,被夏夜打断,他笑得特别胸有成竹:“是杨峰跟凶案现场血液一致,,而不是顾昔年,对吧。” 他这一句话如石破惊天,电视台采访组全体成员,三名刑警以及顾昔年全都震惊地看着他。 顾昔年现在对夏夜的认识如同司马懿对诸葛亮的评价,其智近乎于妖,自己一整套滴水不漏的计划,他只需分分钟就全面击破,他是怎样发现破绽的?! 美女主播以手抚额,来回走圈,嘴里哎哟直叫唤:“信息量太大,我的脑子堵住了。” 法医也是一脸求解:“小伙子,你是怎么猜到的。” “这不可能!杨峰有不在场证明,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吗?”小李皱眉严肃地问,他沉思了一下,恍然大悟:“血液样本被掉包了?” “真相他最清楚,你问他吧。”夏夜双手插裤兜里,悠哉悠悠地用下巴指指无声地退到墙角,瑟缩成一团顾昔年。 顾昔年再也没有办法掩饰了,他惶恐地看着在场的人,喃喃辩解道:“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突然转身向楼下冲去,小李三人如猎豹一样纵身向前,拦住顾昔年的去路:“戴着手铐你还想去哪里?” 顾昔年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小李他们三个把顾昔年扶回了法医的工作室,并且通知杨峰速来,重新取血样,不然后果自负。 杨峰屁滚尿流的赶到。 这次,法医丢下手头的工作,给顾昔年和杨峰采血样、化验、对比,全过程在电视采访小组的监督下完成。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94) 因为是急查,一个小时后出结果,顾昔年的血液样本跟在凶案现场采集回来的血液样本的DNA完全吻合,是属于同一个人的,这能证明顾昔年的确在凶案现场出现过,他跟唐糖坠河案脱不了干系。 同时也能证明,昨晚的血液样本的确被掉包了,掉包对谁有利,谁就有可能是嫌犯。 小李三个民警全都威严的看着顾昔年。 但是,顾昔年比想象中的还要顽抗到底,他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带着糖糖逃跑的时候受伤了,血滴落在那里了。 夏夜冷笑不止:“如果真是这样,你用得着费那么大的心思将你和杨峰的血液样本调包吗。” 顾昔年瞠目结舌,答不上来。 一只在一旁低头沉思的美女主播抬起头夹,迷惘地看着夏夜:“顾昔年在警局里耍了手段,骗到重伤鉴定报告。可为什么昨天他在医院里检查也是重伤结论?难道做检查的医生他正好认识?” 夏夜嘴角弯弯:“我也挺好奇的,不如去那家医院调查调查?” 他们齐刷刷地看着小李。 小李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顾昔年,笑了起来:“正好我们要收集充分的证据,大家一起去。” 小赵问:“李勇和杨峰怎么办?” “等审讯完他们围殴顾昔年是否有人指使,签字结案后,再等他们家人向围殴事件的受害人赔偿医药费再放人。” 小李的视线停在顾昔年惶恐的脸上:“虽是轻微伤,也要一步一走法律程序,不然被人抓住把柄可不是好玩的。” 已是中午,小李决定吃完午饭再去医院调查。 大家正在一家小餐厅用餐的时候,顾昔年的父母找来了。 他们先紧张地在他们一群人的脸上扫过,没有发现他们的儿子,立刻变得慌乱起来。 顾妈妈高声叫道:“谁是负责人?我要见负责人。” “负责人已经被你儿子陷害,接受停职调查了。” 夏夜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一边答道。 顾爸爸一把抓住夏夜的衣领,把他从坐位上提了起来,一言不发,挥拳向夏夜的脸上揍去。 夏夜向来就不是逆来顺受的角儿,他闪电般的抓住顾爸爸的拳头,表情仍是淡淡的,似乎他现在没有和顾爸爸发生冲突,两人只是推心置腹地深情互望。 他浅浅地笑着:“这又是何苦?你打我一拳你的儿子一时半会儿也放不出来。你倒是应该把你的老拳多多的挥在你的宝贝儿子身上,教育他走正道,警察才不会找他的麻烦。” 夏夜孔武有力,挣脱掉顾爸爸,坐下来从容不迫地吃饭。 顾爸爸焦灼地冲着他咆哮:“我儿子落得现在这种地步,一定是你陷害的!” 夏夜最烦别人冤枉他,顿时火气,把筷子用力往餐桌上一贯,站了起来,面若寒霜地紧盯着顾爸爸,一字一字咬字清晰地说:“我真的很希望有这个本事,直接害死你儿子,省得他活着老想着伤害我们家唐糖!你只知道心疼你的儿子,他现在这样不过咎由自取,我们家唐糖那么无辜,凭什么要受这场无妄之灾!虽然你是长辈,但我仍然要告诫你,做人不要太昧良心!顾昔年会长成这样,你们应该检讨自己,而不是在这里胡搅蛮缠,到处找人算帐!” 顾昔年的父母被夏夜说得哑口无言,又是心焦又是难堪。 小李站起来走到他们身边安抚道:“现在你们的儿子只是嫌疑犯,等我们把案子真象调查出来,一定会给二位一个说法。” 顾父顾母听到小李最后一句不是说的等案子水落石出,一定会放了顾昔年,大感不妙,两个人忧心忡忡地互相看了一眼。 顾妈妈试探着问:“什么叫给一个说法?” 小李低头看着顾妈妈饱经风霜的脸,俗话说,面由心生,她和顾爸爸都是中国典型的那种慈悲心肠的善良面孔,只可惜在维护自己儿子的问题上,迷失了原本的善良。 小李对他们既充满同情又为他们感到可悲。 他思考了一下遣词造句:‘目前各种证据都对你家顾昔年很不利。特别是刚才,我们查到他把要检验的证物掉包,这是防碍司法公正,按情节的严重与否,可以判刑坐牢。何况,他还有谋杀嫌疑。” 顾妈妈急火攻心,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大家饭也不吃了,急吼吼地帮着顾爸爸把顾妈妈送到附近的医院,还好,顾妈妈并无大碍,众人才放下心来。 鉴于顾昔年属于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死硬负隅顽抗派,小李办案的时候全程带着他,以免他日后乱咬,说他们搜集的所有证据都是伪证。 他们到了医院,首先找到昨天给顾昔年做B超的医生,美女主播很想彰显她职业的优越性和性别的优势,一马当先冲到那个医生的跟前,要求采访。 那时正是午休时间,被扰了睡眠的医生很不爽的从桌子上抬起头来,睡眼惺忪,恼火地瞅了一眼风情万种的女主播,无情拒绝道:“我不想接受采访。” 说完,又趴在桌子上,继续和周公约会。 他的耳边“啪!”的一声响,有人不客气地拍了他的桌子一下。 B超医生就象老虎被人拔了毛,怒火冲天地抬起脑袋,准备把刚才那个女主播破口大骂一顿,你TM的,长的漂亮就可以不让人睡觉! 他的粗口已经涌到了嘴边,却赫然发现,站在眼前的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刑警。 一定是自己醒来的方式不对! B超医生低头寻找原因,眼睛陡然瞪大,他的桌子上放个一个警官证,证件上的照片正是他前一秒看到的那个警官。 一切都不是幻觉?! B超医生终于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但马上一个问题从脑子里蹦了出来,我一个尊纪守法的好市民,警察叔叔找我干嘛? 自己明明没有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可为什么一见到警察就哆嗦? 他战战兢兢地抬头问:“警官,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名警官先自我介绍:“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警官。”小李冲着门外叫道:“把人带进来。” 一直躲在外面的顾昔年被小赵他们两个刑警押了进来。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95) B超医生刷的一下脸全白了,一副见鬼的表情,两只眼睛怔怔地盯着顾昔年,缓缓地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怎么会……” “你昨天给他做过检查吗?结果真实吗?”小李威严地盯着B超医生,“昨天你给他做的检查牵扯到一件刑事案件,所以你最好实话实说。” B超医生一听“刑事案件”,首先想到的是凶杀案,更是吓得脸色发青,忙不迭地说:“昨天的确是我给他做的检查!”他随即低下了头,连声音也变小了:“至于结果,是我按照孙医生的要求写的。” 顾昔年这时已经绝望地低下了头,自己苦心安排的计谋全被拆穿了,大势已去,他放弃了无谓的挣扎,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 “他为什么要你在报告上把伤势写严重?”小李追问道。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大家都是同事,他叫我帮这个忙我就帮了。” 小李犀利地看着他:“既没有好处,又不知原因,你就照办了,你可真是活雷锋啊!你就不怕陷入医疗纠纷里?” B超医生的脸微微发红,实际上孙医生答应事成之后给他三千元的好处费:“这一点我也担心过,可孙医生说保证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带我去找孙医生。”小李淡淡地说。 “好!好!”B超医生急忙答应,在前带路。 小李疑惑地看了顾昔年一眼:“这家伙能量居然这么大,竟然能驱使孙医生替他卖命,他是怎么做到的?” 顾昔年这时已深陷在惶恐中无法自拔,他象个木偶一样被小赵两名刑警押着,机械地跟着走。 孙医生看见一大票人来找自己,惊讶得不得了,等看到被两个刑警押着走在最后面的顾昔年时,只觉世界末日来临了。 他一下子僵住了。 小李单刀直入:“有人指证你唆使他人修改病人的检测报告,这件事与我们正在调查的某重大刑事案有关,请你配合调查。” 孙医生哪里经得住小李的危言耸听,生怕自己卷入了“重大刑事案”里,忙指着顾昔年坦白从宽道:“是他叫我这么做的。” “他为什么叫你这么做,你知道原因吗?” “他说他被人围殴,想多讹一点钱。”孙医生擦着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说。 夏夜暗暗给顾昔年点了个赞,这个渣男果然心深似海,对谁都没一句实话! “你为什么会帮他?”小李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因为……因为……”孙医生支支吾吾,显得特别为难。 “我来替你说吧。”夏夜淡淡地看了一眼如惊弓之鸟的孙医生:“因为你曾经收过顾昔年的贿赂,帮他用学生医保卡骗保,这次他以这件事要挟你帮他渡过难关。” 被巨大的恐慌包围的顾昔年惊悚地看着夏夜,他所说的就象他亲眼看见了一样,难道他真的是妖? 不光顾昔年,就是小李他们三个也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这小子,思维也太敏捷了吧。 在医院调查完毕,给两位在病历检查单上做假的医生录完口供,让他们签字之后,小李一票人离开了医院。 在回去的路上,小李忍不住问夏夜:“你什么时候发现破绽的?” 一直垂头丧气的顾昔年也支棱起耳朵,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是怎么被夏夜看破的。 但是夏夜的回答让所有人下巴掉地。 “一开始,我根本没看出任何破绽。”夏夜说道:“只是顾昔年这个渣男的一举一动引起我的警惕。我在想,如果我是渣男,我会怎么做。 但我不是他,想不到怎么做。只是很奇怪顾昔年在警局被李勇他们围殴,却并没有以此为契点,跟刘警官没完没了。 我当时心里就起疑,这不符合这个渣男的特性,他属于那种无理都要闹三分的小人,现在吃了大亏,他怎肯就此轻易的揭过这一章? 果然,顾昔年从刘警官那里领到手机后第一时间跟电视台爆料,颠倒黑白,警局里有警察败类收受赌赂,纵容嫌疑人之间互殴,导致一名嫌疑人被殴成重伤,他占尽先机,搏得了美女主播的同情,进而一步一步有计划地要求鉴定伤情。 这时我已明白,他的目的是想陷害刘警官。我心里明白,却就是找不到突破口。 影响我做出判断的就是法医那份伤情鉴定。因为法医不可能为他做伪证。 但是今天早上我情绪失控,大力地踹了顾昔年一脚,按理说他内脏有重伤,我那一脚下去,他至少要丢大半条小命,可是各位都看见了,他没什么大碍。 这样一来,坚定了我心中一直以来的怀疑,顾昔年虽然被|围殴,可是因为在警局,李勇他们下手还是有分寸的。 但是,法医为什么会做出疑似重伤的伤情鉴定呢?我猜,一定有些细节被我们错过。毕竟当时顾昔年以保护隐私为由,将我们赶了个一干二净。 他一个大男生,有什么隐私怕被我们看到?光这一点就很可疑。 因此,我大胆赌一把,强迫他重新做了一次检查,果然如我所料,他毛事也没有! 至于孙医生,是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会帮顾昔年?我突然想到,李勇曾提到顾昔年骗过保。 我因此做了大胆的推测,顾昔年骗保一定要有医生配合,这个医生只有在得到好处才会帮他,所以当刘警官提出去同济检查,他坚持要来这家医院,就是要那个收过他贿赂的医生再次帮他。” 大家都欣赏地看着他。 美女主点赞道:“你简直就是真人版名侦探柯南!——那你怎么猜到顾昔年把自己和杨锋的血液样本掉了包?” “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死到临头的状态。” “小子,你在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小李笑着问。 “临床医学。” “改行,学刑侦科算了,这么灵光的脑袋不用来破案太可惜了。” “不了,我怕我做了刑警,你们会失业。”夏夜一本正经地说。 小李一掌击在他的后脑勺:“你小子怎么这么欠扁?”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96) 夏夜协助小李警官戳穿顾昔年的阴谋诡计之后,回到了唐糖的病房。 唐糖那时正醒着,见到他很是雀跃:“小夜,你好厉害哦!” “什么厉害?”一回来就受到女神的热烈赞美,夏夜还是未能免俗,得瑟地咧嘴笑了。 “她是夸你早上在这里舌战群雄。”小暖解释道。 “切!就那个女主播和顾昔年两个人能算舌战群雄?想当年……”本来夏夜想吹嘘一下他曾经在市级辩论赛的辉煌场面,但是看到唐糖和小暖都对他玩味的笑着,仿佛在说,瞧你卖弄的,便打住了话题,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算啦,好汉不提当时勇。” “你硬逼着顾昔年去做检查,结果怎样?”唐糖关心地问。 “看他春风得意马蹄急的模样,就知道事情顺着他的意圆满解决了。”小暖看了几眼夏夜说。 “真的吗?”唐糖两眼亮晶晶地问。 “真的。”夏夜挨着小暖在她床前坐下。 “那么,刘警官的处分会撤消吧。”唐糖满含着期待地问。 “这个……估计没问题,刘警官就是有疏忽,也没造成多大的事故——顾昔年受的是轻微伤。他真是太能演了。”夏夜由衷感叹道,“他不去演戏简直是浪费人材。” 唐糖不屑地说:“那个渣男真的是神不要脸,经常在童话的书评里一人分饰几个角色,给童话订阅、投票什么的,还特别怕人知道。其实在网站里,有许多作者都用自己的小号给自己订阅,让成绩好看些,但是大家都大大方方的承认,只有他鬼鬼祟祟的。” 夏夜说话一向刻薄,他冷笑一声:“这就是典型的想当**又想立牌坊的变.态心理。说到那个渣男网站上的破事,我和我的同学都快笑断气了。” “什么事这么好笑?”唐糖和小暖异口同声地说。 夏夜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小暖你不爱上网站不知道还情有可缘,唐糖你没出事前,每天要上网站更新,不可能不知道吧。” 唐糖迷茫地看着他:“关于那个渣男的事吗?自从小暖不要我点他和童话的网页后,我就在网站里完全屏蔽了他俩的信息。” 夏夜认真地看着唐糖:“你对小暖可真是言听计从。” “那是,我女票乖顺得很。”小暖拉着唐糖的手幸福地说,“你别卖关子了,把顾昔年无耻之事说来我们听听。” 夏夜未语先笑:“我看见顾昔年在网站里找不到交换打赏支持的人,居然和童话书评里一个叫天边雁的勾搭上了。你们知道天边雁是何许人也?” 唐糖和小暖摇摇头。 “是童话在网站拼命摇尾示好、拼命巴结的人。” “她为什么巴结他?一定有利可图吧。”小暖猜测道。 “聪明!不光是这,那只天边雁在网站也算是小有才气。你们是没看他俩在网站的聊天记录,童话为了搏他一笑,大讲黄段子,那个天边雁乐得占便宜。”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什么好笑的啊。”唐糖脑子转不过来。 夏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傻丫头,你没发现亮点吗?顾昔年做为唐糖的男票目睹这样的场面应该会有戴绿帽子的感觉吧,他但凡有点骨气,就是畏惧童话不敢跟天边雁单挑,也得避开,至少眼不见心为静。绝对不应该为了获得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支持,居然和自己的情敌勾搭上,”夏夜说到这里嘴角飞扬,笑得肆意:“给人的感觉就是哭着喊着跪求绿帽子。” 唐糖顺着夏夜的意境想了想,也笑了:“他的确是千年难遇的极品兼奇葩耶!” “我真是无语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小暖感叹通。 “他要不要脸不重要,重要的是刘警官能够复职。”唐糖略带点愁意说。 “对我来说,把顾昔年那个渣男绳之以法,扔进牢房里,才是最重要的。”小暖疼爱地抚摸着唐糖的秀发:“我只要你不再被他伤害就行了。” “放心吧,这次这么多证据都直指那个渣男,他在劫难逃了。绑架罪一般都判的挺重的吧,等他在牢房里呆个十年八载的,受到了教训,就算放出来,他也不敢再伤害我们家唐糖了。”夏夜自信地说。 “这就好,我是真的不想跟那个渣男再有任何一点接触了。”唐糖慢慢地合上眼睛,“我累了,想睡。” “嗯,安心地睡吧,我守着你。”小暖轻轻地拍着她单薄的身子哄她入眠。 夏夜站了起来:“我也累的够呛,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回去睡个饱觉。” 因为戳穿了顾昔年的阴谋诡计,夏夜那晚睡得格外香甜,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起床吃过早饭,他给小李警官打电话,打听刘警官复职了没。 “哪那么快,我的报告交上去,一个星期后才有上级回复。你别担心,刘头儿肯定会复职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唐糖绑票案呢?” “大致情况我们警方已经了解,如果顾昔年不认罪,警方会根据证据零口供判罪。” 通完话,夏夜心情舒畅,他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唐糖和小暖,就听见老妈在楼下喊:“小夜,你快下楼,有法院的人找你,说什么送法院的通知。” 夏夜一头雾水地下了楼,客厅沙发上正襟危坐着一个法院的工作人员,见到夏夜站了起来,公事公办地问:“你是夏夜吗?” 夏夜点点头,疑惑地问:“找我有事吗?” “不是我们找你,是中国公民顾昔年告你蓄意报复伤害罪,请你三日后出庭。”他把通知书交给夏夜就离开了。 夏夜从纸袋里抽出通知书看了看,不由得好笑,这个顾昔年是不是哪天不咬人就不舒服。 他把通知书往口袋里一塞,就准备出门,老妈在背后喊:“没吃早餐你去哪儿呀。” “返校。”夏夜头也不回地答道。 “刚才那个法院来的人找你倒底有什么事?”夏妈妈不放心地追问。 “有人找你儿子打官司。现在你儿子是被告。”夏夜轻飘飘地答道,扔下石化了的老妈出门找小暖和唐糖。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97) 夏夜到达唐糖的病房时,唐糖正和小暖在议论着什么,两个人的神情都有点严肃。 “你们也收到了法院的通知吗?”夏夜笑着问,那笑明朗轻松,表示顾昔年的无耻之举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困扰。 “不是我们,是我,”小暖纠正道,他看着夏夜猜测道:“应该还有你吧。顾昔年那条疯狗不会放过你的。” 夏夜在唐糖的床边坐下,拿了个青苹果细致地削着皮,挑着一只剑眉,淡淡的语气:“不放过又怎样?尽管扑过来好了,我最喜欢打狗了。” “你们两个正经点,这是打官司耶!”唐糖担忧地提醒他两。 “我们知道。这种芝麻绿豆小事,你就别记卦在心上,好好养病,嗯?” 夏夜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唐糖,唐糖摇摇头:“没胃口。” 夏夜听她这么说,把苹果往自己嘴里送,一旁的小暖恶作剧般劈手夺过,塞到自己的嘴里,边啃边对着夏夜笑。 夏夜装做气恼地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坏小子,便宜你了!” 他站起身来,略带一点酸溜溜地说:“你们继续卿卿我我,我走了。” “刚来就走,你有急事吗?”唐糖有些舍不得他离开。 夏夜伸手捏捏她的小脸蛋,小暖立刻把他的手拍飞:“私人珍品!不许碰!” 夏夜爽朗地笑出了声:“我现在去找律师,做万全的准备,不要狗没打到,反被狗咬。” 夏夜走后,唐糖仍然很担心,她挪动身子,想要与小暖靠的更近一些。 小暖干脆将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小暖,顾昔年是个极有心计的人,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对你们宣战的。” “再有把握也敌不过真相。”小暖低头轻抚着她的秀发。 “你不是说真相的确是你们把顾昔年海扁了一顿吗?”小暖曾把那晚的事讲给唐糖听过。 小暖微微一怔,接着笑了:“那只是真相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真象夏夜不让我对你说,那家伙潜入你的病房并不止是想看看你的伤势,而是想……” “而是想杀死我对吧。”唐糖平静地微笑着,这么一件叫人锥心般难过的事,她也能云淡风轻地一笑而过,是经历了多少痛才能顿悟。 小暖看她的眼神越发柔软,他紧紧握住唐糖一只白嫩的小手:“放心好了,恶人会有恶报的,顾昔年不论怎样费尽心机,邪终不能胜正!” 转眼三天就过去了,唐糖的伤势和病情都好了许多。 小暖和夏夜做为被告必须要到法院出庭,好在顾昔年做为唐糖绑架案的主谋一直关押在警局,不可能跑出来伤害唐糖,所以他们俩放心地把唐糖一个人留在医院。 夏夜心细,再加上跟唐糖一起长大,相对于小暖他更了解唐糖。考虑到他和小暖两个人一下子都不在唐糖的身边,她会孤单无聊,头天晚上,他就用她的手机给她下载了一些可以播放的小说,这样即使躺着,她也可以戴着耳麦听小说,又舒服又不会太过寂寞。 出庭的那天早上,唐爸爸扔下手里繁忙的工作和夏妈妈带着唐心全都陪着夏夜来到法院。 唐爸爸起先并没有打算来,他了解夏夜,虽然刚满十八岁,但天生的睿智,就是一个阅历很深的中年人在理和智方面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所以他相信这次官司对夏夜而言不过芝麻绿豆小事。 可是当他从自己老婆嘴里听了种种关于顾昔年的卑劣事迹,特别是他一直以来伤害唐糖的事,和这次他主谋绑架唐糖,他决定要亲自出马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怎能随意给人伤害?他无论如何要给那个坏小子一点教训。 夏夜的妈妈给他说这些,是有私心的,她就是想他出马,顾昔年那孩子就是传说中的脚底流脓,头顶长疮,坏透了的主儿,自己的儿子太正直太心直口快,俗话说明抢易躲,暗箭难防,顾昔年那小子据夏夜说连人都敢杀,还有什么做不出的,她非常害怕自己的儿子遭他毒手,所以才一个劲地怂恿自己的老公。 小暖和夏夜到达法院门口时,恰巧一辆警车停在了他们身边,顾昔年被小李和小赵押解着从里面走出来。 小李看见夏夜,冲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夏妈妈立刻附在唐妈妈的耳边,用不善的眼光指着顾昔年:“他就是绑票唐糖的主谋!” 唐爸爸与他见面的次数有限,再加上他每天要忙的事太多,有些记不住顾昔年的模样,只是依稀有些印象,可是又不能确定,现在听了自己妻子的话,马上怒发冲冠地冲到顾昔年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扇了顾昔年几耳光。 顾昔年被扇得站立不稳,一头栽倒在地。 小李和小赵忙阻拦唐爸爸:“你千万别冲动啊,有什么不能通过法律解决啊!” 唐爸爸气愤地一手指着顾昔年,怒吼道:“今天便宜你了,你要是敢再伤害我女儿就不是几个嘴巴子这么简单了!” 顾昔年象只被人痛揍了的狗一样,蜷在肮脏的地上,用又怕又恨的目光不时偷看唐爸爸一眼。 “看什么看!再看小心我揍你!”夏夜注意到他阴险的目光,握住一只大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吓唬他道。 顾昔年忙缩回了视线。 “你们仗着人多怎么着?”一个怒气冲冲的中年女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众人回头一看,是顾昔年的父母。 顾爸爸铁青着一张粗糙的脸,仿佛全世界都欠他的。 顾妈妈一脸的悲愤死死盯着夏夜一票人,好像他们全是她不共戴天的仇敌。 她冲到唐爸爸的面前,对着唐爸爸又踢又咬,谩骂道:“一个大人,这么不要脸,居然以大欺小,打小孩子!” 夏妈妈看见自己的老公被一个憔悴不堪的女人逼得连招架之力都没有了,顿时火起,我的老公我还没有这么对待过他,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疯女人打了? 她三步两步冲上去,使出平生的力气,把顾妈妈从自己老公身上拽开。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98) 夏妈妈以前吵架是一把好手,属于上得了厅堂、战得了江湖,王熙凤式泼辣美人,自从嫁给了唐爸爸后,养尊处优,生活事事顺心,很久没秀秀吵功了。 她一连推了顾妈妈好几把,把她推得踉踉跄跄的,让她离自己的老公远点,把腰一叉,眼睛一瞪:“不要脸?我老公教训伤害我们宝贝女儿的人渣就是不要脸,你们教养出这种败类就有脸了!” 她一句话击中顾昔年父母的要害,两个人难堪地僵住了 “我要象你们养出这种畜牲,每天夹着尾巴,捂住脸过日子,哪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喊大叫,唯恐他人不知自己养了一只畜牲似的!不知是谁不要脸!” 小暖好笑地看了看身边玉树临风的夏夜,这个家伙牙尖嘴利、尖酸刻薄原来是得了真传的呀。 顾妈妈既气愤,又悲痛,但就是找不到反驳的话来,夏妈妈的话虽然刺耳难听,但也算是实事求是,怪只怪自己养了这么丢脸的儿子,害她和她老公在人前都矮三分,现在还要被人指着鼻子痛骂! 但是她仍然对自己的儿子恨不起来,看他蜷在地上那么可怜,她这颗做母亲的心都要碎了。 她忍住悲痛,走过去抾顾昔年。 顾爸爸脸上挂不住了,他推了夏妈妈一把:“你别太过份了!” 一个大男人居然欺负手无寸铁的女人! 这个举动一下子惹恼夏夜他们三个大小爷们,他们把顾爸爸团团围住。 “怎么着,你们以多欺少?”顾爸爸握紧了拳头准备拼个鱼死网破。 小李怕真的打起来,忙拦腰抱住夏夜。 夏夜清脆地笑了几声:“李警官,你这是干嘛,光天化日抱我抱得这么紧,搞不清状况的人会误以为我们是好基友的。” “我这不是怕出事吗!” “出什么事?怕我们真的以多欺少?”夏夜凛冽的眼神倏忽落在全神戒备的顾爸爸的脸上,重重地说道:‘这种卑鄙无耻的事只有你儿子顾昔年才做的出!我只是想警告你别碰我妈!” 顾爸爸悚然一惊地看着夏夜,说不出话来。 夏妈妈有儿子老公撑腰,更加飞扬拔扈,用手指着顾昔年一家:“对这种人有什么好客气的,就应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多欺少怎么啦,咱们欺负定了!” 她说得正起劲,无意中看到小暖在一旁似笑非笑,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这种泼妇骂大街的形象太显得没素质、没修养。 她恼羞成怒,一掌用力地拍在小暖的头上,用大发雷霆掩饰自己的丢脸:“臭小子,看见你老亲娘被人欺负了,你还站着傻笑!笑什么笑!再笑我叫我们家唐糖跟你分手!” 她话一出口,她儿子马上亲热地搂住她:“老妈,说话要算话,以后咱们看到这臭小子一次就用拖把甩他一次。” 唐爸爸忙随声附合,他象是和小暖前世有仇一样看他特么不顺眼:“老婆大人英明,这个决定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小暖嘴角狂抽地看着一致对外,排斥他的一家人,他明白要想挽回颓势,必须挽回老亲娘的心。 他肉麻兮兮地对着夏妈妈谄笑,害那一家三口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我不是不帮忙,是太后大人实在威武,我英雄无用武之地啊!”小暖用崇拜得近乎变.态的眼神毛骨悚然地看着夏妈妈,啧啧点赞道:“真是没想到啊,太后不仅美貌如花,而且霸气实足,叔叔娶到你可谓三生有幸!” 夏妈妈被小暖赞美的心花怒放,脸都快笑裂了:“你这孩子,干嘛把阿姨的优点都公布于众阿,阿姨很低调的。” “是是!又是我的错!” 夏夜看着小暖百般讨好自己亲妈的可恶嘴脸,恨不能一脚把他踢到那遥远的地方去。 小李提醒到:“快到开庭时间了,大家都进去吧。” 在法庭里,顾昔年站在原告席上,胸有成竹地看着小暖和夏夜,眉眼里暗藏着奸笑。 小暖和夏夜凉凉地对着他冷笑,仿佛在说,小丑,尽管表演吧,大爷我正想看戏呢! 顾昔年的律师陈述完小暖和夏夜对顾昔年报复蓄意伤人案后,法官问他们俩个:“你们对顾昔年律师所述是否认同?” 小暖冷哼一声,吊儿郎当地说:“如果认同,我们还请毛线律师,还站这儿干毛线事?” 法官噎了噎:“请被告方律师辨护。” 夏夜请来的是资深律师周律师,这种小案子他根本不屑接,但是夏夜出手实在阔绰。 他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按照夏夜告诉他的“事实”陈述了一遍后,结尾道:“所以我的两位当事人并没有对原告进行任何伤害行为,反而是原告杀人未遂,被当场抓住,自己吞下橡胶手套,然后贼喊捉贼,陷害我的两名当事人。” “现在双方对案情的描述存在巨大分歧,请双方举证证明自己的陈述的真实性。” 首先是顾昔年的证人上庭。 “那天早上原告的确跟他父亲一起报案,声称被两个被告报复蓄意伤害,被强迫吞下一只医用橡?手套。”值班民警说完播放了当天录案录音。 周律师冷笑着问顾昔年:“你说你是凌晨一点左右被被告被逼吞下橡胶手套,为何在事隔两个小时候才去报案?你是不是在这两个小时需要做些安排?” 顾昔年装糊涂装得非常自然,他瞪大了眼睛,一派天真地问:“我要做什么安排?哦,你是说我回家洗澡换干净衣服吗?如果你认为这是做安排,我承认。至于为什么事隔两个小时候才去报案,是因为我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做,在街上转了半天,才想到回家。” “这很反常哦,一个人害怕的时候应该是往家里跑,你居然会在大街上逗留两个小时。” “我反对,对方律师的猜测与本案无关。” “反对有效。” 周律师并不在乎这个小小的挫折,因为现场旁听的人都看到了顾昔年慌乱的表情。 “我刚才所猜测并非与本案无关,只是想告诉法官大人原告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做为某绑票案的主谋,绝不会因为被蓄意伤害而害怕,所以在前去报案的那两千小时里,他一定是在设局怎样陷害我的两个当事人。”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199) “我反对!对方律师并没有真凭实据,一直只是凭猜测,他的假设法庭不能予以采纳。至于对方律师提到的绑票案,目前处于刑侦阶段,并没有最后定论,对方律师一口咬定我当事人就是绑票案主谋,对我当事人极其不公。” 顾昔年为了打赢这场官司,也是重金请了知名律师章律师,这笔昂贵的律师费彻彻底底将他们家那点存款洗劫一空。 “反对有效。”法官判道。 顾昔年得意地笑着,果然一分钱一分货,重金聘请的律师就是不一样,陈小暖,夏夜,我就不信这次我砸血本还砸不死你们俩个!想要我做牢?你们俩个也滚进来陪公子我吧! 周律师自信地扬扬眉:“不错,以上纯粹是我猜测,但是原告诬陷刘警官案却是尘埃落定,这个案子电视台的采访小组全程跟踪,并且录制成节目,如果大家看过那个法制节目就不难看出原告是个多么处变不惊、阴险狡诈的人了,他又怎么可能因为挨顿暴打而六神无主呢?” 顾昔年这才恍然大悟,周律师前面所说只是为了这有力一击做铺垫,他灰白着脸看向章律师,他正用纸巾擦着额头的汗。 第一回合,他们输了。 “请原告传第二证人。” 第二证人是顾昔年取出医用手套的那家医院的一名护士,上法庭大概对她而言是件惊天动地,让她感到万分害怕的事。 她一站到证人席上就惊慌失措,两粒黑眼珠如受惊的小雀的眼珠在眼眶里不安的滴溜溜地乱转,慌里慌张地声申明:“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负责接诊、登记。”看样子,她很怕卷到案子里来。 周律师一眼看穿她的内心,恰到好处地安慰:“这个案子最后怎样看,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要做的、能做的,就是说真话。” 那名小护士使劲点了点头,刚准备开口,章律师悠悠地开了口:“你想好了再说,你所说的很有可能决定一个年青人的命运。” 他有意无意地瞟了顾昔年一眼,小护士也不由自主地看向顾昔年。 顾昔年乞怜地看着她。 “对,姑娘,你的证词对我们很重要。”夏夜温文尔雅地说,小护士惊恐地转过头来看着他和小暖时,两个人同时对她微微一笑很倾城,小护士正值妙龄,双眼马上骨嘟骨嘟冒出粉色爱心。 法官用法槌敲敲法桌:“肃静,两位律师不要干扰证人作证。证人,你只需说出你所知的即可。” “我接诊的时候只听患者自己说,有人强迫他吞下一只橡?手套。” 周律师走到她面前,微笑着问:“你所说的全是实话。” “是。”小护士不太怕这个说话一脸笑的中年男子。 “也就是你根本没亲眼看见有人硬逼着原告吞下那只医用手套。” “当然。”小护士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周律师对着法官说:“我觉得原告两个证人的证词不必采纳。” “请陈述理由。” “他们的证词都是听原告说他被报复了,但都没亲眼目睹,两份证词均没有说服力,所以望法院不予理会。” “理由成立。原告是否有目击证人?”法官问。 章律师笑了笑,反问周律师:“你们有目击证人?如果你们没有,现在是我的当事人状告你的两名当事人对他报复性蓄意伤害罪,你们如果找不到证据可以零口供判决。” 章律师想到胜利在望,忍不住狂傲地笑了两声:“我的当事人的确在医院里从胃里取出一只医用手套,这是事实,难不成他是自己吞下的?这话法官会信吗?” 周律师还没开腔,夏夜举着手机道:“法官大人不必信那些话,他只相信真相就好。” 周律师微笑着从他手中拿过那个手机:“臭小子,什么宝贝证据到现才肯拿出来。” 他将手机交给法官,与他耳语了一番。 顾昔年惊疑地看看夏夜和小暖,他们都显得很轻松自在,心里正纳闷,章律师走到他的跟前,小声地问:“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他们手上吗?” 顾昔年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自己正准备行凶时,无意中发现了夏夜蹲在地上的影子,便立刻收了手,就算他用手机拍,又能拍下什么证据,至于后面,全是夏夜和小暖在教训他,如果是关于那些的视频,只会对自己有利,问题是夏夜和小暖又不是傻瓜,怎么会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他真的猜不透夏夜手机里会有什么威胁着自己,他茫然地摇摇头。 章律师眉头深锁。 法官把手机交给一个工作人员,对他交待了几句。 工作人员把夏夜手机里的一段视频当庭播放。 屏幕上,顾昔年鬼鬼崇崇地走进唐糖的病房,四下张望了一下,向昏睡在病床上的唐糖慢慢走去。 本来法庭内一直有嗡嗡的议论声,这时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屏幕。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顾昔年伸出一只戴着医用手套的手向唐糖伸去,那动作,在场没有一个人看不出是掐脖子的动作。 夏妈妈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紧张地捂住胸口,身子倒向身边的老公。唐爸爸察觉到她在害怕,将她搂在怀里,但是视线始终盯着屏幕。 但是奇怪的是顾昔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这时,病房门开了,小暖走了进来,似乎在质问他。 顾昔年看到这里大吃一惊,怎么从这里就跟发生的事实不符? 他深吸了一口冷气,不由自主的,他想到了小暖,他偷偷地瞟了小暖一眼,发现他正蔑视着自己,忙收回了视线,继续观看屏幕。 屏幕上,顾昔年把戴在手上的医用手套连忙拉了下来,捏成小小的一团,塞进了嘴里,小暖忙冲到他面前,想把那只手套从他嘴里挖出来,可是顾昔年猛地撞了他一下,向门口跑去,又和刚进病房的小护士发生了碰撞。 章律师脸上呈现出大势已去的无奈感,只等法官宣布退庭,便卷东西走人。 周律师仍是淡淡的笑:“今天,那个人证——小护士我们也请到了,就站在庭外。” “传证人。”法官说道。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00) 顾昔年脸上的惊惶之色让人无法直视,越是阴险小人越是贪生怕死。 那个小护士一上庭就认出了顾昔年,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指证他:“那夜他的确潜入过病人的病房,并且,那不是唯一的一次,之前还有一次。” 周律师微笑着请求法官当庭播放了顾昔年两次潜入唐糖病房的监控录相。 他意味深长地说:“现在这个案子不单是简单的诬陷案那么简单了,我建意我的当事人以唐糖委托人的身份告原告蓄意谋杀罪!” 夏夜嘴角飞扬,神情玩味地看着几乎瘫软在地的顾昔年:“周律师的建议不错哦,我会这么做的。” 顾昔年惶恐得无以复加,象是正在待宰的猪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他困兽犹斗般嘶吼:“这些视频都是假的!是假的!” 小暖用看小丑表演的眼神讥讽地看着他,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顾昔年心里一寒,惊悚地看着陈小暖,那表情如同见到了鬼,他几乎站立不住,却还要喃喃道:“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夏夜对他怒喝:“谁不是人?你TM的才不是人!除了栽赃陷害,你敢光明正大一次吗?” 小暖拍拍夏夜的肩,笑着劝道:“消消气,不要跟一只狗计较嘛。” 夏夜象是被他说醒了,咧嘴一笑:“也是哦,我忘了他是一条贯会乱咬人的疯狗。” 法官用法槌敲敲桌子:“肃静,肃静,法院会鉴定所有视频的真伪性,择日宣判审判结果,退庭。” 周律师冲着小暖和夏夜打了个剪刀手,笑着说:“这场官司咱们百分之百赢。” 夏夜走到顾昔年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吓得瘫软在地的顾昔年,他一副痴傻的模样。 夏夜故意痛打落水狗:“哎呀!你既是唐糖绑票案的主谋,又犯了蓄意谋杀罪,如果两项罪名全都成立,你会不会把牢底坐穿啊。” 顾昔年更是抖得象暴风雨里的小树苗,他的父母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又心疼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他们现在就是想蛮横不讲理地护着自己的儿子都没那个勇气,他的儿子所作所为太伤天害理了!连他们自己看了那些视频心都冷了。 顾昔年告陈小暖和夏夜蓄意报复伤害案很快有了宣判结果,以顾昔年败诉画上了句号。 顾昔年身陷囹囵,他的父母除了支付他昂贵的诉讼费以外,作为败诉方,还要承担胜诉方的诉讼费,简直苦不堪言,更让他们揪心揪肺的是,现在各项证据都对顾昔年极为不利,他们咨询过许多知名律师,现在只要受害人的证词,不论他们的儿子承不承认自己是绑票案的主谋,都可以零口供判刑。 绑票罪一般判得较重,再加上顾昔年有杀人的行为,情节严重,许多律师保守估计也得判个十年以上。 顾昔年的父母头都快急白了,只得再次求助于章律师。 章律师告诉他们,只要没有受害人唐糖的证词,再加上顾昔年死不承认,一切都会有转机,但他拒不受理顾昔年的案子,他带着愠怒对顾昔年的父母说:“你们的儿子人品太差了,自己意图杀人居然没有一丝愧疚,而且还好意思倒打一耙,这种没廉耻没人性的事很少有人做的出。我不是看见你们做父母的可怜,我连指点都不想指点。” 顾昔年的父母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到家,因为顾昔年是重要嫌疑犯,不允许探视,他的父母也没有办法和他商量该怎么做。 他的父母一面哀叹着顾昔年怎么变得这么坏,一面希翼着唐糖永远记不起来顾昔年杀她的那个片断才好。 夏夜做好两手准备,万一唐糖真的记不起当时顾昔年杀害她的场景,则只能寻找目击证人了。 可是,不论他和小李警官能样努力,因为案子发生在暴雨倾盆的黎明,再加上那里久无人居住,根本就找不到目击证人。 顾昔年又一口咬定,现场虽然有他的血液,那是因为在救助受伤的唐糖时,被唐糖在疼痛难忍,神志不清时抓伤的,至于病房里戴医用手套是他知道唐糖没有抵抗力,害怕自己身上的细菌感染到唐糖。 总之,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假话,可他的谎言实在是滴水不漏,找不到破绽,案子一下子停滞不前。 而法律有规定,对证据不足的嫌犯最长只能关押十五天,眼看还有三天顾昔年就能重获自由之身了,夏夜心急如焚。 当他无计可施的回到唐糖的病房时,唐糖看着他为了自己,严热的天气在外奔波,晒得又黑又瘦,心疼不已:“算了,放弃吧,我现在反正又没什么事,只当走路被野狗咬了一口。” “不行!坚决不放弃!如果这样,那个渣男会觉得我们对付不了他,他会变本加厉地伤害你的。” “可是,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这么辛苦。” “我愿意!”夏夜根本就不听劝。 小暖有些尴尬地笑笑:“我这个男票貌似没为你做什么。” “傻瓜。”唐糖主动握住他的手:“你在我身边守护着我,不是在为我付出吗?” 夏夜忽然觉得眼睛发酸,闷头说了句:“我出去站会儿。” 唐糖未及应声,抬眸时只看见他瘦高的背影,依然挺拔,却有种说不出的孤独寥落,心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隐隐有些不能言明的痛,还有莫名的怅然若失。 或许这就是成长,你必须要做出选择,必须要推开深爱你的人,既然你给不了他什么,就要放他去寻找幸福,过程很残忍,只盼结局完美,只盼白发时回忆,彼此不会有悔恨。 疲倦如潮水一般突袭,唐糖躺在床上,用薄被将自己从头到脚盖住,安慰自己道,生活里来来往往,谁都是彼此的过客,没有什么好惦念,可是她还是觉得特别难受,心里空落落的,眼里热辣辣的,有滚烫的泪流出。 病床边,小暖痴痴地看着蒙头大睡的唐糖,知道此刻她心情不好。 她很特别,不像别的女生,只要心情不好,就想找人倾诉。 她越是难过,越是沉默,越是与世隔绝,躲在自己的世界,无人能走进她的内心。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01) 夏夜站在走廊尽头宽阔的阳台上,顶着炎炎烈日,毫无目的的眺望远方的长江,如一条巨龙一样奔腾着向前。 大江东去,带不走人间许多愁。 忽然一道灵光乍现,穿过夏夜年少情愁,他内心一阵激动,手忙脚乱地拨通小李警官的电话,尽量平静地说:“我想到了唤醒唐糖记忆的办法!” 两个小时后,唐糖、小暖、夏夜和李警官出现在花山,唐糖坠崖的地点,小暖为她撑着一把太阳伞。 夏夜轻轻握住她细瘦的、布满针眼的胳膊,轻柔地说:“唐糖,别紧张,别给自己压力。能想起来更好,想不起来也没人怪你。” 唐糖轻轻地点点头,一双美眸四顾,努力回忆,她指着头上的崖顶说:“我记得顾昔年一步一步向我逼近,对我说我,在劫难逃了。” 一旁的李警官赶紧用录音笔开始录音。 “我好怕。因为他说过要把我卖到东莞去,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他就安全了。我就一直往后退,一直退,然后就摔下悬崖。但是我并没有晕过去,我还听见顾昔年叫李勇他们下崖来确定我是死是活,可是李勇他们害怕,全都跑了。” “然后呢?”虽然案情夏夜他们大致也了解,但现在经由唐糖说出来,当时的情景重现,仍然扣人心弦,但更多的是心疼。 “然后,我等崖上没了动静才逃跑。” 唐糖停止了说话,把眼闭上,重温当时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站了很久,慢慢记起当时的感觉,象盲人一样转动着身子,过了好久,终于确定了方向,睁开眼,对夏夜他们说:“我记得我是沿这个方向逃跑的。” 夏夜和小李互相惊喜地看了一眼,当时夏夜分析的时候,就是猜测唐糖是从这个方向瞎跑,误打误撞跑到那片无人居住的民房内,与顾昔年那个渣男狭路相逢的。 小李兴奋地拍了一下夏夜的肩膀:“难怪我们刘头儿说你是个人才,也亏你想到让唐糖故地重游,刺激她的大脑,让她恢复记忆。” 小暖也是一脸惊喜,鼓励唐糖:“不错哦,你正在慢慢记起来咯!” 唐糖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夏夜注意到她脸色有些发白,关切地问:“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天太热中暑了?” 小暖一听,尤为紧张,他伸出一支胳膊搂住唐糖的腰,生怕她支撑不住:“不行咱们先回去,等身体好些我们再来吧。” “不要!”唐糖倔强地说,她从小暖怀里挣脱出来:“我哪有那么娇气!再说顾昔年那个坏蛋过两天就放出来了,他那么阴险狡诈,到时再想定他的罪恐怕没现在这么容易了。并且,”唐糖说到这里,眼神坚定:“我想要他早点受到法律的制裁。” 小暖还想劝她,被夏夜一把拉住:“随她去吧,她被顾昔年那个渣男伤得太重了,让她复仇吧,不然她心里的伤口没有办法复原。” 小暖看着唐糖,她正殷切地看着他。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果然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夏夜永远都比他更懂唐糖。 走走停停,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的视野里终于出现了那一幢幢空置的民房。 唐糖的脚步兀地停住,一只无力的小手紧紧捏住小暖强壮的胳膊,小暖清晰地感到她握的力度,和她的手在不停地颤动。 他转眸,看见唐糖瞪得大大的眼睛,里面包含着太多的惊恐、悲愤,她似乎置身在当时那个绝望的时刻。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紧张地注视着她。 “别怕!我和夏夜都在你身边保护着你,没人能伤害你。” 唐糖的目光在小暖和夏夜的脸上缓缓扫过,终于鼓起勇气,朝一幢民楼走去。 那幢民楼,正是夏夜和刘警官他们找到唐糖的血迹和顾昔年脚印、毛发的地方。这说明他们推测的一点没错,那里是凶案现场。 当跨进那栋民楼的一瞬间,被唐糖遗忘的那段记忆如潮水一般从大脑深处涌了出来,顾昔年穷凶极恶的模样不断在她脑海里浮现,当时血腥惨烈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刺激着她,她抱住脑袋,痛苦不堪,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我、全、记、起、来、了!” 众人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惊喜,唐糖叫了声:“头好痛!”晕在了小暖的怀里。 小暖慌忙扔掉手里的遮阳伞,一把抱住她,急得汗只冒,大叫道:“唐糖!” “别叫了,赶紧让车?医院!”夏夜理智地命令。 小暖忙抱起唐糖,向停在不远处小李的警车跑去。 小李和夏夜先他一步到达车子那里。 小李率先上了车,做好准备随时发动。 夏夜则把后车门拉得大大的。 小暖抱着唐糖钻进了车里,夏夜马上跟着坐了进去。 小李立刻一踩油门,车子象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一路上小暖都紧张不已,他将唐糖紧紧搂在怀里,一个劲儿地在她耳边说:“唐糖,你要坚持住,很快就到医院了。” 夏夜也不停地自责:“我的错,是我没做好万全的准备,怎么也该带个医生,哪怕是护士也好啊,不至于象现在不知唐糖倒底怎么了。” 小李开着车听得心烦意乱。 车子抵达医院,还未停稳,夏夜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了车,和小暖一道抱着仍处于昏迷状态的唐糖进了急救室。 为她做急救的还是牛教授。 小暖和夏夜两个在外度日如年等待了半个小时后,牛教授走了出来,神色还算平静:“病人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身体孱弱的很,要注意休养,再就是保持心情愉快。” 夏夜和小暖连连点头。 唐糖被护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即使躺在推床上,她看起来也十分的虚弱,苍白的脸颊,无色的嘴唇,柔柔的,弱弱的,可就是这样,她还是很努力很认真地对小暖和夏夜扯出一个笑容,看得小暖和夏夜鼻子酸酸的。 傍晚的时候,李警官打来电话,询问唐糖的身体状况,夏夜回答说还好。 “那好,我申请明天开庭,一定要在十五天拘留期满之前,将顾昔年那个渣男移送到司法机关。”李警官坚定地说。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02) 唐糖恢复记忆的消息传到了顾昔年的耳朵里,他惊恐不安。 他一直在拘留所里度日如年,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只要挺过十五天的拘留期自己就能重获自由,可就在最后两天节外生枝了。 开庭的那天,唐糖全家出席。 唐糖被绑案被伤害的事,所有人都瞒着她外婆。 外婆年纪大了,告诉她不仅于事无补,而且还会让她担心,引起身体的不适,更是添乱。 唐糖的精神尚上,当她站在法庭与顾昔年四目相对的时候,小暖和夏夜都替她捏了满满两把汗,生怕她与顾昔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激动过度,晕了过去,这样不仅无助于案子的审判,还对她的病情有很大的影响。 但是,唐糖却出乎意料地表现的异常平静,这不仅让小暖和夏夜下巴掉地,也令顾昔年大吃一惊,他阴暗地以为,唐糖一定和他一样在蕴酿着什么阴谋。 在法庭上,唐糖如实地把当时所发生的回忆陈述了一遍。 法庭旁听席上,夏夜有些丧气地对小暖说:“完了,昨晚我们跟唐糖叮嘱又叮嘱,她全没听进去。” 小暖一言不发,神色极为难看。 顾昔年父母花重金请来的黄律师微皱着眉头对她说:“你能把你怎么掉到河里再重复一遍吗?” 法庭上,唐糖安静地与黄律师对视:“我知道你想让我证实什么。对,我只是在顾昔年逼迫下跳的河,不是他推我下去的。” 顾昔年紧张的心早就飞到了嗓子眼,听到唐糖的话,死里逃生般狠狠松了一口气,有些小得意的畏畏缩缩地偷看了小暖和夏夜一眼。 他们无可奈何又感到失望至极。 黄律师露出鱼儿上钩的胜利的微笑。 因为绑票案从公检部门转入司法程序,实际上是公安机关起诉顾昔年,所以为唐糖辩护的律师由法庭指派,是位非常年轻的徐律师,之前他接这个案子的时候,认为是个十拿九稳,必胜的案子,万万没料到因为唐糖的一句话,整个案子惊天大逆转。 他有些沉不住气地扑到唐糖面前,就连声音都隐含着焦急:“顾昔年是怎么逼迫你的!” 这是唯一的一次扭转乾坤的机会,他希望唐糖说出的是一个惨绝人寰的片断。 然而唐糖只是实事求是地说:“他想要我回到他的身边,我不肯。” 顾昔年的律师歪着嘴笑了:“就这个理由?” 唐糖直直地看着他,仿佛他的提问很可笑:“这个理由还不够吗?我如果为了活下去而屈服,我会对不起一个人,我会一辈子心难安。” 唐糖目光流转,停在了小暖的脸上,她纯结无暇的眼眸深处是只有小暖才懂的痴情,他脸上的阴霾如清风过境,吹得烟消云散。 徐律师以手扶额,无力回天。 顾昔年终于不用偷偷摸摸得意的笑了,他忘形地看着夏夜和小暖,他们也正好凉凉地看着他小人得志的丑恶嘴脸。 明明他们是输掉的一方,顾昔年却仍旧没有办法和他们的眼神抗衡,他归结为他们以多欺少。 他狼狈地败下阵来,视线一转,停在唐糖苍白清秀的小睑上,那张脸虽然隐藏着刻骨的伤痛,却如天山雪莲般纯洁坚韧,世上无花能与她比拟。 他的内心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就象被狂风刮走了,一点痕迹也不曾留下。 他暗自冷笑:贱.人,不喜欢我,不想再回到我身边只是死要面子吧,其实内心哈我哈得要命,不然这么好的整死我的机会,你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 顾昔年的律师脸上全是得意的笑:“法官大人,绑票案受害人唐糖本身性格有缺陷——太过冲动,我当事人只是对她表达爱意,她完全可以选择不接受,可她非要走极端跳河自尽,所以她坠河与我当事人没有太大的关联。” 旁听席上一片惋惜的唏嘘声。 只有顾昔年的父母异常的兴高采烈。 就在小暖和夏夜认为败诉已成定局时,唐糖忽然冷哼一声,目光柔和的看着顾昔年的高价律师,她小白兔般温顺的目光有着一种叫人畏惧的坚韧不拔的力量:“律师先生,你可真会断章取义,顾昔年不单单只说了要我跟他和好的话,他还说了一句,如果不答应,他就要杀了我。他为了逼我答应,对我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折磨,我身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试问,换作是你,只要不答应就只有一条死路的情况下,是愿意被他痛苦的折磨死,还是自己了断?” 顾昔年的高价律师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料到这个看上去柔弱不堪、人畜无害的小丫头出语居然会这么犀利。 他稳了稳神,刚准备反驳,徐律师逮着机会反攻:“所以我的当事人是被嫌犯逼得退无可退的情况下跳的河,与嫌疑人有着莫大的关系,望法官大人明查。” 顾昔年刚才还喜气洋洋,现在如被雷劈,剧情变化的太快,他有些措手不及。他错愕地看着他的高价律师。 黄律师脖子直了直,似乎准备反驳,可最终放弃了。 法院没有当庭判决。 散庭后,黄律师约见了顾昔年,顾昔年内心七上八下,急切地问:“我现在胜算的可能性有多大?” “几乎为零。” 顾昔年一听,浑身发软,两眼直直的、空洞地看着前方,一脸惊惧。 “但是,我能保证洗脱你杀人未遂的罪名——再怎么说是那个女孩子自己性子太烈跳的水,跟你无关。但是,你在明明知道她身患重病的情况下还对她施以暴力,这个人身伤害罪也不会被轻判,再加上受害人和其他绑票者全都指认你是绑票案主谋,这个罪名一旦成立,你的大好年华将在牢房里度过。” 顾昔年面如死灰,乞求道:“黄律师,你一定要救我,我不想坐牢。” 黄律师笑了:“没有谁会喜欢坐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昔年一眼:“世上什么事都没有绝对,就看你怎么做。” 顾昔年贯会察言观色,听话听音,马上明白黄律师的意思,小鸡啄米般点头:“事成之后,我一定重谢你!” 黄律师轻轻笑了一声:“我一般是先收到酬金再干活儿。”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03) 顾昔年明白黄律师是在趁人之危,漫天要价,可是自己也只能仰仗他。 他无可奈何地对他说:“你直接跟我爸妈说吧,他们为了我会答应你任何条件的。” “不过你还是写个便条的好。”黄律师从公文包里拿出纸笔放到他的面前。 顾昔年觉得自己在任人宰割,但是却束手无策。 “要我写什么?”他情绪低落地问。 “只用写一句话,无条件配合黄律师即可,写多了,字条也带不出去啊。”黄律师笑眯眯地说,但是顾昔年非常反感他的笑脸。 顾昔年象写下自己的卖身契一样,痛苦地在纸上写下那句话交给黄律师,内心的惶恐并未因此减轻多少,只盼着唐糖一夜暴毙才好。 唐糖的家人还有小暖陪着她返回医院。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就连人小鬼大的唐心看着爸爸妈妈、哥哥姐姐都阴沉着脸,象是去奔丧似的,也噤若寒蝉。 一进病房,夏妈妈再也忍不住了,抱怨如山洪暴发:“你个死丫头!笨丫头!我们小夜怎么教你的,叫你一口咬定是顾昔年因爱生恨,把你推下水的,你为什么要实话实说?现在好了,一波三折!案子还不知怎么个判法!” 病房里开着冷气,夏妈妈还是觉得热,用手当扇子对着脸扇着风,显得很火大的样子。 唐糖低着头,沉默地蜷缩的坐在床上,显得很局促。 其实对于今天唐糖出人意料的做法,没有一个人不心塞的,可是都碍于唐糖的身体,再加上她楚楚可怜的模样,都不忍心责备她。 夏夜第一个站在唐糖这边,他不耐烦地阻止他老妈道:“你就少说两句吧,你以为唐糖现在心里好受。” 他一句话似乎戳中了唐糖的泪点,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扑簌扑簌往下掉。 夏妈妈被自己的儿子呛了一句,心里不爽,现在唐糖又哭了,倒好象是她弄哭的,更是气不打一处出,厌烦地吼道:“哭哭哭!只知道哭,象个丧门星,好运气也被你哭没了!” 唐糖一听忙止住了泪,只是忍不住会抽嗒一下,叫人看了更加心疼。 “小夜,小暖,我跟你们说,你们都白喜欢这个死丫头了,她心里恐怕还装着那个人渣!” “我没有!”一直低着头的唐糖猛地抬起头来,急忙争辩道。 “谁信!”夏妈妈朝天花板翻着白眼,“如果对他无情无意,会在法庭上那样帮他!” 唐糖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却说不出一个字,事实胜于雄辩,她百口莫辩。 唐爸爸不忍看着唐糖难受的表情,把自己的妻子往外推:“好了!你少说两句!你说你一个做长辈的跟个晚辈争什么!” 夏妈妈还在怒气冲冲地说着什么,但是声音已经远去,听不清了。 唐糖倦在床上,痴痴地看着骄阳似火的窗外。 小暖将她冰冷的小手满满地握在自己宽大有力的手掌里,无声地慰藉着她。 唐糖仍茫然地看着窗外,喃喃地说:“我心里早就没有他了,我只是不会说谎,”她缓缓地转过头来,一再解释:“我真的只是不会说谎,不敢说谎,那是法庭,象征着公平公正的地方。” 小暖轻轻将她揽到怀里,用自己的柔情安抚着她:“我信,我什么都信,从你为了我们的感情不被蒙尘,不屑去违心的答应顾昔年以求活命,宁愿那么轻易的抛弃生命,我就什么都信你。你的心里没有别人,只有我。” “可是,我辜负了你们,错过了报仇的机会。”唐糖愧疚地说。 夏夜冷笑:“顾昔年那个人渣死罪能免,活罪难逃。他可以逃脱杀人未遂罪,但他逃脱不了故意伤害罪和绑架罪!他一样要在牢里过上好几年!至于报仇,来日方长!” 唐糖的情绪这才渐渐好转。 傍晚的时候外婆打来电话,说有些胸闷,唐糖立刻紧张起来,从床上爬了起来,要回外婆家照顾外婆。 小暖和夏夜急忙阻止。 小暖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回去,外婆就算老眼昏花也能一眼看出你生病了,还不吓到老人家了。放心,我回去照顾外婆,如果真有什么不好的情况,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夏夜看着小暖离去,心里窃喜,却不敢表露出来,毕竟唐糖的外婆生着病,自己兴高采烈的,唐糖不误会才怪。 两个人吃过梅姨送来的晚饭后,唐糖洗过澡躺床上用手机听小说,耳麦里忽然“叮”地响了一声,QQ有人给她发消息。 唐糖奇怪极了,她和同学们联系一般用电话或短信,谁会用QQ找她聊天,是小暖? 唐糖的心莫名地缩成一团,外婆情况不好吗? 但她很快否定了这一猜测,如果外婆病重,小暖一定会电话联系,绝对不会用QQ,万一自己没注意,忽略掉,那不是误事吗? 他刚回去就发QQ消息,这么快就想自己啦! 唐糖像掉进蜂蜜一样甜蜜蜜,这家伙,一个小时不见就隔三秋了! 她嘴角弯弯,拔掉耳麦,拿起手机,点开QQ,原来是有验证消息。 她心里有些失落,漫不经心地查看验证消息,双眼因为太意外太惊讶一下子瞪得老大,那条验证竟然是顾昔年发来的! 她更加迷惘,不知顾昔年这个人渣又要耍什么花招。 她抬起眼眸,看见夏夜就坐在她床边津津有味的玩着手游。 唐糖想夏夜为了她奔波了许多天,现在好不容易休息下来玩一下,不忍打扰他。 她思索了一下,点了“同意”。 她刚加了顾昔年,那边立刻迫不及待地发来一条消息:我是顾昔年的律师,有重要的事跟你谈,你现在方便吗? 唐糖警觉的问:什么事? 她一点也不相信对方真的是律师,顾昔年觉得她又呆又傻,所以很喜欢装成不同的人出现在腾飞网站她的书评里,恶意的捉弄她,耻笑她上当被骗,然后又故意让她识破,欣赏她伤心难过的样子,他的心里就会涌起变.态的报复性快感。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04) 最离谱的一次是唐糖被绑架前顾昔年换了个含笑百步颠的可笑网名跑到她的书评留言,说她的书恶心死了。 唐糖冷笑,她知道他留言的目的,就是想击垮她的信心,让她写不下去。 她在心里不屑地腹诽:我这一本浪漫青春体裁的书内容健康向上,比起你的童话小表砸那本简介动不动女主就开口“老娘”闭口“老娘”,要么就哥哥X妹妹的浪漫青春的书,书里面任何一句话都可以扯到赤果果的两性关系,并且连网站办个双蛋节都能让她想到关于男性的恶心话题,一句挺励志的话:痛,并快乐着,也能让她黄水直冒,不知谁更恶心! 顾昔年这么做肯定是怕她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迈向成功,把他的婊砸女神甩得连渣渣都不剩。 他这种小人举动更加增添了唐糖的信心,如果不是自己比童话强,比童话有潜力,他犯得着处心积虑地跳出来咬自己一口吗? 她当时一笑而过,把他的留言当作他跑到自己面前不知羞耻的放了个臭屁,虽然这个屁是从他口里放出的,但对于他这种不要脸到了极至的畜牲,屁是从口里放出或是从****放出都有异曲同工之妙,那又何必纠结出处呢! 唐糖犹豫了很久,回复道:我不信。 对方回复:我的确不是顾昔年,他在刑拘,通迅设备全都没收了,不许也不能与外界联系。 唐糖:既然这样,你找我有什么事? 黄律师:不是我找你,是顾昔年的妈妈找你。 唐糖:对不起,我不想跟他们家任何人有任何接触。 黄律师:请慎重考虑。顾妈妈说,如果你不和她联系,半个小时后她就自杀。 唐糖冷冰冰地敲过去两个字:随她。 然后退出QQ。 她心里清楚,所谓顾昔年的妈妈要自杀只是他们用来要挟她的手段。 如果她真的要自杀,黄律师又事先得知,他完全可以凭他三寸不烂之舍劝住她,用的着联系自己吗? 唐糖重新戴上耳麦,听小说。 但不知为什么,总是心神不宁,脑海里反反复复回荡着黄律师说如果她在半个小时之内不和顾妈妈联系,她就会自杀的话。 明知道是谎言,可唐糖就是放不下,她怕,怕万一顾妈妈真的会自杀,那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无情的变化,心中更加惴惴不安。 眼看只剩五分钟就到半个小时了,唐糖一咬牙,拔下耳麦,尽量自然地对夏夜说:“你去买个西瓜,我想吃西瓜。” 夏夜正埋头聚精会神地打怪,听到她的话,马上抬起头来,一脸的笑意,伸出手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精致的小脸:“不错哦,身体总算有点好转,知道要吃的了。乖乖待在病房里,有什么事找护士,我很快就回来。” 夏夜前脚走,唐糖后脚就拨通了顾昔年的电话,那时离半个小时只剩一分钟了。 顾妈妈一定是一直在等她的电话,她刚嘟了一声,那边就接通了电话,顾妈妈在电话那头谢天谢地,大大松了口气,她哽咽着说:“孩子,你总算肯与我联系了,再过一分钟,我可真的要……” 顾妈妈的话未完,已经泣不成声,唐糖听得心里酸楚。 她刚想安慰她两句,夏夜忽然跑了回来,歉意地说:“我忘了拿钱包了。” 唐糖慌忙把手机藏在被子里。 夏夜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钱包就往门口冲,人已经消失在唐糖的视线里。 唐糖刚把手机从被子里拿出来,准备继续接听,夏夜的脑袋突然出现在房门口,有话要说的样子。 唐糖象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一脸惊骇地看着夏夜。 夏夜奇怪地看着她:“你在跟小暖通话吗?被我抓个现行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啊。” 说完,他的脑袋倏忽不见。 但是唐糖已如惊弓之鸟。 她轻手轻脚下了床,走到房门口向走廊两边张望了一下,都不见夏夜的影子,这才放心大胆地把手机贴着耳朵。 手机里静悄悄。 唐糖有些担心的喂了一声,里面立刻响起顾妈妈的声音:“刚才你不方便听电话吗?” 唐糖的心一动,顾妈妈不是一个面面俱到的人,怎么会猜到有人在自己身边? 她的心一下子冷下去,就连声音也如严冬的寒风,带着彻骨的凛冽:“你这样闹死闹活究竟想干什么?”这次,她多了个心眼,在开口问话前,按下了手机上的录音键。 顾妈妈明显一愣,在她的印象里,唐糖温顺乖巧,又懂礼貌,也特别懂得照顾他人的情绪,象这样话语锐利、语气冰冷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沉默的时间太长,唐糖不想再等下去,她寡淡地说:“既然没事我就挂电话了。” 顾妈妈慌忙乞求道:“别……别……” “那你快说吧。”唐糖的语气带着淡淡的不耐烦。 “我……我想……要你放过顾昔年。”顾妈妈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她的目的。 唐糖感到象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怪不得她常常会听到有人感叹人心难测,原来果真如此! 在她以前的记忆里,那个在东湖边关心她的陌生大婶是那么善良,但是现在她为了自己的儿子表现出的自私让唐糖的心冷透了,在她提出这样过分的请求时,她有没有想过自己这个受害者! 唐糖接连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铺天盖地的愤懑强压了下去。 她断然拒绝道:“不行!我绝对不能放过伤害我,甚至想谋杀我的恶人!” 电话那头,顾妈妈仍是苦苦相求:“你就原谅他一次,好不好?” 唐糖无动于衷。 顾妈妈亮出了她的王牌:“看在我曾救你一命的份上,你不应该放过阿年吗?” 被这样赤果果的要挟,唐糖只觉得心塞得要命,顾妈妈居然把她对她的救命之恩当做了筹码! 这不仅令唐糖气愤,更令她失望。 她异常冷淡,但又礼貌地说:“非常感谢阿姨的救命之恩,但我不想用这种方法报答。并且,不是我不肯放过你儿子,而是你儿子一直想置我于死地,我所做的只是保护我自己!” 她顿了顿,忍不住话里有话道:“顾昔年小时候把我推下水里过,导致救我的那个小男孩失去了生命,他还欠我一条人命呢!” 她听到电话那头顾妈妈长长地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无比坚定地说:“欠你的一条人命我一定会还你的,但是,你务必放过我儿子!”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05) 与顾妈妈结束通话后,唐糖有种摆拖纠缠的轻松感。 正好夏夜买了西瓜回来,两人一边吃西瓜,一边随意地聊着天。 “你和小暖感情有多好啊,才分开一小会儿,他的电话就追来了。”夏夜笑着揶揄,心里却酸酸涩涩。 唐糖停止了吃西瓜,沉默了一小会儿,严肃地看着夏夜说:“刚才我在跟顾阿姨通话。” 夏夜正在用纸巾擦嘴,他的手僵了几秒,难以置信地看着唐糖:“她我你准没好事。她一定是求你放过顾昔年。” “你猜的没错。”唐糖把通话内容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嘴角浮起一个冷笑:“她说该我一条命她就还我一条命,我第一次听说命可以还的,太可笑了!” “一点也不可笑!”夏夜一本正经地说:“她在用她的性命挟迫你就范!” “什么意思?”唐糖隐隐猜到些什么,她有些紧张。 “一命还一命表示她用死来偿命,让你内疚,逼迫你不得不放过她的儿子。这一招太毒太狠了!” 夏夜站了起来:“我现在通知小李警官,赶快去顾昔年家阻止她!” “我也去!” 唐糖翻身下床,手忙脚乱地穿好鞋。 夏夜知道拦不住她,一边给小李警官打电话,一边牵着唐糖一路狂奔,跑到医院大门,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顾昔年家而去。 当夏夜拖着气喘吁吁的唐糖上到顾昔年家所在的楼层,小李和另两个刑警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见到唐糖,小李两眼一亮,把顾昔年家的防盗门拍得地动山摇:“好了!唐糖来了!你们再可以开门了吧。” 里面的人大概从猫眼里确认过,防盗门终于咣当一声开了,顾爸爸敌视地看了他们每一个人一遍,侧过身,让他们进来。 夏夜扶着爬了几层楼就虚弱不堪的唐糖尾随着小李警官走进了顾昔年的家,一眼就看见顾妈妈安然无恙地坐在沙发上,心里腾地燃起一把无名火,他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没让自己变成咆哮帝。 唐糖说不上什么目光看着顾妈妈,但绝没有她最初认识顾妈妈时那种敬重的情绪,反而顾妈妈从她眼里读到了“怜悯”两个字,这令她内心发虚。 夏夜本待开口质问,唐糖暗暗扯了他一把,夏夜转过脸来,看见唐糖凛冽的,审判的目光,他立刻会意。 他们两个就那么冷冷地、死死地盯着顾妈妈。 小李轻笑了一下,他知道他们在打心理战。 很快,顾妈妈败下阵来,她干笑着站起来:“唐糖,你来了。” “我们都来了有一会儿了,你不要说才看见我们!”夏夜丝毫不给顾妈妈留一点面子,言语极为犀利。 顾妈妈完全抵挡不住,脸上那点生硬的笑容一点点垮掉。 小李警官打破僵局:“我接到报警,有人自杀,是谁这么想不开呀!” 他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落在顾妈妈的身上。 顾爸爸象个木楔一样插到李警官和自己的妻子之间,语气不善的说:“这里没有人自杀,可能是谁恶作剧。我们现在想跟唐糖单独谈谈,请你离开。” 小李怔了一下。 一直没吭声的唐糖一字一顿地说:“一切都不是恶作剧。” 她掏出了手机,按下了录音播放键。 顾妈妈与她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刹时,整间屋子安静得听得到彼此的心跳。 当录音播放完毕,顾妈妈全身一软,跌坐在沙发上,顾爸爸脸色阴沉得可怕。 小李平静地说:“你们以死威胁受害人,这是妨碍司法公正。所以我奉劝两位,千万别做傻事,得不偿失。” 他转过头对夏夜说:“你有空把唐糖手机里的那段录音存到U盘里,以便做呈堂证供。” 然后,他收队走人。 客厅里只剩下唐糖、夏夜和顾昔年的父母。 夏夜寡淡地看着他们:“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话跟我们唐糖说?我想没有了吧。” 他浅浅一笑:“其实坐牢对顾昔年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教训,改邪归正。” 他不顾顾昔年父母愤怒的目光,牵着唐糖扬长而去。 唐糖经此一折腾,回到病房已是疲惫不堪,倒头就睡。 清晨时,唐糖被小护士抽血扎针时扎醒,看见夏夜靠在床尾睡得正香。 小护士抽完血,轻手轻脚推着小推车走了。 唐糖重又闭上眼,准备睡去。 枕下的手机“叮”了一声,她朦胧着眼把手机从枕头里拿出,有短信进来。 她点开一看,是顾妈妈用顾昔年的手机发来的,说顾昔年的奶奶自杀了,今天开完庭,只要判了顾昔年蹲监狱,她也去死! 唐糖睡意全无,昨晚回来的时候,她一直担心顾妈妈为了顾昔年会做傻事,但是夏夜一口咬定不会:“我们已经报了警,并且李警官也严正声明,她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行为是妨碍司法公正,死也是白死,不会影响对顾昔年的判决。话都说这份上了,顾昔年的父母明白再闹下去也没意思,所以不会做无谓的牺牲的,你就安心睡吧。” 夏夜的话言犹在耳,她却收到了顾昔年奶奶的死讯。 她心里堵的慌,两只大大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心里既害怕又不安,脑海里老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顾昔年奶奶死不瞑目的恐怖样子。 蓦地,她记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她翘起头来看了看夏夜,他仍在酣睡。 唐糖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从床上坐了起来,刚准备下床,夏夜抬起头来,睡眼惺忪地看着她:“你干嘛?” “我……我上厕所。”唐糖有点慌乱地说。 一向观察力强,心细如发的夏夜大概还未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忽略了唐糖的神色不安。 “我陪你去。”夏夜半睡半醒地站了起来。 “呃……不用了。”唐糖拒绝。 “为什么?”夏夜讶异的问,瞌睡去了几分。 唐糖涨红了脸,半天哽出一句:“我一个女孩子上厕所你跟着干嘛?” “守护你啊。不要太感动哦。”夏夜嘻皮笑脸的说。 “我不是感动,是难为情!”唐糖扯过夏夜的耳朵咆哮完,便气呼呼地往外走。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06) 夏夜大步流星地追上来与撅着嘴的某女同行:“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都那么熟悉了,你在我面前有什么好害羞的。” “你……”唐糖用力地瞪了他一眼,气得说不出话来。 女孩子跟男孩子不同,哪怕两小无猜,哪怕青梅竹马,一旦步入少女时代,就连自己的亲爹都不会象以前那样亲密无间,更何况竹马。 她用手机敲着夏夜的头,蛮横地说:“说不让你跟就不让你跟,打死你。” 夏夜不躲不闪,嘴角是暖暖的笑意,一抬手,轻而易举地就将唐糖的手腕攥住,唐糖拼命挣扎,眉眼如画的小脸不知是因为用力过猛或是害羞,红得象番茄。 夏夜的力度拿捏得刚刚好,只让唐糖感到微痛,但是偏偏不至于受伤。 他呵呵笑着,看着唐糖做徒劳无功的挣扎。 不经意间,夏夜的视线落在唐糖的手上,他把手机从她手心里抽出,微蹙着眉,不解的说:“你上厕所还带手机?” “要……要你管!”唐糖伸手去夺,夏夜把手机举得高高的:“怎么不要我管?里面的那段录音我还没有录制下来,万一你不小心手机掉厕所里,那不是顾昔年的妈妈防碍司法公正的证据就没了?” 唐糖被他说中心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强作镇定道:“那你保管好。” 等她上了厕所出来时,夏夜正在反复听着那段录音,看见她,对她说:“我琢磨了又琢磨,虽然顾昔年为人奸诈狡猾,但他的父母都是老实本份的人,以死要挟你这样,龌龊的想法他们不可能想得到。” “你什么意思?”唐糖似乎心不在焉,就连声音都显得飘忽不定。 夏夜舒展的眉心立刻兀了起来,一只温热宽大的手掌搭在她的额上,试了试她的体温,更加迷惘了:“没发烧啊,怎么你的睑色看上去这么差?” 唐糖象在掩饰什么似的,拍开他的大手,争辩道:“刚睡醒,又没有梳洗,谁的气色会好?” 她插着腰,生气地看着夏夜:“你是不是嫌我不好看啊。” 她越说越火大,一下一下地推着夏夜,夏夜那么高大的一个男生被她推得节节后退。 “既然嫌我不漂亮,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滚,你滚!” 唐糖一直把夏夜逼到了墙角才罢手,但是还是觉得不解气,恨恨地看着他。 夏夜笑笑地看着她,眼里全是溺爱:“你以前胖得象只国宝时,我也没嫌弃过,现在就更谈不上了。倒是你,从不愿将目光多停留在我身上一会儿。如果你肯多留意我,你会发现我相当不错。”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夏夜以怎样一颗柔软的心对自己,唐糖是明白的,只是她的心只能容下一个人,对他,她也许要终身抱憾。 她转过身去,眼泪差点掉出来,她的心尖弥漫过无尽的苦涩。 “唐糖,你今天很反常哦。”夏夜在后面喊了一句,见她没有反应,接着说:“我去护士办公室,我个U盘把那段录音保存下来,好做呈堂证供。” 唐糖刹住脚步,飞快地转过身来,看见夏夜正往护士办公室里钻,她想阻止,又不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了进去,内心充满了不安。 就在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知所措的时候,夏夜走了出来。 唐糖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手机,欲言又止。 还好,夏夜先开了口,带着些许垂头丧气:“护士们正在用电脑,又很忙。没弄成。” “没关系,今天上法庭应该用不上这段录音,等你有空回去弄啊。”唐糖轻快地说,先前的无措一扫而光。 “也只能这样。”夏夜把手机还给唐糖。 进了病房,夏夜安排唐糖躺下:“天还早,再睡会儿。” 唐糖胡乱横了他一眼:“醒都醒了,哪睡得着啊。我下载歌曲。” 她拿着手机装模作样的搜好听的歌,眼睛却不时偷偷地瞟一眼夏夜。 夏夜是个游戏狂,只要有时间就会在游戏的海洋里畅游。 他明明玩得很专注,却象二郎神长了第三只眼一样,对唐糖的任何细微举动都了如指掌。 他的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干嘛一直偷看我,如果喜欢就告白啊。” “哪有!”唐糖又急又羞,小脸通红。 夏夜只是笑。 唐糖堵气翻了个身,背对着夏夜,偷偷点开录音,盯着删除键,她犹豫了很久,终于狠下心,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点了下去。 她闭上眼,心跳如擂鼓,就象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她定定神,慌张地叫了一声。 夏夜忙站了起来,扑到她的床前,两手撑在她的身子旁边,低下头,温柔而关切地问道:“怎么啦?” “我……”唐糖支支吾吾。 “是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夏夜转身欲走,唐糖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要!” 夏夜回过头来,盯着他们两握在一起的手。 唐糖脸一红,赶紧地松开。 她怯怯地看着夏夜:“我刚才不小心把那段录音给删了。” “你!”夏夜只说了这一个字便打住了,不忍苛责,也没办法苛责。 唐糖不同于别的女孩子那么聪明,又脑抽抽,经常会做错事,就连自己辛辛苦苦码的字,不知道动了哪个键,嗖地一下全无影无踪了,起先几次,她还急得直掉眼泪,到后来次数多了,也就习以为常的。 世上的女孩子就象不同种的花,各有各的特色,诱惑如罂粟,纯洁如茉莉。 如果你喜欢茉莉,你就要接受她的不艳丽。 就象夏夜,喜欢唐糖,就要接受她这种频出状况、动手能力差的缺点。 他看着唐糖瑟缩的模样,于心不忍地摸着她的头,柔声安慰道:“删了就删了,咱们重点告的是顾昔年,只要把他送进牢房就可以了。至于他的父母,不过是对可怜人,只知道护着顾昔年,却不知这样做其实是害了他。顾昔年如果坐了牢,他们也吞下了自己种的苦果,咱们没有必要再惩罚他们了。别内疚了。” “内疚什么?”小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唐糖和夏夜看向门口,看见他手上提着早餐正走了进来。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07) 夏夜把昨晚他离开后发生的种种,以及刚才唐糖不小心删掉重要录音的事简明扼要地告诉了陈小暖。 陈小暖呆了一阵,才说:“你说的对,我们主要是对付渣男顾昔年,又不是要把他的父母怎样,录音没了就没了。” 唐糖一直在偷偷地观察着小暖的表情,这时总算松了口气。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让她心中有愧的话题:“外婆她还好吧。” “人年纪大了都这样,器官老化,每天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难受,所以你不要太担心。只是她昨晚一直问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来看她。” 唐糖惭愧地低下了头。 夏夜接过小暖手里的早点,放床头柜上,对唐糖说:“起床梳洗吧,吃过早餐我们还要去法院。” “希望今天能赢这场官司,不然这口恶气憋在心里实在太难受了。”小暖略显一点烦燥地说道。 “这是肯定的。”夏夜说,“今天我们可有有力证人。” 吃过早餐,夏夜带着唐糖和小暖走进法院的时候,看见顾昔年的父母和黄律师早就来了。 唐糖一眼就看见他们手臂上戴着的记念死者的黑袖章,心狠狠缩了一下,本就苍白的小脸变得更加苍白。 顾昔年的父母本来在鬼鬼崇崇地跟黄律师小声交谈着什么,见到黄律师突然不说话,眼睛盯着某处,他们诧异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唐糖。 他们立刻愤恨地看着她,恨不能冲上去杀死她! 唐糖低下了小脑袋,就好象顾昔年的奶奶之死她难辞其咎。 夏夜微微皱了皱,视线在黄律师和顾昔年父母的脸上轮流扫过,总觉得有些诡异,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又想不明白。 但是他是了解唐糖的,她吃软不吃硬,对方越是强硬,她越不买帐,宁愿玉石俱焚,也不会屈服。 但如果有人装可怜,拿眼泪来逼她就犯,她完全没有免疫力。 他怕顾昔年的父母会这么做,毕竟昨晚他们就上演过一出苦肉计。 他和小暖拉着唐糖走进了法庭。 九点的时候,准时开庭。 首先,徐律师派出了证人李勇几个混混,他们口径一致的指认顾昔年是唐糖绑票案的主谋。 小暖笑着在夏夜耳边说:“你先前说的有力证人就是他们吗?” 夏夜反问道:“你不这么认为吗?他们这些狗互咬才更有趣。” 黄律师一改昨日咄咄逼人的气势,而是耐心地等所有传讯的证人退庭之后,才胸有成竹地对法官说:“我也有证人。” 法官说了声:“传证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法庭的入口。 小暖和夏夜两个人心里疑惑,猜不透顾昔年那边还会有什么证人。 进来的竟然是乡味百年的经理! 小暖和夏夜面面相觑,彻底蒙了! 他们下意识地看了顾昔年一眼,他小人得志地对着他们笑。 夏夜恨不能冲上去一脚踹死他! 他捏紧两个拳头,一口钢牙咬得咯咯直响,小暖拍着他的肩,不停地说着“淡定。” 黄律师走到已经站在证人席上的经理,问:“你是乡味百年的高经理对吧,我可以要你认一些人吗?” “可以。” 黄律师对法官说:“我想请求法官大人传唤原告方刚才的证人,给我的证人辩认。” “请求有效。传刚才的证人进庭。” 当李勇他们站在高经理面前时,他马上认出他们来:“他们曾经想在我店里吃霸王餐来着。” 黄律师又指指被告席上的顾昔年:“你认不认识他呢?” “认识。”高经理肯定地回答。 黄律师微微一笑:“你可以把认识他们的经过大致说一遍吗?” 高经理爽快地点点头:“不久前,”他用手指指顾昔年,又指指李勇几个小混混,“他和他们还有两个女孩子一起到乡味百年吃饭,点了大几千块钱的菜和酒水,吃完了就想溜,被我逮住了,结果这几个孩子就逼着他,”高经理又指指顾昔年,“非要他埋单。” 黄律师非常满意地笑了:“我再问你,你觉得被告和这些人认识吗,你的回答很关键,所以慎重回答。” 高经理思索了一下,道:“应该认识,我看他们有说有笑的。” “法官大人,现在案子已经很清晰了,我的当事人一向都是李勇这几个小混混欺负的对象,所以这次绑票案的主谋我认为是李勇他们,现在出事了,他们就全推在我当事人身上!所以,我建议法庭不予采纳李勇他的证词” 夏夜和小暖这时才恍然大悟,黄律师请高经理来就是为了证明李勇他们的证词不可信。 小暖压低声音点赞:“这个黄律师果然厉害!” 夏夜兀着眉心,一只手托着下巴,在沉思。 黄律师走到原告席上,对唐糖说:“听说你以前苦追过我的当事人?” 唐糖不愿被人提及的那段屈辱往事现在被黄律师当众提起,就象揭了伤疤,血淋淋的痛。 小暖和夏夜鄙薄地看着黄律师,他的问话够阴狠,有顾昔年的身影在里面。 夏夜的心一动,难道是顾昔年教黄律师这么问的? 他已感到大事不妙,但更多的是担心唐糖承不承受的住。 唐糖紧咬着唇,对着黄律师点了点头。 黄律师笑里藏刀地问:“但是我的当事人拒绝了你,对吗?” 徐律师看到唐糖脸色雪白,摇摇欲坠,忙站起来说:“我反对,对方律师询问我当事人的问题与本案无关。” 法官还未做出判决,黄律师抢先申辩道:“我现在问的问题,原告的回答与我当事人是否是绑票案的主谋有着莫大的关系。恳请法官大人让我问下去。” 法官沉吟了片刻,道:“原告方律师请求不合理,本庭不予采纳。” 徐律师如泄气的皮球一样,有些提不起精神。 黄律师见唐糖迟迟不回答,步步紧逼道:“你只用说是或者不是,这很困难吗?” 唐糖深吸一口气:“是。” 她感觉到顾昔年正嘲讽地对她笑,但她只当不知。 “你内心是不是非常非常的恨我的当事人?”黄律师用眼神逼问着唐糖。 唐糖兀地明白,今天黄律师之所以会这么问,完全是顾昔年事先安排的,那只阴险的心机狗故意要黄律师不断揭她心的伤疤,并公之于众,想从心理上击垮她。 她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反击。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08) 唐糖使出平生的力气强迫自己镇定,她在心里快速地分析,黄律师这样问,一定是有备而来,如果自己说谎,肯定会中了他们的圈套。 尽管内心因为无边无际的愤恨而翻江倒海,但是唐糖的表情努力维持着波澜不惊,她平静地看着黄律师,答了个“是。”字。 “所以呢?你就因爱生恨,故意冤枉我当事人是绑票案主谋,是不是!”黄律师近乎斥责地问,凌厉地紧盯着唐糖,给她强大的压迫感,唐糖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小暖和夏夜的心一下子飞到嗓子眼,黄律师这几句话意指唐糖的证词不可信,如果法官也这么认为,那么现在就没有一份有力的证词可以指证那条心机狗了! 现在只剩下一张底禆,就是顾昔年留在现场的血迹,可是,他可以编不同版本证明他在现场,但是没有伤害过唐糖。 现在,局势完全逆转,朝着有利于顾昔年的方向发展。 唐糖权衡了半天,才答道:“我是恨他,但从没有想过诬陷他。” “是吗?”黄律师嘴角挂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对法官说:“我有一些文件要当庭公式。” 法官应允。 唐糖两只手紧紧扶着原告席的围栏,她知道阴谋拉开了序幕,她不知道自己挺不挺得住,她不敢回头去看小暖和夏夜,她能想象得出他们有多担心。 她不仅担心案子的发展,更为自己让小暖和夏夜担心而愧疚,那种会成为爱护自己的人的负担的想法又毫无预警地从内心深处窜了出来,咬啮着她的心。 一个法庭的员工接过黄律师交给的东西,当庭播放。 唐糖的眼睛瞬间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法官身边的大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画面是她在腾飞网站作家网页的主页,上面有一条非常夺人眼球的广播:木棉又红,只为我一个人而开可好——人不要脸,天地无言,做了那么多卑鄙无耻的事还想要她为你开,你简直神不要脸,要你的婊砸女票为你开! 这条广播是唐糖在腾飞网站被顾昔年骚挠得忍无可忍发的。 那个人渣在头天用他买的昵称叫点点兜兜的高V号给童话投完月票后,又故计重施,写下那句暖昧不明的话勾引她动心。 这种把戏唐糖早就看多了,也能做到视而不见,可是她看到要木棉只为他一个人而开时,顿时火起,有种比吃了屎还恶心抓狂的感觉。她完全没办法理解,顾昔年那样狼心狗的不断的伤害她,怎么还会厚着脸写下那句无耻到极致的话,果然是只心机狗,一点人性也没有。 那个木棉是顾昔年在网站上的某本烂书之一里的女主的名字,那本烂书是他为挽回唐糖的心而写的。所以木棉的原形就是唐糖。 因为他根本就没喜欢过她,再加上他一直在处心积虑地每天想花样怎样陷害唐糖,文笔因此退步的相当厉害,所以写得干巴巴的,读者仅顾昔年自己一个。 更可笑的是,他还时不时的给那样一本奇烂无比的书刷刷数据遮遮羞,想着童话不小心看到肯定觉得他还是有才华的。 唐糖早就看穿了他丑恶的真实嘴脸,对那本书,对他小丑一样的行为一笑了之。 只是当看到那句让她恶心到吐的曲线告白时,她一时没能忍住好奇,看了一眼那本书的结尾,不看则已,一看肺都要气炸了。 顾昔年的无耻阴险不是她能想象出来的,他一面在书里对木棉做着没有丝毫诚意的告白,一面把木棉的亲人写死。 这是唐糖不能忍受的,不论是从桥上一跃坠入长江,杳无音讯的妈妈,还是为了她努力挣钱的爸爸,以及以前有些不能容忍她的阿姨,在她心里都有着至高无尚的地位,他们对她而言有多珍贵,顾昔年不是不知道,他这样做一面装深情,一面往她心上捅刀子,心思毒辣得举世无双,唐糖一时失控写下了那条广播,意在告诫顾昔年你安安心心的给你的小婊砸无私奉献就好,连提都不要提到她唐糖,想都不要想到她,这是对她莫大的侮辱,她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被一只狗掂记呢? 正因为幡然醒悟自己发那表广播,实际上是在教育一条狗,显得太可笑,所以唐糖又删掉了,没想到一直躲在暗处偷窥她的顾昔年竟然把那个主页截图并保存了下来,现在还拿来做为呈堂证供。 但他意欲何为? 唐糖觉得自己要咬紧牙关,才能克制住冲过去和顾昔年同归于尽的强烈冲动,就连看他的眼神也不能表露出憎恨,怕落下把柄,对案情的发展方向不利。 但是,她是真的憎恨他,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徐律师也是一片茫然,猜不透黄律师和顾昔年的用意,但是,他能肯定他们绝对包藏祸心! 他立刻阻止:“我抗议,对方律师擅自拿我当事人的隐私做文章,这是对一个未成年人的伤害。” “隐私?”黄律师冷笑道:“在网站上公开发表的广播能算隐私吗?” “反对无效,请被告律师继续辨护。” 黄律师奸笑着示意法院员工放下一个画面。 那个画面是唐糖在腾飞网站的一个读者帐号,顾昔年给他留的言:我能说我是无辜的么,不知跟你解释多少遍了,你还是不信! 唐糖只觉一颗原子弹在她脑子里炸响,轰鸣不止。 这条留言她是看到过的,顾昔年就是有这个本事,就算事实摆在眼前,他也可以睁着眼睛不承认,哪怕以他父母的生命发誓他也无所谓,他只要一方面全心全意为童话付出,一方面哄骗住唐糖好继续利用她就达到他的目的了。 唐糖不屑跟一只狗纠缠,所以没做任何回应,现在她才恍然大悟,这句话根本就不是昔年用来哄骗她的,他那时大概已经明白了,唐糖变漂亮的同时也变聪明了,不会再象以前傻呆呆地被他利用了,但即使这样,他也要扮演受害者的角色,所以故意那样留言,仿佛他和唐糖之间只是一对有误会的恋人。 但真相是,他仇恨着唐糖,无时无刻都想着毁了她!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09) 黄律师一副胜利在握的表情,看着法院旁听席上的来宾,带着轻蔑的口吻说:“大家从这两句话不难看出原告是一个心胸狭窄,多么容易吃醋的女孩!不管我的当事人怎么做小伏低她都不肯原谅,所以完全可以把我的当事人带着体弱多病的她逃命,胡绉成他加害于她,甚至墙倒众人推,和李勇一伙混混诬陷我当事人是绑票案的主谋!所以,我恳请法庭不要采纳她的证词!” “你胡说!真相不是这样的!”唐糖困兽般歇斯底里的叫着,脸上的悲愤的无以复加,那种被人揭了伤疤,还在上面撒盐的滋味太痛了! 虽然她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要上了顾昔年的狗当,他们就是想让她情绪失控,造成她性格极端的事实。 但是,被人重创还要被人反咬一口,她就是修行如观世音菩萨,这时也难以淡定。 这下果然中了顾昔年和黄律师的奸计,旁听席上的人们都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凉凉地看着她。 顾昔年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宽宏大量和温柔多情:“虽然我一开始的确不喜欢唐糖——就是原告,其实到现在我也……没有喜欢过她。可是,在得知她身患重病后,很心疼她,所以忍痛和我的女友童话分手,接受了她。但她跟我在一起很不自信,总是疑神疑鬼,胡乱猜测,总以为我背着她为童话做了许多事,我跟她解释过很多遍了,我真的没有!但她赌气还是离我而去。她这次冤枉我虽然做得很过分,但是,我一点也不怪她,只要她觉得这样能出一口恶气,对她的病情有好处,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 是不是悲愤到了极点,反而无话可说,唐糖连看顾昔年一眼的力气也没有,心如死灰般空洞地看着别的地方,那凄然的神色,似乎想要离开这个让她心痛让她受伤的世界,到一个安宁的地方去。 她现在不知道该不该后悔删掉那段录音,在录音里顾妈妈已经间接承认了顾昔年对她的伤害,并且她们防碍司法公正就说明了心中有鬼,很有可能让处于劣势的她翻盘,但是一想到顾妈妈手臂上的黑袖章,她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她想惩治的是顾昔年,而不是他的亲人,因为她和他的恩怨,已经让年迈的顾奶奶无辜牺牲,她不想顾妈妈再赴后尘,那样,她会一辈子也不安心。 徐律师尽忠职守,即使处于这种劣势他仍想挣扎一下:“凶案现场有你的当事人的血迹,我的当事人背部有大量擦伤怎么解释?” 黄律师一看就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自负地笑了:“擦伤很可能是原告滚落悬崖造成的,当然也有可能被湍急的河水不断撞击河的两壁造成的。” 他居心叵测地看了一眼唐糖:“原告因为身体不好,从小娇生惯养,皮肤娇嫩,随便在哪里擦一下都会造成肌肤创伤,不足为奇。至于凶案的血迹,” 他话锋突然一转:“是谁说那是凶案现场的?我看了鉴证科的报告,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有打斗痕迹。虽然有原告和我当事人的血迹,但是没有搏斗痕迹,说明他们两个当时在那栋民楼里是和睦相处的。 我来还原事情的经过,李勇他们把我的当事人和原告关在一个房间内。因为那里是待开发区,鲜有人烟,又加上天黑,我的当事人和原告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就是想逃都找不到方向,所以李勇他们放心大胆出去了一小会儿。 趁这个机会,我的当事人鼓励原告快跑,他知道她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内没吃药,身上的病就会发作。 他自己则留下来拖住绑匪。 原告刚逃跑,李勇他们就返回了,我的当事人事先用砖拍破自己的额头,演了一出苦肉计,不叫自己被绑匪怀疑,也可以尽量拖延时间,为原告逃出升天创造最大机会。 但是很可惜,绑匪还是找到了原告,并且把她逼下了悬崖。 我的当事人趁着绑匪害怕跑到崖下去寻找原告,但是天太黑,没找到。 幸运的是,在逃跑的路上,一场不期而至的暴雨让他和原告相逢在一栋民楼里,。 好巧不巧的是,李勇发现我的当事人不见了,追了过来。 我的当事人拉着重病加重伤的原告慌不择路,跑到了河边,原告脚底一滑,很不幸掉到了河里,我的当事人拼尽全力想要把原告拉上岸来,一是由于河水的冲力太大,二是折腾了一夜,他又累又乏,终于没能拉住原告,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河水冲走,他当时心有多痛你们知道吗? 现在还要被自己的心上人误解、诬陷,他又是什么心情你们能理解吗?” 黄律师口才又好,又懂得煽情,旁听席上的人们都齐刷刷地看着顾昔年。 顾昔年恰到好处的配合着,眼眶红红的,一脸悲慽。 夏夜看得火冒,恨不能一掌扇掉他虚伪的表情。 案子当庭宣判,由于原告方举证无力,所以宣布被告方当庭无罪释放。 小暖、夏夜沮丧万分,但是不敢表露出来,他们看着唐糖死灰的脸色,内心充满了担忧。 唐糖对着他们强颜欢笑:“我没事。” 这时,顾昔年的妈妈忽然冲了过来,在小暖和夏夜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重重甩了唐糖一个耳光。 唐糖生的单薄,哪里经得起这样大力的耳光,一路趔趄着将要倒地,被小暖及时拉住,揽在怀里。 夏夜一把钳住顾妈妈还要扇人耳光的手腕,喝道:“住手!” 顾妈妈的注意力全在唐糖身上,根本无暇理会面目狰狞的夏夜,她无比憎恨,无比厌恶地看着唐糖,咬牙切齿地说:“如果早知道你今天会陷害我儿子,我当初真不该救你,让你被车子撞死!” 唐糖神色惶然,毕竟她欠顾妈妈一个天大的救命之恩。 她的视线无意间流转,看见了顾昔年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对着她洋洋得意地笑着,那笑既无耻又猥琐,叫人看了特别火起。 他的身边站着一位老太太。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10) 那位老太太竟然是,顾昔年的奶奶! 唐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顾妈妈的手臂上,那个象征记念亡灵的黑袖章仍然好好地套在她的手臂上。 唐糖恍然顿悟,心头漫过无边无际的苦涩,她再一次深刻的意识道,顾昔年的无耻境界高得让她匪夷所思。 但是她一点也不生他的气,她只气自己,早就知道他只条丧尽天良的狗,为什么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上他的当,为什么?! 她恨不能一刀捅死自己! 顾爸爸见自己的老婆被夏夜压制得动弹不得,忙怒喝着冲了过来:“放开她!” 夏夜嘴角勾起,显得极为不屑,那种轻视给对方强烈的自卑感。 他手轻轻松松随便一扬,放开了顾妈妈。 只是那一扬看似轻飘,其实力气并不小,顾妈妈被那道力量冲击得失去平衡,踉踉跄跄的撞向自己的老公,两个人狼狈地摔在地上。 小暖和夏夜都是家教严谨、极有素养的人,但现在他们偏偏故意笑出了声。 顾妈妈一面爬起来,一面狂吼:“你的父母没教你要尊敬长辈吗?” 夏夜眼神一凛,刚想反驳,唐糖寒着清丽的小脸向前迎了一步,冷哼一声,抢先说道:“我们的父母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不是贩瓜卖枣的市井之徒,当然会告诫我们要尊敬长辈!但他们还对我们说,尊敬有个前提,那就是这个长辈值得我们去尊敬!” 唐糖从没敢对任何一位长辈说话这么放肆过,但是,顾昔年的父母为虎作伥,让她彻底失望,也愤怒不已,胸口的那团气几欲将她引爆。 她不是会嫌弃人的人,但今天她故意要嘲笑他们的职业,他们的文化程度,她就是要睥睨他们,让他们也尝尝气堵在胸口难受的滋味! 她不想再软弱了,软弱给谁看! 顾昔年的爸爸爬了起来,怒目圆睁地冲过来准备狠狠地扇唐糖几个耳光,夏夜和小暖挺身而出,将唐糖挡在身后。 顾爸爸领教过夏夜的厉害,有些发怵,不敢轻举妄动,但又咽不下这口气。他 气急败坏,口不择言:“不错哦,小小年纪就会勾引男孩子替你卖命哦!” 夏夜沉声喝道:“你嘴巴放干净点!”他的表情忽然缓和下来,甚至眼角处还飞起一抹笑意:“你是没刷牙就跑出来了吧。做为一个长辈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没办法叫人瞧得起!” 顾爸爸气得脸都变了形。 这时,有个声音在叫:“打人啦!” 剑拔弩张的双方齐刷刷地寻声看去。 顾昔年敢怒不敢言地捂着脸盯着唐爸爸,顾奶奶惊惶地大叫着。 唐爸爸气得不行,三把两下扯松脖子上的领带,让呼吸更顺畅些。 他又甩了顾昔年一个无比响亮的耳光,满不在乎,但是发狠地说:“我就是打人了,怎样?” 他是接到夏夜告知他唐糖败诉的消息急急忙忙地赶到的,一进法院就看见了顾昔年,顿时火起,二话不说,甩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 顾奶奶初见唐爸爸衣着讲究、气质儒雅,万万没料到他会动手打人,更万万没料到他会蛮不讲理,一时震住,象个木雕一样动都不会动。 顾妈妈哀嚎一声冲过来,护住顾昔年,瞪着唐爸爸,悲愤地说:“我跟你拚了!” 说着,象顶牛一样,一头向唐爸爸冲来。 唐爸爸年青的时候曾是学校篮球中锋,现在虽然步入中年,但身手仍然矫健,他身子一让,顾妈妈扑了个空,直接摔地上了。 “敢动我老婆!”顾爸爸血红着一双眼睛冲了过来。 “住手!”刘警官从天而降般出现,挡在唐爸爸的面前,顾爸爸收不住手,那一老拳狠狠击在了刘警官的脸颊上,鲜血刹时顺着他的鼻孔嘴角流了出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夏夜从容不迫地掏出纸巾递给刘警官,挑眉玩味地看着顾爸爸:“你袭警哦!” 顾妈妈原地转圈,象个疯子一样冲着围观的人群喊:“他们所有人都欺负我们全家!” 人群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刘警官一边擦着脸上的血迹,一边不可理喻地连连摇着头:“你老公都把我打得满脸是血,你还认为你们是弱势,你是不是觉得让你老公一刀捅死我才算公平呀。” “让开!让开!”法院的一个防暴警察推开围观的人群走了进来。 他严肃地看着对立的双方:“干什么?不服审判结果可以上诉啊,以武力能解决事吗?” 顾昔年的父母还要争辩,被顾昔年一把拉住:“算了,咱别跟这种人计较!” 唐糖轻蔑地冷哼一声:“我们再不好是人,你再好也不过是条狗!” 唐爸爸赞赏道:“就是应该硬气点,虎父无犬女!” 顾昔年思忖大庭广众之下,夏夜他们应该不敢对他动手,因此胆子也大了许多。 他停住脚步,回过头,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特别叫人恶心:“叔叔,您这样教育唐糖是不对的。” 唐爸爸还未开口,唐糖挽住他的胳膊,调转身:“老爸,咱们别和狗说话,那是抬举他了。” 夏夜和小暖对着顾昔年嘲讽一笑,也跟着离去。 顾昔年整张脸气成了难看的猪肝色,他眼里渐露凶光,暗暗捏紧两个拳头,死死地盯着唐糖渐行渐远,纤瘦的背影,狠戾地咬牙切齿道:“别得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刘警官那时还没走,听到他称自己为“君子”两个字,不禁笑出了声。 顾昔年知道他笑什么,又羞又恼转过头来,刘警官看都不看他一眼,扬长而去,仿佛他是病毒,不能接近,又仿佛看不起他,不屑接近。 顾昔年更是觉得窝火。 一家人回到家门口,顾妈妈按照他们祖籍广东的风俗,点了一盆火要顾昔年从上面跨过,说是去霉气。 全家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顾昔年走进了客厅。 从法院出来就一直不吭声的顾爸爸忽然厉声喝道:“给我跪下!” 顾昔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顾妈妈更是不解:“老公——你这是干什么?” 顾爸爸没有理她,痛心疾首地指着顾昔年:“你别以为我在外人面前站在你这一边,就相信了法庭的判决,你在外究竟做了什么给我如实招来!”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11) 顾昔年脸色一变,但马上有恃无恐地跟他老爸针锋相对:“没错!绑架唐糖的主谋是我!杀人未遂的凶手是我!我也的确提了一袋烂水果去医院想再次伺机杀死唐糖!在法庭上和伙律师颠倒黑白的是我!你不怕断子绝孙,尽管告去!” 说完,倒象是他老爸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的,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把门重重的关上。 那“呯”的一声,彻底将顾爸爸的心震得粉碎,他的眼里是无尽的失望和深不可测的绝望。 顾妈妈石化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顾昔年紧闭的房门。 她心里猜测的正如顾昔年亲口承认的一样,只是她一直自欺欺人,特别是法院宣判的结果出来,她隐隐感觉到不安,可是她不愿深想,宁愿被那个结果麻痹,甚至还冲上去找唐糖的麻烦。 现在想来,当时的那一幕成了她的耻辱,她的儿子把唐糖伤成那样子,她不仅不去安慰,反而火上浇油,正直了一辈,为了自己的儿子竟做出连自己都不齿的事! 顾昔年丝毫不考虑父母此刻难过的心情,反而因为掌握了父母的死穴而暗自得意。 原来他的父母溺爱他已经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了! 刚刚摆脱困境的顾昔年,舒适地躺在柔软的床上,惬意地闭上眼,回想着法庭宣判结果时,夏夜和小暖深受打击的样子,不禁特别解恨的笑了:两个动不动就瞧不起老子的傻逼,也有被我整得一脚踩在地上翻不了身的时候!看你们再跟老子拽拽看! 蓦地,他发现自己被童话慢慢浅移默化了,童话以爆粗口为霸气,出口成章的黄段字为接地气,她最爱自称“老娘”了,自己现在自称“老子”,如果以后自己天随人愿跟童话牵手成功,也算是天作之合! 顾昔年这段日子为了摆脱牢狱之灾,也没顾得上打听小仙女过得怎么样了,现在想起她来,心里如油煎,唉!果然平生不懂相思,一懂相思就害相思啊! 他挺满意自己的这份痴情。 但同时又有些埋怨童话,怎么一直不给他留片言只语呢? 他点开QQ,主动给童话留言:宝贝儿,我没事了,不要担心我哦,我要看到你的笑。 他刚把留言发送出去,QQ栏的腾讯新闻弹出一条最新新闻:锋少昨夜携神秘少女在香格里拉酒店狂欢了一整夜。 顾昔年嘴角上弯,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特么不屑地腹诽:“什么土豪!不过杖着几个臭钱,到处拈花惹草的烂人一枚!” 他灵机一动,准备把这条新闻复制下来,给童话看,让她对峰少死了心。 他好奇地把新闻里配的照片放大,想看看这位少女模样如何,是她美呢?还是自己的宝贝童话美呢? 但是,事后他宁愿从来就没有那么手贱过。 当他将图片点开放大,尽管那张照片是被狗仔偷拍,只照到那位少女的侧面,顾昔年还是一眼认出那是童话。 酒店嗨了整整一夜! 顾昔年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如坠冰窟,两眼痴痴的盯着那张照片。 直到他的老爸在门外敲门,他才从彻骨的心痛中清醒过来,觉得脸上湿漉漉的,一摸全是泪。 这是多大的讽剌!他为了他冒着生命危险,甘做人质,心心念念挂念着她,他的宝贝儿却在别的男人那里怒放。 他怕她担心自己而憔悴而影响花容月貌,她竟然与别的男生狂欢一整夜。 他抹干净泪,把门打开,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他的父亲。 顾爸爸容颜似乎显得苍老了些,也没有刚才的火爆脾气,象是垂暮老人,有种对世事放下的无奈感:“这次为了帮你打官私,家里前前后后用了不下五万,你也别歇着,从明天早上继续送货吧。” 他不等顾昔年答应,便转身离去。 似乎他很不愿意跟自己的儿子待在一块儿,仿佛他只是个传话筒。 顾昔年心里涌上一丝愧疚,但马上想到没钱了,自己怎样给童话刷月票,刷订阅?这两样对于一本已上了架的书比点击什么的更重要! 他慌忙返身冲到电脑桌跟前,打开电脑,登陆腾飞网站,点开童话的作家页面,看到她的订阅一落千丈,这点在他的意料之中——本来她的订阅、月票就是他在淘宝帮她买的,他官司缠身,再加上手上没钱,自然淘宝就停止了刷订阅。 幸亏还有他买的高V号和自己的几个小号在苦苦支撑着订阅,不然童话就象拔了毛的小野母鸡,既顾不上脸也顾不上屁股了,那丢人可就真的丢大了。 他忍不住点开唐糖的作家网页,说真的,她在腾飞网站的成绩不算好,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有一群高V在力挺她。 顾昔年想,可能是她的书属于励志、治愈之类,光是看她书的简介都很打动人心。 不是说文字能反映作者本人的人品吗? 说真的,唐糖的确不太爱向人索取,也尽力回报别人对他的帮助,从来不象童话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对她的好,唐糖对于别人的善意总是心怀忐忑,受宠若惊,总害怕别人对她好,她对别人不够好。 顾昔年留恋唐糖,是因为唐糖在没有对他彻底绝望的时候,总是全身心的对他付出,但从不向他索取过。 她写第一本书时,一开始数据那么差,她从来就没有开口要他帮忙点击一下,反而总是默默地帮他点击,却从不言明,生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后来那本书上架了,很长时间只有一个书友在订阅,她也没向他诉过苦,抱怨订阅太低,她就象一株草,看似柔弱,其实坚韧,憋足了劲,想办法提升自己的写作水平。 就象她现在写的这本书,她也是在用心写,说实话,顾昔年用免费币订阅过她书的章节,即使他这么恨她,时时刻刻想着怎样陷害她,但是,他看她的书,眼睛经常会湿湿的。 论起写书,唐糖才是真正的书痴,在步入高三这么繁忙的阶段,她都能咬牙坚持下来,而且傲气的从不轻易跪求别人的施舍,不象他和童话,在网站里挖空心思寻找可以利用的出手大方的作者,两个人甚至还在对方的书评里寻找“猎物”,被唐糖狠狠嘲笑过,不过无耻之人内心强大,他们觉得无所谓。 他们写书纯粹是为了追求名和利。 顾昔年想,如果他是那些高V,他也会伸手帮一把这个为梦而奋斗的倔强小姑娘。 但是他顾昔年不是那些爱心泛滥的高V土豪。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12) 顾昔年本来想用免费币以不同的帐号订阅唐糖的书,找到合适的机会再摆她一道。 这种网站赠送的免费币只便宜读者,对作者丝毫好处也没有,既不能增加作者的收入,也不能计算成作者的订阅成绩,只能显示个毫无意的粉丝值。 顾昔年用这些免费币订阅的时候,故意留下些蛛丝马迹,比如取的昵称跟唐糖的作家名接近,或是与她书的女主的名字相似,让唐糖一眼猜出是他,等她上钩了,他就故伎重演,逼着她谢主隆恩,让有着铮铮傲骨的唐糖象写那本灵异书时一样崩溃,当然,最好崩溃到写不下去,退出腾飞网站,从此文学梦断。 但是他换了三、四个小号,唐糖都无动于衷,是她笨到看不出来,还是不予理会? 顾昔年猜想是前一种情况,她笨,他是知道的,不然他怎么能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那么久!她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老老实实帮人数钱的傻缺,哪里象童话生着一颗玲珑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不予理会?自己可是她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她舍得不理自己? 顾昔年想了想决定再试探一下,注册了一个昵称叫“我的不打扰是你最想要的吗?”,在网站客户端领了免费币订阅了几章唐糖的书。 他嘴角勾起一个恶毒的冷笑:傻缺!只要你跟老子搭上腔,哪怕只说一个字,老子发誓,绝对勾回你的魂,再让你受到比以前更重的伤害! 他把网页又转到童话的作家网页上,看着童话那张在网上下载的可怜兮兮向人要糖吃的几岁萝莉头像,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伸出脖子,在电脑上狠狠吻了一下那张头像,因为跟童话失联而虚空的心得到了某种变、态的满足。 但那只是短暂的一瞬之间,很快,失落依旧填满他的心。 他痛苦的倒在床上,用手遮住闭着的眼睛,象个怨妇一样埋怨着童话,她对他关心的太少了! 除非他跟她提起自己的烦恼,她才有反应,貌似诚恳关切地慰问几句,马上开始倾诉自己的烦恼,衣服不够穿啊、钱不够花啊、别的女生笑她寒酸啊。 但凡喜欢算计利用他人的人都有一颗聪慧的大脑,何况做为过气的学霸哥顾昔年,他马上猜出童话说这话的用意。 当然,他不会觉得她贪得无厌,相反,他认为这是她把自己当男票的表现,不然她为什么向自己暗示这些! 但他不喜欢她需要向他索取时才想到他,就算做为狗他也是有感情需求的,自己这么尽忠职守地守护她,生怕她受一点点委屈,对她百般讨好,她应该多丢几根肉骨头安慰他才对。 就是她关心的太少,他才象等待皇上宠,幸的妃子一样内心空虚寂寞,才会老是记起唐糖曾经的温柔体贴,才会惹出这么多事…… 他时不时拿起手机看一下,希望能够等到童话的回复。——童话应该知道他现在没事了吧。 但是,一直等到晚上睡觉,也没等到童话一个字,顾昔年心中的相思如海将他淹没。 即使见不到童话的人,听听她的声音也是好的啊! 虽然童话告诫过顾昔年没事少打她电话,但是快要被相思淹死的他已经顾不上了,他拨通了童话的电话,随着“嘟——”的一声,他的心莫名紧张激动,竖着耳朵倾听着手机里任何细微的声音。 但是很快,电话被挂断了。 如果换做以前,顾昔年是不敢打过去的,他是她彖养的狗,哪里敢忤逆主人? 可是现在,他的心态稍稍发生了点变化,他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不应该对自己好点吗? 他固执地一遍遍拨过去,那边一次次无情地挂断。 顾昔年的心一路下沉,他终于放弃了象个疯子一样的拨电话,那压抑不住的哭泣声在黑暗里如同被主人抛弃的狗一样呜咽着。 痛苦的泪水汹涌而出,不知在床上碾转反复了多久,顾昔年总算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还未亮,顾昔年就被他的父母叫醒开始工作。 顾昔年的父母愁眉不展。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债,不知道哪天才还得清。”顾妈妈哀声叹气道。 “愁也没有。”顾爸爸似乎对生活、对未来已经失去了信心,认命地说。 顾昔年心里涌上苦涩的内疚,低着头一言不发。 顾爸爸见他知错的样子,于心不忍,反而安慰道:“知错能改就好,不要再惹祸了!” 顾昔年沉重地点点头,按照老爸吩咐的把满满一车菜送到曾致远的饭店门口。 曾致远招呼两名年青力壮的员工把菜扛进去,然后关切地问他:“你怎么惹上官司了?” 顾昔年笑笑:“被一个小丫头暗恋了,我不接受她,她就翻脸报复。” 曾致远也笑了:“原来是桃花劫。这个女孩也太为爱颠狂了。现在的女孩子,啧、啧!”曾致远感叹了一下,看着顾昔年头上的那道疤痕说:“看来这场飞来横祸让你吃了不少苦头,你回去好好休息,等过几天我请你喝酒去去霉气。我有事要忙,先进去了。” 说着,转身欲走。 顾昔年慌忙在后叫住了他。 曾致远回过头来,不解地问:“还有什么事?” 顾昔年扭捏了半天,才红着脸,吞吞吐吐地问:“你……你还没付我菜钱呢!” “你官司缠身的时候,一直都是你老爸在送菜,他给了我一个银行卡帐号,叫我以后把货款直接打在卡上就行了。” 曾致远有些讶异地睁大眼睛问:“你爸没跟你说吗?” 顾昔年一愣,脸更红了,他讪讪地笑着:“你一说我记起来了,昨天从法院回来我爸就跟我说了,只是我当时沉冤得雪,兴奋过度,没反应到大脑里去。”他挠挠头,掩饰自己的尴尬:“不好意思。” “小事,不要放在心上。”曾致远还想多说,一个员工催促着他进去了。 顾昔年脸上那略带谄媚的笑,如台风过境,被刮得一干二净,眼里讨好的意思切换道憎恨模式,冲着曾致远的饭店狠狠“呸”了一口痰:“什么玩意儿!有钱了不起!跟你说了是弄错了,还跑得那么快,生怕我是来抢你钱似的!不想和我说话也得找个象样的理由不是,说什么店里忙,谁信?饭店从中午才开始有客人,现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忙着去投胎吗!” 他在心里愤愤骂了一通才离开。 顾昔年有所不知的是,今天曾致远饭店里有许多旅行团要招待。 这就是现实版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13) 顾昔年心里郁闷不已,他急需一笔钱打在淘宝上帮助童话把她在网站的成绩顶起来,她现在已成网站各大论坛的笑料。 在网站不是没有刷成绩的,但别人都是有着雄厚资金做后盾,虽然文写的不好,但是数据、订阅、打赏、月票都配合完美,让人找不出破绽。 这种用钱砸出来的假大神现象是最让那些不玩花招,或是玩不起花招,甚至白金作家都深恶痛绝的,试问,谁不想要一个公平的写作环境。 所以顾昔年的资金断裂,导致童话从神坛上摔下来,顿时成了众矢之地,说什么的都有,女作者嘲讽人的功夫可是比菜市场的大妈、少妇要厉害得多!可以讥讽得人四脚朝天,永世不得翻身。喷出的唾沫星子就是淹死童话顺带一个无耻渣男顾昔年好几次都没问题。 有人刻薄地说:“是被别人包,养才捧成大神的吧,现在别人玩腻了她,所以摔出翔来,摔出原形来,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嘛!” 顾昔年昨天看到这些言论哭笑不得,什么玩腻了,自己连跟童话亲亲的次数都很有限。他甚至邪恶的希望,童话是站街女就好了,自己在她身上砸的钱不知能得到她多少回了。 他想到这里,援,交少女四个字顽强地从他的脑海里跳出,他突然感到以前的付出多么不值。 他如游魂野鬼开着他那辆三轮电动车在大街上游荡。 他回忆起唐糖拒绝与他重归于好,毅然决然跳进湍急的河流里,她只是想护住她和小暖的爱情纤尘不染。 她斥责他无耻的曲向告白,也是怕他恶心的别有用心的告白玷污了她和小暖深沉的爱恋。 她是个简单的女孩,喜欢谁就会和对方一起坚贞地守护那份洁白的爱情。 他以前是真的真的不知道瘦下来的她会这么漂亮,那份天然的清纯雅致不是童话所能比拟的,特别是她说话时的文雅格外叫人心动。 说真的,与童话接触久了,她言语流露出的粗鄙有时的确让他扫兴,虽然他心里阴暗,但是他也是讲情调的。 他有些失落地想,如果他当初选择了唐糖,现在是不是会更开心? 当初童话什么地方吸引了他? 现在细细回想起来,是她会说话,她懂得对方的心理,毎句话正好说到别人心坎里去。她也会暖昧地撒娇,让人无法抵抗地被她蛊感,等向她告白后,她又隐晦地拒绝,让人欲罢不能。 他悲哀地意识到,他可能只能是她的猎物,把他钓上钩,为己所用,就象他对唐糖。 顾昔年讽刺的笑了,这是不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呢? 当初自己是怎么不肯接纳唐糖呢? 她不茍言笑,说话太过谨慎,从不对人说带黄的话,也不允许别人轻薄,跟童话比起来完全没“情趣”,人家黄段子可是叫许多男生,甚至男人都自愧佛如,让听的人身心愉悦,不象唐糖寡淡无味,做为一个女生居然连娇也不会撒! 可能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时候的唐糖又丑人缘关系又不好,自己看不上她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自从她变漂亮了,仿佛一切都变了。 以前的木讷呆板现在看来是家教好,不轻浮;以前的寡言少语,现在变成了沉静文雅…… 其实,除了容貌,不是唐糖有了多大的变化,而是人们不再戴着有色眼镜看她了。 只是唐糖有一点变化,让顾昔年觉得堵的慌,原来她是会撒娇的。 他好几次看见她跟小暖撒娇,自然而然,娇滴滴的小女儿模样,任谁看了都怦然心动。 他有点怀疑,唐糖喜欢他没有超过喜欢小暖,这让他很不爽。 殊不知,唐糖以前不对他撒娇,是不敢,是怕自取其辱。 顾昔年漫无目的地开着电动车到处乱窜,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是老爸打来的,他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异常慌乱:“阿年!快到菜摊来!有好多人在砸我们的摊!” 顾昔年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老爸,你先去叫市场管理员!” “我叫你妈去叫了!” 电话里嘈杂不堪,不时还夹杂着顾爸爸的惨叫声。 顾昔年听得心都揪了起来,他象疯了一样调转三轮车车头,向菜场疾速开去。 他在心里恨死唐糖、小暖和夏夜了,一定是他们找人报复他家了!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顾昔年在心里悲愤地咆哮! 他一口气把车开到菜市场外,跳下车就往自家菜摊跑,老远就看见一群人象土匪一样,把他们家的菜撒的到处都是,连秤都扔在了地上,还用脚拼命地碾踩,生怕他们走后,顾爸爸把菜捡起来整理后再卖。 顾爸爸急得脸都变了形,扯这个,拉那个,嘴里陪着小心,哀求他们住手。 可是,没有人停下来。 围观的人群也只负责围观,虽然有人唏嘘同情,可就是没有人路见不平一声吼。 顾昔年直觉血往上涌,他刚要冲过去帮助他孤立无援,显得很可怜的父亲,眼角处有个的人影扫过,他蓦地止住了脚步。 他向那人影看去,是童话! 他又惊又喜又尴尬!不管怎样,总算见到了他日夜思念的女神。 尴尬的是,居然在这个场合、这个气氛下遇见! 顾昔年嫌丢脸,不敢上前相认。 他看见随着年龄渐长,童话脸上曾经残留的一点清纯早就荡然无存。 虽然她也和其她高中女生一样,梳着可爱的马尾辫,但是脸上已渐露风、尘,那种沦、落的美最吸引初涉爱河的少男,比如,顾昔年。 他回想他刚才还在童话和唐糖之间难以取舍,现在在心里骂了无数遍瞎了自己的狗眼,唐糖哪点比得上童话了?! 他的心一下子倒在了童话那边,就连童话身边有个一看就是成功小白领的英俊男人他也不介意。他的小仙女身边有男人,说明她魅力无穷啊,哪象唐糖,身边就只有两个追求者,夏夜和小暖。 顾昔年在这里遇见童话,根本不敢出面救自己的老爸,他可不能让她知道他只是个卖菜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也要在她面前维持高大上的形象。 那群匪徒把蔬菜破坏殆尽,准备扬长而去,顾爸爸心疼得急火攻心,不顾势单力薄上前扯住一个匪徒,不让他走。 这下捅了马蜂窝,那几个歹徒把顾爸爸推搡到地上,用脚疯狂地踢着他。 动静太大,场面惨烈,成功地吸引了童话。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14) 童话主动牵起身边男人的手,娇滴滴地叫道:“师兄,我们过去看看。” 男人敷衍地笑着,把手从她的小手里抽出:“扯皮打架的事有什么好看的。” 童话并未因为男人甩掉她的手而觉得有任何不好意思,她一副娇憨的模样,双手抱住男人的一只胳膊,把身子扭得象麻花:“人家要看嘛!” 男人似乎被她纠缠的有点心烦意乱,微微皱了皱眉,无可奈何跟着童话挤进了人堆。 顾昔年的心又酸又痛,童话可是很少对自己这样。 顾昔年跟她接触也有两年多了,她不是矜持的姑娘,就象现在,面对这个男人,她表现的相当主动。 可是和自己在一起,她却高贵的象公主,连牵她的手都是奢侈。 也许,真如唐糖所说,许多人不过是她利用的棋子,为每个棋子该付出多少她心里自有安排。 顾昔年正在自怨自艾,听见人群里传来了童话夸张的叫声:“哟!这不是小猪的爸爸吗?原来他家是卖菜的呀!” 她的声音满含着鄙薄和嘲笑。 顾昔年自惭形秽,自己的家庭跟出身豪门的童话的确有云泥之别,他把身子往角落深处缩了缩。 “小猪?哪个小猪?”那个男人问道。 “就是酷酷的小猪啊。” 男人恍然大悟地说:“哦~,是他!” “你大概没有想到,他家是卖菜的吧。”童话讥笑道。 男人的声音波澜不惊,但听上去非常冷淡:“卖菜的怎么啦,我家还是种菜的农民呢!你是不是要更加瞧不起了?” 顾昔年刚刚沉沦到冰窟的心,被这股意外的暖流拯救出来。 男人从人群里挤出来,迈开两条大长腿独自向前走。 童话随后也挤了出来,在后面不停地解释:“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是那个小猪骗我说他们家是做蔬菜物流的。” 男人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师兄,你去哪儿呀,不是说好了一起买菜,一起做饭吃的吗?” “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改天吧。”男人头也不回地对童话挥挥手,自顾自地走掉了。 童话满是沮丧地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用力跺跺脚,就象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又是遗憾,又是不甘心。 顾昔年躲在角落里目送着童话离开,心里惆怅不已。 忽听得有人大喊:“管理员来了!” 顾昔年猛地记起自己的老爸和自家的菜摊。 他看见老妈带着一名管理员快步赶来,那群刚才还在进行疯狂打砸的歹徒,立刻跑了个精光溜光。 顾妈妈一看眼前的情景,震惊、心痛、难过、悲伤一齐向她袭来,她瞪大眼睛,傻呆呆地看着满地狼藉,嘴唇抖个不停,可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顾昔年再次确定童话已经离开了菜市场,这才准备从藏身之地走出,突然看见夏夜和唐糖拨开围观的人群,扶起倒在地上的顾爸爸。 顾昔年肺都快气炸了,明明是你们找人砸我家的菜摊,现在却假惺惺跑来装好人!你们每次一见我就骂我无耻,我跟你们比起来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他如一道闪电一样怒气冲冲地冲过去,揪起正蹲在地上捡秤的唐糖,狠狠一掌扇在她的脸上,对着她狰狞地咆哮:“不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唐糖单薄的身力飞了出去,摔在地上,有血从她的嘴角流出。 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夏夜率先做出了反应,他跑过去扶起了唐糖。 顾昔年那一巴掌用了他平生所有的力气,唐糖的半边脸都肿起来了,夏夜心疼不已,大叫着:“我一脚踢死你!” 市场管理员死死地抱住他的腰。 顾爸爸一掌扇在顾昔年的脸上,怒吼道:“畜牲!你为什么动手打人?你还嫌惹的麻烦不够吗?” 顾昔年捂住被打的那半边脸,委屈地嚷嚷:“咱家的菜摊就是他们叫人砸的,我扇她一个耳光算是便宜她了!” “放你的屁!”顾爸爸狂吼道:“是李勇的家人找人来砸我们的菜摊!说是你害他们的儿子坐的牢!” 顾昔年的心一沉,他早就忘了他陷害李勇他们这码事了。 顾妈妈走了过来,轻言细语地劝道:“快给人家小姑娘道个歉。” 顾昔年站着没动。 给唐糖道歉?那怎么可以! 唐糖冷冷拒绝:“不用!算我多事!” 她嘴角泛起一个无情地笑,一字一顿地说:“以后,不管你或你的家人多需要帮助,我也会牢牢铭记,一定要袖手旁观!” 顾昔年一家尴尬不已,顾妈妈难过地看了她好几眼,想说点什么挽回,却终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是自己的儿子太对不起别人了,自己还能说什么?还好意思说什么! 夏夜对着顾昔年直点头,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没想到你对唐糖心毒到不是我所能想象的。她被你害得九死一生,今天刚出院,就被你扇了一耳光。顾昔年,你禽,兽不如!” 顾昔年毫无愧疚地看着他们离开。 顾爸爸忽然哎哟了一声。 顾妈妈忙慌张地问:“老公!你哪里不舒服?” “胸口痛。” 管理员忙说:“你赶快上医院检查,我报警,反正这里有摄像头,那些行凶的歹徒跑不掉的。” 顾昔年忙安慰自己的父母道:“对!老爸,你别担心,只要找到凶手就告他们个倾家荡产,叫他们赔偿我们的损失!” 顾爸爸象不认识他似的,死死地盯着他看,痛心疾首道:“我和你妈都是本本分分的人,怎么你的心就这么狠?动不动就要置人于死地!” 顾昔年强词夺理道:“我这还不是为你好,总不能叫人白打了吧。” “为我好?”顾爸爸悲愤地看着他,“你如果真的为我好,就不会等你亲爸吃了大亏,你才现身!那么长的时间,你去了哪里!” “我……我……”顾昔年还没说个因为所以,顾爸爸就失望地调转头来,在妻子的搀扶下离开。 顾昔年收拾好菜摊,回到了家里,打开电脑。 他心里有个疑问折磨着他的灵魂,他想迫切地解开迷底。 当童话和那个她叫做师兄的男人说出他在腾飞网站的笔名时,他“哦”了一声,说道“是他。” 那么,这个男人是知道他的,他一定也是网站上的作者,他是谁?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15) 顾昔年猜测这个人一定是他和童话在网站上的共同朋友,而且还是男性,那就只有——天边雁了。 他忍不住点开天边雁的主页,寻找蛛丝马迹,在他的书评里他看到一个叫“卖萌跪舔我第一”的书友的留言:猜猜我是谁?猜不到我会桑心的,并且还发了个撒娇的表情 顾昔年不知道天边雁当时是否一下就猜出“卖萌跪舔我第一”是谁来,反正他马上猜出是童话,她惯会逢人就甜甜糯糯地撒娇,而且这么奇葩的网名也就她想的出来。 他的心莫名地揪了起来,犹豫了好久,终于点开童话在网站上的小号——的卖萌跪舔我第一主页。 在主页的评论里,顾昔年看见了童话与天边雁的聊天记录,两人互称师兄、师妹。 童话告诉天边雁,她用的小号卖萌跪舔我第一给他订阅了,还投了月票。 顾昔年的心一沉,赶紧点开了卖萌跪舔我第一的荣誉,她除开给自己所有的书订阅之外,唯一订阅的书就是天边雁的。 顾昔年的心刹时凉透了,这真是讽刺,他为她不惜上淘宝买高V号,甚至订阅,把她捧戉网站的女神,而他一向花钱很小气的女神却在倾尽全力帮别的男人。 顾昔年深受打击的无力的垂下了脑袋,他简直怀疑这是上天对他不珍惜唐糖、不断伤害唐糖的惩罚。 也许她给自己每天在投推荐票呢? 顾昔年退而求其次,他不敢奢求自己是她心里的N0.one,但至少有一席之地吧。 他颤抖着手点开卖萌跪舔我第一主页的投票一栏,发现童话只给在女频的自己投票,至于主战的票她哪个好友也没投。 顾昔年想起唐糖曾冷笑着对他说过,童话貌似对谁都挺好,其实她自私到心里只有她自己。 顾昔年现在都清晰地记得他当时对唐糖的话嗤之以鼻,认为那不过是唐糖妒忌童话而中伤的原。 他心塞得无言复加,继续看童话和天边雁的聊天记录,童话每句话都在想办法拉近自己和天边雁的关系。 天边雁烦不胜烦,劝道:“你还是找个男朋友吧。” 童话回答:“不急,不急。” 然后天边雁再也没有回应,大概是懒得和她周旋了。 顾昔年心里五味杂陈,同时也感到很可笑,他热脸去贴童话的冷屁股,童话在天边雁那里重蹈覆辙。 现在想来,最理智的莫过唐糖,果断的放弃他,投奔爱着自己的少年的怀抱,两情相悦才有快乐! 顾昔年本来还一直苦苦的想办法筹集资金,把童话重新顶到大神的宝座上,但是,现在他有些心灰意冷。 他有种鸡飞蛋打的感觉,既没抓住童话,还无情地推开了唐糖。 他越想越心烦,疲惫地倒在床上,真想快点睡着,能智暂地摆脱烦恼。 但是,思维却空前的活跃,童话不是和峰少在一起吗,怎么又和天边雁搅在了一块儿? 他不禁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么说,童话脚踏着好几条船? 唐糖出院的时候,恰好进入了夏季最热的时候,为避免学生在上、放学的路上中暑,教育局硬性规定高三毕业开王补课叫停。 唐糖因为听小暖说过外婆想她,所以趁着放假和夏夜去菜场买些菜去看外婆,顺便做餐饭大家一起吃。 谁知碰到有人砸顾昔年家的菜摊,她本待不理,可实在受不了围观的人群冷漠的态度,思忖再三,问夏夜要不要帮他们。 夏夜爽快地说:“问什么问,我早就想帮了,就怕你心中有芥蒂。” 两人本是一片好心,却横遭顾昔年误会,唐糖的心顿时冷了下去,不想再理会他家的事了,和夏夜买了菜去看外婆。 她和夏夜走到外婆的院门口,就听见小暖和几个趾高气扬的中年人在争吵,外婆柱着拐杖站在毒太阳底下,气得浑身哆嗦。 唐糖赶紧推开低矮的院门,不顾身体虚弱,冲过去挡在外婆的前面,对那几个不速之客怒吼道:“你们是淮?谁允许你们进来的,出去!” 一个面相不善的男人目光越过小暖,沉声喝道:“你是谁?” 小暖冰冷地回敬道:“她是这幢房子的第一继承人。” 夏夜对唐糖说:“外面热,你和外婆回屋里去,这里就是天塌了我和小暖也顶得住。” 那个男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小子,就凭你?” “对!就凭我!”夏夜无比自信地说,他笑嘻嘻地一把搂住小暖的肩:“当然,加上他就天下无敌了。” 小暖象狗狗抖毛一样,把夏夜的咸猪手抖掉,皱着眉,带着点嫌弃:“大热天的,搂那么紧干什么,捂痱子啊!” 男人不禁仰天笑了:“小子,我看你没搞清楚状况吧,我们不是开发商征用土地,是ZF征用土地,你违抗得了吗?” “不管是谁,都不能改变我外婆是这幢房子的主人的事实,她不同意,你们难道准备强取豪夺?”夏夜毫不畏惧地迎着男人的目光。 两个少年都比男人高,男人有些镇不住场面,他丢下一句:“咱们走着瞧!” 夏夜快步冲上去,在院门口堵住那一票人。 那几个男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夏夜。 他们搞拆迁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经常会遇见不愿搬迁的住户,他们都巴不得他们快快离开,这小子居然拦住他们,是何用意? “走着瞧?什么意思?是准备断水断电逼走我们吗,你是ZF工作人员,你敢这样做,我就敢找媒体爆光你们,让你在ZF干不下去!” 几个男人着实吓了一大跳,一直是他们威胁别人,现在这个少年这样咄咄逼人。 他们忽然觉得棘手,耐下性子对夏夜说:“这里要修地铁,所以必须要征用这里的地,ZF会给很高的补偿,我们也不过是做好本职工作而已。” “给再高的补偿也得要当事人同意不是?”夏夜见他们没有一味耍蛮抖狠,自然语气也不象刚才那么激烈。 他素来吃软不吃硬。 几个拆迁人员互相交換了一个眼神,对夏夜说:“你还是好好做做老太太的思想工作,想不搬迁,这种可能性基本没有。修地铁是城市建设,我们每个市民都应该好好配合。”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16) ZF拆迁办的人走了之后,夏夜和小暖走进客厅里,看见外婆坐在沙发上,象个需要人保护的孩子,倒在唐糖的怀里呜呜咽咽地哭着,老泪纵横的无助,即使是铁石心肠看了眼角也会湿润。 外婆不断喃喃重复:“我不离开这里,说什么也不离开!我一把老骨头死也要死在这里!” 唐糖泪眼婆娑。 夏夜和小暖无奈地对视了一眼,故居难离,这种心情他们能体会,可是现实就是那么强大,不会为了谁去谁变什么,反而需要我们自己说服自己去接纳,哪怕百般不情愿。 夏夜走过去,在外婆的身边坐下,伸出强壮的胳膊,将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揽在自己的怀里,象哄小孩一样哄着外婆:‘乖,外婆不哭,我会给外婆争取最大补偿的。” “我不要补偿,我是不愿意离开这里。我怕我搬走了,唐糖的妈妈回来找不着我们。” 夏夜听得心里发酸,明知道唐糖的妈妈不可能回来了,可谁又忍心戳穿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的幻想呢,这或许是她坚持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和希望。 尽管在吃午饭的时候,小暖和夏夜想尽办法活跃兴趣,唐糖明白他们的苦心,也极力配合,可是勉强撑起的欢声笑语,在外婆的愁眉苦脸里迅速土崩瓦解。 四个人没滋没味地吃完饭,夏夜和唐糖陪着外婆说了一会儿话,便准备回去。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唐糖回头看了一眼外婆,她拿着一张发黄的照片看的泪如雨下。 那张照片是外公、外婆和妈妈小时候的合影,一家三口站在柳枝摇曳的东湖岸边,笑得多幸福。 久远的甜蜜,被定格,只能在回忆中重温。 唐糖怅然若失地看着院子里的桂花树枝繁叶荗,再过两个月就会开出芬芳金黄的小花,光阴匆匆,又到了做桂花糕的季节了。 唐糖回去后睡了一觉,在梦里她看见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人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是如此熟悉。 是妈妈?! 唐糖在后面紧张地看着那个人影,想叫,却害怕惊扰了她。 人影在氤氲的雾气里走上了大桥。 唐糖的心紧紧揪了起来,一如她童年的时候看见的那一幕,妈妈从大桥上一跃而下,在空中白衣飘,如蝴蝶翩跹。 唐糖骇怕得心都快碎了,却无能为力。 唐糖从噩梦中惊醒,满头满脸的冷汗,心悸、心痛、无助的感觉从未得到救赎。 她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了好久的呆,一颗惊惶的心总算渐渐平定下来,枕头却湿了好大一块。 她起身去卫生间洗过脸,走到电脑桌前坐下,打开电脑翻看自己在网站的书评区,想分散心中难忘的忧伤。 不经意间,她发现粉丝群里多了名昵称叫做“我的不打扰是你最想要的吗?” 唐糖不禁冷笑,她一眼就认出这个书友是顾昔年假扮的。 她真的是打心眼里佩服顾昔年,无耻无底线,自己已经把他看穿看透,两人已是陌路,他居然还要这么契而不舍、不知廉耻地装做别人跑到她的书评,不知意欲何为。 不知不觉中,唐糖已经在腾飞网站两年了,再也不是初进来时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了。 她知道顾昔年找不到与她说话的机会,所以借用这个昵称来向她示好,想要挽回两人的关系。 可是唐糖早已对他绝望了,心死了,也放下了。 何况他每次打扰都是别有用心,外加不安好心,唐糖要是喜欢这种包藏祸心的“打忧”才怪。 一定是童话冷落了他,他才故伎从演,不然呢? 自己就算是个暖手宝,也只温暖对自己好的人,至于那个渣男,妄想! 唐糖毫不犹豫地删掉了顾昔年装神弄鬼假冒他人在她书评里的留言。 唐糖正准备开始码字,挂着的QQ叫了起来,她点开一看,是欢哥发来的消息,问她病好了没有。 虽是隔着电脑,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是唐糖还是惭愧的满脸通红。 在整个住院期间,欢哥一直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自己出院了居然忘了通知他,害他担心,简直太没礼貌了! 她赶紧发过去一个可爱的表情,回复道:“全好啦,没事了。” “那就好。那个坏小子受到法律制裁了没有。” 唐糖的心一下子灰沉沉的:“没有。” 对方可能没有料到结局会是这样,一时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气氛有点尴尬。 唐糖急忙发过去一个大大的笑脸:“没关系啦,坏人逃脱得了一次,还能逃脱第二次?所以欢哥不要往心里去,倒是你办的网站现在怎么样了?” “起步阶段,举步维坚。现在全国各个网站合搞了一个网络风云大赛,每个网站都可以派作者参赛,如果我这样的小网站有作者拿了冠军,一定会声名鹊起,只可惜……” “可惜什么?” “我这种小网站吸引不了有才之士,没有一个有潜力的作者可以争取到奖项。” “我去你的网站。”唐糖不假思索地发过去这么一句话。 对方一定是因为太意外而愣住了,半天才回复道:“唐糖,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是这样做对你很不公平。 腾飞网站是目前国内最好的网站,就算你现在在网站的成绩不好,你也别轻易退出。 你还年青,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可以努力。 而且,你要信我,你一定会写出名堂的,所以不要放弃。并且,我这个网站福利很不好,你来太委屈你了。” 唐糖坚定地说:“没有福利我也要去,不仅仅是报欢哥您曾经的知遇之恩,也是给自己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如果是在腾飞网站,我连参赛的资格也不会有。” 电脑那头,欢哥显得很是踟蹰,他是真的很怕耽误了唐糖。 唐糖在腾飞网站走的多辛苦,他是了解的,被人不断暗算、陷害,一步一步在泥泞中前进,好不容易慢慢积累了人气,他不想她就此前功尽弃,投奔他。 他又能给她什么呢? 他回复道:“这是大事,你千万别急着做决定。最好跟夏夜和小暖商量商量。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马上要升高三了,学习会很紧张,你哪来时间写作,而且还是写出优秀的作品?说实说,我是不赞成你为了我放弃那么好的网站,并且在高三的时候还要写作,那样我会愧疚的。” 唐糖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过去:“即使不是为了欢哥你,我也不想再待在腾飞网站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17) 唐糖说的都是心里话,想离开腾飞网站的想法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无数夜深人静时的深思熟虑。 虽然她谨遵小暖的话,对顾昔年置之不理。 但是,小暖忽略了顾昔年是个无赖的本质,不是唐糖不去招惹他,他就不会伤害她了。 每次,唐糖看见自己的书评里出现顾昔年各种昵称的无耻嘴脸时,都恶心加反胃,甚至看到他用免费币居心叵测的订阅,都叫她深恶痛绝。 她不过是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孩子,虽然沉静,但阅历浅,性格又直率,顾昔年的无耻之举还是给她造成了莫大的困扰。 尤其令她反感至极的是,顾昔年知道她要强,故意把童话那本一烂到底的书捧的红红的,意思很明显,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并且他还时不时的跑到她的书评里炫耀童话的成绩有多好。 顾昔年这种丑恶的行径,用夏夜的话来说,有够不要脸的,就象小婊砸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卖,要嚷得路人皆知方才罢休。 唐糖知道,顾昔年无所不用其极,就是想逼她回头,只要她肯重新回到他身边,他就赏她一点残羹剩饭,比如,每天免为其难的赏她一点数据。 这太可笑了,虽然自己只是个柔弱的女孩子,却一样有着一把硬骨头,怎么能向一只狗低头? 顾昔年完全没有弄清一件事,不是谁都能象他一样厚颜无耻、奴颜卑膝,就是童话扔给他一根别人吃剩的肉骨头,他也能感动得热泪盈眶。 她有时觉得她和童话都挺悲哀的,在腾飞网站的命运全都掌握在顾昔年的手上,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让谁的数据上去就上去,想让谁摔到泥坑就摔到泥坑。 不过童话是体会不到这份悲哀的,她只讲求的是利益是好处,尊严是什么玩意,这东西连她亲爹亲妈都没有,她怎么会有! 当唐糖把打算告诉小暖和夏夜后,立刻获得了他们的双手赞成。 夏夜的意思是,反正唐糖是个书痴,写书又不是为了赚钱,只是喜欢写,既然如此,在哪个网站都一样。 小暖则认为,她能彻底摆脱顾昔年也好,这样顾昔年也就无从知道任何关于她的消息了,再想暗算她也没那么容易了。 轻轻松松过了小暖和夏夜那一关,唐糖以最快的速度将手上的书完本,随即加入了乐哥的网站。 乐哥手下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作者,既然唐糖来了,那就力捧她了。 再说,她身上的卖点多,颜值高,年龄小,光是青春美少女作家就能吸引不少读者,如果书写的好更是十全十美,即使拿不到什么风云奖,也能激活他们这个小网站。 各个网站推荐作者参赛的作品一律在第三方上传更新,盛况空前。 因为在媒体宣传是各路精英汇聚一堂,所以关注度极高,不管再烂的书点击都相当惊人。 唐糖惊讶地在参赛者里面发现了童话的身影。 腾飞是个大网站没错,所以参赛的名额要比其他网站多很多,光女频就有三十个。 但是腾飞女频的白金作家加起来不止三十个,还有许多小神以及后起之秀,怎么也轮不到童话呀。 只是唐糖有所不知的是,这一切都是顾昔年帮童话上的位。 他于她,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经过要从唐糖还没有离开腾飞网站说起。 可能顾昔年天生犯贱,唐糖在他身边时,他从没想过好好珍惜,只想着利用她,从她身上尽可能的压榨好处和一些腾飞网站的内幕,好帮助童话脱颖而出。 可等到唐糖毫不留恋地离开他,投奔小暖而去,他又百般舍不得。 但是,想要他对她好,他心里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他连一分钱都舍不得花在她身上,怎么会真的想要对她好?只是她很体贴、很励志,具有治愈的功效。 而他,需要这些。 特别是他现在创作进入了瓶颈,想要童话给他指点一下,简直是痴人说梦,但如果唐糖在身边,他相信,她一定为倾尽全力地帮他的。 说到底,他仍旧只是想利用她、压榨她。 甚至,他心里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恶毒的想法,再次让唐糖喜欢上他,再次把她狠狠利用,再次伤害得她遍体鳞伤。 并且,这次动作要快,要赶在她甩掉他之前把她甩掉,这样一来,她一定痛不欲生吧,会不会象她死去的妈妈一样,从大桥上一跃而下呢,那镜头还真是唯美! 因此,顾昔年才有一段时间,每天只给童话刷很少的数据,想要以此挽回唐糖的心。 殊不知,唐糖早就不是两年前刚进腾飞网站,连在哪里写评论写留言都不知道的那个傻头傻脑的小姑娘了。 她虽然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顾昔年明明喜欢的是童话,却对她纠缠不休倒底是为了什么,但是顾昔年小丑跳梁的无耻表演,她可是一双慧眼看的一清二楚。 表面上童话的数据是下来了,可实际上顾昔年用好几个帐号给童话刷订阅,投月票,生怕他的心上人受到一丁点委屈。 唐糖一下子提高了警惕,顾昔年是童话的狗,不可能不拼尽全力帮她,至于他每天只给童话刷少量的数据,一定是做给她看的,一定有阴谋! 因此,她选择静观其变。 果然,没过两个星期,顾昔年看见唐糖不上钩,一面在心里对她破口大骂,一面疯狂地给童话刷数据。 顾昔年为童话刷数据的时候痛悔得几乎落泪,喃喃自语:“宝贝儿,对不起,害你受委屈了。” 他恨唐糖到了切齿的地步,他恨她为什么不上他的当,为什么! 但是,他又有点生童话的气,跟峰少狂欢一晚是怎么一回事?跟天边雁又是怎么一回事? 顾昔年一直等着童话给他一个说法,可是等到花儿都谢了,也没等到童话的任何留言,更别提电话了。 顾昔年再也沉不住气,找到了学校。 因为唐糖她们是毕业班,所以暑假很短,顾昔年找去的时候她们已经提前开学好几天了。 补课期间放学很早,下午四点半就放学了。 当童话象个孤家寡人一样走出校门的时候,艳阳高照,她见到顾昔年却象见到鬼,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顾昔年正要质问她,看见唐糖和小暖亲蜜无间地走了出来,立刻脸上堆笑,向童话去去,肉麻兮兮地叫着:“宝贝儿,我来接你放学了。” 他偷眼留意着唐糖和小暖的反应,他们说笑着从他身边经过,别说连正眼,就是连斜眼都没看他。 顾昔年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18) 更让顾昔年心塞的是,童话并没有配合他在唐糖面前秀恩爱,而是冷冷地看着他:“谁要你来接!” 顾昔年满腔的热火象被人劈头浇了一盆冷水,明明有错的是童话,她却理直气壮,而他则放弃自尊,跌到尘埃里。 他讪讪地笑着,赔着小心说:“是谁惹着我们小仙女了?” “是你!”童话怒气冲冲地半假半真地说。 “我?”顾昔年一头雾水。 童话的脸色稍为缓和下来:“不关你的事啦,是我这段时间数据、订阅都掉得太厉害了啦,心里好烦。” 她说着说着嘟起了小嘴。 顾昔年被她一惊一乍的吓唬,早就不敢兴师问罪,反而陪着十二万分的小心说:“马上到了开学季,看书的人肯定少了,别急,过段时间订阅什么的一定会回升?” “真的?”童话笑颜如花的问,她热切地看着他:“你没骗我吧。” 顾昔年避开她灼热的目光,有点底气不足地答道:“我保证。” 童话一扫刚才的冷若冰霜,飞快的由冬季切换到春季的模式,春风满面的,主动的挽住顾昔年的手臂,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娇滴滴地说:“阿年,我就知道你对我好。” 顾昔年有些勉强地笑了,虽然现在美人在怀,他却愁容满面。 两人走到街角处,童话指着一家烧烤店说:“阿年,我很久没有边吃烧烤边喝冰啤酒了。” 顾昔年现在兜里象被小偷洗劫过,一分钱也没有,哪有钱请她吃东西。 他从童话的胳膊里抽出自己的胳膊,有点尴尬地敷衍:“改天吧,我今天还有事。” “有事你还来接我?” “我……我想你了嘛!” 童话拉起他的手摇晃着撒着娇:“我真的很想吃烧烤嘛。” 顾昔年为难地看着她。 童话“惊喜”地叫了一声:“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顾昔年苦笑,不管他的宝贝童话想出什么好主意,总离不开钱啊!果真钱是英雄的胆,没钱英雄也气短。 童话“善解人意”地说:“我不要你陪,你把东西点好,埋了单就忙你的去,我一个人吃。”她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甜美的笑容:“怎么样,你的女票很懂事吧,不要太感动哦。” 顾昔年此刻仿佛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佯装在身上乱摸一通,一脸的遗憾:“不好意思,出门太急了,忘了带钱包。” 童话马上表现得极度失望,顾昔年不忍再看下去,再看下去他心疼得心都要碎了。 他赶紧跟她道别,落荒而逃。 童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渐渐露出一个阴谋得逞后得意的笑。 自从顾昔年被李勇他们抓去后,没人再给淘宝续费,童话的订阅、月票一下子全停滞下来,她就明白了自己先前的成绩原来都是顾昔年运作出来的。 但是,她没有一丝感动,反而在心里冷笑,傻,逼,这么爱装活雷锋,做好事不留名,老娘就承全你! 所以见到顾昔年时,她绝口不提。 至于她看到顾昔年会一肚子气,是想着他既然平安回来了,就应该继续为自己刷成绩,可是将近两个星期过去了,她的成绩仍然在原地垂死挣扎,并且论坛上还充斥着耻笑她的各种贴子,说她找人**好歹找个有实力的,不至于资金链断裂出这么大的丑。 因此她看见顾昔年居然不知羞耻的还敢以她男票的身份来找她,顿时气不打一处出,可马上转念一想,她还得仰仗他继续给她刷成绩,不要太惹恼了他,于是见好就收,欲擒故纵地说出心中的烦恼,顾昔年果然咬钩了,信誓旦旦地保证让她的成绩全上去。 童话终于放下心来,既然凯子送上门来,不宰白不宰,干脆要他请顿好吃的,谁知顾昔年脚底抹油,溜了。 童话想,吃顿烧烤能要几个钱呀,看来他对她还是花钱不够大方,不禁有些气恼地对着顾昔年远去的背影吐了口唾沬:“什么玩意儿!连钱都舍不得出,还想追老娘!” 说完,转身欲走,看见不远处的路边停车位停着一辆她熟悉的豪车,从里面走出峰少和一名妙龄女子。 那女子千娇百媚,对着峰少撒娇,扭来扭去,也不怕腰给扭断了! 童话站在原地,羡慕嫉妒恨地看着那个女孩。 峰少无意中瞟了一眼,看到了童话,他的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做任何停留,仿佛她是陌路。 童话的心狠狠一缩,她想要抓牢的土豪偏偏抓住不住,心里充满了挫败感,但更多的是不甘心。 峰少搂着那位幸运的女孩与她擦身而过。 他对女孩温情款款地说:“这家烧烤最地道了,还有炸蚕蛹,你没吃过吧。” 童话只觉得心阵阵刺痛,曾几何时这些殊荣都是她的。 她甚至后悔,如果那一夜顺从了峰少,是不是现在结局完全不同,是不是自己不会惨遭抛弃? 可当时,自己守身如玉不就为了避免被抛弃的厄运吗?不是说轻易让那些有钱人得到,他们就不会珍惜了吗?可为什么还会落得如此田地? 童话沮丧地拖着两条沉重的腿,无精打采地回到自己的家里,点开电脑,满心希望顾昔年在淘宝续费,好让她的订阅和月票突飞猛进。 但是,除了点击飙升,以及顾昔年本身的四个帐号订阅增加了,其他的按兵不动。 这让童话大为光火,在心里把顾昔年连同他的列祖列宗****又操,可是,还是不能排遣心中的郁闷。 但是,更气愤的是,过了几天,顾昔年在童话的书评里留言: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订阅嗖嗖地往上涨。 童话差点就气炸了,就凭你那几个帐号的订阅跟先前在淘宝网上刷的订阅比,简直就是放屁添风,没有感觉!你丫的居然还敢摆出一副大功臣的模样,沾沾自喜! 但是,她心中的怨怒一点也没对顾昔年表露出来,趁此良机她在他的书评里再次暗示:“订阅和数据都太差,快没动力写下去了。”并且还配了个嚎啕大哭的表情。 顾昔年一看这句留言,心里涌上一丝不快,他终于看出童话的贪心,但是,他已经尽力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19) 由于顾爸爸对顾昔年进行了经济制裁,顾昔年的手上已经没钱了,就是现在那几个帐号上的订阅充值都是找奶奶要的,但他不敢要多,怕要得太多,奶奶会跟老爸说,只怕连这条“财路”也断了。 既然童话已经暗示到这个份上,他怎么也不能无动于衷。 如果他置之不理,童话一定会良禽择木而栖,弃他而去。 所以,这是他重新把她拉回自己身边的一次大好机会。 至于童话和峰少以及天边雁之间的那点烂事,他不想也不敢追究,如果真的追究起来,依着童话气势凌人的性格,还不当场翻脸,一脚把他踹到遥远的外太空还未命名的星球上,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象峰少和天边雁那样的男人对童话来说,弥足珍贵、可遇不可求,可是象顾昔年这样的男生她童话随便吹个口哨,一来一个加强连! 再说,他顾昔年既然是男生就得有心胸、有气度,既然深爱着童话,就要接纳她的好的坏的,甚至是污秽的。 但是说千道万,也没有给童话的书刷订阅、刷月票这些实实在在的来得有诚意。 可是,钱从哪里来? 顾昔年急得在自己的房间里团团转。 他的眼一亮,有了主意。 中午吃过饭,他便顶着炎炎烈日来到曾致远的饭店。 曾致远见到他非常高兴,对他说:“你先坐会儿,等我忙完了就约你喝咖啡。” 顾昔年答应一声,找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中午是每个饭店生意最冷清的时候,但是曾致远的凯旋门饭店真是凯歌高奏,宾客盈门,端盘子的服务员忙的两脚都不着地了。 曾致远运筹帏握,不是这个领班找他拿主意,就是那个部门经理向他汇报工作。 顾昔年在一旁艳羡死了。 他从小的理想就是在万人之上,受万人景仰,即使做不了官,也要象曾致远一样在自己的地盘叱咤风云,而且,他坚信他有这个能力。 所以他以前读书才那么拼。 可是这一切美好的,远大的理想随着被开除学籍转瞬成了泡影,这一切都是拜唐糖所赐,如果不是她非要报名参加那个游戏大赛,他又怎么会为了童话挺而走险,剪断她的网线,被教育局开除呢? 现在自己的前途尽毁,全都是唐糖这个小贱、人害的! 一直到下午四点,曾致远总算能脱身了,他把余下来的工作向几个主要负责人交待完毕,便和顾昔年来到了星巴克。 在凉爽的冷气里,优雅的音乐中品尝着昂贵的咖啡,顾昔年觉得自己也很高大上,跟曾致远没什么区别,只是他的命比自己好,含着金汤匙出世。 顾昔年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额头,暗自庆幸,幸亏自己不是疤痕体质,受伤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印迹,不然自己的美貌毁了大半。 曾致远惬意地品了几口香醇的咖啡:“哎呀,今天都快忙死了,现在才坐下来休息。” “能者多劳嘛。”顾昔年努力克制住内心的酸溜溜。 他如果处于曾致远的地位,就算过劳死他都心甘情愿。 他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出人头地,而不是象他的父母老老实实地混个生活温饱,有一套住所就心满意足了。 按他的梦想,住所至少是一栋临湖别墅,不然以后怎么迎娶高贵多金的童话。 “什么能者多劳?你难道看不出到我店里来的全是旅游团?”曾致远微笑着说。 “那也是你本事,那些旅游团别的饭店、酒店都不去,独独光顾你的饭店,说明你善于经营。” “别夸了,再夸我就该掉一地鸡皮疙瘩。什么善于经营?那些开门做生意的前辈后辈哪个不是精英天才?” 曾致远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贼兮兮地向四周扫视了一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做生意是要讲潜规则的。” 他认真地看了一小会儿顾昔年:“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是我真的是把你当知心朋友,所以实话跟你说了吧,是我给了许多旅行社导游好处费,让他们把人往我店里带。 再加上我不宰客,价格也公道,菜的份量足,那些游客满意,没人投诉旅行社,我和导游、游客三赢。 因为要支付导游的好处费,表面上每桌下来利润降低了,但是这个季节是餐饮业淡季。 更何况傍晚六点之前,不管哪家酒店、饭店都门可罗雀,可是员工的工资不会因为你没生意就不用开了,所以利润低了也赚——说穿了就是走薄利多销的路线,其实也不比旺季赚的少,就是人太辛苦。” 曾致远扭了扭酸痛的脖子,看着顾昔年说:“你也可以的,你虽然比我小五、六岁,可是聪明才智胜过我好多倍,如果你想赚钱肯定赚疯了。” 顾昔年苦笑了一下,在心里腹诽:就算我是诸葛亮,你是刘阿斗,咱们起点不同,怎么能跟你比呀。 曾致远见他只是冷笑,不说话,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忙补充道:“是真的!我第一次在菜场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一颗光芒四射的明珠遗落在尘埃里,即使蒙尘也仍然夺目。” 顾昔年淡然地笑了一下:“过奖!” “怎么是过奖呢?”曾致远睁大眼睛急切地争辩:“你别小看自己,没听说过吗,英雄不问出处。李嘉诚还是靠推销塑胶花发家致富的呐!为什么你就不行了?” 顾昔年笑得很无奈:李嘉诚虽是卖塑胶花出身,可他的岳父相当的有钱,并且他的妻子是他的表妹,对他百依百顺,哪象童话…… “你别笑了!总要努力试试才行呀!你不是要做蔬菜物流吗?那就放开手做呗,别人还有做家政做发了的呢!你不要跟我说你连那些大妈大婶都不如!” 顾昔年不由笑出了声:“我肯定不会输给大妈大婶咯!我也不是嫌弃蔬菜物流不好听,俗话说行行出状元,清华毕业生还卖猪肉呢!创业是需要启动资金的,我哪有!” “钱吗?我出!”曾致远豪气冲天地说,“多的我拿不出来,钱被我老爸管着呢!五万是我的极限,明天我就打你卡上,就当我做一项投资,赚了,你不仅还我本金,赚的部分五五分成。至于亏了,既然是投资,钱没了就没了,你也不用偿还。”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20) 顾昔年听了曾致远的话,都快喜疯了。 谁说天上不掉陷饼?这不仅掉了,还砸中了他的头! 顾昔年找曾致远本来只打算借个三、五千先应付一个月,让童话在网站的书的成绩全面回暖,至于下个月帮童话在淘宝买订阅和月票的钱一点着落也没有。 现在天降横财,曾致远象扔手纸一样,出手就扔他五万,土豪就是土豪,有钱非要装没钱,说什么五万是他的极限,顾昔年在心里不屑一笑,五万对个富二代来说不过一根汗毛而已。 现在的土豪就是爱装,没事喜欢嚎一声穷,叫那些真穷的人情何以堪! 顾昔年冷哼,别说亏了不用还钱,就是赚了本公子也没打算还你一分本金,更不要提五五分了!反正五万块钱对你们这些土豪算不了什么。 顾昔年努力维持平静如水的模样,假意惺惺推辞道:“这……不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我不会看错,这笔投资一定会让我赚的盆满钵满的,你不许拒绝,如果拒绝就是不想让我发财。” “怎么会,我是怕赔进去了。” “做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赔就赔呗,顶多我少消费点就0K了。”曾致远尽量消除顾昔年心中的顾虑。 顾昔年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第二天,顾昔年的卡上果然多了五万块钱,他连拿银行卡的手都微微颤抖,好长时间,他的大脑都一片空白。 他一个人来到东湖吹吹风,希望冷静下来,他需要认真的考虑该怎么用这笔钱。 昨天,曾致远鼓励的话仍在脑海里盘旋。 他是男生,出人头地的想法从未改变,如果自己真的事业有成,童话是不是就不会对他若即若离? 肯定是。 童话喜欢的男人,不论峰少还是天边雁,哪个不是财力雄厚? 顾昔年正在盘算怎样用这笔钱淘得他人生第一桶金时,身上的手机铃声如催命般大作。 顾昔年刚一接通,里面立刻传来老爸惊惶的声音:“他们又来砸菜摊了!” 顾昔年大惊,拔脚就往菜场跑。 当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那几个在他家为非做歹的歹徒已经被及时赶到的巡警捕获。 那几个歹徒气焰非常嚣张,即使双手被铐上了亮锃锃的手铐,却仍旧一面挣扎一面穷凶极恶的对着顾昔年的父母狂嚣:“你们陷害我们阿勇,我们绝不会让你们好过,等我们放出来还要继续砸你们的摊!让你们做不下去!” 一个巡警一掌击在闹得最凶的歹徒天灵盖上:“小子!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假如你们真的第三次砸摊,警方和法院可以以扰乱治安罪和威胁他人安全罪直接判刑,你们想蹲监狱尽管砸好了。” 另一个歹徒狐疑地说:“我不信!只是砸砸摊就要坐牢?” 巡警冷笑了一声:“不信就试试咯!” 那几个歹徒才象斗败的公鸡,低下头,悻悻地任由巡警们把他们塞进了警车。 顾昔年走了过去,和父母一起蹲在地上捡菜。 这次歹徒刚行凶就被抓了,所以顾家并没有太大的损失。 顾妈妈一边整理着蔬菜,一边愁眉不展地说:“他们这样闹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顾爸爸眉头深锁,一声不吭。 顾昔年带着一丝笑意说:“不会再有事了,刚才警察不是说了,他们再敢捣乱,就直接把他们扔监狱里吗?” 顾昔年的父母都隐含着怒气。 顾昔年明白这些灾难和麻烦归根结底,都是因他而起的,所以父母生他的气也是理所当然。 过了两天,市场管理员带着一名警察找到顾昔年家的菜摊,对他们说:“警察想找你们了解点事。” 说完就走了。 顾昔年的父母因为自己的儿子耍奸计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内心一直惶惶不安,生怕小暖和夏夜收集到了什么证据上诉,所以见到警察多少都有些发怵。 他们局促地看着警察,不知他想问什么。 “你们别紧张,我只是做个笔录,请你们复述一下两次被人砸菜摊的经过,警方好对那伙歹徒定性,并让他们对你们做出相应的赔偿。” 顾昔年的父母紧张的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顾爸爸开了口:“警官,我们都是本分的市民,我们只要那伙歹徒不再来砸我们的菜摊就可以了,至于让歹徒受到相应的惩罚,还有给我们赔偿,我看……我看就算了吧。” 警察有些泄气地看着他们,耐心地解释:“如果你们不配合,没有你们的证词,我们警方根本就定不了他的罪。这一次是因为市场管理员及时报案,凑巧我们又正好巡逻到这里,所以保住了你们的菜摊没有被砸。但下一次你们不一定会有这么幸运。” 他看见顾氏夫妇的表情似有松动的迹象,忙趁热打铁,继续做思想工作。 “只有给那群歹徒的恶行定了罪,才能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才能让他们接受教训,他们才不敢再来找你们麻烦。 不然,歹徒们得不到一丁点儿教训,他们明白你们怕他们,会更加有恃无恐、变本加厉地对付你们。你们好好想想吧,想通了和我联系。” 警察说着放下一张名片就走。 顾昔年的父母快速地商量了一下,忙叫住了那位警察。 警方根据顾氏夫妇的证词,判了那几个歹徒刑拘十五天,并且每人罚金三千,以及赔偿顾氏夫妇医药费及菜摊各种损失五千元。 当顾昔年的父母从警方那里领到赔偿金已是几天之后的事了。 顾妈妈拿了那笔钱很不安心,在饭桌上忍不住提起,她看着顾昔年,寻求答案:“不知道那伙歹徒放出来后,还会不会来捣乱。” 顾昔年这才猛然记起有这么一档子事——他这几天一直为那五万块钱纠结,他是很想用那五万块钱开创出一片天地,可是童话每天跑到他在网站的书评区留言,哭诉自己的订阅和月票太少,在论坛上被人各种嘲笑,她快写不下去了,并且在昨天的时候,童话果然停更了,顾昔年怎么也联系不上她,一整天都象失了魂一样六神无主。 他如梦方醒地抬起头来,看看自己的父母,终于记起,这个世上除了让他神魂颠倒的童话外,还有他勤劳朴实,一辈子任劳任怨,不求回报为他付出的父母。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21) 顾昔年终于可喜可贺地记起老爸在第一次被歹徒砸菜摊的混乱中所受的伤来,他暂且放下心心念念牵挂的女神,关切地问:“老爸,你胸口还痛吗?” 这是自从父子两有了隔阂之后,顾昔年第一次主动叫顾爸爸,第一次主动关心他,顾爸爸感动得差点掉泪。 他忍了又忍,才使自己看起来与平日无二:“我没什么大碍——再说也拿到赔偿了。” “多少?”只要提及关于“钱”的字眼,顾昔年立刻两眼放出饿狼一样贪婪的光芒。 虽然他卡里现躺着五万块,但他仍觉得手头紧,很缺钱。 追女本来就是一项烧钱的事业,何况是追白富美童话! 顾昔年挺能理解童话的,自己在她身上花的钱太少了,所以她才会对自己不咸不谈,才会跟峰少和天边雁纠、缠不清。 如果自己大气外加霸气,每天往童话怀里砸个万儿八千的,看童话会不会对他三心二意! 女生中不是有句至理名言吗:“肯为自己倾尽所有的男人才是真爱自己的男人。” 顾昔年的确为了童话倾尽所有,所以他对她的痴情毋庸置疑,可那又怎样,他的“倾尽所有”太微薄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太丢脸。 他是能为她买的起爱马仕,还是能开着豪车来接她放学,让她在同学面前挣足面子! 都不是! 如果自己是她也不会选自己的。 “五千块。”顾爸爸答道。 “这么多?”顾昔年难以置信,顾爸爸看病似乎没用到一千块钱,并且菜摊两次的损失也没超一千,看来警方是故意多罚,让李勇家人派来的那些歹徒有所顾忌,不敢再轻易跑到他家菜摊撒野。 “就是啊,太多了!”顾妈妈显得很不安心,“警察说,我和你爸年纪大了,受到惊吓,所以五千里还有精神赔偿。可是,赔这么多,那伙歹徒不会怀恨在心吗?他们出来不会变本加厉的报复吗?” “老妈,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顾昔年安慰道:“警方这次对那些歹徒处罚这么重,他们心里多少有些发怵,再想找我们麻烦,就会想想后果,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顾妈妈一向把顾昔年的话奉为圣旨,听他这么说,立刻大大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我真的很怕他们没完没了。” “这笔钱先放起来,等哪天我有时间了,把你三叔的钱还了。”顾爸爸看着顾昔年长叹了口气:“这次为了你到处借钱,脸都丢尽了。” 顾妈妈趁机苦口婆心地劝道:“阿年,你也有这么大了,也该懂事了。咱们不过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惹不起仇恨的。这次你侥幸逃脱牢狱之灾,你可要接受教训啊。” 顾昔年闷声“嗯”了一声,他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一直紧盯着老妈拿着那五千块赔偿金走进她的卧室里,踩着一张小方凳,把钱放在了衣柜的最顶层。 童话突然音讯全无,顾昔年一整晚都碾转难眠,心里在做着名种揣测。 第二天,送完货,顾昔年就直奔学校,等着学校中午放学时见上童话一面。 他百无聊奈地站在校门口的铁门外来回走动,无意中视线扫过入校口的宣传栏,看见那里白纸黑字的惊悚地写着一个通告:处分。 他一下子记起他被开除的那天,学校在这里也贴了这么一份通告。 这次是谁又中枪了? 顾昔年有些好奇,心里突然期盼着那是小暖或者最好是唐糖那个死贱、人的处分通告。 他怀惴着一份不可告人的阴暗祈盼,把脸紧紧贴在被夏日的太阳晒得发烫的铁栏杆校门上,向里张望。 这算不算现实给了这个渣男沉痛一击呢? 通告上写的居然是他捧在手里怕风吹着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仙女童话的鼎鼎大名。 顾昔年只觉脑袋轰地被无数架直升飞机炸过,比当年他自己被学校开除受的打击还要大。 他飞快地默读着通告,上面写明童话在暑假补课期间偷窃班上同学的钱,金额巨大,并且还栽赃嫁祸,情节恶劣,经报教育部门,作开除学籍处分。 顾昔年只觉天崩地裂、天地不仁,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倾尽一切,用生命守护的童话居然和他遭受相同的厄运。 难过、心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垂头丧气地坐在烈日炎炎下,任凭汗流如注。 过了好久,他才从巨大的打击中渐渐清醒过来。 童话在班上偷窃并嫁祸给唐糖的事虽然童话嫌丢脸没对顾昔年说过。 但是顾昔年对她事事关心,早就从别的同学嘴里知道了这件事。 他还凊晰地记得,告诉他这件事的是个牛高马大的男生,名字叫石磊,他故意在路上拦住他,只是为了耻笑他和童话。 他当时可是为了童话气得青筋直爆,不是自己武力值不够,他恨不能与石磊拼了! 他特别痛恨他的父母,为什么把他生的这么文弱! 果然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没为童话雪耻,这已经是顾昔年心中永远的痛了,现在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如花似玉的她被学校一脚踢出了校门,更是痛恨自己的无能,恨不能当着童话的面,象日本武士一样切腹自尽,以死谢罪! 同时,顾昔年对唐糖的痛恨已如滔滔江水,连绵不断。 自己的前程已尽毁在唐糖这个贱、人手里了,没想到自己的心肝宝贝也被贱、人弄得折翼了! 贱、人!老子从今天起正式跟你势不两立! 老子如果不替童话报这不共戴天之仇老子就不是男人! 对天发过誓后,顾昔年的心才好受了许多,觉得唯有这样,他才勉强对得起童话。 他想,他的宝贝此刻一定哭得梨花带雨,迫切需要安慰吧,自己一定要快马加鞭,第一时间赶到她的身边,给她最温暖的依靠,给她最有力的拥抱! 顾昔年想到这里,只觉血脉贲张,在女神最软弱的时候给她力量,女神怎么也要赏自己一个甜蜜的吻吧。 为了那个吻,顾昔年决定全力以赴。 他心急火燎,一路往童话家的方向飞奔,此刻的他,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不然四蹄奔腾,早就到了女神的身边!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22) 顾昔年满怀着堪比武钢炼钢炉钢水还要沸腾的少年热血,一路呼啸着终于来到了童话大伯的别墅门前。 他刹住了脚步,无限自卑地看着那幢豪华气派的小洋房,不敢轻举妄动去敲门。 他一个人围着别墅“蝴蝶单飞久徘徊”,一双痴情的狐狸眼久久地、深情地凝视着那幢青灰色的高端大气的别墅。 也不知在骄阳下炙烤了多少时间,顾昔年没能等到心爱的女神红肿着两只象水蜜桃一样的眼睛从别墅里轻移莲步,款款而出,倒等来了身后汽车刹车的声音。 顾昔年这一吓非同小可,差点就丧失了传说中的男性某项负责传宗接代的重要功能。 他惊得毛发倒竖,就象正在偷窥女生如厕被人抓了现行一样,慌不择地跳入了一丛花丛里——玫瑰花的硬刺千年等一回,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傻缺奋不顾身地自投罗网,自然一拥而上,全都扎进了顾昔年的细皮嫩肉里,与他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顾昔年以坚强的意志忍受如同受酷刑般的玫瑰针刺,躲在芬芳四溢的花丛里向外偷偷张望,看看来者是何许人也。 好奇害死猫。 顾昔年多希望上一刻自己眼睛瞎了,不然不会在一瞬间跌入痛苦的深渊。 他看见,他视若珍宝的女神正有说有笑地和天边雁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 童话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迷倒天边雁。 她对着他巧笑嫣然,莺声燕雨,小蛮腰扭得象麻烦,似乎在陡然之间得了小儿麻痹症一样,连路都走不了了,整个身子斜倚在天边雁的身上。 这种场景的飞来艳福,是顾昔年毕生的追求,但是,身处福中不知福的天边雁却表现的非常不自在。 他不动声色的用肩把童话顶开,可是下一秒童话又象个水蛭一样牢牢的吸在了他的身上。 天边雁最后放弃了,只当自己做好事,帮了一回残疾人,他终于完成使命把童话送到了别墅的院门前,又费了好大的劲才甩掉了童话,离开了。 童话在院门前伫足了很久,刚准备推开院门进去,忽听见玫瑰花丛里有个非人非鬼的声音惨兮兮地哀鸣:“小话!” 童话悚然一惊,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顾昔年狼狈地从玫瑰花丛里钻了出来,惊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昔年嗫喏道:“我听说你被开除了,特意来安慰你……” 童话一听这话,忙飞快地将顾昔年扫视了一遍,看不出他象带了礼物的样子,不禁气恼,只得又默默地把顾昔年祖宗八万代深刻的问候了一遍,仍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什么玩意儿,哪有安慰人不带礼物的! 童话领着顾昔年在一处僻静的环湖路坐下。 “你这么早就出门了?”顾昔年刚才看见童话十点不到由外和天边雁返回,不知怎的,援、交少女四个字又突兀地从脑子里蹦了出来,他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旁敲侧击道。 童话根本没料到这只誓死效忠自己的狗居然敢过问自己的私事,她的眉毛恶狠狠地挑了挑,但很快就平息了下去,当她转过脸对着顾昔年眨巴着眼放电时,脸上非常配合地绽放了一个美仑美奂的笑容。 “是啊,我早上早锻炼时碰到熟人了。” 顾昔年看看她脚上缀满水钻的高跟鞋,和身上的晚礼服式样的小连衣裙,怎么看也不象是晨跑归来。 但是,他选择了相信,有些事知道的越少心情会更加好。 顾昔年深深地觉得自己有内涵,而且懂生活。 绿帽子这档子********的事,看你从哪方面去看。 从积极的方面看,证明你深爱的对象魅力无穷,才能招蜂惹蝶。 顾昔年悟透了这一点,不禁沾沾自喜,甚至飘飘然了,一想到自己找了个万众瞩目的女票,夫复何求! 并且,他非常佩服自己的大气,居然能跟天边雁在网站上友好往来、把酒言欢,真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论心胸之宽阔,非他顾昔年莫属! 他媚笑着讨好:“你可真是积极向上啊!” 童话立刻梨花带雨:“你这说的哪跟哪呀,我是心中郁闷才去跑步的。你可能也听说过了,我大伯家财万贯,可是我堂姐只知道吃喝玩乐,所以我大伯有心把家业交给我,但前提是我要考上知名大学,可现在……” 她低头啜泣。 顾昔年咬牙切齿地说:“我知道,这都是唐糖那个贱、人陷害的!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让她痛不欲生的。” “你又想杀死她?不要了,你都失手好几次了,我不想你有事。”童话恰到好处地学着顾昔年为她买的昵称叫点点兜兜的腾飞高V读书号上的美女头像可爱的嘟着嘴,嘟得顾昔年的心都化了,他心中得意的冷笑,唐糖总嘲讽自己是童话的一条走狗,可实际上她对自己蛮贴心的嘛,他真希望这“感人肺腑”的一幕被唐糖看到。 顾昔年嘴角扬起一个无情的笑,他温柔地抚摸着童话,看着前方的眼神却是阴冷,仿佛眼前站着他的宿世敌人。 “我不会再动手杀她的,我要在精神上折磨她,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痛悔地过一生!” “痛悔?有什么值得她痛悔的?”童话皱着又细又高挑,显得刻薄的细眉,不解的问道,她看着顾昔年忽然涌上陌生的感觉,但想到他一念为魔全是为了自己,不禁莞尔笑了。 然而很快,童话的表情就切换到忧伤的模式,愁容不解地看着微波荡漾的湖水。 “你怎么啦?”只要童话稍稍表现出一点情绪不佳,顾昔年就心痛如刀绞。 “现在书是读不成了,我很想在网文里脱颖而出,至少不会被人看不起,可偏偏书扑的厉害,原先那么高的点击、那么高的订阅、那么高的订阅,全都没有了,不知是怎么回事。” 童话妙就妙在这里,明明清楚以前那些成绩都是顾昔年在后顶着,却故意装做一无所知的模样,但是句句都离不开自己的书,暗示顾昔年快点出手帮她啦。 这才叫高明,也许唐糖终此一身也达不到这个水平。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23) “我看自从我回来后你的点击就飚升了,不错哦。”顾昔年颇有成就感的微笑着。 一丝厌恶飞快地从童话眼里划过,她在心里冷笑:TM的,刷个数据就敢在老娘面前邀功了,老娘要的是订阅和月票,那才能变成真金白银!那才能助老娘登顶神坛! 她撒娇地撅着嘴:“那些有毛用!关键是订阅之类的上去,责编才会给推荐。” “放心!点击上去了,订阅也会跟着上去的!”顾昔年极为肯定地说。 童话在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是不是又象上次耍老娘啊,只有你那三、四个帐号寒寒碜碜的给老娘订阅啊,你TM的是不是个长香蕉的,小气巴拉的! “真的吗?”童话两汪秋水可怜兮兮地看着顾昔年:“我就怕跟你刚回来时一样,点击什么的象坐了火箭一样直往上窜,可订阅上涨得好少。” 顾昔年带着试探开玩笑道:“你如果天天让我叫你小心肝宝贝儿,我就能保证你的订阅也会坐上火箭。” 童话一脸娇柔造作,拍了顾昔年的胸口一下,拍得顾昔年心旌荡漾、神魂颠倒。 “讨厌啦!只要订阅上的去,只要能问鼎月票王,别说叫人家宝贝啦,就是每天让你握我的手也可以啦。” 童话为了名和利也是蛮拼的。 顾昔年呵呵直笑,猛点头道:“好哇,好哇,我这就抓住你的小手不放。” 童话欲拒还迎,嘻笑着:“讨厌啦!” 微波鳞鳞的湖面上倒映出一对绞成天津大吗花的男女。 顾昔年心满意足地回到家里,回味着刚才甜蜜的一幕,不时傻笑一声,年迈的奶奶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关切地问道:“宝贝孙子,你的样子好象中邪了,要不要请个观花娘娘看一看。” 顾昔年这才暂且恢复了正常,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的一刹那,他马上又笑得象个蛇精病。 顾昔年打开电脑,明明心里憎恨着唐糖,但他首先点开的是她在网站的主页,他两眼冒着不共戴天的凶光,每一个字从牙缝里阴冷的挤出来:“死贱人,我会让你尝尝凌迟的滋味!” 他果断地打了五千元给淘宝,让他们立刻把《毒女》这本书给顶起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一夜的功夫,童话就重登销售排行榜榜首。 但是从神坛上跌到粪坑里,再由粪坑里窜上来,没有人再相信她的成绩了,论坛上有牙尖嘴利的女作者嘲讽地祝贺道:庆祝某某小婊砸再一次荣登销售榜冠军。 “小婊砸”与“销售”让人遐想。 童话根本不在乎这些冷嘲热讽,只要能出名,即使遗臭万年也没关系。 顾昔年第一时间先用自己的作家号在童话的书评里热烈庆祝,接着他所有的帐号装扮成各色人等,全都在童话的书评里粉墨登场,歌功颂德。 实在是一出猴戏,但是演的热闹非凡。 顾昔年看着童话的书评“红红火火”,不禁热血沸腾,暗自耻笑唐糖,你那几个高V再怎么全力支持也比不上我的宝贝这里声势浩荡。 他小人得志地翻开唐糖的书评,看着她不能与童话相比的那点成绩,心里充满了阴暗的快感:你瞧不起我和童话,把我们当狗看,贱、人,你的成绩还不如一条狗呢! 虽然唐糖看不见,但是他仍然笑得特别解气。 可笑着笑着,顾昔年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完全没有了,他发现唐糖的作品信息出现了“已经完本”的状态,也就是,她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她,离开了? 顾昔年说不上什么感情,怅然若失、懊恼、报复落空……各种复杂的感情齐齐涌上他的心头。 好半天,他才从发怔的状态清醒过来,象疯了一样点开所有在网站跟唐糖有联系的作者的主页,想寻找她离开时的留言。 她的留言很简单,我走了,再见。 走了?是暂时走了,还是永不回来了? 顾昔年忽然觉得空落落的,他想报复她的计划居然落空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象小丑,费了那么大的劲表演,可是他殷切盼望能看到这出表演的人,早就华丽丽地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最痛恨的,就是唐糖每次离开的时候都那么毅然决然,毫不留情,太TM不给老子面子了! 他想在她面前秀他和童话的各种恩爱,想要童话压制性的胜过她,让她要强的自尊心受到沉重的打击,可是,一切落空了。 但是,顾昔年不甘心,如果在网上整不死你,在现实里我也要弄死你! 他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目狰狞,血红着一双眼睛,困兽般在家里跑进跑出,终于找到一把扳手握在手里,往屋外冲去。 奶奶提心吊胆在后面喊:“阿年!你拿扳手干嘛!” 我拿板手干嘛,我要用手里的扳手把唐糖的脑袋敲得血肉模糊,什么花容月貌,什么少女神文姬,统统TM的给我消失吧! 他象条疯狗一样,在炎热的艳阳下奔跑,只为了想亲手杀死曾经苦苦暗恋也不惜在腾飞网站的前途、不惜身体健康帮助过他的女孩! 也是,唐糖已经认清了他的真面目,不再会上他的当,为他所利用了,他为什么还要容忍她活在这个世上!为什么!!! 顾昔年心里脑子里眼里只有对唐糖刻骨的仇恨,只有她死他才快乐。 所以过马路的时候,顾昔年太过聚精会神想着待会怎样让唐糖死的又惨烈又难看,因此无意中闯了红灯。 一辆小汽车发出惊天动地,刺耳的刹车声,在顾昔年侧面戛然而止,就这样,还把他撞在了地上。 司机慌忙下了车,因为极度恐惧而变得气急败坏:“你TM的要死滚远点!别来连累我!” 一名执勤的交警火速赶来,看了事故现场,用脚扒了扒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顾昔年:“嗨嗨嗨!别装死了,装死也没赔偿!” 顾昔年一听这话从地上坐了起来:“为什么?” “行人不遵守交通规则闯红灯出车祸,行人负全责,这条法规你可以在网上搜得到的。起来吧,小伙子,马路上温度可能不止四十度,再赖在地上不起,我担心你的屁股变成铁板烧。” 顾昔年这才察觉到屁股底下一片炙热,他烫得从地上弹了起来。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24) 经过了刚才为路人所不耻的插曲后,顾昔年想要亲手杀死唐糖的疯狂念头总算烟消云散了。 并不是他良心发现,改邪归正,恰恰相反,想要唐糖死的心他从未改变,不然不会这么执着地一次又一次费尽心机往死里整她了。 可谓唐糖不死,他心不安! 他只是突然清醒地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就这么凭着一时之勇,贸贸然去杀唐糖,只怕唐糖没杀死,自己还会被陈小暖生擒活捉,到时真的身陷囹囵了,岂不是白白牺牲? 再说,自己倒下了,谁帮童话的书刷各种成绩?到时她又从制高点跌落,再次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自己既然是她的男票自然要好好守护她,一定不能允许这种状况发生,所以一定要存留有用之躯。 但是,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就到学校去会会那个小贱、人吧。 顾昔年懒得去捡地上的扳手,顶着烈日来到校门口。 正逢中午放学时分,顾昔年没被开除前在班上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他虽然无耻,却矫情地要面子,怕被同学们看见奚落。 他躲在唐糖曾经为了等他一起放学,藏身的那棵石榴树后。 又是一年夏蝉鸣,石榴树枝繁叶荗,碧绿青翠,仿若此刻青葱水灵的唐糖。 顾昔年心里闪过一丝恼人的惆怅,肩被人突兀地拍了一下。 他悚然一惊回过头来,看见是以前一名叫朱希的同学,他手里正拿着一份饭,看着他冷冷地笑:“渣男,你曾经在这个学校做了这么多无耻的事,你还敢回来呀!果然是无耻之人内心都很强大哦!” 顾昔年僵在原处,形如木偶,他想挤出一个笑容都办不到,更令他感到恐怖的是,朱希忽然扯着嗓子对不远处的人潮喊道:“同学们快来围观呀,心机狗出现了!” 立刻,许多人撒丫子跑来了,将顾昔年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仿佛准备关门打狗。 顾昔年在学校臭名远扬,谁不认识他呀,大家肆无忌惮地对他指指点点,尽露鄙夷之色。 顾昔年在这么多目光的嘲讽下,无措得手脚都没地方放。 忽然有个同学指着他的额头大叫起来:“贱、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顾昔年的额头上,全都嗤嗤地笑了起来。 “真没想到,奇葩之人连纹身都与众不同,居然纹个贱人两字!” “也算实至名归啦!” 众人一片哄笑。 顾昔年不解,自己头上哪来的纹身? 他伸手在额头上摸了又摸,明明光光溜溜的! 顾昔年正在纳闷,看见小暖向他走来过来。 他气宇轩昂地拨开众人,带着玩味的笑容走到顾昔年跟前,他比顾昔年高大半个头,居高临下地藐视着顾昔年:“你是不是又想来陷害唐糖?她已经被她的家人保护起来了,你永远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说完,扬长而去。 “再也见不到她”这五个字象五把匕首捅进了顾昔年的心,他能接受唐糖死在他手里,越无法接受她活着,但不在他的视线里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 说到底,他不想她躲开他,从此与心爱的人过着王子公主般幸福的生活,他想要她掌握在他的手心里,当然不会象对待童话一样,对她呵护备致,而是,要将她折磨致死! “这是真的吗?” 他不相信,问围观的人群。 “是真的。”有人回答,“唐糖转学了,说不定不在这个城市住了。” 顾昔年如梦游一般飘到了唐糖的家门口,意外地看见她家的防盗门大开,他慢慢蹭了过去,向里张望,里面的摆设如旧,不象是搬走了的样子。 顾昔年一直难受的心终于好受了些,原来一切都是骗他的! 为了避免被发现,他转身准备离开,电梯门开了,一个房产中介带着一群客人走了出来,向唐糖家走去:“现在我带各位看的房子装修虽然不是特别豪华,但贵在雅致,并且带家具、电器出租,各位只用拎包入住,八千块钱一个月真的不算太贵。” 房产中介介绍道。 顾昔年的心不由自主往下一沉,无声无息地跟着那群看房人走进了唐糖的家。 他从来没进过唐糖的家,进客厅的第一眼觉得装修非常简单,但细看原来是简约,细节方面非常讲究,这大概就是低调的奢华。 顾昔年跟在人群后面一间间房间参观,这里的每一间都给人舒适的感觉,这是一家懂得生活、有情调的人家,装修只是图自己住得舒服,没有一点为了炫耀而委屈自己的意思。 上了楼,当走进一间以浅粉色系为主的房间,顾昔年马上很肯定这是唐糖的房间。 他以前听同学说唐糖的后妈不喜欢她,一直以为她的境况只比灰姑娘好一点,免强可以上学。 他一直以为她在家里过的很可怜,睡的是只有几个平方的储藏室,吃的是冷羹剩饭,每天回家还要跪在地上擦地板,没想到她生活的环境这么好,这让他有些意外。 他会选童话不选她,有很大一部分是童话善交际、灵活,又多金,哪象唐糖象只呆瓜,木讷,又一穷二白——因为她上有人中之龙的继母带来的哥哥夏夜,下有自己的嫡亲弟弟唐心,她爸是绝对不可能把家业交给她这个又蠢又笨的病秧子的。 可是,今天他才发现她原来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很不爽,他希望她过着很可怜的日子,这种如公主般的美好生活只配他的宝贝童话过。 “你是谁?”一个中年女声在背后警惕地问。 所有人回过头去,看见梅姨和夏妈妈站在身后。 夏妈妈穿着一件裸色的裁剪合身的香奈尔连衣裙,手上挽着个爱马仕包包,精致的卷发,精致的装容,贵气逼人,已经让人有些招架不住,再加上她目光如炬,凌厉地看着顾昔年,顾昔年连站都快站不住了。 房产中介愣了一下,马上认出夏妈妈来,立刻展露出讨好的笑容:“夏女士你好,你不是授权我们中介帮您把房子租出去吗?” “我不是说的你!”夏妈妈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顾昔年的脸,“这个家伙也是来看房子的吗?” 房产中介忙把脑袋伸到顾昔年的面前,仔细地辩认了一下,断然否决:“不是!”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25) 夏妈妈立刻变了脸,冲顾昔年怒吼道:“你偷偷摸摸溜到我们家干嘛!又想暗算我们家唐糖吗?告诉你,我们把她保护得很好,不会再让你伤害到她!你给我滚出去!” 顾昔年落荒而逃。 已过中午,他也不觉得饿,只要想到唐糖躲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幸福地生话,他就郁闷不已。 他在街上如游魂野鬼般东飘西荡,总觉得人们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盯着他。他觉得莫名其妙,难不成我脸上有字? 经过一家厨窗的时候,他照了照镜子,赫然发现额头上出现“贱人”两个字,他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小暖意味深长的笑,顿时石化。 这个小暖,绝不是普通人! 突然,顾昔年想到了一个他一直忽略的问题。 唐糖的外婆只有唐糖这一个亲人,不论她躲到哪里逍遥快活,她也绝不会丢下她外婆不管,就算她不露面,委托夏夜帮她照顾外婆,但她和小暖是恋人关系,不可能不见面,只要跟踪小暖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唐糖的下落。 顾昔年不由地笑了,唐糖,你这个小贱.人,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找出来,亲眼看着你死在我的手里! 但是,当务之急是要除掉头上的“贱人”两个字。 想着卡上有钱,顾昔年一刻也等不了,直接去了一家整形医院,医生仔细地检查了他额头上的两个字后,象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激动得直嚷嚷:“快来看!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胎记!” 顿时,许多无所事事的医生、护士,就连保洁大妈都围了过来,只在转眼功夫,顾昔年就从正常人类变成了任人参观的珍稀动物。 “哟!真的耶!我活这么大把岁数,只看见别人屁股上有青色的胎记,今天算开了眼界,第一次看见胎记长脸上了,这也就算了,还是两个字,是两个字也就算了,居然是‘贱.人’两个字!”话唠保洁大妈万分同情地看着顾昔年:“这孩子顶着这两个字长这么大,得要多强大的内心才能抵御别人的嘲笑啊!” 许多小护士纷纷拿出手机,对着顾昔年的额头“嚓嚓”拍个不停,并且直发微搏、空间…… 顾昔年又羞又急,自己是来整容的,不是和汪峰抢头条的。 他大喊道:“你们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怎么能随意泄露病人的隐私?” “隐私?切!”一个小护士不齿地笑道:“贱.人哥,你额头上的胎记不知被多少人瞻仰过,还隐私呢!别说笑了!” 她的话引来哄堂大笑,小护士们肆无忌惮,继续从不同的角度拍摄。 顾昔年无奈:“你们倒底治不治啊,不治我换家医院。” “治!怎么不治!”医生忙答道。 “怎么个治法?” “激光咯。” “多少钱?” “一千块!” 顾昔年惊得跳了起来:“你们怎么不去抢!” 医生淡定自如的嗤之以鼻:“谁会只抢一千块啊,抢一千块也是抢劫罪,抢一百万还是抢劫罪,横竖都是犯罪,不如抢一百万,说出去也不丢人。” 顾昔年嘴角狂抽,恍惚间他觉得自己进了孙二娘开的黑店,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他惊惶地看着那一票医生护士,他们都用看着猎物的冒着绿光的眼光看着他,看得顾昔年毛骨悚然,心惊肉跳,只得任人宰割,战战兢兢地做了激光手术。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一千块钱总算没有白花,额头上那两个耻辱的字不见了。 顾昔年的心情大爽,忙约童话到绿茵阁吃饭。 童话在家无所事事,虽说满了十八岁可以工作了,可她传承了她爹妈好吃懒做贪享受的精神,不愿意挥洒汗水辛勤地工作,一天到晚在想着怎样吊个凯子多弄点钱花花。 现在顾昔年有约,要放以前,她可是懒得理,可今非昔比,她被峰少甩了不说,她使出浑身懈数想抓住天边雁,可他不过与她保持正常往来,决不越雷池半步。 童话隐隐感到天边雁似乎很反感她,他只是修养好,自始至终都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童话在电话里答应后,便开始打扮自己。 她打开衣厨的门,里面的衣服要么样式有点out,要么是童谣施舍的,她看了都火大,她一面用手扒拉着衣服,一面盘算着今天怎么狠狠敲顾昔年一笔。 她换了一身玫红的连衣裙,裙摆刚到大腿根,两条腿完全裸露出来,显得两条腿特别修长。 但是一有风吹草动,甚至是走路步子稍大一点,裙摆都会掀起。 要是换作别的少女,肯定会在里面加一条安全裤,但是,童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想象着顾昔年盯着她看时,两眼冒绿光贱得不能再贱的模样,他心里就充满了成就感。 只要他被自己迷住了,要他放血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童话得意地笑了。 她找了双五寸高的高跟鞋穿上,这样才能显得婷婷玉立。 个子矮一直是童话的硬伤,她有时怀疑峰少和天边雁看不上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但她知道顾昔年喜欢她矮,因为正好和他的身高配。 童话春风满面地来到绿茵阁,顾昔年很绅士地坐在一张桌前小口啜着茶,等她。 她扭着小蛮腰坐到他的对面,娇滴滴地问:“今天什么事这么开心,居然请我吃饭!” 顾昔年故作不满地胡乱横了她一眼:“说的我多小气似的,以后经常请你吃饭咯!” 顾昔年的模样傲娇不得了,一副功臣自居的模样。 童话心里极为不耻:什么嘛,不就是每个月花了几千块钱顶老娘的书吗,象是做了多大贡献似的! 她的脸上却堆满甜得发腻的笑,兴奋地拍着小手:“好啊!好啊!说话要算数哦!” 服务员走过来,把菜单轻放在顾昔年的面前,弯腰九十度:“请先生点菜。” 顾昔年满眼宠溺地看着童话,把菜单推到她面前:“点你喜欢的。” “那……我不客气了。”童话喜悦地说,指着店里十个最贵的菜对服务员说:“就要这几个菜。”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26) 服务员倒吸一口冷气,这十个菜将近两千块钱,两个人吃也太浪费了吧。 于是,她善意而委婉地说:“两位吃不了这不多……” 她的话还未说完,童话颐指气使,横眉怒吼:“吃不完倒垃圾桶里,我男朋友有的是钱!” 服务员赶紧闭嘴走人。 童话尤不解恨,对着她的背影谩骂道:“傻.逼!什么玩意儿!自己一副穷酸相,以为别人都跟她一样吃不起!” 顾昔年见她毫不留情地拣贵的点,还点那么多,这分明就是宰他!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怎么收的回? 虽然他心疼得好象刀绞,却还死要面子,维持高端大气。 可现在听她对别人声称他是她男票,不差钱,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也就不计较童话宰他一刀了。 其实,这就是童话的伶俐之处,说话投其所好,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刚刚上了一个菜,童话的手机就响了,她一看,居然是她老妈的,忍不住眉头微皱,不知这个贪得无厌的老货找自己干嘛。 她甜美地对着顾昔年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顾昔年优雅地欠欠身:“请便。” 不远处,两个服务员窃窃私语,其中就有刚才想劝他们节约的那个女服务员,她不屑地撇撇嘴:“刚才明明表现得象个泼妇,现在装淑女,恶心!” “那两个人看起来很熟的样子,却要互相装,太作!” 两个人评价完后,都一致后脑勺对着顾昔年和童话,似乎再多看一眼会吐似的。 童话走到店外接电话,一副不耐烦的口气:“打我电话干嘛!” 童妈妈可能早就习惯童话这么没家教,一点也不在意:“囡囡,天太热了,中午我不想做饭,你带几个卤菜回来。” 童话懒洋洋道:“老妈,不是我说你,你一分钱都没给我,我怎么给你买卤菜?难不成让卤店老板扁我一顿交换?” “哎呀,你这个不孝女,吃你一点菜你就不得了,把你养大你吃了老娘多少米多少菜!”童妈妈在电话里高亢地大喊大叫。 童话回头看了看,透过玻璃幕墙,她看见顾昔年正对她翘首以盼。 她扭过头,对电话说:“给老娘听好了,你跟老爸打扮整齐,装做到绿茵阁吃饭,正巧碰上老娘,老娘会跟你们打个招呼,你们就赶紧过来蹭饭。” 童妈妈喜笑颜开:“我们马上来。” 她突然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和你老爸怎么称呼你,叫你……老娘?” “笨!叫囡囡!”童话气呼呼地挂了电话,在心里咒骂自己的亲生父母,蠢成这样了,活该寄人篱下! 她走进去和顾昔年用餐。 第三个菜上来的时候,童话的父母贼眉鼠眼地走了进来,看起来不象一对好东西,立刻引起门口收银的警惕:“你们要吃饭吗?” 童话转脸,一脸意外:“老爸!老妈!你们又跑这儿吃饭了!” “哎!乖女儿!”童氏夫妇看见自己女儿的桌前堆满了好吃的,两眼马上放出贪婪的光,立刻甩掉收银,象饿狗见到屎一样,扑到了童话和顾昔年的桌前,恨不能直接把嘴伸到盘子里大快朵颐。 顾昔年缓缓地站起来,将信将疑地看着童氏夫妇,问童话道:“两位是……叔叔、阿姨?” 童话含笑点点头。 顾昔年激动得屁滚尿流,慌忙热情地请童氏夫妇坐下。 童氏夫妇已经等不及了,刚一坐下就大嚼特嚼,好像饿死鬼投胎,样子特别贪婪。 顾昔年被这个相请不如偶遇冲昏了头脑,全然没有察觉到童氏夫妇的“落落大方。” 他搓着手,不断重复:“真是太巧了!真是太巧了!” 童话一把把他拉下来坐下:“巧什么巧?我爸我妈经常在这里吃饭。” 顾昔年暗暗砸舌,经常来这里吃饭?童话家有钱达到了什么样的摬界呀! 他象只被阉过的公鸡只知道:“哦哦哦。” 童话用手肘轻碰了一下顾昔年,一副善解人意的俏模样:“你真是没眼色,第一次见我爸妈难道不图点表现吗?” 顾昔年恍然大悟,连声说“是。” 他毕恭毕敬地对童氏夫妇说:“叔叔、阿姨要吃什么尽管点,小侄付帐。” 童氏夫妇一双手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两眼放光地看着顾昔年,塞满食物的嘴里只能发出呜咽声,就象狗兴奋过度时所发出的声音。 最后还是童话帮着点了几个菜和酒水。 结帐的时候,还是刚才那个服务员,她看了看十几个比狗舔过还要干净的盘子,终于明白刚才的确是自己多事了,人家属猪,肚皮大着呢! 她清了清嗓子,极度悦耳动听地报了帐单:“三千八百八十六。数字可真吉祥!” 她半真半假地讨好道。 数字是吉祥,可是卡不吉祥! 顾昔年这次不光肉疼,心也疼痛难忍。 他看着服务员,可怜巴巴地问:“这两位老人家经常上你们这里吃饭,就不能优惠点?” 服务员认真地看了看正惬意的用牙签剔牙的童家三口,眼一瞪,语气不善:“他们什么时候上我们这儿吃过饭?” 那气势,仿佛顾昔年再不付帐,她就拿菜刀劈了这几个杀千刀吃霸王餐的无耻之徒! 顾昔年吓得小王八脖一缩:“你再看看?他们真是常客!” 童氏夫妇见局式恶化,已面露惊恐,一副随时准备夺路而逃的模样。 童话眼看戏要穿帮,故装生气地拍飞顾昔年:“吃个饭你还讨价还价,真是丢死人了!我爸妈吃了那么多回都没要他们优惠一分钱!” 顾昔年听出她言下之意笑自己小气,立刻面红耳赤地埋了单,落荒而逃出了酒店。 童话为了让自己的父母酒足饭饱之下好好消食,建议去逛逛步行街。 这一逛,顾昔年就损失了将近三万——吃饭的时候巳经被童话抱怨小气,逛街的时候自然要表现的大气,所以童家三口看上什么,顾昔年赶紧抢着交款,其实不用抢的,因为没人跟他抢。但他臆想里应该有人跟他抢,但现实的确没人跟他抢,这让顾昔年倍感失望。 可他转念一想,童家可是豪门,哪里会为了区区三万争的面红耳赤、青筋直爆,那样不是有辱土豪这个身份,再说,自己好不容易有个在未来岳父岳母跟前表现的机会,不说感谢皇天后土,怎么还抱怨呢?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27) 占到便宜的童话一家三口喜滋滋的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他们那间乱糟糟的,形同狗窝的住所,立刻开始兴奋地查点顾昔年心甘情愿孝敬他们的礼物。 童妈妈三下两下脱下身上的衣服,当着老公、女儿的面,开始了声势浩大的试新衣活动。 顾昔年从类衣到衣服不下给她买了二十件。 给丈母娘买类衣,这样体贴入微的中国式好女婿,古往今来,大概只有顾昔年一位吧。 童妈妈开心加激动——她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呢! 她一面高兴得合不拢嘴地试着新衣,在自家一面缺角的穿衣镜前扭动着身躯,摆出各种匪夷所思的造型,特么崇拜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面难掩兴奋地说:“囡囡,你钓到金龟婿了,这个小伙子出手可真大方!” 果然是有其母便有其女,童话也象她老妈一样,应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她老妈脱得更加彻底,在不大的房间里走动,完全把自己的老爸当空气。 她的父亲大人正歪在床上,看着电视,惬意地吃着从未吃过的美国大杏仁,对妻女的行为见怪不怪,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回归大自然,返璞归真。 童话几乎光着身子,穿了一双顾昔年给她新买的亮片恨天高,一扭一扭走到残缺穿衣镜旁,把她亲妈挤到一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从不同角度欣赏。 她的鼻子喷出两道冷成白雾的气体,不屑地说:“什么金龟婿?他一卖菜的也配!” “什么?是个卖菜的?”童妈妈太意外了,正在试穿一件套头连衣裙,一听此话,不知是不是衣服的尺寸偏小的原因,卡在了头上,象只不敢探头的乌龟。 她几经挣扎,炎热的夏天,她家连个空调也没有,只有一把吊扇在头顶疯狂的转动,但是驱散不了屋内的闷热,童妈妈试了半天的新衣服,早就一身的臭汗,崭新的连身裙粘在了皮肤上,既脱不下来,又穿不上去,不上不下的,差点就把她闷中了暑。 她困兽犹斗地从衣服里发出沉闷的怒吼:“你们全是死的,快来帮帮老娘!” 于是童话和她爹两位“大孝子”慌忙出手帮“老娘”,总算把童妈妈从衣服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童妈妈坐到床上喘了几口气,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一个卖菜的,怎么出手会那么阔绰?” 童话不齿地冷哼一声:“打肿脸充胖子呗。”她有些不快地皱起了眉头:“我说老妈,他愿意当冤大头,你就痛痛快快地花他的钱不就得了,千万别心软手软!” “他为什么甘心当你的提款机?”童妈妈想了想,一脸严肃地大叫:“他想追你!” 童话当时的表情比被人暴揍了一顿还要恼恨,猛地转身对着她亲妈,动作太大,一头大大的波浪卷疯狂的颤抖起来,也许是跟着主人一起生气也说不定。 她扯足了喉咙咆哮:‘不要把我跟那只穷鬼扯在一起!瞧他一脸寒酸相,他也配追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当童话在自家象个疯子一样声嘶力竭地大骂顾昔年是只癞蛤蟆时,这只可怜的癞蛤蟆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黯然神伤,一下子三万多块钱就没了,别说创业已成泡影,就是给童话在淘宝刷订阅也坚持不了几个月。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晚上,全家人一起坐下来吃晚饭时,顾昔年忽然吞吞吐吐地说:“爸,我……我想去菜摊卖菜。” 这句话立刻在饭桌上引起强烈反响。 顾妈妈高兴得都要晕过去了,她紧紧按住胸口,生怕心脏激动得跳了出来,欣慰地看着顾昔年:“阿年,你总算长大了!” 顾奶奶一直在擦着眼角,不断地重复:“好好好!” 顾爸爸用力地拍了拍顾昔年的肩膀:“浪子回头金不换!明天你来吧,我每个月会给你一百块零用钱的!” 顾昔年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低着头,轻声道:“谢谢。” 临睡前,顾昔年定好闹钟,第二天,他破天荒自己起了个大早,当他走出房门的时候,父母都已准备就绪,他一声“早”,未及出口,顾爸爸和顾妈妈象见到鬼一样,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阿年!你额头上是怎么回事?”顾妈妈讶异中带着慌乱。 顾爸爸倒底是男人,显得镇定一些,他板着脸,严肃地说:“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在自己脸上涂鸦呢!看都写了些什么!” 顾昔年心狠狠一沉,煞白着一张脸,一言不发,飞快地冲到卫生间,那里挂着一面镜子,他往镜子里一照,顿时血往上涌,两眼发黑。 他的额头上赫然出现如墨般黑的两个大字:贱.人。那两个漆黑的大字配上他一向引以为傲的白皙粉嫩的皮肤,显得格外刺目。 顾昔年只觉天旋地转,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象发了疯一样,又是用水洗,又是用肥皂搓,又是用毛巾擦,几乎要把额头的皮肤都擂掉了,那两个醒目的大字自我岿然不动。 顾昔年看着被折磨得红得发烫的额头上的两个大字,终于放弃了无谓的努力。 一定是陈!小!暖!干的! 但是,他不敢去找陈小暖兴师问罪,他身上那股神秘的力量让他心生惧意。 他真的是怕死他了! “阿年,这……这究意是什么回事?”顾妈妈不放心,跟了进来,看见顾昔年象中了邪一样,两眼直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力垂下的手里拿着一条湿漉漉的,还在滴水的毛巾,象根木头一样一动也不动,象是被惊呆了、吓傻了,不由得心发慌,推了他一把。 顾昔年总算有了反应,象是被人揍了一顿的狗,悻悻垂着尾巴走到客厅,凄惶惶地坐在沙发上。 顾爸爸察觉到气氛不对,惊疑地问顾妈妈:“怎么?不是他自己涂的鸦?” 顾妈妈沉重的摇了摇头。 顾爸爸一下子愣住了,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这个如天方夜谭一样诡异的事件,自己的宝贝儿子怎么会一夜之间,额头上会出现侮辱人的两个大字?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他走到顾昔年身边,用手狠劲搓了几下他额头上的字,那些字果然没有任何变化!就象,一出娘胎就长上面了一样!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28) 全家人又惊又怕,面面相觑。顾奶奶忧心忡忡:“该不是阿年做了什么亏心事,老天才这么惩罚他吧,这以后怎么见人啊!” 顾爸爸顾妈妈心中有鬼,被顾奶奶无意中说中,全都阴沉着脸低下了头。 顾昔年猛地站起来,冲了出去,后面是他老妈担忧的呼唤:“阿年,你去哪里!” 顾昔年一口气跑到唐糖外婆家,气势汹汹一脚踢开院门。 “是谁这么放肆!”小暖的声音懒洋洋中夹裹着致高无上的威严响起,顾昔年不由全身剧烈地哆嗦了一下,两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初来时的气焰瞬间熄灭。 小暖从屋里不慌不忙地走到他面前,象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欣赏着他额头上的“贱.人”两个大字,扬扬眉,首肯道:“效果还不错!” “陈小暖!果然是你干的!”顾昔年悲愤地大叫。 陈小暖一点也不为他的情绪所左右,他悠闲地靠在院门上,漫不经心地笑着:“哦,是这么一回事,我看见你在腾飞网站注册的一个帐号昵称叫贱.人,并且还用贱.人这个号在我们唐糖书评里又是留言又是打赏。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地想当贱.人,我就大发慈悲地把贱.人这两个字烙印在你至尊无上的额头上,让所有人都看得到,省去你在别人书评乱窜叫嚣自己是贱.人的辛苦和麻烦。” 小暖说到这里轻轻一笑,倾国倾城,连院里的百花都失色。 “虽然我们同学一场,关系并不好,不对,应该用恶劣来形容更准确,”小暖呵呵笑出了声,那笑声动听得如天籁,让人心旷神怡,可惜顾昔年却快被吓尿了。 “我可不会象你那么虚伪,明明关系不好,却偏要说好,敢做不敢当!我就要大大方方地声明跟你水火不相容。” 小暖不屑地白了顾昔年一眼:“不过话说回来,谁愿意跟一条心机狗为伍啊!” 小暖似乎记起什么,连连拍了拍脑门:“不对,有人愿意跟你这只心机狗在一起,那就是你的小婊砸童话咯!杜娟说的好,婊砸配心机狗,真的是良配耶!” 小暖低头俯视了一会儿顾昔年额上的几个字,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点头道:“虽然你我同学一场,彼此憎恨,但是我给你脸上弄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是非常尽心尽力的,字体是不是很优美?字的颜色是不是够深?就不要谢我了,还是那句话,毕竟同学一场,关系再不好,举手之劳的事,能帮就帮,要知道,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歹毒的。” 顾昔年肺都要气炸了,明明是在羞辱自己,却说得义薄云天,感天动地,叫老子谢你?老子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 但是顾昔年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既不敢怒更不敢言,粗俗的说,被小暖狠狠取笑了一番,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下,甚至摆出一副吮痈舔痔的贱模样,嗫喏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小暖不走心地问。 “我头上这两个字。”顾昔小心翼翼地说。 小暖意味不明地对着他额上的字笑了笑:“跟我无关,你想当贱.人的想法太强烈,我就做做好事,把这个强烈的想法给你从心里移到脸上了。” 小暖打了个哈欠:“贱.人,我要进去睡个回笼觉了。” “你……你可不可以帮我把头上的字消去啊。”顾昔年象狗一样摇尾乞怜道。 “挺好的,干嘛要消去?”小暖停下脚步,认真地说。 “可是……可是……没脸见人了。” “你都是贱.人了,要脸干嘛?”小暖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甩下这句话便进了屋。 顾昔年在外站了好一会儿,在心里做着各种分析,料想即使自己叫小暖大爷他都不会帮自己,只得吞下自酿的苦果,灰溜溜地离开了,心里后悔得要命,自己为什要取个贱.人的昵称去骂唐糖,唐糖没骂着,自己倒变成了名符其实的贱.人了。 回到家里,父母已经出门工作了,奶奶见到顾昔年回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一迭声地催促道:“赶快给你爸妈报个平安,你刚才一言不发地跑掉了,你爸你妈都快被你吓死了!” “不用了,我马上去菜摊。”顾昔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顾奶奶慌忙阻拦:“你脸上这个样子,怎么能见人?等消去了那两个字,咱们再出门。” 顾昔年铁青着脸,紧闭着嘴,表示心情不好,不想说话,他在脑门上密密麻麻贴满创可贴,把那两个叫他心烦意乱的字盖住,再戴顶帽子,出门了。 当顾昔年出现在菜摊前时,他的父母又意外又感动。 顾妈妈忍不住问:“你刚才跑哪去了?” “哪都没去,到街心公园散心去了。”顾昔年敷衍道。 顾妈妈却信以为真地放下心来,刚想安慰他几句,被顾爸爸阻止了:“你就少说两句吧,让孩子静一静。” 顾妈妈忙温顺地闭了嘴。 有顾昔年在,他们家菜摊的生意好了许多,每天一天三口忙得脚不沾地,特别是顾氏夫妇,累,并快乐着,整天乐得合不拢嘴。 同行是冤家。 左邻右舍的摊贩多少有些眼红,有些人话中带刺,羡慕嫉妒恨地说道:“家有学霸就是不一样,连卖菜都比我们强!如果能读大学就更了不得了。” 顾昔年不能读大学,是全家人的心病,每每听到这样的奚落,一家三口都保持缄默。 顾昔年的父母已经接受了顾昔年不能读大学的事实,好在他干什么都显得特别聪明,太会赚钱了,这就够了,人生在世,吃穿二字,想那么多干什么。 然而,令顾昔年父母感到纳闷的是,每天回家清理帐目,赚的并不比以前多很多,这太反常了,销量增加近一倍,利润也应该相应增加这么多,而不是只增加十几块。 这样过了半个月,顾爸爸起了疑。 一天晚上,忙碌了一天的他和顾妈妈终于能躺下来休息了。 顾爸爸想了又想,对顾妈妈说:“以后卖菜,咱们要留个心眼,看阿年收钱的时候有没有截留。” 顾妈妈本来睡意浓厚,一听这样的话,瞌睡马上消散了,她瞪大眼睛吃惊地问:“你怀疑阿年在偷家里的钱?”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29) 顾爸爸在黑暗中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也不愿意把阿年想象成那样,可是他身上有太多可疑之点了。以前,他那么讨厌帮我们卖菜,认为很丢脸,可现在,他主动要求去菜摊帮忙,从不迟到早退,变化太快太难以让人接受了。 阿年没来菜摊前,我们两个每天回来帐目清清楚楚,很少有误差,即使有,最多不过十几块。 可自从他来了之后,每天都差钱不说,至少差五十块以上,这太说不过去了。” 虽然顾妈妈觉得老公分析的很有道理,可是她就象明知道自己的儿子是绑架并企图杀害唐糖的凶犯但就是不肯承认一样,不愿把顾昔年往坏处想。 她在被子里用力踢了自己的老公一脚:“哪有你这样当爹的,把自己的亲生子当成什么人了!” 顾爸爸并不介意肉体的疼痛,忧心忡忡地说:“我宁愿我全猜错了。” 说着,调转身背对着自己的妻子睡去。 尽管顾妈妈从内心竭力排斥老公对顾昔年的猜疑,但潜意识里却开始监视着顾昔年的一举一动。 顾昔年对这一切一无所查。 他借着卖菜的机会第一次黑家里的钱的时候,心里还是挺怕的,一整晚都睡不安稳,生怕被父母抓住。 可是,过后风平浪静,再加上想为童话筹集在淘宝刷成绩的后续资金,顾昔年的胆子大了起来,一次又一次向家里的收入伸出魔爪。 这天,顾昔年家的菜摊又生意火爆,偏偏顾爸爸去进明天的货了,只剩顾昔年母子在菜摊忙碌。 好在顾昔年脑瓜好使,反应迅速,又是称菜,又是收钱找钱,动作麻利得让顾妈妈引以为傲。 她忙里偷闲,崇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蓦地,她发现顾昔年飞快地把刚收的一张五十元钞放进了自己的口袋,而不是案台底下,自家的收钱箱里。 或许是心虚,或许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顾昔年贼眉鼠眼地往四周扫视,顾妈妈来不及收回震惊的目光,与他的视线相撞。 顾昔年马上注意到老妈神色的异样,心里一凛,难道自己黑钱被她看到了? 他一面紧张地想着对策,一面不动声色地浅笑着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太忙碌累到了吗?那你歇会儿,我一个人忙的过来。” 顾妈妈见顾昔年这么会演戏,这么善于欺骗,再加上彻底明白他主动到菜摊工作并不是洗新革面,重新做人,而是打家里唯一收入的主意,一颗心一寒到底,就象压在了北极层层的冰川之下,永不超生。 她本想当场戳穿亲生儿子的谎言,可是随着顾昔年渐渐长大,不知为什么,她这个做母亲的越来越怕他,他总给她心深似海的感觉,有时,她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顾昔年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泥潭,迟早会将她吞噬。 所以,最终她还是没有勇气明说,为了不使顾昔年起疑,她集中生智撒谎道:“我看见有小偷刚才在偷顾客的钱!” 顾昔年这才好好地呼出一口气来:“菜市场有小偷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明明是顾昔年做了错事,顾妈妈却心虚得不得了,她讪讪地收回了目光。 一整天,顾妈妈都显得心神不宁,顾爸爸进完货回来,见她神色不对,以为她身体欠佳,便叫她先回去休息。 傍晚的时候,顾昔年父子收摊回家,一进家门,顾爸爸就钻进了自己的卧室,看见妻子躺在床上,两眼出神地看着天花板,显得心事重重。 顾爸爸坐到床边,关切地问:“好些了吗?” 那份自然流露出的关心是相濡以沫这么多年的情比金坚的情感。 顾妈妈在心里挣扎了很久,终于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老公,我今天亲眼看见阿年黑家里的钱了。” 话未说完,顾妈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有泪从她的眼角处缓缓地流下。 顾爸爸虽不意外,但是仍有些震惊:“你没有当场指出来吧。” “没有。”顾妈妈睁开眼,奇怪地看着老公:“你怎么知道?” 顾爸爸恨铁不成钢,一口牙差点被他咬断:“那个畜.牲整个下午在菜摊不知多优哉优哉的,做了这么叫人失望的事,居然一点愧疚感都没有!他还是人吗?不行!我得教育教育他,不然越走越错,到时想回头都回不了!” 顾爸爸霍地一下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顾妈妈根本就来不及阻拦,她忙起床,追了出去。 顾爸爸一肚子的火,也不敲顾昔年的房门,直接一脚把门踹开,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坐在客厅里独自看电视的顾奶奶吓得捂住胸口,惊骇地看着顾爸爸。 顾妈妈看着被踢坏的房门,心疼不已,本来家里就欠着外债,现在还要拿钱重新买个房门装上,对他们这个陷入经济困境的普通家庭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顾妈妈虽然嘴上不敢责怪老公,但是心里忍不住抱怨:脾气再大也不要损坏财物呀! 顾昔年那时象只耗子一样,正躲在房间里喜滋滋地数着半个月来,他从菜摊的收入里一点一点黑来的钱,足足有一千五百块! 照这样慢慢积累,自己每个月可以为童话筹集到三千块钱用来刷淘宝,顾昔年的心里颇感安慰。 顾昔年正在想象着童话看到自己的成绩一直处于颠峰,傲娇地翻着白眼,睥睨那些嘲笑她的腾飞网站其她女作者的俏模样时,老爸大力的踹门声把他脑海里童话千娇百媚的小脸震得粉碎。 他慌忙把钱胡乱塞进抽屉,转过头来,恼恨地盯着他的父亲,用眼神无声地指责他的父亲惊忧了他美妙的幻想。 顾爸爸气不打一处出,黑了家里的钱居然还敢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他如闪电般冲到顾昔年面前甩了他一个耳光,把他从椅子上打翻在地,冲着摔在地上一时没有爬起的顾昔年怒吼:“为什么要偷家里的钱?” 顾妈妈脸色煞白,拉了拉顾爸爸的手臂:“老公,有话好好说,干嘛发这么大的火,伤身体。”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30) 顾爸爸痛心疾首、咬牙切齿的说:“我怕什么伤身体!我们这个家迟早要被这个逆子害得家破人亡!” 顾奶奶听到不对劲,也跑了过来,既惊且怕,更加烦恼不已:“你们父子两个又怎么啦!” “怎么啦!这个没人性的小子偷家里的血汗钱!”顾爸爸心痛、失望得难以自持。 “我哪有偷钱!”顾昔年青筋直爆地毫不示弱地跟他老爸杠上了,一个“偷”字象拔了他的逆轔似的,他一向就是这种性格,做了婊砸死不承认也就算了,还不许别人提起。 就象他暗地里对童话各种奉献,又跑到唐糖的面前讨好卖乖装痴情,就算被唐糖当着他的面一一拆穿真相,他也可以呼天抢地死不承认。 别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无耻到了非人类,见了棺材也没泪,所以才被认清他真面目的同学一致推荐为心机狗,也算实至名归。 但是顾爸爸并非柔弱的唐糖,他在唐糖面前一副无赖嘴脸死不承认,唐糖只会气得大哭,而后转身离去。 顾爸爸见他红口白牙,抵死抵赖,气得几近魂飞魄散,飞起一脚死命踹向顾昔年:“畜牲,你偷钱被你妈逮个正着,你还狡辩!” 顾妈妈和顾奶奶见顾爸爸被气得死去活来,失去理智,慌忙抱住他,苦苦哀求他冷静。 刚才顾爸爸情绪失控的那一脚极具杀伤力,幸亏顾昔年机敏,连滚带爬躲过了,要真踢在他身上,他非常怀疑,会把他那几根阴险毒辣的坏肠子给踹出来。 他心有余悸地出了一身冷汗,好在在菜市场顾昔年曾有惊魂一刻,怀疑自己形迹败露,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所以此刻,他并不是很怕。 但他装出吓破胆子的样子争辩道:“我真没有偷钱!” 顾爸爸挣脱掉身上的两个女人,一个箭步冲到书桌前,把刚才顾昔年藏钱的抽屉猛地拉出来,往地上一摔,厉声喝道:“这是什么?” 他忽然绝望地笑道:“这对于你来说叫顺手牵羊,叫黑几个钱!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畜.牲!” 顾爸爸痛悔交加地说。 顾奶奶震惊地看着地上花花绿绿的钞票,忍不住数落顾昔年:“傻孩子,你爸你妈辛苦赚钱不全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要偷家里的钱呢?” “不是这样的!”顾昔年委屈地说:“拿家里的钱是我不对,但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畜.牲!偷钱有什么苦衷,难不成你不偷有人会打死你!”顾爸爸愤怒地说。 顾妈妈却变得惊慌起来:“阿年,有人在勒索你吗?” 顾爸爸陡然变了脸,他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点,他的神色随即缓和了下来,愧疚地看着顾昔年。 然而,顾昔年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人勒索我。” “那你偷钱干嘛?”顾爸爸的声音虽然仍然很大,但是火气小了不少,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变得一脸盛怒:“你该不会是为了给那个叫什么童话的坏女生刷什么成绩吧!” 顾昔年被老爸猜中内心的打算,吓得心都快裂了,可是听到老爸评价他视若珍宝的童话是坏女孩时,比捅他一刀还要叫他难受,因此也就忘了害怕,尽忠职守地守护着他的小仙女,血红着眼睛冲着他老爸咆哮:“你又没有接触过她,凭什么就认定她是坏女孩了!” 顾爸爸冷笑:“果然是为了她!不仅唆使你在家偷钱,还忤逆长辈,这种女孩会是好女孩吗?” 顾妈妈的大脑晕乎乎的,她迟疑地说:“阿年,我依希记得你说你喜欢的是唐糖,希望她做你的新娘,你怎么会……” 顾昔年冷笑,恰到好处的两眼泪汪汪:“你在法院不分青红皂白扇了她一耳光,你觉得我和她还有可能吗?” 他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让自己的老妈愧疚,他看着她难过的低下了头,心里涌上报复得逞的快感。 但是,他表现出的是一脸忧伤:“我拿钱谁也不为,只是想去整容,把我脸上两个屈辱的字去掉。” “你怎么不跟我们商量啊!”顾妈妈心疼的责怪道。 “你们总是说欠债太多,每天都没个笑脸,我哪敢说啊。”顾昔年偷偷地留意着顾爸爸的反应,一家人就他不好糊弄,他不知自己的这番谎言能不能骗过他。 顾爸爸疑心重重地紧紧盯着顾昔年看,他真的很希望能看透他的内心,能分辩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但是,自己养的孩子自己了解,顾昔年从来就不是懂得心疼父母的人,读书的时候,为了虚荣,什么东西不是买的品牌,就是许多家境比他好的也没他奢侈。 所以,他绝不会因为家里背着巨额债务就不敢提整容的事,里面一定有鬼! 但是顾爸爸疲倦的不想追根究底,他怕查出的真象让他无法面对,无法承受,甚至,丧失再活下去的信心。 因此,他选择了相信,掩耳盗铃也好,自欺欺人也好,有时候自我麻痹比头脑清醒更让人好过一些。 顾爸爸沉吟了好久,终于开口了:“你脸上那两个字的确很难看,你去美容院打听打听,要多少钱我给!” 顾昔年心中又喜又悲。 喜的是,老爸被他高超的伎俩骗住,还肯不遗余力地爱护着他,并且一想到可以除去脸上象征耻辱的两个字,他还是蛮激动的,谁愿意天天在额头上贴满创可贴再出门。 为了那两个屈辱的字,他都不敢跟童话约会了,他是多么眷恋她甜密的吻。 悲的是,从卖菜钱里抽钱的事暴露了,就等于斩断了继续顶童话那本烂书的资金链,一想到童话又要被跌回原形,顾昔年就心痛不已,他宁愿自己额头上一辈子顶着“贱.人”两个字,也要看到女神的笑。 所以,他宁愿用做美客的钱给童话刷成绩,这样她才会展开花一样的笑容。 但是目前的形式,这已经变得不可能了。 顾昔年找到上次美容的那家医院,他跟他们扯起歪皮:“上次我在你们这里激光治疗的胎记又长出来了,是怎么回事?” 大概医院经常遇到医患纠纷,面对顾昔气势汹汹的质问,从容应对:“胎记的部位只要还有色素沉淀,就会又出现原来的胎记,不足为奇。”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31) 顾昔年本来想讹诈那家美容院,骗些钱做后备资金,为童话在淘宝上刷订阅,可是医院根本就不怕,三言两语就粉碎了他的美梦。 撞了南墙的顾昔年只得暂且放下女神,先解决自己的燃眉之急。 他打听到人民医院也有美容科,决定去那里把额头上“贱.人”二字去掉,怎么说人家也是三级甲等大医院,医术一定比大街上随便一家美容院都强。 顾昔年就诊那天,特意带了顶棒球帽,把帽檐压得低低的,象个不法分子来到人民医院。 当他坐在医生面前,取下帽子时,医生看了看他的额头,差点忍俊不禁笑了。 他用憋笑到内伤的表情好好审视了一番那两个字。 顾昔年羞愤欲死,只盼医生快点诊断。 医生在反复确定不是纹身后,说出的话跟美容院的医生如出一撤:“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胎记。” 他探究的目光几乎要将顾昔年的脸烧出个洞来。 他面红耳赤地问:“医生,容不容弄掉。” “原则上是可以的,用激光多次治疗,应该可以去掉,但也不排除特殊体质,去掉后又长出来的。” 顾昔年一听心都凉了,难道“贱.人”两个字真要伴随自己终身? 这一刻,他终于无奈地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初是自己利用唐糖在先,不仅利用她对自己的感情帮自己改文,而且还不顾她孱弱的身体,在一旁得意的袖手旁观,任由她牺牲健康全力以赴帮自己,并且过河拆桥将她的死对头童话捧上新书榜。 这都不是最绝的,更绝的是他利用从她那里骗来的网站内幕,买高V和初V号力挺童话。 这些狗血的事,不管搁在谁身上都有一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屈辱感。 他当时的确是怀着恶毒的目的,想就这个机会一步一步把唐糖逼到绝境,最好能逼得她幡然醒悟后,因为不堪屈辱,重疾发作,一命呜呼。 虽然,后来唐糖只是进了几天医院,没能如他所愿翘辫子,但至少他成功的逼迫她为了自己而断更,让她的责编对她的印象一直都好不起来,让她在腾飞网站一直走得磕磕碰碰,而他自己站在一边哈哈大笑欣赏着她的狼狈相。 说真的,唐糖给顾昔年的感觉就是太软弱,太好欺负,也太好欺骗了。 之前,她不论被顾昔年怎样屈辱地玩弄于股掌间,她除了大哭,从没有任何报复的行为。 他一直以为她不具备报复的力气,太过软弱无能。 他万万没有想到,唐糖居然是个烈女子,她虽然在现实中面对他给的伤害无能为力,也不懂得该如何反击,但她还有一支笔,把顾昔年和童话做为史上最令人不齿,最令人发指的反派写进书里。 这令顾昔年大为光火,他可不能让他和童话的名声就这么给毁了,所以迫不及待地为童话出头,才手贱、嘴贱注册了一个眠称叫“贱.人”的帐号,意图痛痛快快把唐糖好好地羞辱一顿。 他幻想着唐糖一定不堪羞辱,一定会心灰意冷,一蹶不振。 试想,一个被利用被伤害的体无完肤的人,又被利用他的人狠狠痛骂了一顿,有几个人能承受住这个打击? 但是,唐糖又给了顾昔年一个意外,顺带迎头一击,她坚强地挺过了她人生最寒冷的冬季,一步一个脚印,艰辛地追求着她的文学梦。 顾昔年当时隐隐感到了不妙,总觉得有大祸将要临头。 他是个谨慎的人,见网站上许多人慰问生病的唐糖,他赶忙也惺惺作态,假装问候示好。 谁知被唐糖一眼戳穿他“猫哭耗子,假慈悲”的丑恶嘴脸,对他来了个置之不理。 顾昔年害怕了好久,总以为唐糖会找小暖和夏夜来收拾他。 那段日子,他惶惶不可终日,收敛了好多,不敢轻易去骚扰唐糖。 可是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一切风平浪静,顾昔年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暗笑自己太过小心,唐糖除了在她的书中揭露自己和童话的丑态,在现实中她根本拿自己没办法! 所以他又开始或明或暗,肆无忌惮、忘乎所以地把唐糖往死里整!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小暖终于对他惨无人道的行径忍无可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他的额头上诡异地刻下了“贱.人”两个字。 医生等了半天,见顾昔年一直怔怔地发呆,迫不得已碰了他一下,委婉道:“你要不要进行下一步的治疗,如果不需要,我就叫下一位病人了——外面还有不少病人等着呐!” 顾昔年的思绪从无边无际的懊悔里拉了出来,他一言不发,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医生在背后叫道:“你的帽子!”,他紧跑了几步,追上顾昔年把帽子塞在他手里。 顾昔年机械地接过帽子,来到了走廊上。 走廊里坐满了候诊的病人,他们第一眼看见顾昔年额头上醒目的“贱.人”二字时,吃了一惊,但马上就露出嘲笑之色。 人们对着他指指点点,不时“贱.人”二字传入了顾昔年的耳朵里,他这才记起要遮羞,赶紧戴上帽子,拉低帽檐,仓皇逃离。 已是八月底,江城的太阳依旧耀眼火热。 顾昔年一路飘回了家里。 一进家门,顾奶奶就迎了上来,迫不及待地对着顾昔年的额头看了又看,发现那两个讨厌的字依旧在她宝贝孙子的头上,大感失望:“你去了医院,怎么不弄掉呢?” “钱在乘公交的时候被小偷偷了。”顾昔年情绪低落地说,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从里反锁。 他听见奶奶在给他的父母打电话:“没呢,阿年说,钱在路上被小偷偷了。” 顾昔年充耳不闻,此刻的他,如同回了魂一样,先前还无神的两眼放出些许光来。 他把自己扔到床上,从口袋里摸出老爸给他整容的两千块钱,掀开床垫,塞进了床头的一条裂缝里,再把床垫放下,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32) 顾昔年并没有弄丢钱,他是故意骗奶奶的,这样就能据为己有,他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童话,也算是对童话情深意长了。 自从他频频向自家的菜摊伸黑手拿钱,形迹暴露后,他辛辛苦苦积攒的昧心私房钱全被他老爸没收了,他就一直在想搞钱的办法。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的老爸尽管生着他的气,但还是心疼他的,给了他一笔整容费,要他到医院把脸上的两个字去掉。 当他听医生说脸上的字即使去掉还会再长出来,心已冷了半截,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又醒悟到既然额头上的字是小暖的杰作,他一定不会让它们轻易消失。 所以,他痛苦地做出了决定,不去整容了。 但是,到了他手上的钱,他也不打算上交了,他实在需要钱做为给童话刷订阅的后续资金。所以,他撒了弥天大谎。 虽然老爸只给了他区区两千元的整容费,对给童话刷订阅这项烧钱的事业来说,不过杯水车薪,但是有胜于无。 顾昔年都快被自己这种为了童话,拼尽全力守护她的行为感动得落泪了,世上还有比他更痴情的男子吗,为了心爱的人放弃整容,只为省下钱来助自己的女神一步登天。 他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只要自己一直这么持之以恒,总有一天会感动女神,虽然自己因为额头上的两个字变得丑陋不堪,但是可以和童话上演《美女与野兽》的浪漫剧。 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奶奶做好了午饭敲门叫他。 吃饭的时候,顾昔年突然接到了童话的电话,这让他激动得热血沸腾。 童话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但每次只要接到童话的电话,顾昔年都受宠若惊,激动好几天。 他扔下手里的筷,跑到阳台接听——虽然奶奶年纪大了,但是顾昔年还是怕她听到他和他的小仙女的谈话内容,然后转述给父母,在家里引起轩然大波。 “宝贝,想我啦?”顾昔年挑.逗道。 “阿年,你快来,我找你有急事。”童话在电话里显得非常急切。 “好!好!我就来。”顾昔年一迭声的应道。同时心里充满了自豪感,童话在危急关头没想到别人,只想到他,可见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有多重要。 其实,这一切不过是顾昔年自作多情罢了。 童话实在是无人可求,峰少早就一脚把她踢得远远的,天边雁也警惕的对她保持着距离,除此之外,她身边再没一个可靠之人了,她不找她的忠犬顾昔年找谁? “在哪见面?”挂断电话之前,顾昔年忽然想到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就在上次你请我们全家吃饭的绿茵阁。” 顾昔年象突然失语了般,一言不发。 童话聪明伶俐,即使隔着电话,她也能察觉到他的异样,撒娇道:“你怎么啦,干嘛不理人?人家没吃午饭,想让你请人家吃饭,不行吗?” “行!当然行!”顾昔年打肿脸充胖子。 他忙溜进自己的房间,把刚才藏的钱偷偷取出,放身上,走到客厅,对正在吃饭的奶奶说:“我出去一下。”说着,就往外走。 奶奶心疼地说:“吃了饭再出去!” 顾昔年扫了一眼饭桌上的菜,不过几个青菜而已,一想到马上要和女神吃香的,喝辣的,更是看不上那几个家常菜,寡淡地说了句:“我不想吃。”便推开防盗门,走了出去。 顾昔年一路小跑着赶到绿茵阁时,童话早就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张餐桌前,等着他了,见到他来,就象见到钞票向她跑过来一样,笑得很开心。 顾昔年快步走到她跟前,点头哈腰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童话有一点好,就是只要谁肯为她花钱,笑脸她是一点也不吝啬的。 她笑得象朵塑料花,刚要开口说话,忽然惊诧地看着他的额头:“你的头怎么了?” 被女神这么关心,顾昔年只觉一股令他神魂颠倒的暖流从心里流过,他摸摸缠绕在头部的纱布,感激涕零地说:“不小心撞破了脑袋。” 顾昔年在来的路上,特意在药店里买了纱布把头裹了起来,再戴上帽子,就没有人看得到他脑门上‘贱.人”两字了。 他期待着女神再关心他一下,比如问句:“头痛不痛?”,但是女神只关心自己:“快点点菜啦,肚子快饿瘪啦。” 顾昔年心里有过一丝小小的不快和失望,但马上就“随风飘淡”了,他体贴入微地想,女神就应该有女神范,哪能随便关心凡夫俗子呢? 他正想得出神,童话已经招来服务员,点好了菜,双手撑着下巴,冲着顾昔年风情万种地笑着。 顾昔年心里直擂鼓,上次和童话一家三口在这里吃饭的情景他还记忆犹新,那种被宰的肉痛感觉他没齿难忘,他在心里默默地给童话烧高香,希望他不要点得他破产,他身上通共只有两千块钱。 虽说上次和童话的家人见了一次面,消费了三万多,卡上还余一万多,可他害怕不知不觉把钱瞎用了,于是全打到淘宝上了,订了后四个月童话书的订阅和月票。 令顾昔年感到欣慰的是,这次童话非常“体贴”他,只点了三百多块钱的菜,连酒水也没要,顾昔年感动得热泪盈眶。 两个人愉快地吃完午饭后,童话和顾昔年来到了街心公园的一个亭子里。 没有被童话宰得血淋淋的顾昔年心情大好,一手撑着亭柱子,两腿交叉站着,摆了个自以为帅的姿势,笑眯眯地问童话:“你这么心急火燎把我叫来究竟有什么事?” “是这样啦,网文界举行风云杯网文大赛,我想参加。” 顾昔年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他明白童话嘴里的“我想参加”是个什么概念。 腾飞网站高手云集,但参赛的名额就那么几十个。 虽然腾飞网站本着公平的原则对外宣布,不论哪个等级的作家,只要当月的月票排行榜和销售榜连续三十天都雄踞前三十名,就有资格参赛。 这将是一场华山论剑般声势浩大、你死我活的撕杀。 如果童话是一名有实力的白金作家,顾昔年也无所谓,想参赛,只要她在书评里喊一嗓子,她的粉丝就会使出浑身解数帮她冲关冲榜,拿到风云杯的入场券。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33) 问题是,童话不过是个不入流的低级写手,每一部书如果不是靠着友情订阅,或者顾昔年用自己的“点点贱贱”和“扯扯蛋蛋”等好几个号,加上在淘宝给她买成绩,她几乎是裸站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样一个没有半点实力的写手要入围风云杯,这不是摆明了要用钱砸开一条血路吗? 难怪顾昔年听到童话的“豪言壮语”会当场石化。 童话见他没反应,有些气恼地竖起两弯细得过分显得心机很重的柳眉,狠狠推了顾昔年一把:“你死了!怎么不说话?” 顾昔年不曾防备,被童话推的失去了平衡,哎哎呀呀地怪叫着,跌入了身后的湖里。 童话是来自北方一个偏远落后的小村落,那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根本见不到湖泊,因此不懂水性,现在看见顾昔年头下脚上的栽到水里,只有两只穿着耐克运动鞋的脚象花样游泳一样露在水面交替摆动,料想顾昔年逃脱不了被淹死的厄运,忙贼头贼脑,四下张望了一番,烈日当头的正午,公园里人迹罕至。 童话心中大喜,准备鞋底抹油,开溜! 谁料,她刚跑出两步,就听到后面顾昔年叫道:“你别跑呀。” 只是那声音听上去异常诡异。 童话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不少鬼故事的恐怖镜头,一时吓尿了,尿液顺着穿着******裸露在外的两条腿流了下来,滴滴溚溚滴在地上。 她哆哆嗦嗦地说:“冤……冤有头,债……债有主,你……你是自己掉进水里的,别找上我!” “小话——你在说什么呢!我没死。” 童话一愣,听到身后有哗哗的水声,她忍不住回过头去,看见顾昔年象个水鬼一样爬上岸,顿时眼睛瞪得溜溜圆,僵在了原地。 顾昔年刚上岸,象狗狗一样甩掉脸上的水珠,就看见自己的小仙女当着自己的面,居然尿裙了! 他无比惊悚地看着他的女神,但很快,他就接受了现实。 好吧,美国有个自由女神,他有个尿尿女神,嗯嗯,不错! 再说顾昔年曾经被唐糖利用魔戒修理,被扔进垃圾桶里,吓得大小便都**了,当时童话也在场。 两人都见过彼此的狼狈一面,这算不算赤诚相见呢? 童话意识到自己当着男生尿了,准备来个满脸绯红,外加羞怯娇弱,蓦地看见顾昔年额头缠绕的纱布经过在水里折腾一番,已经不知所踪,露出额头上“贱.人”两个字,震惊的只会不断的重复两个字:“贱.人!” 顾昔年以为自己吓到童话,所以她才骂自己,被女神骂骂正好活血化瘀,没什么不好,因此他也就不为意地走到童话跟前,看看她鞋里、脚下的尿液,温柔体贴地说:“咱们回去吧。” 他的手刚碰到童话的手,童话象触了电一样,一蹦三尺开外,用手指着他的额头,终于说了一句完整说话:“你额头上怎么多了两个字?” 顾昔年的心咯噔往下一沉,慌忙用手去摸,额头上的纱布已经不翼而飞。 无耻之人,内心强大得让人仰视,顾昔年经过短暂的慌乱后,恢复了正常,他咬牙切齿地说:“这全是陈小暖搞的!” 童话更加诧异,全然忘了这个时候她要飞快地赶回去换衣服:“他怎么搞的?把你捆起来纹的身?” “不是,他会魔法。”炙热的阳光下,顾昔年说出这句话时,感到从身体里散发的一股寒意,陈小暖太神秘、太诡异了,让他由内而外感到害怕。 “魔法?这个世界会有魔法?” 童话不以为意地大笑了几声,但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以前顾昔年也说过陈小暖很神秘,只是当时她嗤之以鼻,现在认真想想,顾昔年说这些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 她收住笑容,怀着一颗忐忑的心,用手摸了摸顾昔年的额头,又仔细观察了一番,确信那不是纹身,那两个字好象天生就长在那里。 一股阴森的气流在两个人之间流淌,他们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惶恐。 童话突兀地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不及顾昔年回答,象是他是个不祥之人,谁跟他在一起谁倒楣一样,仓皇逃窜了。 顾昔年看着童话带着裙子和腿上未干的尿液在一瞬间跑得连尾烟也不剩,心里怅惘,没精打采的往家里走去。 他在心里破口大骂小暖,要不是他的妖术把女神吓跑,他现在正和童话卿卿我我呢! 他刚在心里这么想,就听见小暖的声音凭空在脑子里响起,永远带着懒洋洋和无所谓:“喂,贱.人,你骂谁呢!” 顾昔年差点吓出翔来,他脸色煞白的僵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发狂地向家里奔去。 他一口气跑回家,不顾奶奶诧异的目光,冲到自己的房间里,把门关上,惊魂未定地瘫坐到地板上…… 他一口气还没顺过来,手机铃声忽然响了,他吓得从地上一跃而起,有些心惊胆战地拿出电话,一看号码,是童话打来的,这才大大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感到莫名其妙,怎么刚分开她就又打来电话了? 他划下接听键,尽量抑制内心的惶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动听:“宝贝儿,到家了吗?” “阿年!大事不好了!我的脸上也长出字了!”童话在电话里惊慌失措地大哭着说。 顾昔年狠狠一哆嗦,差点连手机也握不住:“怎……怎么会这样?” “肯定是被你传染了邪气,我不管,你得给我治好!”童话在电话里蛮横地说。 顾昔年面如土色,他哪有什么办法治啊,如果有办法,就不必每天用创可贴遮住额头上的那两个字了。 他正在六神无主,童话在电话里气急败坏地咆哮:“你为什么不回答老娘?是不是闯下祸就不想管了?告诉你!老娘不会放过你的!快给老娘滚出来!” 女神一发飙,顾昔年就发怵,他在电话里连说了几“是。”后,就连滚带爬地赶到了童话在电话里指定的集合地点——东湖听涛阁,那里人烟希少,是个适合互诉衷肠的好地方。 顾昔年老远就看见把整张脸包得象个中东妇女的童话。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34) 童话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看见来人是顾昔年,顿时一脸愠怒,一把扯掉裹在脸上的丝巾:“你看!” 顾昔年应邀一睹芳容,看见童话的额头、两边脸颊分布着三个字:心机婊。 这三个字比他额头上的“贱.人”二字还要难以掩盖,看来小暖就是想要他俩在人世间出一辈子丑,丢一辈子的脸! 他牵起童话的手,英武果断地说:“跟我走!” 他想,解铃还需系铃人,得去求小暖! “去哪儿?”童话不耐烦地想挣脱他的手。 没花钱就这么随随便便牵老娘的手,有没有搞错啊! “当然是去找我咯!”一个如仙乐般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 顾昔年和童话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见被阳光照得一片泛金的湖面,一叶扁舟四平八稳地向他们驶来。 扁舟无人驾驶。 小暖伫立在船头,迎风抱臂,短发飞扬,一件随意的白色T恤在风中猎猎,一条洗得发白的旧牛仔裤衬托着他两条腿既修长又结实,整个人美得如外星系的小王子。 顾昔年和童话都看得呆了过去。 但是,顾昔年马上清醒过来,这船……没人驾驶怎么还可以动? 他拉起目瞪口呆的童话,急切地喊了声:“快跑!” 小暖已从小木舟上一跃而起。 顾昔年只觉头顶有黑影掠过,蓦地发现小暖背对着站在了他们面前,他转过身来,对着他们懒洋洋的笑着,只是那笑很玩味。 “你……你要干什么?”顾昔年惊恐地看着小暖,护着童话节节后退。 “不是你要找我吗?我只是应邀而来。”小暖坏坏地笑着,一步一步向他们逼近。 他看着顾昔年和童话的脸,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好象挺满意的。 顾昔年和童话吓得面无人色,一直退到了听涛阁临水的一面。 他们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以殉情的方式双双跳湖——顾昔年是南方人,懂水性,他有把握可以带着童话从水里逃生。 停在亭边的那叶扁舟忽然传来了人语:“贱.人,心机婊,别来无恙。” 顾昔年和童话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两人胆战心惊地回过头去,看见小舟细长的仓内,夏夜舒适地翘着二郎腿躺在里面,嘴里叼着一朵艳红的玫瑰花,就象漫话里的少年,不羁,且美仑美奂。 童话的少女心蓬勃,说真的,从见到夏夜的第一眼起,她就被他与众不同的气质所吸引,但是,他不给她任何靠近的机会,仅有的一次,还是为了羞辱她,她就不明白,自己哪一点不如唐糖那个小贱.人了? 她刚这么想了,夏夜倏地从舟里飞身上岸,落在她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地甩了童话一个响亮的耳光。 童话倒在了地上,捂住被打的脸颊,惊骇地看着夏夜。 夏夜拿掉嘴里的玫瑰花,凉凉地看着她:“你才是小贱.人加心机婊,就不要把自己的头衔送给别人了。” 童话心里一惊,我心里想的,他怎么知道?! 顾昔年见童话被打了,心疼的心都要碎了,他英勇地扑到童话身上,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保护着她,回过头,眼含着热泪,特么勇敢地瞪着夏夜:“不许伤害她!” 夏夜看着他们,恶心地微皱着俊眉:“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一对狗男女竟然当着我的面行苟且之事,你们这么无耻你们的爹妈大人知道吗?” 顾昔年一时怔住,不知是该继续英勇的保护童话,还是急忙放弃她,以免自己招来夏夜和陈小暖的拳打脚踢。 顾昔年被这个头疼的问题折磨得死去活来,脸上的表情生动地变化着。 小暖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脸上的微笑如风过繁花,美不胜收,他嘲弄地看着地上狼狈的一对男女,风情万种地拍了拍夏夜的肩,夏夜立刻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嫌弃的把他的咸猪手拍飞。 “小夜,你做为一名无人匹敌的学霸,我对你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可是,抛开学习之外,你要向我学习。” 小暖用脚小心翼翼的轻轻扒了扒地上瑟瑟发抖的一对狗男女,就好象他们是一堆体积庞大的污秽,会弄脏他的鞋似的。 “他们不是要苟且,是贱.人要保护他心爱的小婊砸。” “真的吗?我不信!”夏夜如夏季夜空永不谢幕的星星般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 “我也不信!” “检验一下就知真伪了。” “英雄所见略同。” 顾昔年听着陈小暖和夏夜你一言我一语,吓得肝胆俱裂,不知他们怎样检验他对童话的忠贞爱情。 他的脑海里马上出现自己心爱的宝贝被夏夜和陈小暖揍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禁汗如雨下,对着小暖和夏夜磕头如捣蒜:“求你们放过她,要折磨就折磨我吧。” 纵使小暖和夏夜聪慧过人,一时竟然没能明白顾昔年在乞求什么。 他们好好想了想,才明白过来,恶心反胃的都快吐了。 两个少年心有灵犀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学着动漫《神奇宝贝》五藏、小次郎的经典台词说:“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请求,我们就大发慈悲地满足你!” 顾昔年脸都吓白了,他们不是正气十足的好少年么,怎么会做这种倚强凌弱的事呢?完了,我要被打了…… 就在他的脑子里骨嘟骨嘟冒着浑浊的黄水时,小暖一转身,从身后的蔷薇花丛里抽了一根布满尖刺的蔷薇藤条。 夏夜做壁上观:“小暖,你怎么乱折花草呢?” “哎呀,小夜,我是为了教训贱.人不得已而为之,是可以原谅的。” 夏夜点点头:“很有道理,我也来吧。” 他依样画葫芦,也取了一根带刺的藤条在手。 两个人不怀好意地冲着顾昔年笑着:“本来呢,今天我们准备把你们这对狗男女好好教训一顿,既然你舍不得你的婊砸女神受惩罚,那两顿鞭子你一个人受吧!” 原来不是被强,是被打! 顾昔年还来不及山呼“饶命!”小暖和夏夜同时扬起手里的藤条,下一秒,带刺的藤条便落在了顾昔年的身上。 顿时,杀猪般的嚎叫声贯彻万里碧空。 蜷缩在一旁的童话见没人注意她,四脚落地,以畜牲的姿势偷偷地溜走了。 小暖和夏夜装做不知,虽然童话没节操,没人品,到处装可怜或是卖萌骗小钱,但是,那是个人素养问题,与他们无关。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35) 冤有头,债有主,是谁想置唐糖于死地,小暖和夏夜就跟谁没完! 不过片刻功夫,顾昔年已经被小暖和夏夜手里带刺的藤条抽得血肉模糊,连哀嚎的力气也没有了。 两个人大概是觉得这种肉体上的惩罚太便宜顾昔年这只阴险毒辣的心机狗,因此停了下来,坐在顾昔年身边的石凳上。 夏夜伸出脚踢了踢瑟缩着躺在地上的顾昔年,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贱.人,我有一事不明想问你,你既然给自己取名贱.人,为什么后来又改成186几几,后面的数字我记不大清了。难道你嫌当贱.人不够,还想蹲蹲监狱,做个劳改犯,所以才取了一个犯人在监狱里的代码,事先演练演练?” “他才不想做牢呢,不然就不会对唐糖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不仅不承认,还想尽办法逃脱法律的制裁!”小暖愤恨地说。 夏夜用滕条轻轻地敲着自己的手心:“虽然让这个贱.人侥幸逃脱,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的。” “说的好,说的妙,说的瓜瓜叫。只是不知少侠你怎么做才能使心机狗痛不欲生呢?” 夏夜坏笑道:“可别忘了我是医科大高材生哦。” 夏夜从滕条上取下一根尖刺,在顾昔年身边蹲下。 被折磨得九死一生的顾昔年双眼瞬间瞪大,身子向后蹭着,惊恐万状地问:“你……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你马上就知道了。” 夏夜的语气就象是和顾昔年聊天一样自然轻松。 他猛地把手中的尖刺往顾昔年的腰部一刺,一挑,一抽,一气呵成,整个过程不过十秒,快得如白驹过隙,顾昔年还没搞清是什么状况,一切归于风平浪静,唯一的感觉,就是腰部象被虫蛰了一下。 小暖莫名其妙地看着站起身,拍了拍手的夏夜,惊讶的一双眼睛瞪得铜铃大:“这就完了?贱.人没有任何反应嘛!” 夏夜打了三个响指:“one,two,three,ready,go!” 他最后一个英语单词刚出口,顾昔年就发出惊天动地的哀嚎声,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小暖下巴掉地的看了看顾昔年,非常狗腿地摇晃着夏夜的胳膊,一脸求知欲地问:“小夜,你是怎么做到的?” 夏夜一笑羞花闭月:“我只是挑了挑贱.人的某根神经,让他的神经发发炎。” 他嫌顾昔年太吵,微蹙着眉离开。 小暖在后亦步亦趋,一脸八卦爆表的表情:“小夜,算我求你了,你讲清楚些。” “说白了就是神经炎。你自己去百度科普一下,要多痛有多痛,事后还不留一点痕迹,让贱.人有冤无处诉。” “妙!好!”小暖由衷点赞道。 “这不是我的最终目的,我的最终目的是,亲手把贱.人送进监狱里。突破口应该就在黄律师身上。” 夏夜停住脚步,冲着永不停息地打着滚的顾昔年喊话:“贱.人,不对,186什么,记得把屁股用铁刷子刷干净哦。” 小暖笑出了声:“小夜,你好坏哦,我喜欢!” 夏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了小暖一个超级经典大白眼:“我堂堂一个花样美男,要你喜欢个毛线!论坏,谁坏得过你呀,居然想出在他们脸上留字的鬼马主意。” 小暖嘻嘻笑着:“不是啊,我只是实事求是,把他们的名字烙印在他们脸上,免得陌生人错认了他们。” 夏夜嘴角弥漫着笑意:“那对狗男女脸上可要挂着自定义的名字在滚滚红尘里被人耻笑一辈子了。” 小暖咬牙切齿地说:“那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人!只可惜,戒指的魔力虽然在偶然间激活,但是施展的魔法只能维持七天。” “七天就足够让那对狗男女心理受到重创了。” “也对哦。” 小暖和夏夜谈着话,渐行渐远。 两个小时后,顾昔年体内如火烧火燎的剧痛总算慢慢消退,但整个人也被折磨得九死一生。 他现在已经肯定陈小暖不是普通人,不禁心里发怵,可是要他放弃报复唐糖,他又实在不甘心! 等等!夏夜临走时说什么来着,他会从黄律师那里找到突破口,把自己送进监狱里。 顾昔年紧张得暂且忘了身上的剧痛,一骨碌从地上坐了起来,黄律师那么贪财,夏夜家正巧有钱。 陡然之间,顾昔年觉得危险在悄无声息地向他逼近。 不行,得赶在夏夜之前让黄律师站在我这一边! 顾昔年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动作太猛,牵扯了身上的皮肉伤,一阵火辣辣的痛。 他看着自己满身荆棘抽伤,灵机一动,嘴角露出一个无耻无底线的笑容:陈小暖,夏夜,老子不会让你们白打了,总要破点财补偿一下吧。” 顾昔年拿出手机报了警,不一会儿警车就一路鸣叫着停在了他的面前,从车上下来两个警察,其中一个是刘警官。 虽然最后顾昔年对刘警官的控告以诬陷定案,但是为了消除不明真相的群众对警察的误解,警局鸡蛋里挑骨头,以工作疏忽之罪名降了刘警官的职,把他从刑警降为巡逻警。 刘警官看见用手紧紧捂住额头的顾昔年忍不住脱口而出:“怎么又是你?” 顾昔年的不要脸浑然天成,并不以自己曾经陷害过刘警官而尴尬,反而理直气壮地挑衅道:“怎么?做为公民我没有报警的权利吗?” 刘警官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屑与小人周旋,一面打开录音笔开始录音,一面对身边年青的同事说:“小孙,我跟报警人曾经有过过节,我还是回避的好,你来处理吧。” 小孙问道:“请问你报警的内容。” “我被夏夜和陈小暖打了。”顾昔年指着一身的伤说道。 站在一边的刘警官冷冷地瞟了他身上血液已经凝固的伤痕,用唇语不齿地说道:“疯狗又开始咬人了。” 顾昔年看在眼里,气得七窍生烟,想要借着这句话告到警局去,把刘警官黑得丢了工作,只可惜唇语就是看得到唇形,但是不发声,顾昔年再怎么想狠狠咬上刘警官一口,因为收集不到证据,也就无从下口。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36) 小孙看了看地上:“这里是你被殴打的现场吗?” 顾昔年一直小心翼翼地用手捂着额头,生怕“贱.人”两个字被人看见,招来耻笑。 他对着小孙点点头。 小孙拿起手机通知了鉴证科。 挂断电话他对顾昔年解释道:“我们首先要提取两名嫌疑人的脚印,证明事发时他两在场,这样才好传讯他们。” 顾昔年点头,表示理解。 刘警官在一旁提醒:“小孙,你看看报案人的额头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一直用手捂着?别是重伤你没注意,他可是能投诉你工作疏忽的。” 刘警官为什么会“流放”到他们巡警队来,个中原因小孙一清二楚,于是赶紧走到顾昔年的跟前,说:“你把手放下来,让我看看你的额头。” 顾昔年突然觉得自己太失算了,为了从小暖和夏夜那里搞几个钱花,暴露自己脑门上的字,被人当作笑料,太不值了! 他竭力躲避着:“不用!不用!我这儿没受伤。” “没受伤你捂着干嘛。”小孙不由分说扒掉他的手,“贱.人”两个字迫不及待地闯入他的视线。 小孙先是一愣,一定是自己看东西的方式不对,他换了个姿势再看,还是“贱.人”两个字。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谁会脑抽抽,在自己脑门上纹下“贱.人”两个字呀!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哈呀!见鬼了,报案人的额头上真的是“贱.人”两个字。 这世道是肿么了,怎么会有人哭着喊着奋不顾身地当贱.人捏?! 此时的顾昔年真是难堪死了,再不要脸的人也禁不住小孙好奇的、探索的目光持久地停留在他的额头上,更何况不远处的刘警官还嘲笑着冷冷地看着他! 就在顾昔年后悔莫及,不该报警的时候,鉴证科的人开着车子赶到了。 他们一下车就看见了顾昔年头上的字,全都憋笑到内伤。 做为ZF形象的警察们,是不能取笑任何一位公民的,这点职业素养他们是必须具备的。 但是,有人在额头上纹“贱。人”两个字,他们还是头一遭遇到,也实在具有喜剧效果…… 只有上次被顾昔年欺骗过的那名鉴证科医生没有笑,顾昔年在寒冷中感到了一丝暖意,简直对他感恩戴德,恨不能跪下来磕头谢恩。 那名医生毫无表情地瞟了一眼顾昔年额头上让他在一瞬间声名鹊起,成为有人就会瞩目的焦点的那两个字,轻吐朱唇道:“奇葩之人尽做奇葩之事。” 顾昔年有史以来听到了自己厚脸皮碎掉的声音,他不知是该高兴还还是该高兴呢,从今以后他就是个彻头彻尾没脸的无耻之徒啦! 鉴证科的人员地毯式反反复复搜索了好几遍,只取样到两种脚印,其中一种是个穿三十五码高跟鞋的矮个女生的脚印,另一个虽然是男生的,但跟顾昔年的一对比,居然是他的。 那名曾遭受他欺骗过的鉴证科医生特么不齿地横了顾昔年一眼:“报假警!” 整个鉴证科收队走人。 小孙面色不善地对呆若木鸡的顾昔年说:“报假警是要受治安处罚的,虽然你今天是初犯,但是浪费了大量的警力和资源,所以写份检查做案底,再罚款一千元。” “不!我没有报假警!我说的都是真的!”顾昔年满含着热泪拼命喊冤道,“我有人证!” 刘警官皱皱眉,对小孙说:“虽然是件小案子,但我建议你还是带报案人回警局审理,并且全程录像,这样不会落人把柄。” 小孙当然听刘警官的,他不由分说把顾昔年塞进了警车。 到了警局,刘警官回避,小孙和另一名警察把顾昔年带到审讯室。 故地重游,顾昔年心里充满了恐惧,并且他头上的两个字走到哪里都引来人们异样的眼光…… 他觉得他就象皇帝的新装里面的皇帝一样,成为人们的笑料。 进了审讯室,小孙打开,问道:“你说有证人,他叫什么,电话多少,警方现在就传讯他。” 顾昔年把童话的电话告诉了他。 小孙打过去,因为是陌生号码,童话反而接了。 “谁呀——”童话在电话里妖声妖气地说,小孙立刻把电话推得远远的远远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定了定神:“请问你是童话吗,你今天下午在东湖听涛阁目睹了一起殴打事件吗?” 电话那头,童话警惕地问:“你是谁?”冰冷的语气与刚才类似站街女的语气判若两人。 “我是警局的警员孙自凯,正在调查一起殴打事件,请你配合。” “抱歉,我今天一整天都没出门呢。”童话说完,飞快地挂了电话。 因为小孙按下了免提键,所以刚才他和童话的对话顾昔年听得一清二楚。 “你的人证说她不知情。”小孙直视着顾昔年:“你还有其他人证吗?” 顾昔年心如死灰地低下头,用极小的声音说:“没有。” “那好,你写份检讨,签上自己的名字,再交一千块罚金就能离开了。” 顾昔年象待宰的羔羊,一一照办。 等他走出警局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 顾昔年的心里充满了悲怆。 本来想着报警为自己讨回个公道,顺便捞些医药费、精神补偿费回来,谁知偷鸡不成倒蚀了一把米,损失了一千元,还在警局又多了个案底。 鉴证科在现场找不到小暖和夏夜的脚印,一定是小暖搞的鬼,自己早该料到的。 但是,童话也不帮自己…… 顾昔年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他在心里凄凉地叫嚣:小话,虽然我是你的一条狗,可是我也是有感情需求的,你只用给我一口水的感情,不要让我渴死,我就会给你一整个海的爱情,让你在里面畅游。 “小暖!我要那个!”一个银铃般悦耳熟悉的声音传入顾昔年的耳朵里。 顾昔年寻声望去,唐糖美丽的纤纤背影映入了他的双眸。 他这才注意到大街上到处张灯结彩,火树银花,一对对的恋人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情侣的眼里只容得下自己心爱的人儿,谁也没有正眼看一看顾昔年。 他猛然记起,今天是七夕。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37) 顾昔年如一条落魄的野狗孤独地走在阴暗之处,睁着一双阴冷的狐狸眼艳羡地看着大街上成双成对的恋人,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唐糖身上。 她今天破天荒穿了一件艳丽的玫红色的层层绸缎制成的裙摆拖到脚踝处的无袖圆领大摆连衣裙,层层迭迭的裙摆象是含苞待放的玫瑰。 七夕的天气还是很热的,她拿了根水晶簪把长而黑的秀发绾住,露出雪白优雅的脖子。 有风吹来,扬起她长长的裙摆,仙气飘飘,好象要随风飞到云端的仙子。 顾昔年伫足在一片浓荫处,贪婪地看着唐糖。 他一直以为她文静娴雅的性格衬不起大红大绿这类夺目的色彩,没想到玫瑰色被她穿出浪漫甜蜜的气息。 她侧着脸对着小暖,一颦一笑是那么迷人。 小暖含着笑深情地凝视着她,不时伸出修长干净的手指温柔地把垂在唐糖额前的一缕秀发挽在她薄得几近透明的,小小的,让人心疼的耳朵后面。 顾昔年此刻的心中充满了悔和恨,他悔的是他没能骗住唐糖,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他恨的是,她那么绝情地离开了他,把她的美好、温柔、体贴……全给了别的男生! 而那些,都是他想要的! 顾昔年妒火中烧的看着唐糖和小暖紧紧牵在一起的手,猛然惊觉,自己和唐糖从未牵过手,从未有过任何亲密的行为,比如象现在,小暖和糖糖边走边互相深情的凝视着对方,不时会心一笑。 因为七夕是中国人的情.人节,所以小暖约了唐糖一起过。 唐糖自从在绑票中受到很大的伤害,身体状况一直不是很好。在夜市里只逛了一会儿,她就觉得好累,小暖把她背在背上,宠溺地说:“这样你就不会累了。” “可是,外婆一个人在家会很寂寞的,既然我难得回来,我想多陪陪她,好不好?” 唐糖调皮的揪着小暖的两只耳朵问。 “我们唐糖做什么决定,小暖都会全力支持。” “会不会太委屈你,今天可是情.人节。” “傻丫头,两个人感情好,天天都是情.人节。两个人貌合神离勉强在一起,情.人节也变情人劫了。” 唐糖幸福地把小脑袋放在小暖的肩上。 “再说,你也很长时间没有看我种的花了,朵朵都象我们唐糖那么美呢。” “乱说话,我哪有那么漂亮!” “才没乱说,你不信待会儿一到院子里,那些花一见到你来,都会自愧弗如地收拢花瓣。” “就知道你逗我玩,明明花跟人一样,到了晚上就睡觉了,当然会收拢花瓣,才不是因为我的原因。”唐糖认真地说。 小暖呵呵爽朗地笑着,幸福的人儿谁也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一双阴狠的眼睛在仇恨地盯着他俩…… 顾昔年一路鬼鬼崇崇地跟着小暖和唐糖来到唐糖外婆的院门口,象只不能见光的老鼠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个走进了院里。 他差点冲动地喊出唐糖的名字,命令她别跟小暖走,命令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但是,在最后关头顾昔年克制住了。 他心里明白,唐糖已经不再是他忠诚的小女仆了,更不会再听命于他! 所以,他才恨她入骨。 但不知为什么,顾昔年只要在落魄的时候都会想念唐糖。 大概是他曾经每次落魄的时候,只有唐糖无怨无悔地留在他身边,那么柔弱的她,却倾尽全力地帮他。 即使他是一条狗,他也是需要温暖的。 但是现在的唐糖于他,比那北极冰川还要寒冷上亿倍,她对他的态度几乎要把他冻僵! 顾昔年从没想过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只知道一味痛恨唐糖的绝决的离开,他想置她于死地的念头如毒蛇一样紧紧缠绕在他的脖子,让他快要窒息而亡。 唐糖不死,他得不到救赎! 正是因为内心这个坚强的念头支撑着浑身是伤,疲惫不堪,饿着肚子的顾昔年象一只被人狠狠教训过,想伺机报复的狗一样,意志坚强的蹲守在唐糖外婆外的院子里。 他知道,唐糖只是今夜短暂地住在她外婆家,明天,她一定要回她住的地方。 而那个地方,就是她现在藏身的地方。 顾昔年必须要跟踪她,找到她的藏身之处,趁小暖和夏夜疏忽时,杀死她! 为了这一伟大愿望,顾昔年也是蛮拼的。 夏末的蚊子属性就象顾昔年的性格,又阴又毒又猥琐,趁他不备叮在他身上,贪婪地吸着他的血,临走的时候还挑衅地‘嗡嗡”地唱着小人得志的歌曲,留给他一身又红又痒的疙瘩,他还不能挠,浑身都是伤,一挠就会痛彻心扉。 身体被蚊虫荼毒已经叫顾昔年不能忍受,偏偏精神上还要受到催残。 幽静的小院有暗香被风吹到顾昔年的鼻端,他刚想深吸一口时,那脉脉花香象嫌弃他似的,乘风而去,留他空眷念。 今夜弯月如眉,皎洁明亮,小院里不时传来小暖和唐糖的欢声笑语。 特别是唐糖的笑声,象午夜的小夜曲一样让人心旷神炲。 嫉妒的火焰在顾昔年心里熊熊燃烧,这个小贱.人从来就没有当他的面笑过,更别说笑得这么好听! 他想象着小暖和唐糖此刻花前月下,而他却在充当蚊子的美餐,不禁悲愤交加!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小的院落终于安静了下来,里面的人都睡去了,顾昔年象个无人认领的野狗,也躺在肮脏的地上,饥肠辘辘地睡去…… 因为有蚊子咬,顾昔年睡的并不踏实,天还未亮时,他听到了院门被推开的声音。 他立刻从地上坐了起来,竖起耳朵,比狗还要警觉地注视着唐糖外婆家。 他看见,小暖牵着唐糖的手走出了院子,看样子是小暖送唐糖离开。 小暖不知低着头在唐糖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逗得唐糖咯咯笑个不停。 月已西沉,就连路灯也昏昏欲睡,天地间一片朦胧,小暖和唐糖的剪影在黎明里象金童玉女一样般配完美。 顾昔年跟着他们来到了一条小巷,他看见前面手拉着手的那对让他憎恨的小情侣止住了脚步。 一条吐着红舌头,体型巨大的狗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38) 小暖失声惊叫了一声,牵着唐糖节节后退,他似乎……很怕狗? 顾昔年心中一动,将身一闪,躲进阴暗处,偷偷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狗是欺软怕硬的动物,你越怕它,它越咬你,这个特性跟顾昔年一模一样。你如果手里拿着根铁棒向它冲过来,它会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那条野狗就是感觉到了小暖内心的恐惧,才呲牙咧嘴向他扑了过来,小暖吓得用双手护住头部。 顾昔年暗暗给那条狗喊着加油,希望它一口封喉,咬死小暖!这样唐糖一定会伤心欲绝,而他也可趁机害死失去保护的唐糖,让她和小暖一起横尸街头! 然而,令顾昔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柔弱不堪的唐糖居然挺身而出挡在了小暖的身前,用她娇弱的血肉之躯紧紧护住小暖。 她象一只发狂的小母狮,闭着眼,嘶吼着,胡乱地挥舞着小小的拳头,打在那只彪悍凶猛的野狗身上。 人与狗搏斗的场面异常惨烈,躲在暗处的顾昔年看得惊心动魄,同时内心充满了失落,他想到了他一有困难就鞋底抹油的童话。 他用力地握紧拳头,给野狗鼓劲:“咬死她!咬死她!” 然而狗就是狗,面对将生命置之度外,与它拼到底的唐糖,它退缩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句话也适用于人和畜.牲。 野狗彻底被唐糖不屈不挠的勇气打败了,呜咽一声,逃窜了。 此时的唐糖披头散发,身上那件漂亮的玫瑰花一样的长裙已成褴褛,裸露的肌肤有被狗抓过的血痕,单薄的身子抖个不停。 她不是不怕那只凶恶的狗,只是害怕小暖受伤的心让她勇气倍增。 她顾不得检查自己的伤势,心疼地看着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瑟瑟发抖的小暖。 她慢慢地在他身边蹲下,伸出自己柔嫩细瘦的双臂,将他紧紧抱住,一只手在他背上轻轻拍打,安抚着他受惊过度的心灵。 唐糖声音柔软地在小暖耳边低语:“别怕,狗狗被我打跑了,我不会让它伤害你的。” 过了好久,小暖才从极度恐惧中惊魂未定的抬起头,提心吊胆地打量了一遍四周,确定安全了,惨白的脸色才渐渐有所好转。 唐糖扶着他站了起来。 平时顶天立地的血性少年,被一只狗吓得直到现在两条腿还在打颤。 他有些虚脱地靠在墙上,想深呼吸几口气,缓和内心的恐惧,蓦地发现唐糖的裙子被野狗撕咬成碎布条,以及,她满身的伤。 他的心猛的一痛,深入骨髓。 他颤抖着手抚摸着唐糖纤细手臂上的抓痕,那里还有鲜血渗出,不禁泪如雨下,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唐糖对他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轻轻握住他的大手,竭力安慰道:“我没关系啦,这点小伤不痛,一点也不痛。” 她见小暖不信,用食指指尖碰碰中指指尖:“好啦,只有一点痛啦。” 小暖一言不发,忽然间捉住她的一只小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 糖糖有些害羞,想抽出自己的手,可是小暖握得那么紧,她怎么抽也抽不动,只得放弃无谓的挣扎,两个人在朦脓之中看着对方的眼眸,不知为什么,糖糖觉得有强电流从心房流过。 世界很安静。 她听到小暖强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咚咚直响。 接着,自己的心跳与之相和,最后,两个人的心跳融成一体,不分彼此…… 顾昔年狠毒地看着两个人,真希望老天降下一道万恶的闪电,把小暖和唐糖劈成一堆骨灰。 他一只手的手指因为内心刻骨的仇恨而深深嵌进了水泥砖墙。 如他所愿,黎明的天空忽然风云变幻,闪起了一道狰狞的闪电。 顾昔年惊喜交加,流着热泪对着浩瀚的宇宙低呼:“让雷电来的更猛烈些吧。” 雷电听到了他热切的召唤,由天而降,投奔他而来。 “啊!不要!”顾昔年瞪大眼睛只来得及喊出这珍贵的三个字,轰隆隆的雷鸣在他头顶气势宏伟的炸响,转瞬间,他就被雷得外焦里嫩,直直地扑倒在地。 瓢泼大雨紧跟着雷电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下。 唐糖仰起小脸问小暖:“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小暖忙将唐糖护在自己的怀里:“管他什么声音!快跑!雨来了!” 两个人转身朝外婆家跑去。 奔跑的时候,唐糖踩到一个软绵绵东西,她回过头去,隔着倾盆大雨向后看去,大雨把一切变得模糊,她隐隐看见地上躺着个什么东西。 “我……我好象踩到什么了。”唐糖一脸雨水地对小暖说。 小暖挟裹着她往前方的雨幕跑去:“是刚才那条狗吧,我也踩到了,哎呀!你别爱心泛滥,那是条会咬人的狗,不许你救它!” “哦。”唐糖温顺地答道。 被闪电劈得昏死过去的顾昔年幸亏被小暖和唐糖无意中踩醒,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冲着他们的背影咆哮:“我是人!不是狗!” 可惜他的怒吼声在如注的暴雨中改变了音质,好象一只疯狗在狂吠。 雨水重重地拍打在顾昔年的伤口上,让他清醒了不少,无耻之人都贪生怕死,求生的**支撑着他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 顾昔年一夜未归,打他电话也没人接,顾昔年的父母都快急炸了,生怕他遇到不测——毕竟唐糖绑票案顾昔年得罪的人太多了! 他们慌里慌张地报案,警方说成年人失踪二十四个小时才予立案。 顾家的人气坏了,猜想一定是因为唐糖的绑票案警方输了,所以逮着机会报复他们! 所以当顾昔年又是伤又是泥水的出现在家门口时,顾家的人都快喜晕过去。 顾妈妈见到他喜极而泣,扑上去一把抱住他,心肝宝贝叫个不停:“阿年,你昨晚去哪儿了?怎么我们一整晚打你的电话都无人接听?” 顾昔年的心咯噔一沉,这才觉得有些诡异,怎么整晚他都没有听到手机铃声? 他慌忙在身上乱摸,那个用来炫耀的苹果手机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在哪里不见的,他根本想不起来。 他终于深深体会到一句话:祸不单行,福无双至。 顾妈妈忽然注意到他满身的伤痕,惊讶地问:“这是怎么搞的。” “这一切全拜小暖和夏夜所致。”顾昔年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说。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39) 全家人先是一阵沉默,他们都明白小暖和夏夜为什么会海扁一顿顾昔年。 可是顾昔年身上的伤痕在顾妈妈眼里不断放大,她终于怒不可竭地吼道:“再怎么着,也不能下这么毒的手!” 顾爸爸倒底是男人,虽然对于顾昔年这个独子也是百般疼爱,可是还不至于丧失理智,他公平地说道:“将心比心吧,你的儿子把人家小姑娘害得差点丧了命!别说陈小暖和夏夜毒打他一顿,就算他们现在指着咱们的鼻子骂,咱们也得受着!” 顾妈妈还想争辩一下,可想到自己的儿子四岁时对唐糖犯下的罪,以及两个孩子长大后,顾昔年三番几次陷害唐糖的事,她良心未泯,想要护短的话实在说不出口,胸口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叫她头发晕,眼发花,她无力地坐在了沙发上。 顾昔年为了博取家人的同情,一致对外,忙装可怜道:“我头上的字也是小暖弄的!” 全家人象被人施了魔法般一动不动,虽然顾昔年的话听起来更象天方夜谭,但是他头上的两个字出现得实在太诡异,不由得他们不信。 隔了好一会儿,顾爸爸才装腔作势地干咳了几声,貌似在给自己壮胆,似乎他在害怕着什么:“就算是陈小暖弄的又怎样,你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会找你的麻烦?” 顾爸爸的一席话,说得顾昔年无言以对,心里却将自己的亲爹连恨带鄙视了个半死,自己没用帮不到自己的儿子也就算了,居然还找出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丫的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吗? 顾爸爸见顾昔年平安回来,压在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对妻子说:“该开工了。” 他们不过一普通人家,从农村迁移到这座繁华的大城市,没有任何背景,靠着自己的双手打拼,在这里扎下根来,一天不工作,家里就没有收入。 顾妈妈虽然感到身体有些不舒服,但还是站了起来,准备跟着老公去自家的菜摊工作。 顾昔年忙说:“你们先去,等我洗过澡,换过干净衣服,吃过早餐就过去帮忙。” 顾爸爸的眼神立刻变得冰冷,他瞅了瞅顾昔年额头上刺眼的两个大字说:“你别去了。” 顾昔年的心一沉,明知道原因却还要挣扎一下地问道:“为什么?” 顾爸爸不想伤他的自尊心,委婉道:“菜摊有我跟你妈就够了。” “我这么大了,也想工作!” 顾昔年乞求支援地看着老妈,他可不能让这个唯一能筹集到为童话刷订阅的资金的路给断了。 顾妈妈别过脸去,装做没看见顾昔年的眼神。 她明白老公为什么不肯让顾昔年重回菜摊,就是怕他再偷! 这孩子太机灵,太诡计多端,叫人防不胜防,何况家贼难防。 “想工作,你可以出门自己找啊,你都过了十八岁了!何必非要跟爹妈抢饭碗!”顾爸爸终于忍不住教训了顾昔年几句。 顾昔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恨恨地看着老爸老妈出了门。 等洗过澡,吃过饭,顾昔年百无聊奈地躺在床上。 自从被学校开除后,顾昔年似乎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朋友,有的同学直接跟他斩断了任何联系,有的虽然没有从QQ上删了他,但从来不找他聊天。 至于童话,没事她是绝不会找他的,更不会陪他聊天了,再加上现在手机掉了,两人就更联系不上了。 一夜辛苦跟踪唐糖,再加上飞来横祸,遭了雷劈,躺在床上没一会儿,顾昔年就找周公去了。 因为手里没钱,再加上额头上醒木的“贱.人”两个字,顾昔年过了几天深居简出的日子,身上的皮肉伤虽然养好了,但人也快寂寞死了,没了手机,他觉得失魂落魄的。 幸好还有一台电脑陪着他,可以浏览一下H网站,以求满足他变态的身心愉悦。 他越来越怀念童话和他说黄段子的日子,那叫一个生理享受! 但是,现在童话无心再讲黄段子,只要顾昔年一登腾飞网站,就看见童话对他百般讨好的留言。 刚刚过去的端午节,她给很多“巨额”支持她的书友都打赏了两块钱的“粽子”,独独漏了顾昔年,现在却是接连不断地放血——给他打赏一元大洋,这对爱钱如命的她简直是下足了血本。 要是换作以前,顾昔年会感动得死去活来,但是现在他却如芒在背。 不是他不想要童话眷顾他,那是他一辈子跪求的恩遇。 只是他明白童话的用意,她是在逼他快点采取行动,顶她入围风云杯。 顾昔年叫苦不迭,他现在没地方弄钱去,但是他明白,如果这次不帮她,他很可能永久性的失去她,那对他将是一生中无法治愈的伤痛。 他决定出门找工作。 可是,脑门上的字成为他迈出家门,面向社会的最大障碍,他想,他还是得求陈小暖。 他两手枕着头,躺在床上,觉得自己能伸能屈,很象韩信,受得了胯下之辱。 他嘴角飞起一个险恶的笑容:陈小暖,我现在求你又怎样?等事成之后,我一定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他的脑海里出现一群疯狗进攻陈小暖的画面,不禁精神为之一振,从床上坐了起来,戴顶帽子就出了家门,来到唐糖外婆家门口的附近,守株待兔。 一直等到夕阳西下,陈小暖矫健的身姿才出现在顾昔年的视线内。 一直到他走近了,顾昔年才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拦住他的去路,讨好地叫了声:“小暖。” 陈小暖脚下一顿,非常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但很快,眼神一如往昔对他很冷淡:“贱.人,大爷的名字是你叫的吗?” “是!是!是!小的错了。”顾昔年边说边给了自己几个耳光,下手之重,仿佛扇的是仇人的脸。 小暖冷笑着斜睨着他:“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求大爷去掉我脸上的字。” 顾昔年本来还想求小暖一并去掉童话脸上的字,但是怕要求得太多,弄巧成巧,因此绝口不提。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40) 小暖朗朗地笑出了声,点点头:“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我就去掉你头上的“贱.人”两个字。” 顾昔年大喜过望,没想到小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忙谄笑道:“大爷要小的怎么做小的就怎么做。” 他本来就比小暖矮大半个头,现在又卑躬屈膝,显得更加矮了,那样子猥琐的叫人没法直视。 小暖恶心难忍,往旁边退了一步,与顾昔年拉开一点距离,才觉呼吸顺畅了些。 “同学一场不会叫你受皮肉之苦的,只要你不准戴帽子,光着额头,今晚八点到九点之间在凯旋门广场跪上一个小时就行了,不要耍滑哦,不然七天之后字掉不了,不要怪我。” 说完,也不等顾昔年回答,自顾自地走掉了。 顾昔年的心凉了半截,笑自己快要变得跟唐糖一样傻了,居然幻想小暖会轻易饶过自己! 小暖够狠,竟然要他跪在离他家最近、人流量最大的凯旋门广场,摆明了让他颜面无存! 他飞快地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在凯旋门广场丢丑不过一个小时,但是额头上的字不除,则是丢一辈子的人,而且没办法找工作,这一辈子全毁了。 他赶紧追上扬长而去的小暖,一迭声地应道:“小的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而后,怯怯地试探道:“大爷说话可要算数。” 小暖不禁好笑:“只有你满嘴谎言!只有你说话是放屁!” 顾昔年停住脚步,面红耳赤地看着小暖推开院门,走进了唐糖外婆家的院子。 估计小暖不会回头看他一眼了,顾昔年撤去脸上的奴颜卑膝之色,换上阴狠的表情:“别得意!咱们走着瞧!看谁是真正的大爷!” 晚八点的时候,顾昔年准点跪在凯旋门广场。 几个行讨的乞丐不满地看着他,但是见他的面前没有按常规放一只缺口的破碗,不敢轻易下结论他是来抢他们碗里的饭的,万一弄错了,引起江湖纷争,可就不好了,要是把城管招来,大家谁也别混了,反正也没铺盖可卷,直接拿了破碗滚人! 于是,一个乞丐“好心好意”地关心道:“嗨,小子,你跪这儿干嘛来了?” 顾昔年本来被路人各种异样的目光看得快要坚持不住了,现在听到有人用东北口音跟他说话,差点激动得晕死过去。 因为他的女神童话就是一口东北普通话。 他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于是诚恳地对着那个牛高马大,完全可以去建筑工地做工,一天也能挣个两三百的东北乞丐说:“不干嘛,只是练练跪功。” 乞丐“哦哦”着走开,但是顾昔年隐约听到他骂他“大傻.逼。” 他的脸一热。 恰好两个小美女从他面前过,一个不屑地说:“现在有些人哪,实在太不要脸了,为了能出名,居然在自己脑门上纹贱.人两个字,不贱也贱了!” “叫什么贱.人呀,叫芙蓉姐夫多好呀!” “切!芙蓉姐姐未定看得上!” “那就叫芙蓉提鞋,芙蓉姐姐不会再有意见了吧。” “就看这个贱.人配不配给芙蓉姐姐提鞋咯。” 两个美女嘲笑着走远。 顾昔年活这么大,有史以来第一次因为感到羞耻而无地自容。 他正沮丧地耷拉着脑袋时,一只话筒突兀地出现在他的嘴边。 顾昔年本能地抬起头来,对方与他异口同声地叫道:“是你!” 采访他的居然就是不久前跟踪采访警局纵容嫌疑人互殴案件的美女主播。 美女主播自从知道自己被顾昔年利用后,对他就没个好脸色。 她示意摄影师对顾昔年的额头来个特写。 顾昔年心想大事不妙,他想捂住脸不让摄影师拍到,谁愿意为这种事上媒体啊! 但是令他惊骇的是,他居然对着摄影机摆起了poss! 自己被控制了! 他的行为立刻引起了人们的围观,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请问,你在闹市区这么做目的是为了什么?”美女主播嘲笑着看着他。 顾昔年极猥琐地对着镜头爆粗口道:“傻.逼!连这都不知道,当然是为了出名咯!” 美女主播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以这种低俗方式名好吗?” 顾昔年正在镜头前各种卖萌,耍宝一样显摆着额头上“贱.人”两字,生怕现场有人看不见,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贱.人。 听到美女主播的话,特么无耻地反唇相讥:“你还不是靠潜规则上位,哪有资格评论我的方式低俗?” 美女主播气得七窍生烟。 “咦!心机狗在这里干嘛?他的额头上还写着贱.人两个字!” 身不由己,象是鬼附了身一样,正在小丑跳梁的顾昔年悚然一惊,他看见他以前的几个男同学正挤进围观的人潮,嘲讽地看着他。 顾昔年很想挖个地洞钻下去,可表现出的却是兴高采烈,嘴里一直不停地大喊:“我是心机狗,我是贱.人,我怕谁?”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每个人都凉凉地看着他,谁没见过不要脸的人,可没见过象他这样不要脸、无底线的人。 许多人用手机拍着顾昔年的各种丑态,发到网上。 顾昔年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忙骚首弄姿,摆出各种匪夷所思的恶心造形,将他的“贱”发挥到了极致。 围观的人们一面不齿的啧啧有声,一面饶有兴趣地看他表演。 终于,凯旋门广场人山人海、人头攒动的现象招来了城管和防暴警察。 防暴警察首当其冲,上来就对着顾昔年的膝盖窝一顶,顾昔年立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有人高声叫着“好!”字。 “这人太不要脸了,是应该好好惩治惩治,不然把社会风气都带坏了!”有人嚷嚷道。 更有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警察同志,我建意将这个无耻之徒就地正法!” 这时候,凯旋门广场上悬着的钟“当、当、当”敲了九下,顾昔年浑身猛地一个激灵,整个人从受控制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他脸色煞白,一把抱住按住他不放的防暴警察,哭诉道:“我是被人陷害的呀!” “是不是陷害,上警局说去!”防暴警察不由分说,拖着如死狗一样的顾昔年向不远处的警车走去……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41) 第二天清晨,夏夜去学校餐厅吃早餐时,顺路买了份报纸。 他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头版,嘴角就抑制不住地弯成好看的弧度,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你这贱.人居然抢了汪峰的头条。” 报纸的头版头条写着:某无耻青年为求出名,在额头上纹下“贱.人”二字,跑到闹市区哗众取宠,严重影响社会治安,被警方带走,处以五千元重罚。 下面还配有一副顾昔年无节操无底线地对着镜头大喊:“我是贱.人!”的巨幅照片,严重扭曲变形的丑恶嘴脸,即使夏夜跟他这么熟都没能一眼就认出来。 夏夜用手指弹弹报纸上顾昔年额头上写着“贱.人”两个字的丑陋不堪的嘴脸,一脸迷人的微笑:‘贱.人,尽管是臭名远扬,也总算是如愿所偿,你终于出名了呢,可喜可贺啊!” 此时的顾昔年因为折腾了几乎一夜,所以睡得正香,大概是在梦里收到夏夜诚心诚意的祝福,他在睡梦里诡异地笑了两声。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顾昔年才惬意地伸着懒腰醒来,昨晚在凯旋门发生的那出闹剧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困扰,这就是无耻之人难能可贵的地方,因为不要脸,所以丢得起任何脸面! 他一边洗漱一边带着命令的口气对年迈的奶奶说:“肚子饿了,给我下碗面,要两个嫩嫩的荷包蛋!” 奶奶急忙迈动着两条年迈的老腿,伺候她的宝贝孙子。 茶足饭饱之后,顾昔年打开了电脑,首先点开了唐糖在腾飞网站的主页,那里人去楼空,他本来心情良好,却莫名的惆怅不已。 他的脑子里出现唐糖为了救小暖,奋不顾身地与野狗搏斗的情景,他想,如果唐糖还在自己身边,昨天一定会保护自己的。 他的脸上露出了狠戾的笑容:“陈小暖!唐糖!你们很恩爱对吧,我会让你们到阴曹地府恩爱一辈子的!” 他点开自己的书评,写到快七十万了,各项数据根本上不去,要想上架,杳杳无期。 他不是没有在淘宝给自己买成绩,可是只买了两个星期他就舍不得了,他手上的资金有限,所以要把每一分钱都留着顶童话那本烂书,只有看见她展开笑颜,他才会觉得开心,这也是当他得知唐糖怀疑点点兜兜和淡淡心绪是他在淘宝上买的号后,他果断放弃那两个VIP号为自己投推荐票的原因,就是为了打消唐糖的疑心,怕她举报他,使那两个号作废了,不能给童话刷推荐和订阅。 他是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护住童话。 可是,他也有颗出人头地的心,他也想在腾飞网站闯出点名堂。 但是,别的作者想出名都是想着怎样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他却想着走歪门邪道,比如,刷数据。 这一点倒是跟童话不谋而合。 有一次,两人还恬不知耻地推心置腹道:“刷刷数据挺好的。” 可惜,网站对主站刷数据管得太严,他的点击软件怎么都闯不过网站的防火墙。 顾昔年有些沮丧,他翻看着书评的留言,希望找到童话给他的留言,不论她说什么都好,哪怕是明示暗示,向他要各种好处,他都能从中获得无穷的力量。 然而,一看书评,顾昔年差点吓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一个昵称叫“我知道你是贱.人”的书友在他的书评里刷屏,贱.人,恭喜你终于出名了! 顾昔年呆了几秒钟,马上反应过来,这个叫我知道你是贱.人的书友就是陈小暖! 他赶紧一条一条删去“我知道你是贱.人”的贴子。 他的心咚咚跳得厉害,都快中午了,不知有少人看过他的书评,那些贴子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他也不得而知。 其实顾昔年多虑了,他没有诚心待人,别人怎么会诚心待他,腾飞网站不是谁都象唐糖年纪小,人单纯那么好骗的。 虽说貌似有几个作者在跟他来往,却也只仅限于“你来我往”,没有人愿意跟一只心机狗进一步增进感情,所以也就没有人在意那些贴子了。 顾昔年忙上网站的论坛逛了逛,大家都在议论昨晚发生在凯旋门广场上的那出闹剧,纷纷在互相打听闹剧事件中那个自称“贱.人”的超级不要脸的男主是谁。 顾昔年惊出一身白毛汗,幸亏自己及时地删掉那些贴子,不然被人看见,一准猜出那个无耻无底线的贱.人就是他酷酷的小猪! 虽然他不怕丢脸,但是他怕每人一口唾沫星子聚少积多,把他给淹死了,让他在网站混不下去。 他是真的真的希望在这里出人头地。 顾昔年好容易平复心情,开始码字,等码完一个章节,已过了好几个小时。 他有些想不通,再怎么说自己是前学霸,唐糖是前学渣,怎么自己码一章节要这么长时间,唐糖码一章节居然只要一个小时! 他再次点开自己的主页准备上传章节,发现有几十条@他的广播。 顾昔年非常意外,更多的是受宠若惊,自己在网站的人气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高了! 他一直羡慕嫉妒恨唐糖,一个笨到被他百般利用、无力挣扎,又不善于与人处关系的傻缺,在腾飞网站怎么会有那么多VIP爱护! 而自己和童话这么机灵的两个人要到处拉关系,书评才有人气,现在好啦,总算时来运转! 顾昔年兴奋不已,点开@栏,顿时,铺天盖地的@留言闯入了他的视线,全都是“我知道你是贱.人”发给他的,贱.人,你为什么删掉我在你书评的贴子呢?是害怕别人知道你就是昨晚在凯旋门广场大叫“我是贱.人”的男主角吗?既然当了婊砸就不要怕人家说嘛! 顾昔年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不断在心里叫着“完了!完了!” 这些@他的广播不同于书评里的贴子,那是只要登了腾飞网站人人都可见的,更可怕的是,被@的人没办法删去那些广播。 顾昔年发了一会儿怔,慌忙点开他的书评区,他一向显得很冷清的书评变得热闹非凡,就是用车水马龙来形容也不为过,全都是嘲笑他的贴子,大家纷纷叫着他“贱.人。”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42) 顾昔年羞愤不已,急忙辟谣:这是有人中伤我! 他的贴子前脚发出,后脚就有人回贴:爆照呀,让我们把你的照片跟网上的照片对比一番,有图才有真相嘛! 顾昔年这才发现没有一个人会象唐糖那样好糊弄,他忙将脖子一缩,当起了乌龟王八,这事要放在别的男生身上是耻辱,放他身上却是家常便饭,对他而言,又不是第一次当王八! 顾昔年暂时不敢再上腾飞网,反正自己的那本书上架无望,就算停更几天也无所谓。 这样惶惶不可终日了几天,终于熬到了第七天,顾昔年牢记着小暖的承诺。 他自己从未对唐糖遵守过任何诺言,却要求她的男票对他信守承诺。这不能不说是个巨大的讽刺! 一大清早,顾昔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来到卫生间的镜子跟前一照,立刻欣喜若狂,冲出了卫生间,象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我头上的字没有了!我不再是贱.人了!” 顾昔年的父母还有奶奶全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顾妈妈捧着顾昔年的脸,对着他的额头看了又看,“贱.人”两个字果然无影无踪了,不禁喜极而泣。 顾爸爸擦擦眼角,带着些许鼻音劝道:“阿年,这些日子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你应该接受教训了,不要再惹事了,安安分分地做人吧!” 顾昔年心里马上升起无名之火,你个老顽固,帮不上忙就闭嘴,说什么风凉话,泼什么冷水! 但是心里的恨怒他一点也没显露在脸上,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嗯,老爸的话我记住了。” 顾爸爸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久违的欣慰的笑容。 顾昔年变得扭捏起来,象个女孩子一样,软软地喊了声:“老爸——” “什么事?” “我今天想出门找工作。” “这么大了,也该自食其力了。”顾爸爸说着从身上拿出一百块钱给顾昔年:“拿着,出门在外,手上没有一点钱可不行。” 顾昔年低头看着老爸手里的一百块钱,心里冷笑:可真是名符其实的“一点钱”啊,你也太抠门了,难怪一辈子受穷! 他想了想,非常屈辱地接过了那张百元大钞。 顾昔年的父母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工作。 顾昔年又娇滴滴地喊了声:“老爸——” 顾爸爸急于去菜摊工作,略显一点不耐烦的问:“又有什么事?” 顾昔年踟蹰了半天才说:“我想要个手机。” 他见老爸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不免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没手机怎么找工作?”他嗫喏道:“我想要钱买个手机。” 顾爸爸已被被他骗怕了,特别是听到有关钱的话题,立刻提高了警惕性,上次给顾昔年整容的钱顾昔年说被小偷偷了,他都深表怀疑,虽然事后他一直没追究,是因为他知道死无对证的事以顾昔年的性格是绝不会承认的,既然问也是白问,又何必白费口舌! “老公,阿年的要求不过分。”顾妈妈推了推顾爸爸。 顾爸爸点点头,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顾昔年:“不必买新的,就用我的好了,我和你妈共用一个手机。” 顾昔年瞠目结舌地看看他老爸,又看看老爸手里象出土文物一样古老的手机,说不出一个字来。 顾爸爸把手机硬塞到他手里:“我这手机虽然式样旧点,但性能挺好。等你找到工作了,赚到钱了,你想买怎样的手机都行。” 顾昔年无可奈何地拿着老爸的老人机开始了他找工作的旅程。 可是几天下来,颗粒无收,他不说自己没用,还在网站渐渐对“贱.人”事件淡化之后,登了自己的作家号,一副怀才不遇的语气在广场上发言,职场太残酷。 只是,人生哪里不坎坷! 找工作事件让顾昔年打击不小,越发想要在网文界里闯出一番事业。 就在他想静下心来写作时,童话意外地找上门来。 她是选在晚上来的。 刚被学校开除没多久,她的身上已经找不到一丝学生的痕迹,染成栗色的卷发,吊带的裙子,幸亏脸上化的是淡妆,不然给她开门的顾妈妈一定以为是哪位发?的小姐找自己的儿子。 因为童话全家在她大伯家当寄生虫,为了能多得到点好饭好菜好穿戴,她从小养成了嘴上抹了蜜的本事,所以在看见顾妈妈时,虽然在心里对她一身的寒酸相特么看不起,但是脸上却堆满了虚伪的笑容,伯母长伯母长的,把顾妈妈叫得心花怒放,对她的印象从最初的不喜欢马上转变到印象分十分。 顾爸爸严肃地问:“你是谁?” 顾妈妈嗔怪地横了老公一眼:“你怎么这种口气和人家小姑娘说话?” 童话忙“懂事”地连连摆手,笑眯眯地说:“没关系啦!” 顾昔年在听到童话敲门喊他的名字时,用最快的速度换掉身上的家居衣服,换上他出门穿的品牌衣服,这时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按捺不住惊喜地叫了声:“童话!” 这个名字如雷贯耳,顾爸爸浑身一僵,阴冷着脸把童话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个回合,忽然抄起放在沙发旁边的拖把,劈头盖脸地向童话甩去:“你给我滚!给我滚!” “老公!你这是干什么?”顾妈妈死死抱住顾爸爸的腰。 顾昔年象头发怒的公牛冲了过来,用力地推了他老爸一把,狰狞地对着他老爸怒吼:“老不死的!不许你碰她!” 顾爸爸本来就被顾妈妈拦腰抱住,不停挣扎,想要挣脱妻子的束缚,现在猛地被顾昔年一推,失去重心,连带着顾妈妈一齐摔在地上。 只听“呯”地一声,顾妈妈的脑袋撞在墙角处,溅出了一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所有的人都吓傻了。 过了大约一分钟,顾爸爸才从震惊、心痛中清醒过来,声嘶力竭地对着顾昔年怒吼:“滚!你给老子滚!” “滚就滚!这么一个穷家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顾昔年鄙夷地说,其实他的内心在轻轻哭泣,流血的那位是他的亲妈,发怒的这位是他的亲爸,他们都对他有很重很重的养育之恩!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43) 但是为了童话,顾昔年什么都可以不顾! 他是宁负天下人,包括对他有养育重恩的父母,包括对他肝胆相照的曾致远,包括曾经那么那么喜欢他的唐糖,只要不辜负童话就好! 童话才是他的全部,他为她而生,为她而死,为她两肋插刀,为她众叛亲离……一切都在所不惜! 虽然他看见老妈倒在血泊里,心里也很痛,但是他要在童话面前表现得象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谁让你们对我的女神无理了?所以造成现在这样的后果是你们罪有应得! 他拉起童话的手,一副不知多有骨气的样子,转身,毫不留恋地大踏步离开。 背后,是头上潺潺流着鲜血的老妈一声声凄惨的呼唤。 忽然,顾昔年听到老爸带着哭腔的喊叫:“老婆!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童话停下脚步不肯再走,一脸莫名的笑意看着顾昔年:“你老妈好象出事了耶!” 她说这句话时声音既轻快又欢脱。 “关我屁事!”顾昔年硬着心肠说道,其实,他恨不能立即转身冲上楼去,看看老妈怎么了,但是,他不能让第一次主动上门的童话在他家受了委屈,而他不替她出头的。 老妈算个屁! 只有身边的这位妙人儿才是跟自己过一生的人! 他的脚步只顿了顿,就拖着童话下楼。 等两人走岀楼洞,童话用力地甩掉顾昔年的手,不知为什么,她的眼神变得异常的冰冷,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顾昔年,冲着他怒吼道:“你身无分文,为什么要逞能离家出走?” 顾昔年一下子懵了过去:“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童话抱着双臂,向蓝天白云翻了个大白眼,“我可不想落个让你们父子失和的罪名!” 顾昔年顿时傻了过去,自己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女神居然不领情! 但是他转念一想,这正好证明女神是个善良的人,她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想破坏别人的家庭和睦。 要是换了唐糖,平白无故地被他老爸甩了拖把,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才肯罢休! 以前真是没看出,她才是有着公主病的千金大小姐! 顾昔年感动地看着童话,不好意思地骚骚脑袋:“刚吵过架就回去,面子上过不去……” “什么面子里子的,比的上老娘的风云杯重要吗?”童话双手叉腰,象吼龟孙子一样冲着顾昔年脱口而出狂吼道。 她的话刚出口,两个人都变成了石雕。 信息量太大,顾昔年只觉大脑翁翁作响,但是有一点他是清楚的,那就是,童话要他回去,从他父母那里弄钱,用钱把她砸进风云杯。 有风从他脚下扫过,一片枯黄的树叶被风卷起,吹向远方,诉说着他此刻内心的凄凉。 这是报应吧,他对童话赤诚真心,而他只是她利用的棋子。 童话有些害怕地看着顾昔年变幻莫测的脸色,她后悔得恨不能咬舌自尽,自己怎么能那么直白的向他要好处呢? 自己可是出了名的坑女,怎么说话的水平跟唐糖一样,直来直去呢? 应该挖个坑,让顾昔年这个傻.逼自己跳,甘心情愿地为自己的付出,并且引以为荣! 童话的脑袋飞速的转动。 “阿年。”她主动拉起了顾昔年的手,委屈地撅着小嘴:“我看见唐糖入围风云杯了。你不想我输给那个小贱.人吧。” “当然不想!”顾昔年不假思索地答道。他恨死唐糖了,怎么能容忍她一飞冲天,平步青云呢? 唐糖在腾飞网站的时候,他为什么千方百计陷害她,又为什么不遗余力的力挺童话,甚至注册不同的号跑到唐糖的书评抹黑她,不就是想打击她的自信心,让她在网站里混不下去吗? 现在即使唐糖不想跟他们争,败走麦城,去了不知名的小网站,顾昔年也没打算放过她。 你TM的不是总看不起我的宝贝童话,认为她样样不如你吗?我就是要借助童话,让你不论在哪里都输给她!看你还骄傲什么! 但随即,顾昔年微皱着眉头,诚恳地请求童话道:“你可不可以不叫她贱.人?” 童话先前见顾昔年回答的爽快,心里一喜,现在听见顾昔年这么说,精致的小脸马上阴沉下来,摆出一副骂大街的泼妇模样,气势汹汹地冲着顾昔年怒吼:“你什么意思?我连说都不能说那个小贱.人了?你是不是真正喜欢的人是她?” 一定是这样!不然自己三番五次地明示暗示要他出手帮自己,顾昔年都无动于衷,TM的,居然敢玩弄老娘! 她一双眼睛喷着火,恶狠狠地盯着顾昔年。 顾昔年以手抚额,一脸痛苦状,女孩子吃起醋来真是可怕! 等等,童话在吃醋?这是不是说明她非常在乎自己? 顾昔年内心一阵激动。 他特么无奈地看着他可爱的小仙女,冷哼一声:“我喜欢她?你有没有搞错?她是比你——” 说到这里,顾昔年停了下来,他本来想说:“她是比你漂亮”,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他说不出口。 唐糖的美不同于童话那种奔放、狂野的美,她就象一朵小小的茉莉,美得纯洁,美得安静,美得淡然。 她不在意你的眼光,她静静吐露芬芳。 顾昔年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认为唐糖更加漂亮,这种潜意识让他很不爽。 于是,他换了词:“她是比你聪明,还是比你伶俐,又或是比你擅长交际?她一无是处,我眼又没瞎,怎么会喜欢她?” 童话精明得很,没有唐糖好糊弄,她不相信地看着顾昔年:“真的?” “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那倒不用,你只需答应我两件事我就信你啦。”童话语气一变,善解人意,娇滴滴地说。 “哪两件?” “第一,帮我入围风云杯!第二,让我叫唐糖小贱.人啦!”童话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鱼儿上钩了! “我真的不能再听到贱人两个字了!自从陈小暖在我额头上刻下贱人二字后,我对这两个字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顾昔年皱着眉抗议道。 童话随意地瞟了一眼顾昔年的额头,象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瞪圆了美丽的大眼睛:“咦~你额头上的两个字怎么不见了?” 顾昔年正想着该怎么解释,这时才骇然发现童话脸上的“小婊砸”三个字也不见了,惊问道:“你脸上的字怎么也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怎么不见的,我不清楚,反正七天后就没有了。” 顾昔年的心咯噔一沉,低头不语,他本就聪明,听了童话的话,立刻明白自己上了陈小暖的当了。 陈小暖施展的魔法只有七天的有效期。 七天过后,魔法自动消除。 小暖利用了他极度害怕的心理,让他到凯旋门广场当众出了大丑,让大家都知道他是贱.人,这种口碑没办法抹去。 现在,认识顾昔年的人见到他会装做开玩笑的样子叫他贱人。每次都搞得他很难堪。 顾昔年肠子都要悔青了。 童话见顾昔年上钩后,安心地回到了家里,一心等着顾昔年发力,力挺她的那本烂书。 自家的狗不为自家的主人出力为谁出力? 可是几天过去了,顾昔年那里一点动静也没有,这让童话大感失望,同时有些心灰意冷,没了写作的兴趣。 正好有凯子约她出去玩,她爽快地答应了。 两个人快快活活地嗨了一整天,到了傍晚又看了场电影,回来的时候遇到一阵雨,童话淋了点雨,借此机会装病,在书评里留言说淋雨发烧了,断更一天,说的她好象没有免疫力似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隔三差五的就病了。 夏天的雨,常常来的突然,被淋到了也属家常便饭,不是体质特别不好的人,会淋病的寥寥无几。因为人体的机能本身就能抵御夏季的雨水那点微弱的凉意的。 这就好比夏季游泳,健康人就是在水里泡上好几个小时也不会打个喷嚏。 这么虚假的事,顾昔年信以为真,心疼的心都碎了,但又联系不上童话,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只得拼命给她刷数据,希望她能看到,心情变好,病快点好起来。 这一切,童话全看在眼里,不禁得意:看来你这个大傻.逼还是蛮在乎老娘的嘛!那就顶老娘进风云杯啊! 她欲擒故纵,故意只发文不露面,让顾昔干着急,跳进她的坑里,为她卖命。 果然,顾昔年中计,与淘宝商量,把事先预存在他们那里刷四个月订阅的一万多块钱,这个月全刷了。 很快,童话的书稳稳当当地坐上了月票榜榜首和销售榜榜首。 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她的病也极合时宜地好了。 顾昔年终于看见女神露面了,那颗日夜为她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他却不知,在他为她提心吊胆的这些日子里,童话不知过得有多滋润。 她别有用心地通过她的堂姐童谣认识了不少富少,并且充分发挥自己高超的交际手腕,与那些富少打得火热,混些好吃好喝,外带骗几个钱花花,却在书评里留言,说自己忙的很。 连工作都没有的人,有什么好忙的?忙着吊凯子咯! 童话的父母因为利用手里的职权收黑钱,让次品过关,给童话大伯的工厂带来了巨大的损失,她大伯对她贪得无厌的父母忍无可忍,把他们双双开除。 她大伯手下留情,没有把他们从他家的杂物间赶走——依着童话一家超强的无赖精神,估计也赶不走。 童话大伯的意思是,反正断了他们家的经济来源,在这个出不出门都要花钱的繁华大都市,没有钱很快就生存不下去,他们一家三口自然会卷铺盖滚人了。 可是,童话一家好不容易从乡下爬到这个大城市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爬回去的。 于是,童话的父母在刚被辞退的那几天也出门找过工作。 他们年纪大也就算了,还没有一技之长,没有一技之长也就算了,还特别怕吃苦,适合他们的工作岗位,环卫工、家政,他们避之唯恐不及。 因此养家的大任落在了十八岁的童话肩上。 童话人长得漂亮,又会发嗲,又会说话,就是去商场做个服装导购,赚的钱也能糊住一家大小三张嘴。 可偏偏她继承了她父母的优良传统,那就是好逸恶劳,贪图享受,她也不愿意出去工作,于是到处吊凯子骗些钱来养活她和她的父母,顺便在凯子里物色一个金龟婿。 不知是不是她运气不好,她就是逮不住一个阔少,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挫折感。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腾飞内部,高层们为童话能否参加风云杯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反对方认为童话的成绩全靠刷子刷出来的,她的实力有待怀疑,派这样一个作者参赛,百分之百扑成狗,不如把这个名额让给某个有实力的后起之秀。 支持方则认为既然童话的成绩在一个月内雄据各大榜单榜首,其背后的经济实力不容小觑,再说,腾飞网站一开始就对外宣称,凡是进入月票和销售榜前三十名的就能参加风云杯,现在贸然取消童话的参赛资格,一定会引起外界的流言蜚语,并且别的小网站也会以此事攻击腾飞。 腾飞的决策人权衡利弊,最终批准了童话入围风云杯的资格。 消息传开,童话在腾飞网站的好友纷纷打赏祝贺,唯独顾昔年没有任何表示,这令童话大为光火,自家的狗居然不来捧场! 不是顾昔年不想祝贺,是他已经为了童话千金散尽,一分钱也没有了,拿什么祝贺,难道把脸伸到童话跟前,让她扇一顿,耳光的“劈叭”声当作庆贺? 童话这次能入围风云杯,顾昔年认为自己功不可没,他觉得童话一定会为了感谢他请他吃顿饭。 可是等的花儿也谢了,顾昔年也没有等到童话的只言片语,最终,他忍不住给童话发了条短信:你这几天在忙些什么? 童话看到这条短信,马上明白顾昔年的用意,她还恼恨着他没有打赏祝贺,不禁冷笑:想要老娘谢你请你吃饭?别做梦了!请你****你吃不吃!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44) 然而,童话给顾昔年回复的时候却一点也不暴露她想请他吃顿屎的想法,她娇滴滴地撒着娇,什么头晕、头痛、全身痛,就差生命垂危,一口气上不来了。 顾昔年怜香惜玉,佳人弱质,要好好疼爱才是,怎舍得她破费请客,自然温言软语,好好安慰一番。 自从童话取得了风云杯参赛资格,顾昔年总算轻松了一大截,再也不必为钱烦恼不已了,就连睡觉也安神了许多。 唯一让他觉得美中不足的是,他被老爸彻底的赶出了家门。 那天,他在童话的劝说下,别有用心的回到家里,发现老妈晕了过去,老爸正心急火燎地背着她下楼找医生。 顾昔年抓住这个机不可失的示好的机会,在后一路小跑,跟着老爸来到了医院。 医生诊治了之后,下结论道,病人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心情郁闷导致的血压飙升引起的不适。 但这种不适可大可小,严重的话可以引起心肌梗塞,当场要人的命 顾昔年站在一旁冷笑,危言耸听!一个人哪就那么容易死掉! 顾爸爸本来就对顾昔年窝着一肚子火,见他不仅没有悔恨之色,反而貌似幸灾乐祸的笑,顿时火起,也不顾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信条了,一顿老拳把顾昔年给打跑了。 顾昔年象只无家可归的狗在外游荡了两天,实在受不了流浪汉的生活,好几次他都站在了童话家附近的树丛里,想求助于她。 可是,他看着童话身边如走马灯一样不断更换的,形形色色的,衣着光鲜的男人,他就自惭形秽,不敢走出藏身的地方。 最后,走头无路的顾昔年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蹭回了自己的家。 但是,顾爸爸已经对他彻底失望,用一个大行李箱装好他的衣服,仍给他一千块钱,要他从此自生自灭。 顾昔年只得租了间破败的房子住下。 他连高中文凭都没有,人又生得单薄瘦小,根本找不到工作,最后,只得“暂时屈就”在亲戚开的一家大排档里当一名店小二赚点微薄的钱混日子。 这样过了半个月,久未与他联系的童话忽然约他到琴园见面。 顾昔年喜不自胜,童话就是他灰色青春里一道绚烂的风景,让他意乱神迷,让他沉沦。 他立刻向亲戚请了假,并且预支了一个月的薪水,然后火速赶回出租屋,换上品牌衣服,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赶到了约会地点。 老远,顾昔年就看见童话早就等那儿了,正翘首以盼。 顾昔年激动死了,原来女神这么想念他! 他象撒欢的小狗一样,轻快地跑到童话面前,肉麻兮兮地说:“亲爱的,叫你久等了。” 童话一脸的焦灼,根本没有见到恋人时的喜悦:“阿年!大事不好了!” 顾昔年看她说的严肃,不知发生了什么,一颗心莫名紧张,呯呯跳个不停,收了脸上的笑意,问:“怎么啦!” 童话未语泪先流,哭得梨花带雨,抽抽嗒嗒,可怜兮兮地看着顾昔年:“阿年——你要帮我。” “到底什么事啊。”童话半天不切入正题,顾昔年急得捶胸顿足。 “就是……就是……”童话欲言又止,吊足顾昔年的胃口。 顾昔年一颗心飞到了嗓子眼,都快急白了头,他几乎要跪在地上,求童话把话说明。 “姑奶奶,就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唐糖在这次比赛里,成绩比我好。”童话特么委屈的说:“她肯定刷数据了的。” “不会吧——”顾昔年脱口而出道,他是了解唐糖的,她虽然笨,但是做事光明磊落,刷订阅刷数据这些事她是不齿去做的。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站哪边?”前一刻还楚楚可怜的童话,阴寒着一张脸,狠戾地看着顾昔年。 顾昔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陪笑道:“你想要我怎么做?” 童话甩了他一个大白眼,似乎对他很不满:“当然是把我的成绩顶起来,超过唐糖咯!” 顾昔年一下子沉默了。 让唐糖高居在童话之上,这种现象是他绝不能允许的,但是,要把童话的书顶起来,对于现在勉强能养活自己的顾昔年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哪来的钱为童话砸出一条康庄大道? 童话见他发怔,推了他一把,有些生气地说:“怎么,你不肯帮我?” 顾昔年赶紧表忠心:“怎么可能?我只是想,怎样让唐糖死得很难看。” “你有什么办法?”童话惊喜地问。 顾昔年露出象豺狼一样狡诈阴险的笑脸:“别忘了,我懂电脑。” 童话看着顾昔年,脸上狠戾的笑意渐浓。 与童话分手后,顾昔年回到狭小的出租屋,幸亏进入了九月,三伏天过完了,不然这间简陋的房子连个空调都没有,非把他热死不可! 他泡了碗面填了下饥肠辘辘的肚子,打开被赶出家门时带出来的电脑,上网查看风云杯的风云变化。 童话说的没错,唐糖的成绩在她之上,但是她隐瞒没说的,是唐糖的成绩把她甩得连尾烟都看不到。 唐糖在点击前十名的金字塔的顶端阵营里,而童话则在金字塔的最下端和一些小网站推荐来的作者肩并肩当基石。 这个任务还是蛮忍辱负众,蛮伟大的。 顾昔年倒抽一口冷气,第一反应,他觉得唐糖刷数据了。 虽然他知道唐糖不同于他们,他和童话写书只是为了名和利,而唐糖纯粹就是书痴,就是喜欢,也在很用心的写,并且能看到她的进步。 他是知道她有潜质的,但再怎么有天赋,她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女,能挤身到那些有一定人生阅历的知名作家的行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顾昔年犹豫了很久,终于点开了唐糖参赛的网文阅读键。 他是一点也不想给唐糖点击的,因为他不想提高唐糖的点击数。 总之,只要是对唐糖有利的事他都不会做,除非是陷害唐糖,他一定会一马当先。 但是,他也不想想,现在的唐糖一天点击量过万,会在乎或者说,会看得起他那一次点击? 这就好比一滴水滴到大海里,有没有这滴水都对大海都没有丝毫影响。 唐糖参赛的网文是篇以古典架空为体裁的网文,名字非常打动人心《良辰美景奈何天》,里面叙述的是一对情比金坚的恋人的故事,没有惊心动魄的故事情节,却有不论遇到怎样坎坷的人生,矢志不渝的坚贞。 执子之手,与之携老的爱情被唐糖描写得感人肺腑,催人泪下,满足了女性对爱情的所有幻想,因此嬴得了大批忠实女粉丝的力挺。 顾昔年纳闷,短短时间,唐糖怎么会进步这么神速,一定是雇枪手了! 她家有钱,雇个枪手不是不可能的! 他为自己猜中真相激动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只要找出枪手,举报唐糖,就能一举将她从云端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 但是,怎样找出枪手? 顾昔年想,先找到唐糖再说。 他知道,只要坚持不懈地跟踪小暖或者夏夜就一定能找到唐糖,再由唐糖顺滕摸瓜就能找出枪手了。 但是,他已经被小暖和夏夜吓破了胆,就是有人用枪顶着他的脑袋逼他去跟踪小暖或夏夜,他是宁愿吃枪子也不敢跟踪他们的。 所以,顾昔年决定请私家侦探调查出唐糖的藏身之地。 请私家侦探是需要钱的,顾昔年目前最稀缺的就是钱! 他摸了摸口袋,里面有今天刚预支的薪水,刚才跟童话约会的时候只用了几百,还剩一千多,不知够不够请私家侦探的。 他在网上找了许多家私家侦探谈了谈,象他这样跟踪人找人的案子最低要一千元。 顾昔年有些沮丧,如果用去一千,自己就只剩几百了,连交房租都不够,更别提吃饭了。 古人云,一文钱难倒了英雄汉! 顾昔年缺的是无数个一文钱,差点就愁死了。 整个晚上,他都想着怎样弄钱,一直到天亮的时候,他有了主意。 这个主意太冒险,搞不好弄巧成拙,可是顾昔年走头无路,别无选择,狗急了还要跳墙,何况他呢? 亲戚的大排档每天下午才开始营业,顾昔年决定趁着早上去弄钱。 洗漱整理完自己,他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出了门。 买早餐的时候,他连包子也舍不得买,只买了两个馒头,至于豆浆、牛奶,他只能深情地看它们一眼。 顾昔年现在不仅不敢乱花钱,而且恨不能一分钱当作两分钱用。 童话参加的风云杯所有参赛作品,第一个月统一是免费的公众章节,参赛选手拼的是点击。从第二个月起,所有作品全部进入VIP付费章节,到时拼的是订阅。 童话的书顾昔年也看了的,又是烂书一本,订阅堪忧,肯定到时又要砸钱去刷订阅,所以他现在未雨绸缪,努力攒钱,提前做好准备。 顾昔年是南方人,不惯吃面食,两个馒头吃了半天不说,还噎得死去活来,险些就横尸街头。 等他缓过劲来时,他已经来到了曾致远的饭店前。 出门的时候顾昔年给曾致远打过电话,所以他站在自家饭店等着他。 顾昔年注意到,曾致远不象平常一样见到他就笑着迎上来,而是阴沉着脸注视着他。 顾昔年心里七上八下,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慢,但还是走到了曾致远身边。 他脸上堆满笑,准备开口问好。 曾致远凉凉地看着他,冷冷地说:“跟我来。” 顾昔年感到大事不妙,脸上的笑渐渐地垮掉。 他随曾致远来到他的办公室里。 曾致远把办公室的门关严,沉着脸问:“我借你的五万块钱,你干嘛用了?” 曾致远把曾经许诺过是“投资”的五万元,不动声色地改成了“借”,顾昔年那么伶俐,却没有注意! 干嘛用了?当然是投资在我的女神身上了。 顾昔年一脸苦瓜相:“致远哥,我辜负你了,那笔钱叫人骗了。” “怎么被骗了?” “我想投资一个加盟公司,谁知交了加盟费,公司却不见了。” “真的吗?”曾致远怀疑地看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摔在他面前:“有人给我寄来了这个。” 顾昔年疑惑不安地看了看曾致远,他面若寒霜,一直凌厉地看着他,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他犹豫着拿起那个牛皮纸信封,缓缓的,心惊肉跳的将信封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摞照片。 他的脸色骤变,惊惶之色无法掩饰。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但是,他象是想验证般把那些照片摊开,果然如他心中所猜的那样,全是他陪着童话全家吃饭和购物的照片。 他被人跟踪了! 这肯定是陈小暖和夏夜干的! “你怎么解释?”曾致远沉声问道。 “这是我女朋友和她的家人。”顾昔年嗫喏着解释,在脑子盘算着该怎么搪塞,可在铁证面前,一向说起谎来一套一套的他,居然硬是想不出该怎样用谎言骗过曾致远。 “然后呢?你就用我借你的五万块钱讨好你女朋友的一家人?”曾致远怒极反而笑了,他连连点着头:“用五万块钱买看清一个人,我觉得还挺值的。你可以滚了。” “致远哥,你听我解释。”顾昔年还想挽回些什么,乞求道。 “别用你的狗嘴叫我,滚!”曾致远怒喝迫。 顾昔年先是吓了一哆嗦,但很快他眼里的惊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比恶狼还要恶毒的眼神,死死盯住曾致远。 曾致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怎么还不滚!” 顾昔年森然冷笑:“你再给我十万,我就滚!” “敲诈?”曾致远玩味地看着他。 “答对了!”顾昔年挑衅地说,“别忘了!你有把柄在我手里。” “我怎么不知道?”曾致远对顾昔年的话并不以为意。 顾昔年笑得极为阴险:“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可是亲口跟我说过,你店里的生意这么好,是因为你买通了导游。” 曾致远皱着眉头,嫌厌地看着他:“你的校友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一条恩将仇报,丧心病狂的疯狗!”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45) 反正撕破了脸皮,顾昔年索性尽显无赖嘴脸,他对着曾致远竖起大姆指:“说的好!我就是一条疯狗!所以,乖乖地给我十万块钱,不然我就找媒体揭发你!” 昨晚,他盘算了一整夜,哪怕破釜沉舟,他也要在曾致远这里狠狠敲上一笔! 曾致远貌似早有防备,他眉毛一扬:“你想去哪儿爆料就去哪儿爆料!我又没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倒是你!可对我犯了敲诈勒索罪!” 曾致远把手机录音键点开,里面立刻放出录音来,是两个人一进办公室一直到现在的所有对话。 顾昔年猛地惊觉,曾致远告他有铁的证据,而他揭发他却只是口说无凭! 陡然间,他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就在顾昔年想着该怎么脱身之际,几个警察冲了进来:“敲诈勒索犯在哪里?” 曾致远用手一指顾昔年:“他咯!借了我的五万块钱不还,居然还敢敲诈!” 一个年长的警察扭头一看,不由笑了:“小子!我们可真有缘呐!” 顾昔年立刻瘫在地上,面如死灰地叫了声:“刘警官。” 刘警官用手铐将他双手铐住:“走吧,小子!” 曾致远看着他们离开后,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对方刚接通电话,他就迫不及待兴奋地说:“小夜,多亏你了,不然我可要被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牲害死了。” 他顿了顿,笑着说:“不过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一定会让他吃顿甜点的。” 一套简洁明亮的三居室房屋内的客厅里,夏夜坐在沙发上微笑着挂断了电话。 “怎么,渣男被抓了吗?”小暖坐在一边啃着苹果一边问。 夏夜点点头:“不过可能就是批评教育一番。” “那不是白忙一场?”小暖遗憾地说,顺便扭头看了看正在房间里专心致志码字的唐糖。 “那倒不一定,根据曾致远的录音为证,至少,顾昔年那个渣男得把曾致远给他的五万元吐出来,光这就够他受的了,何况,曾致远还要送他一顿甜点!” “甜点?什么甜点?我要吃。”唐糖伸了伸懒腰走出了房间。 小暖和夏夜相视而笑。 “想吃什么甜点?我去买。”小暖拉着唐糖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宠溺地看着她。 “我们两一起去买。” 小暖扬扬眉:“也好,你从早上码字码到现在已经五个小时不止了,出去走走也好。” 夏夜酸溜溜地说:“要走快走,不要郎情妾意地在我面前秀恩爱。” 小暖和唐糖两个人出了门,到不远处的超市买零食。 在超市里,小暖正把他认为好吃的零食、水果往购物车里放,忽听得唐糖紧张地抓住他的一条胳膊说:“小暖,我好象看见了童话!” 小暖抬起头来,目光在四周来回巡视了几遍:“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我刚才无意中恍惚看见了她——不过也可能是看错了。” 小暖剑眉微皱:“你看见脸了吗?” “没有,就一个背影而已。”唐糖见小暖紧张兮兮的样子,摇着他的手臂道:“放心好啦,就算那个人真是童话,她背对着我,一定不会看见我,所以不要担心我暴露了行踪。” 小暖不无忧虑地说:“我真的好怕你被顾昔年那个渣男再伤害。” 唐糖笑着安慰他:“不会有事的。” 她见小暖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说道:“不怕啦,就算那个渣男真的找到我,我一定会象打那只野狗一样打得他落花流水!” 说着,她还张牙舞爪了几下,小暖被她逗笑了,脸上的阴霾总算散去了。 他们两谁也没有注意到,当他们买好东西离开时,童话从一排货架后转了出来,一直死死地盯着他两的背影…… 正如夏夜推测的那样,顾昔年因为敲诈勒索未遂,被警察叔叔狠狠地教育了一顿,并且勒令他归还曾致远借给他的五万块钱。 倍受打击的顾昔年垂头丧气地从警局出来,刚走到一条没有摄像头的背街小巷时,突然跳出几个彪形大汉。 顾昔年还没有看清他们的长相,一条麻袋就飞快地罩在了他的头上,他的眼前顿时一黑,就连呼吸都有些急迫。 他既来不及呼叫,也没办法挣扎,就被拖进了路旁的绿化带,糊里糊涂挨了一顿拳打脚踢。 一切都象是一出默片,施暴的人沉默地狠揍着顾昔年,沉默着离开。 被麻袋套住头的顾昔年一直确信周遭没有动静,才慢慢地拿下头上的麻袋,惊恐地向四周看去,施暴的人早就跑了个精光溜光,连根人毛都没有给他留下。 顾昔年情知是曾致远派人来教训他,因为小暖和夏夜如果想揍他,绝不会假手他人。 但是,施暴的人一点证据也没留下,他拿什么去告曾致远,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的住所,象个死狗一样躺在床上休息了一阵,挣扎着起了床,吃了碗泡面去上班。 亲戚见他鼻青脸肿的模样,吓了一大跳:“你被人揍了!” 顾昔年掩耳盗铃地回答道:“哪有,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 亲戚先“哦”了一声,想想不对劲:“你不是租在一楼吗?怎么会从楼梯上滚下来?” 顾昔年死要面子活受罪地答道:“我今天偷偷去看我妈……” 亲戚恍然大悟道:“结果被你爸发现了,他的气还没消,就把你胖揍了一顿。” 顾昔年满脸黑线,嘴角、眼角全都狂抽,默默地为亲戚的强大脑洞点赞,嘴上却答道:“是啊,是啊!” 这世上有多少阴差阳错的事,那几个施暴者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荣升成顾昔年的老爸。 大排档愈夜愈繁忙。 店小二顾昔年忙得脚不沾地。 他阴鸷地看着每一位就餐的客人,要不是你们这些象饿死鬼投胎一样的吃货,大爷我至于这么累吗? 反正他拿的是固定工资,所以生意的好坏与他毛线关系也没有。 顾昔年正在忙碌着,突然听到一个他梦寐以求的声音:“讨厌啦,不要啦!” 他本能的回过头去,看见一个男孩子正在对童话动手动脚。 童话欲拒还迎。 顾昔年和她四目交投。 童话先是一惊,马上脸上条件反射地露出鄙夷的神色,但很快又换上可爱的笑容,暗暗对他笑了一下。 就是这若有若无的惊鸿一笑,一下子让顾昔年的心从隆冬切换到春天,他快乐得仿佛漫步云端,就连因为长时间工作而变得沉重的两条腿,这时也分外轻快。 他不停地偷看童话。 小仙女可真是好看,特别是今天穿了件低胸小礼服裙,更是勾人魂魄。 顾昔年看见和童话一起来的那个男孩子的视线总是肆无忌惮地往她低低的领口里不停地看,心里吃味的不得了,忍不住狠狠瞪了那个男孩子几眼。 瞪第一眼没事,瞪第二眼也没事,瞪第三眼时,那个男孩子突然提着个空啤酒瓶几步朝他冲了过来,凶神恶煞般冲着他怒吼:“老子叫你瞪!老子叫你瞪!” 手起瓶落,只听哗哗一声,啤酒瓶在顾昔年的头上砸得粉碎,鲜血从他的头顶潺潺地流了下来。 顾昔年大脑晕晕乎乎的,一片空白,整个人有些站不住,赶紧扶住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桌子。 隔着流到眼睛上的鲜血,顾昔年看见亲戚跑上去一把抓住行了凶,还若无其事,搂着童话的腰,准备大摇大摆离开的那个男孩孑:“你伤了人就这么走了?” “你想怎样?”那个男孩子停住脚步满不在乎地说,一点也没有打算畏罪潜逃的意思。 “你总得赔医药费吧。”亲戚气愤地说。 “哦~是哦,瞧你们寒酸成这样,肯定没钱看医生。”那个男孩嚣张得象他老爹是李刚一样,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把十张红红的钞票往顾昔年亲戚手里一放:“这一千拿去看病。” 说完,搂着童话准备离开,目光不经意地在顾昔年身上停了停,啧渍有声道:“可怜啊,瘦成这样了,就算大爷我做好事,再给你两千做营养费。” 他手一扬,一沓百元大钞如天女散花一样在空中飞舞。 顾昔年这时只觉身子一软,整个人倒在了桌子上。 大排档用的饭桌都是那种可折叠的简易桌,哪里经得起这么沉重的负荷,登时垮塌下去,顾昔年也跟着摔倒在地,失去知觉前,他听到那个男孩子的笑声,还有童话附合的笑声,格外刺耳…… 顾昔年在半睡半醒之间,觉得有一只温暖柔软的小手在用湿毛巾温柔地擦拭着他的脸庞。 他努力睁开眼睛,想看看是谁照顾自己,但是,那薄薄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掀开很微弱的一条缝。 透过眼缝,他看见一个纤瘦的身影在他床前忙碌。 他挣扎着,使出全身的力气,握住那个人的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旧时光里,他一直压抑在内心深处,不肯说,不愿说,不屑说的话,在他最软弱的时候,终于冲了出来:“唐糖!别走!守护在我身边好吗?” 他听见唐糖温柔的声音,如天上的白云一样柔软:“嗯,我不走,守着你,一辈子。” 顾昔年深深地看了一眼唐糖清纯的小脸,放心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在梦里,他又梦回在东湖的那一幕,唐糖仰望着他,悄悄地移动脚步站得离他近了些,她说不出安慰自己的话,所以想将自己无声的慰藉传递给遭受人生第一次打击的他。 当顾昔年彻底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现躺在自家的房间里。 他惊疑地坐了起来,两只眼睛紧张的四下搜寻。 房门被人推开了,老妈走了进来,见他醒了,立刻红了眼眶悲喜交加地走到他身边,关切地问:“头还痛吗?昨天到你大姨的大排档看到你流了那么多血,差点把妈吓死!” 顾妈妈回想起昨晚的一幕,仍心疼不已,不停地擦着眼角。 顾昔年这才觉得头痛欲裂,用手一摸,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他支持不住地躺了下来,问老妈:“昨晚家里来人了吗?” “来了。” 顾昔年心里一阵狂喜:“谁?” “你二姨,听说你出事了,来看看你。” 顾昔年一阵失望,但不死心地问:“除了她,还有谁?” “没有人了。”顾妈妈有些奇怪地问:“你希望谁来?” 顾昔年神色黯然:“昨晚,有人进我的房间吗?” “没有。医生说你要养伤,所以我们不敢打扰你。” 顾妈妈看顾昔年没有反应,柔声问道:“阿年,想吃点什么,妈给你做。” “我还想睡一觉,呆会儿吃。”顾昔年不顾头痛,把脸死死地抵住枕头,嗡声嗡气地说。 顾妈妈沉默了一下,说:“等你再睡醒了记得叫妈给你做吃的。” 顾昔年一直等听到轻轻的关门声,才把脸从枕头上拿开,枕头上已湿了一大片,这是他有生以来用过的最另类的纸巾了。 原来,在自己的内心深处,自己是那么那么想念着唐糖,眷恋着她的温柔,眷恋着她的好。 他明白,她是个能与心爱的人共患难的好女孩。 可惜,再好也与他无关了。 顾昔年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眼角有泪珠不断翻滚出来。 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顾昔年拿起一看,是童话的,他的脑海里立刻响起昨晚她的嘲笑声。 如果这个笑声是唐糖发出的,他一定会对她恨之入骨,可是,因为是童话发出的,那点不快马上烟消云烟了。 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对唐糖特别冷酷,特别无情,特别苛刻,但是对童话则是百般呵护,百般柔情,百般心疼,百般宽容。 如果非要追寻原因,就是自己爱的人是童话,可为什么自己又这么想念着唐糖? 顾昔年百般不得其解,但他没时间考虑,他更想知道童话打电话有什么事。 他刚划下接听键,就听见童话在电话里兴奋地说:“阿年!我看见唐糖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46) 顾昔年大喜过望:“你在哪看到的?你确信没看错吗?” “你激动什么?你就这么牵挂她,这么想见她吗?”童话的语气突然变的冷冰冰,与刚才判若两人。 “我激动是真!我牵挂她也是真!我想见到她更是真!”顾昔年眼冒凶光,咬牙切齿的说:“因为,我终于可以对付她了!” “哦~你怎样对付她?”童话饶有兴趣地问。 “我怀疑,她参赛的文是雇枪手写的!” “哦!”童话显然吃了一惊,“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你没看她的文吗?写作水平提高的太快了,我不相信一个学渣在写作方面会有惊人的天赋,这是其一;其二,她的网文商业气息很浓,这一点只有经常写网文的大神才能具备,她一个雏鸟怎么可能将文学和商业驾驭得如此娴熟?” “然后呢?你找出凶手,揭发她,弄得她身败名裂,从此没办法在网文界里混,对吗?”童话聪慧地问,脸上是狠戾得意的笑,“唐糖如果知道她曾经那么深爱过的人想要置她于死地,不知做何感想呢!” “我就是要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这样比直接杀了她还有趣,并且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隔着电话,顾昔年残忍地笑着。 “找出枪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先帮我把成绩顶起来!”童话半撒娇半命令道。 “是,女王陛下,小的马上行动!”顾昔年竭力讨好道。 “不是小的,是奴才!”童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纠正道。 “对对对!我是女王的奴才,是女王的忠犬!”顾昔年赶紧附合道。 童话不可一世的笑出了声,挂了电话。 顾昔年赶紧下床,可能是昨夜受伤流血过多,导致暂时性的严重贫血,他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不由己地栽倒在了床上,整个人难受得身上的力气似乎被抽光了。 他胸口剧烈起伏了好久,才渐渐感到好受了一些,他勉力支撑着自己从床上坐起,他发现他太虚弱了,就是这么一个简单且稀松平常的动作,都足足让他喘息了好久。 好不容易下了床,坐在了电脑跟前——昨晚他受伤之后,他的父母心疼不已,不敢再让他一个人在外闯荡,接受磨练了,在带他看完医生之后,立刻给他退了房,把他的东西全拿回来了,所以他现在才能用电脑。 顾昔年打开电脑,没想到人的身体虚弱到一定的地步,连带着眼睛都无法接受电脑屏幕发出的光。 那些光刺得他头晕目眩,差点呕吐。 顾昔年忽然想到唐糖身体那么差,她对着电脑屏幕发出的光污染,是不是像他现在一样难受呢? 那她又是怎样日复一日坚持下来码字的呢? 尽管憎恨唐糖,但是顾昔年还是不得不佩服她的韧劲。 唐糖的身上总有一些不经意散发出的光华将人的视线吸引住。 顾昔年突然恼恨的“呸!”了一口,我怎么关心起她的死活了? 他闭上眼,定定神,尽量集中因身体虚弱而涣散的注意力,开始用点击软件给童话刷点击。 但是,他的软件失灵了。 因为这是一个全国性的网文大赛,所有的网站都希望自己的作者脱颖而出,所以生怕别的网站搞鬼刷成绩,大家虎视眈眈地动用各种高科技互相监视,因此比赛空前的公平公正,唯一的漏洞就是淘宝的人工刷成绩,但是费用相当的高,一个星期得上万元,没几个人刷得起。 顾昔年死命支撑着,不停地修改软件程序,却仍然无法闯过层层防火墙。 顾妈妈一面在客厅里忙着家务事,一面留意着顾昔年房间的动静。 可是都快下午四点了,房间里仍是安安静静的,顾妈妈忍不住心里直打鼓,从他们母子结束谈话,一直到现在,都过去八个小时了,阿年还没睡够吗? 再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都没有吃东西,他不饿吗?该不是,他一直在昏迷吧! 顾妈妈的心一下子飞到嗓子眼,手忙脚乱地推开门,一眼看见顾昔年趴在开着的电脑跟前。 顾妈妈这才大大松了口气,这孩子对写作也太拼命了! 她在他背后说道:“阿年,想睡就到床上睡去,这样趴着多不舒服!” 顾昔年没有反应。 顾妈妈心一沉,快步冲到顾昔年身边,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发颤地叫道:“阿年,你怎么了?” 她等了等,顾昔年一动不动。 顾妈妈着了慌,拼命摇晃着顾昔年的身子,带着哭腔喊道:“阿年!你醒醒啊!别吓妈!” 顾奶奶听到哭喊声,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惊慌失措地问:“怎么啦?怎么啦?” “妈——”顾妈妈几十岁的人了,却象一个小孩一样无助地痛哭了起来:“阿年昏过去了,怎么喊也喊不醒!” “那就赶紧送医院去,别耽搁了!”顾奶奶急得不停地催促。 顾妈妈那么瘦弱的一个中年妇女,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背起顾昔年就往外冲,顾奶奶放心不下,一大把年纪跟在后面气喘吁吁。 跑到半路的时候,顾昔年被颠簸醒了。 他从老妈单薄的背上抬起头来,迷茫地看了看周遭的景色,马上从迷迷糊糊中醒来,不满地责问自己的老妈:“你怎么把我背这儿了,快回去!我还要编程序!” 顾妈妈见儿子醒了过来,喜不自胜,并不计较他的态度,反而带着歉意说:‘阿年,你刚才一直昏迷,咱们上医院检查没事了就立刻回家。” 到了医院,检查的结果是顾昔年失血太多,身上携氧的红细胞太少,因而导致人体含氧量不足,人就容易疲劳,所以要多休息,多补充营养,使红细胞升上来,疲劳的感觉就自然消失了。 顾昔年之所以会昏迷不醒,就是因为他用意志强行与身体对抗,身体机能启动应急措失,让他晕过去,实际这是一种保护措失,强迫他休息,没有大碍。 顾妈妈和顾奶奶这才放下心来。 一回到家里,顾家老少两个女人象伺候坐月子的产妇一样伺候顾昔年,炖各种靓汤给他补身子。 顾昔年年青,造血功能强大,不过三、两天的功夫就能长时间的坐在电脑前了。 只要有人进入他的房间,他就装作码字,当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就绞尽脑汁地想办法编程序,破解风云杯的防火墙,让自己的点击软件派得上用场。 但是,他屡试屡败。 童话那里已经火烧眉毛,等不下去了。 这次比赛,第一个月的公众章节阶段为初赛阶段,凡是成绩处在金字塔最底端的参赛者都将淘汰,无缘下一轮的复赛。 一直很少与顾昔年主动联系的童话现在频繁地给他打电话,旁敲侧击各种催促。 顾昔年感到压力山大。 顾妈妈见顾昔年身体好转,便又和顾爸爸一起去菜摊前忙碌了,不然顾爸爸一个人太辛苦了。 这样一来,顾昔年再无所顾虑,更加全神贯注地破解网站比赛的防火墙。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如愿以偿,让他新编的点击软件成功地闯进了防御系统,童话的点击量象光速一样,迅速飙升,并且很快窜进了金字塔的顶端,与唐糖并驾齐驱。 顾昔年为童话也是蛮拼的,差点就殚精竭虑了。 他洋洋得意地给童话打电话:“怎么样?你男票棒哒哒吧。” “棒!好棒!”童话难掩内心的狂喜,第一次脱口而出,这么直白的夸奖顾昔年。 顾昔年心花怒放。 “阿年,你今天能出来见个面吗?”童话主动约他。 顾昔年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可是一想到豪门出生的童话超强的消费力,他的头皮就发麻,虽然很想与佳人花前月下,谈情说爱,但是囊中羞涩,只得忍痛推辞。 “我头晕的厉害,出不了门。” “这样哦。”电话那边的童话扫兴极了,“本来我还想送你一个甜蜜的吻,下次吧,下次见面我送给你。” “好哇,好哇!”顾昔年激动不已,付出终于等到了回报。 他的话音刚落,手机里传来“啵”的一声,童话嗲声嗲气地说:“收到我的吻没有?” “收到了!收到了!”顾昔年感动得几欲晕倒,这时童话就是要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不会犹豫一下的。 “那人家求你做一件事,你做不做啊。” “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我也会为了你做!我是你男票嘛,随便使唤。” “把唐糖的成绩给我拉下来,让她过不了初赛!”童话的声音忽然一沉,硬冷地说命令道。 “好主意!我尽想着帮你提高成绩,就没想到把她的成绩给拉下来,唉!人太善良了,就想不到陷害人!”顾昔年感慨道。 “不是你太善良了,是你对唐糖余情未了!”童话酸溜溜地说。 顾昔年心里象大热天喝了冰镇雪碧一样,爽歪歪,童话还是挺在乎自己的,但是他怕她真的误会,那就弄巧成拙了! 于是急忙解释道:“我说一千道一万全没用,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我对你有多真心!” 自从唐糖遭顾昔年绑架,差点丢掉了性命,顾爸爸对的安危忧心忡忡,于是夏夜建议将唐糖保护起来。 正好唐爸爸在夏夜就读的大学附近有一所房屋,便要他们兄妹两搬过去住,并且把唐糖转到新居附近的学校就读,夏夜早晚接送,负责唐糖的安全。 自己则带着妻子和唐心住到别处——商人考虑问题总是面面俱到,他怕唐糖不见了,顾昔年会丧心病狂地伤害他的妻子和小儿子,逼唐糖现身,所以全家人分两处躲了个干干净净。 至于唐糖的外婆,则交给小暖照顾,唐糖有时间的时候小暖就接她到外婆家和外婆团聚团聚。 这样一来,唐糖的生活比以前更简单,除了学习就是更文。 因为没有任何外界因素分散她的心,她全部的精力全投入到学习和写书里,因此两方面进步都挺大。 特别是写书,欢哥一天二十四小时QQ在线辅导,他以他做网编的多年经验能够一针见血的发现唐糖书里的不足之处,然后指出,告诉她该怎么做。 乐哥以前在腾飞的时候,凭着多年的职业素和敏锐的感觉,觉得唐糖在写文方面是个有待开发的可造之材,现在一对一的辅导,发现唐糖的写文的天赋超出了他的想象,不论跟她说什么,一点就通,悟性很强。 他的指点就像打通了唐糖的任督二脉,使她如鱼得水,越写越好,并且有自己的想法在字里行间,显得她的文章特别有个性,而且懂得不盲从跟风网文风向,很好的把商业性和她独有的文艺范融汇贯通,使她的文章受众面更广,为自己嬴来更多粉丝的支持。 她就象一块深藏在一文不值的顽石里的何氏璧,在乐哥这位独具匠心的玉工的小心雕琢下,渐渐脱去了外层粗糙的石质,露出里面价值连城的宝玉,光华渐露,璀璨夺目。 所以,唐糖参赛的新书不过一个星期就以超高的点击挤身到大神的行列,乐哥一点也不奇怪,她是有这个能力的。 他唯一有些担心的是,唐糖还太年轻,他怕她在来得太快太突然的巨大进步面前把持不住自己,会骄傲会自满会不可一世,会迷失自己。 但是很快,乐哥发现自己多虑了。 唐糖天生沉静的性格,单纯的思想,简单的生活,不同于同龄人的成长轨迹,让她能做到面对一切宠辱不惊,她还是那个心无旁骛,一心只想写好书的安静的小姑娘。 唯有一点和以前不一样的是,她比以前更自信了,因为,她看见有那么多人喜欢她写的书,她的书评里铺天盖地都是读者留言鼓励的话。 这让唐糖迸发出比以前更大的激情,书也越写越好,越写越顺手。 写书,对她而言就是娱乐,就是享受,她在自己编的故事里风花雪夜、对月伤怀……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47) 为了写网文,唐糖的付出可谓惨重,近两年没有看电视。 在学校里,同学们谈起花千骨,她只能茫然地坐在一边旁听。 至于逛商场,或是出门看风景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就连最近最流行的音乐是什么,还得夏夜或者小暖告诉他。 她象生活在古墓里的小龙女,对她了解不深的人对她的生活深感不解和不可思议,可是她却自得其乐。 有的喜欢繁华似锦,她独爱岁月静好。 素手拈花,回眸可见心爱的人就在身边,在唐糖心里,还有什么幸福可以与这样的美景能够比拟呢? 她的人生很简单,她只求她唱歌的时候有人愿听,她写出的故事有人愿意与她共鸣,所以她是很看重点击数和读者在书评的留言的。 拍砖、吐槽、鼓励、鲜花,她一概视若珍宝。 每次数据刷新的时候,只要不是上课时间,唐糖都会拿出手机看一看自己的数据有没有变化,每次看到不断疯涨的点击她都会兴奋不已。 她就象个农民伯伯,辛辛苦苦的努力,终于看到了果实,虽然果实还很小,离成熟摘采还很遥远,但是有希望,梦就在。 这天,唐糖象往常一样,早上四点钟起来更文,不然一天功课那么紧,跟本就没有时间码字。 她习惯性的先看数据。 当她点开自己的书评时,顿时楞住了,一个晚上过去了,自己的点击数象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是自她参赛以来从未有过的现象,哪一次不是她一觉醒来,点击数不涨个大几千的! 唐糖的心不由自主的忐忑不安,脑子也忍不住胡思乱想,是自己写得退步了吗,读者不跟看了吗? 她仔细想想自己书的情节内容,按照欢哥指点的,做到了主线清晰,情节紧凑,环环相扣,坑坑不断。 就是在文笔上,语言干净精练,完全屏除了她以前写网文最大的一个缺点,就是时不时蹦出一些不必要的废话,而且在情节的进展方面节奏快慢把握不好的缺点。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使自己遭遇滑铁卢呢? 唐糖百思不得其解,同时心急如焚。 她再也坐不住了,跑到夏夜的房间把他摇醒。 夏夜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唐糖焦急的小脸,一个激灵瞌睡全跑了。 他精神奕奕地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抓住唐糖瘦削的肩膀,紧张地问:“是顾昔年找到这里了吗?我这就去把他打跑!” 说着,就要跳下床,被唐糖用小手按住:“不是的,是我的书,点击突然停止不动了。” “哎呀,为这点小事你一大早就把我吵醒,害我以为是顾昔年那个渣男找上门了。” 夏夜马上松懈下来,身子往后一仰,四脚朝天的倒在了床上。 唐糖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夏夜只穿了条沙滩裤,裸露在外,汗毛发达的大腿,生气地说:“在我眼里我的书数据停滞比被顾昔年追杀还要可怕,所以绝不是什么小事!” 说完,气呼呼地回自己的房间了。 夏夜本来还想睡个回笼觉的,这时睡意全无,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头顶洁白的天花板发呆。 是不是自己太自以为是,潜意识里认定了唐糖太笨,所以以自己的喜好为标准,而忽略了唐糖的内心,所以唐糖才把自己拒于她的心门之外? 现在小暖不住在这里,只有自己和唐糖独处,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如果自己再不把握机会,嬴得唐糖的芳心,就怨不得天尤不得人了。 夏夜赶紧从床上跳了起来,蓬头垢面地来到唐糖的房间。 唐糖已经坐在电脑前码字了。 她本来想登QQ找欢哥问问自己的数据停滞是怎么回事,可看看窗外,黑古隆咚的,欢哥这时一定在睡觉,自己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她见夏夜进来,余怒未消,对他翻了个大白眼,仍旧聚精会神地码字。 夏夜刚张嘴说了个“我……”字,唐糖就立刻干净利落地打断他的话:“我现在正码字,有什么事等码完字再说。” 夏夜表示理解的点点头。 两个人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他知道她不是小气的人,她说的都是实情,时间对她来说太不够太珍贵,她每天必须争分夺秒,一天的学习和码字才能勉强完成。 常期的睡眠不足,让唐糖显得又黄又瘦,似乎一阵风来就可以把她吹走,长期脸色不好,连美丽都打折扣,只是那份沉静清纯独一无二。 夏夜走到厨房,给唐冲了一杯热牛奶,拿了一小碟点心送到她跟前:“先喝杯牛奶,吃块点心再码字吧,耽误不了几分钟的,饿着肚子会有什么灵感!” 唐糖不是个心里能装下事的女孩,虽然许多事她不说,但并不表示她能置之不理。 正如现在的数据停滞事件,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风清云淡,其实内心象油煎,就连更文都一直心神不宁,不在状态。 她听夏夜说的有道理,便停了下来,一仰脖子把牛奶喝光,再吃了一块点心。 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那时妈妈还在,为了让她孱弱的身体强壮一点,收集了许多保养身体的知识,包括喝牛奶的时候必需吃点点心,这样牛奶才会被身体最大限度的吸收。 夏夜见唐糖继续码字,便端了空杯子和没吃完的点心碟子出去了。 夏夜在客厅看着医学专用英语一直等到六点,唐糖才从自己的房间出来,手里拿着英语书到阳台背英语。 等她背完英语都六点半了,匆匆换上校服后,赶紧在夏夜的护送下往学校跑。 不论是在路上,还是在早点店里,夏夜都很警觉,看有没有可疑的人跟踪他们。 他一直亲眼看着唐糖进了学校大门,才安心离去。 上午第三节课上课的时候,夏夜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个不停。 夏夜的心咯噔一沉,谁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不知是预感还是太牵挂唐糖,夏夜总觉得这个电话跟唐糖有关。 他有些提心吊胆地把手机拿了出来,一看电话号码,是唐糖的班主任打来的。 夏夜的心马上提了起来,唐糖出事了?! 他顾不得许多,站起来对讲台上正讲得声情并茂的教授说,他要出教室接个很重要的电话。 他不等教授表态,就在同学们诧异的目光里快步走出了教室。 一到教室外,夏夜连忙接通唐糖班主任的电话:“老师,我妹妹怎么啦?” 班主任明显愣了愣,大概是他没想到夏夜会这么问。 “哦,也不是很大的事,是唐糖同学突发急性胃炎,现在在学校附近的社区医院里,麻烦你来照顾她。” “好的,我就来。”夏夜没有跟教授请假,就直奔班主任口里的社区医院。 他赶到那儿时,唐糖的班主任正坐立不安,他带的是毕业班,学校里还有几十个学生得他盯着,他哪安的下心来陪在唐糖身边? 班主任见夏夜来了,三言两语,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一下病情,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夏夜在唐糖的身边坐下,看见她手上正打着点滴,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小脸蜡黄蜡黄的。 “怎么搞的吐了起来?”夏夜心疼地轻抚着她的小脸问。 “可能是早上吃的水饺不卫生,上完早自习后就觉得胃里很不舒服,就去厕所吐了,以为吐过就好了,谁知后来越吐越厉害,都快把胆给吐出来了。”唐糖半睁着眼,有气无力地说。 “我早上和你吃的一样,我怎么没事?还是你体质太弱,缺乏免疫力的原因。” 输完液,夏夜把唐糖送回了家,问她想吃什么,唐糖摇摇头,表示没胃口。 于是夏夜安排唐糖在床上躺下,才又返回学校去上课。 长期睡眼不足,唐糖一觉香甜,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醒来时,见窗外仍是阳光明媚,一看手机,已经下午四点钟过了。 吐了一上午,午饭又没吃,她觉得肚子饿了。 好巧不巧的是,她居然闻到菜香了。 唐糖吞了几口口水,不禁好笑,她和夏夜都不会做饭,难道家里来了田螺姑娘,一定是邻居家的菜香飘了进来。 她用力地猛吸了几口,闭上眼睛,等夏夜五点钟放学后带晚餐回来。 家里很安静,但是唐糖却听见了厨房那里传来轻微的响动。 唐糖立刻睁开了美丽的大眼睛,凝神细听,又没动静了。 难道,刚才是老鼠在厨房里找吃的发出的声音? 不对!这里是五楼,哪来的老鼠。 本来唐糖头脑还有些昏昏沉沉,这时变得特别清醒,大脑也空前活跃。 该不会在自己熟睡的时候,有坏人偷偷地进屋了吧。 唐糖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支楞着耳朵听厨房那边的动静,那边静悄悄的。 犹豫了很久,唐糖终于决定去厨房看一看。 她刚赤着一双小脚丫子站在地板上,就清晰地听到一个很轻很轻的脚步声不疾不徐的朝她的房间走来,唐糖吓得魂飞魄散,现在就是钻床底都来不及! 她急中生智,准备孤注一掷,拿了床边书桌上的一本厚厚的英汉辞典,躲在门后。 一个人影刚出现在房门口时,唐糖就使足了力气把手里的辞典向来人身上砸去。 那人反应很快,身子一闪,唐糖扑了个空,趔趄着向对面墙上撞去。 眼看就要撞上,不撞个头破血流,也会撞成独角大王。 唐糖吓得手一松,辞典掉在了地上。 就在这危急时刻,忽觉纤纤细腰被人搂住,拥在了怀里。 唐糖顿时羞愤难当,也忘了害怕,张牙舞爪地使出九阴白骨爪,准备把不速之客的脸挠他个血肉模糊。 不料一双细瘦的手腕被一只大手牢牢钳住,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宠溺地说:“唐糖,你这是在干嘛?” 唐糖愣住。 那人松开唐糖的手腕,温柔地把披散在她眼前的乱蓬蓬的长发撩到耳后。 唐糖仰起小脑袋,看见了夏夜。 她恼羞成怒地捏紧两个小小的拳头,对准夏夜的胸口一阵乱捶:“干嘛吓人家?魂都快吓没了。” 夏夜被唐糖捶得呵呵直笑,捉住她任性的小手说:“我怎么吓你啦?” “你提前回来也不告诉我,还轻手轻脚地往人家房间里走,人家以为是坏人……” “你生病我哪放心得下,当然要提前回来了。至于轻手轻脚,还不是怕吵到你休息。”夏夜解释道。 他牵着唐糖的手来到饭厅。 饭厅的饭桌上摆了几个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 唐糖挣脱掉夏夜的手,跑到饭桌旁坐下,迫不及待的伸出小爪子抓菜吃。 夏夜从容不迫地从厨房拿了筷子和纸巾来到饭桌旁,用纸巾把唐糖抓过菜,沾满了油的两只小手擦干净,往她手里塞了一双筷子,教育道:“女孩吃饭要优雅,怎么能用手抓呢?” “人家太饿了嘛。”唐糖嘴里嚼着食物含混不清地辩解道。 “你这些菜是在哪个餐馆买的,好好吃。” “我亲手做的,好吃就多吃一点。”夏夜荣辱不惊地答道。 唐糖一愣,停了几秒才继续吃东西:“我不信!你和我一样都不会做饭。” “不会可以学的嘛。” 唐糖仔细地审视了夏夜良久,半信半疑地问:“真的是你做的?你可是连厨房都不愿意进的人,第一次做饭就可以做的这么好吃,真叫人不敢相信。” “有什么不敢相信的?我以前在家里连袜子都不洗的人,自从和你单独住在一起后,还不是天天连你的衣服也洗了。” 听到这里,两朵绯云飞上了唐糖苍白的小脸上。 提起夏夜为她洗衣服的事,唐糖就害羞不已。 那家伙不仅洗她外面穿的衣服,就连里衣什么的都帮她洗了。 起先唐糖特别有心理障碍,看见自己的衣服在夏夜的大手里揉搓,觉得太难为情了,于是跟他展开了洗衣争夺大战。 但是屡战屡败。 夏夜的理由充分且冠冕堂皇:“你每天又要学习又要更文,时间哪够用!洗衣服这种事就交给我吧。”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48) 唐糖见夺不回洗自己衣服的主权,又听夏夜说的有道理,便听之任之了,只是偶而不经意的想到,即使身边无人,她还是会觉得脸热耳烫。 唐糖故意大口吃菜,掩饰内心的尴尬。 夏夜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到厨房里盛了两碗饭,又端了碗嫩嫩的蛋羹放在唐糖的面前:“趁热喝了吧,这个好吸收。” 唐糖抬起纯净的眼眸,看见夏夜灼灼的目光,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就连脸也无端红了起来。 唐糖害怕夏夜看出端倪来,慌忙移开视线,舀了一勺滚烫的蛋羹送到嘴里,烫得她跳了起来。 夏夜见怪不怪,从厨房里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盖子,放到唐糖的嘴边:“快喝两口,别烫出水泡来。这么大个人了,吃个饭都不能好好吃。” 唐糖赶紧接过矿泉水,抱着瓶子骨嘟骨嘟灌了好几大口,嘴里的灼热感才渐渐消失。 她一脸危机解除的舒坦模样放下手里的矿泉水,看见夏夜舀了一勺蛋羹,用嘴吹冷,送到她的嘴边。 唐糖没有张嘴去接,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干嘛这种眼神看着我,是太感动了,还是有点喜欢上我了?”夏夜含着笑,坦荡荡地看着唐糖。 “哪有!”唐糖一张嘴,含住小勺,又吐出来,勺里的蛋羹没有了。 夏夜轻笑出了声,动手舀第二勺,结果被唐糖抢过勺子,自己大口大口飞快地舀着蛋羹吃。 夏夜看了看自己前一秒还握着小勺,这一刻空空如也的手一眼,视线柔软地落在了唐糖的脸上。 吃过晚饭,夏夜收拾碗筷的时候,唐糖把澡洗了,换上舒适的家居衣服回自己的房间学习。 当她的视线落在电脑上时,猛然记起因为今天生病,又加上醒来的时候被夏夜虚惊一场,一直忘了看自己的点击。 她忙打开了电脑,在点开自己参赛作品的书评查看详情之前,她莫名紧张万分,一颗心剧烈地跳动,似乎要冲破胸腔一样。 她一连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终于鼓足勇气点开了自己的书评。 她美丽的双眸骤然瞪大,自己的点击还停留在她早上看到的那个数字上。 怎么会这样?! 唐糖只觉眼前发黑。 夏夜洗完碗筷,整理好厨房,来到唐糖的房间,看见她如一个木头人一样,脸色煞白,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屏幕,样子很吓人。 夏夜心里一紧,不安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唐糖置若惘闻,仍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脑屏幕,眼里全是不可思议的震惊和难过。 夏夜忙看向电脑,马上猜到了什么:“是不是数据仍然没变化?” 唐糖痛苦地点点头,忽然在夏夜面前变得软弱,隐忍了半天的眼泪决堤而下。 夏夜在那一刻终于明白,写网文是唐糖心中多么重要的一个梦想,她不顾身体不好,牺牲睡眠,也不象同龄的女孩那样享受人生,而是如苦行僧一样为了自己的梦想拚命努力。 现在,点击停滞不前,对她来说不能不是个巨大的打击,难怪她会哭成这样。 夏夜心里酸痛,他把唐糖搂在自己的怀里,轻拍着她,问道:“是所有的数据都没变化,还是单单点击没变?” 唐糖哽咽着在他怀里答道:“只有点击的数字从昨晚到现在,一点变化也没有。” 夏夜心里一动,严肃地问:“其他的呢?比如收藏,推荐票,书评的贴子呢?” 夏夜的话点醒了唐糖,她这才勉强止住了哭泣,看了看自己的书籍详情:“收藏今天增加了两百多,比以前哪天都增加的多,推荐票也是。” 夏夜眉头立刻拧在一起,稍显急促地催促唐糖:“你快看看书评里粉丝给你的留言。” “哦。”唐糖忘了哭,忙点开书评的留言。 书评里的留言铺天盖地,几乎都是关于她最新更新的章节内容的话题,有对后续情节的猜测的,有夸她写得好的,还有对女主的喜爱,以及对里面心机狗渣男和绿茶婊深表厌恶的。 唐糖一下子蒙了,明明有这么多人看过最新章节,为什么点击会没有变化? 她疑惑地看着夏夜。 夏夜只是缓而沉重地命令她:“点开童话的书评,看看她的书籍详情!” 唐糖虽不解,但还是照办了。 当她看到童话的书籍详情时,一下子惊呆了,童话的点击由以前的垫底,一飞冲天,以每天好几万的数字增长,已经遥遥排在所有参赛者之首了。 但是她的收藏仍只有寥寥两个,推荐票每天两张,只有一个叫“我不支持你谁支持你”的粉丝每天刷屏一样叫嚣:“写得太好了!” 然后还有另一个读者的留言:作者这么烂的文笔是怎么混进比赛的?是潜规则吗? 唐糖再笨,这时也猜到了真相,她惊疑地看着夏夜:“是顾昔年在操控我和童话的成绩吗?” 夏夜不屑地冷哼一声:“不是他还有谁!他以前在腾飞网站又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 唐糖当然知道顾昔年在腾飞网站竭尽全力陷害自己的事,每次只要编辑一给推荐,他马上利用他的电脑技术让她的点击几乎为零,几次下来,编辑怀疑唐糖的成绩全是假的,直接将她雪藏,这也是唐糖萌生去意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是,为了保证公平公正,这个比赛的安保据说动用了全国一流的电脑专家防止黑客入侵,防止各种刷成绩的行为,他顾昔年是怎么闯入防火墙的?” 虽然唐糖认定这样为人所不齿的龌龊事只有顾昔年这样无耻无底线的心机狗才能做的出,但她仍心存疑虑。 “不管愿不愿意,我们都不得不承认,顾昔年的电脑技术是非常高超的。你说的对,这个比赛的安保非常强,所以顾昔年的点击软件只能刷点击,收藏和推荐票他刷不了,因此才会出现我们看到的情况,点击高到天上去了,收藏才两个!” 夏夜忍不住鄙夷地笑了:“就那两个还是顾昔年和他的小婊砸自己收藏的吧!真是可怜!更可笑的是,顾昔年居然还甘当童话的类裤,拼了命的在她的书评里点赞,为她遮羞,也算是痴心一片了。” “先别管他们怎样秀恩爱了,我的成绩怎么办?照这样下去,我很快就会落到最后,过不了初赛的!”唐糖心急如焚。 夏夜一下子沉默了,他能启动他的中国最强大脑猜出是顾昔年在陷害唐糖,但是,别说是做出有力的反击,单单就是保护唐糖不受顾昔年的伤害他都做不到!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夏夜觉得特别心塞,恨不能现在就捉住顾昔年把他捏成一把骨灰! 但是他知道,即使他真这么做,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更加激起顾昔年的疯狗本质,更加丧心病狂地利用他的电脑知识把唐糖往死里整! 寂静的环境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好半天,夏夜才想起什么问道:“今天乐哥跟你联系了没有?” 一语惊醒梦中人。 唐糖这才惊觉今天一整天乐哥都没有和她联系,以前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她忙发过去一条消息,问乐哥在干嘛。 欢哥立刻回复她:你看到了数据的异样吗? 一阵暖流从唐糖心中流过,同时眼睛发酸,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嗯,看到了。 唐糖庆幸她是在跟乐哥用QQ聊天,如果是语音通话,现在自己泣不成声,跟本无法跟欢哥交流不说,还会哭的他心烦意乱。 乐哥:我正在为这事跟大赛方反应,目前没有结果,所以我现在准备乘飞机到大赛总部去督促调查。 唐糖犹豫了一会儿,发消息道:我是被人陷害了。 消息刚发出,唐糖手机铃声就响了,她一看号码,是乐哥打来的,他一定是嫌用QQ聊天太慢了,所以改用通话,由此可见他内心多焦急。 夏夜见唐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情知这个时候不管乐哥问她什么她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干脆拿过她的手机,充当她的发言人。 夏夜害怕自己与乐哥的交谈影响唐糖学习,特意拿着电话来到客厅。 当夏夜在电话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了一遍后,乐哥半天无语,过了好久才心情沉重地说:“现在事情很难办,顾昔年电脑技术这么高超,并且又是针对唐糖的,而且我们在明,他在暗,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何况是条穷凶极恶的疯狗,可能……这次唐糖要刹羽而归了。……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了这个打击。” 乐哥见夏夜不言语,赶紧安慰道:“我还是会到大赛部反映这件事,请求他们彻查。总要尽人事,实在不行也得接受现实听天命,你好好陪在唐糖身边,那孩子太容易伤感了!” “其实,我觉得事情不是不可逆转的。”夏夜语出惊人道。 “你有什么好办法?”欢哥隐含着希望问。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是谁在陷害唐糖,直接跟大赛组反应,要他们跟踪“我不支持你谁支持”你的电脑ID,我不相信这样都揪不住顾昔年那个渣男!” 乐哥如醍醐灌顶般欢喜地在电话里叫道:“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这就按你说的去做!唐糖就交给你了,你劝她千万不要沮丧,一定要接着写下去!” “嗯!” 夏夜与乐哥结束通话时已凌晨一点多了,中间手机报警电量不足他都是边充电边与乐哥保持通话的,打得手机都发烫了,他赶紧放下手机,想着乐哥为了这次通话一定用光了好几个充电宝里的电量。 夏夜轻轻堆开唐糖的房间,她的房间黑漆漆的,人早就睡了。 他借着从客厅照进来的微弱光亮,走到唐糖的床前坐下,低着头深深地看着象只乖巧的小猫躺在薄被里的少女。 她的头发不知不觉又长长了,象海藻一样散在床边,昏暗的光线里,她柔嫩精致的小脸尤为叫人心疼。 夏夜轻轻握住她一只软绵绵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上。 我爱的女孩,我要怎样做才能保护你不受尘世的伤害! 因为心里装着事,平时不到六点坚决不起床的夏夜,破天荒五点不到就醒了。 他在心里怒骂着顾昔年,你这只心机狗,害得我连觉都睡不好! 他干脆起了床,去看唐糖,她该不会整夜都躲在被子里哭吧 当夏夜走到客厅时,看见有光从唐糖房间的门缝里延伸出来。 他走过去轻轻地推开门,唐糖正全神贯注地在码字。 她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但正是这样才更令夏夜心疼和担心。 被以前自己深深爱恋、倾情付出的人这么狼心狗肺绝情的伤害,没有几个女孩子能承受得住。 夏夜真的好怕唐糖故意把悲伤藏起来,就是为了叫他们放心。 其实这样,他们更不放心。 他缓缓地走到唐糖跟前。 唐糖察觉到身边有人,转过脸来,看见夏夜,对他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夏夜看得心头发酸,展开双臂,将唐糖搂在怀里:“想哭就到我怀里哭吧,别硬撑着。” 唐糖用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一脸黑线,莫名其妙地看着夏夜:“大清早的,我为什么要哭?再说,我真的要哭也找小暖的怀抱哭,怎么也不会钻你怀里哭。” 夏夜象喝了一坛老坛酸醋一样,从里到外一酸到底,他语重心长地开导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小暖离你多远,我离你多近?还没等你跑到小暖身边,泪早就流完了,再钻到小暖怀里也没用了。” “问题是我不想流泪。” “真的?”夏夜不相信地问。 “你哪里觉得象假的了。”唐糖反问道。 夏夜愣了愣,偷眼观察着唐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你昨晚还哭成那样。” “可是睡了一晚我想明白了,我写作的目的是有人看我的书,而不是冲着比赛的奖金去的,所以点击什么的不过浮云而已,没什么好伤心的。” “你就不怕进不了复赛,你就不在乎输给了童话?”夏夜一句接一句地追问道。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49) “不怕。有读者就有天下。进不进得了复赛对我而言真的无所谓。至于童话,她的成绩全是靠顾昔年刷出来的,我怎么输给她啦?何况,我不跟她比。”唐糖恬淡地说,她身上独有的沉静气质让她显得特别婉约。 她早在妈妈离她而去的那一天,就学会用一颗柔软的心,迁就命运赠予她的每一次伤害和伤痛。 夏夜看着她,久久不说话,忽然爽朗地笑了:“为什么不跟她比?” 温柔如水的少女故意翻了个大白眼,一脸睥睨众生的傲娇模样:“就凭她?她哪配啊!” 夏夜忍不住笑着揉了揉唐糖一头如瀑布一样的乌亮秀发。 唐糖认真地躲开他温热的大手:“讨厌!出去啦!我要专心码字啦!” 夏夜这才住手,笑呵呵地往外走。 唐糖在他背后象只愤怒的小鸟叽叽喳喳:“不许你再揉我的头发!只有小暖才可以这样!” 走到房门口的夏夜嘴角狂抽:“死丫头!一大清早的就给我一杯醋!” 等唐糖码完字的时候发现家里分外安静,快到上学的时候了,夏夜又去补回笼觉了?这家伙,什么时候变成了瞌睡虫? 唐糖气呼呼地打开自己的房门,一股食物的香气迎面扑来。 夏夜身上系了条蓝色方格围裙,站在饭桌边:“正准备叫你呢!快过来,吃早餐。” 夏夜边说边解掉身上的围裙。 耶!家里有个田螺哥哥! 唐糖兴奋地跑到饭桌旁坐下,早餐很简单,肉丝面,水煮蛋,还有热牛奶。 但是很好吃,唐糖吃得不赤乐乎。 夏夜一直疼爱地看着她,嘴里不停地说:“慢点,没人跟你抢,小心烫嘴!” “烫嘴也要吃!小夜,真没想到,你学习好也就算了,就连做饭都无师自通,而且还做的这么好吃!显得我更是一无是处,叫我情何以堪!” 唐糖嘴角贴着两粒碧绿的小葱,做掩面哭泣状。 “谁告诉你我是无师自通?我又不是神仙哥哥。” 夏夜把唐糖牵到厨房里,指着好几本菜谱和量杯、小匙,还有一架天平,以及各色调料,厨房看起来不像厨房,更像化学实验室。 “看见没?我也是照着菜谱在慢慢学习的。” 夏夜嫌弃地看了一眼唐糖嘴角的两粒葱叶,顺手在案台上抽了一张纸巾,盖在她的嘴上,把她吃得油光发亮的小嘴擦得干干净净:“只要你喜欢,我就天天做给你吃。省得外面的东西不卫生,又吃坏了肚子。” “好啊!”唐糖愉快地答道,但马上皱起了眉头:“会不会太麻烦你呀。” “我心甘情愿!”夏夜大气地回答。 就在唐糖不去计较顾昔年对自己的陷害,并且刻意不再关心自己书的数据,继续专心学习和写文时,网上突然冒出了她的负面消息,说她参赛作品之前的成绩全是靠刷的,现在被大赛安保给拦截了,刷子失灵,所以这几天点击也为零。 因为有图有真相,许多参赛的作者都相信了,大家声势浩大的在网上遣责唐糖这种破坏比赛公正的恶劣行为,甚至有知名网络作家联名请愿,要求取消唐糖的比赛资格。 唐糖一下子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唐糖再傻,也能猜出这些贴子全是顾昔年在抹黑她。 那种被卑鄙小人暗算还要倒打一耙的感觉,让她心里堵的慌。 幸亏那时乐哥已经及时赶到了大赛组,在这些抹黑的贴子出现在网上之前,就把唐糖遭人陷害的事反映给大赛组,并且实名举报童话在刷点击的事实,而且帮童话刷点击和陷害唐糖的是同一个人:我不支持你谁支持你。 大赛组对欢哥反映的内容非常重视,立刻派人调查。 因为大赛组有一流的电脑专家,虽然不能确定唐糖的点击被人用软件拦截了,但是能查到每次童话的点击是由同一个ID刷出来的。 但是对手很狡猾,这次用了这个ID,下次又换另一个,而且软件的程序一直在做小的变化。 所以大赛组的安保刚抓住并封锁了这个点击软件,马上又有新的点击软件入侵,搞得那几个电脑专家疲于奔命,抱怨不止:对手是个疯子么,不用睡觉的吗? 顾昔年不是疯子,他是疯狗,好不容易逮着咬唐糖的机会,他怎么会错过? 他想象中的唐糖看见自己的点击停滞,排名不断下沉,而童话的点击直往上蹿,笑傲江湖,一定会难过伤心的大哭,继而崩溃,写不下去。 他是了解她的,脆弱、感性、冲动、幼稚! 是属于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蠢货! 所以当他看到唐糖仍然稳定更新,而且似乎越写越好,更加坚定了他以前的猜疑,唐糖雇枪手了! 但是顾昔年忽略了一点,吃一堑长一智,唐糖在伤害、挫折和磨难中成长,早就不是那个遇到事情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女孩了,她越来越坚韧了。 为了彻底摧垮唐糖,顾昔年又在网上造遥生事,他做这些,为了谨慎起见,全是在网吧里完成的。 想抓住老子,下辈子再说吧。 他象只不能光明正大走在大街上的丑陋的老鼠,躲在阴暗的臭水沟处,吱吱地奸笑着。 令顾昔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唐糖居然会有那么多粉丝站出来为她撑腰,与不明真相的参赛作者争论事实的真相。 其实,这些粉丝根本不必激动地争辫,他们浮出水来声援唐糖,就已经说明了事实的真相。 很快,那些作者们偃旗息鼓。 这令顾昔年感到万分沮丧,他打电话给童话,蔫头蔫脑地说:“我的第二项计划失败了。” 他为了讨好童话,曾跟她说过,他要在网上发布不实贴子,令唐糖身败名裂。 “什么第二项计划?”童话一头雾水的问。 她对唐糖比顾昔年要仁慈得多,只要把她踩在自己的脚底就行了,而不是象顾昔年那样对唐糖赶尽杀绝。 说到底,童话对唐糖只是妒忌。 妒忌在她又笨又丑黯淡无华的时候,有小暖和夏夜那么好的两个少年不离不弃地守护着她。 妒忌唐糖变漂亮后得到那么多人的宠爱,从同学到老师到网上的人都对她疼爱有加,而这些,都是她童话很难得到的。 虽然顾昔年做为一条忠犬一刻不离的陪伴在她左右,可她一点也看不上他,跟小暖和夏夜比起来他既没脸又没钱,要不是自己要靠他给自己的书刷成绩,她早就不想跟他虚与委蛇了。 童话的回答令顾昔年非常失望,这是第几次她对他不经心了?次数多的顾昔年都记不清了。 但他记得,唐糖没离开他时,对他的一言一行都那么上心,那么关心。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渴望唐糖能留在自己的身边,因为童话从来没有给他温暖的感觉,除非是她想联系他,否则他从QQ到电话都找不到她的人,更别说跟她说说心里的话。 而唐糖,愿意坐在他的身边,静静地听他诉说着心中的烦恼,给他暖暖的安慰。 但这一切已是昨天,已是过去…… 顾昔年清楚,唐糖是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 虽然这一切与爱情无关,但是他的心还是痛的无法呼吸,他太冷了,他想要一份暖意,这份能让他如沐春风的温暖只有唐糖有! 顾昔年没有回答童话,默默地挂断了电话,甚至默默地掉了一阵眼泪。 只是,那是鳄鱼的眼泪,里面隐藏着更大的杀机! 顾昔年在网上散布的那些谣言,唐糖也看到了,特别是看到那些参赛作家联名声讨她的贴子,她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她不过是名十七岁的少女,人生的大风大浪她并没有经历过,她不知道大赛组会怎样处理她?会不会封了她的书以儆效尤。 那可是她呕心沥血写出来的东西,她视若生命,如果书被封了,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住这个打击! 那几天她都是在惶恐不安之中度过的,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坚持学习和书的更新,她太痛苦不安了,因此感受不到肉体已超极限的疲劳,就象一个死刑犯在焦急地等待最终的判决。 短短几天,本来就纤细的唐糖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似乎跟她面对面呼吸重了都会把她吹跑似的。 夏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除了炖汤给她补身体,他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 安慰她吗?语言在这么大的痛苦面前太苍白! 好在事情在几天后有了转折,唐糖在众多粉丝的力挺下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她人生中最大的危机。 星期天小暖去看她的时候,是唐糖经历了几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后,第一次开心的笑。 那时夏夜正在厨房里准备午饭,无意中回头,透过镂空的花架看见唐糖卧在小暖的怀里笑着笑着就钻到他的怀里痛哭起来。 无边无际的酸涩在夏夜的心头弥漫。 即使他和唐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小暖在唐糖心中的地位他也无法取代。 不论内心有多惶恐多不安,她都一个人默默承受,非要等到小暖来她才卸下所有坚强,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软弱。 因为,她想要的是他的保护,他的安慰,而不是别人的。 晚上睡觉前,唐糖忍不住问欢哥,他向大赛组反映她的点击被人恶意拦截的事有没有进展。 欢哥在电话里犹豫了一下,说:“顾昔年太狡猾,一时半会儿根本抓不住他。虽然大赛组知道你的点击有蹊跷,但是他们没有有力的证据来为你辟谣。同时,他们也知道童话的成绩是假的,在他们拿不出证特别有力的证据时,大赛组根本就不敢动童话一根汗毛,毕意她是来自腾飞网站,靠山太大。” “结果会怎样?” “你一个星期的点击为零,排名已经垫底。很可能初赛就会被淘汰。至于童话,雄据榜首,不用想,轻松过关咯!”欢哥有些心灰意冷地说。 “不要紧,我不在意这些,我只怕书被封了。” “那倒不会。我们只是来参赛,大赛组有权取消我们的参赛资格,但是没权封我们的书。” “哦,这我就放心了。”唐糖终于舒心地笑了。 吃了定心丸,唐糖一夜睡得格外安神,早上五点唐糖被闹钟叫醒,与往常一样起来码字。 因为心里没了压力,整个人特别在状态,两个小时居然码了近六千字,已经创新高了,但是大脑也发出太疲倦想休息的指令。 她大大地舒适地伸了个懒腰,随意翻开书评,发现有好多粉丝要她坚强、挺住,不要在意小人的中伤。他们永远支持她! 唐糖心里是满满的感动,她在书评里留言:你们就是我的勇气,我会披荆斩棘。 但是很快,唐糖感到不对劲,她发现粉丝们发的安慰她的贴子都在凌晨两点之后,那时顾昔年发的抹黑她的贴子所带来的危机已经解除了,他们为什么还要来安慰她呢? 唐糖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忽然有所顿悟,忙翻看网上消息,关于她的负面立刻闯入她的视线,主要是揭发她有个非常有钱的老爸,砸钱买粉丝力挺她,所以她才能化险为夷,度过危机。 唐糖不禁好笑,知道这不过是顾昔年这只疯狗咬人的新伎俩,他前面的计划失败,所以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想再次陷害自己,希望被大赛组取消比赛资格。 唐糖才不怕! 反正自己的书又不会封,只要有人看,只要能让她完本,她就很满足了。 她关掉电脑,走到饭厅吃夏夜做的爱心营养早餐,居然是甜糯糯的八宝粥!她的最爱! 唐糖雀跃不已,欢快地吃着八宝粥,却发现夏夜有一搭没一搭地偷看她。 唐糖莫名其妙,歪着脑袋想了想,难道是嫌我吃太多了?也只吃了两豌而已,碗还那么小…… 她忍不住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呔”地大喝了一声:“你为什么一直偷看我?” “我……我哪有?”夏夜狡辩道。 唐糖用筷字敲敲他的头,冷冷地甩过两个字:“就有!” 夏夜见唐糖不信,只得从实招来:“我看见顾昔年又在网上造你的谣。”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50) 唐糖平静如水地说:“疯狗不咬人还能干什么?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夏夜大大松了口气:“我生怕你又象上次一样哭得死去活来。” 唐糖淡淡道:“不会了。” 夏夜还要说什么,他的手机铃声忽然大作。 他接听完毕,神色都变了,一面慌慌张张地换鞋一面对唐糖说:“我妈阑尾炎住院,我得去!你一个人上学一定要小心!” 唐糖急忙站起来说:“我也去!” “你都高三了,别请假!阑尾炎是小手术,没事的。”夏夜说完急匆匆地出了门,不放心,又把脑袋伸进门里叮嘱:“路上一定要小心!” “知道啦,替我问阿姨好!”唐糖冲着大门叫。 夏夜走后,唐糖把饭厅厨房整理干净就背着书包去上学,她刚推开防盗门就看见顾昔年站在门口。 唐糖下意识地想把门关上,可是顾昔年力气比她大很多,单手把门抓住,不让她关。 他一脸狞笑地看着唐糖:“山水有相逢,我们又见面了。” “你跟踪我?” “聪明!为了找到你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够痴情了吧。” 看着顾昔年厚颜无耻的嘴脸唐糖一阵反胃。 她见他蛮横地往屋里闯,害怕进屋之后,他会关上大门,自己跟他独处太危险,于是身子一闪,赶紧冲出了门外,往楼下跑去。 顾昔年立刻转身追了上来。 “你怕我?”他痞里痞气的问。 唐糖没理会。 这种又会狂吠又会咬人的狗不要招惹他! 顾昔年等了一会儿,见唐糖不说话,一把拉住她细瘦的胳膊,一脸忧伤地看着她:“你别走,我们好好谈谈!” 唐糖还来不及挣扎,就被他一路狭持着来到楼下社区供人休息的石凳上坐下。 顾昔年看着惊恐不安的唐糖说:“别怕,我疼你还来不及呢,不会伤害你。” 唐糖看了看四周,有不少社区的居民在走动,稍稍安下心来,一双秋水警惕地,缓缓地看着顾昔年,凉凉地说:“你疼我?我怎么没觉得?倒是觉得一直被你这只疯狗在追着咬呢!” 顾昔年咆哮:“不要叫我疯狗!” 唐糖冷笑,尖锐地嘲讽道:“你选择了当疯狗为什么不让我这么称呼你?难道你变.态得既想当婊砸又想立贞洁牌坊?” 顾昔年用手狠狠地搓了几下脸,显得非常痛苦:“唐糖,我有多喜欢你你知道吗?” “别逗了!你喜欢的人不是童话吗?” 唐糖本来一点都不想跟他争辩他喜欢谁,怕被他误解,自己对他余情未了,那样她会觉得很屈辱。 但是她根本没办法容忍他一面丧心病狂地伤害她,一面装做对她情深意长,这让她觉得特别憋屈。 “不!我不喜欢她!如果我喜欢她,我……我以后不举!”顾昔年又玩起了对天发誓的把戏。 唐糖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暗暗在心里点赞:果然无耻无底线,当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居然连这样恶心的话都说的出来! 她觉得没有必要再跟这种人渣周旋下去了,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被顾昔年一把按住,穷凶极恶地对她怒吼:“不许走!” 唐糖的心猛地揪起,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顾昔年换上悲戚的神色:“我话都说这份上了,你还不信我么?” “我只信我看到的。我又不瞎,你对我怎样,对童话怎样我一清二楚。” 顾昔年点点头:“我承认,我对童话的确比对你好,因为她不象你对我太冷酷了,动不动就骂我疯狗!”他似乎对唐糖叫他疯狗耿耿于怀。 “我是一开始认识你就叫你疯狗吗?”唐唐怒目直视着顾昔年,“但是,你却是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和伤害我!”唐糖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因为你从未伤害、从未利用过童话,把她当手心里的宝,她当然不会叫你疯狗了,但是叫你乳猪! 如果换作我叫你乳猪你一样会气得半死,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再说了,你对我这么狠毒,难道我连骂你一声都不行吗?” 一直以来郁结在唐糖心里的那股愤怒和委屈今天终于爆发。 “既然你认为她好,那就继续对她好吧。祝你开心!”唐糖努力平定自己的情绪,寡淡的说。 她看着顾昔年按在她瘦弱肩头上的手,强压住恶心道:“请放手!” “不放!”顾昔年固执地说:“我如果再放手,就永远失去你了。” “你还想留我在你身边干嘛?我能骗的都被你骗走了,我对你再没有利用价值了。”唐糖语重心长地问。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顾昔年痛心疾首地问。 “不然我该怎么想呢?你对我百般利用,外加赶尽杀绝难道不是事实吗?” 唐糖奋力推开顾昔年向人多的地方跑去。 “我故意对童话好,故意为她刷那么高的点击,就是想逼你现身,我才有机会跟你和好!”顾昔年在背后说。 “不用了,你们好好交往吧。”唐糖头也不回地挥挥手。 她明白这些话不过是又一个骗局,就象上次他的曲线告白一样,一面口口声声不知多痴情地呼唤着木棉快回到他身边来,一面用他买的高V号给童话订阅投月票,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他对童话是在用实际行动为她默默付出表达爱意,对自己不过是花言巧语想欺骗自己。 别说唐糖现在有了小暖,就算她还是一只单身狗她也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了,那种被人利用还要被无情伤害的感觉太痛了!她不想、也没勇气再承受了! 但是,她也不想和他争辩下去,那不过是一个又一个欺骗循环的死结。 顾昔年在后极力挽留:“你如果跟我和好,我就帮你刷成绩!” 他看见唐糖停住了脚步,心里窃喜,费了好大的劲,鱼儿总算上钩了:“其实我一直在暗中帮助你。你可能没有留意,你翻翻你在腾飞网站的粉丝群,里面是不是有个叫“特殊的爱给特殊的你”,还有一个“都怪时光太动听”的粉丝,那都是我。” 顾昔年不提这些还好,一提这些立刻勾起了唐糖的怒火。 “特殊的爱”应该是指的对我无情的伤害吧。 至于“都怪时光太动听”,你顾昔年是索取、占有、得到的一方,你当然会缅怀那段旧时光!但对于我,那是一段无法忘却的噩梦! 更可笑的是,顾昔年一面改头换面混进她的粉丝群示好,一面在淘宝上拼命给童话买成绩。 他真的是把唐糖当一条最笨的鱼,只想用最少的诱饵把她钓上来。 唐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强压住内心排山倒海的愤怒。 她转过身,如林间清晨露珠一样清纯的眼睛静静地,柔软地看着顾昔年,笑纹在嘴角渐渐漾开。 顾昔年呯然心动,女大十八变,唐糖果然越变越好看了。 “对哦。那两个粉丝我全印象深刻,因为他们全都花了一元大洋订阅过我的书,而且全都是免费币。” 顾昔年的睑色渐渐变了,就连刚才竭力讨好唐糖露出的虚伪的笑容也消失殆尽。 他没想到唐糖这么直白的戳穿了他。 唐糖从口袋里拿出两张一元钞票,当着他的面撕得粉碎,然后微笑着,安静的走到他的跟前:“你看,你用的是一文不值的免费币,我还你真正的人民币,你这个买卖好,赚疯了耶!不过我不能让你不劳而获,所以呢,你就自己回去费点功夫把这两张残缺人民币拼好,还是可以用的。” 唐糖把手里粉碎的两元纸钞往顾昔年手里塞。 顾昔年缩着手不肯接。 唐糖把那些钱屑往空中一洒,小小的碎片在空中飞舞。 “那就自己捡吧。” 她毫不留恋地扭头离开。 顾昔年还想挣扎一下:“唐糖,你就别作了!我知道你在腾飞网站的时候一直在偷看我和童话的书评。” 唐糖特别无奈地停住脚步,脸对着顾昔年:“我偷窥?你的律师不是说凡在网上公布的东西人人都能看,不能算偷窥吗?没错,我是经常看你和你女票的书评,那是为了找素材。” 她冷笑了一声:“你大概没看我的参赛作品吧,我建议你有空勉为其难地看一看。里面的心机狗和绿茶婊就是以你和童话的原形写的。” 那本书顾昔年当然看了的,他自然清楚里面的猥琐贱男和无耻卖身婊是他和童话领衔主演。 虽然一肚子气,他也不敢再象以前轻举妄动,跑到唐糖书评里大闹,上次的“贱.人”事件血的教训他没齿难忘。 更让他气愤和失望的是,他想在那本书的字里行间里找到一点唐糖对他残留的情意,但是没有,在唐糖的笔下他不过是个到处挨打受气的可怜渣男。 顾昔年的眉毛不易察觉地狠戾地跳了一下,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唐糖,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和童话呢?” 唐糖眉毛一挑,笑得非常好看,一脸的无辜:“这是事实,为什么不让我说!敢做就要敢当嘛!” 她清澈的眸子忽然变得凛冽:“我只恨,我的笔力不够,不能把你们的,特别是你的丑态刻画的淋漓尽至!不过放心,我会努力提高写作水平的,让你丑陋的形象在我的书里栩栩如生。” 说完,她扔下顾昔年大步向前后,又想起什么对着他灿然一笑:“你给我的伤害我会在我的书里一一让你品尝的,敬请期待!” 这一次,唐糖离开再也没有回头,似乎后面站着的这个人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真的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才好,自己的年少时光就不至于这忧伤,更不至于这么坎坷! 顾昔年一扫刚才温存的模样,恶毒的,狰狞的盯着唐糖穿着校服的纤纤背影,看了看身边的石凳,眼里冒着凶光。 如果不是自己太瘦小,如果不是担心行了凶跑不掉,顾昔年恨不能举起一个石凳,冲到唐糖的背后,用力砸在她的脑袋上,让她香消玉殒。 他咬牙切齿地冲着唐糖的背影发誓道:“等着瞧!我一定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 顾昔年阴沉着脸走出去几步,又折了回来,盯着地上的碎纸片发了一下呆,蹲下来全都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口袋里。 童话的书能过初赛,这一点顾昔年有实足的把握。 但是这就意味着他马上要准备大把大把的花钱了。 因为凡是进入复赛的参赛作品全都从公众章节转入到VIP章节,那时拼的是订阅。 童话那本烂书象一堆臭****一样无人问津,这个事实顾昔年比谁都清楚。 如果到时他不拿大把的钱砸,他怎么能把童话的烂书顶到神坛上去! 所以,只要看到钱顾昔年都不会放过。 哪怕是唐糖为了羞辱他撕的粉碎的钱。 按照他的观念,他只是跟唐糖有仇,又不是跟钱有仇! 以前顾昔年给童话刷点击的时候还有所顾忌,怕刷得太明显被唐糖看出来,自己连谎都圆不了,那么骗她回心转意就没那么容易了。 现在唐糖反正已经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于是他敞开胆给童话刷点击,甚至还阴暗地想,唐糖看见童话以初赛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复赛,会不会后悔错过了和他和好的机会呢? 他幻想着唐糖痛哭流涕地来求他,到时他可要好好修理修理她! 但是顾昔年没能等到唐糖求和的忏悔,倒是等来童话惊慌失措的电话。 “顾昔年!不好了!有人在网上抹黑我!” 顾昔年一惊,这种抹黑人的下三滥的做法除了他顾昔年,谁还会这样做? 他浏览网上消息,一条关于童话的贴子跳了出来。 说她的男票是民间电脑高手,帮她刷点击闯入复赛。 这个贴子把童话刚刚初赛时的成绩与近一个星期的成绩做对比,不仅有图有真相,而且还有有力的论证。 从进入比赛的第一天起,到初赛即将收官,童话的收藏只有两个。并且投推荐票的也只有两人,“我不支持你谁支持你”和作者本人。 发贴的人很聪明,并没有直接了当地指出童话的成绩是假的,而是留下一个疑问让网友自己去判断:位居巅峰的点击,与不相匹配的收藏、推荐,里面是否隐藏着一个我们不为人知的故事呢? 网上跟贴的成千上万。 舆论一边倒认为童话在作弊。 许多人声称自己看过那本书,真的是烂得让人无语。 有的人等着看笑话:等进入复赛了,那本烂书订阅上不去,作者摔个狗吃屎不是更有亮点! 还有的提议,要不要民间组织个网络打假团,专门捉拿这些刷成绩的无耻之徒。 这个贴子一出,立刻一呼百应,所有的民间电脑高手纷纷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顾昔年惊出一身冷汗,事情闹大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51) 还好,再过两天童话就能进入复赛了,而唐糖将被出局。只用再坚持两天就好了! 顾昔年手里捏着两把汗,自己就是拼上性命也要为童话守住城池,决不能功亏于溃! 他竭力安慰童话道:“宝贝儿,别慌!天塌下来还有你男票给你顶着呢!” 童话这才在电话里止住哭泣,嗲声嗲气地说:“那伦家全靠你咯!” “放心吧!”顾昔年拍胸脯保证道。 自从他闯进大赛组设定的重重防火墙,成功地拦截了唐糖的点击,并且帮童话刷点击成功之后,他对自己的电脑技术空前的充满了信心。 大赛组里的顶级电脑专家都不能奈我和,你们这群民间草莽能把我怎样? 顾昔年知道这一切都是夏夜策划的,他一向奉行的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是个爱憎特别分明的人。 他在心里冷笑,唐糖,你TM的给老子装清高装无所谓啊!怎么现在还是急得要夏夜为你出头呢! 我还以为你真是不染尘烟、冰清玉洁的玉女,原来也是会为了点击被老子封零而急得团团转的俗女! 老子就是要把童话顶上天,气死你!最好气得你重病发作,一命呜呼,才解我心头之恨! 顾昔年更加疯狂地为童话刷点击。 他一心只想对付唐糖,让她生闷气,却不料无意中引起其他参赛作者的强烈不满。 夏夜发的那个贴子,他们也看见了,并且有凭有据,不容他们不信,再加上童话的成绩处在第一名也就算了,还遥遥领先他们那么多,叫他们怎么咽得下那口气! 参赛作者里的白金作家抱成团,向大赛组抗议,如果不对刷点击行为严肃处理,他们将退出比赛! 大赛组顿时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即使全天下都知道童话刷数据,但是他们拿不出真凭实据,光凭推测,是没有办法处理童话的。 最后还是各个网站出面安抚自家的白金作者,才免强把事情压了下去。 顾昔年更加得意,夏夜,你费这么大的劲对老子和老子的宝贝毫发无伤!老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一掌就把你的宝贝打入了万丈深渊,不得超生!看谁厉害! 一天之后,童话顶着无数非议和众人唾弃的目光,毫无悬念地进入了决赛。 唐糖排名垫底,按比赛规定出局。 顾昔年喜不自胜,总算借着童话再一次把唐糖狠狠踩到了脚下。 小贱.人,给你脸你不要睑,居然在老子面前装傲娇,不肯跟老子和好,这就是你的下场!给老子记着,除非你从这个世界消失,否则,不论你走到哪里,老子都会不遗余力的整死你! 顾昔年心里涌上一阵又一阵变.态的快乐的感觉,虽然囊中羞涩,但他还是请童话大吃了一顿,说是庆祝她闯入决赛,但是他心里清楚,他更想庆祝的是唐糖败北。 她越是不得志,他就越觉得快乐! 顾昔年和童话吃完昂贵的大餐后,就和童话道别,来到亲戚家的大排档上班。 因为心情太好,他忍不住小声哼起了歌。 这天是周末,生意特别忙,亲戚家的大排档客人络绎不绝。 一直到半夜十一点后忙碌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顾昔年疲累地靠在一张空着的桌沿边上稍稍休息一下,视线无意中看见三个他无比痛恨的人影,他僵了一秒,马上转过身,不想让那三个人看到他。 他是个失学生,而且沦落到在大排档工作,而他们却都在校园里读书,并且全来自富裕的家庭。 顾昔年借口肚子痛,躲了起来,偷偷注视着那三个人:夏夜、小暖和唐糖。 他们三个有说有笑的。 唐糖走在两个少年中间,被两个少年百般呵护,她的脸上始络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女孩子永远不同于男孩子,不论她年龄多大,是几岁的小萝莉,还是十几岁的少女,抑或以后嫁人变成少妇,感情的需求永远排在第一位,事业不过是点缀。 尤其象唐糖这样温婉淡雅如兰的女孩,她只要一份真真切切属于她的真感情,陪得起她千山万水的旅程,她就会很快乐。 所以,顾昔年看到的唐糖是幸福的,丝毫没有因为在网文比赛中淘汰出局而受到任何伤害。 顾昔年愤怒了! 当年那个如此深情的爱着他的女孩,如今在别的男生面前幸福绽放,吐露芬芳,而自己却困在旧时光美好而温暖的记忆里不可自拔。 更讽刺的是,当他拔出复仇的利剑,自以为刺穿女孩的心脏时,别人却安然无恙! 顾昔年永远忽略了一个事实,他记忆中的那段唐糖留在他身边的岁月,在唐糖的心里是她不愿回忆的屈辱和伤痛。 顾昔年看见唐糖他们三个来到他亲戚的大排挡,找了张空桌子坐下。 “我刚才依稀看见顾昔年了。”小暖说。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能来这里吃东西,他为什么不能来?”夏夜不以为意地说。 “关键他不是做为食客的身份。” “那是什么身份?”夏夜和唐糖异口同声好奇地问。 夏夜忽然笑出了声:“难道是以小偷的身份?”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这次轮到小暖一头雾水。 “明天开始比赛就进入拼订阅的阶段了,童话那本烂书谁会订阅呀,顾昔年当然得掏钱帮她刷订阅咯!刷少了上不了排行榜前十名,一天不刷个大几千是不行的。他家又不是土豪,他哪来钱给童话刷?所以,嘿嘿!”夏夜嘲弄地做了个偷东西的动作:“我猜他会挺而走险这样搞钱!” 唐糖用手撑住精致的下巴:“顾昔年对童话真好。” “你羡慕她?我对你不够好吗?或是,他没对你这么好过,你心里总有些不平衡?” 唐糖认真地想了想:“没有,都没有,只是纯粹的感概。虽然我以前的确为在他身上付出太多觉得后悔、觉得不值,因而耿耿于怀,但是后来想想,许多东西没办法后悔,比方说,你走路掉了一笔钱,所以慢慢就释然了。” “这就对了,记着不开心的事痛苦的是自己,要学会放下。并且,你跟顾昔年分手后他也没有过的多好。”小暖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唐糖一脸呆萌地问。 “我刚才看见他在这里端盘子当店小二了。” “真的假的!”这个消息具有爆炸性,夏夜和唐糖惊诧地问道。 顾昔年虽然没读完高中,但是他聪慧,出人头地对他而言轻而易举,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端盘子。 “当然是真的,我有必要撒这个谎吗?”小暖不满地横了唐糖和夏夜一眼。 正好老板娘笑咪咪地走过来,问他们要点些什么。 小暖点了些水晶凤爪,烤鱼烤鸡翅之类的,然后问道:“大婶,你这里有个叫顾昔年的服务员吗?” “有哇!他是我外甥!”老板娘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你们怎么认识他?” 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你们跟他是同学?” 唐糖老老实实地答道:“是。” 两个少年同时把眼一翻,特么不齿道:“谁会跟那种人是同学呀!那也太丢脸了。” 顾昔年因为品德问题被学校开除,老板娘也略有耳闻,因此讪笑着离开,去端他们点的东西。 好在唐糖他们只吃了半个小时就离开了,顾昔年这才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亲戚一见他便没好气地说:“忙的时候你就躲了起来,闲下来你就钻了出来,太会耍油头了!” 顾昔年面红耳赤。 刚才唐糖三个人的谈话他一字不漏地听在耳朵里,心里除了惆怅还是惆怅。 小暖说的对,离开他的唐糖比在他身边要快乐得多,至少她在小暖和夏夜身边会时不时绽放甜蜜的笑容,而在他的身边时她总是泪眼朦胧。 然而他却正好相反,唐糖在他的身边时总是给他最诚挚的鼓励,梦着他的梦,看他的眼神除了仰慕就是崇拜,让他总是充满信心,斗志昂扬。 顾昔年常常惋惜的想,如果她现在还留在他身边,她一定会鼓励他勇敢地在社会上闯,陪着他一起跌倒一起爬起,他的人生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自己跟童话在一起,付出了那么多,倒底得到了什么? 一份主动的关心,还是一份主动的鼓励? 她永远有“忙不完的事”,而他,是个哀怨的静静等着君王来宠爱的妃子,为了让童话这个君王多惠顾他一眼,他使出了浑身解数去帮她。 唐糖嘲讽的没错,自己就是童话的一条忠犬,可是他在她那里连狗的待遇也没得到,但是他必须逞强,一个人唱着独角戏秀恩爱给唐糖看,想证明自己也很幸福。 自己真的幸福吗? 如果真的幸福,自己就不会痛苦得夜夜失眠了。 只是这失眠为了谁? 唐糖? 童话? 顾昔年傻傻分不清。 在回家的路上,他买了一打听装啤酒,一路狂饮着踉踉跄跄回到了家。 第二天,顾昔年一觉醒来觉得头昏脑胀。 他以手抚额,痛苦地睁开眼睛,一眼看见老妈一脸忧愁地坐在他的床边。 顾昔年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瞪大眼睛惊疑地问:“老妈?你怎么在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顾妈妈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妈有些话想问你。” “什么?” “你……很喜欢唐糖吗?”顾妈妈犹豫地问。 顾昔年一怔,随即脖子一硬,很烦躁地吼道:“谁会喜欢那个贱.人!” “你不喜欢人家也不要骂人家呀!”顾妈妈显然很生气。 她见顾昔年用被子蒙住头,叹了口气:“你不知道,你昨晚喝醉了之后,一直在流泪,一直在喊着唐糖的名字,求她别走,求她留在你的身边。” 良久,顾昔年才在被子里哽咽着说:“她已经走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你是不是对她做了太多错事?那你就去认错,求她原谅!” 顾昔年猛地揭开被子,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他老妈,迟疑地又满含着希望的问:“她会吗?” “只要你诚心诚意的去认错,我觉得……她会的!” 顾妈妈思考了一下,肯定的说。 顾昔年的眼睛一亮,但很快,那点光又暗淡下去。 “她已经有了男朋友了。” “谁?”顾妈妈猛然记起在医院时,刘警官的话来,猜测道:“是陈小暖吗?” 顾昔年沉重地点了点头,万念俱灰地闭上了眼睛。 顾妈妈也怔住了。 刘警官说的对,自己这么优秀的儿子根本没法跟小暖那孩子比。自己是唐糖也不会选自己的儿子的。 顾妈妈长叹了口气,象是很疲乏似的,艰难地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双脚走出了顾昔年的房间。 唐糖在比赛中淘汱出局,乐哥立刻在网上发布了一条消息:《良辰美景奈何天》在千里马文学网继续更新,并且把唐糖的书在网站首页大幅封推。 那些追看唐糖书的粉丝立刻追到了千里马,不到中午点击就过万,收藏过千。 乐哥大喜,一面大力在自己的网站和媒体不遗余力宣传唐糖的书,一面做好各项准备工作准备一个星后将唐糖的书转入VIP章节。 唐糖则排除所有干扰,专心更文,她知道,这是她失去比赛资格后,自己写作历程上一个重大的机遇,自己得好好把握,那就是,全力以赴写出好的文章来。 七天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一晃就过去了。 唐糖为了保证VIP上架当天能一日三更,她凌晨三点就起床码字了。 六点的时候,她上传了第一章,这么年青的她在这时候也迷信起来,要图个吉利,六六大顺。 小暖因为要帮唐糖照顾年迈的外婆,不能在唐糖的身边陪着唐糖。 好在那时夏夜的妈妈阑尾炎手术早就结束,回家休养了,夏夜这才能守在唐糖的身边。 六点一到,小暖立刻打开电脑,登陆千里马,紧盯着唐糖书的首订情况。 形势非常喜人,不过六点半已经破千。 那些忠诚的粉丝一直在坐等她的更新。 小暖激动不已,忙给唐糖打电话,那边一接通,他就迫不及待地祝贺:“唐糖!你好棒!” 本来有千言万语,不知为何,脱口而出只有这几个字。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52) 电话里传来唐糖喜极而泣的抽泣声:“嗯!小暖,我也觉得自己好棒呢!” 从唐糖开始写网文的第一天起,走的就是一条比寻常写手更坎坷的布满荆棘的路。 每个新手作者都会经历的写网文的压力且抛在一边不提,光是顾昔年对她的各种暗算陷害就让她每一步走得鲜血淋淋,举步维艰。 第一本成绩可圈可点的灵异书,因为被顾昔年一步一步用计,逼得唐糖伤心得无法自持,最后彻底崩溃,匆匆完本,到后来不停地换作家号躲避顾昔年,却每每被他找到,接着便是新的一轮暗算、抹黑、打击她写作的自信心,逼迫她又不得不舍弃在腾飞网站好不容易打下的方寸天地,败走麦城,投奔到欢哥的麾下参加网文大赛。 即使这样,顾昔年也不肯放过她,在比赛中陷害她出局,刚要展翅的雏鸟差点就此折翼。 幸亏唐糖凭着自己异于常人的努力和天赋,克服身体上的病痛,哪怕有时发烧或是病情有波动,没力气坐着在电脑前码字,她也会躺在床上用手机码字,严守一个写手的节操,为自己闯出了一片天地。 个中的艰辛,个中的血泪,怎不令她唏嘘! 小暖隔着电话也能感受她历经磨难后取得成功的激动心情,他的眼角也忍不住湿湿的:“嗯嗯,唐糖,这才是成功的第一步,以后你在文学路上会越走越顺的。” “我也这么觉得呢!小暖,你要一辈子陪在我身边为我加油!”唐糖撒娇地说。 “这个当然!”小暖象吃了蜜一样甜到了心里。 “好啦!谈情说爱时间结束!”电话里忽然响起夏夜恶作剧般震耳欲聋的声音。 小暖皱着眉赶紧把电话从耳朵边拿得远远的,里面传来唐糖恼怒的声音:“夏夜!把手机还给我!” “你来抢啊!”夏夜笑嘻嘻地挑逗。 “死丫头,肯定会上当!”小暖才这么酸溜溜地想,就听见手机里笑声与娇嗔重重叠叠,一波接一波。 小暖看着手里的电话发了半天呆。 晚上下晚自习的时候,唐糖一出校门口就看见小暖捧着一捧鲜艳欲滴的玫瑰站在一丛树影里,夏夜则站在离他好远的地方,两人水火不相容的样子。 小暖和夏夜同时叫道:“唐糖!” 唐糖愣了一下,看看夏夜,又看看小暖。 即使在夜色里,唐糖也能看到他们灼灼的目光。 她略一思索,欢快地向小暖跑去,欣喜地看着他手里的玫瑰:“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送我花?” “庆祝小糖糖在文学路上迈出重要的一步,所以身为男票的我来献花咯。” 小暖故意跟唐糖贴得很近,言笑晏晏,目光却总时不时往夏夜那儿瞟,含着挑衅的意思。 夏夜慢慢地踱过来,在离他们一米之遥处颇有风度地正襟危站,目不斜视,仿佛什么也没察觉到,其实心里吹胡子瞪眼。 唐糖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只知道咧着嘴傻笑。 小暖笑意盈盈地把那捧玫瑰花往她怀里塞。 唐糖缩着手连连后退,小眼神不自在地扫了一眼不断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同学,他们也正八卦地打量看他们三个,还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即使夜色也掩盖不了唐糖脸上的绯红,她害羞地说:“不要啦,大庭广众之下的。” 她不是一个喜欢成为焦点的人,越不被人注意她会越觉得舒适。 夏夜立刻不失时机的讽刺:“秀恩爱死的快,做人要低调懂不懂。” 美人在侧,小暖大度地对着夏夜笑了一下。 三个人一起回到家里。 唐糖一放下书包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登陆千里马网站查看自己的订阅,一天下来居然有几万! 唐糖兴奋得又蹦又跳。 夏夜和小暖在一旁宠溺地笑眯眯地看着她,她现在的样子才是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应有的样子,她以前心真的是太苦了! 唐糖他们这里欢天喜地,顾昔年和童话愁眉不展。 顾昔年太自鸣得意,太自以为是,高估了自己,小看了民间力量。 那些民间电脑高手锲而不舍地追踪,虽然没能揪出顾昔年这个人渣,可是只要他的点击软件刚想有所行动,立刻被他们给拦截了,进入决赛的童话立刻被打回原形,以每天点击数为零的可耻姿态在排行榜上垫底,成为众位参赛作者的笑料。 童话脸皮厚,那些嘲笑对她而言不过是春风拂面,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困扰。 她只关心她的成绩,只有闯进风云杯前十名她才能获奖,才能一跃从最底层的写手变身为白金作家。 她要的只是名和利,至于有没有人看她的书,跟她毛线关系也没有。 她只需要把自己包装成美少女作家就好,这样,即使被学校开除,她也会在她大伯大妈面前趾高气扬,看!我一点也不比你们的女儿童谣差,她在读大学又怎样?还不是靠钱砸进去的!哪象我,是凭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成为网络当红作家! 并且,有了美少女作家的头衔,她和那些富少交往要有?气得多,时不时可以拿这个头衔傲娇一下。 所以童话看着自己的成绩从云端跌到粪坑心急如焚,立刻找上了顾昔年。 那个时候,顾昔年正在亲戚的大排档工作,童话并不顾大排档客人众多,而且人手又不够的现状,气势汹汹地拉起他就走。 顾昔年的亲戚在后急得扯着嗓子直喊:“哎!阿年!这么忙你不能离开!” 顾昔年被自己的女神主动握住手,这还是他人生第一遭,早就喜得晕头转向,又哪里会理会亲戚焦灼的呼唤? 他象一只终于被人认领的小狗一样,摇着尾巴,撒着欢跟着童话跑了。 童话一直拉着他的手来到沙湖公园一处僻静处,才气呼呼地松开他的手,不满地,怨恨地盯着他。 女神心情明显不好,顾昔年止不住心慌慌。 他奴颜卑膝地,小心翼翼地赔着笑:“哟!是谁惹我们童大小姐生气了?” “还有谁?就是你!”童话一屁股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无限委屈地撅着抹了口红的小嘴。 顾昔年紧张得腿脚发软,惊恐地问:“我做错了什么?” “你还敢装糊涂!”童话恼怒地瞪大眼睛怒吼道:“说好的给我刷点击的呢?说好给我刷订阅的呢!” 顾昔年汗出如浆,自己的点击软件失灵他当然知道,他也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但他没有想到童话这么快就兴师问罪。 他嗫喏道:“软件被拦截,所以……” “订阅呢?订阅又是怎么回事?”童话怒目圆睁,“为什么只有一份订阅?” “这一份订阅还是我订的呢!”顾昔年小心翼翼偷看童话的脸色,“大赛组为了防止刷订阅,管理非常严,一个ID地址只能注册一个号,不然我早就给你刷收藏了。” “你还有理了!”童话恶狠狠地看着一直不敢坐,象个奴才一样站着的顾昔年,“你就不能每个网吧去注册,然后收藏订阅吗!” 顾昔年瞠目结舌,就算他一天跑遍江城所有的网吧,能刷多少订阅?不过一千吧! 问题是自己就算跑得肝肠寸断,一天也跑不了一千个网吧!何况自己还要上班! 退一万步来说,自己突然练就了水浒里神行太保戴宗日行八千里的神奇本领,一天能跑一千个网吧,但是那点微不足道的订阅跟榜单上前十名的作者随随便便就过万的订阅相比,就象放屁添风,除了闻到一阵臭味,什么作用也没有。 但是这些话顾昔年不敢对他的女神说,于是,他惭愧地低下了头,就差磕头谢罪:“小的罪该万死!” 被童话狠狠教训过的顾昔年如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地回到家里,却发现夜已深,父母仍坐在客厅等着他。 顾昔年感到非常意外,父母们每天要起早进货然后整理蔬菜然后在菜摊售卖,为了保证第二天能精神保满地工作,他们通常都在晚上十点之前睡了,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他狐疑地看了看父母,两个人都阴沉着脸,老爸凌厉地看着他,老妈唉声叹气。 顾昔年不由得心跳如擂鼓。 “今天把你拉走的是谁?又是童话吗!” 顾昔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偷偷地往自己的房间溜,老爸忽然厉声在他背后质问。 顾昔年的心一紧,一定是亲戚告了他一状,他在心里冷哼一声:“信不信老子明天就炒了你的鱿鱼!” 顾昔年正搜肠刮肚想着用什么话搪塞老爸时,老爸愤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大姨叫你以后别去她的大排档上班了!” 顾昔年一下子呆住了,他在心里问自己:这就失业了? 后面老爸还怒吼了些什么顾昔年一个字也没听清,他大脑一片空白,晕晕乎乎地飘回了自己的房间。 倒不是他有多害怕丢掉工作,他可是能心安理得啃老的人,他只是想着失业了,自己从哪里弄钱给童话刷数据,刷订阅? 他心烦意乱地闭着眼躺在了床上,听见有人轻手轻脚走进了他的房间。 顾昔年睁开了眼睛,看见老妈那张愁苦不堪的脸。 或许是灯光的原因,刚刚人到中年的老妈那一头与她年龄不相称的白发显得格外刺眼,也显得她格外苍老。 顾昔年心里闪过一丝愧疚,从床上坐了起来,象小羊羔眷恋自己的妈妈一样,软软地叫了声:“老妈——” 顾妈妈在他床边坐下,怜惜地看了他好久,才问:“阿年,你喜欢童话吗?” 顾昔年一愣,尴尬地笑了笑:“老妈,你怎么这么说?” “其实,这一切都是你老爸猜的,你为了童话那丫头……” “不许叫她丫头!”顾昔年怒气冲冲地盯着他的老妈,那神情分明认为老妈叫童话“丫头”是对她的亵渎! “那叫她什么?”顾妈妈吃惊地问。 顾昔年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没能想到一个好听的,能够衬托童话高贵冷艳的称呼来。 于是他蛮横地说道:“反正不许你叫她丫头!只有乡下妞才会被人叫丫头!人家可是有钱人家的女儿!” 顾昔年抬出了童话“显赫”的身份。 “那我是不是应该叫她童大小姐?”对顾昔年一直百依百顺的老妈揶愉着他的心上人,这令顾昔年很不爽,但又找不到发泄口,先前心里仅有的一丝对老妈的愧疚变成了愤恨。 他冷冰冰地说:“夜深了,我要睡了,你出去!” 顾昔年示威般躺在了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表示不愿意再看一眼侮辱他女神的亲妈。 顾妈妈的心一寒,愣愣地注视着顾昔年良久,眼里弥漫着无尽的失望,一字一句凄凉地说:“你爸说的对,你迟早要毁在那个叫童话的女孩手里!” 顾昔年在被子里听着老妈离开的声音,在心里不屑地冷哼:没听说过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我愿意,你管得着! 第二天,顾昔年正躺在床上碾转反侧,该怎样一柱擎天将童话的成绩逆转,童话的电话打进来了。 要是换作以前,顾昔年早就激动得扑过去拿起手机接听,可现在,他心里充满了忐忑,生怕又是童话催促他赶紧想办法的连环夺命电话。 那固执响个不停的电话现在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顾昔年不敢不接,要是惹恼了女神,自己还要不活了? 他无可奈何接通了电话,童话大概高兴过了头,欣喜若狂的声音完全变了调,听上去显得极为好笑。 可是顾昔年不敢笑。 即使隔着电话,童话根本就看不到他的模样,顾昔年仍对他顶礼膜拜的女神表现出信徒一般的赤诚和尊重,毕恭毕敬地倾听童话所说的每一个字。 那些话对他而言弥足珍贵,是他的心灵鸡汤。 如果是命令,则是他的最高指示,哪怕赴汤蹈火他也要完成她交给他的光荣任务。 “乳猪,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童话的开场白令顾昔年感到非常意外:“什么好消息?”他脱口问道。 “我看见淘宝上能刷这次网文大赛的数据和订阅了!我是不是帮了你的大忙,解决了你的燃眉之急?”童话在电话里厚颜无耻地说。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53) 顾昔年激动得快要晕死过去。 唐糖总取笑童话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顾昔年真的很想把现在这感人的一幕与唐糖分享,让她看看童话是怎样对他关怀备至的。 她一定是生怕他因为不能为她刷点击、刷订阅而急白了头,所以日以继夜、殚精竭虑地帮他找到办法,解决难题,并且第一时间通知他! 顾昔年简直对童话感恩戴德! 他忙按照女神指示的点开淘宝,果然象童话所说的那样,淘宝出售网文大赛的数据和订阅。 由于这次比赛大赛组做足了安保,所以不能用软件刷各项成绩,连同一ID的不同电脑也刷不了,因为是纯手工刷各项成绩,成本非常高,收费惊人。 光一天刷点击一万以内就要三百块,刷一份订阅的钱则是正常订阅的三倍。 顾昔年不禁倒抽了口气:这……这TM的也太贵了! 他粗略地算了一下,要想让童话每天挤身在榜单前十名,每天至少花费三千元,一个月下来将近一万元! 而他现在不过是一穷二白的无产阶级。 顾昔年不敢坐在家里发呆,必须得出去赚钱。 他火速在外跑了一圈,寻找合适的工作,到了傍晚辛酸地回到了家里。 由于高中肆业,好的工作他条件不够,普通的工作多少要出一点体力。 顾昔年生的太单薄,许多用人单位对他不屑一顾,这让顾昔年又沮丧又焦急。 果然,到了晚上,童话看见自己参赛作品的成绩仍然全部在零的位置原地踏步,立刻一个电话打给顾昔年。 顾昔年提心吊胆地“喂!”了一声,就听见童话愤怒的咆哮声:“你是不是在耍老娘,怎么我的成绩还停留在原地?” 顾昔年胆战心惊地答不上来。 童话气哼哼地甩了一句:“如果明天这个时候,我的成绩仍然没有任何变化,我们就玩完了!” 顾昔年一下子坠入了痛苦的深渊里,与童话分手他办不到,可是为她刷成绩,他真的没钱…… 他愁得一夜睡不着。 不知为什么,顾妈妈当初把李勇他们家赔偿给老爸的五千块钱放进衣柜顶端的画面整夜在顾昔年的脑海里盘桓。 他的心里产生一个罪恶的念头。 顾昔年被这个念头吓得浑身一哆嗦,一头的冷汗,睡意全无地瞪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在内心经过长时间的剧烈挣扎之后,他决定放弃这个罪恶的念头。 对童话,对他和她的这份感情,他真的真的已经尽力了,这样都抓不住童话的手,他也无能为力了。 顾昔年带着一肚子的难过郁闷地睡去。 天蒙蒙亮时,父母起床时轻微的响动把顾昔年从并不踏实的睡梦里惊醒。 他压抑了一晚上的那个罪恶的念头冲破他脆弱的良心设定的并不牢靠的牢笼,毫无预警地在他的大脑里横行。 顾昔年作贼心虚般地屏息凝神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听着父母的一举一动。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他听见了父母离开家时防盗门“呯”的一声脆响。 他的心立刻飞到了嗓子眼。 顾昔年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等了一会儿,才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房门口。 明明已经确定父母都离开了,但是因为他心里有鬼,不免疑神疑鬼,总是担心自己伸出罪恶之手时会被逮个正着。 于是,他把房门打开一条缝,探头探脑、鬼鬼崇崇地向外张望。 客厅、卫生间、厕所,哪里都没有人! 顾昔年这才大着胆子从自己房间里出来,一溜烟闪进父母的卧室。 父母刚走,卧室的空气里似乎还留有他们的体温。 这种感觉让顾昔年心中特别害怕,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严厉地盯着他,让他不寒而栗。 顾昔年吞了好几口唾沬,总算勉强把内心地恐惧强压了下去。 他拿了一张小凳子,提心吊胆地爬上去,按照记忆,把衣柜顶端的小柜子门打开,手在里面摸索。 可是翻来我去,顾昔年都没有找到那五千块钱。 他的心一沉,那五千块钱八成被父母转移了地方。 他恨得咬牙切齿,这是亲爹亲妈吗,防自己竟然象防贼! 顾昔年准备爬下凳子,但又不死心,又把手伸到柜子里去摸。 这次手指触到了一对圆圈似的东西,他的心一动,赶紧把那对圆圈圈从柜子里拿出。 那对圆圈圈用一块鲜艳的红绸布仔细地包着。 顾昔年揭开如手帕一样大小的红绸布,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对金灿灿耀眼的龙凤金手镯。 顾昔年认得这对金手镯,那是老爸当年送给老妈的定情物,他小的时候看见妈妈戴过。 那时老妈总爱对他说,等他长大了,有了心爱的女孩,她就把这对龙凤金手镯送给他喜欢的女孩做见面礼。 顾昔年微微笑着,自己喜欢的人就是童话,那么这对金手镯迟早都是她的,自己提前支取变现,花在童话身上也不算偷家里的财物了。 他心安理得的把金手镯放进口袋,又颇有心计地把被他翻乱的东西全部依样还原,然后他又仔细地检查了好几遍,确信看不出一点破绽,这才关上柜门,跳下凳子,将凳子放回原来的地方。 顾昔年打开房门,准备离开,却猛地见到奶奶正站在房门口,看她的动作她准备推门而入。 顾昔年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奶奶本来看见他从他父母的房间里出来,已经有些纳闷,现在见他一脸慌张,更是疑窦丛生,警惕地问:“你怎么在你妈的房间?” 顾昔年这时早就镇定了下来,他轻松自如地回答:“天冷了,我床上的被子太薄了,晚上睡觉有点冷。” 他恰到好处地打了两个喷嚏,表示他所说的全是实话。 “所以我到老妈的房间找床厚点的被子。” 说完,顾昔年扬长而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留下奶奶皱着眉在原地深思:他不是找被子吗?怎么两手空空就走了? 难道是—— 顾奶奶震惊地看着顾昔年的房门,不禁连连庆幸,幸亏那五千块钱在前几天他老爸用来还债了。 顾昔年度日如年般好不容易等到九点钟典当行开门营业了,他才揣着那对沉甸甸的金手镯出了门。 平常在大街上随便逛的时候就会看见一个大大的“典”字,今天顾昔年刻意去找急忙之间竟然找不到! 他一口气走了三条街才看见一个典当行,就如鲁迅在他的文章里描写的那样,高高的门槛,不大的门店,里面光线略显昏暗,且有点幽深。 顾昔年头皮有些发麻,这种地方他们普通人家平时根本接触不到,听说只有那些欠了赌债或者吸食违禁药物的人才会光顾这里。 所以,在顾昔年的认知里,典当行的门就如地狱之门,一旦踏足,自己就踏入了地狱的边缘。 他心生恐惧。 但是童话那张美丽中带着妖冶的俏脸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顿时他勇气倍增,为了心爱的女神就是地狱他也要闯一闯! 顾昔年刚要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典当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收回了脚,转身走进不远处的一家金店。 金店的营业员见有客人进来了,忙迎了过来。 顾昔年看了看店里以旧换新的牌子,问:“你们这儿金饰怎么个以旧换新法?” “毎克收二十元钱的工艺费,并且换的金饰要比原有金饰重十克以上。” 顾昔年从身上拿出那对龙凤金手镯:“你称称看,多重?” 营业员接过来称了称:“整整一百克。” 顾昔年装模做样算了算帐:“一百乘以二十就是两千,再加上十克……哎呀!不好意思,我身上的钱不够,我下次再来,好吗?” 他歉意地对着营业员笑了笑。 营业员说了声“没关系”把那对金手镯还给了他。 顾昔年从金店里出来后,这才放心地走进了典当行。 “老板,你们这里怎么收购金饰?” “得看纯度。”高高的柜前后前伸出一个狡诈多端的脑袋。 “千足金。” “拿来我看看。”一只贪婪的手伸了出来。 顾昔年犹豫了很久,把那对金手镯的一只放在了那人的手里。 随着那只手缩回高高的柜台里,顾昔年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两手紧紧抓住柜台的边缘,视线片刻不离交到典当行老板手里的金手镯,一颗心紧张得呯呯直跳。 典当行老板用放大镜看了良久,才说:“不是千足金,只是足金。” 顾昔年不懂他玩的文字游戏,警惕地问:“什么意思?” “千足金就是含金纯度达到千分之九百九十九,足金含金度则是百分之九十九,前者更纯。” “不可能!我这手镯就是千足金。手镯的背面还有千足金三个字!”顾昔年是个心细的人,两只金手镯他都反复看过。 典当行老板居高临下地蔑视着他:“我天天干这一行还会看走眼?” 仿佛他吃定了顾昔年走头无路,非要在他这里卖掉这只金手镯不可。 “我不卖了,还给我!”顾昔年欲擒故纵。 典当行老板狠狠愣了一下,他认真仔细地打量了一遍顾昔年,一脸的不可思议,大概没有想到顾昔年这么年青居然这么精明。 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这是典当行老板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他退而求其次,装做大方的样子说:“算了,算了,看你缺钱的样子就按千足金算吧,只当积德行善!” 顾昔年冷笑,无商不奸,你积德行善?太阳还没打西边出呢! “什么价?”他冷冷地问。 老板指指他身后的金价典当价格表。 顾昔年回头一看,千足金卖给典当行的价钱是一百五十元一克,而典当行卖给顾客的价则是两百三十元一克。 顾昔年的心顿时凉透了。 “这完全是暴利!”他冲着老板吼道。 老板懒洋洋地看着他,似乎对他这种看到金饰典当价格当场情绪失控的人见得多了,所以一点也不足以为奇。 “整个典当行都这价,你爱典不典。”老板把他那只金手镯从柜台里面推到了他面前。 顾昔年有点傻眼,典当行老板应该没有欺骗他,这应该是整个典当行业统一的价格,不然他不会明码实价的挂在墙上。 只是这价格比他预期的低太多! 现在的金饰市场价是二百六左右,他预想的典当行的收购价怎么也得两百! 他就象《多收了三五斗》里的农民一样,满怀着喜悦、满怀着希望而来,却被现实狠狠敲了一记闷棍! “你倒底卖不卖?”典当行老板看着呆若木鸡的顾昔年有点不耐烦地问。 “卖。”顾昔年艰涩地吐出一个字。 他把另一只也拿出来。 典当行老板的眼睛亮了亮,喜滋滋地把两只手镯放秤上一称:“九十克。” 顾昔年顿时从委糜的状态中振作起来,瞪大眼睛怒斥道:“你这什么秤?小心我到工商投诉你!” 典当行老板脸色微微变了变,心想今天遇到刺儿头了,他鸭子死了嘴巴硬:“我的秤准的很,随便你去哪投诉!” “真的吗?”顾昔年冷笑道:“我来这儿之前,到离这儿不远的一家金店刚刚称过重量!” 典当行老板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嘿嘿!不好意思,我看错了。” 顾昔年暗自庆幸自己多了个心眼,不然现在被黑心的老板黑了十克金饰的钱自己还一无所察! 所以人还是要精明的好! 从典当行里出来,顾昔年按着裤子口袋里厚厚的一摞钱,仍然愁眉不展,这些钱最多只能在淘宝上给童话刷一个多月的成绩,可是一个多月之后怎么办?比赛在两个月后才能结束! 但是,目前的形势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先把卖金手镯的钱存到卡上,然后回家上电脑,把钱从卡上划给了淘宝。 晚上的时候,童话打来了电话,一口一个亲爱的,叫得顾昔年心花怒放,觉得之前的付出全都值得。 “谢谢你哦。”童话发嗲的声音传入顾昔年的耳朵里,令他每个毛孔都舒服的舒张开来。 “谢啥谢!”自从顾昔年和童话在一起后,他一口带着南方口音的好听的普通话硬是改成了一口地道的东北普通话。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54) “可塑……阿年……”童话欲言又止。 “怎么啦?”只要女神微微皱一下眉,顾昔年就心疼不已,忙紧张地问。 “决赛会以两个月的订阅成绩排名,如果只有一、两天的好成绩是没用的。”童话就是聪明,该直截了当的时候,她绝不拖泥带水,该引人入瓮的时候,她恰到好处只说半句话,就象现在。 顾昔年是童话的忠犬,她的每一句里面隐含的精神他都会很用心地深领悟深体会,因此,他自然明白童话未完的话是什么意思,那是叫他持之以恒地坚持两个月给她刷订阅和数据。 为了搏取女神一笑,顾昔年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宝贝,你的书写的那么引人入胜,订阅和数据只会嗖嗖往上涨,又怎么会出现只有一、两天好成绩的现象呢。” 与童话调了一会儿情,顾昔年挂了电话,立刻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既然已经许诺了女神,那就必须一直力挺她倒底,如果到时不能兑现……后果顾昔年不敢想象。 他绞尽脑计,搜肠刮肚地想办法。 他有些惋惜自己跟曾致远过早的闹翻了,不然还可以从他那里骗几个钱应个急! 但是跟曾致远闹翻不是自己的本意,而是小暖和夏夜背后使的坏! 不是他们跟踪自己偷拍了那些照片,曾致远怎么会知道自己把他给的五万块用来创业的钱用在了童话身上?又怎么会和自己反目为仇? 一天到晚说我行事鬼鬼崇崇,喜欢偷偷摸摸陷害暗算人!你们这样做就光明磊落了? 明明是同类人,相煎何太急! 顾昔年在心里这么腹诽的时候,他全然忘了一句经典名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让顾昔年值得庆幸的是,虽然警局判定他要归还曾致远投资给他的五万元,但是曾致远一直没有来索要那笔钱,因此这件事他成功地瞒过了全家。 他忍不住感慨,富二代就是富二代,根本不把钱当回事! 其实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后悔的,那次曾致远为他牵线搭桥,介绍他认识餐饮界的一些有实力的老板,希望他把蔬菜物流真正的做起来。 可惜后来为了童话在网站的事疲于奔波,特别是唐糖绑票案让他身陷囹囵,好长时间才重获自由。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让他的雄心搁浅。 顾昔年想起夏夜他们在他亲戚家的大排档议论他的话来。 虽然他们与他是剑拔弩张的对立方,可就连他们都认为他有才,应该有一番作为,而不是象现在这么碌碌无为。 是什么掩盖了自己身上的光华? 顾昔年虽然内心有遗憾有痛楚,但他无暇考虑自己,当务之急是要帮助童话。 他幻想着,如果自己真的把蔬菜物流做起来了就好了,财源滚滚,自己哪用为钱这么发愁? 忽然,他的眼睛一亮。 他立刻出了家门,来到王老板的酒店。 这一次,顾昔年大胆地赌了一把,曾致远是个要面子的人,绝对不会把他已经和自己翻脸的事到处讲,他怕被别人耻笑他社会经验不足,不会识人。 正如顾昔年分析的那样,王老板对他和曾致远之前的恩恩怨怨一无所知,对他的态度很好。——这都缘于那晚的酒宴上顾昔年的出色表现。 顾昔年这次单刀直入,讲明来意,他想给他的酒店送菜。 王老板没有象上次在饭桌上一口拒绝,而是显得很犹豫。 顾昔年看到了一线希望:“我们家提供的蔬菜更新鲜价格更低。” 他非常会措词,用的是“更新鲜价格更低”,而不是“比别人家更新鲜价格更低”,这样不容易引起对方的反感。 毕竟能跟王老板长期合作的蔬菜供应商不仅供应的蔬菜让王老板满意,也一定打出了感情牌。 果然,王老板有些心动,踟蹰地说:“可是,我找不到理由与原来的供货商解除关系。” “现在最不景气的就是餐饮业,成本高,利润薄。想要熬过这个行业大洗牌的困难时刻,只能尽量降低成本。” 顾昔年不动声色的游说,他就不相信一个生意人会在利益面前会死守着所谓的情谊不动摇。 顾昔年寥寥数语简直说到王老板的心里了,他回头看了看大堂里无所事事的收银和服务员,内心挣扎了许久:“你怎么个便宜法?” “能过做到便宜百分之五,这已是极限。”顾昔年边说边留意王老板的表情变化:“蔬菜利薄,这点大哥您一定清楚。” 王老板思前想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吧,你明天一早送货吧。” 他写了一张订货单给顾昔年,顾昔年一连声说着谢谢离开了。 走在阳光灿烂的大街上,顾昔年来时的忐忑不安消失殆尽,心里充满了成就感和喜悦感。 虽然他很憎恨小暖和夏夜,但是他们对他的客观评价是对的,他是有才气有能力的! 也许是明媚的阳光让人积极向上,顾昔年决定好好拼搏一番闯出一条成功之路。 他心里清楚地意识到,只有自己真的事业有成、出人头地,童话才会死心踏地的跟着他。 他就为了他两的爱情无论如何他都要尽力搏一搏。 顾昔年一鼓作气,把那次饭桌上的几个餐饮界老板跑了个遍,除了一个姓钱的老板冥顽不化,其他的几个都在利益面前缴械投降。 华灯初上的时候,顾昔年回到了家里。 老妈已做好了晚餐,一家人单等着他回来一起吃。 顾昔年心头一热,永远不求回报,愿意为你全心全意的付出的也只有你的家人了。 “在外逛了一整天,肚子饿了就知道往家里跑!”顾爸爸不满地看着他,怒吼道。 顾昔年心里那份热乎乎的感动就象一个掉在地上的玻璃杯,摔得粉碎。 他带着一点委屈,更多的是愤怒:“我一出门就是逛,就是不务正业吗?” 他啪地把那几张订货单往饭桌上一砸,寒着脸坐在一张椅子上。 顾妈妈看看对峙的父子两,没敢轻易开口劝和。 她拿起订单看了看,眼里充满了迷感,把订单递给了顾爸爸:“老公,你看看这。” 顾爸爸此刻一肚子的火,他发现他在家里的权威一次又一次受到自己亲生儿子的挑战。 如果顾昔年走的是条力求上进、正确的道路,即使在这个家里取代了顾爸爸的位置,顾爸爸也不会有心塞的感觉,这不过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再正常不过的新旧交替而已,而且这也正说明顾昔年渐渐长成了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儿。 但现在的情况是,他做错了,还一副理直气壮、毫无悔改之意的样子,这一点尤为让顾爸爸心里的气不顺畅。 他阴沉着脸接过那几张订单,一张一张仔细地看着,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下来,并且渐渐露出歉意。 可他毕竟是一家之主,在刚错怪了顾昔年后,又主动认错,这么肉麻没面子的事就是用枪顶着他的脑袋,他也不一定做的出。 “吃饭,吃饭。”顾爸爸转移话题。 顾昔年一动不动,凉凉地看着他,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不是说我在外瞎逛了一整天吗?我是不是去瞎逛了?” 顾妈妈云里雾里,有些搞不清状况,但是从父子两前后的表情判断,现在理亏的是顾爸爸。 她的心里盈满了小小的喜悦。 老公觉得惭愧,说明顾昔年没有在外面闯祸,这让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几乎让这个普通的家庭陷入了风雨飘摇的境地,她真的好害怕再次承受外来的打击。 她小心翼翼地问老公:“这都是些什么单据?” “好几个酒店发给我们家的供货单。”顾爸爸心情大好的样子,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刚才被顾昔年抢白了几句。 “真的吗?这些都是阿年联系到的吗?” 顾妈妈转过脸去,崇拜地、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顾昔年故意傲娇地站起来,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关得“呯”的一声巨响,他决定以绝食反抗,直到老爸来讲和,而不是老妈。 一个小时的僵持,顾昔年终于如愿以偿地等到老爸的道歉:“阿年,是爸错了,你出来吃饭吧。” 顾昔年的心里充满了得意,终于开恩般走出了房门,但是仍旧臭着一张脸。 顾妈妈见他肯赏脸出来吃饭,高兴得眉开眼笑:“阿年!妈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玫瑰鸭,快来尝尝!” 全家人象是陪着一位王子在吃饭,心里满是喜悦,但又心翼翼地说笑,偷偷地打量顾昔年的神色,他的表情左右着他们的心情。 “阿年,你接的这些订单都是以什么价格成交?”顾爸爸看顾昔年脸色终于好转,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 “百分之五的利润。” 顾爸爸怔了怔,表情僵硬了好久才解冻。 “这……利润太低了。”顾妈妈小声嘀咕,顺便偷看了顾昔年一眼。 顾昔年咽下嘴里的食物,把筷子放下,冷哼一声道:“就这还是我磨破嘴皮争取到的。别人有稳定的供货商,我不压低价格怎么能撬动别人的墙角。百分之五的利润虽然很薄,但是这么多稳定的销售渠道,算下来也不比你们守着一个菜摊赚的少。” “这是在前提不请人的情况下。”顾爸爸一针见血的指出他计算中的漏洞,这么大的工作量按理说必须得请工人帮忙,可现在一个工人的工资多高啊! “这个我考虑过。”顾昔年胸有成竹地说:“创业阶段我希望老爸老妈多给我点支持。”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 顾妈妈立刻表态:“整理蔬菜的工作我全包了。” “老婆——”顾爸爸心疼的喊道,一个人做几个人的工作,劳动强度有多大,光是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但是他看到顾妈妈眼里深切的恳求,后面劝阻的话全咽下了肚子里:“既然这样,进货和守菜摊的事全交给我吧。” “老爸是在蔬菜批发市场进货,我准备省去这个环节。” 顾昔年的父母均是一愣,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省去这个环节?那到哪里进货?”顾爸爸疑惑地问。 “直接到菜地里跟农民伯伯进货。”顾昔年雄心壮志地看着他的父母:“这样批发商就赚不到我们的钱。我们就属于直销。毎个环节的利润是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波动,就按最低利润百分之十计算,省去的这个环节就成了我们的利润,虽然我把供货的价格压低了,但是加上省去的环节的利润,我们实际赚的利润是百分之十五,相当高了!” 顾妈妈听着顾昔年描绘的锦绣蓝图,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问:“那不是每月都赚很多?” “所以,老妈,你只用辛苦一段时间就可以享福了。”顾昔年自信地笑着说。 “但是你考虑到一个问题没有,菜农愿不愿意把菜直接卖给你?”顾爸爸一瓢冷水浇过来。 “他们为什么不愿意?”顾昔年觉得老爸的顾虑很好笑:“他们自己把菜拖到批发市场卖给批发商也是卖,卖给我也是卖。何况我相对他们而言是稳定的客源,他们何乐而不为?” 晚上顾昔年躺在床上的时候,心情仍久久不能平静。 此刻的他,就象在茅庐里跟刘备大谈三分天下的诸葛亮,踌躇满志准备大 干一番。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际,童话那张精致的小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如果自己创业,就不能再继续为童话的书刷成绩了,自己没有资金投入不说,也没有那个精力。 创业初期,自己必须百分之百全情投入,才能一举获得成功。 顾昔年的大脑空前的清醒,如果自己不成为土豪,即使自己再怎么做忠犬,讨好童话,以她这样的物质女孩,她最终还是会离自己而去。 到时自己人财两空,一事无成,就真的追悔末及了。 不如跟她把话都挑明,求女神理解,最好得到她的支持。 但是顾昔年很快意识到,这无异于与虎谋皮,说不定童话因此跟他绝交。 他冒不起这个险,只求自己的事业在一个半月之内步入正轨,赚到钱,就可以实现自己对童话的承诺。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55) 不知是运气好呢还是顾昔年本来就有做生意的天份,他的蔬菜配送不到一个星期就步入了正轨。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当他来到菜地寻找长期的蔬菜供应时,许多菜农趋之若鹜,谁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种的菜有个稳定的收购商? 所以尽管顾昔年狡诈地把价钱压得很低他们也愿意答应。 蔬菜不比酒,酒是越放醇越值钱,蔬菜保质期就那么几天,错过了时期就烂了,连身价大跌都谈不上,直接就变成一文不值。 菜农们只要能赚到钱就可以了,谁希望自己辛辛苦苦付出,最后得不到回报呢? 这样一来,顾昔年的蔬菜生意就不止百分之十五的利润了,他的蔬菜物流也初具雏形。 他梦想着,有朝一日江城所有超市以及餐饮业的蔬菜都由他供货,到那时他以成功人士的身份和峰少平起平坐,童话应该不会再摇摆不定了吧。 时光如梭,很快一个月过去了,网文大赛进入了白热化。 那些有大批忠实粉丝的当红网络作家每天都在振臂高呼,要他的粉丝们再加把劲。 后起之秀则撒娇打滚、卖萌跪舔求各路江湖好汉的支持。 貌美的爆照,有才情的竭力煽情。 总而言之,十八般本领全上,只要能使自己的成绩再上一个台阶,估计叫他们在大街表演胸口碎大石他们也在所不辞。 这是一场名与利的角逐。 唐糖远离这场硝烟四起的纷争,躲在自己的天地里快乐地写着网文。 因为没有压力、没有干扰——顾昔年一直以为她在比赛出局后就沉沦了,所以写起来也就格外投入。 她会为了自己故事里的人物命运或哭或笑。 写文对她而言让她精神愉悦,是她调节学习引起的疲劳最好的良方。 她的书订阅一天比一天好,已经能跟许多女生网的大神并驾齐驱了。 再加上前些日子在网文比赛发生的针对她的林林总总抹黑事件,粉丝抱团力挺事件,特别是她在比赛被踢出局引起的巨大争议,让她的关注度空前提高,并且她写的书也的确好看,她就这么莫名其妙但又顺理成章地火了,同时带动千里马文学网也火了。 唐糖与欢哥实现了双羸。 或许是童年悲痛哀伤的惨淡岁月,青春期爱断情伤的坎坷经历,使唐糖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沉静,网上关于她的传说轰轰烈烈,她却能仍旧从容淡定,就连她现在就读的学校,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她就是网络当红少女作家。 童话因为有顾昔年的鼎力支持,所以稳坐钓鱼台,做山观虎斗,每天虽然也在更新,可是她实在喜欢依赖外界的力量撑起自己这本书,所以写作的功力并不见涨,因此也就谈不拥有上真正的粉丝,但她却自鸣得意,恨不能诏告全天下,她的书在网大赛里成绩不俗。 但是好景不长,随着比赛的激烈程度,所有的参赛选手就象长跑快要接近终点一样,全都放手一搏,做最后的冲刺。 他们的订阅和数据全都迅速上涨,只有童话的成绩按兵不动,排名直往下掉。 眼看一切都要功亏于溃,童话心急如焚,赶紧给顾昔年打电话:“阿年,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 顾昔年好久都没有关注童话网文的成绩,并不知道她扑成了一条狗,惊讶地问:“宝贝儿,发生了什么事?” 童话一听,气得死去活来,你丫的是装胡涂还是真的对老娘漠不关心? 她按捺住一肚子的愤怒,含着失望,娇滴滴地问:“阿年——你不关心我啦?” “谁说的,怎么会呢?”顾昔年赶紧表忠心道。 “那你怎么好象不知道我成绩掉下来了呢?” 顾昔年惊出一身冷汗,自从向淘宝交了钱后他就高枕无忧了,哪里料到会有跌宕起伏! 他急忙上网瞟了一眼童话的成绩,虽不至于垫底,但是跟奖杯奖金肯定无缘。 “你怎么不说话啦?”顾昔年长久的沉默让童话心里没底。 顾昔年抱歉地笑笑:“我这段时间太忙了,所以没注意。” 童话幽怨地说:“你在忙什么?居然连我都不关心了。” 顾昔年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向童话表明自己创业的雄心壮志,既然谈话谈到这里了,无论如何不要错过这个机会:“我正在白手起家,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创办一个蔬菜物流公司,再奋斗几年我也会成为象峰少一样的风云人物了!” 顾昔年激动地说。 童话嗤之以鼻,创业哪有哪么容易?说的好象过家家! “阿年——人家的成绩怎么办嘛!我可不希望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顾昔年脸上璀璨的笑容渐渐淡去,心中充满了失望。 他原以为童话怎么也要鼓励他好好努力,闯出一个名堂来,没想到她每一句话只关心她自己的利益和得失。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童话的不满升级为生气。 “小话,让我静静。”顾昔年忽然觉得很累。 这么多天,他一直在努力,不管是在开展新的客户遇到冷言冷语,还是工作太累,疲乏不堪的时候,童话都是他咬牙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一想到自己事业有成后能和她永远在一起,真的是所有的苦和累他都无所畏惧。 以前和童话不论是通话还是QQ上聊天,都是童话先收线,留下顾希年对着电话意犹未尽。 这一次是顾昔年有史以来第一次主动挂断了电话。 但是很快,他心里感到不安,自己这样做太没有风度了,童话可是一颗玻璃心…… 顾昔年立刻给童话打电话想赔罪,可是那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童话生气了! 顾昔年感到事态的严重,他想去找童话当面说清楚,可她现在人在哪儿他根本一无所知。何况他还有工作要忙。 于是,他给她发了一条短信,约在晚上八点在沙湖公园见面。 一整天,顾昔年都不在状态,不论是谁跟他说话他都答非所问,脑子里一直想着等晚上见到童话,一定要告诉她自己现在打拼就是为了两人的将来。 他不想她以后为了钱受一点点的委屈。 顾爸爸见他心神不宁,联想到这段时间他为了开拓市场承受的巨大压力和超负荷的工作强度,以为他累得精神恍惚,便劝他回去休息。 顾昔年摇摇头拒绝了。 他怕闲下来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童话,但又见不到她的人,自己会更加抓狂更加难受,不如用工作麻痹自己,时间还好混一些。 好容易捱到吃过晚饭,顾昔年把自己整理的清清爽爽,甚至洒了点古龙香水在身上,以增加自己的男性魅力。 他对着落地穿衣镜里的自己左顾右盼,除了长得单薄了一点,清秀的容貌,中等的身材,也是一枚花样美男,与童话站在一起…… 他脑补了一下那个场面,应该是一对金童女玉蛮搭的,阴郁了一天的心情终于明朗了一点,咧开嘴,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笑了一下。 想到自己这次与童话约会主要是负荆请罪,所以在去沙湖公园的路上顾昔年买了一捧蓝色妖姬,他觉得普通的玫瑰花配不上童话。 到了约定的地点,童话还没来。 顾昔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刚刚八点。 他和童话仅有的几次约会,童话每次都会姗姗来迟,以凸显她女神身份的尊贵,何况今天自己还不知好歹的惹她生气了,以她的个性,她一定会小小的惩罚他一下,自己是男生,自然要多迁就她一些。 顾昔年很有耐心地坐在他在短信里清清楚楚讲明的那个小亭子里等,一直等到九点还不见童话的踪影。 他有些沉不住气了,拨通了童话的电话,对方大概一看是他的号码,立刻挂断了。 顾昔年的心一沉,不知道怎么办的懊悔着。 他呆了很久,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他迫切地想见童话一面,她对他而言行踪成谜。 他不得已又给童话发了十条内容一模一样的短信:小话,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直到你来赴约为止。 然后,他就静静地坐在亭子里等。 他无意中抬起头来,看见一轮皎洁的圆月挂在芙蓉树稍上。 芙蓉花开得正热烈。 花前月下,良辰美景,正是恋人互诉衷肠的好时光,自己却形只影单…… 夜里的天空忽然下起了雨,顾昔年担心童话隔老远看不见亭子里固执等候的他,调头走掉。 因此他赶紧跑出亭子,就那么没有遮挡的站在雨里,眺望着童话会来的方向。 一直等到捧在怀里的蓝色妖姬被豆大的雨拍打得七零八落,成了一捧凋零的难看的残花,顾昔年才长叹了一口气,知道童话真的不会来了。 他把手里残败的蓝色妖姬扔到垃圾桶里,向家的方向飘去。 走出公园,来到大街上乘公交回家。 暴雨的街头虽然行人不多,但是一样喧嚣。 车行道上车满为患,顾昔年搭乘的公交车堵在一群个头不大却耀武扬威的私家车之间动弹不得。 虽然市里明文规定不准在闹市区鸣喇叭,可是被长时间的等待折磨得烦躁不堪的司机还是忍不住会按几下。 顾昔年心烦意乱地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前后都是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漫长车龙,鸣笛声在雨里此起彼伏,声音高亢尖锐,听得人心头火起。 看来自己乘坐的公交一时半会儿别想移动一步,早知道走回去还要快点。 顾昔年正想把头缩进车内,无意间看见前面一辆车里走出一男一女两个人来。 男人为女孩子撑着伞。 男人的脸侧对着顾昔年,他一眼认出他是峰少。 顾昔年立刻对他身边的女孩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个女孩长得很娇小,身材很象童话。一头大卷发把她的侧面完好地遮住。 顾昔年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是个大美人。 雨太大,女人大概害怕被雨淋到,整个身子都缩进了峰少的怀里。 顾昔年艳羡地看着那对情侣,他幻想着娇小可人的童话也这么甜蜜蜜地依偎在他怀里。 那个女人无意地回了一下头,后面汽车的前大灯将她美丽的面容照得一清二楚。 她是——童!话! 这时,天边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一声炸雷震耳欲聋地在半空炸响。 顾昔年象是被雷劈中一样,一动不动、目瞪口呆,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渐渐走远的那对情侣。 童话没来赴约的原因竟然是为了陪峰少! “一夜狂欢”四个字从顾昔年的脑海里跳了出来,他的心一路下沉,看着童话和峰少走远…… 他们的前面,一座宾馆的霓虹灯招牌在雨里放肆地闪烁。 顾昔年刚想从车窗翻身跳下车去追上童话,公交忽然启动,带着他绝尘离去。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童话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遥远。 回到家里,顾昔年洗了个热水澡就睡了。 但是他睡意全无,一整夜脑海里浮现的都是童话和峰少走向宾馆的画面。 他忍不住猜测他们在宾馆里会干嘛? 好几次,他拿出电话想质问童话,可是,想到她不可能接自己的电话,自己打过去有什么用!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实在不能忍受内心的煎熬,冲动地来到那座宾馆前。 那个宾馆名叫红叶,宾馆的进门处放了不少庆祝宾馆开业的花篮。 当顾昔年正在门外徘徊时,峰少带着一群人从里面出来,一眼看见顾昔年,玩味地笑了:“是来找童话的吧?放心,她没在这里过夜。” 顾昔年半信半疑地来到童话家外墅的外面。 如果他见不到童话,有些事得不到答案,他的心得不到救赎! 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原来爱一个人,是不能容许她的身边还有其他的异性! 童话家的别墅很安靜,表示别墅里的人都仍在睡梦里。 顾昔年站在外面一遍又一遍固执地拨打童话的电话。 起先对方不过是挂断,后来可能烦不胜烦,顾昔年再打过去,里面一个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提示对方已关机。 顾昔年无力地垂下了拿着手机的手,抱头坐在别墅外,唯有这样尽可能的离童话近些,他的心才稍稍得到一点点宽慰。 清晨六点的时候,别墅里终于有人在走动,是一个充满自信、充满成就感的中年男人。 顾昔年猜测可能是童话的大伯,他听童话在自己面前吹嘘过他,忙紧张地站了起夹。 男人去了车库,几分钟以后开着车来到院门口。 他走下车去开院门的时候,顾昔年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56) 中午男人吓了一跳,略带一点严肃地问:“你是谁?” 顾昔年毕恭毕敬地鞠了一个躬,随着童话的口吻称呼中年男子:“大伯您好,我是童话的好朋友,我现在想见她一面。” 中年男人如炬的目光将他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脸上似有诧异、欣赏之色。 他的神色变得柔和起来,看顾昔年的眼神就象看一个自己喜欢的晚辈,但同时又带点洞穿一切的玩味的笑,似乎已经猜出他和童话的关系,但并不拆穿,只是莫名有些惋惜。 他用手指了指自家别墅旁的杂物间:“正好她昨晚在家,现在应该在睡觉。” 然后转过脸吩咐一名站在不远处八卦观望的女人:“花嫂,准备些东西款待客人。” 花嫂应了一声,进了豪华气派的别墅。 中年男人微笑着对顾昔年点点头,开车离去。 一时间,顾昔年接受到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站在原地,惊疑地看着杂物间,它好象一个仰人鼻息的寄生虫丑陋地趴在财气冲天的豪华别墅旁。 顾昔年有点蒙,童话跟他说过,她的老爸和大伯一起创业,打下一片江山,兄弟两个感情很好,所以住在一起,这样她也可以和她堂姐做伴,两个人就不会孤零零地长大。 既然这样,她不是这幢别墅的二小姐吗,怎么会住那儿,难道是她大伯还没睡醒,稀里糊涂指错了? 可是他所说的“正好她昨晚在家”又是什么意思?她晚上经常不在家吗? 顾昔年正犹豫着要不要走到杂物间去确认一下童话是不是在里面,花嫂端着果汁和点心走了过来,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问道:“小伙子,怎么还站在这里,进去坐坐嘛!” 说着,在前领路。 “大……大婶。”顾昔年在后叫住了她。 花嫂转过身来不解地看着他。 “你们家二小姐怎么住这儿呀?”他终于说出心中的疑惑。 “二小姐?”花嫂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嘴角意味不明的笑容更加扩大:“你是说的我们家老爷的侄女吧?” 她的鼻子里不易察觉地喷出两道冷气,一脸让顾昔年非常不爽的轻蔑:“她才不是什么二小姐呢!不过是跟她爹妈投靠她大伯讨口剩饭吃而已。” 花嫂看着顾昔年因为又羞又恼而变得红通通的脸,脸上露出市侩的表情,点到为止,收住话题,一声不吭往杂物间走去。 顾昔年挣扎了一下,还是步履沉重地跟在后面。 花嫂走到杂物间的门前,把那扇铁门拍得惊天动地。 里面立刻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谩骂:“一大早的是谁家死人了,这么急着报丧来了?” 花嫂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说:“你家来客人了!” 杂物间里顿时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铁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顾昔年一闪身,躲在了一边。 “客人在哪里?”童妈妈穿着一件睡裙,一手拢着卷发,打着哈欠出现在门口。 花嫂回头指着顾昔年:“他就是咯!” 两人相见,童妈妈和顾昔年都尴尬不已。 花嫂大有趁热打铁羞辱童妈妈的意思:“我听见你们家的客人说童话是二小姐,害我愣了半天!” 说完,根本不看顾昔年和童妈妈难堪的脸色,把装着点心饮料的托盘往童妈妈怀里一塞,趾高气昂地扬长而去。 在顾昔年面前丢了脸,再加上受了花嫂的气,童妈妈恼羞成怒,把一肚子气发泄到顾昔年身上:“一大早的,你找上门来干嘛?” 顾昔年下巴掉地的看着童妈妈,嗫喏着说:“我找童话!” “她不在!”童妈妈气势汹汹地吼了一句,就要关门。 顾昔年做出了连他自己都惊讶不已的举动,硬闯了进去。 屋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特别是童话坐在床上,用薄被护住胸,惊恐地看着顾昔年。 顾昔年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室内。 整个房间零乱不堪,到处扔的都是衣服。 昨天吃过的碗筷还脏兮兮地放在一张小小的饭桌上。 顾昔年难以置信地看着童活,那表情分明是不能接受他这个凡人不敢冒犯的小仙女居然住在连狗都嫌脏的陋室里。 这时的童话早就从最初的慌乱中恢复了镇定,她所问的话与她老妈如出一撤:“你来干嘛!” 顾昔年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又是一个没想到。 他没想到童话一直欺骗他,现在被他无意中撞破,不仅没有丝毫愧疚,反而理直气壮,好象错的是他顾昔年! “我有话跟你说!”顾昔年近乎愤怒地低沉着嗓音说。 他现在的形象有些狰狞,与童话全家人印象里的奴才嘴脸相去甚远,一时间,她们一家三口给镇住了。 童话的父母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乖乖地跟着顾昔年出去,没有半点反应。 顾昔年寒着脸把童话带到了一个开满金黄色野菊花的山坡。 望着眼前的自然美景,顾昔年不由的感慨,富人居住的地方就是好。 天色太早,那些野菊收着花瓣还在睡觉,但是仍能闻到脉脉的香气,这让顾昔年郁闷的心情好了许多。 许是早上清凉的风吹醒了童话,她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正听命于自己的忠犬!这说去该有多丢人啊! 她立刻怒目圆睁,甩了顾昔年一个响亮的耳光:“你TM的一大早的敢扰老娘的清梦!” 顾昔年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一点男票的威严在童话的淫.威下立刻土崩瓦解。 他也很纳闷自己刚才怎么有那么大的勇气。 现在清醒了过来,顾昔年自然软成了一只熟柿子,仍旧是一只忠犬。 他用手捂着被童话狠狠扇过的脸颊,象个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幽怨地质问:“你不是说你们家很有钱吗?怎么住那里?” 童话笑了几声,大言不惭地说:“这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你懂个屁!我大伯家就一个白痴女儿,等他老了,他的事业不交给我打理交给谁?到时我不是白富美又是什么?” 她不齿地斜睨了一眼顾昔年:“哪象你,一家不过是个卖菜的,居然还骗我说是在做蔬菜物流!” 顾昔年不知是不是道德没有完全沦丧,他的脸居然红了红,底气不足地争辩道:“小话,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在白手起家努力创业,过不了半年,你就会看到我真的会开一家蔬菜物流公司。” 童话双手抱臂,凉凉地看着一脸诚恳,期待她能相信他的顾昔年:“那现在这一切还只是泡影咯!” 顾昔年立刻象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就连向童话伸长的脖子也讪讪地缩了回来,带着乞求说:“小话,相信我,我会成功的。我第一个月就净赚了四万多。” 童话眼睛一亮,声音立刻变得甜美起来,她夸张地“哇!”了一声,崇拜地看着顾昔年:“你好厉害哦,居然赚了这么多,那应该可以把我的书顶起来了吧。” 她等了一会儿,见顾昔年没有任何表示,抓起他的一只胳膊摇晃起来:“好嘛!好嘛!答应伦家啦!你如果不帮我,就没人帮我了。再说比赛快要结束了,就这么放弃了,前面的努力和付出全都白费了。” “你不是还有峰少吗?”顾昔年抽出自己的胳膊,冷冷地说。 童话一脸如假包换的虚伪笑容凝滞了一下:“阿年,你今天好深奥哦,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 “是吗?”顾昔年语气寒冷。 不管他再怎么在童话面前奴颜卑膝到丧失了自尊,但是爱情是排他性的,他还是无法接受童话身边还有别的男人,这让他痛苦不堪。 “你昨夜在哪里?”尽管峰少告诉过他童话离开了,但是他并不相信他所说的。 童话一愣,顾昔年的问话很明显来者不善。 她巧笑嫣然:“昨夜那么大的雨,我能去哪儿,自然是在家里呀。” 她偷看着顾昔年的表情。 “我怎么好象看见峰少搂着你进了红叶宾馆?” 童话飞快地在心里分析,顾昔年究竟看到了多少。 “哦,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大大方方的承认,顾昔年一时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童话幽怨加娇嗔地推了顾昔年一把,撅着小嘴委屈地说:“你还说,都怪你!人家那样求你帮忙,你却袖手旁观。你也知道,我对这次网文大赛寄于了多大的希望,费了多少心血,就是想拿到名次,就是想一跃成为当红网络作家。既然你不帮我,我就自己想办法,所以就……” 她说着说着声音弱了下去,头也慢慢地垂了下来,不时掀起眼皮楚楚可怜地看一眼顾昔年。 顾昔年的心顿时软了下去,可是他嘴上并不放松,许多事憋在心里太久,太难受。 他一度以为因为深爱着童话,所以可以容忍,可以大度。 但是后来发现,越是喜欢她就越没有办法和别的男人分享她。 并且,更加令他心塞的是,如果童话是个美味的蛋糕,别的男人得到的几乎是全部,而他不过是一点点蛋糕屑。 他是她的男票,他为她付出一切,他不能忍受他只得到她那么一点点。 这就是爱情的自私性。 “所以就找峰少帮忙?”顾昔年略有些失望地问,但更多的是紧张和不安,如果是因为自己的怠慢逼得女神找别的男人求援,从而离开他,他会后悔终生的! “嗯。”童话重重地点点头,她深谙顾昔年的心理,他怕失去她,所以她适当的给他施压:如果你不帮我,我就跟能帮我的男人好了。 但实际上昨晚的真实情况是,她明示暗喻了好久,峰少根本就不鸟她,只把她当作花瓶向他的朋友炫耀了一番,就对她置之不理。 她一个人坐在party的角落里,象个被人遗弃的无人问津的洋娃娃,满眼妒忌地看着被一群妖冶的女人包围的峰少,终于明白,自己除了在他那里骗到好吃好喝之外,再也骗不到一分钱了,大感失望的她于是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家里。 现在,她把宝全押在顾昔年身上。 顾昔年心疼地看着童话:“别找人帮忙了,我是你男票,有什么为难的事应该是我帮你解决,而不是别人。” 此刻,他的心里是非常平衡的,原来是自己对童话关爱不够,她才萌生另寻高枝的打算,错不在她,是自己身为男票太不体贴了。 顾昔年在心里深刻地自我反省。 童话心里一阵狂喜,自己费尽心机,终于等到鱼儿咬钩了。 “真的吗?我可以理解你肯帮我的书一直顶到最后,顶到拿名次为止吗?”她故作天真,一脸惊喜地问。 顾昔年不置可否。 童话不禁在心里暗骂:TM的,临门摆老娘一道吗? 她使出了杀手锏:“阿年——” “什么?”顾昔年温柔地问。 “唐糖的书在热卖你知道吗?” 顾昔年非常意外地怔了一下:“不会吧。她已经在比赛里被踢出局了,待在一个不入流的小网站里,能兴多大的风作多大的浪?她又不是龙公主!” “真的!我不骗你!不仅她的书火了,就连千里马文学网也热了。现在有许多小神网络写手去那个网站发展了。” 童话见顾昔年仍是将信将疑,用手机上网搜出了唐糖的书给顾昔年看。 顾昔年完全僵住了。 他看见书籍状态上写着“出版”两个字。 唐糖的书要出版了?! 他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唐糖过的幸福和在文学道路上一帆风顺。 但是她幸不幸福,顾昔年没办法破坏,是唐糖的家人还是小暖或者夏夜会听从他的挑唆,不喜欢唐糖吗? 只怕他还没靠近他们,就被他们一顿拳脚打得抱头鼠窜,更别提搬弄唐糖的是非了。 可是文学路上顾昔年有多的是的明枪暗箭对付唐糖。 不然他怎么能逼得唐糖在腾飞网站不停地换作家号,最后黯然离开腾飞? 他原以为,唐糖去了不知名的小网站就会沉寂了,没想到她居然象小草一样顽强,就是在这样举步维艰的困境里,竟然闯出一条道路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57) 顾昔年心里非常郁闷。 对他而言,看着唐糖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比童话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他怀里更令他心花怒放。 但是现在事与愿违。 他不再犹豫,一咬牙,对童话保证道:“你放心,今天晚八点之前你的书一定会重返榜单前十名。” 童话立刻象没长骨头一样软绵绵地靠在了他的怀里,用手捏着他的鼻子摇晃道:“就知道乳猪对我最好了。” 心里却在不满的腹诽:老娘要是不打出唐糖这张王牌,你丫的还不一定帮老娘呢!少在老娘面前装情圣,老娘只不过是你用来对付唐糖的棋子!不过没关系,咱们互相利用! 与童话分手后,顾昔年仔细地分析了一下自己当前的心理,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介意童话贫寒的出身,反而挺为她心疼的,一个那么美丽那么聪明的女孩子竟然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住在那样的地方,简直是上天对她的不公! 现在顾昔年有些追悔莫及,这段时间赚的钱全放在老爸的手里,说要用来还债,自己辛苦了一个多月,手上除开必须的花费,根本没有多的钱。 他简直怀疑他上辈子跟钱结了仇,所以这辈子才一直被钱刁难。 顾昔年溜到了菜摊,见只有老妈一个人在,心里一阵窃喜,忙抓住机会问:“这个月赚的钱存起来了吗?” 老妈停止整理蔬菜,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叹口气道:“怎么可能存起来?为你打官司借了那么多钱,总得还人家吧。” 顾昔年失望至极,两眼呆呆的看着前方。 “阿年,你这次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和你爸感到非常欣慰。咱们一家人就这么平平安安的,凭着你的聪明本本分分地赚钱有什么不好?你可别再惹事了。” 顾妈妈停了停,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顾昔年。 他有些痴痴的,不知在想什么。 顾妈妈这才敢接着说下去:“你也别再想着再陷害唐糖了,毕竟同学一场。” 顾昔年忽然面露愠色,狠狠瞪了他老妈一眼,手一甩离开了,留下他老妈揪心地看着他渐渐淡出她视线的背影发怔。 顾昔年在大街上走了一圈,很快想到了一条妙计。 这条妙计不仅能解燃眉之急,而且对他正蓬勃发展的事业基本上没有什么影响。 他不得不佩服自己脑袋灵光,想到以前自己找工作的经历不禁哑然失笑,明明是当将军的料,却偏偏低三下四的求着要在别人的手下做一名俯首贴耳的小兵!当初自己一定脑抽风了! 他立刻赶往他每个客户那里,对他们说,如果他们能提前预交一年的菜钱,他愿意在原有的基础上再让两个百分点的利润。 王老板他们跟顾昔年生意来往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大家都对他的印象非常好,他做生意实在、诚恳、不贪小便宜。 总之,一个生意人很难具有的优良品质他全具备,而这正是一个能干大事的成功人士所必须有的素养。 因此他们纷纷跟顾昔年签订了新的供货合同。 一下子套现这么多钱,顾昔年心里又激动又有些害怕,总觉得自己象个贪污犯。 接着,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到菜地,和农民伯伯重新协商。 他提前把他们的蔬菜全订了,但是他们必须再优惠五个百分点。 农民伯伯起先不肯,于是顾昔年给他们洗脑,大灌期货的概念。 期货就是还没有办法看到的尚未形成的货物,未知的风险他全承担了,现货质量的好坏他看的一清二楚,可以决定要也可以决定不要,实际上风险是农民伯伯自己承担了,因此期货的价格与现货的价格不能同日而语。 农民伯伯们大多数连股票的概念都弄不清,现在顾昔年给他们灌输期货、现货的知识,无异于对牛弹琴。 虽然他们听得云里雾里,但是有一点他们听进去了,期货对他们有利,可究竟怎么有利他们又说不出个因为所以然,反而觉得以这么低的价格与顾昔年签订合同,就象杨白劳给黄世仁签订卖身契一样,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顾昔年见自己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给这群饱经风霜的农民伯伯成功洗脑,心里非常得意,就是诸葛亮再生,见到自己大概也要自叹弗如吧。 在交给农民伯伯一定金额的订金之后,顾昔年怀揣着收货方和供货方两边的合同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查看网文大赛的进展。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赛程过半,参赛作者已经拼得相当惨烈。 如果真以华山论剑来形容,此刻已尸横遍野,只剩下一些高手在拼力撕杀。 不是没有参赛者到淘宝上买成绩,只是顶尖作者笔力实在深厚,粉丝群队伍实在庞大,每天几万的订阅让实力不济的作者望而生畏。 如果上淘宝,每天买几万的订阅,一天都得大几千块钱,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了,因此靠刷订阅上榜的,比如童话之流败下阵来。 顾昔年立刻跟淘宝联系,淘宝要求他每天交付五千元钱,保证童话的参赛作品在榜单前十。 顾昔年想想不过半个月,一咬牙将七万五千块钱打到淘宝财号上。 一想到七万五就这么一下子没了,他的心空落落地难受着,半天都喘不过气来。 过了好久,他才想起看看唐糖书的情况。 果然如童话所说的那样,唐糖书火了带动了千里马也欣欣向荣。 千里马投桃报李,各种营销手段力捧唐糖。 再看唐糖书的销售情况,也是一天几万的订阅,这也就算了,书籍状态上的“出版”两个字再次刺的顾昔年眼睛都痛。 自己的书能出版,是每个网络写手最大的梦想。 有的写手经过三、五年的奋斗成为了白金作家,却等不到自己的书变实体书,唐糖这只雏鸟运气竟然好得顾昔年好想掐死她! 他越看越火大,仔细想想唐糖真的很象打不死的小强,自己已经把她逼到绝路上了,她居然背水一战、绝地反击,逆袭成功了! 唐糖雇枪手的想法又跳出了顾昔年的脑子。 他带着阴暗的心理开始阅读她的书,想要在字里行间找出他人的痕迹。 因为每个人写书都有一定的风格,就象每个人的气质一样,不容易模仿。 比如,唐糖的文笔辛辣、犀利、虐心,但是该搞笑的地方也很搞笑,而且搞笑部分相当自然,不象童话的书,搞笑描写简直就象哗众取宠,一个字归纳:作。 并且唐糖的书顺带着抹不去的文艺少女的烙印。 顾昔年越往下看,越象是唐糖本人坐在他身边跟他娓娓道来这个故事。 并且故事里的贱.男一号和绿茶婊的角色是以他和童话的原形来写的,如果是枪手代写的,不可能把他和童话描写得那么出神入画。 所以,顾昔年不得不承认,这本书的确是唐糖自己写的。 但是这更令他气愤,自己和童话天份都要比唐糖这个前学渣高出很多,为什么最后成功的却是她?! 为什么!!! 殊不知,唐糖就象射雕英雄传里的郭靖一样,虽然笨,但是勤能补拙,性格生来沉静,做什么事都容易专心。 学习也好,写网文也好,能够做到心无旁鹜。 再加上有欢哥、小暖的正确指导,进步神速也就不足为奇。 而顾昔年则象杨康,一天到晚挖空心思想置唐糖于死地,心思根本不在写作上,越写越差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童话就更不必提,网络美少女作者只是她身上的一层金粉,何况她每天还要忙着钓凯子,更没把写作当回事,不然就不会想着走歪门斜道,要顾昔年出手顶她了。 但是顾昔年并没有因为确定书是唐糖自己写的而放弃陷害唐糖的想法。 他的欢乐是建立在唐糖的痛苦之上的。 他两眼死死地盯着电脑里唐糖的笔名,一边嘴角弯起,露出一个狠毒的笑容:“想逆袭成功吗?我会让你身败名裂的!” 又是一个星期天,不知不觉已是秋天,小暖接唐糖到外婆家过周末,夏夜打着为外婆送营养品的幌子也如影随行地跟了过来。 一路上,唐糖看见到处都在为修地铁让路拆迁,不禁担心外婆的住所。 小暖笑着说:“咱们外婆住的可是以前江城的租界,那些房屋全都是西方列强遗留下的历史建筑,据说要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起来,应该不会被拆了。” “真的!”唐糖欣喜不已。 “嗨!你小子怎么说话的?什么“咱们外婆”,那是你的外婆吗?明明是我和唐糖的外婆!” 夏夜为了显示自己和唐糖是一国的优越感,伸出一只胳膊把唐糖揽在怀里。 唐糖转过小脑袋,张嘴对着搭在肩上的胳膊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 夏夜痛得几乎要跳起来,本能地缩回了胳膊,幽怨地看着唐糖:“你可真下得了口。” “谁叫你那样了。”唐糖挑衅地看着他:“你再对我这么随便,我还要咬你!” 小暖在一旁开心得呵呵直笑:“是!小夜,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外婆的确是你和唐糖的外婆,因为你们是兄妹嘛!” 小暖故意把“兄妹”两个字咬得很重,夏夜气得吹胡子瞪眼。 小暖还嫌不够,继续气他:“还有啊,唐糖名花已有主了,你就别打她的主意了。” “名花有主又怎样,我来给她松松土!”夏夜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 唐糖嫌他俩太鸹噪,戴上耳麦听歌,由着他俩一路欢天喜地吵到外婆家。 外婆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夏夜和唐糖了,自然喜不自胜,眉开眼笑地对他俩说:“外婆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小暖住在外婆家已经快两年了,早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他忙说:“外婆,我帮你!” 外婆忙拦住他,特么封建主义地说:“男孩子少进厨房!” 然后对着唐糖喊:“丫头,你都这么大了,应该学着做饭了,不然将来怎么嫁人!” “外婆——”唐糖羞红了脸看了一眼小暖,低着头乖乖跟着外婆进了厨房。 诺大的西式古典客厅里只剩下小暖和夏夜两个。 他们互瞪一眼,眼光交汇处蓝色的电火花闪烁,然后不屑地冷哼一声,各自走开,一个出了客厅,去了院子。 一个进了自己的房间。 小暖躲在房间的窗帘后面偷看夏夜。 这家伙,明明只比自己大一岁,偏偏骨胳发育的比自己好很多。 自己还是那种少年纤瘦的骨架,夏夜已经显得高大健壮,是个成年人的样子了,散发出的男性气息真是该死的迷人! 小暖正自叹弗如的时候,猛然发现夏夜站在了石榴树旁,他急忙冲了出去。 正如他所担心的那样,夏夜正伸出他的贼手想对石榴树上一只只拳头大的红灯笼似的石榴图谋不轨。 千钧一发之际,小暖大叫一声:“住手!” 夏夜被吓了一大跳,忙缩回了手,回过头不解地问:“怎么啦?” 小暖把他推得离石榴树远远的:“这是留着中秋节吃的,现在不许摘!” “不让摘就不摘呗,你犯不着这么激动吧。”夏夜奇怪地看着小暖涨得通红的脸。 “他当然要激动啦!” 不知何时,外婆悄无声息来到了院子里,笑眯眯地说:“那是他专门种给唐糖吃的,不知看的有多宝贝!就连我有一次看那几个石榴又大又圆,好可爱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他就立刻大呼小叫,生怕我偷吃了似的。我一把年纪了,会偷吃?说出去都丢人!再说我怕酸,叫我吃我也不会吃!” 外婆大概记起当时场景,被冤枉的感觉让她到现在还耿耿于怀,特么不满地盯着小暖。 “好啦外婆,上次是我错了,原谅我好呗。” 被外婆爆料,小暖显得很不好意思。 夏夜凉凉地瞥着他:“啧啧啧!没想到你还真是闷骚!” “好主人不跟客斗!”小暖找不出有力的话反驳夏夜,只得强词夺理替自己解围。 夏夜在来的路上没有占到小暖的便宜,这个时候怎能不一雪前耻,准备伶牙俐齿把小暖奚落一通,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大作,大有他胆敢不接,它就一直疯狂地叫嚣下去的气势! 夏夜拿出电话接听,里面立刻传来小徐惊慌的声音:“小夜,不好了,唐糖又出事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58) 夏夜莫名其妙,此刻唐糖就在自己身边,她出没出事自己还不清楚? “你这个家伙,又在搞什么灰机?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你自己上网看看吧,乌泱泱都是抹黑唐糖的贴子,说她雇枪手写文!” 夏夜一听就明白又是顾昔年在背后下绊子陷害唐糖,气得破口大骂:“你这只心机狗,一天不咬人嘴上会长痔疮吗?” 小暖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早就阴沉着脸,迈开修长的两条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完全不能理解顾昔年变.态的心理,难道唐糖挖了他们家祖坟,他才这样穷追不舍、不遗余力地对唐糖穷追猛打? 夏夜尾随在后跟着小暖走进了他的房间。 小暖坐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上网,夏夜立刻把头凑了过来。 果然象小徐所说的那样,网上有不少抹黑唐糖的贴子。 大扺是说一个不满十八的少女怎么可以有那么老道的文笔,写出那么好的网文,肯定是雇了枪手。 并且,发贴人再一次拿唐糖的家庭背景说事,感慨道,拼爹时代有个土豪爹就是不一样!其中隐含的深意不言而喻。 幸亏有唐糖的一众铁杆粉丝力挺唐糖: 装什么鬼,弄什么神?有种就把枪手找出来呀!这样象狗一样狂吠算什么回事! 自己没才妒忌别人有才吧,少男少女作家在网上多的是,你要忌妒能忌妒的过来吗? 但是质疑的贴子也不少。 小暖指着那些质疑的贴子恨恨地说:“这些人就象没长大脑一样。如果真有枪手能写的出如此佳作,他为什么不自己参赛一炮而红,这样一举名利双收,不比做枪手为他人作嫁衣埋没一世英名的好?” 夏夜拍拍小暖的看:“淡定,淡定。别理会这些流言蜚语,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口气真的太难以下咽,为什么我们总被疯狗咬,就不想着采取行动呢?” “你终于体会到被人陷害的这种愤慨了? 以前唐糖被顾昔年迫害的走头无路,想要反抗的时候,你还总是阻拦,说只要置之不理就没事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顾昔年就是一条疯狗,不是你不招惹他他就不咬你了。” 夏夜一针见血地说。 小暖小鸡啄米般连连点点:“以前的确是我的错,错把疯狗当作了人类。” 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坏笑:“这一次我真的不想就这么放过顾昔年这只心机狗,总要给他一点惨痛的教训吧。” 夏夜的嘴角也渐渐弥漫起玩味的笑意:“这话我爱听。如果我们不给顾昔年一点惩罚,他一定以为我们对他束手无策,会更加变本加利地伤害唐糖。不如——再在他的额头写上“贱.人”两个字?” “诶~”小暖摆摆手:“这也太没有创意了,要来就来点新颖的。” 小暖脸上的神情就好象在讨论郊游去哪里玩了一样,充满了兴奋。 夏夜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有什么好主意?” “正在思索中。” 小暖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副苦思冥想状。 他忽然灵光一现,惊喜地叫道:“啊!有了!” “说来听听!” 小暖没有理会夏夜,在网上搜索到网文大赛的最新情况。 童话的书恬不知耻地挤在榜单前十名之内。 “真不要脸,一定是顾昔年给她买的成绩!”夏夜愤愤道。 “那还用说?不然童话的书光溜溜地屹立在参赛作品里该有多丢人!顾昔年总得当当她的小类裤嘛。” 小暖不以为意地奚落道。 “无耻之人还要遮什么羞!——你看这些干嘛?” “没听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小暖笑嘻嘻地看着夏夜。 夏夜的视线不经意见落在了他手指上那枚神奇的戒指上,心有所悟,对着他会心一笑。 “小伙子们,吃饭了。”外婆笑眯眯地站在房门口。 “这么快就做好了?”小暖惊喜地问。 “不会饭是半生不熟的,菜要么太咸要么太淡吧。”夏夜想到饭菜是初次学做饭的唐糖做的,不无担忧地说。 小暖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你不吃我吃!” “谁说我不吃了!”夏夜唯恐去晚了就没了他的份似的,忙追了出去。 两个少年先后刮起两道旋风,可苦了站在门口的外婆。 小暖经过的时候,她被他奔跑带起的旋风刮得滴溜溜乱转,好容易停下来,夏夜牌旋风驾到,外婆又身不由己地象个陀螺一样转了起来…… 等她头晕目眩、跌跌撞撞地来到饭桌前,她嘴里的两个少年已经为抢一盘菜大打出手。 不过是一道简简单单的啤酒鸭,因为是用半片鸭烧的,所以只有一只鸭腿。 可是小暖和夏夜都想把那只鸭腿据为己有。 小暖眼疾手快,一筷子夹起鸭腿就要往口里送。 夏夜哪肯善罢干休,虎口夺食,手里的筷子象闪电一样划过小暖的嘴角。 小暖一口咬下去,以为会咬到香喷喷的鸭腿,谁知咬了个空,一看筷子上也是空空如也,再看夏夜正用筷子夹着鸭腿对着他得意的笑。 叔可忍,婶不可忍! 小暖立刻展开反击。 顿时,饭桌上风起云涌,刀光剑影,快意江湖,就见那只引起一场血雨腥风的鸭腿在小暖和夏夜的筷子间翻飞。 外婆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呼天抢地地求两位小祖宗放过:“你们别争了,再争下去,饭桌都要塌了!” 唐糖在厨房里烧好最后一道菜端了出来,看见眼前的情景,一声娇喝:“两个打架斗殴的,全都站起来面壁思过去!” 两个少年立刻停止了争斗,互相指责对方:“是他先动的手!” “我不管这些,总之吃饭不能打架。”唐糖板着小脸严肃地说。 外婆唯恐天下不乱,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唐糖,你可要好好教训这对小兔崽子!” 小暖和夏夜嘴角狂抽:外婆大人,你老人家怎么可以当着唐糖的面叫我们小兔崽子!你让我们颜面何存! 但是他们无暇悲慽,当务之急是要说服老少两个女人不要把他们赶下饭桌…… 小暖诞着脸接过唐糖手里的菜放到桌子上,谄媚地笑道:“女票仙仙,都怪你做的菜太好吃了,所以我们才会抢的嘛。” 夏夜也赶紧站起来,把外婆扶到饭桌旁坐了下来,大打亲情牌:“外婆,我抢那个鸭腿又不是为了自己,还不是想孝敬您老人家。” 女人不管多大年纪都要哄。 外婆和唐糖心花怒放地咧开了嘴。 “好啦,好啦,别再闹了,吃饭!” 小暖和夏夜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用眼神庆祝胜利。 但并不表示两人握手言和,只是从明争变成暗斗。 小暖讨好地问:“女票仙仙,这一整桌的菜都是你一个人做出来的吗,味道超极棒!” 唐糖怪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能说这是外婆在超市买的半成品菜肴,我只需放到锅里煮熟就可以了吗。” 小暖神情尴尬,还没想到补救的话,就听见夏夜说:“煮熟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他夹起一片牛肉丢到嘴里,一脸陶醉地咀嚼着:“你看你的火候把握的多好!就是国宴上的厨师水平也不过尔尔。” 小暖在心里默默给夏夜点赞,果然夸奖起人来肉麻无底线,别说唐糖初学做菜,不过没那么难吃,可以下咽而已,但也不至于吹捧成瑶池仙品吧。 可偏偏唐糖听到夏夜那么虚伪的赞扬居然又高兴又害羞地谦虚道:“哪有啦,你太过奖了。” 她指了指饭桌中间一个巨大的汤盆说:“只有这个三鲜汤才能算是我真正的厨艺。” 夏夜乘胜追击,恐固胜利果实,喜滋滋地说:“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说着,用汤匙舀了小半碗的汤在自己碗里,一仰脖子全倒进嘴里,一股奇酸从舌尖味蕾一直扩散到心里,直至全身,他象被高压电电到,浑身狠狠一个激灵,那酸爽由里到外无法形容! 唐糖一脸期盼地看着他:“味道怎么样?” 夏夜看到她眼里灼灼的火热。 他不怀好意地看了小暖一眼,竖起了大姆指,由衷点赞道:“人间美味!” 他循循善诱:“小暖同学,你不来一碗吗?” 小暖正全神贯注奋力啃着一根辣鸭脖,这时抬起头来,看见唐糖恳求的目光,抽了张纸巾擦擦双手,呵呵地笑道:“我的女票仙仙为我洗手做羹汤我哪有不捧场之理?大碗伺候!” 夏夜喜不自胜,忙结结实实给他盛了一大碗汤,殷勤地放在他面前,诚挚请求:“快喝了吧。” 小暖正好吃得太辣了,需要一碗热汤除除辣。 他端起碗来一饮而尽,酸爽得毛发尽竖,再看夏夜,一脸得逞的笑。 夏夜热情有加地用汤瓢给小暖碗里添汤:“是不是特别美味?再来一碗!” 小暖张开五指盖住碗,竭力推辞:“饱了,饱了,不用了!” “真的这么美味吗?”唐糖激动得小脸绯红,“外婆,你也吃一碗吧,你牙不好吃这个正好。” “我不吃!”外婆果断拒绝:“我亲眼看见你把醋当酱油倒汤里了。” 唐糖正在盛汤的手僵在了空中:“外婆——你怎么不拦着我呀!” 小暖和夏夜两个受害者全都眼巴巴地看着外婆,希望她给个说法。 “我想提醒来着,那时你已经倒进去了,再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外婆从容地吃着豆腐。 “可是事后你可以告诉我们啊!”小暖字字血泪的说,刚才他差点就酸得四分五裂了。 “我要告诉你们实情你们会喝这盆汤吗?你们如果不喝,这盆汤就浪费了。”外婆振振有词外加语重心长:“我们又不是有钱人家,凡事要节约。” 小暖和夏夜欲哭无泪,这次节约的代价也太大了! 外婆慈祥的目光扫过两张年青得有些稚嫩的面容:“你们记住,在以后的日子里陪在你身边的那一位有时做出难吃的菜,你们也要像今天一样,有一颗包容的心不计较,这样生活才能美满。——其实幸福都是人自己创造出来的。” 唐糖情不自禁地向小暖看去,他也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唐糖脸一红,移开视线。 小暖清浅一笑。 夏夜看着他们两个眉目传情,把汤盆里剩下的汤全倒进自己碗里吃了。 唐糖惊讶地问:“你不怕酸?” “怎么不怕?”夏夜一脸夸张的伤心欲绝:“可是心里更酸,所以那点酸就不算什么了。” 唐糖的心无故地微痛了一下,不再说话。 倒是外婆意味深长的说:“酸酸甜甜,这就是人生。” 夏夜不禁笑了:“外婆,你什么时候变成了智者?” “人老了,看透了世事,自然就聪明了。不然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一席话说的唐糖三个人沉思起来。 从外婆家回来后,唐糖接到了乐哥的消息,叫她停止更新一个星期。 “为什么?”唐糖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对一本正在热销的书突然做出停更的决定,而且还长达一个星期之久,造成的损失难以估计,不是发生重大的事乐哥不可能做这么一个近乎自残的决定。 “你没上网吗?有人发贴子说你的书是雇枪手帮你写的。” 唐糖搞清楚来龙去脉,总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在外婆家时小暖和夏夜就跟她提过,并且还告诉她,他们怀疑发贴人就是顾昔年。 唐糖当时就笑了,不用怀疑,肯定就是他! 自己长这么大跟任何人都没有红过脸,除了顾昔年,没人会心心念念记掂着陷害自己! 这就是真人版的农夫和蛇,她当初倾尽全力去帮他,换来的竟然是他对自己赶尽杀绝! “那又怎样?不理就好了。” “不行!”乐哥在电话里斩钉截铁地说:“我们老是不做出回应,久而久之读者会以为贴子是真实的,会对你、对千里马造成毁灭性的影响。” “但是,这跟停止更文有什么关系?”唐糖不解地问。 “我以千里马集团的名义发了个公告,谁找出贴子里所谓的枪手,并且这位枪手能顺着原文更新下去,而且得到读者的认可,千里马集团就马上聘请这位枪手为千里马首席年薪作家,并且给找出枪手的人一百万元的感谢费。”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59) “这样一来千里马的财政会不会陷入困境?”唐糖不无担忧的说。 “傻丫头!”乐哥显得特别无语:“根本就没有枪手,谁会领走那一百万悬赏?又有谁会取代你的位置成为千里马的首席作家?” “哦~”唐糖恍然大悟道:“你故意叫我停更,然后再复更,这样就能证明我就是真正的作者,根本没有雇枪手,顾昔年在网上发布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对吗?” “谢天谢地,你总算没有一蠢倒底,不然我就要吐血三升了。” 自从乐哥的公告发布之后,网上一片沸腾,全都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有馋涎一百万悬赏的,与一些不入流的网络写手勾结骗奖金,可惜续写的文遭到读者无数的板砖。 乐哥在自己的公司里看着这些闹剧,运筹帷幄。 顾昔年和童话自然也密切地注视着事态的走向,为此,好久没有主动和顾昔年约会的童话破天荒和他相约在东湖湖畔。 正值秋高气爽,碧水蓝天,是个浪漫又多情的季节,情侣们纷纷围着环湖路在剪剪湖光山色里互诉衷肠。 只有顾昔年和童话哪里人烟罕至、哪里阴森晦暗就往哪里钻,根本就不象谈情说爱。 他们在一丛树丛里席地而坐。 一只秋后的蚂蚱从顾昔年的身边跳过。 微薄的小生命刚一落定,顾昔年一掌铁砂掌盖在时日无多、苟延残喘的昆虫上。 那只可怜的小生命在这场猝不及防的灭顶之灾中变成了恶心的一小团黄绿色的烂泥粘在顾昔年的手心里。 顾昔年看着枉死在他手里的虫子,心里涌上变.态的快感,不禁仰天大笑,惊起一树秋鸟,啾啾地鸣叫着飞远。 他们方圆五十米之内再无生命,是个制造阴谋的绝佳地段。 “听说千里马在悬赏找你贴子里所说的枪手。”童话心情不错地把身边怒放的野菊花掐了一把,放在鼻子下面闻那雅致的清香。 “根本没这个人,找个屁!”顾昔年隐含着怒气:“那个什么欢哥倒是个厉害角色,这一招真绝,不动声色就破了我的计策,并且还大力宣传了千里马和唐糖,只怕经这一闹,唐糖会更火!” “那怎么办?”童话漫不经心地问,用手一片一片地扯着菊花的花瓣,看着好好的一朵鲜花在她手里变成残花,不禁嘴角微翘。 自从唐糖退出了腾飞网站,又在比赛里出了局后,不再跟童话在一个环境里比拼,童话对她的羡慕嫉妒恨没有以前那么刻骨铭心的强烈了,但还是会时不时拿唐糖当王牌甩出去,迫使顾昔年为她卖命。 她知道他恨唐糖,非常非常的恨,她要好好利用这一点。 “我不会让乐哥的计划得逞的!”顾昔年每说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显得特别阴狠。 但是童话听在耳朵里却象大热天吃雪糕一样爽到呆。 她虽然不喜欢顾昔年,但多个男生只围着自己转不是什么坏事,何况她是妒忌唐糖的,那么笨那么木讷的一个女生居然运气比她好! 不过现在有个她昔日暗恋的男生在时时刻刻挖空心思想整得她永世不得翻身,也是挺大快人心的。 “你打算怎么办?”童话非常好奇地问。 乐哥的计划如此完美,顾昔年怎么破? “我就是那个枪手!”顾昔年一脸阴险的笑容。 “你!”童话惊诧不已。 顾昔年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菊花,发狂般把她没有扯完的花瓣揪了个精光溜光,将花瓣往空中一撒,面目狰狞地对童话说:“你坐等看好戏吧!” 虽然乐哥通知唐糖暂且停更一个星期,但是催稿催得更加紧了,要她一天写三天的量,每天近一万字,唐糖累得都要吐血了。 好在两天后,欢哥又通知她不要再写一个字,并且一再叮嘱新写的文除了发给他一份外,既不要外传,也不要上传发布。 尽管唐糖觉得一切神神秘秘的,但还是全都一一照办。 但是心里疑窦丛生,只是苦于自己脑瓜生的太笨,是没办法想明白其中的奥妙啦,于是请教夏夜。 夏夜耐心地听她说完,带着无所不知淡淡的笑,轻描淡写地安慰她:“乐哥叫你停就停,你都拼了两天的命了,现在有时间多睡一下也好,你的气色好差,真叫人担心你的健康。” 他说着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想摸一摸她的小脸蛋。 唐糖害羞地跑掉了。 夏夜的手悬在空中好久才缩了回来。 内心是无助的怅惘。 这世上唯一不讲先来后到的就是爱情。 你在她身边厮守一世,不敌她与他人海中不经意的一眼。 夜已深了,夏夜躺在床上跟周公在友好而轻松的气氛里进行良好沟通时,被唐糖连摇带拍地惊醒了。 他霍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紧张地问:“怎么了?顾昔年找来了?” 因为唐糖跟他讲过顾昔年已经找到他们这个新家并且纠缠她的事,所以他一直放在心上。 现在的形势是,敌暗我明,顾昔年又存着心想要伤害唐糖,不提高警惕是不行的,夏夜为了更好的保护唐糖,推掉了学校里所有的社团活动。 但是,他的话一出口,他就从初醒的状态彻底醒了过来,马上意识到他在家里顾昔年没那个胆敢破门而入。 他抬眸看唐糖,她一双纤纤玉手插进秀发里,把一头顺滑飘逸的青丝硬是抓成了一个蓬勃的鸟巢,很烦燥抓狂的样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小夜,怎么办,不码字我手痒、心痒,睡不着。” 夏夜难以理解地盯着她看了半天:“你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劳碌命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立刻炸了毛:“卡哇哇!都凌晨一点了你还不睡,明天怎么上课?” 夏夜从床上一跃而起,拖着唐糖就往她房里走。 “可是,故事情节已经从脑海里蹦出来了,不写好难受!”唐糖挣扎了几下发现不过是徒劳无功,只得任由夏夜把她拖进自己的房间扔在床上。 她刚翘了翘小脑袋,夏夜就张开五指山按住她光洁白晳的额头,板着脸命令道:“闭嘴!闭眼,睡觉。” “小夜——” 唐糖只说出两个字,夏夜就用他的大手捂住她的小嘴。 她如花瓣般娇嫩柔软的嘴唇轻轻触碰着他宽厚的手心。 一股奇怪的电流由手心迅速传遍夏夜的全身,酥酥麻麻,让他心旌荡漾…… 唐糖手脚并用地掰开了夏夜捂住她的手,象只愤怒的小猫咪对着夏夜不停地喵喵喵:“干嘛那么大力的捂住人家的嘴呀!你想杀人吗?” 夏夜失去了往常处变不惊的从容气度,显得有些不自然,破天荒嗫喏道:“对不起。” 然后站了起来,象是魂不守舍般向房门外飘去。 唐糖奇怪地看着他的背影,难道是自己的话太重,伤到他了? 这怎么可能?他那么一个有主见的人会在意自己几句不经过大脑的话? “小夜——” 夏夜已经走到房门口,听到唐糖的呼唤,立刻止住脚步,回过头来。 “我还是没有睡意。” 唐糖顶着两只黑眼圈求援地看着他。 夏夜在原地站了片刻,走到她的床前坐下,温柔中带着霸道:“闭上眼睛,我哄你睡觉。” 唐糖不仅没有闭上眼,一双美眸相反瞪得圆溜溜,好笑地问:“你会哄人睡觉?” 在她的印象里,夏夜高冷得几乎要不食人间烟火,怎么会做这种凡俗的事? “当然会。”夏夜温柔的声音带着百依百顺的宠溺,咧嘴一笑。 这一笑,不是他素日习惯性的寡淡笑容,恰如徐徐之风拂于明月之下,若静水之凝光洒于青荇之间,有一种风华绝代,却又因沾染世俗而温暖。 唐糖的心跳莫名加速,忙闭上眼睛躲开夏夜勾魂摄魄的双眸。 她在心里自责,为什么有了小暖还要对别的男生动心?哪怕一点点也不行! 这时,一只手掌温柔地拍着她单薄的身子,力度恰恰好,让她稍稍有一点点晃动的感觉,节奏不急不徐,就象小时候躺在摇篮里。 唐糖慢慢地进入了梦乡,耳边有人在哼唱:…… 我和你人海茫茫邂逅 一颗心苦苦为爱在守候 明明是不可能 越逞强不放手 爱越深就痛得越难受…… 在梦里,唐糖有种想流泪的心酸。 第二天夏夜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就看见唐糖象只乖巧的小猫,紧紧裹着薄被在床上睡得正香。 他忽然发现自己昨晚是趴在糖糖的床边醒来的,心脏疯狂的跳动。 一定是昨夜哄唐糖睡觉结果自己也睡着了。 谢天谢地,唐糖一无所查,不然就算自己浑身是嘴,诸葛亮附体都没有办法解释的清了。 夏夜暗自庆幸地拍拍胸口,忍不住抬头看着熟睡的少女。 少女安静得与世无争。 她整个人仿佛被一层轻柔的白光笼罩,睫毛在眼底形成扇形的阴影,五官惊人的漂亮。 优雅洁白的脖子下是凸起的锁骨,那完美的曲线,多少次戳中了夏夜少年驿动的心。 他就那么痴痴地盯着唐糖看,一直看得心底柔软。 他慢慢的、慢慢地伸出与根修长的手指想摸一摸糖糖的嘴唇。 虽然这样做很不光明正大,也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可是唐糖微启的粉色双唇实在太诱人! 就在夏夜即将得逞的时候,唐糖突然睁开了双眼。 刹时,四目交投,大眼瞪小眼。 夏夜惊得汗毛倒竖,就象小偷在偷东西时被抓了个现行,紧张得挺直了身子,不敢再看少女狐疑的脸色,仓皇逃掉了。 等唐糖换好校服,出房门到卫生间洗脸刷牙时,不小心跟夏夜碰了个正面。 一向淡定得泰山崩于前而自我岿然不动的少年惊得跳了起来,一头扎进了厨房,誓死不肯轻易出来。 唐糖一切准备就绪,只欠东风地坐在饭桌前等夏夜端上营养早餐。 左等右等,时间流逝,总算等到了夏夜端着两碗面条走了出来。 唐糖馋诞欲滴地伸长了脖子。 可当夏夜象位老人家一样,一双手抖的叫人心惊肉跳,颤颤巍巍地把面条放在她面前时,她大失所望。 一碗好端端的面条煮成了难看的糊状,虽然唐糖很饿,但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夏夜埋头大口地吃着面,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抬了一下头,发现唐糖没有动筷一样,夸张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不吃?” 唐糖嫌弃地皱了皱眉:“好恶心,象呕吐物,我才不要吃。” 夏夜正塞了一嘴的面条,听到唐糖的话,那口面条不上不下地搁浅了。 夏夜调节了好半天自己的心理,终于把那口面吞了下去,但是剩下的面他再也没有勇气吃了。 于是,他带着唐糖在早餐店里吃过早餐,然后把她送到学校门口看着她进了学校大门,这才放心地转过身准备去自己的学校。 就在那时,他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顾昔年! 他反应迅速地跑了过去,那里三三两两有穿着校服的学生经过他,向校门走去。 夏夜举目四望,哪里都不见顾昔年的影子。 他低下头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景。 他看见的……是一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人影。 夏夜不禁哑然失笑,顾昔年怎么可能有这个学校的校服? 一定是自己自从知道顾昔年已经得知他和唐糖的住址,再加上他找过唐糖,所以太紧张,以致杯弓蛇影,把和顾昔年体型很象的男生当成了他。 心中疑惑已除,夏夜转身离开了。 他刚走不久,离他刚才站立的地方不远处的垃圾桶背后,慢慢站起一个人来。 这人正是顾昔年。 他穿着一套半新不旧的校服,肩上背着书包,盯着夏夜走远的方向,嘴角上扬,一脸阴狠毒辣地笑意,转身随着上学的学生一起混进了学校。 那时候,早自习的铃声还没有响起。 唐糖刚进教室放下书包,就觉得肚子一阵阵地痛。 她微皱了皱眉,这是病情有些不稳定的征兆,不然怎么会每天吃药都不能抵御早餐店食物里哪怕一点点的细菌。 她忙心急火燎地跑到了卫生间。 等她出来往教室里走去时,一个同学与她擦身而过。 那个同学象是赶着去投胎似的,步履匆匆,所以无意中撞了唐糖一下。 唐糖生得单薄,被撞得东倒西歪,整个人差点摔在地上。 而那个同学既没说对不起,也没扶她一把,唐糖有些生气地回过头去看那个扬长而去的背影,竟然是顾昔年!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60) 顾昔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穿着这所学校的校服、背着书包?难道他们家找到门路把他弄进了这所学校? 但是,他为什么会从自己的教室出来,而且匆匆离开的样子怎么那么象逃跑?! 唐糖心里忽然就有很不好的预感。 她急忙跑到教室里,向自己的书包看去。 书包还象离开时的模样静静地呆在课桌子。 她这才狠狠松了口气,但终究不能完全放下心来,走到自己的座位跟前,一面检查书包,一面问旁边的同学:“没人动我的东西吧。” “有啊!刚才有个男生自称是你的好友,动过你的东西。”一名女生答道。 唐糖的心咯噔一沉,紧张莫名地瞪圆了眼睛问:“他拿走了么?” 女生被唐糖的模样吓到,结结巴巴地说:“他……他拿走了你的手机,说是你让他帮忙拿了给你送去……” 唐糖在听到手机被拿走几个字,她已经象疯了一样冲出了教室,女生后面絮絮叨叨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见。 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无论如何要把手机夺回来! 因为为了见缝插针利用一切零零碎碎的时间码字,所以唐糖很早就改用了手机码字,她所有的文稿在手机里的wps里全有保存。 如果手机落到顾昔年的手里,他掌握了这些原件,完全可以冒充枪手跳出来指证自己弄虚作假,欺骗读者。 到时自己跳进黃河也洗不清了,导致的后果就是身败名裂,从此不可能再在网文界闯荡江湖了。 唐糖一路狂奔,终于看见作贼心虚的顾昔年正形色匆匆地往校门外冲。 唐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喊道:“抓小偷!” 威严地守在校口的两名安保大叔本来就疑心重重地紧盯着顾昔年,哪有刚到学校又离开的,正准备上前盘问,猛地听到唐糖焦急的呼喊声,立刻向顾昔年包抄过去。 顾昔年见状,取下肩上的书包用力向一位安保大叔甩去,妄图将他们的包围网甩开一个缺口,自己好逃之夭夭。 安保大叔侧身让过,一把揪住象只泥鳅一样想从他身边溜过的顾昔年,毫不留情地把他往地上用力一砸,差点就把他砸成零部件。 “你小子不好好上学读书,准备往哪儿跑呀!”安保大叔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摔成狗的顾昔年。 “居然还敢动手行凶!”另一名安保大叔觉得难以接受,他干这个工作又不是一天两天,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胆大包天的学生。 顾昔年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继续逃跑。 “大叔!千万别放过他,他是小偷!”唐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 “小小年纪不学好!”一个安保大叔抬起一只脚踏住顾昔年的胸口,让他动弹不得。 这时正是进校门的高峰,许多师生围了过来,对着顾昔年指指点点,言语间充满了鄙夷。 顾昔年虽然不要脸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但是被这么多人一起声势浩大的鄙视,他还是感到招架不住,真想身下突然出现一个老鼠洞,好钻进去一逃了之。 安保大叔正准备把顾昔年从地上拎起来,交到校长那儿去——毕竟偷窃在学校是大事件,他们不敢也无权处置。 这时围观的人群外传来一个威而不怒的声音:“让开、让开!” 人群立刻向两边分开一条路来。 校长在教导主任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顾昔年面如死灰地、惊恐万状地盯着来人。 安保大叔急忙拿开踏住顾昔年胸口的脚——要是被领导看见就不好了。 “站起来说话!” 校长走到顾昔年的身边命令道。 顾昔年腿软,挣扎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最后还是安保大叔抓住他的衣领象拎一只死狗一样把他提了起来,就是这样,他仍站立不稳,摇摇欲坠的样子似乎随时要倒在地上。 校长皱着眉,强忍住嫌弃加反胃的情绪,冷冷地问:“你是哪个班的学生?” 顾昔年象失语一样默不做声。 两位安保大叔对着顾昔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对面的女孩看过来,就算顾昔年是个铁人,在他们这种眼神下也快被看化了。 一个安保大叔犹疑不定地在校长耳边说:“他好象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我也觉得。”另一个安保大叔附和道。 “什么?!”校长和教导主任同时大叫一声,如临大敌般紧盯着顾昔年。 这些日子校园疯子砍人的恐怖事件时有发生,做为学校的一把手不得不提高警惕,万一出了这种事,自己头上的乌纱可就保不住了。 校长一面示意教导主任报警,一面严厉地审问顾昔年:“快说!你混进我们学校想干嘛?” 顾昔年死死地低着头,哪里敢回答? “他主要是想偷我的手机。”唐糖在一旁站了很久都不敢出声,这时壮着胆子开了口。 众人的视线立刻转移到她身上。 “偷你的手机?”校长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很贵的那种吗?” “不是,普普通通的一部手机,只是里面有许多重要资料。”唐糖红着脸有些局促地解释道。 “什么资料值得他冒这么大的险去偷?” 校长已经确定了眼前这位快被吓尿了,獐头鼠目、猥琐不堪的少年并不是什么神经病之类的危险分子,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是八卦之心又熊熊燃烧起来。 唐糖刚想开口,就听见有一个动听的女中音在叫嚷:“借过,借过。” 众人循声看去,一位美丽优雅知性的女主播拿着话筒,跟在前面鸣啰开道的摄影师后面,奋力挤过人群,向他们靠拢。 “你们……这是干什么?” 校长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摄影师和女主播。 凡是在仕途上的人最怵的就是媒体,虽然眼前的女主播秀色可餐,校长却是一副全神戒备的表情。 他一头雾水,完全想不通自己学校是什么原因把令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掌门人闻风丧胆的媒体给招来了。 他疑惑地看看魂不附体的顾昔年,又看看乖顺可爱的唐糖。 是他?还是她? 不管是谁,来头必定不小! “是这样,我们电视台接到爆料,目前网上最有争议的当红美少女网络作家“我心未冷”储存有文稿的手机被人偷了,所以来贵校采访,以求真相。” 一石击起千层浪,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一双探究的眼睛在唐糖身上梭来梭去。 接着,大家交头接耳,互相询问:“她就是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我心未冷”?” 艳羡的、欣赏的、难以置信的……各种各样的目光停留在了唐糖身上。 唐糖最不喜欢的就是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她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偏偏校长把她拉到了美女主播的面前,他脸上惊诧的表情并没有完全褪却,不敢相信地问:“你是说,这位同学是当红美少女网络作家?” “是你?!”美女主播颇感意外地叫了一声。 唐糖一脸天然呆地看着美女主播:“我们……认识吗?” 她试探着问。 美女主播非常失落,自己都美成这样了,居然会被忽略! 她不死心地提醒道:“你不记得了,你住院的时候,夏夜带我去看过你。” 唐糖搜肠刮肚地回忆了好久,但就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她抱歉地冲着美女主播摇了摇头。 失落到极点就是死心,美女主播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跳过令她不悦的一页,采访唐糖:“你就是我心未冷?” 唐糖不安地攥紧校服的衣角,迟疑地点点头。 乐哥只交待她,不管顾昔年对她采取什么行动,她都要第一时间通知她。 她本来就随身带着两个手机,一个专门用来码字,放在书包里;一个发挥通迅的功能,随身携带。 所以当顾昔年被安保大叔抓住,校长盘问之际,她赶紧用身上的手机把当前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乐哥。 但是乐哥并没有告诉她会有媒体出没,更没有告诉她面对媒体她该怎么说、怎么做。 现在是非常时刻,她怕行差步错。 “听说有人偷走了你储存文稿的手机?小偷抓住了吗?他偷你手机的目的是什么?是单纯的偷去卖了换钱,还是别有用心?” 美女主播非常专业、伶牙俐齿地问道。 校长这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学校藏龙卧虎,出了一位风云人物,这是学校的光荣。 于是他整理了一番仪容,一步跨到镜头前,将纤纤少女挡在了他微胖的身躯后,充当起唐糖的发言人。 他对着镜头笑得大方得体,声情并茂地回答刚才美女主播抛出的一连串问题:“偷手机的小偷被我校两位机智神勇的安保人员当场擒获。” 摄影师给了两个安保大叔一个特写。 两位安保大叔非常配合地摆了一个背靠背,秀肌肉的造型,惊艳全场。 校长接着含情脉脉继续叙述:“至于小偷偷手机的动机目前我们学校并不清楚,不过猜测应该不是为了卖钱,因为具——” 校长讲到这里才发现自己一直忘了问唐糖叫什么名字了。 他把唐糖从背后拉到镜头前,与他排排站,和蔼可亲得令人毛骨悚然:“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唐糖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毕恭毕敬地答道:“唐糖。” 育人者温良,受教者恭谨。 校长和唐糖齐心协力打造了一幅和谐的画面,场面感人肺腑。 校长毫不吝啬地点赞道:“好名字。” 然后不动声色地把唐糖推出了镜头之外。 女学生太美,太容易抢镜,校长有一颗上头条的心,又怎么肯甘当绿叶衬托唐糖这朵小红花呢? 校长清了清嗓子,把一波三折未完的话进行到底:“具唐糖同学说她的手机并不值钱,偷去也卖不了几个钱,由此推断,小偷偷手机是另有居心。” “小偷在哪里?我们可以采访他吗?” “当然可以!” 校长爽快地答应了,他伸出一根保养得非常好的手指指了一下顾昔年:“他在那儿。” 顾昔年就象西游记里被银角大王用手指指过的唐僧,打了一个大大的激灵,灰暗着脸,一副死期将至,绝望的表情,好象下一秒他会被拖出去问斩一样。 美女主播眼睛瞪得大的不能再大:“怎么又是你!” 她不齿地冷笑了一声:“哦嚯!你真是阴魂不散,无处不在,劣迹斑斑!做到你这样也挺不容易的!” 顾昔年虽然早就不要脸了,但也感到了无地自容。 不一会儿,警察叔叔来了。 来人居然是李警官! 当美女主播的视线与李警官的视线相撞时,两人都有些意外地愣了愣神,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纠缠了一下。 美女主播没来由的心如鹿撞,一次又一次的巧遇是不是天定的缘份。 可素,自己的雄心壮志不是要找个土豪才肯嫁吗,为什么突然会对一个小警察萌生爱意,这是要不得滴,必须慧剑斩情丝。 小李在一旁看着美女主播变幻莫测、异常挣扎的面部表情,忍不住叹为观止,击节叫好,他心地善良地把脑袋凑过去,关怀备至地问:“你面部神经痛?” 美女主播不知所云地“啊”了一声,一双美眸茫然地看着李警官。 李警官模仿她刚才的表情做出许多高难度的口眼歪斜,外带翻白眼的造型:“你这不是面部神经痛是什么?” 唐糖忙暗地里扯扯小李警官的衣服:“那是她对你动了心的表现。” “不会吧!”小李警官大惊失色,向后倒退了三步:“这种示爱的表情就是鬼都会被吓跑!” “那是胆小鬼!”唐糖嫌弃地看着他,替美女主播出了口大大的恶气:“活该你这么大一把年纪还在打光棍!” 小李警官被一个不足十八岁的小丫头各种鄙视,正在痛不欲生之际,刘警官不紧不慢地从警车里走了出来,拍拍小李的肩说:“小子,人间混了三十年,终于要实现你的人生目标——中间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要养了!” 唐糖看着小李不解风情的样子,本着为他人着想的红领巾精神道:“你新婚的那天我会送个搓衣板当贺礼的。” 美女主播欣喜若狂地抱着唐糖啵了一下:“说得好!”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61) 小李嘴角、眼角全都狂抽,整张脸完全黑屏。 他凉凉地看着唐糖:“小妺妹,要不要懂得这么多啊?你太早熟了吧!” 唐糖特么贤良淑德、谦恭谨慎地答道:“我又没有吃催熟剂,怎么可能早熟呢?倒是警察哥哥你,心理发育实在与你身体的发育不相匹配。” 小李当场喷出一口老血。 美女主播大概认为自己太屈就了,大声嚷嚷道:“我还没有考虑好,别把我和他扯在一块儿!” 刘警官语重心长地说:“趁着人老珠黄之前赶紧把自己处理掉吧,这样也可能省去天天抹防腐剂的花费。” 他对美女主播怨念的眼神置之不理,走到顾昔年身边,淡淡地说:“走吧,跟我到警局逛逛。” 第二天,各大媒体头条醒目地登着一条消息:“某男子潜进校园试图偷窃网络新秀作家“我心未冷”存储有文稿的手机冒充莫须有的枪手未果,被刑事拘留五天。” 唐糖看到这则消息喜不自胜,急忙给欢哥打电话:“我可以恢复更新了吧。” “别急,别急,这次虽然让顾昔年那个渣男受到了教训,但是并不表示这件事就这么了解了,夏夜说,他吃了大亏,一定不会就此善罢干休的,所以我们现在不能急着恢复更新,这是其一。其二,夏夜建议我用用饥饿营销法,让那些欲知后事的读者急得嗷嗷直叫,等满了一个星期我们再恢复更新,效果可能会更好。” 欢哥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内心有些纠结:“其实这样做有些冒险,毕竟你是新人,影响力远没有那些大网站的白金作家那么大……但是,我还是宁愿赌一把,赢了,你和我的网站知名度会上升到一个崭新的高度,即使输了,也没关系啦,一切不过从头再来。” “可是……”唐糖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我觉得你们的饥饿营销法好残忍,把那些读者晾在一边……” “别埋怨我,这些主意都是夏夜出的。不知道他每天的主食是什么,怎么聪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每天吃的食物和我一样,为什么他就是学霸我却是学渣呢?”唐糖一脸求知欲地问。 电话那头立刻一阵沉默,过了好半天,欢哥才说:“一定是你的吸收方式有问题。” 这下该唐糖陷入了沉思。 眼看还有一天就满一个星期了,唐糖脑子里的故事已经满得快要溢了出来,只等结束停更的时辰一到,就磨刀霍霍大干一场。 因为欢哥和夏夜再三叮嘱她在断更期间,除了先前让她码的那两万个字外,不许码一个字,也不许修改一个字,总之什么也不许做。 所以,最后一天是星期天,又不用去学校补课,唐糖破天荒可以睡个懒觉。 她正睡得香甜,小暖打来了电话,唐糖闭着眼接听:“小暖,人家难得睡个饱觉,你干嘛扰人清梦嘛!” “你还睡!我都快急死了!” “是奶奶又不舒服了吗?”唐糖一个激灵瞌睡全没了,她把手机用肩膀顶在耳朵边,整个人骚动起来,准备换衣服起床。 “不是!” 唐糖的心就象坐过山车一样,一下子从底端直冲上来。 一大早无缘无故受到惊吓,她差点就四重存在了,她有些生气地对着电话大喊:“哎!陈小暖,是不是吓我挺好玩呀,信不信我见到你时把你的耳朵揪成小麻花!” “好啊,只要你待会不哭,别说耳朵给你揪,我整个人都给你随便欺侮!” 随着房门被推开,小暖走了进来。 唐糖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吃了一惊,仍然保持着接电话的动作,呆呆地看着骤然出现、离他越来越近的小暖,心里一阵慌乱,不禁暗自埋怨小暖: 你怎么可以突然闯进人家的闺房呢? 人家才被你从黑甜的睡梦里吵醒,情绪不佳,面部表情肯定有些狰狞,而且蓬头垢脸,极度素颜,不知道眼角上会不会挂两粒眼屎啊!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人家还没刷牙,一开口会不会有异味…… 唐糖浮想联翩,一脸的挣扎,如世界末日来临一般揪心揪肺看着已经走到床前的小暖! 这家伙,一大清早这么风华绝代的站在我的面前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居心不良想反衬出我是个邋遢女啊! 唐糖越想越激动,越想越愤慨,脑补着小暖嫌弃她的各种血雨腥风的凄凉镜头,耳边似乎听到如泣如诉的二泉映月,千钧一发之际,她终于采取行动了! 大概处于十万火急的困境里,唐糖的小宇宙被点燃了的缘故,她前所未有的身手矫健,一个饿虎扑食将小暖扑到在地板上。 这……什么节奏! 小暖震憾惊诧地瞪着唐糖,还没容他问出一个字来,身上的女侠手一抖,一床被子从天而降,将他捂了个严严实实。 唐糖隔着被子双腿跪在小暖的身上,用自己的体重压住他,让他动弹不得。 一双纤纤玉手死死捂住他头部的被子,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没有让他看清自己晨睡初醒,头未梳,脸未洗的难看模样。 女生大抵都是这样,越是喜欢对方,越是想展示自己美好的一面,不好的……藏起来! 被子下的小暖现在也算是处于危险的境地,呼吸越来越困难。 这个死丫头,究竟在搞什么飞机,这是要谋杀男票么? 小暖最开始有点没搞清状况,所以按兵不动,现在发现大事不妙,自然奋力反抗。 跪在他身上的唐糖顿时犹如身处惊涛骇浪一叶扁舟里,好几次都差点被小暖掀了下去。 一番挣扎,小暖如出壳的小鸡萌哒哒地从被子里探出了他那张惊为天人的俊脸,玩味地看着唐糖,嘴角是一丝坏笑:“你想对我图谋不轨?” “嗯?”唐糖一头雾水,她只是想难看的样子不要被他看见就好,并没有那么宏伟的目标。 但是她很快就领悟了“图谋不轨”的喻意,顿时全身着火,但又骑虎难下。 此刻她心理活动非常复杂,让我们一条一条来梳理。 如果就这么贸贸然地从被子下来,似乎印证了她刚才的确想对他“图谋不轨”。 可如果不下来,又似乎在论证以上命题…… 唐糖知道现在不管是跳长江、黄河、珠穆朗玛峰,还是百慕大,都难以洗刷自己是个猥琐女的嫌疑。 横一刀是死,竖一刀是死,关键哪一种死法没那么难看…… 唐糖正在内心做A,B选项的时候——其实此刻她又在心里哀叹,考试的时候遇上选择题时,人家学霸是独具慧眼选中答案,而做为学渣的她时不时要靠扔色子…… 考试中无法避免,也就认命了,没想到现在还要陷入两难的境地,银生真是悲催! 忽然,唐糖感到自己的身子一下子惊天大逆转,仰面躺在了地上,她惊悚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在她上方冲着她笑得不知有多得意的少年。 “你……你要干什么?”她惊惶地问。 “不干什么,星期天专成来看我的女票仙仙咯,天各一方的日子太难熬了。” 小暖说着说着,脸上的坏笑渐渐漾开:“来!香一个!” “滚!” 唐糖张嘴咬在小暖撑在她身子两侧的一只胳膊上。 小暖“哎呦”惨叫一声,手臂一软,悬在上空的身子眼看就要压在唐糖身上了。 这还了得! 说时迟,那时快,唐糖一招“雄兔脚扑塑”,一双玉腿蹬在小暖的腹部,非常英姿飒爽、威武霸气地把他给踢到了角落里。 小暖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板上,他逞强地忍住痛,装做没事人爬了起来,不解地问:“你是不是该吃药了?” 唐糖的病要每天吃药控制病情,她以为小暖是在关心她,于是老老实实地答道:“我每天都是吃过早餐才吃药,不然副作用太大了!” 小暖意味深长地笑了:“怪不得你一大清早的这么反常,原来是还没吃药的原因。” 唐糖会过意来,恼恨不已,拿枕头扔他:“才不是呢!人家只是不想要你看到我不漂亮的样子!” 小暖收住笑意,长久地注视着她,两只明亮的大眼睛在她身上不停地扫视。 “你……你在看什么?” 唐糖这时才注意到身上的小睡裙布料太少,裸露的地方太多…… 她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一双手捂这里,捂那里,发现哪都捂不住,干脆钻进了被子里,只把一颗小脑袋露在外面,绯红着脸命令道:“你出去啦!” 小暖不仅不出去,反而一屁股坐在她的身边,严肃地问:“为什么我不能看你难看的一面?为什么你不愿意穿着睡裙在我面前走动?但是那个家伙就可以!” “什么?”唐糖发现小暖似乎有些生气了,“那个家伙是谁?” “夏夜!他就可以看着你穿得这么清凉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小暖象个孩子一样委屈道。 唐糖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小暖为这些事反应这么大。 她从被子里伸出细瘦的手推了小暖一把,娇嗔道:“我根本就没有把夏夜当男生看,自然会在他面前随便一点,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这样了。” “你不把我当男生看,那当什么看?”夏夜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看似平淡的语气隐含着不满。 “我啊,把你当雌雄同体的好闺蜜。” “是吗?既然是闺蜜,我们晚上可以同床而眠咯。” 唐糖立刻羞得满脸通红:“但是你是雌雄同体的……” “说来说去,你就是个妖孽。”小暖趁机取笑道。 夏夜摆出一副懒得和他一般见识的淡然模样:“你一大早心急火燎地跑来找唐糖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 小暖用力一拍脑门:“看我,居然把这么大的事给忘了。” 夏夜属于那种特别沉得住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人,逮住机会奚落道:“美色当前,你还能记住什么?” “谁象你,冰川王子!每天臭着一张脸,好象全国人民都欠你人民币!” 小暖反唇相讥。 “唐糖,快起来上网,有个自称是你雇的枪手的网络写手凌晨五点的时候更新了你的书。”小暖转而对唐糖说。 “什么!”唐糖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跳下床,坐在电脑前打开电脑。 果然网上有更新的内容。 唐糖一看,面如死灰,更新的内容就是欢哥催促她赶出稿但是又不让她发布的那两万字里的第一章。 小暖气愤地说:“这肯定又是顾昔年那个渣男做的好事!” 唐糖的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很长时间意识才渐渐恢复。 她缓缓地转过脸去,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承载着太多的情绪,惊惶、绝望、悲痛、无助…… 她迷离地看着夏夜,颤着嗓音问:“被他偷走的手机明明追回来了,怎么我还没有发布的章节还是被人窃取了呢?” 夏夜冷笑了一声:“别忘了顾昔年是电脑天才,他只用破解你的WPS帐号和密码,就能把你手机里的文件传到他的手机里!” “那怎么办?”唐糖焦急又殷切地看着夏夜。 一向足智多谋的夏夜沉默了。 “我施法术把顾昔年从唐糖这里窃取的文件全给他删了!” “对!这倒是个好办法,他更新了第一章,后面的没办法更新,我们也能戳穿他是假的!”唐糖眼睛一亮,看到了一线希望。 夏夜又是一声冷笑:“顾昔年狡兔三窟,肯定会把文件备份,你要删也只能删掉他电脑和手机里的,其它隐藏的,你连知都不知道在哪里,怎么删?” 小暖一听,顿时泄了气,唐糖也跟着委顿下去。 三个人全都不说话,就连空气都变得压抑起来。 最后,还是夏夜开了口:“问问欢哥该怎么办吧。” 唐糖如梦方醒,赶紧联系上欢哥,欢哥虽然竭立宽慰她,但是唐糖明显感觉到他也是一筹莫展,心下更是焦灼,只得准备挂断电话。 欢哥突然在电话里急切地喊了声:“等等!” 唐糖心里一动,满含着期盼问:“欢哥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电话那头,欢哥踌躇了一下才说:“现在我们还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你要不要再努把力!” 唐糖内心一阵狂喜:“要我怎么做?” “把顾昔年窃取的那两万字全部推倒重写,并且情节和文笔要胜过原来的!”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62) 将先前写的两万字全部推倒重写,而且还要胜过以前,这对于唐糖来说不能不是个巨大的挑战。 但是再困难自己也得咬紧牙关往上冲,不然根本就没有办法戳穿顾昔年的阴谋诡计! 为了防止顾昔年再次利用电脑技术盗取文件,唐糖听从夏夜的建议,把文稿写在本子上。 她匆匆梳洗吃过早餐后,挥笔逐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重新构思。 为了避免吵到唐糖,小暖和夏夜在客厅里交谈的时候都是窃窃私语。 小暖嫌弃地看着夏夜:“我本来是赶来和我的女票仙仙约会的,怎么现在演变成和你这个妖孽厮混在一起!” 他换了个姿势,背对夏夜而坐。 “我也很不想和自己的情敌独处。”夏夜风情万种地含笑而语:“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小暖挺直了身子警觉地问,夏夜貌似优雅的语气里隐藏杀机。 “我在想什么?当然是想赶你走咯!” 最后一个字音一落,夏夜一掌袭来。 “偷袭?!你好毒!” 小暖一手拍在茶几上,一个侧翻,躲过夏夜凌厉的掌风。 “没听说过无敌不丈夫吗?” 夏夜嘴角微挑,从沙发上拔地而起,凌空飞脚直取小暖帅气的脸蛋,幻想着自己一脚命中,让他马上毁容。 小暖临危不乱,接连后空翻,一直退到墙边,险险避过。 他一脚在雪白的墙面上用力一顿,借力反攻。 夏夜见他来势凶猛,避其锋芒,急忙收脚,身子在空中急速转动,与子弹一般射来的小暖擦身而过。 两人斗着斗着就红了眼,各自使出看家本领,想要制服对方,让他俯首称臣。 一时间,客厅里飞沙走石,狂风大作,落地的窗帘卷卷舒舒。 夏夜的口袋忽然响起手机铃声。 “暂停!”他喊道。 小暖的拳已在半路,收不住攻势,只能尽力减小力度。 夏夜一面接听电话,一面用掌心全力抵住小暖刹不住车的那一拳。 “乐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暖收了拳,站在一旁看着夏夜。 夏夜万年冰川脸表情渐渐生动起来:“真的吗?太好了!” 他刚一挂断电话,小暖就扑了上来:“乐哥跟你说了什么?” 夏夜立即收住脸上的笑容,冷脸冷语道:“我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我的情敌!” 小暖讨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放下惯有的桀骜不驯,一脸狗腿,不怕死地贴过来:“求夜哥告诉小的!” 夏夜不屑地斜睨着他:“认识这么久了,第一次听你叫我哥哦,难得难得!” “只要你告诉我欢哥跟你说了什么,我以后叫你老大都没问题!” 夏夜看了看狼藉的客厅,一脸坏笑:“老大说什么你这个小弟都要听哦,先把客厅收拾好。” “是,小的马上照办。” 小暖立刻动手整理客厅。 夏夜的电话又响了。 他拿出来接听,嘴里连声说着“好!”字,走到玄关处换鞋。 小暖丢下手头的事,象个跟屁虫一样跟了上来。 简短的通话结束了,夏夜把手机放口袋里,对小暖说:“窃取唐糖文稿的家伙被抓住了,现在正在警局里,乐哥委托我全权处理这件事。” “真的吗?太好了!我去告诉唐糖!” 小暖说着就要向唐糖的房间走去,被夏夜一把攥住胳膊。 “别打扰她,让她安静的写作。” “我这怎么是打扰呢?”小暖不满地反驳道:“既然文稿找回来了,她不必重新写这么辛苦的。” “让她经受一次残酷的锻炼也不是什么坏事,看看她在危急的情况下究竟能爆发多大的潜能。” 小暖想了想,不再坚持己见,也换鞋准备出门。 “不要跟着我。”夏夜阻止道。 “为什么?我也很想看看顾昔年被抓的狼狈样子。” 夏夜朝唐糖紧闭的房门看了看:“我们都走了,谁来守护她?” “大白天的,我们把防盗门锁好,那个渣男怎么进来!” 夏夜想想自己确实太杞人忧天了,也就任由小暖象个小弟跟在后面。 两个人来到警局,负责办案的是刘警官,他已官复原职。 他乐呵呵地对夏夜说:“咱们可真是有缘,没过多久又见面了。” 夏夜心里猜想被抓的窃取唐糖文稿的人一定是顾昔年,所以微笑道:“顾昔年跟大哥你也挺有缘,隔三差五地来你这儿喝茶。” “是哦,刚放出去一天,马上又得逮捕归案。” 夏夜听到“马上”两个字,立刻把眼睛瞪得溜溜圆:“你不是在电话里说人已抓住了吗?” “人是抓住了,但不是顾昔年。” 夏夜和小暖疑惑地互看了一眼。 刘警官把他们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我们抓住的这个人叫丁虎,一个百写百扑的网络写手,他招供说指使他冒充唐糖雇来的枪手的人是顾昔年。” 夏夜冷笑:“顾昔年果然不负心机狗这个美名,知道自己跟汪峰抢过头条,如果自己亲自扮演唐糖莫须有的枪手,实在太容易被人怀疑,从而引火上身,所以肯定以金钱和名利找丁虎当炮灰。” “你分析的一点也没错,丁虎的口供就是这么说的,现在我已经派小李和小赵去抓捕顾昔年这个幕后主使归案了。” 他拿出手机看看时间:“他们应该回来了呀。” 说曹操曹操到,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大力地推开了,小李和小赵几乎是冲着进来的:“头儿,我们扑了个空!” 小暖和夏夜紧张得同时站了起来。 “没问他家人他去哪儿了吗?” “他家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说他接到一个电话后神色大变,匆匆出了门。” 夏夜听完,略一沉思,叫了声“不好!”冲出门去,小暖紧随其后。 刘警官见状,道:“有情况!”立即跟了出去,对跑在前面的两位少年喊话:“小伙子,上警车!” 小暖和夏夜忙向刘警官的警车跑去。 小李当驾驶,载着本组警员和小暖、夏夜按照夏夜要求的往他和唐糖的新家驶去。 因为夏夜推测,顾昔年临出门前接的电话一定是丁虎打来的,告之他他出事了,所以他才慌里慌张出了门,并且一定找唐糖算帐来了。 一到节假日,江城出游的人特别多,堵车也堵得相当厉害,再加上全城修地铁,夏夜他们乘坐的警车被困在了路中央。 夏夜看着前后一辆紧贴着一辆的汽车长龙,心急如焚,看情形车子一时半会动弹不了一步。 他干脆打开了车门,纵身跳上车顶,以车龙的车顶为路,向自己家的方向疾奔。 小暖在后大叫一声:“等等我!”也一跃而上车顶,紧紧追随着夏夜。 许多百无聊奈坐在车里等待交警疏通道路的司机猛地看到有两道人影从警车里出来,以为有逃犯在大街上上演越狱,又是惊恐又是害怕又是激动,纷纷从窗车里伸出脑袋,指着在车顶飞奔的两个少年:“逃犯逃跑啦!” 小暖和夏夜满脸黑线:这些家伙脑洞会不会太强大! 刘警官从警车里钻出来,双手叉着腰,无奈地看着已经跑远的两名少年,对他的组员说了声:“我先行。”穿过车流,来到人行道上,拔足狂奔,心里忍不住腹诽:臭小子们,好好的道路不跑,非要在车顶上秀功夫,是不是故意要把我们警察比下去呀! 路上的行人,车里的司机全都目瞪口呆,以为在上演真实版的警匪大片。 再说唐糖一直从早上码字码得昏天黑地,转眼快到中午了。 一个上午,她象闭关一样独自呆在房间里,直到累得实在受不了了,她才转动着酸涩的脖子停了下来,觉得口有点渴,便站了起来,顺便活动活动——身子保持一个姿势长达好几个小时,都快僵硬了。 当她打开房门,立刻察觉到了一丝让她不自在的异样。 偌大的家安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更看不见小暖和夏夜的身影。 她无缘无故地有些害怕。 夏夜虽然是一名人人仰慕的资深学霸,但是他不是那种靠勤奋出类拔粹的学霸,而是仗着与众不同的聪明脑袋,他在家从不摸书,所以这个时间应该能听到他玩游戏时敲击键盘的声音。 但是,没有! 难道,他又跑去睡觉吗? 唐糖推开夏夜的房间,里面没人。 她呼唤着小暖和夏夜的名字,没有人回答。 她以为他们故意跟她开玩笑,于是把整个家翻了个儿,就连床底下、衣柜里她都没有放过,可哪儿都不见小暖和夏夜的踪影。 她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家里发呆。 小暖有可能看见她太忙,没时间陪他,回外婆家了。 可夏夜会去哪里呢?难道去买菜了?怎么出门的时候也不跟自己打个招呼呢? 自从唐糖和夏夜两个人一起住后,她常常觉得她和他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以前近十年的感情,是习惯自己的生命里有这个人,现在则是依恋这个人。 她正在心里生着夏夜的气,忽然听到门铃响了,立刻气冲冲地去开门,准备把夏夜骂个四脚朝天——就算去买菜也得跟自己吱一声啊! 当她刚把门锁拧开,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她的脑子:夏夜每次从外面回来,从来不会按门铃之类,要她来开门的,生怕耽误她学习或更文。 他对她的关怀可谓细致入微。 就算他忘了带钥匙,也不会这么生分地按门铃,而是直接在门外呼唤她的名字。 唐糖猛然记起夏夜经常叮嘱她的话,听到有敲门声或门铃声,等从猫眼确认了来人是谁,再决定开不开门。 她急忙想把门锁再扣上。 门却被人从外面大力地推开。 唐糖猝不及防,连带着被强大的推力推得向后连连倒退几步,才站稳脚步。 她一直盯着大门的双眼骤然瞪得铜铃大,眼里流露出惊恐不安。 她看见,顾昔年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唐糖灵机一动,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慌乱害怕,故意对着夏夜的房门喊:“小夜,别睡了,心机狗闯到家里来了!” 她的视线始终停在顾昔年身上,紧张地注视着他,只要他一中计,吓得落荒而逃,她就立刻冲过去把防盗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并从里面反锁! 但是顾昔年不为所动,反而将门关上反锁,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嘲讽道:“你尽管叫,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我可是亲眼看见小暖和夏夜离开才敢上的楼。你也知道,我有多怕他俩呀!” 他死死地盯着唐糖,用力咆哮道:“可是我不怕你!” 唐糖默不做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顾昔年冷哼一声,道:“我以为只有我会使奸计陷害人,你们也不错嘛!居然在你故意让我窃取的文稿里植入病毒,只要谁在网上一点开你的最新章节谁的电脑就会中毒瘫痪,让我很快就暴露了!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倏忽不见,眼露凶光,步步逼近:“你今天插翅也难逃了!” “那也未必!” 唐糖先发制于人,忽然飞起一脚,直直地向顾昔年踢去。 顾昔年下意识地侧身避过,使足力气挥舞着拳头稳、准、狠地向唐糖扑了过来,嘴里得意地叫嚣:“哈哈!我早有防备!” “是吗?” 唐糖拿出从两岁起一直学民族舞蹈到十一岁的功底,进攻落空后临危不乱,直接下劈坐在地板上,整个身形顿时一矮,让顾昔年的铁拳落了个空,强大的冲力让他重心不稳,趔趄着向前冲去。 唐糖抓住机会,两手撑地,仗着腰肢柔软,倏忽站了起来,与顾昔年背对背,使出一招舞蹈动作里的飞跃,一条腿向后踢去,正中顾昔年的后心, 将步履不稳的顾昔年踢倒在地。 虽然撂倒了顾昔年,唐糖并不敢恋战,她知道自己只是凭着一个“巧”字暂时侥幸小胜了一把,如果长时间缠斗下去,先别提自己身体不好,体力有限,就算自己是个健康的女孩子,终究也打不过男生,危险的还是自己。 于是,唐糖三十六计逃为上计,慌不择路地躲进了夏夜的房间里。 她刚用力地关上房门,顾昔年随后赶到,用身体疯狂地撞着门。 唐糖忙死死地顶住房门,但是心里越来越慌恐。 顾昔年已经疯了,撞门的力量非常大,每撞一下门,唐糖紧压在门上的身子都随着门剧烈地震动一下。 门,随时就要被撞开了。 第六章 卧薪尝胆 绝地反击(263) 怎么办?眼看疯狗就要破门而入了! 唐糖急出一身汗来,视线无意中落到夏夜床上的一条做工考究的皮带上,顿时有了主意。 她孤注一掷,往床上一扑,将那条皮带牢牢抓在手里。 与此同时,结实的纯木质门被撞开了。 顾昔年的身子刚探进来,唐糖从床上一跃而下,一条皮带在她手里舞得虎虎生威,让人眼花缭乱。 顾昔年根本没料到一向柔弱得风大了都会被刮跑的唐糖居然会自卫会反抗,完全不曾防备,被她疾风骤般的皮带鞭抽得抱头鼠窜,就这样脸上还挨了几十鞭,抽出的印痕在脸上组成了英国国旗的图案。 可惜的是,唐糖因为疾病引起的肾脏不好,平日就是什么事不做,还常常全身乏力,无精打采,何况现在这么剧烈的运动,体力不到三分钟就几乎消耗殆尽,手里的皮带越舞越慢,威力也越来越弱。 糖糖越来越心慌,她知道只支持不了多久了。 顾昔年狡诈得很,马上就察觉到了,一面躲避着皮鞭,一面伺机反扑。 他逮住机会,突然伸手抓住皮带的一端,用力往自己怀里一带,一脸令人恶心的猥琐笑容,妄图把唐糖拉到自己的怀里。 唐糖大惊失色,慌忙松了手,急忙向后退了几步,她是宁可死也不要和这种人有任何的身体接触,更别说倒在他的怀里,那不是要恶心一个月都不止吗,还叫不叫人吃饭,叫不叫人活了! 皮带到手,被皮带抽得整张脸皮开肉绽象被毁了容一样的顾昔年露出了阴森恐怖的笑容,细细把玩着手里的皮带。 无耻之人偏要装优雅,给人的感觉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唐糖一阵反胃。 “哟!还是GUcci的品牌,这是不是最新款?如果是最新款,少说也得一千多块吧,果然是有钱的公子哥!”顾昔年故意装出鄙夷的模样。 唐糖不屑地斜睨着他,轻飘飘地说:“小夜才不象你,没钱还要打肿脸充胖子用苹果六!这个奢侈品是我为了感谢他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买来送他的,他不舍得用。今天为了对付你这只丧心病狂的疯狗迫不得已当鞭子用,既然接触了你的身子,也就污秽不堪不能要了,真是可惜我一个月辛勤写文才能赚到的辛苦钱!” 顾昔年听得火起,刚要一皮带甩过去,好好教训唐糖,大门外突然响起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唐糖趁着顾昔年发愣之际,忙扯着嗓子喊:“小夜!门被顾昔年反锁了!” 唐糖猜的没错,门外正是拼命赶到的夏夜和小暖,两个人听到唐糖的呼喊,心猛地一沉,这么厚重的防盗门从里面反锁,他们从外面撞开的可能性极小。 但是现在顾昔年就在室内,唐糖的处境太危险。 夏夜差点就急得乱了方寸,他努力使自己镇定,忽然眼睛一亮,在小暖耳边耳语一番,小暖说了声:“你可要小心!” 夏夜点点头,急急地向楼下跑去。 小暖用力地撞着门,对里面喊话:“顾昔年!我警告你!你如果胆敢动唐糖一根毫毛,我一定要你死的很难看!” 顾昔年残忍地大笑:“陈小暖,你说我是杀死唐糖你比较伤心呢,还是毁了她的美貌你更难过呢?我想应该是后者吧,因为那样唐糖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你是不是就更痛不欲生?” 小暖的心刺痛得两眼发黑,屋内传出唐糖的哭骂声和挣扎声。 小暖心急如焚,一侧脸,看见距楼梯两米之遥客厅的窗户。 窗户正好开着。 小暖的心一动。 从楼梯口侧飞过去,扒住窗口的几率很小。 但是唐糖的安危迫使他孤注一掷——再说现在唐糖处于危险的境地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他当初听夏夜的话留在家里守护着她,顾昔年这条心机狗敢靠近唐糖试试! 小暖用力飞身往窗户一跃,双手险险地抓住窗台。 他撑起身子跃进客厅。 顾昔年正把菜刀架在唐糖细嫩的脖子上,狞笑着看着小暖,嘴里啧啧道:“果然伉俪情深,居然冒险来救你的心上人。” “放了她!”小暖血红着眼睛怒吼道。 “你说叫我放我就放?得求我啊!”顾昔年尽显无赖嘴脸。 小暖凛冽地向前走了一步。 顾昔年将刀刃在唐糖脖子上轻轻划了一下,立刻有血渗了出来。 小暖看得真切,心痛的几乎不能呼吸,忙止住了步子,显得犹疑不定。 顾昔年猥琐残忍的笑容再次刷新他的无耻度:“陈小暖,你是知道的,我好怕你哦!所以你不要吓我,你一吓我我就会手发抖,我手一发抖说不定你的心上人就……就会香消玉殒。” “你是在威胁我?”小暖逼视着他。 “是啊,怎样?你反抗得了吗?”顾昔年痞里痞地说。 小暖沉默着看着他。 “看什么看!别惹老子生气!惹毛了老子,老子可是什么都做的出的!”顾昔年穷凶极恶地咆哮道。 “哦?”小暖先前紧张的神色忽然缓和下来,“我相信你这条疯狗什么事都做的出,关键是你有没有机会做!” 顾昔年脸色一变:“什么意思?”还未完全说出来,就见小暖一抬手,戴着戒指的手指指间有一道微不可查的白光射出,正中他的手腕。 手腕处立刻感到一阵奇麻,握不住菜刀,“咣当”菜刀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他感到后背心被人狠狠地揣了一脚,整个人往地上扑去。 小暖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搂住被顾昔年拽住,一起往地上扑的唐糖。 顾昔年脸朝下摔出一脸的鼻血。 他象个翻壳的乌龟翻过身来,惊悚地看到夏夜和小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鄙视。 他惊恐地坐了起来,用屁股向后蹭,指着夏夜问:“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靠!我为了能出现在这儿是顺着下水道一直爬上来的,怪不容易的,你说,我是不是要毒打你一顿来褒奖我!” 顾昔年刚凄厉地喊出一个“不!”字,夏夜和小暖就开始对着他拳打脚踢。 这时有人拍门,唐糖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俩。 她现在杯弓蛇影,不敢去开门。 “不怕,是刘警官。”夏夜一边说,手下脚下却丝毫没有放缓揍顾昔年的节奏。 唐糖这才走过去把门打开,门口站着的果然是焦灼不已的刘警官。 他刚往屋内跨了一步,就看见眼前的一幕,惊讶地一愣,但马上就笑着往门外退:“我在外面先抽根烟。” 一根烟工夫后,刘警官进来了,小暖和夏夜优雅地坐在沙发喝果汁,见到刘警官,两人忙放下手里的杯子,礼貌有加地问好。 “要不要来杯果汁?”夏夜热情地尽主人之宜。 “来杯矿泉水就可以了。” 夏夜刚准备往厨房走,就听到刘警官夸张地叫道:‘哟!你怎么在这儿?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夏夜笑了一下,刘警官是怕顾昔年又象上次乱咬他一样,这次投诉他见死不救,所以装做并不知道他挨打,堵住他的嘴。 顾昔年被揍得面目全非,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刘警官一杯水刚喝完,小李他们终于赶到了。 刘警官用下巴指指地上的顾昔年,对他们说:“铐上,带走!” 刘警官他们一走,小暖就立刻紧张兮兮地把唐糖拉到自己的跟前,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从她脖子上的伤痕划过,心疼地问:“还疼吗?” 唐糖好笑地拍飞他的手:“不过是划破一点皮,流了几滴血而已,伤口早就愈合了,哪有那么夸张,到现在还痛?” “我是紧张你嘛!” 唐糖嘴角含着一丝甜蜜的笑低下了头。 小暖看着她欲言又止。 唐糖抬头看了看夏夜,他象个探照灯一样站在她和小暖的面前,顿时满脸黑线,秀眉一皱:“小夜,还不去做午饭,人家肚子饿了啦。” 夏夜笑了笑,贪恋地看了她几眼,转身进了厨房。 唐糖立刻拍拍小暖的手臂,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现在没人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小暖怔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唐糖误会他要对她说情话。 他笑着刮了一下她秀气挺直的小鼻子:“你想听什么呀?”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爱听。”唐糖绯红着脸说。 “真的?”小暖顿了顿,问道:“顾昔年没伤到你哪里吧。”小暖紧张地问,他怕糖糖受伤了怕他们担心不肯说。 “你想问的是这呀!”糖糖甜甜的笑了,被人这样当做宝贝的感觉真的很好。 她傲娇的翘起了小嘴:“我男票大大那么英武,他的女票才不能那么差劲呢,那只心机狗没有伤到我!” 小暖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嘿嘿讪笑了两声。 “这就好,不许隐瞒伤情哦!”小暖松了口气。 厨房里,夏夜一面做饭,一面隔着镂空的花架看着小暖帮唐糖揉捏着酸痛的脖子,发泄般用力地剁着砧板上的排骨。 不一会儿,饭菜端上了桌,小暖和唐糖闻香而动,自动自觉端坐在饭桌边。 夏夜把盛的第一碗饭给了唐糖,小暖忙主动地伸出手去接第二碗。 夏夜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要吃不会自己盛吗?” 小暖讶异地看着他:“我是客人耶!” “我恍惚记得有个人哭着喊着要做我的小弟。”夏夜不动声色地奚落。 唐糖八卦地问:“是谁?” 小暖泰然自若地盛了一碗饭:“反正我不认识。” 夏夜嘲讽道:“有人可以此一时彼一时哦。” 唐糖看看夏夜,又看看小暖,总觉得他们之间火药味浓厚,用筷子分别敲了敲他们的头:“吃饭不许吵架!” 两个男生同性相斥地互瞪了一眼,埋头吃饭。 吃着吃着,小暖忽然笑出了声。 夏夜用看蛇精病的目光凉凉地斜睨着他:“你在笑什么?是笑我做的饭菜不好吃吗,你不要吃啊!” “老大,我哪里敢!我是笑顾昔年那小子这次被你整惨了。” 唐糖一听,立刻挺直了背好奇地问:“什么情况?” 小暖冲着她神秘兮兮的眨了几下眼:“你该不会以为顾昔年是自掘坟墓身陷囹囵的吧?” “难道不是吗?” 小暖同情加怜悯地看着她:“我们丫头都笨成这样了,如果离开我这么英明神武的男票大大该怎活?” “还有我这个万人迷备胎。”一直闷声吃饭的夏夜突然开口道。 小暖气得吹胡子瞪眼,准备和夏夜深刻地吵上一架,唐糖又白又嫩的小爪子搭在了他的胳膊上,一脸八卦难耐的表情:“快告诉我事实的前因后果啦。” 小暖只得放下个人恩怨,满足唐糖的好奇心:“我猜,应该自从顾昔年在网上诽谤你雇枪手写网文,夏夜就和欢哥定下了一举拍灭顾昔年的计谋……” “还是我来说吧,不然你的“我猜”不准确,笨丫头又该听得一头雾水了。 小暖猜的没错,的确一切都是我和欢哥定的计。 首先,欢哥宣布你的书暂时停更一个星期,并且悬赏要找出那名莫须有的枪手,以退为进的方式来回击顾昔年对你的中伤。 同时报警有人诽谤你,并且要你在最短时间内赶出的两万字新文稿,交给警方。 如果在这之后有人拿着一模一样的文稿在网上发布,说明这个人是窃取的。 并且为了保险,警方的网络专家在你的文稿里添加了病毒,这就象做了仿伪标记。 这种病毒在无网络的情况下是冬眠状态,一旦在网上传播就会激活病毒,从而顺藤摸瓜,找出偷取文稿的黑手。” “哇!好神奇!”唐糖崇拜地看着夏夜:“你简直就是顾昔年的克星,他一遇到你一定会摔个狗吃屎!” “谁叫他居心不良,有饭不吃要抢屎吃!”夏夜平淡如水地说。 小暖看着唐糖和夏夜你来我往,谈兴正浓,自己却惨遭冷落,吃味得不得了,故意发出些声响想把唐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但是屡战屡败。 正好看见夏夜伸筷子准备夹油淋茄子。 他眼疾手快,端起油淋茄子一骨脑地全倒到自己碗里。 夏夜夹了个空,他转眸看了一眼小暖碗里的茄子。 小暖挑衅地看着他,你小子现在美色当前,秀色可餐,还吃什么菜! 夏夜一副大人不跟小人计的气度,准备去夹另一个菜。 小暖又抢先一步,如法炮制。 两次三番下来,饭桌上几剩下几个空菜盘,小暖的碗里菜肴多得都快堆上了天花板。 他一面吃着菜,一面对着夏夜得意洋洋地笑。 第七章 你曾路过我心上(1) 所谓的赌注到底是永远不会凋谢的鲜花,还是烟花散尽后迟迟不愿离去的我? 飞鸟决定要走,云朵怎么挽留? 当感情被岁月纠缠,真心被残忍现实凌迟,原谅我不够勇敢,总有悲伤无法抵挡——你曾路过我心上,半是惆怅半是伤。 夏夜大度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煽风点火:“你把菜全倒到自己的碗里,叫唐糖吃白饭吗?” 唐糖美丽的大眼睛立刻弯成弦月:“我没关系啦!” 夏夜明显有些泄气。 小暖更是得意得尾巴翘上了天:“就知道我女票仙仙对我好!” 唐糖竖起如画的柳眉,伸出小手揪住小暖的耳朵批评道:“你看你象话吗?小夜辛辛苦苦做的菜,你怎么可以都抢着吃了!” 小暖在唐糖的雌威下连连认错,他讨好地对夏夜说:“老大,你想吃什么菜,尽管在我碗里夹。” “这倒不用了,你把你碗里的食物全吃完,就算是对得住我辛苦做饭一场了。” “听见没有!不要浪费小夜的心血!” “死丫头,我才是你男票,你怎么可以帮我的情敌说话!” 唐糖脸象火烧一样红了,她偷眼看了一眼夏夜,他眼里含着玩味的笑意,一边吃着白米饭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两,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 唐糖一下子就结巴起来:“你……你做错事了还敢顶嘴!吃完饭了自己跪搓板去!” “是跪洗衣机吧,现在谁还用那么原始的东西!” 小暖笑嘻嘻地说完,就见夏夜毫无征兆地也笑了一下,他放下手里的筷子,站了起来,走到了卫生间。 小暖看着他的背影,嗤笑道:“真是脏,吃饭中途上厕所。” 他的话刚结束,夏夜提着一只搓衣板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一声不响地把搓衣板在客厅放好,从容不迫地走到饭桌边继续吃饭。 小暖看得眼睛都直了:“喂!小夜,你几个意思?” “一个意思,证明给你看,我们家就用这么原始的东西。”夏夜气定神闲地说。 小暖嘴角狂抽不已。 在唐糖虎视耽耽的监督下,好容易吃完碗里的食物,小暖胃里胀得连路都不会走了,偏偏夏夜一边收拾饭桌一边提醒唐糖:“某人该跪搓板了。” 小暖狠狠地瞪着他,瞪得眼珠子都痛。 而这时的夏夜,撤去脸上一贯的面无表情,两眼一弯,得逞般地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 “对哦,小暖,你快点去跪搓板。”唐糖记起这么一档子事来。 “女票仙仙,饶过我这一次好不好?”小暖狗腿地拿头蹭着唐糖的胳膊。 “不行啦,不受到惩罚你是不会长记性的。”唐糖断然拒绝,准备拂袖而去时,被小暖拉住了小手。 “你陪我一起跪。”他撒娇地说。 夏夜掉了一身鸡皮疙瘩,端着要洗的餐具进了厨房。 “为什么?”唐糖惊讶地问。 “这样我们可以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拜夫妻了。” 小暖趁机逗唐糖。 “才不要!”唐糖傲娇的扬起小小的下巴,甩掉小暖的手,趾高气扬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丫头,你是不是长胖了?”小暖象发现一颗新的行星似的,语气夸张地问。 厨房里洗碗的声音骤停。 唐糖云里雾里:“不会呀,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又多,学习又紧张,还要更文,累得瘦了十斤不止呢!” “真的吗,怎么我满眼里全都是你?” 小暖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唐糖情不自禁羞红了脸:“小暖,不许油嘴滑舌。” 厨房里又响起哗哗的水声,夏夜一边洗碗一边在心里忍不住点赞,小暖这家伙果然会哄女孩子开心。 洗完碗,整理完厨房,夏夜走到客厅,漫不经心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搓板,心里有些纳闷,径直走到唐糖的房间门口往里探了一下头,唐糖在码字,小暖就歪在她的床上玩手机。 他的心酸酸涩涩的。 到了晚上的时候,唐糖按照乐哥的要求推倒重来,终于重新码了两万字传了过去,她留言道:“尽力了,再想写得更好大概是不可能了。” 疲惫不堪的她累得连坐也坐不住,晚饭也没吃,直接洗洗睡了。 可睡又睡不踏实,老记挂着交给欢哥的文稿欢哥满不满意。 迷迷糊糊睡了大约一个小时不到,手机清脆地“叮”了一声。 唐糖立刻睁开了眼睛,拿起手机,点开一看,是乐哥的留言:“小丫头,写得相当不错哦!让人惊艳!” 寥寥数语,却让唐糖得到了莫大的鼓励,心里的忐忑总算烟消云散。 她睡意全无地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心中的喜悦要急于找人分享。 唐糖一面喊着小暖的名字,一面推开房门,客厅饭厅一目了然,没有小暖的身影。 她的心里涌上一阵难言的失望:天还这么早小暖就走了,为什么不肯在我身边多待会呀。 她转动着小脑袋,看见夏夜的房门缝隙里有灯光,低落的情绪又嗨了起来,既然小暖不在,那就找夏夜吧,不然满腔喜悦会把自己憋爆的。 她欢蹦乱跳的推开夏夜的房门,眼前的情景让她瞬间石化。 夏夜的房间里象飓风过境,一片狼籍。 两个少年像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似的,打得不亦乐乎,就连看见唐糖进来了也没有停手的意思。 “别打了!再打下去房子都被你们拆了!“唐糖气得两眼发黑,握着一双小小的拳头闭着眼睛大叫。 “不行,我们今天一定要分出个胜负!”小暖一面应付夏夜的进攻,一面气喘吁吁的答道。 “嗯!你们尽管分出胜负吧,以后我再也不会理你们了!”唐糖要挟到。 两个大男生无可奈何地停止了互殴。 唐糖冷冷的看着他两:“干嘛又打起来啦?” 夏夜和小暖互相仇视的看了一眼,夏夜把脸别到一边。 小暖开了口:“还不是争你!” “怎么争?你们谁打赢了我就是谁的?”唐糖凉凉的问。 两个少年都低着头不吭声。 “你们再这样,我就谁也不选了!”唐糖撅着小嘴说。 “好吧,都是我的错,妒忌小暖,你惩罚我吧,不关他的事。”夏夜看着别处说。 唐糖看着他:“算了,以后别这样了。” 她也曾苦恋过人,虽然是个错误的人,但是知道那种喜欢却得不到的滋味真的很让人绝望。 “我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乐哥说我新写的文写得棒极了!” 小暖立刻喜形于色,“蹭”的从床上跳下来,抱住唐糖转了几圈:“就说了我的女票仙仙最厉害了!” “你什么时候说过?”唐糖一本正经地问。 “在心里,每天说。”小暖狡黠地眨着眼,把唐糖抱到她的房间里,将她放在床上,细心地替她盖好被子:“乖,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 他温柔的样子,温柔的眼神,温柔的语气,即使唐糖跟他这么熟了,仍会象初识他的时候,怦然心动。 她拉住小暖的手,一副小女儿娇滴滴的模样,绯红着脸:“不许走。” 小暖呵呵笑着,在她床边坐下:“我不走,我还要哄我的丫头睡觉呢!” 唐糖用手指指他的大腿,眼里是叫人看了就心底柔软的少女羞涩:“我要枕在这里睡。” “等我收拾一下。” 小暖站起来,把身上拍了拍,整理了一下,才又重新坐下,轻柔地把唐糖的小脑袋抱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唐糖甜蜜地闭上了眼睛。 小暖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小声哼唱: …… 陌生的城市啊熟悉的角落里 也着彼此安慰也曾相拥叹息 不管将要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 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一生和你相依…… 唐糖慢慢地睁开眼,看着小暖:“你为什么总喜欢唱这首歌?” “因为我就飘洋过海来到你的身边啊,小笨蛋。” 唐糖紧攥住小暖的手,徐徐闭上眼:“小暖,我们会一辈子相依相偎。” “嗯嗯。”小暖反手将她的小手包在自己温暖的掌心里。 没一会儿,唐糖的呼吸匀称而缓慢。 夏夜轻手轻脚走了进来:“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小暖小心翼翼地将唐糖从自己的腿上抱开,平放在床上。 当他站起身来正准备离去,听见唐糖呓语:“愿得一人心,浮生不流离,并肩少年过,老去红尘里……” 小暖的心猛的一痛,缓缓地回过头来,良久地凝视着唐糖清纯安静的小脸,半天迈不开步子。 唐糖饱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时精神奕奕。 明知道小暖早走了,但她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地向床边看去。 床边是理所当然的空空荡荡,就连空气中小暖的体温都已感觉不到。 她的心莫名怅惘,她好想每天早上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小暖,临睡前最后看到的还是小暖。 她想象着小暖就如昨夜坐在床边守护着她。 但是她伸出去的手只抓到一把虚无的空气。 唐糖轻叹了口气,起床换衣服,刷牙梳洗,然后点开手机,QQ消息栏有不少消息,都是欢哥发来的。 唐糖一条条看下去,眼里的惊喜不断叠加。 欢哥告诉她,她的新章节一上传,订阅疯涨,一度让网站崩溃,并且好评如潮。 她兴奋地一会儿跳一会儿在床上乱滚,但仍意犹未尽,一头冲进了夏夜的房间。 夏夜犹在酣睡。 唐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掀开他的被子,就要把他生拉硬拽坐起来,忽听夏夜说:“丫头,你真是贼心不死耶,从小就爱偷窥我的美色,现在长大了,有男票了,这个爱好还在哦!” 唐糖这才惊觉夏夜只穿了个类裤躺在床上。 她火速移开视线,绯红着一张脸为自己辨护:“你怎么光着上身睡觉?” 夏夜这才慢吞吞地睁开眼睛,丝毫不在意自己目前身体裸露得太多,将双臂枕在脑袋下面,悠然自得地看着唐糖:“不然呢?我应该穿套西服再睡?”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但至少应该穿件T恤吧。” 唐糖说到这里,语气突然变得强硬:“你以前睡觉都会穿件衣服的,现在为什么不穿?你是故意的!” “故意在你面前走光?”夏夜呵呵笑出了声:“我可是在我自己的房间里穿成这样,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句话你总该知道吧,是你自己闯进我的房间偷窥我。” 他一席话说的唐糖哑口无言,耷拉着小脑袋,表示垂头又丧气。 “大清早的,你一个姑娘家勇闯男生的房间为了什么?” 夏夜从床上坐了起来,并不回避唐糖,大摇大摆地穿起衣服,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唐糖,看着她羞窘的模样,一天好心情。 唐糖立刻象打了鸡血一样荣光焕发:“我的书大卖了!” “我昨晚就知道了。” 夏夜认真地看着唐糖:“你得谢我!” “为什么?书可是我自己写的。” “但是我策划做的好。——你的酒再好,还要我会吆喝呀!” 唐糖仔细想想,夏夜的确功不可沉,于是她诚心诚意地说了声谢谢。 “这就完了?”夏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还想怎样?”唐糖也觉得他的反应不可思议。 夏夜指指自己的脸:“至少要啵一个。” “滚!” 唐糖话落脚起,用力踢了夏夜一脚。 夏夜微皱了一下眉:“恩将仇报的家伙。” 唐糖哼了一声,转身往房门外跑。 夏夜在后面喊了一句:“这只是个开始,好戏还在后面。” 想到顾昔年已经被刘警官抓到警局了,不会再有人对唐糖不利,吃过早饭,夏夜要唐糖自己去上学。 唐糖有点情绪低落地应了一声,这段日子一直是夏夜接送她上学、放学,现在突然要孤单单一个人走,她有些不适应,忍不住问:“你直接去上学吗?” “我去下警局。” “有事吗?” 夏夜只是神秘地笑了笑:“过两天你就知道原因了。” 夏夜赶到警局的时候,一眼看见顾昔年的父母坐在大厅里。 他们看见他忙迎了上来。 顾爸爸似有难言之隐。 顾妈妈殷切地乞求道:“你可不可以放过我们家阿年?” 夏夜置之不理 顾昔年的父母站在原地,颓丧地看着夏夜随着刘警官离去的背影。 进了办公室,刘警官微笑着看着夏夜:“想好了?你真的打算放过顾昔年?” “嗯。这个决定我和千里马的负责人欢哥昨天晚上就商量决定好了的,我只是受委托来办理而已。” 第七章 你曾路过我心上(2) 刘警官脸上露出惋惜之色:“太可惜了。这次好不容易人证、物证一应俱全,零口供让顾昔年认了罪,你们偏偏要轻而易举的放了他!” “算了。”夏夜大度地挥挥手:“反正他又没有给唐糖还有千里马网站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得饶人处且饶人。 再说,就算唐糖告他诽谤罪,羸了又怎样?他拿得出民事赔偿吗?最后这笔钱还不是该他父母出? 应该得到教训的人是他顾昔年,而不是他的父母!” 夏夜一席话说完,刘警官欣赏地看着他:“没想到你年纪青青,竟然有如此胸襟,真是叫人佩服。” 夏夜荣辱不惊:“当然,我也不能就这么便宜地放过顾昔年,总得让他受到一点教训,他至少得在各大媒体公开向唐糖道歉。” 第二天,各大媒体纷纷在头版刊登了顾昔年向唐糖道歉的******。 并且许多媒体还完整地报导了整个事件的经过,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唐糖雇枪手写网文的事件总算水落石出,以唐糖和千里马声名雀起而尘埃落地。 整件事虽没有扯到童话,但是顾昔年可算是臭名远扬了,就连与他在生意上有往来的,诸如王老板之流都知道了这件事。 做生意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哪个不怕被人算计了去? 再加上许多媒体报导顾昔年陷害诽谤唐糖的事件时,本着掘地三尺的敬业精神,顺便浓墨重彩地叙述了他和唐糖以往的种种恩怨。 所以他欺骗、利用他人的丑恶嘴脸暴露无遗,王老板们对他提高了警惕性,只要哪天顾昔年送货送的稍晚一点就立刻催个不停,生怕他会卷款逃跑似的。 顾昔年生就一颗玲珑心,知道他们已对他失去了信任,要不是有一纸合同在那里,他们早就和他断了生意往来。 顾昔年已经预见到前途的灰暗,本来想大干一场、有所作为的心也逐渐冷了下去。 但是,他并不是检讨自己的行为,而是把人生的失意全都归结在唐糖的头上。 如果不是她,夏夜就不会戳穿自己的阴谋诡计,自己也不至于声名扫地。 只是每天看着童话的书还在榜首,给了他不少安慰。 他做这么多,牺牲这么大,不都是为了她么,只要每天能看见她的笑,一切在他的眼里都会很美好。 这天顾昔年象往常一样,送完货回来,专心致志地坐在电脑前码字。 在网站大家都是用的网名,没有人知道网上骤然爆火、万人唾弃的顾昔年就是他酷酷的小猪,所以他还可以虚伪地装出谦谦君子的模样。 并且,开一家蔬菜物流的梦破灭了,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要在网文的世界里出人头地,成为众人艳羡的网文超神,不然,他拿什么去吸引童话? 所以,他开始在写网文上狠下功夫。 当他正写得异常投入时,放在电脑旁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响了。 顾昔年拿起电话一看,是王老板打来的,心下疑惑,今天的货早就给他送去了,他还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呢? 他刚划下接听键,就听见王老板在里面咆哮:“你TM的今天送来的是什么菜,苦得没办法吃,我的客人全跑光啦,你说,这个损失谁承担!” “苦?这怎么可能?” 王老板怒吼道:“你不信你过来尝尝!” “好好好,我马上来。”顾昔年卑谦地说。 挂断电话,他心里冷哼:“想要撕毁合同,又不想赔偿,所以找借口吧,但至少要找个象样的借口啊!” 他只得关掉电脑,到王老板那里去看一看,顺便戳穿他。 谁知一路上电话不断,都是他的客户打来的,纷纷投诉他的蔬菜苦得客人没办法吃。 顾昔年这才紧张起来,他猜,一定是王老板联合其他客户一起陷害他,以他货物质量不过关,从而终止合同。 但是,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当他到达王老板的酒店时,正值中午,诺大的店堂看不见一个用餐的客人,只有几张桌子上摆着几乎没怎么动筷的菜肴。 顾昔年夹了几片青翠的黄瓜放进嘴里品尝,果然苦得象中药。 王老板看着他微皱着眉头,冷冷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顾昔年狐疑,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苦的青菜。 他沉默着又夹了几根鱼里的辣椒丝尝了尝,仍旧是一口苦味,半点辣味也没有。 顾昔年仔细地琢磨了一下,那苦味并不是苦瓜那种清凉冰爽的甘苦,更象是吃胶囊药时不小心咬破了胶囊,舌头触到里面药粉的那种奇苦。 这是怎么回事? 顾昔年把嘴里的菜吐在纸巾上,严肃地对王老板说:“我建议你报警。” “为什么?”王老板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我觉得这些菜象被人投了毒!” 王老板嗤之以鼻:“投毒?谁投的毒?” “能够烹饪这些菜肴的人。” 王老板脸色变了变,顾昔年虽未明说,但是他又不傻,知道他暗指的是他店里的厨师。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真有厨师这么做,对他而言就象留了颗定时炸弹在身边。 于是,王老板听从顾昔年的建议报了警,警察取走了菜肴和一些顾昔年当天早上送来的蔬菜。 顾昔年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其他客户的酒店,他们那里的情形大抵与王老板那儿类似,顾昔年同样要求报警。 一个客户心存疑虑:“不会这么巧吧,家家户户的厨师都投毒?” 顾昔年微微一笑:“说不定这些厨师联合起来,用这一招逼整个餐饮业涨他们的工资。” 那些客户半信半疑。 顾昔年一身轻松地回到家里,只等明天警局的检查结果出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虽然他跟他的客户解释这些投毒事件是顾师们要求加薪的手段,其实内心并不承认这种说法。 就象他的客户所说的那样,哪有那么巧,所有的厨师一起造反? 其实在他的心里,他更认定这些类似事件是王老板他们串通商量好了的,一致咬定他的蔬菜有问题,好达到跟他解除生意往来的目的。 顾昔年冷笑: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第二天,警局的化验结果出来了,所有的菜肴里并没有人下毒,只是蔬菜本身所含的化学农药超表。 顾昔年象被人当头猛敲了一木棍一样,大脑一片空白,怔在了原地。 王老板他们奚落道:“怪不得敢保证自己的蔬菜全市最低价,原来都是些农药超标不能上市的蔬菜!说白了,你是把垃圾卖给了我们,你自己赚昧心钱,利润不小吧!” “别跟他废话!直接解除合同,再叫他赔偿咱们的损失!” 一群客户在警局里撂下狠话,扬长而去。 顾昔年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屁股还未坐稳,就接到老爸心急如焚的电话:“阿年!许多顾客找到我们菜摊扯皮,说我们昨天卖出去的蔬菜苦得没办法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得问问那些菜农! 顾昔年立刻动身,马不停蹄地赶到位于郊区的菜地,质问与他签订合同的那些菜农。 年纪大的菜农愧疚地低下了头,毕竟农药超标的蔬菜吃进人的肚子里,对人的健康是有很大影响的,说白了,这样做伤天害理。 但是菜农二代不以为意,嗤笑着理直气壮地嘲讽道:“你也没想想,就凭你给的那么低的进价,你难道还想要无公害绿色蔬菜?别做美梦了! 俗话说,一分钱一分货,你给的是黑了良心没办法叫人生存的超低价,就只配得到这种靠各种农药速成的蔬菜!” 顾昔年震惊地看着那个发言的农二代代表,如果是他顾昔年自己做了昧良心的事,一定会想方设法撒谎隐瞒,眼前这个家伙居然直言不讳地全承认了个干干净净! 他强做镇定威胁道:“我到法院去告你们,让你们赔偿我的损失!” 几个农二代不屑地笑出了声:“我们也是读过小学的人,想骗我们没那么容易!我们早就咨询过律师了,我们和你签订的合同里,你只要求供货及时,菜要新鲜有卖相,并没有提到蔬菜里农药的含量,我们按照合同,半点也没违约,随便你去哪里告我们,看法院会判谁输谁嬴!” 顾昔年的脸一下子变成死灰色,嚣张的气焰顿时灭了下去。 他嗫喏地争辫道:“虽然这个条款我没写到合同里,但是你们不能昧良心!” “我们昧良心?你就不昧良心了,你给的那么低的价叫我们怎么过日子!你考虑过我们的死活没有?我们凭什么给你白干!你不仁难道还要求我们有义!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在菜农那里碰得头破血流的顾昔年只得灰溜溜地回到了家里,赫然发现父母也阴沉着脸坐在客厅里。 他的心一沉,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但他还是忍不住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顾妈妈缓缓地抬起头来:“今天的菜也是苦的,没办法卖,全扔了。” “我还要问你!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跑哪去了?”顾爸爸怒吼道。 顾昔年厌恶地板起了脸,冷冷地答道:“我去找那些菜农了。” “他们怎么说?赔偿我们的损失吗?”顾爸爸脸色缓和下来,满怀希望地问。 “赔什么赔!都怪我一时大意,合同里没有注明蔬菜里的农药不准超标,让那群穷疯了的农民钻了空子!” 顾昔年咬牙切齿恨恨地说。 顾爸爸越听越迷惘:“合同!什么合同?” 顾昔年陡然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他预定农民蔬菜的事他从未对他的父母说过,就是想把在菜农那里压榨下的利润差中饱私囊,这样才有资金帮童话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见瞒不过去,并且现在他急需父母的支援帮他度过难关,迫不得已告诉了父母他后来跟客户和菜农重新签订合同的事,但隐瞒了竭力压榨菜农,将进价定得超低的细节。 顾爸爸听完,当时眼就直了,忍不住埋怨道:“你为什么要预先收取客户一年的货钱呢?这样还得让利,你又没有得到什么好处! 并且那些农民只要钱到手了,他们就不会讲究蔬菜质量了,自然会大量用化学农药,让蔬菜看起来长得漂亮,却吃不得!你提前预支他们钱,他们又没有给你优惠,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你的脑子呢!” “我之所以跟客户预收一年的菜钱,还不是想套牢他们!现在竟争这么激烈,我能撬别人的墙角,别人也能撬我的墙角,我肯定要防患于未然。再说了,钱只有到了自己口袋里才最可靠,最叫人放心! 至于菜农那里,我是想着我们这里紧临长江,天气温差变化大,郊区的菜有时会供应不及,所以才早早订下——江城人是宁愿多花点钱吃本地菜,也不愿吃周边小县城的菜。” 顾昔年能言会道,他的父母都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特别是顾爸爸,更是不忍心再苛责他了,虽然他又一次给家庭的经济带来重大的灾难,但不管怎么说,他在努力,只是社会经验不足栽了跟头而已,但是男孩子不去闯又怎么能够成长,唉,只当交了学费吧,虽然这学费太贵了。 顾爸爸艰难地站了起来,只在短短的时间里他似乎又老了些。 他强打起精神,勉强挤出一丝苦涩的笑:“阿年,不怕,摔倒了咱们爬起来就是了,千历别灰心。只是以后要接受这次的教训,走好你人生的每一步。” 顾昔年重重地点了点头:“老爸,我会的,相信我,我一定会出人头地,为你和老妈争光的。” 顾爸爸点点头。 顾昔年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这次我可能要赔偿王老板他们不少钱。” 顾爸爸愣了很久,才说:“先前为你打官司借了不少钱,才还清债务,现在又找人借,我这老脸实在没办法伸出去见人呐!” 顾昔年一听心都凉透了。 第七章 你曾路过我心上(3) 顾爸爸挣扎了很久,终于困难地做出了决定:“我把房子放银行里抵押,贷款给你拿去赔偿王老板他们吧。这件事虽然本意不是你的错,但是毕竟给别人造成了困扰,所以你要诚恳地向他们道歉,别以为赔偿就没事了,小年青人要处处显得有家教才好。” 顾昔年表面愧疚地嗯了一声,内心却如释重负一般大大松了一口气,被人追债这件令他心惊肉跳的事居然这么容易就迎刃而解了,早知道在警局里,王老板他们对他抖狠时,他就应该针锋对麦芒:“不就是一点赔偿金吗,象谁拿不出来似的!” 想想自己当时吓得翔都要出来了,真是丢脸! 顾妈妈想要阻止,凄切地叫了声:“老公——” 可是看着顾爸爸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他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打房子的主意,不禁悲从中来,流下了眼泪。 那一夜,无事一身轻的顾昔年睡得很香甜,而他父母的房间母亲嘤嘤的哭泣声直到凌晨才渐渐消失。 顾昔年在家过了几天养老般养尊处优的失业生活后,童话又给他打电话了。 这几天的日子清闲得让顾昔年发慌,他一直想约童话,可是囊中羞涩不敢给她打电话,现在接到了女神的电话,激动得都快晕死了过去。 “喂,宝贝儿,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 “阿年~”童话在电话里未语泪先流。 顾昔年听得心都碎成渣渣了。 “怎么啦,宝贝,你别光顾着哭啊,发生了什么事跟我说呀。” 顾昔年百般安慰。 “我……我被取消了比赛资格。” “什么比赛资格?”顾昔年只觉得脑袋轰地炸响,完全无法相信,所以明知故问。 “还有什么比赛资格?当然是网文大赛的比赛资格!”童话嚎啕大哭。 “为什么会被取消?”顾昔年紧张的问,眼看明天就是宣布比赛结果的日子,偏偏在关键时刻功亏于溃,他心里怎么也不甘心。 “因为有人举报了我,说你在淘宝上帮我刷各项数据,包括订阅。” 顾昔年如泄气的皮球,半天无语。 童话清楚,顾昔年为了顶她在比赛中拿到好名次,砸了大几万在里头,现在得到这样的结果,肯定会象鸡飞蛋打般难过,于是她小声说:“你自己上网看看吧。”便挂了电话。 顾昔年一个人在房间里呆坐了很久,直到从窗户里不断吹进的冷冷的秋风将他吹醒,他才想到要打开电脑。 果然有人把自己在淘宝给童话的书刷数据和订阅的QQ交易记录一点一滴全传给了网文大赛组。 网文大赛见证据确凿,连夜做出决定发表声明,取消童话的参赛资格,并公开了证据,是要童话死个心服口服。 现在这些该死的“证据”在网上满天飞。 顾昔年颓丧地靠在椅背上,目前的情况就是如来佛祖大驾光临恐怕也无力回天了,何况他顾昔年不过一介凡人! 但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些交易内容只有自己和淘宝有。 难道是淘宝泄露出去的? 这怎么可能,如果他们这么没有职业操守,以后还有谁敢惠顾他们? 但总不会是自己梦游的时候把这些内容发送给大赛组的吧。 他的脑袋蓦地浮现出一张帅气逼人的脸来。 陈小暖,一定是陈小暖! 顾昔年忽然汗毛尽竖,一股无以言明的阴寒之气从头顶漫延到全身。 只有陈小暖才拥有神奇的力量,能够把这些内容从他这儿窃取,再转发出去。 一直以来在心中蓄谋已久的阴谋立刻生根发芽。 顾昔年一脸的狠戾,眼里闪烁着穷凶极恶的光,陈小暖!咱们走着瞧! 但很快,他的思绪又回到网文大赛上,难道投在童话比赛作品里的钱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他的大脑。 顾昔年记得淘宝说过,只要每月交他们五千块,就包童话拿到奖。 既然现在童话百分之分是拿不到奖了,他们是不是该全额退款呢? 顾昔年内心一阵激动,忙用QQ联系上淘宝。 当他说明来意后,对方当机立断发了一个鄙视的表情,紧接着飞快地发来消息:你丫的知道脸字怎么写吗?你的女票获不了奖是她被大赛组开除了,而不是我们的数据和订阅的问题,我们凭什么退款给你? 顾昔年:是你们自己承诺包我女票拿到奖! 淘宝:但是是你们自身造成的原因,我们凭什么承担! 顾昔年:我不管!你们说话就要算话!不然我给你们写差评! 淘宝:你当我们是吓大的!你爱写不写,我们公布真相,让网友来评评理!我倒要看看你这样无理取闹会给我们造成什么损失! 顾昔年一下子就蔫了,希望瞬间破灭。 在家过了几天无所事事的日子,顾昔年到他们家菜摊工作。 他再也不想出门找工作了,以前找工作的经历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一场! 自从上次童话跟顾昔年打过电话之后,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虽然顾昔年非常主动,又是QQ留言,又是发短信,但是全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应,童话仿佛从他的世界销声匿迹,这让他相思难奈。 他想,童话一定是因为被取消比赛而倍受打击,自己又帮不上她的忙,所以她才不理自己。 其实,童话只是伤心了很短的时间就恢复了正常。 毕竟,她对那本参赛作品并未花费什么心血,再加上她也没有象顾昔年那样为那本参赛作品大把地砸钱,因此也就没有心痛的感觉。 实际上,她过得非常滋润,如一只花蝴蝶流连青草间,寻找可以让她尽享人生的那根青草。 这天,她正和一帮狐朋狗友在酒吧里喝酒做乐,看见峰少穿过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如鬼魅的人群向她走了过来。 童话马上停止了与身边的不.良男青年打情骂俏,一双眼睛紧张地盯着向她步步靠近的峰少,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 峰少在她和她同伴的桌前停了下来,平淡地扫了一眼狼藉的桌子,上面东倒西歪躺着不少空啤酒瓶。 再看童话一只手还抓着一只啤酒瓶。 峰少的脸上不禁展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原来你这么能喝。我记得以前在酒桌上,我的朋友要你喝酒你怎么也不肯,说不会喝酒,搞半天是不给面子!” 虽然峰少这几句话说的漫不经心,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可是童话却听得心惊肉跳,她忙松开手里的酒瓶,替自己喊冤道:“不是这样的!” 峰少勾起一边嘴角:“那是怎样?装纯洁吗?” 童话红着脸无言以对 骤然间,她意识到峰少已经看穿了她的真面目。 也是,人家峰少是商界的翘楚,智商非一般人所能比拟,自己在顾昔年面前演戏不会被戳穿,可是在他面前就不行,人家可是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不然怎么可能在尔虞我诈的商海里屹立不倒? 是自己自不量力,就那么点道行还敢在他面前卖弄! 她本来期待着这次相逢做为一个转折点,重续她和峰少的未了缘,现在看来已是不可能了。 但是,即使这样她也不忘施展高超的交际本领。 她直接跳过令她尴尬的话题,冲着峰少妖媚地笑着举了举手中的啤酒瓶:“你要不要来一瓶?” 峰少笑了笑,坐在了她的身边。 童话的那些男性同伴气场都不敌峰少,全都默契地噤声。 峰少冲着服务生招了招手,立刻有个兔女郎走过来妖冶地问:“先生,你想要点什么?” “我要干邑白兰地酒,1887年份的。” 在座的除了童话,其他的人都吃惊不小,一瓶这样的酒少说一千块,这种酒他们连闻一下的机会都很少,不要说喝上一口了。 当兔女郎把酒和酒杯毕恭毕敬地放在峰少的面前时,那瓶干邑白兰地如鹤立鸡群般伫立在那些廉价的啤酒当中,衬托得啤酒特别寒酸。 在场的那些浮夸子弟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更加显得獐头鼠目。 童话暗暗松开手里的啤酒瓶,并不动声色地将它推得远远的,仿佛这样自己就跟寒酸不搭界了。 峰少轻声笑了一下,又叫过兔女郎,这一次兔女郎象没长骨头一样倚在峰少肩上:“帅哥,有何吩咐。” “再拿一个酒杯来。” “是。” 兔女郎扭着圆滚滚的屁股离开,那短短的兔尾巴随着走路的节奏地一颤一颤的,看得童话心头火起,恨不能冲上去一把揪掉那个毛绒绒的兔尾巴。 TM的,哪里来的货色,竟然敢当着老娘的面钓老娘的猎物! 兔女郎送来酒杯后,峰少大发慈悲地倒了一杯干邑白兰地赏给童话。 童话受宠若惊,既象是向自己的小伙伴炫耀又象是向兔女郎显摆,故意把那杯酒举得高高的,举止优雅地小抿一口,赞不绝口道:“哇!好好喝!” 峰少同情地看着她:“以前从没喝过吧。” 场面顿时惊天大逆转,兔女郎嗤笑着离开。 童话偷眼划过伙伴的脸,他们的表情隐含着嘲讽。 她讪讪地放下酒杯。 “听说你被网文大赛开除了?”峰少淡淡地问。 童话总算发觉他不是找她来叙旧,而是来嘲讽她的。 但凡她有一点骨气,她就应该拂袖而去,但是她总想着从他那里捞到些好处,所以陪着笑脸,嗯嗯啊啊,不知是承认呢还是承认呢? 峰少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听说给你在淘宝上买成绩的那位是你的男票?” “不是啦!不是啦!那是网上误传!” 童话拼命地摇头摇手,恨不能浑身长出嘴来替自己辟谣。 “听说他之前帮你在比赛里刷过点击,大赛组的网络专家都抓不住,并且据说他还是利用电脑技术窃取别人文稿的那个人?真是电脑高手啊!” 童话起先脸红一阵白一阵难堪死了,但是听着听着就觉得峰少话里大有文章,他为什么这么关注顾昔年? 等听到峰少最后一句发自内心的赞叹,童话恍然大悟,原来他看中了顾昔年的电脑技术! 当下她摇身一变成红娘,为峰少和顾昔年牵线搭桥:“你是说顾昔年吗?他是我的死党,电脑技术棒哒哒,好象光谷有一家公司有意向请他。” 最后一句是童话灵机一动,临时编的谎话,她就是要给峰少危机感和压迫感,顾昔年抢手的很,你不出大价钱休想让他为你效劳! 她倒不是多么为顾昔年着想,为他争取最大的实惠。 只是她深深明白,凡是顾昔年赚的最后都归自己,说来说去,她不过为了自己! 有句话说的真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峰少冷笑了一声:“会有人请这种劣迹斑斑的电脑高手?难道那些公司老总的脑袋被驴给踢了?又或是他们忘了前几年闹得沸沸扬扬的熊猫烧香事件? 那个电脑高手坐完牢出来后,有家公司惜才把他招到自已麾下,据说那位绝世电脑高手利用公司网络做违法的事,自己又去了监狱不说还坑了那家公司。 这是血的教训,现在许多公司老总谈及这件事还色变呢!谁敢再用这种有前科的人!” 童话哑口无言,低下头装做品尝杯中酒。 就在她以为没戏唱的时候,峰少忽然话峰一转:“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还是出手帮一把你的男友,让他到我的公司里来上班,一个月底薪五千块。” 童话高兴得差点蹦了起来,忍不住喜形于色地叫了声:“真的!” 随后又嗲声嗲气补充了一句:“峰哥~你真的误会啦,他不是人家的男友啦!他哪点配的上人家啦!” 峰少一语双关、寡淡无情地说:“不要眼光太高,你配他刚刚好。” 说着叫来兔女郎结帐走人。 童话象吃东西噎住一样,用力地鼓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但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第二天,当顾昔年一副怀才不遇的模样无精打采地打理着菜摊的时候,他的小仙女童话出乎他意料地大驾光临了。 那一刻,篷壁生辉。 顾昔年又惊又喜又手足无措。 他把一双手在裤子两边擦了又擦,弯着腰,象李莲英谄媚慈禧一样奴颜卑膝地请安道:“小话,你怎么肯移芳驾来到这里?太委屈你了!” 第七章 你曾路过我心上(4) 童话嫣然一笑:“伦家找你有事啦!” 她一双美眸环顾四周,啧啧道:“一个电脑人才怎么能屈就在市井里工作呢?” “凭自己的双手吃饭,就是捡破烂也没什么好丢人的!”顾爸爸气得把抹布用力往案台上一惯,表示逐客。 他们的老家是一座著名的南方城市,那里的人以聪慧温和闻名。 虽然自从顾昔年生下来他们就举家迁移到了江城,可是顾爸爸仍旧保留了他们那个地域温和的性格,不可能象有着码头文化的江城人性格直率、爱恨分明,那种直接赶人的事他怎么也拉不下脸面去做。 顾妈妈做为女性,性格更为温和,她生怕童话难堪,忙暗地里拉了拉顾爸爸的衣袖,轻唤了一声:“老公——” 顾爸爸板着脸,忙碌着,表示对童话深恶痛绝。 顾昔年几次三番动用家里的钱都是为了眼前这个祸害精,他不向她索赔已经是仁至意尽了,再要求他见到她满脸堆笑、热烈欢迎,就是打死他他也装不出来! 童话并不在意顾爸爸的态度,她能伸能屈,再冷的屁股只要有利可图,她都不会吝啬她那张如花似玉的热脸,奋不顾身、勇敢地贴上去的。 现在顾昔年在她的眼里早就不是什么人类了,那是一棵长着两条腿的摇钱树! 一想到每个月可以从他身上摇下五千块大洋,童话不仅仅是在睡梦中笑醒那么简单,而是高兴得狂笑不止,就差气绝身亡了。 别说顾爸爸给她冷脸,就算他给她两耳光,她也会恳请他再追加两耳光,只要他的儿子跟她走。 在她的认知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什么好丢人的! 气节?气节是什么东东?能换来享受吗? 顾昔年觉得菜市场不是一个理想的约会环境,他忙脱了身上的围裙,连招呼都没有跟自己的父母打,直接拉着女神就走。 顾爸爸气得两眼发直,顾妈妈一边抚着老公的背帮他把气顺过来,一边忧愁地看着顾昔年远去的背影,想喊他回来,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知子莫若母。 她知道她就是喊破喉咙,泣血而亡,她的儿子也不会回头看她一眼的,反而还让左邻右舍的菜老板看笑话。 家丑不可外扬 顾昔年和童话来到了山青水秀的东湖,正值秋高气爽的季节,碧空万里,天地显得格外宽广。 顾昔年此时的心情仍然象惊涛拍岸般激动澎湃:“小话,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到现在还肯来看我!” “这算什么,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呢!”童话一脸娇憨。 “什么好消息?” “我啊,为了你去苦苦地哀求峰少。”童话象个无脊椎动物,软软地靠在顾昔年的肩里。 顾昔年一听到“峰少”两个字,条件反射般如芒在背不自在起来,疑惑不解地问:“为我?求他?” “是啊!在我的苦苦哀求下他终于答应让你去他的公司上班,每个月底薪五千块呢!” 顾昔年的心猛烈地狂跳起来。 五千块钱薪水真的不低! “做什么工作?” “当然是与电脑技术有关的工作!难道要你去做保洁?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为了让峰少相信你是个可遇不可求的电脑人才,我连你帮我刷数据的糗事都跟他说了。” 童话万分委屈地撅着嘴说。 顾昔年马上心痛起来,本来之前一直想问问她为什么会在他落难的时候会和峰少在一起,现在也不敢、不必问了。 他想,不论她做过什么,只要看在她为了帮自己这么拼,他什么都不会计较。 她是这世上除了父母唯一关心自己的人了,甚至比父母还好,怕自己卖菜委屈,千方百计为自己谋了一份这么体面又这么合自己意的工作。 顾昔年与童话在外待了整整一天,中午的时候童话大放血请他吃了一碗素粉,顾昔年又是羞愧又是感动。 男女生约会,应该是男生出钱埋单的…… 不过这也充分证明了自己在童话心中的份量,她其实是关心自己的,她害怕自己饿着了。 傍晚时分,顾昔年依依不舍地和童话分手,他的脸上徜徉着恋爱中的人才会有的甜蜜笑容回到了家里,看见老爸正虎视耽耽地端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回来。 顾昔年漠然地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顾爸爸被他的态度激怒了,怒吼道:“以后再看见你和那个叫什么……童话的坏女孩有任何来往,我就打断你的腿!我宁愿养个残废也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你为了那种女孩子把这个家毁了!” 顾昔年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来,冷冷的注视着他的亲爸:“那种女孩?哪种女孩?你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人行吗?别人今天特意跑来告诉我她帮我我了一份月薪五千块钱的工作!你们很希望我在菜摊前混过这一生吗,这样你们脸上很有光吗?” 顾昔年悲愤地大声质问,好象他如今走到这一步都是他老爸的错! 顾妈妈一听,立刻拦住想要进房间的顾昔年,惊喜地问:“是真的吗?” 顾昔年一脸的不耐烦:“是真是假,我现在说了你们会信吗?等明天上班了你们就知道真伪了。” 说完,他把老妈推到一边进了房间,开始专门致志的码字。 童话给他找的工作让他对未来又充满了希望,不能自己创业做老板,靠技术出人头地也不错! 他决定在网文上最好也有一番作为,这样童话的视线才不会从他身上移开,并且在家里说话也更硬气。 码了有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老妈在门外带点乞求的意味:“阿年,晚饭好了,出来吃饭吧。” 顾昔年本来想犟着不吃,让老爸心中不安,可是中午吃的那碗素粉消化得连影子都没了,傲气与尊言终究被饥饿打败了。 他板着脸打开了房门,板着脸走到饭桌前闷声不响地吃起饭来。 全家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唯独他老爸。 饭桌上沉闷的气氛让吃饭都变成一件痛苦的事。 顾爸爸有点沉不住气地问:“她介绍你去哪个公司上班?” 顾昔年立刻来火了,童话有名有姓,干嘛要用“她”字代替?太不尊重人了! 于是他没好气地答道:“巨人集团。” 这四个字如雷贯耳。 顾昔年的父母还有他奶奶全都震惊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谁不知道巨人集团很有名,其董事长人称峰少挤身亚洲富豪榜前五十名。 如果顾昔年真的进入了这个公司,他以后的发展不可限量,比什么壬老板之流的小老板都要有钱! 顾爸爸一脸的疑惑:“她怎么有能力让你进这么大的公司?” 顾昔年冷哼:“别人家大伯也是本地成功商人,她认识巨人集团的掌门也就不足为奇了。哪象咱们家!” 顾爸爸的脸红了红,顾昔年的话戳中了他心里的隐痛。 在这个拼爹的时代,他能给他的帮助大少了! 第二天,顾昔年穿着白衬衫,打了一条粉蓝的领带对着穿衣镜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自己美艳不方物,他满意地出了家门。 顾昔年在童话的陪同下来到了巨人集团。 童话轻车熟路地带着他来到峰少的办公室。 当童话推开办公室的门,顾昔年与峰少四目交投的时候,顾昔年一度尴尬得要死。 他曾经因为强吻童话被峰少狠狠揍了一顿,心里留下了阴影,所以一见到峰少心里就发怵。 (幸亏他被学校开除了,没有人要他求阴影的面积,不然他一定痛不欲生,前学霸又怎样,还不是一样求不出解来!) 但是峰少没事人一样迎了上来,蜻蜓点水般握了一下顾昔年的手,不咸不淡地说道:“欢迎你。”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办公室里的小套间:“你以后就在那里工作,单独一间办公室,也不算委屈你了。” 顾昔年感激涕零,他拍着胸脯保证:“峰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做好你交给我的工作的。” 峰哥轻描淡写地笑了笑。 童话一走,峰少就来到顾昔年的办公室里交待他要做的工作。 顾昔年越听心里越疑窦丛生,但是他保持风平浪静。 当峰少离开后,顾昔年按照他所交待的做,发现果然如他刚才所猜测的那样,峰少要他利用电脑技术做的全是违法的事! 顾昔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发了好一阵的呆才渐渐冷静下来。 峰少打算利用他的电脑技术做违法的事,童话应该是不知情的。 顾昔年在心里反反复复确定了这件事后,他的心才真真切切地踏实了下来。 只要不是被心上人出卖、背叛、利用,什么困难、打击他都有勇气面对。 顾昔年在心里认真权衡了一番,要他舍弃薪水这么丰厚的工作,他可做不到! 既然峰少没安好心存心想利用自己,自己就和他来个尔虞我诈! 顾昔年嚯地站起来,走到外间峰少的办公室,连称谓也没有,直接开口道:“每月给我两万的薪水!” 峰少冷笑着嘲讽道:“穷疯了?” 顾昔年更冷地直视着他:“要你两万都便宜你了!你那全是违法的事!” 峰少吃了一惊,他一直以为顾昔年只懂电脑,不懂商业,所以才想着利用他帮自己改变一些数据,进行商业诈骗,以及操控巨人公司的上市股票。 巨人公司连续几年亏损,早就只剩个空壳了,为了不使外界知道真实情况,从而引起公司的股票一泄千里,峰少全面封锁了消息,拆东墙补西墙勉强维持着公司员工的高薪。 现在听到顾昔年狮子大开口,开价两万,惊中还添了怒。 他语气不善地反问:“你在威胁我?” “没错!”顾昔年斩钉截铁地回答。 峰少陡然间发现顾昔年是个不容小看的狠角色,他的气焰顿时灭了一半。 他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利弊,赶走顾昔年,再另请他人,那么知道他做违法事情的人会更多,外泄的可能性就越大。 于是,他冷冷地说了个“好”:“但是,你必须给我干得漂亮!” “这个你放心!”顾昔年强忍住内心的狂喜,表情波澜不惊,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峰少的目光变得异常的阴鸷。 自从进入高三之后,作业不是一般的多,考试就像大宝天天见。 小暖的成绩在全年级仍旧遥遥领先,把同学们甩得连尾烟也不见,别说考上那个樱花盛开的大学,就是考北京、清华也不过信手拈来。 但是唐糖的成绩就不尽人意,每天要花两个小时写网文,虽然占用的是睡眠时间,可是睡眠不足会影响到学习的效果,连续几次的调考分数线都在二、三本之间徘徊,这让她心急如焚,曾一度想把正火的网文太监,还是小暖竭力劝阻:“你走到这一步多不容易啊,说什么也要坚持住。” “可是,我这个成绩根本就不能考进武大。”唐糖沮丧地说:“现在我们分开是迫不得已,可我不想一年后还要与你分开。” “傻丫头,我可以报考你考得上的学校啊!”小暖笑嘻嘻地疼爱地揉着她的头发。 “那怎么行?那我不成了红颜祸水了!”唐糖生气地说,她觉得刚才的话不足以震怵住小暖,想了想,补充道:“如果你那样做了,我就和你分手!” “这么狠?”小暖夸张地装出吓到的样子。 夏夜一直在沉思,这时开口了:“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什么主意?难道你会乾坤大挪移,把你脑子的知识都挪移到唐糖脑袋里。”小暖揶愉道,唐糖学习的能力摆在那里,能考上二本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我是说她可以报考艺考,艺考文化课分数要求低,唐糖的文化课分数早过艺考文化课一本线了。” “但是还有艺考分呢!她考什么艺考呢?” “唐糖小时候不是学过舞蹈和画画吗?”夏夜把目光投在唐糖身上:“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肯定不能报考舞蹈,别跳舞把病给跳发作了,画画可以试一下。” 第七章 你曾路过我心上(5) “画画?” 唐糖不自信地缩了缩脖子:“我从小学后就没再学画了,现在估计连调色都不会了。” “你不想和小暖在一起吗?这是一个机会为什么轻易放弃?再说,即使艺考没过又不影响你普通高考,为什么不试一下?” 这几句话一说出口,夏夜恨不能当场甩自己几个耳光。 见过犯贱的,但没见过像自己这么犯贱的,居然想方设法给自己心爱的女孩和自己的情敌创造在一起的机会,活该追不到女神! “丫头,小夜说的很有道理,再说学画画要比学跳舞轻松多了。”小暖在一旁帮腔。 “谁要学跳舞呀,一把年纪了还要在考官面前扭啊扭的,想想都挺不好意思的。” “那你小时候怎么好意思了?”夏夜学着她小时候跳舞扭胯的动作。 “那时候小嘛,老师叫跳就跳咯。我现在都记得老师带我们到处参加商业表演,跳得累死,最后一人发一根雪糕了事。 后来还是一个一起学跳舞的小朋友的妈妈大闹了一场,以后才每次出场费能分到十元钱。 我至今都记得我第一次拿到十元钱的情景,高兴死了!” 唐糖似乎沉浸在那段无忧无虑的旧时光里,满脸都是没心没肺的笑。 “你拿到那十元钱干什么了?买好吃的了吗?”小暖八卦地问。 唐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前一刻还亮晶晶的眼睛黯然失色,就连小脑袋也耷拉了下去。 小暖一看唐糖的模样知道自己无心的言语勾起她的伤心往事,后悔得恨不能当场咬舌自尽。 他正搜肠刮肚想着该怎么弥补,唐糖忽然抬起头来对着他和夏夜懊丧地说:“别再提那十块钱了,拿到手上还没捂热就弄掉了,现在想起来都好难过。” 小暖大大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唐糖淡淡地笑了一下。 不知为什么,小暖总觉得那笑看起来很忧伤,临走的时候他叮嘱她:“下个星期胡雅泉过生日,她特地要我通知你,你可别忘了。” “忘不掉的。”唐糖的脸上终于绽放出如花的笑颜:“你呀,比外婆还唠叨,小心我不要你了。” “你敢!”小暖立刻瞪圆了眼睛:“就是用绑的这一辈子我都要和你一起度过!” 夏夜阴阳怪气地抛下一句:“强扭的瓜不甜。”懒得再看小暖和唐糖打情骂俏秀恩爱,郁闷地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唐糖矜持地笑着,其实心里有个小人在兴高采烈地说:我才不用你绑,即使你是火,我这只飞蛾也会不顾一切地向你飞去,只为和你长相厮守。 晚上写完作业,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 唐糖转动了几下酸痛的脖子,洗漱完毕,换了睡衣钻进温暖柔软的被子里。 明明很困,可不知为什么,大脑异常的活跃。 白天小暖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你拿到那十元钱干什么了?” 唐糖当然清楚地记得自己怎么处置了那十元钱。 那一年,她刚六岁。 她也清楚地记得,当老师把十块钱的演出费发给她们这群小朋友时,别的孩子都高举着手里的钞票,欣喜若狂地大喊大叫向自己家人的怀抱扑去。 唯有她,满怀着一腔喜悦无人分享,傻呆呆地站在临时搭建的后台上,看着别的小朋友被她们的家人搂在怀里又是亲吻又是赞美,她只觉得眼睛又酸又痛…… 那十元钱她一直没舍得用,跟后来的演出费凑在一起,零零碎碎也有两百多,于是,她买了瓶桂花香气的香水。 那是她记忆中妈妈的味道。 小时候被妈妈抱满怀的时候,她总是能闻到这种甜甜的香气。 即使在大街上有时因为她的顽皮偶尔与妈妈走散,她也能凭着这股香气找到妈妈。 她喜欢临睡的时候把香水盖子拧开,闻着那温馨甜蜜的香气入睡,就好像妈妈就在身边,从未离开。 可是,香水经不起挥发,不到一年时间只剩下一个漂亮的空水晶瓶子,再过一个月,里面残香也无。 这让唐糖惆怅了好久,好像久远的幸福在记忆里渐渐模糊。 转眼就到了星期天,唐糖和往常一样清晨五点不到就起床码字,中间除了吃了一顿简单的早餐,一口气码到十点钟,她想尽快把手里的书完本,好一心一意地学习,迎接高考。 夏夜在她房间进进出出N趟,欲言又止的,终于引起了唐糖的注意,她总算停了下来,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你有什么事吗?” 夏夜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忘了,今天是胡雅泉十八岁生日,我们都要去参加她的生日party。” “你怎么现在才说?” 唐糖急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冲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嘴里不停地念叨:“穿什么去比较好呢?”一双手飞快地扒拉着衣服。 “什么叫现在才说?小暖上个星期千叮万嘱,你还是忘了。” 夏夜走到她的身边,动手帮她选衣服。 “是吗?”唐糖歪着头,很用力地想了想,茫然地摇摇头:“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夏夜拿出一件橘黄色印有白色波点的韩版娃娃衫在她身上比划:“你每天又要学习,又要写书,现在还要重新学画画,脑袋装的东西太多了,记不住也正常,不要纠结了,浪费脑细胞——就穿这件吧,可以把你的脸色衬托得健康一些。” 唐糖把衣服拿到穿衣镜前比了比,担忧地说:“颜色这么亮,会不会太抢寿星的风头?” “抢就抢了呗。”夏夜语重心长地说:“做为女生首先要想到自己漂亮,干嘛为了迁就别人把自己打扮丑?做人要有个性,不要老想着讨好别人。” “别说啦,我要换衣服,你出去!”唐糖不想听夏夜象个唐僧一样碎碎念,把他推出了房间。 待唐糖换好衣服走出房门,夏夜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她。 他面无表情地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一番,微皱着眉:“今天又不是去上课,干嘛梳个马尾,看起来好土,居然还带个兔耳朵的发箍!难看死了!” 唐糖摸了摸发箍上竖着的两个兔耳朵,讪讪地笑着:“这还是我在发饰里选了很久才决定的。” 夏夜怜悯地看着她:“你知道古代女子的三从四德指的什么吗?” “我又不打算穿越,干嘛要知道?” 夏夜一副“败给你了”的无奈表情:“从父、从夫、从子为三从,妇德、妇言、妇容、妇工为四德。” 他凉凉地看了一眼唐糖:“妇容就是指的仪容,象你这样不会打扮在古代是嫁不出去的。” “可是,我已经找到买家了,干嘛还要包装?”唐糖大惑不解地问。 夏夜声吞,半天恨铁不成钢地吐出一句:“汝女不可教也!” “跟我来。”夏夜的声音平缓却有着一股不容反抗的意味。 唐糖低眉顺眼地跟着他进了他的房间。 “坐下。”夏夜把她按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在她面前支起一面古色古香的小圆镜。 “好漂亮!哪来的?”唐糖惊喜地把镜子抓在手里,爱不释手。 “当然是买的咯!”夏夜嗤笑着说,似乎认为唐糖智力低下,居然会问这种不经大脑的问题。 “不止这些,还有别的宝贝。” 夏夜从书桌里拿出几个没拆封的快递纸盒。 唐糖就象走进庄稼地的小猴子,放下手里的镜子,一双小爪子迫不及待地去撕那些纸盒子中最大的一个。 “咦~”唐糖从纸盒里拿出一只卷发棒来,转过头问站在她身后拆散她马尾辫的夏夜:“你用这个?” “不用。” 夏夜拿梳子给唐糖梳头,看着她长长的秀发就要及腰,他的心微微一疼,暗自叹了口气。 “那你买回来干嘛?” 唐糖一头雾水。 “当然买回来给你用咯。”唐糖这么后知后觉,夏夜忧伤的眼神表示他很受伤。 他从唐糖手里拿过卷发棒插上电源,给唐糖卷起头发。 唐糖举着镜子,看见镜子里面的自己一点一点变得越来越漂亮。 那一头如瀑布般的黑色直长发在夏夜骨节分明的手里翻起朵朵浪花,配上她纤尘不染的素颜,显得既清新又浪漫。 唐糖忍不住赞叹:“好美哦!”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摸那些俏丽的大波浪。 夏夜笑笑,拆开一个纸盒。 唐糖忍不住两眼放亮“哇!”了一声,盒子里躺着一只缀满珍珠和水钻的发箍。 夏夜把那只发箍戴在她的头上。 画龙点睛的发饰,精致的发型,配上漂亮的衣服,唐糖马上变成了人见人爱的小公主。 她又惊又喜、崇拜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夏夜把最后一个礼盒拆开,里面是一条施华洛世奇彩晶手链,一看就价格不菲。 唐糖惊讶地问:“你哪来的钱买的?” 她可不想夏夜为了给自己买礼物向阿姨要钱。 “我自己赚的。” “你在做兼职?我怎么不知道?” “你一颗心全在小暖身上,哪会有空关注我一眼?你每天晚上上晚自习时我在做家教。你星期六补课的时候我又在培训机构做兼职教数学,这些为你而买的东西全是用我自己挣的钱买的,你别有愧疚。” 唐糖听他这么一说,陡然记起来他每天晚上接她下晚自习时十次有九次气喘吁吁的,唯一的一次还迟到了,害她象幼儿园没人接的小朋友一样,在学校里面抓着校门的铁栏杆眼巴巴地等着他来接。 好容易夏夜满头是汗的赶来,她总是一路上不停地数落他,现在想想自己有够坏的。 因为心存愧疚,唐糖没话找话说:“你怎么想到为我买这些啊。” 夏夜沉默了好久才说:“我不给你买谁给你买?身为人子不应说自己父母的过错,可是凭心而论,我妈对你关心太少了,连冬季用的护肤霜都不记得给你买,又怎么想到给你买这些?” “那每个冬季放在我书桌上的香香是谁买的?” 话一出口,唐糖发觉自己是多么的愚蠢,除了夏夜还会有谁?自己这么说多伤他的心! 房间内安静得听见彼此的心跳都象在擂鼓。 唐糖提心吊胆地从镜子里偷看了一眼夏夜的表情,他万年冰川脸下隐藏着怎样的心情她不得而知,而他望向她的眼神深沉而迷离,承载着她无从辨析的复杂情绪。 她抱歉地笑笑:“我以前冬季的时候每次看到那些香香,总是想,阿姨还是对我挺好的,居然买这么贵的相宜本草给我用,她应该是爱我的。” 夏夜浅浅地笑着:“一直这样认为下去。” “我会的。”唐糖两眼弯成彩虹桥愉快地答道,心里暖暖的。 夏夜轻轻握住她一只细瘦的手腕,一眼就看见她手腕上带的那只纯银的手镯,他认得,那是小暖送给她的,从小暖亲手为她戴上的那一天起,她就再也没有取下来过。 秋天的暖阳象是怕惊扰到他俩似的,悄无声息地从窗户里洒了进来,静静照在那只手镯上,纤尘不染纯白的光就象唐糖和小暖的恋情,但是却刺痛了夏夜的双眼。 他伸手想把手镯从唐糖的皓腕上取下来。 唐糖按住他的手,惊问道:“你要干什么?” “换这条彩晶手链戴戴。” “不要。”唐糖不假思索的拒绝。 但是她又不忍拒绝夏夜的一片心意,伸出右手手腕:“戴这只手吧。” 夏夜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失望,默默地把那条漂亮得象彩虹的颜色掉进了水晶里的手链戴在了唐糖指定的右手腕上。 真漂亮! 可惜没有戴在左手手腕上,那里离心的距离要更近。 两个人收拾妥当,发现时间不早了,忙打了辆出租车赶往胡雅泉办party的地点——欢乐空间KTV量贩店,寿星和其他客人早就在那儿等着他俩了。 两人一进门,男的帅女的靓,顿时惊艳全场,甚至有的女生夸张的尖叫起来。 小徐开玩笑地说了句:“你们俩个真般配。” 一石击起千层浪,许多人纯粹起哄地大叫:“在一起!在一起!” 小徐忽然觉得自己被两道恐怖的目光锁定了,他心惊胆战地转过头去,看见小暖整张脸黑屏,怒不可遏地注视着他,用唇语恶狠狠地说:“你小子找死!” 小徐心虚地缩回了头。 第七章 你曾路过我心上(6) 夏夜面对众人的呼声只是淡然的浅笑。 唐糖已经羞窘无措,两只大大的眼睛在包间里慌乱地扫视,终于看到了小暖。 她的脸上立刻绽放笑容,向他飞奔而去。 小暖急忙推开身旁的一个男生,让位置给唐糖坐。 唐糖刚在他身边坐下,他就握住唐糖的一只手,故意夸张地大声叫道:“丫头,你又瘦了一圈。” 他这一嗓子成功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小暖傲娇地环顾全场,意思很明显:你们再怎么想凑合夏夜和唐糖,也改变不了唐糖是我的这个事实! 夏夜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他们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挨着小徐坐了下来。 小暖挑衅成功,把视线转移到唐糖身上,只觉眼前一亮,惊喜地说:“你今天真漂亮!” “你什么意思?以前我就不漂亮吗?”唐糖撅着嘴,甩给小暖一个后脑勺,表示很受伤。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女票仙仙天天都漂亮,只是今天分外漂亮。”小暖忙百般抚慰。 唐糖这才转怒为喜,笑脸对着小暖。 小暖摸着她波浪一般的长卷发说:“没想到你烫发倒挺好看的,只是明天上学不怕老师批评吗?” “这呀,是夏夜用电卷发棒给我卷的,只能保持一天,第二天就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 小暖由鼻子里喷出两道冷气:“我可真是低估了小夜,居然会帮女生做头发!” 唐糖一时之间并没有感到小暖气场里的酸味,一个星期没见,她老觉得他又长帅了,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够。 她把一双小爪子搭在他健壮的胳膊上,神秘兮兮地说:“小暖,我告诉你一件事哦。” “什么事?”小暖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好奇地问。 “我们班有个女生天天化妆去上学。她本来长得就高,人又漂亮,一化妆,更加漂亮了。” 小暖心里好笑,女人,不管什么年龄段,凑在一起就拼颜值。 他笑着轻轻拧了拧唐糖娇嫩的小脸蛋,宠溺地看着她:“再美美得过我的女票仙仙?我不信!再说了,那位女生化妆去上学,老师肯定会批评她的。” “化的是淡妆,哪里会看的出?” “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小暖奇怪地问。 唐糖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小暖:“女生在这方面都是火眼金睛。”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男生和女生是两个物种。” “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么起劲,来了半天也没理我!”胡雅泉象个瓦数超大的灯泡硬挤在她和小暖之间坐下,脸对着唐糖兴师问罪。 “对哦,忘了祝寿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唐糖整个人骚动起来,一双手插进随身带的小包包里翻找她为胡雅泉准备的生日礼物。 胡雅泉不满地横了她一眼:“什么烂贺词?说的我象个老人家!” 唐糖一番奋斗,终于把礼物从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翻找了出来,双手捧着送到胡雅泉的面前,谄媚地说:“谁说咱们雅泉象老人家?豆冠年华、二月芳菲,正值青春年少好不好。” 胡雅泉这才展开了笑脸,接过礼物,拆开来看,里面是只精致的彩钻蝴蝶结发卡,在灯光下尤其显得绚丽多彩。 胡雅泉兴奋地脸都红了,她马上戴在了头上,转动着脑袋展示给唐糖看:“好看吗?” “好看。” “不过她头上的那个珍珠水钻发箍更漂亮。”一个浓妆的女生指着唐糖的脑袋说。 胡雅泉有些不乐意了,撅着嘴数落道:“你还是不够朋友,把好的留自己了。” 唐糖急忙分辨:“这个发箍是夏夜给我买的。” “你就忍痛割爱送她得了。”小暖煽风点火。 胡雅泉一脸期待地看着唐糖,除了她,坐在不远处的夏夜一边喝着饮料,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唐糖这里瞟。 “那怎么行!”唐糖不假思索,斩钉截铁地拒绝:“我怎么能把小夜送我的东西随便送人?” 夏夜忽然铁树开花般千载难逢地自己无声地笑了起来。 “送我难道叫随便送吗?”胡雅泉故作失望地说:“重色轻友!” 唐糖的脸腾的一下着火了般发热,她飞快地偷看了一眼身边的小暖,他正巧也看着她。 唐糖更加慌忙,有些进退两难:“你喜欢我买个一模一样的送你。” 胡雅泉立刻一脸笑:“说话要算数。” “嗯哪。” 唐糖刚答完,就听身旁“叭”地一声巨响,差点把她吓得跳了起来。 她回过头去,看见小暖拉开了一瓶凉茶易拉罐。 “你干嘛啦,吓死人了!”唐糖用右手捂住心口,不满地说。 “我有些上火,喝罐凉茶去去火。”小暖一语双关地说。 夏夜舒适地靠在沙发上,端起饮料慢慢地啜着,悠然自得地看着小暖。 唐糖觉得小暖有些反常,正想琢磨他话里的意思,一个女生眼睛盯着她的右手手腕,夸张地惊呼道:“哇!你的手链好漂亮!是施华洛世奇的吧,好贵哦!” 小暖的视线飞快地落到她右手腕上。 “小暖买给你的?”胡雅泉抓起她的手腕两眼放绿光地紧盯着那条手链。 那条彩晶手链象天上的彩虹缠在了唐糖雪白细瘦的手腕上,流光溢彩。 胡雅泉回过头去冲着小徐咆哮:“你看别人的男票!” 唐糖慌忙解释:“不是小暖,是夏夜啦!” 她象忽然意识到什么,吃惊地指指胡雅泉,又指指小徐:“你们……你们……” 胡雅泉羞涩地低下了头:“我们两个在一起了啦!” “是吗?恭喜啊!”唐糖衷心地祝福道,全然没有注意到小暖的脸一点一点黑下去。 “不过我也有绝活!”胡雅泉挑着下巴傲娇地说。 “这是几?”她伸出三根手指。 “汪!汪!汪!” “二乘四等于几?”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全场震惊,天哪,她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让自己的男票学狗叫! 唐糖转过头去,莫名地想要看看小暖此刻的表情,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面前堆满了啤酒的空罐子。 她慌张地扑上去,抢走他手里的啤酒,心疼地责备道:“干嘛喝这么多?” “给我!”小暖有些醉意地虎着脸伸出一只手,向唐糖讨要那罐酒。 “不给!”唐糖把酒藏在身后。 有人拿起话筒情侣对唱。 小暖动手去抢,他张开双臂将手抄到唐糖的背后,不小心两人贴的太近,他闻到了少女身上的阵阵幽香,两人交颈,她如兰的呼吸就在耳畔,吹得耳朵痒痒的。 一股麻酥酥的电流迅速传遍小暖的全身。 两个人同时僵住,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连呼吸都暂停了,可是彼此的心跳却空前强劲,如擂鼓般剧烈。 夏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 他“啪”地开了一听啤酒,恶狠狠地灌了一大口,目光不曾从他们身上转移。 小暖忽然清醒过来,立刻挺直身子,神情有些尴尬,却装做怒气冲冲的样子,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唐糖脸色绯红,迟疑了一下,放心不下,跟胡雅泉打了个招呼,追了出去。 前面的少年许是有些醉意,走路摇摇晃晃的。 唐糖赶紧上去扶住他,忍不住埋怨道:“不能喝就别喝,逞什么能?” 小暖难过地笑了一下:“我也只能喝个酒逞能了,跟夏夜比,我一点也不了解你,不能为你做什么,就连守护在你身边都没有资格!我是能帮你理云鬓,还是能买你喜欢的发饰亲手替你戴上?” 他盯着唐糖身上的衣服看了好久:“又或是能把你打扮得象个小公主?我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做不到!!” 说到后来,小暖近乎痛苦的咆哮,一把推开唐糖,踉跄着快步向前走。 唐糖从后面追上他,死死地将他拉住,似乎一松手从此两人会陌路。 她将小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动容低语:“傻瓜,你给我的是心的温度。” 小暖本来有些抗拒,想挣脱唐糖,这时安静了下来,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高大的影子将唐糖纤瘦的影子完全覆盖,不分彼此,他一双如璀璨星星般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她。 唐糖慌乱地取下头上的发箍,带着点讨好的意味:“你不喜欢我戴这个我以后都不戴了。” 她嘿嘿陪笑着:“还有这个。”说着用左手摘右手的彩晶手链。 小暖将自己宽厚的大手按住她柔嫩的小手,眼里是戏谑的笑意:“凡是夏夜送你的你都摘下来,是不是连这件衣服也要脱下来?” 唐糖窘然,忙忙争辩:“这件衣服是我堂姐姐买给我的。” 小暖眼里含着笑,把她取下的饰品又重新替她戴好:“唐糖,你知道吗,我只是想要你的眼里我是唯一,不准分散注意力去看别的男生哪怕一眼,我只想要你对我一个人好,我只希望我是唯一能够走进你心里的人。 我现在真的受不了自己和你中间隔着一个夏夜,他可以和你同吃同住而我不能,每次看着你和他在同一个世界一起欢笑,而我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心里就堵得慌。我已经错过了你的童年时光,真的不愿再错过现在你的一点一滴。”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我是不是很小气。” 唐糖比小暖矮一个头,她一直仰着小脸注视着他,即使是侧面也能看出她脸上泛起的红晕。 她轻轻将小脑袋抵住小暖结实的胸口,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小暖,没人能代替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不论我们是近是远,或是分开,我们的心永远在一起。” 小暖缓缓地抬起她的下巴,认真地看着他。 唐糖被他这样盯着看,羞得小脸通红,就连整个人都局促地发起烧来,可她又舍不得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小暖忽然笑出了声:“我们丫头倒底是个文艺少女,就连说喜欢两个字都这么煽情,肉麻兮兮的,害我长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暖!”唐糖满脸黑线,举着一双拳头头雨点般砸在他的身上,嘴里叫嚣:‘叫你笑我!叫你笑我!” 少年呵呵笑着向前跑。 大概是身体里的酒劲没有褪去,他晕晕乎乎,脚下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唐糖急忙扶住他,关切地问:“怎么啦?” 小暖一只手搭在额上:“没想到啤酒酒劲也这么大,头昏,好想睡。” 他抱歉地对唐糖说:“我想回去睡觉。我送你回家,你也难得休息一天,回去也好好补个觉。” “我不能睡的。先不谈一大堆的作业,下午三点过后还要去培训班学画画。” 小暖看了看时间:“已经中午了,我带你随便吃顿午饭吧。” “不要,我们买些速冻饺子去外婆家一起吃,然后我去补习班。” “为什么买饺子?买几个卤菜再煮米饭。” “外婆年纪大了,牙不好,哪象我们年青人,牙齿坚固得就是铁块都咬得动。卤菜她吃起来很费力的,哪有饺子好咀嚼?” 小暖笑了,斜睨着她:“明明就是自己想吃嘛。” “还说不了解我,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饺子?”唐糖涨红着脸高兴地牵着他的手说。 “这一点远远不够,还想了解你更多,傻丫头!” 两个人去超市买了香菇馅的饺子去了外婆家。 刚走到院门,唐糖就闻到桂花淡淡的甜香,抬眼一看,院子里那株郁郁葱葱的桂花树上开出些许淡黄细碎的花。 外婆见了唐糖立刻眉开眼笑,从屋里走出来迎接她。 唐糖看着外婆较她上次来动作更迟缓了些,不由鼻子发酸,果真岁月是把刀,刀刀他摧人老。 外婆一把抓住唐糖的一双小手,欣慰地说:“唐糖,难为你总想着外婆,一有空就来看我。唉!看一回少一回啰!” 外婆脸上显露出悲慽的神色。 唐糖眼里蒙了一层薄雾,找不出安慰的话来。 还是小暖打破了这种悲伤的氛围:“外婆,不要眼里只有你的外孙女嘛!” 他扬扬手里的饺子:“看我多孝顺,想着您牙不好,特意买了饺子做午饭。” “对对对!外婆眼里还有咱们的外孙女婿。”外婆乐得眼睛眯得连缝也不剩了。 唐糖对小暖怒目而视:坏家伙,竟敢抢功! 那一句话是用唇语说的,对小暖一点杀伤力也没有,他赖皮地冲着她笑。 第七章 你曾路过我心上(7) 三个人一进门,小暖眼尖,看见饭桌上放着一盘甜甜糯糯的桂花糕,立刻甩下唐糖祖孙两,一个箭步冲到饭桌前,一手拿了一块桂花糕往嘴里塞。 这种苏杭的甜点讲究的是凉吃,糯米粉的劲道在舌尖才会更加QQ弹,并且桂花的甜香也会更加回味无穷。 小暖吃得心花怒放,唐糖走到了他的身边,好笑地看着他:“你怎么跟小黑子一样啊,这么爱吃桂花糕。” 小暖突然噎到,软软粘粘的糕点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鼓着眼睛,捶胸顿足,一副即将毙命的狼狈相。 唐糖急忙拍他的后背,好一阵忙活,那块糕点才有惊无险地落到肚子里,小暖终于从濒临死亡的状态缓过劲来。 “看吧,这就是贪吃的下场。”唐糖特么怜悯地看着他。 一向不羁的少年难得一见地脸红了:“是你把我跟猫比,我生气才噎到的。” 唐糖象发现新大陆一样盯着他的一双眼睛死看:“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一说我突然发现,你的眼神跟小黑子好像。” 唐糖伸出一根颤抖不已的手指指着小暖,花容失色地大叫:“你!你该不会就是小黑子吧!”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惊呼道:“你正好是在小黑子失踪后出现的耶!” 唐糖一脸惊恐,向后连连退去,一直退到后背紧紧贴住墙,惶恐大叫:“你是猫妖!” 小暖嘴角抽搐、满脸黑线,用看蛇精病的眼神凉凉地看着唐糖:“你脑洞强大,可以塞个西瓜。” 外婆走到她面前,重重拍了一下她的天灵盖:“你这孩子,以前挺文静的,怎么大了反而疯疯癫癫了,别演了,煮饺子去!” “为什么是我不是他呀!”唐糖拉着外婆的手撒娇道。 外婆疼爱地看了小暖一眼:“先不提小暖是客人,光是看在他照顾我这么长时间的分上,你就应该煮顿饺子谢谢他!” 小暖在一旁幸灾乐祸:“是谁说过愿为我洗手做羹汤?” 唐糖脸一红,忿忿地提着饺子厨房。 吃过午饭,唐糖要去学画画,小暖要送她,唐糖忙拦住他:“现在大白天艳阳高照,我可以自己去啦。” “我不是担心不安全,我是想着你是路痴,你从江南到江北,不怕迷路吗?” “安哪!走了好多遍的路我还会迷路,那不叫路痴,那叫白痴。” 小暖见她严辞拒绝,也就没再坚持,只把她送到车站,亲眼看她上了公汽就回家睡觉了。 睡得正香,枕边手机铃声大作。 小暖闭着眼把手机拿到耳边接听:“谁呀——” “你还和唐糖在一起吗?她该去培训了!”电话里夏夜强压着怒气不悦地说。 小暖一个激灵眼睛睁得铜铃大:“唐糖早就走了!” “怎么培训课的老师说她没来,打她电话也没人接听。”夏夜的语气里隐含一丝紧张:“我打也没人接听。” 小暖心猛地揪起来了,该不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吧。 “顾昔年!”两个少年在电话里异口同声地叫出唐糖仇人的名字 小暖懊悔得肠子都断了,他们不久前才教训过顾昔年,他早就应该想到他会趁唐糖落单的时候暗算她,自己居然还放任她独自走江湖,这不是作死吗? 抱着侥幸心理,两个人忙分头打电话给唐糖的同学,都说唐糖没跟他们联系。 小暖和夏夜的心如坠冰窟。 唐糖难道真的遭了顾昔年的毒手? 夏夜急忙给刘警官打电话,求助于他。 刘警官显得很为难:“成年人失踪二十四个小时才能立案。虽然我也知顾昔年对唐糖有杀机,可是现在没有一点证据证明唐糖失踪跟他有关系,我也不便出警,你们先自己找找,对了,她的手机定位没,如果定位了,你们可以锁定一下大概的位置,这样找起来方向性强些。” 一语惊醒梦中人。 夏夜因为提防顾昔年,怕自己一个疏忽,唐糖遭遇不测,所以给她的手机装了定位系统。 他忙上网跟踪,令他下巴掉地的是,手机的位置居然显示在他和唐糖的临时住所附近! 夏夜有些迷惑了,唐糖要去学画画,怎么会出现在家的附近?难道她回来拿画具? 这个可能性极大,这丫头这些日子记性特别差,有时候上一秒说完的事到了下一秒就没印象了,还死不认帐地说:“谁说过那样的话啊,是你搞错了。”理直气壮得差点让夏夜以为自己出了问题。 会不会唐糖与小暖分手后,顾昔年暗中尾随着她来到他们家附近对她不利? 夏夜急忙打电话给小暖。 半个小时后,两人在唐糖和夏夜所在的小区门口汇合。 小暖环顾着四周,这个小区位于闹市区,里面住宅楼多,不管哪里都有人走动,他分析顾昔年不敢在有人的地方对唐糖下毒手,一定是跟着她进了屋才…… 小暖不敢再猜测下去,和夏夜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夏夜和唐糖的临时住所。 两人心照不宣地收住脚步,屏息凝神、侧耳聆听屋内的动静。 里面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夏夜尽可能轻的把防盗门打开,等了一下,才猛地拉开门。 两个少年立刻冲了进去,就见一只拖把迎面向他俩袭来。 小暖和夏夜同时出脚,那根拖把被他们踢上天花板,挂在了水晶灯上。 他们的对面站着两手空空却保持着拿着拖把奋勇直冲、目瞪口呆造型的唐糖。 三个人一齐惊讶地大叫:“怎么是你?!” 唐糖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白着眼责怪夏夜:“你怎么开个门那么鬼鬼崇崇呀,我还以为是坏人呢!” “你还说!我问你,你怎么不去上绘画课?”夏夜质问道:“并且不接我和老师的电话!” 唐糖一拍脑袋:“哎呀!我忘了!——你们给我打电话了的吗?我怎么没听到?” 她急忙从房间里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有好多个未接电话,她不由自主地向小暖靠近了一些,象是向他寻求庇护,怕怕地看着夏夜说:“我真的没听到……” 夏夜狐疑地从她手里拿过手机检查了一下,用力往她手里一塞:“调成了震动你当然听不见了。” “什么时候变成震动的我怎么不知道?”唐糖歪着小脑袋苦思冥想。 小暖扶着她的肩把她按在沙发上坐下:“好啦,别想些无关紧要的事,多大个人儿,又要忙学习又要写书,哪记得那些琐碎的事?以后我和小夜多提醒你就是了。” 这时,刘警官打来了电话,问夏夜:“唐糖找到了吗?” 夏夜瞟了一眼和小暖排排坐的唐糖,答道:“虚惊一场。” “那就好。我刚才查了一下顾昔年,那小子貌似改邪归正了,在巨人集团上班,朝九晚五,应该没时间再来暗算唐糖。” 夏夜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我巴不得他事业有成,这样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不然内心空虚老想着害人!” 小暖见没事,安抚了唐糖一会儿也就离开了。 很快,中秋节到了,唐糖和小暖那天都不用补课,只是唐糖白天要跟着夏夜去他们父母那里团圆,晚上才能来陪外婆。 傍晚六点不到,小暖就早早地到车站接唐糖。 中秋的气温要多怡人就有多怡人,街头桂花飘香,芙蓉花绽开粉嫩的笑脸,到处是成双成对的恋人,清风送来阵阵桂花的甜香,花好月圆,人间美景。 小暖正在走神,一双娇嫩的小手捂住他的双眼。 他呵呵笑着:“丫头,越来越调皮了。” 唐糖松开手,从他背后伸过小脑袋:“你不喜欢我这样?” 小暖轻轻揪了揪她的小耳朵:“傻丫头,怎么不喜欢!再说,看到你变快乐了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两人牵着手一路说笑着往外婆家去。 在一个岔路口唐糖忽然停住了脚步,迷惑地望着前方。 “怎么啦?” “哪……哪条是回外婆家的路?”糖糖一脸迷茫地说。 小暖严肃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又爱又恨地用力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小家伙,学会耍你男票了哦。” “人家真不知道嘛!”唐糖委屈地摇着他的手,一双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浓而密的眼睫毛像翻飞的胡蝶的翅膀。 小暖闪电般地伸出一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她,另一只手探到她的腋下挠她的痒痒:“看你还装。” 唐糖拼命挣扎扭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人……哈哈……家……哈哈哈……真……的……哈哈哈……没装呐!” “哎呀!居然还不承认!”小暖加快了挠痒痒的力度。 唐糖笑得快要气绝身亡,只得告饶:“我……是……装……的!” 小暖这才停了下来。 唐糖想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可是小暖的力气太大,再加上她刚才已经笑得精疲力尽,根本是徒劳。 “放开我!”她故意装做凶巴巴的样子仰起小脸,恰巧小暖低下头含笑看着仰视他的少女,他温热的唇无意中印在了唐糖光洁白皙的额头上。 意外的吻最让人心如鹿撞,唐糖无处可躲的把头低下。 小暖爽朗地笑着,挑逗道:“你主动香我一下,我就松开你。” 唐糖象只小乌龟慢慢从壳里探头一样,缓缓地扬起可人的小脸,一双美眸顾盼生辉,认真地看着少年的俊脸。 小暖的眼角眉梢全是恣意的笑意,翘起的嘴角象一弯弦月,脸上却是笃定诚守诺言的表情。 小暖索吻跟自己想吻原来心情大不同。 前种情况羞死,后种情况少女心蓬勃,心里热火在燃烧。 唐糖扭捏起来,羞窘不堪,是吻还是不吻,真是个难题呢! 唐糖躲闪着小暖灼热的目光,无意中瞥到地上两人的影子,紧密的挨在一起,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唐糖立刻狠下心来,小脸一定,眼一闭,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悲壮感,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在小暖的脸上掠了一下。 这个轻描淡写的吻让小暖大感失望。 他指指自己的唇:“吻这里才行!” 唐糖的脸变成了红苹果,死活不肯依了他。 “不从?我就继续挠你痒痒!”小暖坏笑着就要动手动脚。 唐糖吓得五官都挪了位,惊恐地叫道:“我从!我从!” 刚才快笑得断气的滋味太难以忍受了! 可就这么被要挟?我!不!干! 唐糖做出惊人之举,低下头用力咬了一口小暖的胳膊,趁他吃痛的机会,赶紧突围向外婆家跑去。 “咬我?还敢跑?” 唐糖听到小暖气急败坏的声音,头也不回更加用力地向前跑去。 忽然身子悬空,她被小暖从后面抱了起来,像甩麻袋一样甩在肩上。 唐糖两条腿漫无目标地乱踢,一双小拳头死命地捶着他的背,嘴里不停地喊着:“放下我啦!” 小暖的笑声在巷子里回荡,扛着她一口气跑到外婆的院子里才将她放下。 外婆早早就在庭院里摆上中秋宴,见到唐糖,笑眯眯地说:“这些菜都是小暖做的,快来尝尝!” 唐糖扫了一眼,不过几个家常菜,但是色香味俱全,看一眼就令人食指大动。 唐糖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兴奋地坐到小饭桌旁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宫保鸡丁,果然好吃! 外婆疼爱的拍了一下她的手:“越大越不讲卫生了,快去洗手!” 糖糖像个贪吃的小孩,临走的时候还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菜,这才站起身来向厨房跑去。 等她回来。小暖微笑着坐在她身边,夹了一块桂花糯米藕到唐糖的嘴边。 “啊——张嘴。”小暖象哄几岁的小孩吃饭一样温柔地哄着她。 唐糖正吃得欢,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外婆,外婆正偷看他们,这时忙移开目光,笑着说:“我年纪大了,什么也看不见。” 唐糖更加不自在,用眼神示意小暖快点把桂花糯米藕拿开。 小暖只是暖暖地笑着,将夹着食物的筷子固执地停在她的嘴边。 唐糖没有退路,只得张嘴接了。 桂花糯米藕好吃得难以想象,唐糖狠狠惊艳了一把,自己动筷,接二连三又吃了好几块,难以置信地问:“这些真的全是你自己做的?外婆没帮忙?” 小暖还未做答,外婆先开了口。 第七章 你曾路过我心上(8) 外婆一脸慈祥的笑意:“我好久没有进厨房了,小暖为了以后能为你做得一手好菜,把厨房给霸占了,我可是吃了他不少难吃的菜!” 她看着唐糖,语重心长地说:“丫头,别嫌外婆人老话多,遇到这样的男孩子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要好好珍惜。” “外婆,你不知道现在的行情,男多女少。我必须得修炼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全能男票,不然会被唐糖抛弃的,我光是遇到她都赚到了呢!”小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唐糖的心里泛起涟漪,一波又一波,绵绵不绝。 从外婆家出来已是晚上八点,一轮皎洁的圆月低低地挂在天空,似乎触手可得。 因为外婆饭后觉得胸口有些闷,小暖不敢离开,只把唐糖送到院门口。 他把他亲手栽种的、谁也不让碰,更不让吃的几颗红红的石榴用小剪刀小心地剪下来,装在一只塑料袋里递给唐糖:“纯天然的,保证味道比超市里卖的好上千百倍。” 唐糖看看袋子里的石榴,每一个比她的拳头还大,颗颗红得耀眼,象是小暖对她那颗火热的心。 她将头垂得低低的,不让小暖看见自己的表情,感激地说:“小暖,认识你我才是真的赚到了呢!” 小暖微笑着正欲开口说话,唐糖忽然勇敢地抬起头,迎上小暖的目光,踮起脚尖,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拉低,在他的唇上用力地吻了一下,便飞快地跑向远方茫茫的夜色里。 小暖愣了一下,伸出食指,轻轻地、缓缓地滑过自己的唇,似在回味无穷,他的视线凝视着唐糖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肯移开。 晚上,小暖安顿好外婆后,躺在床上拿起手机点开QQ,给唐糖发了条消息:安安,小情.人儿。 那边立刻回应:你也是,小暖早点睡,不要老是熬夜。 小暖嘴里马上漾起笑纹,心里涌上无尽的甜密,这个傻丫头,准是非要等到自己道过晚安才肯睡去。 他嘴角擒着一抹笑,满足地闭上眼睛。 就在小暖快要进入梦乡之际,迷迷糊糊听到有个声音在召唤:“王子殿下——王子殿下——” 小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惊问道:“是亚斯图吗?” “正是老臣!” 小暖走到屋外,如水的月光里站着一位武士装扮的男人,看见小暖以剑插地,单膝跪下:“国王陛下请王子殿下回去。” 小暖沉吟了一会儿,似低声哀求:“不能再拖延一段时间吗?” “恐怕不能。我们星球的能量最多只能支撑虫洞打开六十天,六十天后通往地球的虫洞彻底关闭,之后,王子殿下就再也回不去了。” 小暖仰天看着头顶浩瀚苍穹,沉默不语。 亚斯图偷看小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劝道:“地球环境污染这么厉害、风景也不美,人心险恶,王子你究竟在留恋什么,迟迟不愿回去?” 虽然这里比不上我那一年四季如春、百花盛开、民风淳朴的星球,可是,这一无是处的星球上住着一位叫唐糖的女孩,因为她,我甘愿留下。 “嗯,我会在六十天之前回去的,你且先回吧。” “是。”亚斯图站了起来。 一道光柱从天而降,将他笼罩,他在光里渐渐淡去,那光也慢慢收拢,最终消失,只有亚斯图恳求的话语从天际传来:“老臣等着王子殿下归来。” 花香四溢的院落里,只剩下小暖痴痴地望着天空,如同雕塑。 忽然口袋里的铃声大作,小暖正神游太虚,冷不防吓得蹦了起来。 他一颗心还兀自激烈地跳动,在心里忍不住腹诽:是谁这么不懂事,三更半夜打电话来? 可等他看到电话号码后,心马上悬了起来:小夜这么晚找自己有什么急事? 他急忙划下接听键,电话里夏夜劈头问道:“小暖,夜这么深了,你怎么还留着唐糖不放?她明天还要上课。” “你在胡说什么,唐糖早就回去了,我不久前还跟她道过晚安。” “可我刚跟她通完话,她说跟你在一起!” 夏夜的话刚一说完,小暖和他同时沉默,两个人都感到了诡异。 “你确定和你通话的是唐糖吗?我从八点钟就回来了,家里一直是我一个人。”夏夜打破令人心慌的沉寂。 “我跟她不是通话是发QQ消息。” “你现在给她打电话!”夏夜急燥地命令。 小暖没来由地心慌,手指颤抖不已,点了好几次才点开唐糖的号码。 手机一拨通他就在心里不停地祈祷:唐糖,快接电话,快接啊! 里面的铃声响了不过十秒就传来唐糖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小暖,你还没睡吗?” “唐糖,你在哪儿?”小暖听到心上人的声音,激动得有些站立不稳,他赶紧靠在桂花树上。 桂花树晃了晃,小而芬芳的桂花簌簌地往下落。 “我……我当然在家里啦!”唐糖起先有些支支吾吾,后来斩钉截铁一口咬定,但是她一向不会说谎,小暖马上听出了她语气里藏不住的慌乱。 “那好,你叫夏夜接电话!” 电话那头立刻变得安静。 小暖的心马上飞到嗓子眼,他紧张地对着电话喊:“唐糖,你说话呀,别吓我!” “小暖~”唐糖带着哭腔无助地喊着他的名字:“我……我迷路了。” “什么?你去哪迷的路?”小暖心中疑云密布。 “我……我突然不记得回家的路了。”唐糖抽泣着说。 “你现在在哪里?把路标告诉我,站在原地别动,我去接你!”小暖一边说一边跑回房间飞快地换上运动鞋,这样比穿拖鞋要跑得快,至于睡觉穿的背心和沙滩裤就凑和吧,没时间讲究形象了。 “我在佳丽广场的喷泉边坐着。我不乱跑,小暖,你快来接我,我好怕。” “嗯,我就来!” 小暖心急火燎地往外跑,不忘叮嘱唐糖:“千万不要挂电话!” “我的手机快没电了。” 小暖无奈:“那你还是挂了电话,别怕,我马上到!” 唐糖“哦”了一声,可连兮兮地叫了句:“小暖,你快来。”电话里一片死寂。 小暖心里七上八下,他刚与唐糖结束通话,夏夜的电话立刻进来了:“联系上唐糖没,我刚才打过去里面一直提示占线。” “嗯,刚才唐糖是在跟我通话。她现在在佳丽广场的喷泉旁,小夜,你离那里近,你先去!唐糖胆小。” “好!”夏夜答应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小暖这时已到了大街上,他伸手拦了量出租车:“去佳丽广场。” “不行啊,小哥,长江二桥夜间封闭检修,车辆禁行,你非要过江只能走大桥,不过得绕好大一个圈。” 小暖立刻放弃,司机嘴里好大一个圈几乎就是绕着江城内环线跑一圈,就是以风挚电驰的速度也得要一个半小时,还不如自己从二桥跑到江对面。 当他在二桥上狂奔时,马上吸引住许多桥梁维修工的目光,以为是个疯子犯了病。 小暖上气不接下、一口气跑过江,来到佳丽广场。 他迫不及待地举目张望,佳丽广场正门的喷泉附近根本没人。 他的心狠狠一沉。 就在他六神无主之时,一辆出租车“吱——”的一声停在他身边,夏夜从里面出来,视线也是直奔喷泉旁,没有看见唐糖的身影。 他狐疑地问:‘怎么回事?” 小暖没时间回答他,他手忙脚乱地拨打唐糖的电话,这次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他的心猛地揪成了一团,不知是唐糖的手机没电了还是出事了。 他不安地看着夏夜:“我现在一时半会儿跟你解释不清,总之唐糖脑子好像出了点问题。她的确跟我约好她在这里等我,可现在不知跑哪去了。” 夏夜两眼喷火地看着小暖,冲着他咆哮:“你是怎么做唐糖的男票的?怎么每次约会后都不送她回家!” 小暖张了张嘴,本来想解释原因,但转念一想,不论什么原因也不过是借口,如果唐糖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一辈孑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于是,他任由夏夜情绪失控的拳头狠狠砸在自己身上,不反抗。 夏夜痛扁了小暖一顿,心里的担忧并未因此减轻,并且理智恢复,知道即使把小暖打死也无济于事。 他拉起倒在地上的小暖,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你好好想想,唐糖会去哪里?” 小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睛忽然一亮:“我们去东湖找找看!” “东湖那么大,从哪找起?”夏夜跟在小暖身后不解地问。 “听涛阁那里!” 二桥夜间封桥,两人来到码头乘轮渡,刚到江对面的时候,突然变天下起暴雨来。 小暖心里更是焦灼,唐糖身体不好,秋雨拍在人身上很有些寒意,不知她会不会找个地方躲雨。 他们两拦了一辆的士直奔东湖,东湖严禁车辆入内,所以的士在东湖公园大门前停住。 两个少年下车后在大雨里狂奔,向听涛阁跑去。 老远他们就看见一个纤瘦的倩影在狂风暴雨里摇摇欲坠但又顽强安静地站在湖边,翘首向他们跑来的方向眺望。 一个胆怯的、柔弱的声音穿过重重的雨幕传来:“小暖,是你吗?” “是我!”小暖一面跑一面大声应和,他想将他的慰籍尽可能快的传达给唐糖,他知道她害怕一个人。 丫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我已来到了你的身边。 纤瘦的人影摇摇晃晃地向小暖跑去,一头栽到他的怀里,委屈的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你不是说好在这里等我的吗?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是说的下个星期呀,小傻瓜,你记错了。”小暖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轻柔地说。 夏夜看了一眼听涛阁:“我们进亭子里说话。” 唐糖刚准备迈步,已经被小暖拦腰抱起,一直到进了亭子才将她放下。 夏夜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想给唐糖擦擦身上的雨水,谁知纸巾已经被雨水泡成了一团纸浆。 小暖把身上的背心脱下来用力拧干,给唐糖擦雨水,动作温柔又仔细。 他看着她被雨水淋得狼狈相,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忍不住责备道:“干嘛不躲在亭子,淋病了可怎么办?” “我好担心雨大了,我在亭子里你看不见我,所以就……”唐糖惭愧地低下了头。 小暖又怜又爱地看着她,勉强说出:“傻丫头”三人字,喉咙间像被什么堵住,再也说不下去了。 湖面上不时有阵阵狂风刮进亭子里,吹得唐糖身上的裙子猎猎作响,她抱臂缩做一团。 小暖要把她抱在怀里让她暖和点,她看了看他光着的上身,红着脸拒绝。 小暖把湿背心穿上,夏夜心焦地看着又累又乏靠在亭柱上休息的唐糖,又看看亭外瓢泼的大雨,不象马上会停的模样:“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再待下去我怕唐糖受不了。” 小暖忽然冲出亭外,向不远处跑去,等他返回时手里多了一把漂亮的油纸伞,可能是白天游客拍照的时候遗落的。 小暖把伞撑开,三个人同时惊喜,居然是把好伞! “拿着!”小暖命令道。 唐糖乖顺地接过来,把伞靠在肩上,婉约的样子就象从古代走来的仕女,配以背后烟笼雾罩的山水,一切如梦似幻,小暖和夏夜看得痴了。 “啊——嚏!” 唐糖一个喷嚏同时惊醒两个少年,小暖说了声:“撑好伞!”便背起唐糖冲起雨里,夏夜从后面追上他:“我先去大门口拦车!”说着跑到了小暖的前面。 当他跑出公园大门,四下一望,心里凉透了,现在已是凌晨,又下着暴雨,大街上车辆稀少,更别说的士了。 夏夜心一横,干脆站在路中央拦住一辆空着的私家车 因为下雨,能见度有些差,再加上凌晨是人最犯困的时候,司机发现夏夜的时候,毫不夸张地说,与夏夜的距离近在咫尺,他虽然即时地刹了车,但还是无可幸免地撞上了拦车的少年。 只见少年的身影飞了起来,掠过挡风玻璃,紧接着车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司机顿时吓傻了,坐在车里一动不动,两眼惊惶地看着挡风玻璃外。 这时一只手从外面敲击着车窗,司机惊魂未定地转过头来,只看了一眼,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有鬼呀——” 第七章 你曾路过我心上(9) 司机慌忙从另一个车门夺路而逃。 他刚打开车门,一张帅气的脸从车顶滑下,倒挂在他的眼前。 司机眼睛都快瞪裂了,惊悚地看着那张脸,浑身剧烈颤抖。 那张脸上的嘴忽然裂开,露出了笑容:“大叔,你虽然撞了我,可是我没事,你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话音一落,夏夜从车顶上溜了下来,直接钻进了车内:“大叔,你坐进去一点嘛。” 司机一惊一乍,神情变得恍惚,像个任人操纵的木偶一样,夏夜要他怎么做就怎么做。 夏夜把脑袋伸出车窗外,看见小暖背着唐糖跑出了公园的大门,又是大喊大叫又是挥手:“小暖!这里!” 小暖正背着唐糖东张西望,听到夏夜的声音,忙喜出望外地向他跑了过来。 夏夜忙下车打开后车门,让唐糖和小暖坐了进去,他则仍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小暖撩起汗衫下摆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羡慕道:“小夜,你的人脉可真广,这种天气这种时候,连鬼影都见不到,你居然还碰到了正好开车路过此地的熟人。” 夏夜刚要解释,司机僵硬地回过头来,惊骇的目光胆怯地从他们三人的脸上轮番溜过一遍又一遍,壮着胆子问:“你们是人是鬼?” 小暖嘴角狂抽:“大叔!你见过这么美的鬼?” “就是因为美得不象人类,才更令人怀疑。”司机胆颤心惊地小声嘟囔。 小暖迷惑地问:“小夜,你熟人怎么这么评价我和唐糖?” 夏夜干咳了两声:“他不是我熟人啦,只是偶遇求他送我们一程。” 小暖马上明白过来,冲着夏夜会心一笑。 夏夜拍拍司机的肩:“大叔,这世上哪来的鬼嘛!送我们一程好哒?” “我们顺路吗?”司机这时总算恢复了一些正常。 “顺不顺路你都得送。”夏夜平静的语气里暗含着一丝威胁:“你刚才不小心撞了我,不如我们去医院检查检查?” 司机慌忙拒绝:“不用、不用。” 他知道一旦医院知道是出车祸做伤情鉴定,一定会除了妇科检查,其他检查都要夏夜做一遍,那可不能称之为破费,简直会让他当场破产! 虽然现在油价不便宜,但是比起医院狮子大开口已经是小巫见大巫了。 于是司机两害取其轻,把他们送回了夏夜和唐糖的家。 唐糖洗过澡,困乏地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小暖细心地给她盖好被子,就要离开。 夏夜拿着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对他说:“别走了,洗个澡,在这里凑合着睡几个小时吧!” “谢了,外婆身体不适,我不敢长时间留她一个人在家。” 夏夜方才明白自己之前误会他了,还不分青红皂白把他给揍了一顿。 但是男孩子都死要面子,明明知道错了,可“对不起”三个字就是说不出口,仿佛说了,从此就低人一等。 夏夜把小暖送到大门口,小暖忽然停住了脚步,严肃地看着夏夜:“我觉得唐糖很不正常。” 夏夜陡然记起小暖曾说过唐糖脑子好象出了点问题的话来,莫名紧张地问:“哪里不正常?” “她今晚是忘了回家的路才在外面徘徊的。” 夏夜怔了怔,回忆起唐糖近些日子丢三拉四,自己却一直以为她是压力太大又太累了造成的记忆衰退,看来另有隐情。 “都怪我,太疏忽了!”小暖自责地敲着自己的脑袋:“我接她去外婆家过中秋时,她就跟我说过她不记得去外婆家的路了,我还以为她开玩笑,不以为意,早知道她记忆出了问题,说什么我也要送她回家。再不然,通知你来接她回家也行啊,今晚她就不用吃这么大的苦头了。” 小暖追悔莫及。 “其实她这样早就有征兆,在医院里她就丢失过一段记忆,但是不久又恢复了。上次胡雅泉生日她也忘了,那天又忘了去培训班,现在想起来这样的例子太多了,我们的确大意了,明天我带她去看医生,你赶忙回去睡一觉吧。” 小暖走后,夏夜洗过澡躺在舒适的床上,却辗转难眠,不停地分析着唐糖究竟怎么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唐糖的房间传来轻微的响动声。 夏夜立刻睁开了眼睛,看见窗帘的缝隙有晨曦延伸了进来,他知道唐糖起床码字了,不由得心疼。 这孩子,虽然资质有限,可是干什么都特别拼,俗话说勤能补拙,总有一天笨鸟也会翱翔在九天。 只是我的好姑娘,你也要注意身体呀。 夏夜从床上起来,先倒了杯温水给唐糖送去。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她正聚精会神地码字。 夏夜心里一动,把水递给唐糖:“清晨起来先喝杯水。” 唐糖微笑着接过来,一饮而尽。 “昨晚睡的那么晚,现在这么早起床码字身体受得了吗?” 唐糖嘿嘿地干笑了两声:“还真受不了,不过再辛苦也就今天一天了。” “为什么?”夏夜想了想:“今天结尾吗?” “嗯。”唐糖点点头:“并且写完这本我暂且封笔,等高考完后再写。现在学业太重,再写书,完全是作死的节奏。” “支持!呃……你码字的时候会码着码着就忘了前面的内容吗?” 唐糖点点头:“有时候会忘啦,所以会看看先写了什么东东,再继续编下去。” “那学习呢?会不会学了后面的忘了前面的?” “那怎么会!”唐糖不解地看着夏夜,仿佛他提的问题太可笑了:“我还想和小暖考进同一所大学呢!学习我绝对不会马虎的!” “可是,你昨晚怎么突然忘了回家的路?”夏夜终于问到他想要问的问题上了。 唐糖怔了一下,愧疚地低下了头:“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大脑突然短路,就是记不起回家的路。给你们添麻烦了。” “傻丫头,这么客气干嘛!小暖是你男票,你们只要在一起,他就有责任守护你。至于我,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昨晚小暖第一次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实情?” “我还不是怕你们担心。我想,谁会忘记回家的路呀,一定是自己太累了,所以大脑一时故障,等过一会儿就会恢复正常,就会记起回家的路了。——我不想让你们为我担惊受怕。” 夏夜怜爱地看着她:“难怪小暖总爱叫你小傻瓜,,你可真傻,为了不叫我们担心,两边说谎,结果害自己遭了那么大的罪。再说怎么没有人忘记回家的路?报纸上不是总登有些老太太老爷爷因为老年痴呆走失了。所谓老年痴呆不就是脑委缩引起的吗?” 夏夜突然打住话头,无比担忧地看了唐糖一眼,但很快就切换到平日处变不惊的表情:“你先码字吧,我去准备早餐。” 六点半的时候,唐糖换好校服,背着书包疲惫不堪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顶着一双熊猫眼无精打采地说:“小夜,没味口,不想吃饭。我上学去了。” “早料到你会这样,我做了鸡蛋肉羹,好消化的,你赏脸吃两口啊。” 夏夜走过去把唐糖推到饭桌边坐下,顺便把书包从她的肩上拿下:“今天我跟你老师请了半天假,你中午吃了午饭再去上课。” 唐糖正有一搭没一搭用小匙舀着肉羹,听见夏夜这么说,立刻挺直了背问:“为什么?” “你昨夜折腾了大半夜,又淋了雨,如果坚持去上学,我怕你支撑不住,不如好好睡一觉吧,等精神饱满了再去上课,效率也高些。” 夏夜看着唐糖,用心斟酌了一番,遣词造句道:“并且,我今天想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唐糖一下子警觉起来:“为什么?” “呃……你这么长时间没去医院复查了,咱们复查一下,看病情控制的怎样。” “我不去。”唐糖干脆放下了小匙,现在既没心情又没味口,虽然肉羹色相又好味道又美,她却一口也吞不下了。 她撅着小嘴不乐意地嘟囔:“又要做脊椎穿刺,痛死了,一个星期都下不了床,那就意味着不能上课咯?那课程不是要落下很多?我就真的追不上小暖的步伐了。” 唐糖越说越沮丧,整个人萎靡不振。 “咱们不做穿刺,就查查血、验验尿,看看病情有没有活跃,再看看肾脏的情况。”夏夜温柔地哄着她,在她身边坐下,亲自?了一匙肉羹送到她嘴边。 唐糖皱着弯弯的秀眉,嫌肉羹太腻,把头偏过一边不肯吃:“我这段时间自我感觉还不错啦,你看,昨晚淋了那么大那么冷的雨我也没事!” 夏夜有些吃惊地看着唐糖,这个死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自己都快镇不住这个小妖孽了! 他把脸一板:“今天必须去医院!” 唐糖还想反抗,忽然意识到什么,没再吭声,老老实实地跟着夏夜来到了医院。 医生跟唐糖做检查的时候,夏夜在一旁条理清晰的讲叙了一遍唐糖这些日子的症状,特别重点提到她严重的遗忘症。 医生沉思了一会儿,问:“她以前脑袋受过伤没有?” 夏夜摇摇头,随后补充道:“以前长过脑瘤,动手术摘除了。” 医生看着唐糖的眼神马上充满了同情和怜悯,他委婉地说:“你带她去做个脑部CT。” 夏夜的心咯噔一沉,他最不愿面对的情况终于还是来了。 他视线一转,停在唐糖身上,她小脸惨白,眼眶也红红的,却对着他很努力很认真地笑了一下。 夏夜心头一酸,故作轻松地站起来带着唐糖去做检查。 但是他拿着检验单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连带着那些检验单因为振动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象是谁躲在角落压抑的哭泣声。 做完所有的检查,许多结果要下午才能出来,夏夜先把唐糖送回家补觉,然后自己去上课。 中午的时候,他从学校食堂买了饭菜回到家,看见唐糖还在沉睡,有些不放心,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一切都很正常。 他在她的床边坐下。 虽然他学的是西医,但是选修课有中医入门。 他轻轻将唐糖右手手腕的袖子捋起,那只皓腕光溜溜的,他给她戴上的那串彩晶手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唐糖取了下来。 夏夜的心里一阵失落。 他伸出两根手指扣在唐糖右手手腕上把脉,脉象虚浮、细数短促。 夏夜不禁剑眉微皱,这种情况中医称为阴阳两虚,是大凶之兆。 他又拿起唐糖的左腕,看见小暖送她的银手镯仍戴在腕上,更是衬得肌肤胜雪。 夏夜怔了一怔,轻轻地把银手镯推到腕上,把了把左手的脉,与右手一样,脉像凶险,心里更加担心唐糖检查的结果。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脚步沉重地走出了房间。 唐糖睁开眼看了一眼房门,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如果能这样沉睡不醒,是不是就没有了烦恼,可是如果这样,也就再也见不到小暖了。 夏夜一直等到快要上下午课唐糖还没有醒,他只得走进房里准备把她喊醒。 可是,看着她即使在睡梦里都显得疲倦的小脸,他实在不忍心。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听见唐糖用还没睡醒,含糊不清地的声音问:“小夜,什么时候了?” “中午一点半了。” 唐糖惊得从床上跳了起来,一面飞快地梳头,一面不住地埋怨:“干嘛不早点叫我?中午的课是一点钟开始!” 她三下两下收拾好自己,背起书包就往外冲,夏夜忙追了出去,塞给她两个圆面包和一盒牛奶:“将就吃点吧,压压饿,晚上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夏夜一直把唐糖送进她学校的大门才匆匆向自己的学校走去。 下午第一节课一下课,他就直奔医院拿唐糖的检验结果。 正如他所料,所有的检验结果都很不好,特别是脑部CT,唐糖的脑袋里又长出了新的脑瘤,并且压迫了一些重要的神经。 夏夜本身是学医的,他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但是,他怀抱着一丝希望把所有的检验结果拿给早上为唐糖看病的医生看,希望能有好的治疗方案。 医生一张一张翻看着检验结论报告,眉头越锁越紧,脸色也越来越沉重。 夏夜的心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起来。 第七章 你曾路过我心上(10) “赶紧安排住院吧,越快手术越好,再拖下去,脑瘤长得太大,即使手术也会对脑子造成严重创伤,就算手术后病人能够存活,但是脑残的机率很大,说不定病人以后就是以傻子的身份浑浑噩噩地过一生。”医生直言不讳,三言两语陈述利害。 夏夜大脑一片空白,心里除了无边无际的难过还是难过。 命运给唐糖的考验太多太残酷了! 他失魂落魄般飘出医院的大门时,小暖打来了电话。 他从早上起一直询问唐糖去医院检查的结果如何。 夏夜把医生的如实地告诉了他。 电话那头一阵令人窒息的沉寂。 过了好久,小暖才问:“现在手术恢复正常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不敢奢望医生的柳叶刀能让唐糖象其她女孩子一样拥有健康,毕竟免疫系统缺失现代医学束手无策。 但是他好怕唐糖变成白痴,连他也不认得了。 至少,她要认得他才好。 夏夜在心里思考了很久,还是选择了直截了当,有些事太严重,根本就没有办法婉转地说:“医生说光单纯的手术,成功率只有一半,但是唐糖缺乏免疫力,手术中或手术后感染送命的可能性极大。” “就是说手术对唐糖而言不过是拿命赌。”小暖聪慧,一针见血的说。 夏夜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如果不手术,连赌一把的机会边没有。” 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声音,等了一会,夏夜说:“那我挂电话了?” 小暖忽然坚定地说:“这一次,我一定要让唐糖从手术台下来后和其她的女孩一样健健康康的,好好地享受人生!” 夏夜内心一阵狂喜:“你要启动戒指的神奇力量吗?” “嗯!”小暖肯定地答道:“但是请你对唐糖保密。” “为什么?” “别问原因!”小暖挂断了电话。 夏夜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晚上他做好了便当给唐糖送去。 每次只要他出现在唐糖的教室里,总要引起她们班女生不小的骚动。 许多女生都心生爱慕偷看他。 夏夜已经习惯成为女孩子们追逐的目标,因此一点也不在意。 而他在意的女孩此刻正甜蜜地煲着电话粥。 夏夜只须用脚趾头想一下就知道她是在跟小暖通话。 他走过去伸出手本来想轻拍一下她的小脑袋,手在空中顿了顿,改变轨迹,拍在了她单薄的背上:“丫头,不专心学习,尽顾着谈情说爱了。” 唐糖紧张地环顾了一眼周围同学的反应,生怕他们听到了夏夜的话。 她有些恼羞成怒地争辩道:“哪有!” 夏夜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把便当放在她面前:“快趁热吃。” 几个大胆的女生给自己创造机会,忙凑了过来,两眼放光地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便当抒情道:“哇哦!好好吃的样子!我也要尝尝!” 她们边说边伸出了筷子。 夏夜赶紧伸出胳膊护住便当,威胁道:“你们谁敢动一筷子试试,我连人带筷子一起从窗户扔出去!” 几个女生当场石化,筷子僵在了空中。 过了好几秒,她们才不约而同、胆战心惊地回头看了一眼教室的窗户。 这里是五楼,要是真被眼前这位帅哥像纣王摘星楼上摔黄妃一样扔出窗外,即使不像黄妃当场毙命,香消玉陨,至少也会摔成伤残人士。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眼前这位帅到惊为天人的帅哥丝毫不怜香惜玉,她们还倒追个什么劲儿! 爱情这档子事,非要两个巴掌才能拍出声响。 几个女生马上收起脸上的笑意,一起收起的还有她们荡漾的少女心,全都寒着脸往自己的座位上走,但是又心有不甘。 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或仇人时,女生就是有这种天生的默契,她们不动声色你一言我一语对夏夜发起了进攻。 “暴力狂!” “活该这么帅没有女票!” “欺负女生的男生全不是好东西!” …… 唐糖听得羞愧难当,脸都烧起来了,低着嗓子一个劲地埋怨夏夜:“你怎么说话不经过大脑呢?这下好了,犯众怒了。” 夏夜凉凉地瞥了那几个女生一眼,轻描淡写道:“我又没打算追她们,得罪了就得罪了呗。” 几个女孩正好听清他的话语,立刻凛冽地拿眼神瞪着他。 但是她们像刀子一样的眼神对夏夜一点杀伤力也没有,他泰然自若地看着她们。 几个女孩子败下阵来。 夏夜隐约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唐糖心不在蔫的吃着可口的便当,漫不经心地问道:“检验结果怎样?” 她说这话的时候正在用筷子夹一粒鹌鹑蛋,一连夹了好几次都没有夹起来。 唐糖跟那粒鹌鹑蛋扛上了,大有不夹起来誓不罢休的架式。 可是鹌鹑蛋在便当盒里滚来滚去,就是不听话。 夏夜注意到唐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他从她手里拿过筷子,轻而易举夹起那粒鹌鹑蛋送到唐糖嘴边,一语道破天机:“你在紧张什么?结果虽然不好,但是有办法治,而且治愈的可能性极大,说不定手术过后你也能像个正常女孩那样做剧烈的运动了。” 唐糖无心听夏夜给她描绘未来美好的蓝图,她察觉到许多同学在偷偷朝她这里张望,夏夜对她的亲昵举动引起了他们的好奇。 虽然那些眼光并无恶意,羡慕居多,但是唐糖还是如芒在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成为焦点。 她用小小的巴掌遮挡住自己的脸,伸出另一只手从筷子上接过鹌鹑蛋放进嘴里。 夏夜笑着鼓励:“所以要多吃饭,以最佳状态手术。” 他一直监督唐糖把整盒便当吃完,才心满意足地拿着空盒子离开。 夏夜前脚走,后脚就有女生向唐糖围拢过来,羡慕嫉妒恨地说:“你哥哥对你可真好。” “是啊。”唐糖撩了一下刘海谦虚的回答。 一个女生撇撇嘴:“这么帅的男生做哥哥简直暴殄天物!”她认真地看着唐糖,下结论道:“你前世肯定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然老天怎么这么惩罚你,让你和他做兄妹?” 唐糖本不想卖弄,可是看那个女生说的煞有其事,心里有点不舒服,再加上刚刚从夏夜那里得知自己很有可能经过手术变成健康女孩,古怪的心理作用下,一向低调的她和那个女生争辩起来,她红着脸勇敢地说:“我有男票,比我哥哥还要帅气!” “居然有比你哥更绝色的男生?我不信!”女生嗤之以鼻。 “是真的!”轻蔑的眼神戳进心底,唐糖一赌气拿出手机展示里面她和小暖的合影照片。 小暖的样子让那几个女生惊艳不已。 她们激动得频频呼朋唤友前来围观,先是女生蜂拥而至,后来连男生也好奇地围了过来。 大家都想一睹唐糖手机里小暖风姿卓越的绝色仙姿,你推我搡,挤来挤去,一不小心就把处在中心位置的唐糖连桌子带椅子全被挤翻在了地上,她的脑袋狠狠撞在了另一张桌子的桌角,痛的她呲牙咧嘴。 人群这才安静下来。 一个女生一面拉她起来,一面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唐糖捂住受伤的部位,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安慰他们道:“我没事啦!” 同学们这才松了口气,大家纷纷动手,把桌椅扶起来,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帮唐糖放好。 正在这时,晚自习的铃声响了,班主任毫无悬念地出现在教室门口。 他扫视了一眼闹哄哄的教室,平静的表情飞快地切换到痛心疾首的模式,走到讲台上,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已经各就各位的学生们,语重心长地说:“现在离高考只剩最后一年了,你们怎么还不抓紧呢?又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还这样不懂事?人生苦短,只争朝夕啊,同学们!” 老班说的几欲声泪俱下,讲台下同学们都惭愧的低下了头,人人都觉得自己罪该万死,就是被钉在十字架上都不足以赎罪。 老班煽完情,在讲台上坐下:“好好自习,有谁数学不懂的主动上来问我。” 教室里马上响起翻动卷子的声音和沙沙的写字声。 老班一边在讲台上批改试卷一边不时地瞟一眼他的学生,看有没有偷懒不好好学习的,特别是玩手机的。 当他第N次巡视他的学生时,发现唐糖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气不打一处出,一定是写网文熬了夜,自习课上补觉来了。 “唐糖同学!唐糖同学!”他一声比一声高亢地叫着唐糖的名字,同学们纷纷停了笔,向唐糖看去,她似乎睡得特别香,老班那么大的声音都没能将她吵醒。 同学们面面相觑。 老班看着唐糖的眼睛简直要喷火了。 坐在唐糖附近的一个女生忙推了她几把:“快醒醒,老班在河东狮吼了!” 她见唐糖没反应,更加大力地推了几下,唐糖还是没有动静。 那个女生害怕了,不敢再推唐糖,缩回了手,惊恐地看着老班。 老班神情严肃地走到唐糖跟前,将唐糖的脑袋小心地抬起,见她小脸惨白,双眼紧闭,心里一惊,又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放下,阴沉着脸问他的学生:“唐糖同学刚才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同学们大眼瞪小眼,一个班干部站起来说:“刚才唐糖同学摔了一跤,撞到了脑袋。” 老班大惊失色,连忙拨打了120。 过没一会儿,救护车鸣叫着赶到,老班叮嘱班长管纪律,他则跟着救护车陪着唐糖去医院。 唐糖悠悠地醒来,还未睁开眼睛,就闻到一股强烈的消毒水的味道。 难道,我在医院里? 她缓缓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种叫人心惊的白。 果真在医院里。 唐糖心里更加迷茫,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她努力回忆,记忆里的最后一个镜头是自己在教室里做作业,不知为什么视线越来越模糊…… “这孩子你们要小心照顾,她脑子里的瘤子随时会要了她的命。” 唐糖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她循声看去,见到今天早上给她看过病的医生正在跟班主任交谈。 她恍然记起,自己的脑袋被撞过,难道,后来自己晕了过去,然后老师送自己看急诊。 唐糖大概推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老班和医生都没有留意到唐糖醒了,继续交谈。 “她脑子里长东西了?”老班的语气又是惊讶又是可惜,他喃喃自语道:“她还那么小。” “难道不能做手术治疗吗?”老班抱着一线希望问。 “病人身体本身缺乏扺抗力,手术不过是孤注一掷,死马当作活马医。” 班主任更是震惊,回头看了看躺在诊疗床上的唐糖:“你是说,这孩子没救了?” “不动手术才叫没救,她脑子里的血管被瘤子压迫,随时会爆。如果动手术至少还能碰一碰运气。” 老班沉默不语。 唐糖一愣,怎么自己无意中偷听到的跟夏夜告诉她的截然不同?但她很快就想明白肯定是夏夜想对她隐瞒病情。 她心里象刚刚下过倾盆暴雨一样,湿淋淋的。 她两眼出神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忽然无声地惨笑了一下,别的女孩子轻易拥有的健康自己不敢奢求,可是现在连活下去都变得困难重重。 她听见老班轻手轻脚地向她走来,赶紧闭上了眼睛。 “唐糖同学。”老班低呼,那声音里竟带着一丝哽咽。 唐糖慢慢睁开眼,惊讶地四下打量了一遍,从床上坐了起来,懵懂地问:“老师,我怎么在这里?” 她的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纯净和天真,格外动听。 老班使劲眨着眼,才把差点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忍了回去:“你可能太辛苦了,在教室里昏睡,老师不放心带你到医院检查,还好没事。” “哦。”唐糖下床穿好鞋子:“老师,我们回去吧。” 医院里他们的学校没多远,师生两个走着回去。 在路上,老班蕴酿了一番,问道:‘唐糖,你还在写网文吗?” 唐糖脸一红,她知道高三还写网文在老师眼里就是不务正业,耽误学习,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所以她一直都是封锁这个消息的,要不是顾昔年来偷她手机,她一辈子都守口如瓶,不会走漏半点消息的。 她低着头回答:“我已经完本了,并且在高考前我不会再写了。” 第七章 你曾路过我心上(11) 老班欣慰地说:“这就对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光是学习就可以把人累个半死,再写网文还不心力交瘁!” 老班顿了顿,话里有话提醒道:“就是学习也要让路健康,一个人没有一个好身体什么也干不了。” “嗯。”唐糖应道。 他们回到学校的时候,晚自习还没有结束,老班让唐糖先回教室。 唐糖答应着往前走,她回过头去,看见老班站在一个角落打电话,脸上写满了焦虑、担忧和心疼。 唐糖猜他在和夏夜通话。 没过一会儿,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了,唐糖走出校门一眼就看见夏夜站在校门口等着她。 他走上前来接过唐糖沉重的书包,随口问道:“你今天在学校晕倒了。” “嗯,不小心头撞桌角了,痛死我了。”唐糖皱着眉说。 “受伤的部位还痛吗?”夏夜紧张地问。 唐糖伸手按了按被撞的地方:“不碰它就不痛。” “以后可要注意,不要像练了铁头功一样,拿着脑袋到处撞。”夏夜戏谑道:“不然小暖心疼死了。” 唐糖听夏夜提到小暖这才惊觉一整天了,小暖都没有和她联系,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回到家里,唐糖就连做作业都不安心,隔一会儿就看看手机,有没有小暖发来消息而自己漏掉了的。 她还特意检查了一下手机是调成振动的还是铃声的,总之一切人为错过的因素都被她排除掉,可是一直等到写完作业、洗完澡躺床上了,还未等到小暖的只言片语,这在以前从未有过,每天清晨收到的第一份问候,临睡收到最后一份祝福不都是来自小暖? 唐糖心里又是难过又是伤心又是失望。 小暖是怎么了,不关心自己吗? 唐糖忍不住在床上翻来覆去胡思乱想,头一天还把自己当宝,隔一天就把自己当草,爱人心海底针,怎么也捕捉不到他在想什么。 可再怎么猜不透,小暖也从来没前后这么大变化地对待过自己呀! 唐糖一个激灵,难道是外婆有事,她无暇顾及到自己? 唐糖心里开始发慌,手忙脚乱地正要拨打小暖的电话,手机突然响了,唐糖一看那个电话号码,激动得心猛地一阵狂跳。 她急忙接听:“小暖——你今天怎么一直不联系我呀。” “还说,我发过去的消息你怎么到现在不回?”小暖兴师问罪道。 唐糖莫名其妙:“没有呀!” “QQ上。” 唐糖赶紧确认,消息栏空空如也:“真没有!” “怎么会……”小暖只讲了这三个字,声音象是被谁一刀切断,戛然而止。 “小暖,怎么啦?” 好半天,小暖才万分抱歉地说:“都是我的错,我以为消息发出去了,原来网络有问题,发送失败。嘿嘿,我一直没注意,求女票仙仙原谅。害我疑神疑鬼了一整天,以为女票仙仙移情别恋了。” “谁会好得过你,谁能替代你呀!” 唐糖脱口而出,丝毫不懂得伪装一下,吊吊对方的胃口,让对方觉得他在自己心里可有可无,从而使对方感到危机感,更加使尽招数的追自己。 唐糖对待感情一向特别认真,从没想过去玩弄谁的感情,所以喜欢与否简单明了,心里怎么想嘴里就怎么说。 她忽然醒悟到什么,小心翼翼地求证道:“你一整天都在等我回复吗?” “当然!一直心神不宁,想再发消息过去又怕你太忙,打扰到你,一整天都不知该如向是好,现在听到你的声音一颗心总算安静下来,可以睡个安稳觉咯!” 唐糖心里窃喜不已,原来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害怕会突然失去对方音讯,没想到小暖也怕失去自己的消息。 她犹豫了好久,鼓起勇气红着脸说:“小暖,等我们都考上那所一到春天就开满樱花的学校,我们就住在一起好不好?” 话一出口,唐糖就马上意识到会被小暖误会,又急急忙忙地解释:“我是说像我现在和夏样这样住在一起,你可千万别瞎想!我只是不想再跟你分开了,我只是想在我思念你的时候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你就在我身边,我可以一伸手就能紧紧握住你的手!” 小暖开心地笑出了声:“到那时你也有十八岁了吧,为什么不可以是我瞎想的那种在一起?” “小暖!”唐糖羞窘地娇啼了一声。 “嘻嘻!我们丫头害羞了,好吧,我就尊重你,咱们就纯纯地住在一起。——不对呀丫头,你说考一起才不分开,是不是没考一起你打算分手?” “死也不分手!”唐糖不假思索地答道,随后补充道:“我死也要考上那所著名的大学。” “别死呀死的。”小暖本来兴高采烈的声音变得黯然起来:“听着怪不吉利的。你要注意身体,好好地活着,才能和我一起老去红尘里。” “嗯。”唐糖莫名的伤感起来。 小暖大概听出了唐糖情绪的变化,很努力地讲了几个搞笑的段子都没有办法把气氛衔接到刚才的快乐上来,只得放弃,温柔地说:“不早了,丫头,快睡吧,好梦。” 唐糖安心地睡去,睡梦里,她看见小暖一直对她暖暖的微笑…… 唐糖以为她与小暖的失联一整天不过是个插曲,可是没过几天同样的情形再次上演。 只是这一次她不像上一次胡乱猜测——两人都高三了,学习都紧张,他没时间给自己留言,自己可以给他留言呀。 于是她在QQ里留言:你今天很忙吗? 消息发出去后,她就充满期盼的等待。 可是等来等去就是等不到小暖的回复,尽管她给他找了一万条不回复的理由,可是她只找了一条他能回复的理由就打败了那一万条不回复的理由。 就是!回复一句话,哪怕一个字不过几秒的时间,再忙这几秒的时间总有吧,难道少学这几秒小暖就从学霸变成了学渣? 所谓太忙没时间回复都是骗人的话! 唐糖越想越难过,心也一点一点的冷下去。 就在她放弃等待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唐糖在心里把小暖骂了个千百遍,但最终还是拿出电话接听,心想,这次看你怎么解释! 她已经全神贯注,做好随时反驳小暖话的准备,里面传来的竟然是外婆惊慌失措的声音:“唐糖,快来!小暖出事了!” 唐糖大脑轰地一炸,紧张地问:“他怎么了?” “他被几只狗咬伤了,生命垂危!”外婆在电话里哭着说。 生命垂危!!! 唐糖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栽倒在地。 她用力扶住桌子,一再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倒下,小暖现在正需要自己。 一想到小暖的名字,她就有了力量,她像发了疯一样冲出了教室,跑到大街上拦的士。 偏偏这时是下班的时间,没有一辆空的士。 唐糖急得眼泪直掉。 趁着红灯车子停下来的时候,一向在陌生人面前腼腆的连话也不敢说的女孩突然什么也不顾,什么也不怕了,她用力拍着一辆只坐着一位二十七八的女孩子的的士的门。 女孩子降下玻璃,不耐烦地上下打量着她,冷冷地说:“你干嘛?” “姐姐可不可以把车子让给我?我有位亲人现在正在医院里,情况很不好,我要急着去见他!求求你!”唐糖满脸是泪,焦灼地乞求着。 那位女孩相当冷漠:“你家要死人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让车子给你!” 她说着升上玻璃。 正好变绿灯,的士即将启动。 情急之中,唐糖一把拉开车门,死命的把那位女孩往外扯。 女孩不曾防备,差点被扯了出来,等她反应过来,立刻稳住阵脚,一手紧紧抓住坐椅的椅背,两脚对着唐糖的腹部猛踢,把她踢倒在地。 她刚要把脚缩进车内,唐糖挣扎着死死抱住她一条腿,任她怎么踢怎么打就是不松手,嘴里一直苦苦地哀求:“姐姐把车子让给我吧。” 的士司机忍无可忍,下来帮忙,撕扯着想把唐糖从女孩身上分开。 唐糖又哭又喊,眼看坚持不住了,忽然眼角处一个人影一闪,一拳揍在司机脸上,司机像个麻袋一样应声而倒。 唐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个女孩子不知怎么回事,从车子里飞了出来,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摔在不远处的花坛里,发出一声惨叫。 紧接着,唐糖被一双有力的大手塞进了的士里,她总算看清,及时出现的盖世英雄至尊宝原来是夏夜,他正面目狰狞地命令的士司机开车。 俗话说人恶鬼也怕,何况血肉之躯的司机? 他连滚带爬地进了驾驶室。 夏夜后脚也钻进车子挨着唐糖坐下,把手里还热的便当塞在她的手里,柔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从学校跑掉?” 唐糖想到小暖现在生死未卜,撑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外婆说,小暖出事了,正在人民医院抢救!” 这时,司机回过头来胆战心惊地问:“两位爷,你们要去哪里?” 夏夜恶狠狠地把眼一瞪:“你没听到吗?人民医院!” 司机再不敢多说半个字,开着车子向人民医院驶去。 夏夜拿出纸巾替唐糖擦泪,可是她一直在哭,怎么也擦不干。 “小暖怎么会出事?他人又聪明反应又机敏,关键是能打。” “他怕狗。听外婆说他被几条狗围攻,咬伤了。” 夏夜哑然,他万万没想到那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居然怕狗! 不过想想每个人心里其实都有难以克服的心理障碍,也就接受了小暖怕狗这个事实。 “那你更得吃饭,小暖这个样子你得守在他身旁,给他力量。不吃饭,你哪来的力气照顾他,如果连你也倒下了,谁可以代替你陪他共渡难关?” 唐糖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打开了便当盒。 盒子里是夏夜为她精心准备的精美食物,光是看看就很可口的样子,可是唐糖吃在嘴里形同嚼蜡。 她边吃边掉泪。 泪珠掉进便当盒里,被唐糖和着饭粒吞进了肚子里。 不一会儿就到了人民医院。 唐糖和夏夜一下车就联系上外婆,按外婆说的赶到急救室门口。 外婆一见他们就止不住老泪纵横,捶着胸自责地说:“小暖要不是为了照顾我这把老骨头,他就不会放弃上晚自习,下午一放学就去买菜给我这个老不死的做饭,如果不去菜场,他就不会碰到那几只没人要的野狗,也就不会遭遇这场飞来横祸了!” 唐糖抱住悲痛欲绝的外婆,哭着一个劲儿的安慰:“外婆,不关你的事,是小暖运气不好。” 正在这时,急救室的门开了,小暖被推了出来,他浑身缠满了雪白的纱布。 唐糖一见,扑了过去,看着小暖的惨状哭成了个泪人儿。 夏夜走到主治医生旁边,锁着眉奇怪地问:“就算被狗咬了,只需及时打狂犬病疫苗以及处理皮外伤,怎么会搞的生命垂危?” 他猛然一惊:“该不是他被狗一咬就狂犬病发作了吧?那也不对,狂犬病发作现在的医学根本无解,死亡率百分之百……” “小子,你医学知识挺丰富的嘛!”主治医生摘下了口罩:“患者并没有狂犬病毒发作,你分析的一点也不错,这种情况下只用打疫苗和处理皮外伤。 但是患者的体质很特殊,被狗咬了就象被剧毒的毒蛇咬了一样,居然产生中毒的现象,我一连试了好几种抗蛇毒血清,总算有一种血清对上症,解了他身上的毒。 如果我估计的没错,最多再过半个小时病人就能从昏迷状态醒来。 至于他的皮外伤看起来很严重,其实没事,只要抗感染,恢复起来也快,就怕会留下疤痕。” 大概小暖平日身体很好的缘故,比医生预估的情况还要好,推到病房的时候,他就醒了过来。 他有些虚弱地笑了一下:“丫头,别哭了,我没事了!” 唐糖正哭得昏天黑地,忽然听到小暖的声音,悲喜交加,激动地抓住小暖的手,柔柔地问:“还痛吗?” 小暖伸出另一只手仔细地擦掉唐糖脸上残存的泪珠,象往日那样不羁地笑着:“痛!怎么不痛!” 唐糖一听,心立刻揪了起来。 第七章 你曾路过我心上(12) “我去叫医生!”唐糖转身就要离开,小暖一把拉住她。 “不用叫医生的,我身上的痛你就可以治愈。” “我?”唐糖一头雾水认真地问:“我要怎么治?” 小暖一直坏笑着看着她,同时也心疼她的单纯,他指指自己的唇:“只需用力香一下这里,我全身就哪里都不会痛了。” 唐糖恍然大悟,竖起柳眉,抬起小小的巴掌,嘴里娇喝:“小暖!你再拿我开心信不信我打你!” 小暖吃定了她舍不得下手,笑嘻嘻地说:“我怎敢拿女票仙仙开玩笑嘛。本来就有人说过带着爱意绵绵的吻是治愈伤痛的良方。” 唐糖只要与小暖舌战,基本上就没有赢过,现在又被小暖一套歪理逼得理屈词穷,只能干瞪着眼气乎乎地看着他。 外婆先是慈爱地看着他俩,这时忽然叫起胸闷来,唐糖赶紧扶她坐在一张椅子上,用手抚着她的胸口,帮她顺气,紧张地问:“好点了吗,外婆?” 外婆的脸色越来越差,她紧闭着眼痛苦地对唐糖摆了摆手,表示现在自己很难受,不想说话。 唐糖惊慌地叫“小暖!” 小暖挣扎着要起来,夏夜正好走了进来,见状忙阻止:“你快躺下来!” 他飞快地走到外婆面前,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外婆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唐糖无措地哭着。 夏夜急忙退到门口,冲着医生办公室大叫:‘医生!有人晕倒了!” 马上有医生护士听到呼喊冲了进来。 医生只看了一眼外婆就严肃地问:“谁是病人家属,病人目前症状很象心肌梗塞,要急救!” 旁边的护士一听到急救两个字,马上冲出去,不过五分钟就推来推床把外婆放上去,急急地向急救室推去。 夏夜忙去缴费。 小暖忍着伤痛和唐糖跟在后面来到急救室外,他把无助的、哭得浑身发软的唐糖紧紧抱在怀里,不停地安慰:“没事的,外婆一定会没事的。” 其实他的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他跟外婆朝夕相处,知道外婆年纪大了,心脏特别不好,偏偏今天他意外被狗咬伤,生命垂危,让她担惊受怕、自责不已,自己脱离危险,她又喜不自胜,忽悲忽喜,感情起伏太大了,诱发了心肌梗塞。 虽然他口里说着外婆没事,但他心里隐隐担忧外婆根本挺不过这一关。 果然,当夏夜缴完费气喘吁吁地赶到时,一个医生从急症室里走了出来,脸上是已经尽力、但无能为力的表情。 他看了三个人一眼:“你们赶紧进去跟病人见上一面吧,病人快不行了!” 唐糖只觉天旋地转,两眼发黑,软软地倒在小暖的怀里。 小暖忙大叫:“医生!唐糖好像晕倒了!” 医生急忙过来看情况,唐糖硬撑着挣脱小暖的怀抱,跌跌撞撞地向急救室跑去。 小暖和夏夜慌忙追上来扶住她,她摇摇欲坠的样子似乎随时会一头栽倒在地上似的,两个少年心里充满了担忧。 唐糖冲进急救室,一眼就看见外婆静静地躺在床上,她紧张地放缓了脚步,惊疑不停地看着外婆。 小暖不动声色地紧紧握住她冰凉的小手,陪着她一步一步向外婆走去。 外婆两只黯淡无光的眼睛一直凄切地看着唐糖,她这么辛苦地维持着最后一口气不肯断,就是想再见唐糖一面,她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牵挂、唯一放心不下的人。 唐糖走到外婆的病床前,握住她枯瘦冰冷的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只勉强叫了声:“外婆!”便泣不成声。 外婆眼里蓄满泪水,满脸悲切,眷念地看了唐糖一小会儿,视线缓缓移动,落在小暖身上,气若游丝地叫了声:“小暖。” 小暖忙过去,并肩跪在唐糖的身边,用自己的大手包住老少两个女人握在一起的手,轻声应答:“小暖在。” 外婆吃力地把自己的手从他和唐糖的手里抽出,又缓缓地拿起唐糖柔若无骨的小手,交到小暖的手里,满含着殷切地看着小暖:“答应外婆,照顾唐糖一辈子,好不好?” 小暖哽咽着重重点了点头。 唐糖更是放声大哭。 外婆直勾勾瞪着他的目光这才移转到了唐糖身上,她依依不舍地看着她,徐徐闭上了眼睛。 唐糖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痴痴地看着已去了另一个世界的外婆。 当一名护士走过来用白布床盖住外婆的遗体时,唐糖如发了疯一样用力地把护士推开,把外婆紧紧抱在怀里,戒备地看着围在身边的人,声嘶力竭地吼叫:“不准你们动我外婆!不准你们带走她!” 所有的医务人员都同情地看着悲恸不已的唐糖。 小暖看着哭得几欲晕过去的唐糖,又是心疼又是难过,他走到唐糖的身边,试探着想把外婆与她分开。 唐糖抵触地拍飞他的手。 小暖沉痛地说:“唐糖,我知道你难过,我也难过,但是你得接受一个事实,外婆走了,她真的走了!” 唐糖哭得更厉害了,她把脸紧紧地贴在渐渐失去温度的外婆的脸上,伤心欲绝喃喃道:“外婆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她不会死的,她不会离开我的!” 夏夜担心唐糖再这么哭下去身体会崩溃,他暗暗对小暖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左一右强行把她与外婆的遗体分开。 几个护士忙用推床把外婆的遗体往太平间推去。 唐糖奋力挣脱掉小暖和夏夜,口里大叫着:“外婆——”往前追了两步,忽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唐糖——” 两个少年同时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扑了过去。 小暖将唐糖抱起,她满脸泪痕,双眼紧闭,已经晕过去了。 夏夜命令道:“快抱到急救室。” 小暖忘了身上的伤,抱着唐糖冲进了急救室。 刚才给外婆做急救的医生还未走,小暖焦灼地对着他喊:“医生!快救救她!” 医生错愕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怀里的少女,命令道:“放到病床上去。” 医生见小暖站在一边不走,不悦地下逐客令:“我要开始治疗了,你出去!” 小暖还是没动。 夏夜进来看到这一幕,用力把小暖往外面拉,有些心烦意乱地说:“你别再添乱了。” 小暖再也抑制不住,哭着说:“我只是怕,怕我一走开,就再也等不到唐糖睁开眼再看我一眼。” 夏夜听了眼眶一热。 刚才外婆的突然离世,给他们每个人的震撼都不小,前一秒还对你微笑的人,下一秒就会阴阳两隔。 生命比他们想像的还要脆弱,还要易逝。 夏夜松开了小暖。 两个少年度日如年的守候在急救室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唐糖被推了出来。 小暖和夏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推床上的唐糖,她身上的白床单并未盖住她的头部。 两个人如死里逃生般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就连身体都有种精疲力尽后的瘫软。 唐糖被护士推进病房安顿好后仍处于昏迷状态。 小暖和夏夜全都守在她的身边。 一个护士走了进来,对他们两个说:“你们谁去医生那儿一趟,医生有话要说。” 夏夜对小暖说:“你留在这里守护唐糖,她醒来见不到人会怕的。” 小暖点点头。 夏夜站起来随着小护士来到医生办公室,医生见到他请他坐下,说:“刚才急救的时候,我发现病人脑子里有很大一个脑瘤,你知道吗?” “知道。” “哦,这就好。我要提醒的是现在病人情况很不好,被脑瘤压迫的血管会随时爆裂,所以我建议尽快手术。” “尽快是多快?” 医生思考了一下:“最好三十天内。” 夏夜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病房,小暖见到他忙问:“医生跟你说了些什么?” 夏夜看上去很颓废,这跟他以往对任何事都不在乎,也不会被任何事击垮的硬朗形象迥然不同。 他用手撑住额头遮住自己的脸,流露出一种无能为力的无可奈何:“医生说唐糖的脑瘤不能再拖了,必须在三十天内动手术。可是,她现在正处于病情活跃期,免疫系统随时崩溃,如果手术,百分之百过不了抗感染那一关,可是不做手术,脑子里的血管爆裂一样是个死字。这一次,她……可能真的在劫难逃了。” 小暖听完,如傻了般一点反应也没有。 夏夜象押宝一样,把所有的希望都押注在小暖身上:“这次唐糖能不能逃过鬼门关全靠你了。” 小暖失神的眸子忽然变得坚定顽强:“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唐糖活下去,好好活下去的。” 夏夜暗暗松了口气,但很奇怪的,他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开心,隐隐的,他的心里掠过一丝愧疚。 只在医院待了一个晚上,小暖和唐糖就都出了院,因为外婆的丧事他们必须参加。 小暖还好,在医院解了身上的毒后只剩下皮外伤,他身体好,那些被狗咬伤的地方很快愈合长出新的皮肤,连疤痕也没有留下。 唐糖看起来很差,不仅气色差,连精神也相当的萎靡,每日里除了哭还是哭。 直到送外婆上山之后她才稍稍地止住了眼泪,迫不得已接受了外婆已经过世了这一残酷的事实。 送外婆上山后的那一天,唐糖特意在外婆家里坐了好几个时辰,小暖一直静静地陪在她身边,看着她一页一页地翻看外婆珍藏的那些照片。 那些发黄的照片是唐糖并不熟悉的记忆,可是,这些照片却承载着住在这里的人曾有过的幸福。 唐糖边看边无声的掉眼泪。 直到看到最后一张,直到合上相册,她终于止住了哭。 她找了一条红色荧光的丝带系在桂花树上,对身边的小暖笑了一下,只是那笑特别叫人心酸。 “我把这条丝带挂在这里,红色抢眼,如果妈妈回来一定容易看见。小暖,你给我拍张照,如果妈妈找来了,而我正好不在,你把照片给妈妈看,告诉妈妈,我一直在这里等着她,在桂花落尽的季节,在桂花盛开的季节。” 小暖听出了她话里的不祥,心里酸痛,却故意生气地说:“什么叫妈妈回来了你不在!为什么只给妈妈看你的照片而不是你本人?” 唐糖白了他一眼,不满的说:“不帮就算了,干嘛那么多废话!” 她掏出手机站在桂花树下自拍。 好巧不巧,一阵秋风过,桂花簌簌地直落。 小暖隔着桂花雨看唐糖,就象隔着一层轻纱一样,明明近在咫尺的人,却模糊的如同远在在天涯,他的心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唐糖拍完照,夏夜来接她回去,走的时候唐糖回眸对小暖笑了一下,不知为什么,他觉得那笑好似诀别,痛楚得大脑有些混乱,眼睁睁地看着唐糖纤瘦的背影从他视线里消失。 等他反应过来追出去时,他已看不到唐糖和夏夜的身影了,心里怅然若失,忍了半天的眼泪哗的一下翻涌而出。 我的好姑娘,我多想和你并肩少年过,老去红尘里,只是,我恐怕要失约了! 自从失去外婆后,唐糖对小暖更加依恋了,那种想和心爱的人分分秒秒在一起彼此珍惜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和妈妈和外婆相处的时光太短暂,这已成了她心里无法愈合的伤痛,她不想回忆起小暖时也是这般遗憾这般痛,但是因为害羞她开不了这个口。 于是,她在QQ上给小暖的留言多了起来,但是令她失望的是,小暖的回复不像以前那么及时,给她的感觉好像回复她特别勉为其难,唐糖觉得很受伤。 她的心里藏不住事,她一个电话打过去,委屈地质问他为什么这样对自己。 小暖的态度很随意,甚至没有打算做出补救,明显敷衍地说:“高三了,学习为重,哪有时间一一回复你那么多的留言?” 他又补充了一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薯。” 好吧,学习是比这些没有意义的留言重要得多。唐糖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心里清楚孰轻孰重,但仍是无法自制地难过,有些东西是不能比较的。 第七章 你曾路过我心上(13) 过了几天,忽然有律师找到唐糖和小暖。 当他们俩个坐在律师对面时,律师交给他俩一份遗嘱,是外婆留给他俩的。 遗嘱指明,她的房产归唐糖和小暖共同拥有。 唐糖心里明白,外婆在用这种方式撮合她和小暖。 这是自外婆过世后她第一次心里有些窃喜的感觉。 她偷眼看小暖,他神色平静如水。 唐糖的心里就如王力宏的《花田错》里所唱的“夜凉如水”,但转念一想,小暖冰雪聪明,不可能不明白遗嘱里隐藏着外婆怎样的期盼,他既然沉默不语,那就表示他接受了。 这样想通了,唐糖心里豁然开朗了许多。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唐糖理所当然地认为小暖应该送他回家。 可是他只顾埋头往前走,显得心事重重。 唐糖不明所以地跟在后面,她不知道他要带他去哪里。 她几次鼓起勇气想问问他,可就在脱口而出的刹那间她放弃了。 近段时间小暖给她的感觉太冷漠,冷漠到了她不敢轻易跟他靠近。 她像个被大人嫌弃的小孩,站得远远的看着小暖,如果看见他心情好,她就有种石头落地的轻快感,小心翼翼一步一步靠过去和他说上一两句话。 如果小暖一张脸阴晴不定,她就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让小暖看见自己心烦。 小暖一直走到公汽的站台时才发现唐糖跟在后面,他一脸错愕地看着她:“我以为你走了呢!” 唐糖伤心地说不出话来,你什么也没说,我怎么知道是该走该留? 唐糖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她把步子放得很慢,她希望小暖从后面叫住她,然后跑到她面前,大大咧咧地说:“丫头,我送你回家吧。” 可是她走了好一段距离也没听到小暖的呼唤,最后,还是她自己忍不住回过头去,站台那里已经没有小暖的身影了。 她傻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一辆横冲直撞的自行车把她撞在了地上。 把她撞倒的是个男孩子,人品还算不错,没有撞了人一跑了之,而是支住车子把唐糖扶了起来。 他见唐糖一直在流泪,慌乱而紧张地问:“摔痛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唐糖一直低着头不曾看一眼肇事者,这时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不由瞪圆了眼,她竟然看到一张酷似小暖的脸。 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唐糖差点喊出了小暖的名字。 她定定神,擦了擦眼泪:“不痛,没事。”然后想要离开。 男生一个箭步拦住她:“不痛?那你哭什么?” 他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脸颊,她慌张地绕过他,一言不发,留下那个男生站在原地莫名其妙。 唐糖只顾流着泪往家里走,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小暖其实一直默默地远远地跟着她,直到亲眼看着她上了通往她家的楼梯才转身离去。 晚上的时候,唐糖意外地接到了杜娟的电话。 她虽然和她一笑泯恩仇,但是两人鲜有往来。 唐糖对杜娟谈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只是她不是一个容易忘记伤痛的人,那些她与杜娟之间曾有的误会和芥蒂象解不开的死结一样盘在心上,拿不掉,抹不去。 她奇怪地想,杜娟找她会有什么事呢? 唐糖划下接听键,杜娟永远是那种从不换位思考,照顾他人情绪的人,开门见山的说:“你可要当心你的陈小暖,他很有可能移情别恋。” “你胡说!”唐糖飞快地斥责道,手心却冒出了冷汗。 “你爱信不信,他和一个叫林若云的女生来往密切,这件事全班同学都知道。” “男女生有来往很正常,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唐糖故意轻描淡写。 杜娟正要辩解,唐糖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这跟她一向以温柔示人的模样判若两人,就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 杜娟傲娇惯了,她原本好心来通风报信,却被唐糖误解,顿时来了气,说了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便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唐糖拿着电话发呆,她内心很矛盾,既想知道真相但是又没有勇气面对。 回忆起自从她在医院晕倒回来后小暖对她的态度一天比一天冷淡,心便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 再仔细想想,变化应该更早。 自从她转学后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最开始小暖一到星期天总是一大早就来,可后来他来的时间越来越晚。 唐糖知道,小暖的这些变化跟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他每次欢天喜地的跑来,她总是在码字。 小暖想跟她说说话,每次刚说一个字,就被唐糖叫cut,说他打乱了她的思路。 他只好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她码字,一看就是一整天,有时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不知道。 小暖虽然从未向她抱怨过,可现在她回想起来完全能够体会到小暖当时的心情,一定很失望。 失望累积在一起,慢慢变成绝望,变成心灰意冷。 唐糖一个人独坐在房间里思考了很久,她此生只可能喜欢小暖一个人了,也只容许他在她心里扎下根来。 光是想到两个人有可能分手,唐糖都忍不住泪如雨下。 她想,她一定要放下矜持,跟小暖说, 她要补救,不要让时间和距离打败她两的爱情。 于是,在临睡的时候她忐忑地给小暖打了个电话:“我们……可不可以星期天见个面,就在外婆家。” “嗯。”曾经一通电话就舍不得结束的少年只简短地说了一个字,便挂了电话, 留下唐糖还傻傻地举着电话,不知如何是好的难过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的枕头湿湿的一片。 好不容易捱到星期天,唐糖起了一个大早,跟夏夜说有同学过生日,找个借口出了门。 那天下着秋雨,绵绵的。 唐糖撑了一把透眀的伞穿了双小雨靴向外婆家出发。 不知为什么,离外婆家越近她的心越慌乱,杜娟的话反复在她耳边萦绕。 快到外婆家时,一个小女孩忽然跑到她面前,把一个脏兮兮的白色巨型公仔熊塞到她怀里,泫然欲哭地请求道:“姐姐你帮帮忙收留小白好不好?你如果不要它我妈妈就要把它扔到垃圾桶里。” 唐糖借机想缓和一下紧张的心情,于是和蔼地问:“你妈妈为什么要扔掉小白?” “妈妈说,小白太脏了,有细菌,不能再和我睡在一起了。” 唐糖还想说点什么,一个少妇怒气冲冲地跑来,并不理会唐糖,揪着小女孩的耳朵就走,顿时,巷子里响起小女孩的惨叫声。 正在这时,外婆家的院门开了,小暖和林若云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不知为什么,唐糖就有些发慌,呆呆地立在门前,不知如何是好。 她听到林若云夸张的惊呼声:“那好像是唐糖,天哪!她刚才该不会是抢小女孩的公仔吧!” 唐糖瞪大眼睛莫名地紧张地看着小暖,多希望他站在她这边替她讲几句话。 然而她无比清晰地听道小暖温柔的声音:“你先回去,我以后约你。” 刹那间,唐糖只觉天旋地转,他约她!他不是忙的没有时间吗? 唐糖静静地站着,没有冲动得上去质问,巷子里刮着冷冷的秋风,像是要刮走一切不幸与哀伤,还有刻骨铭心的背叛。 电光石火间,唐糖的心突然凉透了,那种感觉像是平白走在路上却一脚踩空,跌进了万丈深渊。 她看见小暖迈着大长腿不疾不徐的向她走来,她第一反应是想转身逃离,但马上被她否定了。 即使在这场爱情里,自己输得一败涂地,但是也要维持住自己的尊严。 仓促间唐糖将脸埋在怀里的公仔熊身上,把眼泪擦干净,这大概是她这辈子用过的最特别的纸巾了。 忽然怀里的公仔不见了。 唐糖一抬头看见小暖把那只脏兮兮的公仔抛进了不远处的垃圾箱里:“你不知道你没免疫力吗,还抱着这么脏的东西干嘛!” 小暖说完,调头就走。 唐糖向他举过来的伞落了空,她犹豫了一下,落寞地跟上他。 进了客厅,小暖拿了一条干毛巾擦她头上并不多的雨水,就是这个温柔的举动让唐糖心里又产生了一线希望。 她试探着问:“林若云怎么会在这里呀。” “她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小暖的话一下子把唐糖打进了十八层地狱,她不想再说话。 “你来的正好,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是分手的话吗? 唐糖手心里冒出了冷汗,小暖不同于顾昔年,他如果移情别恋,他一定会如实说的,在不欺骗她这一点上,唐糖对他还是有信心的。 小暖并不在意她的沉默:“我爸要我回去,你说我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唐糖心头一颤,想回答他,可是想到一大早从外婆院子里趾高气扬走出去的林若云以及刚才小暖冷漠的语气,忽然害怕泄露心里的秘密,生命里最舍不得,藏得总是最深且不让人知道。 于是她模棱两可地说:“随便你啊!” 心中却无比希望,他会为了自己留下。 背后是短暂的沉默,小暖低声说了一句哦,转身离开。 唐糖疑惑地回过头去,看见小暖从他住的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份文件向她走来。 他没有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地紧挨着她坐下,而是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空隙。 这个小小的细节刺痛了她的心。 小暖把手里的文件放在她面前:“这是我放弃继承这所房子的证明,你收好。” 唐糖大脑一片空白,却强装镇定,甚至还打开文件袋,把文件抽出来一张一张反复地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什么也没看进去。 小暖离开了一小会儿又站在了她的面前,这次他的背上多了个巨无霸背包。 唐糖始终低着头看文件。 “你不是说过这次来找我有重要的话对我说吗?” “我现在发现那些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小暖等了一会儿才说:“我走了。” 唐糖心里一惊,不明白他说的“我走了”是什么意思,可是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她只能强迫自己淡定,头也不抬,没所谓地挥挥手。 等到确定再也听不到脚步声,唐糖才抬起头来,看小暖是不是真的走了。 走了,屋里空荡荡、静悄悄…… 唐糖一个人在屋里坐了好久,一想到从此会失去小暖她就心如刀割,刚才不敢说不敢问的话她突然很想亲口对小暖说,很想亲口问小暖,他到底与林若云是怎么回事! 她冲出屋子冲出院子,她的视线里根本搜索不到小暖的身影。 就这样和他断了联系吗? 一想到从此失去小暖的消息,唐糖如脱力般靠在院门上,忍不住嚎啕大哭。 风声把她的哭声传到很远的天空那头,却传不到在乎的人的心里。 直到哭得头发晕,唐糖才缓慢地回到屋子里,在小暖住过的房间里的床边坐下,只有那里还残留有他的气息。 她伸出小手缓缓抚摸小暖盖过的被子、用过的枕头,泪如雨下,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问自己,她和小暖就这么分手了吗? 可是,为什么分手? 天尽黑的时候,夏夜找了过来。 唐糖那时已经没有哭了,心痛得麻木了,连流泪都成了奢侈。 她听到动静,在黑暗中抬起双眸对夏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暖走了。” 第二句话是:“他跟我分手了。” 第三句话是:“他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这是她不吃不喝如入佛定坐一般想了一整天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黑暗中,夏夜看到她灼灼迫切想知道答案的目光。 他挨着她坐下,虽然唐糖只说了寥寥三句话,但是以他那颗中国超强大脑他马上就推演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唐糖,你可能一直想不通我之前退出与小暖的竞争,可后来为什么又对你死缠乱打?因为,我早就料到你和小暖有这么一天。” “你为什么不阻止?”唐糖有些气愤,她隐隐觉得有些事情只有她是蒙在鼓里的那个人。 “因为,我看得出小暖和你是真心相爱,我想给你和他一个机会,即使你失败了,还有我这个备胎。” 第七章 你曾路过我心上(14) “我不要备胎,我只要小暖。”唐糖把秀气的小脸埋在两只小小的巴掌里痛哭,瘦削的肩膀随着哭泣不停地颤抖,像一片在秋风里瑟瑟的树叶,夏夜看了格外心疼。 他将她轻轻揽在怀里:“我猜想小暖离开你是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唐糖从夏夜的怀里坐直,瞪着眼睛惊问道:“他有什么苦衷?” 夏夜看着她充满期待的双眸不忍说,可是不说出来对她来说更残忍。 有些真相虽然残酷,但是知道了也就死心了,如果不知道还会抱着希望,苦苦等待,而那一切不过是徒劳。 他沉吟了半天终于开口道:“我和叔叔调查过小暖的背景,他的家世在美国华人里相当显赫。就算你和他能冲破门第悬殊的重重障碍,可是你的身体……” 夏夜心疼地看着唐糖,实在没有勇气把话说完。 “我的身体?”唐糖很快明白过来,鼻子一酸,喉咙发涩,说不出话来。 屋里是让人担忧的寂静,似乎夹杂着心碎的感觉。 夏夜怕唐糖待在这里睹物思人,心里更加悲伤,便打破沉默,故作轻松地说:“不早了,肚子好饿,我们回家做晚饭吃!” 他紧张地看着唐糖,生怕她不肯离去。 唐糖徐徐地站起来,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我也好饿呢!” 夏夜暗暗松了口气,牵着她离开了外婆的家。离开这个让她伤心落泪的地方。 一路上,夏夜有一搭没一搭地偷看她,她的表情异样的平静,像只温顺的小猫,夏夜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回到家里,她乖乖地吃饭,乖乖地洗澡,乖乖地上床睡觉。 夏夜不放心,到她房里看她时,她单薄身子陷在床铺里,小小的、弱弱的,看起来很可怜也很无助。 夏夜心里一软,在她床边坐了很久才离开。 当房间里的灯被熄灭、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唐糖睁开了眼睛,痴痴地看着天花板。 小暖和她分手的原因是不是像夏夜所说的那样?或是另有隐情? 那个林若云究竟跟他是怎么回事? 她竭力回避着这些疑问,因为害怕真相让自己受到伤害。 但是大脑却像个叛逆的小孩,不受控制地越是刻意压制,就越是想要知道答案。 唐糖在内心挣扎了很久,最终忍不住拿出了手机。 她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思忖了很久,在刚刚跟小暖分手之后,她实在没勇气打他的电话。 于是,她点开了QQ。 QQ上小暖的头像一如继往地亮着,表示他在线。 唐糖心里得到了不少安慰。 即使分手了,他还是肯为她二十四小时守候。 她斟酌了很久,写下一条消息:小暖,你现在住在哪儿? 她深吸了一口气,勇敢地按下了发送键。 然后,不知为什么会忐忑不安起来,紧张地等待着小暖的回复。 可是左等右等,小暖那边都没有动静。 唐糖猜测,小暖要么是在找住所,要么是已经找到住所睡着了。 她安慰自己,只要小暖的QQ头像还亮着,自己和他就没有失去联系,他明天看见留言一定会回复的。 她贪恋地看着小暖亮着的头像,心里涌起无限暖意,仿佛他头像上的那点光亮都一点点传输到了她心里,依然像往昔一样在她最纠结彷徨时给她力量。 小暖,你放弃我去追求你的幸福是对的,我不怪你,我只是不愿失去你的消息,安安。 唐糖正要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时,小暖的头像毫无征兆地黑了,就那么黑了。 唐糖猝不及防,大脑一片空白,两眼死死地盯着手机小小的屏幕,连心跳都似乎停止了。 等她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狠命地刷新。 一定是手机的系统出了问题,小暖才不会黑掉,他答应过自己他的头像会一直亮着,就像寒夜里照亮她回家路的一盏长明灯,给她安全和依靠。 但是,不论她怎么刷,小暖的头像再也没有亮了。 小暖的头像是一个鸟语花香的绿色星球。 现在,那个生机盎然的星球变得灰蒙蒙、死气沉沉,就像唐糖此刻的心情。 原来,小暖已经不想再回复她了,不想跟她有一点瓜葛,甚至避之唯恐不及。 而自己还那么傻,那么痴心妄想,并且还担心他住的地方不好! 唐糖的心,往后多年都再也没比那一刻更荒凉。 唐糖想,或许人与人的情意是不同的,有些人只想要一场风花雪夜的邂逅,有的人只想拥有一个温暖气场,而有些人,却能同甘共苦走过一生,每个人坦然接受自己那份就好。 所以她必须释然,不管心里有多不甘,有多么不舍! 她平静地放下手机,蜷缩在被子里慢慢睡去。 夏夜整夜提心吊胆,留意着隔壁房间的动静,哪怕极微小的声音他也不放过。 但是唐糖的房间一直死一般的寂静。 这令夏夜心中充满了不安,总觉得唐糖的表现太过反常,越反常他就越担心。 终于在清晨的时候,唐糖房间里有了响动。 夏夜立刻从浅度的睡眠中醒来,下了床,蹑手蹑脚走到唐糖的房间前,将房门缓缓地、无声地推开。 他看见唐糖坐在窗前读书的背影,黑色的长发安安静静,散发着淡雅如墨的气质。 朗朗读英语的声音如清风掠过湖面,透着脆生生的少女气息,还有着与别的女孩不同的文雅。 夏夜悬了一整夜的心总算石头落地了,他如负重行走,现在终于放下了重物一样浑身轻松。 他犹豫了一下,无声地走到唐糖的身后。 唐糖察觉到身后有人,回过头来,看见夏夜,便轻轻扬了扬嘴角。 夏夜怎么都没想到,与小暖分手后的唐糖给他的第一个表情,会是这么平和的笑容。 只是,他从这笑容里看到落寞和忧伤。 “心情好了些没有?”夏夜漫不经心地问。 “正在努力修复中。”唐糖的回答带着点刻意的轻快。 “嗯!加油!”面对这么柔弱却这么坚强的女孩,夏夜觉得自己语言贫脊得如沙漠,既找不到安慰的话也说不出鼓励的话。 唐糖笑笑,视线转移在课本上,翻页的时候,总有泪珠落进书页之间。 她偷偷擦去眼泪,告诉自己,如果自己侥幸不会在年少的时候夭折,未来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独自慢慢修补那颗受伤的心,暂且这样吧。 自从和小暖分手之后,本来就不爱言语的唐糖话就更少了,有时候夏夜想要她轻松快乐一点,会逗她说说话,她这时总是表现得冰雪聪明,非常配合地与他说笑。 但是夏夜却总觉得她是在强颜欢笑,干脆放弃了。 只有唐糖自己清楚她的不言语不仅仅这么突然地跟自己分了手,虽然难过,但是勉强可以接受。 而是她害怕小暖会把自己从他的QQ好友栏里删去,所以一直在惶恐不安,没心思说笑。 既然两人已经分手了,她不敢奢求小暖的头像还会为她亮起来,她只期待她能和他有这么一丝微弱的联系,不然她的心太痛了! 她和小暖在一起的时候,他对她有多好,她都是明白的,即使这次骤然分手,她想了好久分手的原因,她也认同夏夜的猜测,小暖是情非得已。 这世上本就有一种感情叫情深缘浅。 唐糖只是很单纯地想,小暖可以不爱她,但是她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继续喜欢她。 每天清晨醒来,她会像以前一样,第一件事就是点开QQ,但是现在她不是为了等小暖的消息,她知道,以后她再也不会等来他的只言片语了。 可是,她想做凊晨第一个向小暖问好的人。 她会高兴地告诉小暖她昨天晚上又攻克了一道难题,或是哪门课的成绩有了进步,被老师表扬了。 只是这一条又一条的消息每次打出来后,就被唐糖删掉了,没有一条发送到小暖那里过。 但唐糖会幻想着小暖收到那些消息,满眼都是惊喜和欣赏的表情,然后发来消息夸她:“丫头,你真棒!” 这时,唐糖会盯着空荡荡的屏幕甜密的傻笑,只是笑着笑着有泪珠不断地顺着弯弯的嘴角流下,滴在手机屏幕上。 她心里真的好怕,好怕哪一天开手机,小暖已不在她的QQ上,每天她都要无数遍的点开QQ看看小暖还在不在。 就连夜里睡梦里,她也常常被惊醒,满头的冷汗,提心吊胆地看一眼小暖的头像,虽然仍是黑的,但已能叫她安下心来,重新闭上眼睡去。 现在,小暖这个黑掉的头像是她惟一支撑下去的力量。 但是,对于小暖的任何信息,她一概屏蔽,躲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和他在一起,虽有夏夜陪在她身边,实际上她是执着而孤单地活着。 因为没有人再能走进她的内心。 她还是想好好努力,考上那所樱花烂漫的学校,说不定能与小暖在落英缤纷的樱花雨里浪漫重逢,即使两个人面对面不说话,那美好的一幕也足以让她铭记于心一辈子。 这天,正在上语文课,老师正在讲严歌苓的《失落的版图》,诉说的是一个女儿失去母亲的锥心之痛。 唐糖就这样想到小暖,她的心里哗啦啦下着倾盆大雨,忍不住在课桌下拿出手机,当看到小暖的头像突然亮起的那一刹那,她欣喜若狂到连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那种激动无以言表。 就好像你最在乎最珍贵的东西在你以为再也找不回的时候突然失而复得。 在课堂上唐喜极而泣。 老师和同学们略带着震惊地看着她,以为她被那篇文章所感动。 只有唐糖自己清楚,她是为了什么而落泪。 她一直担心小暖的头像会亮不过是手机系统出了问题。 时隔好几天了,他为什么会亮?难道是他舍不下自己,想和好?他可以直接打电话给她呀! 于是,每隔几分钟她都会看看手机,反复确认。 小暖的头像亮了,真的亮了。 连日来那种被悲伤压抑的连气都喘不过来的小小的心顿时变得轻盈起来,就连心情都愉悦了好多,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一整堂课她都心不在蔫地偷偷地快乐着。 终于熬到了下课,唐糖犹豫着要不要主动给小暖发条消息过去,可是觉得这样做自己太委屈,提出分手的是他,头也不回走掉的也是他,现在想和好,为什么主动的是自己? 唐糖的倔脾气忽然上来了,明明很想问一问小暖他这几天过的好不好,也很想哭着告诉他她很想他,可是她就是忍住不说。 晚上下晚自习的时候,夏夜来接唐糖,敏锐地发觉她心情变好了,他一面接过唐糖沉重的书包一面试探地问:“你和小暖和好了?” 唐糖不置可否,只是掩饰不了嘴角那抹甜蜜的笑,岔开话题道:“我怎么觉得我失恋的时候你的心情特别好?” “唯有这样才有可能轮到我这只备胎粉墨登场啊。”夏夜故作轻松地说,心里却在偷偷的叹气。 回到家后,心情大好的唐糖把夏夜为她准备的宵夜——一大汤碗的炖蛋吃了个碗底朝天,并且还萌哒哒地问他还有什么可吃的。 这是自唐糖和小暖分手后她第一次主动提出想吃东西,那几天她一直食欲不振精神不佳。 夏夜知道自己应该替她高兴,可是恰恰相反,他心里又难过又失落。 一整个晚上唐糖都心神不宁地等着小暖的信息,可是等到花儿也谢了,等到自己那颗火热的心都快冷透了,小暖还是没有任何留言。 唐糖只得郁闷地睡去。 第二天醒来,唐糖急急忙忙点开QQ,她的心跳顿时加速,小暖在线的状态由2G变成了4G。 这说明他昨天只是在手机上挂着QQ,但现在他的网络是畅通的。 唐糖觉得,自己与他又近了一步。 她猜想他这次是真的想跟自己联系了。 唐糖一直等,连早上背英语都不能安心。 可是到六点半的时候小暖在线的状态又换成2G。 唐糖的心里又是失望又是懊悔,自己干嘛一定要他主动言和?两个人这么僵持下去小暖会不会心灰意冷最终放弃? 第七章 你曾路过我心上(15) 唐糖好担心,失去了早上和好的机会还会不会有下次。 然而令她欣慰的是,早上第一节数学课的时候小暖的在线状态又切换到4G状态,唐糖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满心都是喜悦,说到底,小暖还是喜欢她的,还是不舍得跟她分手。 但是她又在心里甜蜜地埋怨他:现在是上课时间,你要我怎么敢跟你发消息嘛!你老叫我小傻瓜,你才傻! 好容易盼到下课,小暖的在线状态却在临下课前的几分钟诡异地变成了2G状态,唐糖捧着手机有些手足无措,她猜不透小暖的心思了,这让她倍感慌张。 下课铃刚响,唐糖就接到胡雅泉的电话,刺耳的铃人划破人安静的教室,唐糖顶着老班和同学们古怪的、探询的目光走出了教室,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你怎么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唐糖奇怪地问。 “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陈小暖刚才上课的时候跟林若云Q聊的时候被老师逮住了,老师当场把他的手机摔得粉碎!”胡雅泉幸灾乐祸地说:“这就是他背叛你的下场!” 唐糖如五雷轰顶,原来小暖亮着的头像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别的女生,而她却傻傻的雀跃,傻傻的等待。 小暖说的对,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傻瓜! 但是,她还是记得哽咽着跟胡雅泉说:“小暖从没有背叛过我。” 是的,他的确没有背叛过她,跟她在一起时,他把一颗火热的心全给了她,从不保留,从不剩余。 只是,他注定是她灰色天空里无法停驻的流星,光芒夺目而令她着迷。她不由自主地为他倾注了所有的热情,直到枯竭。 她要求的不多,她喜欢小暖,并且全心全意地爱着他,只想让他就站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伸出手来就可以拉上他的手。 未来会怎样,她不敢想,也不敢奢求。 她希望她和他走到哪里算哪里,即使注定要早早死去,她希望她可以用死而无憾来形容,她爱过,也被人深深地爱过,就算人生匆匆,那又怎样,她是昙花,在夜间刹那开放,只为一个人惊艳,瞬间凋零她也心甘情愿。 真的,心甘情愿…… 但现在,一切都过早的结束了。 只是,她早该想到,小暖的头像再次亮起的时候不再是为了她,她怎么可以忽略掉一大清早从外婆的院子里走出来的林若云呢? 晚自习后,夏夜把她接回家就匆匆走了,据说是唐心找他有急事。 唐糖一个人坐在漆黑的房间里,黯然神伤,无人倾诉,两只大大的眼睛蓄满了泪水,一眨不眨盯着手机屏幕上小暖一直亮着的图像,上面的状态显示的是iphone6——4G在线。 夏夜说的是真的,小暖果然是个低调的贵公子,他刻意不穿不用任何品牌,大概是怕给她压力和疏离感。 他对她是用心良苦的。 唐糖一想到这个亮着的头像从此不再是为了她,就止不住泪如雨下,一颗心如风雨中的浮萍,备受煎熬。 泪水一大颗一大颗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那颗绿色的、生机勃勃的星球,刹时变得如镜中花水中月那么虚幻和遥不可及。 她开始做作业,想以此分散自己心中不堪负重的悲伤。 她真的是用尽了平生的力气把注意力集中在笔下的卷子上,可是,做了一半,她实在忍不住,一颗心太痛太难受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无论如何要见小暖一面,告诉他自己不愿意分手。 唐糖失魂落魄般出了家里,来到大街上才发现自己只顾了带钱却忘了换下身上单薄的睡衣,并且脚上穿的是拖鞋,深秋的风一吹,身上好冷。 她忙招手拦的士,当她讲明要去江南,司机告诉她今天是二桥夜间封闭维修的最后一天,要过江只能走大桥。 唐糖只想尽快见到小暖,尽快留住他,她怕去晚了机会就没有了。 她一咬牙跑上了二桥。 平时连体育课都申请不上体弱多病的姑娘,一口气硬撑着跑完了三千多米的二桥,唐糖觉得景物在她眼里都扭曲了。 她不敢停下来,她怕自己一旦停下来便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想要见小暖一面的愿望支撑着她咬紧牙关向前跑着。 明明很努力地呼吸着空气,但是唐糖却觉得极度缺氧,肺因为供氧不足有种撕裂般的疼痛,让呼吸都变得痛苦,心跳的声音大得像是谁在用力地敲着鼓发出来的,力不从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外婆的院门前,看着院子里一片黑灯瞎火才骤然记起小暖已经不住在这里了,忍了一路的泪水终于哗哗地流了下来。 她全身脱力,靠着院门,身子慢慢地滑下,蹲在了地上,把脸埋在膝盖上,无声地痛哭了起来。 院子里脉脉的花香抚慰着她受伤的心灵。 过了好久,唐糖哭累了,她侧过头去看了一眼小小的、雅致的院落。 小暖种下的那些花花草草不知人间愁苦热热闹闹长势喜人。 她拨通胡雅泉的电话:“小暖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你还找他!他都不要你了!”胡雅泉向来心直口快,说话不经过大脑,当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时,她才意识自己的话有多伤唐糖的心。 她急忙弥补:“我不知道他现在的住址,但是我可以帮你打听。” “雅泉——”唐糖吞吞吐吐地说:“不要让他知道我在找他。” “我懂。”胡雅泉伤感地答道。 唐糖挂了电话,痴痴地看着满院蓬勃生长的花草,想到小暖说过茉莉花开的季节他要送自己一盆茉莉花的,恐怕这个诺言他不可能实现了,不禁潸然泪下。 过了一会儿,胡雅泉发来短信告诉她小暖的新住址。 唐糖扶住院门艰难地站了起来,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她站了一会儿,整个人才好受了些,当她拖着因疲惫而显得沉重的双腿迈步时,才发现脚上只剩下一只拖鞋,另一只不知掉在哪里了。 她就这么高一脚低一脚地来到小暖的新住址前。 她站在他家门前瑟瑟发抖,她不敢去敲他的门,就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不断跺脚。 小暖家的窗户有灯光,光里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影在低头交谈,深情款款的样子。 唐糖心里堵得慌,面前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她不敢想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而这一切,都像一把火,烧得她眼珠都痛。 此时此刻,万事万物在她眼里都是嫌恶的障碍。 突然窗户上映下的那对璧人的剪影不见了,紧接着小暖家的大门打开了,小暖和林若云从门里先后走了出来。 唐糖下意识地躲到阴影处。 她看见林若云对着小暖笑得很好看。 小暖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唐糖赫然发现,小暖曾经对她说话时那份叫人迷醉的温柔,原来也可以这么自然地用在别的女生身上。 现在的确不早了,都快午夜十二点了。 看情形,小暖和林若云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了。 林若云幸福地点了点头。 待他们离开,唐糖蹲在角落里,哭得泣不成声,她一直压抑着,装作不在乎,眼前的情景不用一分钟就让她流泪了。 由来只见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先前准备好的一肚子想跟小暖和好、想要重新开始的话,此刻唐糖没有一丁点儿勇气走上前去对他说,我很难过,我不想跟你分手。 她的心里充满了自卑。 她的生命可能随时戛然终止,她陪不起他人生千山万水的旅程,也不可能和他生死相依到白头。 而这一切,林若云轻而易举就可以做到。 就这样吧! 默然别过! 唐糖转身离去,就连唯一的一只拖鞋掉了她也没有察觉到。 就在刹那间,一场暴雨不期而至,如万箭齐发一样从天而降。 唐糖奋力奔跑。 雨越下越大,和着她的眼泪用力地砸在胸口上,将那股悲恸狠狠洗刷。 时光的两岸,终究无法以一苇渡航。 她终于明白,所谓的成长,就是必须强迫自己学会放弃曾经视为生命的东西。 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平常逛街超过一个小时都会喊累的她,折腾了大半夜,居然还有力气从江南跑回了江北的家! 而且回到家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到累,大脑也异常的清醒。 她洗了一个热水澡,用吹风机吹干了头发。 她看见镜子里的女孩很美,真的很美,就象一粒夜明珠即使在黑暗里也熠熠生辉。 她回到房间里,毫无睡意,也不想开灯,就坐在地板上,怜悯地摸着自己的膝盖,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所有人都会离开你,就像你会离开所有的人,从无尽的黑暗中来,又回到无尽的黑暗中去。在这转瞬即逝的光阴里,小暖,谢谢你走过我的生命。 真的很谢谢! 第二天,当唐糖醒过来时,头痛欲裂,就好像谁拿了棒子狠狠敲了一下她的头。 她痛苦的睁开眼睛,视线里是一片让人绝望的惨白。 我又到了医院! 唐糖目光流转,夏夜那张帅气的脸闯进了她的视线,他的脸上是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他握住她一只冰凉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长吁一口气道:“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过来!” “我……怎么到了医院?”唐糖记得昨晚回来的时候自己明明好好的,精神也相当不错。 “你还说!今天早上五点钟我急着赶回来给你做早餐时,发现你晕倒在你房间的地板上,浑身烫得都可以煎荷包蛋了,我赶紧送你来医院。幸亏送来的及时,再晚一步,你就……” 夏夜突然刹住了话语。 唐糖知道后面的两个字是“没救”了,他怕说出来不吉利。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不信鬼神的少年,为了她就连说个话都谨慎起来。 唐糖心里唏嘘不已。 她看了看手脚同时吊着的药水,还有挂钩上正排队等着的好几瓶药水,问:“怎么,情况很不好吗?” 夏夜沉重地点了点头:“抢救的时候已经心脏衰竭了,而且化验尿里红细胞5+,蛋白质5+,并且血沉也在迅猛增快。” 唐糖沉默了半晌:“那不是不能去上学了?” “傻丫头,再怎么爱学习但是身体更重要。” 他把她的小手贴在自己脸上,一点也不想掩饰自己的深情:“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非疯了不可。” 唐糖用力地抽出自己的小手,像是怜悯自己似的,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闭上眼睛睡去。 夏夜轻轻地叹了口气,愁眉不展地看着他。 这时,他口袋里的电话铃突兀的响了,夏夜生怕吵到唐糖,赶紧冲到了走廊里,在心里不住地问候打进电话的人,一大清早的,天塌了,急着报信来了?! 可是,等他拿出手机一看来电号码,立刻停止了内心旁白式的怒骂。 电话是小暖打来的。 他怎么会打电话给自己? 夏夜头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划下了接听键,语气有些冷:“你有什么事?” “唐糖……她昨晚来找过我?” 夏夜心猛地一沉,他一直都迷惑不解,唐糖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病情全面爆发了,如果是昨晚她去找小暖了,那么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唐糖的病情本就处于活跃期,根本经不起昨夜的折腾,不全面爆发才怪! 夏夜忽然恨起小暖,如果不是他说分手就分手,连个过渡都不给唐糖去适应,她至于这么伤心,至于下了晚自习还惦记着去找他吗? 现在再来关心她,会不会太虚伪。 愤怒到了极点,夏夜反而异常的平静,他寡淡地说:“这是我们家唐糖的事,多谢你费心了。” 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小暖手里握着那只唐糖无意中遗落在他家附近的那只拖鞋,神色极度的不安。 “等等!”他慌忙哀求着夏夜:“别急着挂电话,好吗?” 夏夜虽然在心里把他骂了N的N次方遍,终究还是没有挂断电话。 小暖曾经对唐糖有多真心他也是有目共睹的,他虽然安尉唐糖说小暖跟她分手是有苦衷的,其实他也很想知道小暖的苦衷是什么。 他听见小暖在电话里说:“我们见个面吧。” 第七章 你曾路过我心上(16) 夏夜应邀和小暖在大街上见了面。 小暖看见他,用下巴向他做了个跟上的动作,立刻转身就走。 夏夜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中山公园一个僻静的角落,那里有一个大大的荷花池,只是已是深秋,池里只有残花败叶,因此罕有人迹,荒无人烟,显得特别寂静。 小暖背对着夏夜在一张长椅上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夏叶隐隐猜到小暖想和他说些什么,果然,在猎猎风声中,他听见他低沉的声音。 “我知道你和唐叔叔调查过我。但是,你们调查的只是我在地球的身份。” 夏叶机敏,马上听出了话里的蹊跷,难掩好奇和不可思议:“地球的身份?难道你……你是外星人?” “我说是,你信不信?” 夏叶没有吭声,信息量实在太大,聪明如他一时之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暖抬起头,仰望着天空,昨夜一场暴雨,今天一碧蓝天。 “我的家乡离这里很远,我很小的时候就在星际间旅游,这是我们那个星球未来的继承者必修的一堂课。” “继承者?你是外星系的王子?”夏夜彻底惊呆了,小暖地球上的身份已经让他觉得高不可攀,现在的身份瞬间把他和小暖隔绝成两个世界的人。 而小暖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夏夜忽然替唐糖难过。 小暖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他沉浸在了回忆中:“偶然的机会,我来到了这个叫地球的星球,遇见的第一个人便是唐糖。 她那时好小,大概两、三岁的样子,有一点点可爱的婴儿肥,梳着两个翘翘辫,每个翘翘辫上都扎着一只粉红的蝴蝶,穿着一件粉红的公主裙。 我至今都记得两人初次见面的情景,她一脸天真烂漫的笑,毫不设防的张开嫩嫩的胳膊,一颠一颠地向我跑来,两只翘翘辫也随着跑动欢快地跳跃,就连头上的蝴蝶结也像要振翅飞起一样。 原来喜欢一个人只在刹那间,看着她纤尘不染、纯洁无暇的笑脸,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 你大概无法想象,那么小的我,对这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会产生一种珍惜和敬意,或者说是圣洁的爱恋。 当唐糖跑到我面前,像抱住久违的朋友那样用力的将我抱住时,在我无邪的童心里竟然萌生了最初的羞怯。 后来,我常常想,我与她一定在前世就已经缘定三生,所以我才会穿过浩瀚的星际来到地球赴她前世的约。” “然后呢?你就消失了对不对?如果你一直在唐糖的身边,唐糖就不会遇到顾昔年那个渣男了,她也不会吃那么多苦了!”夏夜遗憾不已。 “其实,自从那次惊鸿一面之后,我就从未离开过唐糖,又怎么舍得离开她!” “那你怎么从不曾露面?”夏夜一头雾水的问。 “只是认识唐糖不久后,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没有办法以真实的面目见她。” 小暖缓缓地垂下头去,虽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夏夜能感受到他的悲伤。 “这件事你也听说过,就是唐糖掉进长江那件事。” 夏夜生来机敏,猛地悟到什么,悚然一惊:“你就是那个救唐糖上岸,自己却被江水卷走的小男孩!?” 小暖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们那个星球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像地球人那样可以在水里游泳,所以如果待在水里必须要消耗自身的能量,更何况是救人!所以把唐糖救上岸之后,我身体的能量消耗殆尽,当我的属下找到我时我已濒临死亡。幸亏我离开我们的星球时,我的母亲给了我一枚神奇的戒指,这枚戒指储存的能量能够保我渡过三次劫难。” 夏夜想了想,瞪大眼睛吃惊地说道:“你自己用了一次,唐糖做脑部手术时你又用了一次,也就是说,现在只剩下一次救你的机会了!” 小暖苦笑了一下:“不,一次机会也没有了。救了唐糖之后,我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养了一段日子才恢复了健康。 养好身体后我就经常来找唐糖玩,我们无忧无虑地过了两年,很不幸的是,在有一次去找唐糖的路上我遇到了一条疯狗,被咬得遍体鳞伤,眼看就要命丧狗嘴时,唐糖横空出世。 谁能够想到小小的、弱弱的她那么勇敢,手里高举着木棍,嘴里大叫着:我是凹凸曼,怪兽哪里跑!” 小暖想到当时的情景轻笑了两声:“她肯定真当自己是凹凸曼了,居然连狗都不怕,更令人下巴掉地的是,那只疯狗竟然被她吓跑了,我也因此得救了。” “其实,唐糖是很怕狗的。她三岁读幼儿园的时候,不知从哪里跑来一只狗窜进了幼儿园,一下子咬伤了好几名小朋友,唐糖就是在躲避那只狗时摔破了脑袋,然后长出了脑瘤。也就是从那以后唐糖非常怕狗,见到狗她就绕道走。”夏夜在他背后严肃的说。 小暖一愣,回过头来看着夏夜,心中被惊愕填满,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所以,她表现的那么勇敢是因为他把你看成她很重要的人,她想保护你!”夏夜一针见血地说。 他忽然变得气愤起来:“她对你这么好,你还要抛弃他,你是不是人!” 夏夜越说越激动,一把抓住小暖的领口,把他从椅子上拎起来,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小暖趔趄了好几步才站稳,他没有还手,也没有去擦嘴角的血迹。 那一刻,夏夜在他脸上看到了悲伤,还有绝望。 他清浅地笑了一下,重新坐到了长椅上,静静地盯着镜子一样清澈的池水,像是对夏夜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小夜,你知道吗?我非常非常羡慕,羡慕到都有些妒忌你了。羡慕你从小就和唐糖住在一起,跟她一起成长,守护着她。羡慕你是地球人,可以适应这个星球,而我不能。” “那你怎么还能……”夏夜迟疑地问。 “你应该听过美人鱼的故事吧,美人鱼为了留在王子的身边情愿把尾巴变成双脚,情愿忍受每走一步就象踩在刀尖上的痛苦。” “你是说——”夏夜错愕地看着他:“地球并不适合你生存?” “是的,我是靠着戒指的魔力吸收能量在地球上生存,如果没有了戒指,我必须在不到六十天内返回我们的星球,否则我会慢慢淡化,最终消失。”小暖神情凄切。 夏夜惊愕地看了他好久,心情才渐渐地平静下来,他挨着他坐了下来:“你是因为迫不得已得离开地球才与唐糖分手的吗?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对唐糖有多残忍!即使迫不得已也要让她知道真相,这样她才会相会她一直被你深爱,她也才会有勇气面对下一段感情!” 小暖沉思了很久,不由的苦涩的笑了一下:“我远没你深谋远虑,也没你了解唐糖,我只想着慧剑斩情丝,让唐糖绝望,好去寻找下一段感情,我怕我走后她会因为一直记着我的好而耽误了她的一生,我真的好怕……” 小暖说着说着,一个顶天立地的少年竟然失声哭了出来。 夏夜拍了拍他的肩说:“如果在以后的岁月里唐糖真的找不到一个人能代替你在她心中的位置,或者你在她心里扎根太深、占得太满,以至于容不下其他人,她为了你选择单身,你看着凄凉,于她而言说不定就是幸福——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是不同的,活在当下,好好珍惜你们为时不多的日子吧。” 夏夜忽然想到了什么,锁着眉问:“你是不是要动用戒指所有的力量去救糖糖?” 小暖点点头。 夏夜怔住,两眼发直地望着池水。声音发颤地猜测道:“这次戒指会因为能量一次耗尽而变成普通的戒指对吗?” 小暖还是平静的点点头。 “因此,你必须走,必须回到你的星球?”一想到这里,夏夜就哀伤得说不出话,为什么糖糖的运气就这么差,第一个喜欢的人是个渣男,而第二个明明那么相爱却注定要分开! 小暖重重地拍了拍夏夜的肩,仍是故作轻松的笑:“夏夜,我走了之后麻烦你好好照顾唐糖,请你许她一世不飘零。” 他站了起了,走进灿烂的阳光里。 夏夜回过头去看时,小暖的身影几乎要融在了光里。 他冲着他着背影喊:“唐糖现在在医院里。” 万丈光芒里的人影顿了顿,随后大踏步向前走。 夏夜走后不久,爸爸和阿姨还有小唐心都来了。 大概他们已经从医生那里得知了她的病情,知道她很可能在世上的日子不多了,或许只有几十天,每个人的脸色都显得很沉重,围在她的病床前强颜欢笑。 老爸可能痛哭过,眼眶红通通的,就连阿姨神色看起来也很凄惶,不时假装整理妆容,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滴。 唐心不知是上了学懂事了些,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不似原先那么活泼,也不再像以前叫她“猪头”,而是恭恭敬敬地喊她姐姐。 他看她时眼睛总是瞪得大大的,像是很吃惊的模样,他在吃惊什么呢?是不是觉得他的姐姐这么年轻就会死了呢? 其实死并不可怕,反而还可以让人不再悲伤不再落泪,那是一种幸福呢! 唐糖想到这里不禁笑了笑,用手轻轻地捏了捏唐心粉嫩的小脸:“小家伙,又长高了又长帅了,以后不知要迷死多少女孩子!” 唐心似乎忍了很久,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了,扑到唐糖的怀里放声大哭:“姐姐不要死,以后心心乖,再也不欺侮姐姐了,等姐姐回去了,心心把好吃的好玩的全给姐姐。” 唐糖搂住唐心,笑着说:“谁告诉你姐姐会死?姐姐才不会这么早死的,至少要看着我们心心长大了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孩,从此王子和公主过着幸福的生活。” 唐心擦了擦眼泪,将信将疑地问:“真的吗?怎么医生说你快要死了呢?” “心心!”阿姨一掌拍在他的天灵盖上:“不要乱讲话。” “我没有乱讲,刚刚我们……”唐心委屈地争辩道,唐糖打断他的话道:“那是医生吓唬我们心心的,姐姐现在就出院给你看。不过你说话可得算数,好吃的好玩的统统交上来!” “嗯!”唐心认真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唐糖抬起头看老爸,老爸也撑不住直抹泪。 “爸爸,我想回去住。” 唐爸爸愣住:“你的病……” 但是当他看着唐糖乞求的目光,后面想要她坚持治疗的话全咽了下去。 她从四岁不到就一直一直在跟疾病做斗争,短短十几年的生命所吃的苦比许多人一生吃的苦还要多,但是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坚持并不能等来一个圆满的结果,坚不坚持又如何呢? 既然生命已经倒计时,她不想做无谓的挣扎就放弃吧,在家里死去总比在医院里死去有尊言,这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一家人在医生不解的目光里出了院。 他们前脚离开,小暖后脚就赶到了,然而他看到的不过是间空无一人的房间。 他愣了一下,抓住一个进病房整理房间的小护士急切的问:“这间房的病人呢?” 小护士被他狰狞的样子吓到,结结巴巴地说:“他……他们办理了出院手续,刚离开。” 小暖忙扔下小护士跑到电梯间,两部电梯都停在别的楼层,小暖心里太焦灼,想要见到唐糖,想要亲眼看看她好不好让他彻底失去了耐心去等电梯。 他一转身冲下了楼梯。 当他跑到住院部外面时,看见夏妈妈正扶着唐糖上她爸爸的车,他扯着嗓子大喊:“唐糖——” 唐爸爸从车窗里看到小暖,问唐糖:“要不要等等他?” “不要,我以后都不想见这个人了。”唐糖平静地说。 唐爸爸看看自己的女儿又看看小暖,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小暖跑到的时候,被唐爸爸的车子带起的灰尘呛得咳了起来,他怔了一下,仍狂奔着追赶唐爸爸的车子。 唐心一直回头看着小暖,他于心不忍,对唐糖说:“姐姐,小暖哥哥一直在后面追,你就叫爸爸停下车等一等他嘛!” 唐糖一言不发,只是倔强地看着窗外。 既然分手了就分的彻彻底底的吧,又何必拖泥带水。 第七章 你曾路过我心上(17) 唐爸爸的意思是叫唐糖休学,反正读不读书对她意义不大,可是唐糖非要坚持,唐爸爸只好做出让步。 唐糖不是因为有多爱读书,她也不再期盼着考上那个一到春天就会樱花盛开、滋生爱情的学校,她只是害怕一个人待在家里会有一个人的名字突然从脑海里跳出来,将她牢牢束缚在那些曾经甜蜜如今却让她心碎的往事里,作茧自缚般地困在漫漫的寂寞中走不出来。 并且除了学习她也找不到努力的方向。 她在家里休养了两天,身体稍好就去了学校,每天,夏夜都用无比担忧的眼神偷偷地观察着她,她总是装做不知道。 这天晚自习,唐糖与平日一样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等夏夜来接她。 她戴着耳麦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一不小心一个日思夜想的身影突兀地闯进了她的视线。 是小暖! 唐糖的心扑通扑通一阵乱跳,她真的是动用了毕生的忍耐力,才没有把自己的欣喜若狂暴露出来。 就在前一秒她还在心里哀怨地想,在医院门口没有追上她爸爸汽车的小暖应该彻底放下她了吧,这样也好,从此她和他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会有瓜葛了吧,她也应该能将他从心里连根拔除吧。 即使不能,还有死亡将一切爱与眷念全都抹煞。 可现在,这些话全被唐糖发配到遥远的星际,她只想与他和好。 她抬手就想和小暖打招呼,却见他的身后转出一个女孩子来,别说灯光昏暗,即使她那个女孩化作一把骨灰唐糖都能一眼认出她是林若云,她娇羞无比地挽住小暖的胳膊。 唐糖的手顿在了空中一小会儿,然后败下阵来无力地垂了下来。 她尽量往角落里缩,莫名就是不想让小暖看见此时行单影只的自己。 她把视线从那对爱意绵绵的小情侣身上移开,两只眼睛盯着夏夜会来的方向,可是忍不住想看看小暖和林若云怎样秀恩爱,虽然她心里有个声音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诫她别看,看了自己会受伤,但她就是不受控制。 然而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小暖和林若云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就那么不见了,难不成太恩爱两个人化作了蝴蝶飞走了? 唐糖忍不住在心里胡乱猜测。 正当她松懈下来时,身后忽然飘来一片阴影,稍微用余光看一眼,女生顿时僵住了。 小暖正含着笑温柔地看着她,他眼睛里绽放出的光如夜空里星星般璀璨。 唐糖回避不了他的视线,双手握紧了校服的衣角。 小暖迈开大长腿,三步两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就要接管她的书包。 唐糖向后退了几步,无声地拒绝了他。 小暖眼里有受伤的情绪划过,但很快他露出一惯的不羁的笑容,不管唐糖怎样躲闪,还是把她的小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里,那只小手凉凉的,还带着些许的颤栗。 唐糖红着脸,恼怒地瞪着他,用力挣扎了几下,根本就不能把自己的手从他宽大温暖的手掌里挣脱出来。 她觉很很委屈,质问道:“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这又算什么?” 小暖故意嘻皮笑脸,想缓和一下两人之间僵硬的气氛:“虽然分手了,我也想照顾你。我们又不是撕破脸皮打架分的手,而是在友好的气氛中和平地分的手,所以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哒。” 前一刻唐糖还伤心地愤怒着,但是小暖把她的手一捧,嘴里抱歉的话一说,她就没那么难受了。 然而亲耳听小暖说出已分手这个事实,唐糖仍像被人兜头浇着了一盆冷水,冷到骨子里去,但她装做若无其事,她不想让小暖看出她还眷念着他。 是的,她还喜欢着他,也许比以前更加喜欢他,但是她不准备要他知道,她不想她对他的爱让他有负担。 每个人,不论年龄大小,活在这个世上都很累,能轻松点就轻松点吧。 至于自己的暗恋,就让它成为秘密压在心底好了。 唐糖强撑着对小暖笑了一下,心里却早已成了湿淋淋的雨天。 “你这么晚来干嘛,不会是专程来接我的吧。”她尽量看上去像以前两个人在一起一样随便,只是她自己不曾留意,她的语气不再像以前那样空灵婉转地撒着娇,而是显得端庄,给人距离感。但是她的内心却强烈期盼小暖霸道的回答:“对!我就是来专程接你的,怎样!” 然而小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夏夜今晚有事,他要我来接你。” 唐糖忽然停住脚步,目光凉凉地看着他,严正拒绝道:“不用了,我的记忆虽然在减退,可是今晚我记得回家的路。” 说完,她甩掉小暖拔腿就跑。 小暖追上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眼里写满焦灼、紧张和心疼,更多的是悲伤。 唐糖喘着粗气,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在悲伤什么,他不是痛快地跟自己分了手去寻找他的人生真谛跟林若云在一起了吗? 小暖低声地责备:“你现在身体情况已经这么不好了,就不要再折腾自己了!” 唐糖恍然大悟,原来小暖知道她时日无多,所以来做临终关怀来了。 她使劲甩掉他的手,恶狠狠地说:“就算下一秒我会死去,我也不要你的怜悯、同情还有施舍!” 说完还想跑掉,被小暖再次扣住手腕。 唐糖愤恨地看着他。 小暖特么无奈地看着她:“好吧,我实话实说,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要跟你分手的原因。” 唐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剧烈得她自己都有些不能承受了,她一直都想知道答案。 “你是知道的,我只是在这里短暂求学,现在我父母要我回去。” 然后呢,你不能带这样一个病秧秧的我去见你的父母,你已经知道你的父母不可能接受我,所以放弃了我对吧。 唐糖在心里难过地说,但脸上却笑着说:“父母的确比较重要,你的选择是对的。” 小暖哀伤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些怨恨我,为了家人舍弃了你?” 唐糖将脸别到一边去,不让他看见她脸上缓缓滑落的泪珠,故作轻松地说:“没有。我是真的觉得家人比较重要。一个人如果连家人都可以抛弃,非要追求所谓的爱情,这样的爱情在别人眼里或许可歌可泣、感天动地,但我不喜欢。” 唐糖停住脚步,忍着铺天盖地的悲伤,认真地看着小暖,一再声明:“真的,我不怪你。” 是的,小暖,我不会为了你因为你的父母跟我分手而怨恨你,就连我自己都讨厌死了每天跟疾病搏斗的自己,我是被上天诅咒的人,不配得到幸福! 小暖也停下来,深深地注视着她,似乎要把她的样子刻进心里,哪怕死了,他也要记住她的样子,永不忘记。 风掠长空,拂动发梢,唐糖的秀发即将及腰,而他却将与她天涯海角,永不相逢。 不知什么时候,风停了,夜凉如水,夜色屏声敛气般寂静无声。 小暖和唐糖被困在路灯昏暗的光圈里,他心痛得一时有些恍惚,都分不清今夕何夕。 半晌,他才略略红着眼圈说:“唐糖,这太委屈你了。” “我没关系啦!”唐糖说着往前跑去,停在路边的一家洋超市门口:“你如果真的想补偿就请我吃哈根达斯吧!” 小暖皱了皱眉,唐糖的身体情况医生不允许她吃任何冷品包括碳酸饮料。 但是人都有这种情绪,越是禁止的东西越好奇,越是吃不到嘴的东西越想吃。 唐糖也不例外。 一到天热的时候,她看见别人吃冰淇淋、雪糕,喝冰镇的碳酸饮料就会像个小孩子一样馋兮兮地盯着别人手里的冷品,就差扑上去抢了。 在她身体状况特别好的时候,他或是夏夜也会买一根冰淇淋给她解解馋。 可现在已是深秋,况且唐糖的状态这么糟糕,他真的不敢买给她吃。 少女把嘴撅得老高,小声地嘟囔着:“小气的家伙!”甩手往前走去。 小暖知道她在用激将法,不禁好笑,死丫头,居然对我用起孙子兵法了! 唐糖走着走着,发现小暖没有跟上来,奇怪地回过头,见小暖捧着一盒哈根达斯从超市里跑出来,一直跑到她的面前。 垂头丧气的少女极需甜品来重新点燃她的小宇宙,于是她接过小暖手里的哈根达斯,在单薄的路灯下吃得不亦乐乎。 许是可口的甜品化解了唐糖心中的郁闷,又或是两个人把话说开,反而能坦诚相见,唐糖和小暖开始无所不谈。 这让唐糖一度恍惚,她和小暖还像从前一样,根本就没有分手。 他们从路上一直聊到唐糖的家里,反正能聊的都聊了,但是两人依旧都不想结束这段谈话,时间停下来才好。 客厅的石英钟不解风情地当当当敲了十二下。 唐糖恼恨地看了一眼高高在上挂在雪白墙上的石英钟,在心里暗暗发誓,看我待会儿不找个小锤子把你敲得粉身碎骨! 嘤嘤~破坏姑娘我的好兴致! 小暖心中也意犹未尽,但是夜深了唐糖要睡了,夏夜不在家,他也不便久留。 他只得站起来,依依不舍地告别。 唐糖打开门送客,就见夏夜正拿着钥匙准备开门进来,见到小暖有些意外:“这么晚还没走吗?” 小暖脸红了红:“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就要从夏夜的身旁挤过去,被夏夜一把揪了回来:“都这么晚了,就在这里凑合一夜吧。” 小暖回头去看唐糖,唐糖正推门走进她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小暖五点一过就起了床,唐糖听到动静知道他要走了,忙起了床准备送他。 当她伸手去开房门时忽然意识到自己穿着睡衣,整个人便呆住了,想到自己和小暖的关系已经今非昔比,无论如何不可以再穿着睡衣见他了,心里忽然觉得堵得慌。 她规规矩矩穿上校服出了房门,就连马尾辫都梳得一丝不苟。 小暖正准备自已开门离开,听到响动回头看见是唐糖,心疼地说:“你怎么不多睡会儿,昨晚睡得本来就晚。” 他忽然向唐糖走近两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眼睛:“你怎么有了熊猫眼?你昨晚整夜没睡吗?” “哪有!昨晚我不知睡的多香呢!”唐糖一面争辩,一面慌乱地转过脸去。 小暖猜的没错,昨晚她的确没睡,只要一想到睡在隔壁房间的那个男生天一亮就要离开了,以后不知道要找什么借口还能再像今晚这样畅聊一晚,再以后他回到了他父母身边,会喜欢上别的女孩子,渐渐就把自己给忘了,她就伤心不已,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整夜。 小暖马上猜到了真像,不再纠结她的黑眼圈了,心里也伤感不已,低沉着说:“我走了,你回头补个觉。” 他伸出手去抓住防盗门的把手,准备开门。 “我送你!”唐糖急急地伸手帮小暖开门,手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她像触了电一样缩了回来,有些尴尬地看了小暖一眼,赶紧移开了目光。 他们之间的气场已经变得微妙起来,两个人都很谨慎客气,甚至比跟陌生人相处还要客气。 两个人走出家门顺手关上门的那一刻,夏夜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看着刚刚合拢的防盗门发了许久的呆。 唐糖一直把小暖送到了楼下,一路上她都显得心事重重,现在到了分别的时候,小暖正想跟她说再见,她先开了口:“你这次回去会带上林若云吗?” 小暖明显一愣,摸不着头脑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带上她?” 唐糖支支吾吾道:“她不是你的新女票吗?” 小暖又是一愣,但这次他很快明白过来:“她不是我女票,我只是拿她做幌子叫你死心,然后彻底忘了我,但是她有些想趁虚而入。” 只这淡淡的一句话,像是扫光了唐糖心头阴霾的太阳,一颗心飞到了云端,也不想再计较那晚小暖送了林若云回家。 “你是不是在林若云找我的那晚你也来找过我?” 唐糖低着头嗯嗯啊啊不好意思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 “你怎么那么傻,不敲我的门?夜又深雨又大你一个人回家,现在想起都叫人揪心揪肺。” 唐糖看着小暖看自己的眼神温柔得都快淌出水了,她忽然想赌一把,想亲口问问他,孤注一掷地确定他的心意。 “如果你知道我在你家的门外,你是先送我回家还是先送林若云回家?” 第七章 你曾路过我心上(18) 风吹衣袂,望着唐糖仰头间的盈盈泪光,那紧张而又期盼的神情,小暖心头一悸,忽然就不想考虑那么多了,他现在只想好好抱抱她,给她一点安心的温暖。 可就在张开双臂的一刹那,他犹豫了,骤然分手又骤然和好,他怕唐糖有想法,她本就是一件事要在心里反复思量好久的女生。 于是他看着她的眼睛答道:“我会先把你在我的家里安顿好,再把林若云送回家去。” 他顿了顿,用从未有过的严肃神情认真地说:“在我心中没有人能越过你,你是唯一!” 唐糖幸福得狠狠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她对着小暖笑了,同时也哭了,这次总算没有芳心错许!在不在一起又怎样! 小暖,你是我一辈子最珍贵、最温暖的回忆,藏心底,永不忘! 她泪已决堤地跟他说:“谢谢你!” 并且轻轻地抱了他一下,走得头也不回,这大概是她对他的最后一点任性,就这样吧,山长水阔,后会无期,保不保重又如何! 唐糖上楼的时候,夏夜已经做好了早餐,看见她并不问她下楼干嘛了,更不问小暖的去向,一切他似乎都了然指掌,这反而令唐糖有些不自在,她用手指指大门,局促地说:“我刚才送小暖了。” “快趁热吃早餐吧,做了你最爱吃的韮花馅饼。”夏夜直接忽略掉唐糖的话。 唐糖温顺地坐到饭桌前,拿起一张馅饼咬了一口,里面汁多肉香,果然好味道,唐糖又接二连三的咬了好几口,一张满月饼变成了上弦月。 她由衷地点赞道:“小夜,以后哪个女孩子嫁给你可算享大福了,长得又帅,又有本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我只为一个人下厨房。”夏夜瞥了她一眼:“就是你。” 唐糖心头狠狠一震,“哎哟”了一声,捂住嘴巴。 夏夜忙紧张地扑了过来:“怎么了?” “咬到舌头了。” 唐糖放下手里的饼,准备离开饭桌,夏夜淡淡道:“舌头痛不能吃饼,豆浆还是可以喝的嘛。” 唐糖一回头,夏夜已经把豆浆送到了她的嘴边。 她接过来,一口气喝光,背着书包和夏夜出了门。 走到楼下的时候,唐糖和夏夜目不斜视的朝小区大门走去,忽听背后有人迟疑地叫了声:“唐糖。” 唐糖和夏夜回头看见小暖靠在楼房的外墙上嚼着口香糖。 夏夜看看他们俩个,说了声:“我先走了。” 唐糖惊讶地问道:“小暖!你怎么还在这里?” 男生站直了身子,将嘴里的口香糖吐出用纸巾包好扔在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既难为情又尴尬,眼神闪烁地看着别的地方:“落、落东西了。” “落什么东西了?我记得你昨天是空手来我们家的。”唐糖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随后,男生澄澈的目光缓缓看过来,盯住她,半晌没吭声。 唐糖疑惑地歪歪脑袋,终于明白了什么,然后害羞地笑了起来。 远处初升的太阳奋力从云层里一跃而出,顿时万丈金光普照人间,就连小暖和唐糖身上都镀了一层金粉,闪亮亮的。 幸福来的太突然,唐糖有些不敢相信,为了再次确认,她追问道:“你是想和好吗?” “你同意吗?”小暖期盼地看着她。 唐糖本来想矜持一下,后来想想算了,自己的脸都快笑裂了,不管说多少遍“我不答应”都没有人信。 她只得心花怒放地点点头。 小暖也如释重负般轻松地笑着,那笑如朗月,明亮但不灼人。 唐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不是快要回到你父母身边吗?” 她惊疑地看着小暖,难道他决定带她一起回去,在他父母那里争取他们的爱情,一想到很可能是这种情况,唐糖激动得都快晕了过去,不然,小暖怎么会突然想着和好? 小暖不忍地看着面前有些雀跃的女孩,她的眼睛如朝露般水灵纯净,他知道她在高兴什么,也知道她在期待什么。 然而他只能实话实说,不长不短的几句话被一向口齿伶俐的少年说的断断续续:“不是,父母那边我是必回的。我只是……只是……只是想,在剩余的时间里和你在一起。” 唐糖怔住,眼里亮晶晶的光迅速暗了下去,她咬着嘴唇,一忍再忍,她和他终究不可能有天长地久。 但很快,她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就算小暖给得起她他整个未来,她又给得起他什么呢? 是能陪他老去红尘里吗?别做梦了! 说到底,她是自私的,想要被他深深的爱着,想要他陪她走到生命的终点。 “不可以吗?”少年紧张地问。 少女用手背擦去不小心滚落的泪珠,眨了几下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翻飞,她努力地笑了,清脆的声音如深山的泉水在叮咚:“可以,怎么不可以!” 小暖,只要能与你相守,能这么近的端详你,感受你的气息,哪怕明天我们就要天涯海角,永不相见,我都觉得这是上苍的怜悯、恩赐。 天真的时光会过去,故事的结果哪怕注定伤感,可是,只要我喜欢你,你也深深爱着我,就不必纠结结局! 遇见多欢喜! 小暖红着眼眶走过来牵住笑着在流泪的少女的手,情深似海地看着她:“唐糖,答应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一定要快快乐乐,哪天我走了,你也要好好地治病,好好的、努力地活着。” 唐糖赶紧擦去眼泪,笑嘻嘻地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做千年王八万年龟,长长久久地活成活化石,站在桂花树下等你来娶我。” 小暖忽然就落泪了,笑着问:“这算是告白吗?” 唐糖拼命地摇着头,说好不哭的两个人全都泪雨纷飞。 “不,这不是告白,是我坚持活下去的动力和理由。” 小暖一把将唐糖拥入自己的怀里,不放松,不舍得放松…… 当天晚上,唐糖就跟老爸通话,强烈要求搬到外婆的故居去住,她也坦诚小暖也会搬过去住。 这是唐糖做过的最惊世骇俗的决定,老爸在电话里呆住,半天才说:“我和你阿姨马上过来,咱们见面再谈。” 挂断唐糖的电话,老爸赶紧拨通了夏夜的电话,劈头就问:“小夜,怎么回事,唐糖闹着要跟小暖那小子一起住!” 电话那头夏夜明显一愣,心情沉重得就像泰山压顶,好一会儿他才劝道:“叔叔,你就依了她吧。” “小夜!”在商海里早就练就处变不惊的唐爸爸忍不住焦燥的叫了一声,他心烦意乱地把系在脖子上的领带拉松了些,还想挽回些什么:“你不里很喜欢唐糖吗,你怎么……” 他觉得自己真的老了,out了,不懂现在的年青人在想些什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和别的男孩住在一起。 虽然他相信自己的女儿一定不会做出格的事,即使与小暖住在一起也只会保持那种纯纯的关系,但是从心理上他仍不能接受女儿和小暖在一起的事实。 女儿从小失去母亲已经够可怜了,如果知道她深爱的男孩子因为家境显赫而她根本没有机会与他长远的在一起,她的心该有多痛! 他是她的父亲,有责任要好好守护她不能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他刚准备棒打驽鸯,夏夜缓缓地说:“叔叔,唐糖已经知道了一切,小暖也要回到他父母的身边了,两人在一起的天数屈指可数,你就答应他们俩个吧。” “什么!唐糖已经知道真相了?”唐爸爸吃惊不小,同时陷入了沉思。 唐糖在知道一切的情况下还愿意与小暖厮守在一起,证明她是非常非常喜欢小暖的,喜欢到最后的时光只想和小暖共渡,他这个做爸爸的又怎能狠心的拆散他们呢? 电话那头传来夏夜哽咽的声音:“唐糖是落入凡间的小精灵,她不会属于任何人,我们能做的就是当她在人间的时候让她尽可能的快乐些。” 唐爸爸听从夏夜的建议,给唐糖办理了休学手续,又找人收拾了一下外婆的旧居,家具什么的特意去爱家买欧式仿古家具——唐糖一直很喜欢古典的东西,不论中西,窗帘全换成洁白如婚纱一样的落地款式,总之砸了不少钱让那所房子看上去美得像一个梦。 他开车送唐糖扺达旧居的时候,小暖已经等在院门口。 江城深秋的风挟裹着江水的寒意一遍一遍肆虐,路上的行人全都缩头拱肩畏惧寒冷,唯独小暖站得玉树临风、挺拔俊秀。 唐爸爸忍不住在心里点赞,他果然配得上他的宝贝女儿,只可惜,两个孩子情深缘浅。 他像送出嫁的女儿一样把唐糖交到小暖的手上,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他落了几滴泪。 小暖肩扛手提着唐糖的行李,在前开路,把她引到了屋内。 唐糖看着美轮美奂的房间眼前一亮,狠狠惊艳了一把,从心底里对老爸充满了感激,曾经对老爸的那点小小的怨恨也烟消云散。 那时已近中午,小暖早就准备好了食材,只等烹煮。 他像伺候公主一样带唐糖到卫生间用温水洗过脸,看着她略显疲略的脸,温存的说:“你先回房睡一觉,等我做好了午饭再叫你。” 唐糖不肯睡去,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分秒可计,她只想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将小暖看仔细,再仔细,即使死了,即使在忘川河畔喝下孟婆汤,她也不要忘记他! 她跟着小暖来到厨房,声音比以往更加温婉,让人沉醉:“你忙你的好了,我就坐在旁边看着你。” 小暖拗不过她,从饭庁搬了张椅子让她坐下。 做饭的间隙他会看一眼唐糖,唐糖像个听话的孩子安静地坐着,一直专注看着他。 深秋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她身上,她的睫毛上仿佛藏着一缕光辉,温柔而美好。 只是越美的事物越短暂,比如雨后的彩虹,比如夜间孤独怒放的昙花。 她的眼神里全是依恋,两人相视一笑,只是那笑苦苦的。 但是事先有过约定,谁也没有掉眼泪。 秋季正是吃莲藕的最佳时期,何况自古以来有千湖之称的江城,莲藕更是丰富。 且莲藕性凉补血,对唐糖这种阴阳两虚、气血两弱的体质再适合不过了。 小暖特意做了莲藕栗子糖水还有上次中秋唐糖吃了赞不绝口的桂花糖藕,以及炸藕丸三个以莲藕为主要食材的菜肴。 唐糖自从那次淋雨回来晕倒之后食欲一直不振,这一顿倒是吃了不少。 小暖欣慰地看着她:“就是要多吃,养好身体做手术,这一次咱们一定要彻彻底底地把疾病君赶走!” 唐糖舀了一匙莲藕栗子糖水,装作漫不经心,实则充满期待地问:“小暖,我的病如果治好了……” 话没说完,她自己终止了。 “如果”之类的事,幻想的成份太大,失望也就越大,不如不去想。 小暖心有灵犀般没有追问她未完的话,只是揉揉她的小脑袋,温暖地笑了笑。 晚上的时候,小暖安顿好唐糖睡下之后在她的床边坐下,对她说:“我明天不去上学了。” “为什么?”唐糖睁大了眼睛,不解地问。 “我都快要离开了,已经不需要考大学了。并且,我想出去赚钱,体验一下养家的感觉?” “养家,养什么家?”唐糖永远后知后觉,懵懵懂懂地问,但她很快就悟到了什么,顿时小脸绯红,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你不用辛苦的,我的稿费一直没用,” 她说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就要下床:“我把银行卡和密码告诉你,你自己去取,我不会取钱,里面的钱应该够我们俩个人用。” 小暖按住她,温情款款地一再重复:“傻丫头,你真是个傻丫头,我是不会用你一分钱的。” 他扶着她慢慢躺下,细心地给她盖好被子,轻轻地拍着她,看她渐渐入睡,才关灯,转身离去。 第七章 你曾路过我心上(19) 唐糖睁开眼,在黑暗中痴痴地看着小暖消失的方向,好一会才重新闭上眼睛。 一想到小暖跟她住在一起,就在另一间房里,她的心就格外踏实,睡得也分外香甜。 她觉得,她已不再惧怕死亡,如果哪天她真的在睡梦中离去,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第二天一早,唐糖睁开眼,发现小暖竟然靠在她的床边睡着了。 他闭着眼,略略仰着头,微张着嘴,帅气的眉宇之间隐藏着无法排解的忧伤。 唐糖心里讶异极了,昨夜她亲眼看着他离开,怎么现在会…… 难道他晚上又进了她的房间? 唐糖看看他身上的睡衣,猜想自己的推断没错。 她伸手摸了摸小暖的手,即使健壮的少年也无法抵御深秋夜露的寒气,他的手冰凉冰凉的。 唐糖立刻骚动起来,把自己身上的被子往小暖身上拉。 小暖被惊醒了,迷迷瞪瞪地看了唐糖几秒钟,马上明白了她的用意,立刻睡意全无,咧开嘴笑了,主动地往她被子里钻。 “我忍了一晚上,就是怕你不同意,害我冻了一晚上没睡好,没想到我们丫头,嘿嘿!” “出去啦!”唐糖涨红了脸,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自己就、就、就让他冻僵算了! 唐糖手脚并用,在被子里跟小暖展开殊死搏斗,一个誓死捍卫疆土,一个非要强行入侵,最终以唐糖的失败告终。 唐糖不知是累的,还是害羞,小脸红得即使在清晨没有开灯,窗帘也没拉开的昏暗光线里也无法遮掩。 她侧着脸正好与并排躺在身边的小暖大眼瞪小眼。 小暖一脸得逞的坏笑。 唐糖立刻虚张声势的大叫,来掩饰尴尬:“谁准许你钻进来的,滚出去!” 小暖嘻嘻笑着:“是你啊,女票仙仙。” “我……我哪有!”唐糖硬着脖力申辩道。 “你一大早就把被子往我身上扯,这不是要同床共枕的节奏吗?你是女生都这么主动了,我这个男生还能无动于衷吗?” 唐糖被他三言两语的歪理说得一愣一愣的,加上天生嘴拙,绞尽脑汁就是找不到有力的话说嬴他,只得恨恨起床:“你一个人睡吧!” 小暖只轻轻一扯,唐糖就身不由己地跌在了床上。 她不好意思地快要炸了,正不知该怎么办时,小暖伸出强有力的胳膊把她揽在自己宽阔温暖的胸怀里。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房间里吗?” “为什么?” 小暖撒下鱼饵唐糖这条笨鱼立刻咬钩,她从他怀里仰起小脸傻乎乎地问。 “因为,我想守护你,想离你更近,想听着你的心跳入睡。” 一股暖流静静地流过唐糖心间,她把脑袋埋进小暖的怀里。 小暖忽然捧起她的脸,在她滚烫的脸颊上啄了一下,翻身下床,嘴里呵呵笑着:“丫头,尴尬死了吧,刚才不过逗你玩一下,你在我心里珍贵的很,我是不会冒犯你的。” 深秋的早晨,唐糖心里热热的。 早上吃过早餐,小暖就出门找工作了。 唐糖一个人待在家里看了看院子里的花草,又看了看书,想到小暖为了他俩在外面辛苦努力,自己这么悠闲老觉得心里不安。 她想,她也应该为小暖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呢? 她决定做顿晚饭给小暖一个惊喜。 于是她来到了超市,在水产区看见大闸蟹橫行霸道,喜头鱼长势喜人,就一样各买了两份,心想着不能光吃鱼肉,总得荤腥搭配,买点青菜吧。 唐糖站在生鲜区沉思之半天,决定买两条小黄瓜,据说用刀一拍,给点姜蒜醋什么的就可以做个凉拌黄瓜,这道菜应该适合初学做菜的菜鸟。 然后她又买了苹果、葡萄等水果。 路过零食区时,眼睛痒,又拿了一包美国杏仁和相思话梅。 当她推着购物车路过熟食区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买了一份夫妻肺片外加一个韩国泡菜,心想万一自己今天的厨艺秀全部失手,至少还有这两道菜补救。 那一个刻,唐糖自信心爆表,觉得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自己更聪明的人了。 可等到在收银台结帐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是只待宰的羔羊,并不起眼的一小堆购物车的东西居然要近五百块钱。 唐糖惊得当场就跳了起来:“为什么要这么多钱?” 收银员一语道破天机:“你要么买进口的,要么买贵的,当然花费高。” 她疑惑地看着唐糖:“你买东西不看价的吗?” 唐糖咬紧嘴唇不吭声,她买东西真的没想到看价签。 于是她把东西一样一样的退掉,一直退得只剩食材,就这样还要了近二百五,那两只大闸蟹身价太高,拉动了消费…… 唐糖有种崩溃的感觉,照这样花钱,她卡里的钱要不了几天就用完了,如果小暖没找到工作,两个人可能要站在地铁口卖唱为生了,就不知道城管会不会把他俩赶得满天飞…… 唐糖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家走,路过一家毛线专卖店时她停住了脚步,想起自己为顾昔年那个渣男织过围巾,却没为小暖织过一根纱,很为小暖不平,决定给他织件毛衣,不论价格还有手艺都要胜过送顾昔年那条围巾千百倍! 走进毛线店,各种颜色的毛线都不入唐糖的眼,她觉得没有一种颜色配得上小暖高贵洒脱又灵动的气质。 她挑了又挑,终于决定买了烟灰蓝,付钱的时候想到应该也要给夏夜织条围巾,他一直默默地无怨无悔地对她付出,她心知肚明。 给夏夜她买的是浅蓝,跟他的万年冰川脸倒是挺搭的。 唐糖满载而归。 回到家里,她先把毛线藏好,她不想让小暖提前知道,她想给他一个惊喜。然后开始做饭。 唐糖以前看外婆做饭的时候觉得很容易,可现在轮到自己,连电饭煲里放多少水她都不知道,只得百度了一下,大致放了些水进去。 可等盖好盖子,她又傻眼了,现在用的是老爸给他们准备的最新智能电饭煲。 偏偏唐糖是天生的电子产品盲,就是给她一份说明书她都未必能看懂操作说明,何况现在靠自己摸索。 她围着电饭煲折腾了好久,电饭煲总算有了反应,她才如释重负地长吁了口气,再去对付蟹呀、鱼的。 她煮饭之前把鱼和蟹分两个盆子装着,两条喜头鱼很老实地在盆子里甩着尾巴吐着泡泡转着圈圈,可装大闸蟹的盆子里除了水空空如也。 唐糖一阵肉疼,那可是每只将近一百元的上好极品蟹,连个声响都没听到就不见了,相当于掉了两百块呀! 奇怪,大闸蟹好好的放在盆里怎么不见了? 唐糖疑惑地两只眼睛到处乱瞟,发现饭桌下居然有只大闸蟹在横行霸道,她大喜过望,忙钻到桌子底下用手去抓。 大闸蟹看见她就象看见阎王,爬得飞快想逃命。 唐糖猫着腰在后穷追不舍,从饭厅追到客厅,又从客厅追到饭厅,累得腰膝发软,都没逮到那只大闸蟹。 她万万没有想到,大闸蟹横着爬速度居然可以快得像风火轮。 她恨不能给它磕头求它快到盆里来。 唐糖坐在地板上边喘气边想对策,当她的视线落在拖把上时,顿时有了主意。 她拿起拖把用拖把头去盖住大闸蟹,经过几次三番努力,终于盖住了那只想当逃兵的大闸蟹,把它捉拿归案。 这次唐糖学聪明了,在装大闸蟹的盆上扣了个锅盖,看它再怎么越狱。然后找另一只潜逃的大闸蟹。 终于,唐糖在沙发底下找到逃犯,这一次她用毛巾盖住那只亡命天涯的大闸蟹,让它找不找北,这样才把它给抓住,跟它的同伙关在一起,然后戴上橡胶手套准备用刷子把它们刷洗干净,好放蒸锅里清蒸。 谁知她稍稍碰碰它们,那两个家伙就立刻冲着她耀武扬威,想用大钳子钳她。 一番搏斗下来,唐糖好不容易把两个不听话的家伙洗干净扔蒸锅里蒸起来,转而去对付鱼。 两条喜头鱼貌似比大闸蟹好对付,至少没有大钳子。 唐糖放心大胆地用手去抓,喜头鱼滑溜溜的抓不住,因为受到惊吓,它们用尾巴猛烈地拍着盆里的水,溅得唐糖一头一脸。 就在她束手无策之际,忽听有人喊:“唐糖在家吗?” 是夏夜! 唐糖喜不自胜地答了声“在!”,忙跑出去把院门打开,拖着夏夜的手急急忙忙往家里走去。 “小夜,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杀鱼!” “杀鱼?”夏夜一头雾水跟着她进了屋。 等站在两条在盆里畅游的喜头鱼面前时,他不解地问:“你买鱼的时候怎么不要求超市的工作人员帮忙杀了呢?” 唐糖嗫喏道:“我怕杀早了,拿回来不新鲜了。” 夏夜一副我败给你了的表情,只得磨刀霍霍向小鱼。 夏夜也没有杀过鱼,他和唐糖全力以赴给鱼解剖,全然没有注意到兴高采烈地走进屋来的小暖。 他在客厅里就把厨房里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夏夜和唐糖有说有笑,举止亲昵。 小暖默默地退了出去。 经过一番努力,唐糖总算做好了饭菜,这时天色已晚,已是傍晚六点,小暖还没回家。 唐糖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里,小暖告诉她他就要到家了。 唐糖雀跃不已,忙跑到院子门口迎接小暖,果然看见他踏着残阳的余辉向她走来。 唐糖像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跳到小暖面前,牵着他的手进了屋。 夏夜正把菜和饭往饭桌上放,他的目光似有意或无意地瞥了一眼他们俩个牵在一起的手。 唐糖像个求表扬的孩子,傲娇地指着饭桌:“这些全都是我做的!” 小暖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哇哦!我们丫头好棒,居然会做饭了!” 唐糖兴奋得满脸通红:“快去洗手来吃饭,尝尝我的手艺。” 小暖忙去洗手。 唐糖招呼夏夜道:“你怎么不坐下来吃?是等小暖吗?哎呀,大家都这么熟了,大可不必讲这些繁文褥节。” 夏夜看了看成双成对的鱼和蟹,拒绝道:“我今天答应我妈回去吃饭的,我得走了。” 说着转身离去。 唐糖送他出院门,有些愧疚地说:“你忙活了半天,一口饭没吃就走了。” “等你病好了,多的是机会做给我吃。——记得要好好养病。” 唐糖答了个“是”字。 夏夜挥挥手走掉了。 唐糖关好院门,一转身看见小暖站在大门口,忙加快脚步走到他身边。 “小夜怎么走了?”小暖奇怪地问。 唐糖把夏夜的话复述了一遍。 小暖笑着说:“我还以为是我的缘故。” 唐糖白了他一眼:“小夜才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小气。” 小暖耐心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在尽可能的创造我俩在一起的条件。” 小暖停了停,思忖了一下,低沉着嗓音说道:“其实我是蛮欣赏小夜的,他对你也是真心的,我走之后你考虑一下他吧。” “小暖!”唐糖气恼地叫了一声。 “好啦,不说这个话题,我来尝尝我们丫头的手艺如何。” 小暖坐在了饭桌前,拿起筷子挑了点鱼肉放进嘴里尝了尝,立刻惊艳地竖起了大姆指:“嗯!我们丫头真不简单,竟然做的这么好吃!” 唐糖将信将疑:“我不信!” 她也拿筷子夹了点鱼肉尝了尝,不由皱了皱眉,嗔道:“哪里好吃啦,淡得像没有给盐,不过勉强做熟了。” 小暖笑嘻嘻地说:“老实说,味道的确差,但是因为菜里溶入了我们丫头的一片真情,所以变得好吃起来。” 唐糖心里甜蜜蜜的,却故意说:“油嘴滑舌!” 她吃了一口饭问:“你找到工作了没?” “当然找到啦,不然不会这么晚才回。” “什么工作?” “家电促销,只有这种工作是日薪,并且每天卖的好会有提层。所以白天会很忙,女票仙仙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寂寞?会不会想我?” “会想你,但不会寂寞。” “为什么不会寂寞,我又不在你身边。” “傻瓜,你笨死了!我在想你哪有时间寂寞!” 小暖开心地笑了:“也是哦。” 第七章 你曾路过我心上(20) ——多年以后,当你已经离开了我所在的这座有长江流过的城市,小暖,我却还频频唏嘘着和你有关的那段青葱往事。 我总要想,总要想,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敢对任何人说我眷念你,不愿意跟你分手,而那个任何人,还包括你! 但我却又于事无补地计较着假如我不曾却步,你我之间会有什么不一样?会有不一样吗? ——《包子少女逆袭记》 第二天,小暖去上班后唐糖把藏着的毛线拿了出来,因为想着这可能是送给小暖的最后一件礼物,她买的是最贵最好最柔软的那种羊绒加工成的毛线,她希望小暖在天冷的时候穿上她亲手织的毛衣会偶尔想起她那么一两次,想起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旧时光。 小暖还有半个月就要离开,半个月要织成一件一米八以上的男生的毛衣时间根本不够,为了节省分分秒秒,唐糖午饭常常吃一点点心加一杯牛奶凑合一顿,就连水都不敢多喝,害怕上厕所浪费时间。 一天织下来,她两只手腕和脖子酸痛不已,还要赶在小暖回来之前做出一顿晚饭来。 她不希望他在外面辛苦工作一天,回来连个热饭也吃不上。 等到晚上小暖睡下了,唐糖还会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继续织着毛衣。 如此争分夺秒,就像安徒生童话里为解救十一位被魔法诅咒的哥哥而日以继夜地用荆棘织衣服的小公主。 夏夜没课的时候会经常来看她,她的密秘没办法对他隐瞒,所以只能请他保密。 夏夜来的时候,唐糖仍是全神贯注地织着毛衣,很少分心与他说上一两句话。 夏夜就坐在旁边沉默地看着坐在满院花草之间的唐糖。 秋日的阳光静静地洒在她身上,不时有风吹过,撩起她的发梢,让他觉得眼前的女孩美的像个梦一样很不真实。 他在心里羡慕小暖,被这个一个如梦似幻的女孩深深喜欢。 但更多的是心疼唐糖,她的命运太坎坷了! 别的女孩唾手可得的幸福于她竟然比登天还难。 但是唐糖却表现得云淡风清,织毛衣的间隙偶而会对他笑一下。 那笑真的很美,一下子就将整个小小的院落点亮了,似乎让他隐约看到了她那美好的未来。 夏夜真的真的好希望她能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只要她幸福,他愿意站在一边凝视着她,她的笑对他一生真的很重要! 或许是分别的时候悄无声息但又残忍地一分一秒接近,小暖和唐糖都变得心事重重和少言寡语。 有时候两个人故意要挑起欢乐的兴致,但是气氛总是怪异,常常笑到一半那笑就自己戛然而止了。 他们互相对视着,从彼此的眼里读到太多的不舍、心痛和无可奈何。 然后全都不自觉的移开视线,垂着眼睑陷入忧伤的情绪里。 那种即将与心爱的人天各一方,即将永不可能再相见就会永不相见的恐慌慢慢占据了他们的心,让他们竭尽全力也做不到强颜欢笑。 其实唐糖已经能笑着去接受她和小暖彼此深深地喜欢着对方,但却不能在一起这件事情,笑着记起小暖曾跟他提及的他那百花盛开、鸟语花香的故乡,虽然,她知道她终此一生也无缘领略一眼他描述的美景。 她唯愿他与她分开后他会好好的,这样她才会好,才会微笑。 转眼就到了小暖要走的头一天。 那一天,小暖起了个大早来敲唐糖的房门。 唐糖正躲在房间里拼命地织着毛衣,只剩最后几针就全部织好了。 烟灰蓝的毛衣像一片纯色忧伤那么美,唐糖可以脑补出小暖穿上后有多颠倒众生。 听到敲门声,她赶紧加快速度把最后几针织完,然后把衣服藏在被子里,后来又一想,小暖要是调皮又像上次往被子里钻怎么办,于是又把它藏在柜子里,用自己的衣服遮盖好,这才去开门。 小暖狐疑地看着她:“怎么睡觉把门反锁了?怎么这么半天才开门?” 连续两个“怎么”问得唐糖额头直冒汗。 她本来就作贼心虚,又不是那种反应机敏的人,顿时乱了方寸,脸也红了,手足无措,虚张声势地大喊大叫:“要你管!我喜欢!” 小暖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但马上好脾气地笑了:“我们丫头一大早火好大,”他装作可怜兮兮地说:“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就不能对我好点?” 本来小暖不过是想煽煽情,开开玩笑,调节调节气氛,没想到弄巧成拙,一提到他要走的话题,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一种难舍难分但又不得不分的忧伤气氛悄无声息地在他俩之间渐渐蔓延。 小暖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丫头,我今天不去上班了,咱们好好约一次会吧。” 唐糖点点头:“我先去洗漱。”说着出了房门,去了卫生间。 小暖随意地走了进来,打开她的衣柜想要帮她选一件衣服出去玩。 今天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他想要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他要他的脑海里最后保留的关于唐糖的记忆是最美、最难忘的。 他修长的手指像弹钢琴一样在挂着的那一排衣服弹过,蓦地,他灵巧的手指停止了动作,刚才……好像……似乎看到了一件非常另类的衣服,——一件男生的衣服! 小暖心里顿时疑窦丛生,唐糖的衣柜里怎么会出现男生的衣服? 难道是夏夜的?怎么没听唐糖提起过? 他的手指向后退着扒拉衣服,刚才闪过的那件可疑的衣服现在被他再次翻了出来。 是件毛线衣,看大小是男生穿的。 他好奇地取下来一看,衣服是崭新的,样式很大方,配以编织的花纹显得低调奢华。就是白痴也能看出是精工制做。 他下意识地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大小正合式,他听见了自己心花怒放的声音,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像花儿一样次第开放。 他已经猜到这是唐糖给他准备的礼物,并且藏着腋着不想让他知道,肯定是想到时给他一个惊喜。 小暖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甜蜜,同时也恍然大悟,怪不得唐糖每天顶着两只熊猫眼,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原来在偷偷织这个! 小暖笑着把毛衣还原,刚准备关上衣柜的门时,忽然背后传来唐糖戒备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小暖紧张得差点蹦了起来,他可不能让唐糖知道他已经发现了她的秘密,那样她会失望的。 可现在柜门半开半闭,如果关上,唐糖肯定起疑。 他索性把柜门全都拉开:“我在帮你选约会的衣服,我今天要把你打扮得像小公主。” 唐糖嗖的一下窜过来,挡在敞开的衣柜前,慌张地拒绝:“不要!我自己来!” 小暖忽然想逗逗她,故意一脸疑惑地问:“丫头,你看起来很可疑哦。” 他一双明亮的眼睛越过唐糖瘦削的肩膀,向她身后的衣柜看去,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该不会你在衣柜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说着,就想动手推开唐糖。 唐糖慌忙声明:“哪有!你乱猜!再乱猜我就不答应和你约会了!” 小暖暗笑到内伤:“居然拿不去约会威胁我,里面一定有阴谋,你敢不敢让我看看?” “里面有女孩子的类衣,你不方便!” 小暖伸手轻轻捏了捏唐糖急得通红的小脸,笑着说:“哦~原来我们丫头害羞,那我回避。” 唐糖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一手按住胸口,总算松了一口气。 想着是最后一次约会,唐糖格外重视,整个衣柜都快被她翻了个遍,衣服试了又脱,脱了又试,饰品铺了整整一床。 一个小时之后,她总算打扮妥当。 她流连地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再一次确认自己的仪容够不够美。 她想留给小暖美好的回忆,这样当两人天各一方的时候他就不会很快就把自己忘了吧。 一想到终有一天小暖会忘了自己,唐糖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忍了又忍,总算没有落泪。 当她打开房门的时候,小暖听到声音,转过头来,顿时看直了眼。 其实唐糖也没怎么打扮,不过换了一件韩系的粉色裙子,把她有点苍白的脸蛋衬得有点血色,下面穿了一条黑色打底.裤,两条腿显得又细又直,脚下穿了一双红艳艳平底小皮鞋,配着层层迭迭的粉色花边小棉袜有画龙点睛的作用,让唐糖看上去又甜又萌。 今天她没有扎马尾,长而黑的秀发如瀑布一样披下来,头上戴着红色的发箍,秀丽的小脸不施粉黛,清新自然得像一株在风里摇曳的兰花。 小暖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眼神浓烈得唐糖有些招架不住。 她扑上去用小手捂住他的双眼,娇羞道:“看什么看,不许看。” 小暖爽朗地笑着,不轻不重地捉住她一双柔嫰的小手,无限宠溺地看着她:“再不看就没机会看了。” 唐糖眼圈一红,别过脸去。 吃过早餐,唐糖被小暖牵着带出了家门,来到大街上。 深秋的风已经有些凉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暖对她说了声:“你等一下。”转身往家的方向跑去,很快又跑回来了,手里多了条纯白的细绒围巾。 他轻轻在她耳畔说:“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要记得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不过稀松平常的话,唐糖却差点掉下泪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么一双温暖的大手在她受伤无助的时候给她最深情最有力的安慰了! 唐糖任由小暖牵着,放心地将自己交给他。 两个人最先去的地方是东湖,站在湖边的时候,唐糖记起她和小暖之间的第一个情人节,她曾在湖水里放下一盏莲花水灯,许下心愿,她与小暖永不分离。 不过一年多的光阴,她与他故地重游两人却即将分离,而留在灯火阑珊处的只有她一人,一股惆怅涌上了她的心头。 湖边停着许多拉不到客人的空船——深秋的季节几乎没有游客会坐船在湖面上接受冷风吹。 所以当小暖叫“船家”时,简直一呼百应,所有的船家都响亮的应答,两眼期盼地盯住小暖。 唐糖一直郁郁寡欢,这时候忍不住笑了。 小暖随便订了一条船小心地扶着唐糖上去。 坐在小船迎着湖面上寒冷但清新的风时,唐糖忽然觉得偶而吹吹冷风也不错。 不一会儿,船靠岸了,两人一下船就来到了磨山脚下,成片的梨树在风中轻轻摇晃。 两人似乎又回到唐糖生日的那天,他们站在这里,春风卷起漫天洁白的梨花,纷纷扬扬,美不胜收。 只是当时两人都沉浸在如梦如幻的美景里,却忽略了“梨”即是“离”。 原来一切已经冥冥注定。 难怪当时这里除了他俩没有别的情侣。 唐糖蓦地记起小暖在520带她喝的咖啡——爱尔兰咖啡,寓意是,思念今生无缘的人。 那么,小暖,我们来生会有缘吗? 小暖在前,他不走,唐糖也不走。一会儿聊天,一会儿又沉默。 不知不觉天已黄昏。 最后,他把她带到了黄埔路段的江滩。 唐糖有些不解,今天小暖带她走过的全是他俩共同走过的路,可是她从未与他一起来过这里。 于是,她疑惑地问:“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小暖温暖地看着她:“因为长江是这个城市最重要的标志。” “你最后想记住的就是长江啊。”少女的语气掩饰不住失望。 “不是,是长江边上的你。长江只是背景。” 不知为何,两人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都无端红了眼圈,落了泪。 不远处有情侣在雪一样白的芦苇花丛里拍婚纱照,很唯美。 唐糖想,她永远不会是那唯美画面的女主角。 小暖为她折了一大捧芦苇花。 穿着粉色裙子的少女捧着云朵一样洁白的芦苇花,美得像一副画。 少年贪恋地看了很久,微笑着说:“我背你回去吧。” 唐糖没有拒绝,她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背她了。 小暖背着她走了一程又一程,他是真的想陪她走完一辈子。 唐糖安静地把小脑袋靠在他的肩上,静静看着缀在天边的月亮。 今夜是满月。 想到明天月亏的时候自己已经和小暖天各一方了,唐糖就忧伤得直想落泪。 回到外婆的家时,已是夜深露重,但他们谁也不肯睡去,只想离对方近些,再好好倾听一下彼此的心跳,谁要是觉得困了就趴在饭桌上睡一睡,又醒一醒。 第七章 你曾路过我心上(21) 你有没有遇到过一个信守承诺,认真而执着地深爱着你的少年?光是认识他你就会觉得自己已经赚到了,他所在的地方,一定就是你心里最温暖最明亮的地方!——《包子少女逆袭记》 天亮的时候,唐糖醒过来,发现小暖就趴在自己旁边,几乎脸贴着脸,她连他轻轻的呼吸声也能听见。 熹微的晨光从窗户里透了进来,将院子里的花草勾勒得温柔而模糊。 他没有醒,风景也没有醒。 唐糖痴痴地看着小暖,真希望挽住时光不许动,这样,小暖就可从永远永远陪在自己的身边。 似有心灵感应一般,小暖睁开了眼睛。 两人就那样趴在桌子上四目相对。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仿佛想用静默来将时光延长,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一次真的到了告别的时刻。 小暖伸出手想揉揉唐糖的头发时,她站了起来,转身跑进了她的房间,没过一分钟再出来时手里捧着一件烟灰蓝的毛衣。 “小暖,这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也是最后一件事了。” 唐糖双手把毛衣捧到了少年的面前。 她以为她会哭,但很奇怪,她居然笑了。 虽然她自己看不到,但是她相信此刻她脸上的笑容一定温婉甜美。 既然注定要分手,那就让彼此不要太难过。 遗憾有很多,对你我的将来不切实际的憧憬,美好的期盼。 苦的、酸的、辣的我们都并肩走过,唯独最后一项…… 也好,这辈子都经历了,那下辈子我们如果再相逢,应该就只剩下甜的了。 小暖如期表现出惊喜的神色,缓缓的站起来,像接过珍宝一样接过那件毛衣,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再三追问:“给我的吗?是给我的吗?”兴奋的样子像过年领到红包的小孩。 唐糖一直重重地点头:“快穿上给我看!” 小暖从头上套进那件漂亮的毛衣。 唐糖是买的最好的,几乎让她破产的毛线,所以毛衣接触肌肤的感觉非常舒服,就像唐糖的手指尖轻轻滑过小暖的脸庞,那种温柔无以替代。 小暖忍不住在毛衣里落下了几滴滚烫的泪。 当他把脑袋从毛衣里钻出来时,对着唐糖是少年才有的恣意的笑。 唐糖帮他把毛衣拉平整,跟她想像的一样,少年穿上她织的衣服帅气得让人觉得耀眼。 小暖跑到她房里的穿衣镜前照了照,赞不绝口,心里却充满了无奈,这么好的姑娘终究要错过! 虽是深秋,男孩子体质都偏热,穿毛衣还是早了些,小暖脱了下来,放进了行李箱。 他整理行李的时候,唐糖就那么安静地站在一旁看他一样一样把他的东西放进行理箱里,每看他往行李箱放一件东西,她的心就不知如何是好的狠狠痛一下。 这所旧居里,关于小暖的痕迹越来越少了! 唐糖视线一转,看见满院的花草,心里总算得到一点慰藉,还好有这些花草,在以后的日子里她想小暖了,可以看着它们解解相思。 两个人一切准备就绪走出了外婆的小院。 一路上小暖都紧紧牵着唐糖的手,好像怕把她弄丢了,只是唐糖心里清楚,自己不会丢,但是小暖却必须要放开她的手。 他们赶到机场的时候,夏夜、小徐、胡雅泉还有一些和小暖要好的男生已经等在那里了。 昨晚他们就想跟小暖聚一聚,吃一顿告别饭,只是因为小暖说他抽不出时间,这才做罢。 小暖是中午的飞机,现在不过九点,小徐一个电话打过去,在机场附近的酒店订了一个包间。 唐糖第一次见到酒店里有带卡拉0K的包间。 吃饭的时候,为了驱走离别的愁绪,包间里响起凤凰传奇激昂澎湃的歌声。 小徐为每个人的酒杯斟满酒,除了唐糖以雪碧代酒。 当他端着酒杯站起来,对小暖说:“祝你旅途平安,一切顺利”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对着小暖说着祝福的话,然后先干为敬。 最后轮到唐糖了,她本来想笑,可端起酒杯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众人劝了好久,她才勉强不哭。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轮流唱歌,想让气氛嗨起来,可是空气始终很沉重,就像夏日暴雨来临前,让人感到闷闷的。 最后只剩下胡雅泉和小徐两个人撑场面唱情侣对唱。 胡雅泉一直嫌小徐跑调,小徐先开始无所谓,但是被胡雅泉翻来覆去的揭短,两个人吵了起来,甚至要演变成龙凤斗。 在场很多人上前劝架,两个人才各摔了话筒化悲愤为食欲去了。 唐糖羡慕地看着他俩,两个人这么蒙上天眷顾,可以长相厮守,如果换作是她和小暖,不知要多珍惜对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播放器里正播出《惊鸿一面》。 当唐糖听到“谁三言两语撩拨了情意,谁一颦一笑摇曳了星云”时忍不住朝小暖看去,他也正好向她看来。 那时唐糖还小,经年之后,她长大成人,已在人世间浮沉一番,终于领悟了小暖当时眼里的百般温柔和深情。 大家吃饱喝足又返回了机场,这一次真的是送小暖离开。 大厅的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接近小暖登机的时间。 大概是要彻底离开了,一向洒脱不羁的少年再也无法掩盖自己对唐糖的眷念,极尽温柔地把她被刮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理了又理。 唐糖就那么面对面的仰望着他。 周围的各种嘈杂声如潮水一般从她的耳朵里褪去,就连世界万物都隐去了。 唐糖觉得自己像站在一个高坡上,眼中只看到小暖,不只是他像上天为她量身定做的那个人,他的一言一行,举手投足,都轻易感动着、憾动着她少女的心。 可是,一想到他将去遥远的地方,以后将再也看不到他,心中就如生离死别般难受。 广播里终于响起请XX航班的旅客登机的通知,唐糖的心一下子沉入冰谷,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想把小暖深深地看到心里去。 小暖像是被广播惊醒一样心头一颤,对唐糖说:“你帮我去条口香糖。” 唐糖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小暖,你要口香糖干嘛?你晕机吗?”小徐不解地问。 小暖并不理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包东西交给夏夜:“如果以后唐糖想我想得无法自拔时,麻烦你把这个交给她。如果她放得下我,你就永远不要给她。” “看唐糖的样子,她哪里会放的下你,不如你留下,或者你带她走。”小徐不失时机地插嘴道,虽然有些惹人嫌,但话也不无道理。 除了夏夜,大家都殷切地看着小暖。 小暖直接忽视掉他们的眼神,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成很小的方块的信纸对夏夜说:“这个是给你的。” 夏夜刚接过来,唐糖就拿着一条口香糖跑了过来,好奇地问:“你们在聊什么?” 夏夜抢先一步说:“当然是祝福他的话咯。” 小暖准备接过口香糖,唐糖却含着笑直接把口香糖放进了他的口袋。 气宇轩昂,高贵得像个王子一样的梦幻少年,忽然半蹲下身体做了一个可笑的动作,仰着脸看着唐糖:“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唐糖看着他的眼睛,“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她很清楚地记得这是小暖第二次叫她娘娘千岁了。 第一次是她在唱歌秀里被童话和顾昔年陷害出丑,被人堵在电视台大厅嘲笑时,小暖就是这么自毁形象,挽为她的尊严。 现在他这么做是叫她不到山穷水尽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世上有一个人盼着你活着,期待着你好好活着,这是多么叫人感动的事! 小暖站直了身子,温柔地替他擦着眼泪,只是怎么也擦不****脸上的泪珠。 “你先离开,这样你就不必看着我离开那么伤心了。”小暖在她耳边温存地说。 唐糖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点点头,按他说的去做。 小暖沉默地看着她走出的每一步。 可是少女的脚步越走越沉重,最后干脆停了下来。 似乎酝酿了很久,唐糖猛地转过身来,快步走到小暖的跟前站住,大大的眼睛紧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忽然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男生一愣,很快做出了反应,伸出双臂将柔弱的少女紧紧地抱住,用力地回吻着她。 似乎要将自己的柔情自己的爱念借着这一吻全传递给怀里心爱的女孩。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吻上对方的唇,第一次吻得这么绵长。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 广播里一遍又一遍催促着还未登机的旅客,这次,小暖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奔向了安检口。 唐糖站在原地痛哭流泪,却用手捂住嘴不让哭声抵达到小暖的耳朵里。 小暖,你记住我们最后那一吻就好了,不要记住我哭泣的模样,不要再挂念我,到了你的家乡你一定要幸福地活着。 只有你幸福了,我才有可能幸福。 看着小暖挺拔俊雅的背影彻底从自己视线里消失,再也看不见了,少女终于崩溃地哭出了声。 平日里最注意形象,头发乱了一点都不能忍受的女孩子,一边哭一边吐,夏夜和别的人不知道如何劝解,只得和小徐一人一边搀扶着她一步步往回走。 唐糖推开他们,向机场大厅外跑去,她要站到空旷的地方亲眼看着小暖乘坐的飞机起飞,亲眼目送着它飞到她到达不到的地方。 可每走一步唐糖都觉得天在转地在动,两条细瘦的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下一秒,唐糖就觉两眼一黑,身体向前一扑,然后没了知觉。 等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机场的急诊室里输液,夏夜他们不见踪影。 她正想问一名正在忙碌的护士送她来的人都去了哪里,眼角处觉得有个熟悉的人影从急诊室的门前倏忽闪过,急匆匆的样子似乎在寻找什么。 “小暖!”唐糖激动得心都差点从喉咙里跳了出来。 她一把扯掉正在输液的针,不顾一切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护士在她身后不停地大声喊,却怎么也拦不住她,正好夏夜提着一份汉堡包进来,护士焦急地指着唐糖消失的方向说道:“病人跑了!” 夏夜一惊,转身去追。 但是眼前的情景差点就让他急炸了。 整个机场大厅人山人海,唐糖就像滴入大海的一滴水珠,根本在茫茫人海里找寻不到她的芳踪。 夏夜以手抚额,原地转圈,居然想不出对策,心里焦灼不已,却猛然看见唐糖向他走来。 她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得很狼狈,整个人呆呆的,好似丢了魂一样。 “唐糖!”夏夜忙迎了上去:“怎么这么任性,拔了针就跑?” 唐糖垂着手站在原地,“哇”地哭出了声:“我刚才看见小暖,我追出去,但是不是小暖!小暖走了,他不会回来了!” 唐糖说着,失魂落魄地向大厅外走去。 听到唐糖前半句话,夏夜心里先是一惊,以为小暖在最后时刻放弃登机,返了回来,正暗暗埋怨他太感情用事,拖拖拉拉分不开最终的结果又必须分,对他和唐糖都是一种锥心的折磨。 等听到后半句话,他才松了口气,原来是唐糖认错了人。 但是,看着唐糖难过的样子,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可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就是说不出一个字,只好默默地跟在她后面。 一直等上了的士唐糖才像回了一半的魂,想起其他人来:“他们呢?” “我让他们先走了,怕你看见人多嫌烦嫌吵。” 夏夜记起手里的汉堡包,用手摸了摸,还有点余温,忙递给唐糖:“在酒店里我看你光喝饮料,基本上没怎么吃,你输液的时候我去买了这个,让你吃点东西,这样就不会因为空腹打针而晕过去了。” 唐糖摆了摆手,没有说话,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连日来为小暖织毛衣的辛苦,以及想着即将与小暖天各一方的痛苦,让她这段时间几乎夜不能寐,现在小暖走了,她的身体已经透支到了某个极限,只想沉沉睡去,永不醒来。 也许,在梦里能与小暖重逢…… 第七章 你曾路过我心上(22) 我们的昨天太短,等不到天长地久。我们的明天太远,换不来幸福相守。 离别的天,灰色的蓝,承载着我的旧梦。挥别的手,再多温柔,握不住心里的痛。 我的明天是哪一天,我才能停止想念,忘了时间,忘了昨天…… ——《离别的秋天》 小暖上了飞机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想从口袋里拿出唐糖给他买的那条口香糖,兀地发现和口香糖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折成千纸鹤的粉色的信纸。 他怔了怔,迟疑了一下,拿起来那张信纸,慢慢拆开。 是唐糖写给他的一封信,唯一的一封信。 信上寥寥几句: 小暖,这一去山高水长,我们后会无期,不久的将来你会喜欢别的女生吧,如果那一天到来,请将我的照片全部删去,也将你我之间的回忆全部忘掉。因为这个世上像我这样痴情又温柔的女孩并不多,你会喜欢我是不是也因为这一点呢?所以有了心上人,不要拿她跟我比较,这样你会沉溺在我们的旧时光里无法自拔,既然选择了她,就要好好的对待她,祝你和她开心快乐,在一起长长久久。 小暖看着看着眼眶渐渐红了,傻丫头,这一辈子我的心里只可能有你,再也住不下别人了! 当空姐送饮品的时候,小暖一直在吃饭用的可以收起的小桌子上写着什么。 窗外的天空那么蓝,朵朵白云不时从机窗外飘过,阳光斜照在少年笔下的稿纸上,上面是一个不断重复的熟悉的名字——唐糖。 ————————————*———————————*———————— 唐糖一觉醒来的时候是在她和夏夜的家里,窗外黑漆漆的已是夜晚,夏夜就靠在她的床边睡着了。 她想起床,刚一动,夏夜就醒了,他第一句话就是问:“心里好受了点没?” “我想回外婆家再住一晚。”唐糖答非所问。 就这样和小暖硬生生地断了,她根本没办法适应,她想待在小暖待过的地方,重温他俩的过去…… 夏夜沉默着护送她去外婆的故居。 已是深夜,昏暗的路灯将一切照得形同鬼魅。 唐糖在氤氲的街灯下摇摇晃晃,短短一瞬间把夏夜看成了小暖,满脸都是轻飘飘的难过情绪在蔓延。 有风吹过,路旁的花草全都瑟瑟地抖动。 夏夜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一言不发地陪伴在她身边。 唐糖这才惊觉认错了人,失望和着泪水从她眼里溢了出来,凄美绝决,叫人看了心碎。 唐糖忽然发足追赶着从身边一掠而过汽车的灯光肆意狂奔,在夜色里仰头呼喊:“陈小暖,我要抓紧最后的时间狠狠地念你的名字,把以后不能喊的都先补上!小暖!小暖!小暖!” 唐糖的呼唤如杜娟啼血般在午夜里孤独地回响、盘旋,等不到在乎的那个人的应答。 她绝望地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里,两臂怜悯地紧抱住自己,崩溃地大哭。 夏夜追上来,望着她蹲在地上瘦瘦的泣不成声的背影,心猛然一痛,手伸进口袋里紧紧捏住一张信纸,几次都快拿出口袋,最终又放弃了。 他低着头沉默地站在哭泣的少女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冷风吹来的方向。 哭够了的少女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夏夜一路护送她回到了她外婆的故居,将她安顿好,便默默地离开了,他知道她现在想独处。 今夜的夜晚没有嘈杂的音乐,没有人声鼎沸,它那么温柔沉默,像一个人的思念,把以往这么近又那么远的记忆遗落在旧居里…… 唐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空荡荡的黑暗里。 她流着泪,嘴角微扬,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小暖,我终究还是失去了你。 她一头栽倒在小暖睡过的床上,拉过被子盖上,被子里有一点点难以捕捉的小暖身上的薄荷味道,与记忆里某个片断在悄然吻合。 只是唐糖头晕沉沉的,来不及细细思索,就昏昏睡去。 在睡梦里,唐糖梦见了小暖,梦见他背着她走在长长的夜路尽头,有繁星,有清风,还有他身上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薄荷香。 他侧着头,对她温柔的说:“小傻瓜,你是我甜蜜的负担,我要背着你走完我们共同的人生路。” 可是下一秒,就留她一个人站在黑暗里。 她就在梦里哭,越哭越不甘心,越哭越想小暖。 哭着哭着她就从梦中醒来,脸上泪珠未干。 从来没有一个梦,可以让她这么悲伤,这么心疼。 她一直以为不管以前过的怎样糟糕,只要肯努力,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就会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 现在,她终于明白,除了幸福跟美满,故事往往还有一种结局,叫曲终人散。 唐糖擦去眼泪从床上起来,最后一次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看小暖住过的房间,然后决然地离开。 人生已多风雨,我只是不愿再泪眼朦胧,所以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你的名字从此不再提起,与你有过的快乐尘封在记忆的深处,我不会再苦苦追寻你的消息。 小暖,再见! 当唐糖走出院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夏夜在冷风中徘徊。 他听到动静转过身看着她。 “我要回家。” 夏夜愣了一下。 “我要回我们的家。”唐糖又说。 夏夜总算明白过来,大喜过望:“好啊!” 他看了看面前的女孩子,柔柔弱弱的,很疲惫,很憔悴,于是说:“我背你回去。” 唐糖想起那个让她心碎的梦,果断拒绝:“不要。” 回到他们共同的家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房间,唐糖连早餐也没吃就又睡了。 唐爸爸知道小暖已经走了,担心唐糖会伤心过度,一直打电话给夏夜,询问唐糖的状况。 夏夜告诉他唐糖的反应比他们预期的都好,很坚强,并且她愿意动手术了。 “真的吗?”唐爸爸都快喜疯了,虽然唐糖的病情做手术成功的希望渺茫,但是不做手术百分之百会死,不如赌一把,万一赌羸了呢? “叔叔,我想我们一家人还是住一起吧。”夏夜有些心事重重地说。 “我也有这个想法,唐糖手术风险那么大,万一闯不过呢?”唐爸爸的声音有些哽咽:“最后的日子我肯定想一家人都陪在她身边。这孩子命太差,从小没了妈,现在……” 唐爸爸说不下去了,停顿了好久才说:“等我找人把原来的房子收拾一下,大家全都搬回去吧。” 夏夜长长地松了口气,他打着唐糖的名义搬回去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 两天后,分散的一家人又住到了一起,最高兴的要属唐心,看到哥哥姐姐又回到他的身边,快乐得在家里上窜下跳。 只是阿姨见到夏夜总像是有些怯怯的。 唐糖看在眼里,忍不住背后数落夏夜:“那是你亲妈,你不能对她好点吗?看把她吓的,见到你就像老鼠见到猫。” 夏夜把眼一瞪:“你知道什么!好好养你的病。” “我还想好好读书。”唐糖突然说。 唐糖的这个决定不亚于一枚重磅炸弹被炸响了,全家人为此开了一个临时会议。 唐爸爸对唐糖的决定理论上是支持的,只是心存疑虑地问:“你身体受得了吗?掉了这么长时间的课你跟的上来吗?” “唐糖准备参加艺术类高考,文化课要求低,以唐糖目前文化课的分数绰绰有余,不存在跟不跟的上来的问题。” “说起来轻巧!”阿姨嗤之以鼻,一瓢冷水泼过来:“唐糖有多少年没学绘画了,哪有那么容易考上?” “考不考得上只要尽力就好。”唐爸爸不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给我准备五万块钱,这个时候把唐糖转回到东湖中学,学校肯定不愿意接收,得准备赞助费才能打开一个缺口。” “转什么学?就在她现在读的学校不是挺好吗?”阿姨看上去不太愿意为唐糖花钱。 “现在咱们全家都搬一块儿住了,再叫唐糖去那儿上学,也太舍近求远了,这样来回奔波对唐糖的身体不好。再说五万块钱对咱们家也不算什么,你干嘛舍不得?你现在用的那几个包加起来也不止五万块吧。” 阿姨有些变了脸色,没敢再坚持己见。 在唐爸爸的一番运作下唐糖顺利地返回了东湖中年,就读以前的那个班。 第一天去学校的时候,不知怎的,唐糖心中涌上了一种物是人非的陌生感。 顾昔年和童话双双被学校开除,而小暖……也不在了。 她像只孤雁似的寞落地走进了教室,同学们看到她自发地给她鼓掌,欢迎她回来。 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唐糖的心才好过了一些。 可是当她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到小暖的位置时,被刺痛的不仅是她的双眼,还有她那颗心,在潺潺地流血。 小暖的座位空落落的,只有几本教科书还摞在桌上,形成一道像围墙的屏障。 唐糖忽然觉得胸口上压了一座大山,压得她无法喘息,而她却无法将它说给任何人听。 明明知道自己的身后再也不会坐着自己心中的那个少年了,可是一整天唐糖都出现幻听。 听见小暖在后面很小声地叫她的名字:“唐糖!唐糖!”然后会出现幻觉,自己的头发被人从后面轻轻地扯了扯,——小暖以前上课的时候最爱这样逗她了。 她频频回过头去,每一次看到的都是空荡荡的座位。 小暖不在了,他不会回来了。 唐糖难过的在一个课间趴在桌子上偷偷地无声地痛哭了一场。 下晚自习时夏夜来接她,她跟老班请求,想把小暖的东西带走。 老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空了的座位,点头答应了。 于是唐糖到门卫那里要了一个纸盒,把小暖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往里面放,就连一些卷子、草稿纸她都收拾得很仔细,好像那些都是很重要的东西。 夏夜没有动手帮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收拾完毕后,唐糖害怕遗落什么,把手伸到小暖的抽屉再摸一遍,摸出一张大头贴来,是她和小暖有次出去玩拍的,大头贴上的两个人都笑得很灿烂。 以前唾手可得的幸福现在变得遥不可及,与小暖的过往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 梦醒了,什么都没有。 唐糖背好书包,抱起纸箱的时候,一滴泪突兀地滴落在手背上。 夏夜要帮她的忙,她倔强地拒绝了,吃力地抱着那个纸箱,就像抱着她曾经的欢乐。 下楼梯的时候,因为纸箱阻挡了视线,唐糖一脚踏空,摔了下去,即使这样她仍紧紧抱住那个箱子。 跟在后面的夏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她才没有继续往下滚。 或许摔痛了,坚忍如杂草般的唐糖抱着纸箱坐在楼梯上号啕大哭,夏夜一言不发,只是跟着坐在楼梯上,用力地掰过她的脖子,让她泪湿得一塌糊涂的脸埋进自己的颈窝。 最后,还是夏夜帮唐糖把纸箱送到了外婆家小暖住过的房间,然后牵着唐糖回了家。 一路上,唐糖的手里一直紧紧地握着那张大头贴。 晚上的时候,夏夜在自己的房间看专业书,耳朵却留意着隔壁房间唐糖的动静。 高三真的很累,唐糖做作业一直做到午夜十二点过了才睡。 夏夜这才躺在床上,在黑暗里辗转反侧,不成眠。 夜深人静,白天刻意逃避不去想的事这个时候全都活跃地跳了出来。 夏夜心里清楚,小暖不是地球人,根本就没有什么美国的家,他之所以这么骗唐糖,是因为他已做好为她牺牲的准备。 但是,他怕唐糖知道真相,就算唐糖在他以生命为代价下恢复了健康,他也不要她活在愧疚、心痛里,他希望她和其她的女孩子一样活得没有负担。 所以他宁愿让唐糖相信他在家人和她之间选择了家人,这样唐糖才会渐渐放下他,才有可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即使他不参与,依旧很美很柔软的未来…… 他给不了她的,他希望她在别处得到。 夏夜从枕头下抽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信纸,这张信纸是小暖在机场留给他的,也是他在唐糖痛哭的时候几次三番想拿出来的东西,上面承载着小暖对她深沉的爱恋…… 第七章 你曾路过我心上(23) 信纸上的那些话夏夜已经看了千百遍,但此刻他忍不住把信纸拆开再看: 夏夜,还记得我们在中山公园的那次谈话吗? 我曾说过自从和唐糖相遇之后我就从未离开过她,因为狗是我们的天敌,所以被狗咬得遍体鳞伤的我虽然借着戒指的力量存活了下来,但是为了更快更好的恢复健康,于是我幻化成了被唐糖叫做小黑子的猫——这是我们那个星球的人自救的一种方式。 我亲眼目睹很小的她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样子,一路跌跌撞撞地成长,在生命的泥泞里痛苦挣扎,却没办法伸手扶她一把。 也亲历了她的妈妈从桥上一跃而下,而她就守在桥下,小小的身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任谁来拉也不肯离开,一直哭,哭到天黑都没停,哭到大雨倾盆都没有离开。 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天,她像个被丢弃的小人偶,混沌的呜咽声断断续续,雨水全砸在她身上,她也不挪位,衣服头发全湿了个彻底。 而我就在她的身边,却不能擦去她脸上的泪珠,也没办法为她撑一把伞挡住风雨。 即使命运跟她开了如此荒唐的玩笑,她的心却像丝毫未被黑暗和阴霾侵蚀,再大的苦难在她面前,也不过是上天的考验,她永远都能没心没肺的温柔以待、随遇而安。 当所有人都瞧不起她时,她没有恨任何人,她只是在思考如何才能用实际行动来证明给别人看,她不是没有任何优点的人。 她的人生逆水行舟,却时刻努力活在阳光里。 她接受得了贫瘠现状,也敢于做不切实际的梦,她眼神里有股韧劲,有种无坚不催的力量,怜悯和同情对她来说是空洞的,因为她根本不会被风摧毁。 我认识了她将近十五年,用了近十五年去相遇相识相知,然后去压抑。 亲眼看着她是如何被时光打磨成现在美好的模样,她是怎样被珍藏在我心里,她值得你善待。 请你珍重我心爱的女孩,别让她孤单,别让她飘零,别让她……一个人。 夏夜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好,压在枕头下,在心里说:我会的,小暖。 自从重新返回校园,唐糖发了疯似的开始做题,绘画,常常凌晨了也不肯睡去。 只是画着画着她会走神,明明是要画花卉的素描,但是纸上却跃然出现了小暖的模样,一如往昔地坏坏地笑看着她,似乎在说:“丫头,过来,香一个!” 唐糖怔了怔,眼泪滴落在画纸上,大片大片地洇开,她将画纸揉成一团,倒头睡去时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 原来不知不觉间,闭着眼睛她也可以画出小暖的样子。 终于临近做手术的日子了,为了确保手术前的各种数据准确,唐糖提前三天住进了医院,进行手术前的各种准备工作。 因为她所住的医院是夏夜就读的211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所以一下课他就会跑来看她。 每次他去看唐糖的时候,她总是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睁着大大的眼睛呆呆地看着某个地方出神,而别的病床的病人总是围满了探病的亲属,享受着各种关爱。 叔叔工作很忙,只能在唐糖手术的那一天现身,这一点夏夜完全能理解,可是自己的老妈连个面都不露一下,这令他大为光火,他背着唐糖在病房外的走廊给他老妈打电话,语气相当的不善:“你在家里干什么?” “我……我在看韩剧。” 可是夏夜在电话里根本就听不到一点电视机发出的声音,他心里充满了狐疑,但是在电话里没办法对质,他只得先按捺住这个疑问,生气地说:“你宁愿躲在家里看韩剧也不肯到医院来看唐糖!再怎么说,你现在是叔叔的妻子,唐糖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夏妈妈被夏夜说到痛处,又是心虚又是气恼,强词夺理道:“她现在又不是病得生活不能自理,再说我在医院给她订了营养餐,有吃有喝的,我怎么对不起她了,难道非要我这个做长辈的去医院伺候她这个做晚辈的才叫对她好?” 说完,也不等夏夜说话立刻挂断电话。 夏夜差点没彻底疯掉,他紧紧捏着手里的手机,恨不能把它捏成粉末,如困兽一样在原地转着圈。 一个小护士走到他不远的地方站住,被他有火没地方发的模样吓到,怯怯地问:“你是唐糖的家属吗?” “什么事?” 小护士拿出几张单据递给他:“这是手术费的收费单,你赶紧去交费,明天一大早轮到病人第一个手术。” 夏夜接过来一一的看了看,光前期手术就得五万。 忽然一个疑问涌上心头,他追上还未走远的小护士:“不是交住院押金的时候一并交了前期手术费,怎么又要收费?” “当时我们是要收,可是缴费的女士——”小护士停了停,在心里惴测那个人跟病人的关系:“就是患者的妈妈她只缴了五千的押金,说她们家生意上周转有点不灵,前期手术费用等手术前再交。” 小护士说完,看见夏夜铁青着脸站在原地,有些害怕,赶紧溜了。 夏夜心里已经升起很不好的预感,叔叔资金周转不灵?打死他他也不相信,叔叔久经商场,为人稳重,从不投机取巧,怎么会搞到资金周转不灵的地步? 再说,就算叔叔真的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怎么没听他提起过? 夏夜越往下想就越忐忑不安,总觉得有坏事要发生。 他回到唐糖的病房看见唐糖正对着手机屏幕傻傻地笑着,就连他走到她身边她也一无所查。 他悄悄探头一看,原来她在翻看她跟小暖以前的QQ聊天记录。 他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唐糖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夏夜,猜想到他可能看到她刚才在看什么,有些不好意思,手忙脚乱地把手机藏在枕头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尽量平静地说:“有什么事?” “我们学校临时有些活动,我必须得参加,今晚不能在这里陪你了。” “没关系啦!”病床上的少女眉眼弯弯地说:“我又不是动不了,你放心去忙吧。” 夏夜细心地给她盖好被子,温柔地看着她:“明天就要手术了,闭上眼好好休息,不要再玩手机了。” 唐糖的脸红了红,乖乖地闭上了眼,等她觉得身边很长时间都没动静了,才慢慢地睁开双眼,夏夜早走了。 夏夜一口气跑回家中,家里除了梅姨一个人也没有,她见到夏夜忙迎了上来,一脸焦急地说:“求大少爷帮个忙!” 夏夜疑惑地看着她,反问道:“我能帮你什么忙?” “我老公突然中风了,现在住院,急需用钱,求大少爷把太太拖欠我的一万块钱薪水给了我吧。” 夏夜一听,如五雷轰顶,无法相信地追问道:“你说什么,我妈欠你薪水?” 梅姨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沉重地点了点头。 夏夜怔了一下,旋即冲进了他老妈的房间,把他老妈的梳妆台、衣厨全翻了个底朝天,老妈梳妆台里的珠宝首饰还有名表都不知去向,就连衣厨里几十万元一件的貂皮大衣和名牌限量包包全不翼而飞了。 夏夜像丢了魂一样跌坐在床上,两眼发直。 梅姨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夏夜,心里有些害怕,但又掂记着自己等着救命的薪水,壮起胆来推了一把夏夜,试探地叫着:“大少爷?” 夏夜如梦方醒般看着梅姨,梅姨正期待地看着他。 “你等等。”夏夜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想把自己的银行卡取出来,那上面积攒了他做家教和培优机构的老师所有的收入,正好有一万多一点。 但是他此刻心里矛盾极了,现在老妈连梅姨的薪水都开不出来,证明家里已经没有钱了,如果连自己的这点钱也给了梅姨,唐糖做手术的钱就一分着落也没有了。 夏夜的心里倍受煎熬,可他又实在受不了梅姨忧愁焦灼的目光,最终心一狠,抽出了那张凝聚着他汗水的银行卡交给了梅姨,并且告诉了她密码,让她自己去取。 梅姨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梅姨前脚走夏夜后脚就来到唐心的学校,找到老师,声称家里有急事,给唐心请了假,把他带出了学校。 兄弟两个一跨出学校的大门,夏夜就抓住唐心的双肩,迫不及待地问:“你知道妈妈现在在哪里?” 唐心看着夏夜哇地一声哭了:“自从我上次告诉哥哥妈妈又去赌博了,哥哥回来后大闹了一场,妈妈就生我的气,说我吃里扒外,还说我再告诉你关于她赌博的事,他就不要我了!” “心心!你必须告诉我,不然我们这个家就全毁了,也许连住的房子都会被妈妈输掉,到时全家睡马路!” 唐心一听,眼都吓直了,急急地喊道:“不要!我不要睡马路!我告诉你妈妈现在在哪里赌博。” “哪里?” “红昌路的红叶宾馆。” 夏夜在路上给唐心买了份盒饭,把他送回家里,对他说:“小心心,哥哥有事,晚上可能家里没人,你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自己用微波炉把饭热了吃。” 唐心显得非常懂事:“我知道,哥哥要去医院照顾姐姐,哥哥你去吧,心心是男子汉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夏夜看着唐心纯真的双眸差点掉下泪来,他用力地摸了摸唐心地脑袋,转身毅然地离开。 出了门,他就直奔红叶宾馆。 当他站在红叶宾馆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红叶宾馆的外部装修看起来非常新,似乎开业没多久。 他心里疑惑,这么气派的宾馆里面会暗藏着赌场? 夏夜只顾观察宾馆的情形,完全没有注意到顾昔年恰巧也向红叶宾馆走来,他一眼就看见了夏夜玉树临风的背影,赶紧躲在了阴暗处,偷偷地监视着他。 夏夜沉思了一会儿,不想贸然行动,他给刘警官打了一个电话,红叶宾馆可能暗藏地下赌场。 刘警官严肃地说:“小夜,你提供的情报很重要,我们也接到这样的报警,但每次都扑了个空,你看……” 刘警官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夏夜聪慧,马上猜到刘警官心里在想什么:“是要我做你们的临时卧底,替你们收集证据吗?行,我这就进去。” “小夜,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做卧底挺危险的。” “没事。”夏夜轻松地答道,接着挂了电话。 刘警官总觉得有些不安,夏夜这小子太轻敌了,他立刻叫上小李与他一起赶往红叶宾馆,好随时接应夏夜。 躲在暗处的顾昔年把夏夜的一举一动看了个清清楚楚,虽然隔的远他听不见夏夜在跟谁通话,但是阴险之人智商都很高,不然怎么能想出那么多匪夷所思的害人的毒点子?所以顾昔年用脚趾头都能猜出他是在给刘警官打电话,不禁露出阴狠的笑容,毒辣地盯着夏夜的背影:“小夜,我一直在想着怎么弄死你和小暖,小暖那边我是彻底失手了,没想到你居然送上门了,果然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夏夜装做漫不经心地警惕地四下望了望,暗暗将手里的手机视频和录音打开,从容不迫地走进了红叶宾馆。 刚一进门,前台的一个长相清纯的接待忙戒备地问:“先生,你要干什么?”并上下打量着夏夜,仿佛他很可疑似的。 夏夜泰然自若,他一点也不相信自己刚一进门就露了破绽,倒是这前台接待一看见他就紧张成这样这样,更加让他肯定这个宾馆有鬼。 夏夜一边嘴角翘起,露出一个坏坏的挑.逗的笑,将身子靠在吧台上,脑袋故意向前台接待靠拢过去:“我要干什么?这里是宾馆耶!当然是住宿咯,难道洗脚来了?” 在江城,洗脚另有含意,漂亮的前台接待顿时红了脸,嗫喏地说:“我们这里住宿费相当的高。” “多高?” “最便宜的也要五百块钱一个晚上。” [第七章 你曾路过我心上(24) 最普通的标准间居然要五百块钱一晚上!明显就是拒客人于千里之外。 夏夜刹时明白过来,为什么前台接待见到他会紧张莫名,原来这里不招待陌生人。 果然此地无银三百两! 夏夜一时进退两难,他连银行卡都给梅姨了,钱包里好像不到五百块。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拿得出五百块,别人一样会找借口不让他住宿。 可就这么打道回府,夏夜是一百二十万个不甘心。 “怎么,先生你是住还是不住?”前台接待这时已经镇定了下来,冷冷地问。 夏夜冲着她微微笑,笑得前台心惊肉跳,冷若冰霜的脸渐渐露出了惧意。 “住什么住?他是我的好友!” 夏夜回过头去看见顾昔年一脸阴险的笑走了进来,不禁锁眉,更多的是饶有兴趣,顾昔年怎么出现在这儿了? 只要哪里有坏事,他就像苍蝇闻到了屎臭,不管身在何方也会奋力赶来,他做人渣也挺敬业的。 看来顾昔年这条心机狗在这个可疑的红叶宾馆里很有些地位和身份,那位前台似乎有些怕他,忙低头向夏夜赔理道歉:“对不起,先生,您请上楼。” 夏夜冷笑了一声,用眼神指了指顾昔年:“他是你的上级?不过我跟他不是朋友关系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前台吃了一惊,猛地转过头去看顾昔年。 顾昔年也是一脸的错愕,他完全不能明白夏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不是很想进去一探究竟吗?现在自己助他一臂之力,他怎么把机会往外推呢? 难道,他看出自己的阴谋? 顾昔年倒吸了一口冷气,惊骇地看着面前这位IQ值高得近乎于妖的少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夏夜不屑地斜睨了他一眼,向外走去。 好不容易送上门可以置夏夜于死地的机会顾昔年怎么也不会让它就这么静悄悄地溜走,他忙拦住夏夜,并且恶心巴拉地装出严肃的样子:“小夜,你这就不好了,兄弟哪有隔夜仇,只不过闹了一点小矛盾你不至于记恨成这样,还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夏夜恶心加反胃,凉凉地看着他:“谁会跟你这只心机狗做朋友,你就别死要面子在你的手下面前抬高你的身份。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挽留我是不是别有居心呀!” 顾昔年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他偷眼了一眼前台,她正狐疑地看着他,不禁汗出如浆。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阴谋诡计要泡汤时,忽然峰回路转,夏夜开了金口,用看小丑的目光嘲讽地看着顾昔年:“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邀请我,那我就大发慈悲地进去看看。” 说完调头上了楼梯。 顾昔年看着夏夜的背影,露出得意之色,小夜,只要你上了楼我保证你会死无全尸的! 夏夜一层楼一层楼地察探,红叶宾馆共四层楼,下面三层掩人耳目,确实都是房间,可能是给赌累了的赌徒提供休息用的。 上了第四层就听见每间包房里传来哗啦啦的麻将声,夏夜猜想这就是赌场,他一间房一间房偷窥,顺便拍视频,发现里面居然有不少在电视里看到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参与赌博,现在疯魔狰狞的模样跟电视里的谦谦君子判若两人。 他每间房都偷看到了,就是没有见到老妈的影子。 难道老妈输光了钱离开了? 他正准备功成身退,悄然离开,却老觉得不对劲。 他记得他站在红叶宾馆外时明明记得楼层的高度有五层,怎么现在只剩四层了?另一层去哪儿了? 夏夜疑窦丛生,他的视线缓缓移动。 蓦地,头上的天花板引起了他的怀疑,有一处居然隐隐有一道很不显眼的灯光透了出来,那道灯光几乎与四楼走廊里的灯光溶于一体,不是特别仔细留意根本发现不了。 夏夜再怎么成熟稳重,足智多谋,也不过十八、九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心里还是激动不已。 他个子高,伸手去碰那片有光亮透出的吊顶,里面立刻传来一个声音:“等一下。” 夏夜马上停止了动作。 不一会儿,吊顶开了个很大的出入口,由出入口里伸下一把梯子。 夏夜迟疑了一下,爬了上去。 他刚一上去就听到了惊天动地的摇色子声,欢呼声,骂娘声……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原来失踪的五楼在这里! 夏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五楼没有一间房,整个空间完全敞开,许多赌红了眼的赌徒围着不同的桌子猜单双的,摇骰子的,还有赌四门方宝。 夏夜在疯狂的人群里缓慢地移动,一面偷拍视频,一面搜索着他的老妈。 终于,他看见了他老妈,平日一副养尊处优贵妇模样的老妈,此时不计形象挤在一群光着上身、五大三粗、长相惊悚的男人之间,像个疯子一样大喊着:“开大!开大!” 夏夜暗暗录好视频,两眼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周围,不着痕迹地把他拍下的视频发送到唐糖的QQ上。 顾昔年骤然出现在红叶宾馆,又不遗余力地请自己进来,并且一路来到这隐蔽的赌场有如天助般顺利,夏夜不可能不防范这只心机狗。 他走到他老妈跟前,看见她面前摞着好几摞厚厚的赌资,少说也有十几万块钱,顿时火起,唐糖孤零零地躺在医院里等钱救命,自己的败家老妈竟然拿这么多钱赌博! 看她两眼通红、神情紧绷,特别想翻本的样子,应该已经输了不少。 夏夜气恼地一把址下他老妈肩上的包包,把她面前的钱往包包里装,处于疯癫状态的老妈这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居然就在身边,马上吓得噤若寒蝉。 先是与他老妈同桌的赌徒停了下来,惊诧莫名地夏夜,然后是其他赌桌的赌徒也一脸雾水地看着他。 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有人在捣乱!” 立刻不知从哪里冲出几个打手模样的人朝夏夜扑了过来。 夏夜这时已经把钱都装进了包包里,见那群打手已到跟前,双手往赌桌上一撑,整个人腾空而起,双脚旋转着在空中一顿猛踢,把那几个打手踢翻在地。 他双脚落地,立刻拉起呆若木鸡的老妈往出口冲。 从出口处的木梯上有几个打手正往上爬。 夏夜大叫一声,飞起一脚踢中最上面那个打手的面颊。 那个打手惨叫一声往下滚去,产生了多米诺效应,后面的打手也连带着全滚了下去,木梯经不起折腾,断成了两截,掉到了楼下。 夏夜拖着老妈奔到出入口,自己先往下跳,然后叫老妈跳。 从出入口到四楼的地板不过三米的距离,老妈一是娇滴滴的女性,二是一把年纪了,老胳膊老腿,怕跳下去摔个半身不遂,吓得半死,趴在出入口只知道哇哇乱叫。 夏夜在底下看得清清楚楚,刚才被他一顿旋风腿撂翻在地的几个打手向他老妈扑来,心中大惊。 如果老妈被人抓住,自己受制于人,母子两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向上一跃,把惊恐得只会尖叫的老妈直接拽了下来,随后赶到的打手扑了个空。 老妈吓得紧闭双眼,在空中连连尖叫,张牙舞爪,生怕自己掉地上摔出翔来。 可是半天就不见自己落地,这不符合自由落体运动呀。 她疑惑不解地睁开眼睛,蓦地发现自己正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抱住。 她像不认识夏夜似的,吃惊地瞪大眼睛,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孔武有力,居然抱得动我这个当妈的。 夏夜嘴手狂抽地看着怀里的老妈,耐着性子说:“麻烦母亲大人下来,我们还要逃命!” 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老妈放地上,对准刚才摔下去现在又爬起的几个歹徒三拳两脚,让他们再一次躺地上了。 老妈正在惊怕,夏夜拖着她直往楼下跑,一直跑到了一楼大厅,一眼看见顾昔年和峰少在一起。 在他们身后是十几名膘肥体重的打手。 母子两停下了脚步。 “咦~这位不是唐夫人吗?”峰少看着夏妈妈微皱着眉说。 “对!对!是我!”夏妈妈激动地应道。 后面传来纷杂的脚步声,被夏夜甩掉的那些打手全都追了上来。 现在他们母子俩腹背受敌。 峰少扬扬手,示意夏妈妈背后那些蠢蠢欲动的打手不要轻举妄动。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夏夜,他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知道他拳脚功夫的利害,现在跟唐夫人在一起,他自然猜得出他俩的关系,他虽然跟唐爸爸并无什么生意往来,但是同在商界里摸爬滚打,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不太想和他结什么怨。 于是转而微笑着对狼狈不堪的夏妈妈说:“你这是要走吗?” “不行吗?”夏夜的嘴角弯起迷人的弧度,眼里却是如刀般凌厉的光。 峰少败下阵来,他故作优雅地说:“行!怎么不行!” 说着,侧开身子,表示放他们走。 夏夜和他老妈刚往外走了两步,顾昔年忙叫了一声:“慢!”他绝不能让他的阴谋功亏于溃。 夏夜立刻警惕地看着他,疯狗要咬人了。 他握住老妈的手暗暗加大了力度。 “峰哥,他是奉刘警官来取证的。”顾昔年一副贱相在峰少面前讨好卖乖:“你如果放他走就等着坐牢吧。” 顾昔年阴险地煽风点火道。 “哦?”峰少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命令夏夜:“把你的手机交出来!” 夏夜冷笑,面对这个比他大十几岁的男人他一点也不畏惧,看他的眼神或多或少一点带些轻视的味道,这令峰少很不爽。 “你是谁呀,叫我交我就交,那我不是太没面子了?” “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峰少眼里凶光直冒,对着那些打手做了个“上”的手势,打手们立刻蜂拥而上。 夏夜大喝一声,拳脚并用,虎虎生威,动作敏捷,反应迅速,居然把包围圈撕裂了一个大口子,拉着老妈就往外冲。 顾昔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不能放夏夜走,他如螳臂挡车一样张开双臂挡住夏夜的去路。 他这种无耻的举动佛看了都有火! 夏夜劈脸给了他一耳光,顾昔年又矮又瘦,被扇得原地打转。 夏夜牵着老妈与他擦身而过,犹不解气,回头一脚踹在顾昔年胸口上,这种人渣就是一脚踢死他都是便宜他了! 顾昔年被踹得身子向后飞去,与追赶过来的打手撞在一起。 夏夜趁此机会拖着老妈跑到大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拦了一辆的士,他刚把老妈塞进的士里那群打手就赶到了,他们四面包抄过来,团团拦住出租车,有的甚至去拉车门,想要把他老妈从车子里拉出来。 夏夜拼尽全力将那群打手暂且打退,把装钱的包包扔进了的士内,命令机司:“快开车!” 被围困的司机早吓坏了,立刻抓住机会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夏妈妈从车窗里探出头,凄厉地喊了声:“小夜——” “把那些钱给唐糖治病!” 夏夜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就被那十几个打手团团围住,夏妈妈不管怎么努力都再也看不见她心爱的儿子一眼了,忍不住嚎啕大哭。 夏夜终究寡不敌众,被打手们抓到了峰少的面前。 峰少冷笑着看着他:“不是挺能打吗?接着打吗?” 夏夜用更冷的眼神看着他,就像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他从容从迫地擦擦嘴角的血迹,轻飘飘地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干嘛那么多废话!” “现在你还敢嚣张!我替峰哥来教训你!”顾昔年就像虎落平阳遭犬欺的那只恶犬,丧心病狂地扑了上来,想狠狠扇夏夜一耳光,以雪前耻。 夏夜就算再落魄也轮不到一只狗来动他一根毫毛,他闪电出手,抢在顾昔年之前迅速扇了他两个耳光。 顾昔年那种猥琐单薄的身子哪经得起夏夜的两巴掌,立刻以乌龟的姿势四脚朝天地摔在地上,半天翻不了壳,引得那些打手哈哈大笑。 第八章 竹马少年郎 相濡共以沫(1) 我依恋的少年爱穿白衬衫,笑起来很温暖。 我眷恋的少年爱穿水蓝衬衫,笑起来很可爱。 一个温暖了岁月,一个惊艳了时光。 惟愿我们的青春静好,不说悲伤。——包子少女逆袭记 “好了!都别笑了!”峰少有些愠怒:“把这小子的手机给我搜出来!” 立刻有几个打手捉住夏夜,强行从他身上抢走手机。 顾昔年从地上爬了起来,幸灾乐祸地笑着。 他要的结果就是这样,故意放夏夜进峰少的地下赌场拍照搜集证据,然后背地里告诉峰少,借峰少的手除去夏夜,这样自己还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可以借此机会讨好峰少,取得他的信任,最好能把自己欠的一身赌债全免去…… 顾昔年自从掌握巨人集团的秘密,并以此为要胁,争取到高薪,沾沾自喜,以为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他聪明的人了,只有他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别人对他却束手无策。 殊不知,姜还是老的辣,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代价。 当他如愿以偿地拿到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高薪的时候,身边适时地出现了一个损友,一步一步诱惑着他来到了峰少的地下赌场。 跟所有请君入瓮的情节一样,首先给顾昔年甜头,让他大赢,这样才会勾起他的贪欲,何况他的贪欲比普通人强烈许多,很快他便深陷进赌潭里不能自拔,那份高薪还没有在手上捂热,便全部交给了赌场。 为了翻本,顾昔年利用银行卡透支,最后形成了峰少想要的恶性循环,越输就越想嬴,就会筹集更多的资金来下注,妄图天方夜谭般在赌场来个逆袭,但是结局就是借的债务成了滚雪球,越滚越大,最后变成了雪崩,将他深埋其中,这时候他才幡然醒悟自己中了峰少的计。 可惜,醒之晚矣,他已欠下银行近三十万的债务,以及赌场的债务二十万元——这二十万元赌债峰少“大发慈悲”只要他偿还一半即可,另一半债务要他无偿为他工作三个月抵消。 那一刻,顾昔年彻底明白自己想要跟峰少较量太自不量力了,三个月他就能帮峰少完成他所有的违法计划,到时他的空壳公司很可能逆转,而他顾昔年则“良弓藏,走狗烹”,利用完毕扫地出门。 这就意味着他再次失业,这是他最不想预见的,他现在只想紧紧抱住峰少的大腿,管他干的是不是违法的事,只想跟着峰少分一杯羹,把所有的赌债还了。 因此他才想出这个两全其美的计策,既可以除去夏夜,又可以在峰少面前讨好卖乖,以示他是他一条忠心耿耿的走狗。 但是,令他心生不安的是,夏夜仍旧平静从容。 顾昔年在心里冷哼一声,待会儿峰少要是看了你拍的那些内容,一定会把你杀人灭口,看你到时再怎样继续装淡定! 一个打手把抢到的手机毕恭毕敬地呈上给峰少。 峰少面若寒霜地接了过来,点开手机视频、图片,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脸色居然慢慢地缓和下来,把手机扔给夏夜,警告道:“你可以走了!但是今天你所看到的不要对外透露一个字!” 夏夜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就要离去。 顾昔年慌了神,忙问:“为什么放他走?” 峰少凉凉地鄙夷地看着他,讥讽道:“你真的很爱乱咬人,就是狗见了你估计都要甘拜下风!他手机里任何关于赌场的图片都没有,我扣留他干嘛,不是没事找事吗?” 他忽然阴鸷地看着顾昔年:“你小子是不是没安好心,故意做个圈套给我钻,好让我引起警方的注意!” 峰少的话一落音,那群打手就不怀好意地将他团团围住。 顾昔年脸刷的一下惨白,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峰哥,我真的是为您着想,我亲眼看见夏夜跟刘警官通过话,不信你查他的通话记录!” 夏夜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顾昔年这只心机狗居然暗暗监视他,所以自己只删去了收集的地下赌场的证据,而没有删去他和刘警官的通话记录。 如果被峰少看到,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趁着峰少将信将疑之际,是唯一的突围逃跑的机会,夏夜连环旋风腿踹倒挡住他去路的两个打手,夺路而逃。 夏夜这一逃间接印证了顾昔年的话,那些如狼似虎的打手全都追了上去,一场混战在所难免。 这一次夏夜抱着拼个鱼死网落的决心,以一敌十几名壮汉,居然叫他成功突围,顾昔年却出人意料地拦住他的去路。 夏夜眉心骤然兀起,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这个心机狗要耍什么毒计? 他刚这么想,顾昔年狞笑着把背在后面的手猛地抽到前面,他手里拿着一瓶喷雾不停地对着夏夜喷着。 夏夜来不及屏息,吸了几口,只觉全身发软,意志涣散,视线渐渐模糊中他看到顾昔年用一条湿毛巾堵住自己的嘴鼻一直在奸笑…… 打手们捂着口鼻迅速围拢过来,一个还用脚踢了踢夏夜,他没有任何反应。 另一个打手笑嘻嘻地对顾昔年说:“还是你小子狠,一瓶麻醉喷剂就撂翻了这个难对付的家伙!” 峰少阴沉着脸走过来,眼神复杂地看着顾昔年:“你确定这小子是刘警官派来的卧底?” “这一点我敢肯定,并且,我还敢肯定他收集到的证据早已传给了刘警官!” 峰少右眉猛跳了几下,对两个打手沉声命令道:“把他给我带到南望山的地下室去!” 那两个打手拖着昏迷不醒的夏夜上了一辆面包车,绝尘而去。 ————★————★————★———— 唐糖正睡得迷迷糊糊,手机叮了一下,她的心一阵狂跳,是小暖发消息过来了吗? 可是下一秒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全是失望,在心里痛楚的对自己说,不可能再有小暖的消息了! 然而,她还是带着几分诡异的期待,点开QQ,是夏夜发来的消息。 奇怪,怎么都是些视频或者图片? 唐糖点开那些视频观看,越看越纳闷,夏夜干嘛发这样的视频给自己? 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不知为什么,莫名感到慌乱,夏夜不同于小暖,他不会发些无聊的东西逗她开心或是给她解闷。 她下意识地准备在联系人一栏里点通夏夜的电话,但是在最后关头她终是没有按下去,总觉得那些视频或者图片在暗示着什么,但倒底暗示着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唐糖忽然发现,在危急的时刻她能依靠的人好少,老爸在出差,远水解不了近渴,唐心太小,还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孩子,至于阿姨,最好不要惊动她,万一夏夜没有出事,一切不过是自己多疑多虑,让阿姨虚惊一场,一定会被骂死的。 万般无奈,唐糖想到了刘警官。 她拨通了刘警官的电话,把心里的担忧告诉了他。 “你现在赶紧把夏夜传来你的视频、图片全传到警局来。如果有可能,麻烦你赶到红叶宾馆。” 不知是不是唐糖过于敏感,她老觉得刘警官严肃得过分。 她按刘警官所说的把那些视频和图片传给了警局,便匆匆忙忙往红叶宾馆赶去。 还没到红叶宾馆,唐糖就看见那里火光冲天,她的心一沉,跑了过去,正如她所猜测的一样,着火的是红叶宾馆。 她有些惊慌地停住脚步,骇怕地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刘警官和顾昔年向她走了过来。 唐糖的目光只在刘警官身上停留了一秒钟,便长久地落在了顾昔年身上。 她戒备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 刘警官扫了一眼身边的顾昔年,脸上露出微不可查的一丝厌恶,对唐糖说:“据知情人报案,夏夜被峰少抓走了,我们现在要去巨人集团,你要不要一起去?” 唐糖迷惑地看着顾昔年,他是那个“知情人”?他会那么好心? 她跟着刘警官来到巨人集团,豪华的总裁办公室早就人去楼空,员工们人心惶惶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面色凝重小声议论着什么,见到有警察出入,全都三缄其口,惊恐地看着他们。 刘警官在唐糖耳边悄声说:“顾昔年报案,夏夜为了把他老妈从赌场里解救出来,潜入赌场取证,不幸被发现,抓到南亚山的某处地下室,现在生死不明。” 唐糖听到“生死不明”几个字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刘警官及时扶住她,看着她如纸一样白的脸和一头的虚汗,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唐糖努力支撑住自己:“我没关系。” 刘警官观察了她一番继续说道:“顾昔年还举报峰少商业诈骗,以及操纵股市。” 他话里有话:“这次他可立了大功,就是有些过,也可以将功抵过。” 唐糖惊疑地看着刘警官:“你是说——夏夜被抓走跟顾昔年有关?” 刘警官点点头:“的确如此,是顾昔年亲口承认的,他说他本来想借峰少的手狠狠教训夏夜一顿,当然仅仅只限于皮肉伤,可是后来他发现事情失控,所以及时自首报案,因为他认罪情节良好,并且检举揭发有功,即使夏夜有个什么不测,他也基本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为什么?”唐糖不可思议地问。 “他在整件事里只起到煽风点火的作用,并没有参与真正的非法拘留他人事件,我们根本拿他没有办法!” “这就是他阴险狡诈之处!”唐糖恨恨地说。 “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出夏夜。”刘警官低下了头,沉痛地说:“夏夜搞成这样我也有责任,是我要他做的警方临时卧底。我现在就带人去南亚山,就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夏夜找出来。” “我也去!” 刘警官看了她许久,劝道:“我看就算了吧,你脸色太差,我怕……你到时体力不支,我们还要分散警力照顾你。” 虽然刘警官嘴下留情,那句“你去只会添乱”并没有说出口,唐糖的心还是一凉,浑浑噩噩地一路飘回了家,阿姨正抱着唐心痛哭流涕,见到她就像见到主心骨,泪眼婆娑地扑了过来,一把抓住唐糖,告诉她是:“小夜出事了!” “我知道,刘警官正在想办法救他。” “他不会有事吧?” 唐糖看着阿姨殷切的双眸,只得强压住内心涛天巨浪般的悲伤和担心,竭力扯出一个笑容,替阿姨擦去泪水:“刘警官说没事的,顾昔年告诉他说夏夜被关在南亚山的某个地下室,只要有范围,警方找人会不太难吧。” 阿姨听到顾昔年三个字,停止了哭泣,一脸深表怀疑地看着唐糖:“他会那么好心让警方去救夏夜?别忘了,他是怎么丧心病狂绑架你,还要置你于死地的!并且,小夜去救我的时候峰少本来是要放了我和小夜的,是顾昔年跳出来阻拦,才使得小夜——” 阿姨说着又痛悔地哭了起来,但没哭几声,她就狠狠地抹去眼泪,眼里全是仇恨的光芒,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他当时看小夜的目光,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打死我都不相信他会协助警方去救小夜!” 唐糖如醍醐灌顶般心头猛地一震,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正要捕捉思维里这点不明朗的猜测时,唐心满脸是泪的抱着他妈妈的包包站在她的面前。 “这是哥哥拼死叫妈妈带回来给你的。” “里面是什么?”唐糖摸着包包,略显惊讶地问。 “钱。哥哥从赌场里抢回来的钱,给姐姐看病用。”唐心稚嫩的声音答道。 唐糖顿时僵住,两眼直直地盯着那个包包,渐渐的,眼里蓄满亮晶晶的液体,蓦然,一颗泪珠从眼角淌下,继而两颗、三颗……满脸都是泪珠交错。 “姐姐,你哭了么?”唐心歪着脑袋偷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 唐糖擦了把眼泪,对唐心和阿姨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凄美哀伤:“我出去一下。” “去哪里?”阿姨有些紧张地问,已经有个儿子生死不明,她不想女儿再出事,尽管这个女儿不是她亲生的,可是这么多年,终究是有感情的。 她马上意识到唐糖出去很可能是为了夏夜,忙阻止道:“一切等你爸回来再说,你身体不好,别瞎跑。” 第八章 竹马少年郎 相濡共以沫(2) 唐糖凄然地笑了一下,任由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滚落,一向很乖的她这次没有听阿姨的话,推开大门,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 夏夜从小到大已经为她做了那么多,如今,就算是仅从道义上来讲,她也必须帮他一次,哪怕赔上性命。 她已经亏欠了小暖,不想再亏欠夏夜了。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雨,唐糖出门的时候只顾着伤心,直到走到楼房外才发觉,她也不想上楼去拿伞了,淋病了就淋病了吧,如果自己死了,就不用给任何人添麻烦了! 只是,雨会洗刷掉一切痕迹。 唐糖猛地想到这一点,立刻发狂一样在雨里奔跑,只盼望在雨还没下多久也没下多大的时候到达红叶宾馆,那里是夏夜出事的第一地点,夏夜那么聪明睿智的人不可能不留下些什么线索好让人来救他。 刚刚出过事的红叶宾馆附近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这样正好,可以没有干扰的寻找蛛丝马迹。 唐糖弯着腰,只要是红叶宾馆附近,哪怕一根柱子、一块地砖她都不放过。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唐糖终于在一块地砖上发现用石头划出的三个淡得不能再淡的字,她蹲下来仔细地辩认:南望山。 唐糖看着这三个字顿时泪如雨下,夏夜力气很大,用石头刻字不可能这么浅淡,可见他当时的情况有多糟糕,就是这三个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字都是他拼尽全力留下的。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唐糖的脑海,发出焦灼的气息。 南望山与南亚山一个在江夏一个在天心州,背道而驰的两个方向,相差这么远,顾昔年究竟是有心误导还是真的听错了? “他有那么好心?” 阿姨的话不断在她耳边重复,让她如坠冰窖。 顾昔年这条毒蛇果然阴险,玩起了文字游戏,一字之差就把刘警官的所有警力全调到错误的地方,即使追究起来他也可以推个一干二净,一句“自己听错了”就可以全身而退! 心机狗就是心机狗! 它随时想害人的阴险本质根本就不可能改! 这一字之差,南辕北辙,很可能耽误救夏夜的最佳时机,使他陷入危险的境地。 顾昔年他杀人于无形! 唐糖只觉自己像陷在了一个孤岛,说不出的绝望,冰冷的风雨中,她的肩膀渐渐开始发抖,连泪都不想再流了。 面对这样一只残忍的心机狗,她能做的可以做的就是坚强,就是和他搏斗到底,狭路相逢,勇者胜! 待到唐糖重新站起来时,她感到眼前一阵发黑,一只手扶住了她。 她本能地侧头去看,顾昔年在她头上撑着一把伞,含笑看着她。 如触电一样,唐糖闪电般地躲开他。 顾昔年无奈地笑了笑:“唐糖,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唐糖紧盯着他,一只脚偷偷地用力磨着地砖上的三个字,她绝不能让他看到那三个字。 然后,她转身跑进雨幕里,钻进路旁的一家商场,一口气跑进了女厕所,给刘警官打电话。 电话一通,她就迫不及待地说:“我知道小夜在哪里了!” 刘警官这里地毯式的搜索一点发现也没有,早就心急如焚,听到唐糖的话大喜过望:“你找到夏夜了吗?他在哪里?” 唐糖哭着说:“没有,但我知道他不在南亚山,而是在南望山。” 电话那头刘警官怔了怔,恨意深重地忍不住爆粗口:“婊砸养的!顾昔年那小子果然不是一般的阴险毒辣!我马上带队赶过去!” 一想到刘警官从青山赶到江夏,即使路上畅通无阻也得四个小时不止,唐糖就止不住担心,这漫长的四个小时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她决定先去南望山,只有离夏夜尽可能的近些,她的心才会稍稍好受些。 她刚准备走出女厕所,就看见顾昔年靠在厕所外的一堵墙上,刻意在等她。 唐糖明白这种“等”其实就是监视。 他在心虚!他在害怕! 唐糖更加肯定南望山被他说成南亚山根本就不是无心之错,而是故意为之,好拖延时间,让夏夜陷入危险的境地! 唐糖缩了回来,一咬牙,使出浑身解数从汽窗窗口爬了出去,跳在外面的水泥地上,很少运动的缘故,脚落地的方式不对,两条腿震得一麻,差点跪地上了。 唐糖不敢停留,跛着腿跑到大街上拦了一辆的士直奔南望山。 “姑娘,南望山很大,你说具体点行不。”司机大哥耐心地说。 唐糖一时愣住,夏夜留下的线索就那么多,她真的答不出。 她想了想说:“就是有地下室……” 她说到一半没有继续往下说,这样描述司机哪找得着北? 但是出乎她意料地是司机问道:“你是不是说的巨人集团在南望山投资的别墅项目,就那儿有地下室。听网上谣传,巨人集团投资的这个房地产项目一套房子也没卖出去,据说亏大了。” 唐糖嘴里轻飘飘地说着:“哦哦,就那里。”心里其实激动不已,这就对得上号了。 巨人集团在南望山的别墅项目一套都没有卖出去,证明那里荒无人烟,如果那里发生点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 也就是说…… 唐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一个劲地催促司机快点再快点。 再说顾昔年脸不要皮不要地守在女厕所,左等右等都不见唐糖出来,只得拜托清洁大妈进去看看。 清洁大妈被他缠着央求不过,只得勉为其难地进去草草看了一遍,说了声:“没有人。”便去干活了。 顾昔年向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撒谎成瘾便以为天下人都跟他一样没有诚信。 他根本不相信清洁大妈的话,没人?难道唐糖长翅膀飞了?就算长翅膀飞走也得从他把守的女厕所门前过,他怎么会看不见?是你丫的根本就没有帮大爷我看吧! 于是,他鬼鬼崇崇地向四周看了看,没有人,赶紧溜进女厕所亲自检查。 偏偏就有个女生解决完毕从格子间里出来,一眼就看见顾昔年正一个格子间一个格子间偷看,当场吓得花容失色,边呼救边往外跑。 马上有隔壁男厕所见义勇为的男士抢过清洁大妈的拖把对顾昔年围追堵截,还一个劲地用拖把猛戳他。 顾昔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脱,站在商场外左思右想,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唐糖很可能趁乱溜了,她究竟躲着他去了哪里?她刚才一直蹲在地上看什么? 顾昔年又到唐糖刚在蹲过的地方细心地检查了一遍,一无所获。 尽管这样,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夏夜太聪明,一定给唐糖留下了什么线索,而这条线索也许只有唐糖才看得懂,看得到! 不然她刚才见到自己怎么是刻骨仇恨的眼光? 她是不是已经知道夏夜的下落? 一想到这一点,顾昔年立刻紧张起来,绝不能让唐糖这么快找到夏夜,并救出他!那样会破坏他完美的计划。 他回忆起夏夜被打手们带走之后的事来。 那时峰少也准备离去,他临走时看顾昔年的那种不信任、玩味的眼神让顾昔年心里涌上了强烈的不安感。 他困曽犹斗般围着红叶宾馆来回走了几圈,眼里闪出凶光,森然冷笑道:“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他偷偷地溜进红叶宾馆,跑到五楼放了一把大火。 他这样做一箭两雕。 他相信,夏夜收集到的地下赌场的证据肯定已经传送到警方,峰少被捕不过是迟早的事,本来他想背靠大树好乘凉,搭搭顺风车,弄几个来路不明的钱来偿还赌债,以解燃眉之急。 但现在大树倒了,他决定来个墙倒众人推,出卖峰少。 这样做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自己自首,主动承认因为唐糖的缘故争风吃醋有想借峰少的手教训夏夜一顿的动机——因为逃走的夏妈妈亲眼见过他想陷害他儿子,以后也一定会向警房这么说,与其到时被动,不如自己现在主动,这样四两拨千金化险为夷,逃脱法律的制裁。 顾昔年自首的时候顺便揭发峰少开地下赌场、商业诈骗、操纵股市的罪行,一是为自己躲过法律追究增加砝码——法律不总在宣扬自首认罪态度好,交待的彻底,检举他人立功,都可以将功折过吗? 万一自己百密一疏,有没注意掩盖的地方,自己检举立功就相当于多了一道护身符。 并且还可借此机会除去峰少,就相当除去一个情敌,每次只要一看见童话跟他不清不楚地交往,他心里又是妒忌又是替童话不值。 而且还可以一洗“胯下之辱”。他顾昔岂是久居人下之人?就算暂时屈居,他峰少也应该英雄惜英雄地对待他,而不是把他当作一只摇尾乞怜的走狗对待! 顾昔年之所以忍了这么久,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旦报仇一箭封喉,直接置他峰少于死地,这就是他轻慢他的代价。 更重要的是除去峰少,他就不用偿还他在赌场欠下的那二十万的赌债了。 至于他为什么要放那把火,就是要把事态闹大,这样才会让峰少惊慌,人在惊慌的时候最容易失去理智,说不定就会对夏夜杀人灭口! 这样一来,小暖走了,夏夜死了,不会再有人来保护小贱.人唐糖,自己想怎么摆弄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就是顾昔年绞尽脑汁想出的完美计划,所以他一定要阻止唐糖,不让她救出夏夜。 他对唐糖的性格了如指掌,就算她把夏夜的下落告诉了刘警官,她也不会安心地在家坐等夏夜的消息,一定会亲自去救夏夜的,那么这时她应该在赶往南望山的路上。 顾昔年忙乘上了去南望山的公汽。 南望山位于江城的郊区,从顾昔年所处的市中心到那里要转乘两次车,路上会浪费不少时间。 但是顾昔年顾不了这么许多,第一,他欠的赌债太多,根本没钱打车,第二,他想唐糖只知道夏夜在南望山,并不知道具体方位,可南望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找个人如同海里捞针,所以他没必要急着赶时间。 但是,他做事一向谨慎,为防万一,他声称自己手机没电了,向一个乘客借了手机给峰少打了个匿名电话:“有人正赶去南望山救夏夜。” 的士司机载着唐糖到达巨人集团在南望山的别墅项目时,夜并不深,刚过八点。 大概因为下着雨的缘故,再加上别墅无人居住,所以显得那里特别阴森恐怖,就像到了鬼城一样。 唐糖惊恐地看着窗外,迟迟不敢下车,直到司机催促:“姑娘,你是不是该付车费下车走人了。” 唐糖清醒过来,一面抱歉地“哦哦”着,一面把手伸进口袋里,拿出钱包,付了车费。 司机等她下了车就绝尘而去。 唐糖一个人站在黑漆漆的别墅群里,心里充满了恐惧,但是一想到夏夜正等着她去救他,她就没那么害怕了。 还好雨停了,唐糖在黑得伸不伸手都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小心翼翼地踩着泥泞一户一户地摸过去,将耳朵贴在墙壁或地下聆听动静。 忽然传来“吱呀——”门被推开的声音,唐糖赶紧蹲到一丛矮矮的树木下,瞪大眼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幢黑漆漆的房子有一点移动的昏暗的灯光,想必是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发出的光。 光影里恍动着两个如同鬼魅的人影。 寂静的夜晚任何一点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那两个人说话声音并不大,但是字字句句传到了唐糖的耳朵里。 “老板一时半会儿不会来,咱们先出去吃顿饭,TM的,饿到现在真受不了!”一个人影抱怨地说。 “那小子不会跑了吧。”一个声音担忧地说。 “那小子被姓顾的那小子喷了不少麻醉剂,一时半会儿根本恢复不了体力,而且又被五花大绑往哪里跑?你真当他是孙悟空神通往大呀。”另一个说。 “别说,姓顾的那小子心真狠手真辣!” “所以老板才提防他,不是看他懂点电脑技术,早就要他滚蛋了。” 两人边说上了别墅旁一辆面包车离开了。 唐糖暗暗握紧了拳头,在心里痛骂顾昔年,果然卑鄙无底线! 唐糖谨慎地等了等,四周除了偶而一声虫鸣再也听不到别的什么声音,她才大着胆子从藏身的地方出来,悄悄地来到那幢别墅的地下室门口,壮着胆子敲了敲门。 第八章 竹马少年郎 相濡共以沫(3) 唐糖停下来,屏息凝神聆听地下室里的动静。 里面静悄悄的。 她不由得忐忑起来,忍不住胡乱猜测,夏夜该不会…… 她不敢往下想,可心里的阴霾越积越厚。 她又敲了敲门,里面仍旧没有一点声响。 她贴着门低低地呼唤:“夏夜——你在里面吗?” 她一连喊了两遍才听到夏夜犹疑不定的声音:“唐糖,是你吗?” “是我!”唐糖听到夏夜的回答喜极而泣,忙忙地应道。 “你不要哭,我很好。”夏夜双手、双脚都被粗大的绳子牢牢地捆住,根本就站不起来,只好一点一点蹭到门边,安慰痛哭的少女。 “你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顾昔年那个渣男非常歹毒,故意把刘警官他们指到南亚山去了,我是发现你留下的三个字找来的,刘警官他们正火速往这里赶。” 夏夜一听急了:“你赶快离开!等刘警官来救我!” “不要!我也可以救你!”唐糖擦了把眼泪,坚定地说:“看守你的人都去吃饭了,这会儿挺安全的。” “你救不了的,门锁着呢!听话,快回去!”夏夜命令道。 唐糖伸出手在门上摸了摸,摸到一把巨大的挂锁:“不要紧,我找块石头砸开锁。” 她不再听地下室里的夏夜像个唐三藏一样喋喋不休地劝她赶紧离开,用手机照明,在周围寻找砖头石块。 还好,她很快就找到一块坚硬的石头,走到门边用力地砸着那把挂锁。 “当!”一声惊天动地,屋里屋外的人全吓了个半死。 夏夜在室内焦灼不已:“唐糖,你还是走吧,不要我没救出来,你也被抓进来了。” “我不怕!总好过不知道你的安危提心吊胆!” 少女说着又用石块用力地砸着门锁。 砸门的声音在黑漆漆的环境里显得特别瘆人,但是唐糖全然不怕,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救出夏夜。 如果救不出,她宁愿和他关在一起,总之两人要一起进退,共存亡。 她知道自己很不理智,可是夏夜如果有个什么不测,她要理智干嘛? 黑暗中,石头砸下去的时候经常砸到她握着石头的手指尖,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她似乎感觉不到,只知道狠命地砸锁。 忽然“当”一声后面紧接着“咣当”一声,是铁块坠地的声音。 唐糖大喜,用手一摸,门锁果然被她砸掉了。 她忙推开门,借着地下室里昏暗的灯光她看见夏夜被捆得像个粽子躺在门边。 “夏夜——”唐糖激动地喊了一声。 “唐糖——”夏夜心疼地看着浑身湿透、似在发抖的少女关切地问:“你……没哪里不舒服吧。” “我很好。” 唐糖轻快地答道,扑到他身边替他结绳子。 无奈绳子系得太紧,唐糖本身力气就小,又加上刚才砸门出了力,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结开绳子,急得眼泪直掉。 “你去那个工具箱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剪子之类的。”夏夜用下巴指了指墙角的一个箱子。 唐糖忙跑过去翻找,总算找到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使劲的用这把钝剪刀锯捆住夏夜手腕的绳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锯开了。 夏夜的手一得到解放,他就三下两下解开捆住脚的绳子,准备站起来,却蓦然发现两腿软得有些站立不住,幸亏一旁的唐糖用自己单薄瘦弱的身子架住他,他才没有摔倒。 夏夜狠狠地笑了一下:“那条心机狗对我喷了不少麻醉药,居然到现在药效还没有过!” “不要紧,我搀着你!” 夏夜点点头:“我们这样跑不远的,不如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刘警官赶到再说。” “嗯!我手机定了位,刘警官应该很快可以找到我们。” 唐糖一边扶着夏夜往外走一边说。 夏夜忽然变了脸色:“把手机给我!” 唐糖不明所以,把手机交给夏夜。 夏夜关掉她手机的定位说:“心机狗很快会根据你的手机定位找来的,我们得赶紧离开!” “想走?问问大爷我答应不答应!”话音一落,看守夏夜的两个打手狞笑着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不怀好意地看着唐糖:“哟!多了个漂妞,就这么弄死了怪可惜的!” 夏夜下意识地把唐糖挡在身后,沉着冷静地冷笑道:“你们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而已,别钱没赚到人进了牢房倒不划算了!” 其中一个打手大笑了几声:“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 唐糖从夏夜后面探出小脑袋,胸有成竹犀利地看着那两个凶神恶煞一样的打手,嘴角泛起嘲讽的笑意,故弄玄虚道:“你们带夏夜从红叶宾馆离开的太早,后续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一概不知吧。” 两个打手见夏夜和唐糖毫无惧色,心里反而没底。 其中一个试探着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红叶宾馆失火了,顾昔年检举揭发了峰少开地下赌场、商业诈骗、操纵股市,峰少现在被警方通缉,自身都难保,你们还要替他卖命吗?你们就不怕被当做他的爪牙被抓被判刑?”唐糖故意陈述厉害。 夏夜看出两个人将信将疑,以退为进,微笑着说:“你们不必听我们怎么说,自己上网查查不就知道真伪了吗?” 两个打手慌忙拿出手机上网,地下室的信号不好,他们两个走到地下室外面上网。 那两个打手前脚离开,后脚夏夜就支持不住,差点栽倒在地上。 唐糖赶紧扶他坐下:“麻醉药的药效还没有过去吗?” 夏夜摇了摇头。 唐糖忧心忡冲地看了看门外:“不知道那两个家伙会不会放了咱们。” 夏夜自信地说:“这些人不过是看在钱的份上替峰少卖命,一旦峰少自己都亡命天涯了,他们收不到钱,自然不会再效忠峰少了。丫头,别怕,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 “我才不怕!”唐糖挺直了脊背:“真的天塌下来我会和你一起顶着,干嘛只要你一个人顶着,我们是一家人,不应该同甘共苦吗?” “对对对!一家人!嘿嘿!”夏夜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这时,两个打手走了进来,神色不似先前那么嚣张凶狠。 其中一个讨好地笑了一下:“小哥,我们俩个只是拿几千块钱工资的小保安,别把我们与峰少混为一谈,我们跟他不熟。” 夏夜淡淡一笑,懂得留有余地:“我想也是,你们一个底层的保安怎么可能跟高高在上的总裁大人有交集。两位大哥放心,我在警察面前一定会撇清你们和峰少的关系。” 两个打手立刻点头哈腰:“多谢小哥深明大义,那……我们告辞了。” 说完,两个人就想开溜,被夏夜从后面叫住:“我说大哥,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了,至少要带上我们。” 两个打手互相交换了一个眼光,点头答应了。 从地下室出来,迎着冷风一吹,穿着湿衣服的唐糖打了个大大的冷战。 夏夜赶紧将她拥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单薄冰冷的身子。 四个人上了小面包车往市区驶去。 在路上,一个打手忍不住抱怨:“峰少已经被通缉了,居然还敢打电话来要我们杀人灭口,害我们到现在都没吃晚饭!” 夏夜心里一动:“刚才两位大哥去而复返是因为接到峰少的电话吗?” “是啊!”两个打手气吁吁地答道。 夏夜若有所思。 夏夜回到家里顾不上休息,第一件事就是送唐糖住院。 唐糖想在家里待一晚:“干嘛那么急?等天亮了再去不好吗?” “不行!你是一大早的手术,之前护士要给抽血监控各项数据,你不在场这些准备工作怎么做?——你的手术不能再拖了。早点做了大家都放心。” 唐心年幼,天真无邪地拦腰抱住唐糖的腰,仰着可爱的小脸看着她:“姐姐去嘛,小心心也跟着去,给姐姐加油!” 就连阿姨也帮腔:“是啊,唐糖,你快点好起来吧,不然小夜每天为你担心。” 唐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夏夜一眼,少年眼里全是明朗,坦然地对着她微笑。 阿姨因为担心夏夜和唐糖的安危一直没有做晚饭,长大了变懂事了的唐心也一直忍着不敢喊饿,这时终于忍不住了,拉着他老妈的衣服可怜巴巴地问:“现在可以做晚饭吃了吗?” 唐糖失声叫道:“心心!你饿到现在?!” 她愧疚地道歉道:“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姐姐现在就去做饭。” “你呀,还是稳坐在沙发上别给我添乱,做饭的事还是交给我这个做妈的吧。哎呀,小心心不提饿我还不觉得饿,一提饿现在饿得胃痛!” 夏夜跟着他老妈往厨房里走:“你都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了,还会做饭吗?我不信!我来做!” 他老妈停住脚步,不相信地看着他:“你会做饭?” 夏夜把他妈妈推到沙发跟前坐下:“老妈,你不用这种眼神、这种语气,我马上做一顿饭不就可以让你相信了吗?” 唐糖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眼眶湿湿的。 那颗曾经怨恨自己活在世上给人添麻烦的心渐渐从冬眠的状态苏醒过来。 她突然有点想活下去的冲动。 我们就一家人,在一起,一辈子。 哪怕没有血缘,也是彼此的家人,也是可以互相依靠的亲人。 夏夜忽然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对唐糖说:“回来半天了,你赶紧去洗个热水澡,不然淋了雨的湿衣服穿在身上容易生病。” 唐糖心头暖暖地应了一声,上楼去自己的房间洗澡。 等到她洗完澡梳妆完毕下楼的时候,夏夜已经手脚麻利地做好了晚饭,因为时间的缘故,菜肴并不够丰富,但是绝对可口。 夏妈妈和唐心全都惊艳了一把。 特别是唐心一连吃了好几碗,小肚皮胀得鼓鼓着,心满意足地瘫坐在饭桌边的椅子上,两眼放光地说:“哥哥,你做的饭比梅姨还要好吃,你以后经常做饭给我吃。” 夏夜认真地答道:“好哇,只要心心好好读书哥哥就代替梅姨天天做给你吃。” 老妈先是惊讶地看了夏夜一眼,而后猜到什么,羞愧地低下了头。 夏夜看着唐糖收拾好碗碗进厨房里洗碗盘餐具了,这才走到老妈跟前坐下,对着她宽容地笑笑:“老妈,没事的,梅姨的薪水我已经全部跟她结清了。你只要以后再也不要赌博了,就还是我们的好老妈,心心,你说是不是?” 唐心立刻雀跃地答道:“对!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不!好妈咪!” 夏夜一把捂住他粉嫩的小嘴,提心吊胆地向厨房那里看了一眼,唐糖听到客厅里唐心兴高采烈的声音,好奇地伸出了脑袋,正好与夏夜的眼光相遇,她略带羞涩甜甜地笑了一下,便缩回了小脑袋。 夏夜惊出一身冷汗,松开捂住唐心嘴的手,轻轻地揪了揪唐心的小耳朵,严肃地警告道:“老妈赌博欠债的事千万不能让姐姐知道。” “对!你哥说的对!”老妈连忙附合,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再说了,唐糖是继女,再怎么也隔着一层,虽然她性格温存得象只小鹿,但是不一定会像夏夜这么包容她。 “为什么不能告诉姐姐?”小唐心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和老妈。 “因为怕姐姐看不起你老妈!”老妈抢着答道。 夏夜看着他老妈,平静地说:“唐糖才不会这样想。我怕她知道真相,想着家里没钱,不肯治病。” 老妈讪讪地低下了头,试探着小声说:“小夜,家里的钱被我败得差不多了……” 少年波澜不惊地说:“我知道,我看见你的珠宝首饰还有高档物品都不见了,应该是全拿去典当了吧,不是到山穷水尽你是不会卖掉自己的宝贝的。” 老妈羞愧得无地自容:“小夜,你不生妈的气?” “气!怎么不气!但你是我亲妈,我除了苦劝你改还能怎样?”少年一如继往的平静,仿佛生活中没有他过不去的坎。 “可是……我担心你叔叔他知道了……”老妈忧愁不已。 “纸是包不住火的,直接向叔叔坦白求得宽恕好了,如果叔叔不肯原谅你,你也要承受。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不论对的或错的。” 夏夜看见唐糖收拾好厨房从里面走了出来,立刻打住话头。 第八章 竹马少年郎 相濡共以沫(4) 唐糖含笑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没……没聊什么。”夏夜反常地结巴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你等我一下,我洗个澡就送你去医院。” 说着,急匆匆地上了楼,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 是在逃避我吗?为什么逃避我? 唐糖狐疑地把视线从夏夜的身上收回,落在阿姨身上,阿姨立刻像是被烟头烫到一样跳了起来,很不自然地打了个哈欠:“哎呦!我得回房睡个美容觉,不然你爸回来看见我一脸憔悴,会吓到的。” 说着,一溜烟跑了。 唐糖茫然的看着唐心,刚做个准备说话的嘴型,唐心忙摇着双手:“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便像一只泥鳅一样溜走了。 剩下唐糖一个人傻呆呆地站在客厅里,不由自由胡乱猜测,他们刚才是不是在讨论自己的病情?病情很糟糕吗?这也在意料之中呀。 唐糖用力地吸了口气,自嘲地对着雪白的天花板莞尔一笑。 夏夜洗完澡下楼,和唐糖来到大街上拦了一辆的士去了医院。 小护士见到他们一个劲的埋怨:“重病号临时出院要跟我们报备的,哪能说走就走,万一有什么事算谁的?” 夏夜连连赔着小心,小护士神色才渐渐缓和下来,开始给唐糖做术前检查。 夏夜赶紧去缴手术费。 等他返回病房的时候,发现牛教授正站在唐糖的床前,一边翻看唐糖这几天身体状况的监控数据,一边不时的看看似已睡着了正在输液的唐糖。 牛教授的眉头蹙了又松,松了又蹙,看得夏夜心惊肉跳。 他仔细地看了看唐糖,她长长的睫毛轻柔的舒展着,小而秀气的鼻翼微不可察的轻轻颤动,应该是睡着了。 于是忍不住问刘教授:“病人情况怎样?” “病人在发烧,手术看来得往后拖延几天。” 夏夜这才发现唐糖的眼皮有些微的发红,他将手轻轻地搭在她的额头上,滚烫得他像触了电一样缩回了手。 猜想唐糖是在救他的时候淋了雨,再加上担惊受怕,情绪波动大,就是一个健康人在这种情况下都有可能病倒,何况她这个没有免疫力的重症患者! 可她一直忍着不说,怕给身边的人添麻烦,怕身边的人担心。 夏夜心里一痛,跌坐到唐糖的床边,握住她同样火一样烫的小手问牛教授:“等烧退了做手术,成功的可能性多大?” 他希望成功性尽可能的大些,这样小暖就不用牺牲自己了。 谁不希望美好的故事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呢? 牛教授有些讶异地看着他:“我们不是反复跟你说过吗?手术只是给病人一次撞大运的机会,如果撞上了,病人就涅槃重生了。” 牛教授顿了顿说:“如果单纯从医学的角度来说,取出脑瘤,又顺利挺过手术抗感染的那一关,病人存活下来了,这个手术就可以叫成功了。” 夏夜自己本身学生,医学上的存活的概念跟人们普通的理解有着很大的区别,于是他追问了一句:“您的存活是指的哪种情况?” 牛教授凝视了他良久,缓缓吐出四个字:“冬眠状态。”尔后离开。 夏夜一颗心如坠冰窟,冷得连血液都仿佛凝固。 他似乎看见唐糖孤立无援地站在一块浮冰上,她的四面全是涛天巨浪,不管她往前还是往后,都注定会被惊涛骇浪吞噬,而他,就站在她不远的地方,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脚下的浮冰慢慢融化,她也一点一点向水里沉去…… 冬眠状态,也就是植物人。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只剩小暖了。 一个护士进来查房,用手摸了一下唐糖的额头,忍不住惊慌大叫:“哎呀!这么烫怎不拿冰敷?就不怕病人烧坏脑子吗?” 夏夜如梦方醒般跟着小护士去护士办公室领冰袋和酒精给唐糖物理降温。 在他走后,唐糖闭着眼翻了个身,将微红的小脸深深地埋进被子里。 我不惧死亡,也宁愿冬眠,像一条蛇一样,身体僵硬,一无所知,即使寒冬过去,它也沉睡不醒。 因为,醒来看不见小暖…… 夏夜领了东西回来,见唐糖换了个睡姿,微愣了一下,将缠绕在她手腕上的输液管解开,以免影响到输液,再将她轻轻地仰面平放,把冰袋放在她的额头上降温。 然后,他把医用酒精倒在一条小毛巾上,给唐糖擦拭身体降温。 虽然与唐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因为唐糖是个自重又容易害羞的姑娘,再加上夏夜珍重她,两人鲜有身体的亲密接触。 他给她擦手腕、颈窝的时候还没什么,只是心疼她怎么可以瘦成这样。 但是擦到腋下和胸口的时候,淡定如他,脸还是微微红了,就连手也微微颤抖。 他擦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了她敏感的地方。 一直到清晨护士来查房的时候,唐糖的体温才从40+度降到38+度,夏夜总算松了口气。 唐糖被一夜的高烧折磨得虚弱不堪,几乎一直在昏睡,只在护士给她抽血时被针扎得醒了一下。 护士羡慕地看着她:“你男票对你真好,用酒精给你降温,大概一整夜未睡吧,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 唐糖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便又沉沉睡去,连夏夜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不知道,只是醒来的时候见他不在身边,心里有些失落,想起以前住院的时候,虽然冷清,还好有小暖作伴,现在却只能望着窗外的白云发呆。 眼泪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流了下来。 时至今日,她还想握一握小暖的手,还想重温那令她眷念却又再不可能靠近的温度。 夏夜临走的时候交待了小护士几句便直奔警局,他心里有太多疑问。 昨夜,那两个打手说,他们刚出去买饭吃就收到峰少的电话,说有人来救他了,所以要他们杀人灭口。 峰少怎么知道唐糖会来救他? 根据唐糖的诉说,跟踪她、对她起疑的只有顾昔年一个,他猜测一定是顾昔年在给峰少通风报信。 他本来就精通电脑,恰好唐糖打开了手机,他想定位她不过分分钟的事。 这些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分析,夏夜发现顾昔年特别想借峰少的手弄死自己。 昨夜夏夜把心中的各种猜测全都跟刘警官提起,刘警官正在通过警方的公安系统绸查顾昔年的通话纪录。 夏夜到达警局的时候,刘警官已经在等着他了。 他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夏夜,见他毫发无伤,非常欣慰:“幸亏你没事,不然我要自责一辈子。” “我能够平安归来,多亏了我们家唐糖。”夏夜提起唐糖就忍不住两眼弯弯。 “嗯!我也挺佩服她的,我们警方地毯式搜索没有发现的线索她居然发现了!对了,你要我查顾昔年的通话纪录,我们警方没有发现他昨天晚上跟峰少通过话。” 夏夜了然一笑:“他肯定是用别人的电话通知的峰少。这就是这条心机狗谨慎之处,从不轻易露出马脚,就算全天下人明白这些恶毒的事是他做的又怎样,就是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指证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逍遥法外!” “逃得脱法律制裁逃不过良心的追债!” 夏夜冷笑:“无耻之人哪里有良心?如果有良心就不会做出这些令人发指的事了。至于什么恶有恶报,时辰未到的话,完全是对付不了坏人自我安慰、自我麻醉的话!” 刘警官有些钦佩地看着夏夜,这孩子虽然年青,但是头脑比大多数中年人还清醒,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他拍拍夏夜的肩,安慰道:“消消火,我们不得不接受顾昔年这次又溜掉的事实。” “他不会总是这么幸运的!”夏夜嘴角翘起:“结怨太多,我就不相信他出来混就不用还!况且,我也不会对他这种卑劣行为坐视不理!” 从警局出来,夏夜准备直奔医院,每次只要一想到唐糖孤独地躺在病床上他都心疼不已。 从小到大,她就那么孤独的长大,好不容易遇到小暖,以为可以收获一份满满的,真挚的,甜蜜的爱情,但终究一切不过是浮云。 夏夜正唏嘘不已,老妈打来了电话,她在电话里惊慌地说:“小夜,你快回来,家里发生了大事!” 夏夜的心跳乱了好几个节拍。 虽然他知道大事是什么——老妈赌博的事东窗事发了,但心里还是非常担心,不知道叔叔会不会原谅他老妈,这个家会不会因此而散了。 他赶回家时,看见老妈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贴在墙角站着,无比胆怯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唐爸爸。 唐爸爸一双大手抱着自己低垂的脑袋,一副倍受打击的模样,就连听到夏夜回来了,他也没有动,仿若雕像。 夏夜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在唐爸爸身边慢慢坐下,艰涩地开了口:“叔叔,老妈的确错的太离谱,但是……我还是想厚着脸皮请求你……能原谅她。” 过了一会儿,唐爸爸才有了反应,他无力地靠在沙发上,整个人显得很憔悴:“我不怪你妈,是我太疏忽了,这么多存款在变少,我却一无所察,是我对这个家对你妈关心得太少了,罪有应得。等我休息一阵就去银行想办法贷款,好不容易谈成一笔大生意,偏偏资金周转不灵。” 他看了一眼缩在墙角的老婆,满脸的无可奈何:“你去给我做顿早餐吧,下飞机到现在我一直没吃饭呢!” 夏夜暗暗松了口气,知道饿就证明叔叔还没有被猝不及防的打击击垮。 老妈如释重负般答应了一声,将功补过般赶紧钻进厨房做早餐,顺便问了她儿子一句:“你吃过没?没吃就一起吃。” “好。”夏夜应了一声。 “你昨夜被人抓走没怎么吃亏吧?”唐爸爸关切地问。 “还好,唐糖及时把我救出来了。” “唐糖呢,现在情况好吗?” 夏夜想了想才说:‘她现在情况不好,正发着高烧,连定在今天的手术都没办法做。” 唐爸爸蹙紧了眉:“这孩子就是这点不好,身上有个病痛什么的总喜欢忍住不说,她也没想想她不比普通人,可以仗着身体好挺一挺就过去了。她越拖病情只会越恶化。” ‘她这次会发高烧全是为了救我时淋了雨引起的。”夏夜内疚地说。 唐爸爸听了良久没有说话。 吃过早餐,唐爸爸就去银行办贷款的事去了。 夏妈妈一面收拾客厅一面问夏夜:“你今天没课吗?” “怎么没课?我请了假的。” 老妈停了下来,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这样频繁的请假,修不修得到学分?” “这个老妈你就别担心,我自有分寸。我就是有些事想不明白,老妈不是戒赌好久了,怎么又犯了?” 老妈立刻变得尴尬起来,支支吾吾道:“是过去的一个赌友极力怂恿的……” “哪个赌友?” “就是……你打听这个干嘛?你该不是找她兴师问罪吧。”老妈瞪大眼睛惊恐地问。 “是又怎样?他拉你下水不应该受到惩罚法吗?再说,我总觉得这件事里面有阴谋。” “阴……谋?”老妈吃惊不小。 “所以你必须告诉我这位赌友是谁,这样我才能顺藤摸瓜,找出真相。” 老妈迟疑着说:“就是住在民主路的王丽王阿姨。” 夏夜一听,立刻站起来向门外走去,老妈在背后忐忑不安地看着他离开。 夏夜与王丽有过一面之缘,说来也是很久的事了,那时他还在上高中,从唐心嘴里得知老妈深陷赌潭,于是跑到赌场大闹,与赌场里的人大打出手,他把那伙人狠揍到地上爬不起来,那伙人也把他扁得遍体鳞伤。 他老妈见他阻止她赌博的决心是这么强烈,才最终迫不得已戒掉了赌博。 也就是在那次打架中夏夜认识了王丽,画着妖冶艳俗的浓妆,穿着低胸的超短连衣裙,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夏夜完全想不通老妈怎么会连这种人都认识,果然是赌桌上认识的没有好货色。 夏夜按照他老妈说的在一家发廊里找到了王丽。 第八章 竹马少年郎 相濡共以沫(5) 夏夜一眼就看出这家发廊并不是单纯做头发的发廊,里面既没有发型师更没有顾客,只坐着几个化着艳俗的妆,穿着极为暴露的女郎,嘴里刁着烟,吞云吐雾。 王丽混迹在其中。 那些女郎一看见夏夜眼里立刻冒出食肉动物发现猎物的绿光,纷纷站了起来,妖娆地向他走了过来,露出轻浮的笑容,不安分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嗲声嗲气地挑.逗:“帅哥,来玩玩吧。” 夏夜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眼里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冷峻气息,由牙缝里挤出一个生硬的“滚!”字。 除了一个脸皮比较厚、胆子比较大,****半露的女郎,其她的全都收回自己的咸猪手,不满地翻着白眼,讪讪地退了下来。 那个脸皮较厚的女郎斜睨着夏夜,半是挑衅半是撩拨:“老娘我就不滚,我还怕帅哥把我吃了不成!”说完还的笑了起来。 夏夜一向特立独行的一个人,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揩油占过便宜,而且还是他最看不起的清浮女子,当下火大,一扬手把像菟丝子一样缠在身上的放荡女郎像扔垃圾一样扔了出去。 仿佛那几个妖艳女郎身上带着令人反感的细菌似的,夏夜用力地抖抖肩,一语双关地嘲讽道:“你这么脏,谁吃你!” 厚脸皮女郎羞愤交加:“你打女人!” “看情况,我不是什么女人都打的。”夏夜并没有像别的男生一样生怕被人说成没有风度的男生。 王丽见状,忙上前劝解,为了显示她跟夏夜很熟,她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夏夜结实的****,像条水蛇一样边扭边说:“好啦,看我的面子,大家不要吵啦。” 夏夜怕认错了人,斜视着王丽寡淡地问:“你是王丽?” 王丽被他当着同伙的面直呼其名,脸上完全挂不住,为了给自己挽回颜面故意生气的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家教,连个阿姨都不会叫吗?” 夏夜说了句:“你也配!”直接揪住她一头如金毛狮王一般的金色卷发往外拖。 王丽立刻发出惊天动地,杀猪一般的惨叫,可“辫子”在人家手里,又不能挣扎,只得身不由己的被夏夜一路拖到一条无人的狭小偏僻的小巷子里。 夏夜松开她的头发,单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在墙上,寒冷的目光险些就让她结冰了。 “说!你把我老妈带到峰少的地下赌场得到多少好处费?”夏夜单刀直入的问。 昨天王丽并没有去赌场,并且她们这种人只对钱感兴趣,什么新闻、互联网从来不看,因此耳目闭塞,根本不知道昨天红叶宾馆发生的种种事情,所以她并不知道夏夜是来找她算帐的,不然早就开溜了。 现在看夏夜的样子,决不会轻易饶过自己,吓得两腿发软,生怕夏夜把她掐死,她慌忙推卸责任道:“是你妈自己手痒,苦苦哀求我带她去赌场的,你们不能输了钱就把火发在我头吧。” 夏夜冷笑:“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就承全你!”说着,他掐住王丽脖子的力度增大,把她举到了半空中。 王丽顿感呼吸困难,一双腿垂死挣扎般在空中乱蹬,两只手拼命去扒夏夜掐住她脖子的手,可哪里扒得动,眼里流露出乞求饶命的神色。 夏夜这才把她放下,但是并没有从她雪白的脖子上把手移开。 王丽猛咳了一阵才缓过劲来,紫涨的脸也渐渐恢复正常的颜色,她心有余悸地看着眼前这位风华绝代、但麻木无情、出手毫不留情的少年,只得坦白从宽道:“我说!我说!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打你妈的主意,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大闹赌场的狠劲,哪敢招惹你这个阎罗王?只是有一天有个男孩子找到我,说如果我成功把你妈妈引诱到峰少的地下赌场,他单方面给我三万块的好处费。 当时我正欠了赌债被人围追堵截,虽不是追杀,可是一把年纪老胳膊老腿每天被人胖揍一顿的滋味也挺不好受,因为急需用钱,所以我就……就答应了那个男孩子。”王丽害怕地看着夏夜。 夏夜拿开了手,若有所思地看着王丽,问道:“那个男孩子长的什么样?” “一米七的样子,瘦瘦的,下巴有点长。” 夏夜沉思了一下,给刘警官打了一个电话:“大哥能不能发一张顾昔年的照片给我?” 他知道顾昔年在警局大大小小有些案底,刘警官那里肯定有他的登记照。 果然刘警官给他传了一张顾昔年的照片过来,夏夜让王丽辩认:“是不是这个人?” 王丽反反复复确认了好几遍,很肯定地说:“对!就是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夏夜一张俊脸马上变得阴沉寒冷,一言不发仍下王丽独自走掉了。 王丽心惊胆战地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小巷的尽头,过了一会儿才恢复了行动的能力,后怕地拍拍胸口,长吁一口气:“哦——差点吓死了,今天什么日子,一大早的居然遇上了索命魔头! 王丽连连向地上呸了三口,仿佛这样就把晦气从身上赶跑了似的,然后心里轻松了许多,也离开了小巷。 夏夜直接来到顾昔年家的菜摊,正如他所料,又变成失业青年的顾昔年在菜摊帮他父母卖菜。 夏夜走上前去,二话不说,把瘦小的顾昔年从菜摊里拎了出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顾昔年的父母先看见夏夜来势汹汹,一是摸不着头脑,二是被他的气势震摄住,所以呆若木鸡没有做出反应。 现在看见自己的儿子被人打得在地上滚来滚去,不断哀号,立刻冲出菜摊阻止。 但是夏夜正在火头上,力气又大,顾昔年夫妇哪里阻止得了。 顾妈妈急得直掉泪,自己的儿子被人打了,还要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忙哭着向左邻右舍的菜摊求助。 那些菜摊老板与顾家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顾家儿子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也略有耳闻,所以才都袖手旁观。 可是顾妈妈都求到他们脸上了,他们实在不好再装聋作哑,只好上前帮忙址住夏夜。 夏夜用力挣脱开众人,指着躺在地上鬼哭狼嚎的顾昔年,万分不齿万分痛恨的说:“各位抱打不平的大叔大婶你们可知道吗,这个畜牲因为我妹妹唐糖不肯回到他身边被他利用,他就千方百计想置她于死地!先是绑架她,结果我妹妹命大福大,逃过一劫。” 他说到这里时,围观的人群嗡嗡地议论起来。 这件事他们许多人知道个七、八分,报纸上有报导,再加上成为替罪羊的李勇的父母曾带人来砸顾家菜摊的时候,当众控诉顾昔年的丑恶罪行,因此现在夏夜旧事重提,舆论全都倾向同情打人者夏夜,反而一致凉凉地看着在地上装死的顾昔年,众人眼里全是叫人无法招架的鄙夷,在大家无声的遣责下顾昔年的父母无地自容。 夏夜继续揭露顾昔年对唐糖犯下的罪行:“就这样这只畜牲还不罢手,又怂恿他人把我老妈骗进赌场,输光了家里的钱,害我叔叔资金链断裂,生意举步维艰,他这样做就是想不用承担任何法律责任把我妹妹往绝路上逼。因为他知道我妹妹患有重症,为了稳定病情每个月必须要吃昂贵的药。他就是想让我们家没钱,我妹妹的病情没有强大的经济做后盾,一旦中断治疗,离死也就不远了。这样心胸歹毒杀人不见血的畜牲值得你们帮吗?” 那几个面子上过不去出手帮顾家的几个菜老板脸上呈现羞悔的神色,其中一个愤愤道:“顾大嫂,麻烦你教育好你的儿子,不要利用我们的同情心让我们变成为虎作伥的人。” 大家回到了各自的菜摊,不再理会顾昔年一家人。 夏夜冷眼看了顾家人一眼,准备离开,两个警察冲了进来,扫了一眼现场:“刚才是谁报警这里发生了严重的斗殴事件。” “我……”顾爸爸顶着众人不齿的目光心虚地答道。 一个警察上前扶起顾昔年,问:“感觉怎么样?” 顾昔年紧皱眉头,五官最大范围移位,痛苦不堪地摇摇手,表示他身上的伤疼得让他不想说话。 围观的人群里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也没见打得多厉害,怎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别是想讹诈吧。” 顾昔年心里一惊,他正有此意,现在他该着银行一屁股的债,天天被银行短信催债,不是他生的矮瘦,他连打劫的心都有。 所以任何可以搞到钱的机会他都不会错过,现在被夏夜狠狠教训了一顿,如果换作是别人,早就觉得颜面尽失、无脸见人了,但是顾昔年这个奇葩却喜不自胜,好像财神撞到了他怀里,他歹毒的想,这次这么多目击证人,看夏夜怎么抵赖,不狠狠敲他一笔老子誓不为人! 顾昔年发这个誓的时候一定大脑短路,才会忘了自己是条心机狗的事实,真是可悲! 人群中马上有人附和刚才那个声音:“肯定是想讹钱咯,这还用猜!” “两个人互殴,有的人会装,搏同情呗!” 顾昔年一家三口脸刷的白了,特别是顾妈妈震惊加不解地看着围观的人们,硬是想不通,明明她的儿子是事件中的受害者,怎么没有人同情,反而还颠倒黑白? 顾昔年生怕警察偏听偏信,迫不及待地大喊大叫:“这里有监控可以证明不是互殴,我是唯一的受害者!” 一个警察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稍安毋燥,我们会调取监控判定谁在事件中负主要责任总” 另一个警察问:“谁是斗殴的另一方?” 现场谁都没有指认夏夜,除了顾昔年一家三口用手指对准他。 夏夜面无表情。 警察要把他们俩个带到警局,顾昔年捧着肚子弯着腰,就像怀胎十月要临盆一样呻哀吟道:“警官,我肚子痛得受不了。” 顾昔年的父母紧张兮兮地请求道:“先把我儿子送医院检查检查吧。” “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合适。”夏夜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免得日后别人反咬你们一口说你们工作疏忽。” 顾爸爸狠狠瞪了夏夜一眼。 一行人来到医院,一个警察出示了警官证,对给顾昔年做检查的医生说:“结果要公正无误。” 做检查的医生像受到侮辱一样皱着眉把警官证从面前推开,一副读死书的书呆子口吻:“做磁核共振如果结果还有误,我也是醉了。” 夏夜回敬了一句:“您最好在清醒的时候做,不然有人会告你玩忽职守罪。” 那个医生仔细的把夏夜看了一遍:“学法律的?” “不,跟前辈一样,学医。不过为了对付某心机狗所以会在业余时间钻研一下法律。”夏夜谦虚谨慎地回答。 他的话含沙射影,顾昔年一张脸气得纯黑。 医生微微笑了一下:“我刚才是网络用语,晚辈难道是穿越来的,听不懂?” “在场的人谁听不懂?只是提醒前辈,个别别有用心的人会拿前辈那句话大作文章。”夏夜说话时,故意斜睨着顾昔年。 医生不置可否,对顾昔年说:‘跟我进来。” 顾昔年马上跟着医生走进检查室,见只有他们俩个,趁机对医生说:“大夫,只要你给我在检验报告上注明伤势严重我就给你一大笔钱。” 医生是个地道的书呆子,傻愣愣地问:“为什么非要写成重伤?” 顾昔年无语地看着他,压低声音说:“当然是为了敲诈。” 医生只是笑。 “你倒底同意不同意?”顾昔年心急地问。 “你准备敲诈多少,又准备给我多少好处费?”医生不急不徐地问 顾昔年冷眼看着医生,在心里腹诽:什么白衣天使,不过是见钱眼开的家伙!” “一万,一万好处费够不够?” 医生笑而不语,顾昔年有些不明白他笑的含义,是表示同意呢还是表示拒绝。 他忐忑不安地做完检查,看着医生坐在办公室龙飞凤舞的写着什么,想靠近去看又没那个胆量,畏首畏尾的样子显得特别猥琐。 第八章 竹马少年郎 相濡共以沫(6) “好了,你看看我有没有按照你的意思写?”医生交给顾昔年一张检验报告。 顾昔年接过一看,果然按他的意思把伤势写得分外严重,不禁心花怒放,心里恶毒的想,这么重的伤势完全可以告夏夜故意伤害罪,在监狱里住上个三年五载的,并且还可以要求天价民事赔偿! 哼哼!这一次我要你赔人又赔钱。 “别光顾着笑啊,成不成给个回话,我还要出去见警官呢。”医生一边继续写着什么,一边催促。 “行!当然行!写得很好,太感谢了!”顾昔年高兴得都快站不稳了。 “那好,我们出去。”医生拿过顾昔年手里的检验报告,和别的一些东西一起抱在怀里出了检查室。 顾昔年看见夏夜的那一刹那,忍不住小人得志的笑了。 夏夜回敬他一个既轻蔑又不齿的冷笑,把他得意的笑冻在了他的脸上,倒像小丑脸上为了哗众取宠的笑。 顾昔年咽了一口口水,一边大骂自己没出息,怎么每一次看见夏夜就像老鼠见到猫,吓得瑟瑟发抖,一边在心里咒骂,看你能得瑟多久! “检验结果出来了吗?”一个警察问道。 医生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没出来我会出来吗?” 他拿出了两份检验报告,在场的人包括顾昔年全都一头雾水。 特别是顾昔年,心里立刻密密麻麻布满了问号。 医生指着其中一张说:“这一张是警官要求的公证无误经得起任何医院推敲有图有真相的检验报告。” 然后,他又指着另一张说:“这个检验报告是应患者要求写的。”医生忽然仰天长叹,感慨不已:“现在医生难为啊,如果不满足病人的要求很有可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横尸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所以我自作聪明,写了两份检验报告,满足你们双方的要求,不知能不能功成身退呢?” 两位警察一听,立刻警愓地看了一眼顾昔年,拿起两份检验报告一对比,其中一个厉声喝问顾昔年:“这是怎么回事?” 顾昔年吓得面目全非:“不关我的事,肯定是有人串通了医生陷害我!” 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伸出一根颤抖不止的手指指着夏夜和医生:“他们一定认识!” 夏夜笑得明朗磊落:“然后呢?因为警官先生在现场,我和前辈不方便用语言交谈,所以用脑电波互相biubiu……给对方发信息,联合起来整死你!” 医生对着夏夜竖起了大姆指:“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你的脑洞强大如此,我这做前辈的甘拜下风。” 然后他伸手握住顾昔年像抽了筋一样顽强地指着他和夏夜的那根颤抖的手指,把它放下:“我怎么冤枉你了?我虽然没图但一样有真相。” 医生表现得古灵精怪,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高举过头:“你们看!” 并且一只手还做出邀请大家看的逗缺动作,那个稀松平常的手机立刻像动漫里的宝物登场,似乎周身都散发着星光般耀眼的光芒。 但是所有人都费解的看着医生,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医生笑得特别意味深长,按下了录音拨放键,顿时,刚才他和顾昔年在检查室不为人知的对话呈现在众人耳朵里。 两名警察全都严肃地看着顾昔年。 真像已经大白,警察带着夏夜和顾昔年回警局录口供做备案。 临走的时候,三十好几的医生对着夏夜笑了一下,那笑有些小调皮,似曾相似,夏夜不由剑眉微蹙…… 医生目送着夏夜他们进了电梯,忽然一阵眩晕,踉跄了几步,走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一坐下就睡着了。 在睡梦里他的身体狠狠激灵了一个,从身体里走出一个清雅如竹的俊美少年,走到门口对着夏夜他们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说:“唐糖,夏夜,我会一直守护着你们,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夏夜下了电梯,终于记起医生最后那个似曾相识的笑容像谁的容颜。 他蓦然转身向楼上冲去,一个警察忙在后面追赶他。 他一口气跑到磁核共振检查室门口,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背影正向走廊的那一头走去,平日沉稳得如定海神针的少年激动得大叫:“小暖!” 前方的少年加快脚步,似乎不想与他相认。 夏夜想到与小暖分离后在午夜大街蹲在地上痛哭的唐糖,忽然很想帮她把小暖追回来,他向那个在前越走越快的少年狂奔过去。 那个少年似乎脑后长了眼睛,知道有人在追他一样,也撒丫子往前跑去。 夏夜眼看就要追上了,忽然从走廊尽头的拐角处跑出一个女孩,一头扎在少年的怀里,娇语道:“终于等到你了!” 夏夜怔住,他知道自己可能认错了人,可就是不甘心,他走上去把那个少年扳过身来正面对着自己。 “你干什么?”一张陌生的面孔有些生气的看着他。 夏夜失望地松开手,显得垂头丧气。 在后追赶的警察总算气喘吁吁地跑到他的身边,不满地说:“你乱跑个什么!” 夏夜没有解释,像个犯人一样跟着警官走了。 到了警局,顾昔年表现得异常顽强,垂死挣扎道:“我真的是受害者!不信你们调菜场的监控一看就知道真相了!” 两个警察经过了医院的贿赂事件后,对顾昔年这个受害人的印象大为改观。 一个警察凉凉地瞥着他:“这个不用你教,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正说着,桌上的电话响了,是市场管理员打来的:“我们这边已经把监控录相传过去了。” “好,谢谢!” 另一个警察打开了电脑,按下文件接收,然后打开文件,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当时夏夜找顾昔年算帐的画面。 只是最能证明是夏夜动手打他的证据——把他从菜摊里拎出来的画面像是被人剪辑掉了一样不复存在,只有后面他们被人围观时的画面。 但问题是,这些画面只拍到围观人群的背影,包围圈内发生了什么事根本就看不见,只是隐约可以看见顾昔年或着夏夜的脑袋在人群包围圈里一晃而过,但这并不能看出是夏夜在殴打他或是两人在互殴。 顾昔年面如死灰的空洞地看着屏幕,知道自己的打算完全落空不说,还白挨了一顿打,心里有种有冤无处诉的憋屈。 夏夜站了起来,冷淡地说:“我可以走了吗?” 两名警官站起,非常友好地说:“谢谢你配合警方调查,你可以离开了。” 夏夜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医院,他担心唐糖一个人在医院里吃订的病号饭难以下咽。 说是病号饭,注重营养搭配,但是那口感提起来都是泪,难吃得要命,只是医院根据人道主义出发,为来自五湖四海的病人尽量减轻经济压力而推出的,本地病人只要条件允许,没有人吃那个营养餐。 所以夏夜在小桃园煨汤馆买了一罐瓦罐乌鸡汤去了医院,乌鸡性凉,多吃也不会上火,而且养血固神,正对唐糖阴阳两虚的体质。 当他提着鸡汤走进唐糖的病房的时候,看见老妈、叔叔还有小唐心都围坐在唐糖的床边,其乐融融。 唐糖看见夏夜手里的瓦罐鸡汤,嗔怪道:“阿姨煮了汤,你又买,太浪费钱了!” “好啦好啦,小夜又不知你阿姨做了汤,再说他还不是心疼你才买给你吃。”唐爸爸怕夏夜难堪,忙打圆场。 夏夜并不在意,放下鸡汤,很自然地坐在唐糖的床边,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蹙眉道:“还是很烫。” “输液的时候会退一下烧,输完液半个小时候又蹭地蹿到四十度都过了。”唐糖有点烦:“不知这烧什么时候真正退下来。” “这就是典型的没有免疫力的症状,只能靠药物退烧,药性一过,病魔又占了上风。” 夏夜把鸡汤打开,浓郁的香气在小小的病房里弥漫,小唐心用力闻了闻,但没闹着要吃。 唐糖烧得一点胃口都没有,闻着荤腥更觉头晕。 “来,喝一口。”夏夜舀了一匙鸡汤送到她嘴边。 唐糖把脸别到一边躲避着:“我真的不想喝。” “姐姐,有好吃的你就赶紧吃吧,妈妈说以后咱们家要过苦日子了。”唐心将两只嫩嫩的小手撑在唐糖身边,眼谗地看着鸡汤。 “为什么?”唐糖惊讶地问。 “就你话多!”阿姨生气地拍了一下唐心的头,唐心瘪着嘴委屈的低下头。 唐糖将唐心搂在怀里,环顾了家人一遍:“你们不告诉我真相我就不治病了。” 爸爸为难地看了她许久仍是没有开口,其他人也没有开口。 整个病房安静得让人觉得不适应。 最后还是夏夜开了口:“本来的确想瞒着你,怕你担心,但现在看样子不告诉你你会更加胡思乱想。可是你得保证,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许放弃治疗。” “我保证!”唐糖急急表态。 “我妈赌博把家里的钱全输掉了,导致叔叔生意上资金链断裂,向银行贷了款,咱们家是有债务的人家,当然以后凡事要节约了。” 唐糖看着爸爸为这个家操碎了心,而自己却一点不让他省心,突然很恨自己。 夏夜见她实在没胃口也没有强逼着她吃,扶着她躺下休息。 唐糖病重的时候最怕吵,一家人看她闭上眼昏昏欲睡,于是来到病房外的走廊说话。 因为叔叔有工作要忙先走了,唐心上厕所了,只有夏夜母子两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 夏夜见老妈很自责的样子安慰道:“过去了就过去了,以后不要再犯就是了,我看叔叔挺宽宏大量的,你就把心放宽吧。” 老妈惭愧地低下了头。 “还有啊,像王丽那样的损友你就不要再跟她们来往了,居然为了三万块钱就把你给卖了!” “什么?”本来垂头丧气弓着背的老妈一听此话立刻挺直了背,不可思议地看着夏夜。 夏夜轻笑了一声:“老妈,叫我说什么好呢,你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这么天真,不相信王丽会出卖你。你也不看看她们从事的什么职业,像这样的人连廉耻都不顾,还能谈人品什么的吗?顾昔年给了王丽三万块钱的好处费她就把你往赌场里引。” “顾昔年?就是那个千方百计想害死你,又绑架过唐糖的那个顾昔年?” “不是他还有谁?”夏夜鄙夷地说。 “我跟他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他为什么要这样害我?”老妈想了想,惊疑地瞪大了眼睛:“难道这一切都是顾昔年针对唐糖搞出来的?” 夏夜沉重地点了点头:“但是老妈,你千万不要把真相告诉唐糖,她心事重,如果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把家搞成这样肯定会自责死的。” “好吧,我背这个黑锅吧。”老妈无奈地说。 “你也别觉得自己委屈的不得了,你如果不嗜赌,又怎会遭人暗算?”夏夜一针见血地说。 老妈脸上有些挂不住,自已找台阶下,站起身来:“我要回去准备唐糖的晚饭,她虽然吃不了几口,我还是要用心准备。”说完就溜走了。 夏夜好笑地看着老妈离去的背影走远,这才收回视线,忽然喝道:“你还不出来?” 连说了两遍周围都没有任何动静。 他干脆直接指名道姓道:“唐心,出来!” 墙角处怯怯地探出一个小脑袋,无限崇拜地看着他:“哥哥好厉害哦!哥哥是怎么知道我藏在后面?” “因为你的影子就在我眼角处晃来晃去。” 唐糖看了看自己从墙角延伸出来的影子,沮丧万分地走到夏夜的跟前。 夏夜一把抓住他小小的身体,放在自己腿上坐着:“老实交待,偷听了多少?” “全听到了。”唐心搂着他的脖子,与他脸对脸地说。 “不许讲给姐姐听哦。”夏夜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知道啦!”唐心在他耳边响亮地回答,差点把他的耳朵给震聋了。 “我们进去看看姐姐。”夏夜把唐心放下来。 忽听病房里“咚”的一声响。 第八章 竹马少年郎 相濡共以沫(7) 夏夜和唐心听到声响立刻冲进病房。 病房里安安静静,只有唐糖床前的一张椅子倒在地上,刚才的声响很可能就是椅子倒地时发出来的。 但是病房里除了唐糖并没有其他的人,椅子是怎么倒的? 夏夜心头有疑云飘过,他不由自主地走到唐糖跟前,她闭着眼,神色安详,应该仍在睡梦里,只是小脸蛋像搽了胭脂一样红得有些不正常,夏夜心一紧,赶紧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体温,并不是很烫手,不禁微蹙着眉,盯着唐糖病容的小脸看了良久。 夏夜离开警局后,顾昔年被警察叔叔教育了一番便放他走了。 顾昔年总算松了一大口气,他生怕警察叔叔像上几次一样巧立名目罚他一大笔钱,现在他的经济状况不是囊中羞涩,而是欠了一屁股债,哪里经得起经济上的任何一次沉重打击? 以为志在必得可以敲夏夜一大笔,没想到白挨了他一顿痛殴还被警察叔叔各种鄙视,倍受打击的顾昔年惶惶如丧家之犬拖着沉重的脚步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脑子却一刻也没闲着,他堂堂顾大公子不能白白吃这么一个哑巴亏,一定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就在他饥肠辘辘,饿得头晕眼花想不出害人的计谋之时,童话的电话打来了。 顾昔年起先一阵盲目的高兴,他就像等着皇帝宠爱的妃子望穿秋水终于等到了童话回眸一顾,记起了他这个男票。 但是马上他觉得手机像个烫手的山芋,他现在是真穷了,不知拿什么孝敬自己的小仙女,更害怕女神变着花样要他出钱。 挣扎了很久,顾昔年还是接通了电话,童话恶狠狠的声音立刻在电话里响起:“怎么这么慢才接老娘的电话?你个婊砸养的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自从顾昔年深陷赌潭之后,童话就再也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任何好处,为了达到心理平衡,她便荣升为顾昔年的“老娘”了,对大孝子顾昔年虽然没有非打即骂进行非人的虐待,但是颐指气使,常常叫他觉得难以承受。 现在,被童话一通辱骂像淋了狗血的顾昔年除了唯唯诺诺,什么话也不敢说。 “快来绿茵阁!老娘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童话强势地命令道。 绿茵阁! 这三个字如雷贯耳让顾昔年慌乱不已,他小心翼翼试探着问:“能不能换个地方?” 童话大概真的有什么急事找他,破天荒地答应了:“你说去哪里?不如看场电影吧,很久都没有进影院了。” 顾昔年还是觉得负担沉重,但他知道这是他的“老娘牌”小仙女所能做的最大让步了,于是两人在电影院里见了面。 电影一开始,灯光就黑了下来,只有荧慕上的光照在人的脸上,忽明忽暗,显得异常诡异。 荧慕上放映的是最新电影《捉妖记》,别的观众看得津津有味,只有顾昔年和童话像黑白片里接头的特务,鬼鬼崇崇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童话并没有开门见山的说出她在电话里一再声明要说的重大事件,而是两眼放光地问:“你这次敲到多少钱了?” 因为顾昔年被夏夜暴打了一顿,心想着有菜市场的监控录像这个铁证,夏夜是逃脱不了巨额赔偿的厄运,心里实在兴奋地爆表,所以乘人不备偷偷把这一喜讯发送到童话的手机上,其实就是摇尾乞怜加炫耀,老子马上要发财了,你丫的要对我好些哦! 谁曾料到,一切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 现在女神问起,顾昔年一时怔住,不知该如何做答,心里愁绪万千,好半天才一副英雄不得志的模样,仰天长叹了一声:“唉!功亏于溃!” 接着便声泪俱下地讲述了一遍煮熟了的鸭子怎样飞走了的惨痛经历。 童话并没有陪他一起心情沉重,而是非常难以置信地看着垂头丧气的顾昔年,凉凉地吐出了两个叫人心寒的“真的?”两个字,语气中充满了不信任。 她自己爱演戏骗人搏取怜悯骗些好处,以为别人都跟她一样,因此对顾昔年的话深表怀疑:“那段监控录像最关键的一部分怎么可能会不见?你就没有提出质疑吗?” “提什么提?你以为能找得回来吗?”顾昔年忽然压低声音在童话的耳边小声说:“我怀疑陈小暖在暗中帮助夏夜!” “什么?”童话失控地尖叫了一声:“陈小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么又会出现?” “那家伙神神秘秘的,说不定去而复返呢?并且这种超能力的事只有他能做到!”顾昔年信誓旦旦地说道。 童话忽然由鼻子里嗤笑了一声:“不会是你没本事斗不过夏夜编出来的故事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被女神误会这么大,顾昔年如芒在背,痛心疾首。 “不是我要这么想,是你许多时候都像特别有能耐一样,但是做出的事太叫人失望了!” 顾昔年一时舌结:“我……我做了什么叫你失望啦?” 童话冷笑道:“你上次还吹牛说只要放狗去咬陈小暖他就必死无疑,可结果呢,别人只是在医院里住了两天院不到就好了!你怎么解释?” 不知是不是她的声音太刺耳,坐在他们身后的观众手一抖,一整杯加了冰的可乐全泼在了童话的头上,已是深秋,猛的被冰了一下,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童话顿时火冒三丈,转过头劈头盖脸破口大骂,从各种人体器官到各种人类繁殖行为骂了一个脏话大全,惊得影院的其他观众深表佩服,没想到这小小的影院居然藏龙卧虎,有人骂功这么厉害,骂人的脏话这么博大精深真乃叹为观止! 做错事的是一对学生情侣,趁着星期天跑出来约会看下午场的电影。 大概他们自知理亏,再加上骂功不如人,虽然被童话骂得人仰马翻、狗血淋头,两个人也一句嘴都没有回,遮住脸连电影也不看了,落荒而逃。 失去了目标,童话这才恨恨地停止了才艺表演。 幸亏有刚才那段小插曲,不然顾昔年面对女神声色俱厉的质问根本无以应答,这时,他赶紧抓住机会转移话题:“你说有急事找我,究竟是什么急事?” 童话这才记起大事来,怪只怪自己太信以为真顾昔年会搞来一笔横财,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 “是这样,我大妈容不下我们一家,说我们一家住在她家的杂物间太有碍观瞻了,乳猪,你评评理,她们家就算来客人了也不会跑到储藏间吧,我们一家怎么就丢他们家的脸了?这不是明摆着想赶我们一家人吗?” 顾昔年半天不敢轻易发表意见,他不明白童话说这些话的目的,是想要他帮忙租房子呢,还是找她大妈谈判。 前者他现在连无产阶级都谈不上,是负产阶级,后者他从小一见到土豪天生奴颜卑膝,别说谈判了,就连高声语都不敢,恐惊有钱人呐! 凭心而论,他一想到童话那如同狗窝凌乱肮脏的家,便能理解童话大妈了。 谁愿意留这么一家又懒又脏又好吃的一家人住自己家里?传出去脸都没地方放! 童话见他一脸深沉相顿时来火了,一掌铁砂掌铿锵有力地拍在他的天灵盖上,他的眼前马上金星直冒。 “老娘叫你想办法你摆什么poss!耍老娘是吧!” 顾昔年忙做小伏低,就差跪下来拿脑袋去蹭童话的鞋了:“我哪敢,只是在洗耳恭听。” 他顿了顿说:“我依稀听你提过你在你大伯的工厂上班,在干什么工作?” “跑业务。底薪好低的,靠拿提层,但是你看,现在竞争这么激烈,我大伯的生意越来越差,我上哪儿给他拉业务呀!这不是换方式赶我走吗?”童话愁眉苦脸地说。 顾昔年沉思了一会儿,皱着眉问:“你大伯家是不是跟唐糖家一样全都是做钢材生意?” “嗯。现在房地产一点也不景气,那些开发商都不轻易开新楼盘,我们的钢材卖谁呀!” 顾昔年若有所思:“小话,我倒有个主意不知可行不可行。” 童话见他这么郑重认真,不禁也重视起来:“你说来听听。” “你大伯家生意不好,怎么唐糖爸爸的生意貌似还不错呢?我知道他昨天还去银行贷款了的,没有生意,他贷什么款?我今天回去就用电脑入侵,看他是在向谁供货,然后咱们挖了他的墙角,这样一来,你就能轻而易举的谈成好大一笔生意,说不定你大伯器重你,从此把生意交给你呢?” 童话的脸上渐渐展开了笑容,惊喜地看着顾昔年,娇柔造作地学着上海话道:“阿年,你可真聪明,阿拉最喜欢聪明地帅哥了。” 顾昔年心花怒放。 有的时候命运真的很捉弄人。 刚才不小心把可乐泼在童话头上的是胡雅泉和小徐。 他们先顾昔和童话进的电影院,所以童话他们一坐在他俩的前面就被他们认出来了。 顾昔年和童话是唐糖的死对头,而他们又是唐糖的好友,因此下意识的胡雅泉和小徐对顾昔年和童话的谈话内容很关注。 当听到那次小暖被狗咬伤生命垂危居然是顾昔年一手策划的时候,胡雅泉吓得连装可乐的杯子都拿不稳,才会一整杯没喝的冰可乐全倒到了童话头上。 当童话转过头大骂他俩时,他们害怕被认出来,于是掩面仓皇逃掉,所以后面顾昔年和童话的阴谋诡异他们错过没听到。 如果听到了,是不是许多事情会有另一个结局? 胡雅泉和小徐惊魂未定地出了电影院后,小徐就被他老爸一个电话叫走了。 小徐高中的时候学习成绩太差,只考上了职业大学,他老爸考虑到那种文凭即使混到手也毛用没有,并且小徐对读书一点兴趣没有,于是果断放弃,叫小徐帮他一起打理他的汽车修理厂。 胡雅泉一个人回到家里,一直在想着顾昔年放狗伤害小暖的事,越想越觉得顾昔年这个人很可怕。 她知道唐糖这个时候在住院,不便跟她说起这件事,可不说出来,她都快被这个秘密逼炸了。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了,拨通了唐糖的电话。 唐糖因为无意中偷听到病房外阿姨和夏夜的对话,知道家里搞成这样子全是因她而起,心里充满了自责。 虽然在理智上她明白这不是她的错,她自己也是受害者,可是,她就是没办法原谅自己,因此一直装睡,不愿见任何人,只想逃避,甚至想一死了之,这样顾昔年是不是会停止对她身边人的伤害? 所以当她接到胡雅泉的电话,听她激动地讲述,她的心被无边无际的痛苦全部吞噬,得不到救赎。 直到结束通话很久,那种刻骨的仇恨才慢慢地从心底升上来,占据了她所有的理智。 但是,她表面上却显得异常平静,偷偷地给顾昔年发了条短信,东湖见。 她趁着夏夜出去给她买话梅开胃的时候,一个人偷偷地溜出了医院,穿着拖鞋在大街上狂奔,跑得拖鞋掉了,她也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支撑着她,要与顾昔年同归与尽,保护疼爱自己的所有的人。 她愧对他们,她所能做的或许只能用死来洗刷自己一身的罪孽深重! 当经过一个工地的时候,昏黄的路灯下有一截结实的木棍。 唐糖本来已经跑过去了,忽然又折了回来,捡起那截木棍继续往前跑。 一直跑到东湖她也不觉得累。 她停止了奔跑,将拿着木棍的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走进了东湖。 一眼望去,听涛阁那里并不见人影。 唐糖这才意识到她发给顾昔年的短信并没有清楚地指出是东湖哪个地方。 她的心里充满了懊恼,万一顾昔年因为地址不详没来赴约怎么办? 而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 她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向她曾经安慰过顾昔年的那片环湖路的小树林走去。 忽然,背后有人冷不丁地叫了一声:“唐糖!” 那声音透着一丝紧张和更多的惊喜。 第八章 竹马少年郎 相濡共以沫(8) 唐糖心头狠狠一震,飞快地转过身来,拿着木棍的手始终背在身后。 她看见,顾昔年站在一弯新月之下,月色清冷干净,照在顾昔年的脸上。 唐糖歪着脑袋,微蹙着眉,将眼睛稍稍眯起,认真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瘦削偏矮的男生,渐渐的,一双灵动的眼眸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是的,她的确难以置信,她曾经再怎么年幼无知也不可能不应该喜欢上眼前这个阴险毒辣、长相猥琐的男生啊。 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卑鄙、龌龊、虚伪的气息是那么叫人反胃恶心! 顾昔年却是一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欣喜模样:“唐糖,你总算肯见我了!” “是啊!”唐糖强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挑眉平静地说:“因为,我想要你死。” 顾昔年以为她在说笑,嘴角甚至已经微微勾起。 唐糖忽然从背后抽出木棍,双手抓牢,高举过头,一跃而起,向他的天灵盖砸去! 她宽大的条纹状病号服迎风飘展,如下凡的仙子。 顾昔年猝不及防,慌乱之中伸出一条胳膊去挡。 木棍打在手臂上,让他痛彻心屝,也打出了他掩藏的很好的残暴。 他一脸狠戾地一脚踢向唐糖的腹部,唐糖仗着身轻体软,一手抓住一根杨柳枝用力荡去,在空中松手,抓住另一棵杨柳柔韧的枝条,荡到顾昔年的背后才落下。 顾昔年一脚落空,踢在了一棵碗口粗的杨柳树上,那棵杨柳树被踢得连根倒地。 唐糖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吃惊,这才是顾昔年对她的真实嘴脸,如果她不肯乖乖地做他的小女仆,不听命于她,他就会这么凶残地对待她,一脚踹断她的肠子,踹死她! 唐糖趁顾昔年来不及转身之际,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木棍砸在他的背上。 这一次顾昔年没有躲掉,被砸翻在地。 唐糖根本就不给他反击的机会,一棍接一棍用力抽在他的身上,嘴里大叫着:“去死吧!” 顾昔年一面抱住头,一面伺机寻找反扑的机会,一面分散唐糖的意志,吼叫道:“唐糖!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唐糖最痛恨的就是他这一点,对她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却偏偏要装痴情,她像一只发怒的小狮子,一棍重重抽在顾昔年的嘴巴上,怒吼道:“打烂你这张颠倒黑白、花言巧语的嘴,看你以后还怎么骗人!” 立时打得他满嘴是血,唇开肉裂,牙齿飞出去好几颗。 顾昔年痛得惨叫一声,滚到唐糖的脚边,伸手把她的脚用力一拉,唐糖重心不稳,眼看要跌倒,她急中生智,向顾昔年身上倒去,伸出一双小爪子不顾一切地向他的脸上、眼睛狠命的抓去,如果抓瞎他就是赚到了! 对付这种狼心狗肺、蛇蝎心肠的人不必心慈手软! 顾昔年拼命反抗,两个人展开了肉博战。 唐糖这次抱着同归于尽的信念而战,虽然顾昔年是男生,一时之间却根本不能逆转,被唐糖压在在身下又抓又咬,处于劣势。 他心里忽然有些骇怕,唐糖一点也不念旧情,像疯了一样对他痛下杀手,他真怕就这么白白送了命! 他的手在地上乱摸,终于摸到一块坚硬的石头,立刻朝唐糖的后脑勺砸去。 他本就是极其残忍又有心计的人,知道唐糖后脑手术过,这一石砸下去一定叫她当场毙命! 眼看那块石头要砸在唐糖的头上了,不知从哪里冲出一只黑猫来,一跃而起,死死咬住他的手腕,尖利的牙齿完全刺进了他的肉里面,痛得他惨叫不止,手一松,石块掉落。 唐糖又惊又喜的叫了声:“小黑子!” 忽觉脑袋痛得几乎要裂开了,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顾昔年大喜,全力以赴对付小黑子。 但是小黑子相当灵活,腾跃跳动,牙尖爪利,人猫大战,不一会儿顾昔年的衣服就成了一条条的烂布条,就连鼻子耳朵都被小黑子咬掉了好几块。 顾昔年终于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小黑子喵呜一声,就地一滚,幻化成了小暖。 他扑到唐糖身边,小心地把她抱在了怀里,轻声呼唤:“唐糖!唐糖!” 唐糖没有任何反应。 小暖戴着戒指的手与唐糖的一只冰冷的小手十指相扣,闭上眼,微蹙着眉,表情凝重,似乎很用力的样子。 忽然由戒指里渐渐放射出柔和的金色的光,光圈越来越粗,将他和唐糖包裹在其中…… 夏夜在医院里找不到唐糖,心急如焚的时候,忽然听到小暖的声音在脑海里突兀地响起:“唐糖危险,东湖,快来!” 夏夜无暇细想个中的奥秘,一颗心全被唐糖的安危占据,风挚电驰般赶到了东湖,恰好看到了光圈里的小暖和唐糖。 他停住脚步,屏息凝神,生怕惊动了他俩。 他骤然瞪大眼睛,看见那些光慢慢进入了唐糖的脑子里。 直至一切恢复正常,夏夜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见小暖累得似乎要随时晕过去一样,他气若游丝地对他说:“快带唐糖去医院!” 夏夜赶紧从他怀里抱起唐糖,问:“你还能坚持住吗?” 少年疲惫不堪地闭了闭眼,说:“我没事。” 夏夜虽然担心他,但是更担心怀里的唐糖。 他知道现在是争分夺秒的关键时刻,不敢迟疑,抱着唐糖往东湖大门跑去,但实在不放心小暖,忍不住回过头去,整个人一下子像遭了雷劈一样一动不动。 小暖不见了! 他的心像被谁用手猛烈地攥紧,痛得他无法呼吸,小暖就这么不见了?! 忽然脚下传来一声微弱的猫叫,夏夜低头看到了小黑子。 他悲喜交加地把萎靡不振的小黑子也抱到怀里,一边跑一边流着泪不断重复:“你们俩都要给我好好的!” 夜不是很深,夏夜很快拦到一辆的士直奔医院。 一进医院,唐糖就直接被推进了急救室,半个小时没到就被一群医生护士火速地推了出来,直奔手术室。 其中一个医生快速地对夏夜说:“病人的脑瘤已经压破了一条重要血管,脑袋里有不少於血,得尽快手术。” 医生说着递给他手术签字单,他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明明是死亡的症状,病人居然挺了这么长时间,简直是个奇迹,就不知能不能闯过手术那一关。” 夏夜清楚唐糖能坚持到现在,跟她的意志力没多大关系,而是靠了小暖。 他感激地低头去看小黑子,蓦然发现小黑子不见了。 夏夜怔了怔,马上想到一个地方,他有些不知所措,是应该守在手术室门前还里应该去看看小暖。 这时老妈、叔叔听说唐糖病情急转直下,带着唐心匆匆赶到,生怕见不到唐糖最后一面。 老妈一个劲儿地问怎么会变成这样,问得夏天心烦意乱。 他心神不宁地来回走了一圈,对叔叔说:“我出去一下。” 说完便跑掉了。 夏夜一口气跑到那片竹林。 还未近竹林,夏夜就敏感地察觉到竹林里有肉眼不可见的光透出。 他放缓脚步,慢慢走了过去,在竹林的边缘停住了脚步。 透过竹林,他看见小暖站在竹林里,闭着眼,挑着兰花指,白衣飘飘,倚风出尘,如偶然落入凡间的小仙童。 只见他收回兰花指,两手在胸前做了个捧心的动作,夏叶看见一颗如水晶般的心形光球从小暖的胸腔里缓缓分离出来,在他的两手之间旋转。 顿时,竹林风起,他手里的心形光球光芒渐渐四射,直抵苍穹。 忽然,小暖将心形球往前方空气中一送,那颗心形球凭空不见了。 竹林风渐渐平息。 夏夜心中已了然,喜悦盈满心间,刚想转身跑离,忽听竹林里传来微弱的一声低吟,他顿住了脚步,借着从竹林里洒下的月光看见小暖一只手抓住一根竹杆慢慢地往下滑。 他忙跑过去扶住他,紧张地问:“你还好吧。” 小暖无力地对他笑了笑:“很不好,但可以恢复。” 夏夜伸手去扶他,小暖就那么倏忽不见了。 夏夜惊诧不已,但很快就悟到什么,低头一看,小黑子脱力地卧在他脚边,疲倦得连眼都懒得睁开。 夏夜眼圈红了,几乎要落下泪来,他把小黑子抱在怀里,哽咽着说:“我们这就一起去看唐糖。” 夏夜抱着小黑子来到手术室门前。 唐爸爸本来就诧异夏夜在唐糖最危险的时候突然跑掉,现在见他抱了只猫回来,更是下巴掉地:“你带只猫回来干嘛,唐糖本来就没有免疫力,手术后又脆弱,你就不怕猫身上的细菌传染给唐糖?” “这只猫不是普通的猫,是唐糖外婆家的小黑子。”夏夜固执地抱着小黑子,人和猫两眼都紧盯着手术的大门。 唐爸爸这才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小黑子对自己女儿的意义。 唐心毕竟是小孩子的心性,虽然也牵挂唐糖,可是远没有自己的父母那么担忧,死亡的概念对他还很遥远。 他正守在手术室门外百无聊奈,忽然看见哥哥带回一只猫味,顿时来了精神,欢快地跑到夏夜身边,伸出双只嫩嫩的胳膊:“哥哥,我要小黑子。” 夏夜知道小黑子就是小暖,怎肯把他当作宠物给唐心玩,那是对他的不尊重,于是断然拒绝:“不行!” 唐心撅起小嘴,失望至极。 这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一直无精打采的小黑子在夏夜的怀里伸长了脖子。 主刀医生看着夏夜一家人想问又害怕听到噩耗的紧张模样,忙安慰他们道:“没事,没事,病人很坚强,挺过了手术这一关,只要再挺过抗感染一关就死里逃生了。” 唐爸爸倒底是生意人,听话听音,他期待地问:“我女儿会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吗?” 医生的笑容立刻变得僵硬起来:“我们只能保证病人能够活下来,其他一切都做不到。” 医生显得有些愧疚,但马上补充道:“就是这样已经是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 唐爸爸脸上写满了失望。 “没事的,唐糖这次一定会恢复健康的。” 夏夜看了看怀里的小黑子,自信满满地说。 唐爸爸讶异地看了一眼夏夜,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就暗淡下去,连医生都束手无策的事,他一个医科大学生能有什么好半法?他的话只是安慰他们罢了。 唐糖没醒,一家人都不敢离开。 一直等到凌晨的时候唐糖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围在病床前的家人,微弱地吐出几个字:“你们是谁?” 除了唐心,所有在场的人心马上提了起来,特别是唐爸爸,把脸更凑近一些:“我是爸爸。” 唐糖盯着他看了很久,好像认出来了,轻轻叫了声:“爸爸。”又疲惫地闭上眼睛睡去。 牛教授查看术后情况,看见唐糖全家围在她身边,不悦地皱皱眉说:“病人既然能够醒来,说明她已经逃脱了冬眠的厄运,她刚做了那么大的手术,身体完全透支,需要补充睡眠,多休息,你们不要打扰她。并且她现在很虚弱,你们不要长时间的待在她身边,以免交叉感染。” 夏夜对他老妈还有叔叔说:“你们回去好好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唐爸爸发了一会儿呆,点点头同意了:“这样也好,我们就先回去,唐糖有什么情况直接通知我们。” 牛教授正准备走时,无意中看见夏夜怀里的小黑子,立刻勃然大怒:“重症病房怎么能带动物进来呢?亏你也是学医的,怎么这点常识也没有?把猫叫你们家人带走!” 夏夜无可奈何,把小黑子交给了唐心。 一家人离开之后,夏夜一个人坐在唐糖的床前守护着她。 虽然唐糖一直在昏睡,可她身边监控仪器上各项生命体征都很平稳,夏夜也渐渐放下心来,连日来的劳累、担心引起的困乏也乘虚而入。 他刚准备打个盹,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的声音,不由笑了,站起来去开门,果然是小暖站在门外,只是他手上的戒指已经不见了。 第八章 竹马少年郎 相濡共以沫(9) 哪怕是用生命为代价才换来与你相守的机会,才能这么近,这么近地端详你,却还是快乐得不知该怎样才好。哪怕终有一天我会化为清风,哪怕你永远不知道我对你如此眷念,哪怕你以后会喜欢上别人的男生,只要此刻,能真真切切地看到你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竟然就觉得——为你傻乎乎地付出了所有,也全值得,全都值得……——包子少女逆袭记 夏夜一边让小暖进来,一边笑着问:“这么快就恢复了?” 小暖仍是一脸倦意,只是精神、气色要比在竹林里时好一些,他点点头,坐在唐糖的床前,握住她一只柔软的小手,痴痴地盯着她的脸看,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夏夜看了他一眼,在一旁靠着椅子睡去。 半睡半醒之间,他忽然觉得房间有些异样。 他睁开了眼,眼前的一切让他双眼骤然睁大。 有光柱从窗外照射进来,将整个病房照得如白昼一样明亮。 柔和的光线里,纷扬着粉色的、洁白的花瓣,氤氲的花香在房间里静静地流动。 小暖站在窗户跟前,脸朝着浩瀚的苍穹,风将他的头发和衣服吹起,仙气飘飘,仿佛落到人间的小仙童。 他就那么长时间地站着,直至那些光依依不舍地从房间里彻退,只剩下满室怡人的花香,他仍保持着那样的姿势。 夏夜在心里思考了很久,才缓缓地走到他跟前,他侧过脸看小暖,他满脸是泪,脸上的悲恸无以言表。 夏夜没有安慰他,只是默默地陪他站着。 过了好久,小暖擦了一把眼泪,转过头对夏夜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那笑让夏夜心里一阵阵心酸。 “好了,我可以永远留在地球了。” “你——”夏夜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他记得小暖跟他说过没有戒指他不能再继续待在地球上了,那样他会慢慢变淡,直至消失,所以他明白小暖留下来意味着什么。 小暖扬了扬眉:“是,我放弃了回到我们星球的机会,最后的机会。”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因为,我怎么也舍不得离开唐糖。” 小暖转过身,走到唐糖的床边坐下,安静地看着熟睡的女孩,滚滚泪下........ 三天之后唐糖彻底醒了过来,医院一直在给她的病情做监控,令人振奋的是,唐糖复发的脑瘤治好了不说,就连免疫系统也奇迹般地恢复了正常,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唐糖强大的求生欲创造的奇迹,只有夏夜明白世上没有那么多奇迹,只有人为。 因为自身有力免疫力,再加上唐糖还处在成长期,所以伤口恢复得特别快,一个星期后就被通知可以出院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唐糖,她对医院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抵触情绪,在接到出院通知之后一直兴奋得坐卧不安,度日如年般终于熬到了出院那一天。 一大早她就起了床,不要夏夜帮忙,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端端正正的坐在病床上等家人来接。 八点医生查过最后一次房后,唐爸爸他们准时出现在病房门口,全家都喜气洋洋的,唐糖的病一直都像座大山压在一家人的心头,现在全好了,就如阳光驱散了阴霾。 只是让唐糖奇怪的是,与家人一起来接她的还有一位美不胜收的少年,一直不错眼珠的温柔地看着她。 虽然那少年长得好看,举止也显得非常高贵有教养,但是唐糖还是对他有一丝丝不满,看什么看,没见过光头? 所以当那个少年含着笑走过来,要把一顶奶白色的毛线帽戴在她的光脑袋的时候,她非常生气地一掌拍飞他的手,被拍飞的还有那顶漂亮的帽子。 病房里所有的人都讶异地看着她,特别是夏夜,似乎有些生气,一直对她说话总是温言软语,这时却有些硬冷地指责她:“你这是干什么?” 唐糖心里委屈得不得了,顶嘴道:“干嘛为了一个外人对我发火呀!” 这时她无意中看见,那个少年眼里漫起受伤的神情。 唐心瞪大眼睛像看怪兽一样的眼光看着她:“姐姐!他是小暖哥哥,是你的男票,你不记得了?” 男票?! 唐糖一时愣住,脑子里忽然涌出大量的信息,先开始她只是怔怔的发呆,可是脑子里的信息太多太凌乱,渐渐的她的眼也直了,捧住脑袋痛苦不堪地叫了一声:“头好痛!”便晕了过去。 站在离她最近的小暖及时抱住了她,她才没有摔倒在地。 所有人满心的喜悦被这个意外冲走了,每个人的心头阴云密布。 唐糖在急救室检查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被推回了病房,整个人仍旧昏迷不醒。 唐爸爸紧张地问牛教授:“我女儿是怎么了?” “现在检查一切正常,根据你们先前描述的,病人可能在做脑部手术的时候下意识地选择遗忘一些人或一些事。 有些人在遇到特别叫她难过、痛苦的事时,可能痛到自己不能面对,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创伤,她们会有目的的选择性遗忘,只是为了让明天继续下去。当有人强行要她记起她不愿回忆的往事时,她就会产生一系列不适,甚至病变。” 牛教授环顾了一眼夏夜一家人和小暖:“所以为了病人的健康着想,你们就不要再逼着她记起她不想记起的事。” 小暖面如死灰。 夏夜看了于心不忍:“你的意思是不是病人会一辈子都不再记得她刻意忘掉的人或事?” “那倒不一定,如果病人解开了心结,想记起还是可以记起的。” 牛教授走后,唐爸爸发话道:“谁也不许在唐糖的面前提起小暖和她的往事,”他看着小暖说:“你可以继续来看我们家唐糖,一切就当你们才刚刚认识,至于她还愿不愿意记起你就顺其自然吧。” 他拍了拍小暖的肩膀:“小伙子,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多。” 唐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中,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的大脑还是有些昏昏沉沉,她问坐在一旁的夏夜:“我依稀记得我在医院里,你们叫我记什么来着,怎么,怎么现在就到家了。” 夏夜似乎强颜欢笑了一下:“没人叫你记什么,你是不是梦境跟现实混淆了?” 唐糖低头去想,夏夜忙打断:“又不是重要的事,别想了,下楼吧,老妈为了你做了不少好吃的菜。” 唐糖起床整理了自己一番,跟着夏夜下了楼,在饭桌旁又遇见了那个美少年。 哈!居然从医院跟到家里来了!还外带蹭饭! 唐糖下意识地记起自己的光脑袋,上面还有一道惊悚的疤痕,她的情绪开始变差了。 女孩子都有这种心理,自己难看的一面在自己的家人面前根本无所谓,可是在别的男生,特别是心仪的男生面前特别在意,总想像孔雀开屏一样展示自己美好的一面,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难看的一面。 于是她很不友善很不礼貌地用筷子指着美少年——小暖,恼羞成怒地问在坐的人:“这个家伙是谁?” 同时心里纳闷,自己跟这家伙才见了几次面呀,怎么《红楼梦》里宝黛初见的台词要蹦出来了呢? 这位哥哥怎么眼熟若此呢? 饭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十道目光齐刷刷地瞪着她,每个人的神情忽地变得古怪起来,唐糖不自然地摸了摸脸。 还是小暖自己开了口:“我是夏夜的发小,叫小暖,出国多年刚回来。” 唐糖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一直觉得有似曾相似燕归来的感觉,原来是小时候见过,原来是故人重逢。 但同时心里还有一丢丢的失落,也不知为了什么。 但是很快,唐糖的这点失落就变成了愤懑,海外归来了不起呀,就能一直盯着人家的光脑袋看个不停! 唐糖气得吹胡子瞪眼,在饭桌上摔飞了筷子,一桌子的人全站了起来,诚惶诚恐地看着她,没人敢指责她,仿佛批评她一句会造成令他们终生后悔的可怕后果似的。 小暖清澈的目光瞬间一暗,嘴角浮出一抹苦笑:“我在这里好像唐糖不开心,那我告辞好了。” 夏夜想挽留,可是又有所顾忌地看看唐糖,不敢真的挽留。 一家人都看着她,目光沉甸甸的压在了唐糖的心上。 她忽然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但又死要面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暖离开。 小暖出去带上门的那一刻,唐糖好像听到了阿姨叹息了一声。 夏夜怔了怔,说了句:“你们吃吧。”便追了出去。 那顿饭全家人吃得异常压抑,山珍海味也形同嚼蜡。 夏夜一直跑到楼下才看见小暖,他的背影有着说不出的落寞,说不出的凄凉。 他加快步代与他并肩同行,一时之间找不到安慰的话,静静地陪他走出一段距离才说:“原谅唐糖吧。” 原谅她什么,夏夜自己也答不上来。 这世上本来就有一种感情叫情深缘浅。 而这一切并不是错过,至少夏夜不觉得唐糖和小暖是错过,只是他们注定是为对方绽放的璀璨的烟花,短暂相遇的那唯一一次,便足已耗尽全力。 小暖努力牵出一个笑来,故作轻松地说:“没关系啊,我是来给唐糖幸福的,不是要她活得这么痛苦,只要她开心就好,记不记得我真的没有关系。” 夏夜沉默了许久,才像下定决心一样说道:“你试着和她约一次会,说不定能唤醒她的记忆。” 小暖定定地看着夏夜,一直没说话,眼睛却是灼灼地亮着。 夏夜回到家里时,唐糖正在自己的房间画画,见他进来,赶紧把画纸揉成了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夏夜恍惚看见画纸上画的好像是小暖,他坐到她的身边,看了她一会儿问到:“头还痛吗?” “不痛。”唐糖回答的简明扼要。 “那好,你今晚跟小暖见个面吧,他想约你。” 自己刚刚在饭桌上对人家摔筷子做脸色,闹得不欢而散,现在人家还要约自己,要么就是被自己这张惊为天人的脸倾倒,要么就是想借约会以雪中午没蹭成饭的前耻,顺便再次嘲笑自己的光头。 唐糖越想后面一种情况的可能性越大,顿时血气上冲,脸红得像个柿子,当时发脾气说不去,一脚踢飞了拖鞋,正好砸在夏夜倾成倾国的俊脸上。 夏夜似乎叹了口气,捡起拖鞋放到唐糖的脚边:“晚上六点钟,你如果想去见他就去见,不想去就算了。” 夏夜把问题兜头甩在了唐糖脸上,而后轻飘飘地离开了她的房间,留下唐糖为了决定去还是不去纠结不已,感到很郁闷,非常郁闷,这心塞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快六点的时候阿姨叫她下来吃晚餐。 要约会还吃什么晚餐? “约会”二字还是点缀了唐糖心中粉红色的期盼,犹如两百瓦的大灯泡般在她脑海中光芒闪烁。 唐糖正准备问夏夜约会地点,门铃响了。 夏夜看着她,眼底笑意里分明浮出一点狡黠的光:“你去开门。” 唐糖当时没有意识到夏夜其实离门更近,屁颠屁颠跑去开门。 打开门,她抬起头,心狠狠地咯噔了一下。 门外站着小暖,他的身上穿了件烟灰蓝的毛线衣,毛线衣上织的花纹非常低调又非常文艺,穿在他的身上更加衬托出他高贵又不羁的气质,唐糖想到了“美仑美奂”这个词。 “好看吗?”他柔柔的问,声音里似乎隐含着一丝期待。 唐糖脱口而出的是:“我以后也会织一件这么漂亮的毛衣给我的男票!” 小暖的眼里有温存的笑意,但是唐糖觉得他的眼睛像是宇宙黑洞,又像是千年未解之谜。 “我是来接你跟我一起去约会。”少年并没有问她同不同意,温柔又霸道地替她做了决定。 出门要戴口罩,要戴帽子,因为现在的她还脆弱得像一颗在石头上滚来滚去的生鸡蛋,一不留神就会…… 唐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做准备,小暖就像跟她很熟似的跟进了房间,并且在她苦思冥想手套和帽子放在哪里时,他熟门熟路地打开衣柜的某格抽屉,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手套和帽子的下落,并温柔仔细地替她戴好。 第八章 竹马少年郎 相濡共以沫(10) 唐糖和小暖两个人出了门。 深秋的六点黄昏即将燃尽,暖色的云彩飘浮在天边,周围虽有各种嘈杂声,可是唐糖心里静谧得时间如同静止的沙漏。 梧桐树的叶子片片金黄,却就是舍不得掉下来。 暖黄的余晖从疏桐之间叶子的细缝里射下的微光被撕成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光斑,洒在两人的脸上,像一个迷离的梦。 是谁说过这么一句话:万物皆有裂痕。 唐糖静悄悄地胡思乱想,没有提防一辆电动车无视红灯直接向她撞了过来,小暖抱着她旋转着躲开。 一时间四目相对,唐糖在他眼里看到了满满的疼惜,她的心莫名其妙的抽动了一下,真的,就一下,但更多的是抵触情绪,她用力地推开他。 小暖愣了一下,眼里有心碎的痕迹一划而过。 他眼角微垂,叹着气转身走在前面带路,唐糖迟疑了一下,跟上了他的步伐,莫名的痛觉寂静地填满了她的身体。 当两人来到外婆的院门口时,唐糖低沉的情绪才有所好转,她嘴里叫着“外婆”,雀跃着跑进院子,跑到客厅,“叭”地一下按亮了客厅里的水晶灯,一眼看见了客厅高悬的外婆的遗像,整个人顿时变成了石像,一动也不动。 直到小暖走到身边,她才记起来问:“这是怎么回事?” 少年平静地看着她:“外婆已经过世了。” “我怎么不知道?”她一脸的悲动欲绝:“我恍惚记得我冒着大雨去找外婆……” 唐糖失控地扯下头上的帽子。 想不起来了!记忆像从树叶上滴落的一颗露珠,被阳光蒸发得干干净净,无助的挫败如狂潮,她在狂潮里有些站立不稳。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少年扶住她,目光清澈地看着她:“你做脑部手术的时候有一部分记忆遗落了,你也不必刻意记起那曾经已经过去了的事,只要现在活得开心就好。” 他温柔地把她拉到饭桌前,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唐糖吃在嘴里有熟悉的感觉....... 回到家虽然不过刚到八点,可能手术过后身体太虚弱的缘故,唐糖像做了一天苦力似的,疲惫不堪地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在梦里,她看见一个少年站在一片蔷薇花架后,粉的、白的花开得密密匝匝,芬芳浓郁的香气在空气里流转。 少年的脸在花丛后看不太真切,但是那偶尔一笑的眉眼又那么清晰,在她的心湖激起一片涟漪。 梦境里尘世安然,周遭的景物空旷旷、静悄悄的。 但是唐糖看见那少年的时候是那样的悸动欢欣,似乎是春天牧场池塘的冰凌在一瞬回融化,和暖的风拨起了心里的琴弦。 她忽然很想靠近那个少年,明明再努力一点就可以靠近了,可心里有个声音在拼命地告诉她——不要走近!不要走近!不然受伤的是你! 唐糖忽然感到恐慌,从梦里惊醒,一头的冷汗。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空洞地看着头顶,过了好久,心情才渐渐平复,可随之而来心头涌上莫名的悲伤。 她蹙着眉渐渐睡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几缕柔和的晨光正透过纱窗洒在原色的木地板上,空气里似有梦里蔷薇的芬芳。 扑面而来的清风,也仿佛带着沉醉的气息,就这么一瞬间,唐糖觉得这场景异常的熟悉,她蓦然发现自己躺在外婆的旧居里。 她一下子坐了起来,低头的瞬间她张大了双眼,身上被子的颜色是黎明时分,东方泛出的那似于白的一种青,浅得令人心底柔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异常强烈,她有些迷惘。 她缓缓下了床,走出了房间,来到了院子里。 小小的院落一片静谧平和,但是唐糖却恐慌不已,似乎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在失去,莫名的悲伤袭上心中,让她难过得只想落泪。 梦里的情景忽然重现在眼前,少年站在一片蔷薇花海里,花朵将他遮挡的看不真切。 只在一刹那,唐糖忽然觉得他就是她记忆里百转千回珍藏在心底的隽秀少年,她突然很想走近他,看看他的真面目。 少年却转身离开,蔷薇花谢了一地。 光阴蹉跎着告别。 唐糖踉跄着奔过去想要去抓他的手,可漫天的蔷薇花瓣里只有她惶然惊慌的样子,和少年挥手告别时转瞬即逝的模样。 “不要走!”唐糖惊慌的大叫,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门猛地被人推开了,夏夜冲了进来,紧张地问:“怎么了?” 唐糖这时已经从惊恐中清醒过来,明白刚才那些是梦中梦,只是,这梦想告诉她什么? 她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轻轻地说:“没事。” 夏夜疑惑地看了她好久才说:“该起床了,要上学了。” 一夜梦魇,唐糖来到学校时,头有点昏昏沉沉的。 胡雅泉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不时回头看她一眼。 她对她有那么几丝不满,甚至可以说是怨怼。 唐糖被她看得莫名其妙。 等到早自习结束后,唐糖向她走来。 胡雅泉一个人占着一张课桌,无人敢靠近,头发抓成了一个蓬勃的鸟窝。 唐糖不怕死地挨着她坐下,她凜冽地射来一把眼刀,“滚!”这个字是用的唇语,杀伤力完全可以忽视。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唐糖奇怪地问。 “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夏夜,他对你那么好,为你做了那么多!” “我对他怎么啦?”唐糖一脸茫然。 胡雅泉忽然一扬手,很不耐烦地说:“算了,忘了就忘了。” 唐糖再问,她无论如何不肯再说。 下晚自习的时候天空下起了暴雨,路面上的灰尘被雨点砸出了一层烟,走几步,裤脚就淋得湿湿的。 夏夜撑着一把彩虹伞来接她,雨太大,他自然地揽住她的肩。 不远处有个少年也撑着一把彩虹伞静静的,专注的看着她。 少年的眼神忧伤却又温柔,不知为什么,唐糖看了忽然心酸,差点落下泪来。 她问夏夜:“他是谁?” 夏夜回过头,疑惑地问:“你说的是谁?” 唐糖再回头,刚才少年站立的地方空荡荡的,根本没人。 她赶紧四下里看了一圈,哪里都不见少年的身影,心里又慌又乱又害怕,她不清想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回到家里做完作业时已是三更半夜,夏夜一直看着她睡下闭上了眼,才熄灯出去了。 在睡梦里,唐糖又梦到那个少年,站在她的远方,逆着光,神采飞扬。 这一次,少年缓缓地向她走来。 近了,更近了。 唐糖看见他微微的笑意,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温柔的光影。 少年走到她的面前,叫着她的名字,低吟有如叹息,暗淡的目光中闪烁着火花。 世界很和平,唐糖怯怯的抬起眼。 她想伸手去牵住少年的手,却怕像上两次一样还未触及他就不见了。 这一次,少年微笑着主动握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拉着她在马路上奔跑。 马路越来越长,越来越远,他们欢笑着奔向远方的身影被夕阳无限放大,拉长…… 唐糖偏着脑袋看着身边的少年,他有着那样好看的眉眼,那样温柔的嘴角,还有笑意深深时足够暖化人心的神色,心里忽然漫起光阴也洗刷不去的痛楚。 少年那些那么多的美好和宠溺自己留不住,留不住! 她忽然跑不动了,眼泪倏忽落了下来。 少年也停了下来,望向她的眼神深沉而迷离,承载着她无从辨析的复杂情绪。 他伸出手抚上她流着泪的脸颊:“如果有一天……我不在这个世界了,你该怎么办?” 唐糖就如生离死别一样难过,放声大哭,伸手就想抓住少年的手,她想她一定要死死地拽住他,不要让他再离开她了。 少年倏忽飘远,笑容开在天际,唐糖脚步虚浮,努力去追赶,跌倒了又爬起来。 “小暖——等我!” 天际传来少年的声音:“唐糖,你一定要坚强幸福的活下去。” 下一秒,少年的身影完全消失了,仿佛他根本就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唐糖伸出去的手掌心里接到一滴泪。 是少年流下的泪吗? 唐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马路上。 路好长啊,可她的小暖呢,是不是再也不能陪她走下去了…… 唐糖从梦中哭醒,却听到楼下也有隐隐的哭声。 她反而止住了哭泣,认真聆听了一会儿,真的有人在哭。 是谁在哭? 唐糖心中充满疑问,她走出了房间,来到楼下,看见一家大小全在客厅,阿姨把唐心搂在怀里痛哭,老爸像被抽光了力气一样颓废地倒在沙发上,两眼暗淡无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唯一没有乱了阵脚的是夏夜,他紧锁着眉不知在为什么发愁。 唐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惊疑地看着他们却不敢开口问。 夏夜看见她,紧锁的眉头暂且松开,走到她身边柔声说道:“这个时间不睡觉干嘛下楼呢?快回房去!” 夏夜牵起她的手准备送她上楼,唐糖固执地站着没动,她怯怯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客厅一片安静,就连阿姨也停止了哭泣。 过了好久,老爸长叹了口气,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就连说话都显得老态龙钟,亳无斗志,他强打起精神看了一眼唐糖,命令道:“家里的事你别管,你好好养病不给家里添乱就行了,一切有我和小夜呢!” 阿姨看了一眼夏夜,又看了一眼老公,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可我也是家里的一员,我有知情权!” 唐糖见没人愿意告诉她,忙跑到阿姨和唐心的身边,焦急地问:“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姨看了看自己的老公道:“你爸生意上出了大事,咱们家破产了!” “你不知道唐糖身体不好吗?叫你不要告诉她你偏说!”老爸激动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指责道。 阿姨自从嫁给唐爸爸之后,唐爸爸对她非常好,很少对她大喊大叫,并且还是当着儿女的面,一时之间觉得颜面尽失,且又感到委屈,立刻反唇相讥:“纸能包住火吗?唐糖迟早会知道真像的,早知道晚知道,有什么区别!” 唐爸爸气血上涌,眼睛瞪得溜圆,连脸都涨紫了,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阿姨,浑身剧烈地颤抖,可就是说不出话来,样子很可怕。 夏夜学医,察觉到不对劲,慌忙扔下唐糖,扶住摇摇欲坠的唐爸爸,回头命令有些吓傻了的唐糖:“快拨打120!” 唐糖忙在身上乱摸,想起手机在房里,就要上楼去拿,却看见夏夜把唐爸爸小心地放在沙发上靠着坐着,一只手在他胸口上下抚摸理气,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电话叫了救护车。 唐糖忙跑到老爸跟前。 短短几分钟,老爸变得形容镐枯,面色蜡黄,就连神色也痴痴呆呆起来,唐糖顿时吓得流下泪来,摇晃着他的身子,哭喊道:“爸,你怎么了?” 老爸没有反应。 夏夜慌忙阻止:“叔叔可能中风了,不要随便动他,以免引起脑血管破裂就糟糕了。 唐糖赶紧住手,不知所措地、心急如焚但又束手无策地看着已经痴呆了的老爸失声痛哭。 阿姨也显得非常慌张和不安,紧张地看着自己的老公。 夏夜走到唐糖身边坐下,把她抱在怀里安慰道:“别哭了,一切有我呢!你再这么哭下去非吓到小心心。” 唐糖泪眼婆娑地看向唐心,他在他妈妈的怀里不哭不闹,惊恐地看着他老爸,样子很可怜。 唐糖心一软,止了哭,轻轻挣脱出夏夜的怀抱,走过去一把抱住小唐心,把他搂在自己怀里,安慰着这个因家庭突变吓傻了的孩子——他才是最需要安慰需要关爱的人 “心心别怕,爸爸只是太生气引起的身体不舒服,等下医生来了把爸爸送到医院里冶疗,爸爸很快就会好的。” “真的吗?”唐心一直因为惊惧不已而发直的眼珠转了转,总算恢复了一点往昔的机灵和活泼。 第八章 竹马少年郎 相濡共以沫(11) “当然是真的。”唐糖强压住内心的悲痛,一如往昔柔软的笑着说。 现在家里搞成这样,她帮不上大忙,但总要安抚一下阿姨和小唐心,不要让夏夜有后顾之心。 没过一会儿救护车就到了,那刺耳的鸣叫声撕破长空,叫人听了心惶惶。 夏夜现在完全成了家里的主心骨,他果断地做着安排:“唐糖,你留在家里照顾唐心,我和老妈陪叔叔去医院。——放心,没事的。” 夏夜表现得很镇定,尽管唐糖很担心老爸的安危,但是看见夏夜就觉得有依靠,不管前途如何艰辛,总有一个人愿意为你披荆斩棘。 夏夜和阿姨跟着救护车一起送老爸去医院后,唐糖便带着唐心回自己的房间两人一起睡,这样唐心就不至于那么害怕、孤单、无助了。 唐心太小,突遭家庭变故,最需要关爱最需要安慰的人就是他,如果现在任由他一个人睡,就相当于让他一个人承受他无法承受的恐慌和害怕,这对他的成长和心智发育是很不好的。 唐糖搂着唐心睡在床上,轻轻地拍着他小小的背部安抚着他受惊的心灵。 “姐姐,我好怕好担心哦。”唐心往她怀里钻了钻,寻求庇护似的。 唐糖将他搂得更紧了。 “没事的,天塌下来还有哥哥姐姐替我们小心心顶着呐,我们小心心只负责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长大就可以了。” “可是,我听妈妈说,这次爸爸生意失败赔了将近一千万块钱进去,可能我们很快就没有吃的没有住的了。” 唐糖心咯噔狠狠一沉。 将近一千万! 这不是个天文数字吗?就是把他们全家卖了也堵不了这个窟窿,老爸想要东山再起简直不可能! 唐糖的心跌入了谷底,机械地轻拍着唐心,哄他入睡。 唐心倒底是小孩子心性,折腾了大半夜,现在累了乏了很快就入眠了。 天刚亮的时候,唐糖经不起滚滚而来的倦意,昏昏欲睡,可又不敢睡去,生怕夏夜打来电话而自己错过了。 正在迷迷糊糊之际,手机铃声忽然响了,唐糖立刻惊醒,接通电话,迫不及待地问:“老爸病情怎样?” 夏夜没有立即回答,显得有些疲惫:“情况不容乐观,中风引起的心梗塞正在抢救中,现在要交手术费——你手上有多少钱?” “我,我只有千里马给的出版费和一些稿费,加起来可能只有五万多。不知够不够应急?” “够了!等你送心心上学后赶紧把银行卡送到医院来,医院在催费。”夏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自然一点,免得引起她的恐慌。 唐糖看看时间,刚过清晨五点,还要等两个小时才到唐心上学的时间,可是现在老爸的情况很糟糕,她哪里还等得下去。 唐糖在床上翻来覆去,倍受煎熬,干脆把唐心叫醒,姐弟两起床梳洗了一番,收拾整洁便背着书包去了医院。 唐糖的打算是,探望一下老爸,如果情况非常不好,她就和唐心都不上学了,就守在老爸身边。 想到这里唐糖鼻子发酸,想要落泪,可是又怕吓到唐心,只得用力地忍回去。 姐弟两人来到公汽站等头班车。 唐心年幼,心里装不下多少烦心事,一脸不知世间愁苦的单纯模样,昨夜睡的本来就晚,现在又太早起来,睡眼惺忪地牵着唐糖的手问:“姐姐,我们干嘛不拦的士呀。” 时间如流水,已到了初冬,清晨五点多的时候寒气很重,时不时还有阵阵冷风吹来,冷得人直打哆嗦。 唐糖蹲下来替唐心把围巾围好,温言软语地说:“心心,现在爸爸生意上遇到了很大的困难,人都急病了,我们要不要帮他?” “要!”小家伙不假思索响亮地答道。 “呐,首先我们就要节约,不可以乱花钱,把所有的钱都留给爸爸看病,让他早日康复,好不好?” “好!”唐心想了想,深谋远虑地说道:“我以后不要玩具不要好吃的了,把钱全省下来给爸爸看病,爸爸的病很快就会好了,只要病一好,爸爸就又可以出去赚钱了。” 唐糖听了,眼里闪过一丝苦笑,这孩子怎么随他哥,IQ这么高! “心心,你要记住姐姐的话,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快乐要大家分享,苦难也要一起承担。” 唐心转了转灵动的黑眼珠,高兴地叫道:“我懂了!我以后赚了钱也要像爸爸妈妈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一样,也给他们买好吃的好玩的。我们老师讲过这个道理,这叫孝顺。” 唐糖心疼的把唐心搂在怀里夸赞道:“我们心心又懂事又乖,姐姐爱死你了。” 唐心捧住她的脸认真地看着他说:“姐姐不是爱死小暖哥哥吗?怎么又说喜欢上我了?” 他垂下头,一脸的羞涩小声地说:“我不能答应做姐姐的男票啦,我已经做了宋慧慧的男票啦!” 唐糖嘴角狂抽,一掌打在唐心的天灵盖上:“姐姐大人我十五岁高龄才情窦初开,你个小家伙比青蛙大一点就开始恋爱了,长大后会不会恋爱史太丰富变得不负责任很花心啊!” 唐心被教训得哑口无言,看见头班车驶来就像看见大救星一样,激动得指着公汽兴奋地大叫:“车来了!” 姐弟两上了车,车子的摇晃最容易催人入睡,何况唐心没睡足觉,欠瞌睡,所以一上车就歪在唐糖的怀里睡着了。 唐糖搂着他眼望着车窗外。 五点多天还很黑,只有路灯撑起一片光明,景物在她眼前飞快地倒退,唐心说着“小暖哥哥”四个字的童声不知为何在她脑海里不断回响,她蓦然记起梦中的少年,她也叫他小暖。 难道两个小暖是同一个人? 她甚至产生了一时的冲动,推醒唐心问个清楚明白,可是最终她没有这么做。 内心深处,她似乎在害怕着什么,仿佛知道真相就会让她坠入万丈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而“小暖”那两个字光是想到就让她心里酸楚得直想落泪。 车子到站了,唐糖叫醒唐心。 一下车唐心就喊饿,还好这个时间已经有早餐店在营业,唐糖给唐心买了一碗水饺,自己则吃热干面。 唐心不肯动筷,懂事地说:“姐姐不是说要节省吗?干嘛买水饺我吃,就买热干面好了。” 唐糖眼眶一热,故意捏了捏他的小脸蛋说:“你这么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当然要吃好一点,营养要够。” 唐心这才用汤匙舀了一个水饺放进嘴里,可是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以后要是家里没钱买好吃的呢?” 唐糖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她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她一直循规蹈矩,在家人的庇下长大,有时候想家里真的发生点什么事还有夏夜帮老爸顶着,怎么也轮不到自己这个做女儿的。 可是现在家里的顶梁柱老爸倒下了,生死未卜,家里的重担一下子全压在了夏夜的身上,他也不过比自己大两岁,一样会感到辛苦吧,自己这么大了也应该为家庭出力了,这才叫有难同当啊! 于是她豪迈地拍拍胸脯对唐心说:“放心好了,姐姐也可以像爸爸一样赚钱给唐心买好吃的。” 姐弟两人吃完早餐后,唐糖又买了两笼小汤包和两杯豆奶。 夏夜和阿姨在医院守候着老爸肯定没有心情想到吃。 唐糖带着唐心赶到医院时,老爸已经手术结束送到了病房,阿姨跟着照料。 夏夜被护士长堵在病房外的走廊质问他怎么还没有交手术费。 夏夜被逼得节节后退,尴尬地赔着小心解释,求谅解。 护士长恶狠狠地竖着柳叶眉,叉起了腰,一副随时准备大吵一场的架势:“求谅解?你该不会赖帐吧。” “不会的,真的不会!”夏夜有种解释无力的感觉。 “不会?从昨晚进医院起你就说马上交钱,让我们以人为本,先给你老爸手术,现在手术做完了,你还是说马上就交钱,你的马上究竟是什么时候?” “快了,真的快了,我妹妹马上就带钱来了!”平时意气风发的少年被逼得退无可退。 唐糖看着难受死了,比自己被人逼迫还要难受! 她几步冲上去把夏夜护在身后,对护士长说:“对不起,阿姨,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把钱带来了。” 护士长脸色马上缓和下来,语气也变得和善:“我也是没有办法。医院有规定先交钱才能手术,昨夜我看你哥哥说的诚恳,所以才替他担保通融的。我是真的怕遇上赖帐的,那这笔手术费就要该我这个担保人贴上了,那么多钱,我哪贴的起呀。” “阿姨,谢谢你肯通融担保。”唐糖想起手里的早餐,忙说:“阿姨,你忙到现在肯定没吃早餐,这个,您别嫌弃。” 说着,就把手里的早餐往护士长手里塞。 护士长连连推辞:“你们赶紧把钱交了吧。” 唐糖转身把银行卡交给夏夜。 不过一夜的功夫,夏夜头发凌乱,眼里布满了血丝,一脸的憔悴,与平日里那个清雅如竹的少年判若两人。 唐糖眼圈红红的,用力抿住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满眼疼惜地看着他,想着他昨夜又要担心老爸的生死,从不求人的少年还要自尊跌到尘埃里,低三下四地跟人说好话,先给老爸做手术,该是怎样的煎熬! 夏夜看着她泫然欲哭的模样,反而明朗地笑了,一脸少年青春无敌的风采,仿佛没有什么可以击垮他似的。 “现在家里急用钱的时候能救急的居然是我们家的大作家,了不起呀!”夏夜开着玩笑,想要气氛轻松起来。 “爸爸怎么样了?” “还好,逃过了鬼门关,但是身体瘫痪了,语言功能也受损,短期内恢复不了。”夏夜明亮的眼睛里仍有几许掩饰不了的忧愁。 “不怕,只要爸爸还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唐糖乐观地说。 夏夜眼里闪过一丝惊奇:“唐糖,你变坚强了,不再是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了。” “我去看看老爸。”唐糖扬了扬手里的汤包和豆浆:“你交了费赶紧回病房吃早餐。” 夏夜答应一声转身离开,唐糖带着唐心走进了病房,阿姨坐在老爸的病床前直抹眼泪,见到她,哭得更凶了:“怎么办,你爸搞成这样,我们这个家算是完了,彻底完了。” “每个人都好好地活着怎么就完了呢?爸爸现在中风瘫痪了也是可以慢慢恢复的。阿姨,你别当着病人的面哭泣,更别说丧气的话。” 阿姨听她这么说,擦了把眼泪:“我知道,可我就是控制不住的想哭,对未来感到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天塌下来还有你英明神武的儿子替全家人顶着,老妈你呀,全心全意照顾叔叔就好了。”夏夜的出现像一道光照亮了黑暗,全家人精神为之一振。 唐糖白了他一眼:“你真的很个人英雄主义呐,至少要算上我呀。” “嗯,算上你,你先送唐心去上学,然后你也去上学,高三了,尽量不要掉课,我去爸爸公司里把情况了解清楚。” 大家立刻行动。 唐糖一整天虽然记挂着老爸和夏夜,但是她尽量做到专心听讲,认真做作业。 她知道有些事她帮不上忙,不如好好学习。 晚自习的时候,夏夜还是一如往昔地站在校门口,一天一夜未睡的少年,脸上虽有难掩的倦容,却硬撑着精神抖擞。 他一看见唐糖立刻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接过她沉重的书包甩在自己的肩上。 “有时间就睡一觉,休息一下嘛,干嘛来接我?我的病早好了,只是头发长的慢而已。”唐糖因为心疼而责备他。 “你是女孩子,任何时候都是需要人保护的珍品。” 夏夜随口的一句话在唐糖心里泛起了涟漪,夜色里,她的脸微微红了红,她岔开话题道:“你去爸爸的公司了解到什么情况?” “公司贷银行的款利滚利,当误之急是先还了银行的钱止损,然后把员工的薪水发下去。” [第八章 竹马少年郎 相濡共以沫(12) 唐糖呆了半晌,银行近千万的贷款不还,每天利滚利就会滚走一个单间的房价,的确是座沉重的大山。 员工们的薪水更不能拖欠,一旦拖欠就会在同行中造成恶劣的口碑和不良的信誉,以后想要东山再起,更是山水险恶,困难重重。 可是,这些都需要钱。 唐糖愁得不行,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把叔叔置的不动产全卖了应该勉强够还银行的贷款,至于员工的钱我再另想办法。等把拖欠他们的薪水发下去之后,直截了当告诉他们公司面临的困境,如果愿意留下来,可能短时间领不到薪水,如果要离开,我尽我的力量给他们每人一点失业补偿金。” 唐糖仔细地把他的话在心里分析了一遍,惊问道:“你准备把爸爸的公司继续开下去吗?” “当然!”少年的眼里流露出自信,燃烧着希望。 “经营公司又不是过家家,爸爸那么谨慎的一个人都栽了一个大跟头,你什么都不懂……”唐糖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担忧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不会怕什么,叔叔虽然病了起不了床,但还是可以运筹帷幄指点我的。至于摔跟头,爬起来就好。”夏夜一副对未来无限憧憬,敢闯敢拼的样子,他身上似有一种看不见的光芒四射开来。 唐糖觉得经营一个公司不会那么简单,但她不忍心泼他冷水,笑着祝他马到成功。 接下去的事情便按着夏夜设想的去做。 连唐糖家现在住的,老爸一共投资了五套房产,其中有三套竟然是指名留给唐糖的。 因为唐糖是三个孩子中最笨又体弱多病的一个,爸爸最担心的就是她的未来,怕她以后生活艰难,所以给予的物质更多。 这让唐糖感动不已,她一直以为老爸眼里心上都没有她,只不过因为血缘的关系,迫不得已“收留”在自己身边,没想到他对她沉默的父爱竟然这么深沉!而自己却对他总有陌生感,因而疏离,不大肯叫他。 签订卖房合同的时候,唐糖差点哭得昏厥过去,想到自己曾那么冷淡地对待过自己的老爸,而老爸从未因此生过自己的气,甚至疼自己比他的其他孩子更多,就自责不已。 卖完房子后一家人搬到了唐糖外婆的旧居。 那所房子原本是租界,外国人设计的房子客厅大、房间大,什么都大,再加上之前唐爸爸为了唐糖和小暖在一起的最后日子能住的舒服,花钱让房子焕然一新,现在一家人搬进去,只用把一间被外婆当作储藏间的房间清理出来,住进去也算的上舒适——虽然跟他们卖掉的复式楼不能相提并论,但对于落魄的一家人已经足够,特别是院子里的花草更适合生病的老爸坐在轮椅上修修剪剪、怡情养性、放松身心。 只是唐糖很怕看那些花花草草,每看一眼就莫名的想落泪,总觉得胸口生疼生疼的,也不知为了什么——大概是勾起了对外婆的怀念 正如夏夜估计的一样,卖房的钱还了银行的贷款的钱后所剩无几,但是比夏夜预料的又好一些,勉强发出了公司所有员工的薪水还有失业补偿金。 当夏夜代表唐爸爸向全体员工阐明了公司现在面临的巨大困难后,几乎所有人都领了失业金卷铺盖走人了。 不是唐糖的爸爸平日里做人不厚道,而是现实太残酷太强大,他们要生活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他们有心想帮夏夜一把,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仍有十几名员工留了下来,他们大多是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他们之所以肯留下绝大多数是被夏夜身上那股不认输的光华所吸引。 这样一来,千金散尽,老爸连后期治疗的钱都没有着落,更惶论全家的生活费了。 夏夜将小徐洗劫一空,也只借到几千抉钱,勉强可以支撑唐爸爸的医疗费,其他的钱得另想办法。 唐糖自告奋勇她去向亲戚们借钱,夏夜不肯,怕她受委屈,谁都知道借钱是件伤自尊的事,不仅要看人脸色,还要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可是唐糖振振有词:“什么热脸贴冷屁股?啧啧,真难听,那是你才会遇到的不幸遭遇。你跟我爸我妈两边的亲戚没有任何血缘上的联系,别人不帮你情有可缘,可是我出马呢,他们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少也要借一点给我,以少积多,先度过难关再说。” 夏夜拗不过她,只得随她去了。 于是唐糖抽了个不补课的星期天挨家挨户地去借钱。 虽然在借钱前唐糖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真正去落实的时候,那份屈辱比她想像的还要难以承受。 妈妈是独女,只有远亲,平日来往少,所以妈妈那边的亲戚唐糖直接放弃了。 爸爸这边的亲戚见到唐糖大小姐头一次光临大驾,全都清一色摆出“我家欢迎您”的友好姿态,甚至体贴入微地问她是喜欢吃酒店还是喜欢吃家常,他们好为她接风洗尘准备晚饭。 可是一听到唐糖吞吞吐吐地说明来意,绝大多数亲戚就呼天抢地喊穷,有的说的声泪俱下,就差反过来对着唐糖磕头要几个救济。 更有几个极品差点当场拍桌子翻脸,放狗逐客了,冷言冷语地说,她家有钱的时候她继母的眼睛长在天灵盖上,从不拿正眼瞟他们一眼,不知道多么趾高气昂,就是过年给他们家小孩发红包时那态度、那嘴脸就像打发叫花子,现在终于看见她落难了,他们看笑话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出手帮她们家! 唐糖抱定了必须借到钱的决心,不管在哪一家,不管别人是什么态度,反正像个罪人一样,沉默地低着头坐在沙发上死也不挪窝,摆出一副借不到钱誓不归家的架式,那些各色亲戚败下阵来,或多或少借她一些,晚上街灯璀璨的时候唐糖的双肩包里已经装了好几万块钱了。 她把双肩包反背到胸前,用一双手紧紧地护着,这几万块钱承载着他们一家人太多的希望。 先不说能解决她们家生活费都没有了的燃眉困境,说不定夏夜还可借这几万块钱让爸爸的公司逆转呢? 宁笑白头翁,莫欺少年穷,只要年轻,只要有一腔热血,一切皆有可能,何况夏夜还那么聪明! 但是一想到刚才从亲戚家出来时,他们故意说给她听的话,借给她的钱就当喂狗了,有去无回的,她的心还是沉甸甸地难过的想哭。 唐糖长长地呼了口气,忍住了眼泪,为了庆祝自己旗开得胜,她一路唱着歌往家里走。 她想她做的对,这种求爹爹告奶奶没尊言的事她身为女孩子去做比夏夜这个顶天立地的少年郎去做更合适。 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随便给人曲膝弓腰,她一个女孩儿家,膝下什么也没有,也就无所谓颜面尽失了。 虽然她这样不停地安慰自己,大概是嘴里唱的是首忧伤的歌,她还是忽然不能自持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失声痛哭,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忽然一只强有力的胳膊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把她的小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前,耳边响声夏夜的低语声:“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唐糖哭得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个怀抱这么温暖,是她的依靠,她卸下全副武装躲在里面哭了个痛快,这才从夏夜的怀里出来,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很小声地说:“我不是委屈,是有一点点想起某个故人。” 夏夜的脸色瞬间凝重,他牵着她的手往回走,目光悠远又空洞。 回到家里,唐糖从背包里倒出钱来,一笔一笔地数着,这一沓是借谁家的,那一摞又是借谁家的,她一一记在笔记本上,等以后不管有没有钱,就是砸锅卖铁她也要还人家! 她绝不会人穷志短! 阿姨很高兴,自从嫁给唐糖的爸爸后,这么多年她已过惯了大手大脚的日子,这段时间她买个菜都捉襟见肘,现在总算可以大把花钱了。 她刚一流露出这种想法,还没等坐在轮椅上的唐爸爸口齿不清地批评她,夏夜已经气得青筋直爆,眼睛瞪得铜铃大,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冲着他老妈咆哮:“你只知道花钱!你知不知道唐糖借回这些钱遭了多少冷言冷语,受了多少委屈!你也不看看叔叔治病还要钱,唐心长身体也要加强营养,你是怎么为人妻为人母的!” 阿姨本来就有点怕夏夜,现在更是被他吼得缩头缩脑,样子很可怜。 唐糖忙说:“咱们都耐着性子等一等,等小夜把这些钱拿去经营公司,一定会很快赚到钱的,到时大家又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了。” “真的吗?”一直被哥哥吓到的唐心终于雀跃着拉住唐糖的衣袖说:“我想要一个摇控飞机。” “当然可以。”唐糖笑着答道。 夏夜从那些钱里抽出了一千块钱给他老妈:“这是生活费,你先拿着,一定要省着花,记得给唐心、唐糖还有叔叔加强营养,我和你就吃差一些吧。” “凭什么我要补,你是不是想让我长成胖子?不行,你和阿姨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唐糖抗议道。 夏夜无奈地看着她:“你手术过去没满一个月,身体还太虚弱……” “哪有虚弱了?我现在已经不用再吃各种各样的药了,也不需要躺在那冰凉的CT机上,忐忑不安地等待自己的命运,我已经痊愈很久了,怎么会虚弱呢?”唐糖伶牙俐齿地反驳。 她把阿姨手里的十张红钞票抽出八张捏在自己手里,全家人都奇怪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干嘛。 “还有啊,小夜要读书又要打理爸爸的公司,时间一定不够用,家教和培训老师肯定干不了了,家里更没收入了,所以我决定赚钱养家!” “你!”全家人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话。 “唐糖,你是不是想退学?我可不赞成。”夏夜严正申明。 “我没有想过要退学,我在想,反正我报考的是艺术类高考,文化课分数早就过了,也就没有必要上晚自习了——本来我们班报考艺术类和体育专业的只要文化课已经过线的都没来上晚自习。我完全可以趁着晚自习摆地摊赚钱,一个晚上也能赚个一百多块吧。” 她目光坚定地看着夏夜:“小夜,我们俩个分工,你想办法重振老爸的公司,我把这个家撑起来,你敢不敢接受这个挑战?” “我怎么不敢?就怕你太辛苦了!” “为自己的家人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就这么说定了,阿姨,我每天晚上会交给你第二天的家用的,这八百块钱就给我做进货的本钱吧。” 第二天唐糖早上五点钟就起床了,她必须在上学之前把货进回来下午放学的时候好摆地摊。 在路上,为了省钱,她只买了两个馒头充饥,便匆匆赶到了汉正街小商品市场。 因为有许多生意人怕压货,都是当天进货当天卖,再加上周边小城市、小县城的生意人也赶早在这里进货,然后抢在早上九点钟赶回去开店营业,所以汉正街所有的批发市场为了顺应进货的生意人,清晨五点就开门做生意了。 这个时候是汉正街一天最拥挤最繁忙的时刻。 唐糖还是决定做饰品生意。 这个生意本小利大,而且进的货她自己能提得动——以后夏夜要为老爸的公司会绞尽脑汁地奋斗,肯定会很辛苦,自己不能再像以前像个大小姐似的,进个货还带个跟班,要学会独挡一面。 唐糖很快就进好货往回赶。 此时的汉正街人声鼎沸,拥挤不堪。 特别是那些力气大的惊人的扁担为了多拉几趟货多点收入,拉着铁质的板车争分夺秒,一边嘴里不停地大叫:“擦油!擦油!”,一边脚下丝毫不减速地横冲直撞地冲了过来。 在江城说“擦油”比“借过”要管用得多,说后者别人不一定让路,但是一说“擦油”路人会飞快的让路,因为担心有油擦到自己身上,那身上的衣服都被油污了,只有认倒楣扔掉了事。 所以唐糖只要一听到背后有“擦油”的叫声,就立刻往路旁的店里钻,先避开那些扁担的锋芒。 第八章 竹马少年郎 相濡共以沫(13) 就是这样唐糖还是难逃被撞的厄运,胳膊腿经常被铁板车的尖角处撞得疼得呲牙咧嘴,直冒冷汗。 可还没容她抚摸一下受伤的部位,后面又有扁担拉着铁板车飞驰而来。 唐糖本来生得单薄,被撞得跌跌撞撞,在人海的漩涡里挣扎,千辛万苦的走出了汉正街,背着书包,提着满满两大包饰品上了车,这时才能腾出手来检查身上的伤势。 她把一条胳膊的袖子捋上去,露出的部分是触目惊心的一块又一块青紫,看得她自己都头皮发麻,赶紧放下袖子,不敢再检查身体别的部位了。 下午一放学唐糖就费劲地提着两大包饰品直奔最繁华的商业步行街,现在正是下班的高峰,有些女孩子会边往家走边逛街。 唐糖在车站附近摆下了摊,她的饰品刚刚倒出来,还没有陈列好,立刻就有女孩子围了过来,蹲在地上挑选。 唐糖一面蹲在地上摆放饰品,一面回答女孩子们的各种问题。 这次她进的货相对以前摆地摊货要齐全,不仅有耳扣,还有项链、戒指、头饰什么的一应俱全。并且就连男孩子戴的手链、耳钉她也进了少许的货,总之一网打尽,不放跑一个顾客。 唐糖都觉得自己天生适合做饰品生意,进回来的货深受欢迎,小小的摊位居然出现了抢购潮。 一条进价才五块五的毛衣项链开价二十元,居然没人还价也就算了,卖到最后一根的时候两个女生都想买,差点就要大打出手,唐糖立刻把另一款式的毛衣项链竭力推荐,总算平息了一场战争。 她又是卖东西,又是收钱找钱,还要帮买她东西的女孩子挑选最适合本人的饰品,忙得不亦乐乎。 但是唐糖喜欢这种累,并快乐着的感觉,特别是看见那些女孩子戴上她的饰品人都漂亮了许多,心中特别有成就感,心中甚至升起了豪情壮志,也许自己也可以像李嘉诚一样白手起家,闯出一番事业来,反正自己的病全好了,有什么不可以! 正当唐糖卖得欢天喜地的时候,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穿过拥挤的人群尖锐地传入了她的耳朵里:“哟!这不是唐糖吗?怎么沦.落到摆地摊了?啧啧啧!可怜啊!乳猪,我们要不要过去照顾一下她的生意?” 唐糖不用看,光听声音就知道是童话,除了她这只一枝独秀的奇葩能把嗓音别成这种匪夷所思阴阳怪气的腔调,谁还能够做的到? 这种人没必要耽误生意去理会她! 可是有些人生来无耻,你不理她她一样可以跑到你面前拉仇恨。 童话像条水蛇一样一扭一扭地突破重围来到了唐糖跟前,以一种贵妇人看污秽的眼光,可笑地微扬着头高高在上的看着唐糖在路灯下璀璨夺目的地摊,像个蛇精病似的一直在冷笑。 她的视线忽然停在一盒仿真钻戒上,立刻发出刺耳的嘲笑声:“哈哈!假货还有人买啊!真是可怜,又想戴钻戒又没钱,买个假的冒充,真是虚荣呀!” 说着,把自己的一只手的手背伸给买饰品的那些女孩子们看:“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才是货真价实的一克拉钻戒!” 童话的本意是嘲笑围在唐糖身边买饰品的女孩子,让她们脸上挂不住,不好意思再买唐糖的东西,这样她就大快人心了,谁知弄巧成拙,其中有一个正在试戴仿真钻戒的准新娘,她是怕结婚当天因为要不断地换礼服,戴真的钻戒会不小心遗失,所以才决定买个假的应付婚礼。 她听到童话的话,收起了一脸好心情的笑容,凉凉地瞥了一眼童话手上的那枚钻戒,嘴一撇,一脸的不屑,把自己戴着仿真钻戒的手和她的手并排放在一起,冷笑道:“我可看不出你的戒指和我戴的有什么区别,说不定也是个假货故意来装阔吧。” 那些买饰品的女孩子本来就对童话低素质的炫富行为深恶痛绝,现在听到准新娘的话,马上群起而攻之,全都说起了风凉话。 “有些人不装会死。” “自己一脸寒酸相怎么冒充土豪也不像啊!” “就是!一克拉的钻戒得十多万呐,就凭她那样哪个男人瞎了眼会买来送她?” 唐糖只顾做生意,生怕义愤填膺的姑娘们越说越火大,和童话打了起来,忙转移她们的视线道:“这里还有许多韩流的饰品你们没看呢,大家赏脸看一下下啦。” 那些与童话剑拔弩张的女孩子才恨恨地调转视线去挑选饰品了。 童话气得脸红脖子粗,为了挽为面子说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自己戴不起真货就说别人的是假货。” 那个准新娘看起来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把要买的饰品的钱往唐糖手里一塞,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向童话走来,斜睨着她说:“小婊砸,是不是想单挑?” 说着两只手把手关节弄得“叭叭”直响。 童话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躲在顾昔年的身后,指望着他出面护驾, 顾昔年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小人,看见准新娘虽然怒气冲冲,但是长得娇小,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打她自己还是绰绰有余。 虽然顾昔年总爱在人前装绅士,对女孩子礼貌有加,但是为了在自己的女神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于是他特么不要脸的推了那个准新娘一把:“单挑就单挑,来呀!看本大爷怎么打的你满嘴找牙!” 马上有许多女生当场遣责:“无耻,打女生!” “是谁要打的我老婆满地找牙呀?” 顾昔年这才留意到一个不拘小节一直坐在花坛边的一个男生慢慢站了起来,牛高马大的样子,向他走了过来。 顾昔年和他比起来就像豆芽和松树。 他几乎要吓尿了,一张脸扭曲变形地对那个彪形大汉说:“大哥,刚才我只是开玩笑。” 彪形大汉甩了他两个响亮的耳光,微笑着说:“我也只是开开玩笑。” 顾昔年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在一票女孩子的哄笑中拉着童话夹着尾巴逃跑了。 一直卖到夜里十点,街上行人渐渐少了,唐糖看看左右,别的摊子早就收了,于是也准备收摊回家。 她蹲在地上正在清理货物,一个人也蹲了下来帮她,唐糖抬头看了来人一眼,见是夏夜,问道:“你是从家里来还是从公司来?” “从公司来,顺路接你一起回家。”夏夜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唐糖的书包还有饰品什么的全肩扛手提自己拿着,还空出一只手来牵着唐糖。 寒冷的夜风一阵阵吹来,唐糖却不觉得冷,不光是心里兴奋,赚到了全家明天的饭钱,更是因为身边的少年给她可以依靠的踏实感,从小到大那种相濡以沫的情义,即使山穷水尽他也不会抛下她不管,这令她很感动。 “今天工作有进展吗?” “有一点。知道了叔叔公司为什么会突然陷入困境。” “爸爸不是说过,是房产商突然不要我们公司的货了吗?” “这只是表面原因,真正的原因我怀疑有人做手脚,故意整垮叔叔的公司。” 唐糖震惊地看着他。 “有另一家公司跟叔叔长期合作的那个房产开发商杨总联系,说他们公司提供的名种型号的钢材更便宜,做为商人谁不唯利是图?杨总自然甩掉叔叔跟别人合作了。 怪只怪叔叔,太轻信人了,以为是多年的交情不用写合同,也没有收对方押金,就答应给对方供货,等他从银行贷到款,进了原料,按照对方的要求制成杨总工地需要的钢材型号,别人又不要了,我们每天还要出租仓库的钱,堆放那些钢材。” “我想……我爸肯定没有想到那个杨总会摆他一道。——既然对方和我爸合作了这么多年,关系应该很铁,别人是怎么撬动墙角的?” “那一家供货商给的价更低。” “难怪如此。房地产项目一般都很大,哪怕每单位的钢材比我们家便宜一毛钱,加起来也是好大一笔钱,杨总当然会惘顾多年交情了。爸爸也真是,既然是多年的合作伙伴,就应该给最低价啊,这样别人就钻不到空子了。” “叔叔为人厚道,当然是给的最低价。” “那怎么会……”唐糖迷惑地看着他。 “所以我说有阴谋。你猜挖叔叔墙角的是哪家公司?” “哪家?” “童话大伯家。” 唐糖停住了步伐,惊愕地看着夏夜,似乎明白了什么,难过地低下了头:“是我的原因,还是我的原因对吗?我就是个扫把星!” 唐糖痛苦地揪着自己才长出几寸的短发。 夏夜一把抓住她自虐的手:“唐糖,这不关你的事,只是你运气不好,遇到了一只咬住你不放的疯狗而已。你别再像上次一样冲动,找那只心机狗算帐,他不配跟你同归于尽,一切交给我吧,我有办法!”夏夜自信满满地说。 “什么办法?”唐糖期待地问。 “我调查过童话大伯的钢铁公司,他们的出厂价只比我们家便宜一毛钱,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他们会把价格拿捏的那么准?所以我怀疑有黑客入侵了叔叔的电脑,才掌握了我们公司的价格机密。” 夏夜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看着唐糖。 “你是说顾昔年利用电脑技术帮童话大伯家窃取我们家的机密?” “不是他还有谁?” “他和童话也够狠的了,为了整垮我们家,竟然开出的价比最低价还低,那不是明显着亏钱也要一棍把我爸的公司打灭了么?”唐糖气愤地说。 夏夜冷哼一声:“关键得童话大伯的公司有这个实力才行!” 唐糖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童话的大伯自从童话的父母做质检时让一批不合格的产品出厂后,造成了购买方的损失,虽然他大伯赔了钱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可是信誉坏了就很难再修复,许多买家不肯再进他家的货,他大伯的公司早就江河日下,快维持不下去了。” “那他大伯还做亏本的买卖,这不是自掘坟墓吗?”唐糖越听越糊涂。 “但事实相反,他大伯的公司满血复活了。” 唐糖难以置信地看着夏夜,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所以我觉得里面有问题,我要找出真像,这样才好对症下药。” 不知为什么,童话手指上戴的那枚熠熠生辉的戒指从她脑海里蹦了出来。 她本想告诉夏夜她这一新发现,但又担心他追问她是在哪里见到她戴着一枚一克拉的戒指的,这不是要说出童话和顾昔年找她麻烦的事吗? 算了,还是不要说了,免得让夏夜担心。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回到家时已经快午夜十一点了,家里人早就睡了。 一旦松驰下来,唐糖这才觉得又累又饿,记起自己到现在还没吃晚饭,正打算饿着睡去时,听见夏夜说:“好饿!”他转过脸问饿得快奄奄一息的唐糖:“我煮面条,你吃不吃?” “好啊!”一听即将有吃的,唐糖顿时来了精神。 夏夜洞穿地着她:“看你两眼放着饥饿的目光,肯定没吃午饭和晚饭,这样可不行哦。” “你也没吃吧,还说我!” 夏夜笑了笑,没再说话,钻进了厨房里。 等他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条出来时,看见唐糖已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样子好辛苦。 夏夜顿了顿,把面放在饭桌上,走到唐糖身边,准备把她叫醒,无意中看见她枕在脑袋下的手臂有青紫的於痕,心里一紧,轻轻地把那只细瘦的胳膊从她的脑袋下小心翼翼地抽出来,把袖子卷了上去,手臂上密密匝匝的於伤让他看的心都揪了起来。 他慌忙去检查她的另一条胳膊,也是这样。 当他正卷起她的裤腿想检查她的腿部时,唐糖被惊醒了,她低着头问蹲在她脚边的夏夜:“你在干什么?” 夏夜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唐糖陡然明白过来,她不想要夏夜担心,一掌把他拍飞:“面煮好了都不叫我!坏死了!” 说着,放下裤腿和袖子,不让夏夜看到她的撞伤,故作轻快地跑到饭桌边吃面。 第八章 竹马少年郎 相濡共以沫(14) 夏夜也走过来坐到她对面吃起面来。 说实话,唐糖从小到大除了病痛的折磨,根本就没吃过什么苦,更别说像今天这样饿肚子了。 真的是人饿急了吃草根都香,唐糖简直觉得夏夜煮的放了点葱花的面条是她平生吃过的最好吃的面条,比少数民族的牛肉拉面还要香! 她正吃得不亦乐乎,发现面条下面好像埋着什么,她好奇的扒开面条,露出一颗白嫩嫩的荷包蛋,大喜过望,更是食指狂动,就要夹起荷包蛋往嘴里送。 可是临嘴那一刻她来了个紧急刹车,问夏夜:“你有没有蛋?” 夏夜白了她一眼,嫌她多事似的:“当然有。” 唐糖哦了一声,心安理得地吃着香喷喷的荷包蛋。 一颗荷包蛋吃完,她发现碗里好像还潜伏着什么,用筷子再拨,啊哈!还有一颗荷包蛋! 她就像中彩一样高兴,但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细细地琢磨了一番,总算发现问题所在。 于是抬起头严肃地盯着夏夜:“你根本没蛋吧。”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烦呐,我说有就有!”少年不似平日雍荣华贵、天性淡定,好像故意用不耐烦掩饰着什么。 这次唐糖学聪明了,她站起来走到夏夜的身边亲自检查,果不出她所料,夏夜只是一碗素面。 她没好气地一掌铁砂掌拍在夏夜的背上,险些把他正吃的面从嘴里给拍了出来。 “明明没有干嘛说有?干嘛把两个蛋都给我!”少女生气地说。 “我怎么说你才肯信呢?我是真的有!而且跟你一样也是两个,只是我一口一个吃得比较快,你没看见嘛!哪像你,秀秀气气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我不信,我才不信!你又不是猪八戒吃人参果!” 唐糖跑到厨房里拿出垃圾桶,指着两个敲破的鸡蛋壳气愤地说:“这是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连蛋壳也吃了。” 在铁一般的证据下,夏夜缴械投降:“我身体壮,吃不吃没关系……” 他的话还没说完,唐糖就一直嚷着:“有关系,就有关系!” 她把自己碗里的蛋放到他的碗里,逼着他一直盯着他把蛋吃掉,方才罢休。 吃过饭,夏夜收拾,唐糖先去洗澡。 洗澡的时候唐糖可以一览无余地看到自己的全身,才发现身上的撞伤可以用伤痕累累来形容,并且触碰的时候稍一用力就会痛。 她有点难过的想哭,但马上给自己打气,为了自己的家人受些苦又何妨?爸爸还有从桥上一跃而下的妈妈养育自己更加辛苦吧,不仅仅是体力上的付出,还要提心吊胆害怕哪天会失去她,心里倍受着煎熬。 她至今都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三更半夜高烧不退,白天打了针也没用,一整晚妈妈就守在身边,不停地给她冰敷降温,可烧就是退不下来。 到了后半夜,发展到抽搐呕吐。 那夜下着倾盆大雨,整个江城都淹成了海。 走投无路的父母抱着她一头钻进了倾盆大雨的茫茫夜色里抱着她去看急诊,结果是空跑一趟——白天打过针了,二十四小时之内不能重复打,不然药物过量一样很危险,医生除了冰敷同样束手无策。 父母又顶着暴雨把她抱了回来,他们像跳了水似的从头湿到脚,而她毫发无损,最叫人惊奇的是,来回这么一折腾,她出了一身汗,烧也奇迹般地退了。 树欲止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妈妈虽然不在了,自己还可以对现在的家人好,不要等失去才后悔。 失去后才会后悔? 唐糖忽然感到一阵锥心的痛从心的深处漫出,有种想落泪的感觉, 洗完澡,唐糖回到自己的房间,也就是妈妈曾经住过的房间,这是夏夜特别安排的,他则和唐心住在以前当做储藏间的房间。 一走进房间里,唐糖就有一种熟悉、温暖的感觉,是妈妈留下的吗? 可是唐糖觉得不像,那种温暖给她悸动的感觉,似乎……似乎被自己喜欢的少年抱满怀…… 她倒在床上,闻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薄荷香,那香气让她沉醉…… 门忽然被推开了,夏夜手里拿着一瓶红花油走了进来。 唐糖忙端坐在床上。 夏夜一声不吭地坐在她身边,轻轻地抬起她一只因为细瘦而显得很可怜的胳膊,小心地卷起她的袖子,把红花油倒在自己的掌心,然后按在唐糖於紫的地方按摩。 唐糖忍不住叫唤了一声。 “明天早上我去进货。”夏夜淡淡的说,但却有种让人不容抗拒的力量。 唐糖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女孩子,哪里懂女生喜欢什么样的饰品?还是我自己去吧。” “把衣服掀起来。”夏夜给她的两条胳膊抹完药后命令道。 “嗯?”唐糖觉得自己听错了。 “我叫你把背上的衣服掀起来,我要抹药。”夏夜耐心地说,那语气像在对一个弱智在说话。 唐糖扭捏着不肯。 “你又要坚持自己进货,又不愿意抹药,明天你会痛得连床都起不了,怎么进货?” 唐糖听夏夜这么说,只得慢慢地转过身来背对着夏夜。 夏夜迟疑了一下,伸出手缓缓地掀起她后背的衣服。 唐糖慌忙将手臂交叉按在胸前,生怕夏夜掀的幅度太大,自己走光了。 其实夏夜心里也是呯呯乱跳,他还是第一次离她这么近,都可以闻到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 他有些意乱神迷,手开始微微的抖了起来,红花油的药瓶在他手里不停地晃动,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药水倒在了唐糖的背上。 接下去是要按摩一下,让药水尽可能地渗透到皮肤里去。 夏夜温热的手掌贴在唐糖的背上时,他明显地感到她的背僵硬了,他本来就紧张,现在变成了慌乱,贴着唐糖肌肤的掌心传来阵阵麻酥酥的感觉,让他浑身燥热,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一面强作镇定地给唐糖的后面按摩,一边忍不住偷看她的后背。 纤瘦单薄的后背曲线优美,他看了一眼忍不住还看。 一直到唐糖羞窘地催问:“还没完吗?” 夏夜才惊觉自己按摩的时间太长,触电般收回了自己的手,说了句:“快睡吧。”就仓皇逃离了。 唐糖奇怪地看着夏夜离开的背影,走就走呗,至于用跑的吗?跑就跑呗,连灯都不帮自己关,不关灯也就算了,房门也不顺手带上。 唐糖只得自己去关房门。 回到床上路过窗户的时候,唐糖忍不住向院子里看去。 今夜的月色如水轻柔地洒在院子里的花草之上。 那些花草翘首以盼,似在等待着某个故人的归来。 有风吹来,吹在脸上冷冰冰的。 唐糖用手一摸,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泪流满面。 心里的悲伤不着痕迹地掠过她的双眸,无声无息,无可逃避,一思念,就锋利。 可是,我究竟在思念着谁? 缱绻的风在她脸上轻柔地滑过,像是谁温柔的手掌在轻轻地抚摸着她,要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她好想,把自己的脑袋放在这样的手掌里,然而,那只是风,只是清风…… 唐糖扑到在床上,将脸深深地埋在被子里,任眼泪哗哗,哭着入眠。 睡梦里,她总能听见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呢喃:“唐糖,你一定要坚强幸福的活下去。” 她在灰茫茫梦境里原地转圈,寻找着说话的人,却只有风将她拥抱,是谁的温柔…… 唐糖清晨五点钟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却也只能忍着。 昨晚急着睡,也没清点到底赚了多少。 她把钱拿出来数了数,精神顿时为之一振,除开本钱居然赚了快五百! 她留下三百,拿了两百准备交给阿姨做今天的饭钱。 推开房门,就看见厨房亮着灯,唐糖奇怪,走进一看,是夏夜在准备两个人的早餐,见到她不如往日那样随意,似乎带着一丢丢的不好意思。 他只看了唐糖一眼,便飞快地移开视线,仿佛多看一眼有谁会破口大骂他似的,只是那温柔的语气从不曾改变:“快去梳洗,早餐马上就好了。” 唐糖只想有人分享她的成就:“你猜我昨晚赚了多少?” “看你都笑开了花,应该赚了一千块吧。” “哪有那么多?那谁还会找事做,不都去摆地摊啦,你认真点,重猜。” “嗯,四、五?”夏夜漫不经心地猜道。 “对哦!你好厉害。” 夏夜一听,顿时瞪圆了眼睛惊喜的说:“我只是随便一猜,没想到真的猜中了!既然赚了这么多,够全家人两天的生活费了,不如今天别进货了,晚上也别摆摊了,休息一天。” “不要!我讨厌吃了上顿下顿没着落的生活,一点安全感也没有。我要多多的赚钱,努力地赚钱!” 唐糖看着夏夜:“你也是哦,新的一天你也要努力,我们大家都要狠狠的努力!” “嗯!我今天就去查清楚童话大伯家在亏本的情况下怎么会满血复活的原因。” 唐糖嘴巴张了张,终究没有说出昨晚摆摊的事来。 唐糖梳冼完毕,两个吃过简单的早餐就直奔汉正街。 唐糖想,反正每天都要摆摊,不如多进点货,卖两天,这样就可以省去一天的奔波,她和夏夜都能休息一下。不然每天起五更冲锋陷阵般进货,然后又摆摊到深更半夜,这样没多久,她和夏夜一定会受不了的。 有夏夜当保镖唐糖轻松得多,自己不必拎沉重的货物不说,还有人为她披荆斩棘杀出一条血路。 到了晚上,唐糖依旧来到昨天摆摊的地方摆下摊子,虽然她的周围一下子有好几个原本卖别的小商贩,现在也改卖饰品了,但是唐糖扫了一眼,他们拿的都是她昨天卖的旧款,心里并不是很担忧。 饰品这东西对女孩子来说,多多益善,根据不同的服饰、发型搭配,但是绝不要雷同。 现在那些小商贩卖的款式昨天那些女孩子们已经在她手上买了,谁还会再买呢? 所以唐糖的生意仍旧很火爆。 “唐糖同学,帮我看看我戴什么发饰比较漂亮呀?” 唐糖忽然听到童话阳怪气的声音,她转头去看,童话蹲在地上,挤在一群买东西酌女孩子中间,拿着一个白钻的韩版胡蝶结在自己头上比划,顾昔年就蹲在她旁边,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 唐糖注意到他一只耳朵和鼻子上都缺了一小块,那是小黑子在他脸上留下的杰作。 在东湖那场你死我活的撕打中,顾昔年被唐糖打裂的嘴唇可以愈合,打掉的牙也可以安假牙,唯独被小黑子咬掉的耳朵和鼻子的部分没办法修补,虽不是太影响他的容貌,但成了耻辱的标记,每次只要照镜子看见脸上残缺的地方,顾昔年就恨不能把唐糖碎尸万段。 此刻,他察觉到唐糖在看他,立刻抬起头来冲她笑了一下。 只是那笑异常阴冷,让人不寒而栗,唐糖赶紧移开目光。 现在自己势孤力单,最好不要惹怒这对丧心病狂的狗男女。 她只得耐下性子看了看童话把那个发饰戴在头上的效果,答道:“挺好看啊,很适合你。” 就是这么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却惹得顾昔年勃然大怒,他一掌对着唐糖简陋的摊子扇过去,把她铺在黑绒布上陈列得整整齐齐的饰品弄得凌乱不堪,凶神恶煞地冲着她咆哮:“你是不是故意敷衍我女票!是不是不打算在这里混了?” 唐糖瞬间明白过来,童话和顾昔年今天是故意来找茬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没必要再委屈求全了,她凉凉地看着他。 那些选购饰品的女孩子有的怕打起来秧及自己,东西也不买就走了,有的先是吓了一跳,等看到是个獐头鼠目、身材矮瘦的男生在挑事,抱打不平道:“愿买就买,不愿买就走!是不是看人家是个******好欺侮呀!” 有的女孩子是带着男票的,那些男票立刻对顾昔年和童话怒目而视。 顾昔年上次吃过亏,有前车之鉴,赶紧拉着童话溜了。 唐糖看着被童话头上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戴走的那个发饰有点心疼。 童话好眼光,那个满钻蝴蝶发饰进价都将近二十元,她通共只进了两只,竟然被童话混水摸鱼黑了一只,算了,只当舍财免灾。 :第八章 竹马少年郎 相濡共以沫(15) 虽然被顾昔年和童话无耻地捣了一下乱,但是对唐糖的地摊生意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刚才那对狗男女给她带来的阴影很快就被赚钱赚到手抽筋的喜悦冲刷得一干二净。 虽然赚的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钱,但足以养活一家人,唐糖很自豪。 一只脚突兀地踩在她用一大块黑绒布铺就的摊子上。 唐糖顺着那只穿着价格昂贵的皮鞋往上看,一个扎着辫子、满脸横肉的男子正低头藐视着她。 “谁让你在这儿摆摊的?”那个肥硕的男人凶巴巴地喝道。 正在挑选饰品的顾客一看来人凶神恶煞的模样,纷纷放下手里的饰品,赶紧溜走了。 唐糖心头一震,刚想央求解释,眼睛无意中瞟到顾昔年和童话站在不远处对她一个劲儿的冷笑,刹时心里全明白过来了。 她挑眉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摆?” “这是我的地盘!”彪悍的男子大概没有想到柔弱不堪的小姑娘根本就不怵他,觉得颜面尽失,模样比先前更凶狠了。 唐糖冷笑:“什么你的我的,不过是公共地盘,谁来谁先占着。想要自己的地盘去租门面去!” 彪形大汉理屈,说不过便开始耍横,一把把唐糖从地上拎起来怒吼:“你胆子够大的,不给你一点厉害你不知道大爷我是谁!” 他拖着唐糖离开她的摊子,对着围观的人声色俱厉的咆哮:“你们几个兔崽子,还不出来帮忙!” 登时跑出几个五大三粗的“兔崽子”,上来不由分说地几脚把唐糖的摊子踢得稀巴烂。 最先出场的彪形大汉这才松开唐糖,临走时威胁道:“赶快给老子滚!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在这儿摆摊可没这么客气了!”说完,准备扬长而去。 顾昔年看见唐糖蹲在地上把货物全捡起来放在黑绒布里,忙大声说:“哟!完全不怕嘛,把东西捡起来是不是打算再卖呀?” 彪形大汉并没有走远,听到顾昔年的话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顾昔年,顾昔年不动声色的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于是彪形大汉登时来了火,气冲冲地奔过来抢夺唐糖手里的黑绒布包。 唐糖抵死抵抗,她蜷着身子,把黑绒布包藏在怀抱的深处,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护着,仿佛这样做就护住了她一家人的温饱。 彪形大汉的同伙见状,忙上前帮忙,对唐糖又推又搡,齐心协力地抢夺她的黑绒布包。 唐糖哪里斗得过一群如狼似虎的歹徒,包裹很快落入了他们的手中,里面的饰品被扔得到处都是,这样他们还不罢休,用脚去踩那些饰品。 糖糖哭喊着去制止。 场面太过惨烈,围观的人群有人故意喊:“有人报警啦!” 那群歹徒这才住手,一窝蜂地跑了个干干净净。 在混乱中摔倒的唐糖被好心的路人扶了起来,并且七手八脚地帮她把东西捡起来堆放在她的身边,安慰了她一番,人群便慢慢地散去了。 唐糖蹲在地上检查着自己的货物,那伙歹徒故意欺负她的时候她没有哭,好心的路人同情怜悯她时她也没有哭。 可是看着在混乱中损坏了,没有办法再卖的饰品时,她终于崩溃的哭出了声。 她答应她的家人她要挑起养家的重担,可是她的小本经营遭此重创,她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顾昔年和童话没有走,他们特意留下来就是想看看唐糖凄惶无助的可怜模样,现在他们如原以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童话抱臂站在唐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竭力挖苦道:“可怜呐,你也有混到这一步的时候!” 顾昔年做的更绝,火上浇油地奚落道:“你的财路断了,你一家人会不会饿死呀?” 唐糖一听此言,狠狠擦了一把眼泪,猛地抬起头来,凛冽地看着他,冷若冰霜道:“真没想到,你对我们家蛮关注的!” “当然!就是想看你们家倒血楣的惨状!” 顾昔年毫不掩饰他的蛇蝎心肠。 唐糖不置可否的冷笑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抱歉,我一定会让你失望的!” 说着,拿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顾昔年一把拉住她背上的书包,一脸阴笑:“你果然鸭子死了嘴巴硬,到现在还要死撑!同学一场,别说我不帮你,这里有五块钱,可以买五个馒头让你们一家充饥。” 他一面说,一面从口袋里掏出五张一元的纸钞,不怀好意地看着唐糖:“不过呢,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也不能不劳而获得到这五块钱。” 他学着唐糖以前撕钞票的样子把钞票撕的粉碎,往空中一抛,钱币的碎片像蝴蝶一样在空中乱飞。 顾昔年小人得志地看着唐糖:“你得自己把这些碎片捡起来拼好。” 他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唐糖,拿腔拿调地说:“我这算不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唐糖目光如炬地看着顾昔年,似乎要让他丑陋的一面无所遁形。 “怎么办呢?我妈妈从小就教我君子不受嗟来之食,再落魄也要有骨气!别说这么区区五块钱,就是五个亿我不动心你又拿我有什么办法,又取笑得了我一分一毫?” 唐糖说完,凉凉地看了顾昔年和童话俩个一眼,仿佛他们才是可怜的,值得同情的一方,然后转身离开,背影笔直,不亢不卑。 顾昔年一张脸气成猪肝色,忽然眼里放出凶恶的光芒,从路旁的花坛里捡了半块砖,偷偷地跟上唐糖。 他心里暗暗想,等唐糖走进回家必经的那条幽深、黑暗、鲜有人烟的小巷时,他就…… 童话在后叫道:“你要干嘛?”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莞尔一笑,眼神狠戾,站在原地看着顾昔年走远。 顾昔年眼看着唐糖就要走进那条恐怖的小巷,一阵欣喜,加快脚步准备赶上去,忽然看见夏夜从小巷里迎了出来,唐糖立刻向他跑去。 顾昔年连忙止住脚步,扔掉手里的砖,沮丧地恨恨地看着唐糖被夏夜牵着手走入了小巷。 “今天收入怎么样?” “还好啦。”唐糖故作轻快地答道,她不露痕迹地转移话题道:“你今天调查到什么了没有?” “暂时没有,但是有线索。” “什么线索?” “童话大伯家果然是理论上越亏实际上越赚。” “怎么会这样?会不会她大伯家进的原材料便宜些?” 夏夜冷哼一声:“原材料都是从一个冶金厂出来的,不可能两个出厂价。再说叔叔的公司比童话大伯家大多了,原材料的需求也大些,就算有优惠,也轮不到她大伯家!” “那会是什么原因?” “就我大胆猜测,他们交货的时候偷梁换柱。比方合同上指明了是二十型号的螺纹钢条,结果他们发的货是十八号螺纹钢条。表面上他们每单位亏了一毛钱,可那是在二十型号的条件下,如果是十八号,那他们的出厂价反而偏高,我思来想去只有这种情况才能解释得通童话大伯家明明应该亏损的而实际大赚的诡异状况。” 唐糖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开发商建的房子哪座不是高楼大厦,该用二十型号的钢条改用十八型号的,他们就不怕出事吗?再说了,合同上明明写好了是二十型号,发的货却是十八型号的,开发商这边就没有人验货吗?” “出事是难免的,只是用十八型号的替换二十型号的,不会当时出事,也不会在短期内出事,所以媒体总有报告住了好几年的楼房垮塌,这就是偷工减料的原因造成的。真的等到几年后出事,怎么追究责任?至于开发商这边肯定有人验货,但如果贿赂验货的人呢?” 夏夜虽然话并没有说完,唐糖也能明白。 她更加忧心忡忡:“那我们不是没机会翻身了吗?” “谁说没机会了!”夏夜踌躇满志地说。 唐糖愣了愣,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你该不会也学童话大伯家投机取巧、偷梁换柱吧。” 她苦劝道:“小夜,咱们可不能做这么昧着良心的事。” 夏夜嘴角抽搐地看着她,满脸黑屏:“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说出的话太伤人心了。” 唐糖怔了一怔,心里后悔,每次说话都不经过大脑,恨不能咬舌自尽! 她讪讪地问:“那你准备怎么做?” “偷梁换柱这种事,负责验货的收了童话大伯家的好处,肯定欺上瞒下,杨总一定不知情,施工人员虽然知道用的是十八型号的钢条,但是合同上约定的是哪种型号的他们也不知情。我要做的就是把真像告诉那家房产公司的杨总,说不定可以挽回败局,让他再次选择我们公司。” “那你完全可以按照你计划的去做啊。” 夏夜冷哼了一声:“说的轻巧,人家老总那么忙,你说想见就见得到吗?” 唐糖立刻失去了主张:“那怎么办啊。” “围追堵截咯,不然怎么办?” 两个人走到自家的院落外时,发现屋内有灯光,觉得非常意外,这么晚了是谁没有睡? 他们开院门的声音惊动了屋内的人,阿姨从屋里走了出来。 夏夜惊讶地问:“夜深了,你怎么还没有睡?” 阿姨显得心事重重,她的视线在唐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似有心疼更有愧疚,然后才对她儿子说:“我想你们俩个肯定忙得没有吃晚饭,所以特意做了宵夜等你们,快进来吃吧。” 说完,她主动牵起唐糖的手往屋里走,唐糖有些受宠若惊,夏夜不明所以,虽然他也觉得老妈今天晚上古里古怪不正常,但是见她不仅不找唐糖的茬,而且还对她示好,他就不想追究个中原因了。 夏夜随着老妈和唐糖走到饭桌前,看见老妈竟然准备了两碗水饺,大感意外,在他的想像中老妈给他和唐糖一人炒一份蛋炒饭就不错了,居然还费神地包水饺!这不符合他老妈贪享受的个性,不禁疑惑地问:“老妈,你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他老妈顿时火起,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这孩子,老妈心疼你们给你们做点好吃的,你居然怪话连篇,你不想吃就别吃了!” 夏夜忙走过去搂住他老妈的肩:“谁说不想吃了,好难得才盼到一顿充满母爱的饭。” 老妈看上去很内疚:“以后我会经常做饭给你们吃的。” 唐糖和夏夜吃水饺的时候,阿姨就坐在唐糖的旁边,一直含着笑慈爱地看着她,不时撩起她垂下来搭在额前的长发。 唐糖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更多的是感到温暖。 吃完水饺,洗完澡,唐糖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钱倒在床上数,看看今天有没有赚到。 结果令她垂头丧气,只赚到一百多一点。 她想,今天要不是那个突然出现的彪形大汉自己今晚绝不会只赚这么一点点,她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顾昔年和童话躲在阴暗处看她笑话时幸灾乐祸的模样,就是用脚趾头她都能猜出找她麻烦的那些人肯定是顾昔年花钱雇的。 她忍不住沉重地叹了口气,弯腰偻背,垂头丧气地坐在床上,一脸的忧愁,如果那些人天天来捣乱,自己的地摊肯定摆不下去,可不摆地摊又怎么能赚得到钱养家? 她一筹莫展。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唐糖转头看见阿姨端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走了进来,走到她的身边,温柔地对她说:“睡前喝杯热牛奶有助于睡眠。‘ 唐糖有些不敢接:“牛奶要留给心心喝,阿姨干嘛给我喝?太浪费了!” 阿姨白了她一眼:“傻丫头,给你喝怎么就成了浪费了?心心长身体你也要发育呀!看你瘦的,你是不是想让人家戳我的脊梁骨,说我虐待继女呀?” “没、没有!”唐糖拼命地摇着两只小手。 “那就乖乖地喝了!”阿姨佯装生气。 唐糖拗不过,接过牛奶一饮而尽,把空杯子交给阿姨。 阿姨没有要走的意思,坐在了她的床边,似乎酝酿了好久,才决定说:“唐糖,明天你别起早进货了,也别摆摊了。” “为什么?”唐糖惊讶地瞪大双眼,后面的一句话她没有说,如果她不摆摊,一家人吃什么! “我……我决定去做钟点工。”阿姨吞吞吐吐的说。 唐糖难以置信,看了看阿姨保养的很好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八章 竹马少年郎 相濡共以沫(16) “你不用这么奇怪地看着我。”阿姨拉过唐糖的一只小手在自己温柔的掌心摩娑:“今晚的事全我看见了。你们这里的风俗是未出嫁的女儿要当宝贝供着,有句俗语怎么说来着,做年女儿做年官,别说在外抛头露面与人争执了,就算家务活儿也不让做。而你,却要为了一家大小的生计在外辛苦不说,还要受人欺辱,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以前我没把你当女儿看,但从此时此刻我一定会像一个母亲一样保护你的,所以家庭的重担我来挑,你好好念书吧。” 唐糖红着眼圈,努力地笑着,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辛苦啦,真的不辛苦。阿姨,你千万别想着出去工作,爸爸还在康复中,需要有人贴身照顾,心心还小,上、放学得人接送,你哪里走的开? 所以赚钱的事还是交给我吧,我答应你,我不摆摊了,我去做钟点工,好像一个小时四十元,我每天做两个小时,到星期天做一整天应该可以赚足全家人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吧。” 阿姨刚想说:“那怎么行?” 唐糖抢在她前头说:“就这么说定了,阿姨早点睡吧,我要睡了。”唐糖说完躺进了被子里。 阿姨盯着她看了好久,给她盖好被子才离去。 唐糖出去做家政是联合阿姨瞒着夏夜。 如果让夏夜知道她摆地摊那两晚发生的事,并且现在做家政——在他眼里就是侍候人,依他的脾气他一定会退学,把公司、家里的重担一个人挑起。 他成绩那么好,不把书读完太可惜了。 起先唐糖去家政公司报名当钟点工时,人家上下打量她一番,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像是会做家务的人,因此不想聘用她,可是禁不住她苦苦哀求,再加上现在钟点工实在难请,就连农村来的女孩子都不肯屈就,宁愿去洗脚城被客人摸一下小手或是脸蛋,多吃几口青春饭,也不愿意吃苦,一般做家政的都是些四、五十岁的大妈,连三十几岁的水灵大嫂也见不着一个。 所以家政公司勉为其难地聘用了她。 但是其她的钟点工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后,都挺嫌弃她的,生怕跟她搭档,自己出力还要分一半钱给她。 家政公司的负责人有些为难地看着唐糖:“不是我不聘用你,是大家都不肯跟你一块儿干活。” “没关系,我可以单干的。” 负责人对她看了又看,猜测她不是遇到特别为难的事,急需用钱,是不会来做别人都不愿做的家政,因此动了恻隐之心,安排她到一对很好说话的老主顾那里工作。 那是一对从高校退下来的老教授夫妇,户主姓宋,为人非常和善,他们第一眼看见唐糖也是大感意外,虽然唐糖为了工作方便,换了一身干净的旧衣服,但以他们的阅历,眼前的小姑娘娇滴滴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贫苦人家的女孩儿,老夫妇猜想,她可能是吃饱了撑的,来体验生活来了。 果然如他俩所猜测的那样,家政公司派来的这位小姑娘局促地站在客厅中央,不知从哪里干起,还是宋老太太在一旁指导,她才知道干嘛。 好在做家务事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有人点拨,唐糖一样能干得很好,而且干得很卖力,又不懂得偷懒耍滑,不仅表面的卫生做的干干净净,就连旮里旮旯的灰尘也清理得一干二净,比那些做油了的钟点工还要做的好,宋氏老夫妇非常满意。 临走的时候,宋太太按五十块钱一小时给了唐糖一百块钱,唐糖坚持要找回她二十元。 宋老太太按住她的手,亲切地说:“你做的比别人好,应得的。” 唐糖还是把二十元钱放到她的手心,笑着说:“做干净是我的本份,很高兴你们能满意。但事先讲好的是什么价就是什么价,我不会多收一分钱的。” 她顿了顿,低下头,脸涨得通红,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求爷爷奶奶以后向家政公司要人做卫生的时候,指名要我好吗?” 宋老太太吃惊地瞪大眼睛:“天哪!你不是体验生活!告诉奶奶,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我爸爸的公司垮了……”唐糖有些无地自容,因为难堪,身上开始发燥。 宋教授夫妇两个没吭声,只是同情地看着唐糖,这令唐糖更加不自在,她还未满十八,心智也不是很成熟,只要是怜悯,不管是善意的还是嘲笑的,都令她如芒在背。 她逃也似的想要离开,宋老太太温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等一下。” 唐糖只得停了下来,回过头看见宋老太太走进了卧室,没过几分钟,又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沓红红的钞票。 唐糖不自觉的挺了挺腰杆。 “孩子,这里有五千块钱,你拿着应个急。”宋老太太把手里的钱递给她。 唐糖立刻把脊梁骨挺得更加笔直,坚辞不授。 宋老太太始终保持着和蔼的微笑,原谅她的固执:“傻孩子,干嘛那么要强?要学会接受别人善意的帮助,这是自信的表现。你如果觉得无功不受禄,这五千块钱就当我提前付给你的工钱,这样总行了吧。” 唐糖这才犹犹豫豫地接了,回家的路上,她怀里揣着那五千块钱,感动得落了一路的泪。 回到家里的时候夏夜还没有回家,唐糖很庆幸,忍不住对阿姨比了个剪刀手。 坐在轮椅在的老爸脸上也漾起笑纹:“这么大了还调皮,吃过了没?” “当然没吃!你这个女儿可真是节约,连饭也舍不得买着吃!”阿姨明明眼里是疼惜的神惰,嘴里却故意责备。 老爸唬起脸:“这样可不好!你病刚刚好,要注意爱惜身体!” “知道啦。” 唐糖答完这三个字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歪着脑袋想了又想,忽然睁大眼睛,惊喜莫名地看着老爸:“老爸!你能说话了!” 唐糖的“能说话”是指吐字清晰。 自从老爸中风后说话就一直含含糊糊的,现在吐字清晰意味着他正逐步康复。 老爸还有阿姨都乐呵呵里冲着她点头。 唐心兴高采烈地说:“爸爸还可以柱着拐扙走几步。” “太好了!”大门外一个醇厚的声音说。 客厅里的人回过头去,看见夏夜正提着一些水果走进来。 阿姨一面接过他手里的水果一面埋怨:“现在正是经济困难时,干嘛乱花钱!你和唐糖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们煮面条。” “我也要吃!”唐心喊道。 阿姨宠溺地看着他:“以前我们家日子好过的时候,你吃个东西不知道有多挑三拣四,特别是吃饭,就像吃药一样难受。现在困难了,你是吃什么什么香,现在发展到连面条也不放过了!” 老爸心情大好,帮唐心说话:“心心现在正在长身体,饭量当然大了,没听说过一句话吧,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他的一番话说的全家哄堂大笑,唐心虽然不明白大家笑什么,但也跟着傻笑。 夏夜挨着唐爸爸坐下,关切地问:“身体康复了很多吗?” 唐爸爸活动了一下上身,自信满满地答道:“嗯!很多!应该不要太长时间能够完全恢复了吧。” “那就好!”夏夜欣慰地答道。 他视线一转,落在唐糖身上:“你今天回来挺早的,买卖怎样?” “还不错啦。你呢?你有进展吗?”唐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还不错。今天我去跑销售的时候,有一家刚注册的小型房产商愿意亲眼验过货后再谈合同。” “可能性大吗?”唐糖期待地问,如果这次公司能咸鱼翻身,对爸爸的病情一定会有好处。 “我觉得挺大的。我想,不止我们一家公司向他们推销过,他们为什么单单选我们?而且,我有意无意提到童话大伯的公司,他们居然没有派业务员跟这家房产开发商联系。 为什么?是嫌别人规模太小,还是因为验货的是那家房产公司的老总本人,他没办法搞鬼?我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更大。 所以今天我又去了叔叔以前的老客户,现在跟童话大伯打得火热的杨总那里。他们现在的楼盘已经做了一半。 我先是让助手看了看他们使用的钢材,果然跟我猜测的一样,小了两个尺寸。 我故意装糊涂,问那些施工人员,他们要这种型号的钢材有什么用,那些人全都对我嗤之以鼻,说当然是盖楼房,难道进这些钢材回来吃? 我装做惊讶的样子说,尺寸不够就不怕出事,结果施工人员笑得更厉害了,他们只负责盖房子,给他们什么原料他们就用什么原料,出不出事跟他们毛线团关系也没有。” 唐爸爸和唐糖听得惊心动魄,阿姨在厨房门口叫:“面好了,想吃面的自己来端。” 夏夜兄妹三人暂且停止说话,全都去厨房端面。 唐心鬼精灵,吃面都堵不住嘴,一边吃得哧溜响一边仰着脸问坐在身边的夏夜:“是不是你只要戳穿真相,打死怪兽,爸爸的公司就又满血复活了,到时咱们就又可以像以前那样过着幸福的日子?” 唐糖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唐心的头:“难道我们现在不幸福吗?小傻瓜,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是贫穷是富贵都会很幸福,而且这种幸福无可取代。” 唐心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 唐糖心中却如千万根针扎一般,细细绵绵地痛,是因为年幼失去妈妈,抑或是后来失去什么宝贵的“无可取代”的一份感情? 老爸自己转动轮椅的轮子来到夏夜身边:“我可以给杨总打个电话,约他跟你见一面,或是……我亲自跟他见面。” “没用的。”夏夜说:“我自报家门打他的电话,他一听说我是你的继子,现在全权负责你的公司,我话还没说完,他像是我来找他兴师问罪似的,吓得屁滚尿流,挂了电话,至于我登门拜访,他更是死活不见。” “当然啦,爸爸的公司搞成这样,他功不可没,自然心虚不敢见你。”唐糖一针见血地说。 “问题是我不是找他扯皮。” “他哪知道啊。——他这样老躲着不肯见你,你怎么跟他沟通,事情怎样才会有进展?”唐糖苦恼地说。 夏夜却笑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巧合的是,杨总的车子坏了,正在小徐家的修理厂修,明天他来拿车,我应该能跟他见上一面。” 一家人这才看到一点希望。 第二天,夏夜特意提早赶到小徐的修理厂,令他失望的是,来拿车的并不是杨总,而是他的司机。 夏夜灵机一动,率先钻进了车子的后座。 那个司机大概从没遇到这种情况,讶异得眼睛瞪得溜溜圆,问一旁的小徐:“这是什么情况?” 小徐读书不行,为人处事的能力却是超强的,他既要帮到夏夜,又不能得罪老客户,于是他笑容可掬地答道:“这个家伙跟我们厂毛线关系也没有,也不知从哪儿打听到杨总的车子送我们这里修,一大早就守这儿了,估计是找杨总有急事,你就带他见见杨总呗。” 司机显得很为难。 夏夜趁热打铁:“我一不推销,二不恐吓,只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家杨总。这件事牵扯到你们房产公司的存亡,如果杨总感兴趣的话,可以和我联系。” 他并没有拿出他现在在叔叔公司里通用的名片,也没有抬出叔叔的名号,他知道杨总对他叔叔及他的公司有戒心——不遵守道义,为了利益,辜负了多年的信任,随随便便毁了口头约定,自然心里有鬼不敢面对。 所以他把自己相对杨总来说叫陌生的手机号留给了那位司机,采用欲擒故纵的方法,想上杨总上钩。 但是杨总久经商场,会不会咬钩,对这一点夏夜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 他一面等着杨总的消息,一面带着手下十几号人跑业务。 他告诫那十几名忠心耿耿的员工,现在他们从头再来,要重新打开局面,所以推销的时候要三百六度无死角,每个可推销的点都必需跑到,包括那些那做铁艺的家庭作坊,反正要尽可能地把积压的货物卖出去变现。 第八章 竹马少年郎 相濡共以沫(17) 老爸的公司在夏夜的苦心经营下像个危重病人一样,总算渐渐有了起色。 唐糖仍瞒着他利用课余时间做钟点工养活全家。 有时同学问起,她总是如实相告,虽然同学们的同情和怜悯无意中伤害了她年少敏感的自尊心,让她觉得在班上有些抬不起头来,但她一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人生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只要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好的! 这个星期天,唐糖按照家政公司安排到一家新客户家做卫生。她伸手响了门铃。 门立刻被打开了,仿佛屋内的人就站在门边单等着开门似的。 从屋里走出一个人来,是顾昔年,他一脸意味不明晦涩的笑。 唐糖怔了一下,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更不许自己脸红,她知道他在嘲笑什么,不就是她在做钟点工么? 她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套上鞋套,动作麻利,这些小细节彰显着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工作。 “哎呀!唐家大小姐也有沦落到做家政的悲惨境地,要不要我在同学们中间给你搞个募捐渡过难关。”顾昔年阴阳怪气地说。 “谢谢,我觉得自己还没到接受别人捐献的悲惨地步。”唐糖把腰杆挺得笔直,就像风雪里的梅树一样经历严寒却一样傲然屹立,坚强得仿佛这世上没什么能摧垮她,除非她自己的意志垮塌。 顾昔年上下打量着唐糖,自从她瘦下来变漂亮之后,他每次碰见她和小暖约会时,穿的衣服都很新很漂亮,让人一看就是富裕人家的女儿。 可现在,她除了容颜还是那么美,或许年岁渐长,女大十八变,眉眼更漂亮了,但穿的简单,虽然全身上下干净得一尘不染,却因此更显落魄。 顾昔年在心里冷笑:看你能强撑到什么时候! 他嘴角泛起一种让人厌恶的悲天悯人的假笑,突出自己的优越感,眯着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挑眉道:“我不会把你做钟点工的事说出去。” 他脸上和语言里流露出的肤浅让唐糖从心里对他心生反感。 那时她正在擦桌子,她的脖颈僵硬了一下,然后放下手里的抹布,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顾昔年,他脸上奚落的神情还在。 她的眼里并没有如顾昔年所期待的那样,遭到他不动声色的羞辱,雾蒙蒙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而是从一朵白玫瑰变成一朵天山雪莲,冰凌子挂在花瓣上。 她的语气坚定又带点讽刺:“说出去又能怎样?我一不偷二不抢,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没什么丢人的!” 没错,她目前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虽然辛苦,也会遭来别人的耻笑,但是一想到全家人平平安安、衣食无忧,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顾昔年僵在了原地,他的脸上呈现出恼羞成怒的表情,但是他不敢冲着唐糖发火。 他是在无意中得知唐糖在做钟点工,于是挖空心思找到她所在的家政公司,特意指名道姓点了她来他家做卫生,就是想趁机好好嘲笑羞辱她,没想到她宠辱不惊,反而三言两语把他抢白了一顿,这让他的处境有些尴尬。 一直到唐糖把卫生做完了要走了,他才找到再次开口说话的机会。 他从口袋里掏出好几张百元大钞,递给唐糖。 唐糖冷淡地瞟了一眼他手里的钱,只抽了一张,然后从身上拿出钱包,抽出一张二十的放在他家桌子上,就准备离开。 顾昔年明目张胆的摆出一副土豪施舍穷人的嘴脸,拿腔拿调地说:“这些都是赏你的小费,你就拿着呗,逞个什么强?再强能强过肚子饿?” 唐糖本来已经打开门往外走,听到这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虽然她知道跟顾昔年这种人渣没有什么好争执的,但是他的所做所为就是佛看了都会有火。 她冷冽地看着他:“小费?我从不接受别人的小费,只拿自己应得的那一份。至于你,也不是那种善良到想要帮助别人渡过难关的人!所以,麻烦你收起虚伪的面具,不要装了!” 说完想走,被顾昔年拉住胳膊,本来他是想狠狠在她自尊心上用力踹上一脚,让她痛不欲生。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两年的时间,唐糖成长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理上的成熟,对于人世间风刀霜剑的伤害,她的抵御力要比以前强多了。 他面目狰狞地看着她,似乎想用眼神杀了她:“我怎么装啦,我怎么不安好心了?” 唐糖并不震惊地看着他,认识他不是两三天,他是什么人她早就了然于胸,不管做了多卑鄙无耻的事他都可以装无辜。 “我摆地摊时是你找人到我的摊子故意捣乱,让我的生意做不下去吧!现在你又特意叫我到你家做卫生,想看看我狼狈的模样吧。” 顾昔年果然一如继往的不要脸:“我能说我躺枪了吗?啧啧,你现在穷了,连心理都扭曲了,把人想的这么阴暗。” 唐糖使劲甩掉他的手:“你本来就这么阴暗,不用我去想象。” 说完离开,忽然意识到什么,回过头来问:“你怎么突然有钱了,买得起房子了?” 而后,才翩然离去。 顾昔年怔在了原地。 他现在住的这套房的确是他买的,虽说只有一室一厅四十多个平方,可一次性付款也花了四十多万左右。 自从顾昔年定下计来,要把唐糖家的公司拍死后,他就处心积虑地按计划一步一步地执行。 首先,他利用他的电脑技术黑客入侵唐爸爸的私人电脑,很快查到唐爸爸最大的客户是某房产商杨总,也马上得知唐爸爸给杨总的各种钢材的发货价。 唐爸爸公司相比较童话大伯家的公司要有实力些,因此他们家给的发货价童话大伯公司根本给不起。 可是顾昔年不愧是心机狗,他略一沉思就计上心来,嘴角勾起一个阴狠的微笑,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于是,他找到童话,在她的引荐下,向她的大伯毛遂自荐,表示他有办法让他的工厂起死回生,并且拍着胸口保证,事成之后,他按照十点利提层,不然连底薪都不要。 大伯的公司自从出现了自己的亲弟和亲弟媳为了贪图点好处,而让次品过关,在同行里和客户里产生了恶劣的影响,从此一一蹶不振,随时准备关张大吉。 现在听顾昔年说他有办法,而且不要底薪,只要高额提层,他是见过顾昔年的,这孩子看起来很聪明,便死马当作活马医,把公司的业务交给他,反正自己又没有任何损失。 顾昔年做事谨慎,他首先找到杨总的验收员,许他以各种好处,搞定他后,顾昔年这才拜访杨总。 杨总在商海中扑腾也不是一天两天,刚开始听到顾昔年报价居然比唐爸爸的公司还便宜,首先想到的就是是货不便宜,便宜不是货,对钢材的质量深表怀疑。等到顾昔年亲自带他去童话大伯的工厂看了货后才放下心来,然后在合同时注明钢材的各项要求,如果不达标,他可以随时解除合同并要求对方赔偿损失。 合同有利于他,他也就高枕无忧了。 顾昔年虽然年少,可是一样可以用“老奸巨滑”来形容,为了彻底打消杨总心里的疑虑,他摆出一副掏心掏肺的真诚模样,“坦言”童话大伯家的工厂的确在做“亏本”买卖,就是想挤垮唐爸爸的公司。 杨总不禁笑了。 同行之间恶性竞争,在商界屡见不鲜,到最后拚的是谁的资金雄厚,杨总决定鹬蚌相争,他渔翁得利,殊不料自己却中了顾昔年暗暗埋下的圈套,真正得利的是顾昔年和他的验收员。 顾昔年仅仅这一单大业务就让童话大伯家的公司还过魂来,童话大伯毫不食言,奖了他近百万。 他第一件事就是在东窗事发前还清了因赌博所欠下的银行贷款,这样他的父母一辈子也不可能知道他曾经因赌博而欠下巨款这件事。 第二件事就是买了一套小居室搬了出来。 买房他第一目的是为了投资,当今瞬息万变的社会没有什么比不动产更可靠了,另一个原因他真的不想再跟父母住在一起了,他既受不了老妈的愁眉苦脸,更受不了老爸看他象看仇人一样的眼光,家里的气氛太压抑了,一个人住多逍遥! 他把唐糖喊到自己家的确有炫耀的意思,今非昔比,以前的穷小子发达了,而你却从云端掉了下来,落魄了! 他甚至幻想着唐糖会痛哭流涕地请求他收留她。 没想到她虽然穷,仍能对金钱不屑一顾,这令他大为光火。 而她临走的那句话,又令他心惊肉跳,他买房的钱来之不义,万一唐糖回去跟夏夜提起,以夏夜近乎于妖的聪慧,说不定能猜到自己钱是怎么来的,到时…… 顾昔年越想越怕,惊出一身冷汗,开始后悔不该把唐糖招来。 他不敢再待在家里了,脱下舒适的居家衣肤,换上外出的衣服,慌慌张张地出了门。 他给杨总公司的负责验收钢材的杜涛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有人可能在暗中调查钢材型号调包的事。 杜涛在电话里立刻吓得直哆嗦,六神无主,一个劲儿地问该怎么办。 顾昔年本来没有那么紧张,被他一惊一乍心里不免也忐忑不安,好像大祸临头一般,但是他还能勉强沉得住气:“不要慌嘛,我们先去趟工地,看看是不是真有可疑的人去过那里。” 两个人赶到工地,向施工人员一打听,果然有一个长相出众的毛头小子来过。 那小子太年青,不到二十岁的样子,不像是买房人,更不像是哪个媒体暗访之类的,所以当时在场的工人都对他没有戒心,他问什么都有人回答,以为那个少年不过是对建筑感到好奇。 顾昔年心中一动,把储存在手机里的夏夜的照片出示给那些工人看。 夏夜长得太英俊不凡,因此许多人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他来。 顾昔年脊背一片冰凉,心中叫着万幸,幸亏自己想到这一点,现在封住众人的口还来得及。 他转头去看杜涛,一张大饼脸吓成了雪饼,两眼直愣愣的像失了魂一样,一副遇到一点事就吓成孬种的模样。 顾昔年把他带到一处僻静处,对着他连扇了三耳光,眼珠子才会动。 他并不介意顾昔年打了他,只是像个复读机一样不停地重复:“现在怎么办?” 顾昔年火大加头痛地看着他,从早上他接他第一个电话起就只会问现在怎么办! 顾昔年特么不齿地说:“怎么办?堵住所有人的嘴!” 杜涛惊得眉毛都要飞到天灵盖上了,瞪大惶恐不安的眼睛,几乎要哭出来:“那得多少钱啊!就算把你贿赂我的钱全吐出来也不够,难道我要因为这件事倾家荡产?” 顾昔年凉凉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低等生物。 “用钱是堵不住人的嘴的!因为人的贪欲是无限的!” 杜涛更是悚然一惊,脸色煞白,一副濒临死亡的模样,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仍然重复着先前的话:“那……那怎么办?” “用他们切身的利益!”顾昔年奸诈地说。 杜涛愚昧,一头冷汗地看着他,焦急地跺着脚:“大爷!你就明说吧,不要打哑谜了!” “很简单,你现在就去对那些工人说,工地上所使用的任何建材都是老总亲批的,不许外传,谁外传就开除谁!然后,我拖一批二十型号的钢条做样板,这样不就可以瞒天过海了?” 杜涛恍然大悟,钢条用哪个型号的,处在最底层的工人并不知道是谁的决定,因此全推在杨总的头上,他们也会信的,毕竟无奸不商,谁会料到是他收了供货商的好处玩的巧呢? 并且,他们也不可能为这事找杨总对质。而且以开除砸他们的饭碗来威胁那些工人,封住他们的嘴的确有效,他们是来赚钱的,不是来伸张正义的,并且以后盖的房子真出了事也跟他们没有关系,但是多嘴会失业,他们没有人蠢到这样做。 第八章 竹马少年郎 相濡共以沫(18) 杜涛大喜过望,立刻跑到那些工人面前声色俱厉地把顾昔年教给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工人们听。 正如顾昔年预料的那样,那些工人立刻三缄其口,不再关心更不再提及有关建材型号、质量的话题。 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自己不失业拿得到薪水就好。 夏夜那边,为了把继父的公司盘活,他也是蛮拼的,从不求人的少年为了推销什么白眼和冷言冷语都受过,有的客户不进他的货也就算了,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上门乞讨的乞丐似的,就差放狗驱赶他了。 好在夏夜从小性格就淡泊,不易受外界的因素影响情绪,你看得起他,他仍是一脸平静,你鄙视他或不买他的帐,在他脸上也看不到一丝气恼或着焦灼。 他拿出鞋底磨穿、不成功则成仁的毅力,率领他区区十几人的手下跑遍整个江城,总算慢慢地有了订单。 虽然订单都很小,但现在公司里也没几个人,开销也就相对很少,所以赚的钱足以支撑整个公司的营运,不管怎样,总算能振奋人心。 特别是当时公司几乎垮掉还肯留下来帮夏夜的那十几名没什么资历的年轻大学生深受鼓舞,他们本来是抱着倒贴钱与夏夜与公司共存亡的,没想到短短半个月公司居然有了起色,这就意味着到了月底他们的付出会有回报,这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因而干劲也更足。 夏夜心里也很高兴,公司勉勉强强在正常运转了,并且按订单发出的货已经收到了货款,到月底就可以和员工们一起领薪水了,他可以维持家庭的开销了,唐糖就不用再这么辛苦了。 唯一令他感到心烦的是杨总还没有与他联系,这令他心中充满了不安,看来自己得另想办法了。 他决定不再躲闪,反正手上有杨总的电话,他借用了一个员工的手机直接给他发了好几条短信,告诉他他们公司工地所用的钢条很可能被换了。 短信发出没多久,杨总很快回复了:“见一面吧。” 夏夜心里一阵激动,立刻去了杨总的公司,这一次不论是公司前台还是杨总的秘书都没有像以前一样,跳出来千方百计的阻挠。 他一路绿灯顺利地抵达的杨总的办公室。 杨总听见有人进来,本来背朝着门的方向看着玻璃幕墙外的风景发呆,听到响声,坐在真皮椅子里转过身来,虽然并没有刻意板着脸,却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 他看着进来的少年,沉声问道:“你就是夏夜?你是老唐的长子?” 夏夜听出他声音里的戒备,心想他还是知道自己理亏的,虽然没有跟叔叔签订纸质合同,但是他辜负了叔叔对他的信任,单方面撕毁口头合约,心里还是挺不安的,怕自己替叔叔找他讨回公道。 想到这里,夏夜不由得咧嘴笑了。 杨总心里却吃了一大惊,他威严天成的气场那么强大,在他周围三米方圆之内的人莫不胆战心惊,这个小子这么轻松,居然敢笑,他在笑什么? 夏夜对杨总礼貌而又随意地点了点头,直接了当地言明:“我是叔叔的继子。” 杨总认真地把夏夜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有钱人家,很少有继子继女坦承自己跟有钱继父的关系,生怕被人看轻,这小子却一点也不在乎,这对他来说不能不又是一个意外! 再看眼前的少年,由内自外散发着一股自信的魅力,仿佛天下没有他搞不定的事。 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夏夜在他对面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这时秘书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杨总一言不发寒彻骨地盯着女秘书,书秘书端着咖啡的两只手抖得厉害,俏丽的小脸吓得面无血色。 夏夜实在看不下去了,在他的认知里女生都是应该被好好照顾的,当然,除了童话那种恶心的女生。他自己虽然从不对除了唐糖以外的女生献殷勤,但是看见女生很尴尬的时候,他一般会主动伸出援手。 就比如现在,他站起来接住女秘书手里的两杯咖啡,并且冲着她明朗地笑了一下,女秘书紧张的神经因为这春风拂面般的微笑放松了许多。 杨总冷眼看着夏夜,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少年与众不同。 他冷冷地对女秘书说:“没事不要进来,出去!” 女秘书浑身一震,像只惊兔一样落荒而逃。 夏夜不以为意地端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 杨总两眼如炬地看着他:“你说我公司工地的钢材被调包了,你有什么证据吗?” “当然有。” 夏夜从容地拿出手机,嘴角微微勾起,按下了录音播放键,里面播放的就是那天他到工地时和工人们的对话,虽然里面有杂音,但还是能够听清谈话的内容的。 杨总的脸一点一点黑了下去。 夏夜趁热打铁:“我叔叔跟您是多年的老交情,给的价已经是他们这一行业内最低价了,不可能有比他更低了,非要有就一定有猫腻,不然没人会亏着发货给您的,您大概也心知肚明,就我叔叔给你的价格他还是有赚头的,不过赚得少而已,不然那么大的公司怎样维持?现在给您供货的那家钢材厂总不能一见您的面就想学雷锋,一分钱不赚倒亏钱来帮助你,就算是同行间的恶意竞争,他们那个濒临死亡的小厂也没有这个实力,你觉得他们会发好货给你吗?” 夏夜说到这里并不往下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杨总。 杨总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他沉吟了一会儿,站起来说:“一起去工地看看吧。” 夏夜微笑着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来到工地,杨总随便抓了一个工人问:“我们这儿用的是哪个型号的钢条?” 那个工人并不认识杨总,即使认识,前面杜涛已经交代过不能和人谈起关于建材的话题,于是他装聋作哑道:“我没留意到钢条的型号,我只知道干活。” 夏夜愣了一下,觉得工人的态度跟那一天完全不同,变得守口如瓶,好像很怕提起关于这方面的话题,心下不禁疑惑,深深地怀疑,有人事先做了手脚。 杨总面对工人的回答不置可否,夏夜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杨总对跟在身边的助手说:“你去把杜涛给我找来。” 助手忙拨通了杜涛的电话,催他快来,老总正在工地等着他咧! 杜涛一听,急急忙忙连滚带爬的赶了过来,一脸的慌张无法掩饰,惊恐不安的问:“杨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杨总轻描淡写道:“我就是想看看我们进的钢条型号是否对头。” 杜涛一听,冷汗直冒,警惕地瞥了一眼站在杨总身边的夏夜,小心翼翼地问道:“杨总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你照着做就行了,干嘛这么多废话?”杨总显得很不耐烦。 杜涛吓得屁滚尿流,立刻把杨总和夏夜带到事先准备好的那堆合格的钢条跟前,擦着冷汗说:“全在这儿了。” 杨总看了看钢条的型号,一丝疑惑划过他的眼眸:“我们一直用这种型号的钢条吗?” 杜涛小鸡啄米般点头:“是啊是啊!” 夏夜对钢条的型号并不熟悉,随口问道:“你们用的是哪个型号的钢条?” 杜涛这时已经认出他来,他就是顾昔年手机里照片上的那个人,他斜睨着他,带点小得意:“当然是二十型号的钢条咯!” 夏夜眉头微蹙,此刻他已经敢肯定,果然有人是先做了安排,而这个人只有可能是顾昔年,他不禁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心机狗果然有心计,一切都掩饰得滴水不漏。 杨总默不作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站了一会儿,他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夏夜暗暗担心,一直跟在他身后。 杨总找到自己的车跟前,回头对他说:“你怎么还不走?” “就这么完了吗,就这么过去了吗?”夏夜算问道。 “真相已经了然于我的眼前,我还需要调查什么?” “你是认为我无中生有咯?那我手机里的录音又该怎么解释呢?”夏夜咄咄逼问道。 杨总冷笑:“给几个钱,找几个人,演一出戏,录一段音,也不是很困难的事。” 夏夜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是怀疑他故意做假,栽赃陷害,挑拨离间,好使他终止与童话大伯家的生意往来,重新与他叔叔的公司合作。 夏夜明白,现在自己说一千道一万也没有用,只会越描越黑,弄巧成拙,于是以退为进,微笑着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告辞了。我只是有些担心,万一真的用的是不合格的钢条,以后出了事,谁最难逃脱责任?” 说完,他并不看一眼怔在车门边的杨总扬长而去。 但是夏夜并没有就此罢手,他吸取先前的教训,觉得不能再守株待兔了,于是他请人私底下调查了一下已与杨总在建的那个楼盘签订购房合同的购房者,并且给他们中的几个工薪阶级的购房者打了匿名电话,告之他们现在他们购买的那个楼盘存在着质量问题。 夏夜之所以选这样几个购房者是有原因的,因为工薪阶级买房一般是倾尽所有,所以房屋质量的好坏他们格外重视,但同时他们又不是那种特别会闹事的人,就算他们去杨总公司质问,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得失控的地步。 这一着有点兵行险路,夏夜其实也手里捏着两把汗。 果然,那几个购房者接到匿名电话后全都显得很慌乱,虽然他们也考虑过有可能是谁恶作剧,可他们宁可信其有也不敢信其无。 万一匿名电话说的都是真的呢?那他们的血汗钱不是打了水漂吗?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于是他们跑到杨总在建的那个楼盘找相关的负责人求真相。 那个负责人亲自带他们看了那堆做样品的二十型号钢铁,释疑道:“许多楼盘质量不过关主要是偷工减料,最明显的表现在钢条上,你们在报纸上看到的楼房垮塌事件,有的水泥板里一根细铁丝也没有。我们的楼盘不仅有钢条,并且钢条的型号完全符合国家标准,所以绝对不可能出现你们担忧的问题,敬请放心好了。” 那几个购房者见负责人说的言辞恳切,也就暂时把心放进肚子里离开了。 负责人等他们一走,立刻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向杨总汇报。 杨总多精明的人呀,马上明白这一切是夏夜搞的鬼,他气急败坏一个电话打过去:“你小子什么意思?是不是没跟你叔叔合作你故意整我?” 夏夜在电话里笑出了声,改口叫杨叔叔道:“没想到杨叔叔的脑洞这么强大。如果我真的想整杨叔叔就不会只联系这几个老实八交的购房者了,而是把真像告诉所有的购房者,杨叔叔你早就焦头烂额了,哪还有闲情逸致给我打电话?” “那我还得谢谢你高抬贵手咯!”杨总讽刺道。 “杨叔叔,咱们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说会话。”夏夜显得极有耐心:“您难道心里真的那么笃定自己的楼盘质量是过硬的吗?我猜不是吧。你是怕万一真的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楼盘有问题,就得纠正,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你的房子出现过质量问题,从而影响到房屋销售。 其实这种状况不会发生,如果叔叔知错能改去弥补,那些想买房子的潜在客户反而会认为叔叔是个负责的人,更加信赖叔叔,他们如果想买房肯定第一考虑的就是叔叔的楼盘。” 电话那头杨总一阵沉默,夏夜说中了他的心事,他担心的就是这,所以明明也觉得自己的楼盘有质量隐患,他却抱有侥幸心理期盼着躲过一劫。 可现在听了夏夜的话,他觉得很有道埋…… 夏夜知道他犹豫不绝,陈述厉害道:“叔叔自己好好想想,万一几年后楼盘真的出现了问题,所有人都可以推脱责任,唯有叔叔您逃避不了,如果闹出人命,叔叔会不会有牢狱之灾呢?” 夏夜一席话说得杨总心惊肉跳,他故作镇定地问夏夜:“依你说该怎么办?” 第八章 竹马少年郎 相濡共以沫(19) “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不清,不如见面谈咯。” 半个小时后,夏夜出现在杨总豪华气派的办公室内。 杨总看见他说:“你现在可以把你的打算讲出来了吧。” 夏夜并不介意他不太友善的态度,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首先得暴露自己楼盘的质量问题,直接告诉所有购房者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公司内鬼和不良供应商互相勾结,求得购房者的原谅,然后积极补救,直接拿出证据让供应商赔偿。” 杨总沉思了一会儿,疑惑地问:“怎样拿出证据?你和我不是去了一趟工地吗,所有的证据已经被人为的销毁,难不成把房子拆了露出里面的钢条吗?” “当然要把有质量问题的那部分房屋拆掉重盖,总不能等它自己垮塌出事吧。叔叔和童话大伯合作的时间并不长,要拆毁的房屋部分应该并不太多,这个损失完全在童话大伯公司的赔偿能力之内,对叔叔而言并没有什么经济上的重大损失,叔叔为什么还要瞻前顾后呢?” 杨总脸上终于挤出一丝笑容,拍了拍夏夜的肩膀赞道:“小伙子不错哦,有前途,在哪所大学念经济学?” 夏夜礼貌的微笑着:“我读的是医科大学。” 杨总错愕地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夏夜知道自己已经游说成功,于是告辞,去学校上晚自习,这些日子为了公司的事耽误了太多课程,他得补起来,不然期末就得挂科。 刚走到学校门口,他就看见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唐糖。 他刚准备叫她,却看见她边走边脱穿在外面的校服,露出里面的旧衣服,不禁心下疑惑,暗暗跟在她身后。 唐糖来他的大学次数很少,但是熟门熟路的径直往外教住的大楼走去。 夏夜心中更加费解,她今天不摆摊去那儿干嘛? 唐糖上了楼,在三楼停住,敲响了一家住户的门,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外教开了门,笑着把她让进了屋。 夏夜在二楼的拐角处看得一清二楚,满心疑惑,唐糖是怎么认识这个外教的,并且一个女孩子怎么随随便便就进了别人的家? 夏夜越想越不放心,于是敲响了那家外教的门。 外教开了门,非常友善地问:“你有事吗?” “我好像看见我妹妹进了你家里。” “你妹妹?”外教一头雾水。 唐糖正在屋里做着卫生,忽然听到夏夜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第一反应就是躲起来,可转念一想,这样一来夏夜会被外教误会的,只得硬着头皮从屋里走了出来,低着头红着脸小声地说:“我就是他要找的妹妹。” 外教哦哦了两声,退回了屋里,留他们兄妹俩单独说话。 “你怎么跑这来啦?” 唐糖看了看屋里:“一切等回头再说吧,我现在要工作。” “工作?”夏夜看了看她手上的抹布,隐隐约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瞪大眼睛有些惊讶地问:“你在这里做钟点工?” 唐糖尴尬的点点头。 夏夜还想问什么,看见外教的脑袋向他们这里探了探,于是改口道:“你的工作是做家政吧,我和你一起做。” “不要啦!”唐糖急得汗炸,夏夜却满面春风的挤进屋来,彬彬有礼的对外教说:“我帮我妹妹一起做卫生可以吗?” “of,course,当然可以!”外教轻快的回答。 因为有夏夜帮忙,卫生很快就做完了。 外教付钱的时候,唐糖偷偷瞟了一眼夏夜,生怕他认为这样很伤自尊,但是夏夜表现的非常风平浪静,临走的时候他还对外教鞠了一躬:“感谢您照顾我的妹妹。” 外教连忙摆手,笑眯眯的说:“我要谢谢你妹妹才对,把我们家打扫得这么干净,我以前给她小费她也不要,你们中国人都不收小费的吗?” “收!怎么不收?”夏夜一本正经的说。 唐糖暗地里揪了他一把,拿眼睛凶狠地瞪着他,意思是叫他别乱说话。 夏夜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唐糖揪的一点都不痛似的。 外教笑眯眯地掏出五十元钱递给唐糖。 唐糖尴尬万分:“不用了,我哥哥跟你开玩笑呢!”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夏夜说着接过钱来,唐糖一副我败给你了的表情。 兄妹俩从外教家里出来后,唐糖就一直数落夏夜:“你怎么可以收人家的小费呢?” “为什么不能收?”夏夜一脸的青春无敌:“做得好就应该得到奖励,再正常不过了,有什么好扭捏。” 他忽然停下来,扳住唐糖瘦削的肩膀,让她和自己面对面,眼神坚定地看着她:“丫头,记住,是自己的就要懂得争取,不要老是迁让!” 唐糖两掌拍飞他的咸猪手:“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学校?” 夏夜冲着她得意地一笑:“因为我搞定了杨总!” “真的吗?”唐糖惊喜万分,崇拜地看着夏夜。 三天过后,江城所有的报纸都刊登了杨总亲自挥锤砸自家楼盘的新闻,所有人都知道他公司的验货员和供应商相勾结,以次充好,造成部分房屋质量不合格的事。 杨总当着全体媒体表态,凡是不合格的部分全都推倒重盖,总之让每一位购房者在他公司买到的都是有质量保证的房屋。 并且他第一时间起诉供应商和自己公司的验收员,要求赔偿各种损失。 童话大伯彻底输掉这场官司,赔了个倾家荡产,连别墅都卖掉了。 而杨总却在这场楼盘“质量门”中因为主动爆“家丑”,并且积极认错补偿,赢得了许多购房者的好感,在房地产最不景气的时期,他们公司的楼盘一枝独秀卖得热火朝天。 杨总在心里不禁暗暗佩服夏夜,这么年轻居然这么有头脑。 经历了楼盘质量风波后,杨总终于明白世上没有那么多便宜给他占,于是与唐爸爸的公司又恢复了业务往来,毕竟多年合作的伙伴更可靠,唐爸爸的公司在夏夜的努力下总算咸鱼大翻身了。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唐爸爸的身体也很快得到了恢复,两个星期后就能自己打理公司了,夏夜和唐糖也可以专心学习了,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顾昔年和童话除外。 童话的大伯因顾昔年的恶意操作遭来了飞来横祸而变得一无所有,但他岂会善罢干休,一纸诉状将顾昔年告到法院,追究顾昔年给他带来的巨大损失。 这一次证据确凿,顾昔年就是诸葛亮附体也没有办法狡辩过去,法院认定他对童大伯涉嫌欺诈隐瞒,判他返还所有不当得利,不然追究他的法律责任。 虽然法院没有如大伯的愿要他赔偿天价数目,可光是叫他吃的全都吐出来,已经让他濒临死亡了,整整一百二十多万,就是抢劫都来不及,而他又不愿意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 万般无奈之下,顾昔年如惶惶丧家之犬一样回到了父母的家里,向他们求援。 当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向他的父母请求援助时,他的父母被震蒙了。 好半天,顾爸爸才从巨大的打击中稍稍清醒过来,因气恼、失望而显得绝情:“你得了多少好处还给人家就是了,我和你妈又没花过你一分钱,享过你一天福,你找我们干嘛?” 顾昔年生怕他老爹见死不救,慌得把隐瞒他们赌搏欠下银行巨款的事和盘托出。 父母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顾昔年会变得如此厉害。 但是绝望归绝望,自己的亲生儿子总得帮的,难不成真的眼睁睁的看着他去坐牢? 走投无路的顾氏夫妇只得忍痛卖掉了房屋,因为卖得匆忙,再加上他们当初本来就是买的一套老旧的房子,所以并没有卖出好价钱,只卖了六十多万。 搬家的那天,顾妈妈几乎哭得要昏死过去,她一边流着泪一边装东西打包,便于搬家。 在清理东西的时候,她发现她压在箱子底下的那对金手镯不见了,如五雷轰顶一般,僵在了原地。 顾爸爸见她不对劲,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 “金手镯不见了!”姑妈妈话一说完就嚎啕大哭起来。 顾爸爸第一反应就是金手镯被顾惜年偷走了,不然怎么会不见呢! 那时顾惜年的房子已经被法院强制拍卖,没地方住,所以搬回了家里。 当顾爸爸怒气冲冲的跑进他的房间时,他还在心安理得睡着大觉。 顾爸爸一把把他从床上拎了起来,怒问道:“你妈的金手镯是不是你给偷走了?”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照顾他的自尊心,而是直接了当的用了“偷”字。 虽然刚从睡梦中被惊醒,但是顾昔年马上明白东窗事发了,他的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生怕老爸一怒之下不再帮他了,只得喏喏回答:“是。” “偷去干嘛了?” 故昔年哪里敢说他把金手镯典当了,换来的钱给童话刷成绩了,于是把罪责全都揽到自己身上:“用,用来赌博了。” 顾爸爸万念俱灰,拖着虚浮的脚步走出了他的房间。 失去自己房屋的一家人,只得栖身于一间违章搭建的棚子里。 就这还要每月交六百大洋,大都市的房价就是高。 这个棚子屋顶是石棉瓦,一扇铁门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倒下来的样子,门口有个垃圾箱,箱里箱外都是垃圾,不远处就是公共厕所,有风吹过来的时候,隐隐有刺鼻的味道。 顾昔年抱着他心爱的电脑愁眉苦脸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想到将要住在这样糟糕的环境里,他就感到委屈不已。 他们家从南方很远的乡下来到这个大城市时,最艰难的起步期也没住过这么差的房子,现在虽然卖掉了辛苦打拼买来的房子,但好歹还有个旱涝保收的菜摊,不至于装穷住到这儿来吧。 顾昔年对他的父母充满了怨恨。 等走进棚子里,顾昔年更加大失所望,屋里放着一张木板拼成的床,除了一张又旧又破的小方桌,连个简易的柜子也没有。 父母卖房所得的款项,再加上他那套还未住热的房屋勉强能够冲抵他的不当得利,再次逃过牢狱之灾的顾昔年倍感轻松,也就没必要再小心翼翼地在父母面前装乖了。 他气哼哼地把电脑往木板床上一放,发泄着心中的不满:“这哪是人住的地方!” 父母还有年迈的奶奶全都好像没听到他的牢骚,从自家的电动三轮车上把东西一件一件地往屋里搬,摆在合适的地方。 简陋不堪的棚子开始有点家的样子。 顾昔年一肚子的气,倒在一张木床上和衣装睡。 他不帮他的父母搬东西,他的父母也不叫他,仍如往昔一样任劳任怨。 本来装睡的顾昔年不知怎的最后竟然真的睡着了。 但是在傍晚的时候他被刺鼻的油烟给薰醒了。 他怨气冲天的睁开眼晴,看见老妈居然就在房间里做饭,做饭的油烟就在狭小的空间里打转。 “连间厨房都没有,这哪是人住的地方!”顾昔年咬牙切齿的抱怨。 全家人仍是集体不吭声。 顾昔年自己觉得无趣,又倒头继续装睡。 可没睡一会儿,就听见父亲在说话,他的声音缓慢低沉,充满了心如死灰的绝望:“阿年,你妈给你做了最后一顿饭,你饿了就自己起来吃,我们走了。” 走了?他们要上哪儿去,顾昔年一时大脑短路,反应不过来,仍旧躺在木板上,等过了一会儿,家里彻底安静下来,他终于醒悟到父母弃他而去了,立刻紧张地坐了起来。 光线昏暗的屋子里已经没有他们的身影了,从卖掉的旧家搬来的东西父母们几乎全留给他了,破方桌上放着几个菜,有青椒炒肉丝,红烧排骨,还有一条色香味俱佳的武昌鱼。 顾昔年不知道的是,他的父母把身上仅剩的一点钱,除了留下去另一个城市的路费,全用来买了这些菜,而他们一口未吃便饿着肚子离开了。 这是他们为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儿子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第八章 竹马少年郎 相濡共以沫(20) 顾昔年稍一犹豫,冲出了咣当做响的铁门自四周眺望。 然而视野里再也看不到那几个对他关怀备至的身影了。 但他似乎又看见了父母还有奶奶离去的背影,那么无奈,那么心酸…… 他们在快到安享晚年的时候,离开了这座他们年青时全力打拚也曾迎来美好生活的城市。 可现在为了不再和顾昔年有任何瓜葛,他们放弃了回到故乡的打算,宁愿在人生失去战斗力的年纪去了一座陌生的、顾昔年不可能找到的城市,心如死灰的过完余生。 哪怕一把老骨头埋在异乡,哪怕死后到了清明也等不到一个在他们坟前磕头烧纸钱的人,他们也愿意。 哀莫大于心死。 已经绝望了,就算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也可以放下。 顾昔年躺在木板床上痛哭了两天,他想找个人倾诉,左等右等,等不来童话的信息。 她的qq头像常年累月都是黑的,可是打她电话永远也打不通,仿佛她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哭过之后的顾昔年面临着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那就是人活着要吃饭。 无耻之人最怕的就是死,为了活着就是靠****填饱肚子他都愿意! 于是他顶着一双红肿的像水蜜桃的眼睛出门去找工作,在一家酒店端盘子,一个月一千五百块的月薪,除开每个月六百的房租,只剩八百块钱的饭钱,在江城一份盖饭都要十元,要精打细算才能坚持到月底。 顾昔年从来没有感觉到日子会这么难过。 他虽然不是生在大富大贵的家庭,但是因为从小聪明伶俐,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吃的穿的用的,没有一样输给富家子弟。 就算几次大祸临头也总有父母替他顶着,所以他实际上从小到大根本就没有吃过什么苦。 现在却要住最差的房子,吃最差的饭菜。 物质上的贫脊他勉强还能接受,可是精神上的折磨让他倍受打击。 酒店里女服务员比男服务员多,顾昔年生平就喜欢跟女生眉来眼去,并不是他和贾宝玉一样是个多情种,只是虚荣作崇,身边异性越多,证明自己魅力指数越高。 但是一旦走上社会的女孩,哪怕芳龄还没有满十八,都会比在校的女生现实许多,没有一点好处,谁愿意浪费自己的笑脸? 何况每天对着客人脸都笑僵了! 顾昔年现在过的日子捉襟见肘,就是买一根糖葫芦的钱他都没有,那些女孩子谁愿意鸟他!甚至背地里鄙夷地称呼他“小气鬼”。 她们为了气他,还故意装做无意让他听到这个明显带有侮辱性的外号,看着他明明狼狈却故作淡定的模样几个女孩笑成了一团。 曾经在学校虽不能称万人迷,但也算是百人迷的顾昔年活得孤度且瑟缩,唯一支持他的精神力量就是他的作家梦,还有在网站看见童话的书还在更新。 虽然他现在连自身都难保了,再也没有能力在淘宝上给童话买订阅了,但他还是节衣缩食用自己的那三、四个帐号给她订阅,当然不会忘了给她疯狂的刷数据。 他猜想,童话的大伯垮掉了,自己又帮不了她,她现在一定在水深火热中煎熬,再加上她在网站的成绩那么差,肯定会对未来失去信心,他希望自己为她所做的,能让她振做起来。 他做梦都希望和童话能联系上,两个落魄的人能抱着相拥取暖。 转眼就到了感恩节,大街小巷都弥漫着节日的气息,只有顾昔年心里凉嗖嗖的。 越是节日,酒店的生意越是繁忙,别的服务员抱成团互相打掩护偷一下懒,唯有顾昔年受排挤,别说休息,就是步子走慢了一点都会被领班当狗一样呵斥。 他心里怨气冲天,敢怒不敢言,什么狗屁感恩节,如果手里有个炸弹,他恨不能炸死在场所有的人,看你们谁还敢看不起我! 他边上菜边在心里翻来复去地问候领班全家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银铃般妖媚的笑声。 顿时,他整个人如五雷轰顶般僵在了原地,那是令他魂牵梦萦的声音。 虽然那笑声还在他耳边回荡,但是,他仍然怕这一切都是梦,只是梦…… 他一颗心紧张得呯呯乱跳,缓缓地回过头去,惊喜伴着滚烫的液体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小话!”他带着颤音激动不已地叫出了声。 许是年岁大了些的缘故,童话的身材比以前更凹凸有致,穿了件紧身的黑色羊毛衫,下面是条纱质的短裙,偏偏恰到好处的披了一件火红的短呢子外套,脚上又穿了一双红艳艳的皮靴。 红与黑的完美搭配,让她显得野性又略带着点神秘。 她和一个满脸横肉、手指上戴着硕大的金戒指的三十几岁的男人在一起,看到他脸上开怀的笑容渐渐变淡,眼神也从最初的惊讶变为不屑。 顾昔年的心顿时一凉,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他只希望她看他的目光柔情似水就好。 可现在…… 童话身边的男人看出些端倪,问道:“你两认识?” 童话鄙夷地冷哼了一声:“谁认识这种穷鬼?” 说罢,高傲地转身,留给顾昔年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 他傻呆呆地怔在了原地,一定是自己听错了,自己对她那么好,她才不会那样说! 童话和那个男人在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两个人谈笑风声,童话时不时用可爱的小手捂住嘴,巧笑嫣然。 只可惜,这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只愿为别人怒放。 顾昔年正在伤感,领班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特么嫌弃地看着他:“你到底还想不想好好干下去了,不想干趁早滚!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满大街都是!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你滚了自然有好的来!” 顾昔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不是个有自尊心的人,他只是怕在童话面前丢脸。 再不要脸的男生也不希望自己在心仪的女生面前被人骂得体无完肤,而自己还像个龟孙子一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他偷眼看了一眼童话,她对着那个粗俗的男人笑得热烈,看向他的眼神却是满满的鄙夷。 顾昔年的心一下子跌进了冰窟。 “去!把那几张桌子收拾一下,马上要开婚宴!”领班怒喝道,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看他走向那几张杯盘狼藉的酒桌。 顾昔年收拾好那几张桌子,端着盘盘碟碟失魂落魄地向厨房走去。 走到楼梯拐角处不知怎的,他的脚下绊了一下,踉踉跄跄了几步才站稳,人虽然侥幸没有摔倒,但是手里的盘子全掉了地上去了,摔了个稀巴烂。 领班立刻阴魂不散的出现了,凶神恶煞般瞪起了双眼,破口大骂道:“******是不是故意的,这笔损失从你工资里扣!” 顾昔年一听吓坏了,每个月的薪水就那么一点,如果还要被扣钱,自己下个月就没办法过下去。 他一把抱住领班的胳膊,乞求道:“不要扣我的钱!我不是故意的!” 领班冷笑,看着地上的碎片,翻了个白眼说:“哎呀!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呢!你整天不吭不哈的,谁知道你在想什么呢?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叫的狗不咬人,就是你这种不说话的人才可怕!说不定每天在心里想着怎样害人呢!” “我没有……”顾昔年底气不足的争辩道,其实领班的确说中了他的心思。 他一直在心里幻想着报复所有对他不善的人的各种残忍的方案,只是他没有那个能力把恶毒的想法付诸于行动,不然他早就变梦想为现实,让他们没有好日子过了。 领班无比厌恶地看着他,冷哼道:“不管有没有,也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损坏酒店里的东西就必须得赔!” 顾昔年泪汪汪的看着领班。 领班不为所动,命令道:“快点把地上收拾干净,不然待会儿客人踩到出了事怎么办?” 说完扬长而去。 顾昔年像过去被人虐待的童养媳一样,含着泪委屈地蹲了下来,捡地上的碎片,一不留神,手指被割破了一道口子,立刻有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顾昔年更加觉得自己可怜,他不管不顾的瘫坐在地上,背抵着冰冷的墙壁,把头埋在膝盖里失声痛哭起来。 这哭不仅仅因为手指上的伤,更因为童话对他的态度。 忽然有人轻轻碰了他一下,他抬起头来,看见了唐糖。 她穿着漂亮的小礼服,半弯着腰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拿着一包纸巾,保持着向他递过来的动作。 她似乎根本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上他,因为太意外,所以瞪大了双眼,那只拿着纸巾的手也停着了空中。 等到确认眼前的人就是她所痛恨的心机狗时,她眼里的同情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令人心寒的冷漠,同时收回了拿着纸巾的手,挺直了腰杆。 夏夜就站在唐糖的身边,顾昔年的狼狈模样他可是一览无余。 他的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顾昔年莫名紧张起来,生怕他奚落他。 夏夜只是特么瞧不起的看了他一眼,冷笑着和糖糖一起离开。 顾昔年注视着唐糖走远的背影,他既怕她回头又想她回头,因为如果她肯回头,表示她对自己余情未了。 ——他不是没有试探过唐糖。 唐糖刚把他从qq里删掉的那会儿,那时两个人都还在腾飞网站,不过一场小小的感冒,他却学着爱装病的童话故意在网站里大喊大叫自己病得很难受,就是希望唐糖看见,博取她的同情,让她主动关心自己,自己就好略施小计,重新把她骗回身边。 可是那一次,唐糖对他不闻不问,让他充满了挫败感,但更多的是失落。 时至今日,他对唐唐仍抱有幻想,唐糖曾经那么喜欢过他,怎么可能放下他呢? 然而现实又给了他当头一棒,唐糖走的连个背影也没有剩下,却始终没有回一下头。 顾昔年失望至极,一想到唐糖那个暖手宝再也不会给自己半点温暖,他仍然心痛的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 “你哭了?”一个声音带着虚假的关心问,可是在顾昔年耳朵里却比天籁还要动听,因为,那是童话的声音。 她仪态万方的走到他的跟前,脸上的浓妆使她的表情看不真切。 她居高临下、故作怜悯的看着他:“是为我刚才不理你而哭吗?你能不能稍稍体谅我呢?如果我的士豪朋友知道我有一个穷朋友会看不起我的。” 顾昔年擦干眼泪,站了起来,对着童话牵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没生你的气,真的,一点儿也没生。我只是恨自己无能,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却总帮不到你。——你现在过得好吗?” 童话的眼神黯淡下去:“不好,一点也不好。勉强靠着一点稿费生活。” 顾昔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童话每个月能拿多少稿费他心里一清二楚,不超过一千块钱的稿费能养活一家三口人,说出去谁信? 但他仍抱着一丝侥幸:“你应该也工作了吧。” 童话撇撇嘴:“说得轻巧,我连高中都没读完,上哪儿找工作去?” “商场里的导购员又不要文凭。” “做导购太辛苦了,你是知道的,我身体不好,哪里做得了那份工作呢?” 身体不好是假,好恶逸劳,想骗凯子的钱才是真! 顾昔年在心里腹诽道。 不知怎的,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唐糖在他家里做卫生的情景还有她摆地摊的身影。 童话开恩般抓住他一条胳膊摇晃:“乳猪,伦家知道你对我好啦,给我订阅和投月票的那几个高V号是你在淘宝特意为我买的吧,谢谢你咯,继续对伦家好,好不好?” 童话一撒娇,顾昔年就意乱神迷,心里对童话的那一点点小小的怨气立刻烟消云散,不留痕迹。 童话怕刚才自己对顾昔年太冷漠太绝情,从而使对他自己心灰意冷,不再帮他刷订阅和的数据了,所以忙抽空来安抚他,现在见目的已达到,她懒得再跟他周旋,找个借口离开了。 顾昔年就像一只尽忠职守的狗,终于得到主人的嘉奖,兴奋的不知所以。 [第八章 竹马少年郎 相濡共以沫(21) 可惜顾昔年还没高兴到三分钟,一个女服员走过来冷冷的斜睨着他,毫不掩饰对他的嫌恶:“婚宴开始了,老老实实上菜吧。” 顾昔年怕她叫领班来骂自己,一边乖乖地应着,一边迅速地把地上盘碟的碎片收拾干净,也不洗手,直接上菜。 象他这种寡廉的人哪里会有处处为他人着想的人品?反正端上去的菜他又吃不到一口,又怎会管卫不卫生呢? 可等到他把菜放到桌子上时,才发现童话正好坐在这一桌,见到好菜,就像难民营里饿了好几天似的,一个恶狗抢屎,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稳、准、狠地一筷子夹了一大堆的冷切五香牛肉送进嘴里,立刻腮邦子鼓得老高,吃相实在有碍观瞻。 顾昔年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是女神吃,他一定把手洗干净! 全桌的人都凉凉地看着大快朵颐的童话。 男宾们尽量保持着应有的风度,没有表现出厌恶的神色。 几乎所有的女宾都面露鄙夷,有的故意冷笑出了声。 童话这才察觉到自己失态,忙用筷子招呼大家:“你们也吃啊!” 没有人动筷。 与她相邻座位的男生忽然站了起来,直接了当地侧着脸对童话说:“坐在你身边觉得太恶心了!” 顾昔年站着没走,听到这话,立刻双眼冒火地看着那位自以为是的男生——竟然是夏夜! 他背对着他坐着,所以顾昔年并没有注意到他。 他一下子泄了气,夏夜的个**憎分明,也从不掩饰自己的喜恶,他可不敢惊动他,怕给自己和童话招来更多的羞辱。 夏夜拉起身边的唐糖,跟离童话最远的宾客说:“大叔,我可不可以跟你换个位置。” 顾昔年紧张万分,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瞪了出来,如果这位大叔断然拒绝,叫他的女神情何以堪? 童话尴尬不已。 好在那个大叔人到中年,也就特别能体恤人,他站起来和夏夜、唐糖换了座位。 童话紫涨着脸。 带她来参加婚宴的那个男子嫌恶地看着她:“大庭广众之下你就不能表现得有教养些吗,非要成为笑柄!” 童话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她觉得很委屈,她们家一向如此,只要做点好吃的,全家三口都是一拥而上,先下手为强,什么母慈女孝,互相谦让,这种和谐的画面在她们家里根本就不见芳踪。 所以小的时候她跟随父母去参加别人的酒宴时,一家三口常常被别人耻笑,童话从小就机灵,明白在外吃相不能太难看,于是也学着别人故作优雅,也的确骗过很多人,以为她家教不错。 可现在今非昔比,失去了大伯这个靠山,他们家连温饱都难以解决,自然就原形毕露了,一见到好吃的就猛扑过去。 顾昔年看着女神受虐,心如刀绞,时不时翻着眼皮偷看一下罪魁祸首夏夜,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婚宴的主人看见夏夜这一桌有骚动,于是走了过来。 顾昔年扫了一眼来人,顿时紧张得毛发倒竖,原来今天是小李警官和美女主播的大喜日子。 小李警官穿了一身修身的西服,整个人显得非常挺拔。 美女主播穿着洁白的婚纱,美艳不可方物。 唐糖看得眼都直了,一脸的艳羡。 夏夜笑着用手肘碰了碰她:“也想穿婚纱了吧,不如我俩早点订婚?” 唐糖慌忙扫了一眼同桌,大家的目光全集中在美女主播身上,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用力地拍了一下夏夜:“不要乱说话!” 夏夜只是笑。 顾昔年生怕他们认出他来,急忙开溜,不料胳膊被人拽住,回头一看,几乎魂飞魄散,刘警官一手抓住他的胳膊正对着他笑:“你小子无孔不入,哪儿都能碰到你!你又准备乱咬谁呀?” 顾昔年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小李警官冷冷的瞟了他一眼,问夏夜:“是这个家伙在捣乱吗?” 夏夜清浅的笑了笑:“凭他?他敢在我们李哥的订婚宴上捣乱,我就敢把他打得连他爹妈都认不出来!” “那你们在争什么?”美女主播好奇地问。 夏夜看了一眼童话,她已经吓的面无人色。 夏夜嘴角微翘:“今天是美女姐姐的大喜日子,我才不要跟一些畜牲一般见识,我只是和大叔换了个位置而已,美女姐姐不用紧张的。” 领班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跑了过来,看见顾昔年站在人群的中间,厉声质问道:“你做错了什么,赶紧向客人道歉!” “我什么也没做。”顾昔年争辩道。 领班看了看众人,大家只是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他更加确信顾昔年肯定做错了什么,于是冲他怒吼道:“快道歉!不然我就开除你!” 尽管顾昔年觉得很憋屈,但不得不照做。 等他道完歉后,夏夜却笑着说:“领班,你误会了,他真的没做错什么。如果非说他做错了,就是他这张脸实在生得猥琐,叫人看了没食欲。” 众人的目光刷地全都看向顾昔年,有人发出轻微的讥笑声。 顾昔年如芒在背。 他知道夏夜故意整他,可是他没有反击的能力。 领班点头哈腰保证道:“我绝对不会再让他出现在你们这儿了。” 转过脸对顾昔年恶狠狠地说:“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顾昔年落荒而逃,心里恶毒地咒骂着夏夜和唐糖,心塞的症状才有所减轻。 他象只老鼠一样正无所事事地躲在角落里时,夏夜向他走了过来,笑着和他打招呼:“心机狗,你好!” 顾昔年气得七窍生烟,壮起狗胆来,反唇相讥:“你呢?你比我好吗?刚才还不是故意整我?” 夏夜气定神闲的冷笑:“对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不必手下留情!” 顾昔年被噎住,干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无孔不在的领班适时出现,老远就看见他俩在争执,他一个箭步冲到顾昔年的跟前,凶狠地咆哮:“你站这儿干嘛,故意拦住客人找麻烦吗……” 夏夜对顾昔年被骂一点也不感兴趣,径直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当他回到酒桌的时候,现场的气氛非常怪异,每个人都如临大敌一般,神情非常严肃。 夏夜走到唐糖身边小声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这一桌有人的钱包不见了,除了各种银行卡里面还有两万块现金。” 夏夜把酒桌上的人扫视了一遍,漫不经心:“失主是童话的男伴吧。” 唐糖下巴掉地的问:“你怎么知道?” 夏夜一脸不屑:“整桌人除了他像个爆发户,谁会把那么多现金带身上啊。” 他鄙夷地看了坐在爆发户身边显得局促不安的童话:“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跟她在一起的有什么好货色?” 两人正悄声说着话,婚宴的男女主角还有刘警官带着两名110警察走了来。 刘警官指着暴发户说:“就是他,声称自己装有两万块钱现金的钱包不见了。” 其中一名110巡警问道:“中途有人离开吗?”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着夏夜。 特别是童话,忍不住嘴角弯弯,显得特别幸灾乐祸,似乎又夹杂着别的什么情绪,好像暗暗松了一口气似的,唐糖觉得莫名其妙。 夏夜正戴着一次性手套全神贯注地剥小龙虾,似乎没有察觉到那些异样的目光。 唐糖急忙用胳膊肘碰碰他。 夏这才勉为其难地抬了开头,面无表情的扫了众人一眼,对众人揣测的目光不以为意。 一个110巡警走到他身边:“吃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离开?” “我想尿尿。人有三急难道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夏夜淡然地说。 巡警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回答,愣了一下。 童话忽然站起来指着夏夜说:“他刚才强烈要求换位置来着。” 全场的焦点又集中在夏夜身上。 顾昔年在不远处无声的笑了,那笑显得非常开心,仿佛抓到了杀父仇人一般心花怒放。 巡警皱着眉问:“他刚才坐哪儿?” 童话得意洋洋地指着暴发户说:“就坐我朋友旁边!” 她的话不言而喻,夏夜有偷钱的嫌疑。 许多不明真相的来宾都盯着夏夜看。 两名110巡警目光如炬地看着他:“她说的是真的吗?” 夏夜停止了剥虾,舒适地靠在椅背上,从容地点点头。 “那你怎么解释?” 夏夜还没开口,唐糖铁青着小脸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不善地看着童话:“我们有坐在你朋友身边吗?我们跟他之间可是隔了个你!” 童话不知为什么显得特别慌乱,故意大声嚷嚷,似乎用这种方式在给自己壮胆,她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泰然自若的少年把怒气冲天的唐糖拉下来坐在椅子上,戏谑地看着童话:“只是觉得如果偷你朋友的钱的话,你比我方便,而且不容易引起失主的怀疑。至于我,伸出的手还要经过你,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就是职业小偷也不一定办得到,何况我?” 他微翘的嘴角充满了讽刺。 夏夜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童话贼喊抓贼。 一桌来宾也不好好吃饭了,目光又刷地一下全转移到她身上。 因为争执的时间太长,惊动了其他桌的宾客,许多人在窃窃私语。 童话显得异常慌乱,整个小脸都白了,一个劲儿地在说:“血口喷人!” 顾昔年站在外围替她捏着满满两把汗——夏夜那么诡计多端,并且不管新郎新娘也好都是站在他这边的,要想陷害童话那是轻而易举。 夏夜自始至终都是懒洋洋的漫不经心,他笑看着童话,笑得她浑身发冷,忍不住微微颤抖。 “证明自己清白很简单,只要让警察叔叔搜下身就好了。”他从座位上起来,走到110警察面前,展开双臂:“搜我吧。” 一个巡警搜了一遍他的身,对另一个巡警摇摇头。 “该你啰!”夏夜轻扬着嘴角如炬地看着童话。 童话死期将至般惶慌的那张精致的小脸都扭曲变形了,惨不忍睹。 真相已经不言而。 “你离开过,完全可以把赃物转移!”顾昔年挺身而出为童话抱打不平。 童话一听,立刻像打了强心剂一样萎糜的精神为之一振,马上附和道:“就是!” 夏夜这时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显得有些不耐烦,微蹙着眉不满地说:“你们俩个属狗么?乱咬个什么?我离开了我就是头号嫌犯?你想认证我是嫌犯,必须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你敢不敢证明?” 他的语速缓慢,即使被冤枉了,似乎也没有放在心上,表现出的是对童话和顾昔年无理取闹的厌恶。 顾昔年看着童话,童话神情僵滞。 “人家一个女孩子怎么好在大庭广众下叫人搜身?”顾昔年全心全意维护童话道。 “那就带到一间单独的房间里,我来搜。”美女主播凉凉地说,自己人生第一次也仅有的一次居然出了个这么个情况,她这个做新娘的郁闷死了,现在所有的宾客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偷窃事件上,谁会注意她这个美伦美奂的新娘,扫兴! 童话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凭什么呀?”顾昔年提高了嗓门,与她针锋相对。 “你怎么又跟客人吵起来了?”领班冲过来对着他咆哮。 “他们都冤枉她!”顾昔年指着童话说。 “那是客人之间的事,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再闹事,扣你的薪水!” 顾昔年忽然变得有血性起来,三下两下脱掉身上的工作服,往地上一摔:“老子还不想干了呢!老子今天就管定了这件事!” 小李警官火起,这不是明摆着砸场子吗? “你什么意思,这里有警察,轮得着你插手吗?” 巡警也不敢贸然行动,他们问暴发户失主:“你钱包里有两万块钱有谁知道?” 巡警所问的每个问题都大有深意,因为偷钱包的人八成是冲着包里的现金去的,谁会偷信用卡再破译密码,况且银行都有监控,一取钱就会暴露,那不是傻缺么? 第八章 竹马少年郎 相濡共以沫(22) 110巡警的话给暴发户提了个醒,他本来就因为丢了钱而面色不善,这时阴沉着脸盯着童话:“这里就她知道!——因为钱包里的钱太多,所以我就拿手上,她在路上问过我,我就告诉她了!” 童话面若死灰,眼里是绝望、乞怜。冷汗不断地从额头滚落,就连身体也在剧烈地抖动。 看她的模样真相已呼之欲出。 “你一直把钱包抓在手里吗?”巡警问失主。 “没有。上菜的时候我把钱包放这儿了。” 暴发户指了指他和童话之间的桌面。 这个位置如果夏夜隔着童话去偷风险太大,太容易被人看到,但是童话不同,她如果装做不在意地把胳膊压在钱包上,再慢慢拖到桌子底下,是不会被人留意的。 巡警例行公事地对童话说:“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童话如临大敌地看着两位巡警,摆出一副誓死不挪窝的架式,仿佛一动就会被拖出去枪毙似的。 巡警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还要我们拉你起来?” “不!不用了!”童话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 “叭!”一个东西从她衣服下面掉了出来。 暴发户低头一看,立刻惊喜地叫道:“我的钱包!” 他弯腰捡起,在桌子上把钱包打开,飞快地检查了一遍里面的东西。 “怎么?差什么?”一个巡警问道。 “不差!什么也不差!”暴发户喜不自胜地说。 “你怎么解释?”一名巡警斜睨着童话。 “我……我是被人栽赃陷害的。”童话苍白地撒着谎。 “反正不是我。”夏夜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你回忆一下当时谁离你最近,并且偷钱包时不容易被人发现?” 他一边循循善诱,一边有意无意地瞥一眼顾昔年。 顾昔年的心咯噔一沉,预感大事不妙,正准备撤退,童话被夏夜几句话“点醒”,“醍醐灌顶”地指着顾昔年:“是他!他把这个钱包塞给我,让我替他保管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顾昔年脸上,他刚才不停地替童话出头,生怕别人把她当成嫌疑犯,的确可疑。 再加上他完全可以趁着上菜的机会顺走那个钱包。 “跟我们走一趟吧。”一个巡警向他发出了邀请。 顾昔年百口莫辩,但仍在不停地为自己辩护。 巡警们可是懒得听,一个巡警拖着他往外走:“有什么到警局再说吧。” 另一个凉凉地看着童话:“怎么着,你还要我请几遍呢?” 童话惊讶地问:“不是已经找到真正的小偷吗,怎么还要我去警局?” “没听见那家伙在喊冤吗?你得到警局跟他对质呀!不光你得去,失主也得去!二位请吧。” 暴发户一面站起来跟着巡警往外走,一面恶狠狠地对跟在后面象只软脚虾一样的童话骂骂咧咧道:“我怎么就遇上你这么个扫把星了!看我完事了不揍死你!” 童话一听,吓得连路都快不会走了。 小李厌恶不已:“只要碰到顾昔年这只心机狗准没好事!” “不然怎么说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刘警官挥挥手,似乎要把顾昔年残留在这里的气味扇得干干净净:“好啦,咱们别为了一粒老鼠屎坏了心情,大家嗨起来!” 宾客们马上响应,谈笑风声。 唐糖悄声问夏夜:“真的是顾昔年偷的吗?他的手脚真快,有做神偷的潜质!” 夏夜笑得意味深长:“真正的小偷是童话。” 唐糖惊讶地睁圆了眼睛:“那你刚才怎么那样说?” “当然是为了让他们狗咬狗。顺便让顾昔年那个渣男尝尝被自己最爱的人咬上一口的滋味。——我说过一定要为你讨回所受的所有的伤。” 唐糖不说话,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全是感激。 吃过婚宴,新娘子要抛捧花,所有的未婚女宾客都你拥我挤地站在新娘的身后等着抢捧花。 唐糖笑嘻嘻站在一边看。 夏夜把她推到未婚女青年堆里:“你也要为我们的将来试着抢一抢嘛!” “我们……还早吧。” 夏夜把眼一瞪:”早什么早!也就三年不到的时间你就满二十了,可以嫁人了!” 新娘回头喊了一句:“大家准备好哦,我要扔了!” 一群女孩子开始骚动起来,抢占有利地形。 夏夜退了出来,对唐糖喊着:“加油!” 唐糖无可奈何,随波逐流般在人群里被动地挤来挤去。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唐糖并没有想跟那群恨嫁女争捧花,捧花偏偏砸中了她的头,还滚到了她的怀里。 其她恨嫁女一看,大为扫幸,悻悻地散去。 刘警官跑过来打趣:“结婚的时候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 唐糖尴尬得脸通红,僵硬地笑着,不知该如何应答。 夏夜含着一抹甜蜜的笑走了过来,大大方方地说:“好啊,记得到时包个大大的红包。” 刘警官横了他一眼:“我只负责吃,一概不管!” 夏夜笑了笑,牵着唐糖的手跟新郎新娘告别。 小李警官显得很过意不去:“请你们来,结果闹得不愉快。” 夏夜知道他是指的被童话乱咬一口,说他是偷钱包的贼:“诶~不用放在心上的,那些疯狗又不是你养的。” 新娘提了一大袋喜糖、喜饼、零食递给唐糖,歉意地说:“这个给你当补偿吧。” 夏夜爽朗地笑出了声:“你还把我们家唐糖当小孩吗?再过三年她也要嫁为人妻了。” 唐糖羞得无地自容,小声说了句:“才不要嫁人!”一个人跑掉了,惹得夏夜呵呵直笑,从后面追了上来,调侃道:“这就不好意思啦?” 唐糖红着脸用力捶了他几下:“不许你再提嫁字!” “为什么?”夏夜明知故问,捉住她两只小小的拳头,取笑道:“就这么点力气还要行凶么?” “就要揍你,谁叫你不乖?老是乱说话!”唐糖死命挣扎,因为用力过猛的原因,漂亮的小脸胀得红扑扑的,鲜艳的颜色就象初放的花朵。 “什么乱说话?你不嫁我嫁谁?”夏夜笑嘻嘻地说。 “放开我!”唐糖有点恼羞成怒。 “不放!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倒底嫁谁?” 两人离的太近,夏夜温热的气息扑在唐糖的脸上,她的心不由得扑通乱跳。 夏夜闻着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已是心猿意马,偏偏唐糖娇羞不已的样子更是惹得他心动。 粉红色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弥漫。 夏夜轻轻地抬起她精致的下巴,慢慢地俯下头去…… 唐糖看着渐渐向自己靠近的那张帅气的脸,整个人开始莫名紧张起来,她知道她不应该也不能拒绝夏夜,可不知为什么抵触情绪愈来愈强烈,最终还是用力推开了夏夜,自己向后退了几步,与他隔着点距离。 夏夜一副受伤的表情,但随即就释然了。 唐糖心生愧疚,连看他的勇气也没有,她也不知为什么每到这种时候她都会拒绝夏夜,这一次记不清是第多少次了。 她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按理说不应该这么排斥他,可是…… 唐糖低着小脑袋,万分难过地说:“对不起,我……” 夏夜伸出食指压住她的唇,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唐糖缓缓地抬起头,看见他笑得温柔。 他的眼里满是包容和宠溺,低声道:“我愿意等,一直等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全心全意地接纳我的。” 唐糖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如果夏夜强硬地逼她,她真不知该怎么办。 天已尽黑,华灯初上,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到处流光溢彩,唐糖任由夏夜牵着在人里穿梭。 她没有问他去哪里,但就是那么信任,那么放心。 现在的人们越来越爱过洋节了,就连空气都充满了节日的气息,有人把鲜花用自行车推着卖,洁白芬芳的百合吸引了唐糖的视线,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夏夜立刻买了一大捧让她捧在怀里。 两个人刚一转身,一个人咚地摔在他俩脚下。 夏夜和唐糖低头一看,童话鼻青脸肿的正挣扎着想爬起来,一个壮汉冲过来对着她猛踢一脚,踢得她在地上直滚。 两人抬头一看,壮汉竟然是暴发户。 暴发户一面对童话施暴,犹不解恨似的,还一面骂骂咧咧地喝道:“老子叫你这个小表砸联合别人一起偷老子的钱,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唐糖一头雾水问夏夜:“不是说是童话一个人偷的钱包吗?怎么又变成她和顾昔年两个人合作?” “偷钱包的肯定只有童话一人,如果她和顾昔年和伙,事成之后她怎么也要分顾昔年几个钱,这不符合童话啫钱如命贪焚的个性。况且,她要是和顾昔年是同伙,她早就要顾昔年把钱包转移了,绝不会揣着个炸弹在身上。现在只有一种可能,顾昔年为了童话揽了全责。但是暴发户不相信是他一人偷的钱包,认为是童话跟他串通的。” 夏夜说着嘴角忽然漾起笑来:“我本来只想教训那只可耻的心机狗,没想到一箭双雕,把这对狗男女都教训了。” “学长,救救我。”童话看见夏夜,忙爬了过来,抱住他的脚。 夏夜用力抽出自己的脚,耻笑道:“我从不救你这样不要脸的女生。” 童话眼里乞怜的、期待着光就像风吹灭了蜡烛,一下子黯淡下去。 她转而厚着脸皮去求唐糖。 她刚喊了唐糖的名字,唐糖就嫌厌地皱着眉,仿佛童话是一坨屎,看见她扑过来抱小腿赶紧加快脚步绕道走。 夏夜分析的一点也没错,顾昔年的确全盘承认了自己是小偷,就是怕童话被暴发户修理。 但是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童话还是未能逃脱一顿惨无人道的胖揍。 幸亏他没亲眼看见童话被虐的情景,不然心疼得心都要碎了。 童话他们先离开的警局,顾昔年录完口供签了字之后,被警察叔叔教育之番才离开的。 大街上到处都是喜笑颜开幸福的人儿,就顾昔年一人形只影单,神色凄惶如丧家之大。 刚才在酒店时,为了维护童话他逞一时之气辞了职,连最后一个月的工资都没领到,手里的钱已所剩无几,明天得快点找工作。 他正在发愁,手机铃声响了,是童话打来的,他心里一阵激动。 果然是精诚所致,金石为开,以前不论什么情况从不主动关心自己的童话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刻打来电话,一定是询问自己麻烦大不大。 他清了清嗓子,好使自己的嗓音保持最佳状态,他刚划下接听键里面立刻传来童话惊天动地的嚎哭声:“乳猪,快到群星广场来。” “发生什么事了?”顾昔年提心吊胆地问。 “你来就知道了!” 顾昔年忙拔腿向群星广场跑去。 一到那里他就心急如焚四处张望。 “这里——” 是童话的声音! 顾昔年急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脸肿得象个猪头的女生半坐半卧在花坛旁边。 他难以置信地看看那个女生,又看看女生身上的服饰,终于战战兢兢试探着叫道:“小话?” “是我。”女生哭着答道。 顾昔年心里一痛,扑了过去,瞪大眼睛打下打量着童话:“你……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童话哭着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顾昔年听了半晌无语,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怎么跟那种人搅在了一起?” 童话心虚,一时连哭泣也忘了,她为什么会跟暴发户搞在一块儿,还不是因为他有钱? 可惜有钱又怎样,别人根本就不愿意在她身上花一分钱,这也就算了,还把她当花瓶到处招摇,她心里一直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今天才会…… 顾昔年叹口气,背起她往她家里走去。 唐糖和夏夜回到家里,和家人聊起小李警官的婚礼,夏夜不禁笑了,眼睛看着唐糖:“今天她看新娘子穿着婚纱眼睛都看直了。” “哪有!”唐糖红着脸反驳。 “不管有没有,我都想把你们的事先定下来。”唐爸爸说道。 第八章 竹马少年郎 相濡共以沫(23) “爸——太早了。”唐糖委婉地拒绝道,并且偷偷地瞟了一眼夏夜。 他刚才如夜空里烟花一样璀璨的笑容此刻如烟花燃尽般渐渐消散,唐糖心里满是不忍,可又觉得必须这么做,自己才能安心。 她觉得自己既矛盾又冷漠。 “什么太早了!”唐爸爸板起了脸,显得有些不高兴:“看在小夜对你那么好的份上你不该答应吗?再说了,只是订婚又不是结婚,有什么早不早的,过完年后你就要满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了,怎么不行?别推三阻四冷了夏夜的心。” 夏夜见唐糖欲言又止满脸通红很不愿意的样子,忙替她解围道:“叔叔,别逼唐糖,我都等了她这么多年,愿意再等下去,等到她心甘情愿地答应的那一天。” 他说完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又苦又涩,唐糖看在眼里心里一痛,愧疚的感觉将她的理智淹没,脱口道:“愿意!我愿意!” 但马上就后悔了,可是看着全家特别是夏夜喜形于色的样子她实在没有勇气反悔。 阿姨高兴地抓起她的一只小手不断地拍着她的手背,一脸的欣慰:“你跟小夜总算修成正果了,这下我跟你爸也就放下心来。” 唐心渐渐大了,也懵懵懂懂地懂一点关于爱情的话题,又蹦又跳:“姐姐要穿婚纱啦!姐姐要穿婚纱啦!” 唐糖很努力地开怀地无声地笑着。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唐糖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像压着块大石头似的,沉甸甸地难受。 夏夜对她好她是知道的。 她与他像手足一样,相互扶持,一起长大,他们肆无忌惮地开对方的玩笑,他们的关系非常好,有共同的爱好,每个环节看起来都非常牢固。 只是那份相濡以沫的感情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明明很亲密的两个人,却走不到拥抱的那一步。 家里的两个长辈把唐糖和夏夜的订婚日定在元旦那一天,大家那天都有假期,可以很热闹地举办订婚party。 日子一天天临尽,唐糖变得越来越焦虑不安,并且开始明显的排斥夏夜,有时候看见夏夜笑眯眯地向她走来,她都会落荒而逃。 就连夏夜手指刚一碰到她,她都如触电般闪开,独留下夏夜心里失落落的。 一天在学校里,唐糖趁着课间的时候正在奋力做作业,胡雅泉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 “说吧,又有什么猛料要爆?”唐糖看了一眼她的八婆脸,心想假以时日她一定能不负众望修炼成一位东家长西家短、搬弄是非的、无风也起浪的好手。 胡雅泉丝毫不介意她略带奚落的态度,弯着腰神秘兮兮地附在她耳旁说:“这次是关于你的哦。” 关于我的? 唐糖一脸求解地看着胡雅泉:“我跟谁闹过绯闻吗?怎么我这个当事人不知道?是你编的吧?” “不是你有绯闻,是夏夜,他学校里有一个女生在追他,听说追的好凶。”胡雅泉极度严肃地说,仿佛唐糖再不出手夏夜就是别人的了。 唐糖淡淡一笑,觉得她太大惊小怪了,以前夏夜也在这所高中的时候,他那样冰冷的一个人,被人称作冰川王子,照样有女生对他围追堵截,可是,也没看见他对谁动过哪怕一丝的心。 别的她没有把握,夏夜不会移情别恋这点她绝对有。 胡雅泉见她并不以为意,有些失望地直起身子,兜头浇了她一盆冷水:“别不以为意,你那样冷落夏夜,有女生锲而不舍地追求他,给他温暖,万一他动心了呢?” 唐糖的心咯噔一沉,那种绝望的等待的确会让人死心。 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无心听课,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找夏夜问个清楚明白。 她的内心是矛盾的,不想要夏夜喜欢上别的女生,不然自己怎么办,还能找到比夏夜更好的吗? 可另一方面,她又想夏夜爱上别的女生,这样提出取消订婚party的人将是夏夜而不是她,自己不必像个罪人一样愧对老爸和阿姨。 下午放了学,唐糖不必上晚自习,回家苦练画画。 家里经济条件一改善,唐爸爸立刻给她重金聘请了一位美院老师,教她绘画。 大概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不会一无是处,这方面不行那方面就是一定行。 唐糖不擅长文化课,可是在绘画这些艺术领域上有着非凡的领悟力,绘画的水平突飞猛进,就连给她辅导的老师都赞不绝口,甚至立下军令状,保证她艺术科目考试过关。 但是令唐糖感到奇怪的是,只要是信手涂鸦的时候,她总会莫名其妙的无意识的画出一个男生的身影,那身影隐藏在花丛中,模模糊糊的看不见脸。 唐糖觉得自己对那个身影感到非常的熟悉,同时心中充满了忧伤,她曾经问过夏夜她画的是谁。 “傻丫头,当然是我咯!”每当这时夏夜总会揉着她的头发微笑着这么说。 唐糖半信半疑,但是不论她问谁,不管是胡雅还是阿姨,全都一口咬定,说她画的就是夏夜,唯有唐心看着画上藏在花丛背后的身影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唐糖想可能是因为他年纪小的缘故,对人的身影分辨率不高,所以才认不出画里的人究竟是谁。 唐糖自己也研究了好久,画上的身影的确很像夏夜,在她认识的所有人当中,除了夏夜谁的身影会帅成这样。 可是又有一个疑问从她心里蹦出来,自己怎么会一直画夏夜模糊不清的身影呢?而且每次画的时候为什么总有想落泪的感觉呢? 她把这种感觉告诉胡雅泉,她怜悯地看着她:“因为你有一段记记失去了。” 失去的记忆是什么内容,不管唐糖怎么问,胡雅泉都不肯透露半个字,只说该忘的忘了,很好,可以活得轻松些。 可是唐糖一点也不觉得哪里好。 她看着同学们神采飞扬的脸,特别特别的羡慕,她的记忆被拦腰截断,是否美好,是否刻骨,都是未知。 只是既然已经遗忘,为何又偏偏记住夏夜的身影,这着实让她奇怪。 但是想想失去记忆的那一年半载时光里,不可能有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发生,失去了也就没什么可惜的,她也就释然了。 许多亲近的人,爸爸、阿姨、胡雅泉还有夏夜的死党告诉唐糖说,她和夏夜以前是一对情侣。 老师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每次辅导完一个小时后就离开了,剩下唐糖一个人对着画架上的画纸发呆。 画纸上仍是粉色、白色蔷薇后面看不清真容的少年。 突兀的,有泪滴在画纸上,将画晕染得一片模糊。 正好阿姨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看见唐糖在抹眼泪,她的视线落在画纸上。 她把牛奶递给唐糖。 唐糖一双手紧紧握住装着热热牛奶的杯子,想攥紧那份温暖抚慰自己冷得发痛的心。 阿姨忧愁地挨着她坐下:“唐糖,你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每次一画这样的画就忍不住伤心?” 唐糖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她,这是一直困扰她她久想知道答案的疑问,可每次问起,所有的人就好像事先商量好了似的闪烁其词,怎么今天阿姨肯说原因了? 阿姨一脸的歉意:“因为……我以前嫌弃你有病,怕拖累小夜,所以千方百计阻扰,甚至逼着你俩分开,因此在你心中留下不能忘怀的痛楚——即使记忆失去,这份痛楚还在。” 唐糖的心似乎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就对了,因为两个人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所以画里的人才会看不到真容,那是潜意识里认为得不到的缘故。 唐糖再看那副画,她似乎真的看到夏夜站在花后面对她笑的温暖。 因为之前为了唐爸爸的公司夏夜落下了不少功课,所以现在他一直奋力补课,重新搬回了学校宿舍,就连休息日也很少回家。 阿姨有时候做了好吃的,会特意叫糖糖给夏夜送到学校去,唐糖知道阿姨想让她和夏夜增进感情,以前她很反感,可自从知道为什么一画站在花后的少年心就会痛的原因后她有些期待和夏夜多些相处的机会。 她想,她先前有些排斥夏夜一定是害怕痛苦重演,那样只是自我保护。 但现在苦尽甘来,她只想好好抓牢这份感情,不放松。 人生在世,也不过是给灵魂找个依靠,共度此生而已。 所以这个星期天早晨阿姨特意叫唐糖起了个早床,手把手教她做咖喱牛肉汤,做好之后,装了满满一保温瓶牛肉汤,要她给夏夜送去,并且说:“天气冷了,喝一碗辣乎乎的牛肉汤最好了。”的时候唐糖有些雀跃。 于是她整装出发,顶着飘飘洒洒的小雪,提着咖喱牛肉汤乘车来到了夏夜的学校,走到夏夜住的宿舍楼附近的热水房的时候,唐糖看见两个人,一个是夏夜,一个是个漂亮的女生。 唐糖记想胡雅泉的话,止住了脚步。 在这种哈出的气迅速变白的寒冷天气里,除非是没有热水用的人,会心甘情愿跑出来挨冻,必然是热恋中的小情侣了。 想到这一点,唐糖的心莫名有些失落。 “班……班长,我……我……我喜欢你,自从进校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你了,你可以跟我交往吗?”那个漂亮的女生站在夏夜的面前,脸颊通红的说。 糖糖离得并不远,听得一清二楚,看得一清二楚,她有点期待夏夜的回答 “不好意思,本少爷不喜欢女人呐!”夏夜皱皱眉,寡淡地说。 躲在不远处的唐糖差点就笑出声来,不喜欢女人?!哈哈! “啊!”漂亮女生大吃了一惊,满眼都是失望,但又不死心:“我不信,你一定是开玩笑的!” 夏夜严肃地把脸向漂亮女生凑近一些,非常认真的说:“你看我的样子像开玩笑吗,信不信由你!” 说完转身欲走。 漂亮女生在后面扭着衣角,纠结地问:“你该不会是喜欢男生吧?” 夏夜回过头来,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淡淡地说:“你觉得我有那么不正常吗?” “男生女生你都不喜欢,那……那你喜欢什么呀?”漂亮女生怯怯的问。 夏夜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可能我比较喜欢人.妖。” 他看着漂亮女生,两手插在裤兜里,酷酷地说:“要不你去整整形,也许我会答应和你交往。” “啊~啊~班长……”漂亮女生苦着脸看着夏夜,仿佛他是一个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唐糖憋笑到内伤,怎么有这么傻白甜的女生啊,连这种鬼话也信!她的智商呢? “出来吧,鬼鬼祟祟的躲着干嘛。”夏夜冲着唐糖藏身的方向说。 唐糖讪讪地从阴暗处的走了出来。 夏夜的眼神满是戏谑。 漂亮女生一直没走,她指着唐糖不服气地问:“她是谁?” “我心中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夏夜直白地说,根本就不考虑人家的小心脏受不住受得了。 漂亮女生脸上呈现出被愚弄后得恼羞成怒,像抓住夏夜的把柄一样质问道:“不是不喜欢女生的吗?你不要告诉我她是人.妖!” “她不是人.妖,她是仙仙。我只能喜欢仙仙。”夏夜丝毫不介意漂亮女生抓狂的模样,带着唐糖上楼回寝室。 不知为什么,唐糖心情爆好,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层薄薄的白雪地里的女生,对于她似乎有一点点的同情,但更多的是欣慰和高兴。 “今天怎么肯大驾光临?”夏夜的语气里有隐藏不住的喜悦。 “不想看见我吗?我走!”唐糖佯装生气。 夏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谁说不想见啦!是你一直躲着我!” 唐糖愧疚的低着,把保温瓶递给他,小声说:“以后不会了。” 少年脸上的笑容就像春风吹开了平静的湖面。 转眼到了元旦,全家人都兴奋地起了个大早,阿姨特别为唐糖请了一个化妆师。 当她装扮好从房间里出来时,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穿着玫红小礼服,头上戴着水钻发箍的少女美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第九章 曲终人散不肯离去的我(1) 拂风微醉且幽行,一卷素心遣谁听。踟躇的步履潦倒在如墨的深径中,思一许小窗旖旎的旧时灯火,叹一声残楼当照的空响音绝。如泣如诉的清歌中,于潮湿的心情里,拨动回忆的琴弦,独余我在静静的品尝这孤独的滋味——包子少女逆袭记 唐糖不知是该后悔还是该庆幸,她那天为什么要在出门之前返回房间去找她妈妈留给她的一只玉手镯。 或许一切之中都冥冥自有天意,那一天那一刻她特别想收到妈妈的祝福。她记得妈妈有一只绿得透明得像一汪春水的玉手镯,小的时候她很喜欢,妈妈总是温柔的说:“等你出嫁的那一天妈妈就送给你当贺礼。” 很早以前的承诺,她早就忘了,偏偏在那一天那一刻想起,当她从柜子里拿出装着贵重玉手镯的锦缎盒子打开时,她看见跟那只珍贵的玉手镯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只纯银的手镯,小暖在他俩的第一个520送给她的礼物。 猛然间,她记起了小暖,也记起了她与他的过往,记起了许多…… 刹时,唐糖的眼泪滚滚地滴落。 夏夜在外候了很久,忽然感到不安,走了进来,看见唐糖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里,哭得没了声音,一只手里紧紧攥住小暖送给她的那只银手镯,妈妈留给她的玉手镯反而连盒子放在脚边。 夏夜怔了一会儿,轻手轻脚捡起了玉手镯放在了唐糖的枕头下,然后蹲在了她的身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唐糖靠在他的怀里,哭湿了他的衣衫,反反复复地问:“小暖为什么走掉,为什么!……就算他不喜欢我,但我还是想成为他的新娘……他怎么就走了……”她不明白,所有最温暖的时光,忽然就这样停止了。 夏夜不说话,只是轻柔地抚着她长得很慢的头发,不知何时能够及腰。 唐爸爸他们在外一直等,见夏夜进去了也没有出来,便都进来一探究竟,看见哭成泪人的唐糖和神情肃然的夏夜。 “发生什么事了?”夏妈妈紧张地问道,她已感到不妙。 夏夜清澈的眼眸从来未像现在这么暗淡:“订婚宴取消吧,唐糖……她记起来了。” 唐爸爸他们全都愣住。 过了好久,夏妈妈显得不知所措地说:“都下了请帖了……” “取消!”夏夜果断低沉地命令。 唐爸爸无可奈何:“就跟来宾说……订婚宴改成庆祝我这个半老头子恢复健康。” 夏妈妈并不想这样,可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沉默着服从。 哭得昏天黑地的少女忽然擦了把泪,带着歉意说:“订婚宴照常进行吧。” 唐爸爸和夏妈妈好像跌入黑暗的人忽然看到了光,两人惊喜地互相看了一眼。 只有夏夜心存疑惑,费解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糖歉意地看了看房里的人一圈,用很小的声音说:“我只是想……不让爸爸和阿姨脸上挂不住,等结束了……” 她看着夏夜,内疚地低着头。 所有人都明白她没有说完的话的内容。 “就这样吧,走吧,别让客人等。”唐爸爸叹了口气,率先离开了。 唐糖忍住泪,任化妆师给她补了妆。 当她低着头走出房间时,夏夜迎了上来,他的手非常缓慢而僵硬地伸过来牵着她。 只是,少年的掌心怎么可以那么凉?那么凉,就好像最寒冷的冬天猝不及防就来了, 订婚宴上,宾客们都夸夏夜和唐糖郎才女貌,是一对金童玉女。 一家人除了唐心是真心实意地感到开心,其他的全都强颜欢笑。 有年青的宾客善意的起哄,要夏夜亲唐糖一下,夏夜极力拒绝。 来之前唐糖是有心理准备的,以为能够承受订婚宴上的喜悦。 可是那一声声祝福几乎要将她的眼泪逼了出来。 她再也待不下去了,跟宾客们匆匆告别后只身离开,连头也不敢回,害怕看见他们错愕的神情,更怕看见夏夜心碎却要在人前掩饰的样子。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大雪,漫天漫地洋洋洒洒。 唐糖想起最初见到小暖时的情形,他穿了件深色棉服站在雪地里,眉毛头发都落下了轻轻软软的雪花,冲她粲然一笑。 忽然由远及近在纷纷大雪里走来一个魂牵梦绕的身影,清浅的笑着,那笑虽然浅淡,却一如往昔温暖。 他在离她几米的地方站着,手捧着风信子,隔着铺天盖地银蝶翻飞的鹅毛大雪深情地凝视着她。 “小暖——”唐糖颤声叫道,已然泪如雨下。 她伸手上前,踉跄间还未触到,少年便已消失。 唐糖站在原地,心头一震,随即只余下茫茫然的恍惚。 夏夜拿着件大红的长呢子大衣追了出来,看见穿着礼服的唐糖站在风雪之中,忘了寒冷。 她的背影那么瘦削,看了叫人心疼。 夏夜走到她身边,把大衣披在她的身上。 唐糖回过头来,看见夏夜担心忧愁的脸,她很想对他牵出一个笑容,表示自己很好,可是眼泪捷足先登,不停地滚落。 夏夜替她擦了又擦,泪珠反而越滚越多。 夏夜暗暗叹了口气,帮她把呢子大衣穿上,无意中看见唐糖一段洁白的皓腕上小暖送给她的那只银手镯,眼睛像被灼伤似的,急忙移开视线。 唐糖秀气的小鼻尖红通通的,轻声对他说:“对不起。”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如断线的珠子直往下落。 夏夜却是一直笑着看着她,一脸纵容,眼底是似海的深情,替她将大衣的领子竖起:“小傻瓜,你永远都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我为你所做的一切全是我心甘情愿。” 他用从未有过认真的目光看着唐糖的眼晴:“我喜欢你的方式,就是站在这里,永远等着你。” 唐糖因为吃惊微微瞪大了眼睛,她从来没有想过夏夜对她情深至此,她很感动。 她的心怦怦直跳,再不敢多看他一眼,埋头往家飞奔,独留下夏夜站在白茫茫乱飞的雪花里。 唐糖独自一人回到家,进了自己的房间,也曾经是小暖住过的房间。 房间里似乎还留有小暖身上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味,这种气味让她觉得安全、安心。 唐糖坐在房间里只是默默流泪,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就那么轻易地放小暖走了,为什么不为了她和他的爱情争取一下呢? 是不是缺乏勇气,害怕努力等不到想要的结果,所以故意装矜持? 唐糖想,她不要再等了,当初是因为疾病把他俩分开,可现在病已经好了,她是不是应该告诉他,也许一切都还来得极! 唐糖拿出电话,点开联系人一栏,小暖的号码跃然在眼里,可是点下的时候,她却觉得异常的艰难。 这个不费吹灰之力的动作承载看她太多的期盼。 她难受受地犹豫了很久,还是点下了小暖的电话号码,然后放在耳朵边,心缩成了很小的一团,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紧张之中,连呼吸似乎都停止了,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电话里。 然而,一直无人接听。 她不死心,一次次拨打他的号码,尽是嘟嘟的忙音,听得她发愣,心也一点一点往下沉,沉入黑暗的深渊里,得不到救赎。 她眩晕的想,小暖可能已经不再想跟她有任何瓜葛了。 也许她跟他的爱情一开始就经不起推敲,一想到她随时会死掉,他可能根本就没有办法最终接纳她。 尽管他为她做过很多,他也努力过,可最后他的内心还是被两个人不可能长久的在一起这个现实打败,丢盔弃甲当了逃兵。 唐糖哭倒在地板上,心痛得宁愿死去。 但是很奇怪,对小暖她恨不起来,就算他此刻当着她的面说不喜欢她了,她还是没有办法生他的气,她还是想喜欢他,一直一直这么喜欢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手机没有挂断,唐榶也不想理会。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忽然听到《惊鸿一面》的曲子,是小暖的手机铃声。 小暖因为喜欢里面的两句歌词, 是谁三言两语撩拨了情意 是谁一颦一笑摇曳了星云 他总说这两句歌词很像他俩初见时的描写。 唐糖止住了哭,她以为她所听到的只是她太思念小暖产生的幻觉。 但是现在安静下来,那音乐还在,并且播完一遍又往返重拨,显得很固执。 唐糖心中疑窦丛生,小暖的手机铃声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难道是有人回来了,在反反复复听这首歌吗? 唐糖捡起手机挂断电话,那段音乐戛然而止,她当时就石化了,大脑像被扔了一颗炸弹一样,轰轰作响。 过了好一会儿,她颤抖着手指再次点通了小暖的号码,几秒之后,那首歌曲再度响起,声音不大,但是在寂寞的环境里显得分外清晰。 她愣在了原地,一颗心扑通乱跳,说不上是因为惊喜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她站了起来,推开房门,乐曲的声音陡然增大,像有魔力似的召唤着她。 整个家安安静静,声音很好分辩,是从夏夜的房间里传来的。 难道小暖回来了?正在夏夜的房里?那他为什么不接自己的电话? 一连串的问号搅得唐糖不得安宁,她想过去又好怕…… 踌躇再三,她走到了夏夜的房门前,手机铃声更加清晰。 唐糖猜想,是不是小暖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太累了,睡着了,这么吵的声音都没能将他吵醒,不由得心疼,推开了房门。 只一眼,失望便将她淹沉,心里像压了座山一样堵得慌。 房间里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乐曲还在悠扬的响起,是从书桌的抽屉里传来的。 唐糖像被抽光了力气一样,浑身软得连一双脚都拖不动。 她好不容易撑住没倒,走到了书桌旁,打开抽屈,乐曲声迎面扑来,她看见小暖的苹果手机静静地躺在里面。 她挂断了电话,乐曲终于终止。 她盯着那个昂贵的手机看了很久,泪水滑落一脸。 小暖走时连手机也没带走,看来他是不想与她以后有任何联系了。 唐糖陡然想到,他从来就没有告诉过他美国家的住址,也许那时他已经预见到两人分手的结果。 唐糖自嘲地笑了笑,这真是讽刺,自己却还在傻傻地怀念他。 可是……自己还是愿意思念他! 他是一道光,曾经照亮自己灰暗的天空,时间不管有多少短,那份明亮那份温暖她难忘怀。 她缓缓拿起手机,滑开屏幕,点开小暖的qq,里面满满都是两人的聊天记录,还有他偷拍她的照片。 有她专注码字的样子,有她遇到不会做的题咬着笔头苦思冥想的模样,还有她学着和面弄得一脸一身面粉可笑的模样。 唐糖边哭边笑,一页页的翻看,仿佛她和他的好时光就在眼前,从未走远。 她又幸福又难过,当时的小暖跟自己交往的时候明明是真诚的,可为什么走的时候这么绝决,把一切联系都斩断了呢? 你就认定了我的病好不了了么,你就认定我们没有未来么? 或许,他爱她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浓烈吧,不然怎么不肯一直陪在她身边? 但是她仍然没办法怪他。 人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所以小暖,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理解你,你曾经给过我的温暖足以温暖我的余生。 我不愿意再把你忘掉。 她双手把小暖的手机捧在胸前,似乎怕它不翼而飞似的,刚一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看见夏夜就站在房门口, 他的眼神不如平日那般明亮,稍许有些暗淡:“你还是忘不掉他么?” 他的声音很低,却让唐糖感觉一丝涩然和无奈。 她心里一痛,她已经失去了小暖,她不想再辜负夏夜了。 人生在世,总要找个活下去的依靠才好,有些东西再美好,不是你的别强求。 她对他笑得认真:“我会慢慢地放下他,然后……” 她顿了顿,很艰难地做了决定:“我会把你放心上,放第一位。” 她走过去,与夏夜面对面,她想要轻轻吻他一下,让他安心,可是小暖的模样始终在她脑海里浮现,她终究还是夺门像个罪犯一样逃离了现场。 那个晚上,唐糖抱住小暖的手机睡了一整夜,在梦里她看见少年的眼里是无边无际叫人悸动的深情:“答应我,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要坚强幸福地活下去。” 她听见她在梦里流着泪哽咽道:“好的,小暖。” 第九章 曲终人散不肯离去的我(2) 如果不是顾昔年忽然来找唐唐,她是真的已经决定要试着接纳夏夜了。 他长相不凡,气宇轩昂,又聪明博学。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少年冷漠孤傲,从不与别人多言废话,在她面前却柔情似水,百般迁就。 而且,他等了她这么多年,从动摇,更不左顾右盼。 人生在世,不过求一个人能慰藉孤独漂泊的灵魂,既然他能给她需要的一切,她何不欣然接受? 那天她刚放学就被顾昔年堵在了石榴树下。 已是冬季,石榴树的叶子掉得七七八八,光秃秃的很难看,就像她与顾昔年有过的曾经,回忆起来也不过是不堪回首的破败。 她当时冷冷地打量着顾昔年。 从十五岁开始她认识了他,现在过了十七岁,她以两年多的时间,惨痛的教训为代价,认清了他。 他现在看起来很落魄,一向爱装文雅喜欢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少年看起来邋邋遢遢,胡子拉茬,衣服皱皱巴巴的,显得很潦倒。 唐糖心里冷笑,不是混得不好他怎么可能找上她!就是这样,他都会觉得他大驾光临对她是莫大的施舍! 唐糖猜得一点也没错,顾昔年现在的确有点走头无路的感觉。 没有文凭他找来找去只能在餐馆和酒店里端盘子,这和他从前的抱负从前的理想一点也不一样,他想再努一把力,在网文界里脱颖而出。 不光为了自己,更为了童话。 童话现在比他过的还恓惶,虽然有美色,可是只能哄住比她小的男生,不管是网站还是现实生活里凡是比她大的跟她接触下来无一不看穿她的为人,与她断了往来。 那些小弟弟虽然容易被她迷惑,但是经济实力欠缺,她也捞不到多少油水,可是要她做辛苦的工作,超不过半个月她就叫苦连天,自己卷铺盖走人。 大城市里就是租一间狗窝都要钱,人长了嘴还要吃饭,童话一家人靠着童话骗小男生的钱过得捉襟见肘,即便这样,全家人仍然坚守好恶逸劳的家风,也挺不容易的。 但是顾昔年看到童话过得不好他心里难受得寢食不安,恨上天的不公,明明童话能说会道会拉关系,各方面都要甩唐糖好几条街,为什么唐糖受上天眷顾会过得这么好! 正好许多网站在搞灵异类型的网文征文大赛,虽然他第一本签约的灵异类型的网文成绩不好,没能上架,可是他希望在这场选秀赛上一炮而红。 灵异文不同于其他类型的网文,受众面窄,可是只要喜欢看灵异的读者全都出手大方,订阅也很稳定,很容易赚到钱,所以顾昔年才想再拼一拼。 可是在网站屡战屡败,他的信心几乎荡然无存,因此才想到再次利用唐糖。 她现在今非昔比,在网文界已经小有名气,如果她助自己一臂之力,自己很可能就飞黄腾达。 如果小暖还在唐糖身边,顾昔年就是有这个打算也不敢付诸行动,但好就好在小暖离开了,唐糖正处在失恋的痛苦时期,虽然她身边有个夏夜对她痴心不改,但是他知道唐糖不会对夏夜产生半分的男女之情——两个人一起长到这么大,要来电早就来电了。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趁虚而入,想到这里,顾昔年忍不住得意地笑了,再怎么说自己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都说初恋难忘,如果在她最失落的时候给她关爱呢? 顾昔年似乎看到了自己美好的未来。 但是当他看到唐糖冷若冰霜的模样时,觉得一切可能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自己得大费周章了。 “唐糖,我们能我个地方聊聊吗?”顾昔年一脸诚恳地说。 他想,唐糖一定会说:“我两已经没什么好聊的!”那么,她就算是上了一半的钩了,自己可以顺理成章的装深情表示念念不忘的还是她,那个傻缺傻成那样了,又处在感情脆弱期加真空期,不上老子的当才怪! 他正把如意算盘打得叭叭响时,听到唐糖奚落道:“你是请得起星巴克还是烧烤店?” 顾昔年尴尬不已,他万万没料到她会这样嘲笑她,毫不留情。 他通红着脸看着唐糖,说不出话来。 唐糖高傲地转过身向前走,根本没有一丝的留恋。 顾昔年在后激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拜金这么俗了?” “受童话的影响咯。”唐糖头也没回反唇相讥。 顾昔年在心里嗤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她在我心里有特权,你在我心里是下贱,你也敢把自己跟她相提并论! 眼看着唐糖越走越远,顾昔年急了,忙追了两步,在她身后说:“你就不想知道陈小暖的消息吗?” 听到陈小暖三个字,唐糖的眼泪便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他是她心里的伤,她刻意不去想不去提起的名字,每次只要想到这三个字,她就痛彻心扉。 她的脚步顿了顿,顾昔年在背后一脸阴险的笑,傻缺,上钩了吧,就你那点智商,你怎么玩得过本大爷! 只是那笑没过五秒,便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他看见前面的少女又继续向前走。 顾昔年忽然冷哼一声,提高声音道:“你以为小暖真的是离开你了吗?他是为你而死了!” 这句话如晴天劈雳,将唐糖定在了原处。 顾昔年紧张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她的肩开始颤动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缓缓地转过身来,一脸的泪珠,凄绝忧伤,一头短发被寒风吹得凌乱,更添悲苦。 顾昔年心头一震,他一直以为小暖只是唐糖青春蓬勃的感情无处安放的一个备胎,原来,她是真的爱他,还爱的这么深,这么刻骨! 他的心里充满了不甘和妒忌。 唐糖用纸巾擦了擦泪水,对顾昔年说:“找个地方坐坐吧。”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在前领路。 两个人来到东湖。 现在已是江城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东湖比别的地方更冷,风一吹就是全副武装也要冻得打哆嗦。 顾昔年暗暗把唐糖全家人深刻地问候了好几遍:“傻缺就是傻缺,大冬天的居然选这里约会!” 他本想找个背风的地方,可唐糖偏偏选中了面湖的长椅,顾昔年只好也跟着在长椅上坐下。 她虽然脸色凝重,可是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 顾昔年偷偷观察她,发现她跟以前很不一样,成熟了,不再是遇到一点事就六神无主的那个小丫头了。 “把事情的原原本本说给我听。” 顾昔年惊诧地看了唐糖一眼,她居然敢用命令的语气跟他说话,这在以前从未有过,哪一次她跟他说话不是小心翼、委屈求全,生怕惹恼了他! 看来这次本少爷要下功夫才搞得定这个小贱人了! 顾昔年收回视线,和唐糖一样眼望着东湖。 北风在湖面肆虐,掀起惊涛骇浪。 他故作惊讶地问:“夏夜没有告诉你原委吗?” 唐糖缓缓地转过脸来,戒备地看着他。 顾昔年洞穿一切地看着她,微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挑拨你和夏夜的关系?你觉得我挑拨得了你俩的关系吗?你又觉得我会做这么愚蠢的事吗?” 唐糖紧绷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这么说夏夜貌似向你隐瞒了很多事。”顾昔年一步一步小心试探。 唐糖有些嫌厌的微微皱了皱眉:“有什么快言快语地说吧。” “你以为你那么重的病能完全康复真的是老天眷顾、真的是奇迹吗?”顾昔年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那是小暖用生命跟你的命交换。” 唐糖的大脑轰地炸响,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昔年。 他的嘴一张一合仍在往下讲:“小暖怕他突然不见你会难过,所以才骗你说要回到他父母身边,她怕你知道真像会内疚,会痛苦。” 几句话如利剑一样,刺得唐糖心如刀割,她缓缓地站起身,无比震惊地看着顾昔年,如点穴一般,半天都没有动一下。 顾昔年也站了起来,直直地与她对视,眼神肯定。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唐糖身边,伸出手刚一触碰她,就像点开了她的开关似的,她一边大喊‘“你骗人!小暖没有死,他不会死!”一边挥舞着手脚,拚命地踢打着他,仿佛这样就可以减轻自己内心的痛苦。 而他一直木木地站在那里,任凭她的拳脚在他身上肆虐。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昔年猛地抓住了唐糖的胳膊,两只眼睛象是要看进她的心里似的,一字一顿地对她说:“我说的全是真的!” 唐糖向后连退几步,发出一声受伤的哀嚎,一转声跑进了远方的阴霾中,顾昔年终于露出了奸笑:“傻妞就是傻妞,这么容易就上当了,如果要问本少爷怎么知道的这么多,本少爷可答不上来!” 顾昔年对唐糖所说的,都是他猜的。 他知道小暖和唐糖的感情,决不会因为唐糖身体不好就放弃她,即使真的迫不得已要离开她,更不会选在唐糖要做手术的生死边缘的时候离开,至少他会陪她渡过手术,确信她是平安的他才会离开。 但他却偏偏选在唐糖手术前夕的时候走了。 顾昔年心中不禁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不禁更加留意唐糖、夏夜他们的一举一动了。 唐糖的手术奇迹般成功,而且恢复了健康,但小暖始终没出现,连音讯也全无,这些反常的现象让他推测到小暖为了救回唐糖牺牲了自己。 虽然这个推测有点太天方夜谭,说出去都没人信,但是陈小暖那么神秘,在别人看来不可能的事在他身上就有可能。 不然,怎么解释他走了就不再跟唐糖有任何联系了,而他是那么喜欢她! 就算他给不了唐糖幸福,不想再打扰她,但他至少应该向夏夜打听唐糖的情况,可是也没有了。 种种迹像让顾昔年认为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他觉得自己刚才对唐糖的那番话简直说的太棒了,告诉唐糖小暖死的真相,让她陷入深渊般的自责里,同时成功地疏离了她和夏夜。 唐糖貌似柔弱,实则性格刚烈,她一定会认为夏夜为了和她在一起,故意隐瞒了小暖死的真相——因为他知道唐糖如果得知小暖是为她而死,绝对会为了报答小暖的一片痴情而拒绝他的。 唐糖最恨被骗了,她肯定会跟夏夜立刻分手的,这样自己就除去了最有力的劲敌,再把唐糖追到手应该阻力小很多。 顾昔年越想越得意,他含着一个阴冷的笑容,夏夜,这次本少爷借刀杀人的招术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唐糖奋力奔跑,只希望快点回家向夏夜问个究竟。 可是等见到夏夜的时候,她又问不出来了,潜意识里她知道顾一昔年所说的全是真的,但她可以自欺欺人当他说的全是谎话。 她的小暖那么厉害才不会死呢! 但如果从夏夜的嘴里得知小暖的死讯,那他就是……真的再也不会回到她身边了。 最终,她放弃了质问,失魂落魄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扑倒在床上,把自己蜷成很小的一团,本来没有哭,只是难过得不知该怎么好。 忽然记起梦里的小暖总是忧愁地看着她,在她耳边轻语:“唐糖,如果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不禁泪湿了枕头。 夏夜看见唐糖回家,刚对她展开笑脸,就见她失了魂般两眼无神的飘进了自己的房间。 冬天天黑得早,傍晚七点时已经尽黑了下来,可是她进去却没有开灯。 夏妈妈和夏夜面面相觑。 “唐糖这是怎么啦,今天回晚来晚也就算了,一家人全等着她一起吃晚饭,她怎么……” 夏妈妈有些担忧地说。 夏夜一声不吭,走进了唐糖的房间,见她和衣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唐糖,你怎么了?”他柔声问道,心里却已猜到几分。 “小夜,小暖是不是不喜欢我?”过了很久,唐糖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小声地问。 “傻瓜,他怎么不喜欢你?他对你多好难道你不知道吗?” “可是,他一去杳无音讯了……” 第九章 曲终人散不肯离去的我(3) 夏夜沉默地看着唐糖,良久才说道:“我想有些事你必须得知道,不然让不知情的你和我在一起对你很不公平。” 唐糖的心飞到了嗓子眼,从被子里坐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又害怕又想知道真相,脑子一片混乱。 “小暖……他再也回不到你身边了。”夏夜每说一个字都显得艰涩:“他……为你付出了生命。”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唐糖哽咽着央求。 我不信,我才不信!小暖一定在他的家乡幸福地活着,他之所以没有和我联系是因为他遇见了既能陪他一辈子又两情相悦的女孩子,所以……把我忘了……这很好,他幸福,我也就幸福了。 黑暗中,唐糖泣不成声。 夏夜一言不发地出去了,不一会儿又进来了,手里多了个纸袋。 他按亮了床头的灯,把纸袋放在被子上:“这是小暖留下的。” 然后关上房门离去。 唐糖听见房门外阿姨在问:“她不吃晚饭吗?这对她身体不好。” “随她去吧。”夏夜似乎叹了口气,显出些许疲惫。 然后,房门外静悄悄。 哭得有些眩晕的少女盯着那个纸袋看了很久。 那是一个印满洁白风信子图案的纸袋,让唐糖想起她第一次手术时小暖就是捧着洁白的风信子来看她的。 她是后来无意中得知风信子的花语是,不敢表露的爱恋,不禁好笑,不敢表露也表露了。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她一定会和小暖水到渠成地走在一起,最后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她甚至想…… 可如今…… 唐糖第一次觉得房间这么静,而她,这么冷。 她缓缓伸出手来,把纸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和一个日记本。 她以前想偷窥却被小暖发现拿走的那本日记,未料到,兜兜转转,当年险些被她窥见真容的本子,最后还是到了她的手上。 寒夜里,孤灯下,女孩窝在床上,一页一页地读着男孩的年少心迹,泪如雨下。 看到最后一页,里面夹着一张信纸。 唐糖颤抖着慢慢打开,大颗大颗的泪水滴在纸上,簌籁地响,是谁心碎的声音。 “唐糖,当你看到这本日记的时候,我知道你一定在哭。 ……原谅我不能再为你擦去眼泪,更无法抚平你的忧伤。 你知道吗?遇见你的时候你才两、三岁,你向我望去,清纯的小脸、干净的笑容刹时占领了我的心房。 你无邪的笑声那样清脆、软灵、又带着与生俱来的娴雅,似你,不可方物的美。 有些歌一听倾心,有些人一见倾情。 那一刻,同样很小的我对这样稚嫩的你一见钟情,我想要——保护你一辈子。 然而很不幸,因为受了重伤,我幻化成一只被你叫做小黑子的猫。 但我又很幸运,遇上如天使一样的你,用你柔嫩的小手抱着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我回去治疗。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很可惜,我什么也不能为你做。 眼睁睁地看着命运给你折磨。 你在最好的年纪里,岁月不曾给予你温柔,你却那么没心没肺地乐观,坚信自己这双不断往前的脚,总能让自己看见不曾看过的风景,不曾领略的温柔。 我发现了另一个你,一个试图从伤口处长出怒放的玫瑰的你,那么伤,那么美。 我年少时光里那羞涩的面纱,藏不住眼睛里全都是只为你而生的温柔。 你看书的时候很美,你安静地看窗外的时候很美,你笑的时候也很美。 但是偶尔,我总能从你的笑容里看到落寞、忧伤和厌倦。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你怕,你配不上我。 傻瓜,你怎么会配不上我,对于我来说,你是天使,是梦想,是一切美好中的美好。 我傻!我怎么拖拖拉拉了这么久,才知道很多早就应该说的话,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起过! 我爱你!你是唯一!无人可代替! 你那么单纯,那么单纯地想要对自己喜欢的人好,竭尽全力,也甘愿受委屈,我很享受被你深深爱着的感觉。 为了你,我宁愿像美人鱼为了王子每走一步如在刀尖上那样,忍受着地球这颗不适合我生存的星球给我带来的所有苦痛,只为能多看一眼你的容颜,只为能再看一眼你的笑颜,哪怕以生命为代价,不过只能给你一点微不足道的慰藉,给你讲个笑话,看你开心一笑,就心甘情愿,心满意足…… 相信我,我从未离开,也舍不得离开。 我喜欢你的方式就是陪着你长大,看着你一点点地变得更美好,看着你幸福…… 所以有一天,你找不到我了,也别难过,更别哭泣,我一直在你的身边,不曾离去……” 唐糖哭倒在床上,找不到你,看不到你,我怎能不伤心不难过!傻瓜!你是傻瓜! 不知哭了多久,她才记起那个信封来。 她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全是一些小纸片,那是她以前塞在小暖课本里的字条,那时候她称之为“情书”的东西,被小暖狠狠地嘲笑过。 她至今都记得他邪魅狂狷的模子,眉眼弯弯,戏谑道:“丫头,近在咫尺的人不用写情书,直接跟我面对面告白就好,不然——”他不怀好意地笑着,用手指指自己的脸颊:“在这里啵一下。” 每每这时,她总是羞红了脸。 那些美好的时光仿佛就在昨天,那么近,似乎一转身就可以触摸到,可是一转身……什么也没有。 就像小暖,再也找不到了…… 她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自己那些幼稚、天真,却又胆大包天的情话。 “小暖!不许你每天这么帅!记住,明天不准刷牙洗脸!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她记得那时有太多太多女生向小暖或明或暗的示爱,她每天神经绷得紧紧的,如临大敌,不论哪个女生,不论胖瘦,不管美丑,在她眼里都是贼,会偷走她的小暖的贼。 于是充满危机感的她写下了这张纸条。 结果第二天,小暖仍是帅帅地来到学校,差点就把她气个死去活来,准备与他冷战。 少年对她粲然一笑,往头上戴了一顶帽子,帽子上写着,别迷恋哥,哥有女票了。 再有女生找他,他酷酷地指指帽子上的字,女生只得悻悻然离去。 唐糖看着那些女生高兴而来,败兴而归,暗爽到内伤。 即使现在想起,唐糖仍禁不住缓缓绽开笑容。 只是有泪珠慢慢滑落,含泪而笑,宛若带雨梨花。 再往下翻,一张纸条吸引了她的目光。 “小暖,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唐糖的笑容如涟漪一样漾开来,当时自己一定被热恋烧坏了大脑,居然连这么轻浮的话都说了出来。 她笑着笑着忽然笑容像烟花绽放过后渐渐地消散了,小暖,就算时光倒流,我还是愿意这么说啊! 我是真的真的想要和你共渡此生!真的想……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股柔柔的风,缱绻地从她手边滑过,手里的纸条被吹落在床上,她伸手捡起,看见纸条的背面居然也有字: 小傻瓜,我也在等,等你为我披上婚纱的那一天。 唐糖的泪瞬间决堤。 小暖,原来你也是愿意的。 她忽然悟到什么,连哭都忘了,急忙翻看所有的纸条背面,每封情书的后面都写着,是的,唐糖,我也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唐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最后一张纸条是她第一次进手术室前她偷偷塞到小暖的口袋里的,后来一直没有听他提起,她一直以为那张纸条丢失了,小暖并没有看见,原来他一直珍藏。 那上面写着:小暖,等我出来,我会变健康,等到长发及腰,我要嫁给你。 情书的反面,是小暖工工整整的字迹:小唐糖,我等你。 小暖,我的病全好了,我和别的姑娘一样健康了,可你在哪里? 小暖,我一直都没有来及告诉你,我是这样爱着你,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竟然是这样爱你。 可是,你却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 唐糖哭得脑袋发晕,带着未干的泪痕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仍是昏沉沉的,看到枕边她临睡时仔细收好的纸条和笔记本时,心痛得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夏夜推门走了进来,在她床边坐下。 他大概一晚睡得也不踏实,看起来有些憔悴。 他看着伤心欲绝的少女,一绺头发垂在耳际整个人更显消瘦,忍不住伸手去抚她泪珠交错的小脸。 “不要再哭了,小暖在看着呢。他做这么大的牺牲是让你幸福地活下去,而不是要你这么痛苦。” 唐糖一掌拍飞夏夜的手,冷洌地看着他:“你之前应该知道小暖会为了我牺牲他自己吧!” 夏夜被女孩眼里和话语里流露出的冰冷杀了个措手不及,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自我岿然不动的少年,此刻怔了一下,他知道,她在恨他,恨他为什么不阻止小暖,于是无奈地解释道:“你当时情况很不好,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所以……” “所以就牺牲掉小暖,是不是?”唐糖打断他的话,冷冷地问道。 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和言辞,在这一瞬间都只剩下颤抖。 夏夜痛楚地看着她,良久,点了点头。 “滚!我不想再看见你!”每个字从唐糖的唇齿间一个一个挤出,冷得让夏夜觉得象是被冰川覆盖,下一秒自己就要被冻死。 少年的表情随着利剑般的言语渐渐失去了血色,仿佛有不知名的伤口裂开,把他从里面抽空了,他僵硬着站了起来,深深看了一眼坐在床上对他横眉冷对的少女,转过身寞落地走出了房间。 唐糖梳洗完毕来到饭厅,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餐,看见她忙亲切地招呼:“快坐下吃,昨天没吃晚饭就睡了,现在一定很饿吧。” 唐糖刚坐下,阿姨就盛了一碗白米红枣粥在她跟前,又将两笼蒸饺在她和唐心面前各放了一笼,疼爱地看着她:“这是夏夜一大早特意为你买的,你要多吃点,都快瘦成一根竹杆了,不知情的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哪有,感觉都变胖了呢。”唐糖强打精神笑着说,似有意又或无意地把那笼蒸饺推开。 少年紧盯着她的眼光黯然下去。 唐糖三口两口吃完粥,站起来准备离开饭桌。 阿姨叫道:“吃了蒸饺再走吧。” “不了,好饱。”唐糖笑着说,回房背了书包出来,自始至终不愿看夏夜一眼,夏夜却一直追到院子里,把那笼蒸饺用个便当盒装了递了过来,有点期待地看着她。 唐糖冷着脸,拒人千里之外地说了声:“谢谢。”却并不伸手去接,背着又大又重的书包走向前方未亮的灰暗之中。 夏夜拿着没有送出去的蒸饺有些忧伤,惆怅了片刻后,沉默地跟上了唐糖,远远的,怕被她发现,引来更多的反感。 冬季的清晨六点,天只是比夜晚微亮一点,阴影里一切如鬼魅,只有昏黄的路灯代替月亮洒下一地忧伤的虚空。 唐糖看见自己的影子忽前忽后。 她记得以前她和小暖走在路上时总喜欢抢着踩彼此的影子,她难过的是,自己一不小心就踩到了他的心。 天上的星星早就谢幕了,只有启明星仍固执地守候,偌大的天空却只有一颗星星,孤独得就像此刻的唐糖一样。 那曾经跟她并肩的少年再也不会陪在她的身边了,而她的耳边却仍有他爽朗的笑声在萦绕。 她转过脸去,期待着像旧时光里,一扭头就看见小暖明朗的笑脸,还有他眼里只有为她而生的脉脉温情。 可是,视线扑了个空。 早晨的风呼呼地吹进她的眼睛,眼里泛起了潮气,她突然就走不动了,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天空忽然飘起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好像要把这尘世间的一切全都湮没一样。 雪花落到头发上很快被人体的温度融化,变得冰冷刺骨的水滴顺着头发流到头皮上,一直冷到心里去。 第九章 曲终人散不肯离去的我(4) 唐糖忽然觉得头顶光线一暗,抬起头来,看见夏夜脱下羽绒服撑在她的头顶为她挡住风雪。 她缓缓地站起来,冷淡的目光比这天气还冷:“我们分手吧。” 她说的斩钉截钱,却不知那几个字,字字化刀,刀刀戳中脉门,疼得夏夜忍不住皱眉。 有时候,爱比仇恨更锋利,明明很想要守护对方,却因为一厢情愿的温柔,反而造成了伤害。 因为喜欢,所以更容易伤痕累累。 那一刻,她看到了他瞬间碎裂的眼神。 少年豁达地笑了,一如往昔的宽容、宠溺:“你怎么样对我都好,但是请你珍惜你自己,永远记住,你能好好的全是因为小暖的牺牲,不要辜负他用心良苦。” 夏夜转过身,消失在茫茫雪花里。 不大的功夫,地上已经积了一层雪,走上去脚底打滑,唐糖踉跄着往学校走去,不小心摔在地上,生疼生疼的,她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她正挣扎着站起来,有人从后面扶起了她。 她回过头去,看见了顾昔年那张猥锁不堪的脸,她嫌恶地甩掉他的手,警戒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顾昔年神秘莫测地看着她笑。 这让唐糖觉得他不安好心,只想离他远些。 但她很快意识到什么,冷冷地问:“你在跟踪我?” “不是,是保护你。”顾昔年笃定地说。 唐糖嘲讽地冷笑:“你保护我?别说笑了,你不暗算我,我就要烧高香谢神了。” 她审视地看着他:“你该不是又遇到什么难关,想要我当炮灰吧。” 顾昔年愣了愣,他早料到她会这么猜,却没想到她连一丝犹豫都没有,说的这么直白。 他一脸深情不被理解的痛苦状:“你非要把我想得这么坏才开心吗?” “不是我把你想的这么坏,而是你本来就这么坏。”唐糖鄙夷地看着他,有时候她会想,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不要脸可以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于是,她忍不住补充道:“正确的说,你应该比我知道的还要坏!” 她转身欲走,背后顾昔年特么无奈地说:“我们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唐糖走得头也不回,心里不屑地笑道:“象是谁希罕跟你说话似的!” 顾昔年有些失望,更多的是不甘心地看着唐糖渐渐走远的身影。 今天居然搭讪没有成功!没想到这个大傻缺竞然变聪明了。 但是再聪明也改变不了她是傻缺的本质,一切都按照他既定的路线发展。 他那天对她说的话全如他所愿产生了效果,唐糖跟夏夜果然一拍两散了。 现在的唐糖不仅要承受失去小暖的痛苦,还要痛恨着夏夜,现在的心情肯定糟糕到了极点,自己给她坚持不懈地送温暖,她迟早会上钩的。 顾昔年望着唐糖消失的方向凝视了好久,阴冷地笑着,最终转身离开。 阴谋正一步一步向唐糖靠近,她却一无所知,失去小暖的痛苦像一群黑压压的蚂蚁一口一口地啃食着她的心。 她背着沉重的书包,踏着泞泥的雪地,任雪花落在身上,融化,打湿她的头发,打湿她的校服,象一只没头苍蝇一样穿梭在大街小巷,希望会出现奇迹,看到小暖的身影。 她就这么一直走一直找,从清晨到傍晚,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也不觉得饿,失望—点一点将她吞噬。 一个小女孩被她妈妈牵着从唐糖身边路过,看见她时天真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显得很吃惊。 她拉拉她的妈妈的衣袖:“那个姐姐在哭!” 小女孩的妈妈回头看了一眼唐糖,善解人意地说:“可能姐姐遇到什么难过的事了。” “哦。”小女孩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是在说我吗? 唐糖恍惚着拿手往脸上一抹,才发觉满脸是泪。 街灯亮了,她却不想回家,依然茫然地往前走,最后,脚实在疼得不行,她坐在路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直坐到街上的行人渐渐变少,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混合着周遭的嘈杂艰难地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唐糖拿出来一看,上面显示了几十个未接电话,有阿姨打过来的,还有爸爸的,当然有夏夜的,他的最多。 自己一整天没去上学,又没请假,班主任肯定启动了追魂夺命电话,现在一家人不知急成了什么样了。 她接通电话,夏夜焦急的声音立刻从里面传来:“唐糖,你在哪里?你还好吧!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如果心里有气回来冲我发火好了,但是……求你千万别做傻事!”少年说着说着声音开始颤抖。 唐糖简短地答了两个字:“就回。”缓缓站起来,拖着疲倦的身子往家走。 夜很深了,雪停了,气温更低了,熙熙攘攘的大街行人很少,没人发现这个失魂落魄的少女。 清冷的月光静静洒在皑皑白雪上,更增添了肃杀的寒气。 唐糖走着走着像失去所有的力量似的,靠在一根电线杆上,突然看见了远空上不太清朗的月亮。 她突然想到,天上这个摆着无辜脸颊的月亮一定见证过她和小暖的点点滴滴,就比如现在,又只有它,看见了形单影只的她猝不及防的眼泪。 唐糖自己看不见,她流泪的眼里满是落寞。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失去的再也找不到了,寒冬孤苦,她也只是想要一轮暖阳而已。 别的女孩子轻而易举能得到的,于她总是横亘着漫长的光阴,怎么努力也抓不住幸福的衣角。 为什么一定要一箭穿心,逼得人无所遁逃呢? 几个黑影无声无息的向唐糖靠拢,当她察觉到危险的气息的时候,那几个不怀好意的小混混已经围拢在她身边。 唐糖立即挺直身子,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那几个笑得很邪恶的街头小混混。 其中一个挑逗道:“小妹妹,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啦,跟哥走,哥保证让你开心。” 唐糖低着头想冲破包围圈,几个混混急忙拦住去路,嘻皮笑脸地说:“别急着走呀,咱们一起嗨!” 唐糖脱不了身,内心充满惶恐,她灵机一动,装做怕冷,不动声色的把手伸进口袋里,按照记忆点开拨号一栏,再摸索着点了第一个电话。 最后打进来的电话是夏夜的,那么她现在点通的应该也是夏夜的! 她与小混混周旋,故意用很大声说话:“我现在在宏祥路,这里离我家很近,我很累,不想跟你们嗨!” 她只盼夏夜听到她所说的。 几个小混混面面相觑,这个靓妞好好的报什么地名,会不会脑子有问题? 唐糖紧张地看着他们,趁着他们交头接耳的时候她拔腿就跑。 那几个混混马上追了上来,再次将她团团围住。 “想跑?你找死吗?”一个混混动手想抓住她的头发给她一点教训。 唐糖把头一偏,躲过他肮脏的手,恐吓道:“不许碰我,我叔叔是警察!” 那几个小混混先是一愣,但马上就笑了,其中一个阴阳怪气地说:“你叔叔是警察很了不起吗?我爸还是李刚咧!” 其他的哄堂大笑。 唐糖脸色煞白,想不出脱声之计,急得满头是汗。 忽然有个人拿着根木棍大叫着冲了过来,从后面偷袭那几个小混混,一面对唐糖说:“快跑!” 唐糖听出那是顾昔年的声音,她犹豫了一下,拔腿就跑。 可没跑出多远,听到后面传来顾昔年的惨叫声,唐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跑不动了。 她回头,看见顾昔年被那群混混揍翻在地,一个混混大概想来抓她,被顾昔年抱住他的一条腿,不论另几个混混怎么打他,他就是不松手,口里还在大叫:“别管我,快跑!” 唐糖犹豫了一下,眼睛四下里寻找,仓皇中捡到一块石头,呐喊着冲了过去。 刚刚近身,她的手腕就被一个小混混钳住,一脸坏笑地说:“我说小妹妹,你既然非要自不量力地来送死,我就承全你!” 唐糖害怕得全身颤抖。 “别伤害她!”顾昔年撕心裂肺地大叫,唐糖看见他口鼻里全在流血,样子特别惨烈。 “我就要伤害她,看你有什么办法!”那个捉住唐糖的小混混狞笑着说。 顾昔年不知哪来的力气,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忽然一跃而起,推开围攻他的几个混混,向挟持唐糖的混混冲了过来。 那个混混夺过唐糖手里的石块,狠狠砸在顾昔年的头顶上,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顾昔年死死地抓住那个混混的衣服,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现场一片安静。 不知谁惶恐地大叫了一声:“出人命了!” 几个混混一哄而散,那个被顾昔年抓住的混混也死命挣脱掉,仓皇地逃掉了。 唐糖惊恐地看着地上的血,不知所措。 她缓缓地蹲下来,问顾昔年:“你怎样?” 顾昔年的头上仍在流血,看起来很糟糕,却虚弱地笑了一下:“我很好。” 唐糖看着他越来越白的脸,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想伸手去扶他,可是两个人疏离了这么久,她伸不出手。 这时,一个黑影覆盖住他俩。 唐糖抬起头来看见了夏夜,就像在黑暗中看见了光,急切地叫着:“他受伤了!” 她知道夏夜对顾昔年深恶痛绝,忙补充了一句:“他是为了救我而受份的。” 夏夜仍是一动不动,冷哼一声,根本不信:“他有那么好心?” “是真的!”唐糖心焦地肯定道。 “这么巧?你一出事他就出现了?”夏夜还是不肯施以援手,古怪地看着唐糖,此刻他的头脑非常地冷静,冷静得近乎残酷。 唐糖忽然就来了气:“不是巧,是他一直在暗中保护我!我本来还想与你冰释前嫌的,现在看来全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你面冷心冷,所以可以坦然地看着小暖为我而死,所以现在也能麻木不仁地看着顾昔年而死!” 提到小暖两个字,唐糖眼里马上蒙了一层厚重的雾,她眼睛在冷笑,可是面若寒霜:“可能这就是我曾经暗暗努力过,却没办法喜欢上你的原因!你继续做你的冰川王子好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唐糖一再告诫自己,不准哭,不准哭,于是真的忍住没哭,保持平静怨恨的口吻说完,然后自己去扶顾昔年起来。 那一刻她脸上的倔强游刃有余,始终在夏夜的脑海里清晰逼人。 唐糖在他的脸上除了看到失落、焦急、悲伤外,还看到了绝望。 她心有不忍,十几年的相濡以沫以及前段时间的患难与共,两人的情谊不是顾昔年此刻对她的出手相助这一点点情分可以比拟的。 她之所以反应这么大,并不是为了顾昔年,而是借题发挥,她始终怨恨着夏夜,为什么不阻止小暖。她怀疑夏夜是有私心的,一定是想小暖死了,他就可以亳无阻碍地和自己在一起了。 别以为全世界只有你痴情、只有你懂得喜欢!她恨透了他理智得近乎无情的做法,在心里狠狠地骂着他。 而他已经把顾昔年背在背上大步往医院走去,孤独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顾昔年身上的伤只是皮外伤,除了头上流血的伤口需要缝三针处理外,其他的过几天就会好。 唐糖生怕医生误诊,一再恳求:“麻烦您再看看,他被人打得很重!” 医生被逼无奈,开了一些检验单:“我从来就没有碰到你这样的,居然主动要求过度检查。” 他开完检验单后,指着检验单的一角说:“麻烦你在每张单子的这里注明,是你自己要求做这些检查的,免得到时投诉我。” 除了妇科检查什么检查都做了,顾昔年除了有点贫血,真的没事,唐糖这才放下心来,和夏夜一道把顾昔年送回了家。 看着顾昔年现在的家唐糖的眼圈红了,可是过去的恩恩怨怨她不想再在他身上浪费一点感情。 顾昔年苦笑了一下,挺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我现在在为以前犯下的错埋单。” 第九章 曲终人散不肯离去的我(5) 唐糖不敢久留,转身就走。 虽然她很恨顾昔年,在她最需要关爱的岁月里给了她无尽的伤害,可是看着他如此落魄,她的心终究不忍,并不是她对他余情未了,只是她自己成长的艰难,所以对他人总能持有一份怜悯。 ……但或许她对他的情分太单薄,禁不住他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利用和伤害,那点爱、那点期待终于消耗殆尽,她和他的恩恩怨怨终是曾经,只是曾经,最终还是转身而去。 她原以为他是她心底根本没有机会结痂的伤,却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愈合了,甚至连疤痕也无。 只是,她仍有一件事唯有一件事不会也不可能原谅他! 待唐糖和夏夜离开之后,顾昔年痛苦的神情渐渐缓和,嘴角微微勾起一个胜利的笑容,从床上坐起,给自己煮面。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划下接听键一面接听一面煮面。 “你小子什么时候付我们钱啊?”电话里一个又痞又狠的男声说。 “你还说!跟你们交待过只是表演给那个傻妞看,你们居然玩真的,把我的脑袋都给打破了!”顾昔年凶巴巴的质问道。 电话里的声音立刻软了下来,狡辩道:“嘿嘿,这样更逼真嘛!” “我不跟你说这些,你们没按事先说的办,这笔劳务费我不能出!” “你是说刚刚我们兄弟都白忙活了?”电话里的语气骤然变得戾气十足:“信不信我现在就把真相捅到那个傻妞那里,看你再怎么见她?” 顾昔年这时已经煮好了面,他一面吃着面条,一面漫不经心地说:“威胁我啊?随你咯。你坏了我的好事你能得到什么?” “至少能出口气。”只这一句话就暴露出顾昔年现在的对手空有匹夫之勇,头脑却是异常的简单。 顾昔年嗤笑:“出口气能换来五百块吗?” 对方愣了好一会儿,不敢确定地试探着问道:“你什么意思?” 顾昔年欲擒故纵道:“虽然你们出手有失误,但不管怎样没有把事情办砸,怎么说我也得给你们一半钱做辛苦费不是?我知道你也难,一分钱没拿到会叫手下的小弟看不起的,我绝不会让你难做的。” 电话那头的混混头目本来以为没有希望,现在听说顾昔年松口肯给一半的钱,不禁喜从天降,再加上他几句话说得诚恳,听得感人肺腑,当下化干戈为玉帛。 顾昔年话锋一转:“大哥,我现在手头紧,过几天一定把钱给大哥送过去。” 混混头目觉得他可信,自然满口同意。 顾昔年吃完面躺在床上,不禁得意,傻妞终于咬钩了! 唐糖和夏夜一起顶着冬夜里彻骨的寒气往家走。 夏夜是男生还受得住,唐糖被一阵阵的冷风吹得缩着脖子,鼻涕直流。 夏夜看不下去,取下自己的围巾要给她戴。 唐糖一掌拍开他的手,艰难地向前跑去,背影倔强又单薄。 夏夜心头涌上一阵惆怅,抬脚追上她,好意提醒道:“唐糖,你最好不要跟顾昔年走的太近,他不会无缘无故对你好。” 唐糖停住脚步,冷冽地看着他:“他为什么不能对我好?是因为他从前伤害过我吗?但是你刚才也看见了,他已经落到那种地步了,说不定悔改了呢?” 夏夜冷哼:“他会悔改?就是狗改了****,我也不信他会悔改!” 唐糖冷冷地看着他:“你总是这样,理智得没有一点人情味,所有的人或事在你眼里就是解方程,按照既定的步骤求解,但你想过没有,人是有感情的生物,是会变的!” 唐糖说完,怒气冲冲地往前走。 “他对你不会,你就不要重蹈复辙了!”夏夜丝毫没有被她说服。 在风雪中累了一整天,唐糖脑袋晕沉沉的,实在没力气和夏夜争执下去,硬撑着回到家里。 已经半夜了,阿姨还没睡,焦急地站在客厅的窗户旁向外望。 看见唐糖,马上打开门把她迎了进来,又是埋怨又是高兴,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好不容易治好了病就要爱惜身体,一整天课也不上在街上乱逛,冻着没有?吃饭了没有?我这就给你煮面。” “我不想吃。”唐糖觉得非常累,她一进到自己的房间她立刻扑在床上,很快睡去。 夏夜跟了进来,见她连衣服也没脱就睡了,站了一会儿,坐到床边,伸手想要帮她把校服棉袄脱去。 他的手指无意中触碰到唐糖娇嫩的小脸,象被火烫了一样感到一股炙热,他的心跳乱了几个节拍,低头俯视昏睡的少女,脸色红艳得如桃花,嘴唇却白得没有血色。 他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把自己温暖宽厚的手掌放在唐糖额头上试体温,果然在发高烧。 他立刻把少女背在背上往外走。 夏妈妈正准备睡觉,听到动静从房里走出来,看见眼前的一幕,心顿时揪了起来,紧张地问:“怎么啦?” “唐糖在发高烧,我送她看急诊。” “我也去!”夏妈妈回房拿了一件呢子大衣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 “你别跟去了,留在家里照顾心心吧。” 夏妈妈想了想,停止穿衣服,一直把夏夜送到院门口:“路上要小心。” 她一直看着夏夜背着唐糖消失在前方的黑暗里,这才进了屋。 第二天,正在好梦的顾昔年被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吵醒,他有一秒钟的迷茫,谁会光临他这地地道道的寒舍? 下一秒他清醒过来,是唐糖来了,顿时喜不自胜,猎物自己送上门了! 他跟以前一样,清早接到唐糖的qq留言,却非要等到中午以后回,让她焦虑,等他再回复的时候,他每一个字都显得弥足珍贵。 这招欲擒故纵曾经把唐糖牢牢的困在自己身边,她抓狂、伤心却无计可施,又舍不得离开。 他嘴角勾起一个残酷的笑,决定故伎重施,虽然门外的敲门声响了有好一阵了,就是聋子这时都有了反应,他却仍悠哉悠哉地躺在热被窝里,让敲门的人在外面多受一会儿冷风吹。 但是他好像失算了,门外的人似乎没什么耐心,敲门声骤停了。 顾昔年紧张起来,呼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侧耳聆听,门外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开始着慌,暗自埋怨自己弄巧成拙,唐糖在他这里受过伤,对他心存戒心,他却还用过去的招术,怎么可能成功呢? 他一面懊悔,一面飞快地穿好衣服,把门打开,急切地向外张望。 昨夜的雪还在,白茫茫的有些刺眼。 顾昔年顾不上这些,视线焦急地向远方眺望,连个人影也没有,他后悔得只想撞墙。 “是在找我吗?”一个好听的但是很冷的声音在他的左侧响起。 顾昔年的心猛的一阵狂跳,仿佛不见的东西以为再也找不到了,已经心灰意冷时忽然失而复得了。 他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让自己显得荣辱不惊,淡定从容,然后缓缓转过头去向左后侧看,看见夏夜提着大包小包,脚边还放着许多包的东西,有水果还有些补品。 “唐糖呢?”只看到夏夜不见唐糖,顾昔年不由有些害怕,特别是自己胆怯的目光跟夏夜洞穿一切的目光相遇,他立刻心虚地移开视线,总觉得自己内心那点龌龊的阴谋诡计已经被他看穿,一想到很有这个可能性,他就心跳如擂鼓,两腿也跟着发软。 夏夜冷冷地瞅着他:“唐糖从昨晚就开始发高烧,病得连床也起不来了,所以她委托我来谢谢你昨天见义勇为。” 顾昔年心里窃喜不已,唐糖那个小贱人昨晚在医院时只顾着关心自己的伤势,却不管自己生着病,今天一大早又催逼着夏夜来看他,看来她对自己的感情又死灰复燃了,自己只需再加把力,她一定又会为自己鞍前马后誓死效忠了! 他心思细腻,听出夏夜话里的意思,冷笑道:“见义勇为?我可不象你生得高大勇猛,打起架来一把好手。我这个样子打得过谁?昨天如果换了别人我肯定绕道而行,但那个人是唐糖,所以怕也要上!” 夏夜寡淡地看着他,眼里浮现讽刺的笑:“真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一个嗜好,恨谁喜欢亲自弄死她,不假别人的手,很好,阴差阳错,救了我们家唐糖。” 顾昔年如脚踩棉花,心里很不踏实,故意大声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夏夜微蹙着眉,斜睨着他的眼神很不屑:“什么意思你心里最清楚。你骗得过唐糖那个傻丫头,想骗过我却是万万不可能,你会忏悔?你会对唐糖好?就算太阳打西边出了,你也不会!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坏水害我们家唐糖?最好不要被我抓住,不然我一定把你打个满地找牙!” 威胁恐吓的话少年是含着淡淡一点笑行云流水般平静地说出,顾昔年却感到森寒的杀气,他停止了唇枪舌战。 两个人进得屋来,夏夜指着那些礼品说:“唐糖说你昨天为了他流了好多血,这些补品是给你补血的。” 然后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三千块钱放在他家的破饭桌上:“这是我给你的感谢费,感谢你救了我们家唐糖。但是我警告你,不要再靠近她,否则我要你好看!” 顾昔年冷笑,特么傲气地说:“你觉得我会为了区区三千块钱就会放弃追唐糖吗?我错过了她一次不想再错过她第二次了,不管你会怎样对我,我都不会退缩!”说完,抓起桌上的钞票往夏夜手里塞。 夏夜挡住他的手,目光如明镜高悬般似乎看穿了他内心的阴暗,嘴角含着玩味的笑意:“你并不是有骨气的人,装什么装呢?这三千块钱你就拿着吧。不要把自己的阴谋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什么想把唐糖再追回来全是谎话,想要利用她才是真。” 少年的语气仍是淡淡的,可是顾昔年却心惊肉跳,他的所有如意算盘夏夜都了如指掌,一股寒气从背后直升上来,他几乎要被冻得凝固了。 夏夜不齿地轻笑了一声,扬长而去。 临走的时候,他故意不把门关上,任凭寒风吹进来,吹在顾昔年的脸上。 靠!刚才让我站在门外吹冷风,你丫的也尝尝这个销魂蚀骨的滋味! 顾昔年一直看见夏夜的身体从视线里消失,才把门关上,随即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钱,本大爷肯定是收的!唐糖那个小贱人我也百分之百利用定了! 只要我再次打动那个傻缺的心,你夏夜就是至高无上的如来佛祖恐怕也无能为力吧! 顾昔年越想越得意。 他把夏夜送来的补品拆开来吃,滋补自己的身体,好储备更多的能量做丧尽天良的事。 然后“信守承诺”把五百块钱亲自送给了混混头目。 混混头目那时正在打桌球,接过钱时有些奇怪:“你昨夜还说手头紧,怎么现在又有钱了?难道你得到了一个聚宝盆,可以钱生钱?” 顾昔年心情大好地笑出了声:“我要有聚宝盆直接孝敬大哥你了,还给个什么五百块钱,自己都不好意思拿出手。这五百块是找人借的,手里再怎么紧也不能屈了大哥呀,只求大哥别嫌少。” 顾昔年会说话,哄得混混头目眉开眼笑。 其实顾昔年心里比他更高兴,三言两语搞定这个潜在的危险,稳住了他就不会跑到唐糖面前揭穿他了,否则自己就前功尽弃,白费心机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顾昔年直奔唐糖家里——既然要装做追那个傻缺总要做做样子吧。 他到达唐糖家时已经十一点多了,唐糖因为发烧早早地睡了,可是睡的不踏实,老是梦见小暖忧愁地看着她,跟她说着什么,但她就是记不住。 小暖在梦中都越飘越远,她在后面追,想听清他倒底在说什么,却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唐糖!唐糖!” 唐糖猛地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那叫声还在,她安定了一下情绪仔细地听,不是小暖的声音,倒像是…… “你来干什么!”夏夜恶狠狠的声音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第九章 曲终人散不肯离去的我(6) “我只想看一眼唐糖就走。”是顾昔年乞求的声音。 唐糖忙从床上起来,披了件棉袄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 化雪的夜晚格外冷,才从热被窝里猛然来到露天里,唐糖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 今天爸爸正好在家。 她看见全家人包括小唐心手里都拿了一根木棍像抓坏人一样把顾昔年团团围住。 “滚出去,不要你假惺惺。”夏夜把顾昔年往外推。 顾昔年非要往屋里冲:“求求你们,我只看一眼就走。”他近乎低三下四。 “看什么看,你还嫌害她害得不够吗?”一向儒雅的唐爸爸愤怒地咆哮。 “快滚!不然我用打狗棍法打得你满地找牙!”唐心耀武扬威地抖了抖手中的棍子。 “大家都住手吧。” 唐糖的家人听到了声音,停止了对顾昔年的驱逐,回过头来,看见唐糖衣衫单薄的站在门口。 阿姨立刻跑了过去,把她往家里拉:“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身体呢,正在发烧还往外跑!” 唐糖站着没动,对顾昔年说:“你现在看见我了,可以走了。” 然后,转身进了屋。 顾昔年有些失望地看着她的背影,在他的想像中,自己为了看她一眼不顾她家人的百般阻挠,简直是现实版的罗米殴与朱丽叶,她应该感动得泪奔才对,怎么可以表现得这么冷漠,剧情不应该这样发展呀! 夏夜用力地推了他一把,顾昔年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终于从发呆中清醒过来,看着夏夜。 夏夜一副欠他钱的表情凉凉地看着顾昔年:“听见没有,唐糖叫你走,你应该再没有赖在这里的理由吧。” 顾昔年无可奈何,慢慢退出了院子,犹不甘心地想,不知唐糖是否躲在窗后看见他依依不舍被迫离去的身影。 他刚走出院门,夏夜立刻咣当将院门上锁,他们一家人这才转身往屋子里。 顾昔年听见夏妈妈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要脸啊,还缠着我们家唐糖不放,倒底想怎样!” “管他有什么目的,见一次打一次!”唐爸爸痛恨地说。 顾昔年脸上一热,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回到家里,他有些沮丧地躺在床上,苦思冥想该如何让唐糖彻底的、心甘情愿地上当。 再说唐糖回到房里躺下没多一会儿,夏夜端着一碗刚煮好的红糖姜汤进来在她床边坐下。 她忙爬起来坐好,接过姜汤,滚烫的温度把她心里的那点寒意也融化了,之前对夏夜的那点怨恨也渐渐消失。 夏夜看着她把姜汤喝完,想说什么终究没说,闷声不响地离开了。 喝了姜汤过后唐糖出了一身的汗,鼻塞头晕的状态减轻了许多,睡得也安稳了,第二天起床时精神好了许多。 因为冬季天亮的晚,偏偏高三的早自习又早,唐糖六点半出门的时候天只有蒙蒙亮,街上行人很少。 为了安全起见,夏夜每天早上送她去上学,这天也不例外。 两人准点从家里出发,刚走出院门唐糖就看见顾昔年斜靠在院门对面的一棵树下。 天太冷他穿得很多,笨拙的样子象只熊,下巴躲在围巾里,虽然有点好笑,但唐糖心里却有一丝丝感动。 她的脚步迟疑了一下,身边的夏夜马上感觉到了,一把握住她柔嫩的小手,带着些许霸道经过顾昔年的身边。 顾昔年躲开夏夜如玄冰一样冷的目光,情深似海地看着唐糖,低低地呼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唐糖似乎有些顾虑夏夜,看了他一眼,没敢吭声,手却暗暗跟夏夜较劲,不想在他面前与他手牵着手。 夏夜的力道刚刚好,不至于让她感到痛,又不让她从自己有力的大手里挣脱,拖拽着她前行。 顾昔年似乎并没有受到打击,他长长呼出了一口白气,默默地跟在后面。 夏夜和唐糖进了早餐店吃早餐,顾昔年也隔着远远的桌子坐下。 夏夜万年面瘫的脸终于显露出情绪,乘着唐糖不备,恶狠狠地瞪了顾昔年一眼,有警告更有恐吓。 顾昔年只是风轻云淡地笑了一下。 夏夜更是火大,不是唐糖就在身边,他恨不能冲过去把他按在地上狂揍一顿。 顾昔年象个影子一样,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一直跟在他俩后面,看见唐糖进了校园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 他刚走到那棵石榴树下,夏夜就大步流星地追上他,气势汹汹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在石榴树干上动弹不得。 夏夜对他怒目而视:“不许跟着我们家唐糖,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顾昔年一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表情,近乎悲壮地说:“别说打断我的腿,就算杀了我,我的魂魄还是要跟着唐糖!” 他尽量壮起胆,迎上夏夜凶狠的目前,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坚持住,再坚持一会儿,他只不过样子吓人罢了,他是不会动手的! 两个男生僵持了很久,夏夜最终还是松开了他,昂首阔步地走了。 顾昔年知道夏夜的性格,做事光明磊落,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自己对唐糖居心不良他是不会动手揍自己的,他赌了一把,赢了。 他无力地靠在树干上,心有余悸,在心里破口大骂夏夜户口本上所有的人。 顾昔年锲而不舍尾随了几天,唐糖有些沉不住气了,在一个中午的时候打电话约了他。 顾昔年欣喜若狂,这次他先到达了约定的地点以示诚意。 中午放学的铃声响过没一会儿,唐糖就出现在他们事先讲好的小餐馆门口,一双大大的眼睛扫视着全场。 “这里!”顾昔年朝她招招手。 唐糖走了过去,刚准备要两份盒饭,老板娘已经端着酸菜鱼、麻婆豆腐、蕃茄牛肉浓汤还有宫保鸡丁放在他俩的面前。 虽说学校周边的小餐馆的菜比别的地方要便宜些,可这几个菜也要一百块左右,顾昔年薪水仅够自己用,这顿菜对他来说已是破费了。 唐糖微微蹙着眉不肯动筷。 这时老板娘又送来两碗白米饭。 顾昔年接过来,把一碗饭放在唐糖的面前,笑得温柔,一如他们初见的那样。 唐糖有些恍惚,怔怔地看着他。 “干嘛不吃,是菜不合胃口吗?那我重点好了。”顾昔年说着抬手招呼老板娘。 “不用了!”唐糖慌忙阻止。 顾昔年嘴角含笑,聪慧地看着她:“那是担心这顿饭是鸿门宴咯。你现在怎么猜都可以,但是先把饭吃了,一个小时候你们就要上课了。” 他把菜往唐糖碗里夹,眼里的明媚忽然黯淡下去,有点心酸地说:“快吃吧,别浪费,我赚钱也不容易。” 一直低垂着眼眸的少女猛地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她。 眼前的少年既熟悉又陌生,生活的磨难让他有了一点点沧桑感。 她的眼睛一酸,赶紧低下头来吃饭。 “好吃吗?”少年把菜往她碗里夹,有点期待地看着她。 “好吃,你也吃啊。”唐糖始终低着头,有点不忍直视顾昔年神情里的悲伤,只是笑嘻嘻地点头。 可没吃几口她就停下来,在心里斟酌了很久,幽幽地说道:“你这是何苦呢?” “什么?”顾昔年先是一脸愕然,但很快明白唐糖所指的是什么:“那是我自愿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但是没必要!”唐糖斩钉截铁地说。 顾昔年放下筷子,忏悔道:“我以前对你太坏,我只想弥补,这也不行吗?” “伤害了就是伤害了,怎么弥补?”唐糖冷冰冰地说,站了起来,问老板娘:“这些菜多少钱?” “七十八块。” 唐糖在桌子上放了四十块,快步走了出去。 顾昔年一直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发了好久的呆。 第二天,唐糖清早上学的时候没有发现顾昔年的身影,不知怎的,心里有一点点失落,也说不清为了什么。 是因为以前的不甘,还是对他抱有幻想,希望他最终能爱上自己? 她正在胡思乱想,走在她身边的夏夜忽然说:“心机狗总算没有出现了,每天阴魂不散地跟在后面真是令人讨厌!” “好啦!”唐糖有些不悦地打断夏夜的话:“那是他以前犯下的错,他已经受到教训了,他的父母都弃他而去,他独自艰难生存着,你就别再落井下石了!” 夏夜有点激动得瞪大了眼睛想要争辩的样子,但下一秒,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着脑袋,把她护送到了学校。 夏夜刚走,顾昔年就从阴暗的角落走了出来。 他一直隐蔽地跟在后面,唐糖与夏夜的争执他也全听在耳朵里。 昨天他还担心了一整夜,怕无论自己怎么做,唐糖都不肯回心转意,现在听见唐糖维护自己,总算松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他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看看有没有人在他的书评留言。 有是有。 但他苦笑了一下。 正如唐糖曾经嘲笑的那样,在网站里根本没有人把他当朋友,大家不过“礼尚往来”而已。 前两天,电脑出了故障,他辛辛苦苦码的近八万字全不见了,尽管他是电脑高手也只能修好电脑,但没办法找回失去的数据,包括凝聚着他心血的八万字草稿。 这个打击对一个网络写手而言非同小可,于是,他在自己的书评里发布了这一消息和暂时停更的通告。 他想,如果有人看到能给他安慰,他或许就有了写下去的动力,然而整整三天过去了,凡是来他书评里的人全都一如往昔的说着客套话,谁也没有留意到那个通告。三天之后,才有两个作者朋友略略问了问。 这令顾昔年倍感失落。 他不由自主想起以前唐糖还象只小尾巴紧紧跟在他身后时,别说自己有个头痛脑热,就是稍稍皱一下眉,她都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卑微的小心翼翼的嘘寒问暖。 而现在,再也等不到她回眸一顾了! 想到这些,顾昔年的心还是感到一阵阵的痛! 他把希望全寄托在童话身上,自己对她那么好,她应该会稍微关心一下自己吧,可她连个只言片语都没留下。 为了重新笼络住唐糖的心,顾昔年这段时间没怎么敢给她刷成绩,但又怕委屈了她,于是上淘宝又买了一个昵称叫“贱人无底线”的高V号给她刷订阅。 为了这个号不被唐糖看出来他可是做了不少准备工作,攒了不少免费币先给别的书订阅之后再才敢用真金白银给童话订阅。 他原本打算把每个月的月票投给童话的,可是想了又想,唐糖今非昔比,变得比以前聪明了许多,如果像点点贱贱和扯扯蛋蛋两个号那样被她看穿,自己就要前功尽弃了,他不敢冒这个险,只得忍痛把珍贵的月票投给别的作者,以此迷惑唐糖这个号与他无关,的确有高V看中了童话的书。 是不是自己这些日子为童话做得不够她生气了? 就在顾昔年忐忑不安的时候,童话突然在他的书评里给他打赏了一块钱,顾昔年顿时满血复活,激动万分的点开了童话在网站的首页。 爱一个人就想了解她的全部,他也不例外,他接着点开童话首页评论那一栏,里面显示她给其他人的留言。 他一条一条地翻看。 蓦然,他的目光盯在一条打赏的信息上,是童话给网站里一名上海小子打赏的系统留言。 有那么几秒,顾昔年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无意中的发现让他一颗痴情的心坠入了冰窟。 他一直以为难得登一次网站的童话只给他一人打了赏,因此激动了半天,原来她竟然还给一个上海小子打赏过,而且一向嗜钱如命的她居然一出手就是十块钱!自己为她或明或暗做了那么多,她可从来没对自己这么舍得过! 那个上海小子他认得,也是童话在腾飞网站的好友,对童话出手大方。 顾昔年悲哀地想,虽然唐糖看起来呆呆的,可是喜静话少的人看事物更准确,童话真像她所说是那种有奶便是娘的人,谁肯为她花钱,她就肯为谁展开笑脸。 友情也好,爱情也好,于她而言就是用来消费的,如果从中捞不到好处,什么友情、爱情统统都去见鬼吧! 顾昔年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想他是等不来童话只言片语的关心了。 第九章 曲终人散不肯离去的我(7) 虽然唐糖已经离开了腾飞网站,而且因为进入高三学业太重的缘故,她已经暂时封笔不写了,但有时还是会手机登陆一下腾飞网站,默默地看看那些曾与她在网站为了心中的梦想一起奋斗过努力过的笔友,她一般也会顺带看一看顾昔年和童话在网站里的书评。 所以顾昔年的那条通告她也看见了,也明白他发那条通告的意思——就是想有人给他真心的鼓励,他就有信心将没有完本的书写下去。 她有那么一刹那的冲动,给他留言鼓励一下。 她不论在生活里还是在网络世界里只要看见需要安慰需要鼓励的人,她都会主动送上一份力量。 因为她知道对于处在低谷的人来说,一句简简单单的鼓励真的很有可能让人竖立信心,振作起来,并且会激发无限的潜能,所以有很人多人感激的戏称她是治愈系女神。 她的宗旨是能帮人一把就帮一把吧,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可就在她准备留言的时候,她蓦然清醒她现在要安慰的人是顾昔年,纤细的手指停在了键盘上空。 她不是一个记住仇恨念念不忘的人,只是顾昔年不断的欺骗和无底线的陷害在反复的提醒着她那些累积的伤痕有多痛,让她没有勇气再为他做哪怕任何一点微不足道、举手之劳的事了。 她心里有个恶魔在冷笑,既然你为了童话做了那么多,就等着她来安慰你吧! 只是谁也不知道,此时的童话对顾昔年一肚子的怨气。 她现在情况一点也不好,峰少自不必说,被抓后直接扔牢房了,她的豪门少奶奶梦也因此破灭。 那些曾经跟她有往来的富家子弟自从她大伯家败落后也跟她断了联系,理由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他们上流社会的只能跟上流社会的人来往。 倍受打击的童话终于意识到灰姑娘的故事不可能在现实生活中上演。 就连她退而求其次,一度想抓牢的天边雁对她也是礼貌有加,却始终不上她的钩。——谁会喜欢一个目的性这么强的女孩子! 所以童话有点希望她在网站能混出些名堂来,这样才能抬高自己的身价,钓到金龟婿,可偏偏自己的数据一直上不来。 起先,她以为是顾昔年给她刷数据的软件出了问题,正准备督促他重新编程序设计软件,可是自己先前写的那本几乎无人问津的浪漫青春的书时不时还有点击和推荐票,这让她心生疑惑。 那本书新书上传的时候都没几个人看,现在完本这么久已经入土为安的书居然还有人从坟里扒出来看,简直见鬼了,所以她有些怀疑顾昔年的软件还是能用的,可她就是想不通既然他的点击软件没有失灵,为什么不给她手上正写的书刷成绩? 她无意中的一个发现让她“恍然大悟”,原来顾昔年也是爱财的!是因为自己没有打点他,他才没有好好给自己刷成绩。 在网站里,顾昔年除了童话这个“红颜知己”外还有一个来往密切的女作者,笔名叫圆月,为人十分谨慎,不占任何人的便宜,别人为她做了什么,她一定一分不差地回报回去。 所以顾昔年给她订阅所花费的钱她全以打赏的方式还了他的人情,正是因为她的打赏让顾昔年的书评显出些许红火的意味。 童话想,顾昔年一定是投桃报李,所以才疯狂地给圆月刷成绩,即使圆月停更一个礼拜每天的点击仍是好几千,这个成绩就是女频的大神也达不到! 童话不禁冷笑,这跟当初顾昔年为了气死唐糖如出一辙,故意把自己新书的成绩刷得比白金作家还高。 他现在把圆月的成绩刷的比大神还厉害,让她得到一个又一个好的推荐,童话猜,顾昔年肯定是做给她看的,意在告诫她,你不给我好处我就不管你的死活! 童话气愤不已,她一直以为顾昔年是自己的忠犬,也一直以为自己将他套得牢牢的,没想到他不过是个两面三刀的渣男,在她面前信誓旦旦地说只喜欢她一个,一转身就对别的女生好,为别的女生出力! 但是童话不同于唐糖,她不会感情用事,不仅没有找顾昔年兴师问罪,反而打赏了一块钱。 你丫的不就是嫌老娘没在你身上砸银吗?老娘现在砸了,你应该给老娘卖命了吧!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当天她的数据只是小幅回暖,童话无计可施,只得又砸了一块钱到顾昔年的书评。 可是数据仍然没有明显回升,童话忍不住在心里把顾昔年从里到外鄙视了个遍,一天到晚在老娘面前装痴情,连个数据都不肯帮老娘刷,还想要老娘鸟你,没门! 童话不再在顾昔年身上做无谓的努力,一转身到别处去寻找她多金的至尊宝去了。说白了就是骗男人的钱! 其实童话错怪顾昔年了,他对她可谓痴心从来没改过。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你看到的真相不一定就是真相,这句话很适用于童话。 顾昔年根本就对圆月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他对她只是纯粹的利用关系,用订阅交换打赏而已,真正让他舍得花钱的只有她童话一个,让他倾尽全力去帮的也只有她一个。 他在淘宝买的高V号也好,初V号也好,他只给童话一个人订阅,上面的推荐票他也只投给童话一人,那个圆月,哼,想都别想! 至于给圆月刷数据,他完全是做给唐糖看的。 唐糖曾说过,她终于看清他是一个虚伪的人,除了对童话是真心对谁都是利用,不能利用的他就不鸟别人。 所以他要证明给她看,他是有情有意的人,因为圆月对他“好”,所以他给她刷成绩,拼命顶她。 同时也是想转移唐糖的视线,掩饰他真正帮的人是童话,投推荐票和订阅可是比那些点击重要得多! 他想给唐糖造成一种错觉,他更看重的人是圆月,并非童话,这样,他去接近她时,她的戒心就不会有那么重。 然而,唐糖似乎并没有上他的钩,连他请她吃顿饭她都各付各的帐,显然是与他不想走的太近。 至于之前她与夏夜争执,起了隔阂,他挑拨离间的奸计成功,但并不表示唐糖愿意与他走近,他伤她太深,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顾昔未完本的书还有准备参赛的书都迫切需要唐糖指点迷津——其实除了她之外,圆月能更好的指导他,因为她的实力略胜唐糖。 但是圆月不同于唐糖,她是那种等价交换的人,也就是她不可能把谁当做推心置腹的朋友,在她眼里他和她大概只是合做关系,就算他开了这个口,她也一定会以太忙而果断拒绝。 所有的人都忙,而愿意在百忙之中挤时间看看自己的文,帮助自己的,大概只有傻缺唐糖了。 三个女生之中,不论是童话还是圆月,做任何一件事总是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得失,只有唐糖先考虑的是别人,不然谁会象她那样傻,以前在身体很不好,学业又紧张的情况下,宁肯自己断更还要帮他改文! 她的这个愚蠢的举动让顾昔年嘲笑了很久,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 可是现在他陷入困境的时候他能想到可能会助他一臂之力的人只有唐糖,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他心里臆想的自己在三个女生之间周旋的浪漫情景,现在如一个美丽的肥皂泡一样碎裂。 圆月就连关心他也是淡淡的,就好像是一道程序启动了,她必须得这么做,而不是带着人情味的问候。更别说她把他当朋友看待了。 顾昔年却执拗地在她断更的时候给她刷成绩,然后想象着她看见自己停更成绩这么好一定会猜测有人暗中伸出援手欣喜若狂的模样,并且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圆月最终猜到那个侠肝义胆的人是自己,从此对自己另眼相待。 而她是完全可以代替唐糖的,自己用订阅跟她交换打赏吃不到半点亏不必说,她的才学高出唐糖很多,如果她肯出手帮自己,那么自己可以在文学路上获得更大的帮助和提携,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童话这个人,他就可以一面小心翼翼地利用她,一面誓死为童话效忠了。 但那只是顾昔年一厢情愿的想法,圆月从未想跟他走得太近,按照她的观念,我又不欠你分毫,我为什么要对你微笑? 至于他给她刷的成绩她绝对会认为是自己的,因为她本来就很棒,根本不需要他无事献殷勤,何况她不关注他,又怎会事事联想到他? 童话本来就对顾昔年没多少真心,她最爱的是套牢一个又一个男生为她效劳,享受的是即使她离开很长时间,不为他们做任何事,而那些男生还会忠心耿耿地想着她念着她,为她奉献。 所以每次难得登一次网站,就会逐个问那些男生想不想她,却从未对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们还是一如继往地支持她表示谢意。 在她的认知里,那些小男生为她做什么都是天经地意,否则天理难容。而她,是女王,别说为他们做任何事了,光是去去他们的书评留言,他们都应该感恩戴德。 这一点倒是跟顾昔年对唐糖是一个模式。 所以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两个人走在一起不仅仅是缘份,更是臭味相投。 至于唐糖,曾经的确对他好得不顾一切,但那只是曾经。 他知道她有空就会上网站看一看,也会瞟一眼自己和童话的书评,但也只限于围观,对他她是袖手旁观的态度。 不然,换做以前她看见他断更了,一定会比自己断更了还要着急,并且一定会急吼吼地为他出谋画策,共渡难关。 但现在,她一点动静也没有。 那种三女争一男各种血雨腥风、刀光剑影的纠缠只存在于顾昔年的幻想中,他觉得自己就象一堆秽物,三个女生没有一个愿意看他一眼。 他突然觉得有些冷,有些凄凉,同时又特别恨唐糖。 如果她早点上钩出手帮他,他也就不至于这么受煎熬。 并且如果他在网文大赛里脱颖而出,到时功成名就,就可以象上次唐糖抱病给他改文一样,利用完后,过河拆桥,一脚把她踢飞,既可以报她胆敢离开他的深仇大恨,又可以在童话面前邀功——自己再次把她整了个生不如死,这样一定能搏女神一笑了吧,到时两人冰释前嫌,又可以在唐糖面前秀恩爱,气死那个小贱人! 顾昔年脑补着那个美好的画面热血沸腾,但是从冰冷的铁门缝里吹进来的呼呼北风把他从美梦中吹醒,眼前的现实是他还未能把唐糖哄骗上钩,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他不想再等了,决定单刀直入。 于是,他给唐糖发了条短信,可不可以见个面? 短信是头天发出去的,唐糖第二天才回复,顾昔年能够感受她内心的挣扎。 他紧张地等了一天一夜,看到那条短信总算大大松了口气,如果唐糖真的不理他,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继续当护花使者?唐糖上放学的路上都有夏夜接送,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跟她说上一句话。 跟她发些后悔的情意绵绵的短信慢慢融化她那颗冰冻的心?这个可能不是没有,可他没时间耗下去。 所以唐糖那条简简单单的短信让顾昔年看到了希望。 星期天顾昔年按照两人事先约好的早上九点钟之前来到唐糖短信里提到的一家咖啡馆等着唐糖。 顾昔年想唐糖还是一如往昔的体贴,知道自己下夜班晚,特意挑在这个时间约会,自己可以睡饱觉。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怅惘,视线落在了窗玻璃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像。 他今天把自己收拾格外帅气,现在的世界颠倒了一个个儿,男生颜值差会遭女生鄙视的,幸亏自己长得漂亮。 顾昔年有些小得意,伸手去摸自己的脸,不小心触到鼻翼被小黑子咬掉的那一小块,良好的心情切换到略有些郁闷。 虽然那点残缺基本上对他的容貌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他一直耿耿于怀,每次只要触到那个残缺的地方,他都恨得咬牙切齿,发誓再要看到小黑子一定用脚把它踩得血肉模糊,骨肉分离! 第九章 曲终人散不肯离去的我(8)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一个如竖琴般好听的少女的声音响起,把顾昔年从各种幻想中惊醒,他抬起双眼看见了唐糖。 她一边在他对面坐下,一边吃惊地看着他。 顾昔年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去,看见玻璃窗里自己脸上的狰狞还没有完全褪去,猜想刚才一定是想到怎样残忍地弄死小黑子的N种方案,内心的恶念不知不觉浮在了脸上,所以才会吓到唐糖。 他假咳两声,转过脸时,已是满脸的温存。 唐糖眼里的讶然渐渐淡去,平静地看着他。 顾昔年没有急着回家,招手要了两杯咖啡,等侍应生送来咖啡离去后,他才有些难以启齿地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想……参加灵异网文大赛。” 唐糖轻轻啜了一小口咖啡,事不关己淡淡的口吻:“好啊。” 顾昔年有点意外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这声“好”是什么意思。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说话,一个怀着鬼胎,一个置身事外。 过了好久,还是顾昔年厚着脸皮开了口:“我……想请你帮我看看写的怎么样。” 他讪讪地看着唐糖,一双手把咖啡捧得紧紧的,似乎害怕咖啡会不易而飞似的,无耻地请求道:“如果有可能,帮我修改一下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唐糖放了粒糖在咖啡里,垂眸专心志致地用小匙搅拌着咖啡,嘴边泛起一抹冷淡:“不知道我现在读高三很忙吗?我自己都不写文了。” “这我知道。”顾惜年装作体恤地说。 “知道还提这种要求,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利用!”唐糖打断他的话,漫不经心地质问。 曾经她刻意去忘记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如潮水一般涌入大脑里,那些虚伪的笑容,欺骗的谎言,都像尖刀,把她的心都刺破了,刺出了血。 时至今日,他费尽心思,千方百计接近她的目的仍旧是利用! 似乎那句话是个阀门,轰的一声,愤怒倾泻而出,接下来的话就变得流畅起来。 “你对童话那么好,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也理应帮你一次。怎么?不敢劳她大驾?还是请不动她的大驾?应该是后者吧,你倾尽全力原来在她心中没有分量,甚至不把你当朋友看,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却躲起来逍遥快活!” 顾昔年用一种大哥哥看小妹妹无礼取闹的眼神宠溺地看着唐糖,特么无奈地说:“你要我跟你解释多少遍,我不喜欢童话,我……” 他欲言又止,希望能挑起唐糖的追问。 但此刻的唐糖已被他恬不知耻的表演气得心头一把怒火在疯狂的燃烧,冰冷地看着他。 顾昔年只得把未完的话说完:“我心里始终只有你。”顿了顿,他继续煽情:“我想你,我也只爱你。” 唐糖猛地把手里滚烫的咖啡迎面泼在顾昔年的脸上,眼里几乎喷出烈焰:“你心里只有我,所以才会利用完我为你卖命完后跑到我书评叫我贱人,所以才会利用我对你的感情看着我傻乎乎的撑着病体帮你改文!讽刺的是你却在我抱病给你改文的时候你百般讨好别的女生!” 唐糖本来很激动,忽然冷静下来:“我冤枉你了,你的确曾经有那么一次把我放在心上过,但那是那年端午节前你为了骗我的1888个贝贝的打赏!” “你说的是你祝贺我潜力签约成功的那次吗?那是你自己自愿打赏的,怎么又怪到我头上?我又躺枪了!”顾昔年委屈地说。 唐糖冷冷地点点头:“是!一开始是的确是我自愿的,可是你心里也是很盼望我打赏的吧,当时你的书评可是冷清的像个太平间!我至今都记得当我告诉你我不会充值的时候,你一声不吭,心里七上八下,如果说不用了,你怕我这个傻缺会当真,但提出主动教我怎样充值又怕我看出你的贪心,你当时里煎熬死了吧!大概也一直在心里骂我傻缺吧,这么大了连充值都不会! 我当时真的很傻很天真,觉得答应你的事迟迟不能兑现,心里愧疚的要死,因此还想尽办法学充值,只是无意中发现你对童话才是真心,看着你口口声声叫着她小仙女,我终于明白在你身上做什么努力都是白费,那一刹那,我是真对你死了心,所以心灰意冷的说,我累了,再也不想跟你纠缠下去,也不会给你打赏了。 你那次为了挽回我的心,好让我给你打赏,可谓费尽心机,从来不屑跟我多说一句话的你,那次可是用了近两个小时费尽唇舌让我回心转意,我真傻,又上当了。当你骗到我的巨赏还有五张评价票后,你马上露出本来的面目,一脚把我踢飞,去讨好你该讨好的人了。我有冤枉你一个字吗?!”唐糖冷笑:“你爱我?我想我?应该是你爱陷害我!你想置我于死地!” 她眼里满是泪花,但是尽量保持了平静:“其实我挺能理解你的,因为你真心爱的是童话,所以从把我第一本书当试验品,看看你的点击软件可不可靠,然后才敢放心的用在童话的书上。所以会从我这里骗女频的内幕消息去帮她,所以只要一看见我书里的恶心的女配总会心虚的误以为是是她,才会为她出头陷害我无底线。爱一个人想要保护她是对的,你们好好相爱吧。是我自己傻,飞蛾扑火找死,怨不得任何人,但是,我真的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唐糖,你听我解释!”顾昔年拉住准备离开的少女。 早上的咖啡厅客人并不多,可是服务生们对着他两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唐糖本就不是泼辣的人,刚刚的举动对她而言已是惊世骇俗了,现在被人围观非议,脸上火辣辣的烧。 顾昔年就是吃准了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绝对不好意思跟自己拉拉扯扯,所以才抓住她不放。 果然像他所猜测的那样,唐糖尽管一肚子的火,但还是很免强地坐了下来。 有服务生赶紧送来了毛巾给顾昔年擦脸上身上的咖啡。 顾昔年表现得很隐忍,甚至还对服务生友好地笑了一下,唐糖本来一腔愤怨,这时心软了下来。 他用眼睛指了一下唐糖,对服务生说:“再来一杯咖啡吧。” “我要爱尔兰咖啡。” 服务生奇怪地看了一眼唐糖,应了一声离去,不过几分钟就送来了她要的咖啡。 唐糖喝了一口,情绪稳定了许多。 顾昔年一直在偷偷观察她,见她逐渐平静下来,这才说道:“我要说多少遍你才信,我能说我是无辜的么?” 唐糖脸上的那点于心不忍马上消失了,她冷笑着说:“叫我怎么信?怎么办呢?我又不瞎,你为了童话在淘宝网上买了点点贱贱,扯扯蛋蛋还有贱人无底线三个号,又是给她刷订阅又是刷推荐票,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算对我真心吗,你怎么不为我做这些事?” 顾昔年惊出一身冷汗。 他最开始买点点贱贱的时候,想着这个高V号里面分别有十四张女频的男站的推荐票,正好可以每天投给自己和童话。 顾昔年的心思一向缜密,为了以防唐糖看出破绽举报她——他那时候刚利用完她并且过河拆桥,虽然唐糖性格柔弱温婉,但是兔子逼急了还咬人,何况她还曾半真半假的扬言要举报他给童话刷成绩,所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出于安全考虑,点点贱贱这个号只坚持给童话刷推荐票和订阅,至于他自己,书没上架用不着刷订阅,但是主站的推荐票他也不敢每天投自己,只是隔三差五地投,不然别说唐糖,就是不相干的人一看投票记录都会发现有猫腻。 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即使这么谨小慎微,还是被唐糖一眼识破。 然后他又买了扯扯蛋蛋这个初V号给童话刷成绩。 因为看见童话书评里人气太低,为了显示她的书很受追捧,他忍不住用扯扯蛋蛋这个号跑到童话的书评里留言喝彩,其实是向唐糖炫耀,我们家小话的书很火哦。 结果弄巧成拙,又被唐糖一眼看穿,吓得他蛰伏了一段时间不敢用这个号给童话刷推荐票,心惊肉跳地一直等了好几天,见唐糖没什么动静,才又大着胆子给童话刷推荐票。 之后,在一次他问起童话的订阅怎样时,童话借机向他哭诉订阅太低,他赶紧上淘宝买了贱人无底线这个高V号给童话刷推荐票和订阅。 为了保证三个号不被人举报,每天能顺利地给童话刷成绩,他不敢用这三个号给自己刷成绩。 他为她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只是他想不通的是,接受了前两次的教训,第三个号他只是闷着给童话刷订阅,唐糖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难道她跟夏夜在一起生活久了也变聪明了? 顾昔年忽然发现眼前这位看似柔弱的少女一点也不好对付。 好在他准备利用她之前就做足了功课,近一段时间他不怎么给童话刷数据,而是疯狂地给圆月刷,好转移唐糖的视线,让圆月当炮灰,并且连续两个月把点点贱贱和贱人无底线两个号的月票都胡乱便宜了别的作者。 虽然他知道童话很渴盼月票,也知道月票的重要性和珍贵性,但他也只能迫不得已忍痛割爱,因此他更希望速战速决搞定唐糖,一旦自己在大赛中脱颖而出,他就立刻卸磨杀驴,然后安抚女神。 所以虽然现在被唐糖当面戳穿,他也准备象以前一样只要死不承认,这种死无对证的事,哪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是他顾昔年干的,哪怕包拯再世也只能干瞪眼不敢用狗头铡铡了他! 顾昔年从最初的慌乱中镇定下来,一副逼真到以假乱真的百口莫辩、忍辱负众的表情,“耐心”地解释:“我还是那句话,我是无辜的,你说的那三个号的昵称我是第一次听说。” 他恰到好处的苦笑了一下:“我不明白你怎么硬要把那三个号跟我扯在一起,我能说我很冤吗?” 唐糖蹙眉冷眼看着他无耻的表演,握住咖啡的手在不停地颤抖,努力克制住把第二杯咖啡泼在他那张恶心猥琐的脸上去的冲动。 两人沉默地僵持了一会儿。 唐糖忽然把咖啡一饮而尽,用一只手撑住额头,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 良久,她放下手,抬头直视着顾昔年,只是脸上的表情冷得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她的语气平淡,似乎连一丝气恼和抓狂也没有:“你到现在还在骗我。你真的把我当傻瓜了。嗯,继续把我当傻瓜吧,我只想告诉你,你为童话做的越多,我就越不可能回到你身边,更别提会帮你了!” 说完,她毅然决然的站起来。 她的眼神太过凛冽,顾昔年犹豫着要不要故伎重施留住她。 唐糖没有急着走,两只明亮的大眼睛忽然一弯,笑了:“你为了保护童话可谓用心良苦吧,明明你的点击软件现在已经可以给你自己刷点击了,你却不敢给自己刷的太明显,是怕暴露了你的女神吧。你为了她也算是倾尽天下了,祝你们两永远相爱。” 顾昔年惊得差点打翻了手里的咖啡,这个傻缺怎么越来越像夏夜,聪明得已经非人类了,自己给自己的那本书刷点击刷的那么不着痕迹,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只不过发了一个愣,唐糖已经走到店门口,准备拉开玻璃门走出去。 顾昔年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起来,慌忙向她冲了过去。 他担心她这么一走,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约她出来聊一聊,更别提再利用她了。 他内心的想法店里的服务生并不知情,以为他想飞单,两名服务员忙拦住他,语气不善地说:“麻烦你把钱付了再走。” 顾昔年只顾阻止唐糖不让她走,他伸手捉住唐糖正在拉门的手,恳求道:“不要急着走,咱们再聊聊好吗?” 唐糖盯着他看了良久,终于转身走到原来的座位坐下。 那两个服务人也散去。 顾昔年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他暗暗吐了口气,回到座位上坐下,仍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请相信我,我句句属实,如果我暗中帮助过童话,我以后生孩子没屁眼!” 他为了童话已经逼走了自己的父母,即使再搭上自己未来的孩子也没有关系,他不顾自己也要全心全心地守护童话,这是他活下来的最大动力,所以他绝对不能承认唐糖想要他承认的事。 贱人,我费这么大的劲只是想利用你的,不是真的想喜欢你!我怎么肯为了你放弃我的女神!你还真是大脑有问题,竟然以为我会盼着你回到我身边! 他已暗暗打定主意,就是用卖萌跪添他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同时死不承认帮助过童话。 唐糖一直冷着的脸就像冰河慢慢解冻一样缓和下来,嘴角隐隐带着一丝笑意:“相信你?有些心情在岁月里早已难辩真假,毕竟,这之中隔着连赤道都嫌多的日出与日落!” “你究竟要我怎样做你才会相信我?” 唐糖笑得温柔:“贱人无底线那三个号真的跟你无关?” “当然!”顾昔年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这次使这么大的劲究竟是想挽回我的心还是想继续玩弄我于股掌之间?”唐糖笑得更柔了。 顾昔年心旌荡漾:“当然是想与你破镜重圆。” “我与你根本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所以谈不上破镜重圆。你现在喜欢上我为时不晚,只要你肯为我做一件事,我就愿意回头。当然,你如果没有那么喜欢上我,你可以拒绝的,大家还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顾昔年在心里飞快地分析了一下,自己买高V号帮童话刷订阅和推荐票这个最大的危机已经解除,其他的麻烦应该很好对付。 于是他一脸深情地说:“就是你要我起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那倒不用,不过举手而劳的小事。”唐糖眉眼弯弯,缓缓地说。 “究竟什么事?” “你去求点点贱贱,扯扯蛋蛋还有贱人无底线这三个人请他们别给童话订阅和投推荐票了。”唐糖淡淡地说。 顾昔年一颗心却已揪了起来,兜了一个大圈还是回到了起点,看来小贱人是想借自己的手对童话赶尽杀绝! 他万般为难地皱着眉:“别人怎么肯听我的嘛!” 唐糖还是笑,可顾昔年再也不觉得她的笑让人心旷神怡,而是笑里藏刀,他有些害怕。 “你诚心诚意地告诉那三位大大,就说这事关系到一段美满姻缘,我就不信这三位大大会为了一本可看可不看的烂书不愿意承人之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九章 曲终人散不肯离去的我(9) 顾昔年忽然觉得唐糖很陌生,那曾经从她眼里流露出的惊怯现在变得安静从容,有些让人琢磨不定。 就在刹那间,天地似乎倒了个个,以前两人交锋,总是顾昔年牢牢占据着制高点,而唐糖被他掐得死死,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只能被动地接受。 而现在,唐糖处在主动的地位,逼迫着他该怎么做。 这令顾昔年很不爽,更让他气馁的是他居然找不到有力的方式回击,反而嗫嚅地说:“这……我可开不了这个口。” 唐糖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冷冷的眼神里满是蔑视、讥讽:“随便一试就试出了你对我是真心还是假意。什么愿意为我上刀山下火海之类的话不过是欺骗我的谎言。” 她对着顾昔年粲然一笑:“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说着,站起来往外走。 “是不是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你就肯回到我身边?”顾昔年也慌忙站起来急切地问。 “不仅仅是做,还要达到我的要求。”唐糖停住脚步回过头纠正道。 她刚准备伸手去拉店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力量之大差点撞到她的脑袋。 唐糖看清来人,一脸的恼火瞬间切换到惊讶:“小夜,你怎么……” 夏夜整张脸黑屏,沉声道:“是不是想问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我跟踪你!” “你!”唐糖小脸涨得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夏夜却并没有就此罢休。 他冷笑道:“不是胡雅泉通风报信我还不知道你和这种人渣又搅到一块儿,据说还一起浪漫的吃了一顿午饭,怎么不来一顿烛光晚餐呢?” 他额上青筋直爆,言语也越来越尖酸刻薄:“你还真是犯贱,这个人渣这么伤害过你,他勾勾手指你就跟他走,你有没有自尊心!” 唐糖怒极反笑,泪珠不断从眼眶里滚落,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说:“我赴顾昔年的约本来只是想戳穿他的真面目,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有目的的靠近我,我很窝火你知不知道!既然你认定我没有自尊心、不知廉耻那我就如你所愿!” 她狠狠擦了把眼泪,毅然走到顾昔年的面前,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差点把顾昔年的心脏吓破,一切变化太突然,他有些措手不及。 “我们交往你愿不愿意?”唐糖恶狠狠地问。 顾昔年疑虑重重,小心翼翼地问:“你是真的还是……” 唐糖冷笑:“不是谁都象你那样喜欢演戏玩弄别人的感情,我虽然是个女孩子,但绝对一言九鼎!虽然现在确实有赌气的成分,但是我可以努力去喜欢你。” 顾昔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自然喜不自胜的连连点头:“好!好!好!” 唐糖的目光柔合下来:“我跟你和好不是没有条件的,”她斜着瞟了夏夜一眼:“不然有人会觉得我太贱,所以你还是要做到我刚才所要求的那样,否则一切免谈!” 顾昔年气得牙痒,绕来绕去还是得叫他彻底抛弃童话不管,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虚与委蛇道:“你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看,只要我们俩个情投意和就行了!” “也对哦,我们两个互相喜欢关别人什么事。”唐糖象个白痴一样乱了立场。 顾昔年心中窃喜,傻缺就是傻缺,这么轻易就被自己搞定。 “但是,”唐糖启用了一个转折句,把顾昔年内心的得意、张狂拍死在他的腹中:“如果我不给你一个考验,我没办法对你竖立信心。” 说罢,看都不看一眼气得几乎要死机的夏夜径直走了。 顾昔年愣了愣,结了帐赶紧追了出去。 夏夜站在原地发了会呆,才垂头丧气地找张桌子坐下,点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喝着,心里后悔不迭,刚才干嘛那么冲动,不仅没有劝醒唐糖反而把她往顾昔年身上推。 小暖说的没错,每个人的初恋最难忘。 虽然只是唐糖一厢情愿地暗恋过顾昔年,两个人根本没有所谓的初恋。但他毕竟是她情窦初开喜欢上的第一个人,并且那份恋情不得善终,在她心里未必没有留下遗憾,现在有机会重续前缘,难保她不动心。 再加上因为小暖的死她怨恨自己,说不定故意选择顾昔年来惩罚他,她虽然在许多情况下温柔乖顺,可任性起来也是叫人束手无措。 夏夜越想越头痛,心烦以乱地用手撑住额头。 一个响亮而娇傲的高跟鞋带着些许挑衅向他走来。 夏夜稍稍抬起遮住视线的手掌看见童话妖娆地向他走来,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仿佛他这样她很开心。 夏夜对她没兴趣,仍是小口的喝着咖啡。 童话并不在乎他的态度,在他对面坐下,别有用心地笑着说:“帅哥学长,怎么一个人喝闷咖啡?要不要我陪?” 夏夜嘴角微微一弯,凝视着她:“可以,自己叫咖啡,自己埋单。” 童话脸上的表情僵了僵,那张笑脸看起来有些尴尬。 但是她心理素质很好,掩着嘴轻笑两声,仍是一脸娇媚:“学长怎么变得这么小气?我们同是失意人,你就不能请我喝杯咖啡?” 夏夜抬眸,星眼如电:“你也看到了?” 童话收起笑容,漂亮的大眼睛骤然瞪大,怨气冲天:“没想到顾昔年会这么无耻,脚踏几条船!” “你不也是这样吗,何苦苛责于他?”夏夜讽刺道。 童话脸微微一红,轻声道:“哪有。” 夏夜对着服务生打了个响指:“埋单。” 付了钱他走出几步回过头去,看着有些泄气的童话:“不是要我请你吗,怎么不跟上?” 童话受宠若惊,忙从椅上一跃而赶,象只花蝴蝶一样飞奔到夏夜身边,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胳膊,仰起画了浓妆的精致小脸,期待地问:“你准备请我什么?” “当然是去酒吧喝酒咯,咖啡这么修身养性的东西不适合你。”他盯着童话挽住他胳膊的手,笑问道:“什么节奏?想趁虚而入吗?” “不可以吗?”童话大胆而猥琐地挑衅道。 “先把妆卸掉再说吧。”夏夜没有象童话担心的那样甩掉她的手,她心里窃喜。 两人走出咖啡店,童话叫道:“学长,现在是上午,酒吧应该没开门吧。” “嗯……”夏夜经她提醒才想到这一点:“那就去餐馆拼酒,你敢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就怕学长拼不过我,最后还要人家送喝醉的学长回家。”童话娇滴滴的卖萌道。 夏夜一双星眼弯成下弦月:“如果我真的输了,就选你做我的女票。” “真的?!”童话又惊又喜,那一刻日月星辰在她心里格外光辉,她一直暗恋着他,难道这点无望的念想马上要变成现实?! 夏夜嗤了一声:“你以为我是顾昔年吗,喜欢说谎吗?” 他凉凉地把童话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看不起地说:“再说,你有什么值得我欺骗的!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童话眼里灼热的火焰象是被人一盆冷水浇灭了,她怯怯地说:“我会改变成你喜欢的模样。” 夏夜不置可否。 两人进了一家火锅店吃涮羊肉,夏夜要了几瓶烈性白酒。 他打开一瓶酒给童话和自己各斟了一杯,端起来说:“我先干为敬!”一仰脖子一口气喝完。 童话毫不示弱,也一饮而尽,酒劲太大,辣得她喉咙火辣辣地烧,她赶紧从火锅里夹菜往嘴巴里送。 对面的少年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好像一座冷冷的死火山,并不爆发,但危险系数极高。 童话心惊肉跳地吃着美味的涮羊肉,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他的酒杯娇嗔道:“学长,你是故意把酒抢着喝光的吧,就是想拒绝我对不对,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她心一横,嘴对着酒瓶口,紧紧闭上眼,拿出誓死如归的勇气,咕咚咕咚直往胃里灌,忽然听到夏夜幽幽地说:“我十岁不到的时候就在心里对自己说,我这一生都要好好守护她。我真的是用尽了毕生的力量想要抓住她的手,可是,到头来她宁愿选择曾经把她伤的体无完肤的那个渣男,我想我真的不必努力了,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力。” 童话放下酒瓶,讶异地看着夏夜,他不知是不是喝醉了的缘故,趴在了有些油腻的桌子上,一向对任何事物都持冷漠态度的少年竟然失声哭了出来。 能让他在酒醉后痛哭的那个女孩他该有多爱她! 童话知道夏夜口里的那个“她”是谁。 她在心里羡慕妒忌恨着唐糖,她是真的羡慕妒忌恨,自己哪点不如她,可就是没有她好命加好运! 夏夜抬起头来,如婴儿一样赤诚,不介意自己在女生面前落了泪,从容地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去泪痕。 童话呆呆地看着他,他的身上混合着睿智和天真,对女生有着致命的吸引,所以即使他只在失意的时候只是拿她解闷她也愿意。 恰好她听见他满不在乎地说:“我们交往吧。” 她心花怒放。 与夏夜分手后童话愉快地哼着小曲往家里走,今天,不,从今以后她都不想出去浪了,她现在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洗掉脸上的浓妆,夏夜不喜欢她这样她以后都不会这样了,总之,一切以夏夜高兴为准则,即使自己是唐糖的替代品也没关系。 看到自己的家的同时童话也看见了顾昔年,他在她家门口来回走动,显得很焦急。 他一看见她就激动地叫了声:“小话!”便小跑着过来。 童话冷冷地瞅着他。 顾昔年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试探着问:“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怎么,倒是你怎么了?”童话反问道。 顾昔年讪笑了两声,忐忑地看着童话,只要女神跺跺脚,他都会无一例外地吓得魂飞魄散。 他如履薄冰地问道:“是谁惹到我们家小话了?” “还有谁?你呗,当着我的面装痴情,转过身就跑到唐糖那个小贱人面前献殷勤,你当我不知道!可惜呀,天网恢恢,今天让我全看见了,你在那个小贱人面前可真是低三下四呀!” “小话,你听我说,你看见的全不是真的!我那样做是迫不得已,求求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顾昔年被她误解,急得都要炸了。 “说吧,我倒想听听你会编出什么精彩的故事!” “不是编故事,是为了我们的将来。”顾昔年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童话看:“你大概也看见各大网站在搞灵异有奖征文吧,我想利用唐糖帮我在这次征文中名利双收,只要我成功了就能成为专职作家,收入不会少,你和我的未来一定会很美好很幸福的。” 童话本来想借此机会和顾昔年斩断往来,一心一意地与夏夜交往,可是听完了他的计划后她的想法改变了。 她想到了酒醉后为唐糖失声痛哭的夏夜,不禁妒火中烧,心想如果唐糖再一次被她心爱的男生利用、伤害会怎样呢,一定痛不欲生吧,她脑补着唐糖的惨状不由心情愉悦。 于是,她对顾昔年展开一个高高在上的笑脸:“乳猪,我告诉你,你这次做得很好,不过等你计划成功,出人头地你再来找我吧。” 顾昔年喜不自胜,上前拉住童话的手:“你肯相信我了?对了,还有一件事小的要求小仙女谅解。” “什么事?” “我给你买的几个高V号暂时不能给你刷订阅和推荐票了。” “是那个小贱人看出来了吗?不刷就不刷呗,老娘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所以你务必把唐糖那个小贱人给我往死里整!” 童话最后几个字从牙齿缝里一个一个用力地挤出,让人听了心里发寒,她嘴角微翘,露出一个残忍阴狠的笑:‘“我真的很想看到她再次被心上人利用后的惨状。” 顾昔年比了个ok的手势:“你放心好了!” 寒风里,两个人看着对方笑得极为阴险。 夏夜一身酒气地回到家里把他老妈吓了一大跳:“你这是干嘛,大中午的喝得醉醺醺的!快坐下,我给你煮碗姜汤。” 夏夜甩开老妈搀扶的手,踉踉跄跄地推开唐糖的房间,含糊不清的大声质问:“你非要再次被伤得遍体鳞伤才回头吗?” 第九章 曲终人散不肯离去的我(10) 唐糖正在做作业,听到夏夜的话抬起头来,两眼含着泪悲愤地说:“小暖不在了,我的心给谁都无所谓,但就是不能给你,你太卑鄙了,与顾昔年有什么区别!” 夏夜脸色一沉,眼里是心如死灰的绝望,他知道唐糖在恨他不去阻止小暖为了救她而牺牲自己,她大概认定他巴不得小暖从这个世界消失,自己就能顺理成章的和她在一起了,可真相是…… 夏夜几乎要说出来,但是最后却变成了:“你不要为了惩罚我而故意和那个渣男交往,到时受伤的是你!” “不要你管!出去!” 夏夜退出房间的时候看见老妈站在房门口,忧心忡忡。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吵得鸡飞狗跳墙的,你是男孩子让着她点不行吗?” 夏夜连解释的**都没有,耳边似乎有无数个声音在推他跳入深渊,他跌跌撞撞地进了自己和唐心的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只想睡去,至少在睡梦里心没有这么痛。 院墙外,顾昔年得意的笑着,刚才唐糖和夏夜的争吵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之前一直担心唐糖下了什么圈套等着他来钻,现在明白过来自己原来是他报复夏夜的工具。 不过没关系,本大爷玩得起,等把你利用完了,我自然会让你好看,让你明白利用大爷我是要付出昂贵的代价的! 顾昔年这次非常沉得住气,并没有急着要唐糖帮他修改他将要参赛的文稿,而是不断地打感情牌。 他心里明白,现在的唐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瑟缩无助只会哭泣的可怜的小女孩,她在逆境里变得成熟、坚强和聪明起来,如果自己贸贸然要她帮忙改文稿,只怕会引起她的警觉,反而欲速则不达。 并且顾昔年知道唐糖重情重意,只要打动她的心,不用自己开口去求,她都会主动帮自己。 所以他按照唐糖的要求停止帮童话刷任何成绩,博取她的信任,表自己对她真的是言听计从,一心一意。 并且坚持每天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地关心着她。 果然几天过去后唐糖主动对他说:“这个礼拜天家里没人,你来我家我帮你看看你参赛的文稿吧。” 顾昔年大喜,却故意推辞:“你现在功课这么忙,我看算了吧。” 唐糖浅浅的笑了一下:“我以前身体那么不好都帮你修改过文稿,现在病好了经得起劳累,不碍事的。” 顾昔年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头一天,他先把文稿做成文件传到唐糖的QQ里,然后星期天一大早他就去她家。 一路上他忐忑不安,唐糖的一家人都挺讨厌他,他们会不会不让他进去。 但是到达唐糖家后他才发现自己虚惊了一场,唐糖家除了唐糖再没一个人。 她的爸爸出差在外,阿姨带着唐心逛街去了,夏夜大概对着唐糖不自在也躲了出去。 顾昔年心中暗喜,简直连老天爷都帮他! 唐糖在他没来之前已经把他的文稿粗看了一遍,虽然网文对文笔的要求很低,但是也不能写成记叙文,那样读起来多枯燥,谁愿意看啊! 可顾昔年却恰恰把很有趣的事写得干巴巴的,唐糖看得直摇头。 她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他写作水平退步的这么厉害也在情理之中,自从他和童话在一起后,每天只记得挖空心思怎么暗算自己以及怎么不着痕迹的给童话的书刷成绩,哪有精力不断学习不断完善自己?即使他是子建转世,聪明盖世,也经不起他这么挥霍。 顾昔年随着唐糖走进她的房间,看见开着的电脑显示的正是他的文稿,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以为意:“我写的怎样?” “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唐糖含着一抹笑说。 顾昔年一愣,他本来对这本书自我感觉良好,可现在听唐糖这么说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神色变得不自然起来,却努力装做虚心的样子,硬着头皮说:“有话你就直说吧。” “没有修改的必要,直接废了。” 顾昔年愕然地看着唐糖,努力想从她脸上找出点蛛丝马迹,想证明自己的文写的其实不错,只是她故意耍自己打击自己的自信心才这么说的。 可是唐糖泰然自若,一双大眼睛干净得纤尘不染。 她跟以前的确不一样了,一看顾昔年的神情便冰雪聪明猜到他内心阴暗的想法,不由一点浅笑:“有时候自己看自己写的东西就象做父母的看自己的孩子,哪怕是个歪瓜裂枣却越看越好,越看越喜欢,这个我挺能理解的。” 她轻点鼠标,打开一个新的文件:“这是我抽时间断断续续写的一本灵异书,已经写了十万,你看一下,跟你的对比,或许能够找出自己的不足。” 顾昔年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到电脑跟前开始阅读。 “写了这么多你怎么不发表?”他不解的问。 “拜托!我现在读高三呐,能抽时间写一点算一点,如果在网上发表就不能停更,不然显得多没人品?但以我现在的情形根本就不可能保持稳定更新,所以没打算现在上传。” 顾昔年一目十行地看着,她写得果然好,一读之后就很想知道后事如何,自己那本准备参赛的书跟她的一比,不过一本烂文。 他感到一阵失落,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自己方方面面要甩出唐糖好几条街,可现在自己却只能仰视着她,巨大的落差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他想这都是因为自己过早的离开了学校的缘故,没有再受到系统正规的教育所以才会输给唐糖这个前学渣,而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顾昔年恨得牙痒,忽然他心中一动,随口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发表?” “等高三读完再说吧,那时时间比较充裕。” 顾昔年点点头,咳了几声,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感冒了,早上来的匆忙忘了吃药,该不会传染你吧。” “我的病早好了,有扺抗力,没那么容易传染。”唐糖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倒是你的宝贝童话三天两头就生病,该不是有什么绝症吧,有时间你赶紧带她去看看病。” 顾昔年当然明白唐糖是笑童话太有心机,故意隔三差五的装病,在网站骗同情骗关爱,顺便骗点打赏,可次数多了就像狼来了,先开始还有人买她的账,但现在除了自己会紧张,其他的人要么敷衍,要么置之不理,要么像打发要饭的甩她一块钱的打赏,却只字不留。 他心里恼恨,却也只能尴尬的笑,心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发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怎样侮辱我的女神我以后一定会加倍报复的! 糖糖见他不说话,想了想,说:“这样,你一个人待会儿,我去给你买药。” 说着,她转身就走。 顾昔年在身后喊住她:“一点小病,不用麻烦的。” “虽然是小病,可是你下午还要上班,不早点治好带病工作会很不舒服的。我很快就回来。” 顾昔年来不及阻拦,她就跑出了房间。 他从窗户一直看着唐糖走出院门,整个人立刻骚动起来,把唐糖未完的新书全传到自己的QQ上,然后在那份文件里做了一番手脚之后,这才装做若无其事的看书,其实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不过等唐糖买药回来后,他早已彻底的平静下来,见到她灿然一笑,由衷点赞道:“你写的真好。”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每天不动歪心思把精力投入到写作上来,你也可以写火的。” 唐糖随口一句话却戳中顾昔年千方百计想隐瞒的真相,他警觉的问:“你什么意思?” “你干嘛反应这么大?你想要我什么意思?”唐糖刚才还温柔如水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针锋相对的反问道。 顾昔年知道自己失态,有些窘迫地站起来:“你家人快回来了吧,我还是回避的好。” 唐糖略一思考:“也好,你的文稿我一定会赶上参赛截止日帮你修改完的。” “算了,你不是说写得太差了吗,那样你改起来会太困难太耽误时间,还是放弃吧。”顾昔年体贴的说。 唐糖非常意外地看着他:“你不打算参赛了?” “嗯。”顾昔年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我不想你太辛苦,我是真的想对你好。” 唐糖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在分辩他话的真伪,过了一会儿,她弯起了嘴角:“对哦,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叫噼里啪啦和一个叫你来路哦的在给童话投推荐票,你也去求求他们不要给童话投了!” 顾昔年虽然善于伪装,这时也忍不住凶狠地挑了一下眉,那两个号也是他为童话刷成绩的两个小号,他一直以为这两个号侥幸躲过唐糖的火眼金睛,没想到人家早已知晓,只是钝刀子一刀一刀割着他玩。 他没好气的说:“算了,别太赶尽杀绝了。” 唐糖莞尔一笑:“好啊,听你的。” “那我走了。” “等等,你先喝了药再走。”唐糖随手关掉了电脑。 两个人来到饭厅,唐糖倒了热水看着顾昔年把药喝了,然后送他到门口,把剩余的药交给他,叮嘱道:“记得按时吃药。” 顾昔年答应着离开,走出老远,他忍不住回头望,看见唐糖还痴痴地站在寒风里目送着他,心里一阵得意。 走到拐角处,顾昔年确定唐糖看不见他了,这才从口袋里拿出唐糖为她拿的感冒药看了一眼,歪着嘴轻蔑地笑了:“傻缺就是傻缺,一句谎话竟然会当真,活该被大爷我骗!” 他随手一扬把药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在心里嘲笑唐糖,大爷我没病,有病的是你这个傻缺! 回到家里离上班的时间还早,他吃了碗泡面当午餐,然后打开电|脑把从唐糖那里窃取来的文件从QQ里取了出来,把原来的名字《零点杀机》改成《午夜惊魂》,内容原封不动,发到网上参加灵异有奖征文大赛。 晚上大约八点的时候,正在上班顾昔年的手机不停的响起,每次他拿出来看全是唐糖打来的,他既不接也不挂,由着手机铃声执着地叫,而他只是不屑的冷笑。 一直到半夜十一点下了班回到家之后,他才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一看,唐糖打来的未接电话不下二十个,显示着她有十万火急的事要找他,可是过了十点就再也没有打进来,不知是事情解决了,还是她绝望了。 顾昔年并没当回事,不慌不忙地吃了夜宵,洗漱过后舒适地躺床上后,才回拨了过去,语气相当的紧张和焦急:“唐糖,对不起啊,刚才在上班,好吵,没有听到你的电话,你有什么急事找我吗?” “唉,别提了,你走后我的电脑不知怎么了居然死机了,然后叫了师傅修,修是修好了,但里面的文件全不见了,那个修理师傅说懂电脑技的人能找回来,所以我才急着找你想要你帮我找回我那本没写完的灵异书的文件,不然心血就白费了。”唐糖焦急地似乎要哭出来,顾熙年心里涌起报复得逞的快感。 “傻丫头,丢失的数据是找不回的,那个师傅不懂就不要误导别人嘛。” “真的吗?”唐糖似乎并不相信他。 “当然是真的。” 唐糖哦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顾昔年阴险地笑了,我怎么会帮你找回文件?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有我这里有那本灵异书的文稿才能证明我才是“作者”嘛! 没过几天顾昔年就接到大赛组委会的通知,他以初赛第一名闯入了决赛。 顾昔年欣喜若狂,立刻终止了与唐糖的联系,并且又开始疯狂地给童话的书刷成绩,一晚上给她的书刷了五十个满订。反正自己胜利在望,又没有任何把柄落在唐糖手里,当然要像以前过河拆桥了,不知道那个小贱人能不能熬过第二次沉重的打击呢。 顾昔年一个劲儿的冷笑。 果然,几天之后唐糖约他见一面。 见就见,大爷我怕你! 顾昔年大摇大摆地来到上次的咖啡店赴约。 唐糖寒着一张秀美的小脸,劈头盖脸的问:“怎么点点贱贱那几个号又开始给童话刷推荐和订阅?还有,她的点击怎么又坐上火箭直往上窜?” 顾昔年两手一摊,一副无赖的嘴脸,挑眉道:“我怎么知道?别人书写得太好追看的人太多我能有什么办法?” 他恬不知耻的嘲讽的看着她:“你总看不起她的书,你大概现在没去看她的书评吧,人家现在可是大神了,订阅高得你望尘莫及!” “是吗?”唐糖懒得跟他争辩下去,知道那不过是他在背后操纵。 但她不知道的是,顾昔年现在在淘宝上班,工作就是专门给网文刷数据、订阅所以他现在可以给随便给童话刷各项数据,特别是订阅,而且可以换不同高v的号,外人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是铁了心要把她捧上神坛,让唐糖的奋斗变成笑话,这次他要出暴击,给唐糖在感情和事业上双重打击,让她即使不死也会从此一蹶不振! 唐糖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走掉了。 顾昔年冷眼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 不识趣的傻缺,早就该滚了,为了你害我的宝贝受尽了委屈。 他懒洋洋的站起来也准备离开,眼角处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他转过头去,看见夏夜和黄律师坐在一起,心狠狠一沉,忙用手遮住脸偷偷地注视着他俩。 夏夜和黄律师谈了一会儿,似乎谈崩了,黄律师拂袖而去,夏夜在后面追,两人先后出了店门。 顾昔年背上一片冰冷,他记得夏夜曾说过他一定会从黄律师那儿找到突破口,把他送进牢房里,他现在真的这么做了! 第九章 曲终人散不肯离去的我(11) 顾昔年想到了唐糖,只有她才可以阻止夏夜。 他迟疑了一下,拨通了她的电话,里面先是忙音,接着被人挂断,再打过去,里面是一个职业的声音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顾昔年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他现在能想到的能依靠的就是童话,他忙拨通她的电话。 童话到是快人快语:“找老娘有什么事?” “我……我遇到麻烦了。”顾昔年走出咖啡店在大街上找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惶恐不安的说。 “什么麻烦?” “夏夜去找黄律师了!”大冬天的,顾昔年额头上直冒汗。 “黄律师是谁?”童话想了想,终于记起来了:“是帮你打赢官司的那名律师吗?这有什么好怕的,反正那场官司你已经赢了,不论他是找黄律师还是找红律师都没用啦。” “问题是……”顾昔年犹豫不决,他不知道能不能把心里的密秘告诉她。 “是什么?”童话饶有兴趣的问。 顾昔年在内心挣扎了半天,思来想去终于决定把密秘讲给童话听,她那么聪明,说不定可以给他出谋划策。 “是——”他刚准备说,视线忽然定住了。 他看见离他不远的地方,夏夜和童话在一起,童话仍保持着打电话的状态,夏夜紧挨着她,微弯着背,似在倾听童话的通话内容。 顾昔年惊出一身冷汗。 童话还在电话里“喂!你说呀!” 顾昔年急忙挂断电话,心里疑窦丛生,童话什么时候和夏夜搅一块儿的,童话一向都不关心自己的死活,今天怎么这么热心?难道是夏夜在指使她套取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想到这些,顾昔年心有余悸,幸亏老天保佑,被他无意中撞见她和夏夜在一起,不然秘密通过童话泄露给夏夜,自己真的要洗干净屁股坐牢了。 童话喂了几声,对方把电话挂断了,她无可奈何地仰起精致的小脸,沮丧地说:“学长,不是我不帮你,是顾昔年太狡猾了。” “没关系。”夏夜明亮的星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只要你在真心帮我,我就会兑现诺言,等我把顾昔年绳之以法,我就立刻和你订婚。” 喜悦的表情在童话脸上如流星一划而过,随之而来的是愁眉苦脸:“万一你十年抓不住顾昔年,我就要等你十年吗?” “所以才要你好好配合我。如果我不能为唐糖报了这个血海深仇,我一辈都放不下她。你愿意和一个心里装着别的女孩的人过一生吗?” 童话立刻把头摇得象拨浪鼓:“才不要!但是我该怎么做?” 夏夜微微一笑,如风过繁花:“你现在是我的女票了,我当然不要你为了从顾昔年那里套取证据而靠近他,那样我会吃醋的。你只需要在他打听我和黄律师交谈的进展时,如实相告就可以了。” “可是,我不清楚你和他谈到什么地步了。” “黄律师的嘴紧的很,我决定用钱撬开!” 童话哦了一声,撒娇道:“好不容易出来约次会,不要老提跟我们无关的话嘛。” “对哦,委屈你了,我这就带你吃好吃的。”夏夜笑嘻嘻地说。 童话一直跟夏夜晚到华灯初上才分手。 夏夜很绅土的把她送到家门口,看见顾昔年守候在她家附近。 他停下脚步,嘴角微微弯起:“有人想要和你谈谈,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了,童话在后面喊都喊不住,她懊恼地在原地跺了几下脚。 她本来想趁着今天夏夜送她回来的机会把他介绍给自己的父母认识,可是因为顾昔年不合时宜的出现而破坏了。 顾昔年这时却撞枪口一样走到了她的面前,阴沉着脸问:“你怎么和他在一块儿了?” 童话鄙夷地看着他:“我怎么不能和他在一块,难道非要跟着你这个囚犯?” “你什么意思?”顾昔年警觉的逼视着她。 “什么意思?”童话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夏夜打算用钱砸开黄律师的嘴,你准备坐牢吧!” 顾昔年大惊失色,同时又觉得心痛不已:“小话,全天下的都可以负我,都希望我不得好死,唯独你不行!” 童话对着天空翻了个大白眼:“我为什么不行?难道你坐牢我还要陪着进监狱?” 顾昔年沉痛地说:“为了你我倾尽所有,甚至不惜推开那么深爱我的唐糖!” 童话满不在乎的说:“你为我所做的是你自愿的!再说,你现在不是追回了唐糖吗?” “我只是利用她,我已经踢了她!”顾昔年歇斯底里的嚎叫。 童话无视他的痛苦,义正辞严的嘲讽道:“可见你是个多么歹毒的人,三番两次这么绝情伤害倾力帮助你的女孩。你觉得我会跟你这条毒蛇继续交往吗?” “你是要分手吗?”顾昔年紧张的问。 “当然!” 顾昔年看着童话无情无意的模样,忽然悲怆的笑了:“我对唐糖心狠手辣搞成这样还不是为了你!你现在倒好,跳出来说我是一条毒蛇!其实你并不是嫌弃我心毒,我心再毒只要有钱你一样会扑过来,说白了,你就是贪慕夏夜有钱!” 童话被顾昔年戳穿了真面目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只是那笑很狰狞:“没听说过良禽择木而栖吗?我不选一个翩翩富少,难道选你这个一脸寒酸相的猥琐男吗?” “我死也不会跟你分手!就是用绑的我也要跟你过一生!”顾昔年完全失去了理智向童话扑了过来。 童话一面躲闪,一面大叫:“老爸老妈救命呀!” 从一间破烂的平房里立刻冲出了童父童母,两个人一看顾昔年挟制着自己的女儿,马上捡起地上的木棍冲了过来,对着顾昔年劈头盖脸的乱打。 边打边骂:“叫你欺侮我女儿!打死你这只畜牲!” 形式逆转,顾昔被童话一家人打了个鼻青脸肿,抱头鼠窜逃回了家里,他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模样,实在没脸见人,只得打电话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晚上躺在床上他一直在想着如果黄律师在金钱面前动摇,指证他唆使他作伪证,唐糖绑票案肯定会重审,恐怕自己真的难逃牢狱之灾了。 他越想越怕,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快天亮的时候才好不容易快睡着了,都被噩梦惊醒了,在梦里他被警察铐上了手铐往监狱里扔。 他一身冷汗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惊魂未定的回忆起梦里的情形,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浓。 他想了又想,拨通了黄律师的电话。 一个小时后,顾昔年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眼睛出了门。 黄律师应邀来到磨山顶,清晨的寒风吹得这里渺无人迹,他有些疑惑,顾昔年怎么要约他在这里见面。 “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黄律师回头一看,顾昔年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虽然他只露出一双眼睛,黄律师还是一眼认出他来。 顾昔年那双眼睛很特别,貌似温良,眼底却沉淀着阴狠毒辣。 “你这么急叫我有什么事?” “夏夜是不是找过你?”顾昔年单刀直入的问。 黄律师自接到他的电话就猜到他是为了这件事找他,他年岁长顾昔年一辈,自然狡诈也更胜过他。 黄律师意味不明的笑了:“是啊,他许诺我重金,只要我承认帮你做过伪证就行。你说——我是答应他还是不答应呢?” “不要答应!”顾昔年乞求道。 “看你出什么价咯!”黄律师贪得无厌地说。 “你还向我敲诈的少吗?” 顾昔年狂躁地推了黄律师一把。 黄律师本就站在山崖边,被他一推,整个人失去平衡,惨叫着向崖下跌去。 在落下山崖的一刹那,他无意中扯下了顾昔年戴着的口罩。 顾昔年惊骇不已,忙向四周一看,虽然这里是著名风景区,可是大冬天的早上没有一个游客光临。 按理他应该放下心来,可不知为什么,他老觉得被人偷窥,那窥探的目光似乎……来自不远处的小树林。 他紧张地盯着小树林,一步一步向他怀疑的地方走去。 忽然,离他紧盯的地方几米处的草丛在不停晃动。 顾昔年兀地停下脚步,惊疑的看着那不停摇晃的草丛,略一犹豫,猛的冲了过去,一只灰色的野兔从草丛里跳了出来,仓皇逃走了。 顾昔年吓得不轻,爆了句粗口,死里逃生般长吐了口气,再也不敢在这里停留,倒退了几步,转身狂奔着离开了。 他刚才疑心藏着人的小树林里,夏夜从一棵树上跳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个最先进的高清数码相机,看着顾昔年逃跑的方向,玩味的笑了,也下山去了。 那只小灰兔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目送着夏夜的背影消失,往草丛里一跳,倏忽不见。 顾昔年一路惊惶地逃回家,刚把门关上,用背抵着门喘粗气,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他定了定神,问道:“谁呀?” “我们是法院送传票的。”门外的人答道。 顾昔年一听,差点吓得魂飞魄散,难道黄律师从那么高的山顶摔下去没有死? 但即使不死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爬了上来报案吧,别没事自己吓自己。 “送什么传票?”他隔着门胆战心惊地问。 “有人告你抄袭他人的作品。” 抄袭? 顾昔年心一沉,忙打开门:“谁告我?” 法院来人把传票交给他:“上面全写着,你自己看。” 顾昔年接过来一看,告他的是个听都没有听过的海外一家传媒。 顾昔年不禁释然一笑,大概是法院搞错了,自己怎么可能跟传媒扯上关系! 可等到往下看时,他如被人当头一棒,愣在了原地,就连法院的人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只顾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那一行字看:《午夜惊魂》系抄袭海外著名华人灵异作家旧梦的《零点杀机》。 顾昔年一直站到两腿发麻,全身被刺骨的寒风冻得快要僵硬过去才渐渐恢复了神志。 他失魂落魄进了屋,把门关上,身上慢慢解了冻,暖和起来,但是一个心如坠冰窖,冰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直到这时,他恍然发现他落进了一个巨大的圈套里,愤怒几乎要把他引爆,他拨通了唐糖的电话,他以为会象上次一样会被挂断,但是出乎意料很快就接通了。 还没容对方开口,顾昔年抢先道:“见个面吧。” 傍晚的时候天空下起了不大的雨,唐糖撑着一把透明的伞如约来到东湖——她曾经无怨无悔的帮顾昔年撑过伞的地方。 当年她那么幼稚那么傻,竟然想一心一意的用自己柔弱的身躯为这个只想利用她、无情伤害她的渣男挡住人世间的风雨,现在想想多么不值! 好在人生虽有坎坷,一切终有终章。 她在离顾昔年五米开外的地方站住,跟他离得太近,她都觉得是对自己的侮辱。 “心机狗,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唐糖的语气冷酷无情,顾昔年听得心里冰封万里,他两眼喷着仇恨的火焰咆哮:“论心机我比得过你吗?明明那本《零点杀机》是别人已经出版过的书,你却故意骗我说是你自己的作品!” “对,我是说过这个谎话。那又怎样?可这个谎话人畜无害。除非——”唐糖斜睨着他,非常不屑:“有人居心不良,把那本书的文稿据为己有用来发表,那样才会造成不可避免的法律责任。但那是自找的,不应该怪我。” 唐糖始终表现得气定神闲,顾昔年气得面目狰狞:“果然做个圈套让我钻!” “你如果不动歪心思想偷窃,会掉进这个圈套里吗?”夏夜的声音朗朗的响起。 顾昔年抬头看见他带着黄律师还有几名警察向他走来,顿时浑身发抖,两腿发软,任由一个警察把冰冷的手铐铐在他手腕上。 被推上警车的时候他回头可怜兮兮地对着唐糖喊:“救我!” 唐糖一直在冷笑。 她曾经竭尽全力想守护的那个人,此刻她只想要他快点进监狱,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小暖,为了家人。 他不论怎么伤害她,她都能含着泪一笑而过,唯独不能伤害她身边爱她的任何一个人! 而顾昔年恰好把事情做绝了! 第九章 曲终人散不肯离去的我(12) 我们之间,就这样了吧。从未开始,也谈不上结束,虽然这个结局比我想像的还要难看,但总算尘归尘,土归土,从此,你我的人生再无关联。——包子少女逆袭记 一阵风吹来,唐糖手指稍稍放松,握在手里的那把透明的伞随风而逝,她曾用这把伞遮住过顾昔年头上的倾盆大雨,也曾一厢情愿单纯的幻想过在伞下与他风雨与共。 她看着越吹越远的伞,没有去追,也没有去捡。这是最好的结局,由它开始,由它结束。十五岁那年的梦魇最好被暴雨冲走,连回忆也无。 夏夜轻轻的走过来,将一把大大的彩虹伞撑在她的头顶。 唐糖回过头去,看见的永远是他纵容温柔的眼神,从未动摇,从未改变。 两人一起往东湖大门走去,夏夜眉眼里全是欣赏:“没想到你终于有力的痛击了心机狗一回,我想经历了抄袭事件他在网文界再也没有立锥之地了。” 唐糖不屑一笑:“就算没有这件事他同样在网文界混不下去,他所有的精力、所有的心思全投入在给童话书的成绩造假又要掩人耳目上,根本无暇充实自己,早就江郎才尽了。” 两人正说着话,童话撑着伞妖娆的迎面走了过来,狠狠瞪了唐糖一眼,而后嗲声嗲气地叫着:“学长,现在顾昔年被抓了,你是不是该兑现诺言了。” 夏夜眼里尽是轻蔑之色:“对你,我没打算信守承诺。” 笑容凝固在童话的脸上,她的眼里溢满了惊讶,怪异的表情让她显得特别可笑,好在她反应敏捷,马上明白过来,只是难以接受:“自始至终你在利用我吗?” 夏夜笑意盈盈:“不然呢?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会喜欢你这个心机婊吧!你不至于这么没自知之明吧。” 童话绝望地看着他:“学长,我对你是真心的。” 夏夜嗤笑一声:“你连心都没有,哪来的真心给我?你要是遇见一个家世、外型胜过我的男孩肯定会第一时间把我给踹了。你除了自己谁也不爱!” “顾昔年对你挺好的,你百分之九十的订阅都是他帮你购买的,所以你还是安心做他的女票吧,他对你爱屋及乌,连你在腾飞网站的好友蓝色小雀他都用点点贱贱那个高V订阅了,并且也在给她刷数据。——你怠慢了这个好友,他可是在帮你默默地善后。”唐糖语重心长地劝道。 童话讶然的瞪大眼睛,她真的没想到顾昔年在背后为她做了这么多。 但是她一点也不感动,相反一脸愠怒。 那只蓝色小雀她从没把她当朋友看,只是她是土豪所以才抱紧她的大腿。顾昔年这只走狗什么情况都没搞清就把大把的银子往蓝色小雀书评里砸,这让她感到很心塞。 你丫的钱多得当柴烧还不如全给老娘,干嘛花在别人身上! 夏夜带着唐糖经过她的身边时甩下一句话:“你和顾昔年相爱,也算是为民除害,所以,请你为了他人的幸福,一定要和顾昔年好好相爱下去。” 童话只觉脸像火烧,被自己心仪的男生这样嘲笑,她即使脸皮厚得象长城这时也无法淡定。 她犹有不甘地冲着夏夜歇斯底里喊叫:“你费这么大的劲替唐糖这个小贱人出气,你以为你得的到她的心吗?小暖死了她宁愿选曾经伤害过她的顾昔年也不选你,你这样帮她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啪!”夏夜甩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风平浪静但语气坚:“这一耳光是告诫你不要把贱人这个你个人的专属称号扣在我家唐糖身上。虽然她不肯把心给我,但我只要能为她付出就会感到很幸福。所以你也好好珍惜顾昔年吧,他可是全心全意为你付出,别每次去他的书评像打发叫化子一样只给他打赏一毛钱。” 童话刚要开口,唐糖也甩了她一耳光,童话捂着脸有些晕头转向地看着她。 唐糖凛冽地看着她:“我也要警告你,不许说小暖死了,他不会死,他永远活在我的心里!还有,自从顾昔年利用过我太多次后我早就对他死心了!所以这次他别有用心的靠近我我只是将计就计而已,他在我心中早就没有位置了,不要拿他和夏夜比!他不配!” 她冷笑了一下:“你该不会以为我是真的在生夏夜的气吧,夏夜光明磊落,觉对不会为了和我在一起巴不得小暖死,我只是假装生他的气,不然你们这对心机耍尽的小丑怎么可能上当!” “我也是将计就计。”夏夜狡黠地冲唐糖挤了一下眼:“看见你和顾昔年不计前嫌的走在一样就知道你一定有目的,所以就假装情场失意迷惑心机婊,引她上钩,不然还没这么顺利抓住那条心机狗。” 两人边说着话边走远,留下童话站在原地懊悔不已。 唐糖在路上问夏夜:“你怎么知道我对顾昔年是在演戏,我表演的不够逼真吗?” 夏夜看着远方的眼神显得悠远落寞:“我和你一起长大,你对感情有多莫忠贞、你心里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唐糖脸上那点淡淡的笑意象太阳底下的薄雾一样散去。 对夏夜她心存愧疚,可是感情的事终究无法勉强,她也曾暗中努力想和他走到一起,可是就在不远不近,碰不到的距离,她使尽平生的力气仿佛有道鸿沟她跨跃不过去。 回到家里,唐糖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拿出自己的手机在QQ上给小暖留言:男票大大,今天你的女票仙仙好棒哦,狠狠把顾昔年教训了一顿。 然后她从枕头下拿出小暖的手机给自己回复:丫头,你好棒哦,不要这么厉害好不好,不然我这个男票就显得没用了。 她的手机叮了一声,看着“小暖”发过来的消息唐糖嘴角弯弯。 小暖,你还在我身边,你根本就没离开,你那么喜欢我怎么舍得离开我,你一定是在和我躲猫猫,你呀,好调皮,明知道人家笨,找不到你的…… 她点开自己的QQ收藏,以前每次和小暖聊完天,她怕聊天记录会消失,便一条一条的收藏了。 现在只要想小暖了她都会一字一句地把那些情话再看一遍,曾经的甜蜜似乎就在眼前。 她忽然想看看小暖QQ空间里收藏了些什么,便拿起他的手机点开收藏那一样,看着看着,她泪流满面,幸福的笑了,他和她一样把他们聊天的点点滴滴都当做宝贝收藏起来。 夏夜轻轻推开门,站在门外静静地看了唐糖一会儿,刚要带上门悄悄离去,就听见她抽噎着说:“小夜,你能把小暖在我身边的最后情形说给我听吗?” 她所有的记忆都已恢复,唯有这一小段她怎么也记不起。 夏夜走到她身边坐下,低沉缓慢地讲述,生怕自己声音太急太大吓到身边流着泪的少女。 “其实小暖在救了你以后并没有马上从这个世界消失,但他知道时日无多,所以想和你幸幸福福的过完剩下的日子。 可是将要失去他的痛苦你无力承担,在手术的时候你选择性的将他遗忘。即使这样,他仍守在你身边,只为多看你一眼,并且也尝试过唤醒你的记忆。 但是你对你和他未来的恐惧让你非常排斥去记起他,在一次昏迷后你彻彻底底将他遗忘了,即使他站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他来。” 夏夜尽量平铺直叙,说的轻描淡写,可是他脸上的表情悲伤极了。 唐糖双手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无声的滑落。 一些画面在她脑海里勾勒出来,每一次她和小暖擦肩而过,她都没有认出他的时候,他该是有多伤心,当她拉着夏夜的手说:“那个人是谁啊?他好奇怪,为什么一直在看我”的时候,他该是多么绝望! 哭了好久,唐糖才说:“我想去小暖的墓地看看。” 夏夜凝重地点了点头。 他带她去小暖的墓前。 墓区在远离繁华的偏远地区,山风很大,将唐糖的一头短发吹得凌乱,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唐糖在离小暖墓碑十几步的地方停住脚步,大大的眼睛已经蓄满了眼泪,怔怔地看着冰冷的墓碑。 夏夜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心底也一阵绞痛。 她缓缓地、缓缓地朝小暖的墓地走去。 高大的梧桐树下,满地都是枯黄的落叶,她的脚踏在上面,听见碎裂般的声音,当走到小暖的墓碑前,她瘫倒在地上,崩溃地哭了。 墓碑上的照片里,十八岁的小暖在镜头里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桀骜笑容,张扬澄澈的少年气息几乎就要从照片里溢了出来,一如从前让人惊艳。 她的小暖,永远年轻。 小暖的坟上种着一株茉莉花。 茉莉是怕冷的植物,而这株茉莉却在猎猎的寒风里傲然挺立,就像小暖意气风发的样子。 唐糖泪眼婆娑地问:“这里为什么会有一株茉莉?” 夏夜沉吟了良久终于开了口:“小暖在最后的日子一直惦记着要送你一盆茉莉,他说,那是早就答应你的,可是却一直没机会送。他在寒冷的季节培育出一盆怒放的茉莉,将要到我们家的时候,他就当着我的面慢慢的变淡,最后咣当一响,种着茉莉的花盆摔在地上。” 唐糖惊讶的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夏夜。 夏夜神情悲慽,整个人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 “小暖他,是来自外星系的王子,在地球上他必须靠着那枚神奇的戒指来生存,当那枚戒指为了救你耗尽了能量后,他就会慢慢消失。” 唐慷怔在原地,脑子里只剩下反应不过来的嗡嗡声,像断了线般衔接不起来。 过了好久,真像才渐渐清晰。 以前因为那枚神奇的戒指发生过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她笨,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不是地球人。 夏夜转过脸看着她:“小暖临终前要我转告你,要你慢慢忘了他,开始一段新的美好的恋情。” 唐糖心里被痛悔占据,她真的真的不想就这样忘记小暖,还有所有与他有关的所有美好,他的笑容,他偷偷哭泣的模样……真的一点也不想忘记啊。 唐糖无声地流着泪,任凭寒风抚弄着她。 以后就让风替你拥抱我吧。 从墓地回到家后,唐糖一连高烧了三天,嘴唇都烧起了白皮。 阿姨急坏了,一个劲的骂夏夜,明知道唐糖体质不好,还要带她去墓地,不知招了什么邪气才针石无效,退不了烧。 只有夏夜明白,唐糖不过相思成疾。 晚上他守在她的床前给她物理降温时,他听见她一直在半昏迷中喊着小暖的名字。 三天之后唐糖退了烧,身体渐渐恢复了健康。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空白占据了她的脑子,主宰了她的身体,她活着,能走能站能吃也能睡得着,只是,没有任何自己的意识,形同行尸走肉。 夏夜除了忧心忡忡的看着她,束手无措。 他本来伙同身边的人在唐糖失忆的时候编造了一个完美的谎言,他是她唯一的恋人,可是一切终究功亏于溃。 小暖已经在唐糖的心里盘根错节,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原本就不爱说话的唐糖变得更加沉默,好似一夜之间长大,开始埋头刻苦学习,为了模模糊糊的未来而努力。 她的文具盒里放了一张小暖的照片,早上开始一天的奋斗之前,总会打开来看一看,微笑着对着照片里的小暖说:“我们一起努力哦,一定要考上那个一到春天风一吹就会下樱花雨的学校。” 即使小暖不在了,她仍希望能实现那个约定,在春天里的樱花雨里站一站,为了小暖和自己那份纯白的爱恋。 只是每晚练习绘画的时候,唐糖总是不知不觉画下小暖。 她画他边蹲厕所边玩游戏,结果站起来腿麻了,不断跳脚,唏嘘可笑的模样。 她画他冲着她笑,眼里是满满的希望,似乎在说一切都明媚起来,他们会有美好的未来。 有时候她也画自己。 她画她孤孤单单地站在站台,等着他,等到地老天荒。 站台长出绿色枝藤,将她包围,那是她肆意生长的回忆,她就陪着枝藤岁岁枯荣。 她常常咬着笔空洞地看着前方,想,或许她老了,死了,他会来接她…… 更多时候,唐糖看着空白的画纸会偷偷的哭泣。 她好怕,好怕小暖在这个世界的痕迹渐渐消失,最终留给她的只有空白。 除了她的回忆,他所有的所有,都化成她脑中的无字书,除了她,无人能懂。 每每一想到这些唐糖就会感到一阵刻骨的凄凉,心里翻搅得难受,虽然心知肚明即便痛不欲生也没有任何意义,可还是会心痛得寢食难安。 后悔有很多,当初自己为何不珍惜两人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总要任性的闹分手! 这成了她一生抹不去的痛。 第十章 最初的人思念至此(1) 要是没遇到,有时候唐糖也会这么想,但无论如何,就算再痛,她还是觉得遇到小暖真好,真好...... 她从不后悔遇到他,不曾后悔.......——包子少女逆袭记 这些懊悔与怨恨在每个深夜啃食着唐糖的心,清晨太阳出来的时候,她告诉自己小暖一定不希望她这样痛苦颓废,他会希望她努力好起来。 但是每当黑夜来临,失去小暖的痛苦就会再次悄悄来临。 白天会结疤完好的伤口,每天夜里都会重新变得血淋淋,周而复始,不会停止。 她有时会想,也许某一天,在漫长的岁月里,她终于能坦然接受已经失去小暖的事实,她能微笑着安慰自己说,他那么美好,爱过也被爱过,而她终将能接受一个男孩子和她共渡此生。 但也许,她就这样一个人怀念着他们之间那些美好的时光,慢慢地,在思念他的时光里孤独终老。 而现在,她唯愿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仍然活着,并且一直努力生活下去,不屑做白月光,做一株茉莉就好,站成永恒,不依靠、不寻找,努力使自己微笑。 那个让她看到光的人,已经从她生命中退出了,然而那些光却从温暖变成牢笼。 又是四月芳菲天,唐糖十八岁生日的这一天,和夏夜在咖啡店吃蛋糕点蜡烛许愿,她哭成了傻瓜,一直说着怎么办,小夜我忘不了他。 夏夜眼里有瞬间的碎裂,幽深又忧伤地看着她,喉间像忽然被什么哽住,竟说不出一个字,只能长叹一声。 好在到了高考冲刺的最后两个月,起早贪黑的学习连哭的时间都很难挤出来,冲淡了不少唐糖心中的悲伤。 高考那天,全校的考生都被打乱顺序放到一个考点的教学楼里,唐糖他们这些孩子像一只只小蚂蚁为了一点成绩爬来爬去。 等考完最后一门之后,唐糖连笑都重重地舒了口气,和胡雅泉手拉着手走出校门口,与在校门口等着她俩的夏夜和小徐汇合。 四个人找了个大排档喝酒庆祝,每个人都笑成了一朵怒放的花,好似未来繁花似锦,有大好风光等着她们去闯荡。 唐糖滴酒不沾,这次也豪饮了两瓶啤酒,很快两颊绯红,眼里蒙了一层水气,醉醺醺地叫着小暖的名字,其他三个人面面相觑,大家都笑不出来了。 夏夜把她扔到背上背回了家。 唐糖醉得太厉害了,把夏夜当做小暖,将脑袋放在他的肩上,泪雨滂沱一再追问:“小暖,我还是你甜蜜的负担吗?还是吗?” 夏夜轻轻地答道:“你是,你永远都是。” 成绩出来后,艺考是提前批次录取,当唐糖得知她的分数可以很从容地报考那所种满樱花树的学校时,她的心中竟然没有丝毫波澜。 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东西触手可及时,已不再有之前的抓心挠肺欣喜若狂。因为黎明前这段黑暗太长了,也太孤独,因为曾经陪伴她渡过那段最难熬最黯淡青春的少年已不在了……一切似乎失去了奋斗的意义。 以前学业紧张的时候唐糖总想要个没有作业的假期,可真的等到美梦成真的时候,心里却是一片怅惘,总觉得有些珍贵的东西在悄无声息的流失了。 她整日无所事事,除了侍弄小暖留下的花花草草。 可是每次一看见那些不知人间愁苦随风摇曳的花草,她就疯狂地想念小暖。 她内心那些涌动的不可抑止的对他的思念,就像此刻的知了,一入夏就不由自主地鸣叫,充斥了整个夏天,无法停止。 毕业典礼的那天,校园疯魔,同学们鬼哭狼号各路跑调的山歌,砸坏一切可以砸坏而不用赔偿的东西,各诉衷肠,各决恩怨,仿佛生离死别一般。 唐糖远离喧嚣,把校园仔仔细细地走了一遍,许多地方都曾留下小暖的身影,不论走到哪里她似乎都看见了他,坏坏地对着她嘻笑,可等她定盯一看,那里空空如也。 她怅然若失地独自坐在小亭子里,黯然伤神。 忽然眼角处有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 是小暖! 唐糖心跳骤然狂乱,看着那个人影跑进了教室。 她马上站了起来,向教室跑去,教室里除了几对窃窃私语的情侣根本不见小暖的影子。 那几对情侣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你们……看见有人进来吗?”她迟疑地问。 那几对情侣摇了摇头。 唐糖无精打采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清理抽屉,蓦然,她摸到一个圆圆的,扁扁的东西。 她的心猛的一缩,莫名紧张,她颤抖着把那个东西紧紧握在手里,拿到桌面上,慢慢打开手掌,里面是一个瓶盖,苹果汽水的瓶盖,上面有张笑脸正对她笑得灿烂。 小暖来过! 唐糖激动得一阵眩晕,她紧紧握住那个瓶盖,扶住课桌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出教室,站在走廊上眺望,视野里没有小暖的踪影,她心里全是失落,眼泪倾泻而出。 等到天黑的时候唐糖才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 恰好老爸也在家,阿姨已经做好了晚饭,全家人都等着她回来一起吃。 唐糖食不甘味地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 阿姨看出她神色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唐糖勉强的笑笑:“没有。” 然后轻轻地说了句:“我看见小暖了。” 其他人还好,只表露出少许的惊讶,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小暖真正的身份,更不知道他已不在世上。 只有夏夜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小暖是全家人的禁忌,怕提及他掀起唐糖心中的痛楚,所以没有人敢吭声。 “我想去美国留学。”唐糖又说。 如果她刚才的话像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湖里,在每个人心中荡起波纹,可现在,如引爆一颗炸弹,全家人都震惊地看着她。 “怎么突然有这种念头?”唐爸爸困惑地问。 “我就是想去。”唐糖显得固执又任性,她放下筷子,离开饭桌,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夏夜跟了进去。 “你真的看到小暖了吗?” 唐糖坐在靠窗的书桌旁,看着满院的姹紫嫣红:“我想——是的。” “然后呢?” “没有然后,他一晃就不见了。” 夏夜深深地看着她:“也许只是你的幻觉,小暖既然出现了不可能不理你的。” “不是幻觉。”唐糖把那个苹果汽水的瓶盖拿出来给他看:“他来过,他真的来过。所以我要去找他,哪怕踏遍千山万水。”唐糖目光坚定地说。 九月金秋的时候,唐糖一个人来到了芝加哥,在这里求学,更是为了寻找小暖。 因为小暖在地球的身份就是这个国家这个城市的华裔。 她把自己安顿好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工作。 当时为了争取出国,她对家里人夸下海口,只要他们承担出国费用,至于学费和生活费她自己挣。 有许多留学生都是这么做的,别人行自己为什么不行?难道自己比别人差! 夏夜提出暗中帮助她,被她一口回绝,她说她可以写网文赚钱负担自己的开销,可只有她清楚,她不可能再提笔写一个字了,每当想写文的时候,她与小暖的点点滴滴就会从脑海里蹦出,而那些回忆让她痛苦不堪。 她想,她可能没有办法再写小说了。 可是当唐糖真的找工作时才发现工作很难找。 她的英语水平有限,只能日常对话,所以得找不太需要过多言语交流的工作,比如到餐馆洗盘子。 可就是这样的工作也有许多留学生争着去做,好在青春期的惨淡岁月,反倒给了唐糖超越同龄人的心境,她不再畏缩,不再害怕别人的眼光和谣言,也懂得了尽全力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她和一群应聘者坐在一家中餐厅应聘时,她没有表现得像那些从富裕家庭出来的孩子那样认为自己很屈就,而是大大方方地接受这份卑微的工作。 除了上课和工作,多余的时间唐糖全花在在大街上到处乱走。 她常常幻想,她和小暖会像电影里的情节一样,在汹涌的人海里擦肩而过,蓦然回首,她认出了他,而他也向她展露久违的温柔笑颜,然后他带着她,来到首都,在庄严的国旗下对她说:“我爱你,今生今世,来生来世。”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但是,日复一日的,她收获着失望。 有时候她也会想,自己是不是有些荒唐,居然妄想在这个陌生的国度找到小暖。 每每想到这些,她便会不自觉地挪动身躯,换一个坐姿,这个问题会让她内心焦躁不安。 十五岁埋下的爱恋,贯穿了她最青涩的少女时代。 整整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放在默默喜欢着一个人这件事上,多少有了些令人唏嘘的意味,隐秘的心情,惊人的耐力,漫长的孤独,又或者“在一棵树上吊死”的顽执。 生命这样单薄,一切大痛大彻,其实不过只存在于幻想之中。 就算城池碎掉,少年老去,唐糖想,她等了那么久,找了那么久,她还会继续等,继续找。 日子在细枝末节的锁碎中慢慢流逝,唐糖以为自己的留学生活会一直这么平静,平淡,可是有一天房东突然跟她说房价要上涨十分之二,祸不单行的是,她工作的那间餐馆,因为老板亲戚的小孩留学急需一份工作,所以请她走人。 交不起房租又失去工作的唐糖拖着两个行礼箱,提着几个装满零碎物件的纸袋,落魄地走在大街上,背后传来一声可怜兮兮的猫叫声。 唐糖转头一看,一只脏得不能再脏的猫跟在她的身后,一双明黄的圆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小猫浑身是伤,黑色的猫毛被凝固的血液粘成一缕一缕的。 不知为什么,唐糖想起了小暖幻化成的小黑子,动了恻隐之心,把它抱在了怀里,漫无目的的走着。 一家店门口摆满花篮的餐馆引起了唐糖的注意,新开张一定需要洗碗工吧。 她把小黑猫放在一个纸袋里,对它说:“你乖乖地待在里面不要出声,我进去找工作,不然我们两个该饿肚子了。” 小黑猫轻轻“喵”了一声,仿佛懂她的意思。 唐糖拖着她的全部家当进了店,一个看似管理者的男孩子讶异地看着她,他眉目之间有些像小暖。 “小姐,我们这里是中餐厅,没有住宿服务。——你是不是进错地方了?” “我是来找工作的,你们这里要洗碗工吗?”唐糖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他就是小暖,怔怔地看着他。 那个男孩子微微笑着递给她一张表格:“填下你的联系方式,三天内会和你联系。” 他眼里有惊喜:“我们见过。” 唐糖随口哦了一声,许多男生用这种方式跟她搭讪,她已习以为常。 她刚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一个牛高马大的女生冲过来抢去那张表格,三下两下撕的粉碎,恶狠狠地对她说:“我已经应聘了洗碗工!” “你应聘了我也可以应聘。”唐糖毫不退缩。 两人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那个男孩子急忙阻止。 受到惊吓的小黑猫从纸袋里跳出,伸出一双尖利的小爪子在男孩子的脸上抓了一下,顿时那张帅气的脸上出现十道血淋淋的抓痕。 整个餐厅乱了套,员工们大呼小叫地拥过来,扶着那位男孩子往外走。 唐糖生怕他们找她赔医药费——美国公费医院排队可以等到病都痊愈了还轮不到自己,私人医院看一次就足以破产。 她带着小黑猫趁着混乱溜走了,一人一猫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愁眉苦脸,心情沮丧。 她今年二十岁,来到异国他乡寻找心里的某个人,两年光景,颗粒无收,为了一份洗盘子的工作和人争执、乞求,这和她从前的梦想,从前想要过的生活一点都不一样,然而她却不曾后悔。 面对困境,她也没想过要找谁倾诉,来美国将近两年,她已经学会一个人,开心或者不开心。 唐糖和小黑猫相对无言一直坐到日薄西山,中间买了一次热狗和牛奶,她把热狗里夹的半截香肠给了小黑子。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有些奇怪地接听,电话里是一个明朗轻快的男声:“嗨,你还记得我吗?我以前在国内骑自行车时撞倒过你,你当时还哭了。你好,我叫王家安。”那人在未尾的时候自我介绍。 唐糖根本不记得王家安这个人,事实上心情恶劣的她想骂对方傻缺,都多久的事了,谁还记得曾经被撞的那一瞬间。 “我们刚刚见过面。”对方见她态度冷淡,锲而不舍地努力拉近两人的关系。 “哦哦。”唐糖敷衍道。 “你今天来我的餐厅找工作了的。” 第十章 最初的人思念至此(2) 唐糖本来无精打采,这时如临死之人回光返照一样精神焕发,她真没想到那个家伙竟然神追踪过来,肯定是要她赔钱! 大热天的,唐糖觉得寒意渐浓。 “我没钱!”她记起对方抓痕交错的脸,直言不讳打消对方不切实际的幻想。 对方像是听到特别好笑的事,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没事,不用你赔偿。我是想告诉你我决定录用你。” “哦。”唐糖反应平淡。 “然后,我想给你提供住宿的地方。” “地点?” “我家。”王家安一说出这两个字,唐糖马上沉默了。 他在电话里尴尬地假咳了两声:“不是免费的啦,要收钱的。” “多少。””唐糖不抱太大希望。她不是租不到房子,她只是没钱。 王家安报出了一个难以想像的低价,说白了,等于给她白住。 面对“低价”这种“不可抗拒”的因素,唐糖终于动了心,她还没有勇气和那些乞丐一起睡马路。 于是她迅速点头答应了。 “但是请不要带任何宠物。”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不喜欢小动物。” 唐糖嗤之以鼻,果然不是什么爱心人士。 挂了电话,她低头去看小黑猫,小家伙也正端坐在她的腿上仰头看着她,眼神纯净明亮,让她想起小暖来。 她把它抱起与自己平视:“我才不会抛弃你呢,小暖。但是你要乖,咱们进了别人的地盘就要低调,不要被发现,听见没?” 小暖猫咪郑重其事的喵了一声。 唐糖把小暖猫咪藏在背包里,按照王家安在电话里报的地址找上门来。 王家安打开门把她让进屋里。 不大的两居室装修低调奢华。 他将手一指,轻飘飘地把带卫生间和阳台的大卧室让给她,而他自己则住在书房里。 唐糖疑神疑鬼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土豪房东王家安,紧张兮兮地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是好人。”王家安笑得光明正大:“我不忍心看着一个女孩子流落街头。” 尽管这个理由牵强又虚伪,但唐糖还是违心地接受了,并走进了房间。 主人心细,床上的用品全都焕然一新,似乎在尽量减小她的心理障碍。——没有一个女孩子愿意用留有陌生男孩子气味的东西,特别是床上用品。 她把门关上,检查小暖猫咪身上的伤,发现它有条腿折了。 唐糖想了想,用创可贴给它简易地处理了伤口,然后把自己的衣物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挂在衣柜里。 她刚整理完,响起了敲门声,唐糖慌忙把小暖藏进了床底,这才把门打开,问:“有事吗?” “做好晚饭,想请你一起吃。” 唐糖一整天就吃了个热狗,早就饿得有点眩晕,可没有丧失理智:“你的‘请’是什么意思?” 王家安也算善解人意:“我做多了,一个人吃不了,倒掉太可惜,所以想请你免费吃,可否赏个脸?” 唐糖矜持地点点头,跟着王家安走到饭桌前。 菜色很丰富,鸡鸭鱼肉样样俱全。 唐糖想到了浑身是伤的小暖。 她不顾王家安下巴掉地的表情,像个食肉动物一样,夹了不少鱼肉堆在自己的碗里,讪讪地对他笑道:“我不惯跟陌生人一起吃饭。” 说完,端着碗逃窜进了自己的房间,也不顾身后诧异失落的目光 她刚把门关上,小暖大概闻到了香气,拖着受伤的腿从床底走了出来,冲着她喵喵。 唐糖忙蹲下来,找了张纸铺在小暖面前当餐具,把一条煎得金黄的鱼放上面,对它说:“好啦,知道你饿,别叫了,小心被可恶的房东听到,慢慢吃哦。” 她自己也坐在地板上吃饭。 一人一猫吃完饭,唐糖把小暖吃剩的食物垃圾清理干净。 门忽然被推开,唐糖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看着站在门口的王家安,总觉得这个包租公不安好心,一定是来突击检查她倒底有没有养宠物。 他也算机灵,看出唐糖眼里的戒备,嘻笑着说:“别怕,我只是来收你的碗去洗。” 唐糖紧张地把碗筷交给他。待他出去,低头一看,小暖不知躲哪了。 她松了口气,轻声唤着:“小暖。” 小暖小声喵了一声,从床底走了出来,唐糖笑着拍了拍它毛绒绒的小脑袋:“你可真机灵。” 她和小暖正玩得愉快,门呯的一声又被推开。 唐糖满脸黑线地看着站在门口的王家安:“这是女孩子的房间,你这样频繁出入好吗?” 王家安指指大衣柜,点头哈腰陪笑道:“对不起,我要拿换洗衣服洗澡。” “以后进来之前记得敲门。” 王家安挠挠一头精神的寸板短发,不好意思地说:“嘿哩,单身惯了,还没习惯家里多了个人,以后一定记住。” 说完,在唐糖严密盯梢下拿了衣物一溜烟地出去了。 唐糖将门反锁,这才觉得安全。 还好,小暖每次都反应迅速,没有被房东发现。 晚上唐糖躺在床上,胡雅泉的电话准时进来。 唐糖当然知道她是受夏夜之托了解她每天的情况。 她早已断了和夏夜的任何关联,她怕与他这样藕断丝连,他没办法喜欢别的女孩子。既然不爱,一定不要给对方任何希望,那样太残忍。 唐糖跳过自己的窘境不提,只说自己遇到一个好房东,白菜价租给她一间大卧室,外带请她吃了一顿晚餐。 电话那头胡雅泉沉默了半天才说:“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对于胡雅泉强大的想像力,唐糖真是无力辩解。 对,没错,她也相信一见钟情。 但问题是,她和王家安已经是第二次相见了,她觉得他可能是看不下她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流落街头。 ……但或许,他真的对自己二见钟情呢?毕竟自己美貌如花…… 第二天一醒来,王家安就在门外叫:“唐糖,我做好早餐了。” 唐糖心跳无故乱了一下,有些慌乱地应道:“就来。” 她梳洗完毕来到饭厅,饭桌上摆着灌汤小笼包还有八宝粥。 看着站在饭桌边微笑的王家安,唐糖有些恍惚,这似曾相识的场面让她误以为站在面前的是她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她为了缓和气氛嘿嘿笑了两声:“今天又是做多了要我帮你吃吗?” “不是。其实是以前撞了你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所以想弥补。”王家安面红耳赤地解释道。 唐糖看在眼里好笑,坐到了饭桌边。知道了他请吃饭的原因才会吃的比较心安。 唐糖读的是不入流的比野鸡大学稍好一点的学校,课程没那么多,王家安的中餐厅每天营业时间是从中午开始,所以吃过早饭后唐糖趁王家安不注意,带着小暖出了门。 小暖的伤势看起来有些重,必须得找个兽医看一看。 唐糖抱着小暖风风火火一头扎进了街边一家兽医店,结果被兽医开的天价药单吓得屁滚尿流滚了出来。 那位金发碧眼慈眉善目的兽医在后疾呼:“要赶紧治疗,不然你的宠物随时会挂!” 小暖才不是宠物,它是…… 兽医的话如彻骨的寒风扫入唐糖的心里,以至于在这盛夏的街头唐糖都不觉得热,还好怀里的小暖仍有温度,仿佛在散播它蓬勃的生命力。 唐糖失魂落魄地在街上转悠了好久,最后走投无路回到了租住,当她抱着脏兮兮的小暖狼狈地站在王家安面前嗫喏地说着借钱的话,并且补充说明借钱的目的时,王家安非人类的满脸黑线:“不是跟你说了不准养宠物你还养,你还敢找我借钱给它看病!” 他气冲斗牛。 小暖为了维护唐糖,抱病忍痛从她怀里跳出,把对着她呲牙裂目大呼小叫的王家安又挠了个血肉模糊。 王家安在自卫中一掌把小暖打飞,中途狠狠撞了一下墙,然后坠落。 唐糖吓得丢了魂,惊叫着扑过去的时候,小暖已经气若游丝。 她抱起小暖,回头憎恨地看着王家安,冲进房间收好自己的东西,决定从哪进来从哪出去。 一直处于懵懂状态的王家安忽然清醒过来,拉住她的行李箱乞求道:“不要走,你能去哪儿呢?” 唐糖听到第二句火冒三丈,仿佛她是条寄生虫必需依赖他才能存活,这太伤自尊了! 她冷冷回道:“世界这么大,去哪儿都行,只要不跟你有任何交集。” 她挣脱掉他,开门,离开。 背后王家安诚恳道歉:“原谅我好吗?” 唐糖的脚步没有停,他不喜欢小暖,现在还害得它命悬一线,她找不到说服自己原谅他的理由,更不想面对他。尽管……他长的很像小暖。 等她真和小暖举目无亲地站在大街上时,她的脑子一团乱,没工作,没钱,她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一直捱到晚上,就在她准备豁出去,去酒巴那个混乱的地方当侍应生时,平日交往并不多的一个女生水蓝打电话,告诉她有个单间很便宜,问她要不要。 唐糖一听那个价喜疯了,就跟天上掉陷饼还砸中了她的头似的,她赶紧抱着小暖拖着家当按照水蓝说的地址一路呼啸着奔赴过去。 “包租婆”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华人老太太,姓袁,独居一幢三居室带花园的别墅,因为太寂寞所以找个人陪住,并不在乎房租的多少。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解去了唐糖心中的疑问,出门在外要多个心眼,不能为了占点小便宜而上了大当。 唐糖决定安心住下来,但还是有些担心,小心地问:“房客可以养宠物吗?” 袁老太太看了看她怀里脏得看不出是黑色的小暖,惊喜地说:“哇哦,好可爱的小猫!以后可以陪着我老人家了。” 她看着看着眉毛锁到一起:“它好像受了重伤。” 这句话问到了唐糖的泪点:“我没钱给它治病,它快要死了。” 老太太说了声你等一下,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了一张卡,把密码告诉她,催促道:“快带它去看病吧。” 唐糖感激不尽,立刻抱着奄奄一息的小暖去了白天那家兽医店。 得到及时治疗的小暖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唐糖有时候看着静静坐在窗户边思考喵生的小暖,心里会充满幸福,觉得把它当作心中的那个他守着它与它相依为命一辈子也不错。 为了尽快还清袁老太太借给她的给小暖看病的高昂医药费,课余时间她全用来打工。 她不计较工作的辛苦,只要能挣钱就行,每天都要干着好几份工作,有时候累得脚痛得走不动路,她就坐在路旁抬头仰望着夜空,假装浪漫的看星星。 几个月后,她连本带利还清了老太太的钱。 老太太坚决不肯收,并且故意板着脸说:“你再这么客气我就不让你住这儿了。”唐糖只得做罢。 无债一身轻的她这天放了学后买了很多食材准备下厨做顿好吃的感谢一下老太太。 她刚走到别墅附近时就看见王家安进了别墅的小院,她心里顿时疑云密布。她看见王家安交给袁老太太一笔钱:“这是唐糖这个季度的房租。” 唐糖刹时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好运,原来一切都是他在操控! 她很响的推开了院门,惊动了院内正在说话的两个人。 王家安把钱往老太太怀里一塞,仓皇逃窜。 经过唐糖身边的时候,她想抓住他,可他灵巧得像一只泥鳅,跳上院外停着的车绝尘而去。 “王家安!”唐糖喊得有点着急,听上去更像“王八蛋!” 她回过头来,看见袁老太太正讶异地看着她,她一向在她面前展示的都是良好的教养,现在被误会爆粗口,她的脸红了红。 袁老太太历尽沧桑,即使没有人告诉她前因后果,她一看两人的情形早已了然,她走到唐糖跟前,谆谆教导:“是他事先跟我协商好替你出房租,替你出治疗小暖猫的费用,遇到一个肯暗中默默帮你的男孩子别错过。” 唐糖还是觉得有一口气堵在心里,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背着她做小动作,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她怒气冲冲地赶到王家安家里,刚才太匆忙,场面又混乱,根本没看清他的模样,现在面对面看清了,唐糖吓了一大跳,王家安十分憔悴,黑眼圈和眼袋都快占满半张脸了,一看就是一直失眠的状态。 唐糖直接霸气测漏地拿出了钱包,装出阔绰的模样,下巴一抬,跋扈地问:“你为我用了多少钱?” 王家安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目光深不见底。 唐糖觉得心跳有些乱,她拿出所有的积蓄拍在桌子上,仓促逃走。 切!我才不会欠你人情,然后寢食不安! 唐糖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第十章 最初的人思念至此(3) 又是一个月过去,美国的秋季格外冷,袁老太太的孙子找上了门,他跟唐糖同龄大月份。 他请唐糖替他开家长会。 唐糖大吃一惊,美国的学校是不开家长会的,成绩好坏本人负责,家长连知情都不必。所以唐糖戒备又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眼珠骨碌乱转的小子。 那小子有些看不起她的胆小谨慎,耐着性子解释道:“我读的是孔子院校。” 唐糖讶然,没想到外国的孔子院校在宣扬华夏文化的同时连家长会制度也一并照搬。 唐糖随口问:“我以什么身份去?” 她比较担心这一点,就是跟老师说她是臭小子他姐都没人信,自己长的这么青葱无敌美少女…… 那小子的回答令她瞬间石化:“就说是我小姨。” “亏得老娘长得年轻,不然还真怕被人认出是你奶奶。”唐糖不甘示弱,立马笑着讽刺道。 臭小子聪明,马上听出她笑里藏刀的不悦,忙对她百般讨好,象只小狗儿一样就差对他摇尾巴了。 唐糖一个“滚!”字在喉咙里憋了好久,终于还是咽了下去。 开家长会那天她故意把自己收拾的很萝莉,决定向臭小子无声的反击一下,看看她跟臭小子谁更青春又动人! 她与一众家长坐在教室里等着老师大人大驾光临。 因为来者家庭妇女居多,再不然就是爹爹婆婆, 在唐糖眼里类似中国留守儿童的家长会。 她一光彩夺目的美少女坐在教室里像个金娃娃一样亮瞎众人的眼,所有人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全都对她品头论足。 这令唐糖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忽然有个下巴叠了好几层,肚子上的肥肉在紧身衣上勒出好几个游泳圈的阿姨问她:“你是谁的家长?” 唐糖指指窗外的臭小子。臭小子正对着她坏笑。 “你是他什么人?”那位阿姨八婆地问。 唐糖平静地看了一下那小子,恶作剧道:“我是他的妈妈。” 众人皆惊慌,有人问她芳龄几何。 唐糖胡绉,三十有八,奔四十了,并且哀叹,老了! 先是附近的人羡慕妒忌恨。 马上风声走漏,方圆整个教室都知道有位妈妈保养极好,比她儿子还显小。 于是不断有人求证,唐糖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指向窗外的逆子。 谣言大概传到了逆子的耳朵里,他看向她的脸都气成碧绿色。 当进来的老师大人是王家安的时候,唐糖仿佛明白了些什么,虽然她心中被气得心潮澎湃,可还是镇定的、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一直到家长会结束。 散会后唐糖亲眼目睹了臭小子和王家安的一场明目张胆的争执。 王家安不安地向离他们不远处翘起嘴角饶有兴趣观战的唐糖瞟去,一面汗涔涔的接受臭小子提出的精神赔偿,理由是唐糖都冒充是他的亲妈了。 唐糖听得一清二楚,搞清了来龙去脉。 王家安找不到接近她的办法,就和臭小子沆瀣一气搞了这个家长会骗了她过来,谁曾想,事情穿邦…… 唐糖含笑转身准备离去,王家安忽然冲到她的面前伸出双臂拦住她的去路。 他脸色绯红,喘着粗气,看上去情绪激动。 “我这次说什么都不会放你走!” “为什么?”唐糖一抹浅笑迎上他灼热的目光。 “因为我不想再与你错过!”王家安快速急切地说:“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喜欢上你了。我曾到处打听过你,却一无所获。我以为与你只有一面之缘,没想到竟然能再重逢,我真的不想再让你从我视线里消失!” 唐糖双眼笑弯:“这算是告白吗?” “是……你接受吗?”王家安腼腆起来,见她只是笑,小声嘟囊道:“笑那么好看干嘛……” 不知什么时候,他俩处于人群的包围之中,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嫁给他!”的高呼声。 唐糖分开热情的人群,独自走掉,她需要冷静。 这个年纪太寂寞,像暮春的雨,淅淅沥沥,优柔寡断。 数年来事不关己的游荡在欢乐人群里,几近自虐地以他人的愉悦反衬自己的凄清寂寞,她早该习惯才是。 为什么王家安出现之后,这份孤独会突然变得格外难以忍受? 她忽然想有个肩膀在她累的时候可以依靠,她也知道这个人只能是小暖,既然他不在了,找个代替品也不错…… 因为离开的不可能回来了,而活着的生活还是得一如既往地要过下去。 所以当隔天王家安来袁老太太家接她时,她问他可以接受小暖猫咪吗,她在他和小暖之间,她只会选小暖。 “会!一定接受!” 唐糖在他的脸上看不到破绽,又问道:“怎么之前不喜欢小动物?” “不是不喜欢。是因为以前养过一条狗被车撞死了,心里留下阴影。宁愿多些寂寞,也不愿意再承受离别之痛。而我初见你的小暖时它伤的那么重,我就怕它随时会挂。” 冰释前嫌之后,唐糖跟着王家安回到了他的家,还是住原来的房间,但这次是以女票的身份。 唐糖知道自己对王家安没什么感情,见到他就连心跳的感觉也不是很明显,但她决定跟他慢慢培养感情。 好在王家安对她非常好,好到快捧出她的公主病。 在唐糖二十五岁生日的时候,王家安向她求婚了。 唐糖没有立即答应。 她还在青春的尾巴上,她还可以矫情一下。 但更多的是,在最终要决定必须跟一个人共度此生的时候,她心里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人,在她想他的时候会对着天空大喊他的名字,泪如雨下。 而她,在心中顽固地拒绝更新那个答案。 晚上,当她照例跟胡雅泉在电话里聊天,两人聊到无话可说的时候,她忽然说:“有人向我求婚了。” 电话那头一阵长时间的沉默,最后,胡雅泉说:“夏夜还在原地等你。” 唐糖忽然很想念以前的旧时光,想念东湖,想念磨山,想念户部巷的各色小吃,想念……那个少年。 于是,她回到了江城,一出飞机场,唐糖就看见了小暖。 十年没见,分别好像还在昨天,唐糖的怀抱里好似还留有他的体温,纷纷扬扬的雨丝里,小暖捧着百合,缓缓地向她走来。 宛如梦境,宛如梦境。 糖糖仰起脸对着他笑,仿佛又回到那年他们机场送别,他曲身作揖着:“娘娘千岁千千岁”的情景。 床头的闹钟一遍遍的响着,可是唐糖不愿醒来,至少在梦里,还能与他重逢....... 第二天,她拒绝了王家安,感情真的没办法努力,也无法替代,不爱就是不爱。 与王家安分手后,唐糖决定好好把芝加哥走一遍,她想尽可能的多了解这个城市,因为她把这里当作小暖的故乡,尽管这种想法太幼稚太可笑。 当她在旅游的第三天的夜晚,她无意中闯入了一片花海,在无边无际的花海里,她见到了他…… 终章 我亦飘零久 (大结局) 那天晚上的星光,就像第一次他们相遇时,繁星满天,时光静默。 小暖站在花海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一头金发,笑得温柔,像在外婆的小院第一次见到的那般少年模样。 唐糖看到他惊喜得要命,激动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小暖向她展开双臂,深情地低声呼唤着她:“唐糖。” 熟悉的语调,仿佛时光倒流。 唐糖笑着流着泪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他伸手揽过她,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薄荷香气,带着雨露的味道,刹那间,她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世上最安稳的怀抱。 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那个拥抱里传递过来的温度,是一整个庞大安全的星系。 唐糖把脑袋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泪雨滂沱:“小暖,我们不要再分开好不好。” 小暖轻轻将她的脸捧起:“小傻瓜,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你,而且永远不会离开。不管你看的见还是看不见,我都在,一直在。” 十年的时间,唐糖不再是从前那个糊涂的小姑娘了,她恍然明白了小暖话里的意思,他爱着她,也心甘情愿守护着她,却没办法给她一个未来、一个家…… 但她还是流着泪幸福地笑了。 这样温柔的小暖,就这样轻易抚平了她所有的委屈和不甘。 小暖一只有力的胳膊紧紧搂住她纤纤细腰,唐糖忽然感到两脚离地,耳边风声呼呼,她惊讶的发现他竟然带着她在天上飞。 她没有一丝害怕,身边的少年一如继往给她安心的感觉。 她低下头,身下是她不曾领略的美景,那流光溢彩的街灯如流星一样划过,她觉得自己离尘世好远,有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 她忽然很想回到地面,要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小暖与她心灵相通一般,带着她缓缓飘下。 他在满天星光下和芬芳的花丛里一语双关地说对她说:“抓住身边的幸福你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唐糖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她贪恋地看了几眼少年温暖的笑容,终于含着笑,落着泪松开了一直紧拉着他的手,坚定地转身,快步离开。 不回头,尽管眼泪哗哗的流。 少年一直微笑地站在花海里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在远的即将看不见时,他倏忽化作一道清风追了上去,轻轻撩起女孩垂在耳际的秀发…… 唐糖返回旅馆时已过凌晨,出国求学这么久,她第一次想要找个人聊一聊对生活的感悟。 她点开手机联系人那一栏,盯着夏夜的号码看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下了胡雅泉的电话号码。 胡雅泉接到她打来的电话显得非常意外:“你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你……该不是受到什么打击了吧。”胡雅泉疑神疑鬼。 “我很好,只是想要找个人聊聊。” 胡雅泉在电话那头大概仔细分析了她的语气语调,没有听出任何破绽,放下心来,像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讲着讲着就扯到顾昔年还有童话身上,她忽然打住不敢往下说。 这些话题都是唐糖的禁忌,以前只要她不小心说到这些,唐糖立刻甩来一句冷冰冷的话“我要睡了。”终结了聊天。 她有些忐忑不安。 唐糖却问:“怎么不往下说了?” 胡雅泉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告诉她顾昔年因为当年的抄袭事件文学路彻底毁了,又因杀人未遂案被判了八年徒刑。 他在监狱中终于改过自新,于去年提前出狱,可惜老天没给他悔过的机会,当年被他陷害替他背了黑锅的李勇找到他把他的一条腿给打残废了,他现在沦为乞丐,有人看见他在垃圾桶里翻找吃的,境遇令人唏嘘。 至于童话,既不想好好工作又想有钱花,因此到处偷窃,三番几次被人扭送到警局。后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肯取她的青岛籍高富帅,决定金盆洗手永不再偷时,命运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们在豪华游轮举行的婚礼上有好几个曾经被她偷过的来宾认出她来,新郎一怒之下当场宣布解除婚约,率着一众宾客扬长而去。 他们离开没几个小时,忽然天气预报发布了海洋红色预警,说半夜会有超强台风来袭,叫沿海居民做好防范。 那个新郎还算有人性,把这条信息转发给仍待在游轮上不肯离去的童话,童话以此为要挟,他必须承诺娶她,她才肯下船。 那个高富帅在电话里好说歹说,童话就是耍赖地坚持己见。 最终高富帅挂断了电话,而童话还在游轮上苦苦等待。 到了半夜,台风如约而至,吹翻了游轮,童话坠入大海,尸骨无存。 一条生命就这么结束,唐糖心里多少有些堵得慌:“童话就这么死了,那个新郎要负全责,他已经预见到危险,却见死不救!” “对于土豪来说死个人算不了什么,只需掏钱就可摆平。童话的父母现在可是靠着她的死亡赔偿金吃香的喝辣的尽情享受人生,全然没有丧女之痛。” 两个人一直聊到东方渐白,聊到无话可说,就连时间都疲倦了。 就在唐糖准备说“安安”的时候,胡雅泉忽然幽幽地说:“夏夜将要来美国深造。” 唐糖怔了怔,挂断了电话,倒头睡去。 在梦里她梦见从大桥上一跃而下的妈妈背上长出了天使的翅膀,飞到她的面前,她还是那天离开时年轻美丽的样子,她含笑对她说:“要好好握住眼前的幸福。”然后便飞走了,飞到白云深处看不见了。 在梦里唐糖听见有人温柔地呼唤着她。 她回过头去,春天就那么不可思议地到了,柳树瞬间长出绿绿的芽儿,到处百花齐放。 她站在东湖岸边看见阳光恣意,水波温柔,有一个少年从远处踏着零落的花瓣而来。 唐糖心跳如擂鼓,紧张莫名地注视着那位隽秀挺拔的少年。 少年渐渐走近,看得清模样。 在梦中,她也终于笑弯了眼,她心中的那个他在那一刻刷新成他。 这是最美满的结局。 唐糖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她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一件自从来到美国就从未穿过的呢子大衣里飘出一张信笺,浅蓝的信笺散发出脉脉的薄荷味道,她信赖的气味。 她捡起来看,是夏夜在她出国前写给她的。 她一字一句地看进心里: 唐糖,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们可能已经天各一方了。 我对你的心我想你是了然的,只是你不知道的是我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小暖说,他与你初相见就已喜欢上你,我又何尝不是?只是他与你初遇的时候你是健康的,美丽的。 而我与你第一次见面你已被病魔和药物的副作用折磨得没有光彩,就连小小的身体也因为内分泌失衡肥嘟嘟的一点也不好看。 说实话,你乱糟糟的短发,喜欢哭泣,又总是因为傻呆呆地听不懂别人在跟你说什么时怯怯的样子都不是我对女孩子幻想的模样,可我偏偏喜欢上了你,别的女孩子再好我也不想要,对我来说最美好的事就是如今看在阳光下奔跑的你和当初惊鸿一瞥遇见你。 你就这样突然闯进我的视线里,而后毫不费力地占据我的心。 那一天,夕阳西斜时,我遇见了因为丧母哭得一塌子糊涂的小小的你,自此相思轻缱绻,我愿被时光所沉淀。 你身上有股光华,哪怕在少年时最尴尬的处境里也不曾被消磨殆尽。你也不畏艰辛困苦,不会气馁,天大的难题摆在你面前,你也会一步一步往上爬,相信只要坚持的话,总有一天,就算珠穆朗玛峰你也可以爬上去。 你努力的时候,眼里的光耀眼而迷人,如磁石一样将我牢牢吸引。 你离我那么近,我却拥抱不了你。 可我却是心甘情愿爱着你,爱到眼里只有你,爱到我看不见别人。 我清晨想到的第一个人是你,夜晚想到的最后一个人同样也是你。纵然飞蛾扑火我毫不吝啬。 可是,路途颠簸你看不见我,路途颠簸,你看不见我…… 而我,愿意在原地等着你,直到天荒地老,直到海枯石烂,直到相思成灰。 唐糖看着看着就笑了,她是真的想像不到那么高冷的夏夜居然能写出这么肉麻的情书,但眼泪却无缘无故滚落了下来,滴落在信纸上,沙沙作响,像是谁的呼唤。 她又哭又笑,心里却是满满的幸福,有一个人愿意等着你,一直等着你,真好。 她终于拨通了那个她总是犹豫不决的号码。 号码的主人似乎在无时无刻不在等着这一刻,电话很快接通,里面是夏夜惊喜过度而颤抖的声音:“唐糖!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 炎炎夏日,坐在窗边烈日里的唐糖听着那久违熟悉的声音,肩膀竟渐渐开始发抖。 他的电话号码一直没变,旧的号码,旧的回忆,一直都为她保留着。 “你好吗?”她努力克制住哽咽问。 “不好。你不在身边的每一天都不好。” “听说你要来美国?” “嗯,我不想再在原地等你,我要去找你。” 唐糖不禁笑了,时隔这么多年,他还是那个敢做敢当的少年。 “如果你按照原计划来美国,而我能在你登机的那一刻拦住你,我们……就在一起。” 一下子要她接受他她心理还是有障碍的,所以她把一切交给天意,如果天意要让她们在一起,那就一辈子在一起吧。 “真的吗?!”夏夜难以置信:“我是后天的飞机,你能赶回国阻止我吧,你......会尽力吧?” “我现在就去买机票。”她刚站起身看见了小暖猫咪,它正端坐在地上仰望着她。 她笑着说:“但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能接受另一个生命进入你的生活吗?” 夏夜愣了一下,坚定不移地说:“我愿意跟你一起抚养他,视如己出。” 唐糖流着泪笑了。 年轻时,我们总会遇到许多耀眼的人,错把好感当喜欢,最后你会发现,你最喜欢最在意的那个,是在你身边陪伴你最久的那个,而你,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会义无反顾的投奔他而去。 她收拾好东西,带着小暖猫咪出了门。 在去机场的路上有人放烟花。 唐糖泪眼迷蒙地仰起头,头顶有烟火的声音。 可阳光明媚,烟花的星火像被天空吞噬,什么都看不到,只听见噼啪的余响。 那么美,惊心动魄,却放错了时候。 就像她遇见小暖,在不对的时间,喜欢像盛大的烟火在心里起伏,却怎么也够不到那份美好,只能遗憾地看着他走远。 小暖,如果有来生,在晚上放一次烟火给我看吧。 或许老天也想让唐糖与夏夜在一起,她奔赴他的旅程一路顺风,就连飞机都很难得的准点起飞。 当她扺达天河机场的时候,离夏夜飞机起飞还有五、六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待在这儿等他出现,唐糖觉得太无聊太难熬,于是她决定逛逛。 故地重游,糖糖期待遇到一个仙童般的少年,他手捧纯美的风信子,怀揣着一份深沉的爱恋,等待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 虽然她知道不可能,可她仍愿意这样想一想....... 一直走到饥肠辘辘,唐糖进了一家小吃店,虽然已是下午两点,早就过了卖早餐的时间,但她还是要了一碗热干面,当闻到芝麻酱的香气时她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她和小暖还有夏夜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生活中很小的一件事情都能让他们或开心或兴奋或幸福。 吃完午饭,她来到了他们三个人就读过的那所高中。 正值暑假最热的伏天,连高三都暂停了补课,校园很安静,唐糖坐在学校的小亭里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十年时间,不仅仅是短发到长发的变化,旧楼换新楼的变迁,年龄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的过渡,也是陪自己整整一段年少时光的人再也寻不回,只能定格在记忆的某段时间,珍藏在心里,从此成为永恒。 而那些并肩走过的岁月,不是想忘就能忘的,那是青春里最特别的图腾,它提醒着你年轻过,爱过,也痛过。 “嘿!有什么好哭的!”唐糖猛地回过头,想要抓住这记忆里熟悉的声音,身后却是空荡荡的,连风的影子也没有。 还有两个小时就是夏夜登机的时间了,唐糖要去“拦下”他。 去机场的路在她记忆里一向很通畅,从学校打的出发也就一个小时的路程,所以两个小时绰绰有余。 可是似乎一切都是天意,一切全是命运,老天不想要唐糖和夏夜在一起,机场路上发生了惨烈的车祸,她乘坐的的士滞留在了路中央。 时间一分一分流逝,唐糖坐卧不安,把行李箱交给的土司机托管,只身背着装有贵重物品的背包,抱着小暖下了车,发了疯一样向天河机场狂奔。 当她千辛万苦的扺达时,正好赶上目送夏夜的那班航班起飞,而她除了眼睁睁看着那班航班在视线里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她束手无措,心里怅惘到不知怎么才好的难过着。 忽然想到,夏夜等了她那么久,他怎么可能放弃和她在一起的机会?他见她没来,他会站在这里等她的。 可是当唐糖满怀希望的把整个候机大厅翻了个个儿,也不见夏夜的身影。 她心痛地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中央,笑得凄苦,她跟夏夜的缘份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她不再做徒劳的努力,低着头向大厅外走去,而浑然不觉夏夜急匆匆地冲进大厅,与她擦肩而过,他的双眼不曾留意近在咫尺的人,视线远眺,在茫茫人海里焦急地搜索他的心上人。 唐糖从的士司机那里拿回行李箱无精打采地往家里走去,走在临家的路上看到她曾经和小暖夏夜经常光顾的烧烤摊居然还在。 唐糖找了个座位坐下,一切如旧,桌椅全都油腻腻的,唯一不同的是曾经陪伴在她身边的两个少年全都离她而去了。 想到这些,她唇角勾起一个孤寂的笑。 这时传来一首熟悉的歌: 下一整夜的暴雨 让我只想静静抱着你(babe) 谈谈我们的过去 看看漫步半生的轨迹(babe) 亲爱的如果时光倒退一回 你最想和谁喝两杯不醉不归 那一个人还会是我吗 我们还会不会把野草当作玫瑰 下一整夜的暴雨 让我只想静静抱着你(babe) 谈谈我们的过去 看看漫步半生的轨迹(babe) 亲爱的谢谢你陪伴安慰 不管是春风得意或绝望颓废........ 烧烤摊烟雾弥漫,糖糖喝了一口啤酒,冰凉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听着那首熟悉的歌,眼泪突然涌出眼眶。 然后,她听到一个颤抖的,带着试探的声音:“糖糖,是你吗?” 糖糖回头,隔着泪眼,终于等到那个正向她走来的拖着行李箱的伟岸身影。 ——是我。 我亦飘零久。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