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洞房偷人 阮静幽不知道摆在自己眼前的情形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她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死了,因为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婢女紫嫣正声嘶力竭地趴在她的“尸体”上放声痛哭。 那个和她拥有一模一样容貌的女子,此时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七窍流血,表情狰狞,连死亡都无法让她闭上的双瞳之内,向外迸发着对自己遭遇的不满和怨恨。 是了!她的确是死了,死在一杯足以在瞬间之内置人于死地的毒酒之下。 而对她做出如此残酷行为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新婚夫君,大阎朝皇帝的第四个儿子,景亲王阎廷昊。 让她想想,那个为了娶到她甚至是为了得到她信任而说了无数甜言蜜语、并发下誓言要爱她护她一生一世的男人,究竟为什么要用这么残酷的方式结束她的性命? 哦对了,她偷人! 说起偷人,她差点就忘了昨天是她和阎廷昊成亲的大喜日子。 带着对未来婚姻美好的憧憬和向往,她兴高采烈地嫁进了景亲王府,和那个她以为会跟自己度过幸福一生的男人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洞房里,他轻柔地掀开她的红盖头,细细打量着她的脸庞,发自肺腑地向她倾诉着他对她的爱恋和承诺,并亲手奉上他给她的定情信物,一枚他戴在尾指上多年的祖母绿戒指。 而她亦在深受感动之下,将娘离世之前留给她的一块玉佩奉送到他的手里,以此来代表她对他的全部心意。 要知道,她嫁的男人,是大阎朝被无数官家名媛所趋之若鹜的景亲王阎廷昊。 此人集权势、地位、容貌、才华于一身,似乎完美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肯纡尊降贵的娶她一个小小兵部侍郎家没靠山没背景的小姐,那是她阮静幽前世积德,给自己修来的福气。 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美好,美好到她觉得自己彷彿如临仙境。 结果就在她深深沉浸在这种美梦之中的时候,悲剧发生了! 洞房花烛夜的当晚,阎廷昊突然有事出去,他让她稍等他片刻,她当时并未多想,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所以心安理得地躺在喜床上假寐。 就在她的意识完全进入深度睡眠之际,一盆冷水倾盆而下,醒来的那一刻,她看到床前围满了旁观者。 那些围观者的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狞笑,其中最让她感到心惊的,是满脸怒意的阎廷昊,他不由分说地抬起大手,狠狠掴了她一记耳光,嘴里恨声骂道:“你这个贱人!” 阮静幽觉得那一刻的自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懵了。 她捂着脸,面带质疑地看着站在床前的那些围观者,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直到耳后传来一道怯懦的求饶声,她才惊觉自己的被窝里,除了她之外,居然还躺着一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男子。 那男子浑身赤裸地爬出被窝,扑到阎廷昊面前痛哭求饶,他辩解自己只是王府的一个打杂衙役,昨天夜经王爷喜房,听到有女子叫他的名字,好奇心趋使之下进了喜房大门,从而被景亲王府的准王妃扑倒在地,勾引着他行了那苟且下作之事。 他每说一句,阮静幽脸上的不可置信便加重一分。 不,他在说谎,他在骗人,他所说的完完全全不是真的。 她失声尖叫,想要向众人辩解自己的清白和无辜,可她万万没想到,那个觉得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景亲王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一杯毒酒赐下,他残酷而无情地夺去了她的生命。 直到现在她都忘不了,辛辣的毒酒被人强行灌到喉咙里的那一刻,她试着去抓他的衣襟,拼了命的想要告诉她,她是被冤枉被陷害的。 而他却满脸厌恶地一脚将她踢开,并吩咐那些给她灌毒的人迅速解决掉她的性命。 然后…… 然后她就死了! 她的婢女紫嫣昨天晚上被打发到下人房里入睡,大清早得知自家小姐出了事,再也顾不得身份尊卑,闯进喜房,一头扑到她的“尸体”边放声大哭。 直到这一刻,阮静幽才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她的肉身死了,她的灵魂出了窍。 她大哭,没有人理;她尖叫,没有人应;她想要去抱住痛哭不止的紫嫣,告诉她自己的灵魂还未散去,结果她的身体穿过紫嫣的身体,就像一缕无声无息地轻烟,完全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为什么要害死我家小姐?你们这群刽子手,为什么要害死我家小姐?” 失去理智的紫嫣猛地起身,扑到阎廷昊面前,用力抓着他的衣襟,尖声叫道:“还我小姐命来,还我小姐命来……” 紫嫣的举动很明显是触犯了景亲王容忍的底线,他一脚将弱不禁风的紫嫣踢开,沉声命令房里的杂役:“将这个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阮静幽闻得此言,面色一惊,她想要出手阻止,可她发现如今的自己只剩下了一抹如薄烟般的灵魂。 她眼睁睁看着那些粗手粗脚的王府杂役将痛哭不止的紫嫣拎出房外,按倒在地,无情的板子砸在紫嫣的身上。 挨板子的紫嫣一边呼喊着她家小姐,一边痛骂阎廷昊是个魔鬼、刽子手。 渐渐地,紫嫣的鲜血染红了庭院,紫嫣的骂声越来越弱,紫嫣的气息被上天夺走,紫嫣的尸体被那些杂役随随便便裹进一张破草席子里,就这么毫无留恋的丢出了景亲王府。 阮静幽尖叫着、哭喊着、谩骂着,却阻止不了一场又一场悲剧的发生。 她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自己还彷彿置身于仙境,下一刻就成了黄泉路上的一缕冤魂。 可是此刻,他却像极了一个手握屠刀的刽子手,得意地站在她的尸体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死不瞑目的面孔,薄唇轻轻吐出几个字:“阮静幽,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今天的下场吗?” 002 真相 说话间,他从腰间抽出一枚精致的羊脂白玉,玉质的外观是一尊药师菩萨,玉质晶莹剔透,玉色完美无瑕。 这尊药师菩萨阮静幽再熟悉不过,那是她昨晚亲手送给他的定情信物,也是她娘离世之前,留给她唯一的一件遗物。 他就像在欣赏一件完美杰出的艺术品,修长漂亮的手指,爱怜地轻轻抚摸着玉身,唇边荡出一抹让人形容不出来的邪恶笑容:“为了得到这件宝贝,本王在你的身上花费了那么多的心血,如今本王总算是得偿所愿。而你呢,从认识本王的那天开始,已经摆脱不掉你最终会成为弃子的命运。” 说完,他摊开大手,在她死也不肯瞑目的脸上用力抹了一把,声音却是轻柔无比:“别用这么凶恶的眼神看着本王,本王不喜欢!” 大手移开,阮静幽的眼睛被迫闭上,阎廷昊的嘴边也随之浮出一抹得惩的笑容。 这时,一阵环佩叮咚声由远及近。 让阮静幽大感意外的是,从外面走进来的妙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在大阎朝有着京城才女之美名的阮家二小姐,也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姊姊,阮静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堂堂兵部侍郎府里的二小姐,为何会只身出现在景亲王府? “兰儿,你来了!” 阎廷昊俊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宠溺地笑意,他径自走向阮静兰,温柔地执起对方的手臂,那神态动作,就像是对待一件易碎而又价值连城的世间珍宝。 阮静兰面带娇羞地看了阎廷昊一眼,眉宇之间含满了浓浓的爱慕之意:“听说王爷这边已经得手了,所以过来看看热闹,她死了吗?” “如你所愿,已经归西了!兰儿,不得不说,你策划出来的这个置她于死地的计谋,实在是完美得天衣无缝。” 当这句话从阎廷昊的唇内吐出来时,以魂魄状态存在的阮静幽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底一阵阵的发冷。 她的丈夫,居然跟她的姊姊合谋夺走了她的性命。 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阮静幽一头冲到那两人面前,声嘶力竭地大喊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阎廷昊,阮静兰,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联起手来置我于死地,你们就不怕自己的所作所为会遭天打雷劈,会被万劫不复吗?” 而她的吼声就像是一颗尘埃落进了大海,非但激不起层层浪花,就连一丝涟漪也未曾出现。 阎廷昊和阮静兰这对狗男女完全无视她灵魂的愤怒,彼此十指交握,在她那死都不肯瞑目的尸体前互诉情意。 阎廷昊满眼深情地说道:“兰儿,她死了,景亲王妃的位置非你莫属。” 阮静兰眼带爱慕地回道:“只要能够成为王爷的女人,就算您只给兰儿侧妃或妾室的身份,兰儿也心甘情愿绝无半句怨言。” “傻瓜,你为本王立下汗马功劳,让本王成功从那贱人的手里得到她的宝贝,此举功不可没,本王怎能委屈于你?当初本王在那贱人面前曾立下誓言,只要她活着,今生今世便不会再娶妻纳妾,现如今她死了,景亲王府下任王妃的位置,当然要由本王最心爱的女人来坐。” 说着,阎廷昊一把将阮静兰揽进怀里,当着阮静幽尸体的面,肆无忌惮地袭向对方那双娇美的红唇之上。 阮静兰的身子顿时瘫软在对方怀中,她低声嘤咛,娇笑着回应对方的侵犯和掠夺,嘴里还不忘问道:“王爷和她假戏真做了这么久,可曾有过半点动心?” 阎廷昊闻言,面色冷峻地瞥了阮静幽的尸身一眼,冷冷地笑道:“她不过就是本王必须要征服的筹码而已,怎能及得上兰儿你万分之一?” 拇指和食指突然霸道地捏住阮静兰那俏丽的下巴,他微微俯下高大的身躯,紧紧盯着对方的俏脸:“兰儿足智多谋,多才多艺,煞费苦心地让本王得到那块宝贝,若日后本王成就大业,登上大位,皇后之位,必会双手奉到兰儿你的手里……” 亲眼看到这一幕的阮静幽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愤怒,她做梦也没想到,她的姊姊和她的男人,在她完全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竟隐藏着这样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 无数的不甘和愤怒彷彿汇集成黑色的云雾,正在逐渐向阮静幽贴近靠拢,她看着自己尸体旁那对儿肆无忌惮并夺去她性命的狗男女,心底突然滋生出没顶的恨意,那股恨意直达脑际,似乎要冲破她的灵魂。 她感觉到身体里的怨念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好像下一刻就要将她整个人给生生撑爆。 看着曾经对她说过无数甜言蜜语的阎廷昊,和在她面前伪装出温柔姊姊模样的阮静兰,脑海中回放着一个可怕的念头……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这股恶念一经形成,阮静幽再也控制不住她善良的本性,她似乎看到自己的灵魂逐渐被黑雾笼罩,指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利刃。 所有的理智在顷刻之间化为了乌有,她不甘自己就这么死去,不甘沦为别人的玩物,不甘她年仅十六岁的生命,就这样在广阔无垠的天地之中化为一缕冤魂。 “阎廷昊,阮静兰,若苍天有眼,我要你们以血为祭,赎你们一身罪孽。” 说罢,她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两人。 身体穿过他们的同时,指尖竟不经意碰到她娘留给她的那块药师菩萨的玉佩。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闪电,伴随着巨大的雷声和磅礴的大雨从天而降。 阎廷昊和阮静兰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些不同寻常,外面的天色一下子从白昼陷入了黑暗,耀眼的闪电给漆黑阴沉的天空增添了一抹可怕而又绚丽的色彩。 两个完全被这幅光景震惊到的狗男女趁着这一闪即逝的光亮,突然看到直挺挺躺在床上的尸体,那双已经被强行抹闭的双眼再次瞪得溜圆。 他们面露惊恐地尖叫起来。 “啪嗒!”一声脆响,那个被阎廷昊视为战利品的玉佩应声落地。 已经化为冤魂的阮静幽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她娘留给她的遗物,就算被她带进阴曹地府直接毁灭,也休想再被这对狗男女随意染指。 她碰到了!她居然碰到了! 003 重生 只是还没等她从这种意外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无尽的黑暗,便将她的意识彻底淹没。 阮静幽再次睁眼,是被一阵哭泣和叫喊声给吵醒的。 睁开双眸,她看到紫嫣抓着她的肩膀嘤嘤低泣。 “紫嫣……” 阮静幽强迫自己从昏沉中清醒过来,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婢女,哭得就像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可怜孩子。 完全沉浸在悲伤之中的紫嫣似乎听到小姐的声音,她忽然止了哭泣,眼中闪烁出惊喜的光芒:“小姐,你终于醒过来啦!” 阮静幽紧紧盯着紫嫣的面孔,惊奇地道:“紫嫣,没想到咱俩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却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黄泉路上有你与我共同做伴,也算老天怜我,令我从此不再孤单。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你本不该随我去死,那些恶人却心狠手辣,夺你性命。不过这样也好,与其留你一人在人世受苦,倒不如和我一起迈上黄泉路,度过奈河桥,喝碗孟婆汤,来世有缘投胎好人家,不再受前世之苦,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 说着说着,阮静幽泪水潸然而下,也不知是在叹息自己命运多舛,还是无奈紫嫣自从跟了自己,好日子没过几天,倒和她一起颠沛流离,受尽世间苦楚。 她这一番话说出口,着实把刚刚哭得正欢的紫嫣给说傻了。 对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阮静幽良久,才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语气道:“小姐,这好端端的,你怎么说出这样一番丧气话?什么黄泉路?什么奈何桥?什么孟婆汤?什么投胎好人家?咱们日子虽然过得有些不如意,却也没像小姐你说的那么悲观怆然好不好。” 说着,紫嫣伸出小手,在阮静幽额上摸了一把:“没发热啊,怎么尽说胡话?” 当紫嫣的小手摸上阮静幽额头的那一刻,她清楚地感受到对方掌心中的热量传到了自己的额头上。 阮静幽惊了一下,心想,难道人死之后还能感受到肌肤上传来的温度? 等等! 她的意识逐渐恢复之后才发现,自己现在所身处的地方看上去有些眼熟,这是一间古朴明亮的房间,桌椅床柜摆放得整整齐齐,窗外阳光明媚,鸟儿站在翠绿的枝头上叽喳乱叫。 和风轻送,吹入窗口,吹进房间,吹乱了她额前的发丝。 莫非阴间也有阳光?阴间也有绿树小鸟?阴间也能感受到微风抚面,春意盎然?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目前所身处的这个房间,是她从前住了十几年的老宅子,屋子里摆放的每一件物品都让她觉得既陌生,又该死的熟悉。 难道她没有死? 可她清楚的记得阎廷昊那乌龟王八蛋,和她那个人面兽心的二姐阮静兰同流合污,夺她性命,她被灌了毒药命丧当场,陪伴她多年的紫嫣被乱棍活活打死。 哦,对了! 她隐约记得自己冤魂不散,化成了厉鬼,扑向了那对儿置她于死地的狗男女。 然后,她抢回了她的玉,就在那一刻,她失去了意识。 玉!她的玉! 惊慌失措之际,阮静幽忽然感到右手掌心一阵钝痛,摊开手掌一看,她娘留给她的那枚药师菩萨的羊脂玉,居然被她牢牢地抓在掌心之中。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你没事吧?从你醒来到现在,感觉你整个人都怪怪的,奴婢知道夫人离世对小姐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可人死不能复生,若夫人还活着,一定见不得小姐这样作贱自己,就算是为了夫人,小姐你也一定要振作起来啊。” 紫嫣见自家小姐整个人已经进入了一种迷离状态,刚刚放回肚子里的一颗心忍不住又被吊了起来。 阮静幽这才从迷惑之中回过神,她一把抓住紫嫣的肩膀,用极度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你说什么?夫人?你指的夫人,该不会是我娘吧?” 紫嫣被她抓得肩膀一痛,皱着眉用力点头,说道:“对啊小姐,你这一昏,不会把今天是夫人头七的日子给忘了吧?奴婢知道小姐舍不得夫人离去,所以给夫人烧头七的时候才会难过得哭昏过去。夫人临终前曾交待奴婢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姐,若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奴婢肯定也是活不成了。” 从紫嫣的只言片语之中,阮静幽觉得自己大概悟出了一个可怕而又离奇的事实,她似乎、好像、大概,重生回到了自己记忆中的一年前。 这一年,她刚满十五岁,及笄礼的当天,她娘带她去庙上上香,回程途中遇到劫匪抢劫,挣扎逃离之际,她娘为了护她周全,被劫匪刺伤不幸身亡。 她娘的骤然离世,对她来讲,无疑给她的人生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和伤害。 自她出生之后,她和她娘便被她爹赶出阮府,安置在京郊的一所破败的外院中相依为命。 在她眼里,这世上最疼她、护她、爱她的,只有她娘,没有她爹。 万万没想到那个费尽心血将她抚养长大的娘,居然在她及笄礼的当天离她而去。 是了!掐指一算,今天正好是她娘离开人世的第七天。给娘烧头七的时候,她悲伤过度,控制不住心底对娘的想念,直接在她娘的坟前哭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便恍若隔世。 她不知道从前所经历的那些到底是不是一场噩梦,如果真的是噩梦,她非常庆幸自己还能醒过来,若非如此,她就真的是遇到奇迹了。 重生!世上真的会有这种奇迹存在吗? 慢慢摊开掌心中被她紧紧握着的羊脂玉,这是娘临终前留给她的遗物。 娘说,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轻易将它展露在世人面前,因为曾有一位得道高僧说过,这块玉乃上古神物,万金难求,只要她能好好守护这块玉,它便可保她一世幸福平安。 “小姐,从你醒过来之后神情就恍恍惚惚,好像掉了魂儿一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把街口的李郎中请过来帮你瞧瞧?” 004 恶仆 紫嫣显然是被她家小姐一惊一乍的样子给吓着了,按照旧时习俗,家里有人离世,亲人若悲伤过度,会造成死者不忍离去,这样不但对故去之人不好,就是活着的人也会跟着受连累。 紫嫣会这么想倒也不是没有根据,刚刚小姐从昏迷中醒来说的那番话着实把她给吓着了。 什么奈河桥,孟婆汤,黄泉路……若非亲身经历,怎么一醒过来说胡言乱语说了这么一通。 所以紫嫣忍不住在心里暗想,小姐突然在坟前昏死过去,说不定真的是被故去的夫人给勾掉了一缕魂。 阮静幽却没把紫嫣的这番小心思放在眼里,她一边消化重生给她带来的惊喜,一边叹惜老天爷居然没厚道一点,直接让她回到更早以前,那样一来,她娘就不会死,她也不会成为孤苦无依的小孤女。 “紫嫣,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是德祯二十三年五月十九吧?” 纠结归纠结,阮静幽却也没忘了正经事,假如上天真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是万万不能让前世的悲剧再重新上演的。 紫嫣正纠结要不要请个郎中回来帮小姐瞧瞧病情,此时听小姐一本正经地问出这么一句话,连忙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又道:“小姐,你突然问今儿是什么日子,莫非是有什么其他打算?不瞒小姐说,夫人在的时候,宅子里若出了什么事,她还能管管,可自从夫人故去之后,咱们这宅子里的人心明显涣散了不少,若非赵嬷嬷……” 话刚说到一半,阮静幽便对紫嫣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先不要讲话。 紫嫣露出一脸不明所以,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敲门而入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婆子,此人正是紫嫣口中的那位赵嬷嬷。 十三年前,她爹以她娘身体不适,需要被送到外面静养为由,将她娘发落到了京城以西的这栋别院安家落户。 说是别院,只不过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小院落,院子里人口不多,除了她和她娘以及紫嫣之外,赵嬷嬷也是其中一个。 这赵嬷嬷是阮静幽她娘带进夫家的陪嫁丫鬟之一,当年她娘久病床前,身体时好时坏,被打发到别院之后,赵嬷嬷也被她爹一起发落了过来,并堂而皇之的成了这栋别院里的大管事。 因为她娘活着的时候对赵嬷嬷十分信任,所以府里的一切开支收入皆由赵嬷嬷一人管理,久而久之,赵嬷嬷便成了这栋院子里权威性的人物,有时候就连她这个正牌小姐在吃穿用度上,都要看赵嬷嬷的脸色来行事。 对此,紫嫣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抱怨,说赵嬷嬷并没有将阮府每月送来的银子全部用在别院这边,她怀疑赵嬷嬷中饱私囊,贪了帐面上的银子。 可惜夫人身体孱弱平日里疏于管事,阮静幽年纪小不懂事,其他丫鬟婢女家丁小厮多数都是说不上话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嬷嬷在这栋别院里横行无忌,一人独大。 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阮静幽和紫嫣同时噤声。 就见赵嬷嬷面带笑容地跨进房门,语气中流露出几分对阮静幽的关怀和担忧:“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总算是醒过来了,刚昏过去那会儿,可把咱们大家伙儿给吓得不轻,这好好的一个妙人儿说昏就昏,我还以为你这是患上了什么大病。幸亏夫人天上有灵,知道保护自家闺女,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夫人去得不安,咱们这些当奴才的怕是一个也活不成了。” 一进门,赵嬷嬷便竹筒倒豆子,不管不顾地说了一通。 说完,又满脸关切地坐到阮静幽的床边,摸了摸她的头,捏了捏她的手,语带哽咽地道:“夫人这一去,算是把咱们这些孤儿老小撇下不管了,想我打小儿就跟在夫人身边伺候,一晃几十年,如今夫人一没,我这心里真是比针扎还痛。小姐啊,日后这宅子里可就剩咱们几个了,虽说你现在年纪还小,却也是正正经经过了及笄之年,称得上是这院子里真正的主子,夫人没了,不知小姐接下来要做何打算?” 阮静幽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从赵嬷嬷手中抽了出来,顺势递了一块绢丝的帕子给眼角含泪的赵嬷嬷擦眼泪,口中则回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我娘去得急,半句体已话也没能留上一句。我在我娘坟前哭昏过去,也是悲伤过度,伤心到了极至!最让我心中不愤的就是我那无良的父亲,他和我娘是结发夫妻,如今我娘突然离世,作为丈夫,他非但没出面吊唁,就连府里的家丁也不曾派来一个过来慰问,这样凉薄寡情的父亲,我这个当女儿的真是不敬也罢。”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阮静幽对她那个在朝廷里当官的父亲阮振林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刚刚赵嬷嬷进门之前她问紫嫣今天是什么日子,就是想尽早避开前世噩运,尽可能的不跟阮家扯上关系。 否则,按照前世的时间来推算,再过两日,她那无良的父亲就会带着人马出现在京郊,以慈父的面孔将她带回阮家。那样一来,她将再度走进前世命运的轨迹,说不定一年之后,还是会死在景亲王阎廷昊的手里。 只要一想到那样的结果,阮静幽便心中打颤,恨不得能痛失那段不堪的记忆。 阎廷昊也好,阮静兰也罢,这两个在前世里将她置于死地的刽子手,她今生今世,再不想接触他们半分半毫。 说到这里,赵嬷嬷话锋一顿,说道:“总之不管怎么说,咱们这些孤儿寡妇想要衣食无忧的活下去,还得依靠阮府那边送来的接济,毕竟你也是阮府正经的嫡出小姐,老爷那边再怎么凉薄,总不能真的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饿死在外。” 005 正经主子 阮静幽冷笑了一声:“阮府那边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我那个爹,这辈子是不想再认了,至于平日里吃穿用度上的花费,还请赵嬷嬷多担待操心,我只不过是一个刚过及笄之年的小孩子,家里的那些琐事我不管也不想管。” 一听这话,赵嬷嬷的脸上顿时笑得像朵花,她拍胸脯保证道:“小姐放心,我在夫人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如今她人虽然去了,可我对夫人的忠心却是日月可鉴,这府里的大小事情小姐尽管放心地交给我处理,阮府那边是个什么态度,全权交给我来办就好。” 一直没吭声的紫嫣忍不住哼笑了一声:“赵嬷嬷这番话说得可真是非常精彩,小姐嘴上虽说不想去管家里的事情,可说到底,小姐才是这院子里正经的主子,你要真是全权接手,日后可千万别架空了咱家小姐的地位才是啊。” 赵嬷嬷闻得此言,面色微微一变,刚要出言反驳几句,就见阮静幽轻轻瞪了紫嫣一眼,训斥道:“紫嫣,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赵嬷嬷讲话?她可是咱们家里的总管事,这些年不分昼夜的为家里操心,就算没功劳也是有苦劳的,你这样和赵嬷嬷讲话,岂不是以下犯上,不分尊卑了。” 说完,扯了紫嫣的袖子一下,厉声警告道:“快向赵嬷嬷赔个不是,不然可仔细你的皮。” 紫嫣被小姐教训得有些委屈,想要出言为自己辩解几句,却见小姐态度十分坚持,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地对赵嬷嬷说了一句对不起。 阮静幽这样做,无形之中是给足了赵嬷嬷面子。 赵嬷嬷心底被紫嫣掀起的那点怒气顿时化为乌有,嘴上还象征性的说她并不怪紫嫣无礼,这些年大家同处一个屋檐下,哪有舌头不碰牙的,况且她吃的盐比紫嫣吃的米都多,自然不会跟小姑娘一般计较。 赵嬷嬷闲话扯了一堆,最后终于直切主题:“小姐,有句话不知我当讲不当讲。” 阮静幽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虽然她前世死的时候年纪不大,可她到底经历过人世间的大起大落,心眼自然不比从前那么单纯。 这世上唯一对她没坏心的除了她娘就是紫嫣,除此之外,任何人她都不会轻易信任,包括这个赵嬷嬷。 她唇边扯出一个淡然的浅笑,柔声地道:“赵嬷嬷有什么话不防直说,我洗耳恭听便是。” 赵嬷嬷见她毫无防备,便佯装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压低声音道:“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听说西郊这一片并不太平,经常有山贼出没,他们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干了不少丧尽天良的坏事。咱们这栋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夫人当初过来这边的时候,身上也带了些许贵重的东西。我是想着,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不如将夫人留给小姐的那些东西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这样就算日后真有什么意外发生,咱们也能提前做好防备,不让歹人夺去家里值钱的东西。” 阮静幽一边听,一边在心中冷笑不已。 她之前只是怀疑赵嬷嬷的人品,如今对方以为她年纪小没脑子,倒真是有胆子欺负到她的头上来撒野。 她那番话,表面上是为了她这个小姐着想,实际上话里却充满了层层玄机和陷阱。 她娘当年被她爹赶出阮府,身上戴的值钱东西无非就是那一、两样珠钗首饰,除此之外,就只有那枚药师菩萨的羊脂玉了。 就是这块羊脂玉,也是在她正式及笄的前一晚,她娘才神神秘秘地交到她手里,耳提面命地说了那样一番话。在此之前,她根本不知道她娘手里还藏了这么一个小玩意儿。 可想而知,她娘能对她藏得这么深,自然也会对别人守口如瓶从未透露过半句,赵嬷嬷突然将话题扯到所谓的贵重东西上去,无非是想从她嘴里探得一丝口风。 前世的她,并没有认识到这块玉究竟有什么重要性,可真正历经过生死,她深深意识到这块玉背后似乎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否则大阎国声名赫赫的景亲王阎廷昊,也不会为了从她身上得到这么个玩意儿而煞费苦心,甚至是纡尊降贵地将她这个完全不入他眼的女子娶进家门,封她为妃。 赵嬷嬷突然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么一个话题,很显然,对方应该是有备而来。 如果她没猜错,前世里她那个从小到大根本没拿正眼看过她的父亲之所以会将她接回阮府,搞不好也跟这块神奇的羊脂玉有关。 这个念头只在阮静幽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她便从容不迫地回答赵嬷嬷道:“你心里的这些担忧的确很有先见之明,西郊这片最近不太平我也知道,否则我娘她也不会……” 说到这里,阮静幽的目光微微黯淡了几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娘当初被发落到这院子里住的时候,身上值钱的东西在前些年已经变卖得差不多了,所以就算那些贼人真的杀上门来,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让他们争抢。” 赵嬷嬷讪笑两声,不死心地道:“夫人是个精明人,她当年既然能在负气之下带着小姐离开阮府,日后必不会让小姐在钱财上受到什么委屈,如今小姐都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夫人怎么可能不给小姐留些日后嫁人的嫁妆。” 阮静幽面色一沉,眉峰一挑,似笑非笑地道:“赵嬷嬷的意思是说,我在对你撒谎了?” 赵嬷嬷猛然回过神,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在无形之中说漏了嘴,她急忙出口否认道:“哎哟我的小祖宗,您这是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自幼就跟在夫人身边当丫鬟,对我来说,夫人就是我人生的全部。如今夫人走了,我自然要把小姐当成夫人那般来敬爱。至于我刚刚说的那番话,绝对没有半点恶意,我只是觉得夫人对小姐疼爱有加,按理说不该什么都没留就撒手而归,但家里这些年是个什么情况我心知肚明,每年靠着阮府送来的那些银子过得也确实是非常窘迫。我就是担心有朝一日阮府那边断了对咱们的供养,所以才想着提前留些后手,免得咱们这些孤儿寡妇日后全都活不下去……” 006 定下计划 赵嬷嬷到底是个精明人,很懂得如何为自己辩解,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立场摆得明明白白。 阮静幽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已经对赵嬷嬷这个人提起了十二分的防备。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自然不会过多的苛责对方的不是,既然对方打着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的幌子,她也要跟着摆低姿态,承下对方这一番好意。 赵嬷嬷见她没有什么怪罪之意,这才心安理得地转身走了。 赵嬷嬷前脚刚出门,憋了一肚子邪火的紫嫣便开口骂道:“这老妇还真拿自己当忠犬,这些年明着暗着贪了院子里多少钱财,如今夫人甩手走了,她居然连小姐身上这点私房钱也不肯放过,这还真是骑到别人的头顶上来撒野了。我说小姐,你该不会是打算由着她继续在这院子里作威作福下去吧?” 阮静幽回了对方一记不明所以的微笑,顺势拉过紫嫣的手臂,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闻言之后,紫嫣面色大变:“小姐,你……你是说今天晚上……” “嘘!” 阮静幽一把捂住对方的嘴巴,没好气地警告道:“你是想让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我的计划吗?” “可是……” 紫嫣的表情仍旧是惊魂未定,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阮静幽:“小姐,咱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算这栋别院地势偏僻又因为年久失修变得有些破旧不堪,可好歹咱们在这院子里也住了十几年,您突然说要离开这里另寻他处,这……奴婢实在是有些不能接受啊。” 紫嫣怎么也没想到,她家小姐居然要连夜带着她跑路。 阮静幽当然明白紫嫣的惊恐和担忧,她们主仆二人从小就被圈养在这栋别院里,虽说日子过得有些清苦,却不用抛头露面出外谋生。 如今她突然提出要带着紫嫣跑路,也是迫不得已之下的选择,如果她没记错,前世她娘烧头七的这天深夜,院子里闯进了一伙贼人试图谋财害命。 而前世的她之所以会在千难万险中逃得一命,就是关键时刻她那个无良的父亲带着人马突然出现将她救下。 事到如今有件事一直让她觉得非常奇怪,她娘死的时候并不见她爹露过一面,为何偏偏在她遇险的时候她爹出现? 另外,刚刚赵嬷嬷有意无意地告诉她这一带经常有贼人出现,让她做好预防准备,将贵重物品趁早安置起来,表面上看,是提醒她防患于未然,实际上却有试探她口风的意思。 在旁人看来,赵嬷嬷是这栋别院里的主事者,每到月底,她都会亲自去阮府帐房领银子,十几年来从不间断,所以她不敢保证这些年,赵嬷嬷和阮府那边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如果赵嬷嬷真的已经被阮府那边的人给收买了,那她和紫嫣的性命就等于是被对方给捏到了掌心里。 有过前世经验的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从前的悲剧继续上演,而阻止这场悲剧发生的唯一办法,就是趁着所有的事情还没发生之前,尽早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至于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她坚信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能远离那些人渣刽子手,就算日子过得清苦她也心甘情愿。 当然这些话她没办法如实对紫嫣坦白,只能耐着性子小声解释:“我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个噩梦,梦到咱们后院那口枯井里被封印着一只恶鬼,当然这鬼咱们平时是看不到的,不过因为他被封印在这里好些年,所以直接影响了咱们家的风水,活人在这里住得久了,就会影响健康,影响时运,甚至还会危及到咱们的性命。” “啊?还有这种事?” 紫嫣明显是被阮静幽这番话给吓到了:“可是不对啊小姐,咱们住在这里十几年,除了夫人之外,其他人身体状况都还算健康,而夫人在来别院之前身体就不太好,应该和那口枯井没什么直接关系吧?” “所以我要对你说的关键就在这里。” 阮静幽一把握住紫嫣的双肩,一本正经地道:“刚刚我昏迷的时候做的那个噩梦,就是要告诉我,如果继续住在这里,我将会噩运缠身,倒霉三世,而且每一世都活不过十六岁。” 看来不给这傻丫头下一剂猛药,对方是不会乖乖跟她走的。 “紫嫣,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我们两个好,赵嬷嬷虽然跟着咱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可这些年她的一些所作所为让我没办法全心全意信任她,我刚刚之所以在她面前虚以委蛇,就是想要降低她的防备,这样咱们才能安全脱身。要知道,这世上除了我娘之外,唯一被我信任和依赖的,就只有你了。” 紫嫣没想到她在自家小姐的心里竟然有这么高的地位,当场就被感动得眼泪汪汪,恨不能挖心挖肺地表忠心。 半晌后,紫嫣似乎听出点弦外之音:“小姐,你的意思是,今晚趁着月黑风高离开这里的,就只有我们二人?” 阮静幽点点头:“没错!” “赵嬷嬷那……” “绝对不可以让她知道。” 阮静幽没办法证明赵嬷嬷现在对自己的忠心是否还在,如果她真的已经背叛了她们母女二人,那么赵嬷嬷对她来讲就是一个危险的存在,说不定前世突然闯进院子里的那些盗贼,和赵嬷嬷是一伙的也不好说。 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眼下老天爷既然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万万不能浪费这个千载难逢的奇迹,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不能让自己和紫嫣再一次陷入险境之中。 幸亏紫嫣这丫头心机不深,再加上这些年她对赵嬷嬷早就心怀不满,经阮静幽一番添油加醋地胡说八道,两主仆最后决定,趁着夜里所有的人都睡着了,带上细软,偷偷从后门溜走,从此与这宅子及阮家老死不相往来。 让阮静幽纠结的是,身为当朝兵部侍郎家的嫡出小姐,她身上的确没有过多的值钱玩意儿。 007 逃跑 为了避免人多嘴杂,那块玉佩的存在她连紫嫣都没敢告诉,当初她娘将这块玉给她的时候,不止一次提醒她,若非必要,切不可让任何人知道这块玉的存在,就连自己最信任的人也尽可能的能瞒就瞒。 有句古话说得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东西既然能给她带来福泽,说不定也能给她带来灾难。 前世的她就是没参透这个道理,所以最后才为了这块玉丢掉了性命。 有了那么惨痛的前车之鉴,重活一次的阮静幽算是长足了心眼儿,她偷偷将这块玉缝到了自己衣袖的内层,幸亏衣袖宽大,就算袖子里缝了一块玉,轻易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的这点小动作并没有引起紫嫣的好奇,那傻丫头正撅着屁股卖尽全力地在屋子里收拾家当,恨不能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通通打包全部带走。 阮静幽在收拾妥当自己之后,一把拉过忙得满头大汗的紫嫣,无奈地对她道:“赶紧把这些东西放回原位,咱们只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你收拾了这十几大包,究竟有没有想过要怎么把它们拿出去?” “小姐,我收拾出来的这十几包全是咱们日后能用得到的生活必须品,那个包里放的是小姐最喜欢用的玉枕和被子,那个包里放的是小姐一年四季穿的衣裳,还有那个包里放的是小姐……” 阮静幽直接打断道:“紫嫣,咱们现在是逃难,不是要搬家。” “可是小姐,如果咱们不把这些东西带走,日后的生活要怎么过下去?” 阮静幽从荷包里掏出一把碎银子,说道:“这是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零用钱,暂时够我们在外面维持一、两个月,等咱们离开这里,可以尝试着去外面找些活计来做,我娘不是教过我们刺绣吗,说不定到时候可以派上用场。” 紫嫣还想为自己争取最大权益,最后被阮静幽逼着将收拾出来的东西全部归位,她可不想因为这些身外之物打草惊蛇,如果不小心被赵嬷嬷发现可就大事不妙了。 夜里亥时刚过,紫嫣轻手轻脚地从外面掩门而入,踩着莲步走到阮静幽面前小声地道:“小姐,我刚刚四处寻视了一圈,院子里那些丫头杂役几乎全都睡下了,赵嬷嬷房里的蜡烛在一炷香之前也熄了。为了以防万一,我在她门口蹲了半晌,直到听见她的呼噜声才放心回来,咱们是不是现在就走?” 阮静幽大概算了一下时辰,记得前世的今天,子时刚过没多久,那伙贼人就破门而入,这就意味着,她和紫嫣只剩下了半个时辰。 两主仆一番商议,最后阮静幽拍板决定,现在就走。 紫嫣对自家小姐是个死忠,虽然她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小姐为什么要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离开别院,在她看来,就算这院子里的风水对小姐的运气有所影响,直接搬到别的地方去住就好,完全没必要像做贼一样在三更半夜离开。 可小姐既然已经发了话,紫嫣也只能乖乖服从。 值得庆幸的是,别院的后门因为年久失修,轻轻一拉就被打开,两人提着简单的细软悄无声息地出了后门,正准备就此离开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阮静幽和紫嫣彼此对望了一眼,皆被吓得面色一白。 还是阮静幽反应快一点,她一把抓住紫嫣的手腕子,拉着对方躲到草丛里蹲下。 这栋别院后面荒无人烟,就算长出野草也没人会来修整,再加上今晚外面有些阴,月光惨淡,四周一片漆黑,两个姑娘身上穿的又都是深色的衣服,所以一时之间并没有人发现她们的踪迹。 须臾之间,就见一伙穿着夜行衣的男子如入无人之境,直接闯进别院的后门。 躲在草丛里的紫嫣差点被这一幕给吓昏过去,如果说她之前还对小姐的行为抱有什么怀疑,此刻此景,她万分庆幸小姐的决定,幸亏她们提早出来一步,不然被这伙黑衣人给堵在院子里,恐怕此刻小命难保啊! 阮静幽也很震惊,如果她没记错,前世的今天,这伙贼人闯进别院的时间应该是子时刚过,可这一世…… 想到这里,她恍然大悟,她怎么就忘了,如果这伙贼人真的是有备而来,目的应该是她手中的这块玉,这就意味着,前世当她看到这伙贼人的时候,他们搞不好已经把院子四处给搜查过了,发现没找到他们想要的,所以才会将最后的目标定到她的身上。 思及此,她心底一阵阵发凉发颤,幸亏她和紫嫣提前了那么一点点出来,不然,她们两个倒霉蛋儿真要变成瓮中之鳖,被人给堵在里面出不来了。 眼睁睁看着那伙贼人从后门闯进别院没了踪影,阮静幽片刻不敢耽误,赶紧拉起紫嫣抄着小路就往远处跑。 她们住的这座院子位于京城的大西边,因为地势比较偏僻,所以附近很少有其他人家在此居住,就算那伙贼人真的将她们一家子全都杀光,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引来旁人的注意,至于那伙人到底会不会将院子里的仆役全都杀掉,已经不在阮静幽关心的范畴之内了。 毕竟那些仆役都是赵嬷嬷的眼线,她没办法分得清谁忠谁奸,除了她娘之外,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只有紫嫣,只要能把紫嫣救出去,她重生后的目的就等于是完成了一半。 就在这时,忽听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吼声:“那边有两个人抄着小路往山下跑了,马上去追……” 阮静幽和紫嫣被这道吼声吓得浑身一颤。紫嫣一边跑一边哭:“完蛋了小姐,咱们被人给发现了。” 阮静幽也没想到她明明已经计划得这么周全,为什么还会在关键时刻被人发现,莫非那伙贼人还在外面安排了放哨的? 哎呀!她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这时,身后追踪她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个姑娘毕竟年纪小,经历的事情也少,被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追得完全失了分寸。饶是阮静幽前世里死过一次,此刻也被吓得心脏怦怦直跳,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到贼人手里,因为她不想再重蹈前世的噩运。 008 主仆情深 偏偏两人越是害怕,脚步便越是不稳,好几次,两人都差点摔到山下。 这片山虽然不高,可如果真的摔下去,就算不丢命也会断手脚。 阮静幽安慰紫嫣一定要保持冷静理智的同时,也在拼命告诉自己,一旦落入贼人的手里,她和紫嫣的命运轨迹肯定还会重蹈覆辙。 她们不仅仅是在逃命,也是在逃脱上一世的悲剧。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再不站住,小心我放箭了……” 身后传来男人凶恶的警告声,这个声音将紫嫣吓得失声尖叫。阮静幽紧紧拉着她的手,大声命令道:“紫嫣,别听他的,快跑,落到他们手里,咱们只有被活活弄死的份儿。” “可是小姐,我真的好怕,而且我也跑不动了,再跑下去,就算不被杀死我也会被累死。” 说话间,一支利箭从两人身后射了过去。 对方的箭法大概是不准,这支箭越过阮静幽的胳膊“嗖”地被射到了一棵大树上。 两人再次大惊,此时乌云散去,露出皎洁的月光,紫嫣回头一看,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拎着弓箭,一边跑,一边对着她们射冷箭。 眼看着第二支箭离弦而出,紫嫣一把推开阮静幽,嘴里大喊着:“小姐小心。” 阮静幽被推得摔倒在地,而紫嫣却生生替她受了一箭,那箭不偏不倚,正好射进紫嫣的右腿,她痛得尖叫一声,整个人狼狈地摔倒在地,一连滚了好几圈,最后竟顺着山坡直挺挺地向山下滚去。 阮静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她大叫着紫嫣的名字,连滚带爬地追到山坡处。 这时,那个射箭的男人已经越逼越近,眼看着对方离自己只有咫尺之远,她双眼一闭,随着紫嫣滚下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由于这山坡的坡度过大,再加上夜里漆黑,就算有微薄的月光,山下的情况对她来讲也是一片未知。 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山下滚去,那一刻,阮静幽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里所有的器官都被甩出体外,整个身体在被迫承受着一股无形的巨痛。 “嘶啦!” 衣袖大概是被树枝刮了一下,袖口处被刮出了一个大口子,之前被她缝在里面的那块玉佩竟然从衣袖里滚了出来,正好掉到了一块石头上,被硬生生砸成了两半。 阮静幽大惊失色,她万万没想到,她娘郑重其事交给她的这个宝贝,居然在她重生的第一天就给摔坏了。 她手忙脚乱地抓起那块碎成好几瓣的玉块,悲催的发现,好好的一尊药师菩萨,头和身子居然断成了两瓣,碎得面目全非。由于这尊小菩萨的身子比较宽大,保存下来的玉身看上去还算完整,至于头部就很惨了,碎得比实彻底,完全失去了补救的希望。 阮静幽一时心惊,身子一个不稳,整个人继续向坡下滑去。 由于心里过于紧张,她下意识地捏紧双拳,已经破损的玉块因为断裂而出现尖锐的棱角,被她这么重重一捏,尖锐的地方竟狠狠刺进了她掌心的肉里,痛得她险些大哭出来。 就在这时,天边一角猛地划过一颗耀眼的流星,夺目的光线就像是一道闪电从遥远的天边直劈而下。阮静幽被那抹刺眼的光芒逼得睁不开眼睛,掌心处传来的灼痛几乎要将她整个身体燃烧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她被迫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当她再次睁开双眼,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的颜色。 阮静幽满脸茫然地向四周张望了一眼,到处是一片郁郁苍苍,杂草丛生,各种奇怪的虫子在草丛中来回游荡。 她害怕地向后倒退两尺,这才意识到自己目前所身处的地方,居然是山谷的深处。 努力回想一下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记得自己和紫嫣为了躲避那黑衣人的追杀,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从山顶滑落了下来。 对了,紫嫣! 对方为了救她性命,腿上受了一箭,之后便不受控制地滚落到山底。 想到这里,阮静幽心底一凉,扯着干哑的嗓子大喊:“紫嫣,紫嫣你在哪里,听得到我讲话吗?紫嫣,你还活着吗?” 喊着的同时,她从地上爬了起来,仰头向上看了一眼,心底忍不住暗惊,从那么高的地方滑下来,她居然没断胳膊没断腿,这还真是一个意外的奇迹。 下意识地,阮静幽摊开自己的右手手心,记得从山顶滑下来的时候,她娘留给她的那块玉碎成了好几瓣,尖锐的地方还割伤了她的手掌。 “咦?” 阮静幽忍不住低叫了一声,她无比诧异地看着自己光滑柔嫩的掌心,哪有半点被利物划伤过的痕迹,莫非是她记错了? 不对啊,她明明记得那块玉已经碎掉了,掌心被划伤时的痛楚直到现在都让她无法忘怀,可展现在她眼前的情况,彷彿和记忆里的完全重叠不起来。 难道之前发生的一切也是一场梦?玉根本没碎?她翻了翻衣袖的里子,确实开了线,被她藏在里面的玉也不见了踪影。 她撅着屁股在草丛四周扒拉几下子,好不容易将玉身稍微完整的另一半给找了出来,可惜好好的一尊小玉菩萨,如今只剩下了半截身子,她娘在天有灵,肯定会骂死她的。 就在她快要陷入崩溃之际,不远处传来一道微弱的叫喊声:“小姐,小姐是你吗?” 闻言,阮静幽娇躯一震,急忙将剩下的半截玉揣了起来,起身向四下张望,嘴里大喊着:“紫嫣,紫嫣,我在这里……” “小姐……” 那声音又大了几分:“小姐,我在这边。” 顺着声音望去,阮静幽看到紫嫣正挥着手绢,眼泪汪汪地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后面向自己招小手。 阮静幽心里一酸,飞也似地冲着紫嫣的方向扑过去,经过一夜分别,再次重逢的两主仆不由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她心里难过,小声哽咽地道:“紫嫣,都是我不好,要不是为了救我,你的腿也不会伤成这样。” 009 途中救人 紫嫣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安慰道:“小姐这话说得我可真是不爱听,你是我的主子,为你受伤为你死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如果今天受伤的那个人换成是你,那我才真要切腹自杀,饮毒自尽了。” 阮静幽知道紫嫣这话说得不假,否则上一世,紫嫣也不会为了替她打抱不平,被阎廷昊那混蛋活活杖责致死了。 “说再多感激的话都没用,紫嫣,总之你记得,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奴婢,我会把你当成亲姊姊,以后咱们俩相依为命,不离不弃,只要有我一口汤喝,绝对不会让你饿肚子,有我一件衣服穿,一定不会让你挨半点冻,如果我敢毁掉自己今天发下的誓言,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的誓才发了一半,就被紫嫣一把打断,对方没好气地道:“小姐,你这番话可真真是折煞奴婢了,你要还想让奴婢心安理得的活下去,就别再说这样的话,你的好奴婢都在心里记着呢,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如今也算经历了大起大落、大波大折,你要是真记得奴婢的这份恩,日后给奴婢多买几件衣裳首饰,奴婢就感激不尽了。” 阮静幽被紫嫣这番掏心窝子的话说得心里直发堵,她何德何能,竟能在两世里换得紫嫣对自己以命相抵,看来老天爷夺走她娘性命的同时,不忘留给她一个忠心的紫嫣,这份情谊就算到死,她都会带进棺材里,绝不忘记。 两主仆又说了一些体已话,直到紫嫣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阮静幽才意识到对方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妙。 两人互相搀扶着对方向山顶爬了半晌,好不容易爬出这座山坳,紫嫣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渐渐进入了昏迷状态。 阮静幽又急又怕,她扶着紫嫣寻了一个山洞,山洞外面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小心翼翼地给紫嫣喂了几口水,对方的意识仍旧模模糊糊不甚清醒。 继续这样下去紫嫣肯定会有生命危险,她必须带紫嫣去看大夫,可这里离医馆距离不近,阮静幽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紫嫣是肯定一步都走不动了。 最后她决定,将紫嫣暂时安置在这里,她去外面寻一处医馆,给紫嫣买些疗伤药和吃的,等紫嫣稍微能走动一些,再带着她去医馆给郎中医治。 临走前,她在山洞外寻到了一个破碗,洗干净后盛满了溪水放在紫嫣身边供她饮水。 如果她没记错,这里离西郊荣华街应该只有半个时辰的脚程,一个时辰走个来回,紫嫣的性命暂时不会有危险。 一切办理妥当,阮静幽片刻也不敢耽误,急三火四地便离开了此地。 一路无险。 很快,阮静幽便来到荣华大街,寻了一家医馆,刚要让老板帮忙抓些疗伤药时,意外地发现她身上装有碎银子的荷包居然不见了。 她的银子咧?莫非是昨晚从山坡上滚下来的时候丢掉了? 这下,阮静幽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哭死的心都有了,迫不得已,她和药铺老板商量,用自己腕子上的一个银镯子做抵押,和对方换了几包救命的药材。 药铺老板还算是好说话,问明了患者的情况,帮她抓了几味药,又送给她一小截人参。人参有大补的作用,紫嫣失血过多,含几片老参,可以暂保性命。 阮静幽谢过老板,提着药材正准备往回赶,看到药房对面是一家玉器加工坊,想到被自己不小心摔坏的那块玉佩,她心里隐隐作痛,毕竟那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如今被她这么毁了,她娘知道了,肯定要生她的气。 她灰头土脸地进了玉器坊,里面迎来一个六十多岁的白胡子老头儿:“姑娘,买玉还是打玉?” 阮静幽将还剩一半的残玉拿了出来,递到对方面前:“老板,您看我这块玉,还有得救吗?” 那老板接过残玉打量了一阵,皱眉道:“这玉原是一尊菩萨,现在只剩下了半截身子,按照玉的大小来看,只能打一颗挂在胸前的玉坠子,或是一枚细一点的玉戒指。” 玉坠子阮静幽胸前已经挂了一枚,而且那枚玉坠子也是她娘在她五岁那年给她打的,贸然换掉,还怪舍不得的,最后寻思了一下,她决定让老板将那半截残玉,给她打成一枚戒指。 “老板,大概要多久才能弄好?” 老板笑道:“戒指的模具小店都是现成的,姑娘稍等一下,很快就好。” 因为店里客人不多,老板便当着阮静幽的面,用打戒指的模具,三下两下地给她打了一个外观普通,又不太起眼的玉戒指圈。虽然戒指的外观没什么特色,但重在玉的成色还算不错。 阮静幽将打好的戒指套在右手的中指上比量了一下,大小适中,还算匹配。虽然好好的一个玉菩萨,最终变成了一枚玉戒指,但念在这块玉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也总算不辜负她娘对她的一番交待。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不知紫嫣在山洞那里怎么样了,她不敢再耽误下去,匆匆往回赶,结果刚路过西郊官道,踏进一条通往山洞的小树林,就被横挡在地上的一具“尸体”给吓得尖叫了起来。 自从老天爷给了阮静幽重生的机会之后,她觉得自己没有一天过得是舒服的。 先是遇到贼人直闯家门,接着又被贼人死命追杀,现在又遇到尸体挡路。 若是以前,她肯定要被这来历不明的尸体给吓破胆,可经历过几起大风大浪之后,她发现自己的胆子在无形之中壮大了不少。 只见那“尸体”穿着一袭青色的缎面长袍,肩膀的位置渗出大量的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地面。 “尸体”背对着自己,以非常奇怪的姿态趴在地上。 她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走到“尸体”前转了两圈,然后又伸出小手,在对方露在袖口外的手上轻轻摸了一把。 唔!温的,难道此人还没死? 阮静幽心里虽然怕得要死,却还是强迫自己将趴在地上的男人给翻了过来。 呃……倒不是说这人长得吓人,而是这个人脸上戴了一个黑色的半截面具,嘴部以上全部都被笼罩在面具里,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和略显尖瘦的下巴。 010 再见仇人 唔,从他的嘴部周围的肌肤来看,此人的年纪似乎并不大,阮静幽很有一种揭开他脸上的面具看一看他长相的冲动。当她的手指慢慢接近对方面具的那一刻,就听这人轻轻“嗯”了一声。 她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想要对他面孔一探究竟的心思顿时化为乌有。 对方好像忽然睁开了眼睛,透过黑色面具的两个眼洞,向她射来一道可怕的冷光。 阮静幽吞了吞口水,小声道:“我……我看你昏倒在路边,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你没事吧。我跟你讲哦,你流了很多血,怪吓人的,如果再流下去,搞不好命都会丢掉。还有,你最好搞清楚,害你的人不是我,我只是刚好走到这里的路人甲……”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面具下面的那双眼睛已经无力地再次合了起来。 她试探地伸出手指在对方胸口上轻轻点了几点,小声道:“喂,我刚刚和你说的话你有听到吗?你不会又昏过去了吧?喂……” 见对方真的没有再回应自己的意思,阮静幽心底不由有些挫败。 本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又按捺不住良心的谴责,不管怎么说,这人现在还没死透,如果她真的见死不救,老天爷肯定会觉得她是个冷漠无情的自私鬼,后悔给她重生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不由长叹一口气,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将对方从地上扶到一块岩石附近躺了下来,慢慢拉开他的衣襟才发现,这人受了很严重的剑伤,伤口处仍在汩汩流血,她急忙将买给紫嫣的止血药敷到了对方的伤口处,将药店老板给她的那一小截人参掰成两半,其中一半塞到了对方的嘴巴里,又从自己衣摆处撕了一大块布条绑在伤处强行帮他止了血。 从头到尾,这人始终昏迷着,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等阮静幽帮他处理完伤口后才发现,她买给紫嫣的那些疗伤药,几乎全都用到这人的身上了。 她又气又急,想到紫嫣还在山洞里等着她救命,她简直欲哭无泪,暗恨老天爷捉弄人。 眼下药没了,她身上又没有银子,这可如何是好啊? 就在她纠结之际,意外地看到对方腰间挂着一个浅蓝色的钱袋子,她眼前一亮,想也不想便将钱袋子夺至手中,翻开一看,里面只放了几块碎银子,加在一起还没她之前攒下来的零用钱多。 看来这家伙是个比她还要穷的穷光蛋,受这么重的伤,该不会是吃霸王餐被店家给揍了吧。 阮静幽在心底腹诽了半晌,见对方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她只能暂时作罢,直接拿走他的钱袋子暂时应应急。 急三火四地折回荣华街跟那家药房老板买了药,又跑回山洞给紫嫣服了药。 直到紫嫣身体发了汗,高烧的情况渐渐好转,她才猛然想起距此不远处,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面具男被她遗弃在那里无人问津。 当她顺着小路又返回面具男昏迷的地方准备找人时,意外地发现那里除了一滩干涸了的血渍之外,已经空无一人,不见了对方的踪影。 途中偶遇面具人的这段小插曲很快就被阮静幽给忘到了脑后,这倒不是她没心没肺没人性,而是眼前还有更大的难题在等着她。 紫嫣因为失血过多伤势过重一直反覆高烧,没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昨晚那些潜入别院的贼人竟追踪到了这个山洞。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逼着她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交出来,否则就要她的性命。 阮静幽气极败坏地解释她和紫嫣如今已经穷得身无分文,结果那伙人根本不信,执意要上前搜身,她大怒,抓住那人的手臂毫不客气地咬了下去,对方吃了一痛,心里发狠,竟将她瘦削娇小的身子甩出了几尺之外。 “砰”地一声,整个人被甩飞出去的阮静幽,左脸颊重重砸到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剧烈的疼痛让她惨叫一声,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左颊的皮肤被尖锐的利物划成了两半。 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双眼,模糊了她的意识,耳边嗡嗡直响,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人给拉了起来,动作粗蛮无礼,彷彿要将她整个人给彻底撕碎。 她想要大声尖叫,却发现喉间已经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想要看清这个用残酷手段对待自己的刽子手到底是何方妖孽,可灼烫的鲜血却模糊了她的视线。 昏昏沉沉,浑浑噩噩,这样的情况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当阮静幽的意识在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的时候,她被左脸颊上那难以抑制的剧痛给惊醒。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有些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房间里。 陌生是因为,这里并不是她住了十几年的那栋别院。 而熟悉则是因为,这个地方她认识。 阮府,前世她父亲将她从贼人手中救回来后,她就被安置到了这个地方。 思及此,阮静幽的心陡然一沉,难道说重生之后,她依旧改变不了前世的命运,还要继续跟阮家以及那些千方百计想要夺她性命的人继续周旋下去?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没等阮静幽从自己再次回到阮府的无助中恢复过来,外面的人已经鱼贯着走了进来。 “哎哟夫人,没想到三姑娘已经醒了。” 开口讲话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婆子,此人个子不高,身材略胖,当她看到阮静幽满脸茫然地坐在床上,忙不迭迎上前来,满口担忧地道:“三姑娘这一睡就是一天两夜,急得老爷和夫人这两天也跟着着急上火,连口饭都吃不好。如今三姑娘总算是清醒过来,想必老爷那边也终于可以放下一颗心了。” 还没等阮静幽开口讲话,伴随着一阵香气扑来,她就被人一把给抱进了怀里。 此人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桃花面上布满了担忧之色,不了解内情的人还真会被这样一幅画面所感动。 011 假仁假义 可惜,这伙人打错如意算盘了。 她的名字虽然还叫阮静幽,身体里的灵魂却已经被太多的伤害和仇恨给洗礼过了。 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自称是她母亲的女人,正是她那无良父亲继她娘之后,正式娶进家门的第二任妻子。 此人姓谢,当年被她父亲抬进家门的时候只是一个妾室的身份。 那个时候她娘嫁进阮家已有三年,因为肚子不争气,始终没能为阮家生下一儿半女,他爹为了延续阮家的香火,接二连三地抬了好几房小妾进门,眼前这个谢氏就是她爹众多小妾中的一个。 虽说谢氏只是一个妾,但在她爹眼中的地位却非比寻常。 谢氏的娘家在京城中也算是颇有几分地位,当年之所以会以妾室的身份嫁给她爹,也是因为她是庶女出身,娘家的大夫人大概是接受不了庶出的女儿嫁得好,所以千方百计算计着谢氏以妾室的身份嫁进了阮府。 谢家大夫人大概是忽略了一点,谢氏虽然嫁得不如意,可她有上位的野心和手段。 这女人自身的容貌生得极美,骨子里又暗藏着上位的决心,嫁进阮府之后没多久,就将她爹哄得失去了神智,两年之内,给她爹接连生下两个女儿,一个是她的大姊阮静如,另外一个就是她的二姊阮静兰。 当然,这还不是谢氏的全部能耐,真正让她爹下定决心将谢氏抬成平妻的主要原因,是谢氏给阮家生下了一个男丁,也就是她的弟弟,阮子安。 只是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阮静幽都没见过阮子安,听说对方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一直寄养在乡下,久而久之,阮子安这个阮家唯一的男嗣,倒成了阮家大宅里的一道谜。 由于谢氏被抬了平妻,给她娘带来了极大的伤害,那时她娘为了保住自己阮夫人的地位,四处求医问药,总算怀上了身孕,本以为能生下阮家的香火,没想到生出来的却还是一个姑娘。 紧接着没几年,谢氏给阮家生下男丁,被正式抬了平妻,她娘才在一气之下和她爹冷战,两夫妻闹矛盾的结果就是,她爹下令,以她娘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为由,将她和她娘赶去了别院,从此不闻不问,完全冷落。 前世阮静幽刚被她爹接回阮府的时候对这些事情所知甚少,那时的她,刚刚失去最疼爱她的娘没多久,正是心灵最脆弱的时候,她爹和谢氏突然对她大发慈悲照顾有加,难免牵起她对亲情的渴望,傻呼呼的将阮家当成了避风港。 直到有一次,她无意中从阮府下人的口中得知,她爹和谢氏之所以会接她回府的真正原因是另有所图时,才激起她心底的防备。 没想到她防得了她爹,防得了谢氏,防得了阮府上下所有的人,却没能防得了她那个善于伪装的二姊阮静兰。 对方利用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她认识了景亲王阎廷昊,从此陷入对方撒下的情网,最终导致她的万劫不复。 如今想来,前世的她,从踏进阮府的这一刻开始,就已经成了众人眼中被算计的小丑,一步步迈向死亡的深渊。 如果她没猜错,这些人绞尽脑想要从她手里得到的,无非就是她娘留给她的那块玉。 真是可惜啊,在她遭遇这场劫难之前,那块玉已经不见了踪影。 虽然不小心弄丢她娘的遗物是为不孝,可想到那东西穷其一生也不可能再落到这些歹人手中,她就忍不住心底的快意,大有复仇之感。 “夫人,您伤心归伤心,可千万别碰坏了三姑娘脸上的伤口,说起来咱们家三姑娘也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遭此不幸,不但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如今就连姑娘家最在乎的脸面,也被那些歹人给毁去了七、八分。” 说话的婆子姓葛,是谢氏院子里的主事婆子,阮府的人叫她葛嬷嬷,此人面热心恶,称得上是阮夫人身边一条忠心的恶狗,前世里,初踏阮府的阮静幽一直把葛嬷嬷当成好人来看待,所以才在这个人手里吃了好几次暗亏。 现在有了前世的记忆,再看这个葛嬷嬷,阮静幽心底对她的不耻和防备在无形中加剧了不少。 经葛嬷嬷一提醒,“动情至深”的谢氏这才从“悲伤”中醒过神来,她无比“愤慨”地捧起阮静幽包着纱布的面孔,恨声痛骂:“那些杀千刀的真是丢了良心,居然对你下如此狠手,可怜我的静幽正值妙龄,这让你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日后可怎么出去见人啊!” 阮静幽下意识地抬手在自己那包着纱布的脸上摸了一把,剧烈的疼痛提醒着她所遭遇过的一切不是在做梦。 她的确是如前世那般回到了阮府,与前世有所不同的是,她毁了容,整张左脸被利石撕裂,就算不照镜子,也可以想像出自己日后的模样该有多么的恐怖。 谢氏大概是看到她眼中透出一股死绝的气息,顿时堆起笑脸,假模假样地安慰道:“静幽不要沮丧,既然现在你已经回到了阮府,我和你爹日后必会将你照顾得妥妥当当,至于你脸上的伤口,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最好的大夫,尽可能地不让你的脸留下半点疤痕。” 旁边葛嬷嬷急忙接口道:“是啊三姑娘,你也不必过于忧心了,虽说人人都想拥有好容貌,可如果三姑娘的脸真的恢复不到从前的样子,以夫人对三姑娘的疼爱,日后肯定会给三姑娘找一门好婆家。” 谢氏咳了一声,瞪了一眼葛嬷嬷,出言骂道:“静幽才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身心具创,如今心里肯定难过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偏偏你哪壶不开提哪壶,说什么嫁人找婆家。就算静幽已经过了及笄之年,找婆家嫁人这种事也是急不来的,眼下咱们该关心的是如何给静幽找个好大夫,赶紧将她脸上的伤给治疗好。” 葛嬷嬷闻言,急忙伸手在自己的嘴上打了两下:“夫人教训得对,的确是老奴嘴贱,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了三姑娘心底不快活,还请三姑娘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我这个老货一般见识才是。” 阮静幽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主仆二人在她面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整出戏演得真是精彩绝伦,配合得天衣无缝,还真是让她这个局外人找不到半点缺口。 她轻轻叹了口气,面带惋惜地道:“说起你娘,这些年也确实是我们疏乎了,她本是你爹名媒正娶的结发妻子,阮府真正的大夫人,却因为容忍不了你爹纳妾而被气坏了身子。这些年你娘带着你在别院生活,你爹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念叨你们娘俩,也早就有心将你们接回来照顾,可你爹又担心一旦你娘被接回来后生更大的气,才迟迟不敢行动。没想到你娘竟是个没福气的,年纪轻轻就……” 012 狐狸尾巴 谢氏难过地用手帕抹了抹湿润的眼角,继续道:“得知这个消息,我和你爹伤心了好几晚不能入睡。都怪我们优柔寡断没能早些做决定,才害得你们娘俩遭此大难。静幽,既然现在你已经回了阮府,日后我就会担起你娘的角色,好好待你,直至把你照顾出这个家门。” 不得不说,谢氏是个非常厉害的女人,她当年能以妾室的身份在短时间内让自己上位,自然是摸透了人心,捏准了对方的弱点,在对方毫无防备之下被她击得全无反击之力。 阮静幽知道谢氏在同自己打亲情牌,而她这么做的目的估计只有一个,就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他们想要的那个东西。 好,很好! 既然谢氏肯花本钱在她身上下功夫,她当然也要有样学样,戴上伪装出来的面具和对方过招。 “母亲一番好意我怎敢不领,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自己的遭遇,内心过于伤感才陷入悲怆之中,从我娘过世到现在,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先是痛失亲人,接着又被人毁了容貌,可怜女儿年纪尚小,却要经历这样可怕的人生,这让女儿日后可怎么见人。” 哀泣地说完,阮静幽一头扑进谢氏的怀里,倾情扮演着身心受创的可怜少女,在长辈面前流露出所有的脆弱。 她的所言所行,似乎全在谢氏的预料之中,对方唇角勾出一抹奸计得惩的笑容,假意安慰着怀里不断哭泣的阮静幽,一迭声说了许多体己话。 葛嬷嬷见状,也不忘在旁边出声安慰几句。 直到这“娘俩儿”的戏演得差不多了,阮静幽才猛然想起一个问题,她从谢氏怀中抽身,抹了把被自己强挤出来的眼泪:“母亲,当日我和我的婢女在山洞里遭歹人围杀,事后我又因为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既然母亲说我是被父亲派去的人给救回来的,他们有没有把我的婢女也一起带回这里?” 谢氏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说道:“一个是救两个也是救,怎么可能会独独把你的婢女给忘在那里。放心吧,她虽然受了伤,大夫却说她并没有生命危险,将养一些时日之后,很快就会痊愈的。说到你的婢女,我还要再给静幽带来一个惊喜。” 说着,谢氏冲葛嬷嬷使了个眼色:“去把人叫过来让静幽看看。” 葛嬷嬷会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门,不多时,她再进来时,身后多了一个人。 仔细一瞧,阮静幽只觉得心底一凉,所有不好的猜测在这一刻全都被证实了。 随着葛嬷嬷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嬷嬷。 之前她一直怀疑赵嬷嬷和阮府这边早有勾结,只是苦无证据,所以答案始终是模棱两可,甚至当日她偷偷带着紫嫣离开别院的时候,还对赵嬷嬷生出几分愧疚心,觉得自己是不是一时武断,冤枉了赵嬷嬷。 不管怎么说,这赵嬷嬷在别院里照顾了她们母女多年,就算平日喜欢贪些银子中饱私囊,到底也没犯过什么大错。 可是此刻,阮静幽突然觉得自己心底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凉意,左脸颊不断叫嚣的痛好像在无形中又加剧了不少。 那些歹人有目的的闯进别院,赵嬷嬷却并未伤到一分一毫,这足以说明,当日那些歹人会有那样的行动,搞不好真是赵嬷嬷策划的一场阴谋。 不,更确切的说,这场阴谋背后的始作俑者不是赵嬷嬷,而是她的父亲,以及那个佛口蛇心很会演戏的谢氏。 脑海中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阮静幽的脸上却并没有流露出半点愤恨和惊慌失措。 从这一刻起,她知道自己已经被迫陷入了一场战局之中,阮府上下所有的人都是她的敌人,如果她想活下去,就必须戴上伪装的面具,只身抗敌。 已经干涸的泪水再次被她强逼出来,看到赵嬷嬷出现,她的脸上流露出小孩子看到最亲的大人时的脆弱,哽咽着嗓音道:“赵嬷嬷……” “我的小姐啊!老奴还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感谢上苍感谢佛祖,还能让老奴活着见小姐一面,真是死而无憾,死而无憾了……” 说着,赵嬷嬷扑到阮静幽床边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哽咽着诉说着发生在她身上的灾难。 那天晚上贼人夜闯别院试图抢夺财物,别院里好几个家丁婢女都被那些人给杀了,她之所以会幸免一难,是因为她睡得太死被人忽略,侥幸捡回了一命。 醒来之后她发现别院里所有的下人都被杀光,她当时被吓得不轻,情急之下跑来阮府求救,阮老爷这才派人去西郊一片寻找失踪的阮静幽和她的婢女紫嫣。 哭了好一通,赵嬷嬷终于止了眼泪,握着阮静幽的手,急切地道:“小姐,有件事老奴一直很奇怪,那天夜里,咱们住的那所别院被贼人给包围了,你和紫嫣那丫头是怎么从那些贼人手里逃脱的?” 赵嬷嬷的这个问题早在阮静幽的预料之中,当她用如此犀利的语气问出口时,阮静幽的眼角不经意瞟到坐在不远处的谢氏,以及站在她身后的葛嬷嬷顿时竖起耳朵,似乎在等着她的答案。 此刻,她更加确定赵嬷嬷和谢氏早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勾搭成奸。 有着前生记忆的她,永远都忘不了,前世那伙贼人闯进别院,直奔她住的房间翻箱倒柜,表面上看,他们的目的是打劫,实际上却好像是在寻找着某样重要的东西。 也幸亏前世的她,在她娘的殷切嘱咐下,提早一步将那玉佩缝到了袖口里,这才躲过贼人毒手,无意中捡回一条小命,如果当日的贼人能直击目标,她敢发誓,那些人一定会当场置她于死地的。 阮静幽之所以断定赵嬷嬷和阮府这边已经勾搭成奸,理由就是,前世她爹派人出现的时间刚好是贼人闯进别院的当天夜里,这就意味着,阮府这边派去的人马,早在贼人出现之前就已经守在外面伺机行动。 他们没办法直接从她手中拿到想要的东西,只能选择怀柔政策,试图用亲情的方式打动她,从而诱惑她交出玉佩。 这种猜测和想法在阮静幽脑海中飞速运转,她心里对赵嬷嬷和谢氏等人防备的同时,脸上不忘流露出后怕的表情:“那天晚上我因为过度想念我娘一直睡不着,便想着让紫嫣陪我去我娘的坟前给她烧些纸,结果刚出门没多久,就看到一伙黑衣人闯了进来,紫嫣为了保护我,被那些坏人用箭射伤了右腿,当时天黑路陡,我们俩被那些人追得无路可逃,最后双双滚下山坡,要不是爹爹派人及时来救,我和紫嫣这条命,恐怕就葬送在那些歹人手里了。” 不远处的谢氏听了阮静幽的解释,眉头微微一挑,似乎在权衡她话中的真伪。 毕竟一个小姑娘家大半夜不睡觉,却要拉着自己的婢女去坟前给死去的娘烧纸,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诡异了。 可她转念一想,阮静幽自幼和她娘相依为命,她娘突然离世,对她伤害极大,她因为思念过度而睡不着觉,想去坟前给娘烧些纸,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想到这里,谢氏假装漫不经心地投给赵嬷嬷一个眼神。赵嬷嬷及时回应,微微点了点头。 呵!狐狸尾巴这么快就露出来,还真是有些迫不及待啊! 013 震惊 这时,谢氏起身,神态中染满温柔地道:“你们主仆二人死里逃生,好不容易再次团聚,料想定有许多心里话要和对方倾诉,刚好府里还有不少事宜需要我亲自去处理,静幽,你现在住的这个院子叫紫竹院,既然回了这里,就安心留在此好好养伤,若有什么需要直接和赵嬷嬷提,她以前是别院的管事,如今回来了,就继续在紫竹院当管事好了。” 赵嬷嬷急忙起身,冲着谢氏微微一福:“夫人放心,老奴一定不负夫人所望,像从前那般好好照顾我家小姐。” 谢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佯装关心的交待了几句,这才带着葛嬷嬷离开了紫竹院。 谢氏前脚刚走,赵嬷嬷便面上堆笑道:“小姐也算是好福气,虽说你娘早早撒手人寰将你一个人扔在世上不管不问,可上天却并没有让你陷入绝境。如今老爷和夫人肯将你接回阮府百般呵护,想必今后的日子应该是不会太难过了。也怪咱们从前对老爷和夫人心存成见,这些年彼此互不往来,却没想到,夫人也是性情中人,你昏睡不醒的这两日,夫人不止一次过来探望,她对你的那种疼,倒一点不比你娘活着的时候差上多少……” 阮静幽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冷笑连连。 这赵嬷嬷还真把她当成傻子来看了,她娘才死没多久,就敢当着她的面夸赞谢氏。 她也不想想,当年若不是谢氏从中作梗,她娘堂堂一个阮府的正牌夫人,怎么可能会被她爹赶到别院一住就是十几年? 自她懂事以来,她娘虽然没当着她的面说过她爹什么不是,她却看得出来,她娘心中有怨有恨,而造成她娘一生不快活的罪魁祸首,不正是赵嬷嬷口中说的那两位大善人吗。 这赵嬷嬷还真是让人对她失望透顶,甚至连最后一丝情意,也被她这几句话给打消得丝毫不剩。 若非她现在人小力薄没办法和对方抗横,她真想一巴掌抽向赵嬷嬷,将这个识人不清的老货活活抽死。 幸亏脑子里还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让她继续戴着假面具,和赵嬷嬷上演着弱主忠仆的虚伪戏码。 从赵嬷嬷口中得知,紫嫣目前就住在紫竹院的一间耳房里,她的右腿伤得很重,又因为失血过多,这几日高烧不断,能保住一条性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听赵嬷嬷这样一说,阮静幽再也按捺不住对紫嫣的关心,不顾自己还有伤在身,非要去耳房和紫嫣见上一面。 赵嬷嬷拗不过她的坚持,只能扶着她来到耳房,安排这主仆二人见上一面。 看到自家小姐的左脸被层层纱布包着,紫嫣控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抱着阮静幽放声大哭,嘴里还不忘怪罪自己护主不利,居然让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从此破相毁容。 阮静幽知道紫嫣已经尽了全力,两人能从那些坏人手中捡回性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至于她的脸,今后慢慢将养,就算不能恢复从前,也不一定就真的没法见人。 她有一肚子的话想和紫嫣倾诉,可赵嬷嬷那边紧迫盯人,表面上是在担心她伤心过度会对身体不好,实际上却是谢氏安排在紫竹院中的奸细,时刻观察着她在这里的一举一动。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引起赵嬷嬷的怀疑,她只能将满腹苦水咽到肚子里,待日后寻到合适的机会再跟紫嫣做下一步打算。 临走前,她不忘叮嘱紫嫣安心养伤,又拜托赵嬷嬷一定要安排好人手将紫嫣照顾妥当。赵嬷嬷自然是满脸堆笑地一一应下,并拍胸脯保证会拿紫嫣当自己亲生女儿一般来关照。 总算回到自己的房里,阮静幽一头躺到床上长出了一口气,跟阮家这些豺狼虎豹斗,真比上战场还要累。 看来她的道行还是太浅,明明已经有了前世记忆的这个巨大作弊器,居然还能成为阮府这些恶徒案板上的羊肉。 怪就怪她心机不深,纯良好骗,自以为那些小伎俩可以瞒得过旁人的眼线,疏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敌人的手中。 不管是她爹,谢氏还是赵嬷嬷,既然这些人已经打定主意要置她于死地,从这一刻起,她会穿上战衣,披上战袍,戴上战盔,好好迎接他们的挑战。 左颊处传来的痛意撕扯着她体内的每一根神经,她起身,踱到梳妆台前慢慢掀开脸上的纱布。 只见铜镜里出现一张连她自己都不忍直视的面孔,一道狰狞的疤痕从眼角延伸到嘴边,因为伤口过深,以至于她整张左脸肿得就像一个趴着一条大毛毛虫的馒头。 看到这样的自己,阮静幽整颗心都沉至谷底。 难怪谢氏看到她之后,眼底会流露出那样“可怕”的温柔,想必在谢氏的眼中,此刻的阮家三小姐,已经成了不可能会有任何将来的废物了吧。 是啊,这样一张脸,日后有哪个男人敢娶她?就算她是兵部侍郎府嫡出的小姐又如何,那些名门权贵会娶的妻子不仅要有显赫的门庭,还要拥有得天独厚的娇美容貌。 凭她现在这张丑脸,日后必会成为京城里公子小姐们口中的笑柄。 忍不住伸出右手,在那道肿胀、并残留着凝固血渍的疤痕上来回摩搓,凹凸不平的真实触感彷彿在告诉她,此时她所经历的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就在阮静幽整个人都陷入绝望和痛苦中时,右手掌心突然传来一股奇怪的灼热感。 被掌心紧紧贴着的左脸颊原本胀痛得让她难以忍受,可这一刻,在灼热感的触摸下,不但痛意在慢慢减轻,就连…… 阮静幽忍不住瞪圆了双眼,无比震惊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014 诡异的梦 只见被她右手抚摸过的伤处居然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痊愈,脸颊被利物撕裂的肌肤渐渐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肿胀充血的肌肤被她灼烫的掌心轻轻一触,竟慢慢地消了肿,还原成原来娇嫩白晳的肌肤。 阮静幽被镜子里出现的这可怕的一幕给吓呆了。 她一屁股坐到梳妆台前,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右手,这……这只手真的是她的吗?为什么她的手会有这种神奇的力量? 难道说她在做梦? 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尖锐的疼痛险些让她惊叫出来。 不是梦,眼前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的右手的的确确拥有了一种让她震撼的恢复能力。 为了证实心底的猜测,她再次抬起右手,在已经恢复了一大半的左颊伤处继续抚摸,掌心的灼痛感越来越强烈,破损的肌肤也在以神奇而可怕的速度疯狂恢复。 直到她整张左脸彻底恢复成从前模样,她才忽觉自己全身已被汗水打湿,手脚酸软,体力好像被某种可怕的力量给瞬间抽空。 如果她所经历的这一切不是梦,那么,她就是遇到了不可思议的奇迹! 迷迷糊糊之间,阮静幽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围在她身边的雾气就像是一缕缕白色的轻纱,放眼望去,是一片漫无边际的白色。 她在雾气中辗转环绕,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仍在原地驻足。 她忍不住将双手捂在嘴边,对着那白朦朦的雾气放声大喊道:“这里有人吗?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回应她的是一片空无的死寂。 阮静幽有些气极败坏,她跺了跺脚,一屁股坐在地上,皱着眉小声抱怨道:“我这到底是什么命,不是被人害,就是被人卖,现在又困在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鬼地方没人理没人应,这到底是哪里,我该不会是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又死了吧?” 说着,她用力拍了自己一巴掌,清晰的痛意害得她“嗷”地叫了一声。 “会疼,就是说我还活着……”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阮静幽被吓得头皮一炸,猛地从地上站起身向四下张望了一圈:“谁?谁在这里?” “你看不到我的。”一道分辩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彷彿离她很近,又似乎离她很远。 阮静幽觉得自己大概是中邪了,她连连向后倒退了几步,哆哆嗦嗦道:“难……难道说你是鬼?” 那声音带着几分调侃:“你该不会是怕鬼吧?” “拜托,这世上有谁不怕鬼?” “不是有句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吗。你又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害怕?” 阮静幽大惊失色:“这么说来,你真的是鬼?” “不是!” “不是鬼,你是什么?” “嗯……” 那声音大概是纠结了片刻,随后轻声答道:“静幽,我是你的外公。” “啊?外公?” 阮静幽对外公这个身份实在是非常陌生,虽然她早就知道她娘的娘家是江南一带的首富,但她外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娘很少跟她提及。 “没错,按照血缘关系来算,我的确是你的外公,亲生外公!”那声音特意强调了亲生两个字。 阮静幽听得有些无语,难道她还有一个外公不是亲生的吗? “既然你是我外公,为什么我只能听到你的声音,却看不到你的长相?” 那声音笑道:“因为现在的我,只是一抹灵识,之所以会用这种方式跟你沟通,是因为我还有心愿未了,而我的心愿,刚好被寄托在你娘留给你的那块还阳玉里面。” 阮静幽吃惊地问道:“还阳玉?你说的还阳玉,该会不就是前不久被我给打碎的那块药师菩萨吧?” 那人笑了一声,说道:“没错,就块药师菩萨的真正名字叫做还阳玉,此玉是从药师如来左手执的无价珠的光芒中幻化成形,是一块可以治愈世间百病的神奇药玉,但凡得到它的人,只要被它认了主,就可以利用它治病救人。当然,这玉虽然被称之为还阳玉,但已死之人,却无法起死回生。” 阮静幽听得很是惊奇:“可是……外……咳,外公,那块药师菩萨,已经被我在意外的情况下给打碎了。” 她举起自己的右手,对着四周比量了一下:“我将剩下的半截玉身改成了一枚戒指……”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有些没底气,因为在此之前,她从来都没想过,她娘留给她的这块玉,竟然会有这么神奇的功效。 那人道:“玉的形态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因为那场意外摔碎这块玉的时候,你的血,滴到了玉的身上,机缘巧合之下,那块玉认你为主,即便原本的药师菩萨最终变成了一枚戒指,也不会改变这块药玉本身的能力。” 阮静幽用无比震惊地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右手,忍不住喃喃自语:“这……我不是在做梦吧?为什么我刚刚听到的那番话,离奇得完全没有半分真实感?还有啊,我的脸之前明明受了很重的伤,可是奇迹般的,我发现我的脸居然痊愈了……” 那人很有耐心地道:“因为你右手上戴着还阳玉改成的戒指,我之前说过,这玉是一块可以治人间百病的药玉,因为它是由药师如来无价珠的光芒中幻化成形的,所以玉的本身拥有很逆天的治愈能力。你的脸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但被药玉接触过之后,伤口很快便得到了治愈,这是还阳玉认主的结果。而你之所以会死而复生,也是因为你和这块还阳玉有两世不解之缘。前世的你没能好好守护它,上天便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切记,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阮静幽突然感到那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急忙叫道:“外公,我可以看看你的真面目吗?如果我需要你,要怎么找你?” “我只是一抹灵识,无踪无影,不具其形,你我缘份只此一刻,记得要善用你手中有能力,切莫作恶……” 那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彻底消失。 阮静幽追着声音消失的方向大喊道:“喂,先别走,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你,喂,喂……” 她猛地起身,茫然地看着房间里熟悉的摆设,心脏怦怦直跳,那个自称自己是她外公的家伙,声音彷彿仍在耳际盘旋不去。 015 伪装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道:“原来只是一场梦,我就说嘛,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奇迹出现。” 说着,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左颊。 纱布还在,也就预示着伤口仍在。 梦!果然是一场刺激又惊险的奇梦。 她起身下床,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被纱布缠了半张脸的自己,沮丧的心情再次让她陷入无尽的绝望。 咦,等等! 阮静幽突然察觉到几分不对劲,就是她左颊伤口处的位置,好像没之前那么痛了。 不,更确切来说,是她的左脸颊居然一点痛意都没有了。 她对着梳妆镜一把揭开蒙在脸上的纱布,清清楚楚地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被毁得七七八八的脸颊,此刻正完好无缺的出现在镜子里。 “我的天!” 阮静幽将纱布一把扯掉,不敢置信地看着镜子里完好如初的自己。 这……镜子里的人真的是她吗?她真的不是在做梦? 心脏再次狂跳起来,喜悦和兴奋几乎将她整个人彻底淹没。 难道说,刚刚她不是在做梦,梦里那个自称是她外公的人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了? 她急忙摊开手掌,仔细盯着自己无名指上那枚简单又不起眼的玉戒指,脑海中突然想起那天夜里被贼人追杀,逃难之时将玉摔成两瓣,碎裂的地方明明划破了她的掌心,可醒来之后她的掌心却一点伤口都没有。 当时由于情况紧急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当时掌心疼得那么厉害,不可能一点伤口都没有。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没想到……没想到却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竟发生了这样一个天大的奇迹。 她又兴奋又害怕,又紧张又吃惊,老天爷待她果然不薄,不但给她重生的机会,还附赠了这样一个奇妙的机缘。 唯一让她觉得可惜的就是她没办法让她娘起死回生,就在阮静幽完全沉浸在振奋和懊恼的双重情绪中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吓得心脏猛地一跳,忙不迭地将刚刚被她扯下去的那块纱布重新包在脸上。 有句话说得好,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突然拥有这样一种神奇的力量,被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得知,必会给她招来无尽的灾难。 所以在她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前,她必须竭尽全力伪装自己,绝对不能让阮府的那些豺狼从她身上发现半点异样。 推门而入的是赵嬷嬷,看到阮静幽坐在梳妆台前正揽镜自照,面上露出些许惊讶:“小姐已经醒啦?这几天一定是累坏了吧,那天醒来一次之后,居然又连着睡了两天两夜,你要是再不醒,可真会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活活急死了。” 阮静幽闻言狠狠吃了一惊:“赵嬷嬷,你是说,我这次居然睡了两天两夜?” “对啊!” 赵嬷嬷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我还在你的床边唤了你几次,可怎么都唤不醒,要不是听到你鼻间打着微弱的鼾声,我还真怕你是不是又出了什么意外。” 阮静幽这才想起,之前她用右手抚摸自己左脸颊疗伤之后,感到身体异常的疲惫,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打透,体力完全透支。 之后她到底是怎么回到床上,怎么盖上被子,她已经没有半点印象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突然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如果她真的在床上睡了两天两夜,她左脸颊上的伤彻底恢复的秘密,会不会已经被人发现了? “赵嬷嬷,我昏睡的这两天,有没有人来看过我?” 赵嬷嬷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说道:“当然,夫人一直在关心你的身体和伤势,你昏睡的这两天,她的确是来看望了你几次,发现你睡得似乎很香,就吩咐我们不要随便打扰你。我想着你这阵子肯定是累得极了才会睡得这么沉,又担心你醒来之后发现房里没人会害怕,所以才隔上两个时辰就进来看看。怎么样,这次醒来,有没有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 阮静幽摇了摇头,道:“没有,这两天睡得很沉也很香,就是……” 她摸了摸自己包着纱布的左脸:“就是我脸上的伤口还有些疼。” 赵嬷嬷眼里流露出一抹疼惜,叹息道:“那些坏人着实可恨,害得你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破相毁容!唉!都怪我一把年纪不中用,没能将小姐你保护妥当,早知这样,我宁愿替小姐受这份罪,也省得你娘天上有灵,怪我这把老骨头护主不周。” 听她这样一说,阮静幽稍稍有些放心,她试探地问道:“那……我昏睡的这几天,有没有人来帮我脸上的伤口上药?” 赵嬷嬷摇头道:“那个给你治伤的大夫说,涂在你脸上的药膏至少要在纱布里捂上七天,七天之后才能换药呢。小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脸又不舒服了?” 阮静幽轻轻咳了一声:“还好啦,就是有些痒痒的。” 赵嬷嬷笑道:“会痒是正常的,等过些日子新肉长出来的时候会更痒。” 说着,她手脚俐落地帮阮静幽梳了一下凌乱的长发:“既然醒了,待会儿我会吩咐人将早饭给你送来,今儿老爷正好在家,刚刚派小厮传话过来说,如果你醒了,就召你去碧园居叙话,从你回来到现在,他还没正式见过你呢。” 阮静幽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因为她爹要召见她而微微提了几分,她透过梳妆台前的铜镜,看了身后的赵嬷嬷一眼:“他有没有说叫我过去是什么事?” 赵嬷嬷好笑又好气地道:“你是老爷的亲生女儿,这十几年来都没住在一起,如今你经历了这么大的一个磨难,父女俩好不容易重逢,你爹自然是要跟你叙一叙父女之情啊。这几日你接连昏睡,老爷怕惊扰了你一直没敢过来探望,正好你今儿醒了,待会儿吃些东西再整理一下自己,就去碧园居和你爹好好谈谈吧。” 说着,她又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这些年对你爹心存成见,可血浓于水这个道理你也该懂得。眼下你娘已经没了,这世上能让你依靠和信任的,就只有你爹。所以小姐,你就听我一句话,从前的恩恩怨怨咱们暂且先放在脑后,你目前的主要该做的,是如何在这偌大的府里寻一处立足之地。” 若不是早就发现赵嬷嬷已经对自己生了异心,阮静幽还真会被她这番掏心挖肺的话给感动得痛哭流涕。 她规规矩矩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被迫戴着面具的自己,和身后那个舌如莲花的赵嬷嬷,心中不由生出无限凄凉。 “赵嬷嬷放心吧,我知道自己的位置,也明白现在的立场,总之,我不会让你对我失望的。” 016 父亲恶心 赵嬷嬷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伺候她梳洗完毕,又让人备了膳食,这才尾随她来到碧园居求见阮府的一家之主,也就是阮静幽的生父,阮振林。 对阮家来说,碧园居是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因为这里住着阮家家主,也就是当朝的兵部侍郎大人。 虽说兵部侍郎这个官位对朝廷来说并不算高,可在阮家,阮振林的存在却有如天神一般,人人畏惧。 前世,阮静幽被接回阮府之后,也只有两次机会被召来这里,一次是她刚回府那会儿,另一次就是她嫁给景亲王的前一天。 从前,她对这个地方充满了无限敬畏,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这个地方充满了说不尽的讽刺。 身为一个男人,明知道自己的结发妻子已经离世,却连面都不露一下,话都不留一句,这让她对自己这所谓的父亲实在是生不出半点好感。 每向前走一步,心底的愤恨和不满便强烈一分。 她在为自己的娘不值,倾其一生,竟将自己本该美好的一世浪费在这样一个男人身上。 心里一边哀叹着她娘早早就离开自己,一边又无比庆幸她娘终于摆脱这一世的烦恼,从此和阮振林这个男人再无半点关系。 须臾之间,阮静幽已经在赵嬷嬷的带领下踏进了碧园居的正厅,让她感到意外的是,除了她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之外,屋子里居然还有其他人,包括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阮家二小姐阮静兰。 看到阮静兰的那一刻,阮静幽的心底顿时生出一股无形的怒火。 前世,她之所以会在十六岁那年就结束自己的性命,全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 阮家这位二小姐,披着华丽的外衣,挂着伪善的面具,心狠手辣的程度一点都不比她娘谢氏差上半分半毫。 有那么一刻,她很想冲到阮静兰面前大声质问对方,两人是同父异母的亲姊妹,她自问自己前世并没做过半点对不起她的事,为何阮静兰要借阎廷昊之手,不顾一切地将她置于死地? 仅仅是因为那块玉吗?一块玉,真的比一条人命还重要? “静幽,你来啦!” 最先开口的居然是谢氏,她的声音也及时拉回了阮静幽的理智,也让她明白自己目前所身处的地方是龙潭虎穴,稍有差池,她的下场恐怕会比前世还要惨。 她顿时收起心底的恨意,面上露出一抹羞怯畏惧的表情,微微屈膝,对屋子里的人福了一福,嘴里小声说道:“静幽给父亲、母亲请安。” 之所以只给阮振林和谢氏请安,是因为在阮静幽该有的记忆里,她对其他人的印象完全是模糊的。 她三岁那年就跟着她娘离开阮府去了别院,这十几年来,阮府里每一个人和别院那边都没有任何往来,所以按常理来说,她对谢氏生的那两个女儿是没有任何印象和感情的。 “哟,十几年不见,咱们阮府的三姑娘都长这么大啦,记得当年大夫人因身体不适离开阮家去别院安身的时候,三姑娘还是个小不点儿,岁月真是不饶人,眨眼之间,咱们可都老了。” 阮静幽这才注意到说话的女子坐在谢氏的下首,此人身穿一件湖蓝色碎花长裙,年纪大概在三十五岁以上,即便她已经不再年轻,眉宇之间却仍旧向外迸发着妖冶和美艳,绝对是那种男人见了就走不动路的美艳少妇型。 阮静幽对这个讲话的女人并不陌生,她本名叫文绣绣,是她爹继谢氏之后,纳进家门的小妾,阮府上下都称她一声文姨娘。 文姨娘旁边坐了一个容貌清秀的粉衣少女,这粉衣少女正是文姨娘的亲闺女,叫阮静蕊,也是她阮静幽同父异母的妹妹。 比起阮静如和阮静兰两姊妹,阮静蕊的性格稍微有些内向害羞,平时很少在人多的地方讲话,以至于前世的阮静幽,对这个只小她一个月出生的妹妹印象并不深刻。 至少和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张扬华丽的容貌相比,这位阮四小姐不仅个性和身份上略输一筹,就连容貌也让阮家其他的小姐给比得有些其貌不扬了。 谢氏见阮静幽的脸上露出些许迷茫之色,便笑着说道:“静幽大概是把小时候的事情都给忘得差不多了,怎么可能会记得咱们阮府还有一个文姨娘。” 这话冷不丁一听并没什么语病,可仔细一琢磨,就能听出谢氏是在用这种方式挤兑文姨娘呢。 这也难怪,身为阮府的主母,谢氏几乎独揽阮家大权,因为她不仅给阮家生了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儿,还为阮家诞下男丁子嗣继承香火。 这样一个有手段有心机的女人,坐上了阮家主母的位置之后,怎么可能还会容忍自己的丈夫身边有其他女人陪伴。 这些年,她明着暗着处理了阮振林身边不少女人,文绣绣能有恃无恐的留到现在,并且还能生下阮家的血脉,足以证明文姨娘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所以谢氏会把文绣绣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一点都不奇怪。 果不其然,被谢氏这么明着暗着的挤兑,文姨娘美艳的脸上流露出几分不甘和不满,她拿小眼神瞟了阮振林一眼,似乎在巴望着对方能给自己出个头,争个面。 可文姨娘显然是高估了她在阮家一家之主心目中的地位,从始至终,阮振林始终稳如泰山地坐在椅子上,用淡漠到几乎冷酷的姿态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他并没有把谢氏与文姨娘之间的暗潮汹涌放在眼里,双眼在阮静幽踏进房门的那一刻,便将注意力放到了这个三女儿身上。 许久之后,他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当着众人的面道:“十几年不见,静幽倒真是长成大姑娘了,只是这张脸……唉!早知这样,当初就该早些将你接回阮家好生照顾,这样你和你娘也就不会遭此劫难,被那些歹人给惦记上。” 谢氏也跟着点了点头道:“可不就是这个话吗,如果姊姊当年肯向老爷低个头,认个错,她们母女也不必在外面吃这么多的苦,受这么多罪,只可怜了我那姊姊,福没享上几天就这样去了,让我这个当妹妹的心里实在是万分难受。” 说着,她从袖子里抽了一块帕子,在眼角轻轻拭了几下,以此来表达她的悲伤之意。 阮振林似乎对她的乖巧柔顺十分满意,他端着茶杯咽了口茶水,神态之中流露出几分睥睨之态:“你娘去世的消息为父也是前几日才知道的,当时为父正在外省办差,回来的时候就听说别院那边出了事。本想立刻就派人将你从别院接来,又担心你伤心过度,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你娘突然离去的变故,这才想着等你娘头七过后再做此事。没想到犹豫之间,却害得你遭此巨变。说来也的确是我这个当爹的失职,这些年不但没尽到养你的义务,反而还害得你一个姑娘家容貌尽毁。” 017 绵里藏针 阮静幽心中冷笑,越发觉得她这个父亲实在让人恶心透顶,明明是个残酷不仁的混蛋,却也好意思说出这么一番虚情假意的谎言。 这男人心里哪怕对她娘还有一丝情意,也不会十几年来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甚至在她娘过世之后连面都不露一下。 至于他口中所谓的外省办差、伤心难过就是放狗屁,除非她是白痴,才会相信他口中的通篇谎话。 阮静幽心里对阮振林这个男人不屑到了极点,面上却露出乖巧地模样,捏着娇滴滴的嗓音道:“父亲不必如此自责,这些年我和我娘在别院那边生活得很好,她突然离世,只是一个意外,至于我的脸……” 她垂下眼睑,露出几分伤心之态:“母亲那日去紫竹院探望我的时候已经说了,她会替我找最好的大夫,尽可能地不让我的脸留下疤痕。” 谢氏听了这话连忙接口道:“静幽放心,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母亲都会帮你寻世间最好的大夫帮你治伤的。” 阮静幽感激一笑道:“如此,便多谢母亲了。” 阮振林跟着点了点头,象征性的又问了几句日常琐事,随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神情无比认真地看了阮静幽一眼,道:“静幽,你娘临终之前,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遗言?” 来了! 阮静幽的心猛然一提,暗叫一声不好,她爹今天将她叫来这里,果然是另有目的。 心惊归心惊,面上却没露出半点惊慌的痕迹,她神色凄楚地看了众人一眼:“当然是留了一些遗言。” 阮振林和谢氏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亢奋。“你娘说什么了?”两人齐声问道。 阮静幽被眼前这公狐狸和母狐狸无意间流露出来的迫切和狡猾给逗得差点乐出声来,看来他们还真是把她当成傻瓜白痴啊,居然连情绪都懒得掩饰了。 眼看着两人的胃口被她的话给吊了起来,阮静幽继续上演小可怜的模样,娇声娇气地道:“我娘临走前曾交待赵嬷嬷好好待我,若对我有半分不忠,黄泉路上,她一定不会放过赵嬷嬷。” 站在阮静幽身后的赵嬷嬷脸色狠狠变了一下,双瞳之中似乎闪出少许的慌乱。 谢氏用力咳了一声,彷彿在警告赵嬷嬷切不可乱了分寸。赵嬷嬷这才满脸堆笑道:“小姐真是爱开玩笑,老奴在别院伺候了这么多年,早就把小姐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一样来疼来爱,就算你娘不吩咐,我也一定会对小姐忠心不二的。” 阮静幽点了点头道:“我当然知道赵嬷嬷待我是极好的,只是刚刚父亲问到这件事,所以才实话实说。” 阮振林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静幽,除了这些,你娘还跟你说别的了吗?” 阮静幽继续装乖巧道:“当然有啊!” “她还说了什么?” 他那副急切地样子,看在阮静幽眼里还真是可笑又讽刺:“我娘还说,她死之后,希望将坟安置在西郊凤阳山,不入阮家祖坟,所以希望父亲这边不要过于勉强,免得我娘地下有知,走得也不安生。” 这句话无疑是打了阮振林一记重重地耳光。 自古以来,只有当丈夫的不准妻子入祖坟,却没有哪个当妻子的不愿意入夫家的祖坟。 阮静幽的亲娘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就意味着,她已经将阮振林这个丈夫排除在她的生命之外,完全当他是一个陌生人了。 谢氏的脸上挂着讪笑,文姨娘不动声色地垂下头假装听不见。 倒是从始至终没说过话的阮家二小姐阮静兰在听了这话之后冷笑了一声:“没想到你娘亲居然这么烈性,活着没能在丈夫身边尽妻子的义务,死了之后居然还敢做出不入阮家祖坟的决定,看来咱们阮家的这位名义上的大夫人,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控斥对咱们一家人的不满呢。” 阮静兰不说话还好,她一吭声,顿时勾起阮静幽积压在心底整整两世的愤恨。 前世害得她死于非命,今世居然还敢当着她的面抵毁她娘的尊严。 心底恨归恨,却没忘了自己此刻所身处的场合,她投给阮静兰一记无害又羞涩的笑容,低眉顺眼道:“这位不知姓甚名谁的姨娘可真是冤枉我娘了,我娘之所以不想入阮家祖坟,并非是对阮府的人表示不满,而是她觉得自己这些年没能在阮家尽一个主母的义务,死后无颜见阮家的列祖列宗而已……” 话还没说完,阮静兰便气极败坏地起身,怒不可遏地指着阮静幽道:“你叫谁姨娘?” 阮静幽无辜地冲她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道:“当然是叫你啊。” 对方似乎被她踩到了痛脚,咬牙切齿地道:“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谁?” 阮静幽继续装无辜:“自打我进门之后,你一直都没做自我介绍,我以为但凡能教训我的,都是我的长辈,所以据我判断,你应该是我父亲在我和我娘去别院住着的时候,纳进府里的小妾吧。” 她故意加重“小妾”两个字,就是想用这种方式给阮静兰这蛇蝎女最大的难堪。 女人最怕什么?一个是怕别人说她老,另一个就是怕别人抵毁她的身份。 阮静兰生在兵部侍郎府,因为容貌出众,才华满身,迎得京城第一才女的美誉。 这样一个女人,若是被人冠上妾室的名声,不气得吐血冒泡才怪呢。 果不其然,当阮静幽解释了自己的猜测之后,向来有名门闺秀美誉的阮二小姐顿时被气得花容失色。 阮振林和谢氏的面色也变得十分不好,他们大概没想到看似没心机、没胆色、没能耐的阮静幽,不出口则矣,一出口惊人,她居然能在顷刻间,将家教一向保持得很良好的阮家二小姐气得炸毛。 倒是文姨娘和她身边的阮四小姐用力垂着头,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想必心底肯定是十分畅快。 赵嬷嬷赶紧出来打圆场道:“我的小姐,你可真是闹出大乌龙了,她可不是老爷的妾室,她是阮家的二小姐,也是你的二姐姐啊。” “啊?” 阮静幽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原来是二姐姐?我……我还以为她是我爹的妾呢,对不起啊二姐姐,你今儿这身装扮看上去比文姨娘还要成熟妩媚,刚刚一时眼拙,也没敢仔细打量你的长相,这才误以为你比文姨娘的年纪都要大,你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妹妹一般计较才是。” 文姨娘听了这话,一张脸顿时乐开了花。 要知道,阮家二小姐的容貌那是出了名的俊俏多姿,阮静幽居然拿自己跟阮二小姐比,甚至还说自己比阮二小姐长得都年轻,但凡女人听了这话,都会心花怒放,她当然也不例外。 阮静兰可就有些压不住火了,这阮静幽表面上给人一种小绵羊般单纯无害的感觉,可字里行间,却句句往她的痛处踩。 她哪里穿得成熟了?她身上穿的这件裙子明明就是今年京城里流行的最新款,头上戴的珠钗和饰品也是京城最大的首饰楼最有名的工匠打造出来的名品。 就在阮静兰气得花枝乱颤之际,坐在她旁边的阮大小姐阮静如不由冷冷笑了一声:“二妹妹何必跟一个没见识的乡下丫头一般计较呢,虽说她名义上是咱们阮家的嫡出小姐,可这些年被养在别院,没受过什么正规的调教,自然对咱们这种豪门大院里的规矩所知甚少。依我看,别院那边之所以会遭歹人闯入,说不定是自己平时生活不检点,所以才往家里招了贼呢。” 018 内宅阴私 如果说阮静兰是一根绵里针,那么阮静如就是一根朝天椒。 阮家这位大小姐容貌及不上二小姐精致,头脑及不上二小姐机灵,学识及不上二小姐丰富,可她的脾气却比那二小姐大了不少。 记得前世的自己刚刚回阮府没多久,就三番五次被阮大小姐欺负责打。忘了说,阮大小姐最擅长的就是使鞭子,而她最愿意做的,就是用她手中那根鞭子,将一切她看不顺眼的人抽得血肉横飞。 她前世之所以会对阮静兰这个二姐无防备心,就是因为阮大小姐每次找机会欺负她,阮二小姐都会挺身相助。 如今想来,这阮家两姐妹还真是唱双簧的料,彼此配合得天衣无缝。 阮静幽当然不会傻到跟阮大小姐硬碰硬,她继续保持着温驯小绵羊的无害表情,细声细气地道:“如果妹妹没猜错,这位应该就是我的大姐姐吧,你为了替二姐姐打抱不平妹妹没意见,可你当着众人的面质疑父亲的处事原则,那我这个当妹妹的可就要跟你说道说道了。” 阮静如顿时被气得起身:“你说什么呢,好端端的干嘛扯上父亲?” 阮静幽慢吞吞地道:“大姐姐口口声声说我这些年住在别院少了调教忘了规矩,甚至还当着父亲和母亲的面说我生活不检点,这不是明摆着在质疑父亲对我们照管不周吗。这些年我和我娘虽然住在别院,可赵嬷嬷这边却从来都没断了和阮府的往来,如果我身上真有什么缺点和不足,赵嬷嬷肯定会第一时间向父亲和母亲汇报,在我还没走上歪路之前及时纠正阻止。既然父亲和母亲并没有做出此举,这就证明我身上并无半分缺点,否则,以父亲今日在官场上的地位,怎么可能会由着咱们阮家正经嫡出的小姐,给阮府带来负面的风评呢,您说是吧,父亲?” 阮静幽很巧妙的将问题丢到阮振林身上,言下之意就是,不管她身上有任何过错,都和他这个当父亲的有直接关系。 阮振林没想到他这个多年不见的小女儿竟会将自己问得哑口无言,当下面色有些狼狈,心里暗恼谢氏给他生的这两个女儿真是不会挑时候,居然挑关键时刻,将他原本想要问的话题,扯到了这些不相干的事情上来。 谢氏见老爷面色微沉,便狠狠瞪了自己两个女儿一眼,虽然她对阮静幽这个贱货并不待见,可未达目的之前,她是万万不能让阮静幽这野种对他们生出半点防备心的。 眼看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她露出笑脸,出言安慰道:“静幽别往心里去,你这两个姐姐平日被家人给宠惯了,说起话来无法无天,她们要是哪句话说得不中听,你就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别和她们一般计较就是。” 阮静幽回了对方一记温婉柔弱的微笑:“母亲说的这是哪里话,她们可是我的亲姐姐,别说是出言教训我两句,就算是看我不顺眼打我一顿,我也只当她们是当姐姐的在教训妹妹,怎么可能真的和她们计较。我之前是真不知道这两位是我的姐姐,因为我娘从小就教导我,人之初,性本善,不管是父母子女,还是兄弟姐妹,大家血浓于水,在一起要相亲相爱,所以在我的认知里,当姐姐的都要爱护妹妹,包容妹妹,谁想到……” 她为难地看了阮静如和阮静兰一眼:“总之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件事,的确是妹妹不对,没能一眼就认出两位姐姐,妹妹在这里就先给二位赔个不是了。” 说着,她微微福了福身,礼貌气度尽展无疑。 被阮静幽这么一折腾,等于是直接将阮静如和阮静兰两姐妹给兜头骂了一顿。 阮静幽刚刚那番话说得很清楚,她娘从小就教导她血浓于水,要跟亲人互敬互爱,可阮府这一大家子明显没按照老祖宗教导的规矩来。 阮振林和谢氏两个当长辈的对阮静幽不闻不问,阮静如和阮静兰这两个当姐姐的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责骂妹妹。 什么叫礼仪?什么叫风度?什么叫德才兼备? 至少在这一刻,阮家大小姐和二小姐,是完完全全比不上这位三小姐的。 眼看屋子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僵,阮振林也没了继续打探消息的心思,看来想从阮静幽这丫头的身上下手找线索,首先得让对方降低对自己的防备才行。 他冲着众人挥了挥手,说自己有些乏了,又假模假样地关照阮静幽回去之后要好好将调养身子,这才将众人给打发出门。 阮静幽心底长松一口气的同时也在告诉自己,这场战役虽然暂时揭过,却不代表从此以后就会天下太平,看来,以后等待着她的灾难,将会一件接着另一件。 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她的阮大小姐竟恶意地伸出一条腿,试图将毫无防备的阮静幽给绊倒。 结果阮大小姐完全失算,早在她转动着眼珠子想打自己坏主意时,阮静幽就注意到这阮静如没安好心。 对方的脚丫子不偏不倚伸到她的脚下,阮静幽故意踉跄了一下,身子微微晃动,竟一脚狠狠踩向阮静如的脚面子上。 只听“嗷”地一嗓子,阮静如惨叫一声,抱着脚哇哇大哭。 阮静幽顿时露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先声夺人道:“大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伸出你的脚放在我的脚下让我踩?哎呀,我刚刚有没有踩痛你?都怪我不好,走路竟然不带眼睛,早知道大姐姐突然伸出脚,我就该绕路走才对。大姐姐,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阮静如又痛又怒,抬起手,想也不想地冲着阮静幽就抽来一耳光。 阮静幽早防着她这一手,微一侧身,躲到赵嬷嬷身后。 只听“啪”地一记耳光,不偏不倚,正打到赵嬷嬷的脸上。 阮静幽心底大乐,嘴里却尖叫道:“哎呀大姐姐,你……你怎么乱打人?” 文姨娘此时刚好带着阮家四小姐从内宅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火上浇油道:“大姑娘这是干嘛呢?三姑娘可是你的亲妹子,如今好不容易被老爷给认了回来,你这个当姐姐的不疼着护着也就算了,怎么能随便动手打人呢?” 阮静兰上前扶住阮静如,没好气地瞟了文绣绣一眼,说道:“文姨娘这哪有事到哪的嗜好还真是多年如一日,我猜你心里现在的滋味也不好受,阮家一共有四位千金,偏偏文姨娘膝下的这一位是永远上不得台面的庶出,你脸上笑得像朵花,心里实际上已经恨得快要吐血了吧。” 阮四小姐听了这话,面色更加窘迫,她满脸不安地垂下头,轻轻搅动衣襟,半声都不敢吭。 说完,她不理会二小姐那张被气得花容失色的脸,拉起呆滞中的阮静蕊,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019 戒指治伤 热闹看得差不多的阮静幽见这场因她而引起的战争已经发展到了白热化,心底一乐,拉着脸被打肿的赵嬷嬷,跟着文姨娘一起走了。 身后,阮大小姐气得咬牙切齿。 阮二小姐则恨恨地盯着阮静幽的背影,眼眸之中染满了浓浓的不甘和愤恨。 从碧园居回来的路上,阮静幽的心情可以用非常愉快四个字来形容,今天这一战,不仅让阮振林和谢氏吃了个哑巴亏,就连阮家那两位自以为是的小姐也让她气得人仰马翻。 最大快人心的,就是她借阮静如之手,教训了赵嬷嬷一顿,只要一想到那清脆的耳光抽到赵嬷嬷的脸上,她的身心就无比通畅。 “赵嬷嬷,你的脸没什么事吧,我真是没想到我那位大姐姐下手竟然这么狠。哎呀,都肿起来了,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给你看看?都怪我不好,当时如果不是我心急害怕躲到你身后避难,大姐姐这一耳光也就不会让赵嬷嬷你受了去。” 也不知阮静如这女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被她狠狠抽了一记耳光的赵嬷嬷,此时半张脸已经肿成了一颗大馒头,那样子真是又狼狈又好笑。 赵嬷嬷心里气得发堵,面上却只能干笑道:“小姐快别这么说,你是主,我是仆,替小姐挨这一耳光,这也是老奴该尽的本份和义务,再说小姐的脸上本来就有伤,如果再挨上大小姐这么一下,老奴可真要心疼死了。” 阮静幽的眼底顿时挤出两股湿润,上前抱住赵嬷嬷,乖乖巧巧地道:“赵嬷嬷,你果然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那个人。” 心底则加了一句:只是这种好,却是建立在处心积虑想要从我身上捞到好处的基础上。 经她这么一哄,赵嬷嬷不得不压下心里的不快,强迫自己装出一副忠仆的模样和阮静幽继续打太极。 之前在碧园居,她家这个单纯乖巧地小姐突然说了那么一番话,让赵嬷嬷心底警钟大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有什么事情似乎在撑脱她的掌握。 现在亲眼看到小姐还是从前那般乖巧柔弱,仅仅因为自己替她挨了大小姐一记耳光就对她心生依赖和感激,这让赵嬷嬷心中好不容易生出的那点怀疑,再次被她打消了回去。 毕竟阮静幽今年只有十五岁,在她娘的精心保护下被娇养成单纯善良又毫无半分心机的乖乖女,怎么可能会在一夕之间看破什么。 这样一想,赵嬷嬷突然觉得脸上的肿胀处也没之前那么疼了。 就把这一耳光当成了一场苦肉计吧,用一个耳光换来自家小姐对她的信任,横看竖看,她都算赚到了。 两主仆各怀心思,彼此都很聪明的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打转。 好不容易将赵嬷嬷给打发走,阮静幽急不可待地来到耳房,探望紫嫣的伤势。 自从上次她拖着病体见过紫嫣一次之后,这两天她一直在昏睡中度过,醒来没多久,就在赵嬷嬷的催促下去了碧园居和那些豺狼虎豹作斗争,眼下好不容易摆脱赵嬷嬷的监视,她来到紫嫣养伤的地方,对方正躺在床上,床边的桌子上放着几颗黑漆漆的大药丸子还有一碗已经冷掉的水。 见她进门,紫嫣眉目一亮,强撑起自己的身子,满脸惊喜地道:“小姐,你没事啦?” 阮静幽急忙上前将她扶稳,道:“我能有什么事?” “赵嬷嬷说,这两天你一直在床上昏睡,怎么叫都叫不醒,好几次我想去正房那边看你,都被赵嬷嬷阻止。都怪我这条腿不争气,每天只能躺在床上发霉发臭,要不是赵嬷嬷和我保证你还活着,我……我都要以为你被这府里的那些坏人给害了呢。” 说着,紫嫣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阮静幽递过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强行按捺住心底的酸楚劝慰道:“你这傻丫头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别忘了我可是阮家嫡出的小姐,他们怎么可能会害我?” 紫嫣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如果那些人真把你当成阮家的小姐,这些年干嘛对你不管不问。小姐,我虽然笨,却并不是傻瓜,心里明白就算你现在被接回阮府,那些人也不可能真心实意地拿你当正经主子来对待。当初我还有些奇怪你为什么要连夜带着我离开别院,现在……现在倒是有些明白小姐当时的选择了。” 紫嫣这番话,让阮静幽听出几分不对劲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紫嫣,我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没……没有啦。” 紫嫣急忙抹去眼泪:“小姐你别多心,我……我就是突然之间有感而发。” “紫嫣,你要是还把我当小姐,就赶紧对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有心事?” 见紫嫣低头不语,阮静幽的脸慢慢沉了下去:“我是真心把你当姐妹的,你若事事瞒我,就说明你一点都不信任我。” “不是的小姐……” 紫嫣急忙解释,然后向门外小心翼翼地张望了一眼,这才压低声音道:“小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自从这次回来,赵嬷嬷变得和从前好像有些不一样,她好像和这院子里的下人都很熟悉。当然,这些年她一直来往于阮府和别院,认识这边人的也不奇怪,可是……” 紫嫣抓了抓头发,似乎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心里的意思:“就说那天晚上吧,我去茅厕小解,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看到赵嬷嬷和一个丫鬟神神秘秘的凑在一起,也不知在嘀咕什么,后来她们看到我,脸上露出防贼的表情,从那以后,我老觉得赵嬷嬷给我的感觉越来越陌生,跟以前在别院里的那个赵嬷嬷彷彿判若两人。” 阮静幽心中暗忖,这赵嬷嬷还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她该不会是天真的以为,她和紫嫣回到阮府,所有的一切就全在她们的掌握之中了吧? 不过紫嫣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现赵嬷嬷的不对劲也称得上是一桩好事,不然的话,她还要找一堆藉口来提醒紫嫣防备对方,如今紫嫣自己发现事情不对劲,倒省了她不少口舌。 “小姐,你说我是不是想太多,有被害妄想症啊?” 阮静幽拉住对方的手,笑着摇摇头,说道:“傻丫头,你做得很对,就像你说的,我爹这十几年来对我和我娘一直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如今我娘离世,他突然下令将我这个不受待见的女人接回阮府,肯定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和心思。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时刻提防别人对咱们使坏,这也是人之常情,至于赵嬷嬷那边……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咱们以前怎么做,现在还是一样怎么做,只是要记得一点,千万不要在她面前露出什么马脚才是。” 紫嫣忙不迭拍胸脯保证道:“小姐放心,以后在外人面前,我一定会小心行事。” 两主似又小声嘀咕了一阵,阮静幽才想起紫嫣的右腿因为受了箭伤,恢复得一直不太理想。 虽说每天会有人定时过来给紫嫣送药,可当她亲眼看到紫嫣腿上的伤口有明显发炎的症状,顿时被气得胸口发疼,暗恨赵嬷嬷这老妈狼心狗肺,嘴上说会把紫嫣当成亲闺女来照顾,实际上却把紫嫣当成垃圾一样丢在一旁不理不顾。 “小姐,你别担心,没事的,这种小伤,只要随便养养就会痊愈……” 紫嫣看出她家小姐因为自己的伤而露出难过的模样,强忍着腿上的痛处小声劝慰了几句。 阮静幽背对着紫嫣,小心翼翼地掀开她腿上缠的纱布,一下子就被那流血化脓的伤口给吓着了。 她身子轻轻一颤,闭了闭眼,趁紫嫣不备,将自己戴着玉戒指的右手放在紫嫣右腿的伤处,当她的掌心慢慢碰到紫嫣腿上的肌肤时,那股奇异的灼热感无师自通般凝聚在她掌心最中间的位置。 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紫嫣那流血化脓的伤口正在以她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向外翻起的烂肉开始结痂,渗出的鲜血在瞬间凝固。 这一幕,实在是太诡异了。 020 恶奴逼迫 虽然她对自己突然获得治愈能力的药玉戒指早有准备,可亲眼看到这枚不起眼的戒指竟有这样可怕的能力,一时之间她还是有些消化不了。 而且,紫嫣并不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种种变化,如果她一下子把紫嫣的腿给治好,非但不会让紫嫣开心,搞不好还会让紫嫣将自己当成怪物来看。 所以她刚刚只是帮紫嫣止了脓血就及时收手,生怕再治下去,会出现让她意想不到的结果。 饶是如此,紫嫣还是察觉到一些变化:“小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你刚刚在我腿上碰了几下,我突然觉得我的腿好像没之前那么痛了。” 阮静幽急忙将她的腿用纱布包回原来的样子,回头对她干笑一声:“有可能是你痛到麻木,所以感受不到痛了。” 紫嫣一本正经地摇头道:“不是的小姐,我没骗你,本来一直很痛,可你刚刚碰一下后,真的没有以前那么难受了。” 阮静幽自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和她继续周旋,便拿过桌上的水和药,一边喂紫嫣服下,一边打哈哈道:“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不用急着用这种方式来表忠心,来来,快把药吃了,你早点好,我也能早些放心。” 紫嫣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嘴巴里被阮静幽塞了一颗黑色的大药丸,她苦得眼泪汪汪,只能紧皱着眉头,在她家小姐软硬兼施的手段之下,转移了注意力。 带着雀跃和惊喜的心情回到自己房间的阮静幽,趁人不备,将两扇房门紧紧关闭。 直到现在,她还没从自己突然拥有一种神奇的治愈能力这种震惊中回过神。 俗话说得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被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得知她拥有这么神奇的治愈术,给她带来奇迹的同时,必会给她招来无数灾难。 可是,紫嫣的腿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眼睁睁看着她躺在床上忍受痛苦,这让阮静幽心底生出无数负罪感。 但如果她贸然运用自己的能力将紫嫣的腿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肯定会泄露她的秘密,从而将自己逼上更危险的境地。 要怎么办才好呢? 阮静幽万分纠结地看着自己右手上的戒指,陷入了懊恼之中。 难道说,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不暴露她的秘密,又能快些将紫嫣治好。 抬眼之际,她看到桌子上放了一把水果刀,也不知是哪来的一阵冲动,她抓起刀柄,对着自己的左手臂轻轻划出了一个口子。 虽然伤口极浅,但还是痛得她眉头都皱了起来。 强忍着痛意,从水壶中倒了一杯清水到碗里,当那股灼热感凝聚到掌心正中时,她将戴着戒指的右手放在碗里轻轻搅动,让她失望的是,碗中的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这时,赵嬷嬷的声音在外面传了进来:“小姐在里面吗?” 她被这突来的喊声吓了一跳,急忙将碗里的清水泼到自己的左手臂上,迅速洗净上面残留的鲜血,整理好衣袖,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对门外道:“是赵嬷嬷啊,进来吧,我在的。” 随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拉开,赵嬷嬷带了几个妙龄姑娘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进门,赵嬷嬷便对阮静幽笑道:“可真是要恭喜小姐了,刚刚夫人那边派人送了几个丫头来咱们紫竹院,说是专门伺候小姐,给你当婢女的。” 说着,她将身后的几个丫头全都招呼了进来,让她们在房间里站成两排。 阮静幽抬眼看了一下,从高到矮,从胖到瘦,不多不少,正好六个。 这六个丫头的出现,瞬间就勾起阮静幽前世许多不好的记忆,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身穿紫衣的婢女,她名叫娇杏,是谢氏养在身边的心腹之一。 如果她没记错,这娇杏今年刚满十七,和其他几个丫头相比,她的容貌更胜一筹,五官生得端庄标致,若非是下人出人,就凭她这副模样,想要嫁个好人家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娇杏的样貌虽然生得还算过得去,她那双眼睛却生得十分的不讨喜,两个眼角微微上扬,眼角的地方生了一颗黑痣,冷眼一看,就知道她是个不好相与的。 这些人之所以会被派到她的紫竹院,名义上说是给她这位阮家三小姐当婢女,实际却是受了谢氏的指派,被安置在她身边随时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哼!那谢氏还真是步步为营,收买了赵嬷嬷还不算,如今连自己身边的心腹都派了过来对付她。 阮静幽心中暗潮汹涌,面上却展露出一脸天真无辜。 “小姐,这几个丫头分别叫做娇杏,娇喜,娇艳,娇梅,娇蓉和娇月,来咱们紫竹院之前,一直在大夫人住的镜月轩伺候着。现在小姐从别院搬回府里住,紫竹院这边人手太少,大夫人生怕怠慢了小姐,这才从自己的院子里挑了几个机灵能干、手脚勤快的,过来给小姐指派。” 赵嬷嬷一迭声的介绍着房里新来的几个丫头,还不忘当着阮静幽的面,夸赞谢氏这个当家主母贤良淑德,对她这个并不是从自己肚里爬出来的女儿,也能照顾得滴水不露。 阮静幽自然明白赵嬷嬷话中的意思,这老妇也不知受了谢氏多少恩惠,真是时刻都不忘在她面前赞扬谢氏的人品。 她心里恨的半死,面上却不得不装出温柔乖巧,单纯无害的模样:“母亲真是有心了,竟然一下子送了这么多丫头来我这紫竹院伺候。赵嬷嬷,你待会儿替我带个话给母亲,就说我这院子地方太小,用不着这么多丫头在跟前服侍,而且我身边除了赵嬷嬷和紫嫣,不是还有几个端茶送水的丫头吗,这些人足够被我使唤了。” 赵嬷嬷见她想要将这些婢女拒之门外,急忙出言反对道:“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别忘了你今时的身份和从前可是大有不同,你是侍郎府的嫡出小姐,日后出门在外,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你自己,若是吃穿用度上受到了怠慢,到时候丢的可是阮府的脸。” 说着,她冲那几个丫头使了个眼色,几个丫头会意,纷纷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求三小姐留下我们。” 赵嬷嬷赶忙又接口道:“小姐,你就行行好,别让这些丫头为难了,她们是受了夫人之命来这里伺候你,小姐要是执著赶她们走,她们回去之后肯定会受到夫人的责难。至于紫嫣那丫头,她的腿伤的那么严重,日后中不中用还不好说,如果紫嫣瘫了残了,对府里来说就等于是废人一个……” “赵嬷嬷!”阮静幽面色不愉地打断对方,她的脸原本就因为受伤而缠了纱布,此时垂下眼睑,瞳孔微眯,让人冷眼一看,更添几分阴郁和狠戾。 “有句话容我提醒你一下,不管紫嫣是瘸了、瞎了、残了还是傻了,对我来说,她都是别人无法取代和不可侮辱的。况且她的腿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如果我这个当主子的因为她身患残疾就将她打入废人的行列从此不管不顾,传扬出去,折辱的不仅仅是我阮静幽的名声,就连咱们阮府的肯定也会大受威胁。赵嬷嬷也不想有朝一日,听那些不相干的外人说咱们阮府当主子的,对下人无情无义吧?” 赵嬷嬷当着众人的面被阮静幽训斥了一顿,一张老脸瞬间胀得通红。 她心里恨得半死,面上却只能陪着干笑,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我知道紫嫣那丫头对小姐来说意义非常,都怪我一时嘴快说错话,才让小姐误会了我的意思。其实我的本意并不是说紫嫣是个废人,我只是想说,紫嫣现在因为腿受伤没办法时刻在小姐身边伺候,所以在她的腿彻底康复之前,将这几个丫头调到小姐面前听你支配使唤,等紫嫣身上的伤都好俐落,小姐再将她叫到身边伺候不是也一样嘛。” 阮静幽笑了一声:“如此说来,刚刚倒是我冤枉赵嬷嬷的一番好意了,赵嬷嬷也别怪我会那么激动,实在是因为紫嫣从小就陪在我身边。没离开过半时半刻,眼下她为我受了伤,我心里难过,又无处发泄,刚刚才没控制自己的坏脾气,说了一些让赵嬷嬷伤心难过的话。其实我的本意并不是针对赵嬷嬷,我只是……” 说到这里,她垂下头,轻轻拭了拭眼角:“我只是突然又想起我娘,心情不好罢了。” 赵嬷嬷指了指地上跪着的几个婢女,言下之意,就是在逼着阮静幽尽快下决定。 021 奇迹再现 阮静幽刚刚赶人也只是做做样子,她知道自己如今人小力薄,根本没办法和阮家那些人对抗,就算她成功把这几个人给赶走,谢氏那边肯定也会想其他办法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与其用这种方式得罪谢氏引起对方怀疑,倒不如将计就计,将这几个丫头给留到身边。 “既然母亲对我一番好意,我若不乖乖接受,倒显得我不识抬举。好吧,这几个婢女,就留在我的紫竹院当差好了。” 那几个丫头听到这话,面上露出喜色,口中齐齐谢恩。 赵嬷嬷这边松一口气的同时,试探地问道:“小姐,你要是决定将她们留下来,就顺便将她们的地位等级也给定一下吧。” 阮静幽坐回原位喝了口茶,淡笑自如地道:“母亲不是已经将紫竹院的大小事宜交给赵嬷嬷来管了吗?” 赵嬷嬷听了这话自然是喜上眉梢,忙不迭道:“小姐能这么信任我,也是我的福气,不瞒小姐说,这几个丫头在府里当差也有一阵子了,尤其是这个娇杏,当日可是被大夫人精心调教和训导过的。大夫人说了,咱们紫竹院里住的是正经嫡出的小姐,在院子里伺候的丫头自然也不能过于蠢笨。娇杏今年十七,入府五年,在咱们阮府绝对称得上是有经验的婢女,所以我想着,干脆就让娇杏做一等丫头好了。” 阮静幽点了点头:“好的,我没有意见。” “另外……” 赵嬷嬷又指了指娇杏身边的娇喜,刚要说话,就被阮静幽打断:“除了娇杏之外,一直在我身边伺候的紫嫣伤好之后,也该分配到我身边当个一等,至于这里的其他人,就封个二等、三等和四等,直接听从赵嬷嬷吩咐就好。” 阮静幽的意思表达得很简单,能在她面前贴身伺候的除了娇杏之外,她已经容不下其他人。 而她之所以能选择娇杏,也是因为前世的她对这个娇杏颇有几分了解,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六个丫头中,只有娇杏才是谢氏身边最得力的心腹。 既然谢氏的目的是让娇杏接近自己,她就给谢氏这个机会,成全了她的一番美意。只不过最后鹿死谁手,就要看谁的能耐更大一些了。 赵嬷嬷见阮静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自然不会继续勉强。 她和娇杏彼此对视了一眼,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这个小动作做得很轻,她们自以为逃得过阮静幽的视线,却不料她们的一举一动,早被阮静幽给收进了眼底。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喝茶,心里则对赵嬷嬷失望透顶。 可怜她娘这辈子一直把赵嬷嬷当成心腹,却没想到,对方早就为了金钱,将她这个主子弃之脑后了。 让她想想,前一世赵嬷嬷的下场是什么? 哦对了,好像是在她嫁人前夕,向她告老还乡,然后不知从哪里得了一笔银子,在外面置办了宅院安门立户去了。 可叹她前世活得太糊涂,身边除了紫嫣以外,所有的人都将她视为案板上的一块肥肉,恨不能将她剥皮拆骨除之后快。 要不是死过一次,恐怕她现在还活在美好的想像中被人当成玩具和傻瓜,狠狠愚弄呢。 其他几个丫头在赵嬷嬷的安排下,分别被派去做针钱和洒扫。 阮静幽谎称自己有些乏累,将眼前这群山猫野兽统统打发出门。 每天和这些食人野兽生活在一起,真是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都不行,她无比疲惫地抻了抻懒腰,将自己整个人抛在柔软的大床上毫无形象地摊开四肢。 “啪嗒”一声,也不知她脚丫子碰到了什么,竟不小心将一个东西给踹到了床下。 起身一看,就见一个银色的钱袋子安安稳稳地躺在地上,阮静幽好奇地将那钱袋子拿到手中来回摆弄,想了好半晌,终于想起这钱袋子的来历。 哎呀,这钱袋子不是上次在西郊岔路口,从那个面具男的身上扯下来的吗。 当时她因为急用银子给紫嫣买药,情急之下拿了那人的钱袋子,后来当她想要去探望那人的伤势时,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也不知他现在是死是活,她当初不问自取,偷偷拿了人家的钱袋子,搞不好那人还会把她当成小偷来看待。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未必,因为那人当时的伤势非常重,意识一直模模糊糊,他应该根本没看清她的长相才对。 想到这里,阮静幽仔细打量着手中这只银色的钱袋子,布料非常轻薄,和她们平常用的那种绸子有很大区别。 唔,怎么说呢,这钱袋子的布料好像是一种桑蚕丝,握在手里又软又滑,虽然薄了一点,旧了一点,可她看得出来这种布料世间应该很稀有。 最让她感到有趣的是,这钱袋子的右下角竟然绣了一只金色的小凤凰,小凤凰的样子栩栩如生,煞是可爱,凤凰旁边还写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字——凤! 莫非那个面具男姓凤?还是说,那面具男喜欢凤凰? 她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没趁面具男昏迷的时候揭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模样,也不知那人是何来头,无缘无故戴张面具,该不会是哪里跑来的通缉犯吧? 如果真是这样,她……她会不会在无形之中助纣为虐啊? 想到这里,她急忙将手里的钱袋子给塞到了枕头下,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那个娇杏以后会经常在她眼前晃悠,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又将钱袋子抓了出来,跑到柜子前,塞到了柜子的最里面。 忙碌之间,阮静幽突然低叫一声。 为什么? 因为她刚刚撸胳膊挽袖子的时候,不小心发现之前被她用刀子割破的左手腕,伤口处居然已经结了一层淡淡的痂。 “天哪!” 阮静幽捂着嘴巴瞪圆了双眼,仔仔细细看着自己的左手,虽然还能看到上面有伤,可恢复程度却快得让她不敢相信。 难道说,被她右手的药玉戒指搅动过的水,真的有疗伤的功效吗?看来这枚药玉果真是一件无价之宝。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脑子里回放着这枚戒指的神奇功效,最后拍板决定,她要利用这枚戒指,在紫嫣的药里做文章。 因为她现在不仅要防着赵嬷嬷,还要防着被谢氏派来紫竹院的那些婢女,所以每天和紫嫣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 为了避人耳目,不引起旁人怀疑,阮静幽趁人不备,将被药玉泡过的水,偷偷兑到了紫嫣涂在伤口处的药里。 之前还发炎溃烂的死肉,居然奇迹般的开始疯狂愈合。 022 假做委屈 紫嫣之所以会觉得痒,是因为新肉在飞速生长,好多地方已经结了痂,渗血流脓的情况也完全被止住了。 到了第三天,紫嫣下地走路的时候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之前的疼痛。 府里的大夫每隔几天就会过来给紫嫣换药,当他看到紫嫣那几乎半痊愈的伤口出现在眼前时,口中连连称奇,不敢相信紫嫣之前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何在朝夕之间,恢复得如此神速。 阮静幽有些后悔,早知道紫嫣的伤口恢复得这么快,她应该在水里少泡一会药玉才是,泡得久了,功效神奇得有些吓人。 幸亏紫嫣只是府里的一个下人,她的变化并没有引起旁人过多的注意。 大夫大概觉得紫嫣的体质异于常人,恢复能力太好,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奇迹,他摸着花白的胡须感叹了一阵,随后提起药箱,遛溜达达地走了。 至于阮静幽受伤的左脸颊,为了避免旁人看出端倪,她谎称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狼狈,问大夫拿了药膏,便躲在没人的地方自己偷偷处理伤口。 她那种小姑娘害羞难堪的心态并没有引起赵嬷嬷的怀疑,每次涂完药膏,她都会故意告诉赵嬷嬷,府里这个大夫医术很高明,配制的药非常见效,她脸上的伤口恢复得十得理想。 赵嬷嬷以及阮家所有的人,对她的脸能不能恢复成从前根本就不是真心在意,这也在无形中给她提供了不少方便,至少短时间内,她的脸是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了。 因为有了阮静幽的暗中帮助,紫嫣的伤势恢复得非常神速。 她是个闲不住的命,身体刚见好转,就急不可耐地嚷嚷着要回到她主子身边伺候。 不得不说,紫嫣的这个决定,无形中给准备在阮静幽身边做卧底的娇杏带来了不少阻碍。 应该说,从赵嬷嬷将六个娇字头的婢女带进紫竹院的那一刻起,娇杏就没把阮静幽这个三小姐放在眼中。 要知道,她可是被谢氏培养出来的心腹之一,有阮府当家主母给她当靠山,她平时在府里都是横着走的。 本以为来了紫竹院,被任命为阮三小姐身边的一等丫头,从此就能在这个院子里称王称霸,结果却被紫嫣那该死的丫头打破了她所有的计划。 来院子里伺候了大半个月的光景,非但无法近阮三小姐的身,就连主卧房都被紫嫣给守得死死的,除非有重要事情禀报,否则她休想靠近一步。 此时此刻,阮三小姐的房间里,娇杏委委屈屈地跪在地上一边抹眼一边哭诉:“奴婢打十二岁起就在阮府当差,到现在已经有整整五个年头了。这些年奴婢一直严于律已、兢兢业业,在服侍主子这方面绝对不敢有半点怠慢。可自从奴婢被派到紫竹院到现在,始终不受三小姐的待见。如果奴婢真做错了什么,三小姐尽管说出来,该打该骂,奴婢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可现在到底算是怎么回事?既给了奴婢一等丫头的身份,又不让奴婢尽一等丫头的责任,这件事要是传到夫人那里,奴婢定会被判个伺候主子不当之罪,被大夫人给赶出阮府大门的。” 哭到这里,娇杏可怜兮兮地向前跪爬了几步,一头扑到阮静幽的面前,仰着梨花带雨的面孔,哀泣道:“三小姐,就算您真的讨厌奴婢,至少也要告诉奴婢,奴婢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才让您如此不待见。” “娇杏,你这是干嘛呀?我家小姐性格内向胆子小,可经不起你这么吓,有话就好好说,何必如此劳师动众,瞧,我家小姐被你吓得都快面无血色了。” 紫嫣见状,赶紧将自己的身体挡在自家小姐面前,假意劝道:“快起来吧,我家小姐从来都不是刁蛮刻薄的主子,你又没犯什么大错,干嘛说跪就跪,虽说现在是夏天,可地上寒气大,你可千万别着凉了才是。” 说着,就要上前将没完没了的娇杏给搀扶起来,却被对方给躲了过去。 娇杏嘴上说得委屈至极,心里对这主仆二人却是恨之入骨。 当日大夫人将她派到紫竹院,可是带着重要任务来的,如今她都已经在院子里伺候了半个多月,却一点线索都没能给大夫人带回去,如果再这么耗下去,大夫人那边该没法交差了。 想到这里,她冲赵嬷嬷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满脸陪笑地凑到阮静幽面前,说道:“娇杏刚刚说的那番话,我多多少少也听明白了一些,小姐你信任紫嫣,厚待紫嫣这都无可厚非,毕竟紫嫣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可娇杏到底是夫人那边给你送来的丫头,明明被封了一等丫头,却并没有受到一等丫头的对待,这让她心里上难免会有一些落差。小姐不如也就此表个态,是不是对娇杏有什么不满,她要是哪里做得不好,我自会按府里的规矩好好教训她一顿的。” 阮静幽坐在榻边,轻轻抚着额头,有气无力道:“看来我这个主子做得的确是很失败,一个两个全都跑到我面前来喧闹,娇杏刚刚来咱们紫竹院没多久,不了解我的脾气也就罢了,赵嬷嬷如今怎么也糊涂起来?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对娇杏有意见,我倒真是奇怪,我什么时候对娇杏表现出半点厌恶之态了?” 说着,她满脸委屈地叹了口气:“从娇杏进了咱们紫竹院那天起,紫嫣有的,娇杏肯定也有,紫嫣没有的,娇杏我还是让她有,就说前些日子母亲派人送来的几匹锦缎,娇杏和紫嫣都喜欢枚红色,我这个当主子的生怕别人背后说我偏心眼,所以那匹枚红色的缎子,全都给了娇杏。几天前文姨娘派人送来了几根金钗,我也挑最好的给了娇杏。就连前几天我亲手做的那只绣鞋,也因为娇杏喜欢,刚做好就送给她当了礼物。” 随着阮静幽手指的方向,众人下意识地将视线落到了娇杏的脚上。 023 罚人中断 那是一双黑底儿粉面儿绣鞋,鞋梆的两边绣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花,鞋面正中坠着漂亮的珍珠,白色的珍珠被编成了五瓣花,看着既精致又美丽,而且从绣鞋的新旧程度来看,这双鞋像是昨天才穿上去的。 房中站着的其他几个婢女顿时露出羡慕嫉妒的眼光,她们这些当奴婢的,若非被主子赏赐,哪有机会穿这么漂亮的鞋子,娇杏倒是好运气,三小姐亲手绣的鞋子,居然转手就送给了她这个奴才。 娇杏没想到阮静幽会拿自己脚上的这双鞋子说事儿,当下有些磨不开面子,强行辩解道:“小姐,奴婢可从来都没说过您半句不好,奴婢的意思是,既然奴婢是小姐亲自挑选的一等丫头,平时就该和紫嫣有同样的对待,可自从紫嫣的伤势恢复之后,小姐平日的吃穿用度全都由紫嫣一个人来做,奴婢倒成了这院子里的闲人,明显感觉自己是里外不讨好。” 娇杏的性子向来飞扬跋扈,此时她看到这位阮三小姐被自己闹得气势渐短,她的底气也在无形中加大了许多。 “小姐,既然和我紫嫣都是您跟前的一等丫头,您就不该做出厚此薄彼的行为,让奴婢觉得自己是个不中用的废物。在奴婢看来,奴婢和紫嫣应该轮流在小姐身边伺候,这样才算公平。” 娇杏这番话说得很是不客气,言语之间,分明对阮静幽有诸多不满和指责。 她这样的态度,若是换了其他主子,早就一顿板子将她打出门外了。 可娇杏就是吃准了阮静幽是个废物,虽然顶着阮三小姐的名头,但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这三小姐没靠山没背景,就算被人活活虐死在后宅子里,也绝对不会有人对她生出半分同情。 更何况,她身后还有谢氏撑腰,她就不信,阮静幽这个有名无实的小姐,敢拿她怎么样。 娇杏如此嚣张跋扈的态度没把阮静幽气怎么样,倒是把紫嫣气得咬牙切齿:“娇杏,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跟谁讲话?好歹小姐也是紫竹院的主子,可你听听你刚刚说的那番话,对小姐哪有半点敬重之意?” 早就从地上站起来的娇杏对紫嫣扯了一个不屑的笑容,她吊着眼角,满不在乎道:“紫嫣,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从我踏进紫竹院那刻起,就一心一意把小姐当我主子看,哪敢生出半点不敬之心,你这样指责我,该不会是看我不顺眼,想要把我欺负走吧?” “你……”紫嫣没想到这世上居然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当下就被娇杏那嚣张的样子气得无言以对了。 阮静幽早就领教过娇杏的厉害,对方今天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么一番不敬之言,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看来娇杏在谢氏那边的确是很得宠,否则她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众人面前给自己这个主子脸色看。 阮静幽心底冷笑,你闹!尽管闹!本小姐让你闹! 因为她等的就是今天,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既然娇杏终于按捺不住地将夹在屁股里的尾巴给露出来,她就让娇杏尝一尝,她自己亲手酿制的苦果。 “小姐……” 紫嫣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求救地看着阮静幽,希望她这个当主子的能拿出几分硬气出来,切不可让一个奴才压到她的头上。 可紫嫣显然高估了她家小姐的能耐,只见对方像只受虐的小绵羊,老老实实地坐在原位,任由娇杏这个恶仆,明目张胆地将自己踩在脚底下欺负。 紫嫣气得直跺脚,转头瞪了娇杏一眼,说道:“我家小姐好欺负,可不代表我也好欺负,既然咱们都是这院子里的奴才,一切就该听小姐的吩咐和指派,你虽然是一等丫头,可小姐喜欢让谁在跟前伺候那是小姐的自由,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当下人的对小姐指手划脚了?” 娇杏回了紫嫣一记冷笑:“没错,三小姐的确是紫竹院的主子,可你也别忘了,咱们阮府真正当家做主的,可是大夫人。说句不好听的,三小姐身份再高贵,见了大夫人不还是一样要行礼。小姐没把我这个丫头放在眼中,就等于没将大夫人放在眼中,这件事一旦传到大夫人那里,不知小姐要如何跟夫人去解释这件事?” 阮静幽懒懒地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娇杏:“你让我去和母亲解释什么?” 不轻不重地一句话,却是将娇杏给问住了。 “赵嬷嬷……” 阮静幽转过视线:“不如你来教教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娇杏姑娘息怒?她现在对着我这个主子发了这么一通脾气,吓得我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赵嬷嬷,你当日信誓旦旦说娇杏姑娘是在咱们阮府受过精心调教的,伺候起主子来一定会得心应手,我今儿算是领教了娇杏姑娘的厉害,原来咱们阮府调教奴才的方式,是奴才看不上主子的时候,可以随便谩骂折辱啊。” “呃,小姐,你……你误会了……娇杏她……只是一时冲动才会说出这么过份的话……” 赵嬷嬷觉得自己目前正处在两难之地,她也没想到娇杏竟然会这么刻薄,居然敢在小姐面前这么飞扬跋扈,就算她是大夫人派过来的,也不该表现得这么咄咄逼人。 娇杏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这都怪阮静幽之前给她的是单纯无害、软弱好欺的印象,所以她才会越说越上瘾,越说越嚣张。 没想到阮家这看似单纯无害的三小姐,居然能在关键时刻直击她的要害。 就算大夫人再怎么给她撑腰,如果三小姐执意要跟她过不去,到时候吃亏倒霉的还是她这个当奴才的。 想到这里,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门外有人道:“奴婢是镜月轩的春红,奉大夫人之命,给三小姐送东西来了。” 春红的到来,生生打断了娇杏的解释。 阮静幽换上一张温婉无害的面孔,对外面道:“是春红姑娘啊,快进来吧。” 说话间,就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妙龄女子,身着一袭翠绿色罗裙,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谢氏身边最受宠的丫鬟,名叫春红。 她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年纪不大,手里还提着食盒。 阮静幽对这个春红并不陌生,谢氏身边除了葛嬷嬷,最被信任的就是这个春红。 别看她名字取得俗,那张脸生得可是明媚动人,妩媚多姿,唇瓣弯起来的时候,皓齿微露,眼底生辉,真真是个可以让男子轻易心动的妙人一个。 从这一点来看,谢氏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在镜月轩里当差的婢女,个个都是精挑细选,比后宫选美还要严格,而谢氏之所以会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用这种方式来吸引老爷的脚步。 天下男人皆好色,阮振林当然也不例外,谢氏宁愿让自己的夫君从自己身边人下手,也绝不会给外面那些狐狸精有机可乘。 一进门,春红便对着屋子里四下扫了一眼,随后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哟,屋子里站了这么多人,奴婢该不会是打扰了三小姐什么好事吧?” 024 陷害紫嫣 阮静幽投给对方一记温婉无害的笑容:“春红姑娘多心了,我只是例行召集院子里的下人,当着众人的面吩咐一些琐事罢了。倒是春红姑娘肯大驾光临我这小院子,不知有何要事吩咐。” 春红扯唇一笑:“瞧三小姐这话说的,我只是一个奴婢,怎么敢当大驾光临这几个字。今儿厚着脸皮登门造访,奉的可是夫人之命。昨儿有人送了老爷半斤极品燕窝,今一大早,夫人就让人在厨房里炖上了。三小姐的脸不是一直有伤吗,夫人说燕窝既补身,又美容,这不,打发奴婢过来给三小姐送来一碗。” 说着,她冲身后那个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小丫头打开食盒,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捧出一只描金的青花瓷碗,碗上放着一只玲珑剔透的盖子,整体看上去既精致又漂亮。 赵嬷嬷在旁边搭腔:“夫人真是有心,这种时候也不忘惦记我家小姐。” 春红得意道:“那可不,我家夫人说了,三小姐虽然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却是咱们阮府嫡出的小姐,吃穿用度一律都是按照大小姐和二小姐的标准来,绝对不可以有半点怠慢。三小姐快趁热吃,要是凉掉就失去功效了。” 赵嬷嬷急忙冲着紫嫣使了个眼色:“这可是夫人的一番心意,还不端过去给小姐尝尝!” 紫嫣的心里还为刚才的事憋着一口气,碍于春红在场,她不好继续给娇杏脸色看,只能将怨对和不满压在心里,低头耷脑地走到春红身后的那个小丫头面前,双手接过那只漂亮的青花瓷碗就要转身。 不料脚下被人一绊,完全没有防备的紫嫣身子直挺挺地向前扑去。 只听“啪”地一声,被她捧在手里的那只青瓷碗腾空飞了出去,重重摔到地上,碎得面目全非。 里面的燕窝粥洒了满地,有几点还溅到了阮静幽的鞋面上。 房间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摔倒在地的紫嫣被自己造成的这个后果给吓得面色惨白,她哆哆嗦嗦地看了众人一眼,唇齿打结道:“奴……奴婢不是有意的。” 娇杏嗤笑了一声:“不是有意的,那就是故意的了!” 紫嫣吓得连连摇头,眼眶中盈满两股湿润:“没有,我没有!” 赵嬷嬷皱着眉头,面色不悦地训斥道:“你在小姐身边也伺候了这么久,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咱们当初住的那所别院和阮府这边是没法比的,以前你毛毛躁躁做错了事,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现在你所身处的地方是阮府,你这样子,岂不是要给小姐脸上抹黑。” 赵嬷嬷一脸为难地说完,转头看着阮静幽:“小姐,你看这……” 阮静幽看上去似乎也被刚刚那一幕给吓了个措手不及,她面色仓惶地搅动着手中的丝帕,眼底流露出对紫嫣的担忧和紧张:“真是让春红姑娘看笑话了,母亲派你过来送燕窝给我本是好意,没想到我房里的丫头笨手笨脚,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春红面露为难道:“我本是阮府里的一个奴才,按理说是不该发表什么意见的,可三小姐身边的这个使唤丫头打翻的不仅仅是一碗燕窝,她还摔坏了夫人是喜欢的那只描金的青花瓷碗。不瞒三小姐说,这只青花瓷碗是当年老爷被御封为兵部侍郎的时候,宫里赏赐下来的御用之物,如今被三小姐的婢女摔得粉碎,要是被当今天子知道,犯的可是杀头的重罪。” 赵嬷嬷被吓得大惊失色:“这可如何是好,如果皇上那边怪罪下来,咱们阮府岂不是要蒙上大不敬之罪?” 这“大不敬之罪”五个字被赵嬷嬷说得极重,完全没有任何理由的,就将紫嫣的身上打上了罪人的标签。 紫嫣已经完全被这样的指控给吓傻了,她没想到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居然能被冠上这么重的罪名。 皇上御赐的圣物被她打翻,这岂不是意味着,她即将要人头落地? 阮静幽显然也被这样的指控给惊着了,她急忙蹲下身子,将青花瓷碗的碎片拾了起来,尝试着将它们拼在一起,事实证明,她此时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娇杏不无得意地冷笑一声:“紫嫣啊,不是我说你,三小姐对你这么信任和器重,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胆大包天的将御赐的圣物给摔翻在地呢。你这么做,到底是想加害三小姐,还是想趁机置咱们阮府于不义之地?” 紫嫣一个劲儿地摇着头,眼泪婆娑道:“小姐,小姐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刚刚我转身的时候,好像有人绊了我一下……” 娇杏重重哼了一声:“绊你?这里这么多人,你倒是说说,谁会绊你?你该不会是急于为自己脱罪,想要随便在这里抓个替死鬼吧?” “我……” 紫嫣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已经没了具体的印象,此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她闯下的这个大祸,很有可能会连累到自家小姐。 “紫嫣,我早就劝过你,腿还没好俐落就该在床上好好养伤,你瞧瞧你,这么急着要回来伺候小姐,结果呢,却给小姐惹下了这么一个大麻烦。如果这件事真闹得不可开交,你岂不是变成谋害小姐的直接凶手了。” 赵嬷嬷不客气地指控完,又问阮静幽:“小姐,这件事可大可小,你看,该怎么处置紫嫣?” 阮静幽满脸为难地看向春红道:“我们主仆几人回府不久,对这里的规矩了解甚少,春红姑娘,你在母亲身边伺候多年,眼下我的婢女突然闯下大祸,这……不如就由春红姑娘替我做个决定吧。” 春红的嘴角不经意泛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她微微皱起眉头,惋惜的叹了口气:“按理说,这个叫紫嫣的丫头在三小姐身边伺候多年,冲着三小姐的面子,也该对紫嫣从轻发落。可那只描金碗不仅是夫人的心头好,还是皇上赏赐的圣物,如果就这么算了,日后传扬出去,外人难免要说咱们阮府治家不严没了规矩。为了公平起见,奴婢觉得,紫嫣这丫头,应该受到家法的严厉处置,这样奴婢回去镜月轩,才好向夫人那边交待。” 春红回道:“按府上的规矩,犯错的奴才,当裸臀受三十杖,以儆效尤!” 025 剧情逆转 紫嫣听到裸臀受杖几个字,脸色吓得一白,差点当场昏死过去。她宁愿一头撞死在这里,也无法忍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扒了裤子,光着屁股挨板子。 可如果今天她真的撞死在这里,世上从此就只剩下小姐独自一人,那样的惩罚对她来讲,比死亡更加严重。 赵嬷嬷和娇杏等人见紫嫣已经被逼到绝境,眼底含满了奸计得逞的冷笑,想要对付阮静幽,首先就要架空她身边所有的阻碍,而这个阻碍,指的自然是紫嫣这个没眼色的小蹄子。 如果她肯乖一点谨守本份,或许还会留她一条小命,怪就怪这紫嫣一心护主心眼多,这才让众人设下毒计,上演了今天这么一出戏码。 哼!裸臀受三十杖,就算不直接要了紫嫣的小命,她那两条腿,今儿也是别想继续保住了。 紫嫣哭着道:“小姐,既然是奴婢有错在先,这三十杖奴婢愿意受,可受杖之前奴婢要说,奴婢真的不是故意打碎那只碗的,有人想要陷害奴婢,置奴婢于死地!” 娇杏啐了她一口,没好气地骂道:“错了就是错了,别以为你说这样的话,就能掩盖你做错的事实,你要知道,你今儿连累的不仅仅是三小姐,连同咱们阮府,搞不好也要跟着你吃亏倒霉,别说三十杖,就是三百杖也打不屈你!” 说着,她又对赵嬷嬷道:“既然紫嫣已经认罚认打,就赶紧传杖,让人立刻执行家法吧。” “等一下!” 阮静幽缓缓起身,神色淡然地看了众人一眼:“这只描金的青花瓷碗的确名贵得让人不敢轻易冒犯,如果紫嫣真的不小心打碎它,也活该为自己的错误负责,乖乖受了这三十杖,但是……” 她唇边扬起一道不明深意地浅笑:“有件事我很奇怪……” 她缓步走到娇杏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刚刚紫嫣从那个丫鬟手里接过描金青瓷碗的时候,我记得你刚好就站在紫嫣的右手边,紫嫣从五岁那年就在我身边伺候,就算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端个茶递个水这种小事也绝对难不倒她,所以我觉得,她说自己转身的时候好像被人给绊倒,并非全然不可信。” 娇杏面色一沉,不客气地反问阮静幽道:“三小姐的意思是说,绊倒紫嫣的那个人,是我了?” 阮静幽不答反问道:“我想知道,你脚上穿的这双鞋,刚刚还完好无损,怎么一眨眼的工夫,鞋面上坠的珠子就掉了两颗啊。” 娇杏下意识地低下头,就见自己左脚上的鞋子,鞋面上的珠子的确是有两颗开线了,此时摇摇欲坠,一副即将掉下来的样子。 她面色一白,这才想起,刚刚只顾着给紫嫣下绊子,却忽略了自己的脚,紫嫣被自己绊了一下,脚尖踩到她的脚面,不小心踢开了缝在上面的两颗珠子,这……这岂不是在告诉众人,她刚刚的确是趁紫嫣不备,狠狠绊了她一脚? “小姐,我的鞋……”一时之间,娇杏竟不知该如何解释,因为就在春红进门之前,众人曾亲眼看到她的鞋子是完好无损的。 思及此,娇杏猛地打了个寒颤。 不,不对,从一开始,她好像就陷入了一个局。她自以为自己和赵嬷嬷还有春红上演的这出陷害大戏天衣无缝,可实际上,从她想要设计紫嫣的那一刻起,她,赵嬷嬷以及春红,就已经成了三小姐眼中的猎物了。 难怪三小姐那天好端端的要将她刚绣好的一双鞋子送给她,难怪三小姐故意让众人注意到她的鞋子,难怪…… 可,三小姐到底是怎么猜到,她和赵嬷嬷以及春红,要利用夫人那只描金青花瓷碗设计紫嫣的? 被阮静幽这么一问,赵嬷嬷和春红原本得意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难看无比。她们已经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搞糊涂了,明明已经胜利在望,为何突然间会有如此大的扭转? 阮静幽不咸不淡地冲众人笑笑:“春红姑娘,不是我偏帮紫嫣替她说好话,实在是娇杏这丫头被大家伙给宠坏了,才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不瞒你说,在你进门之前,娇杏还因为嫉妒紫嫣得宠,跟我发脾气使性子呢。她在母亲那边伺候得久了,多少染上些脾气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可今天她为了和紫嫣斗气,故意害紫嫣摔碎御赐之物,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为难地叹了口气:“唉!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今儿谁受这个家法,我这个当主子的都有些于心不忍。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真的因为我的仁慈而偏袒某一个,传扬出去,对我的名声确实颇有影响。春红姑娘,不如还是由你来做决定,你也看到了,娇杏有意害紫嫣受罚,细算起来,这可是罪上加罪,我这个当主子的要是罚得狠了,人家会说我不讲情面,罚得轻了,又会有人说阮府治家不严……” 春红没想到阮静幽竟然会将问题又抛回到她的身上,一时之间有些犹豫,小眼神儿瞟向旁边的赵嬷嬷,希望她能帮自己说句话。 赵嬷嬷故意咳了一声,尴尬地笑道:“小姐啊,你看今天这事都是一场误会,娇杏到底是夫人那边派来的,如果真打个三长两短,总归也是说不过去,不如您就大人有大量……” “赵嬷嬷!” 阮静幽满脸阴沉地看向对方:“你和紫嫣也有十几年的情谊,刚刚春红和娇杏说要对紫嫣执行家法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帮腔?” “呃……”赵嬷嬷被顶得无话可说,只能低下一张老脸,不敢和阮静幽对视。 “春红姑娘,你该不会是想要厚此薄彼吧?这也难怪,娇杏被派来咱们紫竹院之前,一直在镜月轩当差,你们二人共侍一主,有些交情也在所难免。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如果你今儿偏袒了娇杏,日后恐怕会难以服众啊。” 阮静幽步步紧逼,直把春红逼得无路可退,最后只能当着众人的面下令,将这顿本该打在紫嫣身上的板子,转打到娇杏的屁股上。 一听说自己要挨打,娇杏吓得面色惨白,刚刚还嚣张跋扈的气势早就弱下去了一大半。 她噗通跪倒在阮静幽面前,哭着求道:“三小姐,奴婢并不是有意绊倒紫嫣的,当时……当时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觉得自己突然鬼迷心窍,一时脑热才犯下过错。奴婢并非想害紫嫣,奴婢只是想和她开个玩笑……” 阮静幽淡笑一声,面上却保持着温婉老实的表情:“娇杏,这件事你求我也没用,别忘了那只瓷碗是母亲的心爱之物,还是当今圣上御赐的圣品,如今因为你的一时冲动而碎得一塌糊涂,总该有一个人为这场错误来负全责的。不过就是三十板子,咬咬牙也就忍过去了。我会让赵嬷嬷去请府里的大夫过来候着,惩罚完毕,立刻就安排大夫帮你疗伤。” 说完,她对赵嬷嬷道:“叫人过来,执行家法吧。” 这句话看似没什么威胁性,言语之间,却充满了阴险和狠戾。 有那么一瞬间,赵嬷嬷发现自己竟被一向单纯软弱的小姐给吓得不能言语,是她的错觉吗?眼前这个谈笑之间就能杀人于无形的少女,真的是被她伺候了十几年的那个阮静幽? “赵嬷嬷,还愣着做什么?” 赵嬷嬷浑身上下打了个激令,醒过神儿,提着衣摆飞也似地跑出去叫人。 没过一会儿,两个家丁提着厚重的板子进了紫竹院,将大哭不止的娇杏拎到院子里,二话不说,粗暴地剥掉娇杏的裤子,举起板子,劈哩啪啦便狠揍了起来。 她们大概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明明已经计划好的一切,为何会在关键时刻发生这样的逆转。 026 谋划被破 这些人中,最吃惊最震撼的就数紫嫣,她都已经做好被打断双腿的准备了,没想到她家小姐三言两语,就改变了她即将承受的命运。 她一边在心中感谢小姐对她的出手相救,一边暗暗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多长个心眼,时刻和这些准备置她于死地的坏人抗战到底。 唯有阮静幽心情最是平静。 她忍了娇杏这么久,等的就是今天这一刻。 因为,前世的今天,这顿板子没有任何悬念地打在了紫嫣的身上,虽然没有将紫嫣置于死地,却生生打断了紫嫣的一条腿,让她好好的一个妙龄姑娘,最后变成了一走路就会跛腿的瘸子。 这个仇,她从前世记到了现在,所以从娇杏被分配到紫竹院的那刻起,她就开始着手策划今天的一切。 先是由着赵嬷嬷将娇杏提为一等丫头,又故意做出种种防备娇杏的举动,引对方对自己生出不满。 至于那双鞋,当然是她专门绣给娇杏的,目的就是为了今天这场戏,鞋上的珠子坠得并不牢固,被人轻轻绊一下就会脱线。 她倒是要亲眼看看,娇杏是如何一步一步地,走进她亲手为她设下的这个圈套。 事实证明,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她预计的在发展。 而今天这件事发生之后,她知道,她和阮家这些敌人的斗争,从这一刻起,也将正式拉开帷幕。 娇杏的惨叫声在紫竹院上空盘旋不去,行刑的途中,赵嬷嬷努力将目光放到别人身上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春红则找了个身体不适的藉口想要溜之大吉。 阮静幽哪肯让春红就这么离开,既然这场戏是这些人合着伙计划出来的,她当然要让这些人亲眼将戏看完才可以。 “春红姑娘何必急着走,娇杏原本是母亲亲自指派过来的丫鬟,如今犯下大错,不但给我紫竹院蒙羞,给母亲蒙羞,更是给咱们阮家蒙了羞。现在她犯错受刑,作为母亲身边最受重视的婢女,你得给我做个证,亲眼看着娇杏行刑完毕后才能离开,否则日后有人说我偏帮自己院子里的使唤丫头,给人留下话柄和诟病,岂不凭白折辱了我的名声。” 春红没想到这阮三小姐明明占了大便宜,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说这样一番话,她气得胸口郁卒,咬牙切齿,却又完全找不到半句反驳之言,只能被迫留在紫竹院,眼睁睁看着无情的板子一下下地砸在娇杏的身上。 十几板子下去,娇杏的臀腿之间已经渗出了鲜血,起初,她还有力气哭喊嚎叫,不到二十板,她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 三十板子打完,娇杏算是彻底昏死了过去。 阮静幽没有食言,吩咐赵嬷嬷去请了大夫,又让人将伤得不轻的娇杏抬回了房里好好医治,从头到尾,她面上始终挂着温婉无害的笑容,彷彿今天这场闹剧,和她丝毫没有关系。 憋了一肚子邪火的春红在娇杏被打去半条命后回了镜月轩,当着谢氏的面,,添油加醋地将阮静幽的恶行复述了一遍。 听春红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谢氏气得重重拍了一下桌案:“岂有此理,阮静幽那死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居然能反败为胜,反将咱们一军?” 谢氏这辈子最引以为豪的就是自己有一颗聪明的脑袋,从来只有她算计别人的份,何时轮到别人来算计她了? 本以为春红一趟紫竹院之行会给自己带来好消息,没想到左等右等,竟等来这么一个让她愤怒的结果。 葛嬷嬷很有眼色地端了一杯参茶放到谢氏的手边,同仇敌忾道:“夫人何必跟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生这么大的气,她再怎么聪明,难道还能逃出夫人的手掌心了?以前她住在别院那边咱们还没办法对她下手,眼下她都已经被老爷接到夫人眼皮子底下,想对付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葛嬷嬷呶了呶嘴:“况且赵婆子早就被夫人收买,紫竹院那边就剩下三小姐和那个叫紫嫣的贱婢孤军奋战,只要夫人随便找她几个错处,老奴就不信日后她还能继续在阮府里面立足。” 话虽如此,谢氏的心里仍是有几分不痛快。 “春红,娇杏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春红的语气有些气恼:“当众挨了整整三十板子,虽然掌板的人手下留了情,可三十板子挨完,她还是口吐鲜血,当场昏死了过去。” 谢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冷笑道:“娇杏这丫头跟了我五年,本以为她聪明伶俐有几分心机,如今一看,也是个不中用的。” “娘这是在发谁的脾气呢?” 谢氏话音刚落,阮家大小姐和二小姐便踩着莲步,一前一后从门外走了进来。 阮大小姐穿了一身淡蓝紫色的长裙,裙裾和袖口上绣着艳丽的牡丹,腰间系着浅紫色的丝绦,将她一张芙蓉面衬得白晳美丽,精致动人。 阮二小姐的打扮比阮大小姐淡雅了一些,她穿了一身浅黄色的长裙,脸上画着淡雅的妆容,举手投足间,也尽展大家闺秀的风采。 葛嬷嬷和春红见大小姐和二小姐双双入门,急忙上前行礼问好。 谢氏的面色依旧不太好,她挥手将葛嬷嬷和春红打发出门,这才对两个女儿道:“阮家上下能让我看不顺眼的,除了那个丧门星还会有谁,本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没想到今儿却把娇杏给打了一顿。哼!表面上看,挨打的是娇杏,实际上那死丫头却是在冲着我来呢。” 阮大小姐剥了一颗紫葡萄塞到口中,轻轻嚼了两口,嗤笑道:“娘,您在阮府一向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下怎么能被阮静幽那贱人给气成这样?您要实在看她不顺眼,随随便便找个藉口,难道还怕收拾不了她吗?至于那个娇杏,女儿早就说过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平日在您院子里喳喳呼呼一副精明样儿,结果到头来还不是照样坏您的好事儿。” 一直没讲话的阮二小姐轻轻蹙起了眉头:“女儿就不明白了,阮静幽手里捏着的那个东西对爹来说,就真的有那么重要?不过就是一块玉而已,如果爹喜欢,直接去京城最有名的玉阁轩里挑不就好了,何必浪费这么大的力气,非得要她手里的那一块?” 027 试探 谢氏抿了口参茶,面色凝重道:“具体的情况你爹也没多讲,我只知道,得到那块玉,对他的仕途将有极大的帮助。毕竟你爹现在只是朝中的四品官员,小小的侍郎,上头有无数人压着,如果真能藉着贱丫头手里的那块玉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娘也能趁机给你们两个丫头找一门好婆家。” 阮大小姐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爹也真是,早干什么去了,阮静幽和她娘那大小贱人的手里既然有这样的宝贝,就该提前下手尽早夺来,何必要像现在这样劳师动众,害得咱们母女仨人还要在贱丫头面前每天演戏。娘,您都不知道,女儿每次看到那小贱人,都恨不能亲手撕了她。” 阮大小姐讨厌阮静幽那是有原因的,除了第一次见面发生的那段小插曲外,那该死的阮静幽每天不止一次地让她这个阮家大小姐丢人现眼。 就说几天前,兵部尚书府的刘夫人来阮家窜门,无意中看到阮静幽手里拿的一块丝帕上绣了两朵红艳艳的梅花,那块不起眼的帕子不知怎么就入了刘夫人的眼,非让阮静幽拿去给她瞧两眼。 这一瞧可不要紧,刘夫人啧啧称奇,说她很久都没看到这么精致完美的双面绣了。 哼!不过就是双面绣,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刘夫人那么大惊小怪吗? 而真正让阮大小姐生气的,是那刘夫人竟口口声声拿她这个阮家大小姐和那个小贱人比。 因为她不会绣双面,劈头盖脸被那刘夫人数落一顿,说她好歹是阮家的大小姐,将来可要努把力,日后真被自己的妹妹给比下去,丢的可是她们阮府的脸。 阮大小姐这辈子很少受委屈,那日被刘夫人当着众人的面说了这么一通,气得好几晚都没能睡好觉。 也因为这样,阮大小姐对阮静幽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恨之入骨,巴不得早日将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从她面前彻底除去。 谢氏瞪了自己的大女儿一眼,教训道:“静如,你这坏脾气也该改改了,娘家的人能宠着你、惯着你,日后若嫁到了夫家,凭你这点火就着的脾气,肯定会给自己招来是非。另外,你爹之所以到今日才想着从那死丫头手里夺来那块玉,也是最近才知道那块玉和死丫头的娘颇有几分渊源。只是到现在,我和你爹都不确定那玉到底在不在死丫头的身上,因为据赵嬷嬷那边送来的消息,她明着暗着试探了好几次,死丫头手里好像并没有这个东西。” “啊?” 阮大小姐惊叫了一声:“也就是说,咱们成天跟那小贱人演戏,演到最后,说不定都是在做无用功?” “话也不能这么说。” 谢氏接口道:“如果宋蝶衣的手里真有那个东西,她死之前,只能将东西留给她唯一的女儿。死丫头之所以会守口如瓶,说不定是受了她娘的嘱托,故意跟咱们藏着掖着呢。所以娘让你们平日里哄着劝着那丫头,就是不想引起她的防备,让她对咱们生分。不然的话……” 谢氏那张妖冶华丽的面孔上划过一抹冷笑:“你们当我喜欢在死丫头面前演戏么!” 谢氏口中的宋蝶衣,正是阮静幽的亲娘,也是阮振林名义上的第一任妻子。 “娘,听您这么一说,女儿倒有一个想法。” 比起阮大小姐的暴躁,阮二小姐较之沉稳了不少,她手中把玩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玉如意,嘴角泛出一记算计的笑容:“与其偷偷摸摸的躲在她背后算计,咱们倒不如主动出击,逼得她主动将东西给交出来。” “噢?” 谢氏被二女儿的话勾出了兴趣:“你说的这个法子,究竟是什么?” 阮二小姐微微一笑:“总之,娘您就在这里等着女儿的好消息吧。” 隔天下午,阮静幽像往常一样懒懒地靠在软榻上,认认真真地翻看着一本从李大夫那借来的医书。 前些日子因为紫嫣的腿伤,她经常和李大夫打交道,久而久之,这一老一小,倒找到了不少共同的话题。 自从她因为那块玉凭空拥有了治愈术,便在心底盘算着怎样合理有效的运用她的能力。 而前提条件就是,她必须熟读医书,了解一些最基本的病理病因,这样日后才不会被人看出破绽,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是紫嫣,她神色有些不好,一进门,便对阮静幽道:“大小姐和二小姐带着她们身边的婢女往这边来了,瞧那架势,好像要进咱们紫竹院,小姐,你要不想见,奴婢可以找个藉口打发了她们……” 阮静幽眉头一皱,捏在医书上的手指微微缩紧几分,说道:“她们来做什么?” 紫嫣哼道:“昨儿娇杏才挨了板子,今儿肯定是找上门来,对小姐兴师问罪呗。反正依奴婢猜测,她们肯定是来者不善。小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奴婢就谎称你身体不舒服,咱不见了吧。” 阮静幽摇了摇头:“如果她们真的是有备而来,咱们防得了初一,却躲不过十五,如果她们真的是冲着紫竹院来的,就让她们进来吧。” 不多时,外面果然传来洒扫丫头的通报,说大小姐和二小姐登门来访了。 阮静幽心知此二人来者不善,无奈地放下手中的医书,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应战。 伴随着一阵香气扑鼻,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面带笑容地跨进了紫竹院的大房,两人身后跟着四个容貌俏丽的小丫头,她们分别叫绮文、绮月、琉儿和璃儿。 绮文、绮月是阮大小姐身边的一等丫头,琉儿和璃儿是阮二小姐身边的一等丫头。 说是一等,其实就是心腹走狗,无条件地服从主子下达的每一道命令。 阮静幽住的这个小院子突然涌进这么一大帮人,无形之中,倒把她住的这个房间显得异常的狭窄。 “原来是两位姐姐大驾光临,真是稀客,来之前怎么也不派人通知一声,妹妹也好到门口亲自迎接。” 阮静幽缓缓起身,面带浅笑,温柔得体地冲着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福了福身,恭敬之态尽展无疑,只是唇边的笑容却带着三分算计以及七分疏离。 阮二小姐急忙上前假意扶了一把,笑容可掬道:“咱们都是亲姐妹,不必如此多礼,自从你被父亲接回阮府之后,我和大姐姐始终没能抽出空闲来妹妹这里探望于你。恰逢今日无事,我们姐妹二人便想着,紫竹院里还住了一个刚回府不久的三妹妹,所以一时兴起,便来了这里想和三妹妹叙叙旧。” 阮静幽的脸上露出几分受宠若惊:“两位姐姐真是有心了,紫嫣,还不快去备茶,记得将前些日子父亲派人送来的那上好的铁观音拿出来,可千万别怠慢了我两位姐姐。” 紫嫣也冲着阮家两姐妹福了福身,态度恭敬道:“大小姐、二小姐在这里稍坐片刻,奴婢去去就来。” 看着紫嫣离去的背影,阮二小姐道:“妹妹身边的这个丫头倒是个聪明伶俐的,难怪妹妹这么宝贝,据说当日刚回府的那会儿,这个叫紫嫣的丫头腿上受了不轻的伤,若按照咱们府上往日的规矩,这种不中用的下人,要嘛给笔银子直接赶出府,要嘛随便将她们许配给农户嫁出去。没想到妹妹却是个长情的,对身边的婢女这样厚待。难怪母亲总在我们姐妹二人面前夸赞妹妹,说妹妹不但女红做得好,心眼儿也是极善的。” 阮二小姐果然是天生的表演者,一番昧良心的话说得至情至理,让人在毫无准备之下便能被攻破心防。 上一世的阮静幽,就是太单纯太软弱太善良,才会被阮静兰这张假面具给骗到,傻傻地跳进她为自己设下的陷阱,最后落了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阮大小姐突然嗤笑了一声:“听说娇杏那丫头昨儿之所以会挨板子,起因就是妹妹想要保护紫嫣才落得如此下场吧?” 第28章 028 计上心头 阮静幽不紧不慢地回道:“大姐姐误会了,昨天娇杏挨打,和紫嫣可没有半点关系,当时春红姑娘也在,大姐姐要是有什么细节不明白的,不如向春红打听打听。妹妹虽然年纪不大,是非道理却懂得一些,绝对不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随便责罚奴才,因为妹妹看重名声,怕外人说妹妹是个恶主,将来给人留下难听的话柄。” 阮静幽这番话绝对是话中有话,因为阮大小姐是个典型的火爆脾气,经常因为不起眼的小事责打自己院子里的奴才,久而久之,这阮大小姐倒有不少坏名声被传了出去。 阮静如本想藉着娇杏挨打的事挤兑阮静幽几句,没想到挤兑不成,反被对方奚落。 她刚要发火,就被阮二小姐轻轻瞪了一眼,警告她不要乱说话,她们今日来此,可是有正事要做的。 阮大小姐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强行按捺住心底的怒火,噘了噘嘴,抓起桌上的一颗桃子,用力嚼了两口,以表示自己心中的不满。 阮静幽心中不免有些好奇,阮家这位大小姐向来是凭着自己的性子来,绝对不会为了任何人委曲求全,今天能在阮二小姐的一个眼神示意下偃旗息鼓,看来这两人今日来此,肯定是抱着某种见不得人的目的。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形成,阮静幽顿时提高警惕,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应战。 因为有了之前的警告,接下来一段时间,阮大小姐倒是收敛了不少,这姐妹二人来紫竹院之前肯定在嘴巴上抹了蜂蜜,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和善,尤其是阮二小姐,打从她进门那刻起,就妹妹长、妹妹短的和她攀交情。 一会儿问她在府里住得习不习惯,一会儿又关心她脸上的伤情恢复得如何,还拍胸脯保证,吃穿用度上若是受到了怠慢,她们会去母亲那边给她做主替她讨回公道。 阮静幽耐着性子应付了小半个时辰,见她们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心底生出一阵莫名的烦躁,恨不得她们赶紧滚蛋,不要继续留在这里浪费她的宝贵时间。 “三妹妹,咱们好歹也是姐妹一场,这些年虽然没住在一起,彼此有些生分,可血浓于水的这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如今咱们姐妹三人好不容易在老天爷的恩赐下得以重逢,我们做姐姐的也要拿出几分诚意来表示表示……” 说着,阮二小姐从一只绣工精美的荷包中拿出一只碧绿色的冰种翡翠镯子,态度诚挚地递到阮静幽的面前:“这只翡翠镯子,是我娘请玉阁轩的卢大师为我打造的十二岁的生日礼物,玉质通透晶莹,称得上是世间稀有之物。今日我把它赠给三妹妹,一来是聊表一下咱们姐妹之情;二来,也希望从今以后,妹妹能将我们当成一家人,从此互敬互爱,和睦相处。” 阮静幽怔怔地看着阮二小姐递来的玉镯子,虽然她对玉制品了解不多,却也能一眼就看出阮静兰送给她的这只镯子绝非俗物。 她心里咯蹬一跳,隐隐猜到阮家这两姐妹今日来她这紫竹院的目的了,肯定是为了她娘留给她的那块玉佩。 呵!这还真是有趣,硬的不行,这些人就改变政策来软的。 阮静兰该不会以为她打出亲情牌,她就会乖乖上当吧? 她轻轻将阮静兰递来的玉镯子往回推了推,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安:“二姐姐的一番心意妹妹心领就是,至于这只玉镯子实在是太过贵重,妹妹不敢收也不能收。” 阮二小姐一把拉过阮静幽的手,强迫性地将那只玉镯子塞到对方手里,面带笑容道:“妹妹不必客气,这只是当姐姐的一番心意,你要是拒绝了,岂不是不拿咱们当姐妹。” 阮大小姐见状,也随波逐流地掏出一只价值不菲的金钗递了过去,嘴上跟阮二小姐一样,说着好听又虚伪的恭维话,大概意思就是她真心拿阮静幽当妹妹看,收了礼物,日后大家就是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就在这个节骨眼,赵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姐妹三人为了送礼物争执不休,顿时堆起笑脸,从旁劝道:“既然这是大小姐和二小姐对你的一番心意,小姐就别再继续推托抗拒了,快些把东西收了就是。哎哟,刚刚进门的时候我还没怎么看清,二小姐手里这只冰种的镯子,没个千八百两银子怕是下不来吧?” 说着,又扫了一眼阮大小姐的珠钗,眼睛更是瞪得溜圆:“大小姐手里拿的这个,应该是碧玉七宝玲珑簪吧,以前只在首饰图册上见过其形,没想到实物比图上画的可是好看一千倍、一万倍。” 已经斟了第四壶茶水进来的紫嫣,看到赵嬷嬷那比包子褶还多的笑脸,胃里一阵翻涌,很有一种当场就吐出来的冲动。 阮大小姐无比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道:“算你这婆子识货,没错,我送给三妹妹的,可不就是碧玉七宝玲珑簪吗,这簪子本来是我娘留给我当嫁妆的,我自己都舍不得戴,今儿拿来给三妹妹当见面礼,所以三妹妹无论如何也要收下姐姐的这一番心意才是。” 阮静幽本来不想收,可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似乎是打定主意逼着她收,再加上赵嬷嬷从旁替她们俩个说好话,最后只能“勉为其难”地接过她们递来的礼物,嘴上还不忘说了两句谢谢。 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彼此使了个眼色,似乎对自己的战果非常满意。 赵嬷嬷见阮静幽“恭恭敬敬”地将东西收好,忍不住凑到对方跟前,小声在她耳边道:“小姐,既然你两位姐姐都已经送了名贵的礼物,礼尚往来,你也该回敬回去才是。”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能光收不送,会被人说闲话的。 早在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突然拿出那么贵重的礼物要跟她共叙姐妹亲情的时候,阮静幽就猜出这两个人此行的目的。 哼!阮静兰还真不愧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居然会想到用这种方式来算计她手里的东西。 她面上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大姐姐和二姐姐送了我这么贵重的礼物,一时之间我还真是找不到什么相应的东西还送回去。” 赵嬷嬷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襟,语重心长道:“贵不贵重只在其次,只要你尽到自己的心意就行了。大小姐和二小姐送你的礼物都是夫人留给她们的,小姐不如也把你娘留给你的东西拿出来几样,还回去就是。” 阮静幽的眼底蒙上一抹天真和无辜:“可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值钱的,这让我怎么好意思送出手。” “没关系的,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是知书达礼之人,不会把价值看得太重,只要你尽到心意,其他一切都无所谓。” 这些人眼神儿都不错,阮静幽右手中指戴的戒指她们不是没看到,但那枚戒指的样式实在是普通到了极点,根本就没引起大小姐和二小姐的注意。 想到这里,她突然计上心头:“两位姐姐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第29章 029 不会纵容 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同时点头道:“妹妹有事尽管去忙,我们不急。” 阮静幽前脚刚走,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就跟赵嬷嬷使了个眼色,几人的脸上,都挂着奸计得逞的笑容。 紫嫣在门口等得直着急,虽然她不知道这些人在打什么主意,可她隐隐猜到,阮家这两位小姐突然来紫竹院,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小姐年幼天真,孤苦无依,如果真被这些人给算计了去,日后可该如何是好。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之际,离去片刻的阮静幽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手上拿着两块淡蓝色的丝帕,态度恭敬地递到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面前:“这是我娘活着的时候亲手绣的,两块帕子上绣的都是鸳鸯戏水,鸳鸯代表爱情,两位姐姐都已经过了及笄之年,相信再过不久,母亲就该张罗着给两位姐姐议亲了。这两块绣了鸳鸯的帕子正好应了这个景儿,还希望两位姐姐不要嫌弃才是。” 当阮静幽将两块其貌不扬的手帕递到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面前的时候,屋子里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赵嬷嬷的表情就像是生吞了一颗鸡蛋,紫嫣先是张着嘴巴愣在当场,当她醒过神时,才意识到自家小姐的做法实在是太惊悚,居然用两块帕子就想把阮大两位小姐给打发了。 等等! 紫嫣伸着脖子看了看那两块手帕,看清楚后,她忍笑忍得更辛苦了。 老天!那两块手帕哪是夫人留给小姐的?分明就是小姐前阵子无聊捧着绷子刺绣,随手绣的两件练手的玩意儿。 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的脸色最是精彩,她们从期待到震惊,从震惊到愤怒,又从愤怒到暴走。 要不是谢氏千叮咛万嘱咐,在东西得到之前切不可将阮静幽给得罪死,一向脾气火暴的阮大小姐,早就挥起鞭子,狠狠抽这小贱人一顿了。 岂有此理,为了降低阮静幽的防备,她们姐妹俩可是将闺阁中掏箱底儿的宝贝都拿出来收买人心。 结果…… 娘想要的东西没换到,反而换了两条一看就不值钱的破手帕。 阮大小姐被气得脸色煞白,阮二小姐的修养比阮大小姐强了不少,却也被阮静幽的这番举动气得怔在当场,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最后,两姐妹冷着脸一前一后地离开紫竹院,临走前,阮大小姐还狠狠放了一句话:“穷鬼就是穷鬼,换了身衣裳,还是改变不了穷鬼的事实。” 阮静幽不恼也不怒,笑咪咪地将两位姐姐送走,一回头,才看到赵嬷嬷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眼底流露出几分对她的不满和怨怼。 “赵嬷嬷,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看上去可有些不太好啊。” 赵嬷嬷紧绷的面孔上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小姐,你刚刚那样对你的两位姐姐,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啊?” “噢?我刚刚对我的两位姐姐怎么了?” “你……” 赵嬷嬷被问得一窒,斥责的话即将脱口而出,却在阮静幽咄咄逼人的视线下讷讷地噤了声。 阮静幽似笑非笑地道:“我那大姐姐有句话倒是说对了,穷就是穷,即使换了一身衣裳,我还是穷,我如此看清自己的位置,赵嬷嬷比我多吃了那么多年盐,怎么就糊涂了呢?” 阮静幽一番似褒似贬的话,竟把赵嬷嬷数落得半句也说不出口。 有那么一刻,赵嬷嬷彷彿从眼前这个毫无心机的小姑娘身上,看到了让她畏惧的精明和犀利。 难道是她眼拙?从前逆来顺受、胆小如鼠的阮家三小姐,已经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变得如此可怕了? 用两件价值不菲的首饰换了两块分文不值的手帕回来的阮家两姐妹,刚出紫竹院大门,就将那绣着两只小鸳鸯的手帕扔进了荷花池。 阮二小姐不仅承袭了她娘的美貌,更是遗传了她娘的心机,本以为用以物换物的方式,能骗得阮静幽那死丫头将她们要的东西亲手交出来,结果计划失败不说,还赔上了自己那个价值不菲的冰种翡翠手镯。 “这次真是亏大了,那枚碧玉七宝玲珑簪在玉阁轩最少也能卖到七百两银子,七百两银子,静兰,你知不知道你出的这个馊主意,给我造成多大的损失。” 阮大小姐简直要被她这个妹妹给气死了,信誓旦旦的保证此计一定可行,结果咧!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阮二小姐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她一直以为阮静幽单纯无害,毫无心机,想要算计这么一只小白兔,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 没想到这个看似无害的小白兔,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当成小丑来戏弄,不但让她赔上了一个价格昂贵的冰种手镯,更是在无形之中将她的尊严和面子当成垃圾一样踩在脚底下。 她没好气地瞪了不停在她耳边抱怨的阮静如一眼:“你的那枚碧玉七宝玲珑簪只值七百两,而我的那个镯子却价值一千二百两。” “所以合在一起,咱们两人被那小贱人给骗去了一千九百两?” 阮大小姐简直被气得要吐血,她咬牙切齿地跺了跺脚,转身就想往回走:“不行,我要回去把我的簪子抢回来,就算我把那东西掰断扔到荷花池里,也绝对不会让那小贱人点半点便宜。” 阮二小姐一把将对方给拉了回来:“姐,你忘了娘之前是怎么吩咐的,在咱们打探到那东西的下落之前,阮静幽那丫头暂时还不能彻底得罪。” “静兰,你忍得下这口气,我可忍不下……” 被阮二小姐这么一警告,阮大小姐的气焰终于被浇熄了几分。饶是如此,她还是将阮静幽那贱人恨得牙痒痒,指天对地发誓,千万别被她找到那丫头的短处,否则她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直接将对方打压进阎王殿。 第30章 030 顾小公子 回到镜月轩,两姐妹还没把满肚子的苦水跟谢氏倾诉,府里的管家就登门来报,说麒麟王府派家丁来送帖子,三天后,麒麟王妃宴请四方宾朋去府里坐客,庆祝麒麟王府的小公子十八岁生辰。 因为这位小公子从小身娇体弱,适应不了京城的喧嚣,以至于这些年一直被置养在外。 据说现在小公子的身体有所好转,被家人接回京城之后,麒麟王妃怕他一时融不进京城的贵族圈,这才趁着其生辰之际,将京城中的名门贵胄请了个遍,准备当着众人的面,将很少出现在人前的小公子介绍给众人认识。 麒麟王府下了帖子,谢氏自然不敢有半分怠慢。 要知道麒麟王府在皇城中颇有地位,麒麟王顾凌天,是本朝唯一一个被当今天子赐封为异姓王的大臣,他在朝中担任重要职位,手中还握有三十万兵权,在满朝文武之中,颇受天子器重。 谢氏从王府家丁手中恭恭敬敬地接过请帖,再三保证那天一定会盛装出席,临走前,还让管家打赏了银子,别看这些杂役只是王府里一个跑腿的,若是打点得对方不满意,说不定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给设计陷害了。 阮家两位小姐本想在谢氏面前告阮静幽一状,被送帖子的人这么一搅和,倒忘了她们要告状的初衷。 “娘,据女儿所知,麒麟王府家的那位小公子行踪向来十分神秘,这些年极少在人前出现,这次怎么会大张旗鼓地宴请宾朋,举办什么生辰宴呢?” 开口讲话的正是阮二小姐,别看她是个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对京城里那些豪门贵胄们却是颇有了解。 麒麟王府在大阎朝占据着不可侵犯的地位,能和麒麟王府沾上光,那可是京城不少权贵们挤破脑袋都想办到的事情。 说起权顷朝野的麒麟王顾凌天,此人十几岁参军,从一个小校一路攀升到大将军之位,这些年他立下战功无数,深得皇上荣宠,打破了本朝绝不立异姓臣子为王的惯例,被大张旗鼓的赐封了一个麒麟王的称号。 顾凌天膝下一共有三个儿子,长子顾锦御,是麒麟王府的世子殿下。 次子顾锦清,幼年时做过皇帝四子景亲王的伴读,久而久之,在京城中也颇具影响。 唯独三子顾锦宸,据说在娘胎里的时候没保养好,降生之后浑身是病,所以几岁大的时候,就被送到府外的别院精心调养。 谢氏和她两个女儿之所以会对顾小公子这么上心,那可是有原因的。 大概十几年前,阮老爷带着一家老小进宫饮宴,当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那时阮大小姐也就两、三岁的样子,随她爹娘进宫,因为尿急,便在饮宴的途中被宫女拉去小解。 就在这时,麒麟王带着王妃和家里的三个儿子也随之入宫。 阮大小姐大概是走路没长眼睛,不小心和顾小公子撞了个满怀,那时的顾小公子没比阮大小姐年长几岁,也是个标准的小萝卜头,两个孩子撞到一块,纷纷摔倒在地,样子既滑稽又可笑,当场就把皇上给逗乐了。 皇上当时多贪了几杯,带着七分玩笑和三分酒意,当着众人的面随口说道:“你们瞧这两个孩子缘份多大,走路也能撞到一起,这长大后啊,说不定还有缘结为夫妻呢。” 这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多数会被当成玩笑乐一乐、闹一闹也就过去了。 可说出这句话的是当朝天子,九五至尊,金口玉言,那可不是他们这些当臣子的想反悔就能反悔的。 就为了这么一句话,这些年来始终没人敢来阮家提亲,以至于阮大小姐及笄之年过去了很久,却一直待字闺中,无人问津。 谢氏对此也很头疼,如果麒麟王府那边真把她们阮家放在眼里也就算了,烦就烦在,自从当年皇帝藉着酒意说了这么一句话后,麒麟王府那边从未对阮家表过态,这门亲事结还是不结。 阮振林身为兵部侍郎,平时根本没有太多机会和麒麟王攀交情,更何况他们阮家是嫁女儿,不是娶媳妇,要是贸贸然就跑去王府问人家这门亲事还结不结,被人笑话不说,还会间接辱没了阮家的名声。 如果阮家背着麒麟王府贸然与别人结亲,到时候真被追究起来,赔上整个阮家都不足以抵消天子之怒。 “娘,女儿早就听说顾家小公子是个一脚要迈进棺材的病殃子,这些年他一直销声匿迹,女儿只当他已经死了,如今突然回京,还要召集京城权贵举办宴会,这……他该不会是想履行当年的婚约,把女儿给娶过去吧?” 阮大小姐顿时慌了神儿,关于当年皇上的那句戏言,她不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 就因为印象太深刻了,她才会对顾小公子如此抗拒。 这世上所有的姑娘,都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给既健康又英俊的男人当媳妇,而顾家的那位小公子是坊间有名的痨病鬼,能不能活到二十岁都是个未知数,如果家人真的履行当年的婚约,要把她这个好端端的黄花大姑娘嫁给那么一个男人,她宁愿去死,也绝不守寡。 谢氏狠狠瞪了自己的大女儿一眼,教训道:“你说话注意着点,小心隔墙有耳,被人听去闲话,要是传到麒麟王府,知道你嫌弃顾家小公子,咱们阮家恐怕就要倒大霉了!” 阮大小姐不满地噘起嘴巴,呛声道:“那您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跳进火坑而不管不顾吧,谁都知道顾小公子身体孱弱,根本就没几天活头,女儿正值妙龄,如果嫁过去一年不到就守寡,这辈子岂不是要将自己的人生都毁在他们顾家的手里。” 谢氏厉声喝止道:“这种话你在家里说说也就算了,到了外面还敢这样说,小心我直接剥了你的皮。你究竟知不知道,顾家在咱们大阎朝究竟意味着什么?连皇上都要给三分薄面的麒麟王府,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也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就不怕自己的一言一行,把咱们整个阮府都给搭进去吗?” 第31章 031 竟有婚约 虽说阮静如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可顾虑到整体大局,谢氏是不介意牺牲一个女儿,来保全整个阮家的。 阮大小姐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却被阮二小姐扯住衣袖,对方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适可而止。 从镜月轩出来的时候,阮大小姐跺着脚道:“静兰,你刚刚干嘛要阻止我和娘继续说下去,你究竟知不知道那顾家小公子是个什么情况,他是病殃子,短命鬼,很有可能连二十岁都活不过去……” “大姐,你别揪着这个话题没完没了,娘已经警告过你,再口没遮拦地说下去,早晚有一天,你会给咱们家招来灭顶之灾。” 阮大小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上嘴唇碰下嘴唇说得倒是轻松,别忘了我可是你的亲姐姐,难道你就能眼睁睁看着我嫁去顾家没几天就守寡?也对,嫁的那个人又不是你,你当然不会担心,这些年娘将所有的心血都花费在你身上,日夜算计着要把你嫁进宫闱,给那个景亲王当妃子!哼!亏我还一直把你当妹妹看,你倒是好,只顾着自己的前途,从来都没设身处地想过我的难处……” “大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我说错了吗?你是咱们大阎朝京城里有名的才女,上次进宫的时候在众人面前表现得那么优秀,连赫赫有名的景亲王都对你另眼相看,回府之后娘就开始做打算,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你嫁进景亲王府,给那个全城女人都觊觎的男子当王妃,你的婚事倒是有人给你操心了,我呢?难道我就只能嫁给一个即将被埋进棺材里的病殃子当寡妇?” 所以说女人之间的嫉妒最是可怕,就算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是从同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多年的姐妹之情也会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阮静兰因为她姐姐突然提到景亲王,面色不由自主地红了一下,随后又不忿道:“你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明明是想帮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干嘛还要用这种眼光来看我。好,今儿就当我多管闲事,以后你的事,我一件也不管了。” 阮大小姐见妹妹生了气,一把扯住对方的手腕,急切道:“等下,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要帮我?怎么帮?” 见阮二小姐没好气地瞪着她,阮大小姐奉上笑脸,满口道歉:“好妹妹,刚刚是我嘴快说了错话,我跟你赔不是,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跟姐姐一般计较。我也是被顾家小公子突然回京吓得六神无主,这才胡乱说话,得罪了你。快别气了,告诉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让姐姐免于当寡妇的噩运?” 阮二小姐倒也不是真的在生她的气,冷了一会儿脸,这才凑到对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听完,阮大小姐的眼底绽放出一抹欣喜的光芒:“静兰,还是你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好主意,这的的确确就是个好主意!而且,还是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麒麟王府为了小公子过生辰而宴请四方宾朋的消息很快就被传得沸沸扬扬。三天之后,谢氏带着阮家四位小姐,浩浩荡荡地踏上了通往麒麟王府的路程。 这是阮静幽回府之后,第一次“有幸”被谢氏带出阮府公开亮相。 说是公开亮相,倒不如说是公开出丑。 谢氏和她的两个女儿明知道她脸上的伤“还没恢复”,却偏要选在这个时候带她出门,这明摆着就是想要带她出门丢人现眼。 另外,她回府多日,作为当家主母的谢氏每个月只是按例给她这紫竹院发送银饷,就算派人送过两次礼物,无非就是几根头钗,几匹绸缎,并没有给她做过一件成衣,以至于她不得不穿着以前的旧衣裳走出这个家门。 谢氏的主意打得倒是不错,虽然给了她阮家嫡出小姐的身份,却又在金钱上对她有诸多制约和苛刻。 和她共乘一辆马车的,是少言寡语,很少在人前出现的阮家四小姐阮静蕊。 对于自己的这个四妹妹,阮静幽的印象非常浅薄,就算是在阮府,两人也极少往来,彼此互不干涉。 让她眼前一亮的是,向来低调平凡的阮四小姐,今儿倒是把自己打扮得十分光鲜亮丽。 阮静蕊今日穿了一袭水粉色的长裙,腰间用金色丝带扎了一个美丽的蝴蝶结,头上梳着工工整整的流云髻,鬓上插着水晶墨云钗,圆润饱满的耳垂上坠着和她裙子同色系的粉晶耳饰,使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比从前水润伶俐了不少。 “三姐姐脸上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上了马车,一向少言寡语的阮四小姐倒是破天荒的和阮静幽主动打了招呼,还顺便关心了一下她脸颊上的伤势。 和阮四小姐华丽的妆扮相比,今天的阮静幽,穿着以前她娘亲手做给她的一条旧裙子,这裙子的面料非常普通,颜色也有些朴素,头上只插了一根简单又廉价的珍珠钗,脸上蒙着一块不透明的白纱,以此来遮掩她左颊上的伤痕。 虽然她脸上的伤早就恢复了,可在外人面前,她已经习惯戴着面纱,尽可能地不让人发现她的小秘密。 被阮四小姐这么一问,她下意识地隔着面纱摸了摸自己的左脸颊:“多谢四妹妹关心,我脸上的伤恢复得还算顺利,就是每天涂药膏的时候有些痒,平时不能吃太多对皮肤有刺激的东西。前些日子李大夫来府的时候特意叮嘱,只要每天坚持涂药,早睡早起,饮食规律,脸上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疤痕。” 这番话完全是阮静幽瞎掰出来的,自从她不小心发现戒指的秘密,并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治好自己脸上的伤口之后,李大夫就再也没机会看到过她的脸。 和阮家其他两位小姐比,阮静蕊个性沉稳,温和内向,问什么说什么,不问的人家也不会主动说,综合下来,给阮静幽的感觉,阮静蕊倒是个很好相处的姑娘。 前往麒麟王府的途中,阮静幽顺便向对方打听了一下,麒麟王府跟阮家之间交情到底怎么样。 对于麒麟王府的大名,早在前世,她就已经如雷贯耳,只是因为太多原因,前世的她并没有直面接触麒麟王府的机会。这次阮家接到王府的请帖,谢氏肯将她带在身边一同前往,她可不会单纯的认为,谢氏是真心把她当成家里的一份子。 搞不好,这趟王府之行,谢氏和她那两个对她恨之入骨的女儿,暗中会搞出什么不可见人的阴谋。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能无。 阮四小姐正愁着自己跟这位三姐姐找不到话题,此时听对方这么一问,声音顿时高亢了不少。 “三姐姐一直住在别院,不了解京城的动向也在所难免,不瞒三姐姐说,麒麟王府在京城中的地位非同小可,不少官宦人家挤破脑袋都想登入王府的大门,跟麒麟王攀上交情。这次王妃对外宣布要给顾小公子举办生辰宴,目的就是想趁这个机会,将顾小公子介绍给众人认识一下。” 阮静幽眉头一挑:“你说的这位顾小公子,他以前不在京城吗?” 阮四小姐摇了摇头:“顾小公子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别院住着,就算偶尔回王府,住的日子也不长。” 说到这里,阮四小姐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阮静幽道:“说起那位顾小公子,大姐姐好像还有婚约在身。” “哦?” 阮四小姐笑了一声:“也不算正式许配,说起这个,还有一段有趣的典故……” 第32章 032 暗中下毒 阮四小姐将当年皇上在酒醉之后随便点了鸳鸯谱的事给阮静幽讲了一下,当然,这个故事她也是从文姨娘那里听来的。 阮静幽没想到阮家和麒麟王府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渊源,让她想想,前世的阮大小姐嫁给了谁? 在她被阎廷昊和阮静兰合伙害死之前,阮大小姐一直待字闺中,并没有谈婚论嫁,至于麒麟王府那边,好像也没人提过这件事。 这是不是意味着,被封了王号的顾家,根本就没想过要跟阮家结这门亲?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没来由的好转了不少,皇上当年一句戏言,就害得阮大小姐无法嫁人,这对她来说,可不就是一桩趣事么。 “以前和三姐姐在一起相处甚少还不知道,原来三姐姐竟是这样性情温柔又和善可亲之人……” 说话间,阮四小姐从袖袋里拿出一个漂亮精致的荷包递了过来:“之前听说大姐姐和二姐姐都送了见面礼,唯独妹妹还没送过。妹妹手里没什么特别值钱的,这个荷包是妹妹亲手绣的,荷包的袋子上坠的那几颗珠子都是上等的紫珍珠,还希望三姐姐千万别嫌弃才是。” 阮静幽没想到阮静蕊会突然送她一个荷包,定睛一看,这荷包的底色是水粉,上面用金线和红线绣着几朵艳丽的玫瑰,上面嵌着的珠子是晶莹圆润的紫色珍珠,配着水粉的颜色,显得格外娇嫩可爱。 “四妹妹真是太客气了,这无缘无故的,我怎么好随便接受你的礼物?” “三姐姐快别这么说,这些年你一直在别院住着,就算妹妹想对你尽孝心也始终找不到机会,而且这个荷包只是妹妹的一点心意,不值什么大钱,姐姐尽管放心收下便是。” 阮静幽见她说得情深意重,也不好继续推托,便道了声谢,伸手将荷包给接了过来。 刚要将荷包系在自己的腰间,掌心便蓦地传来一股灼热。 她眉头一耸,趁阮四小姐不注意的功夫偷偷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只见被她右手戒指碰过的荷包,发生了一些细小的变化。 这荷包原本是水粉色,指尖碰到的地方,竟隐隐透出一股焦黑。 她心底一颤,脑海中顿时劈下一道响雷。 自从得知戒指是一块药玉,并拥有愈合能力之后,她曾偷偷做过几次试验,发现这枚戒指不但有使伤口快速复元的能力,还能试毒、解毒,感应到毒素的存在。 好好的一个荷包被她指上的戒指轻轻这么一碰,说变黑就变黑,难道说,这个荷包里被人给下了毒? 她心底一沉,不着痕迹地将荷包挂在腰间的位置,下意识地看了阮四小姐一眼,只见对方的脸上依旧挂着乖巧无害的笑容,彷彿刚刚送给的自己的并不是毒药,而是一块甜美的点心。 呵!她之前还真是小看了阮四小姐,生得那般单纯善良,竟会在谈笑之间将染了毒的荷包就这么拱手送人。 她自认自己和阮四小姐并无仇怨,对方为何要用这种方法害她? “三……三姐姐,你怎么了?” 阮四小姐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双眼下意识地就想逃开她的视线,以掩饰自己做贼心虚。 会心虚?这是不是说明,阮四小姐对她所做的一切并非是出自真心,而是受人所迫? 脑海中天人交战,很快,阮静幽便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阮四小姐会这样做,说不定是受了阮家其他两位小姐的威胁和指使。 不管真相如何,阮静幽对她这个四妹妹的人品已经生出了质疑和反感。 她不动声色地投给对方一记浅笑:“我只是没想到四妹妹竟会这么热情,所以一时之间有些受宠若惊罢了。” 系好荷包,她从自己的手腕子上褪了一个黄玉镯子:“这镯子我戴了好些年,虽不值什么钱,却也是姐姐的一番心意,四妹妹先留着,等姐姐以后来了兴致,也绣几个荷包回送妹妹。” “三姐姐,这……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拿着吧,这是礼尚往来,我收了四妹妹的东西,不回敬回去,岂不显得我这个当姐姐的小气。” “既如此,妹妹就不跟三姐姐客气了。” 阮四小姐接过黄玉镯子,细细打量了几眼,认认真真地将镯子套到了自己的手腕子上。 抬头一看,就见阮静幽正眼含笑意地看着自己,只是她眼底的笑,却是带了三分戏谑和七分揶揄,盯得她心底漏跳了好几下,隐隐地,竟有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 接下来的路程,阮四小姐大概是做贼心虚,有些不太敢直视阮静幽的眼睛,两人聊天的时候,她也是尽量避重就轻,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引得对方的怀疑。 马车赶了将近半个时辰,众人终于抵达目的地。 下了马车,阮静幽才发现,麒麟王府就坐落在距皇宫不远的地方,所处的地段非常豪华,巍峨高耸的大门前,工工整整地摆放着两尊石雕的狮子。 王府门口已经停满了车马和轿子,看来这次接到麒麟王妃邀请的宾客还真是不少,而这些宾客之中,当数女眷最多。 阮静幽的脸上因为蒙了一块白色的面纱,以至于那些来往的宾客时不时就会向她投来好奇地目光。 她不躲也不闪,正大光明地由着那些人对她评头品足,说三道四。 这时,谢氏带着阮静如和阮静兰从另一辆马车中走了过来,看到阮静幽,阮大小姐满脸不屑地撇了撇嘴:“我说三妹妹,咱们今天来的地方可是麒麟王府,你穿成这个样子,是存心想要给咱们阮府丢人现眼吧?” 阮静幽也不气恼,淡淡地笑了一声:“和大姐姐的锦衣华服相比,妹妹身上穿的这身衣裳的确是略显寒酸。不过这也不能怪到妹妹头上,毕竟之前的十几年,我和我娘一直被放养在别院,吃穿用度上非常简朴,想要达到大姐姐和二姐姐这样的富贵程度,那可是极不容易的。” 有几个好打不平的妇人大概是知道一些阮府的情况,其中一个身穿绿裙的中年妇人笑问了一句:“这个蒙面纱的姑娘,该不会是宋蝶衣的女儿吧?” 第33章 033 英雄救美 阮静幽没想到这样的场合,居然有人会说出她娘的名字,想必这人曾经和她娘也是有些交情的。 她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我娘的确叫宋蝶衣,只不过在一个多月前,她已经去世了。” 那妇人叹了一口气:“我和你娘小的时候在一起玩过几天,她嫁人之后就没怎么联系过,前些日子听说她去了,我心里还难过了一阵,没想到眨眼之间,她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就是阮家的三小姐吧。” 她旁边的几个妇人见她跟一个蒙面纱的丫头搭话,纷纷走过来打听情况。 那妇人明显生了一身八卦体质,当着阮家几个小姐的面,劈哩啪啦地就将阮静幽的情况给叙述了一遍。 千万不要小看女人的嫉妒心,当她们得知阮三小姐的亲娘才是阮家名正言顺的大夫人,而谢氏只不过是妾室上位时,一个个全都露出鄙夷地目光,眼中充斥着对谢氏及阮家其他两位小姐的不满和嘲笑。 从穿着打扮上不难看出,阮家这几位小姐个个衣着光鲜,华丽动人,唯独阮三小姐穿着有些破旧的衣裙,头上只戴了一根不值钱的珠钗,朴朴素素,显得十分清苦。 但凡长一点心眼儿的眼都看得出来,谢氏对这个前任正牌夫人生的女儿,有多么的刻薄和苛刻。 今天被麒麟王妃下帖子请到这里的名门贵妇,在家里的地位多数都是正房正室,可是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宠妾灭妻的例子也比比皆是。 这些在家里给自己男人当正室的,虽然名义上是府里的当家主母,可为了保住这个虚名,她们不得不忍气吞声,每天陪着笑脸,看着自己的男人身边女人一个接一个的换。 日防夜防,小三难防。那些给自家男人当妾的女人要是乖巧老实还好说一些,真要遇到谢氏这种有手段有心机的,早晚有一天,她们会被斗败,成为无辜可怜的下堂妇。 所以在场的一部份妇人在搞清楚阮家后宅的情况后,纷纷对谢氏露出不齿的表情,对阮三小姐投去同情的目光。 阮大小姐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会换来这样的结果,当下被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扑过去撕了阮静幽的嘴。 谢氏也没想到阮静幽轻飘飘的几句话,居然会让自己的形象大打折扣,心里暗恨阮静幽的同时,面上却不得不摆出笑脸,急切地解释道:“大家可千万别误会,静幽才被她爹接回府没多久,因为她娘不久前刚刚去世,为了尽孝,这种场合里当然不能把自己打扮得过于华丽,静幽,你说是吗?” 接触到谢氏那警告的眼神,阮静幽“无比畏惧”地打了个冷颤,当着众人的面,流露出一副“怕怕”的模样,很小声地答道:“是啊,母亲说的对!” 嘴上彷彿在应着谢氏的话,实际上却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众人,就算她点头承认了,也是慑于谢氏的威逼和利诱。 在场的几个贵妇都心照不宣,也知道像阮三小姐这种没娘疼的孩子,到了后母的眼皮子底下,只有被欺负和刁难的份儿。 众人听了一会儿热闹,便渐渐散去。 谢氏冷冷地看了阮静幽一眼,想要说什么,终究是没在这种场合里说出口。 由于被请来王府的客人极多,这里面有不少名门贵妇和谢氏都是旧识,下车没多久,她便一一和众人打招呼,以至于她那张上了年纪的脸上,因为笑得太多,被生生挤出了不少笑纹。 一直没吭过声的阮二小姐似笑非笑地看了阮静幽一眼,笑容中流露出几分不屑和嘲弄。 “三妹妹倒真会把握时机,给自己争取有利机会呢。” 阮静幽装傻地回了一句:“谢二姐姐夸赞,妹妹只不过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阮大小姐磨了磨牙,很想上前抽阮静幽一巴掌,又担心自己的举动会引起旁人的围观。 阮二小姐见阮大小姐的暴脾气又要窜上来,用力拉了她一把,故意将话题转到阮四小姐的身上。 “没想到这条裙子穿在四妹妹身上,倒将你显得越发娇嫩动人了。” 阮静蕊急忙回道:“多谢二姐姐一番美意,二姐姐送的这条裙子,的确很漂亮,妹妹很喜欢。” 阮静幽挑了挑眉,心底暗想,原来阮静蕊的这身裙子,竟然是阮静兰送的。 以她对阮静兰的了解,她可不像是能在这种事上好心的女人,突然间送阮四小姐一条漂亮的裙子,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吧? 就在阮静幽暗自揣测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人群的尖叫。 “天哪,那匹马它疯了,闪开,快闪开……” 伴随着女子的尖叫声,阮静幽眼睁睁地看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从不远处向人群中冲了过来。 就见那匹马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惊吓,它飞奔着向这边跑来,嘴里还发出慑人的长啸声。 因为这里女眷居多,大多数人都被这一幕给吓得尖叫连连。 走在阮静幽前面的正是阮静如和阮静兰两姐妹,眼看着那匹马的马蹄子就要踹到这两姐妹身上,就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另一匹马上纵身一跃,踩着轻快的步子,三下两下就跳到了那匹疯马的背上。 他一把扯住缰绳,双腿用力夹紧马腹,顷刻间,原本狂躁的马儿停了脚步,扬着脖子又叫唤了两声,这才渐渐老实了下来。 别看阮大小姐平时表现得刁蛮泼辣,真到了关键时刻,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怂货。 早在那匹疯马向这边扑来的时候,阮大小姐就吓得花容失色,失声尖叫,此时那匹马明明都已经被制住了,可她就像是受到了惊吓,捂着脑袋继续吱哇乱叫。 “姑娘,你冷静一下,已经没事了。” 那个骑在马上的白衣公子纵身一跃,跳到了不断尖叫的阮大小姐面前,大概是他的声音太过温柔,及时安抚了阮大小姐的恐惧。 再仔细一看,阮大小姐原本被吓得苍白的面孔顿时羞红不已。 第34章 034 世子妃 没想到这白衣公子竟然如此年轻俊美,剑眉、星目、挺鼻、薄唇,浑身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贵气,让人看上一眼,便沉沦于其中。 阮大小姐到底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被这样贵气逼人的男子一晃,心脏顿时怦怦直跳,也不知是被刚刚的事情吓的,还是被这俊美公子看的。 “各位夫人、小姐,刚刚真是抱歉,我家里的这匹马突然受到惊吓跳了出来,若是惊到各位,我在这里向你们赔一句不是了。” 白衣公子冲众人抱了抱拳,又连着说了几句对不起,这才功成身退,转身走人。 “大姐,你没事吧?” 直到那白衣公子离去很久,阮大小姐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儿,她傻傻地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双颊烧得通红,一副可笑的思春样。 刚刚受到惊吓的不仅仅是阮大小姐一人,在场的其他几位娇滴滴的小姐也受到了不同的惊吓,同样的,她们也被刚刚那白衣公子的样貌所折服,一边回味着白衣公子给她们带来的震撼,一边嫉妒着阮大小姐的好运。 在场这么多人,白衣公子旁人没有理会,却偏偏和阮大小姐搭了个腔,这让其他人心里多少有几分不服气。 好不容易被阮二小姐摇过神儿的阮大小姐,摆出一副花痴样,语气悠扬,道:“静兰,你知不知道刚刚那位公子是谁家的啊?看着有些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阮静兰轻轻咳了一声:“那位公子好像是麒麟王府家的二少爷。” “他是顾锦清?” 谢氏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狠狠瞪了阮大小姐一眼,低声骂道:“赶紧收起你那副痴呆的嘴脸,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场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露出一副思春样,你就不怕别人笑话你?” 谢氏嘴上骂的是阮大小姐,眼睛瞪的却是阮静幽。 早在阮大小姐被白衣公子迷得晕头转向,露出一脸花痴样的时候,谢氏就看到阮静幽这该死的丫头眼底迸发嘲笑和戏谑的光芒。 这种感觉让谢氏相当不爽,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可以将她踩在脚底下,唯独阮静幽和她那个已经进了棺材的娘不行。 难得的,阮大小姐挨了她娘的骂,不但没回嘴,反而捏着裙角,做出一副害羞状,脸红红的一直傻笑。 谢氏差点被她这不争气的女儿当场气昏过去,要不是王府的管家在这个时候出来迎接客人,她真想揪着阮大小姐的耳朵,警告她最好适可而止。 众人在管家的带领下,鱼贯着走进麒麟王府,踏进府门之后,阮静幽才发现这座府邸的奢华程度,较之景亲王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前世,被阎廷昊骗得团团转的她,本以为景亲王府是除了皇宫和太子府之外,最阔气的府邸,结果跟麒麟王府相比,还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气势上就逊色了不少。 因为今日被请进王府的客人较多,管家便差遣家丁,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请进了一个名叫锦绣堂的地方。 进了锦绣堂才发现,这里占地极广,装修得豪华大气,一张又一张的桌子摆放得整整齐齐,桌上放着新鲜的水果和做工精美的点心,也不知是哪户人家带了几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正跑跑跳跳、追逐玩闹。 放眼看去,今日被麒麟王妃请进府里的贵妇名媛还真是数不胜数,或妖娆,或美丽,或细骨纤纤,或丰满圆润。 这些女子三个一群,两个一伙聊得十分尽兴,其中一个身穿湖蓝色长裙,梳着凌云髻,头戴金镶倒垂莲花步摇的年轻女子,好像是王府的主人之人,每进门一个客人,她都会堆起笑脸,在两个妙龄丫头的簇拥下亲自过来招待。 “这位是阮夫人吧,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那女子看到谢氏带着几个年轻的少女踏进锦绣堂的门槛,很是亲切地过来打了个招呼。 谢氏急忙向身后几个女儿使了个眼色,冲着那女子福了福身子,口中恭敬道:“臣妇带着几个女儿,给世子妃请安。” 那女子上前虚服一把,笑道:“今日来者是客,咱们不讲究那些虚礼。” 说着,抬眼看了看谢氏的身后:“哟,这几位都是阮夫人的女儿?” 谢氏笑道:“可不是,这几个丫头芳名分别是静如,静兰,静幽和静蕊,后面两个丫头年纪小些,以前倒是没怎么带出门过,三天前接到王妃派人送去的帖子,心里想着,这几个丫头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也该把她们带出来见见世面了。” 说着,冲阮静幽等人使了个眼色,命令道:“都还愣着做什么,快给世子妃请安行礼。” 被称作世子妃的女子笑着扶了几人一把,道:“阮夫人可真是好福气,膝下有四个女儿尽孝,不知要羡慕死多少人呢。咦,这位姑娘脸上怎么蒙着面纱,该不会是容貌生得太漂亮,夫人担心她被哪家公子抢了去,所以才蒙了脸吧?” 世子妃口中所说的那个蒙脸的,自然就是阮静幽了。 谢氏尴尬地笑了一声:“世子妃快别开玩笑了,这是我家三丫头,之前发生了一场意外划伤了脸,眼下还没好俐落呢,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唉!每次想到三丫头的脸被毁得面目全非,我这一颗心就跟着揪揪作痛。” “呀!” 世子妃低叫一声,有些惋惜道:“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就遭了这种磨难呢?” 虽说这个世子妃喳喳呼呼,说话总是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可她的性格却并不讨阮静幽的厌烦,反而还在无形中对此人生出几分亲切之意。 她上前一步,温柔有礼地福了福身子:“多谢世子妃关心,臣女脸上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要再好生调养一段时日,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疤痕。” 阮静幽这人别的优点或许不明显,唯有讲话声音好听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否认。 此刻她虽然戴着面纱,那双纯真又毫无杂质的双眼却赤裸裸地暴露在外,她的眼睛生得极美,和别人比,她的黑眼仁又圆又大,无形中,将她一双眼睛衬托得特别水灵。 再配上那美妙动听、堪比黄莺的声音,让人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就能对她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好感。 这世子妃大概是性情中人,仅凭阮静幽几句话,就对这个小姑娘生出几分好感,她上前拉住对方的手轻轻捏了几下,面带笑容道:“也不知道为什么,阮家这三姑娘倒是挺合我眼缘的。” “世子妃,这可万万使不得,冰肌凝露价值不菲,我们家这三丫头可享受不起这个。”谢氏赶紧阻拦,心里也有些不明白,这位麒麟世子妃为何独独对阮静幽这孽种这么亲切。 第35章 035 被扯面纱 “阮夫人何必客气,那冰肌凝露再怎么值钱,也是有保质期的,而且它只针对疤痕有效,像我们这些常年养在深闺中的妇人很少受伤,平时根本就用不到,与其放在那过期,倒不如给阮三小姐做个顺水人情。” “这……” 谢氏见人家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辩驳,只是心中有些不快,她以前也带过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来麒麟府上坐客,却不见世子妃对她亲生的两个女儿如此厚待。 想到这里,她对阮静幽的恨意无形之中更加浓烈了几分,并暗暗发誓,等那个东西被她得到手后,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这丫头立刻铲除。 阮大小姐向来都是气人有、笑人无的典型代表,她喜欢争,喜欢夺,喜欢在任何场合中成为被关注的焦点。 眼前麒麟王府的世子妃一门心思只对阮静幽一个人好,这让她心中顿生不快,暗骂阮静幽这小贱人,明明蒙着面纱,也能占尽风头。 心底突然生出一个馊主意,她要揭开阮静幽的面纱,让在场的众人看看,这丫头顶着一张被毁得彻底的脸,还好不好意思继续留在这里装腔作势。 正好有一个端着茶水的小婢女从不远处走来,阮大小姐眼珠子一转,悄无声息地伸出脚想要去拌对方。按照她事先的推测,这一脚拌下去,那婢女肯定会摔倒在地,她可以趁乱去扶对方,然后用很不小心的方式,将阮静幽脸上的面纱给扯下来。 事实证明,阮大小姐算计得还算是天衣无缝,小婢女狼狈摔倒,捧在手中的茶壶被抛了出去,里面的茶水溅了出来,正好溅向了阮静幽。 小婢女被这突然生出的混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一躲。阮大小姐趁着众人尖叫退后之际,狠狠撞了阮静幽一下,并趁对方毫无防备之时,一把扯下她脸上的面纱。 阮静幽千防万防,倒是没想到阮大小姐会对她来这么一手,她被撞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重重摔倒在地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感到脸上的面纱被人一扯,竟生生被撕成了两半。 阮静幽又气又怒,心里暗骂阮静如,为了让她出丑,连这种下作手段都使了出来。 好!你阮静如不想让我好,那你自己也别想好。 茶水洒了满地,阮静幽摔倒的时候,右手不小心沾了水渍,藉着茶水的湿润,她迅速捏了捏那只有毒的荷包,指尖出现焦黑色。她一把扯住阮大小姐的裙摆,娇喊道:“大姐姐,你……你干嘛撞我啊?” 谢氏,世子妃,以及在场的众人皆被这一幕给弄傻了。 阮大小姐没好气地向后退了几步,骂道:“喂,你这丫头怎么含血喷人,我几时撞你了?明明是那个婢女不小心,打翻了茶水,你被吓得不轻,自己摔倒在地,我只是好心想要过来扶你。” 世子妃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急忙吩咐身边的婢女将阮三小姐给扶了起来。 因为那块面纱被人给恶意撕开,阮静幽的那张脸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刚刚谢氏和世子妃谈话的时候,旁边还有几个贵妇和小姐也跟着搭腔,周围几个人都听说阮三小姐的脸受了伤,恐怕会留下非常严重的疤痕。 就连谢氏和阮二小姐,也本能地在等着阮静幽当众出丑。 可是…… 被两个婢女从地上扶起来的阮静幽,扬起面孔看向众人的时候,在场看到这一幕的全都倒吸了一口气。 只见阮静幽的左颊根本就没有预想中的难看疤痕,她的皮肤白晳娇嫩,就像剥了皮的煮鸡蛋,光滑水润得让人恨不能上去蹂躏一把。 毫不夸张的说,在场的所有姑娘加在一起,也没有人的皮肤胜得过阮三小姐这般白晳水嫩。 谢氏和阮家其他几个小姐皆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到了,她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二十多天前,昏迷不醒的阮静幽被抬回阮府的时候,谢氏可是亲眼看到她的左脸伤得惨不忍睹。 这才一个月不到,她的伤口怎么消失得这么干净了? 阮大小姐本来还计划着数落她几句,此时也张大了嘴巴,不知该如何开口。 至于阮二小姐则蹙紧眉头,暗暗思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世子妃无比惊讶地叫了一声:“阮夫人,你们家这位三小姐的皮肤明明好得令人惊艳,你怎么能说她的脸被人给毁了呢。哎呀,这么好的皮肤,我活到今天这把年纪,还是第一次看到。” 其他人也啧啧称奇,甚至还有几个喜欢开玩笑的姑娘,试探地问,可不可以伸手过来摸一摸。因为阮三小姐的皮肤,比那初生的婴儿还要白晳娇嫩,就算她们这些人常年被养在深闺中,用最好最贵的护肤品,也绝对保养不出这种惊人的效果。 谢氏讷讷不语,她已经完全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阮静幽有些害羞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颊,小声又不失乖巧地道:“我刚刚出了那么大的丑,真是让世子妃见笑了,至于我的脸,当日的确是被伤得不轻,不过我很听大夫的话,按照他教给我的方法每天保养伤口,连续多日,还真是养出了惊人的效果。” 世子妃道:“既然你的脸已经好了,为什么还要戴着面纱?” 阮静幽见事情已经败露,便随便扯谎道:“李大夫告诉过我,虽然我脸上的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但平日里尽量不要被风吹到,多将养一些时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噢,原来是这样啊。” 世子妃是个没什么心眼儿的女人,阮静幽说什么,她自然就信什么。 更何况,阮静幽的左脸颊当初到底伤到什么地步,只有阮家人知道,世子妃只是单纯的以为她的脸被划了一个小伤口,养了二十余日,恢复到今天这个效果,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经过这么一通闹,众人的焦点全都焦中到了阮静幽的身上,再加上世子妃对这个阮三小姐态度不错,有不少喜欢溜须拍马的,也纷纷上前和阮静幽打招呼,渐渐地,倒是把谢氏和其他几个阮家小姐给冷落到一边。 随着到场的宾客越来越多,东道主麒麟王妃终于在一群婢女的簇拥下来到了锦绣堂。 对于这个传闻中的麒麟王妃,阮静幽以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倒是第一次有幸瞻仰麒麟王妃的真容。 不得不说,麒麟王妃一出场,瞬间就在人群之中引来一片惊艳之色。 从样貌上看,麒麟王妃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身着一袭枚红色的广袖丝绫鸾衣,满身的富贵荣华,头上珠玉宝钗叮咚作响,五官生得端庄标致,虽然不是极美,却向外迸发出与生俱来的高贵之姿。 众人见麒麟王妃大驾光临,纷纷上前跪拜行礼。 被叫做芷琳和芷苹的,是两个相貌端庄的妙龄少女,这两个人从麒麟王妃踏进锦绣堂的那刻起就紧随其后,想必在王妃身边必是占据着不可代替的重要地位。 第36章 036 不想嫁给病痨鬼 跟着麒麟王妃一起来到这里的除了几个训练有素的婢女,还有一个年纪不大的美貌少妇。 那少妇大概二十岁左右,穿着一袭嫩黄色的衣裙,她身上的珠钗首饰并不繁琐,脸上的妆容较之在场的其他贵妇小姐淡雅了不少,看着像是不引人注目,可那股清丽脱俗的气质,却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将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 众宾客在几个婢女的带领下纷纷在事先安排好的位置上落座,刚刚还周旋于众宾客之间的世子妃,面带笑容地走到王妃面前:“母妃,您今日宴请的宾客,媳妇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替您对照过,凡是帖子上写到的,基本上全都来了,厨房那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现在人都已经到齐,是不是可以安排开宴?” 麒麟王妃点了点头:“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吩咐开宴吧。” 说着,回头看了那身穿嫩黄长裙的少妇一眼:“霜霜,你嫁进王府也有些日子,之前也是我疏乎,懒得去办这种宴席,今儿趁着锦宸生辰,你也跟着你大嫂历练历练,都是我顾家的媳妇,除了相夫教子之外,也该好好学一学怎么去打理府里的琐事。” 那少妇冲着麒麟王妃福了福身,语气恭敬道:“媳妇知道!” 在场有不少宾客是认识那少妇的,不禁笑着打趣道:“王妃真是好福气,娶进家门的这两个儿媳妇不但样貌不凡,知书达礼,还对王妃如此尽孝,让咱们这些只生了一堆女儿,却没儿子的人看着真是好生羡慕。” “可不是嘛!” 另一个妇人也跟着接口:“我家里虽然也生了两个儿子,可自从那两个臭小子娶了媳妇,就再不把我这个当娘的放在眼里。整天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他们倒忘了,小时候是谁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们拉扯大的。再说我那两个媳妇,和王妃膝下的这两位比,那可真是云泥之别,让我这把老骨头都不好意思再出门见人了。” 女人在一起,要嘛拼丈夫,要嘛拼孩子,要嘛就是拼媳妇。 即使麒麟王妃身居高位,也改变不了喜欢听恭维话的事实。 果不其然,几句话下来,麒麟王妃就被人捧得笑容满面,合不拢嘴。她那两个儿媳妇也没给她丢脸,热情地周旋于宾客之间,礼数周到,谈吐明快,让在场的这些宾客不由自主地就对麒麟王府的家教生出羡慕之意。 要知道每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些衣着华丽的贵妇们,虽然表面看着光鲜亮丽,肚子里却有无法向别人倾诉的难堪和苦水。 人人都希望家合万事兴,可这世上真正做到家合万事兴的,又有几个? 不得不说,麒麟王妃是一个能让人羡慕和嫉妒的发光体,她的丈夫是大阎朝唯一一个被当今天子赐封为异姓王的男人,虽然他今日没有到场,可不少见过麒麟王真颜的,都知道那个曾经在沙场征战过的男人,有多么的风光无限。 能嫁给麒麟王的女人本来就是幸运儿,偏偏这个幸运儿膝下的几个子女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顾大公子从出生那天起就被封为麒麟王世子,顾二公子又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 除去顾小公子暂且不提,麒麟王妃膝下还有一个女儿顾倾荷,两年前嫁进东宫,做了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有这么多有出息的儿女,当娘的睡到半夜偷着乐醒都不奇怪。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了一顿,哄得麒麟王妃心情大好。谢氏当然也不甘落于人后,绞尽脑汁跟着众人说了不少恭维话,生怕自己被淹没在一波又一波的声浪之中。 也不知是哪个妇人突发奇想,竟当着众人的面,问起了顾小公子。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一眨眼,顾家最小的公子都十八岁了,王妃,您膝下其他两个儿子都成了亲,娶了媳妇,不知顾小公子的亲事现在有没有着落?当年世子爷娶世子妃的时候好像才十七岁,小公子十八了,也该议亲了吧?” 这人的话音刚落,坐在她不远处的一个妇人捂着嘴笑了一声:“如果我没记错,顾家三位公子,数小公子订亲订得最早,还记得当年皇上在金华殿请众人去饮宴,曾亲口给顾小公子和阮家的大小姐指过婚么。” “阮家大小姐”几个字被人一说出口,众人不约而同,全都将视线落到阮家这一桌上。 阮大小姐最怕别人惦记上自己与顾小公子的婚事,被众人同时行注目礼,面色当场就变得有些难看。 刚刚那两个故意将话题扯到这上面的妇人,八成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挤兑谢氏和阮大小姐。 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心知肚明,顾小公子身体孱弱,很有可能连二十岁都活不过,这样的男人,就算出身在大富之家,也没有几个人乐意将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嫁过来。 阮家可就不一样了,当年皇上当着众人的面金口玉言一锤子定姻缘,多少人都将这件事记在心里呢。众人一方面庆幸自己家的女儿终于逃过了一难,一方面又等着看谢氏的笑话。 谢氏这个女人,既有心机,又有手段,她从来都不会把别人当朋友,只要逮到机会,就会将别人算计得尸骨无存,久而久之,谢氏在这个圈子里的名声并不好,等着看她出丑倒霉的,也比比皆是。 麒麟王妃起初并没把谢氏这一家子放在眼里,此时听别人这么一说,倒像是勾起了她从前的不少回忆。 她捏着精致漂亮的玉茶杯,举止优雅地啜了口茶水,这才懒洋洋地将目光移到了谢氏的身上:“要不是李夫人刚刚提起这件事,本妃倒差点把皇上当年的那句戏言给忘了。是啊,锦宸已经十八了,的确是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之前他一直在外养病,极少回府,现在好不容易从外面回来,也该将这件事提到议程上来办了。” 阮大小姐下意识地向后瑟缩了一下,不敢抬头也不敢答话,生怕被麒麟王妃发现自己,从而被逼着嫁给那个一脚就要迈进棺材里的痨病鬼。 第37章 037 急切推脱 谢氏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心中暗骂那些挑起这个话头的多嘴妇人,面对麒麟王妃的质问,她尴尬地回了对方一个笑容:“真是让王妃见笑了,我家这几个女儿很少有机会见这种大世面,尤其是我这个大女儿,从小娇生惯养,不懂礼数,连长辈问话也不知道答一句,这都是我平日疏于管教,今儿把她带到这里来,真是现丑了。” 言下之意就是想告诉王妃,她这个大女儿门小户低还有些不懂事,将来就算嫁进王府,恐怕也会辱没了王府的名声。 到底是自己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女儿,再怎么狠心,也不舍得她将来嫁的男人,是个连二十岁都活不到的病殃子。 麒麟王妃笑了一声:“阮夫人何必这般妄自菲薄,在本妃看来,府上这几位小姐样貌生得都很不错。” 阮大小姐到底心急了一些,一把扯过身边的阮四小姐,急急开口道:“王妃,我家四个姐妹中,最善解人意,温柔有礼的,当数我这个四妹妹,当然,三妹妹也很不错。” 阮大小姐心想,只要不把她和那个病殃子扯到一起,不管是阮静幽还是阮静蕊,她都可以心无芥蒂地出卖。 坐在一边看热闹的阮静幽心里堵了一下,本以为老大老二想算计的是老四,没想到情急之下,连她都被搭进去了。 阮四小姐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她一直以为二姐送她漂亮的裙子是为她着想,没想到……大姐和二姐的目的居然是拿她去当替罪羊。 麒麟王妃淡淡地笑了一声:“阮家的姑娘可是了不得,尤其是二姑娘,当日在金华殿以一只孔雀开屏舞艳压全场,震慑四方,如今回想起来,本妃仍觉得意犹未尽呢。不愧是我大阎朝的才女,的确是有几分本事。” 阮二小姐急忙应道:“王妃过奖,小女万万不敢当这才女之名。” 谢氏害怕王妃将主意打到她这二女儿身上,赶紧道:“王妃可千万别夸她,这二丫头最容易自得意满,您一夸她,就容易让她找不着北。当日她在金华殿跳了一只孔雀开屏后,景亲王不过是当着众人的面说一句,谁要是能把这样的女子娶回家,那可是享了齐人之福,我家这丫头就自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整日的在家里胡思乱想。” 谢氏这番话,表面上是在骂自己女儿花痴,实际上却想用这种方式告诉麒麟王妃,景亲王对阮二小姐有兴趣,您老人家可千万别乱点鸳鸯谱。 听到这话,阮静幽顿时竖起耳朵。 景亲王阎廷昊?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心里的怒火腾地就窜了出来,她怎么能忘记,阎廷昊和阮静兰这一狼一狈,前世是用怎样肮脏的手段,将她置于死地的。 原来这两个人那么早以前就认识了彼此,难怪合作起来会那么的天衣无缝。 麒麟王妃多聪明的人,自然听出谢氏口中的弦外之音,她心中冷笑,骂这谢氏不识好歹,面上却不动半点声色,目光不知不觉,竟落到了阮静幽的身上:“这姑娘,本妃看着可有些眼生啊。” 谢氏赶紧回道:“这是我家老三,阮静幽。” 麒麟王妃挑了挑眉,似乎对阮静幽那一身简单朴素的装扮很是不满。 放眼看去,今日来这里的夫人小姐们,哪个不尽心竭力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唯独这个阮三小姐,穿着那么素气的裙子不说,脸上还粉黛不施,就像是给人哭丧似的。 这让麒麟王妃很不满,下意识地,就觉得阮静幽穿成这样来参加自己的宴会,分明就是没把她这个王府的女主人放在眼里。 她哼笑了一声:“难怪之前没见过,一直被养在外面,养出了几分小家子气,如今被接回府,一时之间怕是适应不了吧。” 王妃这番话说得可是非常不客气,那句“小家子气”直接扣到了阮静幽的头上,将她好好的一个嫡出小姐,折辱得分文不值。 阮静幽心底一沉,没想到,王府里这位高高在上的女主人,竟是如此虚伪又傲慢的一个人,她哭笑不得的同时,对麒麟王妃以外观取人的态度颇感无奈。 谢氏和阮大小姐对于王妃突然刁难阮静幽,感到非常愉悦,之前阮静幽在世子妃的抬爱下出尽风头,让她们母女丢了不少脸,现下终于能扳回一筹,她们当然是喜上眉梢。 这时,管家来报,说二少爷过来有事求见。 在场的不少千金小姐一听说二少爷要来,全都整理妆容,露出一张张期待的面孔。 不多时,就见一个身穿白色锦袍的俊美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阮大小姐只觉得自己眼前一亮,当下便停下了手中所有的动作。 是他! 那个在王府门口救她于马蹄之下的英俊公子,也是麒麟王府的二公子,顾锦清。 他的到来,让在场不少名媛佳丽为之怦然心动,并竭尽全力地保持着最美好的形象,希望能换来那俊朗公子的回眸一瞥。 可顾家的这位二公子眼中似乎并没有其他女子的存在,他径自走到王妃面前,微微拱手道:“母妃,男宾那边儿子已经都招待妥当了,目前大哥正在那边待客,只是宸弟迟迟不肯露面,我派人过去请了好几次,回话的小厮说,宸弟身体欠安,今儿这种场合他不准备出席了。您看,好歹宸弟也是今天这场宴会的主角,他要是不去人前露一面,终究是有些说不过去,可他的身体情况……” 顾二公子不太自在地看了众人一眼:“总之,一切以宸弟的身体为主,他要是实在不舒服,咱们就别勉强他露面了,不知母妃意下如何?” 麒麟王妃面色一沉,斥道:“这孩子到底怎么想的,今天可是他十八岁的生辰,他说闹脾气就闹脾气,置这些客人于何地。锦清,你再派人过去劝劝,务必让他在众人面前露个脸,怎么说他也是顾家的一份子,不能什么事都由着他的性子来。” 世子妃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笑着劝道:“母妃息怒,宸弟的身体情况咱们大伙心中都有数,前阵子他因为意外受了些伤,身体不舒服也是在所难免。他要是实在不想出面就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不然真把宸弟给逼急了,他又要发脾气喧闹了。” 短短几句话,就让在场的众人对顾小公子有了新的评价。 这位小公子不仅身体不好,就连脾气也不好,日后谁要是嫁了过来,那还真不是一般的倒霉。 身穿嫩黄裙子的少妇也过来帮腔:“母妃,夫君和大嫂说得没错,宸弟一向不喜欢别人强迫他,既然他身体不舒服,就让他在院子里好好养着,反正男客那边有大哥和夫君招待,总归不会怠慢了客人就是。” 麒麟王妃和儿子媳妇们说话的同时,阮大小姐一双痴迷的目光紧紧盯着顾二公子不放。 谢氏简直要被她这不争气的女儿给气死,趁人不备,狠狠掐了阮大小姐一把,低声骂道:“他都已经娶妻了,就算你再喜欢,难道还想过来给他做小?再说,他是顾小公子的哥哥,你嫁不成顾小公子,这辈子就别想再进顾家的门,我劝你最好尽快打消这份心思,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别傻呼呼地吊死在一颗树上。” 她声音虽然不大,却一字不漏的进了阮静幽的耳朵里。 第38章 038 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阮静如不愧是谢氏的亲女儿,居然连这么缺德的事都干得出来,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她扯唇嗤笑,却不料这个细微的小动作,刚好落入了阮大小姐的法眼:“喂,你笑什么?” 阮静幽并没有被当场抓包的尴尬,动作优雅地吃了一小块儿点心,不疾不徐道:“我只是羡慕大姐姐,再过不久,就要嫁进麒麟王府,给顾小公子当媳妇了。” 阮静如立刻炸了毛,怒道:“谁说我要嫁给他?” 阮静幽气死人不偿命地道:“不是当今皇上亲口说的吗?” “你……” 阮大小姐被堵得哑口无言,脸色来回变幻,气得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阮静幽真是可恶又可恨,无时无刻都能让人生出一股冲动,将她活活掐死。 就在她有火无处撒之际,眼神不小心落到阮静幽腰际挂着的那个荷包上。 看到这个荷包,她眼神一亮,冲着一直没怎么吭过声的阮四小姐使了个眼色。 阮四小姐此时的心情并不太好,如果日后谢氏真的把她当成替罪羊嫁给顾小公子那个病殃子,她的一辈子恐怕就活活搭进去了。 一阵刺骨的痛意从臂间传来,这才发现,狠狠掐了她一记的,正是阮大小姐,对方恶狠狠地看着她,冲她使了个眼色。 阮四小姐心底一颤,立刻明白了阮大小姐的意思。 之前她送给阮静幽的那个荷包里被放了毒,那毒虽然不足以致命,却能在短时间内招来虫蚁。 阮大小姐在两天前就找到她的头上,警告她,一定要在关键时刻让阮静幽出丑,如果她敢拒绝,阮大小姐绝对会下狠手,抽她一顿鞭子。 她心里畏惧,不敢反抗,只能答应阮大小姐的要求,对方只要示意她动手,她就将事先准备好的虫子放出来,而阮静幽腰间挂的那只毒荷包会自动吸引这些虫子。阮大小姐的目的,就是让阮静幽在众人面前受到惊吓,从而在这样的场合里彻底失去尊严。 在阮大小姐的层层威逼之下,阮静蕊捏了捏双拳,趁人不备之际,将藏在袖袋里的一个密封的小瓶子拿了出来,悄悄揭开瓶盖,一点点将里面的虫子给放出来。 这些虫子都是阮大小姐找人抓的,都是多足虫,看着很渗人。 虫子一条一条地顺着瓶口往外爬,阮大小姐故意用自己的身体遮住阮静幽的视线,幸灾乐祸地等着好戏发生。 可……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虫子就像是接到了某种命令,爬出瓶口后,居然鱼贯着向阮大小姐的脚边进攻。 她吓得不住往后躲,可无论她怎么躲,虫子就是排成一排,爬到她的脚面上,又顺着她的脚面往她腿上爬。 随着虫子越来越多,阮大小姐终于被吓得失声尖叫。 旁人根本不知道阮家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就见阮大小姐像只大马猴一样蹦来跳去。起初,她动作幅度不敢太大,因为怕引起旁人的注意,可随着虫子越来越多,她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有好几条多足虫爬到了她的袖口,胳膊和衣领里,也不知道那些虫子是不是会咬人,她又痛又痒,难受无比。 最后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失声尖叫。 阮静幽虽然早就知道这姐妹几人要联起手来对付自己,却没料到她们对付自己的招式居然这么白痴。 幸亏她有先见之明,提早一步将荷包上的毒沾到了阮大小姐的裙摆上,而她则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用自己右手上的戒指,将那个荷包里残留的毒慢慢净化。 眼看着阮大小姐的动静越闹越大,坐在阮家邻桌的客人也发现了不对劲。 有几个胆子小的姑娘指着阮大小姐尖叫:“虫子,有虫子,全是虫子,都爬到她衣服里了……” 在场的客人几乎全是女性,对虫子自然是有着天生的恐惧。随着这声尖叫,现场变得一片混乱。 阮二小姐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逆转,她明明……明明都已经计划得天衣无缝,为何关键时刻,丢人现眼的不是阮静幽,而是自己的亲姐姐? 随着一壶又一壶的茶水被泼到了阮大小姐的身上,那些虫子慢慢顺着水流四处爬走。 往阮大小姐身上泼水的不是别人,正是阮二小姐。 因为这毒是阮二小姐找人弄来的,解毒的方式就是用水泼,阮二小姐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只能做最坏的打算,用茶水将阮大小姐泼了个透心凉。 幸亏桌上的茶水大多数都已经冷掉了,不然阮大小姐肯定会被自己妹妹的举动,活生生烫掉一层皮。 由于事情发生得比较突然,谢氏和阮四小姐下意识地向后躲得老远,阮二小姐泼茶水的时候,又带了几分恶意,有不少水渍,都被她泼到了阮静幽的身上。 “呀!这好端端的,屋子里怎么会有虫子呢?” 世子妃等人也被这一幕给吓坏了,急忙吩咐两旁婢女,赶紧上前帮忙解围。 经过众人一番手忙脚乱,阮大小姐身上的虫子总算都被活活踩死了,饶是这样,阮大小姐还是被吓得不轻。 麒麟王妃虽然觉得这些人破坏了自己的宴会心里不痛快,可事发地点是自己的王府,如果她坐势不管,日后难免会落下别人的话柄。 一阵兵荒马乱,阮大小姐被几个婢女扶到内堂,找大夫过来给诊治,如果真被虫子咬了,赶紧涂药,也免得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 至于第二倒霉的就是阮静幽,她被阮二小姐故意泼了不少水,裙子湿了一半,浑身上下可以用狼狈不堪来形容。 麒麟王妃对阮静幽虽然不喜,却还是让身边的婢女带着她找个没人的地方尽快换身干净的衣裳。 一个身穿绿裙的小丫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自告奋勇,带着阮静幽离开了锦绣堂。 两人一路往外走的途中,绿裙丫头自我介绍说,她叫羽儿,是麒麟王妃身边的二等丫头,专门替王妃办些跑腿打杂的事情。 “阮三小姐应该是第一次来咱们麒麟王府吧?” 紧跟在羽儿身旁的阮静幽轻轻点了点头道:“我刚回城不久,从前很少有机会参加这样的宴会,今儿不小心发生了意外,倒是麻烦姑娘要为了我多跑这一趟了。”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奴婢只是府里的一个打杂的丫头,伺候好各位主子那是天经地义的。再说,三小姐是我家主子请来的贵客,如今在咱们府里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我家主子当然要负责到底了。” 说着,冲阮静幽做了个手势:“三小姐,这边走。” 阮静幽没头没脑地被这个丫头带出了很远,一路上经过不少亭台楼阁,让她深深意识到麒麟王府的阔气和富贵。 只是……越往前走,她心底的不安就越深,自己不过想找个地方换件干净的衣裳,怎么走出了这么远,目的地还没有到? “羽儿姑娘,咱们还要再走多远啊?” 羽儿的话说的倒是没什么错,不过,阮静幽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踏实。 第39章 039 再见黑面人 大概是死过一次的缘故,对于自己不熟悉的陌生人,她始终保持着一份怀疑和否定,幸亏现在是青天白日,料想这个叫羽儿的丫头也不会做出什么不利自己的事情。 两人一前一后又走了半刻,羽儿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当场就站在了原地。 阮静幽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解道:“你怎么了?” 对方缓缓回头,捂着自己的肚子,脸色有些苍白,她抬眼向四下张望了一圈,见没人出现,才小声说道:“奴婢……好像是那个来了!” “啊?” 阮静幽怔愣半晌,随后才猛然意识到羽儿口中所说的“那个”,就是姑娘家每月一次的“那个”! “这……这可怎么办?” “真是让三小姐看笑话了。” 羽儿捂着肚子,整张脸胀得通红,她紧闭双腿,生怕初潮的到来,会染红她薄薄的裤子。 现在正值夏季,衣裳穿得极少,如果初潮的血渍浸透了裤子,传扬出去,会给姑娘家的名声带来非常不好的影响。 “三小姐,只要您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拐过一个弯,就是奴婢要带您去的地方,那院子里有使唤丫头,进去之后您就说,是锦绣堂的客人临时过来换衣裳,她们就会明白。奴婢这边情况有些紧急,不能亲自带您过去,还请三小姐不要怪罪。” 羽儿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倒是把阮静幽给弄得进退两难。 她初来乍到,对这里根本就不熟悉,要是不小心误闯了哪个地方,怪罪下来,凭她一个小小侍郎家不受待见的女儿,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 可羽儿的情况又确实紧急,同是姑娘家,她当然知道不赶紧回去换衣裳,下场肯定会非常难堪。 在羽儿差点就要流出眼泪的时候,她不得已地叹了一口气:“好吧,那你先回去换衣裳,我要是找不到地方,直接再回锦绣堂好了。” 羽儿急道:“那地方很好找,而且很快就要到了,阮三小姐,您要是还穿着这身衣裳回去,主子那边肯定要骂死我的。” 在阮静幽一迭声地保证下,羽儿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 一个人落了单的阮静幽,突然觉得今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非常戏剧化,前世的她,跟麒麟王府的这些人根本就没打过交道,没想到重生之后,很多事情在无形之中扭转了不少。 她稀里糊涂地向前走出一段距离,渐渐地,一个写着听雪阁三个大字的院落出现在眼前。 她向四下张望了几圈,发现这附近除了听雪阁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院落,难道说,这就是羽儿要带她来的地方? 带着几分懵懂之意,她慢慢推开听雪阁的院门,里面的地方虽然不大,被修砌得却是十分讲究。 院子里有高低不平的梅花桩,有滑稽可笑的木头人,有刀,有剑,有枪,有棍…… 这……这地方真的是用来招待客人的? 横看竖看,这和男人练功的地方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她壮着胆子往里面走了几步,抻着脖子冲里面喊道:“请问有人吗?我是……” 话音还没落,阮静幽只觉得耳边滑过一抹凉意,只听“嗖”地一声,一个亮闪的东西从她的左颊处迅速飞过。 “砰!”地一声闷响,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就见一枚飞镖,又准又狠地擦过她的脸颊,被射到了那只可笑的木头人上。 她被这可怕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还没等喊出救命两个字,又接二连三从不知哪里射出几枚飞镖,以极其惊险的方式擦过她的脸,耳朵,和手臂,稳稳地扎进了那块木头上。 阮静幽简直要被吓死了,她双手捂着耳朵,对着里面大喊:“喂,里面的谁,我是活人,可不是木头,你再乱射,可就要出人命了。” “你是谁?怎么敢随便踏进这里?” 伴随着这道冰冷声音的出现,阮静幽突然觉得自己颈间一凉,再抬头的时候,她被眼前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给吓到了,只见对方手中提着一柄泛着森冷光芒的长剑,毫不客气地架在她的脖子上。 阮静幽到底是个柔弱无骨的姑娘家,哪里见过这么可怕的阵势,她用力抱着自己的头,大声嚷嚷:“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是坏人,我只是途经此地的路人甲,你要看我不顺眼直接把我打发出去就是,千万别动刀动枪,我小心肝十分脆弱,可经不起公子你这番惊吓……” 对方冷冷一笑,将手中的长剑向她细嫩的脖子更加逼进了几分:“你不知道,随便闯入这里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吗?” “我,我当然不知道了,我要知道随便闯进这里就会死,我就死都不会闯进来。公子,咱们有话好说,冷静,您可千万冷静,我这就走,只要您把手中的剑拿下去,我保证在您眨眼之际就立马消失。” 也不知她的话是惹怒了对方还是娱乐了对方,耳边竟是一片死寂。 阮静幽见对方不搭理自己,也没有把剑拿下去的意思,便大着胆子抬起头,准备偷瞟对方一眼,别真被这人给杀了,到了阎王爷面前,她都说不出凶手的模样,那多冤哪! 这一抬头不要紧,看清对方之后,她夸张地大叫了一声:“你?怎么是你?” 眼前的男人比她高了一个头还要多,浑身上下一片漆黑。 黑发,黑衣,黑靴,还有一张黑面。 没错,就是黑面,一张黑色的面具! 很不巧的,这张面具在不久之前她见过,那时她和紫嫣逃出别院,被贼人追杀,途中曾遇到一个身受重伤的面具男,她记性很好,一下子就认出眼前这个戴面具的男人,就是那天因为失血过多,昏迷在山林里的人。 “喂,你不认识我啦?我啊!我……” 她用手指拼命指着自己:“你还记不记得,大概二十多天前,西郊凤阳山,当时你这里……” 阮静幽用手对着他的胸脯比量了一下:“这里受了剑伤还是刀伤的,流了好多血,你整个人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躺在路边昏死过去,我刚好经过那里捡到你,帮你伤口敷了药,还给你嘴巴里塞了半片老参……” 对方一双精明的眼睛透过面具的两只黑洞冷冷地看着她,阮静幽见自己喳呼了半晌,他好像都无动于衷,不由气结道:“你肯定是没印象了,因为当时你昏迷了,我怎么叫都叫不醒,要不是你还喘着气,我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所以你就趁火打劫,偷走了我身上的钱袋子?” 阮静幽面色一喜,急切道:“你,你还记得?” “我的钱袋子呢?” “喂,这根本不是问题的重点好不好,你先把架在我脖子上的这把剑拿下去,咱们有话好说,文明谈判……” 对方无动于衷,继续拿着剑放在她的颈间:“把我的钱袋子还给我,不然,我现在就结果了你的小命。” “你偷了我的钱袋子!”对方冷声重复。 第40章 040 两不相欠 阮静幽被他的执著气得抓狂,忍不住骂道:“我没有偷,你给我听清楚,没有偷!当时我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用来买药了,那些药用在你身上之后,我的婢女就命在旦夕,我之所以在情急之下拿了你的钱袋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绝对绝对不是偷!”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男人,戴着奇怪的面具不说,还口口声声指责她是小偷。 别说她不是小偷,就算她真的是小偷,又怎么会看上他钱袋子里的那点钱,不过就是几块碎银子,还没有她富裕呢。 “你把我的钱袋子藏在哪里?” “喂,我说你这人到底有完没完啊,翻来覆去就只认你的钱袋子,就算你想要钱袋子,也得先把这把剑放下来吧?” 对方犹豫片刻,慢慢放下剑。 阮静幽长长地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喃喃地道:“你那钱袋子我现在是没带在身边啦……” 话音未落,对方再一次把剑架了上来。 阮静幽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她跳脚道:“我说你够了啊,我只说钱袋子没带在身边,又没说不还给你,你能不能别总拿着这么吓人的东西在我脖子上放着,我脖子上顶着的是脑袋,可不是西瓜。西瓜切了还能吃,我的脑袋切下来可是一口都不能吃的。” 对方似乎被她的话给逗笑了,笑容很浅,几乎看不清楚。 “就算你刚刚的解释成立,也改变不了你突闯禁地的事实,因为这是我的私人地方,未经同意者进入,只有死路一条!” 阮静幽刚松下一口气,再次被他的话给吓着了:“拜托,我又不知道这是你的私人禁地,我只是贵府的客人,因为之前出了一些小意外,所以被别人带到这里准备换身干净的衣裳,没想到……” 话说到这里,她脑海中突然打了一道响雷:“啊!我知道了,有人想要害我,没错,就是这样!” 见他仍旧举着剑,她没好气地一把将剑拍到一边:“没想到你们府里的婢女这么可恶,为了害我,居然连这种把戏都做得出来,她就是欺负我无知,才用那种方法把我骗到这里。我跟你讲,这件事是这样的……” 阮静幽怕他手贱,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举剑架到她的脖子上,赶紧跳出他三米开外,并警告他不准靠过来,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给他讲了一遍。 那人不动声色地听完,冷冷问了一句:“就这样?” “对啊,就这样!” “你觉得我会信?” 阮静幽差点被他这句反问气得直接吐出一口血,她气极败坏地道:“你为什么不信,我干嘛要骗你?你觉得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当然有!” “什么?” “你想霸占我的钱袋子!” 阮静幽发誓,她这辈子从来都没见过这么怪异又欠扁的男人,打扮怪异不说,讲话也很怪异,就连脾气都更是怪异。他三句话离不开他那只该死的钱袋子,就好像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霸着他钱袋子不肯放似的。 她已经被他气得无力反驳,经过刚刚那番惊吓,她觉得自己的腿有点软,口也有点渴,当下也顾不得这是别人的地方,径自进了内室,看到桌子上放着茶水和点心。那点心大概是刚出炉没多久,松软可爱,让人看一眼就顿生食欲。 也许在潜意识里,她并不觉得这面具人是坏人,而且之前她还救过他,于情于理,他都不该把她当敌人。 有着这样的仗势,阮静幽也就敞开心怀,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抓起一块点心狠狠咬了一口,直到食物和水下了肚,那种无力酸软的感觉才微微好转。 刚刚在锦绣堂她并没有吃多少东西,一来是害怕她那几个姐妹趁她不备对她使坏,二来,面对那些虚伪的贵妇和名媛,她也没吃东西的欲望。 如今接二连三被吓了数次,一旦危机解除,肚子自然开始叫饿。 那黑衣男子大概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大胆,无视于他的威胁也就算了,竟然还敢登堂入室,喝他的茶水,吃他的点心。 眼看着他浑身充斥着超强的冷气又要向自己逼来,阮静幽一边吃东西一边出言警告:“总之该说的话我都给你说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对得起天地良心,绝对没有半句谎言。而且据我猜测,那个叫羽儿的丫头之所以会用这种方式算计我,就是知道这里是你的禁地,她料想我进了这个院子肯定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如果你真的因为我闯进这里就杀了我,不但害死了你的救命恩人,还间接成为被别人利用的工具。你好好想想吧,看你也不像是能轻易成为别人棋子的人,脑子也不像是笨的,如果真的被人算计了,日后岂不是要成为别人谈论的话柄。我是不怎么怕死啦,不过让你背负上骂名就太不应该了。” 一口气说完,她猛灌了一口茶水,也不知道这里放的是什么茶,还蛮好喝的。 没一会儿,茶壶里的茶被她给喝得一滴不剩,盘子里的点心也被她吃了个精光。 一抬头,才发现那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呃,当然,他戴着面具,就算脸上有表情,她无没办法隔着面具看到他的喜怒哀乐。 不管不顾地吃光了人家的东西,阮静幽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刚刚在锦绣堂那边我有些没吃饱,一下子吃光你的点心真是有些抱歉,主要也是你这里的点心做的太好吃了,我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嘴所以才让你看了笑话。” 她表情不太自然地伸手擦了擦嘴角:“对了,我还没介绍我自己,我姓阮,我爹是当朝兵部侍郎阮振林,我是阮家三女名叫阮静幽,今儿是跟着家里的几个姐妹来这里参加顾小公子的生辰宴。宴席上发生了一些小插曲,我的裙子不小心湿了,所以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换一身干净的裙子,不过往这边来的路上,风一吹,我的裙子已经干了,所以不用再换新的。呃……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她自言自语了好一通,见对方仍旧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不由有些挫败:“好吧,你不想理我,我也不勉强,总之今天的事真的是一场误会,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如果你因为我不小心闯进这里而生气,我大不了跟你说句对不起。不过……” 阮静幽又有些不甘心道:“当日在凤阳山,确实是我救了你,虽然我不知道后来你是怎么离开的,但当时你流了那么多血,如果没有我及时相救,你真的未必能活下来的。我也不跟你索要什么人情费,你也别计较我私闯禁地,咱俩扯平,从此互不相欠,你说咋样?” 见对方还是不肯理自己,阮静幽无可奈何地起身:“你不讲话,我就当你同意了,谢谢你的茶水和点心,我得走了。” 说着,抬腿就要往出走,却被眼前这黑衣家伙给拦在面前。 “谁说我们俩互不相欠了?”他的声音依旧很冷,尤其是隔着一张黑漆漆的面具,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既阴森又恐怖。 第41章 041 误闯者死 阮静幽觉得她跟这个黑衣人真是无法沟通,她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他怎么还没完没了:“我说这位公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我不过就是被人算计,不小心闯进了你的地方,你有必要揪着我没完没了,抓着不放吗?” “我只要我的钱袋子!” 听到“钱袋子”三个字,阮静幽顿时觉得自己的头在瞬间胀大了好几圈,这家伙到底有什么毛病,无时无刻都把钱袋子三个字放在嘴边,那钱袋子到底有多重要,让他像个索命阎罗似的把她当成小偷看? “你的钱袋子的确是在我手里,不过我今天没戴在身上,如果你想要,等我回去之后可以让人帮你送过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是谁,这样我才能把钱袋子直接送到你手里……” “你没必要知道我是谁,我只要你把钱袋子还回来。” 阮静幽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不说你是谁,我就不还你钱袋子。” 这人真是没法勾通,她明明救了他一条命,他不感激她就算了,还摆出一张死人脸,一个劲儿的强调让她还他钱袋子。 他只记得她拿了他的钱袋子,他怎么就不记得他当初受伤的时候是她救了他? 她的反抗很明显触犯到他了,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却让她感受到了他的怒气。 这时,门外传来一凌乱的脚步声,须臾工夫,便走进来两个身穿玄色长袍的两个男子,由于他们的步子走得有些急,所以进门的那一刻,竟被房间里多了一个女人给吓了一跳。 两人齐齐将目光落到阮静幽的脸上,眼里带着戒备和不解,其中皮肤较白的那个年轻男子怔愣了片刻,不解道:“三爷,她是……” 他这声三爷,喊的分明就是面具男。 面具男侧过脸,冷冷瞥了那两人一眼:“你们两个就是这么办差的?院子里闯进了不明物体,还让她在这里存活了这么久,现在才露面,不觉得太晚了?” 皮肤较黑的男子解释了一句:“三爷不是差遣我们去外面的铺子给您买东西……” 这句解释刚刚出口,就被那面具男不轻不重地看了一眼。 两人不敢再出言狡辩,齐齐跪倒在地,请罪道:“属下知错,请三爷责罚。” 被当成“不明物体”的阮静幽气呼呼道:“我刚刚不是已经介绍过我的名字叫阮静幽了吗,你干嘛还要说我是不明物体。还有,我再重申一次,我是误闯,误闯你懂不懂?根本就不是故意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那面具男:“你……你该不会刚好就是今天宴会的主角,传闻中那个体弱多病、脾气又不是很好的顾小公子顾锦宸吧?” 脾气不好,又在家中排行老三,思来想去,她觉得自己猜得并没有错。 见他透过面具冷冷看着自己,并没有出言反对,阮静幽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她对跪在地上的那两个男子道:“两位大哥,你们可千万别误会,我没有故意要闯入这里,这真是误会,事实是这样的……” 不理会屋里众人怪异的眼光,她竹筒倒豆子,劈哩啪啦把刚刚跟面具男解释的那番话,以最迅速,最有说服力的语气赶紧又讲了一次。 “总之我闯进这里是有原因的,你们要是不信,可以看看我的裙子。” 她赶紧提起自己的裙摆,指着上面已经干涸了的水渍:“看,这是茶渍,这就是证据,我真的是被人陷害的,如果我早知道这里是禁地,我保证死都不会闯进来。而且一般怕人误闯的地方都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我刚刚在这里扫视了一圈,没发现这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如果你们怕我出去乱说,我绝对会捂紧自己的嘴巴绝对不会乱讲话。另外……” 她指了指面具男:“如果你真是顾家小公子,咱俩还是亲戚呢,听说皇上当年给你和我家大姐指过婚,如果你和我大姐成亲,你可就是我大姐夫,当姐夫的,怎么能随便杀掉自己的小姨子,你说对吧大姐夫?” 阮静幽这番话说得既真诚又无辜,彷彿面具男真的就是她大姐夫,和她关系很熟似的。 “谁是你大姐夫?”面具男似乎对这个称谓非常反感。 “你要真是顾家的小公子,日后可不就是我的大姐夫么。” 对方的眼底闪过一抹不友善的光芒,对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道:“私闯听雪阁的规矩是什么?” “回三爷,误闯者死!” “既然如此,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吧。”他的声音很轻,听不出是喜是怒,只是透着一股子冷意,让人从头凉到脚。 阮静幽见面具男油盐不进,叫骂道:“你要是真敢把我杀了,不但拿不回你的钱袋子,还……还会背上恩将仇报的罪名。到时就算我变成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我会天天缠着你,晚上在你耳边吹凉风让你睡不着觉,走夜路就让你遇到鬼打墙,总之,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的!”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威胁奏了效,那面具男缓步向她走来,带着超强的气势,竟在无形之中逼得阮静幽无路可退。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舌头打结道:“我……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喏,你要是真杀了我,我……我真的会化成厉鬼报复你喏!” 对方垂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喉间发出一阵冰冷的笑:“你口口声声说你当初在凤阳山救了我的命,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用在我身上的药差点害死我?” “啊?” “我的体质非常特殊,一旦沾了仙鹤草,浑身上下就会起红疹,而你自以为好心给我用的那些草药里,就有一味仙鹤草。本来我只是受了剑伤流了点血,暂时昏过去,并无性命之忧,可因为你的多此一举,我被折腾得差点丢去半条命。” “啊?” “你还好意思跑到我面前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没直接说你是杀人凶手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啊!” “除了啊,你就不会别的?” 阮静幽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脸红红道:“你……你也不能完全怪我啊,我……我和你又不熟,怎么可能会知道你对仙鹤草过敏?” 对方再次冷笑:“你刚刚不是还说,我是你的大姐夫么!” 第42章 042 姐妹毒心 她尴尬一笑:“我只是说,你很有可能会成为我未来的大姐夫。” “所以咱们之间应该就不是很熟了?”对方的声音中充满了调侃。 阮静幽用力点头:“没错,不很熟,很不熟!” “所以,如果我现在就杀了你,应该不会再背上恩将仇报的罪名了?” “你就非要杀我吗?”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如果你说得动我,我就考虑不杀你。” “是不是只要我说动了你,你就放我走?” “等你说动我再说!” 阮静幽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了,先是被家里的三个姐妹算计,接着又被麒麟王妃鄙视,好不容易找到曾经被她救过的面具男,人家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口口声声威胁要杀了她。 她转了转眼珠,脑海中天人交战,拼命想着找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他放自己一马,最后,她认认真真地问他一个问题:“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 “如果我真是被你府里的婢女陷害的,你就放我离开,如果不是,我任凭你发落。” “我凭什么要跟你赌这个?” “你该不会是不敢赌吧?” “激将法是没用的。” 阮静幽哼笑一声:“好啊,如果你想成为被别人利用的工具,那你就杀了我呗,反正我小命一条,三十年后爷还是一条好汉。” 最后一句话说完,她自觉不对,忙改口道:“三十年后,姐还会再卷土重来。” 那两个跪在地上的男子一个没控制住,竟喷笑了出来,面具男的脸上因为戴着面具,她也看不出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你口口声声说你误闯这里是被我府上的婢女所害,我倒是很奇怪,你和她到底有什么仇,她为什么要害发你?” “我要是知道她为什么害我,我就不会被她害了……等等!” 阮静幽突然止了声音,犹豫了片刻,急急开口道:“搞不好那个婢女是被我家那几个姐妹收买了。你还记得当时你晕菜的那个地方凤阳山吧,你想想啊,我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姑娘家怎么会只身出现在那里呢,太不正常了对不对?没错,我当时和我的婢女被坏人追杀,我的婢女被箭射伤了腿,那天我给你用的药,其实是给我婢女买的,你们俩都是失血过多伤势过重。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被人追杀,然后我怀疑小时候照顾过我的嬷嬷好像跟这伙杀我的人有勾结,只是我现在没有证据所以没办法向你证明,我之所以会提到我的嬷嬷,是因为我的嬷嬷和阮家现在的夫人走得很近,阮家现在的夫人和她膝下的两个女儿又一直看我不顺眼,她们在我的荷包上下了毒,想害我被虫子咬,结果那些虫子看我太可爱没来咬我,反倒是把我大姐给咬了,她们肯定对我恨之入骨,所以才想方设法来害我。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叫羽儿的婢女,说不定已经被我两个姐姐收买了,毕竟人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你说对吧?” “说完了?” “嗯!说完了!” “很富有戏剧性。”对方语气中充满了戏谑和嘲笑。 阮静幽一听这话就有点不对劲,她急切地解释道:“拜托,这件事不是我编的,是真的,我没骗你。你要是真不明不白把我杀了,无形之中肯定会成为被别人利用的工具,到时候你的一世英名被毁掉不说,还害得一颗冤魂从此长眠地下。顾小公子,虽然我当初在情急之下救你,给你添了倒忙,但你不能否认,我那时可是出于一片好心,就冲着这份好心,你也不能说杀我就杀我对吧?” 如果这家伙再没完没了要她命,她就跟他拼了。 跟这种人讲话,简直太劳神费力了。 这时,跪在地上的两个男子齐齐抬头看着面具男,皮肤较白的那个抬头看了面具男一眼,说道:“三爷,其实属下和封易进院子的时候,确实有看到听雪阁外有几个人鬼鬼祟祟,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是吧?是吧?” 阮静幽一头冲到那两人面前,急切道:“两位大哥,我就说我没说谎,你们看到的那几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都什么样?呃……我是说,她们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叫做封易的那个男子答道:“一个穿粉,一个穿蓝,两个穿绿” “对了对了,就是她们!” 阮静幽眼泪汪汪地回头去看面具男:“穿粉的那个是我四妹妹,穿蓝的是我二姐,穿绿的是我大姐,至于另外一个穿绿的……我不知道哎!” 面具男的喉间发出一个轻微的哼笑:“好,既然你讲得这么卖力,这个赌,我就跟你打,最好记住你刚刚说的话,如果事情的结果并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生怕他后悔似的,阮静幽猛力点头。 面具男这才回头,冲那两个属下使了个眼色:“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同时点头:“属下知道。” 他们起身就要向外走,面具男又叫住他们:“先把她从后门放出去,记住,不要被人给发现了,我要看一场好戏,顺便见识一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算计到我的头上来。” 阮静幽还真猜对了,在听雪阁外面鬼鬼祟祟的几个女人,的确就是阮家其他的几个姐妹。 阮大小姐被虫子吓得三魂不见了两魂,憋气愤怒的同时,恨不能将阮静幽碎尸万断,最让她恼怒的,就是当着顾家二公子的面她丢了那么一个大丑,这让她以后可怎么见人。 幸亏王府里的待遇还算不错,请来大夫给她诊治了一番,除了受了一些惊吓之外,那些虫子倒是没怎么伤着她。 因为衣裳都湿了,很快就有婢女过来给她换了一身新的。 回来之后才得知,阮静幽那小贱人已经被羽儿给带走了。 这个羽儿是麒麟王妃身边的二等丫头,没入府之前,跟阮二小姐身边的贴身婢女琉儿是老乡。这些年,她没少向羽儿身上砸银子,向她打听麒麟王府的一些细微动向,也从中得知,麒麟王府的听雪阁是顾家小公子的禁地,任何闯入者都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阮大小姐被虫子围攻的时候,阮二小姐趁机将茶水泼了阮静幽一身,目的就是想让羽儿领着阮静幽去禁地,借别人之手除掉这根眼中钉,此计划一举两得,天衣无缝。 所以三姐妹趁着众宾客在王妃的示意下,可以去后花园赏花之际,偷偷来到了听雪阁附近,想进一步观察里面的动向。 当然,阮四小姐是被她两个姐姐当壮丁抓来的,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对这个四妹妹意见很大。她们不能理解,明明都已经计划好的事情,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大的逆转,这其中搞不好就有阮静蕊的功劳。 只不过她们在麒麟王府,不好对阮静蕊直接下手,只能揪住她不放,必要时再把她推出去当苦力。 至于那个身穿绿裙的,自然就是嚷嚷着自己“那个”突然来了的王府婢女羽儿。 “你们放心,我亲眼看着阮三小姐进了听雪阁的院门,那里是我家三爷的禁地,或许几位小姐还不了解我家三爷的脾气,总之闯进了他的禁地,就别想再活着出来。” “大姐,如果三姐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我们要怎么向爹交待啊?”比起阮大小姐,阮四小姐的胆子小了不少。 第43章 043 你们必须死 阮大小姐反手就甩了对方一巴掌,骂道:“你还敢说话,荷包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阮四小姐可怜兮兮地捂着脸颊,一脸委屈,却又不敢反驳。 阮二小姐轻咳了一声:“你们都安静一点,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羽儿,她都进去了好一会儿,怎么里面还没传出动静?” 羽儿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因为上一个闯进三爷禁地的,据说被打去了半条命,然后扔出了王府。” 阮大小姐冷笑道:“说不定阮静幽那贱人,已经化成一滩血水,被人给灭了口呢。” 就在几人说话工夫,忽闻一阵刺耳的狗叫声,几人回头一看,顿时被眼前的画面给吓到了,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凶神恶煞的大黑狗,直奔这边跑了过来。 几个姑娘被这些来者不善的黑狗吓得失声尖叫,四处奔跑,可那些狗就像是故意的似的,紧紧追在她们屁股后面死咬着不放。 这附近除了假山流水就是花园亭台,只有听雪阁一处能躲人。后面那些龇着牙齿,彷彿要将人的皮肉给活活撕裂的黑狗,已经将这几个人吓得六神无主,只想尽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当下也顾不得听雪阁是不能随便乱闯的规矩,全都一窝蜂似的闯进听雪阁的院门,并顺手将那些吓人的黑狗狠狠拦到了外面。 逃离到安全地带的那一刻,几个人重重地喘着粗气,只是还没等她们体会到劫后余生的喜悦,就被院子里出现的几个男子给吓到了。 这时她们才意识到,她们所身处的这个院子,正是麒麟王府里唯一的一处禁地。 只见院子里出现了三个身材挺拔的男子,为首的那个戴着黑色面具,看不出脸上的表情是喜是怒,光是看着那张黑面具,就让人心头打颤,从头发根儿凉到了脚底下。 另外两个虽说没戴面具,容貌生得也不丑,可从他们身上迸发出来的那股杀气,让几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女人吓得完全不知所措。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私闯听雪阁?” 三个男子中,除了为首的顾小公子之外,另外两个都是他的下属,皮肤较白的叫宋子谦,较黑的那个叫封易。 而这里唯一认识他们的,只有王妃身边的那个二等丫头羽儿。 也不知她是被外面的狗吓的,还是被院子里堪比凶神恶煞的人吓的,只见她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地,哆哆嗦嗦道:“三……三爷,外面有好多狗,它们追着奴婢等人不放,奴婢一时害怕,才在情急之下,误闯了您的听雪阁。三爷恕罪,奴婢绝对不是有意的,等……等外面那些狗都走了,奴婢等人也马上就走。” 几个人千算万算,却没算到院子里会出现几条大黑狗,刚刚要不是她们几个人躲得快,说不定已经成了那几条狗腹中的食物了。 原来那个戴面具的就是传说中的顾小公子。 阮二小姐以前只听其名,未见其人,想着顾家二公子生得那么风流多姿,顾小公子肯定也不会太难看,只是,他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啊?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敢问,她们几人误闯进听雪阁已经是犯了主人家的忌讳,所以她赶紧出言解释:“顾小公子千万别误会,我们姐妹几人途经此处,结果外面不知哪里跑来一群疯狗追着我们咬,迫不得已,我们才躲进这里避难,若是打扰了顾小公子,还请您多多见谅。” “是啊顾小公子,我们姐妹几人是阮家的小姐,顾小公子应该听说过阮家吧?” 阮大小姐是个很矛盾的人,她虽然看不上体弱多病的顾小公子,却也忍不住在心里期望一旦自己自报家门,就能获得顾小公子对她的青睐。 这种心理就像是,我可以讨厌你,排斥你甚至是厌恶你,但你却只能喜欢我、厚待我甚至是对我卑躬屈膝。 更何况,皇上当年曾在戏言之下给两人指过婚,所以她心里本能的认为,顾小公子在听到她报出自己是阮家的女儿之后,应该对她露出礼遇的态度。 要知道,顾小公子可是京城里有名的病殃子,人人畏之如蛇蝎,她堂堂阮家大小姐肯纡尊降贵跟他讲话,那都是给了他好大的面子。 只是让阮大小姐失望的是,在她自以为是地自报完家门后,那面具男一点都不给她留面子地冷哼道:“没听过!” “没听过?你怎么能没听过?我爹是兵部侍郎阮振林,我是阮家大小姐阮静如……” 她就差没说,自己和他之间,曾经还被皇上开玩笑地指过婚了。 虽然她并不想嫁给麒麟王府这位身体不好的顾小公子,但只允许她不要他,他要是看不上她,她可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面具男似乎对这群闯入者非常厌烦,冲身后两个下属使了个眼色:“这几个人,不用留活口,直接宰了就是!” 阮家姐妹几个被“直接宰了”这几个字吓得心肝一颤,就连一向沉稳淡定的阮二小姐,也被顾家这位小公子的残酷和冷血吓得瑟缩了一下。 眼看着顾小公子身边那两个面无表情的下属冲她们走过来,阮二小姐急切道:“好歹我们几姐妹也是朝廷四品官员家的千金,顾小公子如果仅仅因为我们误闯了这里就要夺我们的性命,传扬出去,就不怕招来别人的话柄?更何况,我家大姐和顾小公子之间还有婚约在身……” 对方对她的辩解似乎无动于衷,冷冷扯了个笑容:“别人喜欢用什么眼光看我那是别人的事,与我何干?我要杀的,只是私闯我禁地的入侵者,朝廷有朝廷的律法,我顾锦宸也有我顾锦宸的律法。你们只要不犯了我的律法,咱们大家互不干涉,既然你们不长眼地犯了我的律法,很抱歉,你们今天必须死。” 第44章 044 强赌 一字一句,就像是锋利的刀子,割在众人的心头,既钝又痛,强势霸道得几乎让人无法去反驳。 阮二小姐露出凄楚的眼神,可怜兮兮地道:“也就是说,你今天是非杀了我们不可了?” 对方略带玩味地看了她一眼:“不如你帮你自己找一个我不杀你们的理由?如果你们的理由能说服我,你们的命,我可以帮你们留下。” 跪在地上的羽儿哭道:“奴婢只是给阮家几位小姐带路的。” 阮大小姐也顾不得矜持,高声道:“十几年前,皇上曾亲口订下过我们的婚事。” 阮四小姐哆哆嗦嗦道:“我……我只是陪着两位姐姐找失踪的三姐姐。” 阮二小姐急中生智:“没错,我家三妹妹出了一点意外,据说是不小心闯进了这里,我们是想找到三妹妹,然后一起回家。” “这里除了你们几个以外,根本没闯过其他人。” “不可能!” 阮大小姐声音很大的辩解:“有人亲眼看到我家三妹妹进了你的院子。” 你们不信,可以搜,搜得到,你们的命拿走,搜不到……” 他冷冷一笑:“你们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阮家几个小姐彼此对望了一眼,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羽儿,对方用力点了点头,像是在说,她百分百确定,阮静幽肯定是进了这个院子。 阮二小姐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吧,如果我们在这里找到三妹妹,就请顾小公子履行自己的承诺,放我们离开。” 原本她们的目的是想设计阮静幽,可现在的情况已经发展到了最糟糕的地步,虽然不知道那死丫头现在在哪里,但羽儿之前拍胸脯保证她进了这个院子,就证明阮静幽肯定是偷偷躲到了什么地方,只要能把她揪出来,她们就能活命,至于那个贱人,以后再找机会对付也不迟。 有了这样的想法,几个人拼了命地开始四处寻找,幸亏这院子占地不大,横看竖看,就是个练功看书的地方。 几个人里里外外找了一圈,让她们沮丧的是,她们根本就没发现阮静幽的下落。 “怎么样,可以心甘情愿留下你们的命了吗?” 戴着面具的顾锦宸姿态慵懒地坐在院子里的一张石凳子上,手中拿着宋子谦刚刚给他泡好的茶水。 他浅酌了一口,面具下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杯子,刚刚好像被某个不误好歹的女人用过了。 他慢慢放下茶杯,心情越发的不好,看向那几个女人的眼神也带着浓浓的杀气和不爽。 阮大小姐从来都没像今天这么害怕过,她躲在自己妹妹的身后,小声道:“怎么办?怎么办?” 阮二小姐此时也傻了眼,她再次看向羽儿,似乎想从对方的表情中得到求证。 羽儿哭丧着脸道:“不会错的,确实……确实是进来了……” 这几个被吓得不轻的女人当然不知道,那些疯狗是顾小公子让人放的,而早在她们被狗追得无路可退之前,阮静幽已经提前一步被封易从后门给送出去了。 就在几个人被顾小公子逼得无路可退之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宸弟,我是二哥,你在里面吗?兵部侍郎府的阮夫人说她的几个女儿都不见了,说是有人看到她们来了这边,宸弟,阮家几位小姐,是不是在你这里?” “是啊是啊,我们都在!” 阮大小姐一听来者居然是顾家二少爷,心头顿时掠过一抹雀跃,急不可耐地就将院门拉开,站在外面的不是别人,正是让她一直念念不忘的顾家二爷顾锦清。 要不是这里人多眼杂,她真想扑进对方怀里向顾家二爷诉说自己的委屈,这一天她受到的惊吓实在是不少,很需要心爱的男人来抚平她心灵的创伤。 没想到出现在门口的除了顾家二爷,还有麒麟王妃和她两个儿媳妇,以及一脸忧心仲仲的阮夫人。 “静如,静兰,静蕊,你们还好吧?” 一进门,阮夫人便冲着自己几个女儿迎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着最心爱的两个女儿,生怕她们有什么差池发生。 “锦宸,你将阮家几位小姐关在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麒麟王妃端着架子踏进院门,温柔又不失威严地看了顾锦宸一眼:“之前你不是说过,不喜欢别人轻易踏进这所院落吗?” 顾锦宸并没有起身,依旧坐在原地,姿态倨傲地看了众人一眼,无情地笑了一声:“没错,我的确是不喜欢别人轻易踏进这所院落,所以接下来,我准备将她们的命留下来,今天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把在场的几个人全都给吓着了。 世子妃见气氛尴尬,笑着打趣:“宸弟还真是喜欢开玩笑。” 顾锦宸慢慢摩搓着手中的茶杯,声音很轻,却又带着几分慑人的阴冷:“我从来不喜欢开玩笑。” 一向舌灿莲花的世子妃被对方呛了一句,笑容有些尴尬,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顾锦清轻咳了一声,上前解围道:“宸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而且今天还是你十八岁的生辰,很多人都来府上专程为你祝寿,你不肯出面也就罢了,何必一定要闹出人命。更何况阮家几位小姐又都是府上的客人,适可而止吧,你总不能真的因为这点小事就要了她们的性命。” 顾锦宸抬头看了他一眼:“她们愿意跟我赌,赌输了,当然要把命留下。” “不是我们愿意赌,是你逼着我们和你赌。”阮大小姐见自己有了靠山,底气在瞬间足了不少。 “子谦,封易,你们知道我的脾气,我不喜欢跟输家多说废话,动手吧!除了后进来的那几个人,剩下的全都把命给我留下。” 阮夫人见状,挺身挡在几个女儿身前,陪着笑脸道:“顾小公子,虽然我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你要杀掉的这几个人都是我的女儿,相信没有一个当娘的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弄死,如果你真要杀了她们,就连着我一起也杀了吧。” “锦宸,你也太过份了!” 第45章 045 你也想死吗 麒麟王妃忍无可忍地骂了一句后,又说道:“她们都是母妃请来府上给你祝贺的客人,你怎么能说杀就杀,人命在你眼中到底是什么?别以为你爹宠着你,你就不知天高地厚,把别人都当成蝼蚁一样踩在脚底下,朝廷是有王法的,如果你真的滥杀无辜,到时候就连你爹也保不住你!” “你也想死吗?”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让在场的众人全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阮夫人及阮家几个姐妹全都被顾小公子这句话给吓着了,没搞错吧?麒麟王妃可是王府里的主母,顾小公子就算是脾气再大,也不能对自己的母亲说出这句话吧? 顾锦清气极败坏地冲到顾小公子面前,痛声骂道:“你这个畜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讲话?她可是你娘,你是不是连自己的娘都要杀?” “滚!我没兴趣跟你讲话。” 顾小公子完全无视他的二哥,语气冰冷,态度冷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自己的弟弟骂,顾二公子面子拉不下来,挥起手,狠狠甩了对方一拳。 顾小公子虽然及时躲开,可他脸上的面具却被对方的指尖给刮了一下。 只听“啪嗒”一声脆响,那个漆黑的面具应声落地。 在场的众人在看到顾小公子的那张脸时,不由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最夸张的当数阮大小姐,她之前只以为顾小公子身体不好,没想到,顾小公子的容貌居然生得那么……吓人和丑陋。 没错,就是丑陋。 他的大半张脸被毁得十分彻底,也说不清躺在脸上的那些疤到底是什么,像是烧伤,又像是某种奇怪的毒疮,黑黑红红,横躺在他的脸上,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又阴森,又可怕,真比图册中地狱中的修罗和夜叉还要难看恐怖。 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和正常人相比,彷彿少了人类该有的温度,冰冷、淡漠、狠戾,又残酷。 他并没有因为面具被人碰掉而露出半点惊慌之色,而是神色淡然地坐在原位,和众人坦然相对。 只是那双令人心生寒意的眼睛里,迸出浓浓的杀机,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产生了不寒而栗的感觉。 阮大小姐原本就对这个未婚夫有意见,此刻亲眼看到对方那难看透顶的长相,她整个人吓得差点就要昏死过去。 其他人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阮大小姐夸张,也都流露出不同程度的畏惧和厌恶,彷彿顾小公子就是一个可怕的魔鬼,谁要是走近,谁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母亲,大姐姐、二姐姐、四妹妹,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一道娇嫩清亮的嗓音突然从众人身后扬起,回头一看,那人正是引起这场战争的阮家三小姐阮静幽。 “你……你不是应该躲在里面的吗?” 阮大小姐到底是心直口快之人,之前她们几姐妹一直没找到她的踪迹,心里猜想着,肯定是躲到了某个见不得人的地方,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居然会从院子外面走进来。 阮静幽露出一脸无辜的模样:“大姐姐,你这话说得我可真是听不懂了,我一直就在外面啊,之前那个叫羽儿的姑娘说要带我来这边换衣裳,可走着走着,她突然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我在原地等她,我左等右等,始终等不到她的人,就去不远处的一个荷花池休息了一会儿。刚刚好像听到这边有吵闹声,声音还很耳熟,便过来瞧瞧,没想到真的是大姐姐你。” 这番话她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好像她所说的一切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羽儿拼命摇着头:“不……不会的,我明明亲眼看到你进了院子……” “哦?” 阮静幽挑了挑眉,面带揶揄的笑容:“羽儿,你不是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回去换衣服吗,怎么可能会亲眼看到我进了听雪阁的院子?难道是说……” 她故意扬高声音:“你在骗我,故意引诱我闯进听雪阁,然后借顾小公子之手,置我于死地?” “我……” 她轻轻嗤笑一声,缓步走到顾锦宸面前,弯下腰,拾起掉在地上的那张黑色面具,在众人的集体注视下,轻轻拍了拍面具上的灰尘,然后很坦然地递到顾锦宸面前,直视着他那张可怕到让人哆嗦的面孔道:“这东西不透气,总戴在脸上,对你的皮肤不太好,我个人建议你可以戴一块面纱,尤其是桑蚕丝那种材质的,既然遮住脸上的疤痕,对皮肤又没有什么过多的伤害。” 众人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阮静幽,居然当喜怒无常的顾小公子的面,说出这样一番话,就算是最被顾锦宸信任的宋子谦和封易,此刻也被她的言行给惊得不轻。 顾锦宸如冰山般的表情裂了一丝缝隙,从小到大,他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嘴脸,唯独这个叫阮静幽的,表现得最让他吃惊。 他并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因为他不是神,没有能力挡住世间之人的悠悠众口。 他也想拥有正常人的面孔,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让他不得不顶着这张丑脸活在人世。 那张黑色面具打造得再怎么精致,说白了,它也只不过就是一个遮丑之物,可以暂时遮住他的狼狈。 他慢慢伸出自己的手掌,接过阮静幽递来的面具,在众人或震惊、或躲闪、或畏惧的眼神中,优雅而又不失风度地将它戴回自己的脸上,唇内轻轻吐出两个字:“谢谢!” 阮静幽此刻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没看到顾锦宸真面目前,她还真是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把这里当成是他的禁地,看到之后终于明白了,这里是他给自己创造的一片净土和乐园,在这个院子里,他可以不必戴着面具,做真实的自己。 偏偏有人为了私欲想要打破他的宁静,触犯了他的禁忌,所以他才会动怒,才会杀人,才会要那些人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彻底消失。 “咳!” 麒麟王妃的心头虽然怒火横烧,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请来的客人,因为这么点儿小事死在自己的府里。 “锦宸,你因为自己身体不好而迁怒别人,母妃可以理解,但人命不是草芥,你不能说杀就杀,如果你心里实在生气,打一顿骂一顿都无所谓,你要是执意夺取她们的性命,母妃是万万不能点头同意的。” 本以为被顾二爷碰掉面具的顾小公子会在愤怒之下大开杀戒,没想到他面具下那张漂亮的嘴唇微微一弯,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好!我此刻心情不错,就卖给你一个面子,她们的命我可以不要,但惩罚却必须执行,封易,老规矩!” 话音刚落,就听院子里响起一阵清脆的巴掌声,众人都不知道那个叫封易的男子是怎么出的手,只觉得眨眼之间有一道玄色身影在眼前掠过,接着,就听到院子里爆出一阵阵尖叫声。 仔细一看,除了阮静幽之外,其他三位阮家小姐,脸上红红白白,也不知被抽了多少耳光,或肿、或胀,阮大小姐最是倒霉,她嘴角都被抽出血了。 由于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旁人根本没办法阻止。 几了挨了巴掌的女人哭的哭,闹的闹,动手的封易不为所动,执行完惩罚之后,面无表情地回到他主子面前汇报:“每个人十记耳光,那位阮家大小姐多抽了一记,因为她刚刚在三爷的面具掉下来的时候叫得很大声,属下看她不顺眼,所以替自己多打了她一耳光。” “不错,做得好。子谦,记得晚上多给他加一壶酒。” 宋子谦轻咳了一声:“三爷,属下可不可以再去多加一巴掌?” “随便!” “便”字刚说完,就见一道玄色身影彷彿腾空转了一圈,“啪”地一声脆响,阮大小姐的脸顿时肿成了大馒头。 没等那几个挨了巴掌的女人开口申诉,顾锦宸又将视线落到了吓得瑟瑟发抖的羽儿身上:“她们不知道听雪阁的规矩,可以捡回一条性命,可你,今天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封易,把她拖出去,重打三十板子,然后卖给人牙子,永世不得再踏进府门半步。” 第46章 046 如何是好 “不要,不要!” 羽儿吓得大喊大叫,她上前抱住麒麟王妃的小腿,眼带泪花道:“王妃,王妃快替奴婢求个情,奴婢不想挨板子,不想被卖给人牙子。” 麒麟王妃的面色可以用难看透顶来形容,她咬了咬牙根,强作欢颜道:“羽儿到底是我院子里的丫头,就算她真做错了什么,也该由我这个当主子的亲自来责罚……” 没等她将话说完,顾锦宸便不客气地打断她道:“母妃,你要是真懂得调教之道,这个狗奴才今日绝对不敢做出这种下作之事,既然母妃管不好自己院子里的那些狗,我不介意替母妃你多操一份儿心,好好调教调教她们为奴之道!” “你……” “封易,拉下去,执行家法!至于其他人,全部清场,不想滚的,直接用武力让她们滚,武力不行,就直接杀掉做化肥!” 放下一道无情的命令,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留下在场众人或愤怒,或生气,或不甘,或委屈。 唯独阮静幽心里最乐,能够亲眼看到她那几个极品姐妹被抽耳光,这可是她重生以来,最大快人心的一件美事。 至于顾小公子为什么连王妃的面子都不给,那就是他们麒麟王府里自己的家务事,和她这个外人完全没关系。 回府之后的阮静幽,迫不及待地将她在麒麟王府的经历分享给紫嫣,对方听说阮家另外几位小姐不同程度地在麒麟王府遇了难,不由拍手称快,哈哈大笑。 “这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哎呀!早知道小姐此次麒麟王府之行会发生这么多精彩有趣的事情,奴婢也该跟在小姐身边看看热闹才是。不过小姐啊……” 兴奋过后,紫嫣忍不住好奇道:“你的脸之前伤得那么重,怎么短短时间之内,竟会恢复得比从前的皮肤还要好?” 她对着阮静幽的脸仔仔细细地打量,口中赞叹:“这真是太神奇了,居然一点疤痕都没留……” 比起麒麟王府的趣事,紫嫣更关心的还是她家小姐脸上的伤。 之前小姐的脸上一直挂着面纱,她害怕触动对方的伤心事,总是犹豫着不敢去看对方的恢复情况。 没想到一趟麒麟王府之行,小姐不但摘了面纱,就连从前被伤得不轻的脸,也恢复得比从前还要完美。 阮静幽知道自己早晚要面对紫嫣的寻问,便笑着解释道:“你这丫头的记性可真是不好,前阵子我不是从李大夫那借了几本医书来看嘛,本来我以前对学医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和李大夫聊过几次,发现学医配药很有趣味性,便在闲暇的时候,按照医书上的记载,仔细研究了一下怎么才能利用各种药材,配制出对治愈皮肤有好处的药膏。然后我发现,玫瑰花不但样子生得漂亮,对皮肤也有养颜美容的作用。既可以泡水喝,又可以加在药材里熬制成药膏涂在脸上。我偷偷试了几次,没想到效果还真的很惊人。” 紫嫣听得啧啧称奇:“小姐,这么神奇的事,你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透露给我?” 阮静幽将剥好的一粒葡萄顺手塞到对方的嘴巴里:“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给自己的脸上做了几次试验,当时就想着,好用的话再告诉你,要是不好用,就只能当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 紫嫣嚼着葡萄嘿嘿一笑,眨着大眼睛道:“小姐,你可真是让奴婢对你另眼相看,居然连涂伤口的药膏都能自己做,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你做出来的药膏这么神奇,还不抢破脑袋,造成轰动?” 没想到紫嫣随口这么一提,却让阮静幽多留了个心眼儿。 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她完全可以利用上天赐给她的这个能力,让她在这个领域发财致富啊。 她的戒指拥有神奇的治愈能力,被戒指泡过的药材,可以发挥出十倍、二十倍甚至是上百倍的药效。 比如玫瑰花,虽然可以养颜美容,但必须得长期坚持,而且效果还未必能如人们期待的那样明显。 如果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来,跟玫瑰花泡在一起,说不定发挥出来的功效真的会出现惊人的奇迹。 她虽然是阮家的小姐,可阮振林和谢氏,以及那些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姐妹,根本就没把她当成一家人来看过。 不但时时刻刻算计着她娘留给她的遗物,还在金钱了对她进行了绝对的控制,以至于她堂堂一个阮家嫡出的小姐,浑身上下却连二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如果她可以合理而谨慎地运用戒指的天赋,说不定还真能寻出一条发财致富之路。 “紫嫣,你真是太好了!” 想到这里,她一把抱过紫嫣,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紫嫣被自家小姐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吓了一跳,不解道:“小姐,奴婢怎么好了?” 阮静幽当然不能把心里话告诉对方,她笑嘻嘻道:“你究竟怎么好,以后就会知道。对了,我偷偷看医书研究药材的事情,你暂时不要告诉给别人,尤其是赵嬷嬷,她早就被谢氏给收买了,巴不得想要在咱们身上抓到小辫子,我今天之所以让你留在家里没跟着我一起出府,就是怕赵嬷嬷趁我不在的时候,闹出什么妖娥子。” 紫嫣点了点头道:“小姐放心,你不在的时候,奴婢一直盯着赵嬷嬷呢,她是什么人以前奴婢不知道,经过娇杏的事情之后,奴婢要再看不出来,就真是白活十六年了。这府里处处都是危机,行差踏错一点点,说不定就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上次的事,奴婢在小姐的机智之下躲过一劫,下次要是再遇上这种事,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阮静幽拍了拍紫嫣的肩:“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我娘去世之后,就剩下你我二人相依为命,赵嬷嬷是完全指望不上了,所以这世上对我来说称得上是亲人的,也只剩下你一个了。咱们得好好活着,等以后我有能力了,就带着你离开阮府,去外面购一套宅子,尽快躲出这块是非之地。” 紫嫣笑了一声:“小姐,还去外面购什么宅子,说不定再过不久你就能遇到意中人,嫁给哪家公子爷当媳妇呢。以前你脸上有伤,奴婢倒是不敢保证什么,现在你脸上的伤已经彻底好俐落了,再加上你是兵部侍郎家的嫡出小姐,将来嫁的公子,就算不是人中龙凤,至少也是非富即贵。” 阮静幽嗤笑一声:“以谢氏的人品,你觉得她会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嫁给好男人吗?别忘了她是阮府的主母,阮家所有的小姐,将来议亲的时候,都要由她亲手操办,就算文姨娘是阮静蕊的亲娘,她也没资格给自己女儿亲自挑选夫君。” 紫嫣面色一惊:“难道老爷就能眼睁睁看着小姐嫁得差?” 阮静幽的话明显是把紫嫣给吓到了,她急得六神无主,在屋子里直转圈:“那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第47章 047 老嬷嬷被打 一连转了五圈,她又扑到阮静幽面前:“小姐,要不咱们寻个机会,直接从这里逃出去吧。虽说外面的日子过得清苦,但总比眼睁睁看着小姐嫁给一个可以当你爷爷的老头子要好得多。而且奴婢以前跟夫人学过不少女红,就算咱们离开这里,也不一定就会活活饿死……” 阮静幽被她紧张的模样给逗笑了:“紫嫣,我刚刚只是随便打个比方,又没说我将来一定会嫁给八十岁的老爷爷。” “奴婢也是想着要防患于未然嘛。” “放心吧,真到了该走的时候,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主仆二人又叙了一会儿话,外面做洒扫的小丫头有事过来请紫嫣出去处理,阮静幽这才掩好房门,将之前被她藏在箱子底下的那只绣着凤凰的钱袋子给取了出来。 没想到当初在凤阳山受伤昏迷的男人,居然会是麒麟王府的小公子,更没想到,顾小公子的脸居然会是那个样子。 面具掉下来的那一刻,她心里不是不害怕,丑!丑到了极点! 虽说男人只要有权有势,就能得到天底下所有想要的女人,可顶着那样一副慑人的容貌,就算他的背景再怎么强大,心中也难免会蒙上一层阴影。 这种心情别人或许无法体会,她可是深有体会。 当日在凤阳山她不小心被利石划伤脸颊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一辈子蒙羞的准备。 那段日子,她的心情每天都是灰色的,虽然容貌并不是人生的全部,却可以让女人拥有不一样的人生。 脸毁了,她的世界等于是陷入了一片黑暗。 要不是……要不是苍天有眼,让她在绝望之际拥有奇异的能力,她不知道今天的自己,会不会也像顾小公子一样,整日戴着一张假面具,像只受惊的刺猬一样生存在世。 细细看着手里的这个钱袋子,除了布料稀有一些,上面绣的图案怪异一些,她还真没看出这钱袋子还有哪里特别。 以顾小公子的家世和财力,他应该不会穷到连一个新钱袋子都换不起吧?可他为什么一定要对这个旧钱袋念念不忘呢? 当初她不问自取确实太不应该,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了钱袋子的主人,就该物归原主,送回顾小公子那里。 可是…… 阮静幽转念一想,她是阮家最不被待见的小姐,要是贸贸然跑去麒麟王府还东西,肯定会惹来别人的非议,要知道整个阮府,可是有一群人等着看她热闹呢。 让府里的家丁帮忙跑腿?更不行了! 阮府里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谢氏的走狗和眼线,万一因为这个钱袋子,再让谢氏抓到她的把柄,后果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要怎么做,才能在不惹人注意的情况下将钱袋子还回去呢? 这个问题纠结了阮静幽整整一个晚上,隔天一早醒来的时候,她的眼睛上出现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饶是这样,她也没能想出一个合适的解决之道,看来想要将这个钱袋子还回去,就只能另寻途径了。 吃过早饭,阮静幽决定带着紫嫣去阮府的后花园踩踩盘子,现在正值夏季,后花园种了不少奇花异草,色彩鲜艳,气味芬芳。 花儿这种植物不仅拥有光鲜的外表,还拥有很强的药用价值,晒干的花瓣可以泡茶,磨碎的花粉可以养颜。她完全可以利用这些花,给自己创造财富,因为她相信,她的戒指可以将腐朽化为神奇,只要她找对途径,一定会扬眉吐气,出人头地。 至于该如何操作,她的想法是,低调,谨慎,并竭尽所能的掩饰她拥有的能力,绝对不能让阮家任何一个人获悉她的本事,至少在她有能力独挡一面之前,一定不能让阮家那些野兽从她身上嗅到食物的气息。 “小姐,这园子里的花儿,每个品种你都要采一些回去吗?” 紫嫣的兴致非常高昂,来花园之前小姐说了,她要按照医书上的记载,试着研究出几种可以让人皮肤变得光滑白晳水嫩的配方,而作为小姐的试验对象,她将成为这些配方的第一个使用者。 紫嫣对她家小姐的能力非常期待,因为小姐用她的实际行动,让她看到了奇迹。 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爱美,紫嫣虽然是个婢女,也希望自己的容貌能得到旁人的羡慕和青睐,所以当小姐向她提议要来花园采几朵花回去做试验的时候,她屁颠屁颠地跟过来,恨不能对方明儿就将成果拿到她面前。 阮静幽被紫嫣那一脸兴奋的模样给感染了,看着园子里的花道:“也不用每种都采,因为有的花根本就没有药用价值,你就采几朵牡丹,月季和杜鹃就好了。医书上说,这三种花都有调解女人内里的功效,好多妇女病的产生,是因为内里失调,导致脸上生斑长疮,面色暗黄发黑。如果把内里调解好了,自然会容光焕发,皮肤娇嫩,所以我决定先用这三种花做下试验。噢对了,采完这里的花,你再去那边的玫瑰园多采些玫瑰,我想尝试着做些玫瑰膏,书上说,玫瑰膏对女人的皮肤很有好处,味道也应该不错。” 紫嫣嘿嘿一笑,撒娇道:“小姐,待会儿奴婢多采些玫瑰花,你多做些玫瑰膏呗。你也知道,奴婢有些贪嘴,这要是遇到好吃的,就没完没了了。” 阮静幽笑着将刚刚揪下来的一片叶子丢到紫嫣的头上,嗔骂道:“放心吧贪吃鬼,少不了你的口福。” 有了小姐的保证,紫嫣的心情顿时变得雀跃又明朗,不一会儿,她随身带来的竹篮子里就多了小半篮的鲜艳花朵。 “小姐,你在这稍等一会儿,我去那边的玫瑰园采些玫瑰。玫瑰花上到处是刺儿,你身娇肉贵的,可别把自己给扎着了。” 阮静幽冲紫嫣挥了挥手:“去吧,我在这等你。” 她还得对照着手中的医书,研究一下其他的花都具备什么功效,毕竟不是所有的花对身体都有好处,要是弄巧成拙可就完蛋了。 就在她捧着医书一页页地仔细研究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厉斥:“快拦住她,别让她跑了。” 随着这声娇吼落下,阮静幽看到一个五十多岁,嬷嬷打扮的妇人踉踉跄跄地从一片树林中跑了出来,她身后尾随着几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个个健步如飞,没几下子,便将那老嬷嬷给推倒了。 几个小丫头也不知受了谁的气,老嬷嬷摔倒后,众人又是打又是踹,嘴里还不住骂着:“你这老妇真是好大的胆子,在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居然也敢逃,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让你跑,我让你跑……” 一顿拳打脚踢,将老嬷嬷打得鼻青脸肿,老嬷嬷挨了打,不哭也不闹,只是冷笑着说道:“呸!我可从来都没承认过那姓谢的是这府里的夫人,阮家的正房夫人只有一个,她姓宋,不姓谢!” “哼!周嬷嬷,我说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活到这把年纪,居然连自己的主子姓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不要忘了,早在十几年前,姓宋的就被老爷赶出家门,如今这阮府的女主人姓谢,和姓宋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躲在不远处的阮静幽为避免被人发现自己的身影,急忙蹲下身子,躲在花丛之中。 顺着缝隙往外一瞧,那个骂得最欢的丫头,正是谢氏身边最得宠的婢女春红,跟着春红一起暴打老嬷嬷的,也都是谢氏身边最得力的爪牙。 只是,那个老嬷嬷是谁?她口中所说的姓宋的,会不会就是自己的亲娘宋蝶衣? 没等她偷听到具体内幕,以春红为首的几个丫头便提着受伤不轻的老嬷嬷顺着原路返回去了。 直到那伙人走远了,阮静幽才慢慢从花丛中站出来,这时,紫嫣提着花篮子一路小跑过来,低声道:“小姐,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个老嬷嬷是什么人?她好像认识咱家夫人似的。” 第48章 048 屋中进人 紫嫣口中的夫人,指的自然是阮静幽的亲娘宋蝶衣。 阮静幽满脸不解地摇了摇头:“春红管她叫周嬷嬷,可我以前并没有听我娘提过这个人。” “咱们要不要过去帮帮忙,瞧春红的架势,似乎要将那个周嬷嬷往死里打,如果那个周嬷嬷真的认识夫人,咱们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欺负。” “不行!” 阮静幽赶紧阻止:“阮府到处都是陷阱,你我二人只是两个势单力薄的姑娘家,要是凭义气用事,不小心掉进了别人设下的圈套里,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紫嫣用力点头,心有余悸道:“还是小姐想事情想得周全,我居然没想到这些弯弯绕绕。” 阮静幽淡然一笑,心说,不是她想事情想得周全,而是她前辈子有过太多被陷害的经验,以至于她不得不提防所有试图接近她的人来明哲保身。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阮静幽主仆给忘到了脑后,两人采完了花,回到了紫竹院,紫嫣放下花篮,便忙着去茶水间给主子倒茶。 阮静幽坐到了梳妆台前,习惯性地拿起放在上面的一块丝绢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眼角的余光竟不小心瞟到了首饰盒,发现似乎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她心里一惊,急忙翻开首饰盒,里面的首饰虽然一件不少,可明显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这首饰盒里的首饰她很少佩戴,所以紫嫣每天帮她梳头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去翻这只首饰盒。 之前她为了避免有人趁她不在的时候来她房里乱翻东西,故意在摆放物品的时候做了一些小记号,本以为有紫嫣时刻盯着,应该不会有人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没想到日防夜防,到底没能防得了那些人的黑手。 她紧紧捏着首饰盒,猜想谁最有机会出入她的房间。 赵嬷嬷第一个被她排除在外,因为赵嬷嬷的老家有老乡进了京城,她向自己告了几天假,说是要陪老乡四处转转见见世面。 紫嫣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不可能会在她不允许的情况下随便翻找她的东西。 至于其他人,就只剩下不久之前,谢氏送来的那六个使唤丫头了。 经过紫嫣最近一段时间的观察,除了娇杏之外,其他几个丫头还算是本份,没有主子的允许,轻易不敢踏进主宅一步。 倒是娇杏…… 想起娇杏,阮静幽的心里泛起了合计,自从上次她设计紫嫣不成反被打了板子,便一直躲在房间里养伤,表面上看她是消停了不少,实际上,以她对娇杏的了解,在她手里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难道说,偷偷潜进她房间里翻东西的,会是娇杏? “小姐,刚刚泡好的碧螺春,奴婢还在里面加了两片人参。” 紫嫣端着茶水和点心从屋外走了进来,一进门,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小姐,你又哪里不舒服了?” 阮静幽被紫嫣给问住了,不解地答道:“我没哪里不舒服啊。” “咦?难道是奴婢的嗅觉有问题?刚刚进屋子的时候,奴婢明明闻到了一股子中药味,还以为是小姐哪里不舒服又开始喝药了呢。” “你闻到了药味?”阮静幽一惊。 “对啊!” 紫嫣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小姐,你怎么了,脸色有些难看的样子。” 阮静幽向门外张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早上我们俩去后花园的时候,这屋子好像进来过人。” “啊?” “嘘!小点声!”阮静幽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将自己刚刚发现的情况告诉给紫嫣。 闻言,紫嫣大惊,急忙将身后的房门掩好,跑去梳妆台前仔细打量了一阵,道:“没错,这里的确是被人动过手脚,早上奴婢给小姐梳完头,梳子是放在抽屉里的。” 说着,她又拉开抽屉,发现里面摆放的一些胭脂水粉,虽然还在原位,却明显被人动过了手脚。 “小姐,你怀疑有人进来想要偷咱们的东西?可奴婢刚刚查看了一下,算得上贵重的首饰,一样都没丢啊。” 阮静幽当然不能告诉紫嫣,对方要偷的并不是她的珠钗首饰,而是想从她的房间里找到她娘留给她的那块玉。 “紫嫣,你刚刚进门的时候说屋子里有药味,为什么我没闻到?” 紫嫣轻轻拧眉:“奴婢之所以会说屋子里有药味,是因为这个味道很像……对了,很像娇杏房里的味道。前阵子她不是挨了板子吗,李大夫给她开了药,每天三顿,所以她住的那间屋子到处都是这个味道。” 经紫嫣一提醒,阮静幽更加确定自己心里的猜测,本以为娇杏挨了板子会消停一阵子,没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屁股都已经伤到了那种地步,居然还时时刻刻都想着要来算计她。 想到这里,她将紫嫣招到自己面前,附耳对她说了几句话,紫嫣闻言嘿嘿一笑,伸出一根大拇指,赞道:“这主意果然够高。” 一个时辰后,阮静幽带着紫嫣来到了娇杏的房间。 一进房门,她就闻到了一股呛人的药味,看来紫嫣说得果然没错,娇杏每天都在喝中药疗伤,屋子里的药味确实非常浓重。 两主仆进门的声音,让躺在床上的娇杏吓了一跳,她挣扎着起身,面上露出一片惊讶之色。 “小姐,你……你怎么来了?” 阮静幽赶紧上前扶了娇杏一把,笑着道:“快好好躺着,你身上有伤,可不能随便乱动。要是不小心伤势恶化,我可没法子向母亲交待,再怎么说,你也是母亲送来的婢女,冲着母亲的面子,我这个当主子的也得好好善待于你。” 一番话说完,她体贴入微地坐在娇杏的床边:“这几天伤口恢复得怎么样?” 娇杏被阮静幽脸上的笑容晃得有些睁不开眼:“多谢小姐关心,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脸上表现出恭敬之意,实际却把这个阮三小姐恨得要死。 “你无碍我就放心了,自从你受了刑,我一直想抽时间过来看你,只是前阵子麒麟王妃派人送来帖子,请我们姐妹几人去王府坐客,所以拖到今天才有时间过来瞧瞧。娇杏,你我好歹主仆一场,看到你身受重伤,我这心里也是极不舒服的,可阮府家规森严,当日又有那么多人眼睁睁看着,如果对你徇私,日后我在外人面前也没法抬头。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不会怪我这个当主子的吧?” 第49章 049 为何放过 娇杏不知道阮静幽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只能讷讷地摇头:“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奴婢本来就是一条贱命,别说是挨小姐一顿板子,就是小姐想取了奴婢这条命,奴婢也只有乖乖送过去的份儿。” 阮静幽微微一笑:“你能这么想,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完,向紫嫣使了个眼色,紫嫣会意,提着食盒来到娇杏床前,从里面捧出了一只漂亮的玉碗,双手递到娇杏眼前。 “娇杏姐姐,这碗海鲜粥是我家小姐专门让厨房给你熬的,里面放了上好的食材,有蟹肉,扇贝,上面还洒了一层新鲜的葱花,你快尝尝,味道是不是挺不错的?” 娇杏看到那碗粥,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无比。 她就算再没见识,也知道人在受伤的时候是绝对不能吃海鲜的,更何况这碗粥里的食材全都是发性的东西,她屁股上的伤口本来就没怎么恢复,要是喝了这碗粥,还不去了半条命。 阮静幽笑咪咪地看着她:“怎么,你不想喝吗?” 娇杏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主仆二人分明就是来者不善,她身体本能地向后退了退,警觉地道:“奴婢……奴婢实在是不知道三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阮静幽不怒反笑道:“娇杏,大家都是聪明人,我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能不知道?” “恕奴婢愚钝……” “你怎么能愚钝呢,你聪明着呢,你要是不聪明,母亲能把你派过来吗?我今日来看你,也没别的意思,不过就是想尽主仆之谊,请你喝一碗海鲜粥,这粥可是加足了料的,你不喝,可就是瞧不起我。” 娇杏被阮静幽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盯得无处可逃,忍无可忍地道:“小姐,你明知道奴婢身上有伤,还逼着奴婢喝这种发性的东西,是存心想要害死奴婢吗?” 阮静幽微微一笑:“我怎么能害死你?就算是我愿意,母亲那边也不能愿意啊。” 说完,她满脸委屈地回头看了紫嫣一眼:“你看,我明明想做好主子,偏偏有人误解我的好意。这海鲜粥可是赵大厨花了一个时辰才熬好的,我院子里别的当差的丫头想喝都喝不着,偏偏娇杏连看都不想看,还口口声声指责我想害她,我这主子当得真是太郁卒了。” 紫嫣见自家小姐的戏演得差不多,冷下一张小脸,走到娇杏面前,凶巴巴地道:“娇杏,我家小姐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我告诉你,你最好识趣一点,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小姐宠着你,我可不宠你,你当日想方设法来害我,这笔帐我还没找你算呢,念在你受刑有伤的份上,我暂时不跟你一般计较,但这碗海鲜粥是小姐赏给你喝的,你今儿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粥里还放了虾子,听说娇杏姐姐你最喜欢吃虾子了。” 眼看娇杏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紫嫣脸上的笑容则越来越深。 在此之前,她就从娇喜口中打听到,娇杏对虾过敏,碰到一点,全身上下就会起大红疹。 小姐故意让厨房做海鲜粥给娇杏,可没半点赏赐她的意思。 娇杏当然也不是傻瓜,知道这主仆二人今天肯定是话中有话,她强撑着身体,哭丧着脸道:“小姐,你要奴婢做什么,不如直说,奴婢能做的,一定不负小姐所望。” 阮静幽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丝帕,随意笑了一声:“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希望你能向我坦白一些事情。” 娇杏似乎有些被吓到,下意识地躲着阮静幽的目光,神色不自然地道:“奴婢……奴婢只是一个下人,不知小姐……让奴婢坦白什么?” “娇杏,装糊涂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可奴婢真的愚钝……” 紫嫣看不下去了,哼道:“小姐,你给她脸,她未必要脸,既然这粥她不肯赏脸喝,奴婢就直接给她灌下去好了,也免得白白浪费了小姐的一番心意。” 阮静幽缓缓起身,做出要离开的样子:“唉!这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我就不在此地久留了,紫嫣,别浪费了这碗粥,为了娇杏的身体着想,一定要伺候着她喝光才是。” “小姐放心,奴婢保证完成使命!” 眼看着阮静幽转身就走,娇杏急切地道:“小姐,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问出来,你这样,奴婢实在是有些惶恐啊。” 阮静幽转过身看了她一眼,收起嘴角的笑意:“既然这样,我就不跟你多废话了,我问你,早上的时候,你有没有偷着进我的房间?” 娇杏愣了一下,用力摇了摇头:“奴婢有伤在身,行动不便,怎么可能会去小姐的房间?” “好,你不想说实话,我们也没必要继续聊下去。紫嫣,好好伺候着。” “等一下!” 心里虽然不甘,娇杏也知道,如果她再否认,自己肯定会有更大的苦头吃。 自从她挨了板子,夫人那边就派人传话过来,说她办事不利,坏了夫人的好事,今后让她自己看着办。 娇杏知道自己在夫人面前失了诚信,生怕自己被当成弃子,这才在情急之下,趁阮静幽主仆不在,忍着身体的痛意,去正房那边寻找夫人让她调查的东西。 如果她能立下这个功劳,说不定夫人还会重用于她,这样一来,她在阮府的未来才有希望,否则,一辈子在紫竹院给一个不受宠的小姐当丫鬟,那她这辈子也别想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了。 阮静幽重新走回她的面前,不冷不热地道:“怎么,你终于肯招供了?”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娇杏知道自己再瞒下去也没意思,便摆出一副豁出去的姿态:“没错,奴婢早上的确趁小姐不在,偷偷进你的房间了。” “你要找什么?” “奴婢……奴婢自打进了紫竹院,日子过得一直不太舒心,赏钱也比从前少了不少,便起了贼心,想去小姐房里偷些值钱的东西来卖。” 阮静幽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那你偷走了什么?” 娇杏摇头:“奴婢什么都没偷,因为小姐房里值钱的东西实在是少之又少,奴婢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所以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什么都没拿,就直接回来了。” 虽然明知道她说的是假话,阮静幽却没有当众揭穿她。 “你嫌赏钱少,可以直接和我说,没必要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进我的房间里偷东西。我在阮家虽然是一个不受宠的小姐,但在下人的吃穿用度上,也不会亏了你们的。不管怎么说,你肯承认自己进过我的房间,也算是有所担当,这次我不跟你计较,要是有下次,我可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娇杏没想到阮静幽居然会放过自己一马,面上流露出些许意外。 出了娇杏的房门,紫嫣不解地道:“小姐,既然娇杏承认是她进了你的房间,你为什么要放过她?” 第50章 050 只能你能办到 阮静幽叹了一口气:“不放她还能怎么办,她现在已经是有伤在身了,难道我还能再打她一顿?更何况她什么东西都没拿,就算是告到谢氏那边,无非也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说教一顿。咱们非但落不着好,说不定还会被人指责我这个当主子的怠慢了身边的丫头。” 紫嫣撇了撇嘴:“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由着那些恶仆一个个地爬到你的头上来撒野!” 阮静幽心中暗道:我不是善良,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今天带着紫嫣在娇杏面前演这场戏,目的无非是确定到底是不是娇杏进了她的房,如果闯入者不是娇杏,就意味着,紫竹院里还有其他人在暗地里对她虎视眈眈。 现在的她,就如惊弓之鸟,任何差池,都足以至她于死地。既然已经确定是娇杏在搞鬼,这就证明,她要对付的目标,就只有娇杏一个,至于其他那些幕后黑手,等她找到机会收拾了娇杏,再一个个彻底清除。 紫竹院这边不得安宁的同时,谢氏那边也乱成了一锅粥。 这两天,阮大小姐就像疯子一样赖在镜月轩不肯挪窝,究其原因,自然是和她的婚事有关。 自从顾小公子的真容被她一览无余之后,阮大小姐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到自己嫁给那个病殃子、丑八怪,白白荒废了自己的大好年华。 最要命的就是,那丑八怪长得丑也就算了,居然还让他的手下掴了她那么多耳光,她可是娇滴滴的一个大姑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打成猪头,她都要恨死那个姓顾的了。 回府之后,阮大小姐天天跑到谢氏跟前儿哭诉,说自己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嫁给顾锦宸那个王八蛋。 谢氏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想要劝慰几句,却又无从下口。 顾锦宸的长相,当时众人可都是有目共睹的,那样一张丑到极致的脸,别说女儿看不下去,就连她这个吃了几十年盐的人,当时也被吓得不轻。 更何况阮静如还是她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大女儿,怎么忍得下心,眼睁睁看着自己标致漂亮的心肝宝贝嫁给那样一个男人。 “娘,依女儿之见,那个顾锦宸根本就没有想娶姐姐的意思,与其这样,咱们不如趁这个机会解除两家的婚事,也免得将来姐姐真嫁过去吃他们顾家的苦。” 阮二小姐的心情并不比阮大小姐好多少。 她的脸虽然没肿成猪头,可她一向自诩自己是京城第一才女,当日在麒麟王府出了那么大的丑,她挨了顾家小公子一顿巴掌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被传得沸沸扬扬。 挨打不说,还丢了面子,这让她对顾家小公子简直恨到了极点。 谢氏摇着手中的羽扇叹了口气,道:“你们以为娘不想这么做?别说你爹和麒麟王府的人说不上话,就算是说得上,这件事岂是咱们这种门户敢主动开口的?麒麟王府是什么门第?咱们阮家又是什么门第?更何况这桩婚事,还是皇上亲自定的,要是咱们贸然找上王府的大门,传到皇上耳中,你们知道阮家会被定成什么罪吗?” “娘,那您也不能眼看着女儿嫁给那么一个丑鬼吧?有病也就算了,您看看他那张脸,那就是个鬼,比地狱的修罗夜叉还吓人,女儿要是跟这么一个男人睡一张床上,半夜都能被吓醒。” 阮大小姐抹了把眼泪:“娘,女儿不管,反正女儿肯定不嫁,实在不行,女儿就削发为尼,去尼姑庵里当尼姑去。” 谢氏瞪她一眼,痛骂道:“不准再乱说,否则娘一定不饶你。” 阮大小姐气得直嘟嘴,幸亏这时春红急急忙忙从外面跑进来,附耳在谢氏跟前儿,悄声说了几句话。 谢氏听后面色一变:“她敢逃跑?真是好大的胆子……” “夫人放心,奴婢已经让人把她给抓回来关起来了。” 谢氏的脸被气得红了白,白了又红:“这个老贱妇还真是惯的她,我今儿倒是要亲自去问问她,她是不是不想好好活下去了。” 说罢,她起身带着春红离开了镜月轩。 阮家两位小姐知道自己的娘心情同样不好,没敢继续再去打扰,两人离开镜月轩时,阮大小姐忍不住抱怨:“那小贱人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一次次被她逃过劫难,真是恨死我了。” 阮二小姐冷笑一声:“为了麒麟王府那场戏,我可是连自己最喜欢的一件衣裳都搭进去了,结果呢,阮静蕊那个废物,非但没帮上忙,还害得咱们姐妹二人挨了打。” “对啊静兰,你不说,我都快把阮静蕊那小蹄子忘了,不行,我得去找她算这笔帐。” 窝了一肚子邪火的阮大小姐咽不下心中这口气,一路冲到阮四小姐住的馨语阁。 事实上阮静蕊的情况也很惨,当日她挨了打,两颊红肿,狼狈不堪,在自己的院子里养了还不到两日,就被怒气冲冲闯进来的阮大小姐狠狠抽了一顿鞭子。 阮四小姐身边的两个婢女吓得花容失色,跪在地上替自己家的主子向大小姐求饶。 结果这两个婢女也没能幸免于难,接二连三被阮大小姐抽得哭爹喊娘,直到对方抽得累了,这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指着阮四小姐痛骂:“你这小蹄子,当日我是怎么吩咐你的?你没把阮静幽那贱人玩死也就算了,居然还把歪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阮静蕊我告诉你,我不得好,你也休想得好。” 阮四小姐平日里大概是经常挨阮大小姐的打,她捂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哭泣道:“大姐姐恕罪,当日妹妹的确是按照你和二姐姐的吩咐去做的,可……可我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那些虫子就像是被人给收买了,根本就不听话……” 阮大小姐冷笑:“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我被那些虫子给玩了吗?” “妹妹不是这个意思!” “少废话,我当初说过,这件事要是办不成,我就用手里这条鞭子活活抽死你,既然你这么急着求死,今儿我就直接成全你罢了!” 说着,举起鞭子还要再抽,却被阮二小姐给拦了下来。 她笑容满面地走到阮四小姐面前,柔声道:“四妹妹,你也别怪你大姐姐这样对你,前些日子咱们姐妹几人在麒麟王府受了气,大家伙都不痛快,相信你也能理解。你看看你自己,一张小脸肿得像馒头,还不是顾家那位脾气暴躁的小公子害的,当时咱们姐妹三个人全都挨了打,唯独阮静幽一点事儿都没有,四妹妹,你不如想想,当天的事,说不定是她给咱们几个人设的局呢。” 阮静蕊明知道她这位二姐姐是佛口蛇心,面上却也不敢流露出半点不快。 她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妹妹知道当日没将两位姐姐交待的事情办好,是妹妹的错,所以刚刚大姐姐发了一顿脾气,妹妹……不会怨恨的。” 阮大小姐冷笑道:“你敢怨恨,我抽不死你!” 阮二小姐轻轻瞪了阮大小姐一眼,复又回头对阮四小姐道:“既然如此,你想不想将功赎罪?” 阮二小姐的唇边拉出一道冷笑:“这件事,也只有你才能办得到。” 第51章 051 借机诬陷 Array 第52章 052 你敢骂我女儿是疯狗 被她这么一骂,阮静幽整个人都傻了! 她下毒害她?这阮静蕊到底在说什么? 几乎是一瞬间,阮静幽就醒过神儿,原来……这才是阮静蕊今日来此的真正目的,藉着向她赔礼道歉的名义跑到她的紫竹院,然后冤枉自己下毒害她。 这个答案差点把阮静幽给活活气死,这些人还真是不知道消停,一计不成就生二计,二计不成再来三计。 她忍无可忍地道:“四妹妹,你讲话之前最好考虑清楚,从头到尾,我并没有想过要害你,你可别含血喷人,胡说八道!” 阮静蕊脸上的脓包越来越大,她捂着脓包又哭又叫,玫香和玫红两个丫头显然被这个阵势吓坏了,急忙上前扶住阮静蕊,嘴里喊着:“小姐,你怎么样?要不要紧?”阮静蕊捂着脸哭道:“三姐姐要害我,快去叫母亲过来,我要让母亲替我评评理……呜呜!我明明是好心过来向三姐姐道歉,没想到三姐姐的心胸竟然这么狭窄,用这样的方式来毁了我的脸,你们两个还愣 着干什么,快去找大夫、找母亲,想看着我活活被三姐姐毒死吗?” “好好,小姐你别急,奴婢这就去给你请大夫。玫红,你留在这里照顾小姐,千万别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欺负了咱家小姐。” 说完,玫香恶狠狠地瞪了阮静幽一眼,转身离开了紫竹院。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紫嫣简直要把阮静蕊这主仆几人给恨死了,她家小姐不计前嫌主动将对方当成客人来招待,结果对方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使出这么幼稚的毒计想要陷害自家小姐。 阮静幽脑海之中天人交战,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知道自己再次中了阮静蕊设计的圈套。 如果她没猜错,对方肯定是有备而来,说不定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已经在暗中埋伏好,就等着她这条肥鱼上钩,好逮她一个措手不及呢。 哼!既然这些人这么想玩,她就抽些时间,陪她们玩玩好了。阮静幽不动声色地走到哀嚎不止的阮静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装腔作势的模样:“四妹妹,既然你在我这里发生了意外,我自会对你负责到底。玫香,你先将你家小姐扶进里面好好躺着,这里风大,对 四妹妹身体不好,万一再吹个好歹,我可就真的担待不起了。” “哼!没想到三小姐表面看着温柔有礼,心肠竟这么歹毒,你将我家小姐害成这样,我怎么知道你下一步会不会再对我家小姐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阮静幽冷笑一声:“有理不在声高,你叫这么大声,无非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我也是为了你们好,要是不想你家小姐的情况继续恶化下去,最好还是去里面背风的地方躺着,免得受了风,到时候就算是华 佗来了,也未必救得了你家小姐。” 玫香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却被阮静蕊抓了一把,她脸上的脓包越来越多,越来越红,越来越大,看上去还真是怪吓人的。 玫香急忙扶起对方往里面走,阮静蕊脚步不稳,好几次都差点摔倒,玫香又急又怕,急的是她要赶紧将小姐给扶到里面,怕的是小姐脸上的脓包碰到自己,她也会被传染。 阮静幽上前帮了把手,紫嫣哪肯让自家小姐卖力气,争着抢着要自己过来扶。阮静幽推开紫嫣,让她守在外面不要跟进来,紫嫣虽然满眼不解,却也没再继续坚持。 阮静幽和玫香一起将阮静蕊扶进了卧室,躺好之后,她差遣玫香去和紫嫣去准备些热水过来给她擦擦脸。 见玫香动也不动,阮静幽冷笑道:“好,你不去,只好我去,不过你家小姐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好,要是你不小心被传染上了,可不要怪我。” 听了这话,玫香有些害怕,就算她只是府里的一个奴婢,也很在意自己的容貌,万一她的脸真的被小姐给传染了,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人人都有私心,就算她嘴上说着要把小姐当成自己的命来爱护,到了关键时刻,想得最多的那个人还是她自己。 玫香前脚刚刚离开,阮静幽便抬起右手,不着痕迹地在阮静蕊脸上长包的地方轻轻荡了几下。 随着掌心处越来越灼热,已经渐入昏迷的阮静蕊脸上的脓包也奇迹般地慢慢缩了回去。 她一边心惊着药玉的神奇,一边又努力思索着如何让这场闹剧尽快收场。 趁着玫香还没回来,她转身去梳妆台拿过胭脂,在阮静蕊的脸上涂了几块大红斑,被胭脂涂后的脸,倒跟之前有脓包时颇有几分相像。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乱。 就听一道高八度的嗓音在屋外响起:“你们到底把我的女儿怎么了?蕊儿,我的蕊儿……” 这尖锐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文绣绣,阮府的文姨娘。 她在玫红添油加醋的叙述中得知,阮静蕊之前做了对不起三小姐的事,良心上过不去,便主动登门道歉认错,结果三小姐不依不饶,非但不肯原谅自家小姐,反而还在茶里下毒,想要谋害自家小姐。 她们亲眼看到小姐的脸起了一颗又一颗的大脓包,样子惨不忍睹,令人惊心动魄。文姨娘气得不行,指着阮静幽痛骂:“我们家蕊儿到底怎么招惹你了,你干嘛要对她下如此毒手?好歹你也是当姐姐的,你就不能让一让自己的妹妹吗?到底是养在别院里的孩子,居然这么没教养,对自己 的亲妹妹下毒手,你就不怕给自己招来报应吗?” “文姨娘,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家小姐向来走得直、行得正,从来都没有半点害人之心,你不可以随便冤枉她。”紫嫣向来维护自家小姐,容不得旁人折辱一言半句。 文绣绣狠狠瞪了紫嫣一眼,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咱们府里什么时候由得你一个奴才来说话了?” 紫嫣气极:“我的确是个奴才,身份不够高贵,但文姨娘你也别忘了,我家小姐是正经嫡出的女儿,你不过就是一个姨娘,凭什么对我家小姐指手划脚恣意辱骂?” “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我这样讲话,青儿,静儿,还不把这小贱蹄子给我拉下去狠狠掌嘴!” 见文姨娘越闹越凶,阮静幽上前制止道:“事情还没水落石出,文姨娘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对我房里的婢女下毒手了吗?” 文姨娘气得浑身发抖:“我只是在替你教训你房里的奴才该如何做人。” “这点不需文姨娘费心,我房里的婢女自有我亲自管教,你有这个时间,倒不如好好管教管教你女儿,别像条疯狗一样四处咬人。”“你……你敢骂我的女儿是疯狗?” 第53章 053 置于死地 就在文姨娘被气得花容失色之际,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这一看不要紧,待阮静幽看清来人之后,她彻底无语了。 她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不但惊动了谢氏和她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儿,就连她那个很少露面的父亲阮振林也被惊动了过来。 看来谢氏和她两个女儿这次是真的要把她给往死里整了,既然能惊动阮振林,就说明她们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将事情彻底闹大。 “父亲,母亲,两位姐姐,可真是稀客啊,没想到我这小小的紫竹院,居然能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将家中所有的客人都给招过来。”阮静幽的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言语之间充满了浓浓的嘲笑和讽刺。 身为一家之主的阮振林此时沉着一张脸,一进门就直接坐到了上首的位置,满口威严地道:“听说你这紫竹院里出了事,你要下毒谋害你的亲妹妹,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文绣绣见一家之主露了面,急忙上前申冤哭诉:“老爷,您今天可一定要为蕊儿做主啊,虽说她是咱们阮家庶出的女儿,可好歹她也是您的亲生骨肉,阮家几位小姐的身体里都流着您身上的血,您可不能厚 此薄彼,由得那些心思歹毒之人胡作非为,我大阎朝还是有国法家规的,这要是再不制止教训,咱们阮家可就要出一个杀人犯了。”谢氏和文绣绣平日里并不和睦,但今天却一改常态,非常难得地对文绣绣露出关怀的面孔:“妹妹,这件事你尽管放心,老爷一向都是公正之人,绝对不会让蕊儿受半点委屈,如果静幽真的存了谋害蕊儿的 心思,就算老爷不为你做主,我这个当主母的,也一定会替你讨回这个公道!”谢氏现在也懒得再跟阮静幽继续周旋了,整整一个月,她不但没能从阮静幽的身上发现自己要找的东西,反而还害得自己两个女儿接二连三倒霉,这让她的耐性几乎被磨光了,也让她对阮静幽生出怨怼和 恨意。 与其留着这么一个眼中钉肉中刺继续在眼前晃悠,倒不如干脆俐落地将其彻底铲除。 阮大小姐也跟着帮腔:“是啊文姨娘,有爹娘给你和妹妹做主,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咱们一定会替妹妹讨回这个公道的。”她不怀好意地看了阮静幽一眼,嘴里骂道:“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三妹妹看似温柔乖巧,对自己的亲生妹妹竟然会下这样的狠手,真是不要脸,没教养,这种事要传扬出去,别人还不戳断咱们阮 府的后脊梁。” 阮二小姐虽然没说话,可眼里闪烁出来的光芒,却充满了对阮静幽的算计和谋害。 紫嫣被阮大小姐那番话给气得脸红脖子粗,她一副要冲过去和阮大小姐理论的样子,却被阮静幽给拦到了身后。阮静幽扯动唇瓣微微一笑:“就算我再怎么不要脸、没教养,和大姐相比,那也是小巫见大巫。人人都知道大姐跟麒麟王府家的顾小公子早有婚约在身,可大姐却心心念念地想着顾家的二公子,如果大姐一定要和我谈脸面、谈教养,我倒是想问问父亲和母亲,像大姐这种吃着碗里还惦记着盆里的行为,算不算没脸面、没教养?如果不算,那好,我再问问父亲和母亲,你们不问是非,直接断定我是那个害四 妹妹的凶手,甚至还由着大姐在事情没弄清之前用这么恶毒的语言来抵毁我,这算不算是没脸面、没教养?”她神色倨傲地环顾了众人一眼,不卑不亢地道:“父亲,好歹您在本朝任职于兵部侍郎,堂堂正正的四品官员,家里养出来的闺女如果像大姐这样粗蛮无礼,日后您就不怕有人笑话您教女无方吗?当日在麒 麟王府,上百个宾客面前,众人可有目共睹,大姐对顾家二公子眼送秋波,恨不能扑过去对其投怀送抱。别人嘴里不说,心里可全都笑话咱们阮府出了一位花痴小姐,留作茶余饭后的笑料来讲呢!” “阮静幽,你……你胡说八道!” 阮大小姐没想到阮静幽居然敢掀出这个话题,顿时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一副要扑过来和阮静幽拼命的样子。 阮静幽满脸无辜地摊了摊手:“我有没有胡说八道,当日在场的众宾客可以做见证,就算你堵住了我的嘴,却堵不住别人的悠悠众口。” “你……” 阮静如的脾气一向不好,嘴上斗不过阮静幽,她只会想着用暴力来解决问题,却被谢氏一把给按在原地。 谢氏狠狠瞪了她一眼,小声警告:“你这孩子,也不看这里是什么场合,人家诬陷你,你否认就是,何必动这么大的怒气。”骂完,又回头看着阮静幽,嘴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三小姐果然够聪明,知道自己犯下大错躲不过去,就试图用转移别人注意力的方式来掩盖自己的罪行。你也不想想,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该不会 真的以为自己犯下过错之后,用这种幼稚又不成熟的方法,就能让你自己逃过一劫吧?” 阮静幽就知道谢氏不会袖手旁观,她神色淡然地反问对方:“您口口声声说我犯下过错,我倒是想问问,我究竟犯了什么错?” 谢氏冷哼一声:“众人有目共睹,你在静蕊的茶里下了毒,要置她于死地。” 阮静幽微微一笑:“您说话可真是自相矛盾,您之前明明夸赞我聪明来的,既然我聪明,又怎么可能会在自己的紫竹院里谋害四妹妹,那岂不是掩耳盗铃,故意敲锣打鼓告诉别人凶手就是我?” “就因为你太过聪明,所以才想用这种欲盖弥彰的方式来掩盖你的罪行。” 如果说谢氏以前还能装装样子,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她是一点都不想再装下去了。阮静幽的存在对她来讲就像是一块永远都割不去的心病,因为阮静幽的亲娘宋蝶衣,是阮家名正言顺的大夫人,而她只不过是妾室上位,就算如今的阮府大权已经被她握在手中,只要阮静幽还活着一天,她就不会忘记自己曾经低下的身份。 第54章 054 强制被罚 只有阮静幽死了,她才能挺起胸脯,名正言顺地宣布自己是阮家的主母,自己的两个女儿是阮家嫡出的小姐,自己的儿子是阮家嫡出的少爷,否则,她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所以当二女儿跑到她面前跟她商量这个计划的时候,她几乎是想都没想,立刻就点头答应了。 “老爷,诸多事实就摆在眼前,还请您做出一个公正的裁决!” 阮振林今日之所以会到场,当然也是谢氏一手安排的结果。 阮振林的脸色并不好看,一是没想到平日里温柔恬静的阮静幽竟也有这么泼辣刁钻的一面,当着父母长辈的面指责自己的姐姐也就算了,居然在他这个当爹的面前,连一点卑躬屈膝的姿态也不肯流露。 二是因为,这丫头被接回阮府一个多月,想要的东西却始终都没有着落,他忍不住怀疑,那个传闻中的东西,会不会根本就不在阮静幽的手上。 毕竟,那只是一个传闻,传闻大多数都不可信,他当时之所以会将这个并不让他喜欢的三女儿接进阮府,目的只是为了从阮静幽的身上找到那块传说出的还阳玉。 关于还阳玉的消息,阮振林知道得少之又少,只依稀听闻这块玉好像是上古神物,稀珍无比,上头说,谁要是能找到这块玉,谁就能升官发大财。 这个上头,指的自然就是阮振林的顶头上司,至于他顶头上司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传闻,他不能问也不敢问。 兜兜转转一番打听,阮振林竟意外得知,他的结发妻子宋蝶衣,竟然跟这块玉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 这让阮振林既吃惊又兴奋,他没想到自己曾经的枕边人,竟然可以给他带来这样的福泽,就在他想在对宋蝶衣下手的时候,竟然传来了对方的死讯。 宋蝶衣死了不要紧,宋蝶衣的女儿活着就够了。 他千方百计将阮静幽这个赔钱货领进阮府,就是想从她身上获知她娘有没有留给她什么值钱的遗物。 结果等来等去,等来的却是毫无所获,如果阮静幽手里根本就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他岂不是要多养一个赔钱货? 当然,以阮府今日的地位和财力,多养一个女儿也无可厚非,但阮静幽的性格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对他这个父亲并不亲厚不说,和姐妹之间的关系也处理得非常僵硬。 诸多不满积压在阮振林的心里,最后终于化为满腔愤怒,誓要给这个不懂事的女儿一顿狠狠地教训。 “阮静幽,你还有什么话说?”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无论你们怎么诬陷我,我就是没做过。” “奴婢可以作证,这件事,就是我家小姐做的!”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打破了现场僵硬的气氛,让阮静幽没想到的是,一直被她给忽略了的娇杏,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娇杏手里拿着一包药,手指向阮静幽。 “这包药,是我家小姐给我的,她吩咐我一定要趁四小姐不注意的时候给她下到茶水里。” 面对娇杏的胡说八道,紫嫣气得直跳脚:“你……你乱说,我家小姐才不会做这种事,你冤枉小姐,想要谋害我家小姐。”娇杏不理紫嫣的指控,双膝跪倒在阮振林和谢氏面前:“老爷,夫人,奴婢不敢有半句谎话,这包药的确是我家小姐亲手给我的,当日去麒麟王府坐客的时候,四小姐因为私心,做过一些对三小姐不利的事情,三小姐怀恨在心,便想着找机会报复回来。她之所以不让紫嫣做这件事,是因为她想在紫嫣面前维持一个好主子的脸面,所以便指使奴婢,将药偷偷下到四小姐的茶里,说是要给四小姐一个狠狠地教 训。” 文姨娘恶狠狠地瞪向阮静幽:“你怎么能这么坏?她是你妹妹啊!”娇杏哭着道:“奴婢本是三小姐身边的使唤丫头,按理说不该用这种方式出卖自己的主子,可四小姐实在是太可怜了,她之前虽然做了错事,但已经向三小姐承认过错误了,没想到三小姐心胸这么狭隘,嘴 上说着原谅四小姐,实际上却让奴婢做这么丧尽良心的事。奴婢给四小姐的茶里做了手脚之后,始终不能原谅自己,所以才趁此机会,忍痛揭穿三小姐的真面目。”她声嘶力竭地哭诉完,跪着爬到阮静幽面前,仰着一张面孔,可怜兮兮地道:“对不起三小姐,奴婢出卖你,是因为受不了良心的苛责,还请三小姐回头是岸,别再继续作孽,也免得三小姐的娘泉下有知, 会死得不安宁。” 阮静幽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脚边拼命演戏的娇杏。 她就知道这个婢女挨了板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原来她隐忍多时,竟然在这儿等着她。 好!很好! 这出戏演到这个地步,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看着在场这么多人,全都眼巴巴地等着她出丑,她的心头突然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凄凉和无奈。 这些人,要嘛就是她的父亲,要嘛就是她的姐妹,血浓于水,本该互相扶持,互相尊重,可她们一个、两个的,全都费尽了心思想要算计她,谋害她。 她真是没想到,自己的存在居然这么不招人待见。 心底生出凉意的同时,也对这些人生出失望之心,看来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她都不该对阮家这些人抱有什么期待。 豺狼就是豺狼,无论怎么退让隐忍,依旧换不来她们的半点良心。 既然她们这么想玩,她索性就陪着她们玩到底好了。 “娇杏……”她声音无比轻柔地低唤一声,态度不骄不躁,不急不怒,唇边挂着浅浅的微笑,眼底却丝毫不达一丝笑意。 她伸出右手,捏了捏娇杏手里的那包药,轻声问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这包药是我给你的,我能不能问问你,这包药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功效?” 娇杏下意识地抽回手,不卑不亢地道:“这药名叫血莲子粉,服用之人不到片刻,脸上就会生出像莲子那么大的血包,药性很强,还会传染,对身体伤害非常大。” 说完,又转过身,冲着阮振林磕了个头:“老爷,奴婢句句属实,请老爷明断!” 阮振林冷冷睨了娇杏一眼,又问向阮静幽:“人证和物证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阮静幽笑了一声:“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只是觉得这一切非常可笑,也非常有趣!” “大胆!”阮振林怒骂一声:“阮静幽,不管你如何狡辩,错了就是错了,身为一家之主,如果我今日不当众责罚于你,日后怕是难以服众,既然你姓阮,是我阮家的一份子,那么今天这顿罚,你受也得受,不受也得 受。”沉着脸说完,阮振林对门外道:“来人啊,三小姐蓄意谋害自己的亲生妹妹,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第55章 055 暗中动手脚 阮振林命令一下,在场除了紫嫣之外,其他人全都露出满意的表情,恨不能阮静幽当场被活活打死。 阮静幽唇边虚伪的笑意终于收了起来,她冷冷看着那个对她下命令的男人,心中一片寒凉。 这个好歹被她叫过几声父亲的男人,居然眼都不眨就要将她拖出去施行家法,他怎么就不想想,五十个板子,究竟是不是她一个娇弱的姑娘家能承受得起的? 说是家法和惩罚,实际上,她已经从这个男人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杀气。 看来他已经失去耐性了,既然得不到想要的,倒不如将看不顺眼的人藉着这个机会彻底毁灭! 阮振林啊阮振林,亏我娘把她大半生的时间都浪费在你这个不值得她托付的男人身上,如今她死了,倒是眼不见为净,再也不用和你这个虚伪又恶毒的男人共处同一片天空下。 很快,外面便有家丁闯了进来,一副要将阮静幽拖出去就地正法的架势。 紫嫣吓得小脸煞白,死死挡在自家小姐面前,摆出一副要打就先打死我的样子。 阮静幽慢慢推开紫嫣,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父亲,您真的要对我施行家法?” 阮振林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威胁道:“怎么,你不服气?”“服不服气先放在一边暂且不提,我只想问问,你们闯进我紫竹院这么久,一进门就忙着对我兴师问罪,怎么就没人问问四妹妹的情况到底是好是坏?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害了四妹妹,之前玫红又出去说要请大夫过来给四妹妹诊治,可到了现在,谁能告诉我大夫在哪里?大夫都没给出诊断就说我害了四妹妹,这样的判决,会不会有些太武断了?父亲真的是兵部侍郎吗?您平日在朝廷办差的时候,也用这种武 断的方式来办公吗?” “阮静幽,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用这种嚣张的态度和父亲讲话?” 阮大小姐第一个出言指责:“爹,她对您如此不敬,依女儿来看,五十个板子实在是太少了,应该重打她一百大板才对!” 阮静幽也不气恼,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她戏谑地看着阮振林,眼中挑衅的光芒十分明显。阮二小姐微微一笑:“三妹妹,你怕挨板子不如直说,何必用这种方式来拖时间?谁说没请大夫?李大夫的药房在府外,出去请人也要花上一些时间,你不如认命,乖乖受了这五十个板子,总比大夫过来诊 治之后定了你的罪,再受责罚,面子上要好过一些。”“二姐,这么急着看我受刑,你这是有多恨我啊?之前还和大姐来我院子里给我送礼物呢,怎么才一眨眼的工夫,就对妹妹我恨之入骨了?难道说,当初我回你和大姐的那份礼物太轻,惹得大姐和二姐不痛 快了?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啊,和大姐二姐相比,我本来就是个穷人,自然是没办法送出什么体面的东西。如果两位姐姐因为这点小事生气,那可就真是太不应该了。”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起这件事,阮大小姐又要被气得吐血了,她的碧玉七宝玲珑簪啊! 阮振林不由看了谢氏一眼,似乎在用眼神向对方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日阮静幽被接回阮府的时候,他耳提面命,一定要舍得在对方身上砸银子,降低对方的防备,这样才能从对方身上探到口风。 没想到谢氏居然阳奉阴违,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对阮静幽做出如此苛刻之事,这也难怪她这个女儿会对整个阮家生出防备心了。 刚刚他下令的时候本来是想趁这个机会教训教训阮静幽,现在倒有些后悔,如果这顿板子真的打下去,父女之间的关系就算是彻底决裂了。 想到这里,他冷冷瞪了谢氏一眼。 谢氏被瞪得有些心虚,忙低下头,暗骂阮静幽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利用这个机会来告自己的状。 她的确是不想把银子砸在这个野种身上,就算是为了演戏,她也不愿意。 本以为老爷平日里不问府上的事情,没想到今天这个场合,倒让阮静幽这小贱人摆了她一道。 她又气又怒,恨不能那些家丁赶紧执行家法,一顿板子直接将人给打死才大快人心。 这时,李大夫终于提着药箱赶来了紫竹院。这里唯一关心阮静蕊的,只有文姨娘,之前她不止一次要求进内室探望自己的女儿,后来从玫香和玫红口中得知,女儿脸上起了脓包,会传染,所以她一直犹豫着不敢往前一步,就等大夫上门,赶紧替女 儿诊治。 见李大夫终于登了门,文姨娘急切地道:“快快,蕊儿就在里面,给她好好治治,可千万不能留下什么后遗症。” 有了李大夫的陪同,玫红和玫香才壮了胆子,跟着对方一起进了内室从旁伺候。 谢氏也好,阮家其他两姐妹也好,已经在心里认定,这次阮静幽必死无疑。 因为阮静蕊脸上的那个药,是阮二小姐找人弄来的,今天这出戏,也是阮二小姐一手策划的。 药效虽然有点强,却并不足以使人致命,如果阮静蕊不想再吃皮肉之苦,就必须答应上演今天这出苦肉计。 药是提前就已经涂到阮静蕊脸上的,涂药之后的一个时辰,她的脸就会生包起脓,只要十个时辰内服上解药,就会药到病除,和往常无异。 阮静蕊起初是不肯答应的,无奈阮大小姐提着鞭子警告她,如果她拒绝,等待她的就是一顿皮鞭。 屈于阮大小姐的威胁,阮静蕊只能被迫答应,至于她这么做会给阮静幽带来什么后果,那就不在她关心的范畴之内了。 众人各怀心思,都在等着李大夫的诊治结果。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李大夫提着药箱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冲着阮振林行了个礼,态度非常客气:“阮大人,我刚刚已经替四小姐诊治过了……” 没等阮振林答话,文姨娘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怎么样?蕊儿她有没有生命危险?她……她会不会毁容?她到底被害得有多惨?” 李大夫微微一笑:“各位真是太紧张了,四小姐人好好的,根本就没有中毒,依我猜测,从头到尾,应该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什么?误会?” 不光文姨娘惊了,就连谢氏和阮大小姐也叫了出来。尤其是阮大小姐最是沉不住气:“李大夫,你确定你没看错?怎么可能会是误会?四妹妹中了毒,脸上生满了脓包,那东西还传染,咱们大家都不敢靠近,可是玫香和玫红亲眼看到,四妹妹中毒很深很严重 ……” 李大夫点了点头:“我确定我没有误会,四小姐肯定是在和大家开玩笑,她的脸根本就没有生包起脓。” “这不可能!” 阮大小姐还想要拒理力争,结果就在这时,阮静蕊在玫香、玫红的搀扶下,竟然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 众人同时将目光投到阮静蕊的脸上,仔细一看才发现,她脸上的确有不少大红点,可……可那并不是脓包,而是……而是胭脂。 就连阮四小姐和她身边的两个婢女也是一脸茫然,似乎完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尤其是阮四小姐,毒发时的那种感觉直到现在都让她记忆犹新,整张脸又痛又痒,她明明摸到了脸上生出了凹凸不平的脓包,后来意识渐渐模糊,等她再醒过来时用手一摸,发现脸上的脓包已经全消了。她当然不知道在她昏迷的那段时间,阮静幽在她脸上到底做了什么手脚,只是单纯的以为,阮二小姐给她的药出了问题,所以刚刚李大夫问她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敢说,也什么都不敢问,生 怕多说多错,会给自己招来大麻烦。眼睁睁看到这一幕的阮大小姐非常不甘心,她大步走到阮四小姐面前,拿出丝绢,在阮四小姐的脸上用力抹了一把,就见水粉色的帕子上,出现了一块块红色的胭脂,再瞧阮四小姐的脸,哪有什么脓包, 和从前根本就没有半点区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阮大小姐推了阮四小姐一把:“你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56章 056 沦为弃子 阮四小姐被吓得直哭,她拼命摇头:“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当时昏过去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文姨娘见阮大小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敢欺负她女儿,气得一把将女儿搂在自己身边,怒道:“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蕊儿都已经这样了,你是不是还想欺负她?” 阮振林也没想到事情闹到最后,竟是一出可笑的闹剧,他沉着脸问向众人:“谁能告诉我,你们到底在喧闹什么?” “老爷,我想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的谢氏,生怕老爷会迁怒于自己,赶紧出言解释:“姑娘家在一起难免会发生口角,之前又是静蕊设计静幽在先,两姐妹闹矛盾在所难免,既然静蕊已经没事了,不如就这么算了。” “怎么可以算了?”阮大小姐急忙出言阻止:“这里这么多人都能证明三妹妹确实害了四妹妹,就凭这一点,也不能当作没事发生。”阮二小姐没有看到自己期待的那一幕,眉头紧锁,忽然,她看到地上跪着的娇杏,上前一把抢过娇杏手中的药包,大声道:“这包药就是证据,娇杏是紫竹院的丫头,不会无缘无故撒谎的,如果父亲不信, 可以让李大夫验验这个药究竟厉不厉害。” 这包药是她亲手交给娇杏的,就是希望对方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决定性作用,所以阮二小姐非常有自信,阮静幽今天一定会死! 李大夫对阮静幽印象还是很不错的,他不懂为何阮家这些人一个个争着抢着都想要拉阮三小姐下水。 这些大宅门里的恩恩怨怨真是又麻烦,又复杂,他是一个大夫,能做的也只是救死扶伤,如果那位看起来很和善的三小姐真的藏了什么歹毒心思,他只能说,自己之前是看错人了。 这样一想,他便当着众人的面,慢慢打开药包,里面装着少许白色的粉末。 他将粉末轻轻倒在一只茶杯里,又让人取来清水倒在粉末上,用银针向里插了片刻,再拿出来,发现银针根本就没有任何变化。 最后,李大夫确定:“这只是普通的面粉,没有毒。” “怎么会没毒?李大夫,你是不是验错了?”阮二小姐终于沉不住气了。 阮静幽笑着走上前,一把端起杯子,仰头便喝了下去:“你们不信李大夫,我信!” 众人没想到阮静幽胆子竟然会这么大,那可是血莲子粉,不管是内服还是外用,对身体都会造成极大的伤害,她这是疯了不成。 文姨娘也觉得今天的事情发生得实在是太过蹊跷,她轻轻扯了扯阮静蕊的衣襟,小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玫红说你中毒受伤,样子非常吓人,可你根本就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阮静蕊吓得都要哭出来了,她拼命地摇头,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阮静幽见戏演到这个地步,终于可以收场了,便缓步走到阮静蕊面前,当着众人的面,一把掀起她的衣袖。 刺目的鞭痕展露在众人面前,横七竖八,看着非常狼狈。 文姨娘尖叫道:“蕊儿,这鞭痕是怎么来的?” 阮静蕊吓坏了,急忙拉下衣袖,躲到文姨娘身后,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望向阮大小姐。 文姨娘再怎么糊涂,此时也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这阮家喜欢用鞭子的,除了阮大小姐,还会有谁?“虽然我不知道四妹妹为什么要闹出这场闹剧,不过刚刚我扶她去我房里休息的时候,不小心发现四妹妹的身上被鞭子抽得很严重。所以我猜,今天这场闹剧肯定是有人指使四妹妹来做的,如果不做,恐怕 四妹妹会被鞭子伤得更惨。” 阮大小姐气极败坏地道:“阮静幽,你分明就是在给你自己找藉口!”“我是不是在为自己找藉口,这里但凡长眼睛,长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些年我一直住在别院与世无争,如今我娘去世,我不得不回到阮府寄人篱下,受人欺负被人挤兑本是人之常情,可我万万没想到, 这些挤兑我、欺负我的除了我的亲姐妹之外,竟然连我的婢女都恨不得我死。”阮静幽突然将目光调向已经完全不知所措的娇杏脸上:“我知道你心中对我不满,因为前阵子你陷害紫嫣不成反挨了板子,心里有怨,恨不能对我除之后快。可你怎么也不想想,既然你已经是我紫竹院里的 奴才,你的荣辱富贵便已经掌握在我的手里,我这个当主子的好,你这个当奴才的自然好,如果我被人给害死了,你以为你就能得来荣华富贵?” “不是的!奴婢没有害小姐的意思,奴婢……奴婢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阮静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指着桌子上的那包药:“你用一包面粉诬陷我毒害四妹妹,就是实话实说?我倒真是好奇,你口中所谓的血莲子粉,到底有多厉害?为什么我喝了这么久,身体却一点异 样都没有?这真的是毒药吗?还是你用来陷害我的道具?” “没有!不是的!奴婢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奴婢……奴婢……” 此时的娇杏彻底凌乱了,这包药明明是二小姐派人交给她的,怎么可能会是一包普通的面粉? “夫人……夫人请您相信奴婢,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迫不得已,娇杏只能将求救的目标转向谢氏,她是谢氏派到紫竹院的心腹,如果她出了什么事,谢氏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可娇杏显然是高估了自己在谢氏心目中的地位,对方见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已经对她生出了杀意,看来这颗棋子,是不能继续留了。谢氏眼底生出一股杀气,沉着脸道:“娇杏,当日我让你来紫竹院伺候三小姐,可不是让你兴风作浪来的,没想到你竟敢因为私人恩怨陷害自己的主子,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还不把这个贱婢拖出去,给 我乱棍打死!” 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个人来承担这起事件的最终责任,谢氏毫无疑问的便将目标定到了娇杏的身上。 “夫人,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是冤枉的!” 娇杏万万没想到,她这么尽心尽力地为谢氏卖命,结果却给自己换来这么一个可悲的下场。眼看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家丁就要上前扯住她的臂膀,娇杏心底一狠,大声地道:“这一切都是夫人……” 第57章 057 死状奇惨 她刚要出卖谢氏,就被眼疾手快的阮二小姐逮到苗头,阮静兰快步走到娇杏面前,扬起手,狠狠掴了娇杏一记耳光,嘴里骂道:“你这个该死的奴才,居然连主子也敢戏弄,要不是三妹妹吉有自有天相,她 今天就要毁到你这贱婢的手里了。来人,快堵了她的嘴,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这两个家丁都是谢氏的心腹,之前被谢氏带过来,本是想对付阮静幽的,没想到戏剧化的一幕出现,最后吃亏倒霉的,居然会是谢氏的心腹。 很快,娇杏就被那两个家丁堵了嘴巴,不由分说地拖了出去,没多久,院子里便响起板子着肉声。 阮静幽不动声色地听着对方那凄惨的叫声,心底说不出来是悲哀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些。 如果娇杏肯守本份一些,就算她明知道对方是谢氏派来的眼线,她也不会为难娇杏,最多就是安排对方在自己的院子里做个二等丫头,不苛刻,不怠慢,彼此互相尊重。 可娇杏太过急功近利,总是幻想着可以一步登天,结果小小年纪,竟落得这么一个下场,真不知该说她聪明,还是该说她愚笨。 那两个掌板的家丁并没有过多的折磨娇杏,不到二十板子,就直接取了娇杏的性命。 娇杏断气的消息被送来的时候,谢氏和她两个女儿同时松了一口气。 阮振林并不是傻瓜,今天这出戏会演到这个地步,他已经猜到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本以为谢氏是个聪明的女人,没想到她终究是摆脱不了女人最基本的劣根性,那就是嫉妒! 叹了口气,他起身就要走,却被不依不饶的文姨娘给拦在原地。 “老爷,这事儿还没完,您就这么走了,谁来给蕊儿做主?” 阮振林怒道:“做什么主?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你还嫌不够乱?” 文姨娘呛声道:“蕊儿被人用鞭子打成了那个模样,老爷该不会是没看到吧?” 阮大小姐冷笑:“文姨娘,你只不过就是府里的一个妾,用这种语气和我爹讲话,是不是逾越了?” 文姨娘对阮大小姐恨之入骨,痛声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蕊儿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哦?那我倒是有些好奇,四妹妹,你不如说说,你身上的鞭伤,到底是怎么来的呀?”阮大小姐问得虽然轻松,脸上却流露出严重的警告,以她在阮家的地位,就算阮静蕊真的把她给供出来,她爹最多就是骂她一顿,不会对她怎么样。可如果阮静蕊真敢这么做,她保证今天晚上会冲到馨语 阁再狠狠抽阮静蕊一顿鞭子。 阮静蕊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她吓得连声解释:“我身上的伤,是我自己玩鞭子的时候不小心抽到的,和别人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错,都是我自己的错。” 谢氏冷笑一声:“文氏,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自己玩鞭子,居然能把自己给抽成这副模样,我真不知该说是阮静蕊太笨,还是你太笨!” “你……” 文姨娘没想到她女儿在关键时刻竟然会这么不争气,突然抬起手,狠狠抽了阮静蕊一巴掌:“你这个废物!” 阮静蕊挨了打,大气都不敢喘,只会缩着肩膀嘤嘤地哭。阮振林哼了一声:“一个两个的全都让人不省心,阮家养着你们这些废物,真是家门不幸。文氏,既然你教女无方,从明儿起,就带着静蕊去庙上住上几日,什么时候学会怎么做人,什么时候再把你们接回 来。” 文姨娘一听这话,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她扑跪到阮振林面前,哭着道:“老爷,您这是要赶我走吗?这些年我跟着您,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说赶人就赶人,我不走,死也不走!” “好,如果你不想走,就赐你三尺白绫,自己结束了性命吧。” 说完,阮振林推开文姨娘,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了。 谢氏面带得意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文绣绣一眼,也带着两个女儿离开了紫竹院。 “四妹妹,被人耍到这种地步,你开心了吗?” 阮静幽并不是落井下石之人,可她觉得阮静蕊能有今天这个后果,完全就是她自己找来的。 “我怎么样,用不着三姐姐操心。” 紫嫣哼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阮静蕊根本就不敢抬头去看阮静幽主仆,她扶起文姨娘,一边哭一边劝,娘俩儿总算是踉跄着离开了紫竹院。 院子里终于肃静下来的时候,紫嫣凑到阮静幽跟前:“小姐,今儿的事……” 阮静幽冲紫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在她耳边道:“这件事到这里就算结束,以后不要再提,也什么都别问,你就当我娘在天有灵,保护咱们,以后咱们小心行事,可千万不要再让她们抓住把柄了。” 紫嫣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吧小姐,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虽然直到现在紫嫣还是一头雾水,不过小姐说得对,说不定真的是夫人在天有灵,保护她们主仆二人呢。 “啊?娇杏死了?” 这个惊人的消息让回到紫竹院继续当差的赵嬷嬷震撼不已。 她不过就是请假出去了几天,没想到再回来的时候,竟然物是人非,发生了这样大的巨变。 “小姐,娇杏一直在她的房间里静心养伤,怎么会无端端的死掉,这……” 赵嬷嬷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对阮静幽的猜疑,在她的认知里,小姐一直不肯信任娇杏,栽赃陷害的事情发生之后,小姐更是对娇杏痛恨万分。 难道说,小姐见不得娇杏继续活着,所以趁人不备对娇杏下了毒手? “赵嬷嬷,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该不会是以为娇杏是我害死的吧?” 阮静幽手里捏着一根绣花针,懒懒地靠在软榻上,正一针一线地绣着手中的荷包。 赵嬷嬷被人揭穿心事,面色有些尴尬,她干笑两声,打哈哈道:“许是娇杏犯了什么错,得罪了小姐,她受到惩罚,也是在所难免。”阮静幽嗤笑了一声:“赵嬷嬷,虽然你的想像力很丰富,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声,娇杏的死,跟我可没半点关系,她是母亲直接下令处死的,死状……奇、惨、无、比!” 第58章 058 被搂在怀 她故意加重后面几个字的发音,就是想欣赏一下赵嬷嬷脸色剧变的过程。 果不其然,当赵嬷嬷得知娇杏居然是谢氏亲手赐死的消息后,脸色顿时由红转白,看样子像是被吓得不轻。 “怎……怎么会这样?娇杏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夫人为何……”“母亲的心思,谁又能猜得透呢?不过依我推断,母亲大概是觉得娇杏失去了利用价值,所以把她视为弃子,直接对其除之后快吧。毕竟这种大宅院里人多,是非也多,娇杏自以为自己在母亲面前得宠就可 以为所欲为,她却忘了,在这种豪门大户里,主子永远是主子,奴才永远是奴才,主子和奴才之间,就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一旦被利用的一方失去了利用价值,当主子的将其铲除这也是人之常情。”一番话说完,赵嬷嬷的神色彻底变了,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是谢氏手中的一颗棋子,对谢氏来说,她现在还有一点点利用价值,若有朝一日她失去了这个被人利用的价值,她的下场会不会如娇杏 那般,被人随便安上一个罪名,直接铲除? “赵嬷嬷,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赵嬷嬷连忙摇头:“没……没有,我就是突然听说娇杏死了,一时间有些意外。” 阮静幽微微一笑:“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毕竟你和娇杏之间的关系处得不错,她突然死了,你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也是人之常情。” “小姐误会了,我和娇杏只是认识,关系一般,非常一般。”赵嬷嬷赶紧解释,她可不想让小姐以为她和娇杏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哦?” 阮静幽佯装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是这样吗?当日娇杏陷害紫嫣的时候,我见赵嬷嬷一个劲儿地替娇杏说话,完全无视紫嫣的下场,还以为赵嬷嬷和娇杏关系处得极好,难道是我误会了?”赵嬷嬷一张老脸顿时胀得通红,干笑一声:“小姐可千万别这么想,我当时之所以向着娇杏,也是不想小姐太过为难,毕竟她是夫人派来的丫头,咱们要是怠慢了,夫人那边也不好交待,原本咱们主仆三人 就是一条船上的,我再怎么老糊涂,也不能向着外人而不向着自己人吧。” “什么外人自己人?赵嬷嬷,咱们可都是一家人!” “对对,一家人,都是一家人!” 赵嬷嬷连忙点头应是,生怕阮静幽再说出什么让她胆颤心惊的话题。 最近一段日子,她确实有些急功近利,忘了自己的本份,差点怠慢了自家小姐。如果她失去了小姐对她的信任,对谢氏来说,她无疑就是一颗没用的弃子,这样的结果,绝对不是她赵嬷嬷能承受得起的。 有了娇杏的前车之鉴,算是给赵嬷嬷上了一堂警示课,诸多事实告诉她,在这个充满算计的府邸之中,她的存在只是一颗沙粒,主子让她活,她就能活;主子让她死,她就得死。 想要保住自己这条老命,不但要在谢氏面前表尽忠心,还要在自家小姐面前赢得信任。 阮静幽见自己的威胁奏了效,便没再和赵嬷嬷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有些话,点到为止,如果赵嬷嬷够聪明,就该知道自己的立场,日后做事最好带着脑子,别以为她年纪小没资历,就把她当成软柿子来欺负。 如果赵嬷嬷还像从前那样一意孤行,最后会走到什么地步,就和她无不半点关系了。 她利用娇杏的死来提醒赵嬷嬷,就是想告诉对方,娇杏的今天,也许就会是赵嬷嬷的明天。 念在她和赵嬷嬷多年主仆情谊的份儿上,她并不想看到对方步上娇杏的后尘,至于她的提醒赵嬷嬷有没有听进去,那就看各人的造化了。 因为阮静幽想要尝试着利用自己的天赋来赚钱,最终她将目标锁定到了紫竹院后面的一块空地上,这块空地地方不大,土质不错,可以用来种花。 她和紫嫣商量了两天,决定将这块空地圈成一个小花园,种些花花草草,将来留做配药来用。 自从娇杏被谢氏活活打死的消息传开之后,紫竹院里其他被谢氏送来的婢女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最近一段时间表现得特别的乖巧。这些婢女都不是傻瓜,知道自己的处境和立场究竟有多尴尬,她们原来在镜月轩当差的时候,就是不受待见的小卒子,如今娇杏死了,她们更是群龙无首,一时之间只能龟缩在壳子里,尽可能地不让主子 逮到自己的错处,至于以后该怎么做,就只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了。“小姐,奴婢真是搞不明白,阮府的后花园有那么多花你不摘,为什么偏要选一块空地自己种?现在的天气这么热,奴婢天生贱命倒是不怕吃苦受累,可你好歹也是娇滴滴的大小姐,非得自己扛着锄头铲草 锄地,你这不是没事找事,给自己找累受么。” 紫嫣最是见不得自家小姐吃苦受累,明明是身娇肉贵的千金,此时却被午后毒辣的太阳晒得满脸汗水,皮肤较之前几日也黝黑了不少。阮静幽嗔怒地瞪了她一眼,笑道:“你懂什么,花园里那些花都是别人种的,摘上一朵两朵还不会有人说什么,以后要是摘得多了,肯定会有人跳出来乱道是非。你可别忘了,我那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姐姐 ,见天儿的想要揪住我的把柄让我出丑,与其给她们机会算计我,倒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自从文姨娘和阮静蕊被送到庙里清修,谢氏和阮家那两姐妹在府里更加嚣张跋扈,无人敢惹。 阮静幽虽然不怕她们,却也不想凭白无故去招惹她们。 她现在每天早晚按时去镜月轩给谢氏请安,不多言,不多语,恪守本份装乖巧,尽可能地不让别人从她身上挑出半点错处。 好几次,谢氏都想方设法要从她的身上挑出毛病,阮静幽哪肯让对方如意,三言两语,便将谢氏的恶念狠狠地扼杀在摇篮里不见天日。 谢氏虽然被气得不轻,却拿阮静幽无能为力。上次的事件之后,阮振林觉得暂时还不能放弃阮静幽这颗棋子,不管她手里有没有他想要的东西,这个女儿他都不能轻易得罪,因为对他来说,阮静幽还有一个用处,就是想办法把她嫁到该嫁的人家,以 换取自己仕途上的保障。 而且那件事发生之后,阮振林将谢氏狠狠教训一顿,警告她眼皮子不要太浅,现在在阮静幽身上投资一些银子,日后肯定会加倍地从她身上赚回来。 有了阮振林的严厉警告,谢氏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老实了不少。不必整天面对谢氏的挑衅,阮静幽的日子过得自然也是舒心了许多。 “小姐,这大晌午的正是阳光毒辣的时候,你去阴凉的地方坐着休息,我来铲土,铲好了咱们再一起洒花籽。” “没事,多锻錬锻錬对身体有好处。” “可是你的脸都晒黑了。” “黑就黑呗,养几天就会养回来。” 她就是故意想把自己晒得黑黑的,因为她最近想要研制一种药,能够在短时间内使皮肤迅速增白,如果能研究成功,她可就发大财了。 “小姐,天哪,我居然又看到你了……” 就在阮静幽和紫嫣举着锄头在地里挖土的时候,一道陌生的嗓音突然出现在主仆两人的身后。 还没等阮静幽回过神儿,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人给抱了个满怀,整个人落入了一具陌生的怀抱中。 紫嫣被眼前出现的一幕吓坏了,一把扔掉手中的锄头,大声嚷道:“喂,你是谁啊,快放开我家小姐。再不放开,我可要叫人过来轰你了。” 别看紫嫣个子小,力气却很大,自家小姐被陌生人紧紧抱住的那一刻,她想都不想,冲过去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就想用力将人从小姐身上给拉开。 “咦?怎么是你?” 眼前这个中年妇人紫嫣认识,正是不久前,在后花园里,被春红等人追着打的那个嬷嬷,她姓什么来的,哦对,好像姓周,春红喊她周嬷嬷来的。 只见这周嬷嬷乱发飞扬,脸上还有被抽打过的痕迹,浑身上下一片狼狈,就像被人狠狠虐待过一样。 阮静幽也认出了对方的模样,她下意识地向紫嫣身边退了几步,小心翼翼地道:“这位嬷嬷,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啊。” “小姐,你怎么能不认识我了?我是翠娥,周翠娥啊,你是我家的小姐,你是宋蝶衣……” 宋蝶衣这个名字,让阮静幽的心猛地一跳:“你认识我娘?” “你娘?” 疯婆子神情一怔,瞪大了一双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阮静幽好一会儿,眼泪才像断了线的珍珠一下哗哗流个不停。 她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哭着道:“是啊,我怎么就忘了,小姐她已经不在了,我居然还能傻傻的认错人,你是小姐的女儿,你……你是不是叫静幽?阮静幽?” 阮静幽和紫嫣对视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没错,我的名字是叫阮静幽,这位嬷嬷,你和我娘是什么关系?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对方还没答话,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道娇喝:“你们这群废物,居然又让那该死的老妇给逃了,我平时都是怎么交待你们的,那老妇心眼儿多着呢,一个不小心就会让她钻了空子,你们倒是好,竟敢把我的话 当成耳边风。” 这个声音让阮静幽和紫嫣同时提高警惕,春红!谢氏身边最得力的狗腿子。 周嬷嬷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她一把抓住阮静幽的手臂,哆哆嗦嗦地道:“那些人是来抓我的,她们要抓我……” 阮静幽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这位嬷嬷和自己过世的娘似乎颇有渊源,而且从春红对她的态度上不难看出,这姓周的嬷嬷和阮府里的人相处得并不太愉快。 她冲紫嫣使了个眼色,紫嫣立刻会意,在那伙人追过来之前,急三火四地拉着惊惶失措的周嬷嬷从后门回到了紫竹院,并趁院子里的人不注意时,将周嬷嬷给带进了里屋藏了起来。 幸亏赵嬷嬷在半个时辰前被管家叫走,不然就凭赵嬷嬷那张嘴,搞不好会第一时间将阮静幽藏了一个大活人的事给说出来。紫嫣偷偷将人给藏好,紧张兮兮地从里屋走出来:“小姐,待会儿春红她们会不会闯进咱们紫竹院来要人?她们既然能追到这里,肯定会猜到周嬷嬷进了咱们的院子,如果咱们不把人交出来,万一惊动夫人 ,搞不好她会借题发挥,给小姐使小绊子。” 阮静幽拉过紫嫣,在对方耳边耳语几句。 “啊?” 听完,紫嫣的眼睛瞪得溜圆:“小姐,你确定要这么做?这……这有些不太好吧?” “没什么好与不好,你按我的吩咐去做,快别耽误了时间。”紫嫣为难地点了点头:“好,奴婢这就去做。” 第59章 059 借故生事 阮静幽进了内室,在梳妆台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随后又像个没事人似的出了内室,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喝茶水、磕瓜籽。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就听紫嫣高八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春红姐姐,我都说了我家小姐最近身体不舒服不想见客,有什么事你和我说也是一样,我会代你转告我家小姐,保证一句话都落不下。” “紫嫣啊,不是姐姐我看不上你,而是这件事儿,你根本就做不了主,你要是够聪明,就赶紧给我让开,否则真耽误了什么事,你一个当奴才的,可担待不起。”“哟,春红姐姐这番话说得可真是吓人,我们家小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无论对谁都是一副笑脸从来不会主动招惹别人,结果春红姐姐一进我紫竹院的大门就放下这么一句话,你这是准备吓唬我,还是 要吓唬我家小姐啊?” “我说你这小贱蹄子到底有完没完了?我这是给你面子才对你和颜悦色的讲话,你可别给脸不要脸,拿我的好脾气当成你撒泼耍赖的资本。”“春红姐,大家都在同一个府邸当差,你可不能是非不分,好坏不辩。从你踏进我紫竹院大门的那刻起,我就一直跟你和颜悦色、好言好语的讲话,哪敢有半点不恭不敬之意,真要说撒泼耍赖不讲道理,那 也是你对我,而不是我对你。” “你……” “紫嫣,让她们进来吧。” 阮静幽听外面吵得差不多了,这才下令,让紫嫣放人。 没一会儿,春红便带着几个孔武有力的丫头来到阮静幽面前,她虽然满脸煞气,却没忘了给阮静幽行礼问安。 “原来是春红姑娘大驾光临,不知我这小小的紫竹院又哪个地方让你看不顺眼,非带着这么多人跑我这里来喧闹了?”一开口,阮静幽便带着三分疏离和七分不客气,之前为了明哲保身,她尽可能地收敛自己的脾气,表现出一脸温柔谦恭的模样,结果有些人非喜欢得寸进尺,发现她是个好捏的软杮子,便明目张胆地骑到 她的头上来撒野。 看来不在这些山猫野兽面前立立威风,这些人就永远都得不到教训,正好今儿她有空,不介意抽出一点时间来教一教春红怎么当一个好奴才。 春红似乎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阮三小姐,竟会说出这么一番阴阳怪气地话,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便想到自己的真正来意。“三小姐这话说得可真是折煞奴婢了,其实奴婢今日登门,是奉了夫人之命前来捉拿府里的逃犯,我身边这几个丫头刚刚说,亲眼看到逃犯跑到了紫竹院,还请三小姐行个方便,让咱们把那逃犯从这里带走 。只要三小姐别为难我们,我们自然也不会为难三小姐。” 阮静幽端着茶水轻轻啜了一口,似笑非笑地抬起眼眸,对春红道:“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口中的那个逃犯,是被我藏起来了?” 春红依旧保持着笑容:“奴婢并不是这个意思,只希望三小姐行个方便,让咱们在你这院子里搜上一搜,搜得到,咱们立刻将人带走,搜不到,就说明这只是一场误会。” 阮静幽嗤笑一声:“好歹我也是阮家嫡出的小姐,你一个当奴才的,有什么资格闯我的院子,说要搜人就搜人?我怎么就不知道,在主子面前,奴才也可以像你这么跋扈又嚣张了?”春红是谢氏身边最受器重的丫头,在阮府这栋大宅子里,从来都是横着走的,除了几位正经的主子之外,就连文姨娘和阮四小姐见了她都要给三分薄面,没想到阮静幽这只小绵羊居然一改常态,对她说出 这么一番不客气地话。当下,春红沉下面容,也懒得再拿主子奴才那套来演戏。她冷冷一笑,不客气地回道:“好啊,三小姐如果一定要问我究竟有什么资格搜你这院子,我不介意告诉你,我是奉了夫人之命来办差的。三小姐可别忘了,你虽然是阮家嫡出的小姐,在夫人面前,也要卑躬屈膝,低下你高贵的头颅。那个逃犯姓周,是府里当差的一个婆子,她偷了夫人最贵重的首饰,夫人很震怒,下令一定要将这个小偷给活捉回来 。三小姐向来聪明,最好仔细想一想,你得罪了我不要紧,得罪了夫人,可就犯下大逆不道之罪了。” “如果我执意反对呢?” 春红轻哼一声:“三小姐觉得你反对得了吗?” 阮静幽秀眉一扬,似笑非笑地道:“也就是说,今儿这栋院子,我让不让你们搜,你们都得搜下去了?” “没错!” 阮静幽端着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一字一句对春红道:“如果我不同意,你们休想在我的院子里为所欲为。” 春红不客气地回道:“三小姐这是在挑战夫人的权威?” 阮静幽也不甘示弱:“我只是在坚持我的尊严。” “嗤!” 春红面带嘲弄地笑了一声:“恐怕三小姐的尊严,并不值钱。” 说着,她冲身后的几个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些丫头得了令,当着阮静幽的面,明目张胆地开始在屋子里四处乱翻起来。 也不知春红是不是故意的,高声对那几个人道:“都给我找仔细一些,千万别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那贼厉害着呢,稍有差池,可就让她给逃了。” 说完这句话,她走到书架旁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书架上的一只花瓶。 只听“啪”地一声,花瓶应声落地,摔了个粉碎。 “呀!三小姐可真是对不起,你看,奴婢做事一向粗手粗脚,不小心弄坏了三小姐房里的东西,你可千万别怪罪才是!”其他几个丫头见春红故意破坏紫竹院里的东西,也都大着胆子,藉着找人的名义,又是摔又是砸的,将屋子里的摆设毁得面目全非。 第60章 060 救兵到来 阮静幽和紫嫣不动声色地由着这些奴才们胡作非为,好像被她们摔砸的东西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一样。 看着好好的一个房间被人砸得面目全非,紫嫣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可是气了个半死。 可是在此之前,小姐警告过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让她不要说话,所以她只能忍气吞声,看着春红几个人借题发挥,把她们的院子破坏得狼狈不堪。 春红见房间里的摆设被砸得差不多,胸口处的郁卒也舒缓了大半,这才想起还有要事要办,忙吩咐身边的人,赶紧去其他房间找人。 阮振林踏进紫竹院的那一刻,看到的就是满地狼藉和一片混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错,突然出现在紫竹院的,的的确确就是阮家的一家之主阮振林。 阮静幽一大早就从赵嬷嬷口中得知,她父亲今天早早就下了朝,留在府里并没出去。 所以春红带着人进门之前,阮静幽就吩咐紫嫣,派个小丫头去陶然居赶紧将她爹给请来,就说紫竹院这边出了大事,再不来人,恐怕就要闹出人命了。 当阮振林赶到紫竹院的时候,刚好就看到这样狼狈的一幕。 “父亲……” 见救兵终于出现,阮静幽顿时换上一张委屈又难过的面孔向对方迎了过去:“您总算是来了,要是再不来,恐怕女儿这条命都要被人给拿走了。” 阮振林对这个女儿虽然不是多疼爱,但一想到对方好歹还有几分利用价值,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把她给得罪狠了。 “静幽,她们到底在干什么?”“老爷,这件事您可一定要给我家小姐做主,小姐一向胆小内向,轻易不敢招惹别人,没想到多日的隐忍,忍到现在,居然连奴才都不把我家小姐当人看,这是要把我家小姐活活欺负死的节奏啊。”紫嫣也 抓紧机会跑过来告状。 正像蝗虫一样四处扫荡的春红等人,没想到老爷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来到紫竹院,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赶过来给老爷行礼问安。 阮振林的脸色可以用难看透顶来形容,他先是看了看满室的凌乱,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春红和几个瑟瑟发抖的丫头,厉声道:“春红,怎么是你,你为什么要砸三小姐的院子?” 春红低着头,快速解释道:“老爷明鉴,三小姐窝藏了小偷,奴婢只是奉大夫人之命来这里找人,可三小姐并不配合,奴婢也是没办法,争执之间才不小心打乱三小姐房里的东西。” “窝藏了小偷?”阮振林满脸不解。 “没错!” 春红用力点头:“就是那个周嬷嬷,她偷了夫人的东西,夫人便让奴婢带人把周嬷嬷给抓回去,结果周嬷嬷进了紫竹院,奴婢想跟三小姐商量着让她把人给交出来,可三小姐显然并不配合……” “春红!”对方话刚说到一半,就被阮静幽打断:“做人可是要讲良心的,你不问是非黑白,一进门就说要搜我的院子,好歹我也是阮府正经嫡出的小姐,岂容你在我这个当主子的面前那么放肆!我不过是教训了你几 句,你就不分青红皂白,将我的屋子给砸了个稀巴烂。父亲,自打您把我接回阮府,一桩桩、一件件也发生了不少事,今天女儿只问您一句话,您到底是想认我这个女儿,还是不想认我这个女儿?” 阮振林被她问得面色一怔,他用力咳了一声,神态威严地道:“静幽,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如果我不认你这个女儿,为什么要将你接回阮家,你不要胡思乱想,有什么事,为父给你做主就是。”“好,既然父亲将话说到这个地步,我也就不跟您藏着掖着了,自从我回到阮家,您也亲眼看到了,不是母亲看我不顺眼,就是几位姐姐妹妹看我不顺眼。平时为了减少彼此之间的摩擦,我已经尽可能地小心行事,不去招惹任何人了。不瞒父亲说,春红今儿举着府里有贼的名义来我院子里闹,是因为前不久我房里那个叫娇杏的婢女因为陷害女儿不成反被母亲下令活活打死。后来女儿才知道,原来娇杏当日在镜月轩当差的时候,跟春红关系处得很好。现在娇杏死了,春红心里不痛快,又不能找母亲发泄,只好将恨意转移到女儿的身上。她嘴里说有贼偷了母亲的东西,那贼还跑进了女儿的院子,可女儿一直 就在房里呆着,根本就没看到什么贼。”说到这里,阮静幽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可怜兮兮地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哭着道:“女儿从小不受宠,这一点女儿早就知道,为了不给父亲添麻烦,平时别人怎么欺负我、挤兑我,我都不介意。可春红今天做的这件事实在让女儿太气愤了。如果真有什么贼闯进来,不用她吱声,女儿自己就会把她带到母亲那边去问罪,但女儿根本就没看到什么贼,是春红想报复女儿,故意闹的这么一出。如果她真的只是 来搜人,直接闯进去搜就好了,何必将女儿的房间砸得面目全非,女儿的书架,古董,茶具里,怎么可能会藏人?如果父亲真的还心疼女儿,您不如问问,她们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跪在地上的春红没想到自己一时手快,竟换来阮三小姐的这番控诉,她当时砸东西的时候并没有多想,只以为阮静幽是个人人都能欺负的菜包子,而且她身后还有夫人给她撑腰。 她知道夫人和阮大小姐及阮二小姐看阮静幽不顺眼,如果她能趁此机会狠狠整治一下这位三小姐,说不定回到镜月轩,还会被夫人夸赞奖赏。万万没想到,这位阮三小姐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老爷给请了过来,要知道,老爷平时可是从来都不过问后宅子里的事,所以她才放开了胆子,不顾一切地将阮静幽当成仇人一样来对付。 第61章 061 饶她一命 有句话阮静幽倒是猜对了,她以前和娇杏的确是有几分交情,上次娇杏设计紫嫣未成,她就已经对阮静幽怀恨在心了。 本以为娇杏伤好之后可以卷土重来,结果事情发展到最后,娇杏竟赔上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她知道娇杏的死,是夫人所赐,可如果不是因为阮静幽,娇杏又怎么可能会死? 说来说去,最该死的那个人,是阮静幽才对。“父亲,您别怪女儿说话不中听,咱们阮家好歹也是豪门大户,可府里养出来的奴才一个个地全都敢踩在主子的头上去撒野。今儿她们欺负我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姐也就算了,若有朝一日,这些不知天高地厚 的奴才置父亲的威严于不顾,那才真是家门不幸,倒了血霉。” “三小姐,你可别含血喷人……”春红刚要开口,就被阮静幽打断:“父亲您瞧,女儿这话还没说完,这奴才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让女儿闭嘴,女儿究竟有没有含血喷人,这屋子里长眼睛的人可全都有目共睹,女儿但凡再厉害一些,硬气一些,今儿又怎么能让她们这些登不得台面的奴才骑到头上欺负?呜呜,什么阮家的三小姐,女儿在这府里,真真是连几个下人都不如,父亲,您要是还可怜女儿,不如把女儿送回别院,从此远离这块是非之 地,也免得有人看我不顺眼,时刻不忘算计着女儿的性命。与其死在这里,倒不如干脆死在外面算了。” 阮静幽这番话,直戳阮振林的死穴。 因为他最近的心情很不好,朝廷里的官员每天都斗得你死我活,有些官位明明比他低的官员,却因为上面有人关照,时常不把他放在眼里狠命去踩。 再加上不久前他犯了一个过错,被皇上罚跪于金銮殿外,招来不少同僚的耻笑和嘲弄,凭白给他添了不少闲气。 在朝中诸事不顺,没想到回了家,家里这些不安份的女人还是让他不得安宁,一气之下,阮振林怒道:“府里的奴才确实该好好管教管教了,来人,把这几个奴才拉出去,乱棍直接打死。” 春红一听这话,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老爷,这件事奴婢可以解释……” “还解释什么?你们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老爷?你们究竟知不知道这紫竹院里住的究竟是谁?你们想搜人就给我正经八百的搜,这算什么?” 阮振林指着满地狼藉,怒道:“你们不是在搜人,分明就是砸房子,真是岂有此理,我平时就是太纵着你们这些奴才,才把你们惯得无法无天。都愣着干什么,拖出去,直接打死。” “老爷,杖下留人!” 也不知是谁把消息透露到谢氏的面前,得知春红在紫竹院受了难,谢氏急忙带着葛嬷嬷和几个得力的婢女赶了过来。 她已经失去了娇杏这个眼线,如果春红再有什么三长两短,再想培养一个得心应手的,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看到谢氏风风火火地赶过来,阮静幽心底一沉,她本想着借这个机会将春红除去,没想到关键时刻,谢氏竟然来了。 她抬眼看向门外,尾随着谢氏进来的,除了葛嬷嬷和几个婢女之外,居然还有赵嬷嬷。 呵!看来赵嬷嬷并没把她今天早上说过的那番话听在耳朵里,该出卖她的时候,赵嬷嬷可真是一点都不手软。 “老爷,春红在我身边伺候了好多年,您可不能因为一时之气,害得咱们主仆二人阴阳两隔,春红要是哪里做得不对,回到镜月轩,我自会严加管教……” “你还知道管教?你看看你养出来的好奴才,不问是非地就跑到紫竹院,砸了主子的房间,这样的奴才,别说将她活活打死,就是千刀万剐凌迟了她都活该。”谢氏不卑不亢地道:“老爷,话可不能这么说,春红跟在我身边多年,可不是没长脑子的废物,她今天来紫竹院喧闹,也是为了执行我的命令,那周婆子好生可恨,我关她一次她逃一次,春红不过是奉我的 命将周婆子给抓回去,要是不小心冲撞了谁,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阮静幽冷笑一声:“母亲,您的不得已而为之,就是由着您身边的奴才将女儿的院子砸得面目全非吗?”谢氏心中把阮静幽恨得半死,脸上却不得不露出讨好地笑容:“静幽啊,这件事确实是母亲的疏乎,春红只顾着执行主子的命令,倒是忽略了她这样做,会给你带来莫大的伤害。你放心,你院子里的损失我 稍后会让人全部赔偿,至于春红,你就念在她好歹是母亲和她主仆情谊多年,原谅她一次。当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春红和这几个鲁钝的丫头给拉下去,每人掌嘴三十!”说完,她又对阮振林道:“老爷,咱们府上不久前已经死了一个丫头,如果再出人命,传扬出去,名声总归不好,这次您就饶了春红,她要是再敢犯错,就算您不收拾她,我也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 。” 谢氏当年能以妾室的身份成功上位,凭的不仅仅是艳丽的姿容,还有她这张巧舌如簧的口才。 阮振林最看重的是什么?一个是他自己的权势和前途,另外一个就是阮家的名声和风评。 谢氏刚刚这番话,正好戳中阮振林的要害,如果阮府的奴才一个接一个的死,对阮家的名声肯定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阮振林现在正是腹背受敌之际,他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惹来更多的麻烦。 这样一想,他便同意了谢氏的请求。同时,春红和那几个闹事的丫头也算成功捡回一命,挨三十个嘴巴,总比被一顿板子活活打死要好得多。“静幽,你母亲说得对,阮府毕竟是豪门大户,一举一动都受人监视,虽然那贱婢今天犯了错,可如果真的将她活活打死,被外面那些人知道,终究是不太好的。你母亲刚刚也说了,你房中的损失她会分文不差的赔偿,至于那不懂事的丫头,抽她一顿嘴巴,就饶过她一命吧。” 第62章 062 送走嬷嬷 阮振林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如果阮静幽还揪着不放,倒显得她过于小气。 “这件事全凭父亲做主,女儿没有任何异议。” 阮振林见她如此乖巧懂事,这才露出笑容,又安慰了几句,亲眼看着春红受完了刑,这才心满意足的撩袍离去。 春红和几个闹事的丫头做梦也没想到,今儿这番喧闹,竟给自己换来了三十个大嘴巴。阮静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院子被砸得乱七八糟,当然不可能轻易饶了春红,行刑的时候,她故意让赵嬷嬷动手,结果赵嬷嬷心中胆怯,下手力道极轻,阮静幽便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冷嗤道:“赵嬷嬷今儿早上是没吃饭吗,从前好歹也是干力气活的一把好手,今儿身体倒像是患了什么大病,赵嬷嬷可是我这紫竹院的管事,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紫竹院的大事小情可就没有人料理了。我这个主子一向疼人, 如果赵嬷嬷真的不中用了,我可不敢强留,这就支给你一笔银子,赶紧告老还乡去吧。” 这番话可把赵嬷嬷给挤兑得不轻,她生怕小姐在怒极之下将自己赶出阮家,当下就抡圆了膀子,劈哩啪啦狠狠抽了春红三十记嘴巴。 春红一边挨打一边暗骂,该死的赵嬷嬷,明知道阮静幽在吓唬她,她居然还能上当受骗,真真是气死她了。 三十个嘴巴抡完,春红满口喷血,整张脸被揍成了猪头,其他几个丫头下场也都很惨,来时嚣张跋扈,走时狼狈不堪。 谢氏并没有留在紫竹院观刑,阮振林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追了出去。 当务之急可不是安抚春红,而是如何将盛怒之中的老爷给哄开心了。 阮静幽虽然没能将春红这根眼中钉给拔下去,但看着春红等人被揍得灰头土脸,心底窝着的那口怨气还是得到了暂时的发泄。 看着那伙蝗虫终于滚蛋,她才将目光投到赵嬷嬷的脸上:“真是辛苦了,一连抽了那么多记耳光,赵嬷嬷的手应该抽肿了吧?” 赵嬷嬷此时的心情真可以用五味俱杂来形容,听说紫竹院里出了事,她第一时间跑到镜月轩去告状,本想在大夫人那里立下一功,没想到小姐居然让她给春红掌刑。 这下可真是功亏一篑了,她好不容易才和大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婢女那里讨到几分交情,结果今天一顿大巴掌,算是彻底让春红恨上了自己。 这些年她来往于阮府和别院之间,深知春红那丫头心眼小,爱记仇,就算明知道这件事和她赵嬷嬷无关,最后也会将这笔帐记到她的头上。 面对阮静幽的揶揄,赵嬷嬷有口难言地道:“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为小姐出气,是我这个当奴才应该做的,只要小姐开心,就比什么都好。” “赵嬷嬷这话说得可有些不中听,你我在一起相处多年,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刁蛮刻薄的主子,今日如果不是春红主动来紫竹院招惹我,我又怎么会在忍无可忍之下出手教训她?” “是是!” 赵嬷嬷连连点头:“小姐说得对,的确是我老糊涂了,只看了事情的表面,却忘了看事情的本质。那春红真真是可恨,哪里不好闹,偏要跑小姐的房里来闹,还口口声声说小姐藏了她要找的逃犯……”赵嬷嬷突然顿住语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小姐,镜月轩那边的人咱们可得罪不起,今儿是有老爷给你撑腰,日后要是再有这种事情,还是小心些为好。毕竟夫人是阮府的主母,春红又是她身边的红人, 她今日在这受了屈,难免日后不会找机会反扑回来。小姐没干什么亏心事儿倒还好,要真是背着夫人那边藏了什么人,最好还是赶紧交出来,也免得往自己身上惹麻烦。”阮静幽面色骤然一冷:“赵嬷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连你也怀疑我藏了母亲要找的那个逃犯?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难道你看不出来,春红今日上我这紫竹院闹上这么一通,是故意给我找不痛快,想给死去 的娇杏报仇吗?” “呃……” “赵嬷嬷,看来我早上跟你说过的那番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我把你当自己人才好言好语的奉劝你,没想到我的一番好心却被人给当成了驴肝肺。” “小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活到我今天这把年纪,如果亲疏远近还搞不明白,那我不是白比小姐吃了几十年的盐了。”赵嬷嬷赶紧解释道:“我刚刚那番话也是为了小姐好,要是哪句说得不中听,小姐就当那是一个屁,给放了就得了。至于春红,她仗着夫人对她宠信有加就胡作非为,胆大包天,甚至连咱们紫竹院也敢来砸 ,别说三十个嘴巴,就是真要了她一条命也不够她赔的。小姐尽管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尽忠职守,好好看着这个院子,再不让那些不长眼的奴才,有机会欺负到小姐的头上。” 赵嬷嬷拍着胸脯义正言辞地向阮静幽表忠心,虽然虚假得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阮静幽却并没有当场揭穿对方。 她表示自己接受了赵嬷嬷的好意,还语重心长地劝慰对方,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彼此相处得不和睦,以后的日子也会过得很艰难。 主仆两人假惺惺地在一起又厮磨了一阵,赵嬷嬷才心满意足地被打发出门。 赵嬷嬷前脚刚走,阮静幽脸上伪装出来的笑意也随之收了起来。 紫嫣在旁边看得都要吐了,她冲自家小姐竖起一根大拇指,低声道:“小姐,你演戏的功力真是越来越牛了。” 阮静幽用帕子在自己的嘴角轻轻抹了一把,哼道:“你以为我愿意演戏,若非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我真想现在就将那个叛徒给千刀万剐。” 紫嫣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奴婢知道小姐整日忍辱负重很是辛苦,快别气了,喝口茶压压惊,跟那些蝗虫生气不值得。”阮静幽接过茶杯喝了两口,这才想起,屋子里面还藏了一个大活人,她赶紧放下茶杯,起身对紫嫣道:“这院子里现在乱成一团,待儿谢氏那边肯定会派人过来收拾打点,咱们得赶紧将那位周嬷嬷给送走,要是被谢氏的人发现周嬷嬷真的被我藏起来,今儿这场戏可就白演了。” 第63章 063 旧年秘辛 紫嫣抿嘴一笑:“小姐放心,别看那周嬷嬷疯疯癫癫的,其实她一点都不傻,刚刚我带着她往里屋躲的时候,周嬷嬷居然说她对咱们紫竹院很熟悉,还知道这院子里有一条密道,就算春红带着那群丫头真的 搜进里屋,她们肯定也找不到周嬷嬷。” “啊?密道?” 阮静幽被这个消息雷了一下:“我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怎么不知道这里还有条密道?” 紫嫣拉着自家小姐的手进了里屋,轻轻掩好房门,将悬挂在墙壁上的一幅山水画给揭了下来。 阮静幽惊奇的发现,这幅挂在她卧室里的山水画后面,居然还暗藏着玄机。 紫嫣对着严丝合缝的墙壁用力一推,就听“吱嘎”一声响,墙壁居然动了。 阮静幽张口结舌,瞪大了眼睛看着紫嫣。 对方轻轻扯了她一下,小声道:“小姐,快别愣着了,有什么话咱们先进来再说。” 阮静幽呆呆傻傻地由着紫嫣将自己拉进了密道,里面很黑,还散发着一股呛人的潮湿味道。 这是一条暗不见底的甬路,紫嫣将密道的出口关好,拉着自家小姐摸着黑地往里面走,走着走着,前面渐渐有了光亮,虽然光线有些暗,但阮静幽还是看清楚了里面的构造。 地方并不大,有桌、有椅,还有一张小小的单人床,桌子上放着一盏小小的油灯,给这黑暗的地方带来了一丝浅浅的光亮。 周嬷嬷呆呆地坐在床边,眼角挂着眼泪,像是刚刚哭过,眼睛还有些肿。 看到阮静幽主仆出现在眼前,她急忙用衣袖抹去眼泪,起身迎了过来。她一把抓住阮静幽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着对方的容貌,哽咽道:“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三小姐都长成大姑娘了,想当初你被你娘带出阮府的时候,只有一点点大,真是光阴似箭,你长大了 ,我却老了。” 说着说着,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阮静幽虽然对周嬷嬷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但对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却让她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亲切感。 两人彼此怀念了一下过去的往事,提到死去的宋蝶衣,周嬷嬷哭得更加伤心难过。 交谈之间,阮静幽才得知,这位周嬷嬷,居然是她娘未出阁时就陪在身边的贴身丫鬟,主仆二人之间的情谊,一点都不逊于自己和紫嫣。 “周嬷嬷,既然你是我娘的贴身婢女,为何当日我娘被我爹送走的时候,她为何没将你带出阮府大门?”这些年一直陪在阮静幽母女身边的,除了紫嫣,就只有赵嬷嬷,所以在阮静幽的脑海里,直觉地认为,赵嬷嬷才是她娘最信任的贴身婢女,没想到阮府这边,居然还有一位姓周的嬷嬷,偏偏这位周嬷嬷的 名讳,阮静幽从来都没听她娘提过。 周嬷嬷吸了吸鼻子:“这件事咱们先不提,小姐,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着,她走到床边,在一块黑漆漆的墙壁上用力敲了几下,只听“啪嗒”一声脆响,那墙壁的一块砖竟然被周嬷嬷给拍了下来。 里面黑洞洞的,周嬷嬷伸手一掏,从里面掏出一个脏兮兮的木盒子。盒子方方正正,四周还雕着繁复的花纹,上面落了一层灰尘。周嬷嬷用衣袖将上面的灰尘掸了掸,擦干净后,递到阮静幽面前。 “三小姐,你打开看看。” 阮静幽很是心惊,她几乎一眼就看出这木盒子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打造的,金丝楠木是很稀有贵重的东西,防腐防潮,就算是长年埋在地底下,装在里面的东西也不会被腐蚀掉。 在紫嫣的鼓励下,她轻轻打开盒盖,藉着微弱的灯光向里面一看,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只见盒子里装着满满的珠钗首饰,金光闪闪,华丽耀眼。 “周嬷嬷,这……这是……” “这些珠宝首饰,是你娘年轻的时候偷偷攒下来的,当日她走得太急,没办法将这些东西随身带走,便让我找地方将这些东西藏好,等有朝一日你长大成人,再找机会将它们交到你的手中。” 阮静幽被眼前的事实给惊得不轻:“我娘……她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周嬷嬷笑道:“傻孩子,你娘的财产,又岂止这些?她曾经可是江南第一首富家的女儿,虽然宋家后来败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相信你肯定明白。当年要不是你娘,阮振林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和地位,没想到这个混蛋忘恩负义,藉着你娘上位之后,居然背信弃义,把你娘赶出阮府,让她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面!” 阮静幽面色一变,不解地道:“周嬷嬷,你这话,我可有些不懂。我爹他……” “哼!那个混蛋,他一点都不配给你当爹!” 提起阮振林,周嬷嬷脸上全是恨意。“你知不知道,阮振林那个混蛋,在认识你娘之前,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当年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竟让你娘对他死心塌地,甚至还出银子让他进京赶考,并花了大价钱给你爹买了一个锦绣的前程。 我可以拍胸脯保证,阮振林能有今天的仕途,完全是你娘用银子生生砸出来的。” “啊?” 这个答案让阮静幽非常震惊,在她的记忆里,她娘应该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因为她从来都没听她娘提过自己的娘家,也从来都没听她娘讲过当年和她爹到底是因何结识。 从她有记忆以来,阮振林已经是朝廷中的官员,拥有朝廷赏赐的府邸,每年吃朝廷颁发的俸禄。 万万没想到,这样的阮振林,居然是在一个女人的资助下,才有了今天的权势和地位。 忆起往事,周嬷嬷心里全是怨恨。说一千道一万,总之阮振林是个标准的负心汉,当年接受宋蝶衣金钱上的资助,口口声声承诺此生必不负她对自己的恩情。 第64章 064 继母歹毒 随着他的官位一天比一天高,仕途一天比一天顺,便彻底忘了当年的誓言,虽然给了宋蝶衣阮家主母的名份,可因为她的肚子不争气,一直生不出孩子,便将外面那些貌美如花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府 里抬。 宋蝶衣不是不气,可她一个弱女子远嫁京城,娘家那边早就没了依靠,除了仰仗阮振林之外,她根本就没有其他活路。 初时,阮振林对他这个结发妻子还算尊重,直到谢氏接二连三生下孩子,甚至还给阮家生下男丁被抬成平妻,阮振林才算是彻底将宋蝶衣给赶下堂,从此对她不闻不问了。 得知始末的阮静幽,万万没想到她那个喜欢端着官架子的父亲,居然会是一个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脸,这简直太颠覆她对阮振林这三个字的认识了。 “周嬷嬷,既然我娘与你之间有这么深的主仆之谊,当年你为什么没跟着她一起离开阮家,这些家当,足够咱们在外面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辈子……”周嬷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想跟着你娘离开,而是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允许我离开。你娘被阮振林强行送走的时候,身体特别不好,她不想让阮家其他人知道她在府里还私藏了这么一份财产,便趁 乱交待我,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将这些东西保管好,将来找机会亲手交到你的手里。那时我和赵春娇都是你娘身边的婢女,可这件事,你娘只告诉了我,赵春娇一点内情都不知道。” “赵春娇?赵嬷嬷?” “没错!”周嬷嬷点头道:“这紫竹院以前是你娘住过的地方,在谢氏那个坏女人接二连三生下女儿的时候,你娘就暗中猜测有朝一日,阮府的人会对她不利,所以花高价偷偷请人在紫竹院挖了这么一条密道,除了我 和你娘,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地方。” 阮静幽吃了一惊:“也就是说,我娘没去别院之前,就对赵嬷嬷生出疑心了?” 周嬷嬷冷笑一声:“赵春娇自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其实你娘早就发现她心术不正,另有居心。” “既然这样,我娘为什么还要把她带在身边?” “你娘也是没办法,那个时候你年纪太小不懂事,如果真跟阮振林和谢氏他们闹开了,到头来能不能保住性命都不知道。小姐……”周嬷嬷的眼眶又红了:“你娘为了你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实在是太不容易,她留给你这么多首饰,你要好好守着,千万不能让阮振林和谢氏那个毒妇夺了去。这些年我一直留在阮府不肯离开,就是要好好守 住这些东西,等有朝一日跟你见面,好亲手将它们交到你的手里。如今我总算是完成了你娘的心愿,就算是死,我也死得心甘情愿了。” 阮静幽赶紧安抚道:“周嬷嬷快别说这种话,我娘在天有灵,肯定也不愿意见到你这样。另外,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谢氏口口声声说你偷了她最贵重的首饰,把你当成贼来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哼!谢氏那个毒妇心机非常深沉,也不知从谁的口中得知你娘离开之前,还藏了一大箱首饰,因为她没有确凿证据,就想从我口中套话,我当然不会上当,便装疯卖傻跟她们周旋演戏。后来你被接回了阮 府,她怕我找机会和你见面,便狠心将我关了起来,这期间我逃了无数次,今天总算是老天开眼,让你我二人得以相见。小姐,能亲手把这笔钱交到你手里,此生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了。” 阮静幽这才搞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没想到谢氏那该死的女人,害得她娘俩流落在外不说,居然还厚着脸皮惦记着她娘的财产。 如今想来,她娘这些年身体一直病病歪歪的,说不定也是谢氏那个毒妇从中搞的鬼呢。 前世的阮静幽,并不知道她爹和她娘曾经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因为上一世的她,根本就没见过周嬷嬷这个人。 重生之后,她的命运在无形中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不但被上天赋予了神奇的治愈能力,还让她从周嬷嬷的口中知道了这么一段往事。“周嬷嬷,我知道这些年你在阮府过得不容易,我也很想将你留在我身边好好保护起来,可你也知道,我和紫嫣只不过就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整天被谢氏和她那两个女儿当成贼一样来算计,如果 我现在提出将你留在身边,说不定会给你带来更大的麻烦,所以我想,你暂时再忍耐一段时间,等我想到了万全的方法,再找机会让你回到我身边,你觉得怎么样?”周嬷嬷连连点头:“小姐放心,你的担忧我都明白,虽然谢氏对我恨之入骨,可现在并不是她杀我的最佳时机,你娘留下的这些首饰一直被谢氏惦记着,没弄到手之前,她根本就不会死心。如今我亲手把这 些东西交给你来保管,悬挂在心头的一块大石也终于可以放下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心中自然有数,总之,我一定不会给小姐添麻烦的。” 这番话让阮静幽很是窝心,她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竟然有这么一位忠心的嬷嬷潜藏在阮府里忍辱负重,只为将她娘留给她的财产亲手交到她的面前。 之前她一直觉得她娘没眼光,居然会嫁给阮振林这样的男人,赔上了自己的一生。 现在看到周嬷嬷,她突然觉得她娘还是很睿智的,至少她知道什么人该信,什么人不该信。 天彻底黑下去的时候,周嬷嬷偷偷离开了紫竹院。她故意让人在洗衣局发现她的踪迹,毫无意外地,顶着一张猪头脸的春红,接二连三甩了她好几个巴掌,最后让人将周嬷嬷又给逮回去关了起来。听到这个消息,阮静幽非常难过,却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她发作的时候。这个恨,她会藏在心底最深处,有朝一日待她找到机会,一定会替周嬷嬷出了这口怨气。 第65章 065 竟遭绑架 时间一如既往地向前流逝着。 阮静幽在紫竹院后面开垦的那块地,如今已经初见成效。地方虽然不大,却被她栽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花开之后,她就让紫嫣采下花瓣晒成干花,要嘛做成花茶泡水,要嘛就熬成花膏入腹。她还专门种了不少红蓝花,这种花可以做成胭脂,是姑娘家非常喜欢 用的美容品。经过反覆试验,这些花制作而成的成品非常成功,作为第一个试用者,紫嫣原本有些发黄的皮肤得到了非常惊人的改变,不但白晳娇嫩,还明艳动人,效果最显著的就是她鼻子两端有少许雀斑,在食用了 几次玫瑰膏后,居然全部消失无踪。 对于这样的试验效果,紫嫣连连称奇,觉得自家小姐简直就是个神人。 阮静幽当然不可能让紫嫣将自己的研究成果散播出去,她要尽可能地保持低调,才不至于让人发现她手中所拥有的奇异能力。 初步试验得到满意的成果,下一步,她准备用她娘留给她的那些首饰送去当铺当些银子,再用当来的银子去外面租一个体面一些的商铺,只有让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打开销路,她才有机会赚来大笔银子。 这天早饭刚过,主仆两人出了阮府大门,决定去街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京城的商铺寸土寸金,客流量大的地方更是贵得离谱。阮静幽虽然不懂做生意,却也知道想要赚大钱,必须选那种又大又阔气的铺子,装修得还要有级别,因为一般的小铺子,根本就吸引不了客人们的青 睐,商品当然也卖不上什么价钱。目前京城最有名的女性销金窟名叫多宝阁,坐落在京城玄武大街最繁华的一处地段,共有三层,装修得富丽堂皇,美轮美奂。里面陈列的胭脂水粉以及香料颇受贵妇小姐们的忠爱,当然,价格也高昂得令 人望而却步。 前世,阮静幽有幸光临多宝阁买过几件奢侈品,结果回去用了一阵子,效果和那种不起眼的小店铺卖的胭脂水粉没什么区别。 也不是完全没区别,多宝阁的胭脂水粉外包装非常华丽大气,拿到外人面前也会觉得很体面。 那些贵妇千金们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互相攀比,互相斗富,所以东西好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被她们拿来攀比的东西到底会有多大的价值。“小姐,玄武大街在京城称得上是第一街道,伫立在这里的店铺无论大小都贵得离谱,刚刚奴婢跟首饰店的老板闲聊了几句,他那间只能容纳五个人不到的小铺子,一年的房租都要五百两,这个价格奴婢觉得有些不能接受,如果小姐一定要在选店铺做生意,倒不如去锦华街和荣光街看看,那边地点虽然偏僻一些,价位却很是公道合理。而且夫人给你留了那么多首饰,就算你什么都不做,随便卖个一、两样 ,也够你吃喝不愁活到老,何必非要折腾自己,出来做什么生意啊。” 紫嫣的思想到底是有些保守,她总觉得自家小姐留在后宅子里做个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比较好,外出抛头露面,终究是让人有些不放心的。阮静幽正摇着羽扇在前面慢吞吞地走着,听紫嫣咕哝了这几句,抬起手,用羽毛扇子在紫嫣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笑骂一声:“所以说你这丫头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只知道那间只能容纳五个人的小店铺 ,一年的租金是五百两,你怎么就不问问,那间店铺一年能给老板带来多大的利润?” 紫嫣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眨着眼问道:“奴婢还真就不知道!” 阮静幽随口说了一个数字,紫嫣顿时瞪圆了眼睛:“有这么多?”“我干嘛要骗你,这是我前些日子和李管家聊天的时候,从他口中不小心听到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将投资的地点选在玄武大街?这里是京城贵冑们的聚积地,随随便便一个小店铺,每年就能给店主带来无法想像的可观利润。我娘虽然给我留了不少珠宝首饰,可那盒子里的每一样东西我都舍不得卖,那都是我娘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里面凝聚着我娘的心血,等将来我要是有了后代,还得一代一代的传下 去呢。不过开店需要资金,所以我决定先拿几件首饰去当铺当些银子,等将来赚了钱,再把我娘的首饰赎回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小姐,没想到你每天不声不响的,居然偷偷将事情计划得这么周详,奴婢今儿还真是对小姐你另眼相看了。” 阮静幽摇着扇子自得一笑,调侃道:“不然怎么我是小姐,而你是丫头呢。” 就在主仆俩有说有笑地在玄武大街上晃悠的时候,眼前突然跳出来两个身穿玄色长衫的年轻男子。 还没等阮静幽看清对方的长相,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被套进了一个黑漆漆的袋子里。 完了!她不过就是上街溜达了一圈,就惨遭被人绑架的噩运,出门前她怎么就没翻翻黄历呢? 那个绑架她的人明显不懂得怜香惜玉,不但在她头上套了麻袋,还把她像货物一样倒扛在肩上。 阮静幽大头朝下,在黑漆漆的袋子里被颠簸得晕头转向,连昨天晚上吃的隔夜饭都差点顺着喉咙让她给吐出来。 就在她扯着喉咙大喊救命时,屁股突然一痛,整个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给摔到了地上。 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她总算从黑漆漆的袋子里扑腾了出来。 重见天日的那一刻,阮静幽被出现在眼前的男人给吓得又重重坐回了地上。 “你?怎么是你?”一个身穿黑色长衫的男子姿态慵懒又面无表情地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内,她觉得用“面无表情”四个字来形容此人正合适不过,因为此人的脸上戴着一张黑色的面具,可不就是面无表情么。 第66章 066 把它还我 仔细一瞧,这人她见过,麒麟王府的顾小公子,他名字叫什么来的?哦对,顾锦宸! 可是顾锦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向四下张望了一眼,才发现自己目前所身处的地方,像是一家酒楼的包房,这包房地方很宽敞,桌椅器具一应俱全,旁边还摆着一道用金丝线绣出来的华丽屏风。 桌子上布着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和各色点心,无论是卖相还是味道看上去都非常吸引人。 顾锦宸和当初在麒麟王府时见到的一样,周身散发着慑人的寒气,脸上戴着一张冰冷的面具,他那双漆黑阴鸷的眼眸,正透过面具上的两个眼孔,冷冷地看着狼狈的自己。 阮静幽因为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起身的时候连续摔了两次,这使得她的样子看上去既可笑、又狼狈,以至于那两个身穿玄色长袍的男子,一个没控制,竟笑了出来。 他们不笑还好,这一笑,算是彻底把阮静幽的怒气给勾了出来。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她气极败坏地指着房间里的几个人,怒道:“你们是不是疯啦,用这种粗暴的方式在大街上强抢民女,眼里还有没有王法?紫嫣呢?她刚刚明明跟我在一起的,现在在哪里?你们该不 会是把她给杀了吧。” 被人在大街上用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给绑到这里,要说不担心受怕那是自欺欺人。 更何况麒麟王府家的这位顾小公子是个怪人,脾气怪,性格怪,就连做事方法也很怪。 上次她随谢氏去麒麟王府参加宴会,不过是不小心闯进了听雪阁,这位顾小公子就喊打喊杀,一副不留下人头性命就跟她们誓不罢休的样子。 面对这种完全不跟人讲道理,一味蛮横做事的男人,阮静幽是打心底想要和他保持距离,老死不相往来。 没想到她都已经躲他躲得那么远了,居然还能在无意之中惹上这尊瘟神。 不,不对!她根本就没有惹他,她只不过和自己的婢女在街上走路,结果莫名其妙地就被人给掳到这个地方。 “喂,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我的婢女在哪里?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究竟想干嘛?我告诉你们,杀人可是犯法的,更何况这里还是天子脚下,我随时都可以去京府尹去揭发你们的恶行……” “吵够了没?” 不冷不热的一句话,打断了阮静幽色厉内荏的叫嚷。她咽了咽口水,竭力掩饰住惊慌失措,壮着胆子道:“我可从来都没想跟你吵,如果有可能,我根本就不想跟你见面,明明是你把我抓到这里来的,居然还嫌我吵,我干嘛不吵,我没作奸犯科也没杀人放火 ,好好地走在街上,就被人无缘无故用那么粗暴又无礼的方式掳到这里,如果是你,你能不气?” 一直被娇养在深闺之中的阮静幽,从小在她娘的殷殷教导下学会了女红,学会了礼仪,学会了如何用温柔恬静的方式以诚待人。遇到这位顾小公子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将大家闺秀的形象完美地保持下去,可顾锦宸这个人就像是有一种奇异的魔力,无论她怎么拼命克制自己的脾气,只要跟他说上三句话,所有的修养和礼仪就 会在眨眼之间被破坏得一滴不剩。 “我等了你整整十七天!”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直接就打断了对方的叫嚣。 “啊?” 完全沉浸在愤怒中的阮静幽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傻傻地看着戴着面具的顾锦宸:“十七天?什么十七天?” 她那欠揍的表情让顾锦宸的心情很不爽,他突然像极了地狱里的修罗,缓步走到阮静幽面前,隔着一层冰冷的面具,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不要告诉我,你不准备把我的钱袋子还回来了。”“钱袋子”三个字,顿时勾起阮静幽所有的记忆,她大张着嘴巴呆怔了好半晌,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啊!对,我知道那个钱袋子,它的确还在我那里放着,不过我觉得你肯定是误会了,我不是不准备还 ,而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还,关于这件事我想我可以解释……” “我没兴趣听你的解释!” 顾锦宸从头到尾都冷着声音,声线中不掺杂一丝感情,他不客气地将手伸到她面前,轻轻吐出三个字:“还给我!” 阮静幽看着他突然递过来的手,没想到这男人的脸长得吓人,这只手的外观倒是挺好看的。 五指修长白晳,骨节干净分明,掌心纹路清晰,当然,这些都不是她该关注的重点,她无奈地说道:“钱袋子现在并不在我身上。” 话音刚落,她就从这位顾小公子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冷气压很是强劲地逼向自己,这种感觉很不妙,甚至让她生出了一种拔腿就逃的欲望。对方不动声色地轻哼一声,形状美好的嘴唇勾出一个迷人的弧度:“这辈子还没有谁敢耍我,你倒是很有胆色地破了这个先例,既然你这么不怕死,我就成全你,封易,老规矩,拆了她的四肢,挑了她的手 筋脚筋,直接扔牡丹湖里给那些傻鱼当饲料。” 要不是曾经在麒麟王府的听雪阁见识过这位顾小公子的坏脾气,阮静幽真的会把他这句命令当成随便开出来的玩笑。 可此刻她心里非常明白,他没有在开玩笑,这个男人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绝对是认认真真,不掺杂一句假话的。眼看着那个身穿玄色长衫的黑面男子向自己走来,阮静幽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急三火四地躲到顾锦宸身后,很是嚣张地将对方当成挡箭牌,嘴里大声嚷嚷道:“有话好说,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我刚刚只说钱袋子没在我身上,可从来都没说不把钱袋子还给你。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虽然我不知道那钱袋子到底特别在哪里,但你既然这么急着要就说明它对你意义很深远。我可以举双手双脚向你保证我绝对没有贪你钱袋子的意思。之所以迟迟没还,是因为我刚回阮家没多久,对身边的事情了解不多,阮家现在的主母和我那两个时刻都想踩我一脚的姐姐,每个时刻都盯着我的错处,好歹我也是侍郎府的小 姐,要是贸然让人将一个来历不明的钱袋子送去麒麟王府,她们肯定会怀疑我跟不三不四的男人有什么私情,当然……”在对方没发火之前,阮静幽急忙调转话锋:“我不是说你是不三不四的男人,我只是举个例子,让你更加明白我现在的处境。那天在听雪阁你也看到了,我家里的那些所谓的亲人对我并不算太友好,她们无时无刻都想从我身上挑到错处,所以后来我就在想,等你们顾家下次再举办宴会的时候,我一定会找机会将属于你的东西完好无缺的还到你手里,我发誓我保证我绝对没有说一句谎话,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第67章 067 帮人救命 被她当成挡箭牌的顾锦宸想要转过身和她正面相对,阮静幽却像极了躲在老虎背后的小狐狸,紧紧跟在他的屁股后,确保顾锦宸那个时时刻刻都要向她冲过来的黑脸下属不会将自己揪过去碎尸万断。 顾家小公子和他的两个极品下属实在是太颠覆她对正常人类的认识了,在他们的观念中,弄死一个人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简单,好像完全不用背负律法的制裁。 她是知道京城遍地是权贵,也明白麒麟王府在整个大阎朝的地位无人能及。 如果早知道顾家小公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当日她说什么也不会滥用好心替他疗伤。 总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摆脱这个恶魔,再跟这号人物划清界限从今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就在她失神之际,顾锦宸突然转身,和她四目相对撞了个正着,阮静幽见自己已经无处可逃,只能硬着头皮道:“你要是还不相信我,不如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回府把那钱袋子取来还你。” “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有过太多不良记录的人说过的话?” “顾小公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口中所谓的不良记录我可不承认,之前我已经解释过了,不是我不肯把钱袋子还给你,而是我一直都没找到这样的机会。你要是还不相信,就派……”她指了指正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封易,道:“就派他跟我走一趟,对了,我的婢女呢?你们到底把她怎么了?我可警告你,如果我的婢女有个三长两短,你那个钱袋子就甭想再要回去了,等我回了阮家,就 一把火烧了它。” 顾锦宸顶着一张黑漆漆的面具逼近她的面前:“你、敢、威、胁、我?” 阮静幽向后退了好几步,惨白着一张小脸,口齿打颤地道:“我……我这不叫威胁,是公平交易、交易!”正说话间,包间的房门突然被人轻轻推开,门口出现一个瘦瘦矮矮的小姑娘,穿着打扮有些寒酸,怀里捧着一个装满鲜花的竹筐,站在门口怯怯地道:“公子,请问要买花吗?一文钱五朵,全包总共五文钱 ……” 阮静幽面色一喜,刚要扑过去将那篮子花据为己有,站在门口最近的宋子谦突然面色大变,他虎目一瞪,对那小女孩厉喝:“滚出去!” 突如其来的吼声,将捧着一个大竹篮的小女孩吓得“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阮静幽也被宋子谦的吼声吓了好大一跳,心里生出几分不满:“她只是个小孩子,你干嘛要对她凶巴巴的?” 宋子谦根本就没听到她的指控,他一把揪住卖花姑娘的衣领,非常粗暴地提起对方甩出了门外,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阮静幽简直被这样的阵势给吓到了,心里对顾小公子和他的下属更加畏惧,连那么小的小姑娘都不放过,看来她今天死定了。 “砰!”地一声,耳边传来一阵响动,只见刚刚周身还散发着冷气的顾锦宸,居然毫无预兆地倒地不起。 宋子谦和封易十分紧张地冲了过去,嘴里喊着:“三爷,三爷您要不要紧?” 阮静幽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变故,小声问道:“谁……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自从认识顾锦宸这群人后,就变得十分脆弱。显然,她的问题并没有受到房里其他人的关注,因为顾锦宸的情况似乎很不好,虽然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他大口大口地喘气,一副马上就要昏过去的样子着实把屋子里的人给吓得不轻 。 阮静幽蹲在一边端详了一阵,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哎,我说你们家顾小公子,他是不是有哮喘啊?” 前阵子为了发家致富给自己赚点私房钱,她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只要一有时间就会研究从李大夫那里借来的医书。书上记载着不少常见病的特征和治疗方法,哮喘就是这些常见病中的其中一个。 这个病听起来不觉得可怕,病情发作的时候真会要了人的命。如果她没猜错,宋子谦刚刚之所以会对那个卖花的小姑娘那么粗暴,应该是她手中提着的篮子中的花,会让顾小公子产生过敏的症状。 说实话,阮静幽对顾锦宸这人实在是生不出什么好感,每次相遇他都要取她性命,相信正常人都不乐意跟这种拥有暴虐倾向的人打交道。 可是,看到顾小公子一副马上就要被佛祖召见的样子,她心里忍不住又对其生出几分同情。 这顾小公子还真是可怜,他的脸已经被毁得那么彻底了,没想到还有哮喘病,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有权有势又怎样,阎王爷眼中的人类,可不存在高低贵贱之分。看着房间里乱成一团,阮静幽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她从荷包里掏出一个散发着浓浓药香的香包,香包里装的是金荞麦粉,荞麦这种东西有清咳洗肺的功能,对哮喘病有一定的作用。前提是,只有一小部份 的作用而已。 不过,她手里的这只香包可是经过她的戒指特殊处理过的,本来想留在身边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喂喂,你们两个小心一点,他现在的情况不适合乱动,你们先让开,让我看看他的情况到底严不严重。真是的,不过就是几朵花,怎么说昏倒就昏倒,他这过敏体质是不是也太严重了……” 说话间,她一把揭开顾锦辰脸上的面具,这个动作让宋子谦和封易顿时露出防备的表情。 “你要干什么?” 封易比较冲动一些,他一把抓住阮静幽的手腕,男人的力道本来就大,更何况封易自幼习武,被他这么一抓,阮静幽痛得差点哭出来。 “松开,快松开,你再捏断我的手腕了。”封易不肯松手,厉声道:“你到底要对我家三爷做什么?” 第68章 068 刺客来袭 阮静幽气极败坏地道:“你们四只眼睛盯着我,我难道还敢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把他杀了吗?他犯了哮喘,戴着这么厚重的面具只会让他的情况越来越糟,你们要是为他好,就赶紧放手,别阻止我救人。” 封易还是不肯放,眼中全是戒备:“你是大夫?” “不是啊!” “不是大夫你凭什么救人?你知道我家三爷到底是什么身份,万一有个差池,你负担得起吗?” 阮静幽差点被封易的话给活活气死:“谁说不是大夫就不能救人,你没看到我手里拿着药吗?喂,我说你这人怎么比你主子还麻烦,你先松开我的手,有什么话等我救完了人再说。”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顾锦宸变态,他的下属比他还变态。 吵闹间,阮静幽已经摘了那只黑面具,顾锦宸那张堪比修罗的面孔呈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再一次受到了巨大的考验。 丑!真是太丑了!上辈子和这辈子加在一起,她都没看到过这么吓人的男子。 其实他的五官轮廓还是挺不错的,就是这张脸实在是太过恐怖,整张脸就像是被火烧过,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上面或大或小全是黑色的疙瘩,疙瘩上彷彿还流着脓水,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可惜她对各种病症都只研究了一些皮毛,顾锦宸的脸为什么会这么恐怖,她完全不知道。 只震惊了片刻工夫,阮静幽便在宋子谦和封易戒备和紧张的瞪视下,将手里的香药包放到顾锦宸的鼻子前。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有没有用,荞麦虽然有清肺的功能,却并不代表它可以治疗哮喘。 不过,药包里的荞麦粉被她的戒指洗礼过,是否能发挥出神奇的功效,倒十分值得她期待。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的试验品在除了紫嫣和自己以外的人身上做试验呢,也不知这对顾小公子来说,到底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封易并不打算信任阮静幽的能力,他正在心里计划着,只要自家主子稍微有半点不对劲,他就一掌劈死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直接把她送进黄泉路。 结果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渐渐陷入昏迷中的顾锦宸,就像是被注入了新的灵魂,他的情况居然在短时间内迅速好转,凌乱的气息也慢慢恢复如初。 “三爷,您感觉怎么样?” 封易非常担心,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主子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 顾锦宸微微睁开双眼,第一个闯进他视线的,居然是一张明媚动人的俏丽脸庞。 阮静幽的五官生得虽然不是极美,却非常耐看,她眼睛很大,黑眼仁比眼白多,使得她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神采。 皮肤精致光滑,吹弹可破,白晳中透着一股淡淡的粉,莹润细腻,让人很有一种想要去捏一把,揉一把的欲望。 “醒了醒了,居然真的醒了,我就说我很厉害……” 阮静幽非常开心,看来她随身带着的这只香药包功效果然非常惊人。“三爷,您刚刚因为花粉过敏,呼吸困难导致突然昏死了过去,这位阮小姐手里有一个药包,放在您鼻子前闻了两下,您很快就醒过来了,没想到阮小姐的药包这么有效,比以前您经常喝的中药效果都好。 ” 和封易相比,宋子谦的脾气要好很多。 他知道自家主子刚刚昏了过去,意识还有些茫然,赶紧出言解释,免得惹主子不快。被下属慢慢扶起来的顾锦宸这才意识到脸上的面具居然被摘了下去,他就这样顶着一张丑到极致的脸,和阮静幽四目相对了一会儿,随后,他不声不响地拿过面具,不动声色地戴回脸上,又恢复了从前的 淡然与冷漠。 眼前这丫头一连两次看到他的真面貌,非但没被他的丑脸吓到,反而还表现得十分镇定。 他知道自己的脸很吓人,有时候他对着镜子看自己,都会被这张脸恶心到,没想到她一个娇滴滴的丫头,居然能面不改色的直视他的脸,真不知该说她是装得太到位,还是她根本就不怕他。 另外,他刚刚花粉过敏的时候,体内的力气好像被瞬间抽空,窒息的感觉虽然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但他发现他还是抵抗不了那种恐惧,甚至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结果在地狱里晃了一圈,醒来时,浑身上下的经络就像被瞬间打通,血液在翻涌沸腾,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奇妙到,他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气,兴奋,震撼,雀跃…… 怎么会这样? 隔着面具,他冷冷看了阮静幽一眼:“你刚刚放在我鼻子前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说这个?” 她举起香药包微微一笑:“这里面是荞麦粉混合着薄荷粉,还加了一点点香料,是我自己做的,放在荷包里,可以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既不腻人,又很清爽,我挺喜欢这个味道的。” “给我!” 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一点也没觉得向人家索要东西时,态度上需要客气一点。 阮静幽一把将药包藏到了身后,正色道:“药包给你当然没问题,不过你能不能先把我的婢女带过来让她见我?” 顾锦宸似乎没想到她居然敢跟自己讲条件,面具下的双眼,不由自主地缩紧了几分,周身的冷气再次迸发了出来,稍微有些自觉性的,都能感受到他正在不高兴。 阮静幽不怕死的顶了句嘴:“好歹我刚刚也算救了你一次,你能不能别用看仇人的眼神来看我?而且我已经向你解释过了,钱袋子我的定会还你,只要你放了我的婢女……” “咻……啪!” 她的话还没讲完,一枚不知从哪里射来的飞镖,竟擦过阮静幽的耳朵边,“砰”地一声被射到了门板上。这个不明飞行物的出现,吓得她尖叫一声,急忙捂住脑袋大叫道:“快躲起来,有刺客!有刺客!” 第69章 069 不想受控 可惜房间里的其他人根本就没把她的叫嚷放在眼里。 封易面无表情地将那枚插在门板上的飞镖摘了下来,镖头上插着一张纸,他展开纸条迅速地看了一眼,面色凝重地对顾锦宸道:“三爷,凶手已经找到了!” 话音刚落,顾锦宸一把从阮静幽手中夺过香药包,冷冷抛下一个字:“走!” 说完,主仆三人头也不回地就向包房外走去。 阮静幽急忙追了过去:“喂,我的婢女呢,你们把她关哪了?她还活着吗……”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封易指了指墙角,那里放着一只黑色的大袋子,袋子在来回蠕动,显然里面装的是一个大活人。 阮静幽片刻不敢耽误,一把扯开袋口,里面果然是紫嫣,她的嘴巴被堵得死紧,眼中蓄满泪水,似乎有一肚子的委屈要跟自家小姐诉。 她急忙将紫嫣从袋子里扶了出来,两主仆阔别片刻,终于得以相见,不由抱头痛哭。 阮静幽认识麒麟王府的顾小公子,紫嫣可不认识。 刚刚突然被人套了麻袋堵了嘴,她还以为遇到了劫匪这次死定了,脑海中闪过无数可怕的想法,被分尸、被灭口、被奸杀……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两主仆目前所身处的地方是坐落在玄武大街繁华地段,颇具盛名的一家酒楼,这里是四楼,据说顾小公子今天在这里吃饭,包下了整个四层,所以来往的客人少之又少,以至于被套在袋子里的紫嫣在包房 门口折腾了半天却始终没引来旁人的注意。 得救之后,紫嫣迫不及待地问出心底的疑问,道:“小姐,他们到底是何人?什么来头?为什么抓咱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见紫嫣一脸惊慌失色,阮静幽将自己和顾小公子结识的渊源大概讲了一下。如果她知道自己今天出府能遇到顾锦宸,临出门前就该把那个钱袋子也一并带在身上。 说起来,那几个人说走就走,连句话都没留,也不知那钱袋子还要不要了,至少也该留下一个方法,让她有机会把钱袋子给他还回去吧。“小姐,外面的世界真是可怕,咱们只是出府转了一圈就遇到这种倒霉事,要奴婢说,你最好还是赶紧打消出门做生意的念头,乖乖留在家里才是最安全。你仔细想想啊,你可是阮家的小姐,绝对不能天天 出府抛头露面,可是开店需要人手,这偌大的京城,值得信任的除了你我两人,再也找不到第三个。所以就算你租到了店铺,做起了生意,没有信任的人手帮忙打点也是没戏。” 经过今天这番惊吓,紫嫣有些怯场,幸亏顾家那位小公子虽然脾气不好,却没对她们主仆怎么样。如果今天遇到的是蛮不讲理的恶棍,她和自家小姐可就彻底倒大霉了。 紫嫣的担心也不是全无道理,可一心想将自己的研制品发扬光大的阮静幽,觉得就这么放弃了创业目标又实在是太过可惜。 她不想一辈子都受控于阮家的势力,如果她能多赚些钱,在外面置办府邸,也能尽早摆脱阮家的控制。 但是光靠她娘留给她的那些首饰根本就无济于事,而且她也不想在离开阮家之后坐吃山空。可嫣然的话说得非常中肯,就算她有创富的资本,却未必拥有创富的能力。比如人脉、销路,这些都是她将要面对的难题。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之前的计划过于理想化,太多问题摆在眼前,以至于她 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方法加以解决。 重生之后,阮静幽第一次对她即将要面对的前途和未来生出无助感,也第一次发现,在芸芸众生之中,她的存在价值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小沙粒。 “小姐,你没事吧?” 回家的途中,紫嫣发现自家小姐的情绪一直蔫蔫的,早上出门时还明艳动人的小脸上,此时却被满满的挫败和无奈所取代。 “小姐,是不是奴婢哪句话说得不好,惹你不开心了?” 阮静幽沮丧地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刚刚那番话分析得没错,我们这种养在深闺里的小姐想靠自己的能力去创业,确实要面临很多阻碍。” 她可以花高价请人帮忙打理店面,却没办法保证这个人会对自己忠心。那样一来,她非但赚不到钱,反而还会给自己招来噩运。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人人都懂,一旦被她竭力隐藏的秘密被人给发现,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快拦住她,别让那小贱人给我跑了!” 不远处传来一道中年女子的厉喝,生生打断了阮静幽的沉思,她下意识地向声音的发源处望去,就见迎面跑来一个年纪不大的粉衣小姑娘。 对方横冲直撞,嘴里还大声嚷着:“你个死肥婆,母夜叉,来啊来啊,快来追你姑奶奶我,追得上姑奶奶就纡尊降贵叫你一声猪老母,追不上你他娘的就是一只又蠢又笨的老母猪。” 街道上来回行走的人群,有好几个都被那嘴里骂着脏话的粉衣姑娘给撞得摔倒在地。 后面穷追不舍的那位,的确是个大肥婆,据阮静幽目测估计,那肥婆少说也得有两百斤。一身肥肉挤在绫罗绸缎里,胀得那些可怜的布料似乎马上就要被撑得四分五裂。 她身材肥胖也就算了,一张堪比猪头的脸还画得五颜六色,大红的胭脂涂在嘴唇上就像刚吃完死孩子,因为脸上的肉太多,把她那两只眼睛挤得只剩下了一条缝。 那肥婆气喘吁吁地拖着肥胖的身子从街角拐了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前面受她指挥的是两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手中提着粗大的木棍,凶神恶煞般追赶着那个粉衣姑娘。在阮静幽的印象里,既然身为姑娘家,就应该温柔有礼,矜持得体,可那粉衣姑娘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别看她年纪不大,个子长得可不矮,两条大长腿拼命倒腾,一溜烟就从人群中横冲直撞过来。 第70章 070 施以援手 不矜持不温柔也就罢了,偏偏那张嘴还不老实,她一边跑一边骂,喷出口的话几乎能将人活活气死。 她专挑别人的痛处踩,没一会儿,就见身后追赶她的肥婆被气得花枝乱颤,那张好像被涂了面粉的大白脸涨成了猪肝色,真是要多好笑就有多好笑。“你……你这个小骚蹄子小浪货,等老娘我把你抓到手,看我不抽你的筋,扒你的皮,生生撕了你那张欠揍的嘴。你给我等着,老娘今儿就是死,也绝对不会饶了你。阿文、阿武,你们两个废物到底是吃什 么长大的,两个大男人居然跑不过一个骚丫头,快点给我追,追不上,今儿晚上你们就甭想吃饭了……” 被叫做阿文和阿武的两个中年汉子似乎很怕晚上吃不着饭,虎躯猛地一震,提着粗大的木棍撒开脚丫子拼了命地往前追。 那粉衣姑娘见追赶自己的人被落到了三丈远,一边跳脚乐,一边做鬼脸:“追不着、追不着,你们这群肥猪、贱猪兼蠢猪来呀来呀,姑奶奶就在这里让你追,来呀,追不着,气死你我气死你……” 要不是肥婆和那两个中年汉子拼命提着一口气,此时还真能被粉衣姑娘那可恨的样子给活活气死。 阮静幽被紫嫣迅速地拉到一边,生怕街头的这场纷乱会殃及无辜的池鱼。 周围老百姓有知道那个大肥婆的,一眼就认出她是怡香院的老鸨子,花名叫做赛西施。 赛西施三个字险些让阮静幽当场喷笑出来,那肥婆的长相给西施洗脚都能被嫌弃,她居然好意思给自己起名叫赛西施,今天她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厚颜无耻,什么叫做自恋成狂了。从老百姓的议论声中得知,那粉衣姑娘之所以会被人追着打,说不定是怡香院新买来的丫头不服管,赛西施是这条街上有名的泼妇,岂能容得自己院子里的丫头踩在她头上撒野,幸亏那粉衣姑娘跑得快, 这要是被赛西施给抓到手,就算不死恐怕也要脱层皮。 原本,阮静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躲在围观人群中跟着起起哄的,结果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刚刚还嚣张跋扈的粉衣姑娘眼看着那伙人就要追上来,扭身要跑,却很不幸地扭到脚。 “噗通”一声,粉衣姑娘应声摔倒,精致漂亮的小脸顿时皱成一团。 她捂着自己扭到的脚唉唉直叫唤,这时,那伙追她的人已经越来越近,粉衣姑娘终于意识到危险将近,气极败坏地大喊:“来人啊,救命啊,快报官啊……”“哼哼!你这小贱货,老娘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跑。想报官?行啊,你去报,老娘我倒要看看官府究竟会不会替你申冤做主,别忘了咱们可是白纸黑字签了卖身契的,打今儿起,你金珠宝就是我怡香院里的丫 头,你的生死,全由我赛西施一人做主。真是反了天了,在老娘的眼皮子底下也敢逃,阿文阿武,赶紧把这小贱货给老娘抓回去吊房梁顶上,先饿她三天三夜,然后老娘再皮鞭沾盐水好生伺候她一顿。” 可怜那粉衣姑娘前一刻还很嚣张,眨眼之间就成了案板上待宰的倒霉羊,被人拎小鸡子似的一人扯着一条小细胳膊给拎了起来。别看她已经落了网,泼辣程度可是一点都没减,她一边尖叫一边扑腾,嘴里大声嚷着:“去你娘的老骚货,本姑娘可从来都没跟你签过卖身契,那份契约不是我签的,我当时被你们灌醉了酒,你们想陷害我 好好的一个黄花大姑娘从此走上风尘路,我告诉你,没门儿!” “啪!” 一声脆响,赛西施的大肉巴掌非常不客气地呼到了粉衣姑娘的脸上,抽得对方娇瘦的身子险些飞了出去。赛西施顶着一张大肥脸,凶巴巴地掐着水桶腰做出一副茶壶状,伸出肥肥胖胖的一根手指头,恶狠狠地指着粉衣姑娘,道:“你敢说卖身契上没按下你的手指头印儿?金珠宝我告儿你,少跟老娘在这儿多说 废话,白纸黑字红手印,一样都不少,今儿这命你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眼看着赛西施和那两个中年汉子就要将粉衣姑娘给拎走,一直没作声的阮静幽突然拦住那些人的脚步:“请问这位大婶,当初你花了多少银子将这位姑娘买到手的?” 赛西施似乎很不喜欢有人管她叫大婶,她眯着一双本来就只剩下一条缝的小眼睛,扬着肉呼呼的肥下巴,问道:“你谁啊?” 紫嫣生怕自家小姐在会在这些人面前吃亏,急忙上前自报家门:“她是兵部侍郎府的三小姐,和我家小姐讲话,你最好客气一点。” “哟,没想到这位姑娘居然是侍郎府的小姐,您别多怪,刚刚是我一时眼拙没认出您的身份,不瞒小姐说,这金珠宝当初是我花了三百两银子从别人手中买来的……” “我呸你一脸臭狗屎!” 被牢牢抓住的粉衣姑娘叫骂一声:“什么三百两,你是从人贩子手里花三十两把我骗到手的。” 赛西施狠狠瞪了粉衣姑娘一眼,又对阮静幽笑道:“小姐,您可别听她胡说,这丫头是个疯子,她说的话不能信。阿文阿武,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堵了她的嘴,别再让她给我四处胡说八道……” “唔唔!” 很快,那两个忠心的汉子便找来一块臭哄哄的抹布,不客气地塞进了粉衣姑娘的嘴巴里。 阮静幽从怀里掏了一张银票递到赛西施面前:“这是一百两,我想从大婶你的手里买下这个姑娘。”未等赛西施做出反应,她便笑着道:“大婶,刚刚你们之间的对话我也听得差不多了,我不管你们到底谁对谁错,一百两,我想替这位姑娘赎身。你要是肯答应当然最好,如果你不肯答应我自然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不过大婶你最好考虑清楚,既然我爹是兵部侍郎,官场上人物我肯定比你认识的多。别的我不敢说,去京府尹夫人那里聊几句天的本事我还是有一点的。更何况这个姑娘一看就是个不好管教的,真抓了回去,也未必能给你们怡香院带来什么生意,万一不小心再把她给打死了,贪上人命官司,对怡香院的名声可有点不太好……” 第71章 071 问她过往 她这番软硬兼施的话说得虽然轻描淡写,却在言谈之间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 开青楼的最怕惹上官司,一旦被查封,就等于和大笔银子失之交臂。 粉衣姑娘并没撒谎,赛西施当日的确是从人贩子手里,花了三十两银子把她给弄到手的。 赛西施本以为花三十两银子能给自己带来财运,没想到这金珠宝是个不省心的货,短短两天,就把她好好的一家怡香院给闹得人心慌慌,乱作一团。 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刁蛮泼辣的,但能折腾到金珠宝这个地步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如果眼前这位清丽漂亮的姑娘真的是侍郎府家的小姐,本着能不得罪,尽量不要得罪的原则,收她一百两银子,顺便将金珠宝这丫头给解决,也未尝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好吧,既然这位小姐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如果我再不通情达礼,倒显得我赛西施做人不讲究,坏了行里的规矩。不过有句话我也提醒这位小姐,这个叫金珠宝的小贱人是个没教养的惹祸精,这种货 色,还真不值您为她这么做。” 阮静幽微微一笑:“我怎么做那是我的事,不牢你费心,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就命人回去把她的卖身契取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谁也别难为谁。” 别看赛西施长得五大三粗一副刁蛮刻薄的样,办起事来却是非常讲信用。 金珠宝的卖身契就在她身上揣着呢,这边刚收了阮静幽一百两银子,那边就让人将吱哇乱叫的金珠宝给放了。 “死肥婆你先别高兴太早,这笔帐姑奶奶我给你记着,你等着,等姑奶奶咸鱼翻身那天,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哭爹喊娘,姑奶奶我就不叫金珠宝……” 赛西施带着两个大汉已经走出老远,金珠宝仍旧不依不饶地跳着脚,像个小泼妇一样扯着嗓子叫骂个不停。“哎,我说你到底骂够了没有?好歹我家小姐也替你赎了身,你怎么这样没礼貌,都不过来跟我家小姐说一句谢谢!亏我家小姐为了你这么个素不相识的人花光了她身上仅有的一百两银子,你倒是好,得了 便宜还卖乖,那个赛西施都走出那么远了,就算你叫得再大声人家也听不到。”紫嫣对这个叫金珠宝的丫头印象很不好,因为这个金珠宝,害得她家小姐将身上仅有的一百两银子给花光了。那一百两银子,是小姐当了夫人留给她的首饰,准备在玄武大街租店铺用的。结果小姐乱发好 心,大概是觉得这个叫金珠宝的丫头很可怜,二话不说,就把怀里还没捂热乎的银票转手送了人。 如果被小姐搭救的这个丫头知道点好歹也就算了,偏偏这丫头就像是一只难以驯服的小野猫,对赛西施那种人泼辣无礼她不说什么,对她家小姐这个救了她性命的恩人也视若无睹,就真是太不应该了。此时三人所身处的地方是一间茶楼的小包间,因为刚刚要跟赛西施解除金珠宝的卖身契,去怡香院肯定不合适,外面又有那么多人盯着,情急之下,阮静幽便进了这家茶楼,包了个房间,顺顺利利地跟赛 西施达成了最终协议。被紫嫣教训了一顿,金珠宝终于不情不愿地止了叫骂声,没什么形象地一屁股坐到阮静幽面前,咧着嘴对紫嫣笑了两声:“这位姐姐说话可真伤人心,谁对我好,谁对我坏,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我之所以骂那个死肥婆,是因为那死肥婆办事实在不道地,我是上了人贩子的当,被人家灌了两杯放了药的酒,稀里糊涂被抓着手按了卖身契的手印,这事儿咱得去官府报官,可不能由着死肥婆逍 遥法外。她的行为叫强抢民女,逼良为娼,应该被关起来坐大牢的。” 金珠宝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年纪看上去没阮静幽主仆大,可个子却比阮静幽主仆高。 至于容貌……也难怪赛西施要在她身上动歪脑筋,这丫头一张娇颜生得精致如玉,明媚动人,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轻脆悦耳的声音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掷地流畅。 因为她现在年纪还小,变化还不太明显,假以时日,等她再长大一些,说不定要迷死天下多少男人。面对她的吐嘈,紫嫣有些不满地噘了噘嘴:“不是我打击你的积极性,而是你刚刚说的那些根本就是在做梦。有句老话说得好,民不与富争,富不与官斗。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那赛西施既然能在 天子脚下开妓院,就说明她在京城肯定有不可动摇的人脉和地位。你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小丫头片子,因为自己受了点委屈就想去报官让人家给你主持公道,哼!要我说,你根本就是在白日做梦!” “嘿!我说这位大姐,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谁是你大姐,人家今年才十六!”紫嫣到底是个姑娘家,最是受不了别人说她老。 金珠宝嘟了嘟粉润可爱的小嘴,不满地扬着下巴:“我今年才十四!” “什么?你才十四?”紫嫣惊叫一声,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个子怎么比我高了半个头。” 金珠宝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很臭屁地说道:“老天爷稀罕我呗。” “呸!老天爷要是稀罕你,能让你差点被人给逼良为娼啊。” “大姐,你这话说得可就不招人爱听了,差点被逼良为娼,和被逼良为娼之间可是相差甚远,人家现在还是十四的姑娘一朵花儿,纯洁着呢。” 紫嫣不爱听她一口一个大姐地叫自己,没好气地哼了她一句,便不再搭理她了。 从头到尾,阮静幽并未吭声,只是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目光静静打量着金珠宝,彷彿要从她身上搜寻到某种答案。粗线条的金珠宝终于发现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这才奉上一张笑脸,讨好地道:“这位姐姐,甭管怎么说,今儿这事儿,真是谢谢你了。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金,叫金珠宝,姐姐你以后管我叫珠 宝,珠儿,宝儿,或者是珠宝儿都行。对了姐姐,刚刚你跟死肥婆说,你是兵部侍郎家的小姐吧。没想到姐姐身为官家的小姐,居然还有助贫扶弱的善心,我真是太崇拜姐姐了。” 金珠宝一张小嘴就像抹了蜜一样,一口一个姐姐,好像她和阮静幽之间的关系有多亲似的。“金姑娘,我可不可以问下,被赛西施抓到以前,你一直在做什么?身边可有亲人和朋友?你出了这样的事,都没有亲近一点的人来管你吗?” 第72章 072 当她婢女 听阮静幽这么一问,金珠宝的脸上露出一抹哀伤地神色,她嘟了嘟小嘴,低着头道:“不瞒姐姐说,我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这些年一直跟着我没成过亲的叔父一家子长大,去年我叔父得病死了,这世上就剩下我孤苦伶仃一个人。为了能吃上饱饭,我本来想通过李婆子的介绍,去大户人家当个差,对了,李婆子就是那个将我拐到死肥婆手里的人贩子,起初我并不知道她是人贩子,直到她趁我酒醉 把我卖进怡香院,我才知道自己这上了人贩子的当了。”说起自己的悲惨遭遇,金珠宝又是可怜无助,又是义愤添鹰,她喷着满嘴的吐沫星子将李婆子和赛西施骂了个狗血喷头,要不是紫嫣实在受不了她的口水,直接在她嘴里塞了一只茶杯,恐怕到了夜半三更 ,金珠宝还有一肚子的苦水需要倾诉。 阮静幽静静地听着,也不搭腔,也不打断。她明白自己并不是观音转世、圣母再生,之所以肯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用来赎这个金珠宝,是有原因的。 她拥有两世的记忆,这一世的她没见过金珠宝,上一世的她,对金珠宝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 别看金珠宝年纪小,又落魄到差点被抓进妓院逼良为娼,她真正的能耐可大着呢。 如果她没记错,前世的金珠宝,是名震京城的第一女皇商! 没错,就是皇商!关于她的传闻被说成了好多个版本,大意不离其中的是,金珠宝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她拥有很独到的经商手腕,小小年纪,就在京城这块繁华之地创下大名,甚至还与皇家打上交道,成为京城最年轻的女 皇商。 之前在大街上,金珠宝被赛西施和那两个中年汉子追赶的时候,阮静幽还没发现她的身份。 直到赛西施当着众人的面一口叫出金珠宝的名字,她才猛然回神,并趁乱打量了金珠宝一眼。 前世,阎廷昊为了讨她欢心,曾带她去京城很有名的一家珠宝楼买首饰,当时负责招待阎廷昊的,正是那家珠宝楼的大老板金珠宝。 第一次看到金珠宝,她很是诧异了一阵,因为按照年纪算,金珠宝比她还要小上一、两岁。 她无法想像,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成为名震京城的皇商,除非她背后有惊人的背景,否则根本就达不到这个高度。 后来阎廷昊曾解释过,金珠宝的背后没有靠山。这女人好像天生就有强悍的经商手段,无论她涉及哪个行业,只要稍微用点心,就能在这个领域里发光发热,达到一个别人所无法仰望的地位。 那时,阮静幽还对金珠宝羡慕嫉妒恨了一阵,没想到重活一世,她和金珠宝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相见,这实在太颠覆前世那个女皇商在她心里的地位和价值了。 阮静幽当然不可能把她知道的这个真相告诉给别人,遇到金珠宝以前,她已经淡了继续投资生意的信心,现在被她遇到了前世赫赫有名的女皇商,如果她轻易放过这个大好人才,就真是傻得冒泡了。 “啪!”她非常不客气地将手中的卖身契拍到金珠宝面前:“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现在你的卖身契被握在我的手里了,金姑娘,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如果你能立刻就将我赎你所用的那一百两银子还给我 ,咱们立刻两清,从今以后谁也不欠谁;至于第二……” 阮静幽露出一个堪比狐狸的笑容:“我身边刚好缺一个打杂的婢女,这一百两银子就当是你的工钱,按每个月二两银子往出扣,什么时候扣完了,你什么时候就可以恢复人身自由,怎么样?”还没等金珠宝做出表示,紫嫣已经迫不及待地溜到阮静幽身边,小声在她耳侧道:“小姐,你是不是疯啦,好端端的,干嘛要带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回府,紫竹院的丫头又不是不够用,娇杏死后,那几个丫头 老实得很,随便把哪个叫到眼前都好控制。这金珠宝来历不明,瞧那样子脾气似乎也不太好,奴婢觉得,领这样的丫头回府,就等于是领回一个大麻烦。” “我说这位大姐,你讲悄悄话就讲悄悄话,用不用讲得那么大声非要让我听到?” 紫嫣的话被金珠宝一字不漏的听到耳朵里,以至于金大姑娘很不爽:“你凭什么说我是大麻烦?告诉你,我乖着呢!” 紫嫣狠狠瞪她一眼,继续在阮静幽耳边游说道:“总之奴婢是不赞成小姐将这么个货给领回府啦。” 阮静幽安慰地拍了拍紫嫣的手臂,笑着对金珠宝道:“金姑娘,你选好了吗?” 金珠宝哼了一声:“你明知道我根本拿不出一百两银子还你,所以从你让我选一和二的那刻起,我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不是吗?” 阮静幽得意一笑:“那就是说,你答应给我当婢女了?” 金珠宝认认真真地看了阮静幽一眼,恶寒地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一种好像掉进狼窟里的不良预感?” “你想太多了!” “你真的决定让我给你当婢女?” “你不乐意?” 金珠宝突然露齿笑了一声,娇滴滴地道:“小姐,我怕到时候不乐意的那个人会是你。” 阮静幽心说,我好不容易逮到你这么个赚钱的宝贝,而且付出的代价只有区区一百两,我怎么可能会不乐意? 她的计划很简单,先把金珠宝带在身边熟悉一段时间,等她大致摸清金珠宝的脾气秉性,再咬住对方的弱点不放,逼对方给自己当差卖命。 总之,金珠宝对她来说是一条大肥鱼,如果她能把这条肥鱼控制在自己手里,日后想要赚钱发大财,还不就是眨眼之间的事。“都说了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既然你放弃了第一个,就说明你已经将自己未来一段时间的人生交给我来处理。金珠宝,白纸黑字咱们写得清清楚楚,在你给我当差的这段时间里,你的衣食住行由我来负责,而我让你做的事情你也不能推托,我并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主子,在我的容忍范围之内,我可以由着你的性子随着你的心意,而我对自己的下人只有一点要求,那就是对我要绝对的忠心。如果你做不 到这一点,没关系,就当我阮静幽今天救错了人,门在那里,你可以转身就走。” 金珠宝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原本脸上还挂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这时突然被她敛去了七、八分。 “你对婢女的要求就只有这么简单?” 阮静幽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没错,就这么简单!”“好,咱们成交!” 第73章 073 宝珠发威 回到阮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没有彻底黑下来,一抹夕阳的余光洒在大地上,彷彿给整个京城镀上了一层淡金色。 “三小姐,您怎么才回来,夫人吩咐,说三小姐回府之后,去镜月轩见她一面。” 说话的是阮府的管家,脸上还挂着几分担忧的神色。 阮静幽心里“咯蹬”一跳,问道:“母亲叫我去镜月轩,可说是有什么事情?” 管家先是不解地看了阮静幽身后的金珠宝一眼,然后开口道:“三小姐还是亲自过去一趟为好。” 见他不想说,阮静幽也没勉强,正好她也有事想见谢氏。 既然她决定将金珠宝留在身边,自然要得到谢氏的允许才可以,不然院子里突然多出一个使唤丫头,谢氏那边也不好交待。这样一想,她便带着紫嫣和东张西望、满脸好奇地金珠宝往镜月轩的方向走,前行的路上,阮静幽耳提面命对金珠宝交待,谢氏是阮府的当家主母,在阮府拥有绝对的权威,是个很不好惹的女人,让金珠 宝自己小心一点,千万别触了谢氏的霉头,凭白给自己招来祸端。 “放心吧小姐,奴婢一定谨言慎行,绝对不会给小姐惹麻烦的。”此时的金珠宝,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甚至还对自己即将面对的新生活感到十分雀跃和新奇。 见她一副叽叽喳喳、蹦蹦跳跳、没心没肺的样子,阮静幽对金珠宝接下来的表现持了很大的怀疑和否定态度。 “知道为什么叫你过来吗?”毫无意外的,当阮静幽带着两个丫头进了镜月轩的院门,就迎来谢氏一张堪比晚娘的面孔,她沉着脸,面上挂着非常明显的不高兴,犀利的目光在尾随阮静幽进来的金珠宝脸上停留片刻,最后又落到正主 的脸上。 阮静幽先是象征性地请了个安,不卑不亢地答道:“恕女儿没有观天象,测天机的本事,所以并不知道母亲这么急着叫我过来,究竟所为何事?”谢氏身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葛嬷嬷,一个就是春红。看到春红,阮静幽差点当场就笑出来,因为春红的样子太过滑稽,她的脸因为挨了一顿巴掌,现在还没有完全消肿,以至于她的两颊就像两颗又红又 亮的大馒头,看上去特别有喜感。 葛嬷嬷率先代替谢氏开口讲了话:“听说三小姐今天出了府,有这回事吧?” “没错,我今天的确带着紫嫣出府溜达了一圈。母亲,您该不会是为了这件事才将女儿叫过来的吧?” 葛嬷嬷冷笑一声:“三小姐,你可能不知道府里的规矩,没经过夫人允许,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府,否则就是犯了家规,要接受家法处置的。” “哦?” 阮静幽秀眉一挑:“母亲,葛嬷嬷是不是在胡说八道,咱们阮府有这样的家规吗?为什么之前都没有人来通知我?”葛嬷嬷一张老脸顿时沉了下去,训斥道:“三小姐说话最好注意着些,这里是阮府,不是三小姐以前住过的别院,阮府的规矩多了,三小姐既然被老爷接了回来,就该时刻恪守自己的本份,不要做出一些伤 风败俗的事情来丢咱们阮府的脸……” “噗嗤!”葛嬷嬷的话还没说完,金珠宝就给笑了出来,她眨着大眼,捂着嘴做出筒状,很认真地问阮静幽:“小姐,那边那个满脸褶子,一说话就喷唾沫星子的老妇是主子还是奴才?奴才瞧她说话的态度有点像主子 ,可她的穿着打扮又有点像奴才。” 紫嫣轻轻拉了她一下,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讲话,免得给自家小姐带来麻烦。 阮静幽却没有因为金珠宝的问题而生气,她好脾气地对金珠宝道:“她是葛嬷嬷,专门在母亲身边伺候的。” “哦,奴婢知道了,她是个奴才!” 虽然短短几个字,却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金珠宝露出一脸天真,问道:“可奴婢又有点不明白,她一个当奴才的,干什么要对小姐这么凶?小姐不是府里的主子吗,为什么要被一个奴才骑到头上呢?” 阮静幽微微一笑,没有作答,金珠宝无师自通地道:“这该不会就是典型的奴大欺主吧?” 主仆两人一来一回,分明是没把谢氏跟葛嬷嬷放在眼里。 而被人一口一个奴才视为议论对象的葛嬷嬷此时一张老脸已经被气得十分扭曲。 谢氏原本想端着架子,趁阮静幽出府这个机会教训她一顿,没想到却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把她身边最得力的葛嬷嬷给讽刺了一顿。 “静幽,这个没礼貌的丫头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能把这种不三不四的丫头领进咱们阮府?”“母亲,就算您不问,女儿也要来镜月轩向您禀报,这个丫头姓金,她叫金珠宝,是女儿今日出府的时候,花银子买回来的使唤丫头。前阵子在女儿身边伺候的娇杏不是死了吗,正好这个金珠宝可以顶替娇 杏的缺儿。您别怪她说话太直接,因为她今年才十四,年纪有点小,又有些呆傻,可她的心眼却不坏,女儿发现自己和她挺聊得来的,就想着留在身边好生调教,还望母亲能够成全。” “哼!十四岁可一点也不小了,讲话那么难听,三小姐要是将这种贱婢留在身边,日后难免要给自己招来笑话。” 葛嬷嬷这辈子还没被谁这么直接的数落过,没想到金珠宝一进门,就触了她的逆鳞。被叫做贱婢的金珠宝顿时不乐意了:“我说你这老太婆讲话怎么这样难听?我刚刚只是实话实说好吗,难道你不是奴才非要认为自己是主子?难道你不是满脸褶子非要人家说你是美女?你叫葛嬷嬷是吧?你 瞧,都喊你嬷嬷了,就说明你年纪确实很大了嘛,年纪大皮肤松被人说脸上褶子多这很正常啊,还有既然你是奴才,那就跟我身份一样啊,你口口声声管我叫贱婢,那你自己咧?是不是也该自称贱婢?” “你……你这个小贱婢居然敢这样对我讲话?” 葛嬷嬷气得不行,扑过来就要甩手抽金珠宝一耳光。 可金珠宝是谁? 怡香院的赛西施都拿她没办法,她岂能让葛嬷嬷这种养在深闺中的老妇碰到她的一根寒毛?眼看着葛嬷嬷就要冲着自己扑过来,她“妈呀”叫了一声,撒腿就往旁边跑,一边跑还一边嚷:“小姐,小姐啊快救命,那满脸褶子的老妇要杀人啦,快来人哪,杀人啦,奴婢今年才十四啊,十四的姑娘一朵花啊,这老妇她嫉妒奴婢比她年轻比她漂亮,她就要对奴婢下毒手哇……哇……” 第74章 074 怎会是男 她一边哇一边跑,嘴里还时不时喷出对葛嬷嬷的侮辱和谩骂。 虽然她一句脏话也没说,可从她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非常有针对性。女人最怕什么?当然是最怕别人说她又老又丑又难看。葛嬷嬷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而且她的样貌长得本来就不好看,如今年老色衰更是没得看,被一个貌美如花的丫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截了当地数落 她周身的缺点,她不被气死才怪呢。 谢氏也没想到阮静幽随随便便带回来的一个丫头,竟然这样胆大包天,当下气得直拍桌子,骂道:“还不把那贱婢抓起来给我扔地上狠狠地打。” 春红早就看阮静幽不顺眼了,她虽然不敢把阮三小姐怎么样,可她可以将满腔怒气撒到阮静幽身边人的身上。 有了夫人的支持,春红几乎是想都不想,便加入了追捕的行列。一时之间,整个镜月轩乱成了一团,也不知金珠宝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故意引诱别人来抓她,眼看着要被抓到手,又狠狠将对方给撞倒在地,顺便还不忘在对方的身上狠踩几脚,直踩得对方哇哇大叫,痛 哭出声才罢休。 最先倒霉的就是春红,接着是葛嬷嬷,很快,谢氏房里那些负责追打她的丫头全都在金珠宝的冲撞下阵亡了。 谢氏万万没想到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片子,居然敢在她这个当家主母面前如此胡作非为。 她气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地抬着手指,指向在自己眼前跑来跑去的金珠宝:“快……快给我抓住这个贱人,打,给我往死里打!” “救命啊!杀人啦!你们阮家的人可真是不讲理啊,你们欺负老实娃啊,你们看我不顺眼想要对我杀人灭口啊……救命啊,草菅人命啦,阮家人不讲王法啦……” 金珠宝一点都不怕事儿大的一边跑一边嚷,所到之处,就是一片灾难。 刚刚那些被她撞到的丫头此时全都躺在地上唉唉直叫唤,为什么?金珠宝力气太大,撞得这些娇娇弱弱的小婢女泪花直流,倒地不起。 初时,阮静幽和紫嫣都被这样的阵势给吓到了,她是万万没想到,金珠宝一踏进她阮府大门,就给她闹得这么轰轰烈烈。 可是亲眼看到谢氏和葛嬷嬷还有春红等人被金珠宝闹得人仰马翻,乱成了一团,她心底又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痛快加爽快。“母亲,您快下令收回成命吧,不瞒您说,这金珠宝脑袋有些问题,她是个傻子,心眼儿不太全,女儿同情她痴痴傻傻没人要即将死在街头,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才将她买到自己身边好生调教。如果您仅仅因为她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就让人将她活活打死,岂不是坏了母亲慈悲的威名。女儿听说母亲每到初一十五都要给佛祖上香磕头,如果佛祖知道母亲乱杀无辜、草菅人命,佛祖一定会生气的。再说,金珠宝 是个傻子,母亲如果执意跟个傻子计较,不也成傻子了吗……” 阮静幽故意拿谢氏信佛这件事来挤兑她,就是要把谢氏逼到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太了解谢氏这种人,典型的佛口蛇心,别管她心里有多恶毒,表面功夫却一定会做到尽善尽美。 果然,阮静幽的一番话及时拉回了谢氏的理智。 虽然她还是被气了个半死,却也知道这么不明不白杀了一个小婢女,传扬出去,阮府的名声肯定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可……那个叫金珠宝的丫头实在是太气人了,她分明就没把她这个当家主母给放在眼里,更可气的就是,她居然还把好好的镜月轩折腾成这个样子。 就在谢氏气喘吁吁地想要找藉口发落金珠宝时,管家急三火四地跑了进来,先是看了一眼满室的狼狈,才想到有正事要说,便道:“夫人,麒麟王府那边派人过来,说有要事要与夫人见上一面。” 不得不说,麒麟王府的人来得非常是时候,就算谢氏再怎么生气,面对麒麟王府派人来见,她也不得不暂时放过阮静幽,一切以正事为主。 侥幸逃过一难的阮静幽,在回紫竹院的途中,将惹事生非的金珠宝给狠狠教训了一顿。“你知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有多危险,虽然刚刚你死里逃生了一次,可只要被她们逮到机会,一定会想方设法夺你性命的。金珠宝,我不是骂你惹事生非,我是担心你这条小命活不过十五,就被那些豺狼 虎豹给生吞活剥了。” 这是阮静幽的心里话。 金珠宝今天在镜月轩这么一闹,在某种程度上让阮静幽解了不少恨,毕竟她对谢氏和葛嬷嬷那些人恨之入骨,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没办法像金珠宝闹得这么凶罢了。 可金珠宝到底是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小婢女,谢氏如果想找金珠宝的不痛快,随便在她身上安个罪名,就能在瞬息之间要她一条小命。 她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逮来的这块生财宝贝,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谢氏那毒妇的手中。 被狠骂一顿的金珠宝没心没肺地傻笑一声:“没事,我不怕,因为我知道从今以后,有小姐会舍命保护我的。” 阮静幽突然很后悔,后悔自己一时贪财,竟在外面捡了这么一个大麻烦给自己添堵。 这丫头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居然好意思说她会舍命保护她? 呸!要不是因为有着前世的记忆,知道金珠宝是京城未来的女皇商,她才不会大发善心,把这么一个惹祸精带在身边呢。 紫竹院因为多了一个金珠宝,一时之间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 其中反应最激烈的是赵嬷嬷,她的意思很简单,金珠宝是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小姐不该因为一时同情,就将这么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给领进阮府。 另外,赵嬷嬷也不知从谁那里听说金珠宝之前在镜月轩大闹了一通,所以在赵嬷嬷眼中,金珠宝是个不祥之人,进府第一天就给小姐添了大麻烦。 阮静幽当然不会凭赵嬷嬷三言两语就改变初衷,更何况她才是紫竹院的主子,她想留谁赶谁,那是她的自由和权利。 赵嬷嬷虽然心有不满,却也只能选择默认。 就在阮静幽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向美好的方向发展时,一个意外的发现,打破了她好不容易构造出来的美梦。 “你……你怎么会是男的?” 这天夜里,躺在床上睡觉的阮静幽因为尿急,迷迷糊糊地起夜准备去茅厕,结果让她在很不小心的情况下,看到了非常惊人的一幕。 金珠宝,她……他居然站着尿尿。 这个重大的发现让阮静幽所有的睡意顿时消失无踪,她做梦也没想到,前世的女皇商,今世的金珠宝,他竟然是个男儿身。看着她瞪圆了双眼,一副受惊不小的样子,金珠宝提着裤子系好腰带,然后踩着女人的莲步溜到她面前,在阮静幽耳边神秘兮兮地道:“我可从来都没否认过我是男人,小姐呀,你该不会因为我是个男人,就把我赶出府吧?咱们之前可说好了哟,白纸黑字,谁都不能反悔,你要是突然反悔,人家可不依啦。” 第75章 075 两府议亲 阮静幽被金珠宝脸上那比女人还腻歪的笑容寒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无比震惊地指着他,好半晌都没挤出一句话。金珠宝厚颜无耻地咧开嘴巴继续乐道:“小姐你放心,人家从小就被当成女孩子来养,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真正性别。今天的情况是个意外,我保证以后都会蹲着尿尿。哎呀,你不要表现得这么 惊慌嘛,男人女人又能怎么样,你不说,我不说,别人不会知道的啦。” “你给我滚远一点!” 阮静幽简直要被这个金珠宝气得跳脚,她这到底是什么眼神,明明是个大男人,居然会被她误认为是小女人。她真是后悔得要死,居然会花一百两银子,买个男人进闺房,真真是气死她了。 “那张卖身契回头我就撕了,反正吃亏倒霉的是我又不是你,你……你赶紧走,从今以后再别让我看到你!” 金珠宝不怀好意地冲她笑了一声:“你确定现在就赶我走?” “非常确定!”“哼!我告诉你,请神容易送神难,如果你不怕我大声宣扬自己的真实性别会给你的名声带来影响,你尽管赶我走。反正我死猪不怕开水烫,和你这位阮家小姐相比,我金珠宝不过就是贱命一条,看咱俩谁 能硬气过谁。” 说完,金珠宝一屁股坐在茅厕旁边,大有小爷我就是不走,你又能拿我怎么样的架势。 阮静幽被他那无赖样气得嘴唇都哆嗦,金珠宝有一件事还真把她给威胁住了,就是如果他真的大张旗鼓公布他的性别,她的名誉就完蛋了。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金珠宝大爷状的晃了晃两条大长腿,笑嘻嘻地道:“你给我当小姐,我给你当奴婢,咱们谁也别揭穿谁,我保证从此后大家可以相安无事。” 阮静幽眯着眼看他,问道:“你明明是个男的,干嘛装成女的?” 金珠宝学着女孩子的样子嘟了嘟嘴,娇声娇气地道:“因为人家喜欢穿漂亮的衣裳,戴漂亮的首饰啊。” “你变态啊!” “讨厌啦,干嘛要骂人家是变态,人家就想当女孩子不可以吗?你有性别歧视吗?还是你觉得我不够美?” 阮静幽发现自己再跟这个人相处下去,一定会被他给搞崩溃,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认识了这个金珠宝。 什么京城第一女皇商,呸!分明就是京城第一大变态,还是一个有变装癖,撒娇癖,惹祸癖的大变态! 不管阮静幽有多么的不乐意,最后她都只能向金珠宝妥协,答应对方继续留在紫竹院给她当个使唤“丫头”。 当然,阮静幽也是有条件的,如果她不知道对方是男儿身还好说,现如今她知道了,自然不可能再让金珠宝随便近自己的身。 这一点金珠宝自然没意见,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他进阮府,无非是想为自己找个安身之所,而且阮静幽这个主子刚好很得他的眼缘,所以他才死皮赖脸的非要留在这里不肯走。 既然两人已经达成协议,阮静幽也只能暂时认命,不认命还能怎么样,别看这金珠宝年纪比她小,心眼儿可比她多了不止一百个。 难怪前世的金珠宝小小年纪就一跃成为京城第一皇商,那样的成就,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拥有的。 当然,金珠宝是男儿身的事实阮静幽可没敢瞒着紫嫣,这件事她必须让紫嫣心里有个数,免得哪天被金珠宝这臭小子给吃去豆腐就得不偿失了。 紫嫣当然免不了一阵诧异,她就说嘛,金珠宝明明只有十四岁,个子却长得那么高,原来他真正的性别居然是男的。幸亏金珠宝年纪还小,喉结没有长出,讲话的声音也带着几分姑娘家的娇弱和妩媚,再加上他男扮女装多年,对女人的爱好和心理摸得比阮静幽这个真正的女人还要准,所以只要他平时多加小心,轻易是 不会被人给看穿真面目的。 也亏了金珠宝运气不错,前一天装疯卖傻大闹镜月轩,并没有立刻惹来谢氏的报复,因为第二天,谢氏就被请去麒麟王府做客,暂时没时间搭理紫竹院这些碍眼的小喽罗。 “哦?你说麒麟王妃这次只请了我爹和谢氏两个人去王府做客?” 从紫嫣口中得知这个小道消息,阮静幽感到十分惊奇,以阮振林在京城里的地位,别说被请进王府,就算让他给麒麟王提鞋恐怕都有些不够资格。紫嫣兴致勃勃地和自家小姐分享着府里的八卦:“这件事还是奴婢不小心从赵嬷嬷那里听来的,说是昨天傍晚麒麟王府就派人送来请帖,帖子上明确写着,要单独请老爷和夫人去王府一叙。小姐,你觉不觉 得这件事很是蹊跷,咱们阮家是什么地位?麒麟王府又是什么地位?就这么把老爷和夫人单独请过去,依奴婢之见,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情。” 阮静幽若有所思地道:“难道王府和咱们阮家要议亲了?” “议亲?”紫嫣惊叫一声:“小姐,咱们阮家跟王府有婚约吗?”阮静幽微微一笑:“说起这个婚约,倒是颇有几分趣味性,我也是从阮静蕊那里听来的,说是十几年前,顾小公子跟我那位大姐似乎被当今皇上指过婚,不过是玩笑性质的,做不得准。但王府那边没开口否认,咱们阮家当然也不敢提及这件事。上次去王府参加顾小公子的生日宴,有人想起这茬儿,问过王妃的意见,王妃似乎没反对,所以我猜想着,她这次请我爹和谢氏过去,说不定是要当面商量两家的婚 事。” “顾小公子?” 紫嫣念叨了一声:“是前几天把咱们当囚犯一样掳到酒楼的那位顾小公子吗?” “就是他!”想起顾锦宸,阮静幽的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两人里里外外总共见过三次,除了第一次他昏迷不醒之外,其他两次都称不上多愉快。 第76章 076 不可结亲 那个原本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公子,也不知得罪了天上的哪位神仙,一张脸不堪入目也就罢了,偏偏还有哮喘病。 说他招人同情吧,每次见面都对她要打要杀的。说他招人恨吧,他也没对她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小姐,奴婢一直很奇怪,你和顾小公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然好端端的,他干嘛要将咱们掳去酒楼?” 这个疑问被紫嫣压在心中已有多时,总是抽不出合适的时机向阮静幽询问。阮静幽也没打算瞒着她:“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咱们在凤阳山遇难的那件事,那个时候你为了救我,腿上不是中了一箭吗,后来你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不醒,我去城里给你买疗伤药的时候,和那位顾小公子曾发 生过一次偶遇。不过,那时我并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是麒麟王府家的顾小公子,当时他受了伤,我把本来买给你的药送给他用,然后情急之下我又拿了他的钱袋子……” 阮静幽简短地将她和顾小公子之间结识的渊源给紫嫣解释了一遍,虽然解释得不够详细,但紫嫣还是听懂了。 “也就是说,当时小姐在意外之下,曾救过顾小公子一命?”一提到这个,阮静幽的脸上就露出几分哀怨:“我也以为自己在无意之下算得上是救了他一命,可没想到那顾小公子是个怪人,对药物过敏,他非但不肯承认我是他的救命恩人,还口口声声冤枉我偷了他的 钱袋子。” 紫嫣“噗嗤”笑了出来,调侃道:“小姐,奴婢今儿终于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你还笑……” “两位姐姐在聊什么八卦,能不能算上我一个?” 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从外面风风火火走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妙龄女子,此人正是被阮静幽后悔带进阮家,且男扮女装,死赖在她身边给她当婢女的金珠宝。 看到他进门,紫嫣的脸立刻拉得老长:“谁让你进来的,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小姐的闺房,男人不得随便进入。”金珠宝当然不可能因为紫嫣的两句话就打退堂鼓,他扭着性感的小娇臀,迈着扭捏的小莲步,晃着漂亮的小手绢,一步三摇地走到阮静幽主仆面前,笑嘻嘻地道:“我说紫嫣姐姐啊,人家现在分明就是个貌 若天仙的大姑娘,你别总用妓院老鸨看同行的眼光来挑剔我好不好。” “你才妓院老鸨,你全家都是妓院老鸨!” “哎呀紫嫣姐姐,不要总是生气嘛,气大容易伤身,而且还很容易长皱纹。” 他非常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阮静幽和紫嫣的正中间,从水果盘中揪了一粒葡萄,抛至半空,张开小嘴一口接住。 紫嫣被他那嚣张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金珠宝,你怎么这么讨厌?小姐,你也不管管他。” 阮静幽将刚刚削好的一颗苹果递到金珠宝面前,笑着道:“其实珠宝挺可爱的,听说镜月轩里不少下人现在都卧床不起,尤其是葛嬷嬷和春红两个伤势最重,这都是珠宝的功劳。来,这个苹果奖励你。” 金珠宝得意洋洋地接过苹果,狠狠咬了一口,同时还不忘对紫嫣做了一个大鬼脸。 “对了……” 他一边吃,一边用下巴努了努门外:“我进门之前,看到那位姓赵的老太婆神神秘秘地躲在门口好像在偷听,你们俩刚刚没说什么悄悄话吧?” 闻言,阮静幽面色一变:“赵嬷嬷刚刚在门外?” “是啊!”金珠宝拼命往嘴里塞苹果的时候,还不忘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本来我还想问她有没有听到什么有趣的,结果她看到我后就慌慌张张转身走了。小姐,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八卦,介不介意说出来给我也听听? ” 紫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对阮静幽道:“小姐,咱们刚刚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阮静幽摇了摇头:“不管她听到了什么,以后咱们再说悄悄话的时候,都要小心一些了。珠宝,有些事我也不想瞒你,表面上看,赵嬷嬷是我院子里的下人,可早在很久以前,她跟我就已经不是一条心了。既然你想留在这里混口饭吃,本着相逢即是有缘的份儿上我不赶你走,不过丑话咱们得说在前头,这院子里除了我和嫣然之外,其他人都不可信,以后在赵嬷嬷面前讲话,你最好要留些心眼儿,别一个不 小心被她套去了话,到时候我可保不住你。” 金珠宝听得双眼发亮:“小姐,你这么说,就是把我当成自己人了?” 阮静幽瞪他一眼,心想,不是我想把你当自己人,是你厚颜无耻死赖在我这里不肯走。 要不是她有着前世的记忆,知道金珠宝将来的前途一定会无可限量,她还真不会冒这个险,将他一个大男人留在自己院子里当婢女。 “你爱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对我绝对的忠心,如果被我发现你有背叛我的想法……” 阮静幽凶巴巴地伸出手,对他做了一个杀无赦的手势:“到时候就算赔上我自己的性命,我也绝对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金珠宝学着小姑娘的做派,委委屈屈地嘟了嘟嘴:“小姐,你把人家当成什么人了,人家可是很讲原则的,既然当初答应跟你进府为奴为婢,人家就不会随便毁约的啦……” 阮静幽被他那发嗲的样子刺激得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人?” 金珠宝笑嘻嘻地翘起一根兰花指,娇笑地轻斥:“你讨厌!” 阮静幽主仆在紫竹院被金珠宝恶心的同时,已经从麒麟王府回来的阮振林和谢氏则是满面愁容。 麒麟王妃将两人召进王府单独见面的目的很简单,顾家和阮家的婚事被忽略了这么多年,如今两家的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是时候让他们共结连理,拜堂成亲了。 阮振林的反应还算平淡,对他来讲,能攀上顾家这门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谢氏却并不这么想,一回到阮府,她便迫不及待地跑到陶然居,和阮振林商量:“老爷,您要听我一句话,麒麟王府和咱们阮家这门亲,是万万结不得的。” 第77章 077 细说计划 正在喝茶的阮振林不由抬起头,瞪了谢氏一眼,怒道:“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搞清形式,麒麟王府是什么身份?咱们阮家又是什么身份?这门亲结与不结,可不是咱们说得算的。王妃的意思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而且这门亲还是当年皇上亲自订的。你不要总由着你那两个女儿的性子来,我知道顾小公子的模样长得丑,也知道他的脾气让人难接近,现在孩子们年纪还小,等他们成了亲,生了娃,情况也许会得 到好转的。” 对阮振林来说,女儿婚后能否得到幸福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这门亲事能不能给他们阮家带来利益上的帮助。 “老爷,您怎么还没明白我的意思,难道您没看出来,王妃这次叫咱们过去,话里话外,是希望咱们能将静兰嫁过去,给顾小公子当媳妇吗?” 阮振林哼了一声:“静如和静兰都是咱们阮家的闺女,嫁哪个还不都是一个样。”谢氏急道:“当然不一样,如果王妃看上的是静如,就算我明知道女儿嫁过去不会幸福,我也不会出言阻止,多说一句。可王妃看上的是静兰,您怎么忘了,按照咱们之前的想法,是准备将静兰嫁给景亲王的。顾小公子的身份再怎么高贵,说白了,他不过就是麒麟王府里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小少爷,和景亲王相比,他根本就不够看。反观景亲王,虽然他没有太子之名,可朝廷里但凡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皇上膝下一共两个儿子,真正被赏识和器重的并不是太子,而是那位景亲王。上次咱们去宫里参加宫宴的时候,静兰当着众人的面表现得那么出众,景亲王似乎对她也流露出不少好感。如果日后静兰真 的能攀上景亲王这棵大树,对咱们阮府来说,那可是莫大的机会啊。” 经谢氏这么一提醒,阮振林的神智终于被拉回了几分。 “你刚刚说,王妃希望咱们能将静兰嫁过去,为什么我没听到这句话?”谢氏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不满地抱怨道:“王妃虽然没直接这么说,可咱们在王府做客的时候,王妃一个劲儿地夸赞静兰,说她温柔贤淑,蕙质兰心,多才多艺,日后若哪户人家能娶到这样的姑娘,也称得上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至于咱们的大女儿静如,王妃则是一句都没提,这么明显的意图,明摆着是告诉咱们,日后两家结亲,麒麟王府会娶的是老二而不是老大。老爷,这些年我一直在尽心竭力培养静兰 ,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嫁进豪门大户,给咱们阮家带来荣耀。如果不明不白地把她嫁给顾家的那位小公子,岂不是等于将我这么多年的心血,白白浪费在一个废物的身上。” 阮振林虎目一瞪,轻声骂道:“你讲话注意一点,顾家小公子再怎么不好,他也是顾家的人,如果这句废物要是被有心人给听了去,你连怎么死的,恐怕都不会知道。”谢氏轻轻哼了一声:“我可没说错,上次麒麟王府举办宴会,我是亲眼看到传说中的顾小公子有多吓人,那样一张脸,那样一副性格,除非我是疯了,才会将静兰嫁给他。老爷,您最好仔细想想,静兰又聪明又端庄,日后如果真能嫁进皇家,有朝一日,咱们阮家可就是真正的皇亲。这些年您在仕途上一直不顺,想要翻身,没有强大的背景和靠山,根本就是在痴人说梦。景亲王现在还没娶妻,又是京城里不 可多得的绝妙人物,想要嫁给他的姑娘可以从城东排到城西,但凡咱家静兰只有一点机会,我也绝对不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阮振林似乎被说到了几分心思,他轻轻抚摸着茶杯的杯身,若有所思地道:“可麒麟王府那边真要做出了决定,以咱们阮家的势力,根本就不足以跟对方抗横。”谢氏急忙凑到对方身边,压低声音道:“老爷,不管是为了女儿还是为了阮家,这件事您都不能袖手旁观,反正王妃那边只是探探咱们的口风,不如您趁机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改变王妃的决定。再说了,咱 们阮府除了静如和静兰,不是还有静幽和静蕊么。”见阮振林的面上终于露出了松动的神情,谢氏再接再厉道:“老爷,再过几天可就是庙会了,按照往年的规矩,宫里的那些贵人们都会光临法华寺拜佛烧香,妾身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不知老爷对此可有 什么看法……” 说着,她主动凑到阮振林的耳边,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阮振林听罢之后露出一脸疑虑:“这……” “老爷,错过了这个机会,咱们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啊嚏!” 坐在梳妆台前的阮静幽突然觉得鼻子有点痒,不受控制地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正给她梳头发的紫嫣急忙递过一块手帕:“小姐,昨天睡觉是不是踢被子了,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受凉。” 阮静幽用手帕擦了擦鼻子,摆手道:“不过就是打了几个喷嚏,无碍的。” 这时,赵嬷嬷推门从外面走了进来,面带笑容地道:“外面的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小姐这边收拾得怎么样?” 紫嫣将一只珠钗轻轻插到阮静幽的耳边:“赵嬷嬷别总像催命似的,马上就要好了,让外面的车子再稍等片刻。”“你这丫头可真不会说话,什么催命不催命,我就是进来看看小姐收拾得怎么样,你就一堆话在这等着我。今儿可是大日子,夫人特意派人过来交待,以前三小姐没参加过这样的庙会,让咱们警醒一些,到 了法华寺,可别闹出什么乱子。” 说着,她将门掩好,上上下下打量了阮静幽一阵:“小姐这身衣裳颜色是不是有些素气啊?” 紫嫣哼了赵嬷嬷一声:“法华寺乃佛门重地,穿得太花哨,就不怕惹来旁人的笑话?赵嬷嬷,你可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赵嬷嬷被紫嫣顶了两句,也不生气,她透过梳妆台前的铜镜,细细打量着镜中的美人儿,也不知小姐是怎么保养自己的,皮肤白净娇嫩,好像一掐就会挤出水来,一双黑眸闪闪发亮,睫毛又长又密,眨眼 睛的时候就像是两把小刷子在扑闪个不停。 她从小看着阮静幽长大,清楚的记得阮家这位三小姐虽然长得不丑,却也绝对称不上是什么绝色美人。阮家容貌真正出挑的是阮二小姐,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阮静幽的容貌气度,竟在无形之中超越了素有京城才女之称的阮静兰。 第78章 078 斋戒活动 许是赵嬷嬷的目光太过炙热,终于引起阮静幽的几分不自在,她回头问道:“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你怎么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呃……”赵嬷嬷猛然回神:“哪有什么脏东西,我就是觉得小姐越长越水灵,一时之间有些看迷眼了而已。以前在别院的时候也没发现咱家小姐竟然这么养眼耐看,许是那个时候吃穿用度上和阮府这边没法比,才将 小姐这么一颗耀眼的明珠给埋没了,看来那句老话说得果然是有几分道理,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小姐这么仔细一打扮,跟从前真是有很大的不同。” “赵嬷嬷这话说得可不对。” 紫嫣噘着嘴辩驳道:“咱家小姐本来就生得天生丽质,这跟住哪儿可没一点关系,以前小姐年纪小,五官什么的都没长开,现在小姐一天比一天大了,身上的那些优点自然就怒放了出来。” 赵嬷嬷连连点头:“是是,你这丫头别的话说得都不中听,就这句说得最得人心思。” 阮静幽不动声色地看着紫嫣和赵嬷嬷斗嘴,心里则有些没底气。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世的她和前一世的她,在容貌上有着很大的区别,虽然她以前不丑,可绝对没有这一世这么美,而造成她这种变化的主要原因,自然是她那枚有神奇魔力的戒指。 经过药玉戒指的调养,她的皮肤变得又白又细,几乎看不到毛孔,那种精致细腻的程度,就跟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没什么区别。 俗话说得好,一白遮千丑,更何况她本来长得就不丑,如今有了这样细滑精致的皮肤,无形之中给她增添了不少外貌上的优势。 “哎呀瞧我这个烂记性,光顾着和小姐说话,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赵嬷嬷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急忙从袖袋里掏出一个漂亮的小盒子,盒子的外观做工非常精致,打开盒盖,里面竟然躺着一枚闪闪发光的发簪。赵嬷嬷轻手轻脚地将发簪取了出来:“小姐,这只云鬓黄颜金步摇,是你娘还在世的时候亲手交给我的,原本她是打算等你成亲的时候再把这只金步摇送给你,可如今她已经不在了,我就想着,这东西早送 晚送都一个样,还不如早点把她交给你。” 说着,赵嬷嬷拿起金步摇,轻轻戴在阮静幽的左鬓角,顿时将她一张漂亮的瓜籽脸衬得明艳动人,无形中增添了几分娇媚和柔美。 “赵嬷嬷,你说这只金步摇,是我娘留给我的?”“是啊小姐,这是你娘从前最心爱的首饰,她自己都舍不得戴,怕戴旧了,将来再留给你,会遭来你的嫌弃。我想着,反正你现在也长大成人,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今儿去法华寺上香,肯定会在寺院里遇 到不少青年才俊,你好好打扮打扮自己,到了那样的场合,多多表现一下,说不定会给自己招来心仪的夫婿。” “哟!没想到赵嬷嬷想得可够深远的。”紫嫣嗤笑了一声。赵嬷嬷瞪了插科打诨的紫嫣一眼:“不想得远一些能行吗,现在夫人已经不在了,小姐身边能信得过的只剩下你我两人,你这丫头平时伶牙俐齿,偏偏不往正地方用,要是真把小姐交给你来照顾,还说不定照顾成什么样呢。你们别看我平时跟谢氏和春红她们走得近,我这么做,不也是一心为了小姐着想,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眼下阮家几位小姐全都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谢氏那边咱们指望不上,就只能靠自己努力去争取机会。小姐,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到了法华寺之后,你也长点心眼儿,若真看上了哪家公子,尽可能地给自己争取一些机会,能求得对方登门提亲再好不过,就算求不着,也 千万别委屈了自己才是。” 阮静幽没想到赵嬷嬷竟然会说这么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这倒让她颇感意外。 只是,赵嬷嬷有过太多的不良前科,她所说的这些话,有几句真,几句假,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加以深思。 透过镜子细细打量了金步摇一眼,阮静幽笑着回道:“赵嬷嬷有心了,真没想到我娘还能留这么漂亮的东西给我,我会好好戴着它的。” 赵嬷嬷见她喜欢,也就放下心来。主仆三人又聊了几句,外面便有小丫头过来催,说前往法华寺的马车都已经准备好,夫人和其他两位小姐也都已经出发了。阮静幽不能再继续耽误下去,便带着紫嫣赶紧出门,临走前,还不忘将院子交给 金珠宝看着。 这倒不是阮静幽把金珠宝当心腹,而是比起紫竹院现有的这些下人,她宁可相信金珠宝,也不相信其他人。 金珠宝本来也想跟着她一起去法华寺看热闹的,可阮静幽哪敢带这么一个惹祸精去。 今儿去法华寺上香的,全都是京城里非富即贵的人物,就金珠宝这副连天都能捅出一个大窟窿的性子,万一冲撞了哪位贵人,她可赔偿不起。 在金珠宝无比哀怨的眼神中,阮静幽带着紫嫣坐上了前往法华寺的马车。 法华寺在京城很有名气,寺里的主持方丈法号慧净,据说此人自幼研习佛道,吸引京城里的名门贵胄们来此诵经理佛,深受京城名门贵胄们的推崇和爱戴。 每年的八月十八,法华寺都会大规模的举办一次斋戒活动,参加斋戒活动的香客,要按照寺院里的规矩向佛祖磕头朝拜,诵读经文,并象征性地捐些银两,给佛祖重塑金身之用。 说是象征性的捐,其实每家每户捐出来的银子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久而久之,法华寺就成了这些名门贵胄们的专属寺院,一般的寻常百姓,根本就没什么资格踏进法华寺的大门。一向喜欢攀高枝,凑热闹的谢氏当然不可能会错过这个结识权贵的大好机会,就算要趁机捐出一笔不小的银子,她也得打肿脸充胖子,拖家带口来到法华寺,尽可能地给自己制造各种上位的机会。 第79章 079 藏着隐情 要知道,她膝下有两个宝贵女儿还待字闺中,今天这种场合,肯定有不少名门公子到场,她对自己的两个女儿非常有信心,阮大小姐容貌端庄,阮二小姐才华出众,无论哪个嫁得风光,都能给阮家带来无 尽的好处。 阮家四小姐阮静蕊这次没有随阮家的车轿一起来,因为不久前,阮四小姐犯了大错,被怒极之时的阮振林罚到了寺院里去清修,连同文姨娘也跟着倒了霉,娘俩儿已经有半个多月不曾在阮家出现。 也不知谢氏在阮振林耳边到底吹了什么枕边风,阮振林这次是铁了心要给文绣绣一点教训,看来没个一年半载,文绣绣母女两人是甭想被接回阮府过富贵生活了。 “小姐,奴婢活了十六年,今儿可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场面,没想到京城里有权有势的人居然这么多。” 下了马车,紫嫣被法华寺门口那人山人海的阵势给吓到了,放眼望去,各府各院的豪华马车几乎将法华寺挤得水泄不通。 法华寺门口站着两大列皇家侍卫,他们把守着门口,一一盘查来此的香客有没有可疑人物。 被紫嫣扶下马车的阮静幽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盛况,看到那些皇家侍卫,她心里陡然一沉:“看样子宫里的贵人今天没少来,否则不会戒严到这种地步。” 听到“宫里的贵人”几个字,紫嫣来了兴致:“奴婢从小到大还没见过皇宫里的人长什么样子,一定是贵气逼人,高不可攀吧。” “我说三妹妹,你那紫竹院里的极品可真多,要嘛就是傻子,要嘛就是土包子,你可真是丢人丢到家,身边的婢女居然没有一个上得去台面的,这样的货色你也好意思带出来,就不怕给咱们阮家蒙羞吗。” 唯恐天下不乱的阮大小姐似乎听到了阮静幽和紫嫣的对话,当下也顾不得身边还有其他香客从她们身边擦过,非常不客气地讽刺了一句。 而阮大小姐口中的傻子,指的自然就是金珠宝。 当日金珠宝大闹镜月轩的事很快就传到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的耳朵里,她们没想到阮静幽胆子居然这么大,竟敢将那么一个不懂规矩的婢女领进阮府。 后来才得知,那个叫金珠宝的丫头是个二百五,脑袋有问题,典型的傻子。为此,阮大小姐背后可没少嘲笑院静幽有眼无珠,居然连傻子也敢领进门,真是活腻歪了。 被阮大小姐骂成土包子的紫嫣心里非常不服气,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半点不满之色。阮静幽回了阮大小姐一记浅笑:“大姐这话说得可不对,外人评价阮府,看的是府里当主子的做派和言行,主子行得直走得正,阮府的形象当然是高端大气上级别,若主子是那种表里不一,满肚子坏水的,咱阮府的形象自然是低级小气没面子,所以依妹妹之见,想树立一个家族的形象,光是从奴才身上挑毛病那是没用的。只有自身不良的人,才会想尽方法从奴才身上找缺点,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啊,大 姐!” 阮大小姐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换来对方这么不阴不阳的一番话,当下便气得火气喷涌,恨不能甩手狠抽阮静幽一巴掌。早在下车之后,谢氏就跑到那些贵妇们面前献殷勤了,阮二小姐怕她大姐在这么多人面前惹事生非,一把拉住阮静如,笑容满面地对阮静幽道:“三妹妹这张嘴可真是厉害,刚回府那会儿明明是个挺乖巧地 孩子,怎么短时间内变化竟然这样大。”阮静幽淡淡一笑:“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如果跟我在一起生活的是一窝兔子,我的性格自然像兔子那般绵软乖顺;如果跟我生活在一起的是一窝豺狼,我自然要学会勾心斗角,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 世界,如此简单的道理,二姐该不会是不懂吧?” 阮大小姐气极败坏地道:“你这个贱人,这是明摆着骂我们是豺狼了?” 阮静幽无所谓地低笑一声:“大姐可真逗,我不过是打个比方,你干嘛要说自己是豺狼啊。” “你……” 眼看着阮大小姐又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阮二小姐拉了她一把,示意她暂时忍耐。阮静幽用眼角的余光瞟了阮大小姐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大姐,今儿咱们来法华寺是烧香拜佛的,佛门重地禁止喧哗的道理,我懂,相信你也懂。如果你真为了阮家的面子着想,就收敛一下自己的坏脾气,我可不是四妹妹,能由着你挥着皮鞭说打就打。还有,你口口声声说我是贱人,可不要忘了,我爹和你爹是同一个爹,如果我贱,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所以下次开口讲话拜托你过过脑子,别想什么 就说什么,到头来不小心把自己给骂进去了还在那傻乐。” “阮静幽,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用这种态度和我讲话……” 阮大小姐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偏偏这个让她吃亏的,还是一直让她很看不上眼的阮静幽。 阮二小姐用力咳了一声,劝道:“大姐,三妹妹说得对,这里是佛门重点,你收敛一点,千万别误了大事。”说着,她目光移到阮静幽脸上,扯出一抹得体的笑容:“真是让三妹妹见笑了,大姐的性子一向直率,说风就是雨,真是管都管不住,妹妹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今儿四妹妹没来,咱们姐妹三个代表的是整个 阮家,一定团结一心,莫要让别人看去了笑话。” 阮静幽没作声,她太了解阮静兰这个人,心机颇深,每句话背后都颇有深意,一个不小心,就会中了她的圈套,到头来连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前世的她,可没少在阮静兰那里吃哑巴亏,所以她得小心点,千万不能中了对方的奸计。 “二姐说得没错,咱们三姐妹是一家人,只要两位姐姐真心对我好,我这个当妹妹的要是辜负了姐姐们的情意那就真是活该被天打雷劈了。”她这句天打雷劈说得够狠,阮二小姐听了,面色稍微有些僵,只是片刻工夫,她又恢复之前的笑容:“刚刚下车的时候还没怎么看清楚,三妹妹头上戴的这只金步摇真是漂亮,妹妹的容貌本来就生得精致亮 丽,如今戴上这只金步摇,更是锦上添花,让人都有些挪不开眼了。” 阮大小姐刚刚在阮静幽那里受了气,正郁结不满,听阮二小姐突然提到金步摇,云集在脸上的怒气,顿时消退了不少。阮静幽心底猛地打了一阵鼓,这姐妹俩看她头上这只金步摇的眼神可有些不对劲儿,以她对阮二小姐的了解,这样的夸赞非常不寻常,难道说,这枚被赵嬷嬷亲手戴在她头上的金步摇的背后,还藏着什么隐情? 第80章 080 阴魂不散 没等阮静幽想明白这里面暗藏的玄机,几个人带着各自的婢女已经来到了法华寺的门口。 把守在外面的皇家侍卫客气而又不失严厉地宣布,为了减少寺院中的拥挤程度,尾随着主子而来的婢女和下人统统要留在外面不准进入。 “小姐……” 紫嫣没想到自己居然要被留在外面,心里有些放不下,生怕自己不在的时候,她主子被阮家其他两个小姐给欺负了去。 阮静幽也没想到法华寺还有这样的规矩,不过今天来此上香的客人确实有些多,如果这些香客再将自己身边的使唤丫头一起带进去,还真是会给寺院带来无法想像的拥挤。 既然规矩如此,她自然不能搞特殊,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身边的几个婢女也被留到了外面,姐妹三个陆续进了寺院的大门,这才发现里面有不少香客都被置留在外面不允许越过台阶一步。 不远处有几个千金小姐低声抱怨:“早知道来了这里也是在外面候着,我就不跟我娘一块儿来了,今儿太阳这么大,再晒一会儿,把我晒黑了怎么办。”另一个人扯着她的衣袖笑了一声:“你傻呀,不来的话,就看不到景亲王了,听说景亲王今儿是陪着太后和萧贵妃一起来的。往年来法华寺主持大局的都是太子殿下,可前阵子太子殿下好像犯了错,被皇上 罚在太子府里面壁思过,所以这份差事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景亲王的头上。” “啊?景亲王也来了,这是真的?”那位小姐听到景亲王的名讳,顿时来了几分兴致。 几个小姐脑袋对着脑袋,聊得很是热火朝天。 早在阮静幽听到景亲王三个字的时候,脑袋就嗡地一下瞬间胀得老大,景亲王?阎廷昊?他也来了? 这个名字的出现,让原本还保持着一份好心情的阮静幽面色顿时变得阴沉无比。 阎廷昊!就算是死,她都不可能会忘记这个人的存在。 那个害得她背上不洁之名,用阴险的计谋夺走她娘留给她的遗物,最后害她被一杯毒酒生生灌到肚子里置她于死地的罪魁祸首…… 她以为重活一世,埋藏在心里的恨意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轻。 事实证明她错了,当景亲王三个字如同魔音一样闯进她耳朵里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是被人用什么重物狠狠敲击了一下,痛意直达心底最深处,差一点,连呼吸都要变成奢侈品。 原来,她对阎廷昊竟然会有这么深的恨意。 有人曾说过,有多爱一个人,就有多恨一个人。 前世的她,是真的喜欢过阎廷昊,她以他为夫,以他为天,喜怒哀乐都被他轻易控制在掌心之间。 本以为,她的人生会像他描绘的那般美好。 直到他亲手敲碎她的美梦,用残暴又冷血的方式了结了她的一生,她才悲哀的意识到,她不过就是他生命中可以随意操控的玩具和木偶,他想让她生,她就得生,他想让她死,她就得死! 广袖下的十指不由自主地狠狠握在一起,指甲已经深深陷入了肉里,不是不痛,而是潜藏在心底的痛,更让她觉得难以忍受。 “呀,这不是阮家的几位小姐吗,没想到你们也来了。” 刚刚聚在一起议论景亲王的几位小姐同时将目光望了过来,其中有两个小姐和阮静兰似乎有几分交情,忙着过来打招呼。 在某种程度上,阮静兰和谢氏一样,表面功夫都做得十分到位,更何况这些千金小姐们大多数出身都很高贵,本着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的原则,阮静兰当然不会主动跟她们交恶。 阮静幽冷眼旁观,面上一片寒凉之色,自从阎廷昊这个名字的出现,引起她脑海中的不好记忆,她的心情就彻底被蒙上了一层阴霾,变得奇差无比。 法华寺的菩萨殿是按着台阶来分类的,据说太后娘娘和萧贵妃等人在正殿那边跟主持方丈叙话,没有命令,闲杂人等不得四处随意走动。 见阮静幽提着裙摆准备走,阮二小姐一把拉住她,关心地道:“妹妹,你要去哪?” 阮静幽下意识地甩开她的手:“既然已经来了法华寺,不在佛祖面前磕头烧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上面的大殿有人守着,我去旁边的小殿拜一拜,总算是不白来一回。” 阮二小姐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也好,你小心点,待会儿宫里的贵人们说不定会召集咱们去正殿那边去见太后,你可别忘了时间,耽误了正事。” 因为想起阎廷昊的种种卑劣行为,连带着她对阮静兰也露不出半点伪装的笑容。 她可没忘了,阎廷昊和阮静兰这对狗男女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她无可无不可地胡乱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出阮静兰的视线,所以忽略了对方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抹算计的光芒。 由于那些贵妇小姐们都在台阶下殷切地等着太后的召见,以至于法华寺里其他几个供奉着菩萨的殿里门可罗雀,来往的香客非常稀少。 她踏进观音大殿,虔诚地跪在蒲团上诚心祈求佛祖能让她早日脱离阮家的控制,远离这些是是非非,找机会带着紫嫣离开阮府,去外面寻找一处桃源,过简单又平凡的快乐日子。 前世的她,过于相信爱情,最后被奸人所骗,并因此丢了性命,没想到苍天有眼,在机缘巧合之下让她得以重生,并被赋予了神奇的能力。 有了这次重生的机会,她不想再让前世的恩恩怨怨影响她今世的命运,只要那些人不再来招惹她,她就将那些是是非非抛到脑后不去面对。 但是,如果那些人仍旧对她图谋不轨,想要从她身上获得某种见不得光的利益,她绝对不介意拿起反抗的武器,和那些心心念念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恶人斗争到底。 在菩萨面前许下心愿,阮静幽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以示对佛祖的尊重。 “请问这位女施主,你是兵部侍郎府的阮三小姐吗?” 一道陌生的声音在阮静幽的身后响起,她从蒲团上站起了身子,回头看了一眼,迎面走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和尚,他穿着法华寺的僧袍,个子中等,不胖不瘦,样貌生得算是有几分俊朗。 对方直愣愣地盯着她鬓角的金步摇,细细打量了好几眼,随后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目光也慢慢地坚定了起来。 阮静幽被这个和尚的出现闹得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识地点点头道:“我是姓阮,请问这位师父认识我?” 那和尚上前冲着她做了一揖,微微笑道:“麒麟王府的顾小公子,施主应该不陌生吧。” “呃……” 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和尚居然提到了顾锦宸。 只见他很是恭敬地冲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顾小公子目前正在祥和居,听说阮施主也来了,便吩咐小僧请阮施主去祥和居与他一叙,他说他的东西,还在阮施主的手里。”阮静幽很是吃惊了一阵:“你说顾小公子要找我?” 第81章 081 引入陷阱 那和尚认认真真点了点头:“没错,顾小公子在祥和居已经久候多时,还请阮施主亲自过去一趟,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阮静幽呆了好半晌,顾锦宸找她,莫非是为了那个钱袋子?可是,顾锦宸怎么知道她来了? 她四下里张望了一眼,这个大殿里香客只有两三个,那几个人距自己有一段距离,此时正跪着分散在大殿里的几尊菩萨面前虔诚的祈祷,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动向。 那和尚似乎也不着急,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等她做决定。 阮静幽心想,那个钱袋子刚好被她给带在了身上,要是真能遇到顾锦宸,趁机把钱袋子还给他,从此两不相欠,也省了一份心思。于是,她便对着那和尚点了点头:“好,请师父在前面带路。” “小僧法号明清,阮施主直言小僧名号即可。” “明清师父客气了。” 两人一前一后,踏出了观音菩萨殿,这是阮静幽第一次来法华寺,以前只是听过法华寺的威名,今日亲身前往,才发现法华寺占地极广,从这个殿走到那个殿,居然要走上好长一段路。 “明清师父,祥和居离这里还有多远啊?” 两人少说也走了将近一炷香的路程,阮静幽意外地发现她好像越走越远,起初还能看到几个香客和他们擦肩而过,走到现在,周围好像连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了。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这个叫明清的和尚有点不对劲。嗯,怎么说呢,在她的印象里,出家人给人的感觉应该是干干净净、远离凡尘的,可这个明清和尚第一眼给她的感觉是,对方生了一双非常勾人 的桃花眼,眼神有些轻佻,唇边的笑容似乎也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这样的男子,真的会是普普通通的出家人吗? 有过太多次被骗的经历,阮静幽不得不提醒自己多长几个心眼,万一不小心中了别人的圈套,真是哭死她都无济于事了。 距她有半步之遥的明清听她这么问,肩膀微微一震,他侧过脸,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解释道:“阮施主别急,从这里走过去,再拐一个弯就要到了。” “哦!” 阮静幽轻轻地应了一声,用眼角的余光瞟了明清一眼,试探地跟对方聊天:“明清师父和顾小公子很熟吗?” “是啊,顾小公子经常来法华寺找主持方丈研究佛道,小僧曾有幸在顾小公子面前露过几次脸,一来二去,彼此就熟了,这次他拜拖小僧请阮施主过去一见,也是因为他信得过小僧的为人。” 若是之前不了解顾锦宸的为人,阮静幽还真不会对他的话生出疑心。 可顾锦宸是什么人,连麒麟王妃的面子都不给,怎么可能会对寺院里的一个小和尚和颜悦色? 另外,顾锦宸身边有两个非常得力的下属宋子谦和封易,如果他真的想召她一见,没必要派一个脸生的和尚来找她。 思及此,阮静幽突然伸出手,摸了摸鬓角的那只金步摇,如果她没记错,这个和尚刚刚看她第一眼的时候,似乎很是认真地盯着她的金步摇看了半晌。 难道说,这只金步摇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不对!有什么事情好像被她给忽略了,金步摇是赵嬷嬷亲手给她戴上的,赵嬷嬷的解释是,金步摇从前的真正主人是她娘,如果按照周嬷嬷的说法,她娘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对赵嬷嬷失去了信任,怎么可能会将 这样一件重要的东西交给她? 不得不说,这只云鬓黄颜金步摇戴在她的头上,很是惹人注目,别说她容貌秀丽皮肤白晳,就算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女孩子,戴上了这只金步摇,也能在无形之中被抬出几分高贵的气质。 赵嬷嬷大清早特意将这么一件首饰戴在她的头上,之后,阮静兰和阮静如在提到这只金步摇的时候,眼中也露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深意。 莫非,这里面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玄机? 不能怪她这样草木皆兵,而是她被人骗过太多次,已经没办法轻易再去相信任何人。“明清师父找我倒是找得巧了,正好我也有事要见顾小公子,之前去麒麟王府做客,曾和顾小公子见过一面,他很喜欢喝我亲手晒的花茶,上次分别的时候还特意嘱咐我,若是有缘再见,让我再送他一些花 茶回去泡水喝呢。” 说完这番话,阮静幽偷偷打量着明清的反应。只见对方不紧不慢地笑了一声:“阮施主真是有心了,顾小公子对花茶确实情有独钟,上次他来寺院,看到咱们院子里种的那些海棠花,还感慨地说,等那些海棠花瓣都落了,晒些花茶,泡水喝也是极好的 。” 听到这里,阮静幽的心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这个叫明清的和尚果然在撒谎,顾锦宸因为有哮喘,对所有的花都过敏不说,以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怎么会跟寺院里的小和尚说这样的话? 可是,这个和尚将她单独引到这里来,他到底想干嘛? 越往深走,阮静幽的心提得就越高,她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无形的陷阱。她只好一边机智地应付着明清,一边寻找着逃脱的机会。 趁着明清在前面夸夸其谈之际,阮静幽偷偷将荷包里装的一小包香粉掏了出来,这香粉是从磨碎的花瓣中提取出来的,散发着淡淡的玫瑰花香,放在身上,可以使她周身都散发出淡而不腻的香味。 走在前面的明清似乎意识到她的脚步越来越慢,猛地回头,眼底闪过一丝狠戾:“阮施主,你怎么不走了?” “你究竟是谁?” 明清被问得一愣,很快,他就从震惊中回过神,冲着阮静幽大步走了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阮静幽一把将手中的香粉包撕开,迎着风,冲着明清的眼睛洒了过去。对方似乎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这一手,捂着眼睛大叫一声。阮静幽顺手捡起路边的一块石头,对着明清的脑袋狠狠砸了过去,也不管对方有没有被她给砸死,她提起裙摆,迈开两条腿不要命地就往回去的方向跑。 第82章 082 前世仇人 没想到法华寺这地方实在是大得离谱,刚刚明清带她九转十八弯的绕小路,以至于回去的时候,她完全失去了方向感,最要命的就是所到之处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 她又急又怕,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跑着,偶尔还要回头看看那个叫明清的有没有追上来。她洒了他一眼睛的香粉,又狠狠在他头上砸了一记,对方要是逮到她,估计她这条小命算是彻底交待进去了。 偏偏她越是着急害怕,便越是慌不择路。前面有一道敞开的院门,阮子里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已经完全失去方向感的阮静幽也顾不得什么矜持和面子,她想也不想地就这么一头闯到院子里,刚要开口说话,就被眼前出现的男人给当场惊到 了。 那张化成灰都不会让她忘记的面孔,曾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之际勾起她心底的恐惧和彷徨。 她以为,重生之后,只要她远远地躲开她,从今以后,属于她的灾难就不会再次发生。 没想到她费尽心机地想要改变前世的命运,却仍旧躲不开这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刽子手。 阎廷昊? 没错,眼前那个身穿一袭月白长华丽锦袍的俊美男子,的确就是给她带来过无数灾难的罪魁祸首。 和记忆中所勾勒出来的形象一模一样,此时已经被赐封为景亲王的阎廷昊,有着皇族子弟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傲气,那张可以让无数女人为之心碎的俊颜,向外迸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栋清新雅致的小院子里除了阎廷昊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容貌清俊的男子。 那男子她认识,正是麒麟王府家的二少爷,那个让阮大小姐为之疯狂地顾锦清。 不得不说,阎廷昊也好,顾锦清也罢,他们身上似乎散发着同样的气息,俊美,高大,尊贵,仅仅是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彷彿也能给人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两个人似乎被阮静幽这个突然闯入者吓了一跳,很快,站在院子周围的侍卫便将有如惊弓之鸟的阮静幽团团围在中间,从他们那不友善的眼神中,她彷彿看到自己的下场将会很不妙。 端坐在石凳子上品茶的阎廷昊饶有兴味地看了阮静幽一眼,唇边露出一丝调侃的笑意:“哟,这是哪里跑来的一只小野猫,怎么闯到这里来了?” 从阮静幽不小心闯进院子的那一刻,她的双眼便死死地瞪着阎廷昊,没有爱慕,没有崇拜,没有惊讶,有的是让人看不透的恨意和纠结。 许是她眼中所迸发出来的恨太过坦荡和直接,竟让一向不怎么把女人放在眼里的阎廷昊对这么一个小女人生出了几分好奇。 他缓缓起身,走到阮静幽面前,带着满脸戏谑的笑意,用手中的扇柄,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问道:“我们以前认识吗?为什么你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本王?” 阮静幽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有多激烈,也意识到这一世的阎廷昊,和现在的她,完完全全是两个陌生人。 都怪她一时大意,没控制好心底的情绪,这才被前世的仇人乱了心智。 她急忙敛去眼底的恨意,装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低着头小声解释:“对不起,我刚刚走迷路了,不小心误闯了这里……” “哦?迷路?误闯?” 阎廷昊嗤笑一声:“姑娘,像你这样使尽手段来接近本王的女人,本王每天都要面对无数个,知不知道她们的下场都是什么?” 他霸道地用扇柄勾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俊美的脸上散发着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看着有些冷,未达他的眼底,却直接寒到了别人的心底。 阮静幽下意识地伸手拨开他的扇子,不冷不热地道:“你真的误会了,我没有要接近你的意思,如果你命令这些围着我的人让开,我保证立刻在你的眼前消失。” “呵,锦清,瞧瞧!瞧瞧!这还是一个厉害的丫头,本王还没怎么着她呢,她倒是先跟本王呛上声了。” 顾锦清闻言,迈开步子向这边走了过来,他细细打量了阮静幽几眼,眉头轻轻一耸:“王爷,如果我没记错,这位姑娘,应该是阮家的三小姐。” “阮家?哪个阮家?”阎廷昊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阮家人的存在。 顾锦清赶紧提醒他道:“兵部侍郎阮振林。” “哦?” 阎廷昊满不在意地挑了挑眉:“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侍郎府,竟能养出这么一个厉害的丫头。”说着,他又不怀好意的将目光放到阮静幽脸上,语带揶揄道:“本王可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既然你这么不分轻重地闯了进来,总该付出一些代价才是,本王的门槛可不是菜市场,由着你说来就来,说走 就走。” 阮静幽回了对方一个冷笑:“听这位公子自称本王,想必你的身份应该是位王爷了,民女倒是想问问王爷,既然我已经这么不分轻重地闯了进来,不知王爷要如何责罚民女?” 也许她唇边的冷笑太过明显,也有可能是她言语间的态度非常不客气,这让一向眼高于顶的阎廷昊尊严上遇到了极大的挑战。 至少在他有限的记忆里,但凡女人,很少有人敢用这种态度针对他,更何况眼前这个丫头只不过就是侍郎府的一个小姐,在他堂堂景亲王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一个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的丫头也敢在他千岁爷面前嚣张,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阎廷昊对女人向来没什么怜香惜玉之心,而且阮静幽从一出场,就对他露出非常鲜明的厌恶和排斥,如果她想用这一招来吸引他的注意,他绝对会给她一个此生都不会忘记的教训。 “既然你已经知道本王的身份,为何立而不跪?你不知道见了本王,要行跪拜大礼吗?好歹也是侍郎府养出来的千金,连这点规矩都不懂,阮振林这个兵部侍郎,看来也不用继续做下去了。” 说罢,他俊颜一沉,冷冷笑道:“本王念在你是个弱女子的份上,也不多加责罚于你。”说着,他突然将一条长腿踩在石凳子上,指了指自己的胯下,邪气地笑了一声:“从本王的胯下跪着爬过去,你的误闯之罪,本王就既往不咎了……” 第83章 083 被他搭救 话音刚刚落下,一枚不知从哪里射来的飞镖便又狠又准地钉到了阎廷昊的鞋边,只要再偏上那么一寸,这位景亲王的脚丫子恐怕就要受苦了。 阎廷昊到底是练过武的人,急忙收回长腿,对外高喊一声:“何人如此大胆?” 院子里的侍卫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兵分两列,迅速地将阎廷昊给围到了中间,时刻防备着刺客的袭击。 一道黑影从院门外闪了进来,只见此人黑发,黑脸,黑衣,黑袍,黑靴…… 阮静幽心头猛地一颤,居然是顾小公子,顾锦宸, 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她的心底竟然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亲切感,虽然这个顾锦宸每次看到她都想要她的命,可她发现,她居然一点都不讨厌他。 只见戴着黑色面具的顾锦宸在他那两个死忠侍卫的陪护下,冷冷踏进院门,周身所迸发出来的气势,让院子里所有的人都相形见绌。 顾锦清急忙走了过来,沉着脸道:“宸弟,刚刚那只镖是不是你射的?” 顾锦宸看都没看顾锦清,径自走到阮静幽面前,那些把阮静幽当囚犯的侍卫本能地将他挡在一边,就见顾锦宸想都没想,抬起一条长腿,又酷又霸气地将最前面的两个侍卫踹翻倒地。 他踹人的动作干脆俐落,以至于众人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的腿,那两个倒霉娃就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唉唉直叫唤了。 顾锦宸的行为,让阎廷昊和顾锦清同时变了脸。 尤其是顾锦清,他上前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厉声道:“顾锦宸,你是不是疯了,王爷面前也敢这么放肆?” 就见戴着面具的顾锦宸冷冷回过头,透过黑色面具的两个眼孔淡淡看着顾锦清抓在他手臂上的那只手,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松开!” 明明是那么轻的两个字,却彷彿夹杂着无尽的压力。 也不知顾锦清是不是被吓到,他下意识地松开手,眼睁睁看着顾锦宸一把抓起阮静幽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就往门外走。 这时,惊怔中的阎廷昊才出言命令:“来人,还不把他给本王拦下!” 岂有此理,他可是堂堂的王爷千岁,岂能由得对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撒野? 那些侍卫不敢怠慢王爷的命令,全都拦在院门口,阻止任何人从他们面前离开。 顾锦宸冷冷侧过脸,不带任何感情地道:“阎四儿,你想让他们怎么死?” 短短几个字,威慑力的效果却是极其惊人的。 “顾锦宸,你叫本王什么?” 阎廷昊似乎对阎四儿这个外号非常不满,他姓阎,在皇家子弟中排行第四,对方叫他一声阎四儿,的确是无可厚非。 可他现在的身份是大阎朝的景亲王,阎四儿这么上不得台面的称号,怎么能从别人口中这么轻易地就溜出来? 更何况叫出阎四儿这三个字的,还是京城里名声不怎么好的顾家小公子顾锦宸。 这顾锦宸不但是个丑鬼,还是个怪胎,从阎廷昊有记忆以来,顾家这个小公子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两人之间的梁子从小结到大,几乎没有一刻是和睦相处的。 阔别多年不见,没想到再看到顾锦宸,他比从前还要令人讨厌。 “阎廷昊,你不会蠢得连自己的外号都忘了吧?” “大胆,你居然敢直呼本王名姓!” 对方嗤笑了一声:“你爹给你取名字,难道不是让人叫的?”被顾锦宸紧紧拉着手臂的阮静幽差点当场喷笑出来,她早就知道这个紧紧拉着自己的家伙有一张比毒蛇还厉害的嘴,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连阎廷昊都敢不放在眼里,这让她心底畅快的同时,不免对他的出现 生出了一丝感激和感动。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为了自己才闯进这个院子里的,她只知道,他的出现,给她黑暗的心情带来了一丝瞩光,也为她即将面临的尴尬立场解了大围。 “顾锦宸,别以为你生在麒麟王府,就可以忘记尊卑之分,麒麟王府的地位再怎么高贵,和皇权相比,也有君臣之分。本王……” “你很吵!”顾锦宸冷冷打断对方:“我没兴趣听你说废话,也没多余的时间跟你在这浪费,你只要直接回答我,到底让这些挡着我的废物怎么死?是断手断脚,还是直切咽喉?如果你不想选,我可以替你选,子谦,封 易,照老规矩办,凡是挡路者,一个不留,全部杀掉!” “我看你敢?” 面子被严重威胁到的阎廷昊岂能容忍顾锦宸在他面前这么嚣张,论身份,他是大阎朝的王爷千岁;论地位,他是堂堂正正的龙子皇孙。 顾锦宸是个什么东西?他爹麒麟王确实是本朝的风云人物,可麒麟王再怎么风云,也是大阎朝天子脚下的臣子,真嚣张得过份了,他是有权利到皇上面前参麒麟王府一本的。 “哦?你觉得我不敢?” 顾锦宸停下脚步,虽然看不清他面具下的面孔,可从他那略带讥俏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根本就没把阎廷昊的威胁放在眼里。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关系一触即发,顾锦清赶紧上前阻止道:“王爷,佛门重地,不宜见血,别忘了今天是由你来主持大局,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皇上那边不好交待。” 这句话及时拉回了阎廷昊的理智,他似乎才想到自己的立场,差点就忘了这里是法华寺,也差点忘了他来法华寺的目的和身上所肩负的职责。 如果他因为一时愤怒,而在法华寺闹出什么乱子,传到皇上耳朵里,他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前些日子太子做了错事,被皇上罚在太子府里禁足,他好不容易争取到这个露脸的机会,可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毁了他在皇上面前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形象。 “嗤!孬货!” 顾锦宸见对方打了退堂鼓,留下一句讽刺,无视阎廷昊被他气到快要暴血管的脸色,就这么拉着阮静幽,堂而皇之地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被顾锦宸一把拉出危险之地的阮静幽,一路小跑地紧跟着对方的脚步,好几次差点踉跄地要摔倒,却被他手臂用力一提,好不容易稳住身子,逃过了狗啃泥的噩运。腿长和腿短的区别就在于,顾锦宸只需迈一步,她却要一连迈个两、三步,就这么上气不接下气地跟着他小跑了好一会儿,阮静幽终于没力气了。 第84章 084 得寸进尺 “等……等一下,我走不动了,停下来让我歇一会儿……” 走在前面的顾锦宸突然停下脚步,这让正追在他屁股后面的阮静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竟重重地撞到了他的后背上。 她可怜兮兮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嗡声嗡气地道:“我说,你怎么说停就停,连声招呼也不打呀。” 顾锦宸面无表情地道:“你不是说走不动了?” “我……” 被堵了一句的阮静幽有点无语问苍天,她觉得跟顾锦宸这种人讲道理,根本就是在找罪受。 “刚刚的事谢谢你,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替我解了围,说不定我就要倒大霉了……” “别自作多情,你还欠着我的东西没有还,就这么不小心被别人给弄死了,我找谁去索要我的钱袋子?”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噎得阮静幽一张小脸胀得通红。 这顾锦宸小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吃炮仗长大的,每说一句话,都有活活将人气死的好本事。 他明明出手帮了她,承了她这份恩也就罢了,可他偏偏要说难听的话,堵得别人一颗心上不去,下不来,窝火得十分难受。 “你放心,我绝对没有自作多情的意思,我就是在陈述事实,陈述事实可以了吧!” 被他这么一搅和,阮静幽心里对他的那一点点感激之情,也因为他的冷言冷语而消失得半点皆无。她没好气地从袖袋里掏出他心心念念想要拿回去的钱袋子,嘟着嘴抱怨道:“赶紧把你的心肝大宝贝给拿好,要是不小心再被你搞丢,可不要再怪到我的头上。还有哇,这个钱袋子有几个地方开线了,我帮 你缝了一下,你不是有哮喘吗,我顺便在里面放了一些对哮喘有帮助的干草药,就当……”她蹙着眉头犹豫了一下:“就当是你今天顺手帮我解围的报酬。当然,你要是嫌我多事,我是不介意你现在就把钱袋子里的药都扔掉的,反正那些药也不值钱,像顾公子这样身份高贵的人,看不上眼那也是 情有可原。” 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在气个什么劲儿,自从他说她自作多情,她的心情便莫名其妙地变得很糟糕。 顾锦宸不客气地一手夺过她递来的钱袋子,神色淡漠地看了一眼,不冷不热地道:“你认识阎四儿?” 阎四儿这个绰号,让阮静幽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她意识到他口中的阎四儿指的就是阎廷昊时,才忙不迭地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会认识他,刚刚之所以会闯进那个地方纯属是意外。” 重活一次,她是铁了心地要跟阎廷昊保持距离,所以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误以为她跟阎廷昊那种人会扯上什么关系。 顾锦宸冷冷看了她一眼,丢给她一句话:“不管认不认识,以后离那个人远一点!” 这话就算他不说,她心里当然也明白,只是…… 阮静幽略带好奇地想,他让自己离阎廷昊远一点,是在警告她?还是在关心她? 她当然不敢直接向他去问答案,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和那种人有过多牵扯……” 她说到这,猛地想起了什么,突然又道:“对了顾公子,法华寺里有个和尚法号叫明清的,你和他认识吗?”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确定一下那个叫明清的和尚与顾小公子之间的关系,毕竟她之前一直以为顾锦宸根本不会来法华寺上香,既然他来了,说不定那个明清与顾锦宸之间真的认识,如果是这样,她可就闹出 大乌龙了。 “不认识!” 顾锦宸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直接给出她要的答案。 阮静幽松一口气的同时,不禁有点后怕,幸亏她当时多留了个心眼儿,及时发现那个叫明清的和尚有点不对劲儿,不然的话,她还真是无法预料现在的自己会遭到什么样的噩运。 可是,她与明清之间明明是互不相识,他怎么知道她的身份?他又怎么知道她和顾锦宸认识的? 莫非? 她心里打了个鼓,猛然想起金珠宝的话,那天她和紫嫣在房间里聊私房话,被金珠宝逮到赵嬷嬷在外面偷听。 难道说,今天她所遭遇的一切,是赵嬷嬷一手安排的? 不,赵嬷嬷是谢氏身边的一条狗,只有谢氏才有能力策划这一切,也只有谢氏才心心念念盼着她倒大霉。 “顾公子,如果我说有人想要利用你的名号来给我设陷阱,你……你是会袖手旁观,还是会把幕后黑手给抓出来?” “嗯?” 她的话,让他生出了几分兴味,淡淡嗯了一声,示意她将话说下去。 阮静幽对顾锦宸的了解虽然不多,却在潜意识里把他当成了自己人,脑子里迅速整理了一下利害关系,便毫不保留地将刚刚发生在她身上的遭遇给他讲述了一遍。“本来我对那个叫明清的和尚是有些怀疑的,但后来一想,你那么重视被我不小心拿走的这个钱袋子,说不定是想趁法华寺举办斋戒活动顺便向我索要回去。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有点不对劲儿,因为你有哮喘 病,对花过敏,但那个明清好像并不知道你有这个毛病,所以我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上当受骗了。” 顾锦宸不动声色地沉吟了片刻,半晌后,抬起双眸:“所以你想利用我帮你调查是谁在背后搞鬼?” 阮静幽用力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资本让我帮你这个忙?” 这次,阮静幽并没有被他的冷言冷语吓到,她无畏地迎着他犀利逼人的视线,笑着回道:“你有哮喘病,还是典型的过敏体质,如果我说我有能力改善你的身体情况,不知这个筹码够不够和你谈条件?” 话一出口,不但顾锦宸沉默了,就连站在不远处当雕像的宋子谦和封易,也不由对阮静幽多看了几眼。 “喂,你们干嘛用这种奇怪的眼神来看我?我是认真的,不是在开玩笑!”脾气一向很好的宋子谦轻轻笑了一声:“阮姑娘,三爷做人向来我行我素,他不喜欢被人利用,也不喜欢被人捉弄,如果你还想保住你的小命,我劝你一句,最好还是不要轻易触犯到三爷的底线,对你,他已经够仁慈了!” 第85章 085 痛苦记忆 宋子谦和封易两个人,很小的时候就在顾锦宸这个主子身边长大,对主子的脾气秉性他们比谁都了解。 自古以来,没有一个人或是一件事,能够吸引去主子的注意力,没想到今天一趟法华寺之行,却让主子打破惯例,不惜与当朝景亲王为敌,只为从对方手中,救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阮家三小姐。 结果这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想趁火打劫,利用三爷替她办事,她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阮静幽并没有搭理宋子谦的反讽,她眼也不眨地和顾锦宸四目相对,不卑不亢地道:“我的药究竟能不能治好你的病,你可以用时间来验证,至于我刚刚提的要求,你愿意帮,我谢谢你,你不愿意帮,我也 不会勉强你……” 顾锦宸倨傲地负着双手,向她的方向走近了几步:“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做赔本生意,如果我帮了你,而你提供的药却不足以治好我的病,你将会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这个赌,你敢应吗?” 若是从前,阮静幽还真是不敢应,但现在意外得到了一枚拥有神奇能力的戒指,只要她肯对症下药,不怕治不好他的哮喘病。 面对他咄咄逼人的视线,阮静幽握了握拳,咬紧了银牙,用力点了点头:“我敢应!” 顾锦宸转身离开的时候,轻描淡写地留给她两个字:“成交!”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阮静幽总算是找到了回去的路,此时正殿的台阶前已经聚满了三三两两的人群。 她的突然出现,让正和几个官家千金聊天的阮大小姐及阮二小姐吓了好大一跳。 两姐妹似乎没想到阮静幽会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们眼前,两人的眼中既有震惊,又有意外,眸光之中还闪烁着几分不确定。 阮静幽何其聪明,从这两姐妹那不敢置信地目光中几乎一下子就猜测到,之前那个以顾锦宸的名义将她骗走的明清,搞不好与这两个人有莫大的关系。 她眼角的余光不经意落到谢氏的脸上,发现对方的神色也十分震惊,就像是受到了某种恐吓,连旁边几个贵妇跟她讲话,她都无动于衷,表现得非常失礼。 这时,一个油头粉面的小太监从台阶上一溜小跑来到众人面前,说太后娘娘有命,让等候在外的众香客去正殿参拜。 这个命令一下,在场的众人全都肃然起敬,纷纷停止了喧哗,赶紧整理自己的妆容,生怕到了太后面前,会失去仪态,给自己招来是非和笑话。 谢氏和她的两个女儿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随着其他香客,井然有序地来到法华寺最庄严肃穆的如来神殿。 按照寺院里的规矩,众香客首先要在殿外给如来佛祖烧高香,烧完了香,再踏进大殿在佛祖金身前磕头祈祷。 说是给如来佛祖烧香磕头,实际上在场的这些人真正的目的是等待太后娘娘的亲自召见。 要知道太后娘娘是当今皇上的生母,大阎朝国土上最尊贵的一个女人。京城里这些常年游走于富贵门庭中的女人们心里都明白,如果能在太后面前有所作为,并得到对方的欣赏和青睐,就等于在无形之中抓到了权利的钥匙,从今以后不但能毫无阻力地游走于这个圈子,说不 定还能给自己的门楣带来更辉煌的荣耀。 看着那些贵妇小姐们一脸跃跃欲试的积极样,尾随在众人身后的阮静幽除了无奈就只剩下了悲哀。 这些人似乎永远也意识不到,平凡简单的生活也一样可以给人带来快乐,为什么一定要争权、争势、争荣华? 那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算得到了,又能快乐多久?凡尘俗世果然可以迷醉人类的灵魂,吞噬人类的本性。 唏嘘之间,她尾随着众人来到了如来神殿旁边的一个偏殿外。 不多时,那个小太监再次过来传令,说太后娘娘邀请众人过去见礼。 阮静幽紧跟在人群的最尾端,别人下跪,她就跟着下跪,别人磕头,她就跟着磕头。 大阎朝的太后娘娘姓李,很多人背后都喜欢称她一声李太后。 趁着起身的工夫,阮静幽偷偷抬眼,向首位的方向望去,虽然距离有些远,但还是看清了对方的大概长相。 别看这位李太后上了些年纪,从她的音容笑貌之间仍旧可以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必然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绝色美女。 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皮肤上增添了代表着人生阅历和经验的纹路,举手投足间既有上位者的威严,又不经意流露出几分亲切和蔼的姿态。 对这位李太后,阮静幽并不陌生。 前世,她跟阎廷昊正式成亲之前,曾经被请进皇宫,被李太后召见过一次。 别看李太后身居高位,在小辈们面前表现得却是非常地和善,嘴边总是挂着温和得体的笑容,让人忍不住就想要与她亲近,总的来说,这是一位值得人尊重和敬爱的老太太。 李太后下首的位置坐了两个身份高贵的中年美妇,身穿淡紫色长裙的,正是名震京城的麒麟王妃,她能以这样的身份端坐在太后身边倒并不奇怪。 麒麟王位高权重,与皇家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李太后在这么多贵妇之中高看麒麟王妃一眼,也称得上是人之常情。 坐在麒麟王妃对面的中年美妇,阮静幽刚好也认识,不但认识,她还对其记忆犹新。 当今皇上身边最得宠的一个女人,萧如月萧贵妃,同时她也是景亲王阎廷昊的母妃,自己前世的准婆母。 萧贵妃的出现,再一次勾出阮静幽过去许多不美好的回忆。 前世,萧如月并不喜欢她这个儿媳妇,第一次被阎廷昊带到萧如月所住的永福宫时,对方就非常不客气地嫌弃了她低微的出身。 也难怪萧如月会势利眼,她只不过是朝廷四品官员家中一个并不受宠的女儿,前途上并不能给阎廷昊的前途带来任何帮助。偏偏,阎廷昊无视于他母妃的反对,义无反顾地给了她正妻之位,让她在感动之余,傻傻地奉上一颗真心,直到被欺骗,被玩弄,被毒杀……才明白她所经历过的那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一个专门 为她而设的死局! 前世的记忆一点一点吞噬着阮静幽的灵魂,她一直以为不去回忆就能永远的忘记。 原来,从始至终她都在自我麻痹,自我欺骗,当从前那些刽子手一个一个在她的世界里重新出现的时候,她知道,有些恨,永远不能忘记,有些人,永远不能原谅! 她的思绪完全沉浸在一种回忆的境界里,渐渐忽略了耳边嘈杂的声音。 那些贵妇们为了能在太后和贵妃面前讨到彩头,争先恐后地在这些上位者的眼皮子底下拼命地表现着自己。 也不知是谁出言提议,说今天大家齐聚一堂,应该以佛为名,做上几首小诗给众人助助兴。这个提议很快就得到众人的应承,不少饱读诗书的才子才女们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好趁机在李太后面前露露脸。 第86章 086 天真想法 因为众人目前所身处的地方是佛门重地,所以出口的诗句,必须与佛道佛法有关,谁要是坏了这个规矩,可是要接受惩罚的。 坐在上位的李太后手捧着茶杯,笑呵呵地和坐在她不远处的主持方丈说这个游戏有点意思。法华寺的主持方丈今年六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略显臃肿,穿着华丽耀眼的僧袍,下巴上蓄着被精心打理过的胡须,能有幸跟一朝国母皇太后同坐一席侃侃而谈,这对法华寺的主持来说,也称得上是一件幸 事。 各家公子小姐们你一言,我一语,拼命在人前表现着自己的优势和才华。 “来时无迹去无踪,去与来时事一同。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 一道软糯娇软的嗓音在众人耳边轻轻响起,这让正和主持方丈低声说话的李太后不由凝了凝神,双眼下意识地寻找着声音的发源处。只见念出这首小诗的姑娘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莲步裙,盘起的三千青丝上,插了一根精致华美的水晶碧玉簪。这姑娘容貌娇美,肌肤白晳,嘴边洋溢着盈盈地微笑,让人一眼见了,便忍不住折服于她淡雅高 贵的气质之中。 这道声音的响起,也及时拉回了阮静幽的视线。 因为开口念出这句小诗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个素有京城才女之称的二姐,阮静兰。 不得不说,阮静兰是个很有脑子的女人,今天在场这么多才子佳人,谁都没能吸引住李太后的视线,偏偏阮静兰一首小诗,竟能换来李太后对她片刻的关注。她的声音捏得恰到好处,柔而不轻,淡而不冷,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容,既不卑微,又不做作。而且她咬字的时候声音清晰悦耳,就像在吟唱一首美丽动听的歌曲,顷刻之间就能将众人的视线集中到她的身 上。 阮静幽对她这个二姐虽然没有好感,却不得不承认,阮静兰的确是有几分能耐的,否则,前世的她,也不会被对方骗得那么惨。 李太后抿了口茶,笑着道:“好一个来时无迹去无踪,去与来时事一同。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这首小诗初一听有几分凄凉无奈,若仔细琢磨诗中的含义,倒是能品味出不少人生百态。”坐在李太后右下首的萧贵妃笑着接了一句:“老祖宗这句人生百态,可真是一下子就说到了臣妾的心坎儿里。往日咱们在后宫里面享受着锦衣玉食,抬头看到的只有巴掌那么大的一块天空。今儿有幸跟着老祖宗来法华寺烧香拜佛,看到了这么多张不同的面孔,或喜、或怒、或嗔、或痴,臣妾才发现自己从前的日子过得有多么的单调无聊,也多亏了老祖宗呢,自打臣妾进宫到现在,仔细算算,也有十几年没 踏出过宫闱了。” 萧贵妃这番话表面上是在抱怨宫闱的沉闷,她的眼底,却流露出对现有生活的满足与骄傲。 在场的这些人心里都知道,萧贵妃是皇上身边最受宠的一个女人,虽然她的儿子没有被立为太子,可比起太子的生母,萧贵妃在后宫之中要更加受宠一些。 当今天子身边有很多女人,地位最高的只有两个,一个是萧如月萧贵妃,另外一个就是太子的生母,蒋慕华蒋贵妃。 两人品级相同,地位相同,在后宫中所受的待遇也相同。 唯一不同的是,蒋贵妃的儿子被封为了太子,而萧贵妃的儿子,被封为了亲王。 对此,萧贵妃并不气馁,以皇上对她的宠爱程度,她相信假以时日,皇上肯定会废了太子,改立她的儿子为大阎朝的储君。 而她之所以有这样的自信,自然是因为不久之前太子犯了一个小错,被罚在太子府面壁思过,连带着蒋贵妃也受到了牵连,挨了皇上的训斥。 只要一想到这个局面,萧贵妃就心花怒放,晚上睡觉都能从美梦中笑醒过来。 旁人见萧贵妃忙着讨好李太后,也都跟着一起帮腔,纷纷夸赞阮静兰那首诗做得确实很不错。 李太后不是傻瓜,怎会不知道这些人的小心思,她笑着没有揭破,而是问起了阮静兰的出身。 一直在等待机会的谢氏赶紧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声称阮静兰是自己的女儿,顺便将阮家的家门又重新报了一遍。 “哦,哀家想起来了,去年皇上过生日,这位阮小姐好像在金华殿跳了一支孔雀开屏,当时惊艳四座,皇上还夸阮小姐才貌双全,堪称京城第一才女呢。” 李太后这么一说,其他人心中五味俱全,有嫉妒的,有羡慕的,一时之间,谢氏和阮静兰倒是成了人群中被关注的焦点。 被太后当众夸赞,谢氏自然是心花怒放,乐不可支,嘴里一边说着客套的恭维话,一边还不忘吹嘘自己的女儿每天在府里学习琴棋书画,绝对担得起京城才女之名。 隐匿在人群中的阮静幽觉得谢氏那张嘴脸真是惺惺作态,丑陋不堪。她一门心思地在太后面前夸赞自己的女儿有多么的出众,言谈之间,还流露出女儿如今待字闺中,并未许配人家的意思。 也许是她说得太投入,居然没看到麒麟王妃的脸色已经沉得比锅底儿还要黑了。 阮静幽突然很想笑,这个谢氏太过得意忘形,居然忽略了麒麟王妃这座头顶的大山。她该不会是以为,就凭她的三言两语,萧贵妃和李太后就能为阮静兰做主,将她许给王公贵族之后吧? “启禀太后,景亲王殿外求见。”一个小太监进门通报。 听到景亲王三个字,在场没成亲的姑娘有一个算一个,眼里全都露出期待的光芒。 就连刚刚还端着淑女架子的阮静兰,也是眸光一闪,双眼下意识地望向门外,似乎在用一种急切地心情等待着心仪男子的出现。 原本快要陷入昏睡中的阮静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身体里的血液瞬间逆流了一下。 阎廷昊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跟阎廷昊那个混蛋之前有过一次不愉快的见面,以至于那个向来眼高于顶的男人,在她这个蝼蚁面前,被顾锦宸给挤兑得颜面无存。 如果他刚好看到她在这里,会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就在她暗自担忧之时,被众人所期待和觊觎的景亲王殿下已经众星捧月一般踏进了这间偏殿。他就像是一道耀眼的光芒,顷刻间,就能吸引周围所有人的视线。 第87章 087 不提也罢 他拥有高贵的出身,俊美的容貌,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优雅迷人的魅力。最重要的一点是,今年十九岁的景亲王,府中并未娶妻,这让那些想要攀高枝嫁进豪门的姑娘们,每时每刻都在期待着好运能够降临 到她们的头上。 要知道,和本朝的太子相比,景亲王不但容貌生得俊美无俦,才华高人一筹,就连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太子似乎也及不上景亲王的十分之一。 这样一个有才有貌有前途的大好青年,自然在无形之中吸引了不少姑娘对他的垂涎和觊觎。 踏进殿内的阎廷昊无视各家千金美女频频向他投来的爱慕眼神,径自走到李太后面前,很是恭敬地给李太后和他的母妃行了个跪拜大礼。 对此,萧贵妃十分满意。她知道自己的儿子绝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她相信儿子一定能站在权利高峰的最顶端,母凭子贵,她也会藉着儿子的光芒,成为大阎朝地位最尊贵的女人,实现她多年的梦想,顺便将蒋慕华那个女人狠 狠踩在脚底下,任她蹂躏,任她折磨,任她虐待! 萧贵妃眼中赤裸裸的欲望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因为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集中在阎廷昊的身上。 尤其是阮静兰,她静静地站在距阎廷昊不远的位置,目光如秋水一般闪烁着熠熠的光芒,好似眼巴巴地等着那个夺人眼眸的男子,哪怕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一瞬间也好。 让阮静兰失望的是,阎廷昊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她的存在空间。“禀皇祖母,关于斋戒的大小事宜,孙儿已经为皇祖母安排妥当了,大概午时三刻,斋堂会准备斋饭,届时,还请皇祖母和母妃移驾斋堂,饮用斋饭,用完了斋饭,寺里还有一些其他的活动,待会儿孙儿会 命人将活动的具体计划呈到皇祖母面前亲阅。”李太后随意地点了点头,道:“既然今天的大局交给你来主持,哀家就做个甩手掌柜,全听你的安排就是。你只要记得一点,今天来法华寺上香的娇客有很多,都是官宦人家的贵妇小姐,安全问题你可给哀 家仔细一些,别到时候出了什么乱子,你父皇那边可不好交待。” 阎廷昊赶紧点头应是,声称自己绝对不会轻易怠慢。一直没作声的麒麟王妃见景亲王表现得可圈可点,淡淡地笑了一声:“贵妃娘娘可真是好福气,儿子又懂事,又孝顺,比我家里的那三个省心多了。说起我家里那三个啊,老大吊儿郎当,老二喜欢顶嘴,至 于老三……”麒麟王妃叹了口气:“老三不提也罢,那就是个让人操心操不完的主儿,哪像贵妃娘娘,儿子小小年纪就年轻有为,生得又是这般俊朗逼人,日后哪户人家的闺女要是嫁了过去,真不知是修了几世才修来的 福气呢。” 麒麟王妃这番话算是给足了萧贵妃的面子,也恰到好处地抬高了景亲王的地位。 说起这两个女人,她们本应该是互不往来的死对头,因为麒麟王妃膝下唯一的女儿顾倾荷,两年前嫁进了太子府,成了大阎朝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如果萧贵妃的儿子争气,日后得到皇上器重被委任为太子,就意味着太子将会下台,同时也意味着顾倾荷这个未来国母,将会与皇后之位失之交臂。麒麟王妃当然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她对萧贵妃母子颇有几分成见,可顾家的老二顾锦清,幼年时做过景亲王的伴读,两人关系极好,她看得出自己的儿子有意要帮景亲王夺位,如此一来,麒麟王府 的处境就会变得十分尴尬。为了避免日后两面树敌,麒麟王妃只能采取下下之策,两边都讨好,两边都不得罪,反正多说几句好话也不会掉肉,更何况萧贵妃这个人一向爱慕虚荣,又很喜欢被人阿谀奉承。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萧 贵妃撑脸面,对方就算不承她的恩,日后也该记她的好。麒麟王妃这番话确实让萧贵妃心花怒放:“王妃这说的是哪里话,廷昊和府上的几位公子称得上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孩子,他们的为人品性,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如今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相信日后 必有一番大作为。我可是听说,府上的几位公子几年前就成了家立了业……” 顿了顿,萧贵妃的目光淡淡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又道:“这样一看,廷昊也的确是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老祖宗啊,廷昊是您的亲孙子,他的婚事,臣妾可就斗胆交给您来操心了。”李太后笑着斥骂一声:“你倒是机灵,居然将这么累人的事情交给哀家来操心,别忘了廷昊是你的儿子,你这个当娘的都不管自己儿子,哀家这个当祖母的凭什么要操这个心?不管,自己的儿子自己头疼去 ,可别折腾哀家这把老骨头,哀家跟你们折腾不起。”李太后这顿笑骂,惹得萧贵妃抱怨连连:“瞧瞧!瞧瞧!老祖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挑我这当媳妇的理呢。我不过就是让老祖宗帮着搀和一下廷昊的婚事,您就老大不乐意,还冤枉臣妾折腾您。再说您可一点 都不老,身段样貌明明看着比臣妾都年轻,不信老祖宗可以问问在场的各位,看看有会说您一句老的?” 众人听了这话,都捂着嘴笑,有几个胆子大的,也都跟着帮腔,说太后娘娘确实年轻,跟“老”这个字一点关系都沾不上。李太后被众人捧着供着,心情自然大好,看着身材颀长,俊美挺拔的阎廷昊,笑道:“廷昊,既然你母妃这么急着抱孙子,你也别打消了她的积极性,正好现场有这么多姑娘,你快看看有没有合眼的,有的 话,就赶紧娶回去,争取明年就让你母妃一年抱俩!” 李太后这话一落,在场的姑娘们全都整理妆容,小心翼翼地期待着景亲王能将爱慕的视线落到自己的身上。阎廷昊当着众人的面被自己的祖母和母妃调侃,无奈地道:“母妃今儿心情好,耍着自己的儿子玩,皇祖母怎么也跟着母妃起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自己的孙子啊?” 第88章 088 姻缘天定 李太后瞪他一眼,嗔骂道:“谁欺负你了,这可是为了你好,再过一年你就满二十岁了,早就过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你要是能早点定下来,也了了你母妃想要抱孙子的心愿。” 阎廷昊被祖母挤兑得无言以对,只能象征性地向在场的各位姑娘扫了一眼。 阮静兰所在的位置离阎廷昊最近,她眼巴巴等着对方注意到自己,因为她有自信,上次在宫宴上,她跳了一只孔雀开屏舞,第一个拍手叫好的,就是这位景亲王。 她相信自己在景亲王心目中肯定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即使两人长达半年不见,她也有自信,凭她的容貌、才华和气度,定能博得景亲王对她的青睐。 可让阮静兰失望的是,阎廷昊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因为,一向眼睛很毒的阎廷昊,随意向人群中扫了一眼,就发现一个特别的存在。 阮静幽! 之前误闯到他面前,并对他露出浓浓恨意,最后被顾锦宸从他面前带走,让他受了不少窝囊气的罪魁祸首。 对方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到了她的脸上,赶紧低下头,装出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 她的逃避,更加深了阎廷昊对她的兴趣和好奇,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走到阮静幽的面前,垂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这位姑娘,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在场所有的姑娘,全都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放到了阮静幽的脸上。 各种羡慕嫉妒恨接踵而来,直砸得阮静幽晕头转向,一个头两个大。 她没想到阎廷昊居然会认出自己,更没想到阎廷昊轻描淡写之间,就让她成为女性的公敌。 她知道在场的这些女人全都羡慕她的好运道,因为被那么多人所爱慕的男子,居然无视众人的存在,只跟她一个小小兵部侍郎家的千金搭话,这让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名门千金情何以堪? 而第一个向她投来毒辣目光的,自然是尽心竭力想要引起阎廷昊注意的阮静兰,她那个二姐大概做梦都没想到,她心心念念喜欢着的男人,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她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搭话。 阮静幽并没有因为阎廷昊的接近而失态,之前误闯到他面前,无意中流露出满脸的恨意,是她一时冲动,没能掩饰好自己的情绪。 她要时刻记住,她已经重生了,阎廷昊从前对她做出的那些伤害,目前都不存在。 如果她还记着从前的恨意与他相处,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所以她必须认清眼前的事实,才能更好的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无视于阎廷昊灼热的视线,她低垂着头,不温不火地回了一句:“民女生了一张比较平凡的大众脸,王爷有可能是记错人了。” 言下之意,我和你不熟,也不想和你这种人很熟,你最好有多远滚多远,大家老死不相往来才是上上之策。 阮静幽的回答让等着她出丑的阎廷昊很是意外,他似乎没想到,这天底下居然有女人敢用这种方式来拒绝他的接近,她的行为,无形中加深了他心里的征服欲。 “本王的记性向来很好,你姓阮,是阮家的三小姐,芳名叫做阮静幽,对吧?” 被阎廷昊一语道出名姓的阮静幽,此时真恨不得将这个害她成为众人焦点的罪魁祸首一脚踹死。 她都已经将“我跟你不熟,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态度表现得这么明显,但凡他再长点脑子,都该转身就走,别在她这个小人物身上浪费时间。 可阎廷昊显然不知道什么叫察言观色,什么叫做适可而止,非但不转身滚蛋,反而还得寸进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主动过来招惹她。 两人之间的眼神互动,让一心盼着自己能跟名声赫赫的景亲王有点什么的阮静兰大为恼火。 没搞错吧!景亲王跟阮静幽那个小贱人之间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他们认识吗?为什么在场这么多名媛千金,景亲王谁都不理,偏偏能一语道出阮静幽的名字。 那个贱人哪里比得过自己?容貌?才华?地位? 她不过就是一个有爹养没娘疼的寄生虫,她有什么资格和自己争? 阮静兰被气得浑身发抖,偏偏阎廷昊饶带兴味的眼神一直落在阮静幽身上,丝毫没注意到这边还有一个哀怨的女人,正眼巴巴地等待着他的垂怜和注意。 迫不得已,阮静兰不得不向谢氏求救,她知道母亲早就有意将她许配给景亲王,如果阮家能攀上皇亲国戚,对她爹日后的前程肯定会有极大的帮助。 一向精明的谢氏接到女儿求救的眼神,也是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似乎也没想到,阮静幽那个小贱人会夺去景亲王的注意力,那可不行,景亲王是她宝贝女儿阮静兰看好的夫婿,任何人都不能从静兰的手中将她要嫁的男人给抢走。 “太后娘娘!”谢氏壮着胆子突然开口:“臣妇听说,法华寺的慧净大师有测天机,看天命的好本事,今日臣妇有幸来到法华寺,倒是想求大师一件事,希望大师看在民妇诚心的份上,给臣妇家的几个闺女看看姻缘。不知 大师可否能满足臣妇的这个愿望,为臣妇一家指点一下迷津?” “哦?” 李太后听谢氏这么一说,也来了几分兴致,她看了看坐在自己不远处的主持方丈,问道:“大师还能测出姻缘?” 主持方丈双手合什,微微一笑:“自古姻缘命运皆由天定,众位施主又何必急着要知道未来之事呢?正所谓知天命者行于奇,得天命者累于心,凡事不知为好,知道得越多,命运反而会越坎坷。” 李太后点了点头:“大师这话倒有点道理,若未来的命运能够一帆风顺倒也无妨,就怕预测出来的未来会有灾难无数,那样知道了,倒还不如不知道。”谢氏赶紧接口道:“不瞒太后娘娘,臣妇之所以会斗胆向慧净大师提出这样要求,是因为前天夜里做了一个怪梦,臣妇梦到家中突至一条巨蟒,竟当着臣妇的面,将臣妇膝下的几个女儿给叨走了。醒来后, 臣妇就感到心口窝处跳跳的疼,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所以今天才趁着来法华寺烧香的机会,求大师为臣妇指点迷津,是好是坏,臣妇都悉听天命!”李太后也是当母亲的,见谢氏面露忧愁,心底生出了几分不忍:“慧净,既然这位夫人已经求到了你的头上,不如你就卖哀家一个薄面,指点她一两句也是好的。” 第89章 089 谢氏谋划 慧净面有难色,但太后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他也没再推三阻四,便对谢氏道:“还请夫人报上几位小姐的生日时辰。” 谢氏面上一喜,赶紧报出时辰,让阮静幽意外的是,谢氏居然连她的时辰也给报了出来。慧净得了生日时辰,微微闭上双眸,掐着手指念叨了几句,再睁开眼时,只淡淡说了一句:“太多的天机我不能泄露,只劝告夫人一句,你刚刚报时辰的这几个姑娘,除了十一月生的那位,其他两位小姐都是六月生人,虽然年纪相差了一年,但按照时辰来算,她们犯了天上的白虎星煞,日后绝不能与属虎的进行婚配。因为属虎之人与两位小姐八字相克,命相不合,若是被强扭在一起,对两位小姐不好,于 那位属虎之人也大有不利。” 谢氏一惊,急切地道:“就是说,我家静如和静兰若是要嫁人,必须挑选属虎以外的男子?” 慧净点头:“按照这两位小姐的生辰八字来看,的确是这样没错!” 谢氏又问道:“那我家三女儿静幽呢?她是十一月生人,有没有这方面的忌讳?” 慧净摇头一笑:“那位十一月份出生的小姐,倒是没有什么相克的地方,非但没有,依我对她的八字推算,这位十一月出生的小姐若是嫁给一个属虎的夫君,倒称得上是天作之合,一桩美好姻缘。” 坐在一旁没作声的麒麟王妃听了这话,唇边扯出一记嘲讽的冷笑,属虎的男子,指的可不就是顾小公子顾锦宸么。 麒麟王妃看出端倪的同时,阮静幽也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得不说,谢氏的这步棋虽然铤而走险,效果却成功得惊人。难怪她娘当年会败在姓谢的手里,凭谢氏的手段,没将她娘害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已经算是非常仁慈了。 被谢氏这么一搅活,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慧净大师那番话给引去了兴致。 尤其是李太后,她面色凝重地拧起了眉头,沉吟了片刻,对麒麟王妃道:“如果哀家没记错,今年刚满十八岁的锦宸,好像就是属虎的。”麒麟王妃冷冷看了谢氏一眼,唇边复又露出平和的微笑:“回太后,您没记错,锦宸的确是属虎,而且很不巧的,慧净大师口中所说的那两个不适合跟属虎男子结亲的姑娘,其中有一位当年还被皇上指过婚 。” “哦?” 李太后闻言微微一惊:“皇上为锦宸订过亲?” 麒麟王妃笑道:“太后不记得这件事也不奇怪,当年皇上在金华殿举办宫宴的时候,太后刚好有事出门没有参加,说起这件事,也算是一件小乌龙……”麒麟王妃言简意赅地将当年那件事给李太后复述了一遍,李太后这才恍然大悟道:“这件事哀家可从来都没听皇上提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件趣事。话又说回来,当初皇上给锦宸指过亲的那位姑娘,今天可 来了?” 麒麟王妃不着痕迹地冷笑一声:“回太后,她就在这里!” 说着,她伸手向谢氏那边指了指:“那位阮家的大小姐,就是和锦宸有过婚约的姑娘。” 被当众指住的阮大小姐,此时的脸色真可以用苍白难看来形容了,只要一想到顾锦宸那张可怕的脸,她就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焦急地向母亲投去求救的目光,希望她娘千万别打退堂鼓,绝不能在太后面前应允了这门亲事。 谢氏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她都已经将戏唱到了这个地步,不料皇上当年随意指下的那门亲事,居然还是被人当着太后的面给挖了出来。 从麒麟王妃那略带讽刺的笑容中她已经感觉到,经过今天这么一闹,她算是彻底将麒麟王府的这位当家主母给得罪了。既然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没了回头路的谢氏只能硬着头皮,将面色惨白的阮大小姐给拉了出来,跪倒在李太后面前:“这是臣妇家的大女儿,芳名叫做阮静如。当年皇上一句戏言,的确是给顾家 的小公子和臣妇家的大女儿指过婚,这些年,臣妇一直为咱们阮家能跟麒麟王府这样的门第结为亲家而感到沾沾自喜,没想到……”谢氏面露惋惜地道:“刚刚慧净大师那番话,倒是让臣妇如坠地狱,麒麟王府的顾小公子是真正的尊贵之人,臣妇家的这个女儿要真能嫁过去,那算是攀了高枝儿,走了大运。可这丫头不争气,时辰生得不 好,竟然跟属虎的顾小公子八字相克。这丫头贱命一条,日后就算有个三长两短那也是她命不好,怪不得任何人。但如果她嫁进麒麟王府,克到了顾小公子,那可就是天大的过错了。” 萧贵妃接过话茬,笑了一声:“若真是如此,阮家的这两位小姐,日后想择夫婿,岂不是要避过所有属虎的男子了?” “呃……” 谢氏干干笑了两声道:“谁让臣妇家这两个女儿没福气呢。” 李太后也重重叹了口气:“锦宸这孩子也不知是什么命,从出生到现在,连连遇到波折,没想到就连娶个媳妇也有这么多阻碍,燕蓉啊,锦宸今天是不是也来了?” 燕蓉是麒麟王妃的名讳,她娘家姓邱,全名邱燕蓉,李太后能这么亲昵地唤她的名字,足以证明麒麟王府跟皇家之间的关系确实很不一般。麒麟王妃赶紧点头:“来是来了,就是不知道现在又跑到哪里疯玩去了。太后也知道锦宸那孩子一向不服管,经常是我让他往东,他偏要往西,我让他吃饭,他偏要睡觉,从小就让人不省心,没想到长大成 人的还是这个模样。” 李太后微微一笑:“他年纪还小,骄纵任性一些也在所难免。廷昊,你一直在外面主持着大局,可看到你宸弟的踪影?”被点到名的阎廷昊听自己的皇祖母问到顾锦宸,嘴角一抽,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回道:“回皇祖母,孙儿看是看到他了,不过宸弟的性子皇祖母也知道,孙儿还没跟他说上两句话,就被他给挤兑了一通 ,如今去了哪里孙儿也不知道,许是觉得法华寺里没意思,提前离开了吧。” 说到这里,阎廷昊又突然想到什么,转向阮静幽,目光十分复杂。 阮静幽现在可没心情搭理阎廷昊,她正琢磨着慧净大师刚刚说的那番话。慧净大师是法华寺的主持方丈,一言一行皆代表着法华寺的形象,应该不太可能被谢氏所收买。可如果不是这样,事情也太巧合了,谢氏早不提,晚不提,偏要当着太后和麒麟王妃的面说什么婚事不宜,这不是明摆着要向众人宣告,无论是阮大小姐还是阮二小姐,都不适合嫁给顾锦宸吗。 第90章 090 太后垂爱 最可笑的就是,那个慧净不但说她八字无克破,还毫无忌惮的说她的生辰八字跟属虎的很合。这话意思很明显,如果顾家一定要从阮家小姐中挑一个出来嫁给顾锦宸,她阮静幽绝对是首当其冲的不二人选 。 李太后轻轻哼了一声:“哀家有好几个月都没看到锦宸了,如果他今儿来了法华寺,不来哀家面前请个安,待下次哀家看到那小没良心儿的,定要重重打他一顿板子。” 从混乱的思绪中刚回过神,阮静幽就听到堂堂太后娘娘,提到顾锦宸的时候,竟然会露出如此孩子气的抱怨。 咦?难道顾锦宸和李太后之间的感情很好吗? 别看李太后嘴里嚷嚷着要打顾锦宸板子,那眼底掩饰不去的宠溺光芒却彷彿在告诉世人,顾锦宸在这位太后娘娘心中的地位,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一进门就看到皇祖母大显神威,这是要重重打谁的板子呢?” 一道悦耳低沉的声音突然从殿外响起。 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向大殿门口,就见一个身穿黑袍,足踩黑靴,脸戴面具的高挑男子逆着外面的光线,不卑不亢地从殿外走了进来。 喜欢穿黑衣,戴面具的,放眼望去,整个京城除了顾小公子顾锦宸之外,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他的到来,再次让人群中生出一片哗然。 和阎廷昊出场时的轰动截然不同的是,前者可以让无数女子为之怦然心动,而后者则让在场众位避如蛇蝎。 “锦宸,你来啦!” 原本端坐在高椅内的李太后,在看到黑袍黑面的顾锦宸向自己迎面走来时,脸上竟露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和喜悦。 “皇祖母万安!” 踏进殿内的顾锦宸以手为支点,单膝着地,雷厉风行地给李太后行了个跪拜礼,他明明这样屈居于人下,可周身所迸发出来的霸气和冷傲,却让人无法从他的身上察觉到半点卑微之态。李太后赶紧做了个平身的手势:“起来起来,哀家不是说了,若非重大场合,见了哀家,不必行如此大礼。你身子骨那么弱,万一摔了碰了,哀家可没办法向你爹交待。你们这些当奴才的还傻站在那里做什 么,锦宸来了,还不快赐坐,真是一群没眼色的,回回都得让哀家提醒。” 伺候在李太后身边的几个宫女被太后骂了一顿,赶紧搬来椅子,恭恭敬敬地请顾小公子坐了下来。 这番举动,几乎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惊住了。 阮静幽的表情最是夸张,太后居然说顾锦宸身子骨弱?还担心他磕了、碰了,免了他的跪拜大礼? 有没有搞错? 她觉得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颠覆她对顾锦宸的认识了,这男人随便抬抬脚就能将阎廷昊身边的近身侍卫踹出二里地,他哪里就弱了? 在她的认知里,顾锦宸非但不弱,还非常强悍,没想到这么一个强悍的男人,却被当朝太后如珠如宝的捧在手里小心呵护着。 阮静幽觉得自己的脑子乱成了一团,完全不会思考了。 她还以为在法华寺殿外和他达成交易协议后他会离开这里,没想到转了一圈,他居然也来这里给太后请安。 不过话又说回来,麒麟王只是一个外姓王爷,李太后对外姓王的儿子这么厚待,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皇祖母,您瞧,咱们刚刚正聊到宸弟的头上,宸弟就不禁念叨的自己来了。” 之前在顾锦宸那憋了一肚子邪火的阎廷昊本来已经很不爽了,没想到他一出场,皇祖母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了他这样大的礼遇。 赐座? 就连他这个亲孙子都没被皇祖母安排赐座,顾锦宸不过就是个外姓王爷家的孩子,凭什么跟他这个堂堂正正的龙子皇孙相比? 他嘴上说着恭维客套话,心里可是憋了一肚子的坏水儿。“宸弟来得有些迟,怕是没听到咱们刚刚说的话,你来之前,皇祖母和王妃正在谈论你的婚事,没想到宸弟和阮家大小姐多年前还有这么一段渊源。我瞧那阮大小姐模样生得不错,配宸弟肯定是没有问题, 没想到宸弟竟然是个没福气的,慧净大师说,阮家的两位小姐生辰八字和宸弟不合,日后要是共结连理,怕是会影响你们的命数。” 阎廷昊突然叹了一口气,又道:“唉!也不知宸弟投胎前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命运坎坷不说,就连婚事也是诸多不顺。” 阎廷昊这个人向来有仇必报,既然顾锦宸不要命地得罪到他面前,他自然不会让对方好过,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狠狠踩向他的痛处。 顾锦宸自幼身体不好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出身高贵又如何?受太后的宠爱又如何? 一个连二十岁都未必能活过去的短命鬼,居然敢在他堂堂景亲王面前作威作福,他也不仔细想想,就算太后纵着他,又能娇纵他几年? 李太后没想到阎廷昊竟然会当众说了这么一番话,面色顿时就沉了下来。萧贵妃一直在注意着李太后的脸色,见对方面露不悦,赶紧瞪了阎廷昊一眼,假意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早在十几年前,老祖宗就认了锦宸当干孙子。名义上,锦宸是你的弟弟,弟弟自幼身体不好 ,你这个当哥哥的就该多关心爱护,怎么还能拿弟弟的婚姻大事来开玩笑?阮家的小姐不能嫁进顾家的大门,那是她们没福气,天底下这么多姑娘,还怕锦宸娶不到媳妇了?”被萧贵妃骂了一顿,阎廷昊假意受教:“母妃训得是,刚刚的确是儿臣说错话了。儿臣以为,从小跟宸弟光着屁股一起长大,虽然身体里流的血脉不尽相同,可在儿臣心中,早就把宸弟当成自己的亲弟弟来 看。更何况宸弟还是皇祖母膝下最疼爱的干孙子,我这个当哥哥的,一时没顾忌到宸弟的心情,竟不管不顾说了不该说的话。宸弟,你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哥哥一般计较!” 洋洋洒洒坐在椅子上的顾锦宸听阎廷昊得吧半天,连眼皮都欠奉对方一个。他那分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态度,让萧贵妃母子有些下不来台。 第91章 091 渊源过往 麒麟王妃见顾小公子态度这样傲慢,用力咳了一声:“锦宸,贵妃娘娘和景亲王正跟你讲话呢,你倒是应上一句啊。” 顾锦宸冷冷看了麒麟王妃一眼,不客气地回了一句:“我没兴趣跟不相干的人讲话。” “你……” 麒麟王妃差点被顾锦宸这句话给噎死过去,这什么孩子啊,萧贵妃可是皇上身边最受宠的女人,要是把这位祖宗得罪了,回头萧贵妃在皇上耳边吹吹枕头风,他们麒麟王府可就要倒大霉了。见顾锦宸完全没有想给自己留脸面的意思,麒麟王妃哀怨地看向李太后,略有抱怨地说道:“我就说家里养的这几个儿子没有一个是让人省心的,尤其是锦宸,小时候跟景亲王明明是一块长大的,这几年联 络的少了,就摆出一副彼此不熟的样子。得亏景亲王有容人之量不跟他一般见识,不然就冲着他这任性的脾气,还说不定给我招来什么是非。” 李太后并没有因为顾锦宸的恶劣态度而露出半点不满,由始至终,她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片纵容之色。“这事儿不能怪到锦宸头上,廷昊但凡有一点做兄长的样子,也不该随便拿弟弟的终身幸福开玩笑。廷昊,你父皇在你小时候给你请了那么多太傅传授你礼仪廉耻、待人之道。尤其是几年前告老还乡的赵大学士,还几次三番地在皇上面前夸赞你聪明好学,懂事有礼,如今你长大成人了,有些事情怎么越活越回去了?锦宸虽然不是你亲弟弟,但哀家当年可是当着你父皇和满朝文武的面郑重宣布,认锦宸为哀家的孙子,无论是待遇还是地位,跟你们这些正经八百的皇室子弟没有区别。你那个时候答应得好好的,以后会把锦宸当亲弟弟一样来疼,可你看看你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究竟难不难听?这是当哥哥能 说出来的吗?也难怪锦宸说你是不相干的人,哀家要是有你这样的兄弟,哀家也不搭理你!” 众人是做梦也没想到,李太后不开口则矣,一开口,就将景亲王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在场的这些人中,除了阮静幽等少数几人不知道顾锦宸被太后娘娘认了干孙之外,大多数人对这件事还是多少知晓一些的。 据说李太后之所以会认麒麟王府的小公子当孙子,还有一段典故,大概十多年前吧,那个时候顾小公子只有五、六岁大,标准的小萝卜头一个。某日,麒麟王带着自己的小儿子进宫跟皇上下棋,小公子活泼好动,不喜欢坐在自己的父王和皇上之间当摆设,就趁人不备溜出了御书房,因为没人领着,小公子一路疯跑疯玩,不知怎么就溜到了御花园 。 当时李太后正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喝茶,根本就没注意到一条毒蛇正悄无声息地从花丛中爬出来,试图对大阎朝这位国母皇太后不利。 千钧一发之时,懵懂无知的小公子竟一把抓住那条毒蛇,撕吧撕吧就把蛇给弄死了。 李太后虚惊一场,吓出了一身白毛汗,后来得知自己这条命居然是顾小公子在阴差阳错下救的,顿时对小公子另眼相看,并大张旗鼓地认下顾小公子给自己当了孙子。 好多人都知道这段典故,却很少有人亲眼看到李太后是如何宠爱她这位干孙子的。 没想到今日一见,众人算是真真正正领教了什么叫做偏心眼,什么叫做不公平。 景亲王的确是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可太后娘娘完全没必要为了一个干孙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自己的亲孙子吧。更何况,顾小公子要是哪方面特别出彩也就罢了,偏偏他容貌丑陋不说,还是个身体娇弱的病殃子。众人是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这么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干孙子,他凭什么就能博得一朝国母皇太后的宠 爱呢。 众人不理解,萧贵妃和阎廷昊也不理解。 尤其是阎廷昊,向来受人尊贵,被人崇拜,几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自己的皇祖母骂得这么体无完肤。 偏偏皇祖母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就连父皇在皇祖母面前,也要收敛几分霸气,给足了老太太面子,如果他敢悖逆了皇祖母,恐怕到时候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就会因为一时的任性而功亏一篑。 有了这样的认识,阎廷昊不敢继续任性,只能压下心底的不满和委屈,端着笑脸,跑到顾锦宸面前去赔礼道歉。 这样一幅画面看在阮静幽眼里,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实在是精彩绝伦,有趣到了极点。在她的记忆里,阎廷昊就像是天上的一尊神祗,永远的温润如玉,永远的高不可攀。她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阎廷昊这样的人,居然会低下他那高贵的头颅,去跟一个比他年纪小,甚至比他身份 低的人低头认错。 偏偏那个被认错的人,傲慢地保持着他自大和冷肃的形象,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只能从他面具后的双眼之中,看到一抹嘲弄和睥睨之意。李太后替自己的宝贝干孙子讨回了公道,脸上又露出慈祥和蔼的笑容:“锦宸,虽然廷昊刚刚说了几句不招人爱听的话,可有一件事,哀家身为你的皇祖母,却不得不去操心。你府上的两个哥哥都已经娶了 媳妇,现在顾家就剩你一个还孤家寡人,没个着落。哀家年纪大了,能活到哪天也没个准数,临死之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亲眼看到你结婚生子,成家立业。” 别看顾锦宸对别人一副冷冰冰的态度,谁都不爱搭理,但他对这位认来的皇祖母,还是留有几分情面的。 “您一点都不老,年轻着呢!” 虽然是短短几句恭维话,却让李太后眉目之间染满了浓浓的笑意。 萧贵妃和在场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在心底腹诽,她们之前可是说了一箩筐的话来讨好这位老太后,也没见对方露出这么灿烂的笑容。 顾锦宸只是轻描淡写,象征性地捧了一句,就把老太后给哄得眉开眼笑,眼仁都跟着放光。这么大的区别待遇,她是不是做得有些太明显了? 第92章 092 挑选新娘 众人不满归不满,却没有一个人敢当着太后的面把这种不满情绪表现出来。李太后是大阎朝最有权势和地位的女人,连她的皇帝儿子都要给她三分薄面。这样的权贵人物,除非她们是活得不耐烦了才会得罪,否则,没人会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跳着脚要与这么一个权倾天下的女 人为敌。李太后开心归开心,却也没忘了正事:“锦宸,哀家可没跟你开玩笑,既然你当年认了哀家这个皇祖母,你的婚事哀家就做主管定了。说说吧,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高矮胖瘦,外貌长相都有些什么要求? 你若实在是要求不上来,不如看看在场的这些姑娘,她们可都是各个官员家的掌上明珠,随便哪个站出来,都是要身材有身材,要容貌有容貌的,这么多姑娘任你挑选,总有一个适合你。” 李太后这话就像是一道响雷,劈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外焦里嫩,整个人呆傻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些官家的小姐们,有几个不知道顾小公子的厉害,身体不好脾气差,谁要是嫁过去,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之前还有个阮家大小姐能替她们扛一扛,可法华寺那位颇有名望的慧净大师出言预测,阮家两位小姐跟顾小公子八字不合,仅仅因为这一句话,就等于让阮家大小姐在无形之中给自己捡回了一命。 一想到这里,在场这些名门贵妇们便纷纷将谢氏当成了死对头,这些人都不是傻瓜,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谢氏动的小心眼儿。 谢氏分明就想利用慧净那番话,将她们阮家从这场“灾难”之中解脱出去。 看到现场人人自危,顾锦宸微微弯起漂亮的唇瓣,对李太后道:“皇祖母,孙儿身体不好,容貌又生得丑陋,怕是这些名门千金们,都看不上孙儿呢。” 李太后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哀家的孙子,谁敢小瞧,那就是在跟哀家作对!” 李太后的恐吓,算是把今天来法华寺的这些人给吓傻了。 她们争先恐后的挤进法华寺见太后一面,目的是想在太后她老人家面前争个彩头,如果有机会能跟景亲王和萧贵妃搭上线那就再好不过了。 谁都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眨眼之间风云变幻,景亲王被冷落到一旁,顾小公子倒成了太后眼前的大红人儿。 李太后那句话说得可真是够狠够硬的,谁敢看不上顾小公子,就是跟当朝的国母皇太后作对,这样的威胁,谁承受得了? 有了李太后的大力支持,顾锦宸饶有兴味地反问一句:“皇祖母,您这话可是当真?” “比珍珠都真!” “可是皇祖母,要是孙儿看上了哪家姑娘,而那家姑娘不乐意嫁给孙儿怎么办?” 李太后眼神一冷:“她要是不想嫁,那她一家子就甭想在京城继续呆下去了!” 这个威胁果然够狠够直接,没有人有胆子,敢拿整个家族的前途和地位来开玩笑。 得罪了顾小公子或许没什么,可得罪了国母皇太后,他们可就要倒大霉了。 “既然皇祖母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孙儿要是不如了皇祖母的心愿,给自己挑个媳妇走,倒真是驳了皇祖母一番好意。好吧……” 顾小公子勉为其难地从椅子上起身,不情不愿地走到那些千金小姐的面前挨个打量了一眼。 他的出现,就像是一场可怕的灾难,吓得这些美丽漂亮的姑娘们个个花容失色,胆颤心惊,偏偏李太后在那可劲儿盯着,谁要是敢露出半点不情不愿,这条小命今天恐怕就要交待进去了。 躲在人群中的阮静幽觉得自己今天没白来,居然能被她免费看到这么一场精彩的好戏。 也不知是不是她看热闹的情绪太过高涨,兴致勃勃间,竟与顾小公子的双眼碰了个正着。 对方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小片刻,形状美好的嘴唇,彷彿在不经意间勾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顾锦宸的脸虽然长得吓人,可他的嘴唇生得确实非常漂亮,轮廓很深,形状很美,略有些薄,看着有些寡情,却可以让人不自觉地沉沦在他的笑容之中。 可惜啊可惜,如果他的脸不是那么恐怖的话,她想,顾锦宸肯定会是天底下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绝对比阎廷昊还要美,她在心里后加了一句。 其他姑娘被顾锦宸冰冷的目光扫过,全都吓得四肢发软,面色苍白,心跳过速,生怕顾小公子慧眼独具,一不小心就看上自己。 唯有阮静幽非常坦荡,一点也没有会被选中的恐惧感,因为她好像无意中从顾锦宸那略带邪恶的笑容中发现,他正在恶作剧。 当他目光对上自己的时候,阮静幽很是顽皮地冲他做了个鬼脸。 顾锦宸唇边的笑容突然敛得踪迹全完,冷冷瞪了她一眼,当她是垃圾一样,直接无视她的存在,转头去看别人了。 阮静幽不满地嘟了嘟嘴,心里暗骂,本小姐又没得罪你,你瞪我干嘛,真是不可爱,亏自己还心心念念想着回去给他配几付药,治疗他的哮喘症呢。 这时,像皇帝选美一样游走于众位美女中的顾锦宸,突然将脚步停在一个粉衣姑娘的面前。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不说话,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对方,直把那粉衣姑娘看得浑身发抖,好像马上就要哭了似的。 李太后笑道:“锦宸该不会是看上了这位户部尚书家的二小姐?” 顾锦宸的脚步在那姑娘面前停留片刻,随后用没有温度的声音回道:“眼睛太小,长得太丑,我不稀罕。” 若是往常,一个未出阁的妙龄姑娘被陌生男子当众说自己眼睛小长得丑,肯定要气得大哭出来。 可粉衣姑娘不但没哭,反而还无比庆幸自己居然没能入得了顾小公子的眼,这种险境中求得生存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李太后没好气地骂了顾小公子一句,说他泼皮无礼,玩世不恭。顾锦宸也不回嘴,继续在这群美貌的姑娘中走来走去。 第93章 093 戏点鸳鸯 时而兴致大发,停在哪个姑娘面前看上两眼,要嘛嫌人家长得丑,要嘛嫌人家身材胖。 总之,在场不少姑娘都被顾小公子打击得颜面皆无,身价大跌。虽然暗自庆幸顾小公子没看上自己,不过被一个男人这么不留情面的折辱自己的形象,大多数人心里还是很不开心的。 终于,流连于百花丛中的顾小公子再一次站定脚步,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谢氏的两个宝贝女儿,阮静如和阮静兰。自从上次被顾小公子抽了一顿耳光后,顾锦宸残暴无礼的形象算是在阮大小姐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别说是被顾小公子这么直勾勾盯着,就算偶尔想到一下他的名字和样貌,也足够阮大小姐哆嗦半天了 。 “哦,这两位姑娘看着好生眼熟。”麒麟王妃正愁没办法挤兑谢氏,被顾小公子装傻地这么一问,赶紧接口道:“锦宸,你忘了吗?这两位姑娘,是阮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一个与你订过亲,另外一个,可是咱们京城有名的大才女,听说连景 亲王都对其爱慕有加呢。” 被突然点名的阎廷昊觉得自己真是躺着也中枪,他什么时候爱慕那个女人了?话说,那个女人她到底是谁啊? 谢氏知道自己一旦搬出慧净大师,肯定会惹得麒麟王妃不高兴,她只是没想到,报应这么快就找到了她的头上。 顾锦宸佯装出一脸的恍然大悟:“哦,上次她们去麒麟王府误闯我的听雪阁,临走的时候,好像被我的下属每人抽了十记耳光,脸都揍成猪头了。” 顾小公子说得越是正经无辜,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的脸色就变得越是难看透顶。 看热闹的阮静幽差点没绷住劲儿,直接喷笑出来。 顾锦宸啊顾锦宸,她今天总算看到这家伙真正的实力了,这货绝对有将人活活气死的好本事,她觉得自己都开始有些崇拜他了。谢氏见两个女儿在这么多人面前吃瘪,陪着满脸的干笑:“顾小公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其实说起那天的事情,从头到尾只是一场误会,误会而已。另外,顾家和咱们阮家虽然有婚约在身,可在您进门之前 ,慧净大师已经说了,我这不争气的女儿和顾小公子的八字犯冲,不宜婚配,要是强扭到一起,对顾小公子好像没什么好处的。” “哦?还有这事儿?” 顾锦宸回头看了李太后一眼,李太后点了点头道:“锦宸,其实这里的姑娘有很多,你再挑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合眼缘儿的。” 顾锦宸点了点头,看着阮大小姐说道:“我本来也没看上她,眼睛长得有点歪,耳朵上还有一颗黑痣,听说耳朵上长痣的人多数都不守妇道,喜欢背着自己的男人跟别人通奸,这样的姑娘我可不要!” “你……” 饶是阮静如再怎么害怕顾锦宸,被他这样抵毁自己的名声,她也有些隐忍不住,整张脸憋得通红,很有一种被当场气死的症状。 其他人看到阮大小姐吃瘪,全都掩嘴偷笑,很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谢氏脸上的笑容已经快要维持不下去了,任谁的女儿被一个男子当众这样抵毁,也会受不了吧。可阮振林只是朝廷的四品官员,想在麒麟王府面前立威扬威简直就是异想天开,更何况这位出言嘲讽她女儿的罪魁祸首,还是当朝国母皇太后的宝贝干孙子,除非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否则还是乖乖受着 吧。 麒麟王妃见谢氏跟她女儿一脸吃瘪的倒霉样儿,嘴边溢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哼!这谢氏自以为聪明,利用慧净替她女儿解围,她也不想想,一个小小侍郎府,有什么本事跟她们麒麟王府耍心眼? 李太后听到自己的干孙子说话这么没分寸,佯装嗔怒地训斥了几句,只是言语间尽是宠溺,哪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旁人见了,纷纷无语,心中暗想,麒麟王府的这位顾小公子到底什么地方入了国母皇太后的眼,被一朝国母这么宠着纵着,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啊。别人心里怎么想,丝毫影响不到顾锦宸的好心情,他直接将视线转到阮静兰脸上,讥诮地反问了一句:“这个矮不隆咚,长得有点寡妇相的姑娘,就是被阎四儿看上的那位所谓的京城才女?阎四儿的眼光什 么时候变得这么奇怪了?” 要不是李太后在这儿盯着,阎廷昊真想抬脚踹他。 “宸弟,你可别误会,我和这位姑娘不熟,一点都不熟!”麒麟王妃故作惊讶道:“可是阮夫人明明说过,当日在金华大殿上,阮二小姐跳了一支孔雀开屏舞震惊四座,连一向眼高于顶的景亲王也拍手称快,大赞阮二小姐才华横溢啊。不过话又说回来,锦宸啊,人 家阮二小姐好歹也是个姑娘家,你怎么能用矮不隆咚和寡妇相这么刻薄的话来形容人家呢,这是很不礼貌的。” 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谢氏,这下终于偿到了自己酿成的苦果,看来麒麟王妃是打定主意要跟她过不去了。 阮静兰的脸色最是难看,她真是做梦也没想到,顾锦宸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抵毁自己的名声。 她个子的确不高,但在场的这些姑娘中个子比她矮的有的是,顾锦宸别人不挤兑,为什么偏偏来挤兑她?还有,她容貌明明生得娇艳美丽,放眼望去,那些名媛千金没有几个比得过自己,这样的她,凭什么要被顾锦宸说成一脸寡妇相,一个被说成是寡妇相的姑娘,以后还能有人要吗?他这分明就是要断她所 有的后路啊!躺着也中枪的阎廷昊赶紧为自己正名:“经王妃这么一提,我倒是突然想起,当日父皇举办国宴时,这位阮二小姐确实跳了一支孔雀开屏舞让人眼前一亮,不过我只是单纯的欣赏她的舞,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 阎廷昊拼命洗白自己的名声,就是不想因为区区一个女人,让自己成为顾锦宸眼中的笑话。 阮静兰没想到自己爱慕了那么久的男人,最后却用这样的方式来伤害自己,她一颗玻璃心顿时碎得四分五裂,泪珠子差点都要滚落下来。顾锦宸彷彿看不到阮静兰脸上的忧愁,他伸出手指,轻佻地抬起她的下巴,问道:“既然你身上有那么多缺点,肯定是个没人要的货,我这个人向来心好,不介意接收垃圾,看你这么值得人同情,就发发善心,你愿意跟我成亲吗?” 第94章 094 乖乖认命 阮静兰被他这个提议吓得面色瞬间惨白不已。 谢氏也被吓得不轻,这顾小公子句句都在抵毁自己的女儿,怎么一下子又问女儿愿不愿意和他成亲? 见她迟迟没有应答,顾锦宸又道:“难道你不愿意?” “我……” “嗤!” 顾锦宸面带嘲讽地嗤笑了一声:“没想到一个这么垃圾的女人都看不上我。”他一把推开阮静兰,转身对李太后道:“皇祖母,您可是亲眼看到了,这里的姑娘,没有一个人愿意嫁给孙儿当媳妇,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您又何必逼她们委身于我?孙儿身体不好,长得又丑,没人要也 是人之常情……” “谁说我孙儿没人要?哀家倒是想看看,哪个胆大的丫头,敢看不上哀家的孙子。” 李太后怒了,“啪”地拍了一下桌子:“锦宸,你若看上哪个尽管告诉皇祖母,祖母给你做主,谁敢多说一句废话,皇祖母就砍了她的脑袋。” 说着,她不客气地伸手指向瑟瑟发抖的阮静兰:“就是她吗?锦宸,如果你执意要娶她,皇祖母今儿就替你做主了。” 谢氏和阮静兰被李太后那怒目圆睁的样子吓得双双跪倒在地,口里不断喊着太后息怒。 顾锦宸冷眼旁观道:“这里的姑娘都不想嫁给我,偏偏皇祖母还逼着孙儿必须娶一个,与其这样,倒不如听从天命。” 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慢慢闭上双眼,向空中用力一抛:“就让老天见证,以玉为聘,谁命不好,谁便嫁给我顾锦宸当媳妇吧。” 随着话音落下,那枚玉佩被抛起,又落下。 所到之处,人群纷纷闪躲,却有一双手,牢牢地将玉佩抓在掌心之中。 不是别人,正是看热闹的阮静幽。 不是她想接,而是顾锦宸抛过来的这块玉,目标分明就是她。 她傻傻地接住,握稳。在众人或同情或嘲笑或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她与慢慢睁开双眼的顾锦宸四目相对。 面具下的那双漂亮的嘴唇再次微微弯起:“没想到你的命,竟然会这么差!” 不给她答话的机会,他复又说了一句:“既然这是天定的缘份,你就乖乖认命吧!” ※※※ “小姐,发生了这样大的事,你怎么还静得下心在这里绣荷包?” 紫嫣从外面推门进来,就看到她家小姐面沉似水,手中捧着一个绷子,正认认真真地绣着上面画好的图案。 若是去法华寺以前,自家小姐能这么淡定紫嫣一点都不奇怪。可是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大阎朝的国母皇太后竟然颁下懿旨,将自家小姐许配给了麒麟王府的顾小公子顾锦宸为妻。 这个消息对紫嫣来说非常惊悚,她没想到自家小姐不过是去了一趟法华寺,结果连终身大事都被定了下来。一想到那位顾小公子,紫嫣就按捺不住心底的焦躁,跑到阮静幽耳根子底下唠叨:“小姐,你倒是想想办法呀,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么糟糕的地步了,你怎么还能像老僧入定一般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奴 婢要是早猜得到一趟法华寺之行会给小姐带来这么大的灾难,就算是死,奴婢也会拉着小姐绝对不会让你踏出紫竹院一步的。我的老天!现在可怎么办是好?怎么办是好呀?” 阮静幽被紫嫣在自己跟前晃得直眼晕,挥动着手中的绣花针没好气地道:“紫嫣,你挡到外面的阳光了。”紫嫣差点被自家小姐这句话给气背过去:“小姐,现在的问题不是挡阳光不挡阳光好不好?你究竟有没有一点忧患意识,那可是你的终身大事,一辈子的姻缘,你怎么能像个没事人似的这么草率的就答应下来?关于顾小公子的威名奴婢已经向人打听过了,没想到那个顾小公子不但是个病殃子,而且他那张脸……总之,小姐,你不能嫁过去啦,奴婢可不希望小姐你年纪轻轻就守寡,如果夫人在天有灵知道小姐 竟然嫁了这样一个男人,肯定会死不瞑目,没办法闭上眼的。” “紫嫣!”阮静幽被她唠叨得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绣花针,无奈地道:“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搞明白,嫁与不嫁,可不是由我来做决定的,我只不过就是一个被动者,一个被牵了线的木偶,人家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人 家让我低头,我不敢抬脑袋。而且一捶子拍板下决定的可是咱们大阎朝的国母皇太后,懿旨已经颁了下来,我不过就是一个小人物,怎么可能有胆子跟皇权做斗争?再者说了……”她将紫嫣拉到自己身边坐了下来,语重心长地道:“顾小公子的身体虽然不太好,却也并非就一定是短命之人,至于容貌,是美是丑都不重要,只要日后他能尊重我这个妻子,不让我在外人面前受委屈,那 就足够了!” 对于顾锦宸以玉为聘的做法,直到现在她都摸不清他心中的真正想法。那男人看似冷血无情又玩世不恭,可他的心思却非常细腻,否则,他怎么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谢氏和她那两个心如蛇蝎的女儿下不来台?他这样的做法,表面看来非常任性,起到的震慑效果却是十分惊 人。 她并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顾锦宸这样做是在替她打抱不平,但心里最深处有个声音告诉她,顾锦宸那日所做的一切,确实让她爽翻了天。 至于那块被他当成聘礼的玉佩为什么会落到她手中,阮静幽觉得,很有可能是顾锦宸对她做出的一场恶作剧。 他喜欢她吗?答案是否定。 两人来来回回见了几次面,每次都称不上是愉快,非但不愉快,好几次还差点闹出人命,所以她绝对不会自恋的以为顾锦宸把玉扔到了她的手里,是对她的欣赏和喜爱。 那个男人,明明拥有难看的外表和孱弱的体质,可他的存在却仍旧像是一道耀眼的光芒,用他特有的方式昭显着属于他的存在感。婚事被敲定的那一刻,阮静幽意外地发现自己非但不排斥、不恐惧、不恼怒,反而内心之中还有一种隐隐的期待感,究竟在期待什么她也说不出来。总之,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走进了迷境中的冒险者,傻傻 地等待着某种奇迹的出现。 紫嫣没想到自己的一番担忧,竟换来小姐这样一番话,心里有些挫败的同时,却也不得不承认小姐所说的都不是假话。这桩婚事可是当今皇太后亲自定的,小姐满不满意,都无法改变皇太后的决定。 第95章 095 天昏地暗 她只是有些接受不了,小姐的命都已经这么惨了,结果到头来却给小姐安排了这样一个男人。 也别怪紫嫣对顾锦宸这么排斥,两主仆不过就是上个街,也能被顾小公子的手下当成囚犯一样塞进布袋里绑架,这么粗暴无礼的方式,给紫嫣留下了难忘又深刻的记忆也是在所难免。 更何况顾小公子之前可是跟阮大小姐订过亲的,他突然不娶姐姐改娶妹妹,这……这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关于法华寺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阮静幽并没有和紫嫣透露太多,只简单讲了一下,那位慧净大师测出来的八字表明,顾小公子跟阮大小姐及阮二小姐都不适合婚配,太后娘娘非要逼着顾小公子早日成 家,顾小公子这才玩笑性子的随便抛出一块玉,并放下话说,谁接到他的玉,谁就给他当媳妇儿。 也不知她阮静幽是幸运还是倒霉,那块玉刚好被她给接了个正着,这也就意味着从今以后,她将和顾锦宸被强扭到一起做夫妻。 “小姐……” 紫嫣试探地问了一句:“嫁给顾小公子那样的男人,你将来会后悔吗?” 对女人来说,婚姻是她们要经营一辈子的事业,即将要嫁的那个男人,也是她们一辈子要服务的对象。 若是嫁得好,就会一生顺遂没有烦恼;可若是嫁得不好,就意味着与幸福失之交臂,永远地活在痛苦之中。 阮静幽微微一笑:“会不会后悔,只有经历过才知道,现在想那么多,也只是自寻烦恼而已。” 活了整整两世,她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喜欢以貌取人了。 前世她嫁的男人,是大阎朝被无数女人趋之若鹜的皇族贵公子,集容貌、气度、才华、地位于一身的绝妙人物。 她一直以为嫁给这样的男人,就等于永远抓住了幸福。 结果呢? 惨痛的事实告诉她,容貌、地位、身份这些东西只不过就是一些虚无的东西,并不能给人带来真正的快乐。 至于顾锦宸将会与她拥有一段怎样的人生,她不知道,也预测不出来。总之,既然上天一定要将她和他捏在一起撮合出一段缘份,她会按照上天的指引,好好地将他们之间的未来经营下去。 最重要的前提就是,她发现自己,竟然真的不讨厌顾锦宸。 “砰!”地一声,房门被人用力撞开,伴随着一道刺耳的哀嚎,就见赵嬷嬷从外面狼狈地滚了进来。她像只大球一样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后,才哀叫着爬起身,揉着饱受催残的老腰,对那个一脚将她踹进门来的罪魁祸首破口大骂道:“金珠宝你这个小贱人,你好大的胆子,不想活了是不是?居然敢踢我… …” “你这不要脸的老妇!”金珠宝摆出一副比赵嬷嬷还要嚣张的姿态,一手掐腰,做出一副标准的茶壶状,一手指着赵嬷嬷的鼻子道:“你刚刚在小姐门口撅着大肥臀偷听小姐讲话,居然还好意思反咬本姑娘一口。给本姑娘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哪个贱人派来监视小姐的奸细?不然干嘛鬼鬼祟祟躲在小姐门外偷听?告诉你,小姐已经将守护紫竹院的重任交给本姑娘来管理了,不管是谁,只要做出半点对小姐不利的事情,本姑娘就有权 踩她、扁她、虐死她!” 说着,她一把提起赵嬷嬷的衣领,无比凶悍地道:“你这老不死的,别以为装哑巴本姑娘就会放过你,还不快点交待,你为什么偷听小姐讲话?你到底是谁派来的走狗?” 赵嬷嬷像只肥肥的老母鸡一样被金珠宝一手提起,衣领勒得她几乎就要窒息。 她真是没想到,这金珠宝不过就是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片子,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赵嬷嬷不知道的是,金珠宝年纪再怎么小,他的真实性别也是个男的,一个男人要是连一个养在深闺中的老女人都对付不了,岂不是对不起他这名副其实的堂堂男儿身? “你……你快给我松开,小姐,小姐你快救救我,金珠宝这死丫头以下犯下,她……她这是想要夺了我这条老命啊!” 此时赵嬷嬷真是连哭死的心都有了,她不过就是躲在小姐房门外偷听几句悄悄话,没想到金珠宝这个死丫头眼睛这么贼,当场将她抓了个正着不说,还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将她一脚给踹了进来。 她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可经不起别人这么折腾,也不知道她一把老骨头有没有被金珠宝这小贱货给踹断,如果真断了,她是绝对轻饶不了金珠宝的。 阮静幽急忙起身走了过来,满脸不解地道:“珠宝,你这是干什么,有话要好好说,快放开赵嬷嬷!” “小姐!”金珠宝一本正经地对阮静幽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小姐花银子雇我给小姐当婢女,奴婢要是不尽到自己的职责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之前小姐不是说怀疑这紫竹院里有奸细,让奴婢平日里多留心 一些闲杂人等吗,结果小姐你猜怎么着,这老妇刚刚居然趁着小姐在房里跟紫嫣姐姐说悄悄话的时候,扒着门缝偷听。想都不用想了,咱们紫竹院的奸细肯定就是她。”“金珠宝你这个死丫头,你说什么胡话放什么狗屁?对小姐来说,你不过就是个后来的,凭什么挑拨我和小姐之间的关系?小姐刚出生的时候我就在小姐身边,看着她慢慢长大,咱们主仆情谊长达十五年,岂容你一个外人过来说三道四?小姐当初可怜你是个傻子没人要,好心把你带回紫竹院给你一份差事养着你,你倒是好,居然冤枉小姐身边最信任的人是奸细?我哪里像奸细?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含血喷 人!” 赵嬷嬷自诩自己吃过的盐比金珠宝这小贱人吃过的米都多,怎么可能会被她三言两语吓去了胆色。 更何况这金珠宝整天疯疯癫癫没个正经样子,她连镜月轩都敢喧闹,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小姐啊……”赵嬷嬷义愤填鹰地骂完金珠宝,转头又露出一脸的哀怨:“我在你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你可不能因为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就怀疑我对你的忠心。我真的不是奸细,也没有偷听,这金 珠宝分明是在乱说,她想挑拨咱们主仆之间的关系,依我看,她才是奸细,否则她怎么一进家门,就将咱们阮府给闹得天昏地暗?” “啪!”金珠宝非常不客气地抬手狠狠给了赵嬷嬷一记大嘴巴,泼辣地回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居然敢诬陷本姑娘是奸细,本姑娘走得直行得正,对小姐的忠心那是天地可鉴,日月为证,你这个偷偷摸摸、鬼鬼 祟祟的老不死被本姑娘抓了个现形居然还敢狡辩,看来不对你这老不死的用点刑,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说着,她抬起手,对着赵嬷嬷劈哩啪啦就是一顿打,直打得赵嬷嬷眼泪汪汪、哭爹喊娘,好不狼狈。 第96章 096 安抚恶仆 阮静幽和紫嫣见热闹看得差不多了,这才上前劝架阻止:“珠宝,快住手,赵嬷嬷年纪大了,可由不得你这么折腾,而且赵嬷嬷刚刚的话说得没错,打从我出生那天起,她就在我身边伺候我、照顾我,这样 一个忠心的仆人,她怎么可能会是奸细呢?”说话间,她亲手扶起被打得满脸肿胀的赵嬷嬷,从腰间抽出一块绢丝的手帕,擦了擦赵嬷嬷溢出鲜血的嘴角,嘴里还不忘责骂金珠宝:“你这丫头年纪不大,下手打人怎么那么不留情面?别说赵嬷嬷不是奸 细,就算她真的是奸细,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你也不该对一位老人家下如此毒手。赵嬷嬷,你没事吧?紫嫣,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赵嬷嬷受伤了吗,赶紧去拿药箱过来,给赵嬷嬷的脸上点药。” “哦哦!奴婢这就去拿!” 紫嫣强忍着嘴边的笑意,赶紧转身去找药箱了。“小姐,奴婢真的没有在跟你撒谎啦,奴婢看人一向很准,这个姓赵的婆子一看就是个心术不正、满肚子坏水儿的。奴婢可是不止一次抓到她扒在小姐的门外偷听小姐跟紫嫣姐姐讲悄悄话,依奴婢看,赵嬷 嬷这种人,根本就不该留……” “够了!”阮静幽狠狠打断金珠宝的话,严厉地道:“金珠宝,我当初看你可怜,将你从外面带回阮家给你一份差事做,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在外面活活饿死,可你是怎么对待我的?才进我这紫竹院没几天就给我闹出一桩又一桩的事儿,先是在镜月轩得罪了母亲,现在又指责赵嬷嬷对我不忠心。你觉得你和赵嬷嬷相比,我是会信你还是会信赵嬷嬷?如果赵嬷嬷真的是奸细,她早就害得我体无完肤了,可我现在不但活 着,而且还活得非常开心快乐。倒是你,整天胡作非为,乱道是非,你要是再不知悔改,就别怪我对你不留情面,将你赶出阮府,让你去外面自生自灭。” 她这番话说得又狠又急,丝毫没给金珠宝留任何情面,就连被扶坐在一边的赵嬷嬷,都没想到阮静幽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义正言词的话。 “小姐……” 金珠宝明显是被她给骂傻了,扁着漂亮的粉唇,嘟着可爱的小嘴,一副眼泪汪汪地委屈样子。 阮静幽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骂道:“我不想看到你,赶紧滚出去反醒,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反醒不明白,就收拾行李自己滚蛋吧。” 金珠宝气极败坏地跺了跺脚,扭过身子便掩门而去,临关门前,趁赵嬷嬷没注意,他还非常顽皮地冲阮静幽做了一个大功告成的表情,这才功成身退,转身离开。 房间里恢复了从前的安静,阮静幽对挨了金珠宝一顿大巴掌的赵嬷嬷嘘寒问暖,很是关心了一阵。 “小姐,那金珠宝着实可恨,她说的话,小姐可千万不要相信……” 赵嬷嬷觉得有必要在这里申明一下自己的立场,绝对不能让小姐对自己生出怀疑之心。 她刚刚的确是在偷听,因为谢氏那边逼得很紧,阮静幽在太后的主持下已经跟顾家的小公子订了亲,如果她嫁进顾家的门,谢氏就没办法从她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了。 谢氏交给自己的任务是,尽可能地从阮静幽那里问到,宋蝶衣临终前有没有将什么重要的东西留给她,并且要想尽一切办法,探听到阮静幽所有的隐私。为了金钱和财富,赵嬷嬷早就跳上了贼船,对宋蝶衣母女犯下背叛的大罪。她现在已经没了回头路,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完成谢氏交给她的任务,得一笔银子之后离开阮府,在外卖买栋宅子,再雇几个 使唤丫头出去安享晚年。“赵嬷嬷你放心,金珠宝那丫头就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她说的话我当然不可能会放在心上,更何况赵嬷嬷是看着我从小长大的,除了紫嫣之外,这世上我最信任的就是赵嬷嬷。而且在我看来,赵嬷嬷根本就 不可能会背叛于我,毕竟我的荣辱,直接关系到赵嬷嬷的前途,如果赵嬷嬷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明白,当年又怎么可能会被我娘重用呢。” 这时,紫嫣抱着药箱从外面走了进来。阮静幽赶紧吩咐紫嫣给赵嬷嬷受伤的地方擦点药,金珠宝下手可真够狠的,抡圆的巴掌一下又一下打在赵嬷嬷脸上,还专门挑脆弱的位置打,以到于赵嬷嬷的眼角和嘴角全都破了相,样子狼狈不堪、惨不 忍睹! 不过话又说回来,看到赵嬷嬷能有这样的遭遇,阮静幽心里真可以用一个爽字来形容。 今天这场戏,可是她跟金珠宝事先串通好的。上次赵嬷嬷在门外偷听她跟紫嫣讲话,结果她不小心说漏了嘴,竟让赵嬷嬷无意中得知她和顾锦宸之间的交集。如果她没猜错,那只金步摇说不定是赵嬷嬷专门送给她的,让那些坏人能一眼认出她来的标 志。 否则,那个叫明清的和尚怎么解释? 这世上除了她和顾锦宸及他的那两个随从之外,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她之前还欠了对方一个钱袋子。 顾锦宸已经郑重表明他不认识明清了,这就意味着,明清会一语道出她手里拿着顾锦宸的东西,肯定是有人暗中告了密,而这个告密者,十有八九就是偷听过她讲话的赵嬷嬷。 既然赵嬷嬷心心念念想着算计她这个主子,如果不给赵嬷嬷一些教训,她又如何能安得下这个心。 按金珠宝原来的打算,他是准备打断赵嬷嬷一条腿的。 这个凶残的提议被阮静幽给否决了,不是她顾念主仆情谊不忍心伤害对方,而是对她来讲,赵嬷嬷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 “小姐能这样想,就真是再好不过了。”赵嬷嬷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至于那个金珠宝,小姐啊,不是我在背后讲她坏话,而是这个丫头的确可恨。她一进门,就闹得小姐不得安宁,尤其是镜月轩那边,小姐并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就算表面上相处得再好,每个人肯定也都有自己的私心。被金珠宝这么一喧闹,夫人嘴上没说话,心里肯定要将对金珠宝的厌恶算在小姐头上的。小姐,你就听我一句话,寻个机会,将那金珠宝给打发走吧。不过就 是个不中用的使唤丫头,小姐何必对她这么长情。” 赵嬷嬷这个人非常记仇,金珠宝今天当着小姐的面将她给揍了,她肯定要为自己扳回颜面,想尽一切办法将金珠宝给赶出阮家大门的。阮静幽安慰似地点了点头:“放心吧赵嬷嬷,那个金珠宝进门没多久就给我惹了这么多的麻烦,早晚我会找个藉口处理了他,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也知道,皇太后前几天下了懿旨,将我许给麒麟王府的顾小公子,也许再过不久我就要嫁作他人妇,要是外面传出我薄待婢女的消息,对我的名声和面子肯定会带来诸多影响。就算要把金珠宝赶走,也要等我嫁人之后再做打算,到那个时候……” 第97章 097 暗中设计 阮静幽轻轻拉起赵嬷嬷的手,语重心长地道:“我还要仰仗赵嬷嬷的提点,毕竟我以前没嫁过人,很多事情都没有经验,麒麟王府不比寻常人家,那是真正的豪门贵胄。母亲那边表面对我还算有几分仁慈, 心里却未必把我当成亲女儿来看。日后待我嫁进了麒麟王府,还望赵嬷嬷在我的事情上多多操心,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这个当主子的有好日子过,你这个当奴才的自然也不会受亏待。” 赵嬷嬷没想到阮静幽竟然会对她说出这么一番掏心挖肺的话,这让她原本吊着的一颗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还以为小姐已经怀疑她了呢,到底是年轻啊,不知人心险恶,居然被她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 这也难怪,阮静幽这个千金小姐自幼被养在深闺之中,生活单纯,接触的人又少,怎么可能会斗得过谢氏那样的心机女。 不是她看不起阮静幽这个娇娇女,而是凭谢氏的脑子,想玩死这位阮家三小姐,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个结果,赵嬷嬷才背叛宋蝶衣母女,投奔到谢氏的门下,甘心做一条被利用的狗,这点比有朝一日被阮静幽这个没本事没能耐的小姐连累要好。 这傻丫头真是个蠢的,麒麟王府在大阎朝虽然名声显赫,可麒麟王府的那位顾小公子却绝对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谢氏能轻而易举地将原本该嫁过去的阮大小姐换成了阮三小姐,足以证明,阮静幽的未来,就是没有未来! 跟一个没有未来的主子混,那是傻瓜和笨蛋才会做出来的事,她不是紫嫣,自然不可能傻傻地在阮静幽这颗树上活活吊死。 心里虽然这样想,赵嬷嬷的脸上却露出一脸的感动和唏嘘:“小姐,我真没想到,在你眼里,我竟然还有这么重要的地位……”“赵嬷嬷这是什么话?在我心中,你可是除了我娘以外,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一个亲人,就连紫嫣都没得比,因为紫嫣与我是同辈,而赵嬷嬷却是我的长辈。对赵嬷嬷,我除了会无条件信任和敬重之外,是真 心拿赵嬷嬷当自己最亲的人来看的。” 阮静幽生了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此时,她眼中所流露出来的真情意,绝对不掺杂一丝虚假和伪装。 要不是赵嬷嬷下定决定要给谢氏当走狗,她几乎要感动于这样真挚的眼神之中。 “紫嫣,你先出去伺候着,我和赵嬷嬷有一些体己话要说。” 紫嫣福了福身,悄无声息地掩门离去。 阮静幽见房中只剩下自己和赵嬷嬷两个人,转身从柜子里捧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箱子,当着赵嬷嬷的面打开了盖子。 当赵嬷嬷看到箱子里的东西时,狠狠地吃了一惊,她张口结舌地道:“小……小姐,这是?” 只见箱子里装了不少珠钗首饰,件件耀眼华丽,价值不菲。 赵嬷嬷真是做梦也没想到,阮静幽的手里,竟然会捏着这么多值钱的玩意儿,可是,这些珠钗首饰都是她从哪里得来的? “赵嬷嬷……”阮静幽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地道:“前些日子我不是出了一次府吗,其实我是带着紫嫣回以前住过的那个别院了。不瞒你说,我娘啊,她临终前,曾告诉过我一个天大的秘密,她说,她攒了不少宝贝 ,死后全部都留给我。” 赵嬷嬷吃惊地指着眼前的黑色珠宝箱子,问道:“这里面的首饰,都是你娘留下来的?” “对啊!”阮静幽无辜地点了点头:“那些贼人也够傻的,闯进别院,居然什么都没搜到。其实是我娘把这些东西给埋起来了,她只将埋藏的地点告诉了我一个人,所以前些天我出府,就是要想办法把这些东西挖回来 。赵嬷嬷,我把你当成世上最亲的人才告诉你,这件事只有你,我,还有紫嫣三个人知道,就连我爹都有所不知呢。” 赵嬷嬷吞了吞口水,刚要伸手去翻看箱子里的首饰,就见阮静幽“啪”地一声,将盖子重重地合到了一起。“赵嬷嬷别怪我小气,这些珠宝,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日后我嫁进了麒麟王府,还指望着这些首饰撑门面呢。我之所以对你没有隐瞒,就是希望你能替我把守这个秘密,无论如何,这些首饰在我出嫁之前 ,都要将它们完好的保存下来。赵嬷嬷,你会全心全意帮助我,并且不会背叛我吧?”赵嬷嬷赶紧点头:“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这样信任我,我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别人?放心吧,这些东西除了你、我和紫嫣之外,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可是小姐,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就这么放在 房间里,恐怕也有些不太保险吧?”阮静幽为难地点了点头:“是啊,我也很纠结这件事,所以思来想去,我决定将这个箱子埋在我种花的那块地里。这箱子是用金丝楠木做的,防腐防潮防虫子,就算埋在地下一百年也绝对不会变质。之所以会向赵嬷嬷坦白这件事,一来,是信任赵嬷嬷的人品;二来,也希望赵嬷嬷能替我打个掩护。我希望我埋箱子的事,不让院子里其他的丫头知道。人多嘴杂,我不敢保证谁会多嘴说出去。既然你是咱们紫 竹院的管事嬷嬷,就想办法安排一下,把那些使唤丫头都给调走,这样我才能安心找地方把它给埋了。” 赵嬷嬷拍胸脯保证:“放心吧小姐,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了。” 赵嬷嬷此刻的心情非常雀跃,她没想到,自己小心翼翼在阮静幽面前陪了这么长时间的笑脸,如今总算被她抓到机会去谢氏那边立功了。 谢氏给她的任务是,无论如何,都要打听到宋蝶衣有没有留给阮静幽什么重要的东西,看来眼前这箱子华丽的珠宝,就是谢氏心心念念想要从阮静幽手里得到的东西吧。 看着赵嬷嬷兴奋异常地跑出门去安排,阮静幽的唇边滑过一抹算计的冷笑。 赵嬷嬷啊赵嬷嬷,你这条命还能不能保得住,就要看看你的心,是不是已经完全变黑了。顾锦宸在法华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布要娶阮静幽为妻的事,对整个阮家来说无疑是一则天大的美事。 第98章 098 计划进行 尤其是阮大小姐,她觉得老天爷真是太厚待她了,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让她摆脱了一个大麻烦,只要不嫁给顾锦宸,她就可以放开胆子的去追求顾锦清了。 不过这个念头才刚刚萌芽,就被谢氏给扼杀在摇篮里。“你是疯了还是傻了?经过法华寺那么一通喧闹,麒麟王妃对咱们阮家已经有了天大的意见,你以为你嫁不成顾锦宸,就能安安心心嫁给顾锦清吗?别说麒麟王妃不会让她的儿子娶你进门,就算顾锦清愿意 娶你,为娘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别忘了,顾家那位二爷的房里已经有了正妻,你嫁过去,只能为妾!我谢美莲的女儿,好歹也是侍郎府嫡出的大小姐,怎么可以去给别人当妾?”被谢氏这么一通骂,阮大小姐不乐意了,她嘟着嘴,满脸不情愿地道:“娘,您这话说得女儿可有些不爱听,谁说当妾就不好了?别忘了您当年嫁给我爹的时候也是个妾,如今不是一样被抬了平妻,成了阮家名正言顺的大夫人了么。女儿可是亲眼见过顾二爷的那个老婆的,哼!也不过如此,跟女儿完全没法比。女儿要是能嫁进顾家,不出三个月,顾锦清的那个老婆,肯定会被女儿给一脚踹出麒麟王府的大 门,总之,您就瞧好吧!” 谢氏差点被阮大小姐这番话给气死! 她当年给阮振林当妾的事,对她来讲就像是一个永远都抹不去的丑闻,虽说现在她是名正言顺的阮家大夫人,可她又怎么可能会忘掉当年给阮振林当小妾时,所品尝过的那些辛酸苦辣。 但凡她有一点能耐,都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步自己的后尘。 麒麟王府的确是名门贵胄高不可攀,可麒麟王妃现在对她恨之入骨,女儿要是真嫁过去,饱受虐待不说,很有可能还会殃及到整个阮家的利益和前途,这么不划算的事情,谢氏当然不可能同意。 所以无论阮大小姐怎么死磨硬泡,她都不会同意阮静如将夫婿的目光,放到顾锦清的身上。 至于阮静幽那个贱人,被脾气刁钻、性情刻薄的顾小公子选中,活该她倒霉。 反正她又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就算被麒麟王妃虐待残害,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在乎的,只有自己膝下的两个女儿,而这两个女儿中最得她心思的,自然是二女儿阮静兰。 上次在法华寺,她本以为静兰的出现,能博得景亲王的青睐,结果被顾小公子那么一搅活,差点坏了她的大事。 不过没关系,静兰样样出类拔粹,和那些比她身份、地位比她高贵的千金小姐相比也丝毫不逊色。 她相信假以时日,只要被她给逮到机会,肯定能如了静兰的愿,将她嫁进景亲王府,成为身份高贵的景亲王妃。 也多亏了老爷跟法华寺的那位主持方丈有几分交情,这才求得对方在那么多人面前演了那场戏。 人情肯定是欠下了不少,只要老爷肯拿银子摆平,慧净那边绝对会守口如瓶。 “静兰!” 谢氏突然看向自己的二女儿:“那个明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安排得妥妥的,阮静幽那个小贱人怎么可能会在他的手里逃脱?” 正坐在一边喝茶水的阮静兰对这件事也是非常无语。她不否认那个叫明清的和尚是她派人安排的,她的初衷很简单,就是想要明清利用顾锦宸的名字去引诱阮静幽,顺便再让明清对阮静幽做出些事,借此诬陷顾锦宸。只要顾锦宸和阮静幽被传出不可告人的 关系,她和大姐阮静兰就能逃脱噩运,不用被麒麟王妃逼着嫁给顾家那个丑八怪。 虽说明清的计划失败了,可事情的结果却满足了她们的期待,连当朝太后都下了懿旨,看来顾家这个火坑,阮静幽是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了。轻轻咽了一口茶,阮静兰笑了一声:“娘,明清那个废物,咱们就别把他的失败记挂在心里了,现在解决了麒麟王府这个大麻烦,接下来咱们该操心的是,如何快些将阮静幽那个野种给嫁过去,毕竟夜长梦 多,要是顾家突然反悔,到时候可难免会得不偿失。” 谢氏的脸上露出几分难色:“能把阮静幽这个小贱人扔进顾家这个火坑的确是不错,可是静兰,你不要忘了,你爹还想从她身上得到他想要的那个东西……”阮静兰嗤笑了一声:“娘,爹他老人家糊涂,您怎么也跟着他一起糊涂?爹想得到那个对他来讲很有价值的东西,最终的目的不过就是想升官上位。与其费尽心思去找一个没影儿的东西,您为什么不从女儿 身上下些功夫?只要女儿成功嫁进景亲王府,成了景亲王妃,日后景亲王得了诸君之位登上宝座,爹的仕途和前程,还不就是女儿一句话的事儿。” 谢氏被女儿这么一提醒,双眼顿时一亮,是啊,她怎么就忘了,她手里还有女儿这张王牌可用呢。 以静兰的聪明才智,日后要是嫁进景亲王府,肯定能哄住景亲王,从此让阮家飞黄腾达。 阮大小姐见她们母女两人说得这么兴致勃勃,不禁有些恼意:“娘,您心里只有二妹妹,就没有女儿的存在吗?您见天儿的想着给二妹妹择一门好夫婿,怎么就不想着给女儿也找一户体面的人家嫁过去?” 谢氏没好气地瞪了阮大小姐一眼:“谁说娘没想过?之前你跟顾锦宸有婚约在身,娘不敢轻举妄动,既然现在顾锦宸已经决定要娶阮静幽了,你的未来夫婿,娘自然要给你亲自挑选。” “可是娘,女儿就喜欢顾二爷!” 还没等谢氏出言责骂她这个花痴女儿,就见赵嬷嬷踩着急切地步子,风风火火地从外面一路小跑了进来。 “夫人,喜事,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作为一条被谢氏花重金收买的狗,赵嬷嬷的确非常忠心,前脚她刚刚帮阮静幽埋了那盒价值连城的珠宝,后脚就急三火四地跑到镜月轩这边来通风报信。 “什么?你是说,你已经找到宋蝶衣留给阮静幽的宝贝了?” “小姐这真是太神奇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展开翅膀欢快地冲向云端的小燕子,按捺不住内心震撼的紫嫣不由自主地惊叹一声。 今天早上,她无意中在窗边发现了一只翅膀受了伤的小燕子,从伤势程度来看,它的状况有些惨,半只翅膀鲜血淋漓,一条燕子腿还有些微骨折现象。 总之,依她这个不懂医术的外行人判断,燕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能存活下去的可能性等于是微乎其微。没想到小姐突然说了一句:“我来试试救它吧!” 第99章 099 只赚不亏 便直接从她手中捧过小燕子,转身进了内室。不过就是半个时辰,当小姐抱着小燕子从房中再走出来时,就见那只本该瘫痪的小家伙,居然扑腾着翅膀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转身飞走了。 面对紫嫣的惊奇,阮静幽笑着解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别看那小燕子的翅膀上染了那么多血,其实它伤得并不严重,我只是稍微给它清洗了一下,又涂了一些药,它就活蹦乱跳的拍着翅膀飞走了。” 阮静幽这番话当然是骗紫嫣的,事实上那燕子伤得确实很严重,要不是小家伙儿今儿运气好,等待它的下场就算不是死亡,也肯定是个瘫痪。 刚刚她捧着受伤不轻的小家伙进了内室,就是不想让紫嫣看到她给燕子治疗的全过程。 最近一段时间,她突然生出了一个奇妙的想法,虽然那枚戒指很逆天,但直接使用,肯定会遭来别人的猜测,所以她决定将银针跟戒指泡在一起,然后通过一根小小的银针来传达她的治疗术。 事实证明,这种治疗方法既能达到治病疗伤的惊人效果,还能很好的掩饰她不想公诸于世的逆天能力。 毕竟针灸治疗在医学史上颇具盛名,但想要将手中那几根小小的银针的作用发挥到极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轻而易举做到的。 阮静幽不是天才,可她却拥有一只神奇的、可以在瞬间将伤口复元的药玉戒指。 只是每次当她使用这种能力的时候,会根据伤势的严重轻缓,耗费掉很多精力和体力。 所以她平时不敢随便使用这种能力,就算情急之下必须由她来出手,也会视情况而定,尽可能地不让人发现隐藏在她身上的这个惊人的秘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想要利用针灸法来治病救人之前,必须熟练的记住人体的每一个穴位。这些穴位也可以被称之为人体的经络,按照左右对称之分,共有二十四条经络,三百六十五处穴位。 前世的她是个典型的医术白痴,重生之后,为了能够更好的将自己所拥有的天赋发挥到极致,她不得不拿起医书,每天熬夜苦读,背诵那些对她来讲非常陌生的东西。 只有将书本上的东西熟记于心,才能明目张胆的利用自己的本事在别人的身上做试验,而刚刚那只获救的燕子就是在她的银针下得以捡回一条性命的幸运儿。 “小姐,你还真当奴婢是傻的啊,虽然奴婢不懂医术,却也看得出那只小燕子伤得很严重,按照那只燕子的伤势程度来看,别说是飞走,就算能捡回性命都实属不易。”紫嫣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奴婢知道小姐最近饱读医书,每天都在研究着怎么治病救人,不说别的,就拿小姐种的那些花儿来讲,不管是晒干的花瓣还是榨出来的花汁,经小姐一番摆弄,就会出现惊人的 效果。”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喜笑颜开道:“奴婢脸上的皮肤以前可没这么白晳娇嫩,自从用了小姐配制的胭脂水粉,这脸上的皮肤几乎一天就变一个样儿。小姐,你本事这么大,奴婢可都看在眼里呢。” 阮静幽本以为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将紫嫣给糊弄过去,没想到这丫头竟会这么精怪,任她如何拼命掩饰自己的能力,到头来还是被对方发现了端倪。 幸亏紫嫣两世对她都非常忠心,否则,她还真是不敢将这么一个随时都可能发现她秘密的近侍,留在自己身边给她带来未知的隐患。 “紫嫣!”阮静幽突然沉下面孔,一脸正色地道:“有些事你心知肚明就好,千万不要给我到处宣扬。不瞒你说,我配制出来的那些胭脂水粉之所以会有那么大的功效,是因为我娘临终之前,曾留给我一本这方面的祖传偏方,上面记载着各种护肤品的配制方法及使用秘诀,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寻常疾病的药方也记载得十分详细。最近我的确在研究医书,一方面是想多学一门本事,另一方面也是想着日后咱们要是有个 头疼脑热,也能自给自足,不假手于人。” 紫嫣听得啧啧称奇:“夫人还藏着这么一本宝贝?为什么之前都没听小说提起过?” 阮静幽嗔怒地瞪了她一眼:“你都说这是我娘精心藏着的宝贝了,不到关键时刻,我当然不能随便拿出来给人看。” 紫嫣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奴婢会帮你紧守秘密的,就连那个金珠宝……”说到金珠宝,紫嫣的脸色又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小姐,你前几天突然拿了一笔银子让金珠宝去外面帮你物色店面,奴婢觉得这件事情始终不太妥当。金珠宝虽然帮着咱们跟赵嬷嬷演过几场戏,但他来咱们 紫竹院的时间毕竟还短,对他的了解又不是十分全面,就这么贸然给了他那么一大笔银子让他做主挥霍,万一他存了什么坏心……” 阮静幽摇头打断对方:“既然我已经决定将他留做己用,唯一能做的,只有对他无条件的信任。如果他真在钱财上动了什么坏心思,我只能自认倒霉,就当遇人不淑,错信于他。” “可是……”“紫嫣,其实人生就像是一场赌博,赌赢了,可以赚得金盆钵满,赌输了,也不过就是从头再来一次而已。我娘留给我的那些财产对我来讲,就是这场赌局的筹码,最终能不能得胜,就看咱们的运气是好是 坏了。” 前世,她对金珠宝的了解非常有限,只知道她,呃不,应该是他,只知道他是个非常成功的商人,小小年纪就名震京城,对整个大阎朝来讲,金珠宝是一个非常具有传奇色彩的奇妙人物。 外人对这位史上年纪最小的皇商是这样评价的,他拥有被神明眷顾的经商头脑,让他的同行闻风丧胆的同时,也让他的合作者钦佩不已。 因为金珠宝是个很讲信用的商人,他眼光独道,注重承诺,为了能守住信誉,就算自己受到损失,也绝对会保证他的合作者能够获得最大的利益。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评价,阮静幽在这一世偶遇金珠宝时,才会想都不想,就将他招揽到身边为她所用。 租店的银子依旧是用她娘留给她的那些首饰当来的,她告诉金珠宝,想在玄武街开一家专门卖胭脂水粉的店面,她能提供的银子目前只有五百两,让金珠宝斟酌着来。租店的大小以及将来如何经营,全权交给金珠宝来负责。日后的收益,她会跟金珠宝二八分成,金珠宝得二成,她自己得八成。虽说二成和八成的比例看着有些差距,可她相信自己的能力,也相信金珠宝 经商的手段。这是一个只赚不亏的买卖,不管对她还是对金珠宝,日后所能获得到的利益都将会是无穷大的。 第100章 100 不能丢脸 有了利益的勾引,她就不信金珠宝会不动心。事实证明,她和金珠宝谈及这个计划的时候,那家伙确实很感兴趣,还拍着胸脯向她保证,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会将她交给他的那五百两银子,赚个金盆钵 满不可。紫嫣知道一旦小姐决定要做的事情,除非发生重大变故,否则她绝对不会轻易改变。所以她只能暗自祈祷金珠宝最好是个守本份的人,否则,一旦那小混蛋生出什么花花肠子想要来算计自家小姐,她绝对 会扑到对方的头上,抓他一个满脸开花的。 此时正捏着银票在京城玄武大街四处溜达的金珠宝猛地打了个寒颤,心里暗骂,哪个王八羔子居然敢诅咒小爷?不,不对,应该是哪个王八羔子,敢诅咒他姑奶奶我? 按下金珠宝在玄武大街上四处转悠不提,阮府这边,谢氏派人到紫竹院,请阮静幽去她的镜月轩走上一趟。 到了镜月轩,阮静幽才发现除了谢氏之外,她那个不常在府里露面的父亲阮振林居然也在。 她上前先后给两人请了安,阮振林这个当爹的居然一改往日的威严,笑容满面地对她道:“静幽啊,快别多礼,有什么话坐下再说。” 阮静幽被对方脸上那虚伪的笑容恶心出了满满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强忍住呕吐的欲望,满脸恭敬地问道:“父亲,这么急着派人叫女儿过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对女儿吩咐?”谢氏微微一笑,率先开了口:“我和你父亲今日叫你过来,主要是想说一下你的婚事。前些日子国母皇太后不是颁下懿旨,将你许给麒麟王府的顾锦宸顾小公子为妻了吗,真没想到,咱们阮家一共四个女儿,你两位姐姐还没许上人家,倒让你这个当妹妹的第一个夺到了彩头。静幽,麒麟王府在大阎朝的地位堪称是首屈一指,那顾锦宸虽然不是麒麟王妃所出的嫡生子,可他在麒麟王府的地位却不容咱们小觑… …” 听到这里,阮静幽眉头一耸,不解地道:“顾锦……呃,我是说,那位顾小公子,不是麒麟王府的嫡子?” 谢氏也学着她的动作耸了耸眉:“怎么,难道你不知道顾小公子和麒麟王妃之间并不是亲生母子?” 阮静幽非常无语,她从前一直住在西郊别院,跟京城里这些名门贵胄完全没有任何接触,怎么可能会了解京城各家豪门大户里的动向。 谢氏会这么问,分明就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到笑话吧。 顾锦宸脾气差,长得丑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了,如今谢氏又故意用这种语气告诉她,她那个未来夫君不但脾气差,长得丑,还是麒麟王府里的一个庶子。呵!谢氏果然具备打击人的好本事,三言两语,就能让人从天堂坠入地狱。如果是前世的阮静幽,还真是会被这样的一个消息给打击到,毕竟嫡与庶之间虽然只差了一个字,可身份地位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阮家一共四个女儿,最不受待见的就数阮四小姐阮静蕊了,她是文姨娘生的庶女,吃穿待遇上较之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说好听些,阮静蕊是阮家的四小姐,若说难听一点,把她比做阮家的奴才下人也不为过。自古以来,嫡与庶之间的差别就是这样残酷,不然谢氏当年为什么要耍尽心机力求上位。她该庆幸的是她所遇到的阮家原大夫人宋蝶衣是个温和可欺的,若是遇到一个厉害的当家主母,谢氏和她的两个女 儿,如今的身份和地位,绝对不会比文绣绣及阮静蕊好上多少。 让阮静幽没想到的是,顾锦宸居然会是麒麟王府的庶子。 她就说嘛,顾锦宸这个人脾气虽然不咋地,却也不像是个浑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亲生母亲那样冷遇怠慢。 原本麒麟王妃根本就不是顾锦宸的亲娘,这就可以很好的解释,当日在听雪阁,顾小公子为什么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麒麟王妃下不来台了。 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表面上看,麒麟王妃对顾小公子温婉和善,尽到了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可仔细一回想,麒麟王妃和顾锦宸同时在多个场合出现过,她却从来都没听顾锦宸唤过对方一声娘,由此不难推断,顾锦宸与麒麟王妃之间的关系也并不是那么和睦。谢氏见自己的一番话起到了效果,忍不住假惺惺地道:“虽说顾小公子只是麒麟王府的一个庶子,但你不要忘了,他同时也是当朝国母皇太后认的干孙子。那天在法华寺你不是亲眼看到了吗,皇太后对顾小 公子极尽宠爱,甚至比对她自己的亲孙子景亲王还要厚待几分。所以静幽啊,日后你若是嫁进了麒麟王府,只要好好表现,恪守妇德和本份,定能过上人人羡慕的富贵生活的。” 阮静幽心中冷笑,暗骂谢氏虚伪做作,既然顾锦宸被她说得这么好,当初她为什么还要想尽办法拼命阻止她自己的两个女儿嫁过去? 说白了,谢氏这种人就是自私自利的典型代表,算计自己利益的同时,还不忘去狠踩别人一脚。 “你母亲说得没错!”许久没吭声的阮振林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为父今日命人叫你过来,也是想和你说说这桩婚事。麒麟王府是什么来头就算为父不说,相信你心中也大概有个数,不管那位顾小公子的身份是嫡是庶,既然太后已经颁了懿旨将你许配过去,日后你就是顾家名正言顺的三少奶奶。静幽啊,这些后宅门里的事情为父原本并不想多管,但顾家毕竟是个体面人家,待你日后嫁了过去,可千万要小心行事,切莫做出什 么伤风败俗之事来影响咱们阮家的名声。就算有朝一日顾小公子……咳!”说到这里,阮振林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在谢氏的鼓励下继续说道:“就算有朝一日顾小公子因为身体原因将你一个人扔在世上,你也要谨守本份,绝对不能丢了咱们阮家的脸。” 第101章 101 全无形象 阮振林一番话,噎得阮静幽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她知道她爹是个极品,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极品到这个地步,他究竟是有多么的讨厌她这个女儿,她还没嫁过去呢,就已经预想到她未来的夫君将会命不久矣。 这世上有这么当爹的吗?明知道女儿嫁过去不久就会守寡,居然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 “父亲今日的教诲,女儿会谨记于心的。” 嘴上说得极尽恭敬,阮静幽心底却是一片寒凉。 阮振林啊阮振林,亏我娘当年在你没入仕之前砸下大笔银子给你的前途铺路,我娘真傻,倾其一生的时间,却浪费在你这个白眼狼的身上。 如今你功成身就,被朝廷任命为兵部侍郎,说不定日后还有更辉煌的锦绣前程等着你。 可你呢,非但对那个为你付出一切的女人不闻不问,甚至连她给你生下的唯一的女儿,也能当货物一样说卖就卖。如果说从前她还对阮家及阮振林存有什么亲情的期待,这一刻,她算是彻底绝了这份念想,并在心里重重发誓,千万别给她翻身的机会,否则,阮振林及整个阮家,都将会被她视为陪葬品,以此来祭奠她 娘的在天之灵。 阮振林当然不可能会猜得到阮静幽此刻的心思,在他的眼中,阮静幽就是个可以被他随意操控和指挥的木偶。他供她吃,供她穿,给她名份地位,帮她嫁进麒麟王府,让她享尽荣华富贵,她就应该对他这个当爹的感激涕零才对,就算被当成木偶逼进火坑,那也是她生来就该承受的使命,他这个当父亲的,完全不 必对此产生任何愧疚和疼惜。 “如果没有其他事吩咐,女儿这就起身告辞了。” 阮静幽觉得自己再跟这两个豺狼虎豹同处一个空间,会一个控制不住,被眼前这两个黑了心的狗男女活活气死。 “静幽,急什么。” 谢氏赶紧拦住她要离去的脚步:“我刚刚让管家去准备了晚宴,今儿别走了,留在母亲这里一块儿吃个晚饭,咱们一家人很少坐在一起用膳,好不容易寻了这么个机会,你要是走了,母亲可不依你!” 谢氏居然会留她吃晚饭?这还真是盘古开天辟地头一回啊。 这个佛口蛇心的女人想干嘛?她该不会想在自己的饭菜里投毒,对她使什么坏吧? 可是,谢氏会这么蠢吗?自己都已经如她所愿地即将嫁进麒麟王府,替她两个宝贝女儿跳火坑了,如果这个时候再来害她,对谢氏膝下的两个女儿可是没什么好处的。没想到阮振林也点头称是:“你母亲说得没错,自从你回到阮家,为父还没与你一同用过膳,再过两个月你就要嫁进麒麟王府了,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为父想再跟你共聚一堂坐在一起吃饭,怕也是一种奢侈 了。夫人,时候不早,赶紧让厨房那边上菜吧。春红,去把大小姐和二小姐也叫来,今儿也算是三小姐的大喜日子,让她两个姐姐过来替她庆祝庆祝。” 春红赶紧点头应是。 谢氏笑容满面道:“还是老爷想得周到,待会儿静如和静兰过来了,也好搓合她们姐妹几个好好的聚上一聚,否则日后静幽真嫁了人,她们这些当姐妹的再想坐在一起吃娘家饭,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阮振林和谢氏唱作俱佳,将慈母和慈父的形象表现得倒是淋漓尽致。 阮静幽可不是前世那个随便让人说两句好话就能骗得团团转的大傻瓜,如今的她,精明着呢,自然不会将她爹的故意示好,当作是亲情的表现。 阮振林是个无利不图之人,他既然和谢氏唱双簧来演这场戏,背后定是隐藏着某种见不得人的目的。 难道说…… 她脑海中猛地劈下一道响雷,这两个人这么积极地将她留在镜月轩,该不会是惦记上她小花园里的那盒子财产,想要用这招调虎离山计来束缚住她的脚步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刚走出院门口不远的春红急慌慌地从外面又折了回来,一进门就满脸惊慌失色地道:“老爷,夫人,大事不好了……” 还没等她的话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刺耳的尖叫声。 没一会儿的工夫,一群人呼啦啦就像逃难一般全都挤进了镜月轩的大门,这些人有婢女,有使唤婆子,有小厮,甚至连阮大小姐跟阮二小姐也在这一行人之中。 只见她们就像疯了似的从外面往里面跑,其中跑得最欢实的居然会是……赵嬷嬷! 看到赵嬷嬷的那一刻,阮静幽心里顿时了然了大半,这赵嬷嬷果然是个不安份的主儿,才短短几天工夫,就按捺不住利益对她的诱惑开始付诸行动了。 仔细一看,将这些人吓得纷纷跑进镜月轩来避难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一群发了疯的马蜂子。 那些马蜂子就像一只组团大队,拍着透明的小翅膀,兴致勃勃地一窝风闯进了镜月轩的大门。 被追赶的人群里有不少倒了大霉的,被那些疯狂地马蜂子叮得满脸满头全是包。 这些人中最不幸的当数赵嬷嬷,她似乎是这些马蜂子追逐的主要目标,无论她跑到哪里,那些疯狂地小家伙们都始终对她穷追不舍,一刻都不肯放弃。 “爹,娘,快救救女儿……”阮大小姐凄厉地哭喊。 阮二小姐比阮大小姐好不了多少,这位素有京城才女之称的端庄大小姐,在马蜂子们的侵袭下,已经乱了鬓发,白了花容,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其他婢女婆子们更是忘了身份形象,一窝蜂似的撞成一团,或倒或摔,顺便成了那些马蜂子口中的美味餐点,时不时飞来几只狠狠叮上一口,疼得这些人满地打滚,好不狼狈。 早在赵嬷嬷闯进镜月轩的那一刻,阮静幽便偷偷将事先准备好的荷包捏到了手里,这荷包她之前用陈醋浸了整整一天,虽然被晒干了,但还是会散发出淡淡的醋香味。 马蜂子对醋的味道十分排斥,所以那些偶尔掉队的小家伙们并没有因为阮静幽毫无遮挡便跑过来攻击她。 不过为了做样子,阮静幽也学着那些人发出刺耳的尖叫,顺便将完全被吓傻了的紫嫣护在自己的身边。 此时的镜月轩真真是乱成了一大团。 阮振林也好,谢氏也罢,还有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以及葛嬷嬷,春红等一大票丫鬟婆子们,全都被成群结队的马蜂子追得四处逃窜,全无形象。 躲在阮静幽身边的紫嫣哆哆嗦嗦地道:“小姐,这些马蜂子……”阮静幽赶紧冲紫嫣做了个噤声的眼神,低声在她耳边道:“叫大点声,别让她们发现咱们的不对劲儿。” 第102章 102 成功一半 紫嫣见在场的那些人被叮的叮,咬的咬,没有一个不倒霉的,唯独自己跟小姐两个安然无恙,心中很快明白小姐之前给赵嬷嬷下的那个圈套,如今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在小姐的暗示下,她扯开喉咙死命尖叫。她叫得越大声,那些人便越心慌,她们越心慌,便越是逃不脱马蜂子对她们的重重围攻。 这场闹剧一直持续到天色渐黑,管家派来的家丁才用火把将疯狂地马蜂子们烧死的烧死,赶走的赶走。 再瞧现场,阮振林这个堂堂兵部侍郎大人跑丢了一只鞋,脸上被马蜂子叮出了两颗大红包。 谢氏和她两个女儿的下场也非常狼狈,头上的珠钗掉了满地,衣裳凌乱,鞋子已经全都跑丢了,手上脸上多处被咬,红红肿肿的,非常有喜感。 那些丫头婆子们自不必说,或多或少,脸上和身上全都挂了彩,怎一个“惨”字了得。 要说最狼狈的,这些人谁都比不上赵嬷嬷。 赵嬷嬷的皮肤生来白晳,即使已经年过五十,也能显出几分富态圆润。 而此时,她那张白白胖胖的脸上出现了二、三十处红肿,更确切地说,赵嬷嬷的整张脸已经被那些马蜂子给折腾成了一只大猪头。 阮府的管家也是被吓了个不轻,府里怎么可能会有马蜂子呢?不,应该说,这些马蜂子怎么会飞进镜月轩呢? 他赶紧吩咐小厮去请大夫过来给主子瞧病,被马蜂子叮了,后果可大可小,万一一个治不好,丢掉性命也是极有可能的。 好不容易被两个小厮给扶起来的阮家家主阮振林,此时的脸色绝对可以用难看透顶四个字来形容。 他面色阴沉地坐在椅子上,右手在桌面上重重敲击了一下,怒道:“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这件事您可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真是岂有此理,要是被本小姐知道马蜂子是谁放进来的,看本小姐不拿鞭子将这个贱人活活抽死。” 阮大小姐简直要被气死了,她原本打算跟二妹妹来镜月轩看阮静幽的热闹,结果热闹没看成,反倒被一群丧心病狂的马蜂子们给追得狠命跑。 阮二小姐的伤势比阮大小姐严重了不少,她手上脸上全是红肿,疼得她眼泪汪汪,已经完全说不出一句话了。 “老爷,查!必须严查!查出罪魁祸首,立刻推出去杖毙!” 谢氏风光得意了大半辈子,没想到人到中年,却遇到这么一件糟心事儿。她可是阮府的当家主母,在那些下人面前,她一直保持着高傲威严的形象,没想到经过今天这么一闹,她的面子里子已经丢得所剩无几,只要一想到自己跑得连鞋子都飞出去的狼狈画面,她就羞愧得快要 无地自容了,这让她日后如何服众?如何在上百人的阮府大院中树立她当家主母的威信? 谢氏被气个半死的同时,阮振林的心头也是一团怒火,他恨不能立刻揪出罪魁祸首,抽他的筋,扒他的皮,顺便再把那混蛋丢去喂路边的野狗。 “老爷,夫人,奴婢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叫不出来名字的小丫头突然一手指住哆嗦个不停地赵嬷嬷道:“当时奴婢正在外面打扫院子,就见这个嬷嬷引着那些马蜂子,从紫竹院的后院往镜月轩这边跑,当时奴婢还不知道这位嬷嬷为什么跑得那么欢,等奴婢看清的时候可被当时的情形吓了一跳,成百上千只马蜂子紧追着她不肯放,她身上就像是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但凡被她碰到或撞到的人,都会受到马蜂子的袭击,奴婢就是这些人中倒霉的一 个。” 这小丫头大概是被赵嬷嬷连累惨了,顶着一张被叮了四、五个大红包的小脸,气哼哼地一口就将矛头指向了赵嬷嬷。 赵嬷嬷此时可真是有苦说不出,她整张脸已经肿成了猪头,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就连张口想要说句话,似乎也成了一种奢侈,只能“啊啊啊”地狠命摇头,以此来辩解自己的无辜。 就这么“啊”了好半晌,总算是找回了一点声音,她口齿不清地哭道:“奴婢冤枉,老爷夫人明鉴,奴婢……真真是冤枉啊。” 赵嬷嬷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自从她将阮静幽在紫竹院后花园埋了一个金丝楠木珠宝盒的事情告诉给谢氏之后,对方便暗地里吩咐,让她伺机而动,想个办法尽快将那珠宝盒给她挖出来。平日里那后花园不是被紫嫣盯着,就是被那个讨人厌的金珠宝盯着,今儿赵嬷嬷总算是寻了个机会,趁金珠宝出门采买,阮静幽主仆被老爷夫人叫到镜月轩,这才得了空闲,偷偷跑到紫竹院的后花园挖开 了当初藏宝的地方。 要知道,那个金丝楠木珠宝盒可是她亲眼看着阮静幽埋进土里的,为了日后能一下子将盒子从土里挖出来,赵嬷嬷还特意在那里做了记号。 结果让赵嬷嬷崩溃的是,珠宝盒没挖到也就算了,她居然还在无形之中惹上了那群可怕的马蜂子。 直到现在赵嬷嬷都觉得不可思议,那群马蜂子为什么死咬着她不肯放,无论她跑到哪里,它们就追到哪里。 起初,她脑海中还有那么一点理智,知道自己是闯了大祸倒了大霉,后来她被那些马蜂子追得渐渐失去了理智,围着阮府满院子跑,也不知怎么的,就跑到了夫人的镜月轩。 渐渐清醒过来的赵嬷嬷知道自己这下算是惹了大祸,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哭诉求饶。 要不是有人拦着,阮大小姐真想扑过去狠踹赵嬷嬷两脚,将她们害得这么狼狈,这该死的老妇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无辜的。“娘,这件事可千万不能就这么算了,谁知道这老妇是不是受了谁的指使呢,说不定有人想要暗中使坏,故意引诱着那些马蜂子来叮咱们呢。不然的话,为什么这老妇别的地方不去,专挑咱们镜月轩来谋害 。哼!依女儿来看,说不定这个在背后使坏的人,就是三妹妹,大家伙心里都明镜儿着,这姓赵的婆子是三妹妹院子里的人,她要是受了三妹妹的拾撺,这一点儿都不奇怪。” 阮大小姐就是看阮静幽不顺眼,所以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给她落井下石的机会。“大姐,诬陷人也要讲究证据,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说赵嬷嬷是受了我的指使?如果我真想对镜月轩不利,也不会选择这么愚蠢的方法,马蜂子是随便能招惹的吗?别忘了,我也在镜月轩呢,刚刚要不是我躲得及时,我也会像大姐一样被马蜂子叮得满头包了。” 第103章 103 拿来验验 阮静幽故意将最后几个字说得极重,就是想要强调阮大小姐现在的狼狈惨状,反观自己,虽然受了不小的惊吓,可她周身上下却毫发无伤,这幅画面看在阮静如的眼里,真是让她郁结于心,气极败坏地大 嚷:“你少狡辩,还敢说你跟这件事没关系?你放眼看看,镜月轩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让马蜂子叮了,就只有你跟你的婢女毫发无伤,不是你暗中指使,还能是谁?”阮静幽冷笑一声:“我说大姐,你把妹妹我想得是不是也太神了,我可没本事控制那些疯狂地马蜂子,而且我刚刚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要不是我躲得及时,下场也会跟大姐一样狼狈。你不能因为我毫发无伤,就将罪魁祸首的矛头指向我,我也很倒霉好不好,如果不是母亲突然将我叫来镜月轩,我会受到这样的惊吓吗?如果一切都是我暗中指使的,我还会乖乖来镜月轩等着,差点被马蜂子袭击吗?不过话又 说回来……” 在众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中,阮静幽突然话锋一转:“我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我当着赵嬷嬷的面,在紫竹院的后花园里埋了一个金丝楠木的小盒子……” 当她提到金丝楠木小盒子的时候,镜月轩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噤了声,尤其是阮振林跟谢氏这对儿夫妻,顿时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阮静幽的脸上,似乎没想到她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这件事。 要知道,阮振林和谢氏今天之所以会上演这么一出,目的就是想让赵嬷嬷趁这丫头不在紫竹院的时候,对那个让他们一直觊觎和期待的珠宝盒下手。 谢氏心心念念想的是宋蝶衣生前留下的那笔丰厚的嫁妆,而阮振林则希望在这个珠宝盒中,找到他想要的那块玉。“不瞒父亲和母亲,这件事女儿本来是不打算公开在这里说的,可赵嬷嬷今天惹了这样的大事,女儿觉得这话不说实在是对不起我娘在天上的亡魂。前些日子我带着紫嫣曾回过一次别院,意外地在那里发现了我娘留给我的一些遗物,因为那些东西都是我娘生前用过的,我实在是舍不得扔,就将它们给带了回来。这件事我只告诉了紫嫣和赵嬷嬷两个人,当时还耳提面命地对赵嬷嬷说,箱子里装的东西是我娘留给我的念想,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我当着她的面,把那箱子埋在了后院。赵嬷嬷当时发了毒誓,说她有生之年,绝对不会打我娘遗物的主意,我也相信赵嬷嬷的人品,毕竟从小到大,赵嬷嬷一直在 我身边陪着我长大,世上所有的人背叛我我都相信,唯独赵嬷嬷一定不会背叛于我……” 说到这里,阮静幽突然落下两行清泪,哽咽着声音哭泣道:“没想到赵嬷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边答应得我好好的,那边居然就动起了我娘遗物的心思。” “没有,小姐,奴婢绝对没有背叛你……”赵嬷嬷拼命摇头,死都不肯承认自己今天动过紫竹院的后花园。 “你还敢说你没有?”阮静幽气得大喊了一声:“为了以防万一,当日我在埋箱子的地方洒了一些药,谁要是手脚不老实,暗中觊觎我娘的遗物,手上就会沾上药沫子,而那药沫子别的功效没有,就专门能吸引四周的马蜂子。刚 刚我还奇怪,咱们阮府向来安静太平,怎么可能会有马蜂子出现,后来才猛然想起,那招马蜂子的药,可不就是我下的么。” 阮大小姐总算逮到了话柄,气极败坏地道:“好你个阮静幽,你终于承认了吧。”“大姐,你听事情怎么不听重点!我不是都说了,那药被埋在地底下,如果别人不觊觎我娘留给我的遗物,就不会给自己招来这么大的是非,是赵嬷嬷自己贪心,没经我同意就妄想偷我的东西,所以才给咱们阮府招来这么大的灾难。如果不是她心术不正,怎么可能会被马蜂子追得满院子疯跑?赵嬷嬷,你看着我从小长到大,怎么忍心对我做出这样的糊涂事?你这样背叛自己的主子,到底对得起我,还是对 得起我娘?” “小姐,奴婢……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啊!就算小姐借给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绝对不会背叛小姐……” 面对赵嬷嬷的辩解,阮静幽冷冷一笑:“赵嬷嬷也真是的,我娘留给我的那些东西又不值什么钱,不过就是一些她用过的手帕荷包之类的遗物,你这么惦记着,到底想偷走什么呢?” 闻言,赵嬷嬷表情一窒,下意识地反问一句:“夫人……留给小姐的不都是价值连、城的珠钗首饰么。” 阮静幽惊讶道:“赵嬷嬷,你糊涂了不成,怎么可能会是珠钗首饰,明明就是一堆荷包手帕。” “奴婢当时亲眼看到的,而且奇怪的是,刚刚去挖的时候,东西已经不在了……” 话说到这里,赵嬷嬷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以至于她那张肿成猪头的脸,变得比刚刚更加难看不已。 “父亲,母亲,你们都亲耳听到了是不是,赵嬷嬷果然对我娘的遗物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赵嬷嬷,你现在还想否认吗?你确实想偷我娘的东西吧?” “奴……奴婢……” 赵嬷嬷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完全不会思考了,她明明不想这么说的,可刚刚一时激动,竟然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现在整张脸又痛又痒,难受得要死,脑子里的思绪一片混乱,已经不知该如何思考了。 “老爷,夫人,求您给奴婢做主,奴婢真的没有偷任何东西,也绝对没有背叛小姐的意思……” “咳!” 阮振林咳了一声,佯装威严地道:“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不好解决,静幽不是口口声声说你偷了她娘的遗物吗,只要把你们刚刚说的那个箱子拿来验验,看里面有没有丢什么东西,事情不就真相大白了。” “对对!”谢氏赶紧点头称是:“老爷不愧是咱们阮家的一家之主,这个方法果然不错。只要把那箱子拿来验验,所有的事情就真相大白了。” 第104章 104 乱棍打死 阮静幽冷冷一笑,对紫嫣道:“既然父亲和母亲已经下了令,你就回一趟紫竹院,把我那天埋的箱子拿来,给大家伙看看吧。” 紫嫣赶紧点头应是。 谢氏眼睛一转,冲春红使了个眼色:“也不知那些马蜂子烧没烧干净,春红啊,你跟紫嫣一起过去,路上要是有什么意外,你们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是,夫人!” 春红立刻会意,顶着一张被马蜂子叮了好几个大红包的脸,亦步亦趋地紧紧跟在紫嫣的身后,生怕这丫头趁自己不备做什么不该做的手脚。 紫嫣也没反对,就这么带着春红转身走了。 阮振林嫌人多嘴杂,紫嫣、春红前脚刚走,后脚他便将屋子里一些闲杂人等给打发得干干净净。 留下来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谢氏惦记着宋蝶衣留下的珠宝,阮振林关心的是他的官途,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等着看阮静幽即将失去筹码的笑话,而赵嬷嬷最关心的则是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经过今天这么一喧闹,她已经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希望这个预感不会成真,也希望老爷夫人能念在她忠心耿耿的份儿上,给她一条生路。 唯独阮静幽,面容恬淡地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待着接下来的好戏上演。 不多时,紫嫣抱着一个黑漆漆的小箱子,疾步从外面走了进来。春红紧随其后,冲谢氏点了点头,意思彷彿在说,她一直紧紧跟着紫嫣,这丫头并没有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谢氏和阮振林在小黑箱子出现的那一刻,顿时被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 阮静幽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对紫嫣道:“既然大家伙这么急着验证里面的东西,就快些打开给众人看看吧。唉!也不知道赵嬷嬷在想什么,居然连这种东西也要时刻惦记着……” 说话间,紫嫣已经打开了小黑箱子。 在众人或期待,或好奇地目光中,箱子盖赫然而开,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居然是……一堆陈旧的、脏兮兮的、毫无价值的手帕、荷包、珠花等。 阮振林和谢氏的表情可真是非常精彩,先是期待,然后是震惊,紧接着又是浓浓的失望和不解。 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似乎也没想到箱子里居然会放这种东西。 赵嬷嬷最是夸张,她一头扑到箱子面前,不敢置信地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奴婢明明记得里面放着的,是满箱子的珠钗首饰,奴婢不会记错的,绝对不会记错的!”阮静幽冷冷一笑:“赵嬷嬷,说你老糊涂你还不承认,我娘当日跟我在别院住着的时候,过的日子有多清苦你可是亲眼看到的,如果她真的有满箱子的珠宝,怎么可能会让她女儿我过那么清贫的生活。这些荷包、手帕、珠花,还是我前些日子回别院的时候捡回来的,舍不得烧,又怕自己睹目思人,这才当着你和紫嫣的面将它们统统埋到了地底下,当时你看得可是真真切切的,这才几天工夫,你怎么就说上 糊话了?” “不……不是这样的!” 赵嬷嬷拼命摇头,转身又对谢氏和阮振林道:“老爷,夫人,奴婢没有撒谎,三小姐那天埋箱子的时候,奴婢亲眼所见,里面装着的,的确是满满一箱子的珠宝首饰。” 阮静幽轻轻一嗤:“赵嬷嬷,别说我根本就没有满满一箱子的珠宝首饰,就算我真的有,你现在的行为又算什么?难道你对自己主子的财产生了觊觎之心,想要趁主子不备之时将其据为己有吗?”不等赵嬷嬷答话,阮静幽突然起身,一头跪倒在阮振林面前,眨着一双泪眼,哀泣道:“父亲,您今天可是亲眼看到了,这赵嬷嬷是女儿房里的老人了,女儿本以为她对女儿忠心耿耿,没想到她不但是个神 智不太清楚的老糊涂,甚至还对女儿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这样的恶仆,女儿绝对不会再要,至于要如何处置,就全听父亲吩咐了。” “小姐,你可不能这样冤枉奴婢啊,奴婢是无辜的,真的是无辜的……” 赵嬷嬷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么一句话,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乱成了一团,面对这么多证据和指责,她已经完全找不到为自己辩解的理由了。阮静幽冷冷看了她一眼,轻声反问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那你不如说说,你到底哪里冤枉?难道你想说,你心心念念惦记着我娘留给我的遗物,其实是被奸人所指使的,并非是出于你自己的本意? ” 赵嬷嬷没想到对方会发此一问,她急得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现在能救她的,只有谢氏,情急之下,她向谢氏的脚边爬了过去,一把抱住对方,哭喊着道:“夫人,这件事您可一定要给奴婢做主……” 谢氏现在的心情已经是烂到了极点,先是被马蜂子叮得面目全非,接着又亲眼看到自己的希望在瞬间破灭。她几乎是想都不想,就将扑到自己脚边的赵嬷嬷给踹到一边,怒骂道:“你这老妇,居然连自己主子的东西都惦记,紫竹院留你这种恶仆,简直是给咱们阮家丢脸。来人啊,把这老妇拉出去,给我捂了嘴重 重打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谢氏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这赵嬷嬷,八成是被阮静幽给耍了。 既然这死丫头已经和赵嬷嬷撕破了脸,就意味着,她安排在紫竹院的这颗棋子,已经失去了被利用的价值。 与其养着这么一个没用的家伙,倒不如把她彻底铲除,也免得这老妇日后出卖自己,给她招来不必要的是非。 赵嬷嬷没想到谢氏居然会这么心狠,气得浑身发抖,扯着嗓子大喊:“夫人,你可不能卸磨杀驴……”她刚要开口指控谢氏的罪行,就被谢氏狠狠抽了一巴掌:“给我闭嘴,你这刁仆犯下逆主大罪居然还敢狡辩,来人,堵了她的嘴扔到院子里,给我直接乱棍打死。” 第105章 105 谁才是她的主子 春红和葛嬷嬷是谢氏最得力的眼线和心腹,自然知道谢氏说这句话的意思,这是想要置赵嬷嬷于死地。 上次赵嬷嬷在阮静幽的授意下,狠狠抽了春红一顿嘴巴,这个仇,春红可是一直记在心里没忘呢。 此刻夫人终于下令要处置了赵嬷嬷,她首当其冲,一把用帕子捂了赵嬷嬷的嘴,与葛嬷嬷齐心协力,将不断挣扎扭动的赵嬷嬷,当着众人的面,给拖出了门外。 赵嬷嬷被拖出门外的那一刻,双眼还不忘死死盯着阮静幽,就见那个从小被她看到大的小主子,唇边滑过一抹慑人的冷笑。 那一刻,赵嬷嬷已经明白了大半。 看来,自己今天所遭遇的一切,是小姐亲手为她所设的一个局,是她太蠢太笨,居然傻傻地跳进了这个死局。 她猛然想起小姐当日曾警告过自己,谢氏这个人心狠手辣,没有感情,如果继续被她利用,娇杏的今天,就是她赵嬷嬷的明天。那时,她曾天真的以为小姐的警告只是一句玩笑,直到今天她才终于发现,原来棋子的命运果然比她预想得更加凄惨,用得着的时候被人时刻操控在手里,一旦用不着,就会作为弃子,被永远的割舍放弃 。 可惜,当赵嬷嬷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应该说,她的命运,从背叛宋蝶衣母女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要面临今天的悲剧。 外面传来一声重似一声的板子声,阮静幽神色淡漠地叹了口气:“这还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可惜赵嬷嬷贪念过重,忘了谁才是她真正的主子,现在倒好,背上叛徒的罪名不说,还搭上了自己一条性命。” 她这话说得看似无奈,实际上却薄情到了极点。 饶是阮振林跟谢氏比她多吃了那么多年的盐,此时也被阮静幽那状似淡漠,实则寡情的态度凉了整颗心。“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看来这句话果然是至理名言。父亲,女儿房里的下人如今又少了一个,女儿心里实在难过,今天的晚膳,容女儿回自己房里去吃吧,也免得继续留在这里自怨自艾,让大家伙都不痛 快。” 说着,她假模假样地冲阮振林和谢氏福了福身,又对紫嫣道:“拿上我娘的遗物,咱们回吧!”转身的那一刻,阮静幽的唇边勾出一道邪佞而又冷酷的笑容,她故意让所有的人都看到这抹怪笑,以此来警告镜月轩里所有的人,她阮静幽不是弱者,任何想要欺负到她头上来的恶徒,早晚有一天,都会 落得跟赵嬷嬷一模一样的下场。 谁要是不怕死,尽管放手来搏,至于最后的赢家会落到谁的头上,就全凭老天爷来裁决吧! 不得不说,赵嬷嬷的死,给紫竹院的一众仆役带来了极大的影响,这些被谢氏派来的、隐藏在各个角落里的小杂役们大概做梦都没想到,连赵嬷嬷这么重量级的老家仆,都会惨死在谢氏的乱棍之下。 先是有娇杏这个前车之鉴,没过多久,赵嬷嬷又步上了娇杏的后尘。 余下那些留在紫竹院当差的婢女们,如果现在还看不清自己的立场,就真是白来这世上走这一遭了。 看来阮家这位温柔和善的三小姐,表面来看软弱好欺没什么威胁性,但谁想要在她的身上动什么坏心眼,下场绝对比她们预想的还要恐怖和震撼。回到紫竹院,阮静幽让紫嫣将众人召集到一起,面无表情地陈述了一下赵嬷嬷的死讯和死因。从她那平淡无波的表情里,看不到半点喜怒哀乐,她就像是在讲一个故事,陈述一个事实,彷彿死掉的那个人 只是她生命中的路人甲,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事实陈述完毕,她直接宣布,赵嬷嬷从前所负责的差事,将全部移交到紫嫣的手里,也就意味着,从此以后,紫嫣将担任整个紫竹院的管事,有绝对的权利安排紫竹院中每一个婢女所担任的差事。 “小姐,你就这么直接将紫竹院的管事一职交给奴婢来负责,大夫人那边要是知道了的话,肯定不会轻易妥协的。”阮静幽躺在床榻上随意翻着手中的医书,对于紫嫣的担忧并没有太多在意:“谢氏在我手中一连损失了两颗棋子,她生气愤怒是在所难免。至于会不会妥协,那可不是由她来说的算的,不要忘了,我现在的身份不仅仅是阮家嫡出的三小姐,还是麒麟王府顾小公子未过门的媳妇儿。谢氏如果还想给她那两个宝贝女儿择选更优秀的夫婿,就该知道,害死了我,她绝对找不到第二个可以代替她宝贝女儿嫁进麒麟 王府的倒霉蛋儿!” 紫嫣听到“倒霉蛋儿”几个字,原本就纠结的脸上,又出现了浓浓的担忧:“小姐,那麒麟王府真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吗?” “这件事我知道,我知道!”就见金珠宝一阵风似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一把抓起桌上晾好的茶水没什么形象地猛灌了好几口,这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颇有八卦精神的说道:“关于麒麟王府的那位顾三爷,我手中可是掌握着第一手的绝 密资料,两位姐姐可有兴趣听上一听?” 紫嫣没好气地踹了金珠宝一脚,嗔骂道:“你是不是没长记性,不是跟你说过了,小姐的闺房,你一个大男人……”她声音先是高亢,随后又狠狠压低了几分:“你一个大男人不要总是这么没分没寸的乱闯,虽然你年纪比小姐小,可你终究是个男儿身,日后我家小姐要是嫁人了,被人传出房中经常有男人出没,你让我家 小姐如何面对她未来的夫君?”金珠宝可怜兮兮地揉着自己被踹过的小腿,哀怨地道:“紫嫣姐,你真是越来越暴力了,现在整个紫竹院所有的丫头有一个算一个,谁不知道我是娇滴滴的女儿身,就你事儿多,每次都吧啦吧啦罗嗦个没完 。如果有一天我金珠宝是男儿身的事实被人给透露出去的话,想都不用想,告密者肯定就是你。” “你……” 紫嫣觉得金珠宝这小子生来就是讨人厌的,长得男生女相不说,那张嘴还特别的恶毒,每次都能把自己给气个半死。 “小姐!” 紫嫣挤兑不过金珠宝,只能无比哀怨地转身向自家主子来求助。 阮静幽没搭理紫嫣,反倒是对金珠宝刚刚那番话非常感兴趣:“你说你手中有顾锦宸的第一手绝密资料,说来听听,是什么?”金珠宝不怀好意地冲她挤了挤眼:“想从人家口中打听消息,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哟,小姐在玄武大街的买卖,咱们三七开怎么样?” 第106章 106 娘胎里带的毒 阮静幽顺手丢了一个枕头砸在金珠宝身上,冷哼道:“爱说就说,不说算了!” 金珠宝一把接住对方砸来的枕头,嘟着红艳艳的小嘴咕哝道:“嗤!真是个小气鬼!”“哼!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是个贪心鬼?别忘了你只是我家小姐从外面捡回来的使唤丫头,现在她肯给你银子去外面帮她做生意,赚来的钱还要跟你二八分,这样的美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倒是好,居然敢 狮子大开口,随随便便从你口中挖些顾小公子的消息就要多分去一成,你也不怕银子太多把你这小混蛋活活砸死!”“紫嫣姐,你这话说得可就有些虚伪了,这世上谁会嫌自己的银子多呢。再说了,人家还是妙龄姑娘一朵花儿,顶着这样一张人见人爱的脸出去做生意,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登徒子看上了人家的如花美貌, 吃人家两口嫩豆腐,再摸人家两下小手,这对人家来说可是天大的损失……”紫嫣受不了地瞪他一眼:“金珠宝,你到底是有多厚颜无耻啊,别人不知道你是男的也就算了,我和我家小姐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你是货真价实的大男人,一个大男人被人摸两下小手,吃几下豆腐这算损失 吗?算吗?算吗?” 金珠宝被紫嫣的唾沫星子喷得节节败退,直到对方喷完,才伸手抹了把脸,哀怨道:“紫嫣姐,你今天早上没刷牙吧!” “对啊,我就是没刷牙,专门留着满嘴臭等着喷你呢。”“紫嫣,不要欺负小孩子,既然他不想说,咱们就别勉强他,反正不管珠宝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必须嫁进麒麟王府的事实。与其提早知道那些不好的消息,还不如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好,人生难得一糊涂 ,只有糊涂的人,才不用面对未来的诸多烦恼……” “唉呀小姐,人家刚刚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嘛,你干嘛当真啊?”金珠宝是个典型的贱骨肉,要是阮静幽对他继续刨根问底他或许还会拿拿乔,现在人家摆出一副拒绝跟他交谈的姿态,他顿时就按捺不住心底的八卦欲,笑嘻嘻地道:“其实我说的第一手资料也只是道听途 说,未必能做准。顾家的那位三少爷,不是整天都喜欢戴着面具不敢见人吗……” “他不是不敢见人,而是见到过他真面目的人,都会被他的样子吓到而已。” 阮静幽觉得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乐意戴着面具活着,顾锦宸肯定也是。 他之所以会戴着那么一个丑玩意儿,不是他想戴,而是他不得不戴。世人的舆论是可怕的,饶是他心理承受能力再怎么强大,也抵抗不了天下众生的悠悠之口。 “顾三爷基于什么心理戴面具我没兴趣,我只知道,他那张脸之所以必须要戴着面具活着,是因为他生来就带着胎毒,从小到大,那位麒麟王给他寻了不少天下名医,却对顾三爷的病情没有任何帮助。” “哦?” 阮静幽好奇地挑了挑眉,问道:“顾锦宸的毒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 金珠宝神秘兮兮地点了点头:“这可是非常绝密的一个消息,一般人我是不会告诉她的。” 说完,他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眼紫嫣,彷彿在说,他口中所指的一般人,就是紫嫣之流。 紫嫣懒得理他,坐在一边捧着绷子一针一线地继续刺她的绣。 “你知道顾锦宸的亲生母亲的情况吗?”这一刻,阮静幽对顾锦宸的私事突然非常感兴趣。 她无法想像,一个刚从娘胎里出来的孩子,身体里就带着无人能解得开的胎毒,从小到大,他要承受多少痛苦,要付出什么样的努力,才能融入到这大千世界之中。 “他亲生母亲姓甚名谁,是什么来头,我可是一点都不清楚,不过……”金珠宝故意卖了个关子:“听小道消息说,这位顾三爷的亲娘,来头应该不会太小。因为麒麟王府一共三位公子,唯独顾三爷最得麒麟王的疼爱,表面上看,他只是王府的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庶子,但据我 所知,顾三爷在麒麟王府的地位,甚至超越了他父亲麒麟王。” “啊?” 阮静幽和紫嫣同时惊叫了一声:“这怎么可能?” “嘿嘿!” 金珠宝端着杯子,故作优雅地啜了一口茶水:“可不可能,日后待小姐嫁过去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嘛。” “金珠宝,如果我没记错,你只是我家小姐从路边捡来的野丫头吧,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麒麟王府的事?” 紫嫣突然举起一根绣花针,不客气地瞄向金珠宝的俏脸:“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接近我家小姐有什么目的?不说实话,看我不用这根绣花针戳烂你的脸,扎瞎你的眼!” 金珠宝没好气地白了紫嫣一眼,嗤笑一声:“紫嫣姐,被害妄想症也是病,得治!” “哼!最好别让我发现你敢对我家小姐不利,否则的话,我就趁你半夜睡觉的时候活活扎死你!”“啪!”地一声,金珠宝将一张地契拍到两人面前:“小姐之前给我的那五百两银子,我已经在玄武大街最繁华的地段租了一家店。喏,地契就在这里放着呢,我跟那家店的老板租了整一年,租金价被我压到 三百八十两,还剩一百二十两,我准备用在装修店面上。小姐之前不是说要在玄武街经营胭脂水粉店吗,给我七天时间装修店面,七天后,就可以正式开张营业了。” “这么快就租到店了?” 阮静幽跟紫嫣听了这个消息后非常兴奋,两人捧着地契租约研究了半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看来不会有假了。 “珠宝,玄武大街的店面可不便宜,最小的店面一年也要四百五十两,你租的这家店……” “玄武街道东原来的顺心饺子店,小姐知道吧?” “啊?顺心饺子店?” 阮静幽微微一惊:“那家店的店面可不小,三百八十两,你到底是怎么谈下来的?” 金珠宝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小爷那天花了二两银子雇了一个算卦的道士,去饺子店跟老板说,他最近霉运当头,不宜留在京城,如果不马上滚蛋,就会有血光之灾。” “他信?”金珠宝微微一笑:“他为什么不信?饺子店里供了左一尊、右一尊的菩萨,明摆着是把希望寄托在神明的身上。而且我之前曾花了五文钱从街口要饭的张瘸子那里打听到,饺子店的这位李老板最近家里确实 不太平,不是小妾们彼此打得头破血流,就是儿子闹病无药可医,再加上那算命的道士去在他面前胡诌一通,小爷我就轻而易举把他的店给签到了手里。” 别看金珠宝平时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一旦办起正事,还真是让阮静幽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这家伙真的是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弱冠少年?这么小年纪就将奸商本性表现得这么明目张胆,日后待他再长大一些,偌大的大阎朝还能装得下他? 第107章 107 这是什么 唏嘘归唏嘘,阮静幽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她没想到这么快店面就有了着落,接下来的日子,她也该着手多配制一些胭脂水粉,顺便试探一下老百姓的反应。 也不知未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虽然她对自己的戒指非常有自信,可……面对人生中的第一次,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对了小姐,刚刚我在茅厕拉臭臭的时候,不小心听到隔壁茅厕的两个丫头聊天……” 金珠宝话音一起,紫嫣便捏着鼻子斥道:“这么恶心的话你干嘛要当着小姐的面说出来?”金珠宝不乐意了:“我说紫嫣姐,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大惊小怪,拉臭臭有什么可恶心的?难道你不拉臭臭吗?你自己拉臭臭的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很恶心吗?人既然每天要吃三顿五谷杂粮,到了一定时 候自然要去五谷轮回之所将它们排泄干净,不然都憋在屁股里,憋得久了岂不是要……喂!紫嫣姐,太暴力的女人是嫁不掉的。” 实在听不下去的紫嫣受不了的将一把扇子向他丢去。 金珠宝接了个正着,还故意气死人不偿命地笑道:“紫嫣姐,你该不会是被我说中了,每天憋着臭臭不拉,就怕别人说你恶心吧?” “金珠宝!你……你可恶!”紫嫣觉得自己再跟这个混蛋继续交流下去,她绝对会被对方给活活气死。 金珠宝得意地咯咯直笑,直把紫嫣笑得面色羞红无地自容,才挥了挥手中的小手绢,暂时放过她一马。 “小姐,我刚刚的话还没说完,我不是说我在五谷轮回之所拉臭臭吗……” “金珠宝,不准再提拉臭臭这几个字。” “我说你们俩个有完没完?” 阮静幽被两个人吵得头很痛:“紫嫣,你让珠宝把话说完,珠宝,你直接说重点。” 紫嫣扁嘴,恨恨地瞪了金珠宝一眼。 金珠宝轻轻咳了一声:“重点就是,我在茅厕拉臭臭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两个丫头聊天,说姓谢的那个刁妇,要将镜月轩的那个姓葛的婆子送到咱们紫竹院,补赵嬷嬷的缺儿。” 闻言,阮静幽和紫嫣同时怔在当场。 “金珠宝,你是不是听错了?葛嬷嬷是谢氏身边最得力的一条狗,她怎么可能会派自己的心腹来咱们紫竹院当差?” 紫嫣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不太可能,谢氏身边那么多可以被利用的奴才,没必要把葛嬷嬷派过来。”阮静幽冷笑一声:“紫嫣,你错了,谢氏会这么做,自有她这么做的理由。你别忘了,赵嬷嬷和娇杏同样也是她身边养的狗,结果却被她当成了弃子,直接送进了阎王殿。葛嬷嬷是她身边最受重视的一个老家奴,不管是计谋还是心机都在赵嬷嬷和娇杏之上。咱们上次用假的金丝楠木首饰盒糊弄了那些人,依着谢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如果我没猜错,她会将葛嬷嬷派来,就是 想孤注一掷,做最后一搏,因为再过两个月我就要嫁进麒麟王府了,她再不快些行动,日后再想从我身上下手,你觉得她还能找到机会吗?” 紫嫣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小姐这么一说,倒真是有这样的可能。如果谢氏真的把那个精明干练的葛嬷嬷派来咱们紫竹院,日后小姐再想在院子里做什么,就很难再掩别人的耳目了。” 金珠宝好奇地道:“小姐,那个姓谢的刁妇,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啊?” 紫嫣白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警告道:“知道得太多,对你是没有好处的。”阮静幽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句:“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我娘生前留给我的一些珠钗首饰。虽说我娘在阮家是个下堂妇,可她嫁人之前,娘家可是大阎朝有名的富户,手里偷偷积攒些值钱的东西并不奇怪,谢氏 大概是猜到我娘肯定藏了东西,所以才接二连三地派奸细来咱们紫竹院,想趁机将我榨得一干二净。” 紫嫣轻轻拉了阮静幽一把,低声道:“小姐,你怎么把这件事告诉金珠宝了?” “紫嫣,你不要总对珠宝心生怀疑,虽然珠宝平时吊儿郎当又很爱气你,可相处了这么多日子,我相信珠宝的为人,他不会对我们主仆做出什么不利之举的。” 阮静幽会这么说,也是在跟自己赌。 既然金珠宝现在被她拉上了自己的船,适当的信任和依赖绝对是很有必要的。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战术,以退为进,用所谓的信任和毫无保留来收买人心。况且,金珠宝的真正性别是个男人,男人对珠钗首饰这种东西原本就没什么兴趣,另外,金珠宝是个拥有创富能力的奇人,她娘留给她的首饰虽然值些银两,却并不足以被金珠宝这种做大事的人放在眼中 。她选择这个时候向金珠宝坦白自己的财产,一方面是想趁机取得他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是想从侧面告诉金珠宝,自己对他是信任有加的,如果日后金珠宝真做出什么背叛她或是出卖她的事,良心上他一定 会过意不去。 当然,这是一个没人跟你讲良心的时代,良心被狗吃了的人比比皆是。 所以她在赌,赌金珠宝品性善良,做事公正,赌赢了是她的幸,赌输了是她的命。 因为在这个世上,除了紫嫣之外,她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信任,与其在大千世界中寻找那些不认识的陌生人,倒不如将金珠宝视为投资的对象,毕竟前世的他,在大阎朝的风评还是非常不错的。事实证明,阮静幽这个心理战术玩得非常成功,原本还一脸嘻哈之相的金珠宝,不知是不是被她的话触动了心弦,竟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满脸正色道:“小姐放心,从我金珠宝决定给你当婢女的那刻起, 咱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除非我失去记忆,否则绝对不会做出半点不利于小姐的事情。” 说着,他从怀里掏了一个白色的小瓶子出来。 “小姐,这个东西你拿着,说不定将来还能派上些用场。” 阮静幽下意识地接过小白瓶子,瓶身十分普通,看不出任何稀奇之处。“这是什么?” 第108章 108 想要安插 她刚要打开瓶盖,就被金珠宝一把按住:“这里面装的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宝贝,你可得惦量着来使用,如果谢氏那个刁妇真把姓葛的老妖婆派过来,倒是可以在她的身上做一下试验。” 说着,金珠宝的眼底闪过一抹邪气的笑意,随即压低声音,在阮静幽耳边小声咕哝了一阵。 阮静幽听完,露出满脸的惊奇:“这瓶子里的东西,真有这么厉害?” “厉不厉害,你试过之后不就知道了么。” 阮静幽按下心底的震撼:“珠宝,你身上怎么会带着这么古怪的东西?” 金珠宝嘿嘿一笑:“好歹小爷也是行走江湖多年之人,偶尔带一些有趣的东西在身上,一点都不奇怪啦。” 阮静幽可不是傻瓜,当然不可能被金珠宝三言两语给糊弄过去。 这个喜欢男扮女装的少年,表面上看,是个没心没肺的二傻子,实际上这小子坏心眼儿多着呢。否则,他刚刚怎么会给自己出了那么一个馊主意。 有时候她也很担心自己是不是引狼入室,日后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是非。 后来想想,人生要面对的危险不计其数,她不能总是畏首畏尾,那样一来,她将会一事无成。 至于金珠宝的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她现在不知道,并不代表以后不知道。 将来的日子那么长,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知道全部真相。 “珠宝,有件事,还得让你替我多费费心,既然你已经将这瓶药给了我,那咱们演戏就要演全套,镜月轩里还关着一个人,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寻个合适的机会将她给放出来。” “谁?” “一个姓周的嬷嬷,全名周翠娥!” 整整三天的时间,镜月轩那边都没传来半点动静。 就在阮静幽以为谢氏已经要放弃将葛嬷嬷塞到她院子里的时候,一向按捺不住寂寞的谢氏,终于在某个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日子开始行动了。 这天,阮静幽带着紫嫣和金珠宝两个婢女,坐在阮府后花园中的一处凉亭边,正欣赏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红色大鲤鱼,就见谢氏带着一众丫鬟婆子,从不远处声势浩荡地走了过来,看来前些日子那些马蜂子们对谢氏算是十分眷顾,虽然当时肿得很吓人,但经过短短三天的调理,谢氏又恢复了从前的美貌,只是这种美,就如同罂粟花,表面看着娇艳无比,实际却充满了毒性,可以在 瞬息之间置人于死地。 阮静幽对这个名叫谢美莲的女人虽然恨之入骨,可该演的戏,她是一场都不会随便落下。 她起身,恭敬地福了福身子,口中还不忘温温柔柔地说一句母亲万安。 谢氏上前一步,虚扶了对方一把,笑着道:“没想到静幽也在这里,今天天气不错,多出来晒晒太阳对身体总是有好处的,前些日子在镜月轩你也受了不小的惊吓,现如今已经无碍了吧?”“多谢母亲关心,已经无碍了。倒是母亲,当日被那些马蜂子伤得不轻,也不知现在恢复得如何,这几天女儿总想着去镜月轩探望母亲,无奈赵嬷嬷一死,紫竹院乱成了一团,以至于女儿完全脱不开身过去 探望,若有怠慢之处,还望母亲宽恕则个!” “你有这份孝心已经让母亲很感动了,至于紫竹院突然没了赵嬷嬷掌管,会乱成一团也是在所难免。” 谢氏拉着阮静幽在凉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笑着道:“就算咱们娘俩儿个今日不在这里见面,我也要派人去紫竹院请你过去我那坐坐呢。” 阮静幽低眉顺眼地道:“不知母亲有何吩咐?”“什么吩咐不吩咐的,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又何必去说两家话。静幽啊,我知道赵嬷嬷的死,对你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因为她算得上是你和你娘身边最信任的老家仆,谁能想到,她居然会为了一些身外之物背叛自己的主子,能有今天的结果,完全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所以你也不要过于伤心,毕竟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更何况再过两个月,你就要嫁进麒麟王府,该操办的事情一样接着 一样,就凭你院子里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头,我这个当母亲的,还真是有些不放心。” 话说到这里,阮静幽下意识地抬眼眸,和站在距她不远处的金珠宝对视一眼。 金珠宝顽皮地冲她挤了挤眼,主仆两人目光流转之中,彷彿定下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契约。 因为这个动作太过细微渺小,并没有引起谢氏的注意,她继续自说自话,并尽可能地摆出一张慈母面孔,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是站在阮静幽的立场上在为她着想。“我每天都要在府里操劳府中的大小事宜,你两个姐姐年岁虽然比你略长了一些,可她们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很多事情连她们自己也不甚了解。本来我还想着赵嬷嬷若是活着,待你日后嫁人的时候,由她 来教你一些成亲之后的大小事宜,结果那赵嬷嬷自己贪心作死,竟生生断了自己的后路,所以……” 谢氏话锋突然一转:“为了你日后嫁进麒麟王府不至于闹出什么笑话,我决定在你正式出嫁之前,将我院子里的葛嬷嬷暂时指派给你来使唤,不知静幽你意下如何?” 虽然阮静幽早就知道谢氏的想法,此刻却不能表现得太过无动于衷。 “母亲,葛嬷嬷在您院子里伺候了这么多年,突然将她派到我院子里当差,这……这有些不太好吧?”“你这傻孩子,这有什么好不好的,都说了咱们是一家人,千万别说两家话,我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前也是和你爹商量过的。你仔细想想,你那紫竹院里现在剩下的婢女全是没出阁的大姑娘,女人闺房里的事情她们懂得少之又少,若是没有一个知根知底儿的人在你身边好好教导,万一你嫁进麒麟王府闹出了什么笑话,到时候丢人的还不是咱们整个阮家。静幽啊,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葛嬷嬷在我身 边伺候了几十年,她的人品和能耐绝对是信得过,反正也就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后,等你正式嫁人,我再把葛嬷嬷给调回来,如此一举两得,不也称得上是美事一桩。”阮静幽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看着谢氏和她身边的葛嬷嬷:“母亲能为女儿这样着想,这是女儿修来的福气,按理说,女儿本不该轻易拒绝,但是……” 第109章 109 突然发狂 她语气一顿:“女儿虽然不介意葛嬷嬷过去紫竹院伺候,可跟镜月轩比,紫竹院到底是寒酸落魄了一些,女儿就怕到时候怠慢了葛嬷嬷,会惹来葛嬷嬷的不快。”谢氏没想到阮静幽居然会担心这个,急忙回道:“你怎么会这样想?别忘了在咱们阮家,你的身份永远是主子,而葛嬷嬷的身份永远是奴才,奴才伺候主子是天经地义,她要是敢有任何怨言你尽管来告诉我 ,咱们阮家可不养不听主子话的奴才。葛嬷嬷,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站在谢氏身后的葛嬷嬷赶紧上前福了一礼,低眉顺眼地道:“三小姐尽管放心,日后去了紫竹院,老奴会尽心竭力服侍三小姐,绝对不会对小姐有半句怨言的。”阮静幽赶紧上前扶了一下:“葛嬷嬷快别多礼,你比我年长那么多岁,虽然母亲说你是奴才,可在我心里,却从来都不这样认为。赵嬷嬷去世之后,我那紫竹院确实需要一个上些年纪的人来帮忙打理,如今 葛嬷嬷肯纡尊降贵接下这个差事,对我来说也算得上是天大的福气。” 说着,冲金珠宝使了个眼色。 金珠宝唇边闪过一抹坏笑,不急不缓地从腰间拿出一个绣工精美的荷包,恭恭敬敬地双手递到了葛嬷嬷面前。 阮静幽笑道:“这是我送给葛嬷嬷的一点见面礼,礼有些薄,还请葛嬷嬷不要嫌弃才是。” “三小姐何必客气,伺候三小姐是奴婢应尽的义务,你看,你怎么还送奴婢礼物?” 葛嬷嬷嘴上说得客气,双手却下意识地将那漂亮的荷包给接了过来。 也不能怪葛嬷嬷会这么没矜持,实在是金珠宝递来的荷包,绣得华丽耀眼,让人爱不释手。 这荷包的布料用的是上好的云锦,荷包两面绣着游来游去的几尾小锦鲤,绣工布料什么的再怎么精致也吸引不了葛嬷嬷的眼,真正让她心动的是,那几尾锦鲤的眼睛上,居然嵌着圆润晶莹的珍珠。 葛嬷嬷在谢氏身边伺候多年,值钱的东西没少见过,她几乎一眼就认定,那荷包上嵌着的珍珠颗颗价值不菲,比起普通的荷包,不知要富贵多少倍。 自古爱财之心人皆有知,葛嬷嬷当然也不例外。 谢氏似乎很看不上葛嬷嬷那副贪财的样子,用力咳了一声,提醒葛嬷嬷别见利忘义,丢了她镜月轩的面子。 可葛嬷嬷自打接过那个荷包,整个人就变得有些不太对劲儿,她爱怜地抚摸着荷包柔软的布料,指尖痴迷地拨弄着嵌在上面的华丽珍珠。 谢氏见葛嬷嬷居然这样不懂矜持,面色有些难看,恨不得能抬脚踹对方一记。 阮静幽微微一笑:“葛嬷嬷真是给面子,这荷包是我前几天亲手绣的,能博葛嬷嬷喜欢,我心里非常高兴。荷包里还放了一些我自己用干花做成的香料,葛嬷嬷闻一闻,看看这花香的味道你喜不喜欢?” 听了这话,葛嬷嬷下意识地将荷包放到了鼻子前,一股淡淡的香味在鼻间萦绕,她不受控制地用力吸了一大口,就像是在享受一场华美的盛宴,脸上露出贪焚的享受表情。谢氏没想到葛嬷嬷竟然会给她丢这么大的脸,不尴不尬地笑了一声,语气僵硬地道:“赏赐的东西再怎么稀罕,也不该在主子面前露出这样的嘴脸,这葛嬷嬷在我的镜月轩被娇惯得没个样子,今儿倒让静幽 看去了不少笑话。”阮静幽拿起置放在桌子上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母亲千万别这么说,葛嬷嬷这样喜欢女儿送的东西,这对女儿来说也是一种福气。听说母亲没嫁人之前一直是葛嬷嬷陪在身边伺候照顾您的,想必葛嬷嬷 和母亲之间的主仆情谊,应该是非常深厚吧。” “可不是……”谢氏刚接过口,就见捏着荷包的葛嬷嬷突然抬起头,冷冷瞪了阮静幽一眼:“三小姐可真是个多事儿的人,你不过就是一个被养在别院多年的丫头,还真把自己当主子来看吗?别以为老爷接你回来就抬高了 你的身份,哼!你和你那个下贱的娘,不过就是老爷和夫人眼里的棋子而已……”“葛嬷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知道我家小姐和大夫人这些年一直在别院住着,不被阮家的人待见。可你不要忘了,你只不过就是阮家的一个奴才,当奴才的居然敢对主子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你 这是要造反吗?” 紫嫣想都不想的就跳出来破口大骂,似乎在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 阮静幽也彷彿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她不解地看向谢氏,小心翼翼地问道:“母亲,您口口声声说要将葛嬷嬷派到女儿的紫竹院去当差,她日后就要用这种态度来给女儿当差?” 谢氏也被葛嬷嬷刚刚那一番话给说傻了,她上前狠狠抽了葛嬷嬷一记耳光,破口大骂道:“你这个疯婆子,到底在胡说什么?还不快点给三小姐跪下磕头认错?” 葛嬷嬷挨了一记耳光,非但没有悔改的意思,反而还越来越生气,她突然扬起手,重重地抽了谢氏一记耳光,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打老娘,看老娘今儿不撕烂了你……” 说罢,她抬起脚,竟狠狠将完全惊呆中的谢氏给踹翻倒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在场所有的丫鬟婆子们全都傻了眼,要知道葛嬷嬷可是谢氏身边最受重视的嬷嬷,这些年一直对谢氏言听计从,即便是在谢氏那里受了委屈,也只会把委屈吞到肚子里,几时敢对 主子破口大骂,甚至还敢对其动手。 春红想都不想地冲上前去,一把拉住对方,骂道:“葛嬷嬷,你是不是疯了,居然连夫人都敢打,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下大逆不道之罪了?” 此时的葛嬷嬷真的就像疯了一样,她眼睛赤红,就像是被什么邪恶的东西侵袭了大脑,对她来说,春红只不过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片子,力气和体力哪里及得上自己的十分之一。葛嬷嬷用力一甩,就将春红甩飞倒地,接着,葛嬷嬷就像失控了一样,先是狠狠踢了被她掀翻在地的谢氏两脚,又指着阮静幽大骂:“要不是为了你这个小贱货,我何苦要被派去那见鬼的紫竹院给你当使唤 奴才,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德行,娇杏和赵嬷嬷都是你这贱人害死的,告诉你,你想用害她们的方法来害我,没那么容易,我今天就替天行道,收拾了你这个恶毒的贱货。”说罢,葛嬷嬷突然抓起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想也不想,便冲着阮静幽的方向冲了过去。 第110章 110 求父亲做主 “小姐,小心哪!” 不远处跑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一把推开疯狂地葛嬷嬷,死死地将阮静幽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仔细一看,这个突然跑出来的婆子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很多天的周翠娥周嬷嬷。 葛嬷嬷没想到途中居然会冒出一个程咬金,她举着水果刀,失控一般再次向阮静幽扎了过去。 周嬷嬷哪肯让她轻易得手,抬起腿,一脚将葛嬷嬷踹至一边,无奈对方手中的水果刀还是在周嬷嬷的手臂上狠狠划了一下,鲜血透过薄薄的衣裳,染红了周嬷嬷的胳膊。现场出现了一片混乱,金珠宝见戏看得差不多了,这才上前将葛嬷嬷一脚踢飞,对方应声落地的那一刻,他还不忘上前狠狠踩了好几下,一边踩一边骂:“你这个该死的臭疯子,让你对我家小姐不敬,让你 对我家小姐不敬,踩死你!踩死你!” 葛嬷嬷再怎么有蛮力,和金珠宝这个伪娘相比,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的。 更何况,此时的葛嬷嬷在药物的控制下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没错,之前那个被金珠宝送到葛嬷嬷手里的荷包,是被有毒的药物特殊处理过的。这毒药是金珠宝当初从一个奇人手中偶然得到的,毒性非常邪恶,凡是不小心碰了这个毒的人,顷刻之间就会失去理智,并且还会将平时积压在心中的种种不满,以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的力量瞬间爆发出 来。 谢氏派葛嬷嬷去紫竹院当奸细,虽然被委以了重任,可说心里话,葛嬷嬷并不想接这份差事。 原因很简单,葛嬷嬷觉得谢氏这个人非常阴险,在谢氏的观念里,所有的下人都等同于她手中的棋子,一个不小心,下场就会粉身碎骨,赵嬷嬷和娇杏就是最好的例子。 因为葛嬷嬷心里明白,阮静幽表面来看,是个温婉无害的千金大小姐,其实这丫头一肚子心机和坏水儿,稍微不小心,就会着了她的道,成为她和谢氏棋盘上的牺牲者。 葛嬷嬷担心自己也会步上赵嬷嬷和娇杏的后尘,偏偏谢氏下了死令,让她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从紫竹院那里查到被阮静幽藏起来的那批珠宝。 谢氏相信,赵嬷嬷当初绝对没有胡言乱语,既然她笃定阮静幽手里有宋蝶衣留给她的财产,就说明紫竹院里肯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别人她不放心,葛嬷嬷跟在自己身边多年,被谢氏当成最有用的爪牙,所以这个重任,最后才落到了葛嬷嬷的头上。 可惜谢氏忽略了一点,她自以为镜月轩里所有的奴才都会无条件地听她使唤,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机,谁都不想成为别人棋盘上的牺牲者。 金珠宝在葛嬷嬷身上下了猛药,在毒性的作用下,葛嬷嬷将心里话一股恼地说了出来,本以为她只会说一些难听的字眼儿来发泄心中的不满,没想到她居然连谢氏这个当家主母都能下狠手死命踹。 看来葛嬷嬷在谢氏身边伺候多年,表面上主仆和睦,其实她早就对谢氏心生不满,被人轻轻这么一挑拨,就将积压在心底这么多年的怨恨,一股恼地全都发泄了出来。 从宫中上早朝回来的阮振林,一进府门就听说葛嬷嬷突然狂性大发,在后花园里举着水果刀嚷嚷着要杀掉自己的夫人和自己的女儿。 这个消息把阮振林给吓了个措手不及,对于谢氏身边的那个葛嬷嬷,他脑海中还是有些印象的,当年谢氏以姨娘的身份被抬进阮府,葛嬷嬷就是谢氏身边的陪嫁婆子之一。这些年,谢氏从一个小小的姨娘一路爬到阮家主母的位置,那葛嬷嬷从旁可是没少帮她出主意使力气,所以阮振林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对主子忠心耿耿的老家奴,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举刀行 刺自己的主子。到了后花园才发现,这里果然闹成了一团。曾经风光满面的谢氏,半张脸肿得老高,嘴边还残留着未干的血渍,她被几个小丫鬟扶坐在凉亭的椅子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两只手还捂着自己的肚子,疼得嘴里 唉唉直叫。 也不怪谢氏会这么狼狈,葛嬷嬷踹下去的那几脚真是下了狠力,没把谢氏的五脏六腑给踹烂,都算谢氏命大。 阮静幽扶着一个手臂受伤的婆子,正招呼下人赶紧拿药过来包扎止血。周嬷嬷挨了葛嬷嬷一刀,伤口虽然不深,可流出来的鲜血却染红了周嬷嬷的半只袖子。 阮静幽故意由着伤口处的鲜血四处蔓延,就是想造成一幅恐怖的画面,让大家伙儿都来瞧瞧,周嬷嬷会有这样的下场,全是葛嬷嬷一手造成的。 再瞧葛嬷嬷,被人用绳子五花大绑系了个结结实实,嘴里被塞了一块破布,正狼狈地躺在凉亭外的空地上来回翻滚,呜呜直叫。葛嬷嬷旁边蹲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妙龄丫头,手里拎着一根柳树枝,隔三差五就在葛嬷嬷身上抽打两下,嘴里还不忘厉声训斥:“叫屁叫,你还有脸叫?知不知道你今儿惹下大祸了?居然敢用刀子刺杀我家小 姐,你个杀千刀的老不死,让你欺负我家小姐,我让你欺负我家小姐!” 这个对葛嬷嬷一边打一边骂的婢女不是别人,正是玩兴大起的金珠宝。 这孩子就是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乱,葛嬷嬷都已经被他不知从哪里淘弄来的药给害得这么惨了,他还非但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反而还拎着柳树条,趁机将这个当初给过他脸色看的老太婆一顿暴打。 什么叫君子报仇三个月不晚,想当初阮静幽将金珠宝领进阮府大门,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就是这个不知死活的葛嬷嬷。 哼!终于尝到苦头了吧,明白惹到小爷的下场很惨了吧。 “谁能告诉我,院子里闹成了这个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振林觉得自己就要被家里的这些人给活活气死了,前些日子那场马蜂之灾已经给他的心理带来了极大的阴影,结果才过了短短三天,家里这些人又给他捅出了大篓子。 这好端端的,葛嬷嬷怎么会持刀伤人呢?“父亲,这件事您可一定要给女儿做主。” 第111章 111 字字诛心 见一家之主终于现身,阮静幽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告状的大好机会,委委屈屈地扑到阮振林面前,开始哭诉不久之前发生的那起恶性事件。 说是告状,她却并没有捏造事实,只说赵嬷嬷前些日子被阮家主母活活赐死,导致紫竹院众婢女群龙无首,母亲表示她很可怜,便打算将自己身边最信任的葛嬷嬷推荐到她面前,给她当使唤婆子使唤。没想到葛嬷嬷根本看不上她这个新主子,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言谩骂她这个阮家的正牌千金,甚至还在冲动之余提起刀子试图刺伤自己,幸亏关键时刻周妈妈挺身而出,救了自己一命,悲剧才没有适 时发生。“父亲,女儿当初在别院里住着的时候,从来都没遇到过这么多的糟心事儿,可自从女儿被您老人家派人给接回了阮府,三天两头地不消停,不是这个丫头想害我,就是那个婆子想杀我。父亲,以前女儿总想着凡事能忍则忍,不乐意给您老人家添麻烦,可今儿这件事闹得实在让女儿快要忍无可忍了。咱们阮府有一个算一个,都知道葛嬷嬷是母亲身边最信任的婆子,不是女儿多心,也不是女儿想要在父亲面 前说母亲的是非,而是身为母亲身边最信任的下人,葛嬷嬷今日突然对女儿举刀相向,这种行为,不得不让女儿猜想,她是授了母亲的指使,想要趁机夺女儿性命啊!”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这就叫做恶人先告状,甭管阮振林相不相信,她必须在第一时间树立自己是受害人的形象,才能更好的对付那些豺狼虎豹。 正在凉亭石椅子上被小丫鬟顺气的谢氏,听了这话差点直接喷出一口鲜血。 她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指着阮静幽,气极败坏地道:“你……你这小贱人,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 此时的谢氏,已经完全忘记要在众人面前伪装自己的情绪,她今儿实在是被气得极了,身为一府的主母,竟被自己最信任的婆子抽了耳光,还连踹了好几脚。 她现在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疼,偏偏阮静幽这死丫头竟然恶人先告状,诬陷葛嬷嬷会有这样过激的行为,全是自己指使的。被骂成小贱人的阮静幽这下算是抓住了谢氏的语病,她死死揪着阮振林的衣袖,大声道:“父亲,您听到了吧,母亲居然当着您的面骂我是小贱人,她怎么会这样对待我?就算我不是她生的女儿,可自从我 回了阮府,每天也是晨昏定省,恭恭敬敬地尊她一声母亲,没想到在她心里,我居然就是一个贱人。” 重生之后,阮静幽发现自己越来越有演戏的天赋,随着一声声的控斥,泪水也跟着潸然而下,配上她那张清秀精致的小脸儿,看在别人眼里,倒真是楚楚动人,好不委屈。谢氏这辈子大概从来都没这么愤怒过,她咬牙切齿地瞪着阮静幽,使尽体内最后一丝力气道:“阮静幽,你不要含血喷人,我好心将葛嬷嬷送到你院子里听你使唤,你不感激涕零就算了,竟然敢还冤枉我害你?如果我想害你,何必用这么蠢的方法,你瞎了吗?没看到现在受伤倒霉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你?如果葛嬷嬷真的受了我的指使,她为什么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伤我?我怎么可能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 笑?”阮静幽不怒反笑道:“所以我才佩服母亲演戏的功力啊,你这招难道不是苦肉计?那葛嬷嬷可是母亲身边最信任的下人,就算赵嬷嬷死了,紫竹院一时群龙无首,咱们阮府还有其他婆子可以派过来暂时应急。可母亲身为一府的主母,竟然忍痛割爱,将葛嬷嬷这么一个重量级人物派到我身边,这本来就有些说不过去。初时,我还真以为母亲是站在我的立场为我着想,直到葛嬷嬷挥着刀向我扑过来我才发现, 原来这就是一场局,一场母亲专门为我设下的,想要夺我性命的死局!” “你……你胡说八道!”谢氏被她挤兑得双眼通红,偏偏浑身上下痛得要死,现在的她,早就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小腹上不断传来的痛意让她疼得冷汗直流,偏偏阮静幽的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又狠又快地句句都往她心口窝 子上插。“我有没有胡说八道,母亲自己心里明镜儿着呢,在场有一个算一个,谁不知道三天前,赵嬷嬷为了偷我娘留给我的私物,无意中招来了马蜂子,害得母亲面子里子丢了一地。母亲嘴上不说,心里不定怎么 恨着我,今儿在后花园,你表面上对我这个便宜女儿各种关心,实际却是想要利用葛嬷嬷来夺我这条小命吧?刚刚要不是这位嬷嬷……” 她伸手指了指受了伤的周嬷嬷,因为她现在还不能暴露自己曾经和周嬷嬷见过面,所以在众人面前,必须假装和周嬷嬷很不熟。 “要不是这位嬷嬷及时出现救了我,此时的我,说不定已经成了葛嬷嬷的刀下亡魂了。父亲……”她突然又转向阮振林:“女儿现在的身份可不比从前,您别忘了,国母皇太后前些日子下了懿旨,两个月后,女儿就要跟麒麟王府的顾小公子正式成亲。如果母亲真把女儿给杀了,麒麟王府那边,您该如何 交待?难道您想眼睁睁看着母亲背上残害嫡女的罪名,被打入刑部大牢接受刑部的审判吗?” 阮静幽这几句话真可谓是句句诛心,原本还有些不太相信谢氏会做出这种蠢事的阮振林,此时也忍不住对谢氏的动机生出了几分怀疑。 他知道谢氏对阮静幽这个便宜女儿非常厌恶,事实上他这个当爹的,对自己的这个三女儿也没什么特殊的好感。 要不是为了利益和前途,他是不会介意将这个不得他心思的女儿留在别院自生自灭的。可现在的情况和从前的已然是大有不同,若是以前,他还能对自己的夫人欺负这个没了娘的女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自从太后下了懿旨,将静幽许给了顾小公子,阮家就已经失去了随意处置她的资格了 。一旦阮静幽有个三长两短,麒麟王府那边他该如何交待? 第112章 112 打杀 对于那个传闻中脾气不太好,看谁不顺眼就能一刀结果了对方的顾小公子,阮振林是打心里不敢得罪对方。 所以面对阮静幽声泪俱下的控斥,阮振林不禁对谢氏这种小家子气生出了几分怨怼,他冷着脸训斥对方:“夫人,静幽刚刚说的那些,你究竟认是不认?” 阮振林不问还好,这一问,算是把谢氏心底的怒气全都给勾了出来。“老爷,您怎么能用这种眼光来看我?我跟您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您心里不知道吗?之所以会将葛嬷嬷送到紫竹院暂时当差,还不是因为再过两个月静幽就要嫁人了,我怕有些事她一个 姑娘家弄不明白,这才好心好意地让葛嬷嬷过去帮忙……” 谢氏话没说完,就被阮静幽不客气地打断。 “母亲,您上嘴唇碰下嘴唇,说什么话全凭您一个人做主,我是晚辈,跟您争这个也没意思,我只想问问您,刚刚葛嬷嬷提着刀想要夺我性命,这件事您怎么解释?” “我……” 谢氏被问得哑口无言。 怎么解释? 她怎么知道怎么解释?对于这件事,她自己也很迷惑好不好?葛嬷嬷嘴里嚷着要将阮静幽给杀了,可真正被葛嬷嬷差点害去半条命的,可是她这个当主子的。 她现在脸颊还火辣辣的疼,五脏六腑就像被什么利器狠狠绞过似的来回翻涌,要不是她死死憋着一口气,鲜血都会被她给喷出来。 这时,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也闻讯赶到现场,刚好看到谢氏拼命辩解自己是清白的这一幕。 阮大小姐比较直接,一把推开在场的众人,冲到谢氏面前,紧张兮兮地关心自己的娘究竟有没有事。 “我说你们这些人都是废物吗?我娘伤成这样?为什么还不扶我娘回镜月轩休息?是不是想眼睁睁看着我娘死在这里你们才甘心?” “大小姐息怒!”春红赶忙劝了一句:“夫人也不知是被葛嬷嬷踹到了什么地方,伤得有点重,奴婢刚刚想扶着她回镜月轩,可夫人说腹疼得厉害走不了路,奴婢已经派人去请大夫过来了,等大夫诊断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 阮大小姐气极败坏地反问道:“葛嬷嬷是不是疯了?她为什么要踹我娘?难道她想造反吗?” 春红被反问得非常无语,她觉得阮家这位大小姐就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傻子,现在的问题不是葛嬷嬷有没有造反,而是夫人竟然被阮静幽给冤枉了。 有句话阮静幽倒是没说错,再过不久她就要嫁进麒麟王府攀上高枝,谢氏虽然名义上是她的母亲,可如果真的对麒麟王府未来的儿媳妇下毒手,刑部是一定不会轻饶了她的。 阮振林当然也不希望这件事成为事实,丢人现眼不说,自己的夫人要是真背上杀女的罪名,他这个原本在朝廷里就不受什么待见的官员,肯定会官位不保,说不定还会被谢氏牵连,毁了未来所有的前程。 “父亲,女儿觉得这件事很有蹊跷。” 和阮大小姐的无知相比,阮二小姐可精明多了。她看着被塞住嘴的葛嬷嬷:“据女儿所知,葛嬷嬷在娘身边伺候了几十年,对娘一向忠心耿耿,别说是出手相伤,就算在娘面前说一句重话也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今天葛嬷嬷突然狂性大发,做出这么不理智 的事情,说不定是被什么人暗中陷害了也不一定。” 说着,她将视线落到了阮静幽的脸上,目光中流露出审视和探寻的意味。 自从娇杏和赵嬷嬷接二连三丢了性命,她就再也不敢将阮静幽当成是泛泛之辈小看对方的能力。 本以为这丫头多年放养在别院不会有那么多的心眼,较量过几次之后才发现,阮静幽的脑子,可比她预想的要聪明多了。 阮静幽落落大方地迎接着对方的审视,似笑非笑地反问道:“二姐说这样的话,是想为犯了大错的葛嬷嬷开脱了?”阮二小姐冷冷一笑:“如果葛嬷嬷有错,无论你怎样处置于她那都是她罪有应得,可如果葛嬷嬷真的是被奸人所害呢?难道三妹妹忍心眼睁睁看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仆,就这样惨死在奸人的残害之下而置 之不理?” “没错,我也觉得葛嬷嬷不会干出这样的蠢事,她在我娘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伤害我娘,这太不符合常理了。”阮大小姐此时也警醒过来,她突然一手指住阮静幽,破口大骂道:“肯定是你在搞鬼,哼!没想到你这贱人平时装得人模狗样,心思竟这样歹毒,先是害死了娇杏,接着又害死了赵嬷嬷,现在又把矛头指向 了葛嬷嬷。阮静幽,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样歹毒的心肠,就不怕老天爷发怒,将你给收了吗?” “大姐!”阮静幽重重唤了对方一声:“你最好搞清楚,娇杏也好,赵嬷嬷也好,都不是我下令处死的,在你说出这句诅咒之前最好斟酌一下你的用词潜句,如果害死娇杏和赵嬷嬷的人有一天会下地狱的话,那么,这 个下地狱的人,绝对不会是我阮静幽!” 她特意加重了“地狱”两个字,同时也让谢氏原本就难看透顶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不已。 阮二小姐恨恨瞪了她这个不争气的大姐一眼,才哼笑道:“三妹妹,你的嘴皮子再怎么厉害,咱们也要根据事实来说话,你敢发毒誓说,葛嬷嬷突然间变成这样,跟你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吗?”“二姐,在你让我发毒誓之前,我也想先问问你,在我被父亲接回阮府之后,你敢不敢发毒誓说,整个阮家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真心想接纳我进门,且对我没有半点算计之心吗?如果你敢下这个毒誓,妹 妹我自然也敢发下毒誓。” 阮二小姐没想到阮静幽脑子反应得居然这样快,三下两下就揭穿了她的阴谋,并且还轻轻松松反将了她一军。 她当然不敢发下这样的毒誓,因为阮家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是真心接纳阮静幽的。如果她真的发了毒誓,就会将自己的父母姐姐全都带进来,这笔买卖横算竖算,都是她亏了。阮振林也意识到阮静幽话中的威胁,他急忙咳了一声,冷着脸训斥道:“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可说的,分明就是这姓葛的婆子心术不正,想要残害府里的小姐,这样的奴才留着干嘛,直接打死, 扔出去就是。” 死一个奴才对阮振林来说不算什么事儿,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保住阮家的名声,万不能被王府那边知道府里的奴才居然敢拿刀行刺顾小公子的未来媳妇。依着顾小公子那逮谁揍谁的臭脾气,一个不小心惹到了他的头上,怕是整个阮家都会跟着一起遭殃倒大霉。 第113章 113 验毒 “父亲,您要是现在就将葛嬷嬷就地正法,就意味着咱们坐实了她伤人的罪名,一旦传扬出去,对咱们阮府照样是没有好处。与其被人传出不必要的误会,倒不如趁机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毕竟整件事 都透着一股子诡异,父亲是在朝廷做大事的人,相信一定会认同女儿的想法的。” 阮静兰会这样说,倒不是对葛嬷嬷抱以同情,而是她始终坚信,葛嬷嬷会变成这样,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脚,不然刚刚她让阮静幽发毒誓的时候,对方为什么不敢发? 阮振林仔细寻思了一下,觉得阮静兰这话说得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最近阮府接二连三有人死,对他来讲,这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如果葛嬷嬷再死的话,朝廷里那些随时都想给他下小绊子的人,肯定会借题发挥,扣他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 “既然静兰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为父就给你一个查清事实的机会。”他也趁机试探一下他这个二女儿到底有多聪明伶俐。 在某种程度上,阮振林和谢氏一样,对阮静兰这个二女儿寄予了无限厚望,如果静兰争气,日后嫁进皇族,对阮家肯定会有十分深远的影响。 所以对女儿适当的纵容,也是一种感情上的投资,一旦女儿日后飞上枝头做了凤凰,他这个当爹的也能跟着吃香喝辣不是。 有了父亲的支持,阮静兰的底气顿时增加了不少,她问在场的众人,葛嬷嬷当时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发的狂。 “二小姐,奴婢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春红第一个跳出来告状:“原本夫人让葛嬷嬷去三小姐院子里当差的时候,葛嬷嬷还笑脸奉呈,并没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直到三小姐送了葛嬷嬷一个荷包……” “荷包?什么荷包?”阮静兰一下子抓住事情的重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阮静幽居然送了葛嬷嬷一个荷包,而且葛嬷嬷是在收到这个荷包后才狂性大发的。这么大的一个疑点,明显在告诉众人,葛嬷嬷之所以会变得这么恐 怖,肯定和这个荷包之间有莫大的关系。 春红赶紧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给阮静兰描述了一下,描述的过程中还不忘多次提醒阮静兰,葛嬷嬷以前从来都没犯过类似的疯病,她突然变得神智不清胡乱砍人,肯定是有重大原因的。 候在一旁始终没作声的紫嫣此时的神色略微有些紧张,她下意识地看向阮静幽,担心那个荷包的事情一旦败露,小姐会受到牵连。 都怪那个金珠宝,不知从哪里搞来那么一瓶子毒药用在葛嬷嬷身上,葛嬷嬷倒是如他所愿地狂躁了,可一旦把小姐给连累进去,岂不是等于得不偿失? 不远处拎着柳树条的金珠宝,此刻面沉似水,让人完全无法摸透他的真正情绪。 阮静兰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急忙吩咐春红:“那个荷包在哪里,快拿过来给我看看。”因为有了葛嬷嬷的前车之鉴,春红对阮静幽送出去的那个荷包生出了几分恐惧心,她小步走到葛嬷嬷身边,无视金珠宝的存在,轻轻将自己的手帕盖在葛嬷嬷身边的那个漂亮的荷包上,并小心翼翼地将这 个荷包,拎到了阮静兰的面前。 阮静兰冷冷一笑:“待会儿让大夫验过这个荷包,就知道葛嬷嬷究竟是不是被奸人所害了。” 没等春红将荷包递到阮二小姐的手里,就被阮静幽一把抢了过去。 阮静兰面色一变:“三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做贼心虚吗?”阮静幽面不改色地道:“二姐,为了绣这个荷包,我花费了整整两个晚上的时间,就算它不值什么钱,可好歹是我对葛嬷嬷的一片心意,你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怀疑我居心叵测,这不仅是对我的不信任, 也是对我人格的一种侮辱。” 阮大小姐唯恐天下不乱地道:“阮静幽,别以为你这么说就能为你自己洗脱罪名,哼!我看你分明就是心里有鬼,不敢面对事情的真相。” 阮静幽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大姐,你是不是太小瞧人了,有什么真相是我不敢面对的呢?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你们不必为了给葛嬷嬷开脱,就费尽竭力地来诬陷于我,我是不会上当的。” “既然不会上当,你为什么要把荷包抢回去?” 阮静兰咄咄逼人:“你该不会是想要破坏证据,来个死无对证吧?”阮静幽用右手慢慢举起手中的荷包,笑着回了一句:“你们当我是神吗,荷包就在我手里捏着,如果我真做什么手脚,这里但凡长眼睛的人难道会看不出来?我只是想问一句,如果大夫验过荷包,证明荷包 里没有毒,今天这件事,又该如何处理?” 没等阮二小姐回话,谢氏便开了口:“如果荷包没毒,我会亲自下令,赐葛嬷嬷一杯毒酒,将她送上西天。”此时谢氏已经认定这荷包肯定有问题,因为她猛然想起,葛嬷嬷是在接了荷包,并在上面深深闻了一口之后才不对劲儿的,所以她直觉的认为,荷包上肯定被下了毒,只要大夫过来一验,答案便会水落石 出。阮静幽万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母亲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我要是再没完没了,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还望父亲给女儿做个见证,别到时候大夫证明这荷包没有毒,母亲那边却出尔反而,那就有些 不好收场了。” 阮振林点了点头:“静幽你放心,如果这荷包真的没毒,为父一定会给你做主,替你讨回公道的,可如果这荷包有毒……” 阮静幽不卑不亢地接过口:“如果女儿真的在这上面下了毒,一切全凭父亲发落。” 这时,被小厮请来的郎中终于提着药箱,一路小跑地从月亮门处走了进来。 谢氏担心事情有变,没有第一时间让大夫查看她的伤势,反而吩咐左右,将那个可疑的荷包交给大夫,让他当着众人的面,赶紧验一验这个荷包究竟有没有问题。 被请来的李大夫算得上是阮府的常客了,但凡府里有个大事小情,李大夫肯定会被第一个请来。 对于他的医术,阮振林可谓是深信不疑,非常器重。 李大夫没想到自己急吼吼地登门入府,不是救人,而是验毒,心底不禁有些纳罕,本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想法,他也没有过多询问。验毒这种事,对一个大夫来说并非是什么难事,他命人取来一碗清水,将荷包放到里面泡了片刻,不多时,就见那碗清水渐渐被红色所取代。 第114章 114 认主大戏 阮大小姐第一个叫出声来:“有毒有毒,果然有毒!” 阮二小姐皱着眉头,紧紧盯着碗中水的变化。 阮振林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问李大夫:“莫非这荷包里真的有毒?” “阮老爷莫急,待我用银针试一下就知道了。” 说话间,他打开自己常用的医药箱,从里面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插到水里停留了一段时间,当他取出银针的时候,众人发现,亮闪闪的银针并没有任何变化。 阮大小姐像个二愣子似的问了一句:“李大夫,这到底是有毒没毒?” 一旁看热闹的金珠宝嗤笑了一声:“针尖没有变成黑色,自然就是没毒了。大小姐,有空多读读书,写写字,否则日后嫁入夫家,会被人笑话的。” 这话虽然是对阮大小姐说的,可金珠宝的目光,却紧紧盯着阮静幽。 这荷包有毒没毒,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可是门儿清。 事实上,当阮二小姐提出要请大夫验毒的时候,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 “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阮大小姐是什么脾气,从来只有她欺负人的份,谁敢欺负她就等于是找死。 她早就看这个金珠宝不顺眼,当下从腰间抽出鞭子,对着金珠宝就要挥过去,却被阮二小姐给拦在了当场,并用眼神示意她先不要轻举妄动。 好不容易按住狂躁中的阮大小姐,她才问李大夫:“这荷包如果没毒的话,那这碗清水为何会变成红色?” 李大夫轻轻闻了闻碗中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恭敬地回道:“因为荷包里放了一些晒干的玫瑰花瓣,经水一泡,会出现红色也实属正常。” 阮二小姐不肯死心:“说不定是花里藏了毒。” “不管毒藏在哪里,被水一泡,就会显出毒性,我刚刚用银针试过,针尖没变黑,就说明这荷包只是一个普通的荷包,真的没有什么毒性。” “怎么会这样?如果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荷包,为什么葛嬷嬷会突然变得那么可怕,她在我身边伺候了将近三十年,从来都没像今天这样狂躁过,她……她甚至还想要举刀杀人……” 谢氏捂着疼痛不已的小腹,整张脸惨白惨白的,可见葛嬷嬷刚刚那几脚踩得有多狠。 李大夫转身去看被捆成肉粽的葛嬷嬷,此时的葛嬷嬷也不知是用尽了力气还是怎么的,整个人看上去非常虚弱,李大夫抽掉她嘴上的布条,她也只是动了动嘴,并没有喊出什么难听的话。 李大夫掀了掀葛嬷嬷的眼皮儿,又替她把了把脉,皱着眉头道:“她经脉正常,不像是中毒,如果你们说她原本好好的,突然就变得狂躁不安,依我多年行医经验来推测,说不定是患了失心疯。”听到失心疯三个字,阮静幽差点当场笑出来,看来金珠宝这药还真是厉害,好好的一个人,只对着她的荷包闻了一小口,就失去神智,变得不可理喻,甚至还被大夫直接诊断她有失心疯。有趣!真是非常 有趣! 当然更有趣的就是,那个本来被涂了毒的荷包现在之所以会变得没有毒,与她的戒指可是脱不了关系的。 面上不动声色的阮静幽,心里可是乐开了花。其实她也不想用这么阴险的招式对待葛嬷嬷,可谁让葛嬷嬷愿意给谢氏当狗使唤,想要对付谢氏,首先要做的就是除掉她身边所有的爪牙,娇杏是第一个,赵嬷嬷是第二个,至于这个葛嬷嬷,自然就是第 三个。 如果葛嬷嬷是个行得直、走得正,并且对她没什么坏心的家仆也就算了。 怪就怪在,葛嬷嬷这个人心机很重,颇有城府,她在谢氏身边伺候多年,非常了解主子的心思,有朝一日,一旦自己有把柄被葛嬷嬷抓在手里,对方绝对会毫不留情的置她于粉身碎骨之地。 死过一次的阮静幽,自认自己做不到圣母白莲花的地步,就算有朝一日被人冠上毒妇之名,只要她自己心底快活,又有什么了不起。 人活一世,图的就是开心快乐。既然有些人想尽一切方法让她不开心不快乐,本着礼尚往来的经典原则,她当然也会想尽一切方法让对方不开心不快乐。 圣母有什么用? 她娘宋蝶衣圣母,傻呼呼地为她爹奉献了大半辈子,结果咧,那个被她娘奉献了大半辈子的男人,最后却搂着别的女人生儿育女开枝散叶。 女人活在这个世上本来就万分不易,如果自己都不肯对自己好一点,就不要想着别人会对自己好。 重生之后,阮静幽的人生信条较之前世有了非常巨大的改变,真真应了那句话:顺我者得永昌,逆我者终灭亡! 因为有了李大夫的证实,不管是谢氏还是阮家其他两位小姐,她们心里再怎么不痛快、不服气,最后也只能愿赌服输。 不认又能怎么办? 葛嬷嬷确实疯了,而且她将谢氏一脚踹吐血是不争的事实,谢氏这个人从来都是有仇必报,葛嬷嬷差点要了她的命,要说不怨不恨那是不现实的。 之所以没有立刻宰了葛嬷嬷,也是天真地希望利用葛嬷嬷趁机将阮静幽给拉下水。 事实证明,谢氏棋差一招,最终以惨败收场。为了不让葛嬷嬷的罪过连累到自己身上,谢氏最后一口咬定,葛嬷嬷是真的犯了失心疯无药可医,再加上她今日犯下大错,险些酿成人命,最后,被谢氏下令赐了一杯毒酒,直接灌进了葛嬷嬷的肚子里, 就此了结了她一条老命。 可怜葛嬷嬷到死都没能搞明白,她究竟为什么会死?这个问题只能等她到了阎王爷面前,去向他老人家求证了。 至于那个为救阮三小姐而受伤的周嬷嬷,则趁机上演了一幕认主大戏。 她当着阮振林和谢氏的面,突然一头抱住阮静幽,说自己是阮家前任大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这些年在阮府为奴为婢,盼的就是有朝一日自己的主子能被老爷接回府门。 结果日也盼,夜也盼,主子没盼回来,倒盼回了主子的亲生女儿。阮静幽这时也“非常惊讶”,假装刚刚得知周嬷嬷居然会是自己亲娘的婢女,两人同时想起了死去的宋蝶衣,抱在一起痛哭失声。 第115章 115 编造理由 紧接着,她以周嬷嬷是自己亲娘的婢女,又刚好救了自己一命为藉口,希望父亲允许周嬷嬷去自己的紫竹院当差,正好紫竹院少了一个管事嬷嬷,周嬷嬷算是有经验的老家仆,担任这个差事,再合适不过 。 阮振林被逼得骑虎难下。 谢氏差点喷了一口鲜血。 她明明已经派人锁住了周嬷嬷,这该死的周嬷嬷究竟是怎么跑掉的? 当然,谢氏做梦也想不到,偷偷将周嬷嬷放出来,并约好上演今天这场戏的罪魁祸首,正是那个躲在一边偷着乐的金珠宝。回到紫竹院,周嬷嬷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一下子将阮静幽给抱了个满怀,她一边哭一边道:“小姐,我日盼夜盼,终于盼来咱们主仆团聚的日子,要不是小姐聪明,我还不知道要被谢氏关到什么时候。小 姐,我每天都在想你和你娘,如果你再不想办法救我出来,我……我都要失去活下去的信心了。” 阮静幽赶紧好言好语地安慰对方,又关心了一下她手臂上的伤势,确定只是一些小小的皮外伤,才算放下心来。“周嬷嬷,虽然这阵子你一直被谢氏关着,可府里发生的一些大事小情相信你多少也能有些耳闻,赵嬷嬷已经死了,今后我这紫竹院,我就交给你和紫嫣两个人共同打理。那个负责去救你的人,他姓金,叫 金珠宝,我把你当自己人才告诉你,其实金珠宝真正的性别是个男孩子……” 周嬷嬷闻言,双眼顿时瞪得老大,似乎不太敢相信,那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居然会是个男儿身。“周嬷嬷不要大惊小怪,虽说他是个男孩子,可他的年纪比我还小,我只当他是自己的弟弟,而且平日里他喜欢以女装示人,算得上是我培养在身边的一个心腹,今天对付葛嬷嬷的这场戏,就是珠宝帮我想 出来的。知道实情的只有你,我还有紫嫣,所以日后周嬷嬷和他相处的时候,千万不要漏了口风才是。” 周嬷嬷用力点头:“小姐放心,这些年我在阮府忍辱负重,什么委屈都受过,什么苦头都吃过,只要小姐健康的、好好的活着,我就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 阮静幽对周嬷嬷的人品还是很信得过的,如果周嬷嬷有私心,早就捧着她娘留下的那些财产挥手走人了。 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她对周嬷嬷也很坦白,她告诉对方自己想在京城的玄武街上开个小买卖,就卖胭脂水粉,而且还都是自己亲手配制的。 当然,话只能说到这个地步,太深的,别说周嬷嬷她不会告诉,就连金珠宝和紫嫣她也一样不会告诉。 有些秘密可以大白于人前,而有些秘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就足够。 对于阮静幽居然想在京城做生意的这个想法,周嬷嬷表现得非常震惊。这也难怪,这些年她一直养在后宅子里,根深蒂固的想法就是男人才能抛头露面,女人则只能在家相夫教子,被娇养在深闺之中。 阮静幽贵为兵部侍郎府嫡出的小姐,再过不久又要嫁进麒麟王府的大门,她完全没必要为了钱财抛头露面、四处奔波。“周嬷嬷,不管是阮家,还是我那未来的夫家,能给予我的除了虚名之外,我不敢保证还有其他。这次我被我爹接回阮府,如果不是周嬷嬷及时将我娘留给我的那笔财产交给我,现在的阮静幽,只不过就是 一个寄人篱下,看别人脸色讨生活的小乞丐。阮家嫡出的小姐又怎样,我爹和谢氏是怎么对待我的,相信我不说,你心里也明白。至于未来的夫家……” 阮静幽长长叹了口气:“嫁人也是一种赌博,嫁得好与不好,直接影响一个女人一生的命运。如果我把未来大把时间都寄托在夫家身上,一旦我将来的夫君将我弃之不理,你告诉我,我又该怎么办?” 周嬷嬷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居然连半个字也否决不掉。 “周嬷嬷,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自己能够更好的活下去而已,你心里不必有什么负担,抛头露面的事都由珠宝去做,我只要躲在幕后收银子就可以。” “可是那个金珠宝……” “金珠宝的人品你尽管放心,既然我敢用他,就不该总是怀疑他,你只要和紫嫣一起帮我将紫竹院打理明白,就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周嬷嬷知道自己反驳下去也无济于事,便重重点了点头:“小姐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傍晚,阮静幽像往常一样靠在榻边,百般无聊地翻看着就快要被她给翻烂的医书。 珠帘被人轻轻撩开,端茶走进来的不是紫嫣,而是金珠宝。 阮静幽轻轻挑眉,冲他做了个询问的眼神。金珠宝会意,笑着回道:“紫嫣姐和周嬷嬷在前厅忙着给院子里的那些婢女上规矩,所以端茶送水这种粗活,就暂时由奴婢来接管了。” “珠宝,你是不是有事想问我?” 阮静幽可不是傻子,自从李太医当众宣布,那个明明染了毒的荷包居然没有毒的时候,金珠宝看她的眼神就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金珠宝并没有否认她的疑问,他慢慢放下茶杯茶碗,拉了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我的确是很好奇,那个荷包上的毒,为什么会突然消失无踪?” 阮静幽并没有被他的问题给问倒,事实上,她早就等着金珠宝对自己发此一问呢。她将手中的医书递到了金珠宝的面前,指着上面记载的几付草药:“你之前说,那瓶药可以在瞬息之间迷惑别人的心智,致使一个正常人在中了毒之后,会将心中的不满以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的力量暴发 出来。根据你提供的药效和药性,这几天我一直在苦读医书,寻找化解之法,你看……”她指了指书上画着的几味草药的图形:“这几味药都有宁神之效,为了以防万一,我提前让紫嫣找来这几味药熬了一些药汁,洒在那些干的玫瑰花瓣上,这样一来,当荷包被李太医泡在水里用银针试毒的时 候,这几味药就会发挥药效,让那些人什么都查不出来。”这番话当然是阮静幽顺口编出来的,为的就是要迷惑金珠宝,让他不要有多余的想法。 第116章 116 最缺什么 别看金珠宝比紫嫣小了两岁,心眼儿可比紫嫣多了不少,不多防着一点,说不定将来会被金珠宝给抓到把柄。 金珠宝皱着眉,细细看着书上几味草药的介绍,似乎在惦量着阮静幽这番话说得到底是真是假。 “珠宝,你是不是不信我?” 不待他回答,阮静幽又似笑非笑地道:“对你,我可是全心全意的信任着,如果我们彼此不能相互信任,那继续合作下去,应该也没有什么意思。”金珠宝赶紧摇头,露出一贯玩世不恭的笑容:“小姐这说的是哪里话,我只是担心事情败露了,会给小姐带来什么麻烦。毕竟那个药是我送给小姐的,真出了什么事,紫嫣姐还不剥了我的皮。如今看到小姐 安然无恙,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怀疑小姐呢?” 阮静幽但笑不语,目不转睛地盯着金珠宝。 金珠宝被她盯得浑身上下不自在,忍不住干笑了一声:“小姐,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阮静幽意味深长地道:“珠宝,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你不要将你的小聪明,反用到我的身上。” 金珠宝被她的话说得浑身一震,半晌才回过神,急忙表忠心道:“小姐放心,在谁身上动坏心眼儿,我都不会在你身上动坏心眼儿的,因为我再怎么聪明,也绝对及不上小姐的万分之一。” 周嬷嬷不愧是当年深受宋蝶衣所信任的超级心腹,自从她被阮静幽带进紫竹院,顶了赵嬷嬷的差事之后,之前那些被谢氏送来的娇字辈的婢女算是尝到了真正的苦头。 其实这些婢女也很可怜,她们入府的时间不长,自从和阮府签了卖身契,就被谢氏调配到娇杏手下由她亲自监管调教。 没想到娇杏太过心高气傲,接管这些丫鬟没几天就一命呜呼撂挑子走人了。 留下的这几个娇字辈的婢女既不被大夫人待见,又时刻被三小姐当成贼一样来防备,以至于她们进了紫竹院几个月,始终做着最低等婢女的活计,完全看不到任何出头之日。 娇杏死后,在赵嬷嬷的带领下,她们好歹还能偷个懒,使个坏,偶尔被镜月轩那边的下人拦住,被问上几句关于紫竹院的小秘密。 直到周嬷嬷接管了紫竹院,这几个丫头算是混到尽头了。 周嬷嬷对谢氏恨之入骨,连带着这些被谢氏送来的丫头也被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周嬷嬷这种讨厌一个人便打翻一条船的做法令阮静幽非常满意,她现在身怀至宝,藏了满身的秘密,当然不希望闲杂人等时不时就在自己眼前晃上一下。 按下赵嬷嬷不提,就算是紫嫣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将那些满肚子坏心眼的小丫头给收拾住。 也不知道周嬷嬷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总之在她接管了赵嬷嬷的差事以后,阮静幽这个阮家的三小姐,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成为了紫竹院里真正的主子。 而另外一个让阮静幽开心的消息,就是她让金珠宝在玄武大街租的店面,在半个月前已经正式开张了,店名是她拉着紫嫣和金珠宝合取的,叫做芙蓉阁。 可惜芙蓉阁开张之后,店里门可罗雀,每天只能看到小猫两三只,而且那些顾客多数都是只看不买,甚至还有人嫌弃店里的东西太过昂贵,根本就不值那个价。 因为阮静幽决定做一个甩手掌柜,所以她只负责提供货物顺便再收银子,其他的事情全权由金珠宝一人负责,以至于她提供的那些货品摆在店面里究竟被定到了什么价格她根本就不知道。店面正式营业的第三天,金珠宝将一份详细的价帐本递到了她面前,她才气极败坏地道:“一盒小小的胭脂你居然定到了三十八两,金珠宝你是不是疯了,就算是京城店面最大,最有名气的多宝阁卖的胭脂 ,标价也只有二十两吧?你抢钱啊,这么高的价格怎么可能会有人上门来消费,普通的小店,那种最便宜的胭脂只要二十五文钱……” 越往后看,阮静幽越是崩溃。她觉得金珠宝肯定是想砸她的招牌,胭脂标价到三十八两,黛粉标到四十八两,妆粉标到五十八两,还有一些从花瓣中提练出来的玫瑰水,牡丹水,蔷薇水,都是擦在腕间或是耳后,专门散发香气用的, 也全都被金珠宝标到了可怕的天价。 只翻了一页,阮静幽就放弃了继续往下翻的念头:“金珠宝,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阮静幽突然有一种将眼前那个笑得很欠扁的小子抓过来暴打一顿的欲望,她几乎可以预见,她的五百两银子,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变成泡沫,被金珠宝给败个精光。 “小姐,你觉得我定的价格很高吗?可我却不这么认为。”金珠宝振振有词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要树立的,是一个形象和名声。开店之前我做过调查,发现咱们京城目前最有名的店是多宝阁,与那些普通的小店面相比,多宝阁的胭脂水粉,价钱是普通小店的几十倍或是上百倍,可除了外包装看着贵气一些,功效和作用与普通小店的胭脂水粉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即便是这样,那些豪门大户里走出来的小姐夫人们,还是愿意将大笔银子砸进多宝阁,你知道 这是为什么?” 阮静幽眨着眼看着口沫横飞的金珠宝。金珠宝似乎也没打算从她口中听到什么答案,他直接答道:“那是因为这些女人追求的不是效果,而是名气。你想想啊,咱们京城最不缺的是什么?答案是豪门贵胄。而这些豪门贵胄们最喜欢的是什么?答案是攀比和炫富。比如张家小姐和李家小姐见了面,她们会比谁头上戴的珠钗耀眼,谁身上穿的罗裙漂亮,谁脸上涂的胭脂水粉名贵。这个时候,多宝阁三个字就会给这些小姐们带来一种荣耀和门面,对方会想,哦,原来她脸上涂的胭脂是多宝阁的,多宝阁里的东西贵得离谱,只有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消费得起,普通的寻常百姓别说是买,就算想踏进多宝阁的大门,说不定都没有资格……” 第117章 117 嫉妒 阮静幽打断对方:“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不过你一下子将咱们店里的胭脂水粉的价位定得那么高,偏偏咱们的芙蓉阁无论在名气上还是在店面上,都不及多宝阁的十分之一,这……” “小姐,难道你对自己配制的那些胭脂水粉没有信心吗?” 不得不说,金珠宝这句话,直接撞上了阮静幽的心口窝。 她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亲手配制出来的东西没信心呢,她不但有信心,而且信心还非常足。她配的妆粉涂在脸上,不但可以美白皮肤,时间长了,还能淡去脸上的暗斑,改变蜡黄的颜色,甚至还能让皱纹变浅变淡。而她调制的胭脂涂在嘴唇上,只要不洗掉,就可以保持一整天的滋润,不像其他 店里买来的那种廉价胭脂,只需一、两个时辰就会让嘴唇变干发涩。 至于她配制的那些可以散发香气的花瓣水,虽然只有小小的一瓶,但花香经久不淡,长时间保持淡淡的香气,非但不腻人,而且闻久了,还会提神醒脑,使人的心情一整天都能保持得非常愉快。 除此之外,她和紫嫣在空闲时间还绣了不少荷包,荷包里放着晒干的花瓣,这些干花瓣戴在身上也可以,取几片泡水当花茶喝也可以。 总之,她对经过戒指接触过的这些东西非常有信心,只要有人慧眼独具,用过一次,保证她还想去用第二次。 “可是珠宝,咱们完全可以先将价位定低一些,等有人认同了咱们的东西,再慢慢调价也不迟啊?” 阮静幽始终觉得,钱还是循序渐近的赚比较稳妥,一竿子把所有的顾客都吓走,这种做法真是太不明智了。金珠宝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她一眼:“小姐,我说你目光短浅你可别生气,你这种渐渐拉价的方式非但对咱们的生意没有帮助,反而还会遭人口舌。既然你将芙蓉阁交给我来打理,就该相信我的能力,你放心 ,不用三个月,我保证能让小姐赚个金盆钵满,让你数银子数到手软。” 阮静幽还想再继续辩解,后来仔细一想,前世的金珠宝可是名震大阎国的一代皇商,小小年纪就能取得惊人的成就,说明……他的确比她有手段,有眼光。 好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她已经决定要做个甩手掌柜,其他事情,就由金珠宝去操心好了。 芙蓉阁正式开张之后没几天,麒麟王府那边就递来消息,说顾小公子有事,想请阮静幽过府一叙。 自从国母皇太后下了懿旨,为顾锦宸和阮静幽指了婚之后,王府那边始终没再传来什么动静,就好像皇太后的懿旨只是一个表面上的形式,不具备任何说服力一样。 没想到事隔半个月,顾小公子突然指名道姓要见自己的未婚妻,这在阮府上下顿时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浪。 作为闺阁中的小姐,阮静幽每次出府门都要按例向谢氏报备,谢氏准了她才能出去,不准的话,她就只能在府里憋着。 对此,阮静幽没什么意见,只要谢氏拿出胆子正式和麒麟王府对抗,她是不介意谢氏使坏,强留自己不准出府的。 事实证明,谢氏没这个胆子。 王府的家丁只递了一张贴子,说顾小公子派人来接阮三小姐过门一叙,谢氏就如临大敌,奉上一脸虚伪的假笑,乖乖应下了对方的提议。 “虽说你是顾小公子没过门的媳妇,可现在代表的还是咱们阮家的脸面,到了王府,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心里最好有个谱,别不小心在外面惹了什么是非,回来之后可没法向你爹交待。” 临出门之前,谢氏将阮静幽叫到镜月轩,耳提面命地嘱咐了一番。 说是嘱咐,其实就是警告,警告她到了外面不要乱说话,如果她真做出什么不利于阮府的事情,就算谢氏这个当主母的不收拾她,也有阮府的一家之主来收拾她。阮静幽当然不可能被谢氏的威胁给吓到,面对谢氏咄咄逼人的警告,她回了对方一记淡漠的浅笑:“母亲放心,这些年我和我娘虽然一直住在别院,可该懂的规矩,我娘一样都没少教给我。别人会不会丢了 阮家的脸我不敢保证,但我肯定不会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给阮家找不痛快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坐在一边喝茶的阮大小姐一眼。她被谢氏叫到镜月轩之前,阮大小姐就已经坐在这里了,两母女似乎正在商谈大小姐的婚事,阮静如对顾家二公子念念不忘,而谢氏却坚决否定阮大小姐的提议,死都不肯让她的大女儿嫁进王府给人当妾 。 阮大小姐刚挨了谢氏一顿教训,心里的火气还没压下去,就被阮静幽一番阴阳怪气地话挤兑得怒上心头。 她“砰”地一声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没好气地冷笑一声:“三妹妹跟顾小公子还没正式成亲,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将你请进家门,说好听一点是有事相谈,谁知道进了王府之后他会和你做些什么?” 阮静幽不气也不恼,笑容可掬地回了对方一句:“大姐这么好奇,倒不如跟妹妹去王府走上一遭,亲眼见证之后就知道顾小公子找我过府相谈,究竟意欲为何了。” 一听说要见顾小公子,阮静如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对她来说,顾锦宸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强,别说是见,就算脑子里偶尔闪过他的面孔,都会把阮大小姐吓出一身冷汗。 阮大小姐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看在谢氏眼里还真是够她窝火半天的。 阮静如这个没用的丫头,表面来看刁蛮泼辣,其实一点脑子都没有,阮静幽三言两语就把她吓得小脸惨白,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真是丢光她这个做娘的脸。 “母亲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女儿就在此别过了。” 阮静幽见谢氏娘俩儿被自己气得差不多了,留下一个得意的笑容,便踩着莲步离开了镜月轩。 今天被她带在身边的婢女不是紫嫣,而是金珠宝。 昨天夜里下了场大雨,紫嫣去院子里收衣服的时候被雨淋到,她自己也没太在意,结果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头重脚轻,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 阮静幽给她配了一付特制的汤药,紫嫣喝了以后虽然没什么大碍,但她还是不放心,决定让紫嫣留在府里多多休养。至于金珠宝,虽说她将芙蓉阁的生意全权交给对方来管理,可金珠宝现在的身份到底是阮府的一个婢女,经常出门有些不太方便。芙蓉阁开业之后,金珠宝便雇了两个信得过的伙计让他们在外面主持大局 ,除非有重大事件,否则金珠宝也没打算直接抛头露面。按他的原话来讲,他可是天底下绝无仅有的翩翩美少女,万一被哪个登徒子惦记上他如花的容貌,这个亏他可是万万不会吃的。 第118章 118 被带到别院 当然,金珠宝的这种臭屁行为,最后换来的是紫嫣毫不客气地一顿捶打,原因?当然是金珠宝的言论,害得紫嫣很不幸地吐出了前一晚的隔夜饭。 到了门房处才知道,顾小公子的服务非常周到,他居然派了一辆马车过来,马车豪华又气派,里面的空间可以容纳至少八个人。跳上马车的金珠宝东摸摸,西看看,最后一屁股坐到了柔软的车垫上,不胜唏嘘地道:“不愧是名震京城的麒麟王府啊,就连马车都布置得这么豪华。小姐,咱们阮府里没有这么漂亮的马车吧,我看你爹平 时上朝乘的轿子,都不及这辆马车十分之一的豪华。” 阮静幽也觉得这辆来接自己的马车确实是太过华丽了,其实就算顾锦宸不派马车过来,阮府也有多余的轿子供主子们外出使用。 更何况,阮府和麒麟王府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就算是步行过去,也用不着太长时间。 顾锦宸突然这么做,倒让她觉得颇为受宠若惊。 说起来,距上次两人在法华寺见过一面直到现在,时间过去了大半个月,他今天突然命人叫自己过去,难道是说,他哮喘病又犯了? 一路上,阮静幽安静地坐在车子里闭目思考,金珠宝倒像个闲不住的大马猴子,一会儿跳到这边坐,一会儿又蹦到那边坐。 阮静幽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到底是个没成年的男孩子,让他像姑娘家一样文文静静、老老实实的坐着,看来还真是难为他了。 “咦,小姐,这条路是去麒麟王府的吗?” 王府的马车行驶出一段距离,蹦跶累了的金珠宝顺手推开车窗一看,不知何时,车子已经驶到了郊外,繁华的人群也越来越稀少。 阮静幽也顺着窗口向外张望了一眼,心里顿时一凉,这条路,的确不是去麒麟王府的路线。 “喂,外面赶车的大哥!” 金珠宝气极败坏地拉开车门对外面高吼一声:“报上名来,你是哪路劫匪,为什么要劫持我家小姐?” 赶车的男子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生得一脸忠厚相,倒真不像是个坏人。 他正挥着马鞭赶路,突然被金珠宝吼了一嗓子,吓得手中的马鞭子差点飞了出去。 “这位小姑娘,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你看我哪里长得像劫匪,而且劫匪有用这么豪华的马车来劫人的吗?” 阮静幽也探出脑袋,一脸紧张地道:“这位大哥,我以前去过麒麟王府,你现在带我们走的,可不是去王府的路线,这都出城了,再赶一会路,可就到了城外了。” “咦?难道送信的人没告诉阮小姐,三爷今天准备在别院招待你吗?” “别院?” 阮静幽和金珠宝同时叫出声来,送信的人好像还真没说过这句话。 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顾锦宸约她去别院见面,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金珠宝快言快语地问道:“顾小公子的别院在城外吗?离城里远吗?我家小姐天黑之前可是要回府的,如果别院离城里太远,小姐回府可是要挨骂的。” 那车夫笑了一声:“放心吧两位,三爷的别院离城里不远,出了东门再跑上二里地就到了。”阮静幽和金珠宝对视一眼,觉得车夫的话确实有点道理,如果他真的是个劫匪,完全没必要驾这么一辆阔气的马车出来劫人,更何况阮静幽自认自己没在外面得罪过什么人,应该不至于被人用这么高调的 方式设计陷害。 两人坐回车里又忍耐了大概半个时辰,车子终于在一栋豪华的大宅前停了下来。 用“豪华”两个字来形容眼前的宅子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阮静幽可以很负责的保证,眼前这栋华丽壮观的所谓的别院,甚至比麒麟王府还要嚣张阔气几分。 这……这真的只是一栋别院而已? 若非它建在京城东郊,四周根本就看不到人群,否则就凭这栋宅子的规模,在京城里也绝对可以被称之为是数一数二的超级富户。 猛然想起金珠宝之前透露给她的小道消息,顾锦宸在王府的地位,甚至凌驾于麒麟王之上,看来这个小道消息,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有几分真实性的。别院外已经足够让人震惊了,没想到别院之内更是让人眼前一亮。怎一个奢侈壮观可以形容。要不是阮静幽的脑海中还存有三分理智,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此刻所身处的位置,究竟是不是皇宫中的御花园了 。 难道说顾锦宸颇有资产,小小年纪就已经在外面置办了别院? 可是,这么一栋庞大又嚣张的豪华院落,得花多少银子才能峻工啊,她知道麒麟王府不差钱,但不差钱到这种地步,还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不多时,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从不远处一路小跑地迎了过来,这小厮对待阮静幽的态度十分恭敬,他说三爷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请她尽快过去一叙。 “这位哥哥,你家三爷想见我家小姐,为什么不请小姐去麒麟王府,非要我家小姐坐这么远的车子来这里,害得小姐起初还以为是被什么不轨之人给绑架了呢。” 金珠宝是个典型的自来熟,一看到有人来接,便凑上前去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顺便还不忘向对方打听顾小公子请自家小姐来别院的目的。 可惜金珠宝似乎打错了主意,他以为凭藉着自己无敌美少女的容貌,就能将眼前这傻不啦叽的小厮给迷住,结果人家小厮只是象征性的回答了一些该回答的问题,至于不该回答的,人家则一句都没多说。 阮静幽一把将喋喋不休的金珠宝扯到自己的身后,警告他道:“你别捣乱了,到了人家府里,就不能乖巧安静一会儿?”金珠宝扁了扁嘴,皱着鼻子小声道:“你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咱们初来乍到,对这里的情况又不是很熟悉,万一被人给算计了,到时候可是哭都没地儿哭去。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虽然咱们不必有害人之心,但咱们绝对不能没有防人之心……” 第119章 119 假货 就在金珠宝罗哩吧嗦得吧个没完时,走在前面的小厮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笑容满面地对两人道:“三爷已经在等了,两位请进去吧!” 阮静幽和金珠宝面带不解地看着眼前那道厚重的大铁门,铁门是开着的,门把守处挂着一条粗粗的大铁链子,看上去既恐怖,又慎人! 金珠宝一把将阮静幽拦在自己身后,不客气地道:“这是什么地方?” 那小厮笑了一声:“这是地牢!” 地牢两个字一说出口,阮静幽和金珠宝就连连后退好几步。 地牢?顾锦宸居然请自己来地牢坐客? 阮静幽觉得自己一个头胀成了两个大,所有不美好的猜测和想法瞬间充满了她的脑海。 顾锦宸他到底想干嘛?难道他想杀人灭口? 可是等等!他为什么要杀她灭口?她得罪他了?她明明都已经将那个被他当成心肝大宝贝的钱袋子还给他了啊,而且为了证明自己对他毫无恶意,她还特意在钱袋子里放了不少可以治他哮喘病的药。 她对自己的亲爹都没这么好,他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关进地牢?金珠宝叫得最欢,他恶狠狠指着那个笑容满面的小厮,破口大骂道:“你们家三爷是不是疯啦,我家小姐一没招他二没惹他,他居然要把我家小姐关到这种肮脏恶心的地方,回去告诉你家三爷,这客咱们不 坐了。小姐,我们走,这姓顾的实在是可恶,咱们大老远来他这里坐客,他倒是好,居然用地牢这种地方来招待咱们,简直卑鄙无耻,可恶透顶!” 说着,他就要将呆怔中的阮静幽给拉走。 没想到关键时刻,不知从哪里窜出一道黑影,在金珠宝跳着脚骂街的时候,兜头在他脑袋上套了一只大袋子。 三下五除二,完全不给金珠宝反应的时间,对方便将他套进了袋子里,顺手一扔,装着金珠宝的黑袋子,就被此人给撇到一边,当成垃圾一样不客气地处理掉了。 阮静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因为对方的动作实在是快得让她有些应接不暇,还没等她搞明白是怎么回事,金珠宝已经变成袋子里的垃圾了。 这么眼熟的绑人方式,还真是令她记忆犹新,这的确是顾锦宸的行事作风,换第二个人都不会干出这么极品的缺德事。 “阮三小姐!” 那个黑影在处理了金珠宝后,神情淡漠地冲阮静幽点了点头,并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三爷已经在里面等了,请随我进来。” 这个把金珠宝套进袋子里的野蛮人,正是顾锦宸的心腹之一,宋子谦。 和那个总是喜欢冷着脸的封易相比,她一直觉得宋子谦斯文有礼,并不可怕,可经过今天这件事,她不得不推翻从前的观念,原来斯文有礼什么的,不过就是她的错觉而已。 “那个……” 她指了指袋子里不停地叫骂翻滚的金珠宝,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宋子谦淡然一笑:“三小姐不用担心,三爷只是嫌这个人有些吵,让属下稍微惩罚她一下,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的。” 稍微惩罚,实质性伤害…… 阮静幽很想问,他口中所指的实质性伤害,和她理解的实质性伤害究竟所差多远? 要知道,顾锦宸是个标准的异类,人命在他眼中,和蝼蚁什么的应该没什么区别。 也不知道顾锦宸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明明说好了请她进府有事相谈,结果一进门就被人带进了阴森恐怖的地牢,自己的婢女还被人给套了麻袋。 她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问出口,可她知道这个宋子谦是顾锦宸最得力的心腹之一,连带门的小厮都能对她守口如瓶,她也就不用想从宋子谦这个人精的嘴里问出什么端倪了。 宋子谦前面带路,阮静幽后面跟着。 有一点她倒是猜对了,这个地牢,确实满阴森恐怖的。里面关了多少犯人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里的味道可是够难闻的。 越往台阶下走,呛人的霉味就越重,两边的墙壁上挂着高高的火把,火苗滋啦跳动,发出耀眼的光芒,同时,也发出刺耳的声音。 走完最后一级台阶,阮静幽才发现这地牢里并没有关押犯人,不过说到人,倒也不是一个没有,那边那个坐在椅子上的面具男,正是下令把她带到这鬼地方的罪魁祸首。 只见他翘着二郎腿,姿态闲散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拉着一根绳子,正百无聊赖地左扯一下,右扯一下。 阮静幽顺着他手中扯动的绳子方向仔细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见绳子的另一端绑着的不是别的,正是一个人的双脚,那人的双手被高高吊起,眼睛被黑布蒙着,嘴巴被破布堵死,他就像一只可怜的沙包,孤零零地被吊在地牢的房梁上,两只脚上拴着绳子。捏着绳 子另一端的顾锦宸,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他每拉一下,被吊起来的那个人的身子就在半空中大幅度地晃动好半天。 “三爷,阮小姐来了!” 宋子谦轻声走到自家主子身后,低声细语地禀告了一声。坐在椅子上正无聊地拿大活人当玩具的顾锦宸侧过戴着面具的脸看了阮静幽一眼,手中的绳子被他轻轻一丢,那个被吊在半空中的可怜家伙就像是一个被主人抛弃了的破旧玩偶,左一下、右一下地在房梁 上来回晃动。 阮静幽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问,可面对顾锦宸那张堪比阎王爷的脸,她发现自己居然什么话都问不出来。 就在她犹豫着该用什么样的态度作为开场白跟他讲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听顾锦宸对身后的随从道:“把那假货放下来吧。” 很快,两个随从装扮的男子将吊在房梁上的那个倒霉蛋儿给解了下来。 当那倒霉蛋儿眼睛上的黑布和嘴里的破布条被一把扯掉的时候,阮静幽不由自主地惊叫了一声:“是你!” 这张脸,她死都不会忘记,正是之前在法华寺想要对她做出不良举动的那个自称明清的和尚。值得叹息的是,当日在法华寺,明清穿着干净的僧袍,将自己打扮得油光水滑,多多少少也能被称之为是一个英俊小生。 第120章 120 不要做的太血腥 再瞧眼前的明清,也不知受了怎样的虐待,浑身上下遍体鳞伤,脸颊肿得不成样子,眼角破得他都快睁不开眼了。放他下来的人大概是和他有仇,故意用短匕首划断了房梁上的绳子,以至于明清这个倒霉 蛋儿,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天而降,重重摔到冰凉坚硬的地面上。这一下摔得可不轻,落地之后,明清捂着自己的腿唉唉直叫唤:“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们还想怎么样?难道你们还想杀了我?告诉你们,杀人可是犯法的,你们要是识相的话最好马上放了我,不然的话 ,我一定会将你们的恶行告到官府那里的……” 椅子上的顾锦宸不知道是不是嫌明清太吵了,轻轻挥起袖袍,就听“啪”地一声脆响,刚刚还叫骂个没完的明清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风力掀出了老远。 再瞧他那张脸,原本就已经肿得不能看了,这下更是狼狈得几乎看不到本来的面目。更惨的是,他一张嘴,竟生生吐了一口鲜血,跟着血一起被吐出来的,还有几颗沾着血的牙齿。 阮静幽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心里暗想,这顾锦宸可真是了不得,随便挥挥衣袖就能把人给打飞二里地,想想自己好几次得罪于他,没被他一巴掌搧晕过去真是他娘的太幸运了。 顾锦宸也不跟她多说废话,用下巴指了指那边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中的明清,问道:“你要找的人,是他吗?” 阮静幽赶紧点头:“没错,就是他。他就是上次在法华寺,冒充你的名义,把我给骗走的小和尚,他说他叫明清……”站在旁边始终没作声的封易回了一句:“这人真正的名字叫做孙有亮,是长胜赌坊里的一个长客,前些日子赌输了不少钱,被人收买,利用三爷的名义,准备在法华寺对你行不轨之图,再趁机栽赃到三爷头 上。这样一来,三爷和你之间便会传出不洁之名,到时候为了名声和门面,三爷对你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了。” 虽然答案早就昭然若揭,可亲耳听人这样说,阮静幽还是心有余悸了好半晌。 她终于知道顾锦宸今天把自己找来究竟是什么意思了,这个家伙,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非要搞得这么神秘,害得她紧张了半天,差点把顾锦宸当成无恶不作的杀人凶手。 她暗自庆幸了一下被顾锦宸收拾的人不是自己,这才带着几分好奇地问道:“他有说收买他的人是谁吗?” 封易继续回答:“阮府的二小姐,阮静兰!” “果然是她!” 阮静幽咬了咬牙,心里暗骂阮静兰,表面上装得像个好人,其实藏了一肚子坏水儿。 “三爷今天请阮小姐过来的意思,就是想问问阮小姐,想如何处置这个孙有亮?是凌迟、车裂还是五马分尸,还请阮小姐给个定夺。”阮静幽非常佩服封易居然能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几个字,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顾锦宸身边,压低声问道:“咱能不这么血腥吗?虽说这个明清,不,这个孙有亮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可当时他并没有得手,如果就 这么把他杀了还怪可惜的,而且我也不想背上杀人凶手的罪名,既然你今天叫我来的目的是想问我如何处理他,不如……”她看了看不远处昏倒在地连气儿都喘不匀的倒霉蛋儿一眼,继续说道:“不如找个地方先把他关起来,这样既可以趁机折腾折腾他,又不至于背上人命官司。当然,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与其就 这么把他宰了,倒不如养一颗得手的棋子,反正我看你好像也蛮有钱的,应该不差他几口饭吃。” 顾锦宸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禁抬起眼眸,透过漆黑的面具,意味深长地看了阮静幽一眼。 阮静幽也没示弱,笑着道:“别把我当成圣母白莲花,我一点都不白莲,我只是觉得……”她双眼微微一眯,迸出两道慑人的冷光:“死亡是对一个人最轻的惩罚,只有让他不安地活着,才能让他更深切地认识到自身所犯的错误,至少在他以及收买他的那个人彻底认识到错误之前,他还不能死。 ” 阮静兰,你为了害我煞费苦心,这个仇,我现在不报,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向你索要回来。 “没想到你这丫头倒是有点意思!” 顾锦宸很少对什么人产生兴趣,阮静幽刚刚那番话,却让他对她大为改观。 今天之所以将她带到这个地方,其实也是存了几分坏心。 皇太后下旨将这个丫头许给他当媳妇的那刻起,他就有些后悔,后悔那天在法华寺玩得太过高兴,竟把自己的终身给赔了进去。 其实,他并不想成亲,也讨厌生命里突然多个女人每天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可皇太后的懿旨已经下了,他想反悔估计是没什么戏,不过就这么认了,他心里又有几分不痛快。 正好这丫头上次和自己交换条件,让他帮忙寻找那个假和尚的踪影。 以他顾锦宸的本事,想在京城里找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也活该这个孙有亮倒霉,惹谁不好,偏偏惹到他的头上,顾锦宸正愁最近没人可以给他玩,这假货就主动闯到他面前当他的玩具。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假货真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连他的名义都敢借用,挨打受罪肯定是避免不了,不过在玩死孙有亮之前,他倒想利用孙有亮再欺负欺负阮静幽。 这天底下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女人都能给他当媳妇的,想成为他身边的另一半,也得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和魄力。 事实上,他一直盼望着能从她的脸上看到惊恐和畏惧,如果这小丫头能趁此机会跑回去跟家人哭诉,说死都不乐意嫁进麒麟王府他就更欢乐了。 没想到她的反应很是出乎他的意料,她非但没被这样的场面吓得花容失色,那双看似温柔恬淡的脸上,反而流露出一抹比他还要狠戾慑人的神情。 有意思!的确是有点意思! 顾锦宸突然想身,颀长的身高几乎将娇小的阮静幽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既然我已经将裁决权交给你,那么一切就按你说的做。封易,记得找几个机灵的人好好伺候伺候那假货,阮小姐说了,不要做得太血腥,咱们要以理服人,知道么!” 第121章 121 不会让你后悔 “是,三爷,属下明白!” 顾锦宸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阮静幽赶紧一路小跑追了出去,一边追还一边说道:“我本来以为你已经将咱们在法华寺的约定给忘了呢,没想到你不但记得,而且还这么快就把人给逮到了。上次我给你的药你已经用完了吧,最近你的哮 喘症还会犯吗?对了,我这次来,还专门给你带了几付药,都是抗过敏的,我做成了花茶,里面掺了一些抗敏的草药,你就当茶喝好了,刚入口的时候可能有些苦,不过多喝几次就能喝出香味了……” 阮静幽觉得顾锦宸虽然看起来挺吓人,倒是挺讲信誉的。 他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自然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来之前,她就随身带了好几付药,准备见到他的时候送给他。 她虽然没有行医资格,可她有一枚可以治愈百病的药玉戒指。 不管怎么说,顾锦宸日后也是她未来的夫君,如果他身体情况太差,一个不小心驾鹤归西,剩她小寡妇一个也怪可怜。 至少在她能力范围之内,调理好他的身体这种事,她还是能做到的。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当然,主要都是阮静幽在说,顾锦宸在听。不知不觉,她被对方带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里。 房间燃着龙髓香,四周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古玩和字画,看着既高雅大气,又有一种和谐的美感。 “你经常住在别院这边吗?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这座别院比麒麟王府还要阔气,我记得咱们大阎国的律例不是有规定,别院的占地是不能超过府邸的么……” 阮静幽连珠炮似的问了不少疑问,结果顾锦宸却像没事人儿似的坐在一边端着茶杯,慢慢品着她刚刚送给他的药茶。她讪讪地住了嘴,随手捏起盘子里的一块小点心恶狠狠地塞到嘴巴里,一边吃一边小声抱怨:“老天爷赐给人类一张嘴,不仅是用来吃东西,还是用来讲话的,可你显然忽略了嘴的第二种能力,从我进门开 始到现在,都是我一个人吧啦吧啦说个不停,你也不应上两句,真是无聊死了!” 说着,她一口将小巧可爱的糕点咽到肚子里,随即挑了挑眉,顺手又抓了一块塞进嘴里,问道:“这什么点心啊,还挺好吃的。” 顾锦宸觉得这样的阮静幽很有意思,其实不是他不想答话,而是就这样看她一个人自说自话就像是一种享受。 从小到大,他见过的官家千金和大家闺秀不计其数,却没有一个姑娘像阮静幽这么活泼有趣。 也不是完全没有,只不过,那些人都无法这么轻易入他的眼就是了。 当然,就算入得了他的眼,那些女人也是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是了!他怎么就忘了,他生了一张丑到极点的脸,这样一张脸,又有哪个女人乐意全心全意来接受他呢。 阮静幽和那些女人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和她在一起,他从她身上完全感觉不到畏惧和排斥,甚至连厌恶都没有。 彷彿在她眼里,他就是一个正常的男子,脸上这层面具根本就是一个摆设,他对她完全造不成太强大的心里压力。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在法华寺的时候,他才会下意识地将挂在腰间的玉佩抛到她的手里,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就算有朝一日一定要娶个女人过日子,也要娶一个看得顺眼的。 这个阮静幽刚好很符合他的要求。 正拼命往嘴巴里塞小点心的阮静幽被他直勾勾地目光盯得有些不太自在,她好不容易将嘴里的点心咽下去,不解地问道:“你看什么?” “你之前给我的那些药,效果不错!” “哦!”她傻傻地点了点头,心想,本姑娘现在身怀异禀,别说治你一个小小的哮喘病,哪怕还剩一口气儿的抬到本姑娘面前,本姑娘也照样治得好他。 不过,这个天大的秘密,阮静幽可不想告诉他。 “皇太后颁下的懿旨,让你嫁我为妻,这个旨意,有朝一日会不会让你后悔?” “啊?” 阮静幽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前一句他的话题说的还是她的药,怎么才一眨眼的工夫,他就能扯到两人的婚事上啊。 说起来,两人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了,要说对他多喜欢吧,肯定没有,毕竟两人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那么短,她又不是花痴,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就喜欢上一个男人。 更何况这男人长得不俊不帅不美丽,而且还是丑八怪一个。 不过,要问她将来会不会后悔,至少现在她觉得自己不会,因为顾锦宸这人龟毛归龟毛,倒不是一个多令人讨厌的男人,至少比阎廷昊那个伪君子可爱多了。她自顾自地为自己倒了杯茶,猛灌了一大口后才语重心长地道:“既然你问到这个话题,我也认认真真回答你。虽然我不知道当日在法华寺你为什么会将玉佩丢给我,不过既然皇太后已经下了旨让咱们择日完婚,在我的心里,我就会把你当成一家人来看待。我这个人优点有很多,缺点也不少,人生中唯一追求的,就是寻一处没有烦恼,没有斗争的乐园过完自己的下半辈子。当然这个乐园其实是不太好找的,因为人类必须群居,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争斗的地方自然就不会太平。所以呢,我希望有朝一日咱俩要是正式成了亲,可以和睦相处,一致对外,只要你不欺负我,我保证 不欺负你……” 见顾锦宸面沉似水,阮静幽赶紧又道:“当然,以咱们现在的实力,就算我想欺负你,我也没那个本事,不过……”话锋一转,她不肯服输道:“你也要改改你的脾气,你这个人好像很喜欢生气。就拿上次我误闯听雪阁这件事来说,我都说了无数次我是误闯的,你倒好,根本不听我解释,张口闭口说要杀我。人命是说杀就杀的吗,杀人可是不对的。而且你那么爱生气,对身体也不好呀,你想想,你本来就有哮喘,还容易过敏,如果再不放开心扉看开一切,对你的病情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而且我觉得吧,太小心眼儿的男人也不是那么可爱……” 第122章 122 凭什么 说到最后,阮静幽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尾音尽失在唇内。她觉得她好像说太多了,以至于这位顾家小公子又生气了。 她吞了吞口水,垂下眼睑,心里告诉自己,她现在跟他还没混太熟,就这么胡说一通肯定会惹人家不高兴。 唉!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忠言逆耳,忠言逆耳啊。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继续去抓盘子里只剩下一块的小点心,结果她的手指还没碰到点心,就被顾锦宸给捷足先登了。 阮静幽有点悲伤,那点心真的蛮好吃的,她以前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可他明明是个大男人,居然还跟她一个小女人抢吃的,两人日后要是结为了夫妻,他会不会天天从她嘴里抢吃的啊? “顾锦宸,你府里的这盘点心挺好吃的,我刚好有点饿,你就不能把点心让给我吗?” “凭什么?”顾锦宸觉得这个小女人有点欠教训,他不过是给她三分颜色,她就敢登鼻子上脸,出言来教训自己了。 她不是想吃盘子里的点心吗,他就偏不让她吃。 虽然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很幼稚,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欺负她。 阮静幽也很直接:“因为我觉得你不像是一个喜欢吃甜食的人。” “别表现出一副你很了解我的样子,咱俩不熟!” 阮静幽也不恼,她微微一笑:“顾锦宸,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要觉得我讲的故事好听就把点心给我,你要觉得我讲的不好听,这点心我就不跟你抢了,你说怎么样?” 顾锦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阮静幽只当他同意了,她两只大眼睛咕噜一转,笑嘻嘻地道:“这个故事是这样的,说是从前有一个人特别喜欢骑马,可是他有一个毛病,每次坐在马背上一颠簸,胃就会非常不舒服,甭管他吃没吃东西,骑完一圈马回来肯定会哇哇大吐,看到的人都觉得他很恶心。久而久之,他的朋友都不喜欢跟他一块骑马了,甚至还有不少人开始疏远他。他家里人看不过去,说他这种骑完马就吐的行为特别的不礼貌,就给他准备了一个纸袋,告诉他,如果下次再吐就吐到纸袋里。这个人很听话,每次骑完马再想吐的时候,就把胃里那些又脏又臭的东西直接吐到纸袋里再丢掉。可他的家人还是有些不满意,说他这样下 去不是个事儿,就对他说,只要他能控制住自己不要总将胃里的东西往出吐,就奖励他一百两金子,结果他果然做到了,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顾锦宸似乎陷入了沉思,并且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的答案,结果他没想到。 阮静幽得意一笑:“想不到吧,我直接告诉你答案吧。” 说着,她神色非常认真的公布道:“那个人当然还是控制不了每次骑完马呕吐,不过,他为了得到那一百两金子,就将吐到纸袋里的东西,又吃了回去……” 话音刚落,不但顾锦宸的脸色变了,就是守在门口处的宋子谦和封易也险些没控制好情绪,一下子将隔夜饭给呕出来。 顾锦宸默默地将手里的点心放回盘子里,阮静幽逮准机会,一把抓起小点心塞到嘴里,嚼吧嚼吧就咽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她一边吃还一边气他:“那个人就是像我这样,吃完了吐,吐完了吃,吃完了再吐,吐完了再吃……” 顾锦宸被她恶心得不行,他捏着茶杯猛灌了一大口茶水,语气不善地道:“看来你是不想让那个被装进袋子里的家伙活着跟你走出这里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阮静幽猛然想起袋子里还套着一个金珠宝。 “对啊,你把珠……你把我的婢女弄到哪里去了?那个人是我的使唤丫头,你可不能让人伤害他……” 见顾锦宸沉着脸不搭理自己,阮静幽无语地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小气,我不过就是骗了你一块点心,看把你给心疼的,你要实在气不过,大不了我吐出来还给你就是。”这话不说还好,说完了,顾锦宸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更加明显了。 第123章 123 正式下聘 阮静幽觉得自己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了,赶紧做小伏低,说了一萝筐的好话向对方讨饶。 这位爷眼里人命根本不值钱,万一金珠宝那傻货哪句话说得不中听,得罪了眼前这位爷,说不定他还真能在一个不爽之下,直接结果了金珠宝的小命。金珠宝现在可不能有事,他还得帮着她赚大钱呢。 在赔了无数个笑脸,答应了无数个丧权辱国的条件,签了无数个不平等条约之后,顾小公子终于善心大发,让人将嗓子都嚎哑的金珠宝给放了出来。 再瞧金珠宝,哪还有刚出门时的娇艳美丽,一张小脸哭花了,头上的珠钗歪掉了,身上的衣裳凌乱了。 被放出袋子,看到阮静幽的那一刻,金珠宝就像被人拐卖的可怜娃终于找到自己的爹娘,哭着喊着就冲着阮静幽的方向扑了过来。 “小姐啊,我的小姐……” “噗通!” 奔跑到一半,就见金珠宝突然摔了个狗啃泥,回头仔细一看,伸腿拌了他一脚的,竟然是头戴面具的顾小公子。 顾锦宸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慵懒地喝着杯子里已经温掉的茶水。 趴在地上的金珠宝气极败坏的告状:“小姐,他拌我!” 阮静幽想要伸手去扶金珠宝,却被顾锦宸抬起的一条胳膊给挡了回去。 就见他慢慢放下茶杯,缓步走到金珠宝面前,用鞋尖勾起金珠宝的下巴,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他一眼。 虽然隔着一层面具,金珠宝还是被这人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吓得没敢大声言语。 他尽可能地向后缩着身子,无奈顾锦宸脚劲儿很大,根本容不得他继续向后退。 “婢女?” 顾锦宸在打量了金珠宝足有半炷香的时间后,没头没脑地问出这么两个字。 阮静幽心底猛地一突,暗想:顾锦宸该不会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吧?他可不是傻瓜,绝对不像其他人那么好糊弄,如果他真看出金珠宝的真正性别,事情可就有点大条了。 虽说金珠宝年纪比自己小,可他到底是个男儿身,她明目张胆将一个男人养在自己的院子里,身为自己未来的夫君,顾锦宸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还真是非常有可能。 “爷,您刚刚不小心拌了奴婢一下,摔得奴婢膝盖好疼……” 金珠宝捏着娇软柔弱的小嗓音,眨着闪闪发亮的大眼睛,含羞带怯地仰起小脸蛋,凄凄哀哀道:“奴婢今年只有十四岁,还望爷怜惜!” 这下,差点将隔夜饭吐出来的那个人,直接变成了阮静幽。 这该死的金珠宝,他……他该不会真把自己当成青楼里的花姑娘了吧。 不,不对,就算是花姑娘,那也是堂堂正正的女儿身,可金珠宝他可是如假包换的少年郎啊。 顾锦宸唇角一弯,冷冷回问道:“爷要是不怜惜呢?” 金珠宝继续装委屈道:“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奴婢?” “因为爷看你不顺眼!” 如此直白的回答,堵得金珠宝好悬没背过气去,要不是顾忌着对方的身份,他真想一头扑过去,和对方扭打在一起。 “那个……顾小公子,我家珠宝要是有什么得罪之处我替他向你说句对不起,小孩子家家不懂事,你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计较哈。” 阮静幽觉得自己再袖手旁观下去,搞不好金珠宝一条小命就真交待在这里了,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顾锦宸断了自己的财路。 顾锦宸饶有兴味地道:“我觉得这个婢女很有趣,不如把他留下来给我玩吧。” 给他玩? 阮静幽寒了一下,金珠宝则连滚带爬地躲到自家小姐身后,哭嚎着道:“小姐,这个坏人好生可恶,他……他居然调戏奴婢,奴婢不依啦……” 阮静幽被金珠宝哭得一个头两个大,只能硬着头皮陪笑:“顾公子可真会开玩笑,珠宝只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小丫头,不能随便玩的。” “谁说不能。” 顾锦宸居高临下,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目光看着金珠宝:“我倒觉得他这样的,可以留在身边虐着玩。话说当奴才的,不就是供主子随便虐着玩的么。” 这下,金珠宝哭得更大声了。阮静幽就算是再傻,也意识到顾锦宸是在跟她开玩笑,她隐隐觉得,顾锦宸已经看出金珠宝的真正性别了,不然的话,他不会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待金珠宝,他再没品,也不至于对一个没成年的小丫头做 出这么变态的事,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顾锦宸,早在第一眼看到金珠宝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的伪装。 可怜的金珠宝,她几乎可以预想得到,他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平了。 好说歹说,金珠宝总算是平安无事的捡回了一条小命。 离开别院的时候,金珠宝几乎是一路逃着跑出去的,并指天对地发下毒誓,以后再看到顾家的小公子,他绝对会提着灯笼绕路走。 阮静幽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很复杂。 她觉得顾锦宸这个人本来就很神秘,戴上那张面具之后就变得更加神秘,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好像很了解他,可有时候她又觉得他在她面前就像是一道谜。 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看出金珠宝的真正性别?如果看出来了,为什么不当场揭穿?如果没看出来,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态度戏弄一个姑娘家?她可不觉得顾锦宸还有调戏良家少女的恶习。 一主一仆就这样一个带着满腹纠结,一个带着满腹愤怒,顺着来时的方向,被车夫送回了阮府。 ※※※ 两天后,麒麟王府的总管带着一大溜儿的家丁,抬着上百个系着大红绸子的箱子,正式给阮三小姐下了聘礼。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阮家上下措手不及,不管是阮振林还是谢氏,都被王府的大手笔给吓到了。 仔细一数,这次被抬来的聘礼足有一百二十八台,礼单是王府的总管亲自交到谢氏手上的,看到礼单上那详细的记载,谢氏的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这……这麒麟王府会不会太有钱了? 第124章 124 不会善罢甘休 顾锦宸只不过就是王府里的一个小小的庶子,庶子娶媳妇,用不用搞得这么隆重? 在一旁看热闹的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也被那一台又一台的聘礼惊得无言以对,就算是宫里的殿下娶媳妇,下的聘礼也未必及得上麒麟王府一半嚣张吧。 随着礼单上的聘礼被人一样样的念出,阮家所有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那就是阮静幽这下子要发横财了。 东海夜明珠就像不要钱似的,一送就是一箱子,江南云锦就像破布似的,一送就是好几十匹,另外还有什么垂银丝流苏翡翠七金簪子、丹砂点翠朝阳挂珠钗、蝴蝶图案镶蓝宝石花钿簪…… 随便哪一样被叫出名来的首饰,都可以用价值不菲四个字来形容。 那些漂亮稀珍的珠宝被拿出来展示到众人面前,谢氏和她两个女儿,不受控制地露出了贪婪的目光,恨不能立刻就将那些亮闪闪的东西据为己有。 从始至终,阮静幽表现得都十分淡定,不是她不喜欢这些昂贵的聘礼,而是她搞不懂顾锦宸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虽说男人娶媳妇,给女方家下聘礼是正常该走的流程,可顾锦宸在她身上用了这么大的手笔,在她看来实在是太过夸张。 迷惑归迷惑,能趁机在谢氏和阮家其他两位小姐的脸上看到震惊和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些报复的快感的。 周嬷嬷非常给力,作为紫竹院里的管事嬷嬷,甭管谢氏和阮家两位小姐冲她翻了多少个白眼,说了多少旁敲侧击的难听话,都没能阻止周嬷嬷铁面无私地将礼单重新抄写了一份留做底根来用。 周嬷嬷故意当着麒麟王府总管的面说,自己一定会替小姐看管好聘礼,待小姐出嫁那天,这些聘礼会原封不动的再抬回麒麟王府。 言下之意就是想告诉谢氏,如果她和她两个女儿想趁小姐不注意打小姐聘礼的主意,就要惦量一下她们的下场,仔细想一想,麒麟王府究竟是不是谢氏和她两个女儿轻易能得罪得起的。 王府的管家对周嬷嬷的保证很是满意,打点完一切之后,便带着那一溜儿家丁返回了麒麟王府。 看完了热闹的阮静幽,在谢氏等人充满怨恨和目光中,声称自己身子有些乏,想要回房休息,这才带着周嬷嬷和身边的几个丫头,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阮府的正宅。 “娘,那个死丫头真是太可恨了,她到底在嚣张个什么劲儿,不过就是几台破嫁妆,看把她给得瑟的。” 阮大小姐嘴上骂得欢,心里却对王府送来的那些昂贵的聘礼眼红不已。能不眼红吗?这么多价值不菲的东西,随便哪一样都让她艳羡不已。如果阮静幽是王孙贵族家的千金大小姐也就算了,偏偏她只不过就是侍郎府里一个不受待见的小孤女,爹不疼娘不爱,论身份没有她这个阮家大小姐高,论名气没有阮家二小姐大,这么一个要什么没什么 的死丫头,居然会有这么好的命,被未来的夫家送了这么多台的聘礼,简直要把她们这些娘家人给活活嫉妒死。 最让阮大小姐气不过的是,这些被拍进王府的聘礼,原本就应该是给她的。因为她才是顾锦宸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她才有资格享受王府送来的这一百二十八台聘礼。 此时的阮大小姐完全忘了,当初她绞尽脑汁、拼尽全力推了这门亲事,目的就是不想嫁给顾锦宸。 如今被这么多丰厚的聘礼给迷花了眼,她忍不住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放弃了顾小公子,就等于是无形之中放弃了一笔巨额的财富啊。 阮二小姐当然也很嫉妒,不过她不会将嫉妒的情绪表现出来,而是自我安慰的想,将来她嫁的男人,一定会比那顾家小公子好一千倍,一万倍,送的聘礼也会比麒麟王府的更风光更招摇。 别忘了,阎廷昊可是大阎朝的景亲王,真正的王爷千岁,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小小的顾锦宸? 别问阮静兰究竟哪来的这么大的自信,反正她就是相信自己的命比阮静幽好,也相信有朝一日,被那些千金名媛所觊觎的景亲王,会风风光光地将自己娶进王府大门,成为名正言顺的景亲王妃。有了这样的想法和底气,阮静兰劝了阮大小姐一句:“姐,你有什么可羡慕嫉妒恨的,麒麟王府送来的聘礼再怎么丰厚,你只要闭上眼睛想想顾锦宸的那张脸,还有他那副坏脾气,就会觉得这些聘礼拿在手 里会烫伤了你的手,难道你忘了顾锦宸是怎样一个男人吗?也忘了嫁给他之后的不久,也许就会沦为可怜的小寡妇?” 经阮静兰这么一提醒,陷入懊恼中的阮大小姐才猛然回神。 是啊,她差点就忘了顾锦宸身上的种种缺点,容貌丑,脾气坏,而且身体不好恐怕还会命不久矣。 就算有朝一日阮静幽真的风风光光地嫁过去,她又能快活几日,哼!搞不好年纪轻轻就守寡,下半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之中呢。 想是这样想,阮大小姐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念,从聘礼箱中捧出一个漂亮的盒子,盒子里放了一个完美无瑕的蓝水晶手镯。刚刚在清点聘礼的时候她就看中了这个镯子,一门心思的想要将其据为己有。现在麒麟王府的总管已经带着那些家丁走人了,阮静幽房里的那些讨人厌的人也不在,起了贪念的阮大小姐一不做,二不休, 直接将镯子拿出来,套到了自己的手腕子上。 那边刚刚将老爷送出门的谢氏,一进门就看到女儿将聘礼中的镯子套到了自己的手上,忍不住骂道:“静如,你干什么,还不快些把东西放回去?” 阮大小姐看着手腕上套着的美美的蓝水晶手镯,回了谢氏一句:“娘,这镯子这么漂亮,我很喜欢。”谢氏赶紧过来,将阮大小姐手腕子上的镯子退了下来,收进盒子里放回原位:“再怎么喜欢那也不是你的东西,难道你忘了那姓周的婆子当着王府总管的面怎么说的,要是这一百二十八台聘礼中少了一样东西,王府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125章 125 虚以委蛇 阮大小姐扁了扁嘴:“娘,您现在怎么连周嬷嬷都怕了?别忘了她以前可是您的阶下囚……”谢氏狠狠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现在还能跟以前比吗?早知道阮静幽那死丫头心眼儿这么多,当初我说什么都不会把她接进府。现在倒好,娇杏,赵嬷嬷还有葛嬷嬷全都被那死丫头害死了,如果咱们再不 小心行事,说不定到头来倒霉吃亏的会是咱们。” 谢氏最近很是心力交瘁,她一直以为对付一个毛还没长全的小丫头是轻而易举的事。 事实上她错了,而且错得还非常离谱。 阮静幽就像是一个可怕的笑面虎,谈笑之间就能夺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娇杏死的时候她还没有这么大的戒心,直到赵嬷嬷和葛嬷嬷相继离去,她的心里才终于敲起了警钟。 阮静幽这个小贱人必须除掉,只是现在并不是除掉她的最佳时机,她必须等到自己的两个女儿成功找到合适的婆家,才有精气神儿去算计那个小贱人。 “静如,静兰,再过半个月就是国母皇太后的生辰,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少豪门公子前去参加,你们两个提前准备准备,争取趁这个大好机会,给自己觅一门好亲事回来。” “皇太后的生辰,麒麟王府一大家子肯定都会去吧?” 阮大小姐就是典型的一根筋,即使被她娘教训了无数次,还是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得到顾家二公子的注意和青睐。 谢氏狠狠瞪了她这个花痴大女儿一眼,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 咬了咬牙,她又转头对阮二小姐道:“静兰,皇太后的生日,景亲王肯定会到场,到时候该怎么做,相信不用娘教你,你自己心里也有数。成败与否,就看这次进宫,你能不能吸引住景亲王的眼了。” 想到阎廷昊那张温润如玉的俊美面孔,阮静兰按捺不住内心的雀跃和期待,点头一笑:“娘放心,女儿懂得!” 德祯二十三年九月十八,是大阎朝国母皇太后的六十岁整寿,像往年一样,皇宫宴请文武百官及其家眷,进宫给皇太后祝寿,阮振林一大家子当然也不例外。 与往年不同的是,文姨娘和阮静蕊依旧没有被阮振林接回阮府的意思,这就意味着,今年皇太后的寿辰,文姨娘和阮静蕊将被取消参加的资格。 阮静幽对此没什么多余的感觉,文姨娘也好,阮静蕊也罢,对她来讲,不过就是生命中的过客。即使和阮静蕊之间有着血缘上的羁绊,但生在这种勾心斗角的家庭中,也就不用再想着去续什么姐妹之情。别说她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姐妹情,就算是有,也被各种利益和算计所填满,最后剩下的除了 虚伪,就只有可笑和一声无奈地叹息。“奴婢听说大小姐和二小姐为了给皇太后准备寿礼,下了不少工夫,也花了不少心上,可奴婢瞧小姐似乎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一会进了宫,不知道大小姐和二小姐会不会抓着这个藉口趁机踩小姐一脚。 ” 今天被阮静幽带在身边的婢女是紫嫣,本来金珠宝也嚷嚷着要跟来一起凑个热闹,不过被阮静幽给无情的否决了! 除非她疯了,否则死都不会将金珠宝那个惹祸精给带在身边。皇宫大院可不比其他地方,一个不小心触怒了宫里的贵人,那可是要人头落地,性命不保的。 面对紫嫣的担心,阮静幽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你以为我那两个姐姐如此大动干戈的为皇太后准备寿礼,目的是什么?” 紫嫣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自然是想在皇太后面前争个脸面,博得太后娘娘对她们的好感呗。” “你这个傻丫头还真是一根筋,别忘了,我那两个姐姐目前正待字闺中还未许配夫家,而太后寿辰,受邀请的肯定有不少王孙贵族家的公子哥,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你觉得谢氏会轻易放过吗?”看着马车外飞驰而过的街景,阮静幽慢慢放下车帘,长长叹了口气:“所以我准备的礼物究竟花没花心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已经许了夫家的待嫁姑娘,根本就没必要费尽心思在那种场合中扬名立万 。” 紫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中暗暗惊叹,自家小姐年纪虽然不大,看事情的角度却比自己全面多了。 一路相安无事,没过多久,阮府的马车便陆陆续续抵达了皇宫。 重生之后,这还是阮静幽第一次有机会踏进皇宫的大门,要说心里一点不紧张那是骗人的,毕竟这栋皇宫大院里住的人物,可是权倾天下,掌管着生杀大权的大阎朝的一国之君。 正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她只不过就是侍郎府里一个不受待见的小姐,要是不小心在这样的场合里得罪了贵人,下场如何没有人可以预测的。 金华大殿是宫里专门举办宴席的地方,因为皇太后还没有到场,不少已经进了宫的客人分成了男女两拨,被宫里的太监分别带到偏殿暂时等候。 阮静幽亦步亦趋地跟在谢氏身后,在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了偏殿。 到了偏殿之后才发现,这里已经聚积了不少宾客,年轻的年老的比比皆是,放眼望去,尽是一片花枝招展,香味扑鼻,也不知这些女人在身上扑了多少香粉,各种味道掺杂在一起,真是能把活人给呛死。 与上次在法华寺略有不同的是,今天来给太后娘娘祝寿的这些姑娘,一个个将自己打扮得十分艳丽娇媚,婀娜多姿,举手投足间也展现出大家闺秀的风韵和典范。 这些人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或低声交谈,或掩嘴轻笑,仔细一瞧,还有不少张似曾相识的熟悉面孔也夹杂在人群之中。 麒麟王妃就是这些熟面孔中的其中一个,她身边跟着的两个容貌端庄的美丽少妇,正是她的两个儿媳妇。看到这幅画面,阮静幽心里突然萌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奈和复杂,有朝一日如果她嫁进麒麟王府,是不是也要像她那两个未来嫂子一样,挂着得体的笑脸,陪在王妃身边跟那些围在她们周围的贵妇千金 们虚以委蛇呢?只要想到那样的画面,她便忍不住恶寒了。 第126章 126 撞衫了 “静幽,怎么还傻站在这里,你未来的准婆母就在那边坐着,还不快点过去给王妃请个安。” 法华寺赐婚事件之后,谢氏知道自己将麒麟王妃给得罪狠了,为了日后能更好的游走于这些达官贵族之间,她决定将阮静幽当成棋子,趁机在王妃面前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阮静幽没想到谢氏会这么厚颜无耻,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顾她意愿地将自己拉到麒麟王妃面前请了个安。 “臣妇还以为今儿来得早,没想到王妃和几位夫人小姐这么早就进了宫。这不,我家静幽一进偏殿就看到了王妃,嚷嚷着要过来给她的未来婆母请安呢。” 谢氏故意加重“未来婆母”几个字,就是想提醒麒麟王妃和周围的众人,不久的将来,王府和她们阮家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准亲家了。被众星拱月的麒麟王妃冷冷看了谢氏和阮家几姐妹一眼,嗤笑道:“阮夫人可千万别把话说得这么满,虽说婚期已经定了下来,可距两个孩子成亲毕竟还有一段日子,这段日子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咱们谁都 不好说,万一途中真有什么变故,你这句未来婆母非但派不上用场,反而还会凭白给你们阮家招来嘲弄和耻笑。” 麒麟王妃这番话说得可是半点情面都没留,摆明了告诉众人,她并没有把阮家这门亲事给放在眼里。谢氏没想到王妃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自己下不来台,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偏偏人家是身份尊贵的麒麟王妃,她只不过就是个侍郎府的夫人,给人家提鞋都不够资格,又怎么有胆子在王妃面前回 嘴。 只能硬着头皮小心陪笑:“是是,王妃说得对,都怪臣妇一时得意忘形,忘了自己的本份,刚刚要是有说错的地方,还请王妃别往心里去。” 谢氏一边道歉,一边将面沉似水的阮静幽拉到身边。 “不知王妃是不是对我家静幽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趁着她现在还没嫁,不如请王妃出面好好调教调教,也免得日后嫁过去,污了王府的一世英名。” 不得不说,谢氏这个人真的很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她在王妃那里受了气,便将阮静幽拉到人前做挡箭牌,同时也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众人,王妃对自己这么刻薄寡情,主要针对的可不是自己,而是即将嫁进麒麟王府的阮家三小姐。 谢氏这种踩着别人上位的方式,让阮静幽心里非常不爽。她自认自己从来都没得罪过麒麟王妃,可因为谢氏私心太重,被麒麟王妃讨厌的同时,连带着自己也跟着吃了哑巴亏。麒麟王妃很是不给面子地哼了一声:“阮夫人可真是爱说笑,别说你们家姑娘跟我们麒麟王府没关系,就算是有关系,别人也没替你教女儿的义务。自己家的孩子自己教,教得明白那是你们的本份,教不明 白,那就只能说你们无能了。” 麒麟王妃句句都要狠踩谢氏一脚,直踩得对方节节败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 而从头到尾,阮静幽一语不发,默默垂首恭立在一旁,神色恬淡温柔,丝毫看不出半点被人数落的难堪之态,彷彿麒麟王妃和谢氏之间的这场唇枪舌战,与她毫无半点关系。 她这种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的倨傲之姿,一时之间竟让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贵妇小姐们颇感震惊和意外。就连麒麟王妃也被阮静幽那倨傲睥睨的神态搞得有些气结,虽然她一点也不想用倨傲和睥睨这两个词来形容阮静幽,可对方眼中的目光和脸上流露出来的神情,确实给人一种被漠视,被鄙夷,甚至是被嘲 笑的感觉。 这就是阮静幽的高明之处,面对眼前这些所谓的强权,她坚守不理会、不参与、不争执的无视原则,随你们吵得你死我活、天昏地暗,本小姐就当看一场免费的耍猴大戏,何乐而不为? 这才是气人的最高境界,不动一兵一卒,就将对手打击得七零八落。 就在麒麟王妃想要再找些什么藉口狠踩谢氏和阮静幽一脚时,偏殿的门口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循声望去,引起这场骚乱的,竟然是一个身穿华服的妙龄少妇,就见这少妇穿了一身枚红色的广袖长裙,头上插满了耀眼华丽的珠钗,每走一步,便伴随着清脆悦耳的环佩叮咚之声。 她的到来,引起现场一片哗然,就连麒麟王妃也从椅子上起了身,率领一群贵妇小姐们,给此人行了个见面礼。 这妙龄少妇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子殿下的正妻,也是麒麟王妃膝下唯一的女儿,顾倾荷。 对于这位传说中的太子妃,阮静幽的印象并不深刻,前世的她,跟这个太子妃交集甚少,只知道对方出身高贵,有麒麟王府做靠山,小小年纪就嫁给了当朝太子,可谓是找了一户门当户对的好婆家。 麒麟王妃看到自己的女儿显得非常高兴,两母女手拉着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竟叙起了家常。 周围不少喜欢溜须拍马的,适时会插上两句嘴,话里话外都在恭维王妃命好,生的女儿竟然被选做太子妃,一旦太子上了位,今天的太子妃,可就是明天的皇后娘娘。 从麒麟王妃脸上那得意的笑容中不难看出,她对这样的恭维非常满意。 这时,两母女的话题不知怎么扯到了顾小公子的头上,就听太子妃问了一句:“听说太后已经为宸弟选了媳妇,是哪家的小姐,今天可来了这里?” 话音刚落,众人便齐刷刷地将目光移到了阮静幽的脸上。 这一看不要紧,看了之后,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在心里唏嘘连连。 刚刚还没怎么注意,这下有了太子妃作对比,众人才意外地发现,太子妃跟阮静幽,居然撞、衫、了! 没错,就是撞衫! 太子妃今天穿了一件艳丽的枚红色广裙长裙,样式繁复华丽,裙摆上坠着漂亮的珍珠玛瑙,配上抢眼的金丝线,将整件衣裳显得既高贵又大气。按理说,这么一件华丽的衣裙无论穿在谁的身上,都能将衣裳的主人显出几分美丽和贵气,更何况太子妃的身份地位原本就非比寻常,这么一件衣裳穿在她身上倒真可以称得上是当之无愧。 第127章 127 竟遭陷害 偏偏世间的事情总是透着几分不完美,太子妃的容貌虽然生得娇艳美丽,可她有一个无法掩饰的缺点,就是皮肤略显黝黑,即使她涂了厚厚的粉,化了浓浓的妆,也依旧掩饰不去她与生俱来的缺点。 原本这也称不上是什么缺点,可麻烦就麻烦在,阮静幽的皮肤实在是太白了。 每天都用自己亲手调制出来的胭脂水粉打理脸面的阮静幽,最近皮肤被养得就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几乎到了完美无瑕的惊人地步。 万千色彩之中,姑娘家很容易被枚红色所吸引,但真正能将枚红色穿出韵味的人少之又少。 如果没有阮静幽做比较,太子妃这一身枚红倒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有了阮静幽这个鲜明的对比,众人不得不在心里叹服,皮肤白的姑娘真是养眼啊。 那一身娇艳的枚红罗裙穿在阮静幽身上,将她原本就白晳精致的小脸儿,衬得更加艳丽多姿,完美无瑕。 再瞧太子妃,即使头上插满了珠钗,身上挂满了宝石,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似乎也不及阮静幽十分之一。 “哟,这姑娘是哪家的小姐,皮肤生得可真是又白又细,我很少看谁能将枚红色穿得这么高雅端庄,如今看到这位小姐,倒真是饱了我不少眼福。” 太子妃身后一个打扮得比较娇艳的女子首先打破了沉默,从她的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太子府里地位仅次于太子妃的侧妃或是贵妾。 不管这个人是谁,阮静幽都觉得这个女人心术十分不正,她故意夸赞自己的美丽,分明就是想趁这个机会,将太子妃踩在脚底下。 事实证明,她这一句话瞬间就让太子妃变了脸色。 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那个人,太子妃当然也不例外,从她出生的那天起,就注定她要拥有比别人更多的东西,从来都只有她将别人踩在脚下的份儿,何时轮到别人敢来超越她? 阮静幽知道眼前这个太子妃大概是恨极了自己,虽然她讨厌这种无休止的争斗,可既然已经被人当成了出头鸟,该遵守的礼节,她还是要遵守的。 无视于众人或嘲笑、或同情的目光,她大大方方地给太子妃行了一礼:“臣女阮静幽,给太子妃请安。” 对方目光不善地看着阮静幽,唇边勾出一记冷笑:“这姑娘就是宸弟未来的媳妇儿吗?看样子长得还算过得去,就是礼数上欠缺了几分周全,出门之前,难道就没有人给你讲讲进宫后该守的规矩?”阮二小姐逮着这个机会,赶加插了一句:“太子妃莫怪,我家这个妹妹以前是在别院里养着的,因为缺少了一些管教,礼数方面确实欠缺了不少。本来出门之前我们警告过她,太子妃平日里最喜欢枚红色, 让她小心一些,别犯了贵人的忌讳,结果我这妹妹一意孤行,到底还是犯了太子妃的大忌!还望太子妃大人有大量,宽恕则个才是。”阮静兰这番话听着像是在给阮静幽解围,其实就是趁机落井下石,她就是想告诉太子妃,阮静幽这个丫头不识好歹,明知道太子妃喜欢穿枚红色的裙子,她还非要给太子妃上眼药,故意也穿了一身枚红惹 对方不痛快。 紫嫣没想到阮二小姐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狠踩自家小姐一脚,心底有些愤怒,偏偏她只是一个使唤丫头,眼睁睁看着小姐当众吃瘪,却是半点忙也帮不上。面对阮二小姐的故意陷害,阮静不紧不慢地笑了一声:“太子妃能在我大阎朝万千女子之中被太子殿下选中,除了德才兼备、聪明伶俐之外,想必肯定还有其过人之处。这样一个被赋予了神圣使命身份的人 ,应该不会被一些奸佞小人挑拨利用,毕竟这年头奸佞之辈层出不穷,如果一个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太子妃的一世英名恐怕也会受到折损。” 如此铿锵有力的一番话,堵得太子妃以及在场众人全都哑口无言。 阮静兰没想到阮静幽的反应居然会这么机智,三言两语,就将她的如意算盘给全盘打乱。 而太子妃也是有气无处撒,她虽然明知道这些人是故意在挑拨是非,可阮静幽的光芒更胜自己也是铁打的事实。 她不过是想藉着这个机会教训教训这个丫头,没想到姓阮的几句话,就将她即将出口的教训全都堵回了嗓子里。 麒麟王妃见自己的女儿吃瘪,对阮静幽的印象不由更差了几分。 就在这时,偏殿外的太监过来通传,太后娘娘驾临金华殿,所有的人都去正殿见凤驾。 众人只能偃旗息鼓,浩浩荡荡地来到金华大殿,给国母皇太后请安。 李太后今天穿得非常喜庆,身穿凤袍,头戴凤冠,在两位贵妃娘娘的搀扶下,接受了众人的朝拜。 这金华大殿不愧是皇宫专门用来招待宾客的最佳场所,地方宽敞明亮,可以同时容纳上千人在此饮宴。 被众人簇拥着的李太后今天的心情看起来非常不错,除了当初在法华寺见过一次的萧贵妃之外,太子的生母,蒋贵妃也来了。 和总是面带笑容的萧贵妃相比,蒋贵妃的整体气质给人感觉有些冷,她就像是一个常年端着架子的上位者,让人在无形之中便对这样一个人心生畏惧之意。 前世的阮静幽对蒋贵妃了解得不多,只知道她和萧贵妃身份相同,品级相同,两人共同执掌着后宫中的大小事务。 值得一提的是,大阎朝的后宫有皇太后,皇贵妃,却唯独少了皇后的存在。 当年和阎廷昊相处的时候她曾问过这个问题,阎廷昊给她的答案是,很久以前,据说皇上曾立了一位皇后,不过那皇后命短,还没坐上那个位置,便香消玉殒,离开了人世。 皇上为了表达对皇后的敬重,后位便一直虚悬下来没有继续填补的意思。虽然有不少大臣针对此事上奏过皇上,希望他尽快将国母的位置给定下来,不过最后都被皇上给无情的驳回了。有几个不知死活的老臣子,想在皇上面前倚老卖老,结果当堂挨了一顿廷杖,有两个倒霉的直接被打得一命呜呼,至此,立后之事才算彻底搁置下来,没人敢不要命的再去触皇上的霉头。 第128章 128 遇见情敌 除了两位身份尊贵的皇贵妃外,伺候在李太后身边的,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漂亮姑娘。 只见那姑娘生了一副姣好的容貌,肤白胜雪,娇艳美丽,还真是一个不可多见的绝世美人儿。 “如果我没看错,皇太后旁边的那个姑娘,就是昭和郡主吧?” 距阮静幽不远处的位置上,坐着几个叫不出来名字的官家千金,几个小丫头凑在一起小声交谈着什么。 阮静幽原本没打算偷听,不过这几个丫头似乎没控制好音量,字字句句全都进了她的耳朵里。 “没错,就是昭和郡主,她在宫里消失了两年,没想到太后寿宴,她居然又回来了。” 几个丫头小声嘀咕,阮静幽在一边听了个大概。 原来这昭和郡主姓柳,全名叫做柳红霓,她父亲是大阎朝有名的大将军柳子傲,母亲是当朝天子德祯皇帝的亲妹妹安平公主。 大概五年前,柳将军战死杀场,安平公主痛失丈夫外加久病缠身也跟着一命呜呼,扔下唯一的女儿柳红霓,便被李太后接到身边亲自抚养。说起这个昭和郡主,在大阎朝也算是一个比较知名的人物。太后对她宠爱有加,当今皇上又是她的亲舅舅,虽说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可皇上封了她郡主的身份,身后又有太后保驾护航,以至于昭和郡主在 宫里的地位一点儿都不比两位贵妃低。 阮静幽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听着八卦,偶尔用眼角的余光扫一下在场的宾客,发现顾锦宸居然没来。 她以前去麒麟王府坐客的时候,只见过顾家老二顾锦清,坐在顾锦清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应该就是麒麟王府的世子爷,顾锦御吧。 因为距离有些远,她看得不太真切,只知道顾家今天来了不少人,却唯独不见顾锦宸的身影。 “锦宸呢?他今儿没来吗?” 李太后在人群中扫了一圈,似乎也发现在场的这些人里,并没有顾锦宸的身影。 也不知老太太跟顾锦宸的这段祖孙情到底有多深,连太子殿下和景亲王她都没放在眼里,偏要在人群中四处寻找自己的干孙子。 麒麟王妃赶紧回道:“快别提他了,一连好几天都逮不着人影儿,也不知这孩子跑哪疯去了,今儿太后这场寿宴,他怕是不会出席了!” 麒麟王妃正抱怨着,就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堂而皇之地闯进了众人的视线,不是顾锦宸还会是谁? 李太后展颜一笑:“谁说我干孙子不会出席了,今儿可是哀家的六十岁整寿,他敢不出席,看哀家能不能轻饶了他。” 也不知顾锦宸身上哪来这么大的魔力,李太后一看到他,就连眼仁儿都跟着一起乐,而其他人看到黑衣黑面的顾锦宸,则全都噤了声,潜意识里对这样一个人生出了抗拒和排斥之心。 从顾锦宸进门那刻起,阮静幽就眼巴巴地把视线放到了他的身上,可顾锦宸好像根本就没看到她似的,直接越过她的身边,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她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却又说不出来为什么会失望。 “刚刚哀家还跟你母亲提起你,她说你这阵子都不见人影,你这小子又跑哪里疯玩去了?是不是差点就将你皇祖母的寿辰给忘了?” “锦宸哥哥的记性好着呢,忘了谁的寿辰,也绝对忘不了外祖母的,是吧锦宸哥哥?” 没想到第一个出口为顾锦宸讲话的,居然会是昭和郡主。 这昭和郡主不仅容貌秀丽精致,说话的声音也是极其动听。她似乎对顾锦宸非常亲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无忌讳地一口一个锦宸哥哥的叫着,好像她和顾锦宸之间的关系有多熟似的。 可惜顾锦宸并没有搭理她的意向,只淡淡说了几个字:“孙儿前阵子出门游山玩水了几天,算了算日子,皇祖母的寿辰就要到了,所以才连夜从京外赶了回来。” “原来是出城去玩了!”李太后点了点头,又语重心长地道:“不过下次再想出京,记得告诉家里一声,你身子骨太弱,出门太远家人难免会为你担心。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府上的高堂想想,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那可不行 ,再说了,过阵子你就要娶媳妇了,日后新嫁娘嫁了过去,可不能话都不说一句说走就走。” “外祖母,锦宸哥哥要娶媳妇了?”昭和郡主似乎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 李太后笑着道:“你这丫头前阵子一直住在你祖母那边,不知道京里的一些动向也不奇怪。锦宸今年已经十八了,他府上的两个哥哥都娶了媳妇儿,今年也该轮到他成家立业了。” “哦?那锦宸哥哥未来的媳妇儿今天也在这里吗?” 不知是不是阮静幽的错觉,这昭阳郡主表面上像是开玩笑地说这么一句,但她那双眼睛里所迸出来的光芒,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挑剔和不满。 不满? 难道说,这个昭和郡主喜欢顾锦宸? 也不知是谁多嘴,将阮静幽给供了出去,还不忘在后面加了一句,即将嫁给顾小公子的,是兵部侍郎府的三小姐。 李太后的心情好像非常不错,冲着人群招了招手:“阮家那个三丫头过来一点,上次在法华寺,哀家也没看得太仔细,今儿让哀家好好看看,锦宸未来的媳妇儿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太后有令,阮静幽自然不敢怠慢,赶紧起身向前走了几步,盈盈跪倒,给太后请了个安。 “起来起来,哀家眼神儿不好,你站近一些。” 阮静幽无奈,只好起身,和顾锦宸肩膀挨着肩膀,站到了李太后的面前。 “哟,倒是个精致漂亮的丫头,这皮肤养得可真好,白白嫩嫩的,真是招人稀罕。” 坐在不远处的太子妃脸色很难看,太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阮静幽,岂不是等于在打她这个太子妃的脸。 “阮家的三小姐?”昭和郡主歪着脑袋寻思了一会儿:“前几年舅舅举办宴会的时候,我倒是见过阮家的几位小姐,眼前这一位,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啊?” 第129章 129 大放阙词 麒麟王妃接口道:“一直在别院那边养着,不久前才被接回了府,郡主以前没见过也是正常。” 昭和郡主无辜地道:“可是养在外面的,通常不都是小妾生的女儿吗,锦宸哥哥怎么能娶一个庶女进门呢?” 她这话说得非常不客气,话里话外就是想给阮静幽难堪。谢氏跟阮家其他两位小姐听郡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挤兑阮静幽,心里别提有多乐。没想到这个昭和郡主竟是个不好惹的,一上来就把阮静幽列为了头号敌人,日后若是想收拾阮静幽这个小贱人,不怕找不 到盟友了。 阮静幽再傻,也看得出来这昭和郡主对自己颇有成见,难道她猜对了,昭和郡主喜欢顾锦宸,所以才会将自己这个即将嫁给顾锦宸当媳妇的女人当情敌来看?女人的嫉妒还真是奇怪,她之前从来都没招惹过昭和郡主,对方却不分青红皂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自己难堪。她刚要出言反击解释,没想到顾锦宸却当着众人的面冷嗤一声:“别把你的无知当成是炫耀的资本,不了解事实就不要随便乱讲话,别说她不是庶女,就算她是,和别人也没关系。我顾锦宸的媳妇儿,还由不得别人对她评头品足、胡道是非。所以都把自己的嘴给管严了,管不严的吱一声,我自 有办法收拾到她管严为止。” 这番话说得可谓是嚣张至极,完全不给昭和郡主留半点情面。可怜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就这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挨了顾锦宸一顿训斥加折辱,真是面子里子全都丢了个精光。 其他人似乎也没想到顾锦宸竟然会对昭和郡主这么疾言厉色,尤其是阮静幽,她是做梦都没想到,顾锦宸为了袒护她,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无法形容的温暖和感动,除了她娘之外,这世上还是第一次有人像顾锦宸这样无条件地偏帮着自己。 她第一次觉得顾锦宸很帅!那种帅,不是取决于他的外表,而是他的内在。 被这样一个男人呵护着,在意着,甚至是保护着的感觉,瞬间便让她的整颗心彻底沦陷在他霸气的温柔之下。 “呵!真是好狂妄的一番言论!” 一道沉厚低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众人耳边,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一道耀眼的明黄色从金华大殿后面的通道走了出来。 他的身边,簇拥着几个看上去很有官位和等级的大太监。 此人的出现,再次掀起了大殿的高潮,因为这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大阎朝的现任君主,指点着江山社稷的德祯皇帝。 除了李太后之外,其他人全都伏地拜倒,高呼万岁。 阮静幽趁着下跪的工夫,在人群的缝隙中偷着打量了德祯皇帝一眼,这一眼可不要紧,待她看清对方的长相,吓了好大一跳。 前世她也曾见过大名鼎鼎的德祯皇帝,只是那个时候她站得比较远,根本没机会这么近距离的接近皇帝。 没想到德祯皇帝竟然会这么年轻,不但年轻,还很俊美,德祯帝今年还不到四十岁,这个年纪,正是一个男人一生中最黄金的时段。 也不知老天爷究竟有多厚待他,不但让他坐上了皇帝的位置,更是给了他一副惊为天人的容貌。 她可以很负责的说,太子也好,景亲王也罢,跟眼前这位德祯皇帝相比,瞬间就被甩出了十万八千里。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她以前一直觉得阎廷昊称得上是大阎朝绝无仅有的美男子,现在跟这位德祯皇帝相比,那就是一个垃圾啊。许是多年身居高位,大阎朝这位身份最尊贵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为之膜拜的尊贵之气。他的五官生得非常精致,剑眉星目,下巴有些尖,嘴唇有些薄,这种面相,天生带着一股子邪气和寡淡, 彷彿戴着一张无形的面具,让人没办法看透他的内心。 皇上先是给李太后行了个君臣大礼,起身之后,才甩手吩咐众人平身,并各自落坐。 让阮静幽意外地是,顾锦宸居然将她拉到身边,和他坐到了同一桌。 她下意识地想要摆脱他的掌控,却听他冷言冷语地在她耳边道:“你是不是后悔给我当媳妇儿了?” 阮静幽直觉地摇了摇头:“没有啊!” “既然没有,就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坐着。” 阮静幽觉得她快要哭了,这顾锦宸到底有没有常识,虽说两人已经订了亲,可她还没正式过门,就这么被他堂而皇之地拉在身边坐下,是不是……有些不太成体统? 当然,在顾锦宸的观念里,他才懒得和你讲什么体统和道理,这个家伙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绝对不会将其他人的看法放在眼里。 “刚刚朕远远就听到有人当着太后的面大放厥词,说了一番很是狂妄大胆的言论,朕倒是想瞧瞧,哪个小子这般大胆,连朕的外甥女都敢欺负?” 德祯帝口中所指的外甥女,自然就是被顾锦宸当众奚落的昭和郡主了。 此时的昭和郡主,乖巧柔顺地坐在李太后的下首,漂亮的脸上染满了淡淡的哀怨,彷彿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这件事父皇还真得给红霓妹妹做个主,宸弟的年纪也不小了,可在儿臣看来,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动不动就耍小孩子脾气,刚刚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红霓妹妹给骂得狗血喷头。红霓妹妹到底是个姑 娘家,哪里受得了宸弟这样的对待,他也不想想,姑娘家的心灵一般都很脆弱,万一被伤害得狠了,到时候受到影响的,可是红霓妹妹的一生。” 开口讲话的正是景亲王阎廷昊,他早就看顾锦宸不顺眼,日盼夜盼,就盼着寻个合适的机会,狠狠踩顾锦宸一脚。 哼!不过就是皇太后认养的干孙子而已,居然敢在他这个堂堂千岁爷面前嚣张跋扈,皇太后纵着他,可不代表皇上也纵着他。 顾锦宸刚刚那番话,分明就是没把昭和郡主放在眼里,昭和郡主是什么人?皇太后的心尖子,皇上的亲外甥女。顾锦宸再怎么嚣张,他也绝对不敢爬到这两座大山头上去撒野。“哦?”德祯帝龙眸一眯,眼带戏谑地看着顾锦宸:“是这样?” 第130章 130 这是病,得治 他的声音不轻也不重,让人完全没办法从他的语气中听出皇上此时的心情究竟是喜还是怒。 在场的众人全都屏住呼吸,心中暗想:顾小公子一向嚣张跋扈,不知到了皇上面前,他还敢不敢这么任性。 就连阮静幽都暗暗担心,要是顾锦宸一个气不顺,连皇上都敢顶撞,说不定他一条小命今儿就交待在这里了。 想到这个结果,她狠狠瞪了出言挑事的阎廷昊一眼,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阎廷昊这个男人还有打小报告的习惯,真真是个让人讨厌的伪君子。结果她这一眼瞪过去,正好被阎廷昊给逮了个正着,对方似乎被她瞪得颇有几分不解,但是很快,阎廷昊的嘴角就溢出了浅浅的笑容,那笑容中包含了玩味和兴致。很显然,给阎廷昊提供这种乐趣的,正 是阮静幽自己。 两人之间这不经意的眼神交汇,让一门心思想要跟阎廷昊有点什么的阮二小姐非常着急。 这景亲王到底是什么眼光,别说阮静幽已经许了婆家,就算她没许婆家,凭阮静幽的姿色,她有什么资格跟自己相比?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小算盘,趁人不备的时候,将算盘珠子拨弄得劈啪直作响。 这里大多数人都在等着顾锦宸出丑,甚至有几个吃过他暗亏的人,还盼着皇上最好在一怒之下,给顾锦宸一顿狠狠地教训。 太后笑着打圆场道:“都是一些不懂事的小毛孩子,大家闹着玩呢,皇上何必这么较真儿?”萧贵妃知道自己的儿子看顾锦宸不顺眼,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将此事给揭过去:“老祖宗,这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虽然您心疼自己的干孙子,可红霓也是您的亲外孙女啊。依臣妾来看,刚刚锦宸那番话 确实说得有些过了,怎么说红霓也是个姑娘家,她不过是跟阮三小姐开个小玩笑,就被锦宸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如果锦宸不当着大家伙的面给红霓道个歉,您让红霓日后怎么出去见人啊?” 蒋贵妃端着茶杯冷笑一声:“这件事儿皇上还没插嘴呢,你倒是多什么事儿?” 萧贵妃哼了一声:“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这么简单的道理,蒋贵妃该不会是不懂吧?” 人人都传萧、蒋两位贵妃娘娘面不合,心不合,只要两人同时在场,就一定会有唇枪舌战的场面发生,今日一见,倒真是如此。阮静幽觉得这件事再恶化下去,搞不好会酿成一场后宫血案。她在桌子底下偷偷捅了顾锦宸一下,这傢伙刚刚成功引起宫廷大战,他非但没表现出半点惊慌失色,反而还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坐在椅子上该吃 吃、该喝喝。 被捅了一下的顾锦宸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她赶紧小声地道:“你倒是说句话啊,皇上要替昭和郡主讨公道呢,要不我代替你跟昭阳郡主赔个不是?” “赔什么不是?” 顾锦宸的声音很大,同时也打断了萧、蒋两位贵妃的明争暗斗。他满不在乎地透过面具的眼孔看了众人一眼:“我保护自己的未来媳妇,需要向谁来赔不是?难道眼睁睁看着那些山猫野兽欺负到我媳妇儿头上而无动于衷才是对的?如果皇上因为我保护了自己的媳妇儿就 要治我的罪,那皇上就是一个不明是非的无道昏君。” 无道昏君四个字一说出口,整个金华大殿顿时出现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顾小公子果然是个不怕死的,他居然敢当着皇上的面,说出这么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阮静幽也没想到顾锦宸居然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他是正常人吗?那边坐着的可是大阎朝的一国之君啊。 虽然她对德祯帝了解不多,却也知道对方绝对是大阎朝历史以来最具争议性的一个皇帝。 别看当今万岁爷顶着一张俊美无铸的面孔,唇边荡着看似无害的微笑,关于他的风评事迹却是数不胜数。 小小年纪就踩着自己兄弟的鲜血坐上了帝王宝座,死在他手里的人又岂止几百几千? 大阎朝国富民强,位于多国之首,每到年底都会有小国前来进贡,并对大阎朝俯首称臣、忠心不二。这样的成就,又岂是一个碌碌无为的皇上能轻易办得到的。 可以说,德祯帝绝对是大阎朝历史上,最铁血、最精明、最霸气的一任君主。 “顾锦宸,你好大的胆子!” 阎廷昊怒不可遏地指着对方:“居然敢辱骂父皇是个无道昏君,你是想被拎出午门处以极刑吗?” 顾锦宸冷冷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你哪个耳朵听到这句话了?” “不止是我,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阎四儿,你这是病,得治!” “你……” “我刚刚的话说得很明白,如果皇上觉得我保护自己的媳妇儿是不对的就要责罚于我,那他就是无道昏君,可从头到尾,皇上怪罪我了吗?” 说着,顾锦宸还认认真真地看了德祯帝一眼:“皇上,您没怪我对吧?” 被反问的德祯皇帝意义不明地笑了笑,转头对李太后道:“母后,您老人家倒是有眼光,竟认了这么一个刁蛮厉害的干孙子,年纪不大,胆子可真是不小。” 李太后笑着喝了口茶:“今儿是哀家的寿宴,把你们大家都召集到一起,无非也是看你们这些小辈们聚在一起逗上一逗,乐上一乐,谁还能把那些逗闷子的话给当真啊!” 不得不说,皇太后一句话,算是抹平了顾锦宸身上所有的罪。 皇太后都已经将姿态表现得这么明显,皇上更是不可能逆了自己母后的意思,从善如流的将刚刚的事当成玩笑,开过就忘了。 阎廷昊没想到这件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淡化了过去,心里窝了一把火,却又不敢在皇上和太后面前表现出来。 阎廷昊吃瘪,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太子殿下。 萧贵妃和蒋贵妃斗得你死我活的同时,太子跟景亲王的斗争也是节节高升。眼看着阎廷昊没能在顾锦宸那里讨到便宜,太子趁机卖了太后一个好,让人捧来一个华丽精致的白玉观音,作为寿礼,送到了李太后面前。 第131章 131 你吃醋了吗 不得不说,太子这个头儿起得非常不错,今儿本来就是太后的寿辰,文武百官来此饮宴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趁此机会,在国母皇太后面前卖个乖,讨个好。 太子送的白玉观音足有半人之高,也不知是从哪里挖来的美玉,光看外表,就知道此玉必然是价值连城,世间难求。 阎廷昊当然不可能会让太子占了上风,他知道李太后最喜欢的是海里的珍珠,所以太子那边刚送完礼,他便命人捧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南海夜明珠过来献宝。 李太后原本非常稀罕这颗南海夜明珠,结果顾锦宸冷冷的一句话,瞬间浇熄了李太后的兴致。 “只有海底最深处才能养出这么大的珠子,而深海里最不缺的就是食人的鲨鱼,也不知要浪费掉多少条人命,才能从深海之中取来这么一颗价值连城的宝贝……”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等于是全盘否定了阎廷昊的功劳。 谁都知道李太后宅心仁厚,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佛堂吃斋念佛,如果她真的收下这颗珠子,就等于是在无形中助长了那些为得到至宝,而不将人命放在眼中的人的气焰。这样一想,李太后便觉得阎廷昊送的这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又刺眼,又烫手,甚至还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拒收了这颗价值连城的大珠子,气得阎廷昊心肝脾肺肾没一个地方不疼的,心里暗骂顾锦宸着实可恨 ,他怎么不挤兑太子,偏要过来挤兑他? 萧贵妃当然也被顾锦宸的行为气得浑身发抖,给皇太后送夜明珠的提议还是她想出来的,本以为皇太后得了颗拳头大的珠子,就会对廷昊另眼相看,结果顾锦宸三言两语,就全盘否定了廷昊的功劳。 不得不说,麒麟王府的这位顾小公子,简直就是可恨到了极点。 被深深打击到的阎廷昊并不气馁:“宸弟既然这么悲天悯人,我倒是想看看,皇祖母大寿,你送了什么样的礼物讨皇祖母欢心?” 哼!待会不管顾锦宸送出什么,他都会找尽一切藉口将对方打击得毫无反击之力。 本以为顾锦宸也会掏出一些玉把件或是珍珠玛瑙之类的东西送给太后,结果他神色淡然地从怀里掏出一本佛经,很是恭敬地送到了李太后面前。 “孙儿知道皇祖母平时最喜欢读地藏经,这本经文,是孙儿自己抄写的,虽然不及别人的礼物贵重,可里面的字字句句,却代表了孙儿对皇祖母的一片孝心,还望皇祖母不要嫌弃。” 什么叫对症下药?这就叫对症下药! 太子也好,景亲王也罢,他们送的东西虽然昂贵,却并不能让老太后真正感到开心。 李太后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几十年,什么名贵稀奇的东西都见过,又怎么可能会被几颗珠子或几件玉器所打动。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顺口溜出来的阿谀奉承,而是小辈们对自己的一颗真挚的孝心。 别看顾锦宸平日里冷冰冰的,但对李太后这个认来的皇祖母,他还真是用了几分心思。 李太后接过太监递来的地藏经手抄本,迫不及待地翻开一页,就见经文字迹工整,是一手非常漂亮的簪花小楷,一笔一划,彷彿被倾注了灵魂,看得李太后心花怒放,爱不释手。 阎廷昊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不过就是一本不起眼的手抄经文,居然也能将皇太后哄得眉开眼笑找不着北,他这位皇祖母到底是有多疼爱顾锦宸?难道她老人家忘了,他才是她的亲孙子吗? 随着一拨又一拨的大臣将礼物一一奉上,有人提议,既然今天是皇太后的生辰,才艺表演这样的祝兴节目是绝对不能缺少的。 说到才艺表演,在场的一些还没出嫁的姑娘家全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要知道今天来宫里用宴的这些姑娘们,等的就是这样一个可以表现自我的机会,一旦入了哪位王孙公子的眼,造福的可是她们的后半生。 不少胆子大的姑娘们为了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一个个毛遂自荐,跳舞的跳舞,弹琴的弹琴,倒是将金华大殿衬托得非常热闹。 皇太后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着歌舞,时不时还会跟皇上及坐在她下首位置的两位贵妃聊上几句。 阮振林和谢氏频频向阮静幽投来警告的目光,彷彿在用这种方式狠狠责怪着她什么。至于他们到底在责怪她什么,她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阮大小姐从进门开始,一双桃花眼就黏在顾锦清的身上拔不下来,谢氏警告了几句,却不见什么效果。 阮二小姐的心思全部落到了阎廷昊的身上,时不时用眼角偷瞟那个让她心仪的男子,期待着对方可以偶尔关注一下自己的存在,可惜她抛了无数个媚眼,对方却始终无动于衷。 见大多数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拼命表现自己的姑娘身上,阮静幽偷偷扯了扯顾锦宸的衣襟,小声问他:“那个昭和郡主以前跟你很熟吗?” “不熟!”顾锦宸想都没想,直接丢了两个字给她。 “可是她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你锦宸哥哥……” 正在喝茶的顾锦宸突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所以你吃醋了?” 阮静幽被反问得哑口无言,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有!” “为什么?” “啊?” 顾锦宸放下茶杯,用十分凝重的口吻问道:“作为我未来的媳妇儿,我觉得你应该对偶尔出现在我身边的一些野花野草生出防备心,否则的话,就说明你根本不想嫁给我。” “谁说我不想嫁给你?” 她急忙出言反驳,却见顾锦宸面具下的嘴唇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想嫁就想嫁,用不着叫这么大声,你是不是想让整个金华大殿的人都知道你有一颗恨嫁的心?” 阮静幽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被他给调戏了,她面色微微一红,略带几分嗔意骂了他一句:“你这人真是可恶!亏我刚刚还那么担心你……”“担心我什么?” 第132章 132 再被针对 “还能是什么?你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了昭和郡主,虽说是替我打抱不平,可昭和郡主毕竟是皇太后的外孙女,又是当今皇上的外甥女,万一触怒了圣颜,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她心里虽然感激他的出手相帮,却也被他那直率的方式吓出了一身冷汗。 顾锦宸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就算真的触怒了圣颜,被责罚的也是我,你怕什么?” 阮静幽没好气地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嘟着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别忘了咱俩将来可是要结为夫妻的,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扔下我一个人,日后再受了委屈,我找谁哭诉说理去?” 也不知顾锦宸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每次跟他在一起,她发现自己都可以敞开心扉,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表现出来。 顾锦宸似乎对她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感到有些意外,这种被需要、被依赖、被信任的感觉,在他的前十八年生命中,从未如此真切地体会过。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将她刚刚扯过自己衣襟的小手紧紧包在自己的手心里用力捏了捏:“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把你给甩了的!”其实他的本意是想说,他刚刚只是和她开个玩笑,既然已经决定要将她娶进家门,日后必然会对她负责到底。更何况他发现自己对阮静幽这个丫头既不排斥,也不讨厌,很多时候,他甚至还蛮喜欢和她在 一起相处的。 只是,活了整整十八年的顾锦宸,从来都没哄过女孩子的经验,以至于一开口,就说了这么一句既生硬、又难听的话。 阮静幽柔弱无骨的小手被他温暖粗砺的大手这么一捏,虽然有些微微的痛,可心底却溢满了浓浓的甜。以前一直以为他是个冷心冷情冷血的男子,没想到他的掌心竟然是这样温暖,那股暖意透过掌心,直达心灵最深处。莫名地,她希望时间在此刻彻底停下来,就这样被他紧紧握着,静静享受着只属于两个 人的温馨和甜蜜。 可惜天不从人愿,此时金华大殿的才艺表演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那些为了能在众人面前一展才华的姑娘们,全都拿出看家的本领,尽情地卖弄着自己的优点和长处。 其中最夺人眼眸的一个是昭和郡主柳红霓,另一个就是阮家的二小姐阮静兰了。昭和郡主换上舞裙,跳了一段精彩动人的铃铛舞,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响彻金华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她身姿婀娜,舞步轻盈,腕间和脚踝处挂着可爱的小铃铛,每动一下,悦耳的铃铛便随着舞步发出美妙的 声响,再配上昭和郡主那曼妙的身姿,俏丽的容颜,很快就赢来在场众人的一片赞扬之声。 跳完了一曲铃铛舞,昭和郡主还当众送给李太后一幅大红色的刺绣,绣的是百寿图,每一个寿字,都绣得惟妙惟肖,精致逼人。 在场不少人都说昭和郡主德才兼备,堪称京城一代才女,这让一向自恃甚高的阮静兰非常不服气。 她觉得昭和郡主能换来这样的美名,无非是藉着皇太后和皇上的光芒才有此作为,因为在她看来,昭和郡主跳的那段铃铛舞也不过如此,还有她绣的百寿图也非常普通。 为了能让在场的人更加肯定自己,阮静兰毛遂自荐,竟提议要当场画一幅双手画。 所谓双手画,就是左手和右手同时拿着画笔同时作画,这样的才艺一般人是根本做不到的,但阮静兰从小就好强,为了能在京城里争得一席之地,她勤学苦练,不但写了一手好字,更是画了一手好画。 落笔的瞬间,众人看到阮静兰的左手写了一首漂亮的小诗,右手画了一幅美丽的山青水秀图。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都无法想像,这诗和画,居然是同一个人,同一时间完成的。 在场众人亲眼看见识到阮二小姐露出的这一手绝活,无不拍手称奇,暗自佩服。 萧贵妃忍不住惊叹一声:“皇上,臣妾以前只听说过有些能人可以双手一起写字,没想到阮二姑娘竟这般厉害,左手写,右手画,这样的本事,放眼望去,咱们大阎国怕也挑不出几个来吧?” 说话间,她恭恭敬敬地给德祯帝倒了一杯酒,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向德祯帝靠近了几分。 德祯帝姿态慵懒地靠坐在宽大的龙椅之内,像是在欣赏着姑娘们的表演,脸上的神情却看不出任何喜怒的端倪。 他唇边微微带笑,状似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阮家二姑娘是个多才多艺的,确实该赏!”阮静兰并没有因为皇上的赞赏而自鸣得意,她恭敬地福了福身,捏着大家闺秀娇弱的嗓音道:“能得皇上的赏赐是臣女的荣幸,不过臣女家中姐妹一共四人,要说真正有才华的,三妹妹也不在臣女之下。只是三妹妹的性格过于内向胆小,不敢在人前表现自己。臣女今日就斗胆举荐三妹妹,也让她有机会在皇太后,皇上,和几位贵妃娘娘们的面前露个脸,也免得日后有人说我这个当姐姐的夺了妹妹的风头, 不给妹妹出彩的机会。” 那边正跟顾锦宸手拉着手聊悄悄话的阮静幽,差点被阮静兰的一番话给气死。 她当然不会认为阮静兰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举荐自己是在抬举自己,事实上阮静兰坏着呢。 这女人真是懂得算计,故意以退为进,逼得自己不得不上台,如果到时候她拿不出绝活儿,就会成为众人眼中的笑柄被人耻笑一辈子。 坐在众人之中的谢氏很满意阮静兰的这番举动,不愧是被她精心培养出来的二女儿,一边高调地展示着自己的才华,一边又不忘对阮静幽这个碍眼的贱人落井下石。 哼!她就不信,阮静幽这个从小在别院里长大的孩子,除了会绣几个荷包,做些简单的针线活儿之外,她还有什么地方能及得上自己多才多艺的二女儿。至于麒麟王妃和太子妃,此时也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幸灾乐祸地等着阮静幽出丑。 第133章 133 惊艳 “阮二姑娘这么一说,朕倒是对阮三姑娘的才华颇有几分期待了。” 德祯帝慵懒而又淡漠地扫了一眼坐在顾锦宸身边的阮静幽,目光中有审视,有评估,还有几分让人说不出来的戏谑和玩味。面对众人的逼迫和威胁,顾锦宸突然开口问阮静幽:“你有兴趣在这么多人面前露个脸吗?有兴趣的话就露一露,没兴趣的话也别勉强。不用非得效仿你二姐,画那么丑的画,写那么丑的字,居然还好意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洋洋得意,真不知道她到底在得瑟个什么劲儿!” 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将阮静兰给骂了个狗血淋头,顺便还抹煞了她刚刚所展现出来的所有才华。 正承受着众人瞩目的阮静兰也被顾锦宸的话气得花容失色,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手绝活儿是她苦练了十几年的结果,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获得众人的赞许和掌声。 没想到顾锦宸轻轻松松一句话,就将她所有的努力贬低得一文不值。 “咳!” 皇太后轻咳了一声,嗔怒地瞪了顾锦宸一眼,骂道:“你这小子尽喜欢胡说八道,在哀家看来,阮二姑娘那幅画和那手字写得就不错,而且人家还能双手同时又写又画,这样的本事,你这混小子可没有。”昭和郡主讨好地给李太后捶了捶肩膀,笑着说道:“外祖母,您没看出锦宸哥哥的意思,他这是变着法地护着他未来媳妇呢,刚刚红霓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就被锦宸哥哥骂得抬不起头,要是他未来媳妇儿 待会儿在人前出了丑,锦宸哥哥的面子上也不好过是不是。” 什么叫和稀泥?昭和郡主就是典型的和稀泥。 表面上看她是在帮着顾锦宸说话,实际上是要把阮静幽给逼到无路可退。阮静幽觉得自己也真是够倒霉的,进宫一趟,无形中竟给自己树了这么多敌人。麒麟王妃也好,太子妃也罢,还有眼前这个一心一意想将她给拉下水的昭和郡主,全都是她惹不起的狠角色,偏偏这些人迫 不及待地等着看她当众出丑,她出了丑,这些人心里就这么乐呵吗?顾锦宸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阮静幽按了下去,她笑意盈盈地起身,走到太后面前微微一福:“今天是太后娘娘的寿辰,就算臣女再不懂规矩,也不可能会博了太后娘娘的雅兴。只是臣女自幼跟着母亲在别院 长大,才艺上自然是无法与在场的这些小姐们相提并论的。如果太后和皇上不嫌弃,臣女不介意在此献个丑,博众人一乐,也代表了臣女的一片心意。” 李太后觉得这个阮三小姐不但模样生得俏丽讨喜,就连说话的嗓音也是糯糯动听,让人感到非常地舒服。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李太后的错觉,阮静幽身上好像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那香气不腻不俗,偶尔闻上一闻,只觉得眼明耳净,通体舒畅。 李太后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虽然贵为国母皇太后,可她到底是肉体凡胎,到了一定年纪,各种疾病全都找上门来,就算有好汤好药每日供养着,也只能暂缓一时,并不能治标治本。 没想到阮静幽的突然靠近,竟让李太后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头儿,顿时好转了不少。 不知阮静幽是不是故意的,阮静兰刚刚作了一幅双手画,阮静幽也提议要作画。 不过,她的画和阮静兰的略有不同,前者是双手,而她只是单手。 本以为阮静幽会给众人带来什么惊喜,结果当她吩咐人取来画笔画纸的时候,在场的众人全都大失所望。 因为她画在画纸上的图案非常普通,就是几朵盛开中的牡丹花,毫无任何特色可言,众人没想到这阮家三小姐居然好意思拿这样的画到人前来炫耀。 谢氏和她两个女儿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等着看阮静幽出丑。 麒麟王妃端着茶水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太子妃嘴角含笑,笑容中充满了嘲弄和讽刺。 顾锦宸不动声色地坐在一边等着事态的发展。 阎廷昊倒是对阮静幽生出了几分兴趣,他总觉得这个每次都能给他带来新奇的小女人,身上好像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随着几朵娇艳的牡丹花的外形被勾勒出来,阮静幽拿来油彩,开始一朵一朵地给那些牡丹花上颜色。 渐渐地,有人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儿。 也不知是哪家公子比较多嘴,他用鼻子用力嗅了两下,不解地道:“我怎么闻到一股牡丹花的花香?” 话音刚落,其他人似乎也有了相同的反应。 淡淡的花香渐渐弥漫了整个金华大殿,再看那一朵朵被上了色的牡丹,彼此争香斗艳,就如同活了一般。 皇太后第一个发出惊叹:“是哀家的嗅觉出现问题了吗,这花香味可真是好闻,从哪里传来的?难道是那幅画吗?” 这时,阮静幽已经落了笔,小太监赶紧将作好的画双手递到太后面前。 皇太后用力一闻,那股子沁人的花香,可不就是从这幅画里传出来的? 她狠狠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地道:“这香味……”阮静幽赶紧回答:“回太后,臣女平时在府中没有别的爱好,只喜欢摆弄一些花花草草,偶尔配制一些香料装在荷包里当香包来用。刚刚臣女在颜料里放了一些自己制作的花粉,所以画出来的牡丹花,自然 就带着一股沁人的芬芳。太后若不嫌弃,可以将这幅画放在寝宫,因为花粉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散发出来的香气,可以提神醒脑,晚上还有安眠之用。” 李太后大喜过望,上了年岁的人,睡眠质量普遍不好,为此,李太后想了不少法子都无济于事。 没想到阮静幽的一幅牡丹画,竟然能解决这么大的一个难题。甭管是真是假,那清新的味道闻在鼻子里,确实让她身心舒爽,浓浓的疲惫感在无形之中消失了许多。她宝贝似的将画捧在手里,随着一阵阵香味扑面而来,她突然有一种任督二脉皆被打通的畅快感。 第134章 134 太后青睐 她今年已经六十岁了,世间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偏偏年纪越大,越是百病缠身,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享受过这样轻松愉快的感觉了。 如果问她这个寿宴收到的最好的一份礼物是什么,毫无疑问的,自然是阮静幽送给她的这幅画。 不用李太后言明,在场的众人,全都从李太后那满意的眼神中看到了她对阮静幽的肯定。 这种肯定,是昭和郡主及阮二小姐完全无法比拟的。她们送的东西,表演的才艺,充其量就是博太后一笑。可阮静幽送的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对李太后来说却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这样的结果,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是顾锦宸,他为自己日后能娶到这样一个光彩夺目又颇得他心思的姑娘而高兴。 愁的,当然是那些心心念念等着看阮静幽笑话的一众闲杂人等。 阮静兰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本想借这个机会让阮静幽丢人现眼,结果人没丢成,反而还换来了皇太后的一顿夸奖。她无法容忍自己就这样被阮静幽这个小贱人给比下去,酸溜溜地说了一句:“花儿再美,也终有凋落之日。三妹妹画的这几朵牡丹虽然可以保持终年盛开不落,可那所谓的沁人香味又能维持到几时几刻?别 是刚刚给了人希望,到头来却换了满心的失望。” 皇太后也很快从惊喜中醒过神来,阮静兰的话说得虽然不中听,但确实也有几分道理。如果这花香只能维持个一天、两天,可不就是让人一下子从希望盼成了失望。阮静幽也不急躁,她冲着皇太后盈盈施了一礼,不紧不慢地回道:“太后娘娘不必担心,这颜料里的花香是经过特殊药材处理过的,正常情况下,香味可以保持至少一个月,如果觉得味道淡了,只要在花瓣 上喷上一些清水,香味就会渐渐变得浓郁,如此反覆几次,坚持个半年左右是完全没问题的。”昭和郡主佯装无辜地笑了一声:“阮三小姐口中所说的特殊药材,会不会对皇太后的身体有什么害处?太后娘娘身娇肉贵,平日里所有的吃穿用度皆由专人仔细把关,那些来路不明的外来之物虽然听上去神 乎其神,万一伤了皇太后的凤体,你一个侍郎府的小姐,究竟担不担得起这份罪责?” “不愧是太后的亲外孙女,还是郡主考虑事情考虑得比较周全。” 麒麟王妃迫不及待地接过口:“阮家这位三小姐日后可是要嫁进咱们麒麟王府的,如果她真的犯下触怒凤颜的罪责,咱们王府到时候可不敢将这样的媳妇娶进家门。”顾锦宸嗤笑了一声,对麒麟王妃道:“娶媳妇儿的那个人是我又不是你,你倒是跟着操心个什么劲儿?另外,我未来媳妇横看竖看都不像个是傻的,如果她送的礼物真的会给别人的健康带来危害,难道她不 知道会给自己招来祸端吗?你们自己蠢不要紧,千万别把别人想得和你们一样蠢。” “顾锦宸,你在骂谁蠢?” 这该死的臭小子平时在王府里对她横眉冷对也就算了,如今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居然也不给她留面子,真是气死她了。 顾锦宸理都懒得去理麒麟王妃了,他优雅地端着茶杯喝了口茶,对皇太后道:“皇祖母应该记得孙儿是典型的过敏体质,稍有一些风吹草动就会引发哮喘,甚至可能还会危及生命吧?” 李太后神色一肃,略感忧心地道:“锦宸,你身体又不舒服了?” “皇祖母不必忧心,孙儿现在的身体好得很,哮喘症已经有好些日子不曾发作了,以前孙儿最怕吃海里的东西,可是刚刚孙儿吃了三只大虾,两只蟹子,现在却一点过敏的症状都没有。” 李太后面上一喜:“锦宸,莫非你已经寻到可以将你的病情治好的名医了?”顾锦宸摇了摇头:“名医倒是没有,不过孙儿的身体能恢复得这么显著,倒多亏了孙儿这位未来的媳妇儿,之前她给了孙儿几个装着特殊药材的荷包,孙儿日夜戴在身边,没想到日子久了,对孙儿的身体确 实起到了很大的效果。” “真的?” 别说皇太后满面惊喜,就连一直倚靠在椅子里,像看戏一样看着殿上那些人勾心斗角的德祯帝,此刻也是眉锋一耸,若有所思地将目光落到阮静幽的身上,彷彿在算计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计谋。 一脸冷静的蒋贵妃下意识地去捕捉德祯帝面上的神情,结果她的视线刚刚挪过去,德祯帝便收回目光,恢复了一开始的漫不经心。 太子和景亲王这兄弟俩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彷彿对殿上的事情漠不关心,实际上每个人心里都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阮振林和谢氏彼此对望了一眼,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生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阮静幽,竟然还有这样的好本事。顾锦宸无视众人的惊讶:“是真是假,皇祖母心中应该有数,这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皇祖母一世聪明,可千万别被那些为了个人恩怨而胡乱挑拨是非的闲杂人等混淆了理智,至于我那未来媳妇的本事究 竟有多大,您亲自感受一下不就能从中得到真实的答案。” 皇太后的脸上终于又看到了喜色:“没想到静幽年纪不大,却拥有这样的好本事,哀家倒是很好奇,你这个养在深闺中的姑娘,究竟是跟谁学了这样一手本事的?” “回太后娘娘,其实臣女这手本事并非是跟谁学的,而是在家里没事的时候,自己琢磨出来的。” “哦?你自己琢磨?”太后觉得很是不可思议。“是这样的,臣女在被父亲接回阮家之前,一直和娘在别院住着。几个月前,我娘去世,别院遭歹人抢劫,臣女在逃难之时被歹人所伤,整张脸毁了大半。太后也知道,容貌对女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门面,所以臣女养伤在家的时候,就潜心琢磨什么样的方法能够改善受损的皮肤,结果给臣女瞧病的大夫无意中提醒了臣女一句,说鲜花养颜又美容,晒干泡茶也好,捣碎了做成食物也好,对臣女脸上的伤都会很有帮助,所以臣女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尝试了几次,没想到效果真的非常惊人。” 第135章 135 你想悔婚 在场不少贵妇小姐,频频向阮静幽投去探寻的目光,她们实在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拥有着一张白玉般娇嫩容颜的姑娘,她的脸曾经居然被毁过大半? 皇太后对此也是啧啧称奇,如果对方没说谎话,那么这个小丫头倒真是有几分本事的。 她惊叹地摸了摸手中的画作,唏嘘道:“没想到这幅画看似不太起眼,竟可以出现这样的神迹,真真是神来之作,让哀家想不叹服都不行。”她从腕间退下一个祖母绿色的镯子:“这是当年哀家嫁给先帝爷时,娘家陪送的嫁妆,也是哀家的母亲临终前留给哀家的一件遗物。这些年,哀家一直将它戴在腕子上片刻不离身,日子久了,镯子上倒像是染上了几分灵气,护着哀家享尽了一世的富贵荣华。如今哀家年纪大了,对那些浮华的凡世之物已经没了兴趣。静幽啊,再过一段日子,你就要嫁给锦宸做媳妇了,哀家这个皇祖母就把这个镯子,送给你 当个见面礼吧。”太子妃差点没被皇太后这个决定给活活气死,她早就知道那个镯子对皇太后意义非常,想当初她嫁给太子的时候,本以为皇太后会将这个镯子送给她,谁能想到,太后这个老糊涂,居然将这么一个拥有重 要意义的镯子,给了平凡无奇的阮静幽! 昭和郡主的脸色也不太好,想当初她不下数次求皇太后将她腕间的镯子送给自己,结果却被皇太后谈笑之间给拒绝了过去。万万没想到,区区一个阮静幽,竟然能受得皇太后这样的恩赐和待遇。 其他众人也是各怀心思,有羡慕的,嫉妒的,还有不少等着看热闹的。 阮静幽本想拒绝太后的厚礼,当她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扫到阮静兰愤恨交加的表情,心头不由掠过一阵爽意。 她象征性的推拒了两次,便乖乖接过那个镯子,承了太后娘娘的这份美意。 宴席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皇太后声称自己有些乏了,在宫娥、太监的搀扶下离开了金华大殿。 德祯帝也说还有朝政要处理,带着朝中几位重臣回了御书房。 太后和皇上一走,两位皇贵妃顿时成了这场宴席的红人,巴结的巴结,讨好地讨好,眨眼之间就有一群贵妇蜂拥而至,将两位贵妃围得水泄不通。 至于那些年纪稍轻一些的公子和小姐们,则在太后娘娘的允许下,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纷纷跑去御花园中游玩赏花。 说是去御花园游玩,实际上就是想藉着这个机会让这些年轻人聚在一起互相认识认识。 没嫁人的姑娘家想在这种场合中结识自己心仪的公子,而没娶到媳妇的公子们,也想趁这个机会多认识一些漂亮的姑娘。已经许了婆家的阮静幽自然失去了这个猎奇的机会,皇太后和皇上前脚刚走,顾锦宸就嚷嚷着金华大殿人口太多,导致他呼吸困难、身体不舒服,不顾别人诧异的眼光,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阮静幽 离开了金华大殿。 “我们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跑出来,会不会被其他人说闲话?” 阮静幽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跟着顾锦宸离开宴席,于情于理,似乎都有些说不过去。 最可怜的就是紫嫣,眼看着自家小姐被未来姑爷拉出了金华大殿,身为小姐的贴身婢女,她当然责无旁贷地要尾随在小姐身后寸步不离地守着才对。结果顾锦宸冷冷丢给对方一句“不想早死,就给我保持十步以外的距离”,生生吓白了一张小脸。她既不敢越雷池一步,也不敢离开小姐的视线,只能心惊胆颤地尾随在两人身后,尽可能地和她们保持十步 之遥。 虽然前世的阮静幽曾有过几次进宫的经历,但面对可以容纳上百万人的这座皇宫大院,她还是觉得自己有如走进了迷宫,要不是有顾锦宸带路,搞不好她就会迷失在这座深宫之中。 两人目前所身处的地方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玫瑰园,放眼望去,红的、蓝的、紫的,黄的,各种颜色的玫瑰花争相斗艳,美不胜收。 顾锦宸的脚步慢慢停在这片花海外围,侧脸看了她一眼,嗤笑一声:“我带自己的媳妇儿出来透气,谁敢随便说闲话?” “咳!” 阮静幽轻咳了一下,小声提醒道:“我现在还不是你媳妇,别忘了咱俩还没正式成亲。” 他突然一把捏住她的下颔,强迫她的小脸正视着自己的面孔:“聘礼都收了,难道你还想悔婚?” “谁说我想毁婚,我只是向你道出事实而已。”她觉得这男人的脾气有时候坏得让人完全无法和他正常交流,甩开他的手,揉了揉自己被他捏红的小下巴,她嘟着嘴道:“距咱们正式成亲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谁能预料这期间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早上我刚到金华偏殿的时候,你母亲……呃,我是说麒麟王妃,她似乎对我这个儿媳妇并不太满意。还有你姐姐,就是太子妃,对我这个未来弟媳也颇有意见。麒麟王妃也好,太子妃也罢,这两个人都是大阎朝 的重量级人物,如果她们不希望我跟麒麟王府扯上关系,随便动动手脚,这桩婚约都会被取消掉。” 这倒不是阮静幽杞人忧天,她觉得自己的担忧很有可能会变成即定的事实。 谢氏能为了她自己的女儿收买法华寺的慧净大师在她们的生辰八字上做文章,麒麟王妃和太子妃自然也会采取别的方式,极力阻止这门亲事的促成。 虽然她看不到顾锦宸脸上的表情,但可以想像得到,他此刻肯定是皱紧了眉头,满脸的不悦。 他隔着面具的两个眼孔紧紧盯着她的面孔:“如果那个老女人真的阻止我们的婚事,你是会开心,还是会难过?” “老女人?”阮静幽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就是你口中的麒麟王妃。”“呃……怎么说,你也该叫她一声母亲吧!” 第136章 136 给你的奖励 哪有当儿子的管自己的母亲叫老女人的,就算顾锦宸不是她生的,可人家好歹也是麒麟王府的当家主母,做晚辈的,竟然对长辈这么没礼貌。 顾锦宸冷冷一哼:“这是我要问你的重点吗?”阮静幽赶紧回神,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把玩着手里的丝绢:“那个……虽然你这个人性格怪异,脾气很坏,还经常凶巴巴地喜欢欺负人,但相处得久了,我发现……你其实也蛮不错的。如果麒麟王妃, 呃,我是说如果那个老女人真的要阻止咱们成亲,嗯,我想我应该会蛮失望的吧。” 这话说完,她一张小脸已经红了大半。 真是的,顾锦宸这个男人怎么这么讨厌,她明明是个姑娘家,却要被他问这种奇怪的问题,难道他不知道女孩子都很容易害羞吗?呃…… 他长而有力的大手,突然一把扳过她的面孔,还没等她从震惊中回神,他突然就压了过来,在她唇瓣上重重亲了一记。 阮静幽简直被他大胆的行为吓坏了,就连站在十步以外的紫嫣见自家小姐被人轻薄,也是急得直跳脚。 “顾锦宸,你干嘛?” 她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摸了摸自己被强吻的嘴唇,上面还留着他的味道和温度,麻酥酥的,似乎还有一点点的痛。 “你说了我爱听的话,这是对你的奖励。” 顾锦宸此刻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他的嘴唇弯出一个非常好看的弧度,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被镀了一层淡淡的光芒。 阮静幽觉得这个男人真是个怪人,他和她曾经遇到过的那些人很是不一样。虽说她认识的异性并不多,可阎廷昊身上所拥有的劣根性,大多数男人身上都会有。 他们看似温柔真诚,满口之乎者也一副道德家的典范,实际却虚伪无度,满身铜臭却又自视清高。 如今想来,上一世的她真是被蒙蔽了双眼,居然会看上阎廷昊那样徒有虚表的伪君子。 顾锦宸和他们完全不同,即使这个男人戴着面具,遮住了丑陋的外表,可他却比所有的人都活得真诚,活得坦荡。 如果忽略他的坏脾气和偶尔的毒舌之外,这个家伙,倒真是一个值得人倾心的好男人。 “呀!” 她突然捂着嘴低叫了一声,面色慌张地指着眼前那片一望无际的玫瑰花海:“这里到处都是花,咱们就这样站在这,会不会害得你旧疾发作?” 顾锦宸对她的反应非常气结,他用力捏了捏她白嫩嫩的小脸蛋,没好气地骂了一声:“你不是应该热情的扑过来对本少爷投怀送抱吗,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笨丫头!” 阮静幽觉得自己被捏得很委屈,嘟着嘴道:“我是在担心你好不好?” “你之前给我的药非常见效,我的哮喘已经很久都没发作了。”他看着不远处那片美丽的花海:“其实我很久以前就对这片玫瑰花海特别感兴趣,只是从小身体就不好,对花粉又特别敏感,所以这个地方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禁地。今天之所以会将你带到这里,就是想亲身 感受一下,在这么多花粉的刺激下,我的哮喘还会不会发作,事实证明……”他突然扯唇一笑:“我未来媳妇儿果然是个厉害姑娘,随随便便两付药,就治好了纠缠我多年的旧疾。以前还真不知道你这么有本事,一个被养在深闺中的姑娘,竟然在药材上有这样惊人的天赋。你知道吗 ,我的病,就连天下最好的名医都束手无策……” 他越往下说,阮静幽心里的鼓打得便越响。 顾锦宸会不会已经发现什么了?毕竟对世人来说,一枚小小的药玉戒指可以治百病这种事情太过逆天,而且知道得人多了,也会给自己招来无数麻烦 这个猜测让阮静幽有些后怕,也后悔自己在给他配药的时候没控制好药效,她应该将药效配得更低一些才对。 “其实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那些药,都是我配着随便玩的!” “哦?配着随便玩?” 他声音一扬,唇边戏谑地笑意更深了几分:“你的意思是说,你在拿我当你的试验品?” 阮静幽瞪他一眼:“你怎么能把话讲得这么难听?别说我没把你当成我的试验品,就算我真的有这么做,你不是也从中得到实惠了吗。顾锦宸,做人可要讲良心,你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太子妃你看,我猜对了吧,就说在玫瑰园这里,肯定能找到锦宸哥哥。” 一道清脆悦耳的嗓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打断了顾锦宸和阮静幽的谈话。 能将锦宸哥哥几个字叫得这么亲切又腻歪的,不用想,都能猜到此人的身份,正是当今皇太后的外孙女,皇上的外甥女,昭和郡主柳红霓,被柳红霓挽着手臂一起走过来的是太子妃顾倾荷。 两人身后跟着十几个丫环婆子,候在不远处的紫嫣看到两位重量级人物出场,赶紧跪倒,给太子妃和郡主请安。阮静幽神色一惊,没想到她都已经跟顾锦宸躲出了这么远,这些人还是追寻到了她的踪迹。虽然她对太子妃以及那位昭和郡主没好感,不过这两人随便哪一个身份都比她高了好几级,她刚要上前跪倒行礼 ,就被顾锦宸给拉到了身后。 “除了太后和皇上之外,我顾锦宸不需要向任何人行礼跪拜,既然你早晚都要嫁给我当媳妇儿,自然也可以享受这样的待遇。” 阮静幽有些不解,现在的顾锦宸既没有官位,又没被封爵,就算他可以无视昭和郡主,也不能不把堂堂太子妃放在眼里。 顾锦宸好心解释了一句:“早在我五岁那年无意中救了皇太后一命,她老人家就颁下懿旨,除了她和皇上之外,大阎朝所有的人都受不起我顾锦宸这磕头一拜!”阮静幽闻言吃了一惊,猛然想起金珠宝之前好像提过一句,他说顾锦宸在麒麟王府的地位甚至高过他父亲麒麟王,当时她还颇有几分不解,如今听顾锦宸这样一说,心中顿时明白了大半。 第137章 137 先声夺人 “锦宸,我想有些事你可能没搞明白,别说这位阮三小姐现在还没嫁给你当媳妇,就算日后她真的嫁了你,按照身份品级,她也必须向我行跪拜大礼。别忘了,我可是大阎朝的太子妃,而她,即便是嫁进顾 家,外人也不过称她一声顾三奶奶,连世子妃都不算。皇太后当初颁下懿旨免了你的跪拜大礼,可没说你的媳妇儿也跟着享受同样的待遇。” 太子妃原本就看阮静幽不顺眼,此时看她被自己的弟弟当成眼珠子一样来维护,更是激起了她心中的不满和愤怒。昭和郡主在旁边娇笑一声:“锦宸哥哥,你护着自己的媳妇儿这本来没错,可如果为了一个外人连太子妃也敢顶撞,这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更何况太子妃还是你的姐姐,对自己的亲姐姐,怎么能这样无理 呢?” 顾锦宸冷冷看了昭和郡主一眼,不客气地回了一句:“你哪位,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昭和郡主如花似玉的俏脸微微一僵,尴尬地笑道:“锦宸哥哥,就算你我多年未见,也不该忘了你红霓妹妹吧,好歹我们小时候也在一起玩过……” “抱歉,我跟你不熟!而且我讨厌我不熟的人跑过来跟我装自来熟。” “锦宸!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昭和郡主?她可是太后的亲外孙女,当今皇上御封的昭和郡主。就算太后下了懿旨免了你的跪拜大礼,跟昭阳郡主说话的时候,你就不能委婉客气一些?” 太子妃简直要被她这个弟弟给气死了,为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居然对她这个一朝太子妃还有身娇肉贵的昭和郡主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她知道太后娘娘平时最宠的就是顾锦宸这个干孙子,可说一千道一万,太后再怎么宠他,他也不过就是外臣家的庶子。一个庶子,凭什么这样嚣张跋扈,不把皇族权贵放在眼中?“顾倾荷,你带着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跑到这里打扰我跟我媳妇单独相处,就是要摆出一副母夜叉的样子,让我媳妇给你行个跪拜大礼吗?你是嫌平时给你磕头下跪的人太少还是怎么的?是不是太 子府里可以让你折腾的下人大多数都被你玩死了,所以想在我媳妇儿身上找回一点优越感?” 虽说阮静幽早就领教过顾锦宸的毒舌,不过毒舌到这种地步,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要说心里不担心那是假的,不过担心之余,她倒觉得一朝太子妃被自己弟弟骂得颜面无存,还挺痛快的。 不得不承认,从顾锦宸口中说出来的话确实非常具有杀伤性,原本还端着几分架子的太子妃,被顾锦宸三言两语气得花容失色,浑身发抖。 她手指颤抖地指着顾锦宸痛骂:“你……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我可是大阎朝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胆敢直呼我的姓名已经犯了大不敬之罪,你居然还敢当着我的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顾倾荷!”顾锦宸不客气地打断她的怒吼,凉凉地回了对方一句:“虽说阎廷轩被皇上封了太子,可你不要忘了,只要皇上在位一天,下任帝王由谁来继承就永远是个未知数。你口口声声在这里嚷嚷着自己是未来的皇后,怎么就不想想,万一阎廷轩哪天犯了什么重罪被免了太子之职,你这个所谓的未来皇后就永远不见天日。还是你想在这里告诉众人,你和你的太子丈夫,在皇上正值壮年,身体安康的时候,就想谋权 篡位了?” “你……你简直胡说八道!” 可怜顾倾荷聪明一世,却被她这个弟弟给欺负得无言以对。 谋权篡位?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就算她的夫君是当朝太子,要是哪里做得不好,污了皇帝的眼,阎廷轩这个所谓的太子也是说下台就下台的,完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前阵子太子因为一时失职犯下大错,皇上龙颜大怒,不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太子狠狠骂了一顿,还罚他在御书房外整整跪了五个时辰。这还不算,挨完骂又受完罚,还被禁足在太子府,整整两个月不准 出门一步。太子受罚,整个太子府的人都跟着遭殃倒霉,连太子的生母蒋贵妃也受了牵连,被扣上了一个教子不严之罪,禁足在长乐宫不得四处走动。要不是皇太后六十岁寿辰已到,恐怕蒋贵妃和太子现在还在受罚 之中。 想到这里,太子妃的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都怪她一时大意口不择言,这才被顾锦宸这个混蛋抓到她话中的语病。 说来说去,最可恶的就是阮静幽,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女人,顾锦宸也不会这么疾言厉色地对待她这个太子妃。 想到这里,她恶狠狠地向阮静幽投去两记恶毒的眼光,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想必阮静幽已经死过十几二十次了。 原本阮静幽还想做小伏低,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被顾锦宸这么一搅活,她算是彻底把太子妃给得罪了。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最坏的地步,与其继续装无辜、装柔弱,倒不如立竿见影,直接将话说开。她轻轻扯了扯顾锦宸的衣袖,小声道:“既然太子妃是你的亲姐姐,你这个当弟弟的能让着就多让让,至于我这个侍郎府的小姐,身份地位原本就比不得太子妃高贵,给她行跪拜大礼本是天经地义,不过太 子妃纡尊降贵,追出这么远也要受我这一礼,我想可能是跟之前在偏殿发生的那个误会有关。” 阮静幽这番话听着温柔婉转,实际上却句句都在捅太子妃的心窝子。 什么叫追出这么远也要受她一礼?她明摆着是在告诉别人,太子妃刻薄小气,仗着自己尊贵的身份,欺负普通官员家没有封位的小姐。不给太子妃反抗的机会,阮静幽又先声夺人道:“我相信太子妃能将这个位置坐得这么稳当,肯定有您的过人之处,希望太子妃明断是非,不要受了那些奸佞小人的挑拨而将我这个未来弟媳当成仇人。如果我早一步知道太子妃不喜欢别人跟您穿同样颜色的衣裳,就算是打死我,也绝对不会犯下这样的忌讳,都怪我出门之前没将太子妃的喜恶打听清楚,这才和太子妃撞了衫。如果仅仅因为这样的小事就换来太子妃对我的不满,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第138章 138 被群嘲 说来说去,阮静幽想表达的意思就是太子妃这个人既嚣张又小气,被人三言两语迷了心智,死皮赖脸的非要找她这个侍郎家的小姐不痛快。 太子妃本以为顾锦宸是个可恶又嘴毒的,没想到阮静幽这该死的贱人比顾锦宸还要可恶一百倍。 虽然她没有用难听的语言来讽刺别人,可她拐着弯骂人的本事,却一点都不比顾锦宸的杀伤力低。 “哦?”顾锦宸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饶有兴味地看了看阮静幽,又看了看太子妃,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若非我媳妇儿出言提醒,我还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儿,同样都是耀眼鲜艳的枚红色,穿在我媳妇身 上怎么能这么漂亮养眼呢,媳妇儿,你的皮肤可真白,像白玉那么白。” 说着,又鄙夷地看了太子妃一眼:“枚红色很挑肤色,有时间多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脸长得那么黑,就别再穿这么有对比性的颜色给自己丢人现眼。” 如果说前面几句话戳中了太子妃的弱点,那么最后这句话,就等于捅了太子妃的心窝子。 女人最怕的就是被人家骂成是丑八怪,更何况太子妃身娇肉贵,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岂能容忍对方用这么刻薄的方式来贬低自己。 她刚要不顾身份地破口大骂,就听耳后传来一道训斥:“宸弟,你怎么能对自己的亲姐姐说出这么过份的话?” 这话正出自麒麟王府的二少爷,顾锦清之口。只见身着一袭浅蓝色锦袍的顾锦清,跟穿着王爷官服的景亲王阎廷昊,一前一后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看到阎廷昊,阮静幽的好心情顿时消失了大半,这男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无论走到哪里,似乎都能捕捉到他的身影。 她下意识地躲在顾锦宸身后,决定来个眼不见为净。 可阎廷昊却负着双手,饶有兴味的直接将一双精明的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顾锦宸的心情也在瞬间变得非常不好,他冷笑一声:“大阎朝的皇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我不过是拉着自家媳妇儿找个没人的地方提前培养一下夫妻感情,你们一个个地像苍蝇似的往我这边飞,也不怕 污了我的眼。” 阎廷昊微微笑道:“玫瑰园可不是你一个人的所有物,凭什么你能来,别人就不能来?” 顾锦宸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嗤笑一声:“阎四儿,你我相识十几年,我今天才知道你居然还有受虐的倾向。怎么的,在金华殿吃了亏嫌不够,还想再让我教训你一顿?” 阎廷昊脸色一变:“别以为皇祖母宠着你,就敢随便在我这个千岁爷面前为所欲为!” “我就算随便在你这个千岁爷面前为所欲为了,你还能把我怎么着?” 顾锦清出言阻止道:“宸弟,你是不是有些嚣张得过头了?非但不把太子妃放在眼中,现在就连景亲王都敢得罪……” 顾锦清略长顾倾荷一岁,他与顾倾荷这个太子妃是同母所出,真真正正的亲兄妹,所以亲耳听到顾锦宸用言语奚落自己妹妹的时候,才会出言偏帮。 顾锦宸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就别上赶着来讨我的眼嫌,有些人天生犯贱,真是阻止都阻止不来。” “你……” 无视顾锦清被气得煞白的俊脸,顾锦宸拉着阮静幽就想离开这里,没想到就在这时,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像两只小花蝴蝶般面带笑容地扑了过来。 阮静幽觉得用花蝴蝶三个字来形容她大姐跟二姐一点都不为过。这两个女人一个把顾家二爷当未来夫君,一个把景亲王当终身依靠,她们肯定是属狗的,居然闻到了心仪男人的味道,一路追赶到了这里。 “三妹妹,你可真是让我跟大姐一路好找!咱们姐妹三个人是一起进的宫,你怎么能抛下姐姐跟我独自走开呢?” 阮静兰的开场白非常直接,她就是要摆明了告诉众人,她和自己的姐姐是追着阮静幽才跑来这里的。 “呀!景亲王、太子妃,昭和郡主和顾二公子也在,民女在这里给各位见礼了。” 她装出一副才看到其他人的样子,拉着自己的姐姐盈盈拜倒,非常有礼数地冲着众人行了个大礼。太子妃不禁借题发挥:“阮家大小姐跟二小姐一看就是个懂礼数知好歹的,偏偏三小姐看着生了一副聪明伶俐的样子,却连最基本的做人道理都不懂。真是不能理解,同样都是阮家养出来的小姐,为什么会 有这样大的差别?”昭和郡主优雅地用丝绢掩住嘴角,笑着道:“太子妃,难道您忘了?这位阮三小姐刚刚在金华大殿的时候,不是当着太后娘娘的面亲口说了,她自幼随母亲住在别院,虽说顶着阮家小姐的身份,可别院里养 出来的孩子,又怎么能跟豪门大户里养出来的千金小姐相比?” 太子妃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多亏郡主提醒,不然我还真把这一茬给忘了。”阮二小姐一脸为难地道:“太子妃,如果我家三妹妹哪里有得罪之处,还请您大人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就像郡主说的那样,我这三妹妹出生没多久就被她母亲带到别院,一住就是十几年,礼数和德行方 面肯定会有一些缺失。也怪我这个当姐姐的平日里对她疏于管教,这才让她在贵人们面前出了丑,丢了我阮府的面子。”太子妃叹了口气:“这件事儿也不能怪罪到二小姐的头上,我瞧着二小姐的年纪也没比你这个妹妹大上多少,能这样知书达礼,肯定是母亲教养得好。其实住在主宅和住在别院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果生母肯 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何至于将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养成那么不招人待见的地步?”太子妃现在是恨极了阮静幽,她恨不能用尽天底下所有恶毒的语言,狠狠诋毁这个让她在人前出丑的罪魁祸首。 第139章 139 被打脸啪啪啪 眼看着自己未来的媳妇儿被一群蠢女人给欺负得无言以对,顾锦宸刚要抬腿将这些口出恶言的女人一脚踹飞,不料阮静幽面色一沉,冷冷看着那个用恶毒语言侮辱自己的女人:“太子妃,您三番五次用恶毒的语言来诋毁我,我不会有什么怨言,毕竟我穿了让您看不顺眼的衣裳,犯了您所谓的忌讳那是我阮静幽的不是。别说太子妃在气不过之下骂我几句,就算伸出打我几记耳光,那也是我一个小小的臣女应 该受的。可有些话我想我要跟太子妃您说清楚,就是关于教养这个问题,我不希望您对我的生母有什么误会。” 她每说一句,便向前走上一步,完全没有任何笑容的脸上,向外迸发着慑人的冷意。“有件事您可能不知道,我母亲出生于江南首富之家,礼仪教养方面绝不输给那些名门之后的千金小姐。而我父亲,出生于书香门第,自幼和我母亲有婚约在身,可他在娶我母亲之前已然是家道中落。母亲的娘家曾劝慰母亲放弃这门亲事,结果母亲仁义,并没有因为父亲家败便将他抛弃,反而还拿着自己攒下来的私房钱供父亲读书,用大笔的银子帮他在仕途中开疆辟土。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曾感激过母亲的 付出,更是发下重誓,今生今世,除我母亲之外,他不会再纳别人为妾。结果呢……” 阮静幽冷冷一笑:“在我母亲用金钱帮他堆砌出权利和地位之后,他开始背弃曾经的诺言,不但接二连三地将那些不相干的女人抬进家门,甚至还狠心地将我母亲赶出了阮府的大门。”她的目光逐一落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上,脸上尽是讽刺的神情:“太子妃口口声声说我母亲不会教养女儿,没错,母亲一世温柔善良,不懂得与人争风吃醋,跟那些有心机、有谋略,一路从姨娘爬到正室宝座上的女人确实有很大的不同。我自幼跟着与世无争的母亲生活在别院,学的最多的就是宽容和原谅。至于怎么挑拨,怎么害人,怎么算计,怎么挂着温婉和善地笑容给人设陷阱置人于死地,这些东西我 母亲确实没有教过我……” 太子妃被阮静幽那咄咄逼人的姿态给逼得无处可逃。 阮大小姐最先沉不住气,她怒不可遏地指着阮静幽,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贱人,指桑骂槐地骂谁呢?” “大姐……” 阮静兰没想到她这个没脑子的大姐,居然敢当着这么多贵人的面说出这么粗俗不堪的话,当即便开口阻止,结果却被阮静如给推到一边。阮大小姐不客气地指着阮静幽:“你说了这么多没用的废话,说白了,不就是骂我娘是妾室上位吗?哼!你娘没本事留住男人,那是你娘自己蠢,可怪不到我娘头上。活该你这个贱人跟你那个蠢得无可救药 的娘一辈子生活在别院!阮静幽我告诉你,要不是我爹为了……” 阮大小姐的泼才撒了一半,就被阮静兰一把捂住了嘴:“姐,你是不是疯了?” 阮静兰趁人不备,用力掐了自己的姐姐一记,提醒她注意场合,别为了一时之气失了理智。 阮静如吃了一痛,也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刚刚嘴快失言。她原本还想装出一副温柔大方的模样,准备给顾锦清留个好印象,结果被阮静幽几句话一激,竟不管不顾地说了这么多难听的话。 阮静兰赶紧向众人赔礼:“请各位不要见怪,我家大姐刚刚有些激动,毕竟自己的母亲被人抵毁,作为女儿,想维护母亲的尊严这也无可厚非……”阮静幽淡淡一笑:“是啊,为了维护母亲的尊严,姐姐骂出如此不堪的污言秽语,确实是值得原谅的。太子妃,如果您觉得这样才算是真正的知书达礼,那小女子也只能说一声自愧不如了。无论人家再怎么抵毁我,谩骂我,我也不会用贱人这样的字眼儿来回敬对方,毕竟贱人这两个字写起来可能很容易,骂起来却是难听至极。别说大姐和二姐不是贱人,就算她们真的够贱,身为妹妹,又怎么能将贱人这两 个字用在自己姐姐身上呢?我娘曾经告诉过我,真正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是不可以随便出口成脏的。” 太子妃与昭和郡主没想到这个看似无害的阮三小姐,居然不用一兵一卒,就轻而易举地将阮家其他两位小姐给羞辱得颜面无存。 而惨遭羞辱的阮静如和阮静兰,明明被人一口一个贱人的骂着,却丝毫找不到任何反击和回嘴的机会。 “啪啪啪!” 在旁边看热闹的阎廷昊助兴地拍了几下巴掌,饶有兴味地道:“不愧是深得太后喜爱的阮三小姐,不但模样生得俊俏讨喜,就连嘴皮子上的功夫也厉害得让人不得不竖起一根大拇指。” 他嘴上好像在说着恭维话,可眼中所流露出来的光芒却充满了戏谑和调侃。这让一门心思想让阎廷昊将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的阮二小姐非常吃味,她用尽心机,耍尽阴谋都换不来景亲王的一个侧目。偏偏那个被她恨之入骨的阮静幽却有这样的好命,无论什么场合,大阎朝这位最 受姑娘家欢迎的男子,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阮静幽的存在。 要不是阎廷昊突然开口讲话,阮静幽几乎把这个男人的存在给忘了。一向无往不利,被人当成神明般捧得高高在上的阎廷昊,他的存在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宸弟,你自幼身体孱弱,就算那几乎可以夺你性命的哮喘症已经多日不犯了,却不代表你的身体状况可以用生龙活虎来形容。这位阮三小姐一看就是个既强悍又厉害的丫头,日后真被你娶进家门,就凭你 这副随时都可能被老天爷召见的身体,究竟能不能给你未来媳妇带去幸福?别自己活不长,还连累得别人也跟着你守寡……” “啪!” 一记清脆的声音直接打断了阎廷昊接下来的话。他捂着麻痛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瞪着抽了自己一巴掌的顾锦宸,怒道:“你敢打我?” 第140章 140 撞见命案 其他人也被顾锦宸突如其来的行为给吓傻了,顾锦清第一个跳出来,摆出兄长的姿态,斥责对方:“你是不是疯了?知不知道侮辱皇亲国戚,犯的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反了!真了反了!” 太子妃终于找到撒泼的藉口:“不过就是仗着太后宠你护你,你就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老天爷不长眼啊,你这样的疯子为什么还能活着?”阮大小姐跟阮二小姐已经彻底被吓傻了,在她们看来,被封了亲王的阎廷昊是除了当今太后、皇上及太子之外,地位最高、权利最大的人物。她们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王府里养里出来的庶子,居然敢以 下犯上,对堂堂王爷千岁犯下这样重的罪责。 阮静幽也有些意外顾锦宸居然会对阎廷昊动手,不过,看着阎廷昊的脸被抽得红肿不堪,她心里竟莫名地生出一阵报复的快感。 哼!像阎廷昊这样的贱人,别说是一记耳光,就算将他大卸八块都难以消除她心头之恨。被人指着鼻子说成了犯下大逆不道之罪的顾锦宸,旁若无人地用一块帕子擦了擦自己刚刚揍过人的右手。他的动作非常优雅细致,慢条斯理地擦完手掌,顺手将那块帕子像丢垃圾一样丢到一边,彷彿那块 帕子上沾着什么可怕的病毒一样。 “阎四儿,知道你为什么会挨本少爷这一耳光吗?”不给阎廷昊答话的机会,顾锦宸冷冷一笑:“因为我觉得你这张嘴太贱了,需要接受一些惩罚。如果你觉得一记耳光不足以让你得到教训,没关系,你可以继续犯贱,我不介意再抬手,多赏你几记耳光,让 你多吃一些苦头。还有你、你、你,以及你们两个怪物……”他抬起手指,在顾锦清、太子妃、昭和郡主以及阮家两位小姐的脸上一指指过去:“我这个人的脾气一向不太好,今儿在这里我就把话给你们说清楚,既然阮静幽是我将来要娶进门的媳妇儿,她的喜怒哀乐就跟我有最直接的关系。今后谁要是不长眼的再敢找她的不痛快,就等于是跟我顾锦宸过不去。你们谁要是嫌自己命太长,可以来挑战我的底线,不过结果究竟是不是你们能承受得起的,那可就不在我考 虑范畴之内了。阎四儿,别用那种色厉内荏的眼神儿看着我,有本事就去太后和皇上那里告我,没本事就闭上你的嘴,不要像只疯狗一样到处乱吠。” 从来都没受过这种窝囊气的阎廷昊气得一头冲了过来,怒不可遏道:“别以为皇太后宠着你,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顾锦宸回了他一记冷笑:“没错,皇太后就是宠着我,你是不是嫉妒了?可惜啊,嫉妒又能怎么样呢,你这个所谓的亲孙子,到头来却不如我一个认来的干孙子。阎四儿,活到这种可悲的地步,我都替你觉 得难堪!” “你……” 顾锦宸懒得再同他浪费时间,一把拉起呆怔中的阮静幽,无视众人震惊和愤怒的眼神,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就这样被人拉出了好长一段距离,从震惊中回过神的阮静幽想也不想,就冲着对方竖起了一根大拇指:“顾锦宸,我崇拜你!”重生之后,为了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她一直韬光隐晦、作小伏低,尽可能地敛去身上所有的光芒,不给自己招惹麻烦。饶是这样,还是有不计其数的人每天想着给她下小绊子,时不时就要过来撩拨她一 下。 自从认识了顾锦宸,她终于知道什么叫过瘾,什么叫嚣张,什么叫舒爽! 看着阎廷昊像狗一样被人奚落得无言以对,她心里真有说不出来的畅快和解恨。 止了脚步的顾锦宸看着她那一脸调皮可爱的模样,认真问了一句:“你不怕我今天的举动,会给你招来更多没必要的是非?” 阮静幽扬着下巴哼了一声:“就算你没有今天这番举动,也不会打消那些人想要给我找麻烦的念头。与其继续像灰老鼠一样在洞穴里活着,倒不如直接走到阳光下接受他们的挑战!更何况……” 她用手指在他的胸口处点了两下:“我即将要拥有一个像你这么强大的夫君,就算那些豺狼虎豹真的想要将我吞吃入腹,不是还有你来当我强有力的后盾吗!” 她那傲娇又刁蛮的小模样,惹得顾锦宸心头一痒,下意识地捉住她顽皮的小爪子,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记。 阮静幽面色一红,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指,不料却被他抓得更紧。 “想让本少爷给你当坚实的后盾,不付出一点代价怎么可以?”说着,他一口咬住她的指头,用舌尖在她软嫩白晳的指腹上来回舔了几下,阮静幽被他这大胆的动作挑逗得又羞又臊,四下张望道:“这里可是皇宫的御花园,人多眼杂,你想让所有的人都看到我正在被你 轻薄吗?” “我轻薄自己的媳妇儿有什么不可以?” “可咱俩现在还没正式成亲呢,万一被人说去闲话……” “哪个不要命的敢随便说闲话,就剪了他的舌头,捅瞎他的眼睛,顺便再把他大卸八块喂狗好了!” 果然是顾锦宸才能做出来的风格,这么残暴又无礼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居然也能像唱歌一样美妙动听。 幸亏他们现在所身处的地方还算隐密,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的那条小尾巴紫嫣,慑于顾锦宸的威胁也不敢随便靠前一步。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太后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不知怎么寻到了两人的踪迹,说太后娘娘请两人去寿安宫一聚。 李太后请两人过去,无非是想单独跟这两小的说一些体己话,顺便又让人赏赐了阮静幽不少珠钗首饰。 也不知太后娘娘是爱屋及乌,还是阮静幽这小丫头比较得她的眼缘,总之,没了外人在场的李太后,倒是退去了伪装出来的威严,就像普通人家的奶奶一样,在小辈面前流露出慈详和蔼的一面。 两人在寿安宫陪太后叙了一会儿家常,直到小太监过来通传,说金华殿的宴席已经正式结束了,太后才点头放人。 出了寿安宫,一直在暗中保护主子安危的封易,突然有重要的事情把顾锦宸给找走了。 阮静幽带着婢女紫嫣,本想顺着原路直接离开皇宫,没想到途经一处假山的时候,却被她捕捉到了令人震撼和不可思议的一幕。有人被杀了!她只来得及捕捉杀人凶手的背影,还有一块被凶手不小心遗落在案发现场的玉佩。 第141章 141 无怨无仇 而无论是凶手的背影,还是那块有代表性的玉佩,对阮静幽来说都并不陌生,有着前世记忆的她,几乎一眼就认出玉佩的主人,正是当今皇上的亲生儿子,被封为景亲王的阎、廷、昊! 死在假山后面的那个倒霉鬼大概三十多岁,名叫祝融,是大阎朝的四品官员,任职于户部,他是被人用匕首直插心脏,一击致命的! 这起命案,在偌大的皇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在御书房跟几个要臣议论朝政的德祯帝,闻得此事非常震怒,他立刻下令,将相关人等全都召集到御书房详问事情发生的细则。 作为这起命案的第一目击者,阮静幽责无旁贷地被传唤到御书房接受盘问。 庄严肃穆的御书房里,除了当今天子德祯帝和几个重量级大臣之外,太子,景亲王也被召集到了这里。 阮静幽并没有隐瞒她看到的事实,她一五一十将当时的情况当着皇上及诸位大臣的面叙述了一遍。当时她和自己的婢女离开皇太后所居住的寿安宫,途经御花园的一处假山,听到不远处好像有争执的声音。顺着争执声走近一看,她发现有人死了,凶手离开的速度非常快,她只依稀看到对方的背影,以 及案发现场留下的一块翠绿色的、挂在腰间的玉佩。 叙述完事情的经过,她将从案发现场发现的那块玉佩递给了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一个小太监。 德祯帝接过玉佩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就在他端详的工夫,不少大臣翘首张望,似乎想看清那块玉佩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咦,这块双鱼玉佩好生眼熟,父皇,如果儿臣没看错,这玉佩,好像是四弟经常系在腰间的那一块。”第一个开口讲话的是当朝太子阎廷轩,他隔着御书案,伸着脖子张望了半晌,最后笃定地点了点头:“没错,这玉佩就是四弟经常戴在那一块,去年过年的时候,皇祖母送了儿臣跟四弟每人一块双龙玉佩,儿臣身上戴的这块是羊脂玉的,而四弟身上戴的那块,是祖母绿的。因为玉里有几个黑点,看着就像鱼的眼睛,儿臣当时还唏嘘了一阵,说打造这块玉的那个玉雕师巧斧神工,居然将一块天然的玉雕琢得 这样完美……” 太子这番话看似在陈述一个事实,实际上却句句都在往景亲王的心窝子上捅,他摆明了要告诉众人,那个杀害祝融的凶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阎廷昊当然不可能由着太子将这个屎盆子扣在自己的脑袋上,他上前一步,直挺挺地跪倒在御书案前:“父皇,这块玉佩的确是皇祖母在去年年底送给儿臣的,不过半个月前,儿臣无意中把它给弄丢了,至 今下落不明,没想到它却出现在案发现场。” 太子冷笑一声:“四弟身份尊贵,平日里有无数明卫、暗卫守护着你的人身安全,这样也能把玉佩搞丢,还真是让人有些不敢相信啊。”阎廷昊瞪了太子一眼:“皇兄,人有失策,马有失蹄,就算我身边有多人守卫,谁又能保证自己随身配带的东西能够永远不丢?况且我与祝大人没有私仇,平时在朝堂上的关系处得也相当不错,我有什么理 由要将一个和我无怨无仇的朝廷命官致于死地?”“皇上,老臣也觉得景亲王所言非虚。毕竟老臣跟景亲王和祝大人同朝为官,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看得出来王爷跟祝大人之间相处得还算融洽。现在祝大人死于非命,虽然现场发现了王爷随身佩戴的饰物 ,却并不能说明,凶手就一定会是王爷。”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拱了拱手,此人姓张,是主管刑部的尚书,在朝廷中的地位虽称不上是首屈一指,说出的话也颇有一些份量。 站在一旁没作声的阮静幽,对这位姓张的大人并不陌生。前世,她就知道阎廷昊为了上位,在朝中偷偷拉拢了不少官员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这位刑部尚书张大人,就是被阎廷昊拉拢的其中一个。 “表面上关系相处得不错,却并不代表两人之间没有私仇。” 张大人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便响了起来,说话的人四、五十岁的年纪,生得虎背熊腰,高大魁梧,这人一看就是个行迹于杀场的武将,周身散发着一股子戾气。 此人姓蒋,是位将军,同时也是蒋贵妃的哥哥,当朝太子的亲舅舅。 “皇上,臣并不想在背后中伤于人,不过皇太后寿宴前夕,臣确实无意中看到景亲王和祝大人在某天早朝之后,曾发生了一起争执……”阎廷昊皱紧眉头:“蒋将军,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本王和祝大人无怨无仇,就算因为一些公事发生过一些争执,也不过是同僚之间政见不合,各抒己见,又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谋 杀朝廷命官?” 说完,他向御案前跪爬了几步:“还请父皇明鉴,还儿臣一个清白。” “皇上……”阮静幽打断阎廷昊的申怨,噗通一声跪倒在德祯帝面前:“作为这起命案的唯一目击者,臣女不想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任由凶手逍遥法外。那块被遗落在案发现场的玉佩到底是不是景亲王的,臣女并不 知晓,不过当时臣女看到那凶手的背影,确实跟景亲王有九分相似。” 如果说之前的争论还称得上是各持己见,那么阮静幽这番话,无疑给阎廷昊定下了谋杀的罪名。 跪在阮静幽身侧的阎廷昊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神色狰狞地向阮静幽射去两道犀利的目光,眼神中充满了愤恨和警告。这该死的女人是不是疯了,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他是杀人凶手?就算他真的是杀人凶手那又怎样?她不过就是侍郎府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姐,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有顾锦宸那个混蛋给她撑腰,就胆敢 将他堂堂王爷千岁给置于死地吧?“阮三小姐,你我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置本王于死地?”这句话,是阎廷昊从齿缝中生生挤出来的。 第142章 142 竭嘶底里 如果不是顾忌着有这么多人在场,他肯定会飞扑过去,将眼前这该死的女人碎尸万断。阮静幽淡淡一笑:“王爷也说了,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实在没必要在皇上面前诬陷王爷是杀害祝大人的杀人凶手。至于我刚刚所说的那些证词,皆是我当时亲眼所见,我只是说出自己看到的事实, 又何来冤枉一说?” “四弟,错了就是错了,你又何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吓唬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太子嗤笑一声:“别忘了你是个男人,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一个小姑娘发脾气,传扬出去,也不怕丢了自己的脸面。” 有了阮静幽这句决定性的指证,德祯帝当即下令,暂时将疑犯阎廷昊压入刑部大牢等候受审。 阎廷昊的生母萧贵妃不知听谁说自己的儿子惹下大祸,哭喊着冲进了御书房,求皇上网开一面,千万不要将儿子关进刑部大牢。 对很多朝廷大臣来说,刑部就像是一座人间地狱,凡是被关进去的人,就算是不死恐怕也会被脱掉一层皮。 萧贵妃把自己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阎廷昊的身上,如果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就等于是断了她所有的后路。 所以冲进御书房的萧贵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皇上开恩,就算是为了多年的夫妻之情,也不能狠心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往那座人间地狱里送。 这萧贵妃生了一副花容月貌,即使上了一些年纪,但由内而外所散发出来的那股成熟韵味,却还是可以让很多男人为之倾倒。此时,那张被老天爷所眷顾的绝美面孔上梨花带泪,满面哀愁。她跪倒在德祯帝面前,微仰着俏丽精致的脸庞,一声声哀求着这个跟自己同床共枕过的男人稍微顾念一下旧情,绝不可以将她们的儿子送进 刑部。 那一声声、一句句的哭诉,就连躲在一边看热闹的阮静幽,都开始怀疑德祯帝会不会被美色所诱,沉沦在这样一张美人面之下。 结果,德祯帝在欣赏了萧贵妃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之后,轻轻将那个死死抱着他大腿的女人推到一边,不冷不热说了一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道理,贵妃该不会是不懂吧!” 萧贵妃大概做梦都想不到,她倾情演绎了这么久,换来的竟是皇上如此无情的一句话。 她张着嘴巴震惊半晌,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皇上,廷昊可是您的亲生儿子……” 德祯帝神色淡然地看了萧贵妃一眼:“难道朕的亲生儿子,就可以为非作歹,草菅人命了?” “可是,臣妾相信廷昊不会杀人的。” “杀与没杀,进刑部走一遭,朕自然会知晓。” 言下之意,阎廷昊这个牢,他是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 不知是不是阮静幽的错觉,这德祯帝讲话的声音虽然轻柔,可眉宇之间,却尽是一片骇人的冷肃。 外界都传萧贵妃是当今天子身边最受宠爱的女人,如今看来,传闻实在不可信,阮静幽倒是觉得,德祯帝眼中的萧贵妃,不过就是他高兴时可以抱在怀里摸上几下的宠物而已。 一个宠物妄想左右主人的决定,这对萧贵妃来说,绝对是一则天方夜谭。 虽然阎廷昊最终还是在皇上的一道旨意之下被关进了刑部大牢,不过阮静幽却因此惹上了大麻烦。 求救无门的萧贵妃,将所有的不满和罪过全都归结到她的身上,在萧贵妃看来,导致她宝贝儿子遭逢大难的罪魁祸首,正是阮静幽这个多嘴多舌的贱女人。 除了萧贵妃将阮静幽当头号敌人之外,谢氏和她的两个女儿也对阮静幽的行为产生了极大的不满。 她们万万没想到,皇太后的寿宴居然会发生人命案,更让她们想不到的是,阮静幽居然会是这场命案的唯一目击者。对于她当着皇上的面指责阎廷昊是杀人凶手的行为,谢氏表示了强烈的不满,还在阮振林面前说了不少关于阮静幽的坏话。被妻女撩拨出满腹怒气和怨气的阮振林,当天傍晚就让人去紫竹院,将那个惹下 滔天大祸的阮静幽叫到自己面前训话。“你明知道景亲王是静兰相中的夫婿人选,为什么还要在皇上面前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只不过就是侍郎府的一个小姐,而那个被你得罪的可是大阎朝当今天子的亲生 儿子。” 阮振林简直要被他这不识好歹的女儿给气死了,她在皇太后面前抢了静兰的风头不说,居然还惹下大祸,明目张胆的将萧贵妃和景亲王这母子俩给狠狠得罪了。 萧贵妃可是当今皇上身边最受宠的一个女人,随便在天子的耳边吹吹枕头风,阮家都有可能会在瞬息之间毁于一旦。 至于景亲王,那是大阎朝除了太子殿下之外,唯一一个有机会坐在帝王宝座上的皇子皇孙。 阮静幽这死丫头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就凭她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侍郎府小姐,居然也敢触怒皇权,得罪大阎朝这两座大山。被阮振林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阮静幽,神色淡然地看了对方一眼:“父亲,您何必表现得这么激动?女儿只是在皇上面前实话实说,并没有虚构出一句谎言,而且皇上也亲口说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景亲王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现在他杀了人,犯了法,就该接受律法的惩治,还死者一个公道。如果女儿隐瞒实情包庇景亲王,被人活活杀死的那位祝大人泉下有知,肯定会怨恨女儿知情不报,让他含冤 九泉的。” “你还敢顶嘴?”阮振林被她气得直哆嗦:“皇上会说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样的话,还不是被你的三言两语逼得无路可退?为了堵住外人的悠悠众口,皇上不得不咽下心疼,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关进大牢!审理的结果如果证明景亲王没有犯法倒还好些,一旦景亲王的罪名被落实,你以为你这个告密者,会被皇上视为忠臣得到封赏吗?我告诉你,别说景亲王有个三长两短你会跟着一起倒大霉,就算他最后无罪释放,你这个告密者的下场也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第143章 143 极品又下流的男人 无视于阮振林的歇斯底里,阮静幽就像没事人儿似的轻笑了一声:“就算是这样,日后吃亏倒霉的也是我阮静幽,跟父亲没有任何关系,您倒是在这里操心个什么劲儿?”阮振林怒不可遏地道:“别忘了你姓阮,是我阮振林的女儿!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代表的都是我阮家的门面和形象,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独善其身,将阮家赋予你的一切摆脱得干干净净?告诉你,从 你出生的那刻起,你的命运,就已经和阮家结为一体了!” 阮振林气得狠狠拍了两记桌子:“真不知道你娘这些年到底是怎么教的你,那个女人自己蠢笨不要紧,没想到生出来的女儿居然也蠢笨得无可救药。” “父亲!” 原本淡笑如花的阮静幽,在对方突然提到自己娘亲的时候,就像是被触及到了一个无法容忍的底线,一张俏脸顿时沉了下来,眸中闪烁着隐隐的愤怒。“您说归说,骂归骂,千万别有事没事把我娘也扯进来。在您用难听字眼儿辱骂我娘的时候,最好仔细想想您能有今日的功成名就,是谁在前面给您铺的砖、修的路。人活一世,最怕的就是丧了良心,您这些年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我娘,就算我不说,相信您自己心里也有数。看在您是我父亲的份儿上,我才站在这里由着您对我破口大骂,但这并不代表,我能容忍您将我那饱受委屈,又为了一个有负于她的 男人而丧命的娘,扯到咱们的争执里。” 在阮家,阮振林的存在就像神祗一样高不可攀,从来只有他教训别人的份,几时轮到阮静幽这个死丫头来教训他了? 就算他真的对不起宋蝶衣又如何?女人之于男人,本来就是可以随便更换的身外之物,他肯顾忌着夫妻之情留给宋蝶衣阮家大夫人的名份已经是非常给她面子了。 所以活到今天这把年纪,阮振林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宠妾灭妻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相反的,他倒觉得宋蝶衣将好好的一个女儿教成这副叛逆的样子才是真正的不可饶恕。 他指着阮静幽,厉声喝道:“你娘当初为我所做的那些,是她身为妻子,对我这个丈夫应尽的职责和义务,不然我为什么要给她名份?让她享有阮家大夫人的尊称?” 阮静幽没想到她这个所谓饱读诗书的父亲,居然会说出这么让人恶心的一番话,她真替她娘感到可悲,茫茫人海之中,竟然遇到了这么一个极品又下流的男人。她突然不客气地回了对方一记冷笑:“父亲,您今天总算让女儿领教了不要脸的最高境界,原来在父亲的观念里,作为一个男人,吃女人的,喝女人的,穿女人的居然可以被称之为天经地义。女儿终于明白 ,父亲会有今天的成就,靠的居然是吃我娘的软饭啊!” “你……你这个逆女!” 被气极了的阮振林,几乎是想都不想,抬起手,就要掴对方一记耳光。阮静幽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举,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堪堪躲过对方的巴掌,厉声地道:“父亲,如果您这一巴掌是因为我替我娘说了几句公道话,我劝您最好还是适可而止。虽然长辈责打子女是天经地义,但这个天经地义,却并非建立在随心所欲的基础上。首先,您得让身为晚辈的我对您生出敬仰之心,其次,您也得对我这个女儿尽到抚养的义务。既然这两样您都没有做到,那这个巴掌,我想您 是没有资格挥下来的。” 阮振林没想到这个死丫头不但敢躲开自己的巴掌,还大言不惭地说出这么一番歪理。 他被气红了眼睛,再次挥起手,眼底迸发着誓要狠狠教训阮静幽一顿的狠意,结果手挥到一半,却被人在半空中牢牢截住。 “老爷,在您下手对我家小姐动粗之前,最好仔细想一想我家小姐现在的身份。” 〖DY〗〖BT1〗第四章景亲王的局 一把拦住阮振林手臂的,正是陪着阮静幽被叫到陶然居的金珠宝。 从阮振林口沫横飞地开始责骂自家小姐的那刻起,金珠宝就时刻准备着,防的就是这老头儿发起疯来,会对自家小姐做出伤害之事。 没想到阮振林这老头果然经不起刺激,小姐不过是说了几句大实话,就把这黄土埋半截子的老不死气得恼羞成怒,浑身发抖。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给我滚一边去!” 阮振林岂能由得金珠宝一个小丫头阻止自己的恶行,他用力挣了两下,试图将金珠宝这个碍眼的小贱人挥到一边。 结果,让阮振林没想到的是,面前这个身材瘦削的小丫头,力气居然比他还大。他试着用力挣了两下,结果金珠宝嘻皮笑脸道:“老爷,您让奴婢滚,奴婢不敢不滚,不过奴婢在滚之前还是要提醒老爷一声,如果您想对我家小姐做出什么不利之事,奴婢可是会去麒麟王府找顾小公子告状的。如果老爷还有一点记性,应该不会忘了顾小公子是个什么样的脾气吧,听说皇太后有个外孙女,不过是当着众人的面挤兑了小姐几句,就被顾小公子骂得狗血喷头,屁都不敢放一个。如果老爷觉得 自己可以承受得住顾小公子的怒气,那么小姐今天这顿打,奴婢就不妄加阻止了。” “你……你一个使唤丫头,居然也敢威胁本老爷?”阮振林觉得自己的鼻子都要被这个死丫头给气歪了。 金珠宝微微一笑:“奴婢怎敢威胁老爷,只不过是在老爷面前陈述一个事实。” 这哪是陈述事实,这分明就是在威胁。 天底下当父母的管教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多嘴了?就算不久的将来,阮静幽会被顾小公子娶进家门,但血缘上她仍是自己的女儿,作为父亲,他完全有资格对自己的女儿做出任何惩罚。 可是,一想到那个脾气怪异又阴晴不定的顾小公子,阮振林心里要说不打怵那是骗人的。从皇太后的宫宴上回来之后,他可是亲耳听静如和静兰两个女儿说,那个顾锦宸,连景亲王的耳光都敢挥。 第144章 144 真凶浮现 这样嚣张跋扈的活阎王,如果真的被自己给得罪了,他会遭到怎样的报复,还真是一个未知的悬念。 犹豫之间,金珠宝一把甩开阮振林的手,走到阮静幽面前,细声细气地道:“小姐,奴婢瞧老爷的样子像是累得不行,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小姐还是向老爷告个安,别打扰老爷继续休息了。” 阮静幽越发觉得自己当初选对了人,金珠宝果然是她的福星,三言两语,就把她爹给气得浑身发抖,一副要翻白眼的样子,实在是可怜至极。不理会阮振林一副要将自己瞪出一个大窟窿的愤慨,她象征性地冲对方福了福身子,笑意盈盈道:“还是珠宝想事情比较周全,父亲确实是累了,我这个当女儿的实在不孝,居然还赖在父亲这里浪费您的宝 贵时间。时候不早,父亲早些休息,女儿就此告退。” 说完,她不理会身后阮振林的训斥和谩骂,带着金珠宝,乐呵呵地踏出了陶然居的院门。 回到紫竹院,周嬷嬷跟紫嫣急忙迎上前来,仔仔细细打量阮静幽有没有在老爷那里受了伤害。尤其是紫嫣,皇太后的寿宴,她可是跟着小姐一起入的宫,发生在小姐身上的那些事情,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尤其当小姐在皇上面前一口咬定,杀死那位祝大人的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景亲王阎廷昊时, 她整个人都被吓得傻掉了。在她看来,甭管景亲王是不是杀人凶手,他的身份都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小姐不顾一切指证王爷千岁,这本身就犯了大不敬之罪,如果日后皇上想要给自己儿子打抱不平翻旧帐,小姐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的。 结果从宫里回来没多久,气儿还没喘匀一口呢,老爷那边就派人过来通传,让小姐去陶然居训话。 紫嫣原本想跟着小姐一起去,却被金珠宝抢了风头。 看到小姐安然无恙地回来,紫嫣赶紧迎了过去:“小姐,你刚刚被叫去陶然居,没被老爷为难吧?” 金珠宝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有我在,谁敢动小姐一根毫毛?” 紫嫣瞪了他一眼,斥道:“我就怕你跟去了,会给小姐惹更大的麻烦。”阮静幽笑了笑:“紫嫣,这你可就冤枉珠宝了,今儿要是没有珠宝儿在我身边镇场子,说不定我还真会被我那无良的爹给挥了巴掌。没想到珠宝年纪不大,力气倒是不小,你没在场真是可惜,我爹的手腕子 被珠宝捏在手里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周嬷嬷赶紧将众人拉到了屋里,心有余悸地道:“小姐,这样的事儿咱们以后可不能再做,刚刚你被老爷叫走的时候,紫嫣把宫里发生的事跟我说了一遍,真是吓死人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你怎么能惹上 这样的麻烦呢?听说那个什么王爷可是皇上的亲生儿子,这要是真被定了罪,皇上肯定会把这笔帐算在小姐头上的。”紫嫣用力点了点头:“是啊小姐,奴婢也很担心,今儿皇上在御书房下令要将景亲王关进刑部的时候,那个萧贵妃的脸色非常可怕,分明是一副想尽办法也要将小姐碎尸万断的样子。虽然未来姑父是个厉害 的人物,可如果萧贵妃想在暗中对小姐下什么毒手,以小姐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肯定是防不胜防的。” “这件事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心。”阮静幽安慰道:“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我今天在御书房没有当面指证阎廷昊,你们以为萧贵妃就会放过我了?别忘了,我可是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目击者,当我不小心被卷进这起命案里的时候,萧贵妃母 子,就注定会把我当成仇人来看待。与其畏畏缩缩躲在角落里不敢见人,倒不如光明正大接受她们的挑战。” “可是……” 紫嫣还想再发表意见,却被金珠玉不客气地给打断。“我同意小姐的做法!与其当个缩头乌龟,倒不如大方一点摆出姿态跟那些人斗,不过就是个皇贵妃吗,她再怎么嚣张,难道还能嚣张到皇上头上去。别忘了咱们大阎朝的主子姓阎不姓萧,如果皇上是那种被人吹几下枕头风就乱杀无辜的昏君,我大阎朝也就不会拥有今天这样的地位和成就了。至于那个景亲王,我觉得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心,顾小公子算得上是他的着头号克星,如果他们母子俩真想对咱家小 姐干什么坏事,不用咱们出力,顾小公子自然会出面替咱们解决!” 紫嫣瞪他一眼:“金珠宝,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笃定顾小公子会替咱们解决这个难题?” 金珠宝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转头看了阮静幽一眼:“小姐,虽然我对那个顾锦宸没好感,不过他未来媳妇儿要是真被人给欺负了,你觉得他是会袖手旁观?还是出手相帮?” “咳!” 阮静幽被金珠宝那暧昧的眼神盯得面色一红,打哈哈道:“没发生的事情,你们想那么多干嘛?紫嫣,我饿了,有没有吃的啊?” ※※※ 接下来的几天,阮静幽在自己的紫竹院里着实过了几天安生太平的日子。 至少这几天之内,阮振林也好,谢氏和她那两个女儿也罢,都很识趣的躲在她们该躲的角落里,没蹦跶到她面前来讨她的嫌。本以为这样的日子至少还会持续一段时间,没想到三天之后,她那个高傲又讨厌的二姐阮静兰,在几个近身丫鬟的簇拥下,踏进了紫竹院的大门,并带来一个对阮静幽来说,称得上是很坏的消息——阎廷 昊被无罪释放了。据说那个杀害祝大人的凶手已经找到了,是皇宫里的一个侍卫。他向刑部主审交待自己跟死掉的祝融有私人恩怨,这次祝融受到邀请进宫给皇太后祝寿,当时因为喝太多酒导致神智不清,这侍卫一时起了 歹念,便趁旁人不备,将祝融杀死在假山之后。至于他为什么会有那块玉佩,这人交待说,大概半个月前,他在宫里当差的时候,不小心拾了这块价值不菲的物件儿,因为玉佩的玉质非常通透华丽,他起了贪婪之心,便将那块玉据为己有,时刻戴在身 上。 谋杀祝融的时候他太过紧张,逃跑的时候竟不小心将那块玉留在了原处,没想到却因此害得景亲王吃了牢狱之灾。 这人也算是有血性,知道景亲王蒙冤入狱,便主动投案自首,如实交待了案情,还了景亲王一个清白。也不知阮静兰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双脚一踏进紫竹院,便绘声绘色地将这件事给阮静幽复述了一遍。 第145章 145 你说我不要脸 “三妹妹,我知道爹娘有意将我许配给景亲王,你心里非常不痛快,毕竟咱们是亲姐妹,我这个当姐姐的要是嫁得太好,作为妹妹你会眼红也无可厚非,不过你再怎么嫉妒我,也没必要用这么阴毒的手段害 景亲王承受牢狱之灾吧?”正在喝茶的阮静幽差点被阮静兰这番话给恶心死:“二姐,你确定咱俩是在做正常人之间的沟通吗?为什么你口中所说的每一句话,妹妹我好像都有些听不懂吗?我自认自己不是白痴,可你的这番话,实在 是太颠覆我的理解能力了!”阮静兰哼笑了一声:“妹妹何必在这装傻装无辜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麒麟王府这门亲事其实并不满意。那个顾锦宸又丑又可怕,日后真嫁了过去,每天跟着一个奇丑无比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这种事只要想想就恶心得让人想吐。反观景亲王就不一样了,他人长得俊俏,又是当今皇上御封的亲王,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容貌有容貌,和顾锦宸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你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嫉妒得要死,所以才想着,既然自己得不到,就要将其彻底毁灭。可怜光明磊落的景亲王,却要被你这个小人害得入狱受苦。现在人家无罪释放了,我猜你心里肯定是各种 不是滋味吧!” 一口气说完,她才发现阮静幽捧着茶杯,做出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阮静兰渐渐沉了脸,冷声问道:“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被我说中了心事,不知该如何还口,所以才用假笑来掩饰你内心之中的不堪?”阮静幽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了几声,笑够了,才开口道:“二姐,我真是佩服你那强大的想像力,不愧是我大阎朝有名的才女,你的才华果然让妹妹我对你不得不刮目相看。你说你怎么就不去戏班子给那些 戏子编故事呢,我觉得你编造出来的这些莫虚有的事情简直太具有戏剧色彩了。你究竟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嫉妒你?就为了一个阎廷昊,你就自甘堕落到连脸面都不要了?” 阮静兰面色一沉,怒道:“你敢说我不要脸?”阮静幽无视于对方的愤怒,似笑非笑地道:“你刚刚对我说的那番话,敢不敢当着顾锦宸的面再说一遍?如果我没记错,在顾锦宸面前,你和大姐每次都被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你也就欺负我年纪小又老实,才会用这么恶毒的语言来诋毁我的人品。哼!口口声声说阎廷昊这样好那样好,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这样一门心思为了个连看都懒得多看你一眼的男人针对自己的亲妹妹,就不怕有朝一日遭到老天爷对 你的报应吗?” “你……”阮静兰刚要发脾气,就被阮静幽一句话堵了回去:“怎么的,难道你想否认我说的这个事实?还是你敢大声宣布,阎廷昊有意要将你娶进家门?既然什么都没有,你凭什么摆出一副自己是阎廷昊未来老婆的 嘴脸,跑到我这里来炫耀你的低贱?二姐,听妹妹一句话吧,女人一旦失去了尊严,就离贱人两个字所差不远了。难道你想为了个连看你一眼都觉得是多余的男人,甘心沦为贱人的行列?” 阮静兰本想来紫竹院刺激一下阮静幽这个死丫头,结果这丫头一改往日的温柔恬静,字字句句带着尖刺,狠狠往别人的心窝子上插。 她何尝不知道从头到尾,阎廷昊从来都没拿正眼看过自己,可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凭着自己的容貌和才华,会赢不来阎廷昊对自己在意和觊觎。 满腔怒火在胸口处凝聚不散,阮静兰既想破口大骂,又想扑过去将阮静幽这死丫头按在身下狠狠揍上一顿。 不过,阮静兰最后忍住了,袖袍下,她狠狠捏着双拳,强迫自己一定要将大家闺秀的典范表现出来。“没想到三妹妹自从和顾公子订了亲,就变得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不过我这个当姐姐的还是要奉劝你一句,那个顾锦宸可以护得了你一时,却护不了你一世,一旦哪天他不幸死了,你以为你还能像现在这 样嚣张得出来?”说完,阮静兰站起身,居高临下看了阮静幽一眼,唇边溢出一阵冷笑:“我可是清楚的记得,麒麟王妃也好,太子妃也罢,似乎都被你给得罪得不轻,如果日后真嫁进了麒麟王府,你这个不受待见的儿媳妇 ,就自求多福吧!” 放完狠话,阮静兰扬着下巴,高傲地离去。 她自以为自己转身转得很完美,不料躲在暗处的金珠宝玩心大起,顺手扔出了一颗黄豆,正好被阮静兰踩个正着。 只听“哐当”一声,一向自诩自己是京城第一才女的阮二小姐,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以极其狼狈姿态和一个正常人做不出来的高难度动作,仰面朝天,重重摔了个四仰八叉! 阮静幽最近的心情非常不错,在金珠宝的不懈努力下,她出资在玄武大街经营的芙蓉阁已经开始正式进帐了。 不愧是在前世有着皇商之名的金珠宝,小小年纪就有这样丰富的经商手段,确实让阮静幽颇感崇拜。 起初,由于胭脂水粉的价位被定得太高,导致这个小店开了将近一个月也没有半点进帐。她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跟着着急上火很是担忧了一阵。 结果金珠宝一副大爷样的说这点小挫折根本就不必过于忧心,他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扳回这样的局面。 然后,奇迹就出现了。 金珠宝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一批舞狮队,兴师动众的在芙蓉阁门口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舞狮大会。 这场舞师大会办得非常热闹,招来了不少老百姓驻足围观。在人们看热闹看得兴致高昂之际,金珠宝突然让芙蓉阁里的几个小伙计,将店里的商品做成小包装,当成小礼物分发给在场的那些围观者。当然,这些围观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金珠宝派人发礼物的时候很有针对性,他专门找一些看上去年轻的,容貌漂亮的姑娘来发礼物,因为只有这样的群体才会对美容护肤品产生兴趣和好奇。 第146章 146 新店开张 这些得了芙蓉阁礼物的人群里,有一位姓冯的小姐,在芙蓉阁举办舞狮大会的时候刚好带着自己的婢女跑到那里看热闹,她得了芙蓉阁送给她的一小盒玫瑰香粉。类似这样的香粉,其他店里也有卖,就是 用晒干的玫瑰花磨成粉状,再加上少许的铅粉,通过特殊的方式配制到一起,涂在脸上,有美肤增白的效果。铅粉虽然有美白的作用,不过这东西用得久了,对姑娘家的皮肤并没有什么好处。有的姑娘天生就是黑皮肤,为了能让自己的脸面变得白晳,她们不顾后果,可着劲儿的往自己的脸上涂香粉。时间久了, 搞不好会造成铅粉中毒。饶是这样,还是有一群姑娘为了美色而对那些美容品前仆后继。 为了避免生出后顾之忧,阮静幽选择用细米磨粉提白,配上花粉和少许珍珠粉,既养颜美容,又对皮肤很有好处。 说起那个得了玫瑰香粉的冯小姐,也算得上是大富之家养出来的千金,可惜容貌生得过于平凡,已经年过十八了,依旧没人乐意上门提亲。 父母为此愁白了头发,偏偏自己女儿容貌生得平凡也就罢了,那张原本就不怎么招人待见的面孔上,还长了一颗又一颗的红痘痘。 上门来诊治的大夫说,冯小姐这是内火太旺,需用中药长期调理。结果冯小姐被连续灌了三个月的苦药汤子,却始终不见什么效果,不但不见效,脸上生出的红痘痘还有继续蔓延发展的趋势。 冯小姐每天以泪洗面,无奈老天爷就是不肯待见她,后来她干脆将闺房里的镜子全都扔了,来个眼不见为净。 那天她带着婢女去芙蓉阁看热闹,无意中得了一盒香粉,正好家里的香粉用完了,便将这盒根本就没被她放在眼里的赠品涂在脸上做临时之用。 没想到隔天醒来,身边伺候的丫鬟在给自家小姐打洗脸水的时候发出一阵惊叹,冯小姐脸上那些丑陋无比的大红疙瘩,居然在一夜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冯小姐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丫鬟将镜子给她抬了回来,她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事实。 冯小姐的家人对此也感到非常地不可思议,不知道自己女儿到底是碰到了哪路神仙,纠缠了她那么久的大红疙瘩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得那么彻底呢? 还是小丫鬟提醒,说冯小姐前日用了芙蓉阁送的玫瑰香粉,才会出现这样惊人的效果。冯小姐为了确定事情的真伪,又连着用芙蓉阁的香粉擦脸擦了好几天。因为这盒香粉是芙蓉阁以赠品形式送出去的试用装,只有少量,大概能用个七、八天的样子。饶是这样,冯小姐在用完了一整盒香粉之后,原本那张不好意思出门见人的脸,还是在短短几天之内恢复到令 整个冯家人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的地步。 红疙瘩已经完全消失了,脸上留下的疙瘩印初时还很明显,在冯小姐不间断的使用那香粉之后,印记越来越浅,肤色越来越白,容貌越来越俏。 冯夫人惊喜万分,亲自带着冯小姐去了一趟芙蓉阁,准备给自己的女儿多配备一些这里的胭脂水粉。 当然,看到芙蓉阁胭脂水粉的逆天标价,冯夫人和冯小姐很是震惊了一阵。不过女人就是这样,为了容貌,为了皮肤,为了能让看到自己的人赏心悦目,钱财什么的,不过就是浮云而已。 况且冯家的家境非常殷实,掏几百两银子买几盒护肤品还不至于让她们拙荆见肘。 事实证明,不仅是冯小姐解决了天大的难题,就连人老珠黄的冯夫人在用了芙蓉阁的东西之后,原本蜡黄的皮肤变粉了,原本淡紫的嘴唇变白了,原本生出的色斑消失了…… 不得不说,金珠宝这一招果然见了成效,常年游走于贵妇圈中的冯夫人和冯小姐在发生了这样惊人的变化之后,很快就引来其他贵妇们的注意。 母女两人并没有隐瞒事实,她们兴奋又夸张地将芙蓉阁的胭脂水粉拥有惊人的奇效一事,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势头,传至京城上下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得到消息的贵妇小姐们,起初并没有把芙蓉阁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放在眼里。 随着越来越多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改变自己的贵妇小姐们见证了奇迹之后,芙蓉阁算是在一夜之间火了起来。 阮静幽之前投进去的那五百两银子,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增长到了三万两。此时此刻,躲在芙蓉阁帐房里的阮静幽捧着帐本,不厌其烦地翻看着近日来的每一笔进帐。她实在是无法相信,从外面花几吊钱买回来的那些花籽,经过她一番简单的处理和调制之后,居然可以在眨眼之 间,变成白花花的银子。 “啪!” 金珠宝将一叠厚厚的银票放在阮静幽的面前:“这是除了本金以外所赚来的收益,我已经扣除了我应该得的那一份,剩下的两万四千两,是小姐应得的。” 阮静幽不敢相信地接过银票,这些银票的面值是一千两一张,两万四千两,就是整整二十四张。 有生以来,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银票,就连她那个在朝廷当官的父亲,这些年加在一起的俸禄,怕也及不上她手中所握的这笔数字的一半吧。 “珠宝,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么大一笔银子,真的只归我一人所有了?” 阮静幽感慨的同时,伸手在金珠宝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金珠宝吃痛地大叫一声,可怜兮兮地揉着自己被掐过的胳膊,不满地道:“小姐,你说话就说话,掐我干嘛?” 阮静幽兴奋地道:“当然是确定我不是在做梦。” “那你为什么不掐你自己?” “掐我自己多疼啊!” 金珠宝气绝:“你掐我我就不疼吗?” 阮静幽理所当然地道:“替主子受疼,不是你这个当婢女该尽的义务吗!”金珠宝满脸哀怨地瞪她一眼:“小姐,你跟那个顾锦宸学坏了!” 第147章 147 路遇杀手 阮静幽又掐了他一把,眼底却掩饰不住兴奋和愉悦:“珠宝,你果然是我的福星,短短时间里就帮我赚了这么一大笔银子,真是太厉害了。”金珠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就算厉害了?小姐,你眼皮子可真是够浅的。不瞒你说,区区几万两银子,还没被我金珠宝放在眼里。你看着吧,不用半年,我就会赚得金盆钵满,让你数银子数到手软!因 为我已经计划好,要将咱们芙蓉阁所有的货品,价位全部都抬高一倍了。” 阮静幽吃了一惊:“你还要再抬价?” “为什么不抬?”金珠宝露出一副奸商的嘴脸:“现在那些贵妇小姐们用自己的脸面亲自见证了奇迹和效果,不出半年时间,咱们芙蓉阁的名声就会被传至大江南北,到时候来咱们店里买东西的客人会络绎不绝,就凭你一个 人,肯定无法保证货源的充足。除非你肯将配制这些胭脂水粉的秘方提供出来……” “当然不行!” 阮静幽几乎想都不想就直接开口拒绝:“这可是我赖以生存的唯一资本,如果泄露出去,我还拿什么赚得金盆钵满。” 真正的原因则是,芙蓉阁现在所贩卖的这些美容护肤品效果之所以会这么显著,跟她的药玉戒指是分不开关系的。 当然,这个秘密阮静幽可是没打算公开。 “所以我才说要提价嘛!”金珠宝像看白痴一样瞪了她一眼:“你不肯提供配制秘方,就意味着所有的货品都要由你自己亲自经手,就算你日以继夜不睡觉,也不能保证店里永不断货。而且据我猜测,不久的将来,一些外地货商会来到京城,将咱们芙蓉阁作为批发点,购置大量货品回本地去卖,这样一来,咱们在货物供应上就会出现紧缺现象。所以提高货品价格,既能保证咱们不会在短时间内断货,又能在无形中提高咱们芙蓉阁的 知名度。两全齐美的法子,何乐而不为?” 阮静幽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我倒是能理解,不过咱们要是趁机抬价,会不会被那些老主雇骂成是无良奸商啊?”金珠宝嗤笑一声:“她们喜欢骂就骂呗,反正脸面是她们自己的,她们舍不得掏银子点缀自己是她们的事,就算老主雇不买帐,别忘了还有源源不断的新主雇。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而大多数有钱人 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脸面。一掷千金的冤大头比比皆是,咱们完全没必要为了几个掏不起银子的多嘴穷人,就放弃赚大钱的好机会。” 金珠宝这番话,算是给阮静幽吃了一颗定心丸,既然已经决定躲在幕后做个甩手掌柜,那就干脆放权,随金珠宝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手里有了银子,她的底气也在瞬间涨足了不少,出门之前周嬷嬷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早点回府,免得谢氏又要挑她毛病,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嘴脸找她的不痛快。 赚到这笔银子之前,阮静幽或许还会顾忌谢氏几分,如今她手中有了可以独立的资本,阮振林也好,谢氏也罢,他们的所谓家规家法,对她来讲就是一句狗屁。 大不了就一拍两散,断决关系,反正她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把阮家小姐这个身份放在眼里。在芙蓉阁的小帐房里跟金珠宝嘀咕了一阵,又透过门缝偷偷打量外面的客流量,最后得来的结果让阮静幽非常满意,看来金珠宝那美好的预想很快就会实现,不久的将来,她将会成为整个京城资产最多的 小富婆。被金珠宝雇来打理芙蓉阁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此人姓陈,叫陈德忠。长得人高马大的,看上去颇有几分气势,不了解内情的人,还真会把这样一个人当成大老板来看待。也不知这陈德忠得了 金珠宝什么好处,对金珠宝忠心耿耿,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金珠宝并没有将阮静幽才是幕后大老板的事情告诉给任何人,她被带进芙蓉阁的时候,他只告诉陈德忠及店里那几个打杂卖货的伙计说她是自己请来的贵客,陈德忠对此并没有多做任何询问。经阮静幽一番打探,她发现陈德忠这人确实不错,对那些上门来买东西的娇客以礼相待,笑脸相迎。即便是被几个脾气不好的千金小姐给刁难了,也依旧保持着笑脸,不生气,不恼怒,不辩解,直把那些 上门的客人伺候得开心而来,满意而归。除了陈德忠之外,金珠宝还聘请了几个年轻的小伙计,几个小伙计生得眉清目秀,口齿伶俐。也不知金珠宝安的是什么心思,他让人给这几个小伙计做了几套养眼华丽的锦袍,将他们打扮得温润如玉,英 姿勃勃。 不知情的人冷不丁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养出来的翩翩贵公子。他们个个谈吐文雅,舌如莲花,将上门来买胭脂水粉的那些贵妇小姐们哄得眉开眼笑,心花怒放。 阮静幽突然觉得,像金珠宝这么有手段又懂得经营的男人,赚不到钱才是个奇迹。 因为手里有了大笔银子,她决定拿出一千两,多买几样贵重的礼物送给周嬷嬷和紫嫣。当然,金珠宝也受了她不少好处,除了他应得的那些分成之外,阮静幽还额外给他封了一个五千两的大红包。适当的金钱投资绝对可以收买人心,金珠宝也没跟她客气,五千两虽然不是什么小数目,但在 金珠宝眼中却也并非是天文数字。 阮静幽肯给他封这么一个大红包,也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告诉他,日后要更加努力,绝无二心地帮她继续赚钱。 两人从芙蓉阁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九月的京城,虽然气温已经逐渐降了下来,可午时的阳光仍旧昭显着秋老虎的威力,晒得人头晕眼花,恨不能快些找个凉快的地方躲藏起来。 阮静幽带着金珠宝进了京城比较有名的金玉坊,她决定给紫嫣挑一对儿玉镯子,再给周嬷嬷选两个玉把件。 结果意外就发生在两人踏进金玉坊大门的前一刻。 一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杀手,就像跟阮静幽有深仇大恨一般,提着长剑,直奔她咽喉和心脏的位置冲了过来。金珠宝反应非常及时,在那伙人扑过来之前,他一把推开呆怔中的阮静幽,抬起长腿,狠狠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杀手给踢到了一旁。 第148章 148 冤家 那些杀手大概没想到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竟有这样好的身手,面上露出几分意外。金珠宝趁他们失神儿的工夫,一把拉起阮静幽,逃命般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那伙人终于回神,提着刀剑在后面围追。 被金珠宝紧紧拉着的阮静幽,好几次都因为脚步不稳而摔倒在地,要不是金珠宝死命扯着她的手,想必她已经成了那些人的刀下亡魂了。 可是,到底是谁想要取她性命? 阮振林?谢氏?萧贵妃?麒麟王妃?还是太子妃…… 老天!她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在无形中树了不少敌人,刚刚被她想到的那些人,随便哪一个,都能在顷刻之间夺走她的性命。 越往前跑,她心里越害怕,越是害怕,脚步就越是不稳,脚步越是不稳,便越是拖人后腿。 “砰”地一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阮静幽终于狼狈摔倒,金珠宝急得直跳脚,拼了命地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结果那些杀手速度实在是太快,几柄明晃晃的长剑已经直抵两人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哪里跳出两个玄衣男子,他们出神入化的功夫很快就解决了阮静幽跟金珠宝的危机。 那些杀手似乎没想到途中居然会冒出两个程咬金,本以为可以仗着人多,将这两个多事碍眼的家伙给解决掉,结果让他们大失所望的是,眨眼之间,这伙杀手就被灭团了! 没错,就是灭团!七个杀手,一个都没能跑掉。 其中有两个倒霉蛋儿被一剑捅进了胸口窝子当场死亡,另外五个,全都被暗器打伤了腿,从伤势程度来看,下半辈子他们可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仔细一看,阮静幽才看到那两个玄衣男子,正是顾锦宸的两个忠心下属宋子谦和封易。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阮小姐,我家三爷有请!” 开口讲话的是面色较为白晳的宋子谦,他优雅地收了手中的长剑,脸不红,气不喘,完全不像是刚刚与人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恶斗。 他冲着阮静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她才发现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正是之前她被接到别院时所乘坐的那一辆。 阮静幽赶紧冲两人福了福身子:“刚刚多谢二位相救,若非你们及时出手,恐怕我和我婢女的命就要交待在这条玄武大街上了。他们……” 她指了指那几个腿被打断的杀手,想要问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宋子谦微微一笑:“阮小姐若有什么问题,待会儿见了我家三爷,他自会给你想要的答案。” 好吧! 顾锦宸是个怪人,他身边这两个随从也是个怪人。 反正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加害自己,她也就放下心来,提着裙摆,一步步向马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被人忽略到一边的金珠宝很是纠结,自家小姐要是被请去见顾小公子的话,免不了他还要跟那个可怕的男人打交道。 有过上次被顾锦宸折腾去半条命的经验,他已经指天对地的发过誓,要跟那个危险男人保持一万步之遥。 就在金珠宝天人交战之际,已经上了马车的阮静幽冲他招了招手:“珠宝,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啊!” 情感最终战胜理智,金珠宝咬紧牙关,准备干脆追着小姐一起坐进马车。 结果还没等他挪动脚步,就被封易抽出的一把剑,不客气地拦在一边。顾锦宸身边的这两个随从模样长得都很俊俏。相比较之下,宋子谦温润如玉,颇有谦谦公子的风度,反观封易,样貌虽然长得不差,可他皮肤有些黑,眼神有些冷,再配上他那张千年不笑的冰山面孔,让 人一眼看去,就觉得此人特别的不好接近。 金珠宝眨着一双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封易横在自己面前的这把利剑,胆颤心惊地道:“这位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那些杀手可不一样,我是我家小姐身边的婢女,咱们以前见过面的,你不认识我啦?” 他记性好着呢,上次套他麻袋的王八蛋,就是这个叫封易的家伙。 封易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三爷特意吩咐,再看到你,要嘛让你赶紧滚蛋,要嘛将你打成猪头,你选哪个?”别看金珠宝年纪小,他的脾气可是一点都不小,他跳着脚破口大骂:“顾锦宸是不是疯了?我一没杀他老爹老娘,二没抱着他家孩子跳井,他凭什么这样对待姑奶奶我?你赶紧把他给本姑奶奶叫过来,姑奶 奶我要找他当面对峙!” 封易面色一沉,手中握的那把长剑直逼金珠宝的咽喉:“看来你是准备选择后者了?” “后者是什么?” “被揍成猪头!” 金珠宝立刻垮下小脸,向后退了两步,冲阮静幽挥了两下小手绢:“小姐,为了奴婢这张花容月貌着想,今儿就不跟着你一起去见顾小公子了,一路顺风,好走不送!” 阮静幽在心里把金珠宝给痛骂了一顿,被人随便威胁几句就放弃坚持,真是太没原则了。 狠狠用眼刀剜了金珠宝一眼,她一屁股坐进麒麟王府的马车,竟被车夫再次拉到了顾锦宸的别院。 因为有过一次往来的经验,她现在对这座别院并不感到陌生,见到顾锦宸的时候,他正手提长剑,一个人在院子里练功。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舞剑,黑袍黑发在风中肆意飞舞,握在手中的那柄长剑就像被注入了灵魂,被他舞得虎虎生威,好不漂亮。 只是那张看不见表情的黑色面具有些煞风景,也不知他现在是悲是喜,是愁是笑? 失神之际,锋利的剑尖直奔自己刺了过来,阮静幽猛然回神,吓得尖叫一声,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就要摔倒在地的那一刻,被轻盈跃到自己身侧的顾锦宸拦腰抱了个满怀。 他不轻不重地在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上捏了一把,斥道:“你躲什么?”回过神的阮静幽紧紧抓住他胸口的衣襟,气得破口大骂:“我不躲,难道还等着被你一剑刺死吗?” 第149章 149 你讨厌他 他垂着眼眸看着她一脸气极败坏的模样,轻笑一声:“你可是将来要给我暖床的媳妇儿,我干嘛要刺死你?” 阮静幽被他调戏得小脸蛋顿时变得红扑扑的,心头一阵小鹿乱撞,有些恼怒,也有些害羞,更多的还是窝火。 她没好气地将他推到一边,嘟着小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突然瞧我不顺眼,所以想换个媳妇儿娶。” 顾锦宸似乎被她这句话给逗笑了,伸手在她白晳莹润的脸颊上捏了两把:“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看把你给吓的。” 说话间,他将手中的长剑向后一甩,房顶上突然跳下一个人,轻轻松松将剑接了过去,眨眼之间,又跃上房顶,消失不见了。 阮静幽看得瞠目结舌,指着房顶道:“刚刚那个人,他……他怎么知道你要把剑丢过去?” 顾锦宸满不在乎地道:“身为暗卫,如果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也就没资格被选为暗卫了。”阮静幽忍不住发出一阵唏嘘:“真是好厉害!对了,刚刚我跟珠宝在玄武大街被人给劫杀了,要不是宋子谦跟封易及时赶到,恐怕我这条小命今儿就交待进去了。我还想问你,宋子谦和封易为什么会出现在 那里?还有,他们说你找我有事,什么事儿?” “进屋去说!” 顾锦宸将她带进房间,很快有家仆过来端茶倒水。 阮静幽捧着茶杯牛饮了两杯,才眨巴着两只大眼睛,等着他公布答案。 “下令杀你的人,是阎四儿!” “哈啊?” 阮静幽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等她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顾锦宸这句话所表达的含义。 “你说阎廷昊想杀我?” “你害他在刑部活受了三天罪,现在他被无罪释放了,你觉得他会轻易放过你吗?”顾锦宸端着茶杯啜了口茶,又道:“早知道那天离开寿安宫的时候会发生那么大的事,我就不该留下你自己先走的。阎四儿被关进刑部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因此惹上大麻烦,所以才让子谦和封易在暗 中护你周全。本以为阎四儿会筹谋一阵子再动手,没想到这傢伙现在居然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 阮静幽气不打一处来地道:“这该死的阎廷昊真是可恨,虽然当时他跑得快,可我发誓那个杀了祝大人的凶手,肯定就是他。” “他找了替罪羊替他顶罪,无论是作案动机还是作案手法都招认得严丝合缝,找不到半点纰漏,所以他才会从刑部脱身,为自己洗脱罪名!不过……” 顾锦宸冷笑一声:“阎四儿能逃过律法的制裁,却并不代表他真的无罪,祝融的确是他亲手所杀,两人表面上私交不错,其实早就对彼此生出了嫌隙!” 顾锦宸并没有因为阮静幽是个姑娘家就对她隐瞒实情。原本祝融也是被阎廷昊收买的朝廷命官之一,两人一个求名,一个求财,互相利用,各取所需。本来两人合作得天衣无缝,结果两个月前,祝融的儿子替阎廷昊报私仇,竟不小心被官府所抓。祝融当然不 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受牢狱之苦,便求阎廷昊出面,赶紧想办法将他儿子给放出来。 阎廷昊嘴上答应得好,实际上却一直在推托。原因无他,被祝融儿子弄死的那个人,是朝廷一个大臣的侄子。 那大臣在朝廷颇有些地位,花重金收买官府,一定要严办凶手,绝对不能轻易姑息。 祝融去牢里看望了他儿子几次,愤怒的发现,儿子在牢里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无奈之下,祝融给阎廷昊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他再不想办法救出自己的儿子,他就将两人之间合作过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上报到皇上面前。 阎廷昊嘴上答应得好,却是一个只说空话不办实事儿的伪君子。皇太后寿宴的那天,祝融大概是看出阎廷昊一次又一次地敷衍自己。两人在御花园的假山后面起了争执,祝融威胁阎廷昊,他要去皇上面前揭发他以前做过的丑事,情急之下,阎廷昊起了歹意,用祝融带 在身边的一把匕首,直接结束了对方的性命。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阮静幽吃惊地道:“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锦宸瞟了她一眼:“皇宫里安插了我的眼线,我想知道什么,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阮静幽瞪圆了双眼,不敢置信地道:“你……你居然在宫里安插了眼线?” 顾锦宸嗤笑一声:“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皇城里但凡能叫得出名字的人,谁没在宫里安插几个自己的眼线。” “既然你的眼线看到阎廷昊杀了人,为什么不站出来指证他的罪行?” “你这个傻丫头,还真是什么都不懂!” 被骂成傻丫头的阮静幽不满地嘟起嘴巴:“我哪里傻了?难道我说得不对?既然有人看到阎廷昊杀人,只要他肯站出来指证,不就可以把阎廷昊这混蛋送上断头台了吗!” 他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你讨厌阎四儿?” 阮静幽被问得一愣,这才发现有着前世记忆的自己,将她对阎廷昊的恨意表现得太过明显。 她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地道:“我只是为那位祝大人打抱不平而已,被人活活害死,凶手却逍遥法外,就算他到了地下,灵魂也不会得到安息。” “祝融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做过的坏事儿绝对比你想像出来的还要多!而且……” 顾锦宸故意拉长了声音:“听说阎四儿是京城所有待嫁姑娘心中的最佳夫婿人选,唯独你,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置他于死地,为什么?”阮静幽瞬间化身为一只炸毛的猫,嚷嚷道:“没有为什么,我就是讨厌他,难道不行吗?还有,我一点也不觉得阎廷昊那傢伙有哪里值得女人爱幕,不过就是一个虚伪做作的小白脸,顶着王爷千岁的名头, 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哦!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了解他!” 第150章 150 他不对劲了 面对顾锦宸的调侃,阮静幽直接送了他一记大白眼:“了解不敢当,不过讨厌他倒是真的。难道你忘了吗,上次在法华寺,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救了我,说不定我已经被那个贱男人给欺负了。总之,我对这种 男人实在是生不出半点好感,如果你一定要问出一个理由,我只能说,上辈子他宰了我,所以这辈子我才把他当仇人来看,就这么简单!” 她并没有说假话,上辈子,阎廷昊的确是结束她性命的刽子手,只是这种事就算说出来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若非亲身经历,连她自己也不会相信这么荒谬的事情。顾锦宸并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虽然阎四儿犯下杀人之罪,但皇上现在并没有取他性命的意思。将他关进刑部,无非也是趁机给他一点教训,三天的折磨,足够阎四儿做一阵子噩梦 了。” 阮静幽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懂。” “所以说你真是个傻瓜,阎四儿和太子之间,是彼此相互制衡的存在。太子活着,阎四儿就不能死,相反的,阎四儿活着,太子也不能死!” 阮静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想我大概明白一点了!”也不能怪她对朝廷的事情反应得这么迟钝,两世为人,她都被养在深闺之中,很少接触朝廷中的那些明争暗斗。就算她有着前世的记忆,知道阎廷昊跟太子是天生的死对头,但他们男人之间的你争我夺, 也从未过深的影响她的生活。 如今想来,前世的她之所以会被阎廷昊轻而易举的害死,跟她自身的蠢笨也有关系。 如果她能早一些认清阎廷昊的真面目,也不会沦落到被人活活害死的可悲下场。 奇怪的是,顾锦宸怎么会对这些事了解得这么详细? 如果她没记错,他只是麒麟王府的庶子而已,就算深得皇太后的疼惜和宠爱,他的地位也不可能真的高过德祯帝那两个亲生儿子。 “话说,你干嘛一直称阎廷昊为阎四儿?如果我没记错,当今天子的膝下只有他跟太子两个儿子。就算按照大排行来算,他也应该排行老二,而不是老四吧。” 顾锦宸回了一句:“萧贵妃之前给皇上还生了两个公主,不过那两个公主命短,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 阮静幽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亏她前世还跟阎廷昊有过婚约成过亲,对于他的身世和历史,居然了解得这么不到位,也难怪阎廷昊要使出毒计害死她了。 〖DY〗〖BT1〗第五章翡翠芙蓉糕 就在她抓着顾锦宸跟自己聊八卦的时候,一个梳着双螺髻的小丫鬟端着一盘刚出炉的小点心,踩着莲步,从屋外走了进来。 看到盘子里还冒着热气的小点心,阮静幽眼前一亮,她记得这点心,上次被顾锦宸诱拐进别院的时候她就吃过一次。 也不知这点心是怎么做出来的,外皮酥脆,入口松软,又香又甜,好吃得不得了。 看到这盘小点心,她胃里的馋虫一下子被勾了出来,伸出小爪子刚要抓过一块点心解馋,就被顾锦宸用扇子一把给挡了过去。 阮静幽不解地睁着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一片迷茫。 “知道这点心叫什么名字吗?” 她茫然地摇了摇头。 顾锦宸揭穿谜底:“它的名字叫做翡翠芙蓉糕。” “哦!” “这点心的制作程序非常复杂,从开始制作一直到被端上餐桌,大概要用整整六个时辰的时间。” 看着盘子里那一颗颗鲜嫩欲滴的小点心,阮静幽吞了吞口水,用力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把它们吃进肚子里的时候,会在心里感谢贵府大厨付出的辛劳和汗水的。” 说着,她又要伸出爪子去抓点心,结果再次被顾锦宸用扇子打开,他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冷着声音道:“我刚刚所说的那些,并不是我要表达的重点。” 阮静幽有些不乐意,气极败坏地喊了一声:“那你倒是快点把重点说出来啊!” 真是的!再罗嗦下去,她肚子里的馋虫就要顺着嘴巴爬出来了。 “我记得你说过,我这个人很记仇。” “所以呢?” “上次你故意讲恶心的故事给我听,害得我整整两天没吃进去饭!” 她这才想起自己上次为了跟他抢最后一块点心,确实很坏心眼儿地讲了个恶心的故事来恶心他。 “所以……” 顾锦宸终于总结性陈词:“想吃盘子里的点心不是不可以,咱俩下盘棋,赢了,这盘点心归你,输了,你一块也别想吃!” 阮静幽顿时变脸:“顾锦宸,你不能这样欺负女孩子!” 虽然琴棋书画这种东西,每个世家小姐都要学一点,不过她是个典型的棋盘臭手,连五岁小屁孩儿她都没把握赢得过。 顾锦宸笑得十分恶劣:“你当然可以选择放弃,不过放弃的结果就意味着,这盘子里的点心,你一块也吃不到!” 阮静幽被他气得七窍生烟,亏她之前还把顾锦宸当好人来看,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连这么幼稚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哼!下棋就下棋,别到时候你输得一个子儿不剩,跑来跟本小姐哭鼻子就行!” 两人摆好棋盘,开始大杀四方。 起初,阮静幽还肯认认真真地跟他对奕,不过盘子里的小点心不断飘出诱人的香味,害得她完全没了心思跟顾锦宸继续下棋。事实上,就算她有心思,她也赢不过顾锦宸。这男人心思缜密,棋艺高超,在她又是偷棋子,又是耍无赖,外加撒泼打滚各种奇葩招式全都上演了一遍还是输得惨兮兮之后,她终于采取了下下策,趁对方 不备,一把夺过盘子,当着顾锦宸的面,气死人不偿命地用舌尖在小点心上挨个舔了一口,然后在顾锦宸极度不可思议地瞪视下,翘着二郎腿,开始一颗一颗品尝着点心的美味。 唔!话说这点心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味道可真好呀! 她无比享受地将一颗颗松软美味的小点心塞进嘴巴里,咀嚼,咽下,整个过程让她觉得自己如临仙境。在她连吞了三颗点心之后,她终于发现顾锦宸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 第151章 151 当她放屁 虽然隔着一层黑色的面具,但她还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目光中的灼热。她紧紧护着盘子里的点心,满脸警戒地道:“这些点心可都是沾了我的口水的,你不会是想过来跟我抢吧?” 眼看着顾锦宸起身,一步步向她走来,阮静幽惊叫道:“为了一盘子点心而杀人灭口,这买卖很不划算啦……呃……” 接下来的喊声,全部消失在唇齿之内。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没有重量的小猫,被他一把捞起,紧紧束在怀中。 他的唇用力压在她还沾着点心的唇瓣上,舌尖霸道地撬开她的牙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为什么没有然后?因为这个叫顾锦宸的坏家伙,直接把她当成了点心,给吞吃入腹了! 回到阮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了黄昏。 阮静幽像做贼一样低着头往紫竹院的方向走,途中就算是看到了家仆冲她行礼问好,她也假装看不到,踩着急切和慌乱的步子,一溜烟儿闪进了紫竹院的院门。 她觉得自己现在形象非常不雅,而把她搞得这么狼狈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杀千刀的顾锦宸。 她明明就是个大活人,却被那混蛋当成点心又啃又咬,哼!顾锦宸这个小鬼气,肯定是气不过她用口水霸占了一整盘糕点,所以才用那么变态的方式对她进行打击报复! 摸了摸自己还有些红肿发烫的嘴唇,阮静幽在心里将顾锦宸大骂一顿的同时,一张小脸蛋也因为害羞而变得红扑扑的。 她低头耷脑,尽可能地减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去引起旁人的注意。 结果她脚丫子刚刚踏进紫竹院的大门,就听到金珠宝那高八度的嗓音在院子里响起:“我的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要是再不露面儿,咱们紫竹院可就要出大事儿了!” 阮静幽心头一突,顿时生出一连串不好的预感,她赶紧加快脚步迎了过去,担忧地道:“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周嬷嬷和紫嫣出了什么问题?” 对她来说,这世上还能被她称之为亲人存在的,也就剩下这几位了。金珠宝一把将她拉进屋里,面色凝重地道:“可不就是周嬷嬷跟紫嫣出了事儿,姓谢的那个毒妇不知犯了什么疯病,突然命人把她们俩个叫去了镜月轩责问你的去处。当她得知你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离开阮府 ,直接在周嬷嬷和紫嫣头上扣了一顶护主不周的罪名,将她们两个留在镜月轩的院子里罚跪呢。” 金珠宝的话,对阮静幽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棍,她没想到谢氏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将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边人的头上。 金珠宝摩拳擦掌,露出一脸跃跃欲试的兴奋表情:“小姐,咱们现在要不要杀去镜月轩跟那个毒妇大干一场?只要小姐一句话,我金珠宝绝对有本事将那个老女人的脑袋拧下给你踢着玩。” 阮静幽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又不是心理变态,没事儿踢人脑袋玩儿有意思么。你有这时间在这里说大话,周嬷嬷和紫嫣被带走的时候你怎么不过去帮忙?” 说完,她将手中特意买给周嬷嬷和紫嫣的礼物放进屋子,转身直奔镜月轩的方向走去。金珠宝赶紧一路小跑追了过去,边追还边解释:“小姐,这回你可真是冤枉死我了,别忘了咱俩今天可是一起出的门,后来你被顾锦宸那混蛋派人接走,我顺便去天香楼吃了顿午饭,又回芙蓉阁转了一圈, 回来的时候才听人说,周嬷嬷跟紫嫣已经被那毒妇给叫走好几个时辰了。本来我是想直接冲进镜月轩救人的,不过怕你回来骂我头脑发热、义气用事,这才苦巴巴留在紫竹院等着给你通风报信……”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踏进了镜月轩的院门。 没走多远,就看到周嬷嬷和紫嫣这两个倒霉催的,此时正在院子里罚跪。紫嫣年轻,精神头儿看上去还好一点。周嬷嬷可就惨了,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体力和耐力早已经大不如从前。也不知这两人到底跪了多少时辰,就见周嬷嬷脸色苍白,额冒冷汗,身子摇摇欲坠,一副要 昏不昏的样子。 见小姐终于现身,周嬷嬷和紫嫣身形微颤,眼中瞬间闪出了泪光。 阮静幽只觉得心头一堵,滔天的怒火在胸口处渐渐蔓延,几乎将她整个人燃烧起来。 “珠宝,去把她们两个给我扶起来,送回紫竹院!” 金珠宝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直奔周嬷嬷和紫嫣下跪的方向走去,刚要抬手扶人,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道厉喝:“没我的命令,我看谁敢扶她们起来!” 说出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阮家的当家主母谢美莲。 她身后跟着大丫鬟春红,还有阮静如及阮静兰两姐妹。 从谢氏那志得意满的表情来看,她今儿似乎是打定主意要给紫竹院这一众仆从一顿教训。 如果金珠宝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婢女,说不定还真会被谢氏的话给震慑回去,可金珠宝是谁?连天王老子都不被他放在眼里,更何况是谢氏这个一向被他看不顺眼的老巫婆。 直接无视谢氏的命令,他左右手并用,直接将跪在地上的两个倒霉蛋儿给拉了起来。 周嬷嬷的情况有些惨,刚站起来一半儿,就因为膝盖跪得失去知觉,险些又要摔落回去,被金珠宝一把拦住,强行将她给拉了起来。 谢氏没想到阮府居然有人敢无视她的命令,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指着金珠宝大骂:“你好大的胆子,没听到我的命令吗?我没让她们起来,她们就得给我乖乖跪着!”金珠宝将腿软的周嬷嬷交给紫嫣扶着,抬头不正经地笑了一声:“虽说在阮家您是一府的主母,不过奴婢这条命既然是小姐给的,那么这天底下能对奴婢发号命令的人当然就只有小姐一个人。至于其他人说了什么,不好意思,奴婢只当她们是在放屁而已!” 第152章 152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你……” 即便谢氏早就知道这个叫金珠宝的是个招人恨的贱丫头,却没想到她的胆子居然会这么大,连她这个堂堂的阮府大夫人都敢侮辱谩骂。 她被金珠宝三言两语气得花枝乱颤,哆哆嗦嗦用手指指着对方,厉声道:“来人啊,还不把这贱婢给我按倒,重打她五十板子!” “母亲,您是这干嘛呢?”阮静幽皮笑肉不笑地横挡在谢氏面前:“女儿只不过想带着紫竹院几个奴才过些太平日子,为什么您就不能消停着点,非得给女儿这心里添点儿堵呢?是不是因为女儿不是您亲生的,少了一层血缘关系,所以您才千方百计的想要给女儿制造一点麻烦才算甘心?就当女儿求求您了好不好,能不能看在女儿好歹叫您一声母亲的份儿上,别总像个母夜叉似的时刻将女儿当成您的仇人来对待?难道您真想把女儿逼 得连母亲都吝于叫您一声才肯罢休吗?” 阮静幽这番话乍听起来像是在委曲求全,实际上却句句讽刺,字字诛心。 站在谢氏身后的阮大小姐哪能由着阮静幽用这么嚣张的态度来侮辱自己的母亲,她一蹦三尺高地跳着脚大骂:“贱人,敢用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跟我娘讲话,你是想死吗?” 阮静幽冷冷一笑:“贱人骂谁呢?” 阮大小姐想都不想地就回了一句:“贱人当然在骂你!” “哈哈哈哈哈……” 金珠宝捂着肚子笑得直失跌,他指着阮大小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贱人!哈哈,奴婢今天才知道,原来大小姐竟然是个贱人!” 阮大小姐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阮静幽给阴了,又看到那个可恨又可气的金珠宝像只大马猴子似的在那跳着脚气自己,她想也不想地一把抽出腰间的鞭子,冲着阮静幽和金珠宝这边就抽了过来。金珠宝哪能由得阮大小姐恶行得逞,对方手里的鞭子挥过来的那一刻,他便扯着嗓门子大喊:“大小姐你这是干嘛?先是骂自己是个贱人,现在又提着鞭子胡乱打人?天哪大小姐,你该不会被什么不干净的 东西上身了吧?”说话间,他一把抓住阮大小姐挥来的鞭子用力一抖,假意认真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夸张的大叫:“果然被我猜中了,来人啊,快来人,大小姐被厉鬼上身了,快点把绳子拿来给大小姐捆上,这鬼好生厉害, 这是要夺了大小姐的命啊!”在场的众人无不心惊地看着金珠宝一把将阮大小姐按倒在地,一屁股骑在对方的肚子上,挥起右手,左右开弓在阮大小姐脸上一抽猛抽,一边抽还一边骂:“死鬼,滚开!快滚开!我家大小姐长得如花似玉 、貌若天仙,岂是你等肖小能随便近身的,告诉你,姑奶奶我可是茅山第一百零八代传人,想在姑奶奶面前兴风作浪,看姑奶奶不打得你这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阮静幽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当场笑抽过去。 挨了一顿罚的紫嫣和周嬷嬷也被金珠宝那不要命的揍人方式给吓呆了。 可怜阮大小姐的鞭子还没挥出去,就被人按倒在地,劈哩啪啦的耳光像不要钱似的兜头挥了下来。 待谢氏和阮二小姐从震惊中回神,叫嚷着让人赶紧过去阻止。 这该死的金珠宝真是胆大包天,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居然也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春红急忙招呼着几个婢女去拉行凶中的金珠宝,可她们这些娇娇弱弱的姑娘家,哪里是金珠宝这个半大小子的对手。“各位姐姐,你们都别拦着我,跟你们讲啊,大小姐这是中了邪啦,你们肉眼凡胎看不到,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是茅山第一百零八代传人,天生一双阴阳眼,孤魂野鬼想在姑奶奶我面前兴风作浪那就是在 白日做梦……” 他每说一句,就抬手在阮大小姐的脸上挥下一巴掌,手劲儿大得惊人,直把阮大小姐给抽得面颊红肿,惨叫连连。 金珠宝似乎玩得很上瘾,一边抽还一边教训:“死鬼,敢上大小姐的身,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还敢藉着大小姐的肉胎挥鞭子打人,我让你挥鞭子,今儿姑奶奶我就让你尝尝鞭子的厉害……” 说完,他从阮大小姐的肚子上跳了起来,一把夺过旁边的皮鞭,对着阮大小姐就是一顿猛抽。 阮静如这下可真是倒了血霉,好几次她都想喊叫出声,可身上被打过的地方实在是太疼了。 她被鞭子抽得在地上直打滚,尖锐的惨叫声在镜月轩的半空盘旋不去。 阮静幽当然知道金珠宝在耍着阮大小姐玩,这小子的胆子可真是不小,好好的一个阮大小姐,竟然像死狗一样被他提着鞭子往死里抽。 谢氏气得花枝乱颤,跳着脚破口大骂。 春红和几个丫头欲上前阻止,却被金珠宝挥出来的鞭子“很是不小心”地抽得不敢轻易靠前半步。 直到阮大小姐被揍得奄奄一息,就剩下了一口气儿,阮静幽才假模假样地道:“珠宝,那厉鬼挨你这顿抽,也该被吓跑了吧,可别伤着了我大姐,大姐是无辜的呀……” 金珠宝停了鞭子,在阮大小姐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厉声骂道:“你这个死鬼,还不快滚!再不滚,姑奶奶就用黑狗血泼得你魂飞魄散!” 说着,他又用力在阮大小姐身上踹了几脚,直到对方被踹得差点咽了气儿,才用衣袖抹了把额头的薄汗,娇声娇气地笑了一声:“小姐,那鬼走了!”阮静幽强忍着爆笑,对春红等人道:“还不快把大姐抬回去好生伺候着,真是的,也不知道咱们阮家是不是进了不干净的东西,好端端的,大姐怎么能被厉鬼上身呢,今儿还多亏有珠宝在,不然大姐可就凶 多吉少,恐怕连肉身都保不住了。”谢氏差点被阮静幽这番厚颜无耻的话给活活气死,见过不要脸的,不要脸到这个程度的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第153章 153 宠妾灭妻 被狂性大发的金珠宝吓傻了的阮二小姐,费了好一番力气终于回过神。她气极败坏地冲过去刚要破口大骂,就见刚刚提着鞭子狠抽了阮大小姐一顿的金珠宝,突然向她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彷彿在无声的 警告她,如果她敢多说废话,等待她的下场,绝对比阮大小姐更加凄惨。 阮静兰不由打了个冷颤,双脚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生怕金珠宝把她也当成是厉鬼上身,挥鞭子狠揍她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叫金珠宝的,虽然是紫竹院的婢女,可她总觉得对方的来头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春红带着几个小丫鬟也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众人七手八脚,赶紧将昏死过去的阮大小姐给抬走了。 看到阮大小姐那副悲惨的下场,周嬷嬷和紫嫣彼此对望一眼,心里真有说不出来的快意和解恨。 因为下令让她们在院子里罚跪的,正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阮大小姐,如今她被金珠宝收拾得奄奄一息,也算在无形中替她们报了仇,血了恨! “阮静幽,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被气得浑身发抖的谢氏,觉得此时的自己已经完全不会思考了,她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居然有人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教训自己的女儿。 阮静幽漫不经心地看了怒发冲冠的谢氏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女儿自认自己行得直、走得正,实在不知道母亲口中所指的大错,究竟错在哪里?” “你……你还敢跟我装糊涂?”谢氏怒吼一声:“我今天为什么要将你院子里那两个贱婢叫过来罚跪?她们一个是紫竹院的管事,一个是紫竹院的大丫鬟,却根本就没尽到她们应尽的义务,居然由着你这个主子擅自离开阮府。你究竟知不 知道自己的身份和立场?身为阮府的小姐,竟然像个没教养的野丫头一样说出府就出府,你娘在别院就是这样管教你的?简直目无家法,放荡不羁,真真是丢了我阮府的脸面。” 谢氏口沫横飞地对着阮静幽就是一顿破口大骂:“别以为你即将嫁进麒麟王府,就胆敢不把阮家的家规放在眼里,我告诉你,只要你一天还是阮家的人,今儿这顿家法你就得给我乖乖受着。来人啊……”谢氏的话刚喊出口,就换来阮静幽一记冷笑:“母亲,在您发号命令之前最好仔细想想清楚,女儿今日出府,受的可是顾小公子的邀请。除非咱们阮府决定要跟麒麟王府交恶,否则的话,一旦母亲因为这样 的事情对女儿动了家法,麒麟王府那边真追究起来,您似乎有些交待不过去吧。”谢氏哼笑一声:“别以为你抬出麒麟王府,就能让自己免受这顿责罚,你当真以为我会被你给随随便便糊弄过去?如果顾小公子真的派人请你过去,为什么阮府的门房没接到麒麟王府那边送来的帖子?哼! 分明就是你下贱淫荡,明明都已经订了夫家,却不肯恪守本份,非要出去招蜂引蝶。我今儿就是要替麒麟王府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个不守礼法的荡妇淫娃,免得日后嫁过去,丢了咱们阮府的门面。”阮静兰见阮静幽被自己的娘骂得狗血喷头,忍不住火上浇油道:“自从三妹妹被父亲接回来,咱们阮府真是一改往日的平静,不是闹出人命,就是惹上是非,难怪父亲当年要将三妹妹母女送到别院去住着。 当娘的是颗灾星已经够可悲了,没想到生出来的女儿居然也遗传到了灾星的真谛,将咱们阮家搅成了一锅臭水。” 阮静幽这辈子最忌讳的就是有人用莫须有的罪名来诋毁自己的母亲,原本她还表现得一脸恬淡,由着谢氏破口大骂,出尽风头。 现下听阮静兰将灾星、祸水这样的罪名扣到自己母亲的头上,她瞬间沉下面孔,冷冷睨着阮静兰:“你敢不敢把你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次?”这还是阮静兰第一次看到阮静幽跟自己翻脸,这个被她爹从别院接回来的便宜妹妹,虽然一肚子坏水儿,却非常会伪装自己,就算被人触及了底线,她也会露出一脸可怕地笑脸,谈笑间就能夺走别人的性 命。 没想到一向热衷于演戏的阮静幽,居然会对自己摆出一副难看的脸色,这让阮静兰诧异的同时,不免有些不服气,而不服气的原因很简单,她讨厌从阮静幽身上迸发出来的,那无形的压迫感。 “别说让我说一次,就算让我说十次、百次、千次、万次又有什么不可以,你和你娘,就是一对儿贱人……” “啪!啪!” 阮静幽突然抬手,左右开弓狠狠抽了阮静兰两记耳光。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就连躲在一边看热闹的金珠宝都被吓了好大一跳。 一直以来,阮家这位三小姐给人的形象都是温柔和善,软弱好欺,就算被人骑到头上来撒野,她也会露出一张淡然地笑脸,很少会真的同别人动怒。 没想到一直把自己定位在小白兔位置上的阮静幽,居然也有这么暴力的一面。 听得出来,那两巴掌她抽得极狠,阮静兰那张白晳娇嫩的面孔,不但被她给抽得通红,就连鼻血都在耳光落下的瞬间喷了出来。 金珠宝暗叫一声好,心里乐呵呵的想,不愧是自己选中的主子,果然有够霸气,够野蛮,够泼辣。 “你敢打我?” 阮静兰大概做梦也没猜到,有朝一日,阮静幽居然会对自己抬手挥巴掌。 更确切地来说,从小到大,包括她爹娘在内,都不曾动过她一根指头,结果她这个便宜妹妹竟然如此大胆,不由分说,竟然狠狠抽了她两记耳光。谢氏也被对方的粗暴行为吓了一跳,她刚要出言教训,就听阮静幽冷着声音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吗?阮静兰,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没想到愚蠢起来一点都不比你那个没脑子的姐姐好上多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阮家正经嫡出的二小姐吗?别忘了你这个嫡出的名份是从什么时候被冠上的,是你那个身为妾室的娘,费了千辛万苦之力为阮家生下男嗣被转了正之后。转正之前,你不过就是阮府里的一个庶女,直到我爹宠妾灭妻,你这个妾生的庶女才终于熬到所谓的嫡女之名。而刚刚被你破口大骂的,一个是阮家真正的大夫人,一个是阮家真正的嫡小姐。别说抽你两记耳光,就凭你口出狂言,侮辱真正的阮家大夫人这项罪名,被一顿板子活活打死都死有余辜……” 第154章 154 新仇旧恨一起来 “你……” 阮静兰刚要开口辩解,就被阮静幽出言打断:“难道你敢否认我刚刚所说的事实?还是你敢对天发毒誓,你娘当年进门的时候根本就不是一个贱妾?” 她故意将“贱妾”两个字说得极重,就是想提醒阮静兰和谢氏,她们曾经拥有着怎样一段不堪的过去。 虽然现在的谢氏每天都端着架子摆出当家主母的面孔,可在阮家一些老家仆的观念里,谢氏的前面,永远排着一个真正的大夫人。这一点,就连谢氏本人都无可奈何。这些年,她们自以为赶走了宋蝶衣母女,阮家就会成为她们的天下。疏不知,一旦过去的那些历史被人摊在明面儿上公之于众,就等于在谢氏那自以为愈合、实际上去并没有愈合的伤口上重重洒了一把盐 。 什么叫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看似单纯无害的阮静幽,一旦发起狠来,竟然会这样残忍。 她专挑谢氏的痛处踩,当着整个镜月轩下人的面,将那些被她极力隐藏的事实,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昭告于天下。 在镜月轩伺候的不少丫鬟婆子,都是宋蝶衣离开阮府之后被买进来的奴才,虽然她们多多少少知道阮家曾经还有一位姓宋的大夫人,却并不太清楚,谢氏曾经居然是老爷抬进门的一个姨娘。用姨娘两个字来形容还稍微好听一点,说白了,姨娘就等于是小妾,而小妾,就是比下人的身份稍微高上一个级别的奴才。再说难听一点,那些被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抬进家门的姨娘,不过就是供这些主 子们暖床的工具而已。 谢氏能从小妾一路爬到正妻的位置的确证明她颇有手段,但有手段归有手段,低贱的出身和那永远抹不去的妾室之名,终究给谢氏那自以为华丽的人生,添上了一道不可磨灭的败笔。 阮静幽大概是真的被逼急了,这些厚颜无耻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来挑战她的底线,她都已经尽可能地不跟她们一般计较了,结果这些人完全不知感恩,反而还得寸进尺地一步步试探她的忍耐力。 既然谢氏跟她两个女儿非要把脸皮撕破,她何必还假惺惺的继续伪装自己跟她们演戏。 反正她在这个见鬼的地方也住不长了,就算没有顾锦宸给她做后盾,就凭她现在手中的财富,和将来可能赚到的财富,出了这道门,也肯定不会活活饿死就是了。 “没想到看似温柔和善的阮三小姐,竟然是这样一个厉害的姑娘,若非本王今日亲自登门,怕还见识不到阮三小姐的真面目呢。” 就在镜月轩的气氛被紧张和阴霾所弥漫的时候,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现场诡异的宁静。 不管是阮静幽还是谢氏跟阮二小姐,皆被此人的出现吓了一跳。 尤其是阮二小姐,她大概做梦也没想到,被她日思夜想一心挂念着的景亲王,居然会大驾光临阮府,像神祗般降临到她的面前。 尾随在景亲王身后的正是阮家的家主阮振林,只是他此时脸色阴沉,面色尴尬,显然是家里这些个女人,让他在阎廷昊这个王爷千岁面前丢尽了脸面。 阮静幽也对阎廷昊的出现感到非常意外,她之前已经从顾锦宸口中得知这混蛋被无罪释放了。不过,他会突然出现在阮家,实在是很颠覆她对阎廷昊的认识。 他来干嘛? 她可没忘了,今天在玄武大街她差点被人劫杀,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笑得很无辜的伪君子。 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使得阮静幽一看到阎廷昊这张脸,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断。阮振林在僵住了一阵之后,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冲着阎廷昊做了个揖,满口愧疚地道:“真是让王爷千岁看笑话了,下官教女不严,由着这个逆女顶撞母亲,毒打姐姐,简直顽劣过份,不可理喻,早知 道她这样丢人现眼,下官是说什么都不会把王爷千岁带到这栋院子里的。” 阎廷昊不以为意地笑了两声:“阮大人千万别这么说,今天是本王央着阮大人带本王来府上见见阮三小姐的,毕竟……”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阮静幽一眼:“本王之前经历过一场牢狱之灾,全是拜三小姐所赐。虽然现在已经无罪释放了,但一想到自己的人生能经历过这样一次历练,就忍不住想要感谢三小姐当初在父皇面前大力 举证,为我大阎朝冤死的朝廷命官诉苦申冤。区区一个弱女子,能为朝廷做到这种地步,本王当然要亲自登门,向三小姐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 他虽然是笑着说出这番话的,可笑意却丝毫未达他的眼底。 阮静幽被他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盯得浑身上下不自在,这阎廷昊还真是不要脸,前一刻能派出杀手来取她性命,到了傍晚,他居然好意思登她阮家的大门,说出这样一番恶心人的话。阮静兰自然也听出景亲王口中的讽刺,刚刚她挨了阮静幽两记耳光,双颊麻痛,耳边嗡嗡直响,原本她还想找机会将这两记耳光还回去,如今看到自己心仪的男子出现在眼前,当然要紧紧抓住这个机会博 得对方的好感。 不愧是谢氏生出来的女儿,演戏的天赋简直就是无师自通。两串泪水被她一挤,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潸然而落。她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用手帕抹着眼角的泪痕,委委屈屈地哽咽道:“王爷贵为一朝千岁,竟被我这是非不分的三妹妹害得锒铛入狱,这件事一直让臣女及臣女的爹娘深感愧疚。前些日子听说王爷的冤情已经被洗刷干净了,臣女还劝过爹爹寻个机会登门请罪,结果臣女家里现在被三妹妹搅得天翻地覆乱作一团。王爷您刚刚也看到了,三妹妹生性野蛮,刁钻泼辣,不但没把母亲放在眼里,竟然还对臣女这个当姐姐的挥手相向。她简直就是个没有理智的疯子,所以臣女请求王爷,就算她之前真的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望王爷能明断是非,千万别把 臣女及爹娘也牵连进去。” 说着,她吸了吸鼻子,抹了把眼泪,又道:“到底是外院养出来的,让王爷看到这样的笑话,真是丢尽咱们阮家的脸面……”阮静兰这么一说,谢氏和阮振林顿时跟着点头应是。 第155章 155 顾小公子出马 这个二女儿果然是个有脑子的,原本两人还担心景亲王会因为阮静幽冤枉他被关进刑部而对阮家生出愤恨,经静兰这么一说,倒在无形之中摆脱了阮家跟阮静幽的关系。谢氏赶紧见缝插针:“我家静兰说得没错,王爷啊,其实之前发生的那些事,确实并非出自我们阮家的本意。您也看到了,静幽这个孩子就是个脑子不清楚的,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能动手责打,还有什么混帐 事是她干不出来的。听说您在静幽的诬告下进了刑部,我和我家老爷深感愧疚和难过,如今见您安然无恙的被洗刷了罪名,这对我们阮家来说,真可谓是天大的喜事。”看着阮家这些人一个个摆出一副急于跟自己撇清关系的嘴脸,阮静幽不怒反笑道:“王爷,您突然登门造访,确实让我阮家在瞬息之间蓬筚生辉,不瞒您说,如果不是您大驾光临寒舍,我还真是会像母亲跟姐姐说的那样,继续发疯撒泼使性子抬手教训人呢。因为今天我带着自己的婢女出门的时候,被一群不知从哪里跑来的野兽给吓到了,也不知那些野兽是受了哪个贱人的指使,突然对我挥刀相向,看样子 要夺走我的性命。可惜啊……”她微微一笑:“我这个人福大命大,那些伏击我的野兽全都受到了天遣,被人杀的杀,砍的砍,下场好不狼狈。也不晓得指使那些野兽的贱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被气得吐血,不过这并不在我关心的范畴之内,我之所以会提起这件事,就是想告诉王爷,我受了野兽跟那个贱人的刺激,一时心绪大乱,情绪不稳,再加上有人故意挑拨是非,言语之间总想恶心一下我那已经升天的娘亲,所以才在失去理智之 下,抽了我那可怜的姐姐两记耳光。” 她一番指桑骂槐,不但把谢氏和阮二小姐给骂了,就连阎廷昊也被她一口一个贱人骂得开怀至极。 饶是阎廷昊定力再高,心态再好,也忍不住被阮静幽刺激得面色阴沉,怒意横生。 事实上他今日之所以会登门入府,为的就是要给阮静幽一个教训,得知自己派出去的那七个杀手已经全军覆没,他当时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气死过去。 在他的眼里,阮静幽不过就是侍郎府一个没靠山的小姐,只要他稍微动动手指,就能在顷刻之间夺走她的性命。 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不,更确切来说,是他没想到顾锦宸那个丑鬼,竟然会将这死丫头保护得这样密不透风。 就在阎廷昊被阮静幽三言两语刺激得想要杀人时,房顶突然传来一道充满讽刺的调侃:“阎四儿,你摆出一张那么狰狞又可怕的嘴脸,难道是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我未来媳妇儿做出什么不利之举吗?” 这道声音就像是一道刺耳的响雷,不但把阎廷昊给吓到了,就连阮家其他几个人听到那熟悉又可怕的声音,也瞬间变得僵硬无比。 不……不会是顾锦宸那个煞星吧? 随着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就见被人望而生畏的顾小公子,已经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阮静幽瞪圆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家伙怎么来了? 顾锦宸无视于她诧异的眼神,信步走到阎廷昊面前:“刑部的牢饭你是不是没吃够?刚刚杀了一个祝融,难道现在还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我未来媳妇儿?” 阎廷昊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脸色阴沉地道:“你怎么来了?” 顾锦宸嗤笑一声:“这可是我未来媳妇儿的家,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说着,他手掌一翻,掌心赫然出现一支玉钗,转身递到惊呆中的阮静幽面前,柔着声音道:“你刚刚不小心忘在我那里的,想着不见了这钗你会着急,所以才趁着天还没黑亲自给你送了回来。没想到不来则矣,一来惊人,竟被本少爷看到了这么喜感的一幕。媳妇儿,以前只知道你有两个极品的姐姐,没想到你这爹娘比你那两个姐姐还要极品。哦对了,我一时倒是忘了,你爹在你小时候就把你和你亲娘打发 到别院,至于眼前这个被你叫母亲的,根本就不是你的亲娘。难怪会对你这么刻薄,原来这位大婶是小妾上位,见不得嫡妻之女活得逍遥自在,所以才会坏得这么离谱吧。” 阮静幽原本阴霾的心情,被顾锦宸这么一逗,顿时多云转晴,变得无比明朗。 她笑着接过对方递来的玉钗,仰装无奈地叹了口气:“家大业大,后宅不宁啊!”阮振林、谢氏及阮二小姐被顾锦宸这个煞星指着鼻子骂了一顿,非但不敢有任何怨言,反而还得陪着笑脸,极尽恭维地道:“顾小公子,您登门来府,怎么也不派人通传一声,下官也好派人亲自迎接,免得 日后传扬出去,说下官怠慢了贵客可就罪过大了。” 顾锦宸隔着面具斜睨了对方一眼,吊着嗓音道:“怎么的,我没派人通传,阮大人就不把我当贵客了?” “岂敢岂敢!” 阮振林在朝为官数十载,只听说麒麟王府有一位难对付又不好惹的小公子,面对面打交道,今儿还是大年初一头一遭。 没想到传闻中难对付又不好惹的顾小公子,确实是个麻烦人物,短短几句话,就把他这个朝廷命官给贬低得一无是处,偏偏他又不敢当着对方的面说出半个不字。 “阮夫人!” 顾锦宸挤兑完阮振林,又将邪佞的目光转到谢氏的脸上。 谢氏被顾锦宸那可怕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急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应战。“听说你因为我请我未来媳妇儿去府上坐客而表示出了极大的不满,不但将我未来媳妇儿房里的丫鬟婆子拎过来罚跪,还当着不少奴才的面儿,说我未来媳妇是不守妇道的淫娃荡妇……” 第156章 156 我未来的丈母娘升天了 谢氏顿时被吓得脸色惨白,心惊不已,这顾锦宸,到底将之前的对话,听去了多少。 “顾……顾小公子,这就是一场误会,绝对是误会……”顾锦宸冷哼一声:“多余的解释就是在掩饰自己的错误,阮夫人,相信你应该对我稍微有些耳闻。我这个人,不但脾气不好,而且还很护短,现在你用恶毒的词汇骂了我未来媳妇儿,这让我很生气,不如你 帮我想想,怎么做,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阎廷昊哼了一声:“顾锦宸,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对自己未来的丈母娘讲话的?” 顾锦宸冷冷回了一句:“我未来丈母娘已经升天了。” 阎廷昊被他一句话给顶了回来,脸色简直比谢氏还要难看。 谢氏知道自己今儿算是惹上了煞星,她求救似的看向阮振林,希望他能出面帮她解个围。可阮振林这个人,关键时刻绝对是个孬种。而且他早就听说顾小公子是皇太后的心尖子,当今天子又对皇太后非常孝敬,所以他宁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人被人欺负挤兑,也绝对不敢在顾小公子存心玩人 的时候出手相帮。谢氏见求救无望,只能硬着头皮,走到阮静幽面前,低三下四地道:“静幽啊,之前母亲误会了你,这是母亲的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母亲一般见识才对。最近府里接二连三出了不少事情,母亲 也是心情不好,所以才对你说了几句重话,看在你两个姐姐都受了伤的份儿上,今儿这事儿,咱们就这样算了吧。”阮静幽嘴角一撇:“母亲,您似乎找错道歉对象了,真正该受您一声对不起的,可不是我,而是我紫竹院里无端被你叫来责罚的周嬷嬷和紫嫣。虽然她们是阮家的下人,可在女儿心里,那是比亲人还要重要 的存在,现在因为您的一己私欲,害得女儿这两位亲人受了罚,如果她们不肯原谅您,女儿也只好向您说句抱歉,这件事,咱们没得解决!” 反正事情也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阮静幽也懒得再跟这些人继续演戏。 谢氏嘴角一抽,似乎没想到阮静幽竟然会这样刁难自己,她可是阮府的主母,居然让她对两个奴才低头哈腰点头认错,这简直太侮辱她的身份了。 可是,看到顾小公子嘴边时不时露出来的坏笑,谢氏忍不住腿肚子转筋,又害怕起来。 为了能将这场灾难化解过去,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跑到周嬷嬷跟紫嫣面前赔不是。 周嬷嬷虽然对谢氏恨之入骨,却也不敢过于刁难谢氏,至于紫嫣,她原本就是奴才出身,就算她再怎么不喜欢谢氏这个阮家的夫人,也不能真的把对方怎么样。 一场闹剧,在谢氏做小伏低的道歉声中落下了帷幕。 阎廷昊当然不会留下来给顾锦宸挤兑他的机会,随便寻了个藉口,就转身走了。 阮振林和谢氏陪着笑脸想要招待顾锦宸这个瘟神,结果顾锦宸根本就不给他们面子,直接拉着自己未来的媳妇离开了镜月轩这座院落。 这还是周嬷嬷第一次看到自家小姐的未来夫婿,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被紫嫣紧紧捂了嘴,低声在她耳边劝告,顾小公子脾气很怪,一般、二般的人根本就惹不起。 至于金珠宝,别看他刚刚提鞭子抽阮大小姐的时候那么嚣张,看到顾锦宸,他就像老鼠见了猫,能躲多远他决定就躲多远。 也不知顾锦宸今儿心情不错还是怎么的,他没继续折腾金珠宝,而是戏谑地丢给对方一句:“看在你这傻货替我未来媳妇儿出了一口恶气的份上,爷今儿不欺负你!” 被骂成傻货的金珠宝敢怒不敢言,只能扁着嘴,拉着周嬷嬷跟紫嫣远离顾锦宸这个是非之人。 直到阮静幽寻到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才迫不及待地问出心底的疑问道:“你突然来到我家,该不会单纯的是想给我送那支玉钗吧?” 顾锦宸也没否认:“我的眼线告诉我,阎四儿居然和你父亲回了阮府,不知那混蛋在打什么歪主意,为了避免意外发生,所以才亲自走这一遭,至于那支钗……” 他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是我当时对你太过粗暴,所以才……” 本来前一句还让阮静幽大为感动,不过越往后听越不对劲儿,她赶紧伸手捂了他的嘴,气极败坏地道:“闭嘴,不要胡说八道!” 他一把捏住她捂在自己唇上的小手用力捏了一下:“你怕什么,不过就是被我抱在怀里亲了两下,又没做生娃的事情,你倒是害羞个什么劲儿。” “顾锦宸!” 她用力踩了他一脚,红着脸难为情地道:“这种事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顾锦宸由着这小女人在自己面前撒泼,直到被她不轻不重踩了一脚撒了气,才无所谓地道:“当相公的亲自己的媳妇,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你……” 不给她继续叫嚷的机会,顾锦宸趁其不备,再次将她扯进怀里,用力吻住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阮静幽又窘又臊,偏偏两人目前所身处的地方是距紫竹院不远的一片小树林里。 虽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但不远处仍有阮家的家丁偶尔走动。 被顾锦宸这混蛋抱在怀里这样旁若无人的亲吻,令她既担心,又紧张,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和刺激。 他的吻时而温柔轻缓,时而霸气野蛮。初时,她还在他怀里小幅度的挣扎抵抗,渐渐地,她沉醉在他的热吻之下,娇小的身子,不知何时化成了一滩水,软软的沉沦在他宽厚温暖的怀里。 这个男人,是她的夫,她的天,她未来一辈子的依靠,所以这一刻,她很放心地将自己的全部,交给他来保管。 之前那场闹剧算是让谢氏尝尽了苦头,她本想藉着打压周嬷嬷和紫嫣这两个贱婢的机会,给阮静幽那不识好歹的小贱人一个下马威,结果下马威没使出来,反倒给自己惹来了一身腥。这几年谢氏在阮家一向春风得意,耀武扬威,没想到今儿却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被阮静幽这个小贱种欺负得颜面尽失,这让她一时郁结于心,直接气倒在床,险些一命呜呼。 第157章 157 大姐的婚事 幸亏阮静兰这个二女儿比较贴心,她在自己的母亲跟前儿说了不少宽心话,又指天对地的保证,一定会想尽办法嫁进景亲王府,攀上这门皇亲国戚,等她飞黄腾达成为人上人的时候,定会让阮静幽这个小 贱人跪在她们母女面前给她们端茶倒水,磕头认错。 阮静兰设想出来的这个美梦确实让病榻之中的谢氏倍感开怀,仅在床上调养了两日,便恢复了从前的活力,又能摆出她一府主母的傲慢姿态继续欺负人了。 谢氏的心情之所以会在眨眼之间变得这么好,除了阮静兰构想出来的浮华美梦给她增添了足够的信心之外,还有一件美事也等着她亲力亲为地去操办。蒋贵妃的亲侄子,也就是本朝振威将军蒋啸飞的独生子蒋广玉,今年已经二十有五,府里原本娶了个媳妇儿,媳妇儿的娘家在京城里颇有几分地位,人长得也非常不错,嫁给蒋广玉整整七年,夫妻俩的关 系相处得恩爱融洽。她给蒋家生了一男两女,堪称是蒋家的一大功臣。蒋公子虽然生在大富之家,却并非是滥情之人,自从他跟妻子成亲之后,为了夫妻感情,一直都没纳小妾进门。对此,蒋家这位少奶奶非常感动,也越发的对自己的丈夫贴心专情,把对方伺候得井井有条 ,无微不至。 没想到这位蒋少奶奶红颜薄命,去年年初的时候受了风寒,染了怪病,在病床上坚持了不到两个月,就被老天爷给夺走了性命。可叹蒋公子今年才二十多岁,妻子走的时候还给他留了三个半大孩子。他好好的一个风流阔少总不能年纪轻轻就这么一直单身下去,所以蒋府的夫人放出风声,待蒋公子的媳妇儿过世满一周年之后,就决 定给自己的儿子再觅一门亲事。 放眼望去,京城里待嫁的姑娘也有不少,可门第高的,不乐意嫁过去给人当续弦去抚养别人留下的孩子,门第低的,像蒋府这种大门大户又有些看不上眼。最后,也不知是哪家夫人突然提了一句,兵部侍郎阮振林阮大人家养了好几个闺女,其中阮大小姐跟阮二小姐都是嫡出的千金,两人也没有许过婆家,门第虽然比蒋家低了一些,却也称得上是京城里数得 出来的权贵了。 那蒋家夫人在一些场合里倒是见过阮家的几位千金,除了已经许配人家的阮三小姐之外,比较出彩的其实是二小姐阮静兰。 不过阮静兰并不怎么得蒋夫人的待见,她始终觉得,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相夫教子,恪守本份,有事儿没事就到人前争强好胜,只会在无形之中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可以说,蒋夫人的思想非常保守,她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儿媳妇被冠上什么才女之名,所以最有希望被蒋家看中的阮静兰,才会被蒋夫人三振出局。 相反的,阮大小姐虽然也在一些公开场合里露过面,不过她才华谈吐样样不及阮二小姐优秀,久而久之,自然给人留下了一个默默无闻的低调形象。 蒋夫人心心念念想要给自己儿子选的就是这样的姑娘,当下便派了个媒婆登门入府,和谢氏商议愿不愿意将阮家大小姐嫁给蒋大将军的儿子当续弦。 谢氏当然是一百个、一千个的愿意。 那可是沾着皇亲的蒋家,蒋广玉或许没什么名气,但蒋广玉的爹蒋啸飞却是大阎朝响当当的人物。他不仅是当今太子殿下的亲舅舅、蒋贵妃的亲哥哥,还是握了大阎朝三十万兵马的武门之后。这样的门第,谢氏就算提着灯笼恐怕也找不到,如今人家自己送上门来要娶她阮家的女儿,她乐得点头答应都 来不及,又怎么会拒绝掉这样的好事。 倒是正在养伤中的阮大小姐,从小丫鬟口中听说自己的娘,居然要把她许给一个死过老婆的男人当媳妇,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娘明知道她心里喜欢的是麒麟王府的顾二爷,结果却不顾她意愿的非要将她许配给一个死了媳妇,还带了三个娃的鳏夫。 有没有搞错,她可是阮家嫡出的大小姐,芳龄十八,容貌俏丽,身世清白。以她的资本和条件,就算不能嫁给顾家二爷顾锦清,好歹也该给她找一个没娶过媳妇没纳过妾的男人当正经八百的正妻。 那蒋广玉算个什么东西?比她年长了七、八岁不说,还是一个已经有了三个孩子的爹,她可不想给一群小萝卜头当后娘。 可是当阮大小姐哭闹着跑到谢氏面前大声抗议这门亲事的时候,却遭来谢氏严厉的训斥和责骂。 开玩笑,这可是谢氏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讨来的亲家,可不能让她这个眼皮子浅的大女儿给破坏了。 谢氏严重警告阮大小姐,蒋家这门亲,她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如果她再没完没了的跟自己喧闹,就把她打包送进庙里带发修行,这辈子都别想再出门嫁人了。 许是谢氏的威胁奏了效,阮大小姐虽然还是颇有怨言,却也害怕她娘被她给惹急了,真把她送到庙上清修可就惨了。 仔细想想,文姨娘跟阮四小姐当初犯了大错,被她爹罚去庙上过苦日子,现在还没有被接回来的迹象呢。 “那丫头终于同意这门亲事了?” 这天晚上,阮振林来谢氏的镜月轩就寝,听对方提起最近在家里一直闹得很凶的大女儿,最后到底还是在当家主母的层层压迫之下举着白旗投了降。正在倒茶的谢氏笑着点了点头:“这事儿可轮不到她来说同意还是不同意,蒋家那样的门第,多少人争着抢着都未必能入得了人家的眼,蒋夫人能一眼相中静如,那是静如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傻丫头就是个没脑子的笨蛋,一门心思的只念着顾家二爷的好,她怎么也不想想,那顾家二爷再怎么好,麒麟王府是咱们能随便肖想的么。先不说麒麟王妃早就对我们阮家生出怨怼,就算没有之前的隔阂,静如好不容易才跟那个比阎罗王还可怕的顾小公子解除婚约,又怎么能让她再入虎口,跟麒麟王府扯上关系。” 第158章 158 少招惹为妙 阮振林接过谢氏递来的参茶,喝了几口,点了点头:“夫人说得没错,这麒麟王府,咱们以后能少招惹还是尽量少招惹,毕竟麒麟王只是一个外姓王,跟蒋家这种正经的皇亲国戚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前阵子景亲王因为祝融的案子名声大失,所以最近太子那边的动作又开始活络了起来。蒋将军是太子的亲舅舅,手中握着大阎朝三十万的兵权,日后静如嫁过去,就是蒋公子名媒正娶的正妻,只要再熬个十 年八年,待蒋将军年纪大了,他这将军之职,自然会落到蒋公子的头上,到时候咱们静如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了。”谢氏眉开眼笑地道:“还是老爷有远见,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么。我是想着,静如跟静兰这两个女儿,如果一个嫁进了将军府,一个嫁进了景亲王府,对咱们阮家来说无疑是双重的保障。因为当今皇上膝下 一共就这么两个儿子,不管将来哪个上位,咱们阮家将来都逃不脱成为皇亲国戚的命运。” 阮振林就是个官迷,听谢氏这样一说,心头顿时被满满的虚荣所取代,就连看谢氏的眼神也流露出几分欣喜和灼热。 谢氏自然不是傻瓜,被老爷那暧昧的眼神这么一盯,双颊顿时飘过两抹红霞:“老爷,时间不早了,不如咱们早些上床就寝吧。” 说着,吩咐在房里伺候的大丫鬟春红,赶紧伺候老爷更衣上床,她自己则迅速脱下繁复的外袍,只穿了一件薄透的里衣,乖乖躺在床上,等着老爷的宠幸。 阮振林今年四十多岁,正是男人最好的一段时间,虽然额头添了几道岁月留下的痕迹,却并不减与生俱来的魅力。 被差遣过来伺候阮振林更衣的春红,仰着一张堪比芙蓉花的娇艳小脸,白晳如葱的十根纤纤玉指,轻轻解着阮振林外袍上的衣带。 不断跳动的烛光,将春红的俏脸衬托得更加鲜嫩美丽,这让双腿间已经硬灼起来的阮振林不由心头一跳,趁谢氏不备,伸出手,狠狠在春红娇软的臂上掐了一把。作为大夫人房里的近身丫头,春红已经不是第一次替老爷更衣了,从前,阮振林也会趁着对方伺候自己的时候偷偷吃几下豆腐。春红欲拒还迎,要不是谢氏看得紧,估计她这个镜月轩里的大丫鬟,早就被 老爷给收了房。 别看春红表面上对谢氏忠心耿耿,心里对谢氏这个主子也颇有几分怨言。她今年二十多岁,已经过了嫁人的最佳年纪,按理说,夫人的近侍,就算被老爷收了房也无可厚非。可谢氏这个女人非常有手段,以前阮府也养了不少姨娘,最后都因为不同的原因,死的死,走的走,唯 一剩下来的文姨娘,几个月前还在谢氏的算计下被送到了庙上清修。春红的容貌生得不错,肤白胜雪,体态婀娜。虽然是穷苦人家的丫头出身,但从小到大却一直做着豪门梦,梦想着有朝一日攀上好主子,就算做不成正妻,至少也要混个姨娘,总比整天当奴才伺候主子强 。 所以三不五时,她会趁谢氏不备的时候,冲着阮振林这个主子抛个媚眼调个情,只要能博得老爷的欢心,被抬成姨娘吃香喝辣那就是早晚的事儿。 两人眉来眼去、相互勾搭的小动作,自以为逃过了谢氏的眼,却没想到,他们的一举一动,分毫不差的,全都被谢氏给接收到了眼底。阮家跟蒋家订亲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紫竹院,对此,紫嫣嗤之以鼻地哼道:“虽然那蒋家公子娶过媳妇儿生过娃,不过配咱们阮府的大小姐,还是有些可惜了。再怎么说,蒋家在京城的地位也是一等一的高贵,凭那蒋公子的样貌和气度,想娶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手,真不知蒋夫人为什么会想不开,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千金小姐不选,偏偏选中了咱们阮家。等着看吧,就大小姐那样的性子,日后一旦嫁过去, 可有他们蒋家哭的时候。” 正捧着金珠宝昨天交给自己的帐本数银子的阮静幽,不禁抬头看了紫嫣一眼:“你怎么知道蒋家的公子样貌气度样样好?你见过蒋家的公子?”紫嫣正对着一大盆晒好的干花卖力地捣着粉,听小姐发此一问,好笑又好气地回道:“上次奴婢陪您进宫参加皇太后寿宴的时候,蒋公子也算在人前出了不少风头。奴婢还记得,蒋公子当着众人的面送了皇 太后一个用珊瑚做的屏风,不知吸引多少人的眼球,奴婢怎么能没印象呢。” 说完,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了一声:“哦,奴婢一时忘了,当时小姐正跟顾小公子坐在一起手拉着手眉来眼去,没注意到蒋公子的存在倒也是情有可原。” 阮静幽被紫嫣调侃得瞬间染红了双颊:“你这小蹄子,该不会是看上那位蒋家的公子了吧?”紫嫣嘻嘻一笑:“小姐,你可不能因为被奴婢说中了心事就恼羞成怒,那蒋公子再怎么优秀,也不是奴婢这种人能肖想的。再说了,这些年奴婢跟在小姐身边,也算是见过了不少大风大浪,最终总结出一点,越是门庭显赫的人家越是嫁不得,因为那些豪门大户人多,是非也多。远的不说,就说咱们家老爷,当年夫人对他那样重情重义,他还不是将外面那些女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咱们府里抬。如果当年老爷 肯对夫人疼惜一些,爱护一些,想必夫人现在也不会去世,至于小姐你……”紫嫣难过地叹了口气:“也就不会被谢氏和你那两个坏心眼的姐姐欺负到这步田地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位顾小公子虽然……咳,外观条件有些差强人意,但奴婢看得出来,他对小姐还是很在乎的。与其 找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好的男人当丈夫,倒不如在茫茫人海之中,寻一个真正对自己好的。毕竟关起门过日子是两个人的私事儿,完全没必要为了旁人的说三道四而委屈自己。”阮静幽颇感意外,在她的印象里,紫嫣一直都是傻乎乎的没什么心眼儿,没想到这个看似憨直单纯的丫头,竟能将人生的真谛看得如此明白透彻。 第159章 159 鸿门宴 谢氏大张旗鼓地替阮大小姐操办婚事的这段时间,躲在紫竹院的阮静幽也算是过上了几天太平日子,没想到好景不长,就在她以为这样安生太平的日子可以持续到她嫁人的那一刻,宫里突然送来帖子,萧 贵妃要在皇宫里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赏花宴,请阮家的几位小姐进宫出席。 得知萧贵妃要请客,阮静幽几乎是想都不想就要开口拒绝,结果送帖子的那个小太监特意提了一句,不管发生什么事,阮家的几位小姐都要出席,否则,就是不给她这个皇贵妃的面子。 对此,周嬷嬷和紫嫣非常担心,因为不久之前,阮静幽曾当着皇上的面指证景亲王是杀害朝廷命臣的凶手,虽然最后景亲王被无罪释放,不过萧贵妃却在无形之中将阮静幽视为仇人记恨上了。“小姐,那萧贵妃是个什么脾气奴婢虽然不知道,但上次在皇上御书房她对你破口大骂,说你是害她儿子入狱的罪魁祸首这件事奴婢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帖子上说的是什么见鬼的赏花宴,在奴婢看来,这次 入宫,她分明就是要给小姐你设下一个鸿门宴。” 紫嫣急得就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只要一想到小姐此次进宫将会凶多吉少,她就愁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嬷嬷也被这个消息吓了好大一跳,她拉着阮静幽的手臂:“小姐,干脆咱们对外谎称你患了重病,卧床不起无法出门……”阮静幽摇了摇头:“你觉得谢氏跟她那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儿会如了我的愿吗?只要她们请来大夫给我把上一脉,谎言就会瞬间被人给揭穿,到时候咱们非但逃不过这一劫,反而还会被那个萧贵妃冠上一 个欺上瞒下之罪,这样一来,咱们明明没有错,怕是都逃不脱责罚了。” “小姐……” 紫嫣突然叫了一声:“不如咱们去找顾小公子来帮这个忙。” “呃!” 阮静幽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告诉紫嫣,两天前的晚上,顾锦宸那傢伙趁着趁她半梦半醒的时候,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的床边。当时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结果那混蛋非常嚣张地用嘴唇堵住了她的嘴,像个蛮子似的狠狠亲了她一通,才开口对她说,这几天他要带着宋子谦和封易出趟门,大概几天之后才会回来,让她乖乖留在家里 不要太想他。 阮静幽差一点就要对他破口大骂,顾锦宸这混蛋实在是太嚣张了,随随便便闯进姑娘家的闺房,声都不吱一下就抱着她猛亲,简直太堕落太无耻太可恨了。 结果还没等她回嘴,他便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留给她的,只有留在唇上的,淡淡的,属于他的味道。 顾锦宸悄悄地来又轻轻地走,并没有引起紫竹院其他人的注意,所以当紫嫣突然提到要找顾锦宸帮忙的时候,阮静幽才露出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她要怎么解释,难道告诉紫嫣跟周嬷嬷,两天前,顾锦宸曾在半夜的时候来过这里,特意告诉她未来的几天他要出门办事吗? 这么丢脸的事情她可说不出口,就算顾锦宸是她即将要嫁的丈夫,在两人正式成亲之前半夜私会,传扬出去,对她的名声也没有任何好处。“那个……其实咱们不能每次一出事就找顾小公子帮忙解决,先不说人家也有很多正事要做,就算是人家肯帮忙,咱们也不能总把求生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况且萧贵妃再怎么只手遮天,也不至于在众目 睽睽之下草菅人命,只要我小心行事,尽可能低调做人,相信一时半会儿,她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虽然周嬷嬷和紫嫣仍是很不放心,两天之后,阮静幽还是带上了死皮赖脸要跟她一起进宫的金珠宝,坐进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说起萧贵妃这个女人,外界对她还有另外一个称号——百花仙子! 之所以会被称之为百花仙子,自然是和她的天赋和爱好有关。 萧贵妃天生就是个爱花之人,她对养花颇有心得,不管是牡丹、芍药还是月季、玫瑰,在她一双巧手的伺弄之下,都会被培植出数种新奇少见的颜色。 就拿最寻常的玫瑰花来打比方,较为常见的颜色是红色和黄色,也不知萧贵妃用了什么奇妙的方法,她竟然可以培育出蓝色,紫色甚至是浅黑色的玫瑰。 据说这也是当今皇上会宠爱萧贵妃的原因之一。 只可惜阮静幽两世为人,却没有一世能入得了萧贵妃的眼,前世的她,被萧贵妃嫌弃配不上她的宝贝儿子而饱受白眼;这一世,她又被冠上谋害她宝贝儿子的罪名而间接成了对方眼中的头号克星。 所以人与人之间的缘份真是奇妙,一旦老天爷注定要让这两个人不对盘,无论时空如何转换,死对头就是死对头,她们注定不会成为朋友。 前往皇宫的路上,金珠宝不断猜测萧贵妃到底会用什么方法给她下绊子,下毒?陷害?污蔑?谋杀?轮奸?“金珠宝,你的思想能不能不要那么龌龊,我又没抱你家孩子跳井,你干嘛要用这么恶毒又变态的招式来诅咒我?还轮奸?亏你想得出来?我怎么不知道我居然会这么不招人待见?虽然萧贵妃因为我在皇上 面前指证了她儿子而对我心生厌恶,却还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我做出什么歹毒之事。如果我这次进宫真出了什么意外,你以为她能全身而退,毫不心虚?”金珠宝没好气地嗤笑了一声:“你还真把那姓萧的女人当成君子来看了,要我说,这天底下最毒不过妇人心,越是有权有势的女人,心肠就越是歹毒。小姐,你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萧贵妃这次请你进宫, 说不定还真是给你设下了一场鸿门宴。”“就算真的是一场鸿门宴,我不是也得乖乖受着吗!” 第160章 160 不会吃亏的主 阮静幽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有些不太好,重生之后,她本想通过前世不堪的记忆来改变这一世的命运,结果她无奈的发现,无论她怎样逃避,噩运都会像影子一样对她紧追不舍。 难怪阮静兰拼了命的也要向上爬,只有站在权利的最顶峰,才能睥睨天下,挺直了腰杆不被人欺负。不然就会像她现在这样,随随便便冒出一只小怪兽,都可以将她踩在脚底下可着劲儿的折腾。 一路相安无事。 由于阮大小姐身上旧伤未愈,所以谢氏以养伤为由,阻止了阮大小姐跟着阮二小姐一起出门。实际上,谢氏却在萧贵妃举办赏花宴的这天,受了蒋府的邀请,带着阮大小姐登门坐客。 一向张扬跋扈的阮静如,这次在金珠宝身上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以她的火暴脾气,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算了的。 而惹下滔天大祸的金珠宝之所以能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跟在阮静幽身后转悠,还多亏了顾锦宸的保驾护航。 脾气怪异的顾小公子对谢氏和阮振林来说,绝对是比阎罗王还要可怕的煞星。 那天顾锦宸当着两人的面放下狠话,如果再被他听到他未来媳妇院子里的下人,因为莫须有的罪名遭到什么责罚和报复,他绝对会让那些惹他不痛快的人后悔曾来这世上走过一遭。 这句威胁不但对谢氏奏了效,就连当时好不容易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阮大小姐,听说顾锦宸曾经来过,也被吓得再次晕死了过去。 之后,蒋家突然上门来提亲,阮大小姐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蒋家这门亲事给吸引过去,以至于惹下大祸的金珠宝,暂时被阮大小姐遗忘在角落没空收拾他。 当然,就算阮大小姐真的要对金珠宝打击报复,他也不会把那么个没脑子的女人放在眼里。 金珠宝向来我行我素,刁蛮任性的程度和阮大小姐相比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什么?说他是个奴才,就该被主子虐打折磨不可以以上犯上? 开玩笑!凭他金珠宝现在的身价,还肯留在阮三小姐身边当个婢女,不过是玩玩而已,想要他对那些不识好歹的人卑躬屈膝、点头哈腰,根本就是白日做梦,异想天开。 正因为金珠宝刁蛮泼辣、为所欲为,平日在阮府,被他得罪的人可谓是不计其数。 那些当主子的或许还会被他视为麻烦,能不招惹尽量不去招惹,至于主子身边的奴才,就全然不被金珠宝给放在眼里了。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阮二小姐身边的两个婢女琉儿和璃儿,就不止一次在金珠宝面前吃过亏。 这两个丫头看不惯金珠宝奴大欺主,好几次都想给他下小绊子使坏,却没想到金珠宝藏了一肚子的坏水儿,非但没给琉儿和璃儿得逞的机会,反而还把这两个倒霉丫头给整得哭爹喊娘,不胜凄惨。 正所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琉儿和璃儿这两个丫头接二连三在金珠宝面前吃亏,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随着阮家的马车陆续停在皇宫门口,阮静幽带着金珠宝下了马车,不远处,阮二小姐带着琉儿和璃儿纷纷向这边走了过来。 也不知阮静兰为了赴萧贵妃的赏花宴,到底下了多大的功夫,那一身繁复华丽的裙子,再配上她满头华丽耀眼的首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进宫选妃呢。 哦,阮静幽突然想起,萧贵妃是阎廷昊的母亲,在适当的场合中讨好未来婆婆这种事,阮静兰绝对做得出来。“哟,三妹妹,今天可是贵妃娘娘请客,你怎么把自己打扮得这么素气啊?哦,我差点忘了,你该不会是怕在这样的场合中看到太子妃吧?这也难怪,上次参加皇太后的寿宴,将自己打扮得那么花里胡哨, 无意中犯了太子妃的忌讳挨了顿教训,所以今儿才一改之前的浮华夸张,故意用低调来掩饰你内心之中的恐惧。” 说着,阮静兰将手帕掩到唇边,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虽然不会再犯太子妃的忌讳,但你这身打扮,倒真是跟哭丧没什么两样。”阮静兰故意说得很大声,就是想让其他来此参加赏花宴的贵妇小姐们,也回顾一下当日阮静幽被太子妃刁难时的情景。顺便用这种方式提醒众人,太子妃对阮静幽非常不待见,谁要是跟她亲近,就等于是 跟太子妃作对。 阮静幽不急不恼地回讽了对方一句:“二姐这话说得可真是有趣,你还没死呢,我倒是给你哭什么丧啊!” 阮静兰脸色一沉,还没等她出言反击,阮静幽已经带着满脸嚣张笑意的金珠宝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琉儿最是看不得金珠宝那得意的嘴脸,她突然恶向胆边生,抬起脚,准备趁金珠宝不备要绊他一下。 可她忘了金珠宝是个死都不会吃亏的主儿,这一脚绊下去,非但没能如她所愿,反而还被对方突然抬起的脚,重重地踩了一记。 金珠宝这一脚踩得可真是半点情面都没留,只听“嗷”地一嗓子,琉儿抱着险些被踩去一块肉的脚丫子毫无形象地尖叫了一声。 不远处那些陆续下车的小姐们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频频传来凝望和不解地眼神。 “呀!”踩了人的金珠宝佯装惊讶地叫了一声:“琉儿姐姐,这好端端的,你干嘛突然把自己的脚丫子伸过来耽误我的脚落地啊?眼前这么大的地方,你脚丫子哪不能放,非得往人家的脚底下放。这明事理的知道你 在故意绊我,要是碰上那些不明事理的,还以为琉儿姐姐你脑子有问题呢。” “你……” 挨踩又挨骂的琉儿被金珠宝这句话给气得小脸煞白,自从金珠宝进了阮府,她没少在这个死丫头面前吃亏倒霉。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金珠宝踩了一脚,要是对方无意踩的也就算了,可刚刚那脚踩得又重又狠,真真是要把她一只小嫩脚都给踩断了。 第161章 161 为儿子选妃 人在受疼的时候,脾气会变得特别火爆,而且比起璃儿,琉儿的性子更泼辣野蛮一些。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了丑,琉儿几乎是想都不想,抬起手,就要给金珠宝一记耳光。金珠宝向后躲了一下,琉儿一手挥空,再加上脚趾头被踩得生疼,以至于她一时之间失去了支点,整个人向前踉跄了一下,险些就要摔倒在地,幸亏她旁边的璃儿眼疾手快,伸手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让 她狼狈倒地。 饶是这样,琉儿还是被气得不轻,指着金珠宝破口大骂:“你这个小蹄子,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打人?三小姐,您身边的婢女这样不懂规矩,您怎么也不管管?” 还没等阮静幽开口说话,就见金珠宝突然抬起手,对着琉儿:“啪”地一声脆响,狠狠挥去一记重重地耳光。 “你……你打我?” 琉儿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瞪着金珠宝。金珠宝微微一笑,娇声娇气地道:“琉儿姐姐,我只是给你演示一下,这才叫打,至于刚刚,分明是你不要脸冤枉我,而我这个人最讨厌被人冤枉,所以才在万不得已之下向你演示一下打人和冤枉打人之间 的区别。” 琉儿简直要被金珠宝那无耻又可恨的样子给活活气死了,这世上还能找出比她更不要脸的人吗? 阮静兰似乎也没想到金珠宝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事,当然最让她生气的是,被金珠宝打了一巴掌的是自己的贴身婢女。 金珠宝这个小贱人当着她这个主子的面责打自己的婢女,这分明意味着,金珠宝并没有把她这个阮家的小姐放在眼里。 “三妹妹可真是好教养啊,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三妹妹居然能由着自己身边的下人这样肆无忌惮的欺负人,你就不怕旁观的那些人笑话你吗?”阮静幽嗤笑一声:“二姐,在你开口说出这句话之前最好把你身边的狗给看好了,你的狗为什么会挨打,难道你心里没数吗?不是我说你,养狗也是讲究方法的,有些狗乖巧伶俐,懂得讨主子欢心,而有的 狗……” 她不怀好意地看了琉儿一眼:“既然缺少调教,适当地挨几记鞭子给些教训,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二姐一向是七巧玲珑之心,如今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琉儿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她气得肺都要炸了,偏偏她的身份立场,却不容许她在这样的场合使性子撒野。 “嗤!没想到锦宸哥哥要娶的媳妇,表面看着温婉有礼,实际上却是个泼辣刁蛮、甚至还纵容自己的婢女对无辜者行凶的混人。” 阮家两姐妹因为各自的婢女而起争执的时候,昭和郡主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当着两姐妹的面,不阴不阳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阮静兰立刻露出满脸的委屈,她冲着昭和郡主福了福身子,委屈小意地道:“真是让郡主看笑话了,我家这个三妹妹,确实是疏于管教,每次出门,都丢尽我阮家的脸。” 昭和郡主满脸同情地道:“真是难为阮二小姐贪上这么一个倒霉妹妹了。” 阮静幽也不生气,笑着问了一句:“郡主,您真的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尽收眼底了吗?” 昭和郡主没想到她竟然会问出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她挑着细细的眉头,冷笑一声:“怎么的,难道你还对本郡主的话有什么异议?” “异议倒是不敢当,不过,外界对郡主的传言一直都夸您聪明伶俐,明断是非,没想到传言什么的,果然不可信!” 昭和郡主面色一变,厉声地道:“阮静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臣女不敢有什么意思,臣女只是说出心中的想法而已,若是哪句话说得不对,还请昭和郡主恕罪。” 阮静幽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这时,不少人已经鱼贯着向宫门内走去,她留下一句臣女告退,便带着金珠宝转身走了。 昭和郡主大概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阮静幽居然敢在她面前这么嚣张放肆,偏偏对方那番话,却又把她气得无从反驳。 果然是被顾锦宸相中的女人吗?看似胆小怯懦,却句句毒舌诛心,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阮静兰心中冷笑,阮静幽还真是愚蠢,自以为自己在人前得了上风,疏不知被她得罪的个个都是朝中权贵,太子妃也好,昭和郡主也罢,随便哪一个都不是她轻易能惹得起的人物。 现在她可以仗着那个丑鬼顾锦宸在她身后维护宠爱,一旦哪天顾锦宸不幸死了,她倒是想看看,没权没势的阮静幽,还有没有资本露出这样一副嚣张的嘴脸。 由于萧贵妃在宫里办的是赏花宴,世上爱花赏花的人多数都是女性,所以被她邀请的人群,多是京城里有身份的名门贵妇和千金小姐。 说是入宫赏花,其实萧贵妃还有另外的打算。 她儿子廷昊早就到了娶妻的年纪,京城里也有不少名门闺秀等着她儿子随便挑选,但娶哪家的姑娘给儿子当正妻,这对萧贵妃来说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首先,这个姑娘必须是名门之后,容貌才华也要凌驾于旁人之首。另外,这个被儿子娶进家门的女人,还要对儿子的前途有一定的帮助。 萧贵妃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的儿子日后是做大事的人,要是随便娶个小门小户的女子,那是万万配不上她儿子高贵的身份的。 所以这些年萧贵妃一直在人群中四处寻觅,结果门第高的她嫌人家没才华,有才华的她又嫌人家门第低。 眼看着她死对头蒋贵妃的儿子每隔一段时间就将外面的女人抬进太子府,如果那些女人肚子里再怀上太子的娃,皇上肯定会龙心大悦,到时候自己的儿子说不定会因为无后而居于下风。 于是,一向眼高于顶的萧贵妃终于急了,藉着今天这场赏花大宴,她决定在这些姑娘中给自己的儿子找一个合适的。那些来赴宴的姑娘将萧贵妃的心思摸得非常透彻,知道赏花只是其次,贵妃娘娘真正的目的,是要给她的儿子景亲王选妃子。所以被召进宫的姑娘们,全都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艳丽多姿,就是幻想着自己可以入得了贵妃娘娘的脸,从此跃上枝头做凤凰。 第162章 162 狗咬狗的狗血大战 在场的这么多姑娘里,怕是只有阮静幽一个人没这样的心思,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连皇宫的大门都懒得进。 为了避免被萧贵妃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来算计,她努力保持着低调,尽可能躲离萧贵妃的视线,不去讨对方的不痛快。 虽然她对萧贵妃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却不得不承认,萧贵妃亲手伺弄出来的这些花,确实被打理得非常耀眼漂亮。 她也是爱花之人,为了赚钱做生意,她在自己的后院种了不少稀珍品种的花草,也算是对花颇有几分认识和了解。 饶是这样,萧贵妃所培植的这些花,她还是有好多品种都叫不出来名字。 那些花颜色稀有,花形美丽,气味芬芳,若不是萧贵妃这个女人太过讨厌,她还真能跑到萧贵妃面前向对方请教一下养花的经验。 这些花草被种植在一个个漂亮养眼的瓷花盆里,而这些花盆,被宫里的侍从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永福宫的一个偏殿,偏殿布置了不少桌椅,每张桌子上都摆满了茶水、点心和各式各样丰富的小吃。 看得出来,萧贵妃为了举办今天这场宴席应该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毫无意外的,蒋贵妃并没有出席今日的宴会,就连皇太后也没露面。倒是有几个知情的提了一下皇太后没出席的原因,好像在几天之前,她老人家就被法华寺的方丈给请走了。 所谓的赏花,走的不过就是一个形式,这些来赴宴的女人们真正在乎的是自己的出身和容貌,究竟能不能入得了萧贵妃的眼。 在众人说了一萝筐的好话,将萧贵妃种的这些花花草草仔仔细细夸赞了一通之后,这场宴席终于进入了真正的高潮。 说是高潮,其实就是当着萧贵妃的面拼命展示自己的才华。阮静幽心里虽然不是那么喜欢昭和郡主,不过昭和郡主确实是个有才华的姑娘。她用古筝弹了一曲月满西楼,琴音优美,旋律轻柔,配上摆在眼前的这些名花异草,不知从哪里飞进来几只蝴蝶在花丛前翩翩飞舞。伴随着悦耳动听的古筝,一时之间,倒真是让在场的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神魂颠倒。 就连萧贵妃也是频频点头,似乎对昭和郡主非常满意。 如果阮静幽没记错,前世,萧贵妃真正属意的儿媳妇人选就是昭和郡主。 虽说昭和郡主的双亲已经离开了人世,可她不仅是皇太后最疼爱的外孙女,还是当今皇上的亲外甥女。 昭和郡主的父亲是为朝廷战死在杀场的,这对皇家来说,是莫大的恩情,即使现在柳家已经不若从前的风光,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萧贵妃却是极懂的。 另外,太后和皇上都觉得没了父母疼爱的昭和郡主非常可怜,如果她趁此机会将昭和郡主娶进家门照顾,说不定皇上会念着她的好,从此对廷昊更加厚待器重。 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的萧贵妃,此时看昭和郡主的眼神,倒真像婆婆看未来儿媳妇那样炙热满意。阮静幽一眼看出萧贵妃的心思,微微抿唇一笑,对坐在自己不远处的阮静兰道:“昭和郡主离京的这两年,二姐一直被封为京城第一才女,没想到昭和郡主一回来,倒在无形中抢了二姐的风头。也不知是不 是妹妹我的错觉,贵妃娘娘大概是看上了昭和郡主的才气,说不定不久的将来,还会让自己的儿子将昭和郡主娶进家门给她当儿媳妇呢。” 若是平时,阮静兰肯定不会把阮静幽这样的挑拨放在眼里,可事关自己未来的终身大事,阮静兰是死都不会将这个机会让给别人的。 她心里憋了一口气,誓要在萧贵妃面前努力的表现一下自己。 昭和郡主一首月满西楼在博得众人无处叫好声之后,阮静兰当着众人的面画了一幅画。 这画画得非常有意思,她将萧贵妃种的那些奇花异草,按照本来的模样,原封不动的表现在画纸之上。 就连花的瓣数、颜色及花中的花蕊,都跟萧贵妃种出来的那些花没有任何两样。 阮静兰想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她对贵妃娘娘非常敬重,甚至连贵妃娘娘亲手种出来的这些花,她也能一笔不落的刻画出来。 事实证明,萧贵妃确实对阮静兰的细心有些另眼相看。毕竟对一个爱花的人来说,自己辛苦种出来的这些花,仅仅被人夸几句娇艳美丽并不能满足她的虚荣心。 她要的,是更多的赞赏和美喻,而阮静兰正好摸清了萧贵妃的心思,用隐忍而又张扬的方式,向萧贵妃传达着自己的敬重和欣赏之意。 如果阮静兰只是做到这一步,或许她还真的能被萧贵妃所认同,可问题就出在,她过于追求完美,居然在颜料中加了一些蜂蜜和香料。 不多时,就见那些原本围着真花打转的蝴蝶,扑闪着小翅膀,竟然一窝蜂似的飞到阮静兰刚刚完成的那幅画上。这一招,还是阮静兰从阮静幽身上找的灵感,之前阮静幽给皇太后画了那幅带香味的牡丹,让皇太后非常喜欢,所以她偷偷在颜料里加了一些可以吸引蝴蝶的蜂蜜和香料,就是想要告诉众人,她笔下的这 些花逼真到连真正的蝴蝶都会被吸引过来。 众人啧啧称奇,都觉得阮家这位二小姐才艺过人,比起昭和郡主,也是更胜一筹。 这让刚刚还被夸赞的昭和郡主感到非常丢面子,她摇着手中洁白的羽扇,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阮二小姐这些花画得可真是不错,就连原本停驻在贵妃娘娘那些真花上的蝴蝶,都给吸引过去了。” 这句话乍一听不觉得有什么,可仔细一琢磨,就能听出话中另有深意。 昭和郡主就是想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众人,阮二小姐的假花,已经胜过贵妃娘娘的真花了。 这让原本还对阮静兰颇有几分好感的萧贵妃顿时变了脸色,她怎么能容忍自己辛苦种植出来的这些花,被阮静兰随便几笔画出来的假花超越。 阮静兰没想到事情前一刻还让贵妃娘娘对自己露出赞许的眼神,下一刻对方就变了脸色,就连看她的目光,也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恨和怒意。 她心底一突,浑身的血液骤然变冷,没想到昭和郡主竟会用这种方式来诬陷自己,她心里恨极,却因为身份的原因而不敢对昭和郡主表现出半点不满。 看着昭和郡主为了争面子而让阮静兰吃瘪,在旁边看热闹的阮静幽觉得非常开怀。 经此一事,阮静兰这蠢女人肯定会对昭和郡主生出敌意,从昭和郡主那凡事不肯服输的眼神来看,她似乎也没把阮静兰这个所谓的竞争对手放在眼里。狗咬狗,这还真是一出既精彩又有趣的狗血大战啊。 第163章 163 渣男的算计 就在阮静幽暗自得意自己可以免费观赏狗血剧情的时候,就听昭和郡主突然又说了一句:“如果我没记错,上次皇太后的寿宴,阮三小姐可是大大露脸了一次,怎么今天倒是低调起来,都不见三小姐出面给 贵妃娘娘献艺呢。” 阮静幽暗叫一声不好,这昭和郡主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让她下不来台的机会,她明明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没有存在感了,对方居然还能像狗一样死咬住她不放。 “郡主真是太抬举我了,上次皇太后的寿宴,我只是碰巧讨了她老人家的欢心,如果论起真本事,我可是连郡主的凤毛麟角都比不上的。” 言下之意,她今天只是来看热闹打酱油的,没兴趣像那些待嫁的姑娘一样表现自己。 若不是昭和郡主突然提起,萧贵妃还真是差点就把阮静幽这个小贱人给忘了,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的宝贝儿子之所以会被关在刑部受了三天苦,全是拜阮静幽所赐。 今天她特意将阮静幽召进皇宫,就是想寻个机会,狠狠刁难一下对方。 见阮静幽不识好歹的推托,萧贵妃冷笑一声:“阮三小姐是觉得我这个贵妃娘娘的身份比不得皇太后尊贵,所以不屑于在我面前献艺吗?” 这话说得可就有些严重了,就算是再蠢再笨,也听得出来萧贵妃这是故意想找阮静幽的不痛快呢。阮静幽赶紧起身,盈盈跪倒在萧贵妃面前:“娘娘误会了,就算臣女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有一丝一毫这样的想法。之所以没有在娘娘面前献丑,是因为臣女才疏学浅,自幼对琴棋书画这种事不甚精通。上次在太后面前画了一幅牡丹,也是误打误撞,刚好入了她老人家的眼。如果娘娘一定要让臣女献丑,说实话,臣女能献出来的,只不过就是对着画纸画上几朵花,可惜这样的才艺,臣女的二姐刚刚已经 献过了,如果臣女再献,那就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娘娘是豁达之人,相信不会在这里逼臣女献丑的。” 阮静幽一番话,倒是把萧贵妃给抢白得接不了口。 萧贵妃原本的意思,就是想让阮静幽这个死丫头在人前出个丑,没想到这死丫头不介意自贬身价,坦白地承认自己才疏学浅,没有本事,难道这个当皇贵妃的,还能仗着自己的身份继续逼迫对方吗? 一口恶气压在萧贵妃的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只能没好气地瞪着那个跪在地上的死丫头,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折腾她。 昭和郡主也没想到阮静幽居然油盐不尽,上次她在皇太后面前出尽了风头,皇太后甚至还把她最喜欢的那个镯子送给了阮静幽,这件事一直让她非常窝火,总想找个机会报复回来,让她在人前出丑。 没想到阮静幽倒是自己先承认自己没能耐了,这样的话,接下去的戏又该怎么演? 昭和郡主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阮静幽,趁对方起身回位之际,她突然很是嚣张的抬腿绊了对方一下。 她这一下绊得非常明显,在场的众人,包括萧贵妃都看得清清楚楚,昭和郡主的那条腿,伸得实在是太长了。 阮静幽做梦都没猜到,这个柳红霓为了能让自己出丑,连这么下作的手段都使了出来。 她下意识地向后一躲,却因为脚下一个踉跄没站稳,身子一歪,重重摔倒在地。 虽然成功躲过昭和郡主的脚,却因此惹下滔天大祸。 被萧贵妃当成宝贝展示到众人面前的几盆花被她撞翻在地,花盆碎掉,花瓣被她一屁股坐扁。 众人全都大吃一惊。 昭和郡主佯装无辜地叫了一声:“呀!阮三小姐你怎么这样不小心,这几盆紫色月季可是贵妃娘娘最心爱的,你看看你,居然把贵妃娘娘的宝贝一屁股给坐烂了。” 刚刚在昭和郡主那里窝了一肚子邪火的阮静兰看到阮静幽惹下大祸,心底也是非常快意。哼!阮静幽,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我倒要看看,得罪了萧贵妃,今天你该如何收场。萧贵妃正愁找不到机会收拾阮静幽,这下亲眼看到对方弄坏了自己的花,她立刻来了脾气,指着阮静幽道:“你这丫头真是好大的胆子,当众拒绝我让你在人前表演的好意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坐坏我辛苦种 出来的花。” 说着,她冲两旁的小太监吩咐道:“愣着做什么,阮静幽胆敢破坏宫中财物,把她给我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这个命令一下,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急。 欢喜的当然是那些等着看阮静幽笑话的人,而急的,则是被阮静幽带进宫的金珠宝。这五十大板真打下去,阮静幽这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就算不死也会变残。而且一旦这件事被顾锦宸知道了,金珠宝可以预想得到,顾锦宸那个不讲理的家伙,肯定会把他视为护主不利的废物,一脚将他踹进 牡丹湖喂鱼的。 当然,就算顾锦宸不收拾他,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阮静幽挨这顿板子,开玩笑,他金珠宝罩的人,岂会让别人随便给欺负了去? 就在金珠宝跃跃欲试想要替阮静幽出头的时候,就听殿外突然传来一道悦耳的嗓音:“母妃,不过是被摔了几盆花,何至于让您动这样大的气?”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个突然从外面走进来的男人,居然会是景亲王阎廷昊。“再怎么说,阮小姐也是世家养出来的千金小姐,要是真受了母妃一顿责打,还说不定会伤成什么样子呢,传扬出去,对母妃的名声也没有多少好处。所以还请母妃给儿臣一个面子,今天这件事,就这么算 了吧!” 阎廷昊会出面解围,不但让萧贵妃狠狠吃了一惊,就连阮静幽也感到十分意外。如果她没记错,几天前阎廷昊还派杀手要夺她性命,怎么眨眼之间,他竟然会在贵妃面前替自己求情? 第164章 164 黄鼠狼给鸡拜年 阎廷昊并不理会旁人惊讶的眼神,他优雅地走到阮静幽面前,一把将摔倒在地的她扶了起来,语气温柔地道:“阮三小姐有没有受伤?要不要请御医过来给你诊治一下?” 被他一把扶起的阮静幽这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非常接近,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踩到碎裂的花盆碎片上,身子摇摇欲坠,差点再次摔倒。 阎廷昊旁若无人的一把将她扶了个满怀,用温柔到令旁人为之嫉妒的语气地道:“那些花盆都是陶瓷做的,尖锐得很,小心别再弄伤了自己。” 在场那些一心一意想要嫁给阎廷昊的小姐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景亲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满腹的温柔,全都倾注在阮静幽一个人的身上。 最吃味、最嫉妒、最不满的当然是阮静兰。 她这是在做梦吗?从什么时候起,阎廷昊对阮静幽居然这么好了? 难道这两个人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暗中来往,已经生出了感情?可是……顾锦宸才是阮静幽即将要嫁的男人啊! 萧贵妃也是一头雾水,她之所以会用这么不讲理的态度对待阮静幽,还不是要给之前下狱的儿子出口恶气。 结果恶气还没出,儿子突然倒戈相向,不但对“仇人”露出一脸温柔的模样,居然还让她这个当娘的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一场赏花宴,就这样在所有人的不解和迷惑之中结束了。 好不容易,萧贵妃终于等到和儿子单独相处,她急不可耐地问出自己心底的疑问,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替阮静幽那个小贱人解围? “母妃,关于这件事,儿臣自有儿臣的考量。总之,从现在开始,您尽可能地不要再去招惹那个阮静幽,因为儿臣突然得到消息,阮静幽身上,有儿臣想要得到的宝贝!” 说到这里,阎廷昊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贪婪和得意:“一旦让儿臣得到了这个宝贝,父皇龙心大悦,说不定就会废了太子,改立儿臣为未来储君。” “真的?” 萧贵妃双眼一亮:“廷昊,你说的这个宝贝,到底是什么东西?”阎廷昊眯着眼笑了一声:“据说是一块具有神奇色彩的还阳玉,重要的是,这块玉,是父皇心心念念都想得到的宝贝。这个秘密父皇隐藏得非常深,就连太子恐怕都不知情。所以儿臣必须在太子得势之前得 到这件宝贝。只要讨得父皇欢心,这大阎朝的江山对儿臣来说,就指日可待了。” 阎廷昊是个标准的行动派,在他无意中获悉阮家三小姐的手中可能握着助他上位的宝贝之后,他便下定决心,对那个看上去并不怎么聪明的阮静幽展开猛烈的攻势。 在他看来,虽然阮静幽跟顾锦宸已经订了亲,但只要两人还没正式拜堂行礼,他们之间的婚事就不算成立。 另外,他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非常有自信,京城里的姑娘有一个算一个,只要他肯勾勾手指笑一笑,就会有成群结队的姑娘挥舞着小手绢向他飞奔而来,阮静幽肯定也不会例外。 她只是命比较惨,被顾锦宸那个丑鬼捷足先登,只要他肯在她身上稍微下些功夫,她就会立刻举手向他投降,乖乖投进他的怀抱。 而他这么做的另一个原因当然也是在向顾锦宸示威,他要让那个自以为得了皇太后宠爱就把自己当盘菜的混蛋看看清楚,这世上只有他阎廷昊不想要的女人,绝对没有他阎廷昊得不到的女人。况且,他发现自己对阮静幽这个女人并不讨厌,如果忘了她曾在父皇面前举证过自己是杀人凶手这件事,和那些整日把自己打扮得像花蝴蝶一样飞扑向自己的女人相比,阮静幽这小女人还是很得他眼缘的 。 在几番权衡之下,阎廷昊得出一个结论,只要从顾锦宸手中把阮静幽抢到自己的手里,既可以趁机从她身上得到他想要的宝贝,又能成功给顾锦宸扣上一顶绿帽子。 两全齐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采取攻势的第一步,就是派人去阮府,送了不少价值连城的昂贵礼物。他找的理由非常贴切,前一天自己的母妃在宫里举办赏花宴,因为一些小误会害得阮三小姐在众人面前受到了惊吓。 为了向阮三小姐赔罪,身为萧贵妃的儿子,阎廷昊代表母妃,派人送了丰厚的礼物给阮三小姐压惊,希望阮三小姐大人大量,千万别把赏花宴上发生的那段小插曲放在心里。 看着一台又一台的昂贵礼物被人抬进了自己的紫竹院,阮静幽脸上的表情也是五彩纷呈,变幻不已。 这阎廷昊到底在搞什么鬼?他们之间的立场明明是仇人好不好?难道他这么快就把她害他被关进刑部受苦的事情给忘了?如果忘得掉,几天前派杀手想要夺她性命又算怎么回事? 周嬷嬷和紫嫣也被景亲王府派人送来的这些礼物给搞糊涂了,说是送礼物,可在她们看来,倒像是被景亲王府下了聘礼,因为礼物的数目实在是多得惊人。 金珠宝抓过礼单扫了一眼,啧啧称奇道:“景亲王果然是财大气粗的主儿,随便挥挥手,竟然就大手笔的送了这么多价值连城的东西。小姐,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产,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礼物?” 阮静幽一把从金珠宝手中把礼单给夺了过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斥道:“这些都是不义之财,我要来何用?待会儿你去把管家叫来,让他找几个家丁,把这些东西都给我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她可没兴趣收阎廷昊送的东西,在她看来,阎廷昊这一手,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 “别介呀!”金珠宝又从她手里抢回礼单:“既然人家好心好意把大笔值钱的东西送到咱手里,咱就该心安理得的留着,送回去算怎么一回事?小姐,不是我说你,做人得懂得变通才不会吃亏,你想啊,阎廷昊打着替他娘向你陪罪的招牌送了东西过来,甭管他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咱们就把这些礼物当成是他的赔罪品,就算日后那傢伙屁颠屁颠地跑来跟你翻旧帐,咱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跟他把这些事实道理摆出来。可如果你要是让人原封不动的把东西送回去……” 第165章 165 还要脸不要脸 金珠宝暧昧不明地笑了一声:“说不定人家会在你头上扣上一顶不识抬举的帽子,别忘了,阎廷昊用的可是他娘萧贵妃的名义送的这份礼,你得罪了阎廷昊不要紧,要是被萧贵妃挑了不是,那麻烦可就大了 。所以小姐你就听我一句话,既然这东西他们明目张胆的送来了,咱们就心安理得的收着,反正白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金珠宝这番话虽然不要脸了一点,但经他这么一分析,却也有几分道理。 如果她真的将阎廷昊送来的这些东西原封不动的送回去,萧贵妃肯定会因此再记她一个大仇。 可是,萧贵妃明明对她恨得要死,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由着阎廷昊借她的名义来给自己送东西呢? 难道说…… 阮静幽的脑海中猛地劈下一道闪电,前世种种不堪的回忆瞬间占满她整个思绪。 她差点就忘了,前世的阎廷昊之所以会接近她,为的可是她娘留给她的那块还阳玉,掐指一算,上一世被阎廷昊使计谋接近的日子,正是现在这个时候。 她心底一凉,突然觉得自己在无形之间再一次被阎廷昊视为被谋害的对象,若非带着前世的记忆,说不定她还真会被阎廷昊这样的大手笔给收买。 “小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可有些不太好!”别看金珠宝平时大大咧咧的,观察力却非常惊人。阮静幽面色难看地摇了摇头,对金珠宝道:“既然这些东西是阎廷昊送来当赔罪礼的,要是就这么退回去确实有些不太好,稍后你跟紫嫣把东西仔细整理一下,看看这些礼物一共能值多少银子,然后拿去当 铺,直接换成票,充进我的小金库。” 哼!阎廷昊啊阎廷昊,你以为我阮静幽还是前世那个任你拿捏被你戏弄的傻丫头吗?从老天爷再给我一次生命的那刻起,你我之间已经成为宿敌,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了。 想用银子来砸我!也不看看姑奶奶我现在的身价,还会不会把你这些所谓的名贵之物放在眼里。 景亲王突然派人送了这么一堆值钱的礼物给阮静幽当赔罪礼,对阮振林和谢氏来说,无疑是惊天动地的一件大事。 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景亲王为什么突然对阮静幽示这样的好?难道说,这位被整个京城的姑娘所觊觎的天之骄子,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阮家的三小姐? 可是,阮静幽已经被许了婆家,不久的将来就要嫁进麒麟王府给顾小公子当媳妇了,堂堂景亲王就算再怎么缺女人,也不至于兄弟阋墙,去抢别人的老婆吧。 再说了,阮静幽并不是什么出奇冒泡的绝世大美女,论容貌她最多被称之为中上等,论家世她只不过就是兵部侍郎家的三小姐,论才华整个京城能被称之为才女的姑娘比比皆是。 这样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出彩的女子,他们实在想不明白,身娇肉贵的景亲王为什么要煞费苦心来讨好。 阮振林和谢氏一头雾水的同时,一心想要嫁给阎廷昊当景亲王妃的阮静兰也被这个事实打击得不轻。“三妹妹,你别怪我这个当姐姐的说话不好听,现如今整个京城上至太后、皇上,下至黎民百姓,随便哪一个都知道你跟麒麟王府的顾小公子订了亲。既然已经许了夫家,平日里就该谨小慎微,不要四处去 勾搭男人祸害家风。咱们阮家在京城里的名声一向不错,而且不久的将来,大姐还要嫁进将军府给蒋家公子当媳妇。如果真因为你闹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丑闻,你让大姐的脸往哪摆?又让爹娘的脸往哪摆?” 这天,两姐妹在后花园偶遇,一见面,阮静兰便劈头盖脸,把阮静幽给臭骂了一顿。 说是偶遇,其实是阮静兰提前得了消息,听说自己那平日足不出户的妹妹带着婢女正在池塘边捞鱼,她这才急不可耐地赶来这里,一股恼地将心中的不满给咒骂了出来。 正赤着足跟紫嫣在池塘边捞鱼的阮静幽,被阮静兰一番没头没脑的话给骂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接过紫嫣递过来的一条大肥鱼扔进装着水的木桶里,似笑非笑地看了一脸愤怒的阮静兰一眼。 “二姐,你是不是中邪了?我一没招你二没惹你,无缘无故你跑到我面前说这么一番话算怎么回事?” “你还敢狡辩?”阮静兰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声:“如果你没到处勾搭男人,景亲王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送那么多名贵的东西给你?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虽然跟顾锦宸订了亲,可心里却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你肯定想着, 只要你一天没嫁过去,就有足够的时间和资本去勾引别人。哼!可怜那顾锦宸每次见了你都媳妇儿、媳妇儿的叫,结果到头来,却被你这个水性扬花的丫头给戴了绿帽子。” “二小姐,你这话说得可就有失公道了。”紫嫣费了好大的劲,终于从池塘的水里跳了出来。她甩了甩手上沾的水,不满地看了阮静兰一眼:“我家小姐向来行得直、走得正,哪里就水性扬花、四处勾搭人了?事关我家小姐的名誉,还请二小姐三思 之后再下结论。随随便便就将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家小姐头上,对我家小姐真是太不公平了。” 阮静兰狠狠瞪了紫嫣一眼,骂道:“主子说话,哪里轮到你一个奴才多嘴多舌?” “没错,在二小姐面前我的确是一个奴才,可如果当奴才的眼睁睁看着主子被别人欺负侮辱而默不作声,这样的奴才,也不配被称之为一个好奴才。” “你……”阮静兰没想到区区一个使唤丫头竟敢用这样嚣张的态度对待自己,气得挥起手,就要抽紫嫣一巴掌。阮静幽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阮静兰的手,不轻不重地将对方给推了回去:“二姐也真是的,明明就是大家闺秀出身,现在却像个疯婆子似的在这里跟个使唤丫头过不去,看来小妾生出来的孩子果然天生就没 教养。先不说景亲王派人送东西来阮家,打的是替他娘萧贵妃赔礼道歉的名义,就算不是这样,景亲王乐意送我东西,又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是景亲王的谁?未过门的媳妇儿吗?”阮静兰怒不可遏:“你好意思说出这种话,还要脸不要脸?” 第166章 166 替她出气 阮静幽笑了一声:“就算咱们阮府真有不要脸的,那也肯定也不会是我,众目睽睽之下为了个男人跟自己亲妹妹撒泼打滚的是哪个不要脸的货,但凡长眼睛的人可都有目共睹呢。二姐,其实你有一颗恨嫁的心妹妹我不会笑话你,毕竟姑娘家长大了,想要嫁人生子本来就无可厚非。可你为了一个连你名字恐怕都叫不出来的男人,这么欺负自己的亲妹妹,甚至还为了自己的私欲而诬陷妹妹我水性扬花、行为放 荡,这可就有些丧心病狂、不可理喻了!” 说完,她也不给阮静兰发飙的机会,叫上紫嫣,提着装着两条大肥鱼的木桶,就这么在阮静兰的瞪视下扬长而去。 阎廷昊大张旗鼓的给阮静幽送礼的第三天,金珠宝从外面带回一个让阮静幽听上去非常解恨的消息。之前在永福宫嚷嚷着要打阮静幽五十大板的萧贵妃被活生生的给气病了,病的理由非常搞笑,她辛辛苦苦种出来的那些奇花异草,不知被哪路神仙看不过眼,一夜之间被拨得精光,踩得稀烂,破坏得连一 朵完整的花都找不出来。 萧贵妃看到她辛苦经营出来的花房变成了一片废墟的那一刻,一口气没上来,竟被生生气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她叫嚷着一定要严查凶手,如果被她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胆敢毁了她的花,她就会让那个王八蛋像她那些被破坏的花草一样,死无葬身之地。除此之外,昭和郡主似乎也惹上了霉神。昨天,她跟几个小宫女在御花园赏荷,不知怎么的突然失了足,整个人掉进了荷花池,由于池水太深,再加上大片的荷花荷叶覆盖了池水,以至于昭和郡主掉进去 将近半个时辰,才成功被人从池子里打捞上来。虽然昭和郡主捡回了一条性命,却因为受到了惊吓,外加吞了不少脏兮兮的池水,送回寝宫的时候已经神智不清,据说现在还发着高烧,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嚷嚷着水里有水鬼,揪着她的脚要夺她性命 。 “小姐,你觉不觉得这两件事发生得很有戏剧性?当日在永福宫萧贵妃之所以要打你板子,昭和郡主可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这才过了几天,萧贵妃和昭和郡主就接二连三出状况,如果我没猜错……” 金珠宝神秘一笑:“说不定是某人不小心得知小姐在萧贵妃和昭和郡主那里受了委屈,专门给你出气呢!” 金珠宝口中的某人,想都不用想,指的肯定就是顾锦宸。 可是,顾锦宸不是带着他两个随从出门去了吗? “咳!也许是老天爷看不过那两个人太过嚣张,所以才降下灾祸收拾她们也说不定。” 再说这种事就算真的是顾锦宸做的,她也要装作不知道,什么话都不能说。毕竟那两个倒霉催的,一个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一个是皇上最疼爱的外甥女,随便哪一个都位高权重,得罪不起。 如果皇上真要追究,顾锦宸恐怕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不过话又说回来,萧贵妃跟昭和郡主接二连三地倒霉,确实让阮静幽在无形之中出了一口恶气。 只是她还没从解恨中醒过神儿,她在玄武大街开的芙蓉阁就出事了。 有一个客人用了从芙蓉阁买的香粉之后,原本还称得上是白晳的面孔,突然出现了大片红肿。大夫说,这姑娘是误用了不干净的东西过了敏,而且过敏程度还非常严重。 那姑娘吓得不轻,解释说自己用的是芙蓉阁卖的香粉,让大夫帮忙验验是不是粉有问题。 结果大夫在验过之后得出一个结论,香粉里确实含有大量未知毒素,如果再继续使用下去,说不定还会危及到生命。 正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这件事就被传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芙蓉阁的名声几乎在一夜之间一落千丈,那些在店里订了货的客户纷纷上门要解除订单,拒绝再跟芙蓉阁合作下去。已经在店里购买了胭脂水粉的娇客们得知 这个消息,也纷纷登门要求把银子退回来。 眨眼之间,芙蓉阁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名声,竟然被毁得面目全非。 原本金珠宝并没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给阮静幽,可阮府家大业大,人多是非也多,各院主子房里的丫头聚在一起聊新闻、聊八卦,不知怎么就把这件事给提了出来,被紫嫣听了个正着。 紫嫣吓得不轻,急忙回紫竹院,偷偷把这件事给自家小姐说了。 阮静幽起初还以为紫嫣在开玩笑,后来抓着金珠宝连番审问,对方才硬着头皮招认。 “小姐,其实事情也没那么严重啦……” 此时此刻,芙蓉阁的帐房里,金珠宝为了安抚盛怒中的阮静幽,说了一箩筐的宽心话。 可阮静幽又不是傻瓜,隔着帐房的门缝,她亲眼看到一波又一波的客人跑来芙蓉阁要求退货赔银子。 至始至终,作为代理老板的陈德忠,表情一直从容淡定,只要对方送回来的东西是没开过封被使用过的,他就会按照原价一分不差的将银子还给对方。 仅仅一上午的时间,帐面上足有两万两银子在阮静幽的眼皮子底下被退了回去。 看着帐本上被划上一道道刺目的鲜红,阮静幽觉得自己的胸口窝子也在跟着滴血。 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银子就这么一点点变成别人的囊中之物,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美妙了。 “小姐,你放心吧,虽然咱们现在亏了些银子,可我拍胸脯向你保证,不用多久,那些被退回来的东西,我保证会以比现在贵出两倍或是三倍的价钱,再把它们卖出去!” 阮静幽没好气地瞪了金珠宝一眼,气极败坏地道:“你当那些人都是傻瓜吗?别说高出两倍或三倍,就算咱们现在再降个两倍到三倍,也得有人来买才行啊。” 金珠宝也不辩解,只是淡定地反问了她一句:“小姐,难道你对自己亲手制做的这些护肤品没信心吗?”阮静幽眉头一皱,似乎才想到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第167章 167 是同一个人 或许对那些花花草草没信心,可她对自己的药玉戒指却非常有信心。而且芙蓉阁能有今天这样的名声,足以证明她制作的胭脂水粉对女人的皮肤确实有很大的好处,其中受益最明显的就是紫嫣和周嬷嬷。 周嬷嬷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这些年被谢氏折磨得老态尽显,满脸的皱纹。 可自从周嬷嬷用了她调配的香粉,皮肤几乎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在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经过无数次的验证,阮静幽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非常有信心。起初,她曾怀疑那位过敏的客人,是不是用了过期的东西。后来仔细一想,经她的手做出来的胭脂水粉,保质期比普通的胭脂水粉要多出五倍到十倍不止,这就意味着,那些香粉或是胭脂,就算被买回去 放在家里不用,最少也能放上五年的时间,所以绝对不可能出现过期的问题。 可是,有人过敏却是铁打的事实,容不得她开口狡辩啊。 难道说……阮静幽的心思百转千回,在仔细寻思了一阵之后,一把抓住金珠宝的手臂,厉声道:“会不会有人嫉妒咱们芙蓉阁短时间内名声大躁,赚得金盆钵满,所以使出毒计,故意制造是非,破坏咱们咱们的名声? ” 金珠宝满意地点了点头:“小姐,没想到你还没笨得无可救药。” 阮静幽用力拍了他一巴掌,没好气地骂道:“你才笨得无可救药,你全家都笨得无可救药!” 骂完,又气不打一处来地道:“咱们赚的是光明正大的银子,到底是哪个乌龟王八蛋看咱们不顺眼,要使出这么歹毒的招式来陷害咱们?” “多宝阁!” “啊?” 阮静幽吓了一跳:“你说的多宝阁,是不是名声响亮,装修豪华的那个多宝阁?” “小姐,京城统共就一个多宝阁,所以你猜得没错,就是那个名声最响,装修最豪华的多宝阁。” “可是……”金珠宝冷笑一声:“没什么可是,咱们芙蓉阁开业之前,那些贵妇、小姐们一直都把多宝阁视为是第一销金窟,即便多宝阁的东西比寻常地方贵了十几二十倍,她们都会眼都不眨一下的说掏银子就掏银子。可自从咱们芙蓉阁开业之后,无形中拉走了多宝阁一半、甚至是一半多的老顾客,以至于多宝阁连续搞了十几次降价活动,都没能争得过咱们芙蓉阁。小道消息说,上个月多宝阁的财政出现了赤字,老板 大概是被逼得急了,所以才出此下策,花重金收买那个脸过敏的丫头,轰轰烈烈的上演了这么一出好戏。” 阮静幽心底一凉,暗恨自己到底还是太单纯稚嫩了,同行是冤家的这个道理她早就该懂,可她过于相信人性的良善,所以忽略了利益可以让人变得丑陋的这个事实。 这些年,多宝阁在胭脂水粉界的名声一直久居人前,突然被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芙蓉阁给打败,幕后经营者肯定不会甘心。“珠宝,多宝阁的人那么可恶,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去官府报官,而且我相信,只要请大夫当着官老爷的面验一验咱们芙蓉阁的东西到底有没有毒,所有的事情就会水落石出、真相 大白。” 金珠宝用力摇着手中的一柄小扇子,顺便投给阮静幽一记看白痴的眼神:“小姐,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在出事的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你吗?” 阮静幽瞪他一眼:“因为你怕被我骂!” 金珠宝哼了一声:“你骂人又不疼,我为什么要怕被你骂?” 阮静幽气不过的踹了他一脚:“不怕被我骂,就是怕被我打呗!” 金珠宝揉了揉自己被踹过的小腿,痞子似的嘿嘿一笑:“小姐骂人像是在唱歌,打人像是在按摩,你要是肯多骂我几句,打我几下,我就当是在享受,可从来都没怕过。” 阮静幽被他那不正经的样子气得咬牙切齿:“既然你不怕挨打挨骂,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我?” “因为我有更美好的打算啊!” 阮静幽一把抓住金珠宝的衣领,眯着眼道:“什么打算?” “小姐,你可是姑娘家,姑娘家这么粗暴,将来夫家可是会挑你的理的。” 阮静幽不客气地在金珠宝的手臂上狠狠拧了一把:“你再罗嗦?”金珠宝赶紧举手投降,乖乖解释道:“其实我之所以会由着多宝阁将事情闹得这么严重,也是在为咱们芙蓉阁的将来做打算。之前我不是和小姐提过想要将咱们店里的东西提价吗,后来仔细想想,如果贸然 提价,确实会引起一部份人的不满,所以我在等一个契机,一个可以让我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抬价的契机。” 阮静幽被他一番话说直了双眼:“你说的这个契机,该不会是被多宝阁污陷迫害吧?”金珠宝点了点头:“这个契机虽然听上去并不是那么美好,不过,被多宝阁这么一喧闹,确实对咱们芙蓉阁的未来有很大的帮助。小姐,有件事我想你可能还不知道,咱们京城最有名的银山钱庄你该听说过 吧?” “当然听过!我的银子还在银山钱庄存着呢。” “有时间的话赶紧把银子取出来,换一家银庄存吧。” “为什么?”金珠宝坏坏一笑:“因为我已经让人放出消息,银山钱庄的老板用客人存的银子去外省开煤矿,煤矿倒塌,砸死了不少工人,为了赔偿人命损失,老板决定用客人存在银庄里的银子去解决这个大难题,这就 意味着……”他突然压低声音,在阮静幽耳边道:“不久的将来,银山钱庄将面临倒闭的危险。因为一旦这个消息被放出去,那些把银子放在钱庄的老百姓就会产生恐慌,纷纷去银庄取出银子,这样一来,不但钱庄的资 本被瞬间掏空,钱庄的名声也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阮静幽张大了嘴巴:“你为什么要放出这样的消息?” “因为银山钱庄的老板,跟多宝阁的老板,是同一个人。”阮静幽非常意外:“没想到多宝阁的老板还同时经营着一家大型钱庄?” 第168章 168 他什么都知道 金珠宝点了点头:“我这么做,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等钱庄的钱被老百姓取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家老板肯定会急得跳脚,那时就算我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求我。一旦他来求我,咱们芙蓉阁所面临的困局就会立刻得以澄清。芙蓉阁恢复名声,那些爱臭美的女人会像从前一样飞奔进咱们这家小店花高价购买咱们的东西。这个时候,我就可以趾高气昂的将价格抬高两倍或三倍,谁敢多嘴,就直接滚 蛋闪人,小爷我概不伺候!” 一口气说完,金珠宝发现自家小姐正用看怪物的眼神死盯着自己。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臭屁地道:“小姐,你是不是发现人家越来越漂亮了?” 阮静幽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道:“珠宝,奸商是会遭雷劈的!” 金珠宝刚要化身为炸毛的野猫,就被阮静幽一把抱住,兴致勃勃地道:“不过姐就是喜欢你这副奸商的嘴脸,快发挥你的特长拼命赚银子来砸死姐吧!”就在金珠宝被她抱得快要憋死过去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还没等阮静幽搞明白怎么回来,就觉得自己怀里一空,刚刚还被她死死搂住的金珠宝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被人一脚踹飞,“噗通”一声摔 倒在地。 “你这个混蛋王八蛋……”屁股着地的金珠宝刚要破口大骂,待看清来人的长相时,顿时话锋一转,陪着笑脸道:“哟,原来是顾小公子,瞧我这败家眼神儿,竟然没能把您老人家给认出来,其实我刚刚是想说,我才是那个混蛋王八 蛋!哈哈!哈哈!” 阮静幽也被顾锦宸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他不是出门去了吗?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锦宸冲着金珠宝指了指自己的身后,唇内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金珠宝连滚带爬地站起身,点头哈腰地道:“奴婢这就滚,这就滚!” 滚到门口的时候,顾锦宸还不忘抬起长腿,在金珠宝的屁股上踹了一脚,直接将人一脚踢出了门外,顺便将房门掩好。 回过头,他冷冷看着阮静幽,语气不善地道:“你居然背着我,去抱别的男人?” 听到这句话,阮静幽心头一跳,之前她就怀疑顾锦宸已经猜到金珠宝的性别,只是他不提,她也不好开口询问。 没想到她的直觉这么准,他果然一眼就看出了金珠宝的性别。 “那个……其实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阮静幽一向对自己的口齿非常有自信,可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竟然不知该从何说起。虽然金珠宝的年纪比自己小,在她的眼里,也一直把珠宝当个没心没肺的弟弟来看待。但顾锦宸可是她未来的丈夫,当丈夫的,怎么可能会容忍自己的媳妇儿将一个男丫鬟放在身边随侍在侧,这要是传扬 出去,对她的名声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如果顾锦宸因为这个原因要休了她,她都没地儿说理去。 “说啊!我正在听你的解释!” 顾锦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摆出一副倾听的姿态等着她开口。阮静幽讷讷了半晌,最后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没错,金珠宝的真正性别确实是个男子。当初我在街上遇到他的时候他穿了一身女装,正被青楼的老鸨带着两个打手提着棍子追着跑,我看他实在可怜,就花了银子替他赎了身。本来想把他收了房当自己的贴身丫鬟,却没想到这个丫鬟居然是个伪娘。为了名声着想,我曾经想过要把他给打发走,不过珠宝自从进了我阮家的大门,倒是 帮我解决了不少问题,若是没有他,我和紫嫣还有周嬷嬷不知道要被阮家那些人欺负到什么地步。你要是因为我收了一个男丫鬟而怪罪我的话,我是不会发表任何意见的。” 阮静幽觉得事情还是说开了好,就算因此被他讨厌被他烦,那也是她活该受的。 顾锦宸冷冷问了一句:“你说完了?” 阮静幽被他那冷淡地样子吓得心底一突,他……他该不会在一怒之下宰了金珠宝吧?“那个……其实珠宝年纪比我小,我只是把他当弟弟,而且他在我紫竹院当丫鬟的时候并没有被安置在内院,除了周嬷嬷和紫嫣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他是男的。就算周嬷嬷跟紫嫣知道,她们也不会乱 传我的是非……” “以后不要随随便便抱除我以外的任何男人!” “啊?” 阮静幽没想到自己得吧了半晌,等来的竟是这么一句话,当下有些傻,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还口。顾锦宸突然伸出长臂,一把将她捞到怀里,让她安安稳稳的坐在自己的腿上,捏住她的下巴,在她粉嫩欲滴的唇瓣上重重亲了一口:“我日夜赶路回京城,却看到你把别的男人抱在怀里的这一幕,就算他把 自己打扮成娘们的样子也不行,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以后你再摸他、碰他、抱他,我就把他剁成碎肉,直接喂狗,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反正杀个人对我来说,不过就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阮静幽急忙将头摇成了波浪鼓,并抬起手发誓:“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摸他、碰他、抱他……” “就连多看一眼也不行!” “呃……” “答应我!” 阮静幽赶紧点头答应,心想,这顾锦宸不但脾气不好,还是个大醋坛子。不过,他越是这样重视自己,她心里反而越是甜蜜。 “对了,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顾锦宸将她柔软的小手抓到唇边咬了两口,大言不惭地道:“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我在你身边安置了眼线。” 阮静幽顾不得自己的小手被人当成猪爪啃,满脸惊愕地道:“安置了眼线……是什么意思?” 顾锦宸抬起头,认认真真回了一句:“意思就是,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全部都被我掌握在手里。”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脚下:“包括这间芙蓉阁是你花钱投资的产业,我也知道得一清二楚。”阮静幽吓得小脸煞白:“你……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第169章 169 又来找事 “哼!你整个人都要嫁给我当媳妇儿了,难道还想在婚后给自己积攒小金库吗?” 阮静幽非常老实地点了点头:“我的确是打算攒小金库来的,如果哪天你不要我了,我也不至于流落在外饿死街头!呀!你属狗的吗,咬得人家那么痛!” 这该死的顾锦宸,居然真把她的手当猪爪啃了,看着手背上一排清晰的牙印,她疼得泪珠子都在眼眶里打滚。 顾锦宸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骂道:“谁让你说出这么不招人待见的猜测的?就算我真的不要你,也不会让你流落在外饿死街头,更何况……” 面具下,他那双眼睛露出无比执著的目光:“我也不可能会不要你!除非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那样的话,我也不会不要你,而是会亲手……” 他将手轻轻挪到她细嫩白晳的脖子上,指尖微微收紧,从齿缝中挤出一句:“杀了你!” 阮静幽不甘示弱地道:“你指的对不起你的事,是指什么?” “当然是你被别的男人勾搭走了,比如阎四儿那种见缝插针的垃圾,居然敢趁我不在的时候讨好你,我看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既然你对我的事情了若指掌,想必也知道我被萧贵妃请去永福宫,差点挨了一顿板子的事情吧?其实我一直想问,萧贵妃及昭和郡主出意外的事情,是不是你派人暗中做的?” 顾锦宸冷冷一笑:“既然那些人不长眼的想要对我未来媳妇下毒手,不给她们一些教训,怎么能让她们深切地领悟到她们身上的错误呢?不过……”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阎四儿会在事后大张旗鼓地给你送礼物,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阮静幽赶紧回道:“我猜,他可能是想给你添些堵,故意用这种方式给你找不痛快呢。毕竟他可是当今皇上的亲生儿子,结果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你在人前奚落。再加上我之前当着皇上的面指证他是杀了祝 融的凶手,他发现自己一时之间不能把我给宰了,就想出这么个阴招,既能给我找麻烦,又能害你不舒服,如此两全齐美的法子,真真是一箭双雕,一举两得!” 当然,阮静幽是死都不会把真正的原因告诉给顾锦宸的。 她的戒指有惊人的治愈能力这件事,全天底下只有她自己知道,一旦被别人知晓,她可以预见得到自己的人生一定会变得非常地不太平。 幸亏她在使用戒指的时候非常低调小心,就算顾锦宸真的在她身边安排了保护她的暗卫,也不可能会对她一枚不起眼的戒指生出什么怀疑。 现在唯一让她感到头疼的是,那个时刻把自己当成大肥肉来惦记的阎廷昊,下一步又会使出什么样见不得人的手段? 阮静幽没等来阎廷昊见不得人的手段,倒是把心心念念将她视为情敌的阮静兰给招了过来。这天下午,她跟金珠宝正扒拉着算盘珠子在房间里算帐,就听门外传来紫嫣的叫喊声:“二小姐请留步,我家小家正在房间里午休,暂时不会见客,如果二小姐什么吩咐,不如交待给奴婢,待小姐醒了,奴 婢自会一字不落的转诉给我家小姐……” 紫嫣是阮静幽专门留在外面给自己放风的眼线,防的就是像阮静兰这种把她的紫竹院当成是自家后院的擅闯者。 她在玄武大街开店的事情一直以来都被她隐藏得密不透风,怕的就是谢氏和她两个不安份的女儿从中作梗,坏她好事。 最近芙蓉阁被同行用下作的手段连续攻击,害她在无形中损失了一笔不小的银子。 虽然金珠宝拍胸脯保证,不久的将来他会帮她把赔的银子连本带利赚回来,可眼睁睁看着已经到了手的银子就这么流向别人的怀抱,她的心情实在是变得非常地暴躁。 没想到这个节骨眼,阮静兰这个丧门星居然又跑来找她的不痛快,这让阮静幽已经变得很糟糕的心情,再次蒙上了一层寒霜。 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强烈,阮静兰身边的婢女非常不客气地冷笑了一声:“紫嫣,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我家小姐的事情,轮得到你这个奴才代为转告吗?”“轮得到轮不到,我只是按着我家小姐的意思代表转诉一声而已,二小姐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跟着起什么哄?另外,琉儿姐姐一口一个奴才的挤兑我,我就奇怪了,难道琉儿姐姐你就不是二小姐身边的 奴才了?” 自从紫嫣跟金珠宝这个舌尖嘴毒的家伙混久之后,嘴皮子上的功夫在无形之中倒是进展了不少。阮静兰冷笑一声:“紫嫣,你也用不着咬文嚼字的找我身边婢女的不痛快,我今日来你这紫竹院,是有正事儿要找三妹妹说道说道。别说我这个当主子的没给你脸,这件事要是惊动了爹娘,别说是你,就是 你家小姐也不会得去半点好。”房间里的阮静幽和金珠宝听到这里,彼此对望了一眼,随即将摆放在桌子上的算盘和帐本一一藏好,这才对着外面道:“紫嫣,既然二姐火急火燎地来咱们紫竹院要找我这个当妹妹的聊聊天,你也别守着门 ,赶紧把人请进来吧。” 阮静兰带着琉儿踏进房门的时候,就看到阮静幽懒洋洋地倚靠在床榻之上,一头柔软漆黑的长发垂了满床,衬得她原本就精致白晳的面孔更加明艳动人。 也不知阮静幽的皮肤到底遗传自谁,白里透着一股健康的粉,莹润光滑,娇嫩诱人,丝毫找不到半点瑕玼之处。 她身上穿了一袭淡蓝色的长裙,宽大的裙摆摊了一床,只露出她一截堪比白玉般的纤纤嫩足,。 同是女人,阮静幽对自己的容貌和气质一直很有自信,可跟眼前那个躺在床上做出一副慵懒之态的三妹妹相比,她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说不出的自卑感。 当这个意识在阮静兰的脑海中慢慢形成的时候,她胸口瞬间窜出一阵无名的怒火。 哼!阮静幽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跟她这个多才多艺的阮家二小姐相比! “三妹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躲在房中睡觉?”阮静幽看到来人,只是懒懒地掀了掀眼皮,甚至连起身迎接的念头都没有。她这种怠慢的态度,让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的阮静兰更是怒上心头,很有一种被人没当回事的烦躁感。 第170章 170 二小姐的诬陷 她一进门,就故意当着阮静幽的面把事情说得如此严重,为的就是从对方的脸上看到惊慌和无助。 可那个躺在床上的小贱人非但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而还不文雅地当着她的面,大大地打了一个呵欠。 阮静兰面色一沉,气急败坏地道:“三妹妹,你都不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吗?” “二姐像吃了炮仗一样跑进我的紫竹院,难道就是让妹妹我猜谜语的?” “你……”“二姐,你要是有什么话不如直接坦率地说出来,没必要这么故弄玄虚,露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让我猜,我一天忙得很,哪有闲情逸致陪二姐玩猜迷游戏?有那个闲工夫,我还不如躺在床上多睡会儿觉, 也比跟某些不招人待见的人浪费时间要好。” 阮静兰没想到这个死丫头竟然敢这么不给她面子,气得刚要破口大骂,才猛然想起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三妹妹,你别以为自己表现得这么沉着淡定就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告诉你,你院子里周嬷嬷做的缺德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阮静幽眉头一耸,下意思地看了不远处的金珠宝一眼,金珠宝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阮静兰看她露出一脸迷茫的神色,不由冷笑一声:“说起来,这也不能完全都怪你,毕竟周嬷嬷只是你房里的一个奴才,就算她手脚真的不老实,还能大张旗鼓地四处跟人家讲吗?三妹妹,当初你费了那么 大的心机将周嬷嬷留在紫竹院为你所用,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被你留在身边的,竟是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小偷吧?” 阮静幽沉着脸从床上坐起了身子:“你说周嬷嬷偷了东西?” 阮静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摇着扇子连连冷笑:“琉儿,给三小姐好好讲讲,周嬷嬷去咱们映花轩干的那件好事儿!” 自从琉儿接二连三在紫竹院这些主仆面前丢人现眼之后,算是把紫竹院从上到下,所有的人全都给恨了一遍。 此时听小姐下了命令,她连忙将周嬷嬷行窃的始末,用添油加醋的方式给讲了出来。 一直在紫竹院当差的周嬷嬷,昨天居然佯称自己受了管家的拜托,以给阮二小姐带口信为名,去阮静兰所住的映花轩走了一趟。 府里每个季度都会给家里的主子做新衣裳,昨天裁缝专程上门,要给几个主子量尺寸,管家怕耽误事情,正好看到周嬷嬷,便拜托她挨个院子里通知一声。 结果周嬷嬷去映花轩走了一趟之后,阮静兰放在房间里的一个紫翡翠的镯子便不见了踪影。“二姐,或许那个镯子被你不小心放到了不显眼的地方给忘记了,有时间在这里对我兴师问罪,倒不如回映花轩仔细找找。周嬷嬷不是那种手脚不干净的人,就算昨天去过你的映花轩,也不能证明你的镯子 不见了,就是周嬷嬷偷的。” 阮静幽别的不信,周嬷嬷的人品她还是非常相信的。不过就是一个紫翡翠的镯子,跟她娘留给她的那些首饰相比实在称不上有多稀奇,如果周嬷嬷眼皮子浅到可以为了一个紫翡镯子而行窃,当初也就不会把她娘留给她的那些价值不菲的首饰一样不落的还给 她了。“三妹妹,你觉得我会无缘无故跑到你这紫竹院来兴师问罪吗?那个紫翡镯子是去年参加宫宴的时候,我在金华殿跳了一支孔雀舞,赢得皇上的赞喻而得到的赏赐。如果是一个普通镯子,就算真被你院子里的下人偷了,我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可能地不跟妹妹院子里这些眼皮子浅的人一般计较。可是三妹妹,御赐的圣物一旦被偷,犯下的可就是欺君的大罪,这样的罪名姐姐我不想担也担不起,如果 你够聪明的话,最好还是把罪魁祸首周嬷嬷给交出来,是杀是剐,总要给我个交待才是。” 见阮静兰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嘴脸,阮静幽看得出来,对方今天要是不闹出点是非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紫嫣,你去把周嬷嬷叫过来,让二姐当面问问,她到底有没有拿二姐的镯子。”不多时,紫嫣将神色略显慌张的周嬷嬷给找了过来。一进门,周嬷嬷就跪倒在地,哭着道:“小姐,老奴一把年纪,看惯世间风风雨雨,早就不把荣华富贵放在眼里,别说是一个镯子,就算金山银山摆在老 奴面前又有何用?还请小姐相信老奴的人品,就算借给老奴一万个胆子,也绝对不敢去二小姐的映花轩偷东西,污了小姐的名声。”阮静兰冷笑一声:“周嬷嬷,你自己干的好事难道还不敢承认吗?嘴上说什么不把荣华富贵放在眼里,那为什么还要去我的映花轩偷东西?别说那紫翡镯子不是你偷的,因为你去映花轩走了一趟之后,镯子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初时,我也怕冤枉了三妹妹院子里的奴才,会影响咱们姐妹之情,所以让琉儿和璃儿带着院子里一群丫鬟婆子将映花轩仔细翻找了一通,事实证明,那镯子果然不见了,而最可疑的那 个人,除了你之外,根本就不做第二人想。” “二小姐,老奴昨天的确是奉管家之命去映花轩走上一趟,但这并不代表老奴是个手脚不干净的人,你不能因为自己的院子里不见了东西,就把小偷的罪名扣在老奴的头上。” 周嬷嬷膝行着向前跪爬了几步,又对阮静幽道:“小姐,请你相信老奴,如果老奴真的偷了二小姐房里的东西,愿招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嗤!没想到周嬷嬷为了逃避责罚,竟然连这么毒的誓都敢发,你就不怕老天爷真的劈下一道响雷,活活要了你一条性命吗?”阮静兰的话让周嬷嬷怒不可遏:“二小姐,老奴行得直、走得正,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完全没必要为了逃脱什么责罚而随便发誓。老奴相信老天爷是长眼睛长耳朵的,既然他老人家没将雷劈在老奴的身上, 就证明老奴是无辜的,被人冤枉的。”琉儿不依不饶地道:“周嬷嬷,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光是指天对地的发誓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第171章 171 诬陷不成反被将 说着,她转脸对阮静幽道:“三小姐,不如让奴婢去周嬷嬷的房里仔细找一找,如果周嬷嬷真的没有偷我家小姐的镯子,奴婢自会向周嬷嬷赔礼道歉,可如果奴婢在周嬷嬷的房间里寻到小姐的镯子……” 周嬷嬷一脸正气地道:“好,既然二小姐一定要老奴证明自己的清白,就请琉儿姑娘去老奴的房间仔细找找,如果事实证明老奴的确是手脚不干净之人,老奴愿意接受二小姐的任何惩罚。” 阮静兰微微一笑:“周嬷嬷果然快人快语,琉儿,咱们别冤枉一个好人,也别放过一个坏人,你去周嬷嬷的房里看看,我那个不见了的镯子,到底在没在她的房里?” 琉儿赶紧点头应是,她抬腿刚要往周嬷嬷住的房间走,就被一直没作声的金珠宝一把给拦了下来。“琉儿姐姐不常来咱们紫竹院,一时之间肯定找不到周嬷嬷的房间究竟在哪个方向,反正我现在也闲及无事,不如陪琉儿姐姐一起去周嬷嬷的房间里走上一遭,到时候琉儿姐姐若有什么吩咐,我也能在你身 边打个下手。” 琉儿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躲开金珠宝的接近:“不过就是翻个东西而已,又不是什么力气活,我一个人就能做到,不需要你帮着打下手,你让开。” 金珠宝似笑非笑地道:“琉儿姐姐何必这么客气呢?又不向你讨要人情,你倒是担心个什么劲儿。” 说着,他再一次挡住琉儿的去路,整个身子几乎都贴在琉儿的身上了。 琉儿之前在宫外被金珠宝恶狠狠地踩了一脚,现在脚面子还肿着,所以她对金珠宝恨之入骨,别说被对方这样接近,就算看他一眼,也能让自己气上三天。 眼看着金珠宝像只苍蝇一样紧追着自己不放,琉儿心里窝火至极,猛地就想挥手推开金珠宝,不料却被对方给躲了过去。 由于琉儿的动作有点大,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一下,只听“啪”地一声,一个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的荷包突然应声落地。 看到这个荷包掉了出来,不但琉儿脸色变了,就连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等着看热闹的阮静兰脸色也是一变。 琉儿赶紧弯身去捡那个荷包,却被金珠宝眼疾手快地给劫了个正着。 “呀!琉儿姐姐你怎么这样不小心,瞧,你袖袋里的东西都掉出来了。” 金珠宝一把捡起荷包,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将荷包里的东西给倒了出来,就见一个精致耀眼的粉紫色镯子凭空出现。 从这镯子的成色和材质来看,此物价值不菲,极为贵重。金珠宝不理会阮静兰和琉儿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握着手里这个粉紫色的镯子笑着道:“哟,没想到琉儿姐姐这么富贵,明明只是府里的一个使唤丫头,竟然能戴得起这么贵重的紫翡翠镯子,真是人不可貌 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咦,不对呀,二小姐,你刚刚口口声声说自己丢了一个皇上御赐的紫翡镯子,会不会就是琉儿姐姐身上不小心掉下来的这一个?”不给阮静兰辩解的机会,金珠宝突然一手指向琉儿:“我知道了,是你对不对?是你偷了二小姐的紫翡镯子。琉儿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歹毒呢?明明是你偷了你家小姐的镯子,居然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跑来咱 们紫竹院冤枉周嬷嬷,周嬷嬷是杀了你娘不还是奸了你爹?你怎么能这么缺德呢?” “不是,我没有,我没有!” 琉儿被吓得直摇脑袋,生怕小偷的罪名被冠到自己的头上。 倚靠在床榻上的阮静幽突然冷笑了一声:“二姐,你不如仔细看看,珠宝从你的婢女琉儿身上寻到的这个紫翡镯子,是不是你丢掉的那个据说是被皇上赏赐的紫翡镯子?” 金珠宝屁颠屁颠地将镯子捧到阮静兰面前,笑嘻嘻地道:“二小姐请过目。” 阮静兰此时的脸色真可以用“极度难看”这四个字来形容了。 为什么?因为她好好的计划,居然就这么被人给破坏了。 这阵子她接二连三在阮静幽身上吃大亏,本着有仇必报的原则,她一直想找机会报复回去。 可阮静幽行事谨慎小心,她费尽千辛万苦也没能在对方身上找到任何可以被她拿来陷害的错处。 恰逢紫竹院的周嬷嬷昨天奉管家之命去她的映花轩传口讯,她这才灵机一动,想出一个陷害的计谋,上演了今天这么一出精彩大戏。她觉得自己的计划非常周详,先是来紫竹院指出周嬷嬷的罪行,再让琉儿藉着去周嬷嬷房里搜查的机会,趁机将事先放在琉儿身上的紫翡镯子偷偷放到周嬷嬷的房里来个人赃并获。这样一来,周嬷嬷罪责 难逃,势必要接受自己的惩罚,而阮静幽这个当主子的也会因为院子里收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而丢人现眼。 只要先把周嬷嬷除了,然后再想办法弄死紫嫣和金珠宝,她就不信阮静幽这个小贱人还能开开心心地笑出来。 没想到计划是完美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那该死的金珠宝,居然三撞两撞,就把琉儿藏在袖袋里的镯子给撞了出来。 这让阮静兰如何再将这场戏继续演下去? 说金珠宝手里捧的这个镯子不是自己的?这样的话,琉儿还拿什么证据去周嬷嬷房里设计陷害? 想到这里,阮静兰硬着头皮摇了摇头:“这镯子,怎么可能会是我的!” 只要她否认到底,就算没办法继续在周嬷嬷房里做手脚,也能害得周嬷嬷被冠上一个行窃的罪名。阮静幽缓步走到金珠宝面前,从他手中拿起那个紫翡镯子仔细看了两眼:“虽然妹妹年纪比二姐小上一些,不过近日来多次接受贵人们的馈赠,多多少少对一些名贵之物也算是颇有几分认识。紫色在咱们大阎国的历史上,可以被称之为高贵之色,比如紫微星,紫气东来这样的词汇都带个紫字,足以见证紫色的地位究竟有多么的高不可攀。不过紫翡的颜色还分为五个等级,有皇家紫,红紫,蓝紫,紫罗兰,最后一种就是粉紫。琉儿姑娘的这个镯子虽然是最后一种,但其价值肯定也是不可估量的。按照我大阎朝对紫玉的规定,除非是皇家赏赐的圣物,寻常百姓,是没有资格将紫色的玉随便佩戴在自己身上的 。”说完,她面带不解地看了阮静兰一眼:“二姐,你确定这镯子不是你的吗?如果不是的话,琉儿可就犯了欺君之罪,罔顾王法之罪,轻则入狱,重则丧命,说不定咱们阮府也会因此遭受牵连,皇上一怒之下,会被诛了九族呢。” 第172章 172 琉儿挨打 阮静幽连蒙带唬的一番话,把阮静兰给吓得脸色煞白,就连琉儿似乎也没想到后果竟然会这么严重,她一头跪倒在地,哭丧着脸道:“小姐,这件事……” 她刚要开口坦白,被逼到绝境的阮静兰,突然起身,挥起手,对着琉儿那张惊慌失措的脸,狠狠挥了一巴掌。 琉儿大概没想到小姐会突然挥手抽自己耳光,也不知阮静兰到底使了多大的力气,琉儿那副小身板,竟被对方一巴掌给抽飞倒地,鲜血瞬间从鼻孔里穿了出来,喷了琉儿自己一身。 “呀!琉儿姐姐,你流血了!” 金珠宝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叫一声,随即又面带惊恐地看着揍了人的阮静兰:“二小姐,有话好好说,毒打奴才算怎么一回事?你看,你都把琉儿姐姐给打流血了。” 金珠宝这一招,摆明了在阮静兰的怒火上又添了一碗油。 阮静兰已经够窝火了,偏偏金珠宝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故意指责阮静兰是个暴力女,间接拉低了她的形象值。 阮静兰觉得自己在金珠宝这小贱人面前简直就是有口说不出,只能愤愤地将满腔怒火全都撒到琉儿身上。“你这个贱婢,自打你进了映花轩,我把你当成亲姐妹一样来对待,没想到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居然还敢来偷我的!我说好好的一个紫翡镯子怎么突然不翼而飞了,原来是被你这个小贱婢给偷走了 。”琉儿没想到她家小姐居然会在百口莫辩之下,直接将她当成替罪羊来责骂,她心里非常委屈,偏偏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不能驳了小姐的面子,只能忍下怒气,哭哭啼啼地跪下承认,自己是因为一时贪心,这 才偷了小姐的镯子。 阮静兰的目的很简单,只要她将罪名落到琉儿的头上,当着阮静幽的面抽几个耳光再骂上几句,这件事就算是翻过去了。可不怕事儿大的金珠宝哪能让她这么轻易就蒙混过关:“二小姐,既然这个紫翡镯子是皇上赏赐的圣物,被琉儿姐姐顺手牵羊,就等于犯了觊觎圣物之罪,这件事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二小姐怕是吃不了 兜着走啊。”金珠宝佯装无奈地叹了一声:“琉儿姐姐,你也真是的,二小姐对待下人一向不薄,你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而将自己的主子逼到这种地步呢?万一二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你说你一个当奴才的赔得起还是赔不 起?二小姐啊,这样可恶的奴才,你可不能轻易姑息,不然她将来把你害得死无葬身之地你都没地儿哭去。” 金珠宝句句发狠,听着像是在指责琉儿的不是,可仔细一琢磨,阮二小姐也在无形之中被她给骂了个半死。 阮静兰原本并没把金珠宝这个小贱人放在眼中,可对方一口一个欺君之罪,砸得她几乎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 如果她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么轻易放过琉儿,以金珠宝落井下石的脾气,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真的背上欺君犯上之罪。 阮静兰从来都不否认她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况且她一心一意想要嫁进景亲王府,成为真正的皇亲国戚,如果因为一个紫翡镯子而坏了她的好事,对她来讲就实在是太过冤枉了。 想到这里,阮静兰突然发了狠,有句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反正琉儿对她来讲不过就是一个使唤丫头,就算真丢了性命,那也是为主尽忠,是她应尽的本份。 所以被金珠宝这么一刺激,她狠下心肠,直接下令,当着紫竹院所有奴才的面,狠狠打了无辜倒霉的琉儿一顿板子,这场戏才终于落下了最后的帷幕。经此一事,差点被冤枉成小偷的周嬷嬷感到十分后怕。她本以为自己只要尽忠职守,本份做人,就能过上安生太平的日子,却没想到人性是非常可怕的,就算她不去算计别人,别人也会为了利益,千方百 计的过来算计她。 事后,阮静幽给周嬷嬷和紫嫣上了一堂“教育课”,严重警告这两个人,从今以后一定要尽可能的小心行事,千万不要再让别人有半点机会来陷害她们。 周嬷嬷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小姐,经过这次的教训,我算是看明白了,咱们虽然不能有害人之心,却绝对不能没有防人之意。今儿要不是珠宝从中解围,我这条老命,怕是要就此交待进去了。” 紫嫣也跟着点头应是,心中暗想,如果昨天被管家临时抓包去映花轩送口信的那个人变成自己,那么周嬷嬷的今天,说不定就是自己的结局。 思及此,她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不远处正翘着二郎腿磕瓜籽的金珠宝道:“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你当时到底是怎么看出来,二小姐的那个镯子,其实被藏在琉儿的身上?” 金珠宝吐了一口瓜籽皮,嗤笑一声:“说你是笨蛋你还不承认,难怪你一辈子都是给人当丫鬟的命。其实琉儿当时的不对劲儿,不只我看到了,我猜小姐肯定也发现了。”阮静幽点了点头:“没错,这人吧,一旦要做亏心事,肯定会在不经意间露出马脚,琉儿身上藏了二姐的紫翡镯子,所以总是下意识地伸手在藏镯子的地方摸上两下。当二姐让她去周嬷嬷房里搜查,她更是 紧张地捂着藏镯子的地方死抓着不放。而珠宝故意拦住她的去路撞了她两下,琉儿在失神之下疏于防范,藏在身上的镯子自然就这么败露了出来。” 紫嫣冲阮静幽竖起一根大拇指:“不愧是小姐,居然连这么细微的小动作都观察得出来,看来奴婢以后还真得跟小姐多学些本事,免得被人给算计了还傻呼呼的帮着人家数钱呢。” 紫竹院一片欢声笑语的同时,映花轩里却弥漫着一片愁云惨雾。 挨了一顿打的琉儿是被人用担架给抬着送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她已经陷入了昏迷,身上的伤势极为惨重。经大夫一番诊治,琉儿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未来的两个月,她怕是要趴在床上度过了。 第173章 173 利用萧贵妃 琉儿这次挨打,表面上看,是偷了主子房里的东西被抓个现形,其实在阮静兰身边伺候的几个近身丫鬟心里都非常清楚,琉儿这顿板子,是替二小姐受的。当奴才的为了替主子守住名节和面子,挨打受罚虽然是天经地义,可琉儿万万没想到,她都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了,非但没换来二小姐的一句好,反而还被对方责骂自己办事不利,没能替主子在紫竹院那 边讨回公道。 这个结果让琉儿始料不及,本来就受伤过重的身体,受了主子一顿责骂,身心俱备,上了一股急火,险些一命呜呼。璃儿和琉儿是同一天入府的好姐妹,这次琉儿为主子挨了一顿打,不但没得到小姐的安慰和抚恤,反而还被小姐视为是办事不利而受了一顿责骂,璃儿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趁着给琉儿上药的时候,哭着道:“琉儿,以后这种强出头的事情,咱们能少做就尽量少做吧。主子们的心思最难猜测,你一心一意为小姐着想,到头来却未必能换来小姐的赞赏。与其这样,又何必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给自己招惹是非呢?再说紫竹院的那位三小姐,初时觉得她是个温婉老实又好欺的,可交手几次下来你没发现吗?娇杏,赵嬷嬷还有夫人房里的那个葛嬷嬷,哪一个不都是落得一副凄惨丧命的下场。所以三小姐那边, 咱们以后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等再过些日子她嫁进了麒麟王府,小姐也就不会再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般的仇视了。” 和琉儿相比,璃儿的脾气秉性过于和善温婉,这也是阮静兰并没有把她带去紫竹院找阮静幽不痛快的原因之一。趴在床上忍痛的琉儿一边哭一边抹眼泪,这些年她跟在二小姐身边,一直兢兢业业,忠心耿耿,结果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本以为会换来二小姐的一句好,却没想到二小姐竟然对她这个从小就在对方身边伺 候的贴身婢女这么心狠无情。 要说不难过那是自欺欺人,可她只是一个任人差遣的奴才,就算被主子虐待了还能怎么样?经过这次这件事,琉儿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在二小姐心中的地位。她就是一颗棋子,她的立场和死去的娇杏,赵嬷嬷还有葛嬷嬷没有任何区别,被主子用得着的时候,她还有资格在主子的棋盘上晃上两圈, 一旦主子觉得她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会瞬间变成弃子,被主子扔到无人的角落自生自灭。 琉儿跟璃儿哭诉的同时,在紫竹院窝了一肚子火的阮静兰也被谢氏给叫到了镜月轩。 阮静兰这次将事情闹得这么严重,谢氏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的,她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聪明伶俐的二女儿,居然会在阮静幽面前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 “静兰,这次怎么这样不小心,居然能被阮静幽院子里那几个贱人反咬一口,你身边的使唤丫头挨打倒不是什么大事儿,可害得你这个堂堂二小姐在那个小贱种面前丢人现眼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谢氏一直对二女儿寄予厚望,也一直以为凭静兰的聪明才智,只要她肯动动心思,对付阮静幽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谁能料到,静兰千机算尽,到头来却还是落得这么一个恼人的下场,这让谢氏心里非常不满,同时也对阮静幽更加恨之入骨。“娘,您以为女儿想丢这个丑?都怪那个该死的金珠宝,自从她被阮静幽带进家门,咱们阮府就没有一天是消停的。女儿不是没想过狠狠收拾这个金珠宝,可这死丫头实在是太聪明了,无论女儿怎么给她下 绊子,她始终能片叶不沾身的躲闪过去。” 只要一想到那个金珠宝,阮静兰就恨得咬牙切齿,不知该如何发泄心里的愤怒。她不是没想过使阴招将金珠宝给弄死,可是论武力,论智谋她样样都不是金珠宝的对手。就连一向嚣张跋扈的大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金珠宝抡鞭子狠抽一顿,不也照样忍气吞声,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 有吗。提起金珠宝,谢氏也是一脸的愤怒,她眼神一冷,压低声音道:“实在不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个合适的机会,直接把那金珠宝给弄死。哼!不过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使唤丫头,难道咱们还能拿她没 办法不成?”“娘,按理说,咱们当主子的要是想给奴才找不痛快,随便动动手指就能取对方小命。可紫竹院那边的下人有麒麟王府的顾锦宸罩着,如果咱们做得太过火,那个完全不跟人讲道理的顾锦宸肯定不会跟咱们 善了。难道您忘了,前天宫里不是还传出消息,萧贵妃精心养出来的那些名花异草一夜之间被人给砸了个稀巴烂,还有昭和郡主,不知是什么原因突然落水,小命差点都搭进去。”阮静兰心有余悸地道:“这两件事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偏偏两件事情的主角,在永福宫都给过阮静幽难堪。如果女儿没猜错,萧贵妃跟昭和郡主双双倒霉,说不定就是顾锦宸在后面搞的鬼。也不知这顾锦宸到底看上阮静幽哪点,两人还没成亲呢,就一口一个媳妇儿的乱喊,真是让人看了就生厌,偏偏他还是咱们阮家得罪不起的活阎王,骂不得、打不得,只能远远躲着,尽量避免和对方发生正面接触。如 果金珠宝的命一旦被咱们给取走了,顾锦宸肯定不会跟咱们善罢甘休,到时候咱们的下场,搞不好比萧贵妃和昭和郡主还要惨。这个险,咱们冒不起,也绝对不能冒。” 经阮静兰这么一提醒,谢氏的后脊梁也是阴风阵阵,冒出了一层层寒意。 她只知道顾锦宸刁蛮厉害又不讲理,却没想到为了个阮静幽,他居然连萧贵妃跟昭和郡主都敢得罪。“静兰,我听说萧贵妃正在大力彻查砸花的凶手,不如咱们想个办法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萧贵妃,利用她去收拾顾锦宸如何?” 第174章 174 幕后老板 阮静兰冷笑了一声:“娘,您怎么越来越天真了,连咱们这种小人物都猜得到永福宫的花有可能是顾锦宸砸的,您以为萧贵妃本人能猜不到吗?可就算猜得到又怎么样?她拿顾锦宸这个活阎王没办法,偏偏 还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等着吃哑巴亏,所以才大张旗鼓的放出消息要捉拿凶手,实际上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给外人看罢了。”谢氏愤恨地骂道:“那顾锦宸到底哪里厉害,居然连堂堂贵妃娘娘拿他也是全无办法?明明长得那么丑,而且还是麒麟王府的庶子,我就真不明白,太后为什么要把他当成心尖儿似的宠。太后也真是的,自 己的亲孙子不疼不爱,倒把一个外人当成宝贝疙瘩……” “娘!” 阮静兰赶紧出声制止:“这种事咱们可不能随便议论,小心隔墙有耳,传到太后耳中可就不好了。”谢氏也意识到自己刚刚似乎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急忙住口,转了话题:“不管怎么说,再熬些日子,阮静幽那小贱种就要嫁进麒麟王府远离咱们的视线了。之前你爹还挂念着想要从她手中得到宋蝶衣留给她 的什么宝贝,如今咱们关系闹得这么僵,别说她手里没什么宝贝,就算是有,凭她对咱们的防备程度,也不用再想着从她手里得到便宜。” 说着,她拉住阮静兰的手,语重心长地道:“静兰,对娘来说,你就是娘在这世上唯一的希望,本来娘还以为可以指望你弟弟……” 提到弟弟两个字,谢氏和阮静兰的脸色同时变了一下,彷彿这个人的存在,对阮家来说,就是一个不可以被提及的禁忌。“总之,你弟弟那边娘是指望不上了,至于你姐姐,虽然嘴上答应着嫁给蒋家的公子,可她心里面却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日后真嫁了过去,还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所以娘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尽量想些办法,夺得景亲王的垂爱,只要你能成功嫁进景亲王府,坐上景亲王妃的位置,咱们阮家也就算熬到了头。” 阮静兰的眼中闪过一抹坚定,她用力点了点头,发誓般回道:“放心吧娘,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景亲王妃的位置,女儿都坐定了。” 最近的阮静幽可以用春风得意、满面红光来形容,而造成她心情不错的原因有两个,其一,顾锦宸不知使了什么阴招,害得那个原本想要对她展开攻势的阎廷昊变得非常忙碌,根本抽不出时间对她使坏。至于其二,她在玄武大街投资的芙蓉阁,前阵子遭同行算计,不但损失了一笔不小的银子,就连芙蓉阁的名声也被打击得一落千丈。可金珠宝是典型的越挫越勇的好战份子,他非但没被同行的阴谋诡计给 压垮,反而还在这场阴谋中获得了巨大的利润。那个自以为使了计谋就能让芙蓉阁永远消失的多宝阁老板,大概做梦也没想到,他辛苦经营多年的银山钱庄,竟然在短短几天时间内险遭破产。原本那些在钱庄里存银子的老百姓也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说银山钱庄要倒闭了,再不把银子取出来,他们辛苦了大半辈子的血汗钱就要付之东流,不见踪影。这个噩耗像雪片一样蔓延了整个京城,眨眼之间,银山钱庄门前便排满了长长的队伍,疯狂地老百姓叫 嚷着钱庄老板赶紧将他们手里的银票换成银子还给他们。 银山钱庄的老板和多宝阁的老板是同一个人,这人姓钱,叫钱百万,在京城做生意多年,称得上是一个老奸商。 他本来还幻想着,一旦芙蓉阁从京城彻底消失,自己的多宝阁就又可以像从前一样成为京城之首。却没想到,多宝阁的生意还不见好转,钱庄那边就出了事故。 费了好一番功夫,钱百万终于打听到自己的钱庄为何会遭此噩运,当他带着人马兴冲冲跑到芙蓉阁准备找人算帐时却发现,芙蓉阁的幕后老板,竟然跟麒麟王府的公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贫不与富争,富不与官斗是钱百万刚出娘胎的时候就懂的道理,如果他能早一点查到芙蓉阁幕后老板的背景,打死他,他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为了避免继续惹祸上身,钱百万舍下老脸,亲自跑到金珠宝面前点头哈腰赔不是,在他硬着头皮签了一系列不平等合约之后,多宝阁和芙蓉阁之间的纠纷算是彻底得到了解决。之前被钱百万收买的那个因为用了芙蓉阁香粉而过敏的姑娘,主动出来澄清自己皮肤过敏是不小心服用了其他食物,跟芙蓉阁的香粉没有任何关系,不但没有关系,她的脸在短短三天之内恢复成原来白晳 清透的模样,还多亏用了芙蓉阁的粉才得以康复。 为了弥补芙蓉阁之前造成的损失,钱百万花了一笔不小的银子去街头巷尾散布这个消息。 短短几天的工夫,芙蓉阁的名声再次被人给炒作了起来,之前那些跟芙蓉阁解除订单的客户闻得此讯,纷纷厚着脸皮上门要求续约。 金珠宝冷笑着扔给那些客户一句话,想续约不是不可以,但芙蓉阁里所有的东西,按照原来的价钱,全部都被提高了整整三倍。这让那些客户既懊恼,又愤怒,他们本想甩脸子直接走人,可芙蓉阁卖的胭脂水粉实在是太受达官贵族的那些官太太和官小姐们的欢迎了,女人天生都爱美,为了自己那张脸,就算让她们倾家荡产、赔上 性命都在所不惜。 面对这样庞大的商机,那些客户怎么敢真的把芙蓉阁的这位活祖宗给得罪了? 迫不得已,他们只能自认倒霉,掏出比从前高了三倍的银子,含着泪珠子将那些足以让他们发大财的宝贝从芙蓉阁抱走。“咦,你刚刚说那钱百万得知咱们芙蓉阁幕后的老板,跟麒麟王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175章 175 恶气撒不出 这天,闲极无事的阮静幽溜出阮府,来到芙蓉阁观察事态的进展,数银子数得手都快抽筋了的金珠宝,兴致勃勃地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给她讲述了一遍。 初时,阮静幽还听得意犹未尽,大快人心,可越往下听便越发的觉得不对劲儿,她的芙蓉阁什么时候跟麒麟王府扯上关系了? 金珠宝面带不解地挑了挑眉:“难道顾锦宸没把这件事告诉给你?” 阮静幽神色一怔:“他告诉我什么?”金珠宝突然暧昧地笑了一声:“这顾锦宸也真是的,在背后为你默默做了这么多事,居然都不在你面前邀个功、请个赏什么的。其实咱们芙蓉阁和多宝阁之间的矛盾能这么快被解决,你那未来的夫君可是从 中使了不少力气,也不知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反正钱百万那傢伙再看到我的时候,比孙子见爷爷还要恭敬。”这个答案让阮静幽有些意外,因为顾锦宸得知她在玄武街开了一个小小芙蓉阁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关心和在意,本以为在他眼中这根本不算什么事,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居然会默默帮她这 么多? 阮静幽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淡淡的暖意,虽然这个男人外表强悍、行事冷酷,可他对她却用足了心思,这样一个一心一意为自己付出的男子,就算她的心是铁打的,也忍不住会被融化在其。“小姐,你要是真想谢谢你那未来夫君从中帮忙,傻傻坐在这里发呆是不行的。有句话说得好,一旦英雄救了美,那个美就要以身相许,反正再过不久你就要嫁给他当媳妇儿,不如提前投怀送抱,主动献身 ,说不定嫁过去的时候,还能买一送一……” “买一送一你个头,金珠宝,你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阮静幽觉得这该死的金珠宝跟她混得越熟就越不要脸,要不是看在他还有被自己利用的价值份儿上,她真想一脚把他踢进牡丹湖直接喂鱼吃。 阮静幽转念又问道:“咱们芙蓉阁的问题是解决了,钱百万的那个银山钱庄呢?”金珠宝嘿嘿一笑:“既然钱百万那死老鬼肯花十万两摆平这件事,有关于他钱庄即将倒闭的事情,当然也就不了了之了呗。不过就是制造一些舆论压力而已,对我金珠宝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 ,看着吧,不出半个月,钱百万的那个破钱庄就会恢复正常营业。如果那个钱百万够懂事,说不定以后还可以拉拢他给咱们当合作伙伴……”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不但金珠宝住了口,就连阮静幽也被那熟悉的声音给吸引了过去。 两人偷偷躲在阁楼的拐角向楼下看了一眼,意外地发现,一直跟阮静幽不对付的阮大小姐跟阮二小姐居然会出现在芙蓉阁。 她们怎么会来这里?她跟金珠宝彼此对视一眼,眼中闪烁中浓浓的八卦色彩。就见阮大小姐摆出一副名门千金的高贵模样,对店里的伙计道:“听说你们芙蓉阁的胭脂水粉在咱们京城是出了名的神奇,不少姑娘用了之后,皮肤就会在短短时间内变得又白晳、又水嫩。本小姐有些不太 明白,不过就是些普通的香粉,功效真有这么夸张吗?”店里的伙计都是被金珠宝精心培训过的,面对客人,无论男女老少,皆会摆出一副亲切地姿态笑脸相迎:“这位小姐,我们芙蓉阁卖的香粉,虽然样子看上去和其他店里的没什么区别,但功效确实非常显著。就拿香粉来说,咱们店里一共有五大种类,包括美白的,除斑的,祛黄的,消痘的,还有提亮肤色的。我看这位小姐的面色有些发黄发暗,您要是信我的,不如试试这盒牡丹香粉,早上净面之后在脸上 稍微涂上一点,不出三天,肯定会改变您的肤色。至于这位小姐……”那伙计又把目光转向阮静兰:“您的皮肤虽然很白晳,但缺乏一些光色,您可以试试我们芙蓉阁的玫瑰膏,晚上临睡之前,先净面,再轻轻涂了一小层,第二天醒来之后您就会发现自己的皮肤就像是剥了皮 的煮鸡蛋,既光滑又柔软,只要坚持一个月,您的皮肤肯定会比现在好上十倍不止。” 金珠宝当初在挑选伙计的时候,找的都是长相清秀的美少年,这些美少年不但容貌讨喜,就连待客的态度也非常热情亲切。 因为金珠宝在店里定下了规矩,伙计们每个月可以赚多少银子,跟他们每天卖出去多少东西是直接挂勾的。 这就意味着,卖得多赚得也多。为了养家糊口,这些美少年每天拼了命的拉客人,赔笑脸,时间久了,他们自然有一套对付女人的经验。 虽然伙计说的话很中肯,可阮大小姐却有些不太乐意,因为她的脸之所以会变得蜡黄,是因为前阵子大病了一场,为什么病?自然是被紫竹院那个丧门星金珠宝给欺负的。 这口恶气她一直撒不出去,心情怎么能好?心情不好,直接影响了她的皮肤,日子久了,自然变得蜡黄无光,冷眼看上去,倒显出了几分衰败和老气。 阮大小姐对自己的容貌一向非常有自信,如今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天比一天丑,顿时急得不行,找大夫诊开了几副药,喝了几天却根本不见成效。 急得差点大哭的阮大小姐,偶然间听府里的小丫头凑在一起聊天,说起京城芙蓉阁卖的香粉能让姑娘家在短时间内变得白晳美丽,这才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拉着自己的妹妹出了府门想要一探究竟。 被她拉出来的阮静兰当然也有自己的考虑,她始终觉得,女人最吸引男人的除了外表就是才华,既然才华她已经有了,自然要在外表上多下些功夫。本来她觉得自己的容貌完美得无可挑剔,放眼看去,整个京城能比得上她的姑娘也数不出来几个,可被她一心觊觎的那个男人,每每看到她,却始终无视她的存在,这让她非常失望,也非常着急。 第176章 176 不可理喻 事后她仔细一想,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发现总能夺走阎廷昊视线的阮静幽,容貌生得一般,但她的皮肤却好得不像话。那种精致细嫩的程度,就算同为女人的她看了都忍不住心动外加嫉妒,阎廷昊数次对阮静幽生出兴趣,说不定为的就是这个理由。如果她的皮肤也能变得那么细腻光滑,说不定很快就会把阎廷昊的目光给 吸引过来。 至于芙蓉阁这个地方她早就有所耳闻,这里卖的胭脂水粉颇具有传奇色彩,不过价位也高得让人诧舌,随随便便一盒粉就要卖到上百两银子,这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起的。 阮静兰状似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店里的东西,意外地发现这些胭脂水粉的外包装都很精美。 就拿刚刚伙计指的那瓶玫瑰膏来说,瓶子是奶白色半透明的小玉瓶,瓶身上雕琢着浅色的花纹,瓶口塞着一颗美丽的小圆珠子,看上去既精致,又可爱,让人很有一种想要把它得到手中的欲望。 阮静兰在这边暗自打量的时候,那边被小伙计拉走的阮大小姐,已经被对方三言两语哄得快要找不着北了。女人最大的弱点就是经不起夸赞,那小伙计刚刚虽然说阮大小姐脸色蜡黄让她不高兴,不过很快,小伙计就踩到了她的弱点,诸如容貌绝美、气质非凡这样赞美之言就像不要钱似的一萝筐一萝筐的往外倒 。 阮静如本来就是个没脑子的女人,被容貌讨喜又很会说哄人开心话的小伙计这么一煽动,乐不可支地问了一句:“这盒牡丹粉,要多少银子?”小伙计刚要开口回话,就听一道浑厚的嗓声在小伙计身后响起:“这位小姐,我们小店的香粉是五百两银子起价,您手上拿的那一盒牡丹粉称得上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如今只剩五盒都不到,它的价值不 多不少,正好是一千两!”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被金珠宝临时打发过来提价的陈德忠。 当他喊出一千两的价钱时,不但那个招待客人的小伙计被吓了一跳,就连陈德忠自己也抽了抽嘴角,深深觉得刚刚被他报出口的钱数,实在是太过惊悚了。 经过钱百万的喧闹之后,芙蓉阁里所有的东西都按照原来的价钱提高了整整三倍,饶是这样,这盒牡丹粉也不过卖到一百两而已。 可是金珠宝刚刚耳提面命警告他,以后只要看到阮家人登门来买东西,不管是谁,有一个算一个,少于一千两,休想从他店里拿走任何一样东西。 当一千两这个数字被报出口之后,阮大小姐跟阮二小姐全都惊呆了。 她们没听错吧?一小盒香粉居然要一千两?这和抢劫有什么区别? 就算京城里以前最有名的多宝阁,卖的香粉也不过才区区几十两,更别提那些连名气都没有的小店,只要十几文钱就能买一盒粉回家擦脸。而且在来芙蓉阁之前,阮静兰是打听过这里东西的大概价钱的,便宜的十几两,几十两不等,就算最贵的也绝对不会超过一百两,所以当一千两这个价钱被对方说出口的时候,阮静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 耳朵。 她爹在朝廷当官,一年也不过是一千余两的奉禄,眼前这小小一盒香粉,就赶得上她爹一年的俸禄,这不是抢钱是什么? “喂,你是哪位?” 刚刚被小伙计哄得很开心的阮大小姐,此刻的心情真是一落千丈,她没好气地瞪了陈德忠一眼,觉得眼前这个中年老男人怎么看怎么像个无良奸商。 陈德忠好脾气地冲阮大小姐抱了抱拳:“小人姓陈,是芙蓉阁的老板。” “既然你是老板,就证明你在这里说话算了?” “正是!” 阮大小姐没好气地指了指那盒牡丹粉:“不过就是盒涂在脸上的香粉,你居然开价一千两,陈老板,这个价钱是不是贵得有些说不过去?”陈德忠面带笑容地回了一句:“这位小姐,虽然小店的东西价位稍贵,但对姑娘家的皮肤确实有着惊人的效果,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那些用过的姑娘,看看她们怎么说,如果用了之后不见成效,小店是 承诺三天无条件退货的。” 阮静兰接口道:“陈老板,在此之前,我可没听说贵店的东西竟然还有超过一千两的,就算最贵的,应该也不会贵过一百两吧?” “这位小姐说得本来没错,不过最近小店在经过一场动荡之后,价钱普遍被抬高了好几倍,今时不同往日,这个价钱,已经是目前为止最为公道、公平的了。” 言下之意,你乐意买就买,不乐意买就走人,我们芙蓉阁多的是客人,不缺你们这两位。“哼!你这老板可真会狮子大开口,我们姐妹俩是诚心来你这里买东西的,你倒是好,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要我一千两,不过就是一盒香粉,哪里就值一千两?就算是太上老君炼出来的仙丹,一千两也买上好 几颗了。” 阮静如天生就是个火爆脾气,她着实被一千两这个数字给气到了,当下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场合,指着陈德忠就骂他是无良奸商,坑老百姓的血汗钱。 陈德忠也不恼怒,由着对方爱怎么骂就怎么骂。他洗耳恭听,不发表任何意见,当然也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恰逢这时店里有其他客人登门,看到阮大小姐不顾形象地因为店里价钱太贵而责骂老板,纷纷向阮家两姐妹投去不解和嘲笑的眼神,好像在说,怕贵你们就别来,好好的一个千金小姐,跑这儿丢人现眼算 怎么回事? 阮静兰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没脑子的姐姐居然再次丢了人,赶紧上前制止阮大小姐继续谩骂,并小声提醒对方:“姐,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场合,骂得这么大声,日后被有心人给讲出去可就不好了!”阮大小姐正在气头上,哪听得进去妹妹的劝告。她骂完了老板,又回头狠狠瞪了那几个看热闹的小姐一眼:“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我说店里的东西太贵不行吗?这什么破店,东西简直贵得离谱,哼!说什么对皮肤有好处,要我说,这里摆的东西都是骗人的,也就你们这群没脑子的蠢货,为了脸面愿意把银子砸在这种地方,简直不可理喻……” 第177章 177 贱人居然敢打我 那几个无端遭殃的小姐挨了阮大小姐一顿骂,顿时被气得火冒三丈。其中有个脾气并不比阮大小姐小多少的,指着阮大小姐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穷鬼自己没银子就别出门丢人现眼,也不看看你自己长个什么丑样子,就凭你这张嘴脸还好意思来芙蓉阁买东西,就算芙蓉阁的香粉是天仙灵药,也挽救不了你这张恶毒的丑脸,赶紧回家照照镜子回味一下自己丑陋的模样吧,别哪天走路突然摔死了,到了阎 王爷面前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丑。” 楼上正跟金珠宝躲起来偷听的阮静幽,差点被楼下那姑娘的一番话给逗得喷笑出声。待会儿她得跟店里的伙计吱会一声,下次这位姑娘再登门买东西的时候,记得给她打八折。一向嚣张跋扈的阮大小姐哪里挨过别人这样的骂,她想也不想地冲过去,抬手就要抽对方一耳光,却没想到那位姑娘也是个有武力值的,这一巴掌抽下来,非但没能伤到对方一丝一毫,反而被对方反手打 了一记重重地耳光。 挨了打的阮静如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地道:“你……你这贱人居然敢打我?”对方反手又挥了她一记耳光,蛮横地道:“敢骂本小姐是贱人,我看你倒更像是个贱人。哼!刚刚离得太远我还没太看清楚,现下仔细一瞧才发现,原来这个跑到人前来撒野的居然是阮家的大小姐啊。听说你那个娘当年可是妾室上的位,难怪她教养出来的女儿会这么没家教了。说到这个,我可真是替蒋家少爷感到不幸,京城里那么多好姑娘不选,偏偏选中了你这么一个烂货,蒋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 的血霉。”吃了大亏的阮大小姐哪里受得了别人这样辱骂,她疯了一般冲过去就要和对方厮打在一起,却被阮静兰狠狠扯住,并在对方耳边小声提醒一句:“她是丞相府的千金,你要是不想回去挨父亲的板子,就赶紧 给我适可而止,别再喧闹下去了。”愤怒中的阮静如经自己的妹妹这么一提醒,瞬间恢复了几分理智,饶是这样,她也没有服软的意思,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留下一句本小姐不跟野蛮人一般计较,这才气极败坏地拉着阮静兰,转身离开 了芙蓉阁。 在楼上看热闹的阮静幽回到帐房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能亲眼看到她那个没脑子的大姐被人像训狗一样教训,这感觉真比喝了琼浆玉露还要爽。 本以为事情发展到这里就算到此为止了,没想到踏出芙蓉阁大门的阮静如,竟然因为阮静兰刚刚在里面没帮着自己一起吵架而同对方翻了脸。 因为阮静幽和金珠宝目前所在的地方是芙蓉阁的二楼,顺着窗口往下一望,正好看到阮大小姐指着阮二小姐的鼻子痛骂。“从小到大我把你当妹妹,但凡你有什么不愉快我总能第一个替你出头,还记不记得阮静蕊没被爹赶出家门之前,只要你一句看她不顺眼,我肯定会提着鞭子替你狠抽她一顿。可是你呢?居然眼睁睁看着我 被那几个贱人欺负而不吭声,阮静兰,你就是这么跟我做姐妹的?”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顿的阮静兰觉得自己非常委曲,她眼神哀怨地瞪着阮静如,没好气地道:“你受了她们的窝囊气,何苦拿我这个亲生妹妹来发泄?别忘了,刚刚动手打你的那位李小姐是丞相府的千金,你该庆幸的是我直接把你这没脑子的女人给拉出来,而不是在这里责怪我没有对你出手相帮。一旦我们真的动手碰了丞相府的小姐,被爹知道,他会轻饶了我们吗?想想阮静蕊和文姨娘的下场吧,别以为有 娘护着你,你就能安然无恙全身而退?一旦犯了爹的忌讳,就算是娘也保不住你。” 阮大小姐怒不可遏地哼了一声:“我不想听你说的这些没用的废话,说白了,从头到尾,你根本就没拿我当过姐妹!” 气哼哼地说完,阮大小姐抬腿就上了等在门口的轿子,理也不理阮二小姐难看的脸,吩咐轿夫起轿,转身就走。阮静兰被她这没脑子的大姐气得直跺脚,她怎么会有这种自私自利的姐姐?两姐妹今天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丫鬟,因为两人同乘一顶轿子,只带了府里的四个轿夫,现下阮静如不管不顾地自己坐着轿子走 了,把她一个姑娘家扔在大街上算怎么一回事儿? 偏偏玄武大街人来人往,为了脸面,她不好意思当街骂人,只能将满腔的愤怒压在心底无处发泄。 就在这时,一匹疾速而来的枣红色大马迎着阮静兰的方向跑了过来,由于速度太快,被吓了一跳的阮静兰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却因为脚下不小心绊了东西,一屁股摔倒在地,形象甚是狼狈。 马背上的男子突然勒住缰绳,强迫那疾速奔跑的马儿停了下来,这男子身后还跟了四个随从,见主子突然停下马,那几个人也眼疾手快地赶紧停在自己主子的身后。 楼上正看热闹的阮静幽仔细一看,脸色微微一变。 “珠宝,快过来,有热闹看。” 金珠宝正坐在一边兴致勃勃地数着今天赚到的银票,被阮静幽一招唤,掀着眼皮问道:“什么热闹?” 阮静幽一把扯住对方的衣袖,将金珠宝强行拎到窗口,小声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快看,楼下那个好像是太子。” 一听到太子出现在楼下,金珠宝顿时被勾起满满的八卦欲。两人挤在窗口,偷偷往下望,就见原本骑在马背上的太子殿下,看到阮二小姐摔倒在地,立刻翻身下马,颇有风度地将阮静兰给扶了起来。 说心里话,当今太子阎廷轩也是个标准的美男子,不仅是个美男子,他贵为一朝太子,拥有滔天的权势,这样的男人,本来应该颇受女人的欢迎。可阎廷轩偏好女色,才二十出头,眼底就已经显现出纵欲过度后的疲惫痕迹,这样的他跟英姿飒爽的阎廷昊相比,实在是一眼就能分出胜负来。 第178章 178 本王收下了 被太子一把扶起来的阮静兰,起初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直到阎廷轩的面孔在自己的眼前被无限扩大,她才捂着嘴巴惊呼一声:“太……太子殿下?” 说完,她赶紧屈膝,就要给对方行跪拜大礼。 太子虚扶了她一把,笑着道:“阮二小姐不必多礼,刚刚我的马,没有把你给吓到吧?” 阮静兰摇了摇头:“我无碍的,多谢太子关心。” 阎廷轩天生就是个好色的,此时见阮静兰低眉顺眼,一副娇羞模样,又想起阮家这位二小姐多次在各种宴席上争光夺彩,心底忍不住有些发痒,捏在阮静兰胳膊上的那只手也在无形之中加重了几分。 阮静兰好歹也是个聪明的女人,岂会看不出太子眼中那赤裸裸的占有欲,如果这个对她露出觊觎目光的男人是阎廷昊的话,不用对方暗示,她也会飞奔着扑进对方的怀里求安慰求抚摸。 可对太子,她根本就没有半点这方面的意思,她可不想跟太子府那成群结队的女人打交道,而且她还清楚的记得,太子妃顾倾荷是个厉害的狠角色,跟那样的女人抢男人,无疑是在自寻死路。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试图挣脱太子的束缚,结果对方并不给她逃脱的机会,并勾着嘴角,用暧昧低沉的嗓音哄劝道:“既然在这里遇上了,说明咱们之间缘份不浅,刚好本太子要去鹤香楼 吃饭,不知阮二小姐肯不肯赏个脸,陪我一起去吃?” 阮静兰当然不愿意跟太子这样的人扯上关系,赶紧出言拒绝:“小女子谢谢太子的美意,不过我家里还有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所以这顿午饭,小女子恐怕是不能奉陪了。” 阮静兰的不买帐,似乎让一向在女人堆儿中无往不利的太子很不开心。 他微微眯起双眼,冷着声道:“如此说来,阮二小姐是不肯赏这个脸了?” “我……”阮静兰刚要开口解释,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道嘲弄的声音:“皇兄什么时候成了当街强抢良家少女的恶徒了?阮二小姐都已经将她不想跟你去吃饭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了,为什么皇兄还要不顾对方意愿的强行 逼迫人家呢?” 听到这个声音,阮静兰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惊喜。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远处带着几个随从正向这边走来的英俊男子,居然就是让她念念不忘的景亲王阎廷昊。 看到来人,太子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没好气地反问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阎廷昊嗤笑了一声:“玄武大街难道是皇兄的私人所有物吗?你都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还有……”已经走到两人面前的阎廷昊,视线落在太子的手上:“皇兄,你将阮二小姐给捏疼了,这可不是一个男人能对姑娘家做出来的事,为了咱们皇家的声誉着想,你最好还是适可而止,千万别把大臣家的闺女吓 出个好歹,不然传到父皇那里,对你可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太子被阎廷昊这么一抢白,脸色变得十分不愉,他慢慢松开阮静兰的手臂,竟不小心在对方的脸上看到她对阎廷昊的觊觎和爱慕。 这种感觉对太子来说实在是非常不好,同样都是皇上的儿子,为什么他跟阎廷昊的差别会如此之大? 京城里不少姑娘都将他这个异母弟弟视为求爱目标,就连这个不识好歹的阮静兰居然也敢无视他太子的威严,当着他的面,对另一个男人露出那种令人讨厌的眼神。 是人就会嫉妒,即使他是身娇肉贵的太子也不例外。 可以说,他从小就嫉妒阎廷昊的好命,虽然两人的母妃都是皇贵妃,可父皇对萧贵妃疼宠有加,对自己的母妃却冷言冷语。 就算他被封为太子,可他这个太子当得比阎廷昊这个景亲王还窝囊。 只要他稍微做点错事,父皇就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狠狠斥骂他,责罚他,甚至不顾他尊严的将他数落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反观阎廷昊,明明他的身份没有自己尊贵,却享受着父皇对他的疼爱,就连他杀了朝廷命官祝融,父皇也不过是走走形式地关了他几天而已。 这样的偏心,让太子非常愤怒,可他再怎么愤怒,也没有能力去改变眼前的现状。 因为,大阎朝真正当家做主的永远都是他的父皇德祯皇帝,一旦这个男人的权威被触犯,被威胁,那个胆敢犯下这个忌讳的人很快就会成为一缕魂魄,在这个世上永远消失。 为了不在众人面前被父皇责骂,太子只能忍气吞声,狠狠瞪了阎廷昊和不识好歹的阮静兰一眼,纵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阮静兰虽然有些忌惮太子对自己的不满,但面对眼前这个更大的喜悦,她一时之间也忘了害怕,红着双颊,冲阎廷昊微微屈膝,娇声娇气地道:“刚刚的事情,多谢景亲王出手相帮。” 阎廷昊上前扶了她一把:“不过是举手之劳,阮二小姐不必客气……” 阮静兰顺着他手臂的力道起了身,却不想被她捏在手里的一块帕子因为过度的兴奋和紧张,竟然迎风飞了出去。 她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就要去抓那块帕子,没想到阎廷昊比她快了一步,长臂一伸,一把便将那块手帕给抓了回来。 他状似细心地打量了手帕一眼,只见帕子上绣的是鸳鸯戏水,图案和颜色配得都非常美丽,他唇边溢出一抹笑容:“这块帕子,是阮二小姐自己绣的吗?” 阮静兰面色娇羞地点了点头:“让景亲王看笑话了,这帕子是小女子在府上闲来无事,随便绣着玩的。” “绣工还是很不错的。” 阮静兰被夸得面色一喜,娇羞地道:“若王爷不弃,以后您若是想要什么东西,小女子也可以帮忙代劳。” “哦?”阎廷昊暧昧地挑了挑眉:“阮二小姐的好意,本王收下了。” 第179章 179 隔墙有耳 阎廷昊将帕子还给她,说了一句还有事,便非常有风度地带着身后几个随从转身走了。 看着阎廷昊那英姿挺拔的背影,阮静兰的眼里染满了欣喜和得意之色。这是不是证明,她跟景亲王之间的关系,已经在无形之中更近一步了? 阮静兰对着阎廷昊发花痴的这一幕,被躲在楼上偷看的阮静幽和金珠宝尽收眼底。金珠宝嗤笑道:“你那个二姐还真是有够不要脸的,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居然像个荡妇一样在街上对男人抛媚眼。不是我说话难听,就你二姐那样的女人,跟青楼里那些陪客的姑娘有什么区别?哼!也不撒 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居然也好意思自封自己是京城才女?我呸!狗屁京城才女,要我说,你二姐分明就是京城第一贱女!”阮静幽并没有因为金珠宝的话而发表意见,因为她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阎廷昊那个伪君子之前并没有把阮静兰放在眼里,可是刚刚他竟然对一直爱慕着他的阮静兰出手相帮,甚至还故意使出魅力诱 惑阮静兰,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难道说?前世的某些轨迹,与这一世正在慢慢重合? 她可没忘了,前世的自己之所以像个白痴一样被阎廷昊骗财骗色骗性命,阮静兰从中可是使了不少力气。 这阵子阎廷昊被顾锦宸使阴招折腾得没办法近自己的身,所以迫不得已之下,他才将目标定在阮静兰身上,想利用她二姐来接近自己? 这个想法一旦在阮静幽的脑海中形成,前世种种不堪的记忆也再次搅得她心扉大乱。 不!她绝对不能让前世的悲剧重新上演,哪怕对方有一丝机会,她都要想尽一切办法,将这个机会狠狠扼杀在摇篮里。 “珠宝……” 阮静幽突然一把揪住金珠宝的衣领,将对方提到自己面前,她眯着一双充满算计的眼睛,对被吓了好大一跳的金珠宝道:“有一个有意思、又有些危险的游戏,你有没有胆子陪我一起玩?” 金珠宝是谁? 那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代表性人物,连天皇老子都不被他放在眼里,活着的最大乐趣就是迎接一切困难和挑战。 阮静幽眼里所迸发出来的目光虽然阴险,却让金珠宝身体里的血液瞬间沸腾了起来。 他睁着一双兴奋的大眼,兴致勃勃地问道:“什么游戏?有没有死人的危险?如果死人的话,大概要死多少个?” 阮静幽坏坏一笑,在他耳边低喃了几句。 听完她的计划,金珠宝整个人在瞬间亢奋了起来,他不怀好意地看了阮静幽一眼,坏坏地道:“小姐,你真是变得越来越阴险了,不过你刚刚说的这个游戏,却让小爷很感兴趣。”大阎朝的太子殿下最近的心情非常不好,而造成他心情不好的原因有很多,比如他因为办事不利,在早朝上被父皇当众责骂;被他娶进太子府里的那些女人们每天为了争风吃醋,阴谋阳谋各种手段不胜枚举,前不久,他最喜欢的一个小妾,竟然因为一件小事,被善妒的太子妃杖责至死;最让他郁卒的是,他连续往太子府抬了那么多如花似玉、青春貌美的女人,偏偏这些女人的肚皮没有一个争气的,直到 现在,她们都没能为他这个堂堂太子生下一儿半女。诸如此类不顺心的事情数不胜数,偏偏那个被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弟弟阎廷昊前些日子被父皇派去西山剿匪立了大功,父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阎廷昊赞扬了一顿,这等于是在他这个太子的脸上狠狠 挥了一巴掌,让他丢人现眼的同时,他对阎廷昊更生出了几分嫉妒和仇视之意。 这天,太子带着几个心腹来京城最有名的鹤香楼吃饭,这些心腹都是他在朝廷拉拢来的眼线和帮手,一方面在暗中助他上位,另一方面,也是他用来对付阎廷昊的几个最佳利器。 每次太子心情不好,就会把这些人召集在一起帮他出谋划策,商讨下一步该用一些什么样的招式收拾他的老对手。就在几个人畅所欲言,认真发表着各自想法的时候,太子所在的包间隔壁,突然传来一个女子傲娇的嗓音:“三妹妹,就算咱俩不是一个娘生的,身体里却流着爹身上遗传下来的血脉,你怎么能不顾姐妹之 情,向我提出这么一个没脑子的意见啊?姐姐我现在虽然还没许配夫家,却并不代表什么男人都能把我娶回去,太子是个什么东西?就凭他那样的也敢肖想本姑娘我,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想妄想!” 这道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隔壁的太子一桌在朦朦胧胧之间听得一清二楚。鹤香楼虽然是京城比较有名的酒楼,但内部设施方面却并没有达到尽善尽美的程度。京城里一些达官贵族之所以愿意来鹤香楼吃饭,一方面是因为鹤香楼地点选的好,位于玄武大街最繁华最显眼的地段, 另一方面,鹤香楼的大厨菜做得非常不错,让人难忘的口味,每次都能吸引不少回头客。 太子这个人,除了对女人感兴趣之外,对吃也是颇有研究,他目前所身处的这个包间地方很大,屋子里的摆设非常齐全,旁边就是一扇窗,视野广阔,环境可以说是非常不错。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鹤香楼所有的包间隔音都不太好,若是压低声音讲话还好一些,声音稍微大一点,隔壁就会听得一清二楚。 而刚刚从隔壁传来的那道傲娇的声音,几乎让太子这一桌瞬间就沉默了下来。 桌上被太子请来的几个心腹彼此面面相觑,目光同时望向太子,就见对方脸色阴沉,表情不善,显然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隔壁的谈话声并没有因为太子心情不好而停止。这时,另外一个娇俏的声音从隔壁传了过来:“二姐,你这话说得可有些过份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一朝太子,要相貌有相貌,要地位有地位,而且不久之前,你在芙蓉阁门前摔倒,太子还纡尊降贵亲自将你搀扶了起来。这样一个既不摆太子架子、又对姑娘家温文有礼的男人,在我看来,可比那个景亲王强多了。别看那个景亲王表面斯文儒雅,对谁都露出一副微笑模样,其实那样的男人最虚伪,最做作了。” 第180章 180 过于疯魔 那个被叫做二姐的女人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懊恼地道:“阮静幽,你那是什么眼神,居然敢说景亲王虚伪又做作?我告诉你,在我阮静兰的心里,景亲王样样都比太子强。哼!你别以为太子在芙蓉阁门口扶我一下就是对我的恩惠。告诉你吧,像太子那种凡事都喜欢用下半身来思考的男人,他心思邪恶着呢,你知道他的太子府里究竟养了多少女人吗?说是太子府,在我看来,他那太子府就是一个大型妓院,只不过嫖客只有太子一个人而已。这么一个成天生活在女人裙子下面的男人,就算跪在我面前给我舔脚趾我都嫌他脏。反观景亲王,他地位并不比太子低,容貌更是胜过太子千万倍,最重要的是,景亲王洁身自好,从来不跟女人勾三搭四,而且景亲王现在还没有正式迎娶王妃,就凭我阮静兰的容貌和姿色,相信不久的将来,肯定成功嫁进景亲王府,给王爷当媳妇儿,至于太子,有多远就让他死多远, 我阮静兰才不稀罕呢。” 当那个称自己是阮静兰的女人说到“阮静兰”三个字时,还故意加重了声音,字字句句咬得非常清楚。“二姐,你说话就说话,何必叫得那么大声,妹妹我也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我觉得太子为人非常温柔,待人又很有礼貌,这才建议你考虑一下,没想到你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强烈,我这个当妹妹的,可真是 好心没好报!” “哼!既然你觉得太子这么好,为什么你不嫁给他?”“皇太后已经将我许配给麒麟王府的顾小公子了,我怎么能水性扬花,做出对不起顾小公子的事情?二姐,我知道咱们不是一个娘生的,从小又不是一起长大,所以我被父亲接回阮府之后,你和大姐对我这个当妹妹的很有偏见,甚至是打心眼里看不上我。可即便是这样,当妹妹的,也希望姐姐能有个好归宿。如今大姐已经被许配给蒋家的公子,不久的将来,我也要嫁进麒麟王府,偏偏咱们阮家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的二姐你,目前却待字闺中无人问津。妹妹担心二姐的光阴继续虚度下去会错过了嫁人的最好时候,这才想方设法,帮二姐物色夫婿人选。妹妹也是听说前几日太子和二姐在街上生出了几分交集 ,便猜测着,太子是不是对二姐有那方面的想法,没想到二姐竟误解了妹妹一番好意,还说出这样难听的话,你可真是伤透了妹妹的心啊。”“阮静幽,你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小白莲花的丑恶嘴脸,你这样子,我看着就恶心。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其实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景亲王对我好,嫉妒景亲王有意娶我为妻,你怕有朝一日我成了景亲王妃会让你心里不快活,所以才千方百计向我推销太子那个废物。我告诉你,就算天底下的男人全都死绝了,我也不会跟太子那种男人扯上关系。哼!那个阎廷轩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他应该撒泡尿照照 自己的德行,看看自己究竟能不能配上高贵貌美又有才华的本小姐我!” 隔壁间的太子已经被对面房间的这番对话给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了。 阮静兰这个该死的小贱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肯对她用心思,那是抬举她,结果这贱人不但不识抬举,反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用这么大不敬的方式来侮辱他。 “太子,要不要臣去隔壁,将那个胆敢辱骂您的女人揪过来给您发落?” 其中一个心腹也被那女人嚣张的语气气得浑身发抖,阮静兰?哼!不过就是阮家的二小姐,瞧那嚣张又跋扈的态度,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太子的确很有一种将阮静兰揪过来抽耳光扇巴掌的冲动,不过,身体上的伤害并不能让他解恨,面对这么不要脸的小贱人,只有让她后悔终身才算快意。 他抓起桌上的酒杯,一仰而尽,冷笑着对桌上几个心腹说道:“暂时不必去理会那个贱人,本太子自有办法,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放下这句狠话,太子已经没了吃饭的心思,起身留下一锭银子,抬腿扬长而去,几个心腹紧随其后,眨眼工夫,偌大的包间便人去楼空。 隔壁,阮静幽趴在薄薄的墙壁上侧耳倾听了半晌,最后冲“阮静兰”眨了眨大眼,笑着道:“二姐,太子已经被咱俩给气走了。” 仔细一瞧,那个被她叫做二姐的不是别人,正是捏着嗓子,努力学着阮静兰声音讲话的金珠宝。 这阵子,金珠宝一直派人在暗中监视着太子的行踪,等的就是今天这么个大好机会。 既然阮静兰心心念念做着嫁进景亲王府的美梦,和她有血海深仇的阮静幽自然不会如了对方的美意。 她相信,今天这场戏演过之后,等待着阮静兰的,将会是一片无尽而又黑暗的深渊。 ※※※“我说静兰,你是不是被那个景亲王给搞魔怔了,人家不过就是在玄武大街上跟你多说了两句话,你有必要为了一个男人这么虐待自己吗?这件袍子你昼夜不合眼地绣了整整三天,再这么折腾下去,你这条 小命恐怕都要交待进去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阮大小姐阮静如。 到底是从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亲生姐妹,阮大小姐虽然责怪阮静兰在芙蓉阁没有帮自己强出头而心生埋怨,却也没演变到和对方成为仇人的地步。 在发了一顿脾气,窝了几天邪火之后,阮大小姐终于跟阮二小姐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然后,阮大小姐发现阮二小姐最近变得非常忙碌,她每天都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捧着一块上好的云锦,点灯熬夜的缝着一件男人的衣袍。 问明之后才得知,这件袍子,居然是阮静兰缝给那个景亲王阎廷昊的。 阮大小姐也是在事后才知道,那天她在气急之下甩开阮二小姐独自乘轿子回府,间接让阮二小姐和景亲王发生了一次戏剧性的偶遇。 回府的当晚,阮静兰就像魔怔了一样,翻箱倒柜,将她最喜欢的一块月白色云锦从箱底儿翻了出来,按照阎廷昊的身材比例,嚷嚷着要给对方缝一件贴身穿的袍子。 阮大小姐觉得她妹妹的行为实在是太过疯狂,为了一件袍子,她居然连觉都不睡,饭都不吃。好好的一个姑娘,这才几天时间就熬得面白如纸,异常削瘦。面对姐姐的调侃,阮静兰不客气地回了对方一句:“你又何必在这里笑话我呢?若是有朝一日,顾家二爷开口求你为他缝一件袍子,难道你会袖手旁观,对其置之不理吗?” 第181章 181 痴心妄想 对方闻言一怔,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顾锦清温文儒雅的俊美面孔。对阮大小姐来说,顾锦清绝对是能触动她心弦和灵魂的一个存在,别说让她给他绣一件袍子,就算让她为他去死,她都心甘情愿不会有半句 怨言。 可是…… 想到不久的将来自己就要嫁进蒋家,给那个已经有了三个娃的男人当续弦,她心里就各种烦躁,百般不乐意。 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可以拥有一段美好的姻缘,自幼生长在蜜罐中的阮大小姐自然也是。 事实上,蒋家那位死了老婆的公子蒋广玉也是个风流倜傥的绝妙人物,如果对方没成过亲,没生过娃,让阮大小姐放弃对顾锦清的思慕,嫁进蒋家给蒋广玉当媳妇儿她是一百个、一千个的愿意。 但人就是这样,在有了更好的比较之后,总是会对稍差一些的那个生出抗拒心。 蒋广玉不是不好,她只是接受不了他前妻生给他的那三个儿女而已。 再怎么说,阮大小姐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刚嫁进夫家就要给三个跟自己没血缘关系的孩子当娘,这让阮大小姐生出了一股浓浓的屈辱感。 凭什么别人家的小姐都能找个如意郎君?凭什么她就要嫁给一个死了媳妇的男人当续弦? 事实证明,阮二小姐无意提了一句顾锦清,让已经默默接受蒋家这门亲事的阮大小姐心情再次躁动了起来。看着阮二小姐一脸幸福的捧着布料一针一线地缝着衣袍,阮大小姐忍不住吃味的呛了一句:“静兰,你也别怪我这个当姐姐的打击你,虽然你跟景亲王一个未嫁,一个未娶,但这并不能证明,景亲王会在京 城这众多姑娘中选中你。别忘了,皇太后身边还有一个各方面都不输于你的昭和郡主,我可是听说了,萧贵妃对昭和郡主很是满意,说不定不久的将来,还会传来景亲王跟郡主的喜讯……” 阮大小姐就是这样一个人,自己得不到最好的,也不希望别人得到最好的,即便那个别人是她的亲生妹妹也不行。 “嘶……” 阮大小姐随随便便几句话,让正在缝袍子的阮静兰突然失了一下神儿,手中那根小小的绣花针竟刺破她的手指,鲜血瞬间溢了出来。 她急忙将破了的手指放在唇边用力吸吮了一下,眼神坚定地看了阮大小姐一眼:“我相信,昭和郡主,绝对不会是我的对手!” 阮静兰觉得自己并没有自作多情,阎廷昊并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男人,既然他能在芙蓉阁门口对她出手相帮,就证明她在对方的心目中并非是全无地位。 而且最让她感到自信满满的是,阎廷昊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她索要她亲手绣的绣品,这其中到底意味着什么,就算对方不明说,聪明如她,也很快就解读出其中的含义。 阮静兰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她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在完完全全得到一个男人之前,首先要摸清对方的喜好,读懂对方的心思,抓住对方的弱点,避免对方的忌讳。 早已过了适婚年纪的阎廷昊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娶正妻,并不是他没有这个资本。事实上,这天底下再也找不到比阎廷昊条件更好的男人了,他只是本着宁缺勿滥的原则在世间寻觅最适合自己的女人而已。 京城里适合婚嫁的姑娘不计其数,但能比得上她阮静兰的却寥寥无几。 她不否认昭和郡主的条件更胜于她,但那又如何?昭和郡主的条件再好,现在的她,也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孤女而已,一旦皇太后和皇上都离开人世,失去大靠山的昭和郡主就是个屁。 反观自己,现在的阮家虽然并不强大,但只要阎廷昊肯花心思将她父亲培养成自己心腹,日后的阮家就会成为他一辈子的依靠和后盾。 阎廷昊不是傻瓜,他一定知道自己应该做何选择。放眼望去,整个京城既有才华又有容貌,而且还配得上景亲王这个身份的女人并不多。 而且她有信心,一旦她坐上景亲王妃的位置,定会成为他身边最得力的贤内助,想尽一切办法,帮他坐上那个他期待的位置。面对阮静兰脸上所流露出来的坚定神色,阮大小姐不屑地哼了一声:“有自信虽然不是什么缺点,但自信过了头,那就是自恋和自负。静兰,我不是想要在这里打击你的积极性,只是觉得那个景亲王很奇怪,别忘了前阵子萧贵妃在永福宫举办赏花宴,席间和阮静幽那小贱人发生矛盾,虽然当时我并没有在场,却也听说阮静幽差点挨了萧贵妃一顿板子。事后,景亲王突然送了一堆名贵的礼物给阮静幽压惊,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没等阮静兰言语,阮大小姐便嗤笑道:“如果我没猜错,那个景亲王说不定是看上咱们家那个不招人待见的小贱人了。你可不要忘了,在法华寺也好,皇太后的寿宴上也罢,景亲王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掩 饰他对那个小贱人的兴趣。就算你跟景亲王之间没有昭和郡主,难道你不觉得小贱人对你来说也是个莫大的威胁吗?”阮静兰面色一沉,不怎么高兴地道:“大姐,你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阮静幽经跟麒麟王府订了亲,就算她犯贱,在景亲王的勾搭下对人家投怀送抱,她也得想想得罪顾锦宸的后果,到底是不是她能 承受得了的。麒麟王妃再怎么讨厌阮静幽,也不会容忍一个即将嫁给自己儿子当媳妇的女人,用这么不光彩的方式给麒麟王府蒙羞。” 这也是阮静兰暂时不再把阮静幽当情敌的主要原因,为了一个不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女人而大动干戈、大发雷霆,她觉得自己之前确实有些小题大做了。 当然,即便是她不再把阮静幽当情敌,也绝对不会把对方当朋友。仇人就是仇人,无论阮静幽会不会在她和阎廷昊之间造成威胁,她跟阮静幽那个小贱人都会势不两立,不可能有化干戈为玉帛的那一天。 就在阮静兰盼着有朝一日自己可以麻雀变凤凰,做着风风光光嫁进景亲王府的美梦时,宫里负责传旨的太监,突然带着皇上亲拟的圣旨来到阮府,说是给阮家二小姐送喜讯来了。 这个负责传旨的太监姓王,是皇上身边一个比较得力的心腹,当他捏着圣旨来到阮府,说要给阮二小姐报喜的那一刻,不管是阮振林还是谢氏,全都喜上眉梢,激动不已。 皇上居然下旨给静兰赐婚,这对阮家来说可是天大的恩赐。 尤其是谢氏最为开怀,因为不久之前,她从静兰口中得知,对方跟景亲王在玄武街曾发生过一次戏剧性的偶遇。 肯定是景亲王发现了静兰的好,跑到皇上面前求旨赐婚,不然的话,一向深受皇上器重的王公公怎么会拿着圣旨,来她们阮家报喜讯呢?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很有可能的谢氏,在听说王公公登府报喜的那一刻,急忙换了一套崭新的衣裳,眉开眼笑地来到阮府的正厅,跟同样喜上心头的阮振林,以及被叫出来迎接圣旨的阮家几位小姐,欢天喜地的来到前厅等候王公公宣旨。 第182章 182 当头一棒 除了阮振林跟谢氏之外,阮大小姐、阮二小姐以及阮静幽,都带着自己的婢女,各怀心思地来到阮府专门接待客人的正厅。看到王公公拿着圣旨来阮府宣旨,这让阮大小姐对自己的妹妹生出了几分嫉妒心,因为按照大阎朝的规定,只有皇亲国戚或是在朝中比较有地位的人,才有资格被皇上亲自赐婚。回想当初,她跟蒋家公子 的婚事,也不过是蒋家打发几个煤婆过来说合,哪像阮静兰这么大的面子,居然还惊动了九五至尊亲自操劳。阮静兰可没把阮大小姐那赤裸裸的嫉妒放在眼里,她现在满心满脑已经被浓浓的喜悦所填满。皇上亲自赐婚,难道说景亲王终于想要成家生子,给后宅子里空虚多年的景亲王府,找一个合适的当家主母吗 ? 越想越觉得此事有可能的阮静兰简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阎廷昊向她提亲了,阎廷昊终于向她提亲了! 唯有阮静幽和金珠宝,摆出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也跟着过来一起看热闹。“静幽,不是我这个当母亲的故意想要找你不痛快,出门前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脸上不施粉黛,身上穿的衣裳也不够隆重,王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他老人家亲自登门来咱们阮家宣旨,你把 自己打扮得这么随意就想出门接旨,也不怕犯了皇家的忌讳,丢了咱们阮家的脸。”自从阮静幽跟整个阮家正式翻脸后,谢氏也懒得再在对方面前继续装出一副慈母的模样。她讨厌阮静幽,一点都不比当年讨厌宋蝶衣的程度差,每次看到这张跟宋蝶衣有七、八分相似的脸,谢氏的一颗心 就会被满满的嫉妒和怨恨所取代。 她不是恨宋蝶衣占据了老爷的心,事实上,这些年阮振林并没把宋蝶衣放在心里过,真正让谢氏感到不快活的是,只要宋蝶衣这个人曾经存在过,她在阮家的地位就永远低对方一等。面对谢氏对自己毫不掩饰的侮辱,阮静幽不为所动地笑了一声:“母亲,您有这样的想法,可真是亵渎了当今皇上的一世英明。皇上大仁大义,乃我大阎朝的一代明君,别说女儿今日出来接旨根本就不像母 亲所说的穿得那样随便,就算女儿真的穿得很随便,皇上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怪罪到女儿头上呢。父亲,您说是吧?” 说到最后,阮静幽还不忘把球踢到了阮振林的头上。 阮静幽突然问出口的这句话,让阮振林无从回答,如果他说不是,等于间接指责当今皇上是个暴君,可如果他点头应是,又如了阮静幽这死丫头的意。 自从这死丫头一改往日温柔形象,不再把他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之后,阮振林便觉得自己这一家之主的地位已经在无形之中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他佯装威严地轻咳了一声,皱着眉头训斥道:“王公公正在前厅等着,你们都给我收敛一些,别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公公面前闹出什么是非,你们不怕丢人,我还怕丢人呢。”谢氏冷笑地看了阮静幽一眼:“这世上就是有一些不识好歹的人,总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和位置。得了,咱们也别在这儿浪费时间,赶紧去前厅接旨吧。哎呀,王公公递来口讯说,皇上给静兰赐婚。看来不 久的将来,咱们阮家可就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了,跟一些眼皮子浅的人计较太多不但会失了身份,也有失咱们阮家的脸面。” 谢氏话里话外尽是炫耀之意,看在阮静幽眼里,还真是一副小人得志的丑陋嘴脸。 她忍不住跟忍笑忍到快要内伤的金珠宝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目光,心想:待会儿等王公公宣了旨,看谢氏还能不能像现在笑得这么开心。 不多时,阮府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主子,全都聚到了前厅,纷纷跪倒在地,等着迎接王公公宣旨。那王公公见阮家人都到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清了清嗓子,当着众人的面恭恭敬敬地展开圣旨,捏着尖细的嗓音道:“奉天呈运,皇帝诏曰:朕之长子,当朝太子殿下阎廷轩,人品贵重,文武卓然,已至 行冠之龄。今有兵部侍郎次女阮氏静兰,年方十六,秀外慧中,才华横溢,深得太子倾慕。朕钦其为太子侧妃,择日完婚。钦哉!” 王公公一字一句地宣读完圣旨,才发现跪在地上的阮家人,除了阮三小姐表现得比较淡定之外,其他人全都露出震惊和不可置信的表情。 阮振林和谢氏直接惊呆在原地,阮大小姐瞪圆了双眼,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刚刚所听到事实,要娶自己妹妹的居然是当朝太子?不是景亲王吗?妹妹什么时候又跟太子扯上关系了? 唯独阮静兰在震惊之后膝行着向前跪爬了几步,问道:“王公公,您是不是读错圣旨了?怎么可能会是太子侧妃?不是景亲王妃吗?” 阮静兰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没错,她就是在做梦,做了一个可怕而又让她浑身往外冒冷汗的噩梦。 王公公在皇上身边当差多年,称得上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即便是在朝廷里经常行走的文武百官见了他也要给三分颜面,几时受过阮二小姐这样的质疑和责问?当下,王公公便拉长了一张脸,神色不悦地道:“阮二小姐这是在怀疑杂家的认字儿能力吗?太子侧妃和景亲王妃这几个字相差得这么多,就算杂家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把字给读错。阮二小姐要是不信, 可以接过圣旨自己亲眼看看,别到时候怪罪到杂家头上,杂家回宫之后,可不好向皇上交待。” 阮静兰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在无形中把宫里这位倍受皇上信任的大太监给得罪了。 她现在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一时之间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氏也慌了手脚,脑海中不停地回放着太子侧妃几个字。还是见过大世面的阮振林,较之其他人多出了几分理智,他赶紧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又命人拿了五十两银子打点王公公。直到对方拿着银子开开心心地离开阮府,阮振林才展开圣旨,从头到尾将上面的 字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事实证明,王公公的圣旨的确没有读错一个字,皇上就是将阮府的二小姐,许给当朝太子做侧妃了。“怎么会这样?皇上怎么会把静兰许配给太子殿下?太子府养了那么多女人还不够,难道还要咱们静兰被抬过去凑数吗?” 第183章 183 不认也得认 谢氏一把抓住阮振林的衣袖,哭丧着脸道:“老爷,这件事您可一定要想想办法,静兰心心念念想要嫁的是景亲王,跟太子殿下可没关点关系,如果真把静兰抬去太子府,咱们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女儿可就被 白白糟践了。”阮振林好不容易才从震撼中回过神儿,他表情茫然地看了谢氏一眼:“我一个朝廷的四品官员,在皇上面前连话都说不上一句,你让我如何去想办法?难道要我腆着老脸去皇上面前说,我们家女儿想要嫁的 是景亲王爷而不是太子殿下吗?别说这话我说不出口,就算我说得出口,你以为皇上就会按我说的去做?” 阮振林将圣旨轻轻合好,疲惫地闭了闭眼,无奈地道:“不管怎么样,这桩婚事咱们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不!” 阮静兰一脸坚决地喊出这个字,她目光凝重地看着自己的爹娘,一字一句地道:“女儿就算去死,也绝对不会嫁给太子,当他的侧妃!” 谢氏担忧地唤了一句:“静兰……”“娘,那太子重欲好色,分明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如果女儿真嫁给他,不但女儿毁了,恐怕咱们阮家有朝一日也会跟着一起吃亏倒霉。你们可不要忘了,皇上虽然封他做了我大阎朝的太子,可真正受皇 上宠爱的却是景亲王爷。就算女儿此生不能嫁给景亲王做他的王妃,也绝对不能跟太子扯上关系。”“哎呀静兰,我说你又何必这么激动呢?太子也好,景亲王也罢,他们不都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吗?其实在我看来,嫁给谁都一样。太子侧妃怎么了,如果将来太子上位,你这个侧妃,日后可就是一朝的皇贵 妃。”当阮大小姐亲耳听到自己的妹妹要嫁的男人居然是太子殿下,她的心情居然会莫名其妙的变得很明朗。这就是潜藏在心里最深的嫉妒吧,她嫉妒自己妹妹的好命,不但样貌长得比自己优秀,就连琴棋书画 也是样样精通。 每当她和阮静兰一起去参加宴会的时候,外人总会拿她跟妹妹一起做比较。 她讨厌所有的光芒都被阮静兰抢走,也讨厌自己总是被迫躲在阴暗的角落仰望着妹妹身上散发出来的光彩。 刚刚听王公公宣读圣旨,说皇上要将阮静兰许配给太子殿下当侧妃的那一刻,阮静如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居然是开心的,雀跃的,甚至是幸灾乐祸的。也不知阮静如哪句话触动了阮静兰的心弦,她恶狠狠地向自己的姐姐投去一记怨毒的眼神,厉声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表面上和我摆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其实从小到大你一直都在嫉 妒我。”阮大小姐几时受过妹妹这样的闲气,被对方一抢白,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你说谁嫉妒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你不要自己心里不快活就在别人身上找缺点,既然你那么喜欢景亲王,不想嫁给太子当侧 妃,那你就去争取啊,跟自己的姐姐耀武扬威算什么本事!告诉你,皇权面前,你只有低头乖乖服从的份儿,否则等着你的就是人头落地,株连九族!” 阮大小姐这番话说得可是一点都不留情面,连人头落地、株连九族这种狠话都吼出来了,可见这些年在阮二小姐光芒的照射下,她有多么的屈辱,又有多么的不甘。阮静幽和金珠宝饶有兴趣地躲在一边看热闹,看来那个太子殿下果然很上道,被她和金珠宝随随便便演的一场戏给气得火冒三丈,激起了他内心深处对阮静兰的征服欲,离开鹤香楼,肯定第一时间进宫找 蒋贵妃诉苦。 本质上,蒋贵妃跟萧贵妃一样,对自己的儿子非常坦护,由不得旁人对儿子做出半点不敬之事。 如果被蒋贵妃知道阮静兰胆敢用那么不敬的态度折辱太子,她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阮静兰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后悔终生。 哼!你不是讨厌太子,不想和太子扯上关系吗,我就偏不如你的意,向皇上请一道圣旨,无比高调地将你许给太子当个侧妃。 说是侧妃,等阮静兰有朝一日真的嫁了过去,还不是随着太子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可怜阮静兰做梦也没想到,她的人生,居然在阮静幽和金珠宝的算计之下,一夜之间竟会变得这么惨不忍睹。 眼看着阮大小姐跟阮二小姐的争吵越演越烈,谢氏赶紧上前拉架,她心里到底还是疼惜阮二小姐更多一些的,所以言语之间,全是对阮大小姐的指责和不满。“哼!我就知道从小到大你们最疼的永远都是二妹妹,至于我这个阮家的大小姐,根本就没被爹和娘放在心里过,难怪蒋家上门提亲的时候,你们会眼都不眨一下就逼着我嫁过去给一个已经有了三个娃的男 人当续弦。如果当时立场对调,被选去蒋家当续弦的是阮静兰的话,娘,您肯定会哭喊着拒绝这门亲事,不会让您那宝贝的二女儿受半点苦吧!” 阮大小姐一翻口没遮拦的话,气得谢氏挥起手,狠狠抽了对方一巴掌:“你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如果娘没把你放在心里,当初你跟麒麟王府顾小公子的……” 话说到这里,阮振林用力咳了一声。 他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如今还要眼睁睁看着家里几个不安份的女人,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掐得你死我活。 被阮振林这一提醒,谢氏才猛然醒过神儿,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拿着一颗大苹果,一边吃一边看热闹的阮静幽,心底那股无名火在顷刻之间烧得更加旺盛。 凭什么她们这边闹得你死我活,那个死丫头却可以片叶不沾身地将自己置身在事件之外? 她恶狠狠地瞪着阮静幽,破口大骂道:“家里闹成这个样子,你怎么还好意思一个人坐在那里躲清闲?” “喀嗤!”阮静幽狠狠咬了一口苹果,当着众人的面鼓着腮帮子用力嚼了两下,故意口齿不清地道:“母亲,女儿我这是在为二姐感到开心啊,大姐的话说得没错,太子殿下将来可是要当皇上的人,一旦二姐嫁进太子府,咱们阮家可就要跟着一起飞黄腾达了。到时候别说二姐的身份被抬了上去,就连父亲和母亲不也跟着一起沾光么。对咱们家来说,二姐能嫁给太子那是一桩天大的喜事,我替二姐开心之余吃两口苹果,怎么就入不得母亲您老人家的眼了?” 第184章 184 救救女儿 阮静幽每句话都往谢氏的心口窝子上撞,气得谢氏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偏偏她又拿阮静幽这个小贱人无能为力。因为人家说得一点都没错,静兰要嫁的是一朝的太子,这桩婚事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她们 阮家高攀了。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啊,静兰喜欢的是景亲王,她这个当娘的,当然也希望自己最宝贝的女儿嫁的男人日后能出人头地。而不是像那个重欲重色的太子一样,整天只想着在女人堆儿里打晃。即便他现在的 身份是太子,早晚有一天,他这个太子之位也保不住。 被深深刺激着的阮静兰突然失去理智,她大步走到阮静幽面前,挥起手就要抽对方一记耳光。 金珠宝眼疾手快地一把挡在阮静兰面前牢牢握住对方挥起的手臂,男人的力量可比女人大多了,他狠狠捏着阮静兰的手,指下使的力道大得惊人。 阮静兰早就听说金珠宝是个“大力妹”,却没想到对方的力气竟然会大到这种地步。她手臂被捏得几乎要断掉,可金珠宝根本不给她呼救的机会,指下使着力气,面上却故意露出一张无辜地笑脸:“二小姐,您这是要干嘛呀?我家小姐不过是表达一下对您的庆祝和恭喜,您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突然冲过来打人呢?难道我家小姐说错了什么话吗?按理说她也没说错什么呀,不过就是当着老爷和夫人的面称赞了太子几句,二小姐就要发脾气,难道在二小姐看来,我大阎朝的太子殿下,不值 得人去称赞吗?” 被狠狠捏住手臂的阮静兰痛得都快哭出来:“你这个死丫头,还不给我快点放手?”金珠宝佯装出一副“倍受惊吓”地嘴脸,摇着头道:“不行,如果我放手了,你肯定会对我家小姐使用暴力的。你看看你这张脸现在多可怕,万一伤到了我家小姐,顾小公子那边奴婢可没法儿交待。顾小公子说了,我们家小姐人小力微,这阮府上下谁都有本事欺负她,所以上次顾小公子严重警告过奴婢,如果我家小姐在府里受到半点伤害,他就会打断奴婢这条腿。奴婢怕被顾小公子打残废,所以就算搭上奴 婢这条小命,奴婢也一定会把我家小姐当眼珠子似的保护起来的……” 金珠宝故意慢条斯理地说了这么一堆废话,就是想趁这个机会,狠狠收拾收拾阮二小姐。 因为他每说一句,指下的力道便加重一分,捏到最后,阮二小姐整张脸已经疼得惨白无比,毫无血色了。 “娘,娘啊,快救救女儿……” 迫不得已,阮二小姐向谢氏求救。 在外人看来,阮静兰只是被一个瘦不拉叽的小婢女给捏住了要抽人巴掌的手臂,可对阮静兰来说,她的手腕子就要被金珠宝的手指给捏断了。 谢氏气不打一处来的痛骂金珠宝:“你这个贱婢,居然敢以下犯上对府里的主子动手,还不快放开二小姐,你想被拖下去活活打死吗?”金珠珠故作惊慌道:“夫人,难道您老人家没看到二小姐正要对我家小姐不利吗?如果我放手,二小姐再来伤害我家小姐怎么办?二小姐是主子,难道我家小姐就不是主子了吗?在夫人眼中二小姐是个宝, 可在奴婢眼中,我家小姐就是奴婢的衣食父母。自己的衣食父母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奴婢还不如投河去喂鱼呢。” 谢氏差点就想说,你最好现在就自杀,没人拦着你。 可她眼看着女儿的脸色越来越白,表情越来越痛苦,这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上前劝道:“你放心,静兰只是一时受打击才做出冲动之事,我保证她不会对自己的妹妹做出任何伤害之事。” 在谢氏和阮静兰接二连三的保证之下,金珠宝终于不情不愿地放了手。 好不容易得以逃生的阮静兰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被捏过的手腕,意外地发现被捏的地方居然肿得比馒头还要高。 她气得火冒三丈,浑身发抖,偏偏金珠宝这个死丫头看似呆傻愚钝,其实比猴子还精。 这么一会儿工夫,老神在在坐在椅子上的阮静幽,已经将手里的一颗大苹果吃得只剩下一个苹果核了。她潇洒俐落地将果核扔出门外,站起身拍了拍手,对金珠宝道:“既然二姐这么不稀罕我这个妹妹对她送上的祝福,咱们也就别留在这里继续招人烦了,免得二姐一个气不过直接晕死过去,到时候太子殿下 娶不成侧妃进门,我可是要承担天大的罪过的。” 在阮静兰和谢氏阴毒的目光下,旗开得胜的阮静幽就这么带着金珠宝,转身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回到紫竹院,金珠宝将王公公进宫宣旨的事情,添油加醋地给周嬷嬷和紫嫣又讲述了一遍。 得知一心一意想要嫁给景亲王的阮二小姐,到头来却被皇上指给了当朝太子,这让周嬷嬷和紫嫣看热闹的同时,不免觉得有些惋惜。 虽说她们对阮二小姐也是恨之入骨,但说心里话,阮静兰要貌有貌,要才有才,就这么嫁给太子当个侧妃,未来可能还要跟几百个女人去争宠,确实有些可惜了点。紫嫣心有余悸地叹息了一声:“没想到二小姐一世清高,到头来却给自己招来这么个可悲的下场。奴婢之前听洗衣房的珠儿说过,咱们大阎朝的太子别的能耐没有,在女人这方面可是无往不利的。但凡被他看上眼的女人,也不管对方出身高贵还是低贱,一个劲儿地往太子府里面抬。如果太子是个怜香惜玉的也就罢了,偏偏他还是个心狠薄情的。听说那些被玩腻的女人,要嘛卖给人牙子,要嘛送给手下的官 员当玩物,哪个女人要是沾上了这样的男人,还真是前辈子做孽,没给自己招来好运。”周嬷嬷哼了一声:“二小姐的孽,还不是她那个狠心的娘给她造来的。如果她们娘俩儿没有害人之心,老天爷又怎么会将这样的报应降临到她们身上。要我说,二小姐能落得今天这个地步,根本就是自作自 受,活该!”金珠宝突然接了一句:“你们女人啊,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看事情只会看表面。那阮静兰心眼儿多着呢,怎么可能会乖乖接受这个事实,心甘情愿嫁给太子当个侧妃。你们瞧着吧,她是不会就这么消停下 来的,说不定皇上前脚下了圣旨,她后脚就找她心爱的男人哭诉去。” 紫嫣惊叫道:“你是说,二小姐会找景亲王帮忙?” 金珠宝翘着二郎腿,摆出一副欠扁的大爷样:“你不信?” “我只是觉得这有些不太可能……”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阮静幽突然笑了一声:“我相信珠宝的猜测,阮静兰本来就是个不安份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利益做出这样的事,一点都不奇怪。” 第185章 185 求太子收回成命 周嬷嬷紧张地道:“如果真是这样,咱们要不要出面阻止一下?虽然理智上告诉我,二小姐嫁给太子有些可惜,不过,能眼睁睁看着那么一个讨厌的女人落得一副悲惨的命运,着实让人心里觉得非常解恨。 ” 阮静幽被周嬷嬷那可爱的样子逗得直笑,她摇了摇头:“咱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躲在一边看热闹就好了。” 金珠宝猜得果然没错,不甘心就这么接受命运摆布的阮静兰,费了好一番力气,从别人口中探听到阎廷昊平日里经常出现的地方,除了几间玉坊之外,京城里比较有名的鹤香楼也倍受这位景亲王的喜爱。 在“幸福”和“脸面”之间犹豫不决的阮静兰,最终按捺不住心底的雀跃和期待,直接杀到鹤香楼,用一种非常突兀的手段,和阎廷昊发生了一次非常奇妙的偶遇。 “阮二小姐,怎么是你?” 这天中午,阎廷昊约了朝中的几个同僚在鹤香楼吃饭,结果他屁股还没在椅子上坐稳,就见曾和他有过几面之缘的阮静兰,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害他接了个措手不及。 包间里已经坐下的几个阎廷昊的同僚,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得不轻。这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奔放,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也好意思对男子投怀送抱,实在是太考验他们的底线和承受力了。这些被阎廷昊请来鹤香楼吃饭的同僚,在朝廷里的地位都不低,除了几个年轻的之外,还有几个年纪稍长一些的老头子,他们只知道青楼妓院里的姑娘热情豪放,没想到鹤香楼如今也给安排这样的节目了 。 可是仔细一瞧,很快便有人认出阮静兰的身份,居然是兵部侍郎阮振林家的二小姐,那个曾经连皇上和皇太后都夸赞过的京城才女。 啧啧啧!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阮大人家这个看似温柔贤惠,德才兼备的小姐,居然会是这样一个放得开的姑娘。 景亲王真是好福气,和大臣们来鹤香楼吃个饭,也能被漂亮姑娘如此热情的对待着。 阮静兰一扑到阎廷昊的怀里,眼泪就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能不能请各位,给我和王爷一点点单独相处的时间?” 那些被惊呆了的官员向阎廷昊投去暧昧的眼神,随即纷纷起身,让店伙计另外再给他们开一个新的包间。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阎廷昊和阮静兰两个人独处时,她才梨花带雨道:“王爷,真的很抱歉用这种方式来打扰你,如果不是被逼得太急,我也不会这么不顾廉耻的跑到这种地方来求王爷帮忙……” 她一边说,一边掉眼泪,再配上她那凄凄艾艾的哭泣声,让人一眼看上去,还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 阎廷昊并非是无情冷漠的男人,在外人面前,他一直保持着谦谦贵公子的优雅和斯文,即便是对待比他身份低、地位低的人,也尽量保持着一张和善的笑脸来拉扰人心。 寻常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怀里这个哭得极度悲伤的小女人,更是在无形之中引起了他内心深处的几分怜爱之意。 “阮二小姐,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快别哭了,哭久了可是会伤身的。” 阎廷昊将她扶坐在椅子上,顺手又拿了一块手帕,动作娴熟地替她擦了擦眼底的泪痕。 偏偏他越是这样温柔以待,阮静兰的心便越是难受,这样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让她如何不心动? 她实在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将自己许配给已经拥有很多女人的太子,难道皇上不知道,景亲王府还缺了一个当家主母吗?越想越伤心的阮静兰,接过阎廷昊递来的手帕,含羞带怯地擦了擦眼泪:“王爷,不瞒你说,昨天皇上突然降下圣旨,要将我许配给太子当侧妃,如果我跟太子是两情相悦之人,对于皇上降下的这道旨意, 我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可是王爷……”她突然抬起一双饱含泪水的大眼,痴恋地看着阎廷昊:“在小女子心中,这世上再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和王爷相提并论。您还记得当年小女子在金华殿跳过一支孔雀舞吗,那支舞,为小女子喝彩的人不计其数 ,可真正让我感到雀跃和激动的,就只有王爷您一个人。王爷,从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夸赞小女子堪比孔雀公主的那一刻起,您在我的心中,已经生了根,发了芽,今生今世,再没有谁能取代您的地位。”她死死揪着阎廷昊的手臂,眼带乞求地道:“今日小女子厚着脸皮来这里见王爷一面,就是希望王爷能念在我对您一片痴情的份儿上,求皇上收回成命,不要让我嫁进太子府给太子当侧妃。我不贪恋荣华富 贵,今生只想跟自己喜欢的男人过一生一世。如果王爷肯对我心生怜惜,哪怕将我纳回王府,做一个侍妾,小女子也是心甘情愿,绝无半句怨言的。”阮静兰的这番话,倒让阎廷昊颇感意外,父皇居然降旨,将阮静兰嫁给太子当侧妃?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什么他居然没有听人提起过?亏他之前还要把阮静兰当成是可以被利用的目标,利用她去接 近那个不太好搞定的阮静幽呢。 “你这个贱人,还没嫁给本太子,就已经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给本太子扣绿帽子了吗?” 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将房间里正在低泣的阮静兰吓了一跳。 还没等她抬头看清来人的模样,就觉得自己身子被人一把提了起来,“啪”地一声,迎面甩来一个巴掌,重重地抽在她的脸上,将她整个人抽翻倒地,脑袋嗡嗡作响,差点就失去了意识。 她躺在地上,捂着脸,气弱游丝地看着那个狠狠掴了她一耳光的男人,居然是太子阎廷轩!阮静兰吓得心底一凉,眼泪忍不住流得更加凶猛,她艰难地从地上撑起身子,跪爬到太子面前,抱着对方的腿,哭着道:“太子殿下,您的府里已经养了那么多漂亮姑娘,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可我不一样,我是真的喜欢景亲王,也对自己发过誓言,今生今世,除了景亲王之外,不会再有其他男人。请太子看在我一片痴心的份上,能不能成全我和王爷之间的好事,只要太子肯求皇上收回成命,小 女子来生愿做牛做马,还太子殿下这个恩情……”“啪!” 第186章 186 有多远滚多远 又一记耳光劈头盖脸抽了下来,太子一脚将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给踢翻过去,骂了一句:“你这个贱人,还真是贱得没有底线,本太子肯将太子侧妃这个位置赏赐于你,那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可你不但不识抬举,居然还向本太子提出这么过份的要求。哼!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跟景亲王是两情相悦的,好,只要你能求得动你心爱的男人去皇上面前收回降旨赐婚的成命,本太子不介意将你这个破烂货双手 奉送到他的手里!” 阮静兰当下也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转脸看向阎廷昊,希望他能为自己出这个头。没等阎廷昊做出反应,太子已经向对方投去一记嘲弄的目光:“四弟,你可要想清楚,赐婚的圣旨上父皇亲自拟的,如果你愿意为了这么个贱女人求父皇收回成命,这些年你在父皇面前做的那些戏,可就全部功亏一篑了。我是无所谓,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女人,只要我勾勾手指,成群结队的女人都会扑到本太子面前对我投怀送抱,但是四弟你,真的愿意为了这么一个烂货而跟自己的兄弟抢女人?就算你愿 意,你又真的有自信保证,父皇会为了你一句话,而收回赐婚的圣旨?” 阎廷昊当然没有这个自信,就算他有这个自信,也没必要为了阮静兰这个女人跑到父皇面前给自己找不痛快。 诚如太子所说,这些年他在父皇面前尽量维持着一副孝子贤孙的嘴脸,如果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而得罪父皇,非但会影响他的前途,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招来祸端。 阮静兰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兵部侍郎家的一个小姐,放眼看去,比她条件好,容貌俏的姑娘比比皆是,他完全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去得罪太子,甚至是得罪父皇。想到这里,阎廷昊干笑两声:“皇兄真是爱说笑,阮二小姐既然是父皇赐给皇兄的侧妃,身为弟弟的我,又怎么可能会跟皇兄抢女人呢。今天这件事,本来就是一个误会,我想阮二小姐也是一时情绪激动才 会做出这样的蠢事,皇兄要是有怜香惜玉之心,还是好好跟阮二小姐沟通一下才是。弟弟在这里顺便劝你一句,动手打女人是不好的,皇兄要是不想给自己招来骂名,以后还要多多注意才是。” 一口气说完,他冲太子抱了抱拳:“我在隔壁间还有客人要招待,就不留在这里打扰皇兄和未来皇嫂叙旧了。” 苦苦等着阎廷昊为自己出头的阮静兰,做梦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连话都不留一句,就这么将她甩在一边,扬长而去。太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脸失落的阮静兰:“贱人,你不是口口声声让本太子成全你跟阎廷昊的爱情吗,既然你们之间有爱情存在,为什么被你深爱的那个男人,竟然当着本太子的面弃你而去?还是说,从头 到尾,一直都是你这个贱人自己在自作多情?” 阮静兰仰头看了太子一眼,哭着道:“你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将我纳进太子府,当你的侧妃?” 太子狞笑一声:“因为只有将你囚禁在身边,才可以正大光明的折磨你啊。” 说完,他不理会阮静兰瞬间绝望的面孔,带着满脸得意地笑容,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对方的视线。 兵部侍郎府二小姐突然闯进鹤香楼,对景亲王投怀送抱求抚摸、求安慰、求带走的消息,很快便以星火燎原的势头被传得沸沸扬扬。 一时之间,阮家成了风口浪尖上的话题性人物。 阮振林和谢氏因为养出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女儿而饱受旁人诽议,那些原本就对阮家有些看不上眼的贵妇、千金们,更是每天都藉着这个话题,将阮家二小姐给贬低得一文不值。 没过几天,这件事就传到了萧贵妃的耳朵里,她火速让人将自己的儿子叫到永福宫,责问对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家二小姐最近风评极差,她可不想因为这么个不长眼的女人,害自己的儿子也跟着受牵连。“母妃,这件事只是一个误会,跟儿臣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您放心,就算您今日不将儿臣叫到面前提醒,从今以后儿臣也不会再跟那个女人扯上关系。之前只是想利用她接近阮家那个三小姐,既然父皇现在 降下圣旨,将她许给太子为侧妃,为了避嫌,儿臣当然不会再引火烧身,自取其辱。” 唯一让他觉得有些可惜的是,阮静兰这颗棋子,暂时让他利用不上了。 虽然少了一颗棋子让他觉得有些可惜,但阎廷昊并没有改变原来的计划,只要阮静幽手里一天捏着他想要的东西,她就一天别想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得到消停。 在儿子的连番保证之下,萧贵妃总算是放了心,又趁机交待儿子平日要多讨皇上和太后欢心,尽可能不要惹皇上生气,努力为自己争取上位的机会和利益,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对方离开自己的永福宫。 整个京城都在对阮家二小姐不顾名节、不顾声誉、不顾脸面的跑到景亲王面前对其投怀送抱而诽议的时候,偌大的阮家也因为阮静兰这种不要脸的行为而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直到现在,谢氏都不敢相信自己那一向聪明伶俐的女儿,竟然会背着她干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 饱受旁人白眼的阮振林直接被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给气得病倒在床,经此一闹,他这张老脸,以后是别想再出门见人了。 阮振林被女儿气得不轻的同时,一心巴望着景亲王能替自己出头的阮二小姐,也在鹤香楼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回家之后,她怒极攻心,大病了一场。躺在床上养病的时候,阮静幽还带着嘴巴恶毒的金珠宝以探病为由,来到映花轩故意给病榻上的阮静兰找不痛快。 “你来这里干什么?静兰还病着,不便见客,这里不欢迎你,你最好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府里一连串发生了不少事情,这让一向春风得意的谢氏感觉自己瞬间老了好几岁。 她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老爷那边一直责怪她没将女儿教好,女儿这边又闯出那样的祸事害得整个阮家丢人现眼。从前,她还能仗着自己养了一个好女儿到处向人家炫耀,现在可好,曾经炫耀的资本,一下子变成人们口中的笑谈。这让重门风,好面子的谢氏非常丢脸,就连蒋家那边都递来口讯,让她好好教教自己的女儿,别哪天阮大小姐也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阮家丢得起人,他们蒋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第187章 187 不见踪影 接二连三受到打击的谢氏目前正在气头上,偏偏阮静幽这个不长眼的小贱人,居然还敢带着金珠宝这个讨人厌的贱婢出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可惜现在的阮静幽,和当初被阮振林接回阮府时的阮静幽早已判若两人。 谢氏越是不待见她,她就越是要在谢氏面前讨她的嫌。不管不顾踏进映花轩的阮静幽,面带笑容冲谢氏行了个问安礼:“母亲,女儿可是阮家的一份子,如今听说二姐因病卧床不起,我这个当妹妹的甚是关心,好歹咱们也是亲姐妹,姐姐病了,妹妹哪有坐势不管之礼。听说母亲请了大夫给二姐瞧过了,说是肝火太旺,活活被气出了重病。唉!气大伤身啊,二姐一向是聪明人,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了。正好我今儿心情好,亲自下厨熬了一些清肺解毒的药粥, 母亲不如端给二姐喝上几口,说不定喝完之后,二姐就能药到病除了呢。”说着,她冲身后的金珠宝使了个眼色。对方端着药粥,笑容满面地递到谢氏面前:“夫人,这粥可是我家小姐花了好几个时辰熬出来的上等补品,对二小姐的病情肯定会大有帮助的。奴婢瞧夫人也是一脸肝 火大旺的样子,如果二小姐喝不完,剩下的夫人还可以接着喝……” 气极败坏的谢氏一把把粥碗抢过去,当着两人的面,狠狠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在粥里下毒害我女儿,马上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阮静幽并没有因为谢氏大发雷霆而露出半分不悦,她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无奈地道:“唉,好好的一碗粥,竟然被砸得面目全非,看来二姐这病,短时间内是不会好了。” “阮静幽,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娘,快把那个贱人给我赶走,我不想看到她的脸,不想听到她的声音……滚!滚!快给我滚!” 里面躺在床上的阮静兰大概是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她扯着喉咙,像个疯婆子一样声嘶力竭地让谢氏赶紧赶人。阮静幽故意对着里面喊了一句:“二姐,大夫说你的病是生气气出来的,都说了气大伤身,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你可不能这么想不开啊。妹妹知道最近京城里关于你的流言被传得满天飞,她们都说你下贱、不要脸、伤风败俗。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简直丢尽咱们阮家的脸,不但让阮家蒙羞,还害得父亲卧床不起。可即便是这样,妹妹我也没有一丝笑话你的意思,在妹妹的心目中,你永远都是我的二姐 ,即便你真如外界所说的那样下贱、不要脸、伤风败俗,妹妹也不会因此讨厌你的。” 眼看着谢氏的脸色越来越黑,里面阮静兰的吼声越来越大,达到目的的阮静幽终于心满意足的带着憋笑快要憋出内伤的金珠宝,离开了映月阁。 谢氏被阮静幽这个小贱人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对方抓过来狠狠虐打一顿。 就在这时,里面突然传来璃儿的惊呼声:“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夫人,不好了,小姐吐血了……” 当谢氏闯进里面的那一刻,就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唇边挂着殷红的血渍,脸色惨白,形容枯槁,那样子真比女鬼还要可怕。 “静兰,我的静兰,你……你这到底是怎么了?”阮静兰一把夺过璃儿递来的帕子,将唇边溢出的鲜血狠狠抹了下去。此刻,她目光凶狠,双拳紧握,发誓般自言自语道:“既然老天爷一定要给我安排一个这样的命运,与其躺在原地等着挨打,倒不如举起 武器跟她们奋战到底。娘……”阮静兰一把拉住谢氏的手臂:“你放心吧,女儿不会死,非但不会死,女儿还会风风光光的活给那些等着看我笑话的人看一看,我阮静兰,一定会出人头地,一定会成为人上之人。不要忘了,女儿要嫁的那 个男人可是我大阎朝的太子殿下,虽然只是一个侧妃,可侧妃又怎么样呢?” 她突然怪异地笑了一声:“只要我的头脑足够聪明,早晚有一天,太子妃的位置,定会非我莫属。” 就在外界因为阮静兰作风不检点的行为,而对阮家频频投去指责和嘲笑的目光时,阮静幽的小日子却过得如意又美满。 所谓的事业爱情两得意,指的就是她目前这种情况吧。芙蓉阁的生意越来越红火,甚至达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现如今,银子对她来说只是一组华丽又耀眼的数字,她已经数不清短短时间里,金珠宝到底帮她赚了多少财产了,总之现在的阮家三小姐,绝对可 以用腰缠万贯、富得流油这样的词语来形容。 另一方面,随着她跟顾锦宸的婚期越来越近,她渐渐也有了即将成为新嫁娘的喜悦感。 ※※※ 十一月初六,是阮静幽的生日,周嬷嬷和紫嫣张罗着要给她在紫竹院办一个热闹的生日宴,被阮静幽给拒绝了。不知为什么,这么个重要的日子,她突然很想跟顾锦宸一起度过。也许在旁人看来,她的这个想法十分大胆也非常地不要脸,毕竟她和顾锦宸还没正式成亲,只要一天没成亲,她就该恪守妇道,留在紫竹 院里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乖乖女。 如果是从前的阮静幽,说不定还真能按捺住内心的渴望,静静地留在自己的院子里做一个等夫君上门来娶的准嫁娘。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也许是最近的日子过得太过顺风顺水,她居然在冲动之余,亲自写了一封邀请帖送到麒麟王府,希望顾锦宸能够赏脸,亲赴鹤香楼,陪她一起度过自己的十六岁生日。 酒席是金珠宝帮忙订的,席面非常丰富,鹤香楼大厨所有拿手的菜肴,几乎被金珠宝给点了个遍。 阮静幽帖子上写的时间是晌午午时,午时刚过,鹤香楼的小伙计便将一盘盘丰富的菜肴端到了阮静幽所在的包间。随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满了桌子,被阮静幽惦念和期待的那个男人却始终不见终影。 第188章 188 他不会出事了吧 “小姐,桌上的菜都凉得差不多了,你要是肚子饿,不如先对付一口,再怎么说,今天也是你的生日,过生日的人可是老大,对着这么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如果还饿着肚子,那这桌价值一百八十两的酒席咱 们可就赔本了。” 金珠宝很少会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讲话,实在是因为,阮三小姐现在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两主仆刚踏进鹤香楼的那会儿,阮静幽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她满心期待菜肴被端上来之前,能够看到顾锦宸的身影。 结果左等右等,等得菜都凉了,太阳都要沉下去了,却依旧不见顾锦宸出现。 按理说这有些不太可能,因为送帖子的下人回来时禀报,帖子是顾小公子亲自接的,他还派下人传回口讯,阮静幽生日当天,他一定会出席。 顾锦宸这个人脾气虽然不太好,但他绝对是一个注重承诺的男人。正因为阮静幽相信他的人品,所以即使桌子上的菜都凉了,她仍旧傻傻地坐在原位,一心一意地等着那个男人的出现。 “珠宝,你要是饿了,就先吃吧,我现在没什么胃口,不想吃东西。” 来时的喜悦逐渐被等待所消耗,她心里相信顾锦宸不会爽约,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向前流逝,她觉得顾锦宸大概是不会来了。 “小姐心情这么不好,我这个给人当婢女的,怎么可能会没心没肺的吃得下,其实我也不太饿啦……” 正说着的工夫,金珠宝的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咕叫,他顿时变得尴尬不已,抓着耳朵嘿嘿直笑:“不是不太饿,只是稍微有点饿。” 他眨巴着眼睛,看着饭桌上摆放的美味佳肴,还很没出息地吞了吞口水。 阮静幽将筷子递到他手里,苦笑着道:“咱们俩都已经这么熟了,你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既然饿了就赶紧把肚子填饱,今天可是我的生日,我怎么能让我请来的客人饿着肚子回去。” 金珠宝接过筷子,一屁股坐到桌子前,咧着嘴笑道:“既然小姐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确实是饿得不轻,刚接过阮静幽递来的筷子,就不顾形象的将桌上的美味佳肴往自己的嘴巴里猛塞。 阮静幽有时候很羡慕金珠宝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他好像一直活在一个充满快乐和喜悦的世界里,即便是遇到烦恼,他也会将烦恼当成挑战,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迎刃而解。 反观自己,不知是不是活过两世的原因,身上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和仇恨,以至于她小小年纪,便迫不得已跟那些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斗得你死我活。 父亲不像父亲,姐妹不像姐妹,整整一大家子可以被称之为她世上最亲近的人,一个个反倒把她当成仇人一般不除不快。在这个充满残酷斗争的复杂世界里,她只是想寻找一个可以被称之为心灵港湾的地方。顾锦宸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她心灵上的空虚,所以在她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她才天真的想要跟他单独度 过。 只是,那个被她当成是心灵港湾的男人,似乎并没有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带来任何归属感……吃得正香的金珠宝一抬头,就看到阮静幽一脸哀怨地瞪着眼前的饭菜发呆,他边嚼边道:“这鹤香楼大厨做的菜就是好吃,小姐,你也别干坐着了,咱们都已经在这等了这么久,那个顾小公子还是没有半点 赴约的迹象,要我说,他肯定是临时有事不会来了。与其继续在这里苦等,还不如填饱肚子好好善待一下自己。今天可是小姐的生日,我要是让小姐饿着肚子回去,周嬷嬷和紫嫣还不一刀宰了我。” “不,我觉得以顾锦宸的脾气和人品,即便他临时有事,也会派人来这里告诉我一声,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吭不响地放我鸽子,说不定……”阮静幽突然起身,脸色惶然地道:“说不定他来赴约的途中出了什么意外,毕竟前阵子他为了阻止阎廷昊那个混蛋接近我,暗中给对方下了不少绊子,阎廷昊可不是乖乖等着挨打而不反击的傻瓜。不行,我 得亲自去麒麟王府走一趟,看看顾锦宸到底出了什么事。” 说完,她火急火燎地抬腿就走。 正往嘴里塞菜的金珠宝见阮静幽抬屁股走人,扯着喉咙大声嚷嚷道:“小姐,我饭还没吃完呢,你走那么急干嘛,有什么事咱们不能等吃完饭再说吗,小姐你慢走点,我说你倒是等等我啊……”金珠宝急得都快哭了,眼看着阮静幽越走越远,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左手抓了一只鸡翅膀,右手抓了一只烧鹅腿,含着眼泪,急三火四地追出了鹤香楼。 第189章 189 被失约了 当阮静幽和金珠宝来到麒麟王府,通过门房想要打听顾锦宸今天有没有出府的时候,却被门房告知,大清早,顾锦宸收到昭和郡主递来的帖子,还没到晌午,就拿着昭和郡主的帖子出门赴约去了。“你说什么?那该死的顾锦宸居然去赴昭和郡主的约?有没有搞错?这顾锦宸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我家小姐才是他日后要娶进家门的媳妇儿!而且今天可是我家小姐十六岁的生日,他明明答应小姐去鹤香 楼赴约,结果咱们主仆两人左等右等,等得太阳都快落山了也不见他的身影。我家小姐还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他倒是好,居然跟着别的女人出去逍遥快活了……” 还没等阮静幽表态,金珠宝已经被这个事实给打击得跳脚直骂娘了。麒麟王府的门房是认识阮静幽的,也知道这位阮家三小姐,是顾小公子不日之后要娶进门的媳妇儿。门房担心自己哪句话没说好,会让阮三小姐生出误会,急忙陪着笑脸道:“三小姐先别忙着生气,说不定 我家小公子有什么急事才赴郡主的约,如果两位找我家小公子真有急事,不如先去小公子的院子里等上片刻,也许再过一会儿,小公子就会回来了。有什么话,大家当面说清楚才比较好嘛。” 从阮静幽听到顾锦宸之所以没去鹤香楼,是因为赴了昭和郡主约的那刻起,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大傻瓜,简直荒唐得连她自己都同情她自己。 亏她之前还傻傻的以为顾锦宸与昭和郡主之间没什么,如今想来,昭和郡主一次又一次针对她,奚落她甚至是谋害她,并不是完全没有原因的。 虽然不知道顾锦宸到底喜不喜欢昭和郡主,但以阮静幽活过两世的经验来看,在昭和郡主的心中,是有顾锦宸的位置存在的。 那么顾锦宸呢?昭和郡主之于他,又是怎样一个存在? 应该很重要吧,否则的话,他怎么会弃她的生日于不顾,只为昭和郡主一张帖子,就让她像个傻瓜一样在鹤香楼一等就是这么久? 想到这里,阮静幽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她到底还是太单纯了,天真的以为那个男人跟阎廷昊是两个不同的极端,固执的相信他会给她创造一个不同的世界。 结果呢?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觉得自己始终都是一个既可笑,又可悲的小丑,被人骗得团团转的同时,居然还能如此乐观的把自己当成被宠上天的天之骄女。 直到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从头到尾,她不过是自作多情而已。 为她打抱不平的金珠宝还在跟那个门房理论,话里话外,都对顾锦宸为了别的女人而毁了自家小姐的约感到十分愤慨。 那门房大概是不太敢得罪阮静幽主仆,他一直笑脸相迎,摆出一副客气的样子请两人进府去等,万一有什么误会,大家见了面,也好当面说清楚。“还有什么可说的,没想到你们家小公子竟然是这种说话不算话的男人,如果他不想赴我家小姐的约,昨天小姐派人来送帖子的时候就该当面说清楚。就算今天被昭和郡主一张帖子给勾搭走,出于道义,他也该派人去咱们阮府送个口信,告诉小姐他暂时有事,不便赴约。现在算怎么回事?今天可是我家小姐的生日哎,居然像个傻瓜一样在鹤香楼等了足足三个时辰。哼!亏我之前还把你们家小公子当个人物 来看,没想到为了一些不相干的女人,竟然把我家小姐伤害到这种地步,简直太可恶太没人性了……” 就在金珠宝破口大骂的时候,阮静幽已经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小姐,你去哪啊,我话还没说完呢……”金珠宝赶紧追了过去,碎碎念道:“小姐,顾锦宸为了别的女人做出这么没品的事情,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得问问门房,他和那个狗屁郡主到底在哪里赴的约,咱们也好直接赶过去,撞破他们的好事, 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小姐,我说你别走那么快嘛,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喂喂……” 阮静幽突然停住脚步,死气沉沉地看了金珠宝一眼:“别闹了,回家吧。” 金珠宝怪叫一声:“回家?事情还没解决完,凭什么回家?” 阮静幽眯着双眼,冷冷问了对方一句:“你觉得我今天丢的人还不够大吗?” 金珠宝眨了眨眼:“可是就这么走了,你会甘心?” “就算我们找到了顾锦宸又能怎么样?当面对峙的下场,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珠宝,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就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咱们乖乖回家,该睡觉睡觉。至于顾锦宸……”阮静幽突然苦笑了一声:“他想赴哪个女人的约,跟哪个女人在一起,甚至他想解除顾、阮两家的婚事,都由着他去吧。我不能改变别人的人生,但我却可以控制我自己的喜怒哀乐。为男人伤心难过,放弃 自己,甚至是付出生命,这是世间最愚蠢,最不理智的行为。所以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前面的路该怎么走就怎么走,别用别人的错误和不负责的行为,来惩罚自己,因为那太傻了。” 这些道理,前世的阮静幽看不透,想不明白,甚至在受到伤害之后怨天由人、自怨自艾。如今重活一世,有了那么多的前车之鉴,她还傻傻的因为感情这种事伤害自己,那就真是太不值得了。 金珠宝果然没再言语,默默低着头,跟在对方身后径自向回家的方向走。 两人各怀心思,似乎都有些不敢相信,顾锦宸居然会为了昭和郡主这样的女人而毁约。难道他喜欢昭和郡主?如果喜欢的话,当初萧贵妃利用身份想要给阮静幽一个下马威时,顾锦宸只要收拾萧贵妃一个就够了,完全没必要把昭和郡主也扯进来。要知道,那次昭和郡主突然落水,可是差点 丢了性命。 可如果不喜欢,顾锦宸为了这么个女人而毁掉自己准未婚妻的约又是怎么回事? “嗖——”就在阮静幽和金珠宝各自带着心事往阮府的方向走时,一支不知从哪里射来的利箭,直奔阮静幽的面前飞了过来。 第190章 190 你会为我哭吗 幸亏那个人的箭术不够火候,这支利箭,擦过她的脸颊,“啪”地一声插进了一个店铺的门板上。 阮静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金珠宝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大喊了一声:“小姐,有人想杀咱们!” 说着,他一把将阮静幽拉到身后,双眼如鹰般在来回行走的人群中仔细寻找刺客的来源。 麒麟王府位于京城的繁华地段,来往的人群不少,以至于一时之间,主仆两人根本没办法确定这支箭到底是从哪里射过来的。 而刚刚那支被射到某间店铺门板上的箭,引起周围老百姓的一阵恐慌。 金珠宝担心意外发生,紧紧将阮静幽护在自己的身后,结果那个躲在暗中的刺客在打草惊蛇之后,并没有立刻放手的意思。 第二支箭很快被射了过来,因为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金珠宝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一个身穿灰衣的男子,半蹲在一个两层店铺的房顶上,手提着弓箭,正准备向他们射来第三支箭。 这次,那支箭弦上搭了两支羽箭,他仔细瞄准金珠宝身后的阮静幽,唇边溢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接着,两支羽箭同时离弦,又快又准地,冲着阮静幽的胸口射了过来。 金珠宝一把将阮静幽给推到一旁,纵身一跃,三下两下便跳上那家店铺的房顶,伸出长腿,狠狠踹向那个弓箭手。 对方大概没想到一个看似不怎么显眼的“小姑娘”居然会有这么好的身手,一时不察,竟被金珠宝从房顶上踢翻了下来。 因为那店铺只有两层的高楼,弓箭手掉下来的同时,就地一滚,跟随后跟下来的金珠宝打成了一团。被金珠宝一把推开的阮静幽,瞪圆了双眼,看着身手敏捷的金珠宝一招一式,分明就是受过极其正规训练的样子。虽然她早就知道金珠宝力气大,寻常人等根本就欺负不了他,可她万万没想到,金珠宝竟 然会有这么出神入化的功夫。 既然他会功夫,当初在街头被赛西施和那几个龟公追杀的时候,为什么他还要装出一副跑不掉的样子? 不,更确切的说,凭金珠宝的聪明才智,他怎么可能会有把柄落到赛西施手里? 太多的疑问一下子涌上心头,她觉得自己就像被卷进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陷阱里,身边所有的人,都可疑得让她不敢相信。 顾锦宸、金珠宝……他们明明被她这么信任着,依赖着,结果呢?她的心猛地凉了半截,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无助感。 就在阮静幽陷入沉思和纠结中时,那个弓箭手不知用什么招式引来了自己的同伴,四个身形俐落地男人将金珠宝和阮静幽团团围住,看情形,他们今天是别想活着从这里离开了。 金珠宝见势不妙,突然从腰间掏了一个奇怪的东西,用力向那伙人抛了过去,紧接着,一股呛人的浓烟从地而起,趁着人群混乱的工夫,金珠宝一把抓住阮静幽的手臂,拼了命地往前跑。 “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杀咱们?” 生死关头,阮静幽暂时放下对金珠宝的怀疑,被他牵着手,一路疯狂地往阮府的方向跑。 金珠宝气喘吁吁地道:“我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从他们招招致命的手段来看,这些人恐怕是来者不善……呃……” 一声痛呼突然从金珠宝的喉咙里喊了出来,他脚步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就像受到了什么重击,“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阮静幽吓了一跳,刚要惊呼,就见金珠宝的后背插上了一支利箭,那支箭从他肩胛骨的位置横穿了进来,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衣裳。 金珠宝应声倒地的那一刻,狼狈地冲阮静幽挥了挥手,急切道:“他们的目的可能是你,你快走……” 阮静幽拼命摇头,一把拉住摔倒在地上的金珠宝,哭着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吗?你为了救我受了伤,我怎么可能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金珠宝厉声道:“你想让我们两个人都死在这里吗?” 这还是阮静幽认识金珠宝以来,第一次被他吼得这么大声。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眼前这个穿着女装的男人,也是有脾气的。 他死咬着嘴唇,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不已,他用力推开她的扶持,严厉地道:“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你快离开,就算是死,死我一个就够了,没必要让你再搭上性命……” “啪!”阮静幽突然抬手,给了他一巴掌,用同样严厉的声音道:“少跟我在这里多说废话,我说过不会自己离开就是不会自己离开,你最好给我把你这条小命看好了,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算你不幸断了气, 我也会把你从黄泉路上揪回来暴揍的。” 说罢,她用力撑起金珠宝摇摇欲坠的身子,趁着人群的骚乱,赶紧拐进一条胡同。 别看阮静幽只是一个弱女子,当初她被劫匪追杀的时候,带着紫嫣逃了好几天,算是掌握了不少逃生的技巧和经验。 那支射在金珠宝后背上的箭并没有伤到他的致命之处,两人趁乱拐进胡同。她顾不得脏乱,一把将摆在路边的一个破草筐扣到两人的头上。 透过草筐的缝隙,她看到那群紧追而来的杀手向这边张望了几眼,见这边是个死胡同,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追去了。 两人在草筐下等了大概一刻钟,发现那些人并没有回头的迹象,阮静幽这才将草筐掀开,再一瞧,中了箭的金珠宝脸色煞白,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衫。 阮静幽被金珠宝满脸衰败的样子吓了一跳,如果再不给伤口止血,她不敢保证金珠宝还有没有命活下去。 “珠宝,你现在的意识还清醒吗?” 对方气若游丝地睁眼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唇边扯了一个不正经地笑容:“小姐,你刚刚那一巴掌,挥得人家脸颊好痛……” 阮静幽气极败坏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力气跟我开玩笑,你知不知道自己伤得很重?血一直在往外渗,如果再不止住伤口,你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掉……”对方又嘿嘿笑了两声:“如果我死了,小姐你会为我哭吗?” 第191章 191 要我娶你,凭你也配 阮静幽吸了吸鼻子,强忍住泪水,咬牙切齿地道:“你不会死,因为……” 她突然捏住插在他背上的那支箭,向外狠狠一拨,厉声道:“我不会让你死。” 箭头从肉里被拨出来的瞬间,金珠宝控制不住地惨叫了一声,鲜血就像不要钱似的疯狂往外喷涌。 阮静幽发狠一般,将自己的裙摆给撕下了一大截,急三火四地绑住他受伤的地方,减缓了喷血的速度。 她从荷包里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子,强行塞到金珠宝的嘴巴里:“这是强心护脉的,暂时能吊着你一口气,你放嘴里含着,等它自己慢慢化,化之前,先不要吞下去,不然会影响药效……” 金珠宝被迫含着两颗药丸,哭丧着脸道:“好苦!” 阮静幽凶巴巴地道:“苦也得给我忍着。” 因为金珠宝现在的神智还保持着清醒,她不敢贸然用右手上的戒指帮他疗伤,也不敢带他去药房给郎中诊治。 毕竟现在的金珠宝是男扮女装,一旦被人识破他的真正性别,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所以她只能用自己配出来的应急药吊着他的性命,一切等回了府再做打算。与此同时,牡丹湖的一艘豪华画舫上,戴着面具的顾锦宸,像往日一样穿着一身冷肃的黑,坐在昭和郡主为他精心准备的画舫里,语气不善地道:“我已经陪你折腾了大半天,被你捏在手里的那些讯息,也 该履行诺言地交出来了吧。” 坐在顾锦宸对面的昭和郡主优雅地给他倒了一杯茶水,笑容满面地道:“锦宸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急了,今天天气这么好,我要你陪我出来玩,难道你一点都不高兴吗?” 说着,她将倒好的茶水递到他面前:“上好的碧罗春,我记得锦宸哥哥以前最喜欢这个味道了,你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顾锦宸连看都没看一眼,他冷冷看着对自己大献殷勤的昭和郡主,一字一句地道:“如果你不想被我扔进水里,就别再继续考验我的耐性。” 昭和郡主面色一变,有些不满地嘟着嘴道:“难得今天你有空陪我出来玩,为什么一定要表现出这么一副凶巴巴地样子来吓唬人家?”顾锦宸无视对方的撒娇,冷声冷气道:“希望你能搞清楚一件事,我今天肯答应赴你的约,可不是陪你出来玩的。你说过,你掌握着可以治好我脸上毒疮解药的来源,而我得到解药所付出的代价是,赴你的 约,陪你玩一天。从出门到现在,我连续陪着你去了好几个地方,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你的游戏是不是也该结束了?” “没错,我是说过,只要你陪我出来玩一天,我就会把解你脸上毒疮的方法告诉你,但是我的条件里还有一个前提……”昭和郡主突然起身,一头扑进顾锦宸的怀里,她就像八爪鱼一样死死抱住对方,娇声娇气地道:“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锦宸哥哥,不管时间过去多久,这份喜欢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改变。锦宸哥哥,只要你 肯将我娶进家门当你的正妻,我不但会将获得解药的途径告诉给你,就连我柳红霓这个人,也全都归你所有……啊……” 还没等柳红霓发完嗲,她整个身子就被顾锦宸给甩到了地上。柳红霓大概没想到被她投怀送抱的男人会这么心狠无情,她揉着被摔得很痛的屁股,眼泪汪汪道:“锦宸哥哥,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姑娘家的身体都很脆弱,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把我摔出个好歹吗 ?” 顾锦宸突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柳红霓:“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解药到底在哪里?”柳红霓面色一沉,咬牙切齿地道:“我说过了,想要我把获得解药的途径告诉你,你必须答应娶我为妻,否则的话,咱们之间的这场交易,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而且我还告诉你,想得到解药,你不但要 娶我为妻,还要对外宣布,解除和阮家的婚约,我柳红霓要嫁的男人,今生今世,只能娶我一个人。” 顾锦宸扯着唇瓣冷笑一声:“想嫁给我,就凭你也配?”柳红霓怒不可遏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是皇上赐封的昭和郡主,论容貌,论身材,论地位,哪一样比不上那个其貌不扬的阮静幽?为什么她可以嫁给你当妻子,而我就不行?别忘了,我们两个可 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阮静幽她算什么?只不过就是阮家一个不受宠的三小姐,各方面都及不上我的万分之一,如果我不配嫁给你,难道她就配了吗?” “配与不配,你说了不算。还有,你最好搞清楚,我今天肯浪费一整天的时间陪你折腾,为的是可以治好我脸上毒疮的解药,跟你这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柳红霓没想到他竟然会将话说得这么伤人,不由气极败坏:“你也最好搞清楚,想知道解药的途径,你就必须娶我为妻……” 顾锦宸像看一条落水狗一样看着柳红霓:“如果你一定要在娶你为妻和解药中让我选择,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这笔交易,不会成立。”柳红霓脸色大变,娇声吼道:“没有解药,你脸上的毒疮永远都不可能会有被治愈的一天。我知道你的脸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胎毒,这些年,你访遍天下名医,却始终束手无策,所以你不得不戴着这张面具,遮住你那张没办法见人的脸。顾锦宸,我是真的喜欢你,才用这么没尊严的方式求你娶我,一旦错过了我,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在乎你的女人。你最好仔细想想清楚,只要你答应娶我 为妻,不但可以得到一个真心爱你的女人,折磨你多年的毒疮,也会得到被医治的机会。无论怎么算,这笔交易都是你赚……”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锦宸已经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柳红霓急三火四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顾锦宸,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为什么要用这么残酷的方式对待我?你小时候明明对我说过,等我长大了,就会娶我当你的新娘子,难道你忘了你当初说过 的话了吗?” 被她一把抱住的顾锦宸低垂着眼眸,看着跪趴在自己面前的柳红霓:“儿时的戏言,你也当真?” 柳红霓尖声叫道:“对你来说那是一句戏言,可对我来说,那却是一句承诺。”顾锦宸突然冷笑了一声:“别把自己说得这么高尚,我可没忘了,当年我在你面前拿下面具的时候,你的表情有多么的精彩!” 第192章 192 强吻 柳红霓脸色突然一白,狼狈地躲闪着顾锦宸灼热的目光:“我……我当时只是年幼不懂事……” “柳红霓,戏演多了,连你自己都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伪了吧。” 他一脚将她踹至一边:“早知道你会提出这么让人恶心的要求,我死都不会陪你浪费这一整天的时间。” 被踢到一边的柳红霓哭着大喊:“你三番五次这样对我,是不是为了那个阮静幽?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我意外落水,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顾锦宸回头冷冷看了她一眼:“是我搞的鬼又怎么样?我不介意在这里警告你,如果再被我知道你想谋害我未来媳妇儿,那么在水底下抓着你脚踝不放的水鬼,就真的会把你拖下地狱永不超生了。” 不理会柳红霓瞬间惨白的脸色,这一次,顾锦宸是真的扬长而去。 他踩着轻功跃过水面刚刚上岸,就看到宋子谦和封易脸色阴沉地跟一个黑衣男子小声说着什么。 仔细一看,那个黑衣男子居然是不久之前,他派去阮府暗中保护阮静幽的那一个。 看着自家主子踏着轻功从湖心的画舫处一路飞跃过来,宋子谦急忙上前,脸色凝重道:“三爷,阮三小姐那边出事了。” 顾锦宸眉头一皱,还没等他发问,那个黑衣暗卫便大步走过来,将之前在城里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叙诉了一遍。 按理说,有暗卫在阮静幽身边时刻保护,她的人身安全应该不会受到重大威胁,但问题就出在,这个暗卫因为个人私事,向专门负责管理暗卫的宋子谦请了半天假。 也是宋子谦考虑不周,以为阮静幽是个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被派去的暗卫偶尔离岗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便允了对方的请求,答应给他半天假期。 没想到被他们不小心疏乎的这半天里,阮静幽居然真的出了意外,办完私事的这个暗卫得知此事顿时慌了神儿,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找到宋子谦,及时向他禀明了原因。 说完最后一个字,这暗卫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气沉重地道:“虽然属下提前请了假,不过阮三小姐因为属下保护不利而出了意外,属下愿意接受主子的任何惩罚。” 宋子谦也跟着一起跪了下来:“三爷,是属下怠慢,如果能及时找一个替补的暗卫暗中跟随阮小姐,意外就不会发生。所以属下愿意承担全部责任。” 顾锦宸面色阴沉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下属,皱着眉头问道:“她受伤了?伤得怎么样?” “阮三小姐没有受伤,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不过陪她一起出门的金珠宝被利箭所伤,目前正处于昏迷之中。” 听到阮静幽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受伤的消息,顾锦宸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她是在哪里被人追杀的?” 宋子谦赶紧回答:“麒麟王府附近。” 顾锦宸不解地道:“她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暗卫低着头恭敬地答道:“据王府的门房说,阮三小姐在鹤香楼等了主子整整三个时辰。” “你说什么?” 顾锦宸的语气一下子变得非常地严厉:“她去了鹤香楼?我不是派人去阮家告诉她,今天鹤香楼之行暂时取消吗?” 昨天接到阮静幽递来的帖子,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让阮府派来的家丁带口讯回去说他会如期赴约。 没想到今天早上意外地接到柳红霓递来的帖子,对方用可以找到治疗他脸上毒疮的解药的藉口,约他出门见面。 虽然贸然毁了阮静幽的约让他有些不舍,但两厢权衡之下,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毕竟他脸上的毒疮纠缠了他整整十八年,就算他再怎么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也不愿意顶着这样一张丑脸活一辈子。 毁约之前,他特意派人去阮府送口讯,说今天的约会取消,他会找一个更合适的机会,替她补办一场热闹的生日宴。 没想到阮静幽那个傻丫头,居然会在鹤香楼等他整整三个时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半空中突然飞来一只信鸽,面无表情的封易冲信鸽吹了一记口哨,那鸽子俯冲下来,安安稳稳地落在封易的肩膀上。 他从信鸽的腿上取下一张被绑得紧紧地小纸条,看过之后,面色凝重地对顾锦宸道:“三爷,您早上派去给阮府送信的那个家丁,是不是叫小福子?” 见对方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封易又道:“我们的人,刚刚在麒麟王府的一个巷口处,发现了小福子的尸体。” 话一出口,众人的脸色全都变了。所有的人脑海中都闪过一个念头,这是一场有计划的谋杀,而被谋杀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阮静幽。顾锦宸接过纸条扫了一眼,看完后,周身上下散发着可怕的肃杀之气:“不管用什么办法,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内查不到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这件事,你们几个就永远不用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 当天夜里,挨了一箭的金珠宝因为伤势过重,即使被阮静幽用了药,被扶回紫竹院之后,他还是很没出息的发了一场高烧,昏迷了过去。 周嬷嬷和紫嫣没想到小姐出门一趟,竟然带了个伤患回来,看到金珠宝奄奄一息的样子,两人急得不行。 多日相处,周嬷嬷和紫嫣早就把金珠宝当成亲人来看待,即便他的真正身份是个男人,也丝毫改变不了几个人之间的感情和牵绊。 眼看着金珠宝的情况越来越严重,阮静幽冒着异能被曝光的危险,打发了周嬷嬷和紫嫣,趁金珠宝昏迷之际,用自己戴有戒指的右手,治疗着他受伤的地方。 她不敢一下子让金珠宝受伤的地方全部复元,只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能力,让有伤口的地方不再流血,不再发炎而已。饶是这样,被高烧折磨得已经失去神智的金珠宝,还是在短时间内慢慢退了烧。阮静幽又给他嘴里塞了一颗吊命的药丸,趁他糊涂的时候给他灌了一口水,喂他把药丸子吃下去,直到金珠宝的呼吸声变得 越来越平稳,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金珠宝的房间。 一出门,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衣、足踩黑靴,脸带黑色面具的男子,直挺挺地站在紫竹院的院子里。 皎洁的月光,将这道黑影照耀得十分明显。 阮静幽被吓了一跳,愣了好一会神儿,才眯起双眼,面色不悦地道:“怎么是你?” 再次看到顾锦宸,她形容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曾经,她天真的把这个男人当成是可以让她依靠的港湾,她信任他,在意他,甚至连那些被她隐藏得极深的秘密,都不介意拿出来与他一同分享。 没想到人心是不可测量的,这个被她视为最信任的人,结果到头来却伤得她这样深。 迎面向她走来的顾锦宸,藉着月色,细细打量着她略显憔悴的面容,忍不住抬起手,抚了抚她额前的发丝,声音嘶哑地道:“听说你今天出了一些意外……” 阮静幽一把打开他伸过来的手,冷声道:“托你的福,还死不了!” 这么明显的抗拒,让顾锦宸有些难过。月光下,他直勾勾地看着她染满怒意的双眼,发自肺腑地道:“对不起!”阮静幽冷笑一声:“你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也承受不起顾小公子你这句对不起。反正对你来说,我的存在价值也许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重要,就算我们有婚约在身,那也是你赌博性质随便抛了一块玉,在众多姑娘中不小心选中了我。我们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感情基础,我们曾经也不是彼此交心的青梅竹马。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本想跟我未来的相公一起过,结果你给我上了一堂很好的教育课,让我在 自己生日这天看清了一个事实,原来我在你心目中的存在价值,也不过就是如此廉价而已!” “静幽……”他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阮静幽无情打断:“顾锦宸,天色不早了,你突然出现在未婚姑娘的院子里,这件事传扬出去,对我的名声可没什么好处。我跟你不同,你是男人,不管身边围绕多少女人,都会被人说成是有魅力的展示。可我呢,我是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家,被人看到我在院子里藏了个男人,总归是有些不太好。所以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就赶紧走人吧,至于你的歉意,甭管是不是发自肺腑,我都收 下了……” 就在阮静幽控制不住心底的怒意和嫉妒大发雷霆时,她突然觉得自己一轻,紧接着,自己被抱进宽厚温暖的怀里。鼻头撞进他胸膛的那一刻,眼泪哗地一下流了出来,此时的她,就像一个饱受委屈的孩子,她用力捶打着他的胸膛,隐忍而又愤怒地低吼:“混蛋,你快放开我,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到底当我是什么?我可不是你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小狗,凭什么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像个傻瓜一样在鹤香楼等了你整整三个时辰,可你呢,你竟然在我傻傻等你出现的时候,去赴另一个女人的约。是 啊,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才是后来的那一个,我破坏了你们之间美好的缘份,所以我活该消失,活该滚蛋,活该被人追杀,谁让我蠢,谁让我贱……唔……”接下来的话,被顾锦宸粗暴地吻在了唇腔内。 第193章 193 为何男扮女装 被突然侵犯的阮静幽又气又急,她举着拳头疯狂捶打着他的身体,在他舌尖猛攻进来的时候,还不忘恶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她知道顾锦宸一定是疼极了,可他没有退缩,仍旧固执地将她搂在怀里,任由她哭闹,任由她发泄,任由她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用极度任性、极度不满、极度愤怒的姿态宣泄着心底的委屈和不甘。 直到阮静幽品尝到他唇内的血腥之气,她才慢慢放缓了发泄的动作,眨着一双含泪的大眼,吸着鼻子问他:“你有病啊,怎么都不知道躲?” “我躲了,你不是会更加生气。” “我生不生气关你屁事?” “你生气,我会心疼!” “哼!风凉话说得可真动听,你要是会心疼,又何必让我在鹤香楼傻傻等你三个时辰?” 顾锦宸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如果我说这是一个误会,你会不会相信?” 阮静幽想都不想,直接送给他两个字:“不会!” 顾锦宸也不生气,他就像一个温柔的哥哥,在纵容自己发脾气胡闹的妹妹,柔着声音道:“不相信就不相信,我让你打,让你咬,让你欺负,一直到你不生气为止。”饶是阮静幽再怎么不讲理,眼看着好好的一个人被自己欺负成了这副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别想用误会这样的词来解释你犯下的错误,错了就是错了,我不想听 藉口,我只相信我看到的结果。你为了别的女人毁我的约,这是事实,由不得你矢口否认。” “所以你打算气上多久?” “一辈子!” 顾锦宸笑了一声:“好,这样一来,我就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我今天对你所造成的错误了。” 阮静幽面色一红,急切地解释道:“我说的一辈子,可不是你理解中的一辈子,你可不要想歪了。我的意思是说,我这辈子都讨厌你,永远不会原谅你……” 他宠溺地在她气呼呼的脸蛋上捏了一把:“所以我才说,我可以用未来一辈子的时间来让你消气啊。”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厚脸皮?就算你想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让我消气,也得我给你这个机会才行,我告诉你,我这个人的气性大着呢,就算你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哄我,我也不会消气。” “生气对身体不好,容易老!” “我愿意!” 顾锦宸被她气鼓鼓的模样逗笑了:“好吧,反正我都决定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让你消气了,就算你变老了、变丑了、变得不可爱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说着,他俯下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天色确实不早了,进屋睡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等忙完了,再来看你。” 顾锦宸倒是潇洒地拍拍屁股走了,阮静幽却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那个该死的男人,明明为了柳红霓而毁了自己的约,结果当着她的面却装出一副好人的样子来博同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他不是说这是一场误会吗,既然是误会,他就解释啊。就算她不让他解释,他难道就不能厚着脸皮主动解释? 该死的顾锦宸,真是气死她了! 因为心情既烦躁又纠结,这一整晚,阮静幽睡得都很差,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隔天早上醒来之后,她眼底挂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睡眠质量差已经让她很烦躁了,没想到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等着她。 昨天她为了给金珠宝止血,撕了自己的裙摆帮他包扎伤口,以至于回府的途中,她脚踝的地方没有裙摆遮着,无意中露出一小截小腿。 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看她不顺眼,短短一夜工夫,阮家三小姐“衣不遮体”的传闻就被传得沸沸扬扬。 一直看她很不顺眼的阮静兰最近诸事不顺,如今听到这个传闻,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在她面前扳回一局的机会,当下便拖着还没痊愈的病体,跑到阮静幽面前来说风凉话。 这阮静兰也不知道受了阎廷昊和太子多少刺激,现在的她,就像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句句带着狠意,字字带着杀机。“还以为顾锦宸对你有多好,真是让人笑掉大牙,昨天可是你的生日,他不但毁约不肯陪你一起过,居然还大摇大摆的跟昭和郡主在画舫上玩了一天。嗤!三妹妹啊,这次你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即将到手 的男人成了别的女人的裙下之臣不说,你这个倒霉催的还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衣不遮体吗?啧啧!真是大胆豪放啊,你怎么不把自己脱得精光,让整个京城的老百姓看看你的身体有多迷人呢。”面对阮静兰疯狗一样的嘶咬,阮静幽心不跳,气不喘地回了对方一记笑容:“二姐,赶紧回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这副嘴脸有多丑陋吧。你拖着一副要死不活的病体来我的紫竹院说这么一番话,不就是想告诉我,你已经疯魔了吗?这也难怪,听说太子殿下是个天生的虐待狂,被他看上的女人,几乎没几个有好下场的。可怜啊,二姐小小年纪,却要跳进这么一个可怕的火坑,能安然无恙的活到二十岁恐怕都是 一场奢侈的梦吧!”不理会阮静兰接近崩溃的面孔,阮静幽又砸下一记重捶:“还有,我之所以会被那群没脑子的傻货传成是衣不遮体,是因为我心地善良,关键时刻为了救人才舍生取义。倒是二姐你,我记得你即将要嫁的男 人是大阎朝的太子殿下,跟景亲王没什么关系,可你厚颜无耻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往景亲王的怀里撞算怎么回事?”阮静兰咬牙切齿地道:“三妹妹,你就不要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难过极了,即将嫁给一个丑鬼已经够可怜了,没想到这个丑鬼不但不喜欢你,反而还在你生日当天跟别的女人在一 起逍遥快活。哼!你厚着脸皮约人家陪你一起过生日,却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把你当回事,直接毁了你的约。” “就算顾锦宸毁了我的约又怎么样?就算我衣不遮体又能如何?我的名声再不好,不久的将来,一旦我嫁进麒麟王府,就是名正言顺的顾三奶奶。而你呢……”阮静幽发狠一笑:“注定跟你那个妾室出身的娘一样,即便嫁进了太子府,也改变不了你为奴为妾的下场。二姐,有时间在这里跟我闹脾气使性子,不如找你娘探讨一下,如何运用下三滥的手段,改变你当 妾的命运吧!” “小姐,如果我没记错,我这里,昨天其实是中了一箭吧!” 隔天一早,当金珠宝从床榻上清醒过来时,意外地发现中箭的地方,居然奇迹般地愈合了。不但愈合了,受伤的地方还结了痂,更神奇的是,伤口处隐隐作痒,分明是开始长新肉的迹象。这简直太颠覆金珠宝的接受能力了,就算他再怎么没常识,也知道昨天他中的那一箭非常严重,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他身体素质差一点,又因为失血过多而不能及时医治,说不定连他的小命都会因此而搭 进去。 就算他福大命大,被心情不错的老天爷眷顾一下,昨天他受了那么重的箭伤,至少也要恢复个八月才能结痂长肉。 可眼前这个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仅仅是一夜之间,他竟然有这么强大的恢复能力,要不是伤口处还隐隐作痛,金珠宝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一场不真实的梦。 阮静幽被金珠宝那神彩奕奕的模样吓了一跳,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心中暗想:她昨天明明都已经控制好手下的治愈力度了,为什么金珠宝的伤还是恢复得这么神速? 一晚上就结痂长肉,这样的恢复速度若是被传扬出去,只会给她招来无尽的烦恼和麻烦。想到这里,阮静幽赶紧解释:“你忘了吗,昨天你因为失血过多,被我塞了一颗苦药丸子,你知道为了炼制那颗药丸花费了我多大的心血,你身体能够恢复得这样快,跟那颗药有莫大的关系。而且我之前说过,我娘临终前,留给我一本医书,书上记载了很多种常用药的炼制方法,所以这阵子我除了给芙蓉阁定期提供胭脂水粉之外,偶尔也尝试一下炼丹制药,事实证明,那本医书上记载的方法,药效果然非 常惊人。” 金珠宝眯着眼道:“那是一本什么医书啊,居然这么神奇?” “就是一本……” 阮静幽顿了一下,随口编了个名字:“叫做绝世医书的医书。” 金珠宝无比好奇地眨了眨眼:“哦?绝世医书?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当然不可以!” 阮静幽几乎想都没想,立刻回绝了对方的提议。 在金珠宝怀疑的目光下,她色厉内荏地道:“你别试图扯开话题,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来到我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 金珠宝挑了挑眉:“小姐,你这话是从何出口?”阮静幽一把揪住对方的衣襟,眯着眼在他耳边低问道:“你别把我当傻瓜看,告诉你,我聪明着呢。昨天咱们被人追杀的时候我都看到了,你不仅会功夫,而且功夫还非常不错,既然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要男扮女装混进阮家给我当一个使唤丫头?” 第194章 194 敌人满天下 金珠宝并没有因为她的质问而露出半点惊慌的模样,他咧着嘴笑了笑:“小姐,我可从来都没否认过我会功夫的事情,只是之前一直都没有我发挥的机会而已。至于我为什么会男扮女装混进阮家当丫头,我 刚进门那会儿,不是跟你讲过了吗?我无父无母,无家可归,只想给自己找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刚好你很投我眼缘,所以……” 他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事实就是这么简单而已。”阮静幽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番说词?凭你的能力和本事,怎么可能会看得上我紫竹院这座小庙。你既会功夫,又会做生意,将来的前途无可限量,我不相信你会为了一个所谓的栖身之所,而甘 愿掩藏男儿身,在我这个不得宠的阮家小姐身边,当一辈子被人使唤的奴才。” 金珠宝扯唇笑了一声:“从我进门的那刻起,小姐可从来都没把我当奴才看,难道咱们之间的关系,不是朋友吗?” 阮静幽神色一愣,一时之间倒是被他给问住了。 是啊,由始至终,她确实没把金珠宝当奴才看。一开始,她将他视为可以给自己赚钱的工具,随着两人在一起相处得时间越来越长,她渐渐将他当成是知己,是弟弟,是朋友,是亲人。 正因为她把他当成是生命中一个最重要的存在,所以才容忍不了他的背叛和欺骗。金珠宝叹了口气,低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接近你,真的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家人和依靠而已。你也知道,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以我的能力,我的确可以追求更自由更美好的生活,可金钱和财富买不来一个人的快乐。小姐,我可以发自肺腑的告诉你,和你在一起生活的这些日子,我很开心,也很幸福。如果你觉得我的存在对你来说是个未知的危险和威胁,我 不介意你现在就拿着扫把,将我赶出阮家的大门。” 听了他这番掏心窝子的话,阮静幽倒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有些不好意思了。 金珠宝今年还不到十五岁,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一个人在世上只身漂泊,这种孤独的滋味,确实不是用金钱能够弥补得了的。 也许是她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从金珠宝踏进她的紫竹院以来,不但没给她惹过麻烦,反而还次次都在危难之际帮她解围。 昨天如果不是金珠宝对她挺身相救,说不定她一条小命已经没了。 “其实我今天之所以会这么说,就是想要提醒你,不管你带着什么目的接近我,我对你的要求都只有一个,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下,我希望我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成为仇人!” 这是阮静幽对他唯一,也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要求。 金珠宝神色一窒,目光微微闪烁了几下,随即露出一个大大咧咧地笑容:“小姐,你太多心了,就算今天你不提醒我,这辈子,我们之间也绝对不会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变成敌人的!” 有了金珠宝拍胸脯的保证,阮静幽纠结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心,终于得到了片刻的解脱。 现在唯一让她烦躁的是,昨天在麒麟王府门口想要取她性命的幕后指使者究竟是什么人。 她曾怀疑过谢氏和阮静兰,毕竟这娘俩对她恨之入骨,想杀她泄恨也不足为怪。 不过事后她仔细一琢磨,谢氏母女应该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干出这种没脑子的事,她和顾锦宸的婚期马上就要到了,如果这个时候她出了什么意外,于阮家,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因为顾锦宸是个喜欢迁怒又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一旦被他揪出幕后凶手,谢氏和阮静兰一个也别想得好。 既然不是谢氏母女,那么还有谁想要夺她性命呢? 萧贵妃?阎廷昊?麒麟王妃?太子妃?昭和郡主? 天哪!她突然发现,她居然在无形之中,给自己树立了这么多敌人。她该说自己活得太失败?还是该说自己的人生太精彩?就在阮静幽暗自琢磨幕后凶手究竟是何许人也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一露面,那人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在阮静幽吓得尖叫之前,自报家门说,他是顾锦宸安排在紫竹院,专门 负责保护她的那个暗卫。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阮静幽心中无限感慨。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紫竹院周围被安排了个眼线,却从来都没有真正捕捉到过对方的身影。 没想到这个暗卫的模样长得还不错,只是那一脸正经严肃之气,让人一时之间有些不太敢接近他而已。 “那个……这位大哥,有什么话你起来说,我……我不太习惯别人在我面前跪来跪去的。” 阮静幽冲对方挥了挥手,示意他有话好说,别动不动就搞出这种主仆分明的仗势,害她怪不好意思的。 虽说被人暗中监视的滋味有些不太好,但人家好歹也在尽心竭力地保护着她的周全,万一她遇到什么危险,有这么个人时刻在身边转悠着,她心里多少也能有些底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顾锦宸给她安排了暗卫在身边保护,昨天遇险又是怎么回事? 没等阮静幽理清心中的疑问,就见那个暗卫笔直地跪在她面前,简洁而有力地将昨天的那场意外简述了一遍。 听完他的叙诉,阮静幽不禁吃了一惊:“你是说,顾锦宸昨天虽然没去鹤香楼赴约,但他在出门之前曾打发府里的家丁来阮家告知,可是那个家丁却在出了麒麟王府没多久,被人给活活弄死了?” 这个答案让阮静幽的心底凉了半截,忍不住想,昨天那场意外,难道是被什么人预先计划好的?“昨天属下因为家母病重,心急之时回家探望,没想到就这么短短半天的工夫,却害三小姐遇到了意外。属下不敢求三小姐宽恕,只求三小姐不要责怪我家主子,他昨天去赴昭和郡主的约,为的,也是想从 昭和郡主那里得到可以治疗他脸上毒疮的解药。” “呃……” 阮静幽微微一颤,似乎没想到顾锦宸去见昭和郡主,竟然是为了这件事。 她就说嘛,顾锦宸不像是一个靠不住的男人,昨天无缘无故爽了她的约,肯定是有原因的。 哎呀!他昨天晚上明明想要跟她解释来的,可她一时火大,不但把他打了,咬了,抓了,踹了,甚至还当着他的面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 原来他根本就没有背叛她,他只不过是想从昭和郡主那得到解药而已…… “那么……郡主后来把解药给他了吗?” 对方摇了摇头:“郡主提出要求,如果主子想从她手中得到解药,一,解除和三小姐的婚约,二,娶郡主进门。” 阮静幽脸色大变:“顾锦宸他答应了?” 暗卫抬头看了她一眼:“三小姐跟主子在一起相识良久,应该看得出来,主子并不是一个轻易能向谁妥协的人。即便郡主用解药当诱饵,主子也没有点头答应,他要娶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三小姐一个人。” “咳!”阮静幽红着脸,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个……我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么复杂,如果我早知道……也就不会闹出这么一场大乌龙了。那个昭和郡主也真是的,既然她手里有解药,为什么不直接交出来,提出 这种不要脸的要求,她一个姑娘家也真好意思。” 其实更让她感到奇怪的是,昭和郡主各方面条件都不差,凭她的条件,什么样的男人都可以找得到,为什么偏要在顾锦宸这棵树上吊死? 放眼望去,整个京城的姑娘都对顾锦宸畏之如蛇蝎,唯独昭和郡主不介意他的长相和疾病,这是不是意味着,昭和郡主,是真的喜欢顾锦宸?“这位大哥,你先起来,我真的不习惯有人在我面前跪着说话,如果你是为了昨天所谓的失职向我赔罪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根本就没有生你的气。而且昨天我虽然被人追杀,可你也看到了,我毫发无伤 ,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目前最重要的,是揪出那个想要夺我性命的凶手,至少让我知道,究竟是谁想要害我。” 阮静幽将对方扶了起来,仔细询问才得知,这个暗卫姓孙,名叫孙启,七、八岁的时候就跟在顾锦宸身边伺候,算得上是顾锦宸养在身边的心腹之一。 “三小姐放心,主子已经下令调查昨天行刺的凶手究竟是什么来头,相信不久的将来,主子肯定会给您一个合理的交待。” 阮静幽急忙点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如果三小姐没有其他吩咐,属下就暂时告退了,这里毕竟是三小姐的闺房,若是被人发现属下的存在,于三小姐的名声会有很大的不利……” 说罢,孙启转身就要走,却被阮静幽一把拉了回来。 “那个,孙大哥,你刚刚说,你母亲患了重病,严重吗?” 孙启似乎没想到这位阮三小姐会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他原本就是个严肃的男人,如今提到自己重病在床的母亲,情绪显得越发的阴沉和难过。“多谢三小姐关心,家母这些年久卧病床,身体一直不太好,至于能活到几时,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毕竟我们只是凡人,阻止不了上天的决定……” 第195章 195 关你屁事 阮静幽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碧绿色的小瓶子,递到孙启的面前:“孙大哥,你要是不嫌弃,我这里有些自己配制的养身补药,虽然我不敢保证药效会怎么样,但对老人家的身体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帮助的。 你要是愿意信我,就把这瓶药拿回去给你母亲试试,若是有效,你再回来取,若是无效,我们也别强求。” “三小姐……”阮静幽冲对方笑笑:“孙大哥,虽然以前你一直躲在暗处,我也没正式见过你,但既然你被你主子派来我这里当差,就证明咱们之间今世有缘。我阮静幽别的本事没有,配些女人的护肤品和一些常用的药材 还是不在话下的。你每天风雨不误地在暗处保护着我的安危,如今家中的母亲患了病,你这个当儿子的,心里肯定会担忧。我别的忙帮不上,给孙大哥的母亲准备些治病的药材还是不成问题的。”孙启严肃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松动的迹象,他从小接受强化训练,七情六欲早就被弃之身外。想要做一个合格的暗卫,必须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不然的话,他就会被其他竞争者淘汰,失 去在主子身边效力的机会。 他家中还有病重的母亲和弟妹要养,所以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他都不能放弃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差事。这些年,他一直机械式的听从着上面对他做出的每一项指令,他没有反抗的资本和资格,无论主子让他做什么事,他都只有乖乖服从的份儿。做得好,他会得到主子的赏赐,做得不好,他就要接受主子的 责罚。 这就是他的人生和他的世界,只有冰冷、服从和无尽的等待,等待主子随时随地对他下达的每一道指令。 万万没想到,这位阮家的三小姐,居然会用这样亲切的语气对他讲话,甚至还……还像个亲人一般,关心着他家人的健康和安危。 “孙大哥,你是不是担心这药会对你母亲的身体有伤害?放心吧,我配的这个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强身健体的补药,针对任何病症都有效的。” 这可不是阮静幽夸张,这药里的成份或许不值什么钱,但经过她药玉戒指加工了一下之后,就算是一根其貌不扬的草叶子,也会成为太上老君练丹炉中出产的神药,对人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孙启急忙接过药瓶,诚恳地道:“多谢三小姐,我也代家母谢谢三小姐。” “哎呀,你不要跟我客气嘛,我这条小命还要靠孙大哥照顾,正所谓你好、我好、大家好,对不对?” 阮静幽现在的心情非常不错,原因?当然是孙启刚刚传递给自己的那些讯息。 顾锦宸并没有背叛她!不但没背叛她,还在昭和郡主向他抛出那么大的诱惑之后,不仅没有妥协,反而还狠狠拒绝了对方。 人都是有虚荣心的,阮静幽当然也不例外,如果她能早一点知道这些真相,昨天也不会跟顾锦宸闹得那么僵了。 唉!冲动是魔鬼!冲动果然是魔鬼啊! 就在阮静幽因为自己未来相公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而解开心结时,被顾锦宸派去调查谋杀阮静幽幕后凶手的下属,经过短短两天时间,终于将当日在街上行凶的一个刺客给抓了回来。 经过一连串“灭绝人性”的逼供,那个刺客忍受不住极刑的折磨,老老实实交待出,在幕后指使他们去行刺阮三小姐的,正是昭和郡主,柳红霓。 虽然柳红霓早就上了顾锦宸的嫌疑人名单,但当那刺客交待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脸色还是不受控制地阴沉了一下。 柳红霓!没想到这个女人还真是好算计,这边打着可以给他提供解药的招牌约他出门,那边却派人算计着他未来媳妇儿的性命。 好!很好! 从小到大,顾锦宸最大的乐趣就是迎接一切困难和挑战,既然柳红霓这么不要命的来挑战他容忍的底线,那他就让她尝试尝试,挑衅他的下场,她究竟能不能承受得住。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恶行已经被人交待出去的柳红霓,还一心一意做着破坏顾锦宸和阮静幽婚事的美梦。 这天,皇太后突然想自己的干孙子了,便让宫里的太监去麒麟王府,将顾小公子给请进了皇宫叙一叙祖孙之情。 顾锦宸不但很给面子的来了,还让人去芙蓉阁买了几盒胭脂香粉,给皇太后当礼物。 最近,芙蓉阁的名声越来越响,不但吸引了不少名门贵妇,就连宫里的贵人们也渐渐对芙蓉阁产生了兴趣。久居后宫的皇太后自然也听说过芙蓉阁的名声,不过她一个近过六旬的老太太,再怎么往自己脸上擦脂抹粉,也去除不掉岁月留下的痕迹。这样一来,皇太后也就懒得再跟宫里那些美人们争香斗艳,容貌 什么的早就被她置之度外了。 没想到顾锦宸竟然有这份孝心,花了不少银子,给皇太后买了全套的护肤品,把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心情大好。话又说回来,皇太后最近的身体情况非常不错。她以前经常头痛头晕,喝了不少补药也不见效果,搞得宫里的那些御医们一个个全都束手无策,愁眉不展。最要命的是,皇太后的睡眠质量很差,每天只能 睡上一、两个时辰,即便是用了药物助眠,情况也不见有多大好转。 可自从上次寿宴,阮三小姐送了她一幅牡丹图挂在寝宫里,皇太后发现自己的身体较之从前发生了非常惊人的变化。 不但头晕眼花的情况消失不见了,就连睡眠情况也得到了十分巨大的改变。 这阵子,她每天都能睡上三、四个时辰,醒来后容光焕发,心情愉悦,就连略显发黄发暗的皮肤也慢慢变得白晳紧致。 皇太后是个女人,即使上了年纪,她也没失掉一颗爱美之心。 眼看着自己身体越来越好,容貌越来越俏,老太太的心情自然也变得十分美妙。 “皇祖母,您最近是不是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时隔几日,您怎么变得这么年轻貌美了?” 顾锦宸并不是一个喜欢说谎话的男人,他是真的觉得皇太后较之从前变年轻了很多。老太太原本心情就好,被孙子这么一夸,一张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嘴上却嗔骂道:“你这混小子会不会说话,哀家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你居然用年轻貌美这样的词来形容我一个老太太,这要是传到别人的 耳朵里,还说不定怎么笑话哀家呢。” 顾锦宸一本正经地道:“皇祖母,孙儿没有胡说,您就是比前些日子年轻貌美了。” 被他郑重其事的一强调,老太太的心情更是好得不行。 说起来,阮静幽给她画的那幅画,倒真是一幅神画。那画儿上的牡丹每天都散发着清新怡人的气息,闻得久了,身心舒畅,就连心情都会情不自禁地变得好起来。 初时,老太太并怎么把这幅画放在心上,直到挂了几日,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和睡眠越来越好,这才意识到这幅画的精妙之处。 她每天都像观摩宝贝似的在那幅牡丹画前转悠两圈,时不时还要伸手在那一朵朵艳丽的花瓣上摸上几下,心里想着,等她入土为安的时候,一定要交待后辈,将这幅牡丹图给她装棺材里一起带走。 皇太后和自己的干孙子坐在一起聊家常时,昭和郡主刚好也在场。 从顾锦宸踏进皇太后所居住的寿安宫的那刻起,柳红霓就乖乖巧巧地站在皇太后身边,时不时用眼神儿瞟向顾锦宸,露出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勾引对方注意自己。 可顾锦宸的眼中根本就没有柳红霓的存在,在他面前,她就像是一个透明人,无论柳红霓怎么抛媚眼,摆姿态,顾锦宸都对她视若无睹。 这种漠视的态度,让一向心高气傲的柳红霓非常愤怒,她咬着一口银牙,恨不能将那个不把自己当回事的男人瞪出一个大窟窿。 皇太后并没有注意到柳红霓的不对劲儿,她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顾锦宸的身上,先是打听了一下对方的身体情况,又问了一下他跟阮家小姐的婚事操办得如何。 当皇太后将话题扯到阮静幽身上,柳红霓终于逮到机会,笑着对皇太后道:“说到那位阮三小姐,外祖母恐怕还不知道京城里关于他们阮家的一些传言吧?” “哦?”皇太后好奇地挑了挑眉:“阮家有什么传言?”柳红霓娇笑一声:“说起他们阮家啊,最近可是咱们京城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先是那个不知检点的阮二小姐,皇上前些天不是下旨将她赐给太子殿下当侧妃吗,可阮二小姐不但不肯领情,还厚着脸皮叫嚷着 非景亲王不嫁,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景亲王投怀送抱,闹得满城风雨,好不狼狈。阮二小姐不识好歹也就算了,没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阮三小姐也不消停。” 说到这里,柳红霓故意看了顾锦宸一眼:“前两日,她不知惹上了哪路神仙,被人当街追杀,落得满身狼狈,据说还背上了一个衣不遮体的名声,让街上不少男人都看光了她的身体……” “什么?还有这种事?”皇太后闻言一惊:“那阮三小姐,可受到了什么伤害?”顾锦宸接口道:“皇祖母,您别听那些下作小人搬弄是非,静幽被人追杀的确不假,所谓的衣不遮体,也实属夸张。当时她身边的婢女为了救她受了箭伤,她为了给婢女止血,情急之下撕了自己的裙摆,以 至于回府的途中被人看到脚踝处露出了一小截,跟衣不遮体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之所以会传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谣言……” 顾锦宸似笑非笑地看了柳红霓一眼:“是因为那背后想要静幽性命的指使者自己作死,害人不成,就使出这种卑鄙手段残害静幽的名声。”柳红霓继续落井下石:“锦宸哥哥,不管是不是有人造谣生事,阮三小姐的名声毁了就是毁了,以她现在的身份和立场,还要肖想嫁进麒麟王府,是不是有些高攀不上了啊?就算锦宸哥哥不在意她的名声, 难道王爷和王妃也不在意吗?”顾锦宸不客气地回了一句:“配得上配不上,关你屁事?” 第196章 196 把你亲肿 “你……” 柳红霓气得脸色一白,扯着皇太后的手臂撒娇道:“外祖母,您看锦宸哥哥,我也是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着想,他居然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待人家。” 皇太后轻轻瞪了顾锦宸一眼,嗔骂道:“红霓好歹也是个女孩子,你怎么能对姑娘家说这样的话?”骂完,她又转头对柳红霓道:“虽然锦宸骂人不对,不过红霓啊,那阮三小姐是个不错的姑娘,就算被有心人传出一些不好的谣言,那也是恶意中伤,故意陷害。咱们要是中了此人的奸计,因此解除了这门 婚事,对阮三小姐是非常不公平的。话又说回来,锦宸,到底是哪个心眼儿坏的,竟然要对阮三小姐下毒手?你可查到一些眉目了?” 顾锦宸的目光落在柳红霓的身上,冷笑了一声:“皇祖母放心,不管那个人是谁,既然做了,就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孙儿我,是绝对不会让那个背后给我未来媳妇儿下绊子的人,得到半点好的!” 他这话说得又急又狠,字字句句带着肃杀之气。柳红霓吓得心头一颤,急急避开顾锦宸的视线,似乎在慌张地逃避着什么。 皇太后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儿,转头问柳红霓:“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可有些不太好。”柳红霓赶紧摇头,陪笑道:“我……我就是觉得那个在暗地里害阮三小姐的人实在可恶,也不知心思怎么就这样歹毒,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竟然要被此人这样残害。幸亏锦宸哥哥大仁大义,不把名声这种东西 放在眼中,不然的话,那阮三小姐可就要待字闺中,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你错了!”顾锦宸突然接口,十分诡异地看了柳红霓一眼:“我这个人,非但不大仁大义,反而还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但凡得罪我的,不管她姓甚名谁,出身何处,一旦被我抓到把柄,我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 为自己曾经的愚蠢行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不给柳红霓害怕的机会,顾锦宸起身,冲皇太后做了一揖:“时候不早了,孙儿告退。” 皇太后急忙道:“你这孩子,屁股底下的椅子还没被你坐热乎呢,你倒是着急个什么劲儿?别走,哀家让人备了午膳,把肚子填饱了再走也不迟。” 顾锦宸笑了一声:“皇祖母,上次进宫的时候皇上还说,孙儿好久没陪他下棋了,正好藉着今日进宫的机会找皇上杀上两盘,至于午膳,相信皇上不会差我这一口饭的。” 听说他要去找皇上下棋,皇太后也就没再继续拦着。 在德祯皇帝英明的治理下,大阎朝的江山十分巩固,没有内忧,没有外患,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德祯皇帝御案上的奏折,较之从前少了三分之二。 没有令人头痛的朝政困扰,德祯帝的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清闲。所以当麒麟王府的顾小公子突然跑到御书房,嚷嚷着要跟皇上下棋时,德祯帝很是开心,急忙让人摆好棋盘准备一争高下。 按理说,顾锦宸只是外姓王府里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庶子,别说跟皇上下棋,就算他想要进宫见皇帝,也要通过层层关卡,费尽千辛万苦之力,还得在皇上点头乐意见他的情况下才能见得到。可顾锦宸在大阎朝的身份十分特殊,他的确没被封侯赐爵,但皇太后就是看他顺眼。在他五岁那年被太后娘娘认了干孙子,不但让皇上颁下对其他人免跪的圣旨,还赏了他一块可以出入任何地方的御赐令 牌。 别看顾锦宸长了一张丑八怪的脸,脾气也大得让人无法接受,但他有一个让皇上都为之佩服的优点,那就是他的棋艺特别惊人,这也是皇上闲来无事,喜欢找他对奕的原因之一。一君一臣对奕的过程中,德祯帝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顾锦宸。他永远都是一身冷肃的黑,脸上戴着一块冷冰冰的面具,虽然看不到面具后的表情,却可以想像得到,这张面具后面的那张脸有多么的不 堪和丑陋。 “皇上,轮到您了!” 顾锦宸轻轻落下一子,抬头就看到当今九五至尊正明目张胆地打量着自己。 他并不喜欢这种被人当成观赏物的感觉,面具下的眉头微微皱起,顺便提醒对方赶紧下棋,别有事没事往自己身上琢磨。 若是换了旁人,无论被皇上怎么不尊重的盯着,都得像孙子一样乖乖受着。试问,这世上有几个人敢在皇上面前说半个不字,顾锦宸就敢,他不但敢,态度还非常地不耐烦。 德祯帝似乎并没把他的不耐烦放在眼里,唇边扯了一抹笑容,捏起棋子,寻思了片刻,复又轻轻落下一子,嘴里还顺便问了一句:“从前三催四请也不见你进宫陪朕下棋,今儿倒是有空了?” “刚去了寿安宫给太后请安,顺便过来陪皇上杀上两盘。” 顺便…… 候在御书房两旁的太监全都忍不住抽起嘴角,心中暗想:这天底下敢在皇上面前说出“顺便”两个字的人,大概也只有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小公子了吧。 德祯帝并没有因为顾锦宸的话而生气,相反的,他还认真关心起顾锦宸的身体状况。顾家这位小公子身体不好是整个大阎朝都知道的事实,正因为他身体不好,经常昏倒,所以皇太后才下令,谁要是敢惹顾小公子不开心,害得顾小公子病情加重,她这个当皇祖母的绝对会护短到底,让那 些不长眼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有了皇太后这个大靠山,顾锦宸平日里在宫里几乎都是横着走的。就连被百官所畏惧的当今天子,在皇太后的耳提面命之下,也对这个横着走的顾小公子颇有几分忌惮和容忍。 别看皇上平时在太子和景亲王面前摆出威严的帝王之尊,但在顾小公子面前,他倒是一改往日的严厉,话里话外流露出对顾锦宸的关心之意。 起初,顾锦宸还有耐性应付两句,被问得多了,便有些不耐烦地道:“皇上,下棋的时候别打扰我的思路,要是不小心输了,那是算您的还是算我的?” 没好气地抱怨完,他将手中举着的棋子重重落在棋盘上,不客气地抛下两个字:“将军!”两旁的太监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纷纷摆出一副我没听到、我没看见的姿态假装不知道,心里却忍不住汗颜。顾小公子啊,您到底知不知道和您下棋的那位是咱们大阎朝的主子,人家跺跺脚、挥挥手 之间就能要取走您一条小命,就算您有皇太后给您当靠山,多少也顾忌一下自己的身份好不好。 试问,这天底下除了皇太后之外,谁还敢在皇上面前如此放肆? 德祯帝眉头一皱,发现顾锦宸刚刚落下的那一子,确实让他完败到底。 他苦思冥想了片刻,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扳回一筹的资本,这才端过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不冷不热地道:“朕的确是输了!” 顾锦宸抬头看了德祯帝一眼:“皇上,既然您输了,可不能白输。” 德祯帝挑眉:“此言何意?” 顾锦宸从怀里拿了一张纸,递到对方面前:“三天之后,我希望皇上将这道圣旨,颁到柳红霓的面前。” 德祯帝接过圣旨看了一眼,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面色阴沉地骂了一句:“锦宸,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皇上,您要是输不起,就当我刚刚的话是在放屁,别往心里去就是!” 顾锦宸突然起身,不怎么恭敬地冲德祯帝行了个礼:“没什么事,臣就告退了。” 说着,他转身就要往外走,就听德祯帝怒道:“朕让你走了吗?给朕滚回来!” 顾锦宸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德祯帝一眼:“皇上,您有话不如直说。” 德祯帝眯着眼瞪了他一记:“你居然敢说朕输不起?” “臣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就不怕朕判你一个欺君犯上之罪?” 顾锦宸无所谓地笑了一声:“皇上要是因为输了臣一盘棋,就要判臣一个欺君犯上之罪,那您尽管判呗,臣会乖乖受着的。” “你……” 德祯帝被这个小混蛋气得脸色一沉,没好气地冲他挥了挥手:“朕看着你就烦得慌,赶紧滚蛋,没朕的召见,以后少在朕面前晃悠。” 顾锦宸没什么正经地冲德祯帝做了一揖,气死人不偿命地道:“臣滚了!” 说完,不给德祯帝发作的机会,这位在宫里横着走的顾小公子,雄纠纠气昂昂地转身走了。 看着顾锦宸越走越远的背影,德祯帝轻声骂了一句:“不孝子!” 当天夜里,顾锦宸趁旁人睡熟之际,悄无声息地来到紫竹院,偷偷潜进阮静幽的闺房。 房间里一片安静,藉着外面皎洁的月色,他一眼看到那个被他思念了一整天的小女人,正安静地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看着眼前这张沉静的睡颜,忍不住低下头,在她粉嫩的唇瓣上轻轻亲了一记。突然,那个被他偷亲的小女人蓦地睁开眼睛,一把抱住他的脖子,趁顾锦宸惊讶之时,在他嘴唇上用力咬了一口,咬完,还得意洋洋地道:“我就知道你这个混蛋最喜欢半夜搞偷袭,哼哼!被我抓了现形了 吧!”顾锦宸傻傻地被她抱着,月光下,她肌肤莹白如玉,散发着浅浅的光泽,一双灵动的大眼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唇边溢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她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噘着小嘴,为自己刚刚突然咬了别人 一口而自鸣得意。 顾锦宸坐到她的床侧,伸出修长的手指,抚了抚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我只是突然想你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阮静幽并没有撒开环住他脖子的手,她就这么大胆地抱着他,嘟着嘴问道:“除了看我,你没有其他话要对我说?” “有!” “你说!”顾锦宸趁其不备又亲了她一下:“我还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你这张可爱的小嘴给亲肿。” 第197章 197 一哭二闹三上吊 阮静幽面色一红,抬起手,用力在他胸前拧了一下:“谁让你说这个?” 顾锦宸无辜地道:“不说这个,你让我说什么?” “你……你不是说,我生日那天的事其实是一场误会么。”虽然孙启已经向她解释过了,可是,她还是想听顾锦宸亲自向她解释。 顾锦宸突然笑了一声:“你不是说,无论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相信吗?” “你不解释,怎么知道我会不会相信?” “没关系,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已经做好让你生我一辈子气的心理准备。” 阮静幽有些气结,压低声音吼了一句:“就算你做好我生你一辈子气的心理准备,你也得给我解释明白。” “我的解释,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当然重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那天失约,其实是另有苦衷?我怎么知道你出门之后,曾派人来阮家传过口讯?我怎么知道,那个传口讯的人在来的途中,还被人害死了?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就会一直生你气。我说过,我气性很大的,偏偏你这个人很可恶,明明被我给冤枉了,却还表现出一副任我惩罚、任我折磨、任我虐待的样子,顾锦宸,你真是讨厌死了!” 顾锦宸被她哀怨的小眼神儿给瞪得心头一颤,忍不住在她鼻头上轻轻刮了一下:“原来你都知道了!” 阮静幽鼓着腮帮子,不满地道:“如果不是别人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跟我解释?” “既然你已经决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讨厌我,我当然也做好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哄你。现在你突然不生我气,害我都没有哄你的机会了,你说,这对我来讲,是不是太没有成就感了。” “你……” 阮静幽被他气得又羞又臊:“我好心原谅你,你居然还说这样的话来挤兑我!顾锦宸,你就非要这么讨人厌吗?” 他强忍着笑意,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印下一吻:“那天没能给你过上生日,是我的错,为了弥补我的错误,我给你带了礼物。” 说着,将一个小纸袋递到她面前:“尝尝看,好不好吃。” 阮静幽不解地接过纸袋打开一看,竟然是以前去他别院的时候,吃过的那种很好吃的小点心。 她顺手抓了一颗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唔……咸的?” 顾锦宸身子一僵,也抓了一颗放在嘴里尝了尝,随后语气不爽地道:“我居然把盐当成了糖。” 阮静幽惊了一下:“啊?不要告诉我,这点心是你亲手做的?” “咳!”顾锦宸尴尬地咳了一声:“既然是要送你的生日礼物,我当然不会假手于别人,不然就失去送礼物的意义了。” 阮静幽顿时喜上眉梢,一把将小纸袋宝贝似地抱在怀里:“虽然这是一份迟来的生日礼物,而且味道吃上去也不怎么样,不过……” 她开心一笑:“谢谢你,我很喜欢!”做了整整一晚上噩梦的柳红霓,隔天一早,就被一道刺耳的尖叫声给吓得从噩梦中惊醒。醒来之后才发现,她浑身上下被冷汗浸得湿透,心脏怦怦直跳,梦中可怕的画面在脑海中盘旋不去,地狱、烙铁、 极刑、肢解…… 梦中的她明明被各种刑罚折磨得死去活来,可她却怎么也没办法从恐惧的画面中清醒过来。 要不是刚刚那道尖锐的吼声…… “郡主……大事不好了!” 白珍和白瑶是昭和郡主身边的两个近侍,两个丫头一脸慌张地从门外跑了进来,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门外:“死人……有死人!” “啊?谁死了?” 柳红霓费了好一番工夫才从噩梦中渐渐醒神,没想到一大清早,婢女就把这么一个丧气的消息送了过来。 白珍惨白着一张小脸,牙齿打颤地道:“郡主,您……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柳红霓随着白珍、白瑶两个丫头踏出房门,就看到院子里横七竖八,摆放着几个鲜血淋漓的尸体。 从这些尸体身上的伤势情况来看,他们死前,似乎受到了可怕而又非人的折磨。 仔细一看,柳红霓吓得脸色一白,身子向后踉跄了好几下,竟然一屁股摔倒在地。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眼前被扔在她门口的这些尸体,正是几天前,被她派去追杀阮静幽的那几个杀手。 这才几天工夫,他们居然就被人给杀了?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人的死,是不是意味着,有人已经猜到追杀阮静幽的幕后真凶就是她柳红霓了? 看着那些尸体要嘛身子被砍成了两截,要嘛被切断了手指,要嘛被截断了四肢,地上染满了鲜血,整个院子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血腥之气。柳红霓再怎么狠毒,也不过就是个姑娘家,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么残酷的画面?她脑海中猛然想起昨天在寿安宫,顾锦宸当着她的面说出的那番狠话,当时她还以为他只是在虚张声势,没想到才过了短 短一夜,他居然就……这一刻,柳红霓突然对顾锦宸的狠戾生出畏惧之意,虽然她拼命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只是她幻想出来的梦境,可内心深处的恐惧和刚刚摔倒时所加诸在她身上的疼痛,却清清楚楚地告诉她,这不是做梦, 她正在经历一场浩劫,一场顾锦宸为了警告她、惩罚她、甚至是报复她的可怕浩劫。 白珍和白瑶赶紧将摔倒在地的柳红霓给扶了起来,面色惨白地道:“郡主,咱们霜华宫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要不要立刻禀告给皇上和太后娘娘?”柳红霓反手挥了说话的白珍一巴掌,怒道:“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当然要告诉给太后和皇上,你这个没用的废物,这种事,难道还需要本郡主亲自指使你才知道怎么做吗?赶紧让人把那些尸体给我抬走 ,把院子里的那些血迹给我打扫干净,要是被我发现有一滴血渍残留在这里,你们两个就别活着回来见我了。” 柳红霓不知该如何发泄内心的恐惧和愤怒,只能把怒火发泄到白珍和白瑶的身上,只有听到她们挨打受罚时发出的哭泣和求饶,潜藏在她心底的恐惧才能被彻底驱除。 霜华宫院子里出现一堆死透了的尸体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皇上和太后的耳朵里。 太后把柳红霓叫去寿安宫安慰了一通,又仔细询问她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柳红霓当然不敢把自己派人追杀阮静幽的事情告诉给太后,只好委委屈屈的否认,说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皇上派人送来口谕,说这件事他会派人彻底调查,让柳红霓最近小心一点,乖乖留在宫中哪都别去。另外,他还在霜华宫周围多派了一批侍卫,将柳红霓彻底保护了起来。 本以为有了太后的安抚,侍卫的保护,这件事就会慢慢落下帷幕,结果两天之后,皇上突然颁了一道圣旨到霜华宫,要将柳红霓许配给漠北的皇帝洪啸飞。 如果说两天前的那场惊吓对柳红霓来说是一场噩梦,那么皇上突然颁下的这道圣旨对柳红霓来说,就堪比凌迟。皇上这是疯了吧?居然将她娇滴滴的一个郡主,许配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要知道,那个漠北皇帝不但年纪一大把,还是一个超级大变态,听说他一连娶了十几任皇后,结果这些皇后每一个在后位上 都没坐稳一年,不是生病去世,就是离奇失踪。 漠北和大阎世代交好,通过联姻促近两国情谊看似正常,可对柳红霓来说,漠北就是一座专门给女人搭建的地狱,凡是被送到漠北的姑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没落着好下场。 皇上可是她的亲舅舅啊,他怎么能忍心将她送到这么一个人间地狱里去呢? 接到圣旨的柳红霓,顾不得直闯御书房到底会犯下什么过错,哭着喊着要见皇帝舅舅一面,求对方收回成命,她宁可死,都不会嫁到漠北,给那个比她死去的爹年纪还要大的男人当老婆。 让柳红霓绝望的是,皇上不但对她避而不见,还让太监传来口谕,身为皇族子女,自幼受宠多年,如今长大成人,她有绝对的义务为皇家做出贡献。这些年大阎和漠北交好,前不久漠北皇后因病过逝,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后,漠北皇帝对外公开选后,最后不知是谁推荐,说大阎国的昭和郡主才华出众,容貌突出,出身高贵,绝对是漠北国母的不二人 选。 皇上也觉得两国联姻对大阎和漠北的情谊有着深远的促进作用,所以才颁下这道圣旨,择日把柳红霓送出京城,与漠北联姻。 听了皇上的口谕,柳红霓整个人都疯魔了。 她大哭大闹,死活不肯接下这道赐婚圣旨,见皇上油盐不进,铁了心的要把自己远嫁漠北,柳红霓又哭喊着跑去寿安宫求皇太后替自己做主、给自己撑腰。最后,在柳红霓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还在御书房门口跪了整整一晚上,被大雨浇了个透心凉,重病一场,险些一命呜呼之后,被骚扰得差点精神错乱的德祯皇帝终于“无可奈何”地收回成命,暂时放 过柳红霓一马。“也就是说,被柳红霓这么一喧闹,她暂时不用嫁去漠北,给那个比她爹年纪还大的男人当媳妇了?” 第198章 198 误中圈套 消息一向很灵通的金珠宝,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在自家小姐面前八卦柳红霓的种种不堪遭遇。 而柳红霓就是那日追杀他们主仆的幕后真凶一事,是孙启偷偷告诉给阮静幽的。 自从孙启将阮三小姐送给他的药给家中病重老母服用之后,他那个在病床上瘫了十多年的老母亲,居然奇迹般的可以下床行走了。 孙启既惊讶,又感动,虽然他嘴上不会说什么,可心里却暗暗将阮静幽当成是自己的恩人,哪怕日后要他付出自己这条性命,他也会对阮三小姐尽忠职守,绝无二心。 阮静幽倒是并没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她只求孙启一件事,不要四处宣传她制药的能力,她只想过平淡简单的生活,不想被太多烦心事所打扰。 孙启当然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多话的男人,在阮静幽耳提面命之后,更是守口如瓶,发誓绝对不会四处乱说。 “虽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姓柳的那个死丫头嫁去漠北给洪啸飞折磨,不过她接二连三受了几日惊吓,据说差点还赔上了一条小命,我这心里面啊,真是别提有多快活了。” 此时的金珠宝,就像一只被喂饱的猫,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幸灾乐祸的笑容。当他得知柳红霓就是那天想要暗杀自己和小姐的幕后凶手时,他第一反应是要闯进皇宫,将柳红霓扒光之后再大卸八块。 别看他金珠宝平时嘻皮笑脸没个正经样子,其实他心眼比针孔还要小。谁要是不长眼的得罪到他的头上,他能想出一万种恶毒的方法,将对方折磨得死去活来。 结果还没等他动手,那倒霉催的柳红霓就被人给生生折腾去半条命。 金珠宝突然贼兮兮地笑道:“小姐,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敢把柳红霓折磨到这种地步的那个幕后指使者,就是顾锦宸?”正坐在一边跟小姐一起往下揪花瓣的紫嫣“扑嗤”笑了一声:“顾小公子可真够有才的,居然连这么折腾人的招式都想得出来。唉!虽然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被人差点玩去半条命,不过一想到昭和郡主那可恶又 可恨的样子,我就觉得,她能有今天的下场,真是活该!”紫嫣用力揪了一把花瓣,嘟着嘴道:“我可没忘了,那日在永福宫,要不是昭和郡主故意绊了我家小姐一脚,萧贵妃也不会借题发挥要打我家小姐板子。就算这件事后来化险为夷了,可昭和郡主那险恶的用心,现如今回想起来还是让人恨得牙痒痒呢。哼!她在永福宫想害小姐没得逞,结果又派出杀手追杀小姐。要我说,像昭和郡主这么歹毒的女人,就该把她远远的嫁掉,这辈子都别再出来祸害人才好。不 过话又说回来……” 紫嫣嘻嘻一笑:“顾小公子真是给力,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凶手给查了出来,这个姑爷,奴婢我是认定了。”阮静幽用力咳了一下,低声警告道:“你们两个说话小心着点,别忘了柳红霓住的霜华宫前阵子被人放了好几具尸体示威,皇上可是亲自下了口谕要抓人的,万一被人怀疑到顾锦宸的头上,就算有太后保着 他,皇上那边恐怕也不好交待。” 虽然顾锦宸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在为她打抱不平,可阮静幽还是觉得他的行事作风过于高调了。 给她补过生日的那天晚上,顾锦宸信誓旦旦地告诉她,会给她献上一份让她觉得大快人心的寿礼,结果第二天就传来柳红霓院子里被扔尸体的消息,没几天,皇上又下旨将要将柳红霓嫁到漠北。 她知道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顾锦宸在暗中操作,也相信顾锦宸不会做无把握的事,但她就是不明白,顾锦宸居然强大到,连皇上下旨这种事情都能控制。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金珠宝大咧咧地啃着香蕉:“放心吧,顾小公子既然敢将事情闹得这么大,自然不会担心皇上会收拾他,我猜,他肯定是暗中跟皇上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皇上才颁了那么一道赐婚的圣旨吓唬柳红霓。事实证明,经过这么几天的折腾,虽然柳红霓不用嫁去漠北,但她却被玩去了半条命。我想,这才是顾小公子真正的目的,不直接弄死她,就这么慢慢地折磨她。哼!经过这次教训,想必那柳红霓要乖乖消停 一阵子了。”金珠宝的这番分析,倒让阮静幽颇为认同,再怎么说,柳红霓也是皇上的亲外甥女,要是真被送去漠北,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就算他是一国之君,日后恐怕也没办法向柳红霓已经过世的父母交待 。 就在饱受惊吓的柳红霓躲在宫里忍受恐惧之时,阮府这边也开始正式为阮家几个即将出嫁的女儿张罗婚事了。 三姐妹中第一个嫁人的是阮大小姐,她跟蒋家公子的婚宴就订在下个月初六,距现在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因为最近阮家一连串出了不少变故,谢氏决定利用阮大小姐出嫁这件事,给阮家冲冲喜。阮振林当然没意见,他最近被各种风言风语给挤兑得连上早朝都觉得倍感压力,如果能藉着跟蒋家结亲这件事给自 己扳回一筹,他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的。 谢氏当然不会屈于人后,她动员府里所有的下人全都活动起来,一定要给阮大小姐筹备一场惊世而又逆天的婚宴。 而谢氏之所以会把婚宴张罗得这么隆重,还有一个原因,她要对阮静幽示威,让阮静幽这个小贱人亲眼看看,有她当家做主,阮家的两个小姐,一定会风风光光嫁到夫家,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阮静幽可没兴趣和时间跟谢氏喧闹这种事,最近芙蓉阁的生意好得惊人,她每天数银子数到手都软,半夜睡觉都能被乐醒,就算谢氏带着她那两个蠢女儿有事没事在她面前晃上两圈,恶心她一下,她都会 心情好的将她们的脑残行为视为生活的调剂品。 人活在世,太过一帆风顺也没什么意思,偶尔冒出几只山猫野兽在她面前蹦跶蹦跶给她找点乐子也不错。 这天,顾锦宸派人来阮家,说有要事请阮静幽过府一叙。 正忙着在自己的小花园里摘花的阮静幽怔了片刻,心里有些纳罕,顾锦宸昨天晚上才来过她的紫竹院,没听他提起最近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啊? 大清早,紫嫣带着院子里的几个婢女去外面采买了,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的金珠宝,最近一直在忙着芙蓉阁的生意,每天早出晚归,比她这个主子还要忙,唯一被她信得过的周嬷嬷要管理整个紫竹院。 反正她跟顾锦宸现在混得很熟,有婢女在身边伺候反而还有诸多不方便,所以她干脆谁都没带,在接了帖子之后,只身上了顾家派来的马车,奔着别院的方向而去。 因为昨天睡得太晚,刚坐进车子没多久,她就靠在窗边,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也不知这辆马车到底前行了多久,当车子慢慢停下来的时候,阮静幽也醒了盹。 这时,车帘被人从外面掀开,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阮静幽面前:“阮三小姐,请下车吧。” 还带着几分睡意的阮静幽懵懵懂懂地看了那人一眼,稀里糊涂地跳下马车。 当她渐渐看清自己所身处的地方时,残留在脑海中的最后几丝睡意瞬间消失尺殆。 “这……这是什么地方?” 虽然眼前也是一栋豪华的别院,可她敢拍胸脯保证,这绝对不是顾锦宸的别院。 她向四周扫了一眼,发现自己现在所身处的地方地势偏僻,周围根本就没有其他住户,别说住户,就连行走的路人,她也没逮到一个。 难道说,顾锦宸在外面有好几处别院,眼前这一栋,只是其中一座而已? “阮三小姐,我家主子已经等候多时了,里面请。” 说话的男子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模样,阮静幽仔细打量着对方的模样,她发现自己以前根本就没见过这个人。 “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这栋别院,也是顾锦宸的吗?” 对方面不改色地笑了笑:“有什么疑问,等阮三小姐看到我家主子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了。”对方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这让阮静幽心里有些发虚,仔细看了看自己刚刚所乘坐过的那辆车轿,跟顾锦宸以前派来接她的外观差不多。都很豪华,都很庞大,都很舒适,唯一不同的是,坐在马车前 面的那个赶车的车夫,不是她以前经常见到的那一位。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一脸警觉地道:“如果今天请我来这里的不是顾锦宸的话,这道门,我是不会轻易进去的。” 对方听她这么一说,双眼顿时眯了起来,唇边滑过一抹不善的冷笑:“进与不进,怕是由不得阮三小姐来决定了。”说完,那人冲宅子里的人做了个手势,还没等阮静幽转身逃跑,就窜出七、八个孔武有力的男子,将她团团围住。这些人手上提着兵器,彷彿在警告她,她最好识相一点,否则的话,等待她的下场,绝对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 第199章 199 染血的猪头 这下,阮静幽是一点睡意都没了,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前几日她刚刚遭人劫杀,这才消停几天,怎么又有人把歪主意打到她的头上来? 她想大声呼救,可周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就算她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搭理她。 她想逃跑,可面对眼前这群凶巴巴的男人,估计还没跑出三步就会被人给活捉回来。 迫不得已,阮静幽只能硬着头皮,被这群提着兵器的家伙逼着跨进了院子,她无心观赏这座院子到底有多美丽,也没兴趣打量院内的设施究竟有多豪华。 那个看起来很坏的家伙,默不吭声的将她带到两扇雕花的门前,邪恶而又不失恭敬地冲她做了个请的手势:“阮三小姐,请吧!” 阮静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在对方充满威胁和警告的目光中,不情不愿地跨进房门。里面的地方很大,她穿过层层纱幔,看到一张华丽的白玉床上,半躺半靠着一个容貌清俊的年轻男子。 仔细一瞧,阮静幽忍不住惊叫一声:“怎么是你?” 要不是这张脸用这种方式出现在她面前,她差点就要忘了,世上还有阎廷昊这么一个人。 床上的男子对她露出一个自以为充满魅力的笑容,看在阮静幽的眼里,却让她讨厌透顶。 “阮三小姐,真是有缘,咱们居然又见面了。” 阮静幽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样的缘份,我可是一点都不稀罕。王爷,能不能解释一下,你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方式将我请到这里来,到底什么意思?” 都怪她一时大意,竟然把阎廷昊这么个潜在威胁给忘了。她早就该猜到,以阎廷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她。 她的手里,还握着他心心念念想要抢走的那块还阳玉,玉没到手,即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她逼到穷途末路。 阎廷昊并没有因为她的质问而生气,他优雅起身,缓步走到她的面前,抬起一只手,在她白晳皎美的面颊上轻轻摸了一把:“本王以为,你很乐意接受这样的邀请。” 被他碰了一下的阮静幽一连退后了好几步,她用力擦了擦被他指尖碰到的地方,没好气地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乐意接受这样的邀请?” 阎廷昊轻笑了一声:“不乐意的话,你为什么还肯乖乖坐上我派去的马车?” 阮静幽瞪了他一眼:“我以为那辆马车是麒麟王府的……” “哦?” 阎廷昊向前走了几步,很是嚣张地将她逼到了墙边,再也无处躲闪。他抬起一条手臂,几乎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的胸前:“你以为我是顾锦宸?” 阮静幽的后背紧紧靠在墙上,双手挡在胸前,拒绝他继续靠近:“没错,如果我早知道那辆马车不是麒麟王府的,我死都会不上车!” 阎廷昊并没有因为这句话生气,不但没生气,他嘴边还露出一个好看地笑容,伸出手指,轻轻勾起她的小下巴,用低沉而又动听的嗓音道:“和顾锦宸那个丑八怪相比,我以为你更愿意看到我这张脸。” 他的接近,让阮静幽意识到了危险,这阎廷昊到底想干嘛?“王爷,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将我骗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不如直接说出来,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跟我绕圈子,因为绕来绕去,只会耽误时间。大家都很忙,时间也很有限,与其在我面前 施展魅力,倒不如直接一点说出你的动机。” 她的话,似乎让阎廷昊产生了一丝兴趣,拇指在她俏丽的小下巴上来回揉搓了两下,笑着道:“你这女人,倒是有点意思。”阮静幽一把打开他不规矩的大手,怒道:“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难道你不知道我和麒麟王府的小公子已经订下了婚约吗?就算我没订婚,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对我的名声也不太好吧。 王爷从小接受的可是帝王式教育,不可能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好,既然你喜欢直入主题,本王也就不在这里跟你兜圈子了。阮静幽,经过多次相处,本王发现你是一个很有趣的小女人,刚好本王的王府里缺了一个当家主母,如果你愿意,景亲王妃的位置,非你莫属 !” 阮静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阎廷昊,良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有病吧?”阎廷昊双眼一眯,向她面前又压近了几分:“别告诉我,你对我没产生过半点觊觎心。放眼看去,京城里所有待嫁的姑娘都对景亲王妃的位置虎视眈眈,如今本王肯双手将这个位置奉送到你的面前,难道你 就一点不动心吗?”阮静幽冷笑了一声:“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因为我对景亲王妃这个位置,还真是一点都没觊觎过。另外,如果王爷没患失忆症的话,应该知道我即将要嫁的男人姓顾,叫顾锦宸。你明知道我是麒麟王府即 将要娶进门的儿媳妇,居然还用这种方式将我掠来这里,王爷,我真的很想问问你,你这是想要跟麒麟王府反目成仇的节奏吗?” 阎廷昊嗤笑一声:“顾锦宸不过就是一个丑鬼,我不相信你真的喜欢他。” “相不相信,是你的事,喜不喜欢,是我的事!” “喜不喜欢,是你的事,如何去做,是我的事!” 一向不肯服输的阎廷昊,被阮静幽三言两语激起了好胜心,他一把将她按在墙壁上,对着她的嘴唇,就要亲下去。 阮静幽早防着他这一手,她抬起脚,狠狠在他双腿间踢了一记,趁阎廷昊躲闪之际,抬起手,毫不留情地甩了他一记耳光。 这记耳光,她都憋了两辈子了。该死的阎廷昊,上辈子就把她当成牺牲品活活害死,这辈子居然还是不肯放过她。他简直欺人太甚,可恶透顶,前世的她真是瞎了眼,居然会爱上这种贱男,就算贵为王爷千岁又怎么样?就算长得堪比宋 玉、潘安又怎么样。 一个人的灵魂如果脏了,无论他披着多么豪华耀眼的外衣,都依旧遮掩不住下贱肮脏的本质。 阮静幽这记耳光挥下去,算是彻底激怒了阎廷昊,他捂着麻痛的脸颊,眯着眼道:“你敢打我?” 阮静幽冷笑一声:“我就打了,你还能怎么样?” 阎廷昊的眼底闪过一抹狠色,他突然将眼前这个欠教训的小女人打横抱起,直奔那张华丽的白玉大床。 阮静幽被吓了一跳,声嘶力竭地大喊:“放手,你要干什么?阎廷昊,你快给我放手……”对方一把将她扔在床上,用力撕开她的衣襟,狞笑道:“你猜,如果被顾锦宸那个混蛋知道你上过本王的床,他还会履行与你之间的婚约,风风光光地将你娶进家门吗?阮静幽,你不如识实务一点,认清眼 前的事实,毕竟和顾锦宸相比,本王各方面条件可比他强太多了,嫁谁都是嫁,为什么你不嫁给本王呢?本王喜欢你啊,本王是真心想要把你抬进家门当媳妇的……” 他每说一句,眼底的狠意便深上一分。 阮静幽被他粗蛮的动作吓得不轻,她死死退到床里的最深处,可阎廷昊就像是被什么邪恶的东西给附了体,唇边挂着阴险地笑容,眼眸中释放着恶魔般凶残的光芒。 争执之际,她的一条衣袖已经被他给扯掉了半截,任凭她踢踹哭喊,阎廷昊始终像个恶魔一般渐渐向她逼近。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疯魔了的阎廷昊下意识地回头去探究竟,结果就在他回头之际,一记重拳狠狠砸向他的下巴。 阮静幽眼睁睁看着刚刚还露出恶狼本性的阎廷昊,就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嗖”地一下从自己眼前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鼻子里喷出两管鲜血,那样子还真是惨不忍睹。 “顾锦宸?”当她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心底的恐慌和畏惧顿时消失怠尽,她就像遭人绑架的孩子突然看到自己的亲人,连滚带爬,不顾一切地扑到对方怀里。当她清清楚楚感受到他身体上的温度,闻到他身上专属味道 的那一刻,一颗饱受惊吓的心,才彻底落回了肚子里。 顾锦宸紧紧将她揽在怀中,低声问她:“那个混蛋有没有伤害到你?” 阮静幽摇了摇头,然后又用力点了点头,虚张声势地道:“他要跟我生米煮熟饭,然后逼你退亲,娶我当景亲王妃……”短短三句话,瞬间勾出顾锦宸体内的怒火,他一把放开怀里的小女人,大步走到摔倒在地的阎廷昊面前,完全不给对方起身的机会,抬起一脚,毫不留情地将刚刚挨了一拳,还有些迷糊的阎廷昊给踢飞出 去。由于这一脚踢得太狠,阎廷昊落地的瞬间,整个人几乎昏迷了过去,可顾锦宸似乎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他就像从地狱走出来的修罗,一步步逼向阎廷昊,恶狠狠地揪起对方的衣襟,抬起手臂,左右开 弓,连抽了阎廷昊十几记耳光。顾锦宸的手劲儿可比阮静幽大多了,十几个耳光抽下去,阎廷昊那张俊俏勾人的脸,瞬间变成了染血的猪头。 第200章 200 太偏心 其实阎廷昊的功夫也是非常不错的,正常情况下,他跟顾锦宸对打,就算未必赢得过对方,也绝对不会被打得这么狼狈。 怪就怪,顾锦宸出现得太过突然,而且刚刚那一拳,顾锦宸几乎是用了十分的力气,顺便还踹了他的麻穴,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孤立无援的阎廷昊只能像条死狗一样乖乖挨打。 为什么会孤立无援?当然是因为,他那些下属和爪牙,被顾锦宸手下的两大战将,宋子谦和封易给收拾得毫无半点反击之力。一连挨了十几记耳光的阎廷昊,终于在过度的疼痛之下醒过神来。他咬牙切齿地指着顾锦宸,怒不可遏道:“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以下犯下,毒打本王!顾锦宸我告诉你,我要把你的恶行上告父皇 ,这次就连太后都保不住你……”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锦宸抬起一脚,再次踹飞倒地。顾锦宸连吐血的机会都不给他留,像拎死狗一样拎起对方的衣领,唇边划过一抹冷笑:“爷倒是要看看,皇上要是知道了他宝贝儿子在明知道对方已经订 亲的情况下,还绑架别人的未婚妻,他会怎么收拾你这个王八蛋!”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风风光光闹到了德祯帝的面前。“皇上,虽然景亲王是您的亲生儿子,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道理,相信是个人都会明白。景亲王在明知道阮家三小姐在不久的将来就要跟臣共结连理的情况下,居然还死不要脸的将我那未来媳妇绑到 他的别院欲行不轨之图,这件事,还希望皇上能给臣一个合理的交待。” 此时,顾锦宸无比庆幸当初他为了阮静幽的安全,派了暗卫在她身边随时保护。当孙启一路暗中跟随阮静幽到阎廷昊别院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事情有些大条了。由于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暗卫,不敢轻易挑战景亲王爷的权威,情急之下,只能迅速联络到宋子谦,让他将阮三小姐被人劫走 的消息赶紧告诉给主子。 孙启不敢硬闯的地方,可不代表顾锦宸也不敢硬闯。 事实上,当他得知阎廷昊居然敢冒充自己拐走阮静幽的那一刻,他真的很想直接结束了阎廷昊的小命。像死狗一样被人提到皇帝面前的阎廷昊,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用愤怒到极点的语气道:“父皇,这件事您可一定要给儿臣做主,虽然皇祖母曾经颁过懿旨,声称顾锦宸身体不好,让儿 臣等人平日里对他多加谦让。可父皇您看,他以下犯上,将儿臣打成了这个模样,父皇要是再坐势不管,咱们皇家的威严,可就被顾锦宸这个混蛋活生生踩在脚底下践踏了。” 阎廷昊这辈子也没像今天这么丢人过,居然被顾锦宸这该死的家伙当着自己一众下属的面揍得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 好!既然对方敢以下犯上,藐视皇室子弟,他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让顾锦宸不得好死。 德祯帝面色阴沉地看着跪在堂下的众人:“谁能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前跪在御书房里的,除了顾锦宸和阎廷昊之外,引起这场争端的阮静幽也屁颠屁颠地跟过来看热闹。 顾锦宸冷笑了一声,简洁有力地道:“景亲王派人冒冲麒麟王府的马夫,以臣的名义,去阮家将臣的未婚妻骗到他的别院,欲行不轨之图。” “父皇……” 阎廷昊向前跪爬了几步:“儿臣之所以会这么做,全是因为儿臣对阮三小姐,一直念念不忘啊。” 阎廷昊的话,不但让顾锦宸侧目,就连跪在一边看热闹的阮静幽也狠狠吃了一惊。 “哦?” 德祯帝挑了挑眉:“此话怎讲?” “回父皇,当初儿臣在法华寺陪皇祖母做斋戒的时候,曾经和阮三小姐结下了不解之缘,虽然后来阮三小姐被皇祖母指婚赐给了顾锦宸,可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阮三小姐并不是真心想嫁进麒麟王府的。”阎廷昊狠狠瞪了顾锦宸一眼:“我可是清楚的记得,去法华寺上香的那些姑娘,没有一个人乐意嫁给你,迫不得已,你解下腰间的玉佩扔向人群,扬言谁要是接到玉佩,谁就得嫁给你当媳妇儿。很不幸的, 阮三小姐接到了你的玉佩,可我知道,阮三小姐并不是真心想要嫁给你。”说着,他又向前跪爬了几步,情真意切地对皇上道:“父皇,自从法华寺的那次偶遇,儿臣发现自己竟然对阮三小姐一直念念不忘到现在。虽说皇祖母将她赐婚给麒麟王府,可顾、阮两家一天没结亲,他们 之间就没有婚约的束缚。还望父皇能念在儿臣一片痴心的份上,成全儿臣和阮三小姐的好事,儿臣可以在这里发下毒誓,一旦儿臣娶阮三小姐进门为妃,今生今世,绝不会再娶其他女子进门……” 阎廷昊有十足地把握相信,只要他当着皇上的面发下这个誓言,阮静幽肯定会为此感动不已,因为任何一个女人,都盼着自己会是丈夫心中永远的唯一。 阎廷昊这番情深意切的话,确实让在场的几个人心中产生了不小的波动。 只是这种波动对顾锦宸来说是可笑的,对阮静幽来说是无奈的,对德祯帝来说是有趣的。 “哦?没想到你们三个之间,竟然还有这样一番牵扯,阮三小姐……” 德祯帝饶有兴味地看了她一眼:“既然廷昊都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朕倒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如果你真心喜欢廷昊,朕可以下旨解除你和麒麟王府的婚约,成全了你们之间的好事。毕竟……” 德祯帝坏坏地看了周身散发着冷肃气息的顾锦宸一眼:“朕这个人,最不喜欢做的事,就是拆散世间有情人了。”阮静幽赶紧摇头:“皇上,这件事您可别听景亲王一面之词,臣女可以对天发毒誓,从臣女出生那天起直到现在这一刻,跟景亲王说过的话加在一起还不到二十句,更别提跟他有什么私人感情了。至于景亲 王为什么要在皇上面前提出要娶臣女为妻,依臣女之见,这是景亲王想要报复臣女当初在皇上面前提供他的罪证,害他被关进刑部受审三天。” “阮三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阎廷昊突然沉下脸:“如果本王对你无情,当日母妃在永福宫要责罚于你的时候,就不会出手阻拦,救你于酷刑之下了!”阮静幽不甘示弱地道:“所以我才说景亲王真是好心计啊,因为你始终觉得当初你被关进刑部是被我害的,你恨我入骨,就算看我被人陷害,挨萧贵妃一顿板子,也不能平复你的心头之恨。所以你今天才假冒麒麟王府顾小公子的名义将我骗到你的住处,用毁我名声这种招式,想要把我害得在京城里永远无法立足。我说景亲王,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歹毒呢?就算当初我在皇上面前举证过你,我也是实话实说,从来没讲过一句谎言。除此之外,咱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居然能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干出这么缺德的事儿,简直太刷新我对景亲王你认识的底线了。既然这件事咱们闹到了皇上的面前, 我就实话实说好了,哪怕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你。因为……” 她当着众人的面,一把抓住顾锦宸的手,信誓旦旦地道:“我阮静幽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乐意嫁的男人只有一个,他姓顾,叫顾锦宸,和你阎廷昊一点关系都没有!” 被她一把抓住手臂的顾锦宸身形微微一颤,原本被阎廷昊气得拉成了一条直线的嘴唇,也渐渐出现了优美的弧度,绽放出一个迷人地笑容。 一向在女人面前无往不利的阎廷昊,做梦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输给顾锦宸这个丑八怪。 更可恶的是,阮静幽刚刚说的那番话,句句发狠,句句带刺,分明就是在往他的心窝子上捅刀子,完全不把他这个堂堂王爷放在眼中。心情大好的顾锦宸看了皇上一眼,镇定自若地道:“皇上,既然事情都已经解释清楚了,还请皇上尽快给臣一个交待,咱们麒麟王府在大阎朝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如今被景亲王踩到头上来撒野,说明他不 但没把麒麟王府放在眼里,更是没把皇家的体统放在眼里。” “父皇,您可不能听他片面之词……”阎廷昊还想为自己辩解,结果德祯帝被他们闹得心烦。这件事确实有损皇家形象,虽然阎廷昊挨了打,可他犯错在先,行不轨之图在后,即便德祯帝是他的亲爹,为了国法,为了颜面,他还是下了旨,罚 了阎廷昊半年的俸禄,让他回府闭门思过一个月。 虽然这个惩罚并不能让顾锦宸满意,不过看到阎廷昊那张被自己揍成猪头的脸,又听到阮静幽刚刚当着皇上的面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他积压在心底的怒气,很快就烟消云散,不见了踪影。一心一意想来皇上面前给自己讨公道的阎廷昊,觉得自己的父皇在这件事上实在是太过偏心了。 第201章 201 嫉妒的天性 他可是父皇的亲生儿子,可父皇居然为了丑鬼,在明知道自己的儿子被外人揍得满鼻子冒血的情况下,居然还不肯偏帮自己人,这简直让他这个正宗的皇子皇孙无法接受。 得知儿子被人给痛揍一顿的萧贵妃闻讯赶来御书房,当她看到儿子满身是伤,脸被抽得像猪头的那一刻,立刻化身母老虎,痛骂顾锦宸不是东西,居然连堂堂皇子也敢动手。可惜在顾锦宸眼里,萧贵妃只是一个小丑,他冷冷看着发飙中的萧贵妃,临走前在对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不想自己的宝贝儿子以后再挨打,就把他仔细给看好了,别再像条疯狗似的跑出去乱咬人。不 然的话,说不定哪天,你的宝贝儿子,就像你养的那些花儿一样,被人踩得粉碎,连尸体都留不下!” 不给萧贵妃发作的机会,顾锦宸拜别皇上,拉着自己即将进门的小媳妇儿,很是嚣张的离开了御书房。 萧贵妃被气得脸都白了,她一头扑跪在皇上面前,哭着道:“皇上,皇上您刚刚听到了吧,那个顾锦宸那么嚣张,臣妾在永福宫里养的那些花,就是被他派人给踩烂的。” “哦?”德祯帝挑了挑眉:“爱妃查到证罪了?”“还需要什么证据?这天底下敢做出这种嚣张之事的混蛋,除了顾锦宸之外还会有谁?皇上,您当初可是亲口答应过臣妾,一定会为臣妾讨回公道的。那些花,是臣妾辛苦培植出来的,却在一夜之间被人毁 得面目全非……” 德祯帝叹了一声:“爱妃啊,没有证据的话,朕是不能随便将人治罪的。” 萧贵妃好悬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被德祯帝的回答给气死,就算他想袒护顾锦宸那个混蛋,也不用袒护得这么明显吧? “就算皇上不想给臣妾报踩花之仇,那么廷昊呢?廷昊可是您的亲生儿子,现在您的亲生儿子被一个外人打成了那副模样,难道您都不出面管管?”德祯帝伸出手,“无比温柔”地在萧贵妃的脸上摸了一把,似笑非笑地道:“爱妃难道忘了,顾锦宸背后的大靠山,是当朝的国母皇太后,朕是个孝子,怎么能做出让太后伤心的事情呢?更何况,这次的确是 廷昊错了,他觊觎别人的媳妇,甚至还做出不轨之事,受到惩罚,这也是天经地义。” 萧贵妃完全不能接受这番说词,她哭着道:“难道太后也忘了,顾锦宸只是她老人家的干孙子,而我们廷昊,才是她老人家的亲孙子啊。” 德祯帝微挑唇角,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爱妃又忘了,当年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太后一命的,是顾锦宸这个干孙子,而不是阎廷昊那个亲孙子。” “啪”地一声,从映花轩里传来一道刺耳的脆响,发脾气摔东西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受刺激的阮家二小姐阮静兰。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不知是哪个多嘴多舌的八卦爱好者,居然将景亲王绑架阮三小姐,并跑到当今圣上面前求皇上看在他对阮三小姐一片痴心的份儿上,解除顾、阮两家的婚事,成全他和 阮三小姐的消息沸沸扬扬地传了出来。 这个内幕一经爆出,瞬间引起整个京城的轰动。 尤其是阮静兰,想当初她舍弃自尊,放低姿态,像个可怜的乞丐一样跑到阎廷昊面前乞求他的怜惜和垂爱,结果她换来的是太子的毒打,人们的嘲笑,以及那个被她深爱的男人对她的无情和漠视。 没想到被她恨之入骨的阮静幽,明明都已经许了婆家就要嫁人,阎廷昊却可以不顾世俗、不顾脸面的为了这个小贱人,跑到皇上面前争取那见鬼的幸福。阮静兰实在不明白,论容貌、论身材、论才华、论气质、论谈吐,她样样都胜过阮静幽十倍、百倍、千倍,阎廷昊他是瞎了吗?同样都是阮家的小姐,他宁可选择一个已经许了婆家的小贱人,也不愿意给 她这个一心一意等他垂青的痴情女一点点机会。 更让阮静兰无法接受的是,阎廷昊居然还当着皇上的面放出豪言壮语,只要皇上肯将阮静幽赐给他做未来的景亲王妃,他愿意为阮静幽放弃整座森林,今生今世不再纳任何一个女人进府。虽然这场闹剧的结果是阎廷昊被罚了俸禄关了起来,但阮静兰只要一想到她心爱的男人竟然为了另一个女人发疯发狂,就按捺不住体内熊熊燃烧的炉火,恨不能用世上最残忍的极刑,将阮静幽那个小贱人 生吞活剥、碎尸万断。 好好的映花轩被大发雷霆的阮静兰砸得面目全非,在映花轩伺候的几个近身婢女,也被狂性大发的阮静兰一连抽了好几个耳光。身体刚见恢复的琉儿是最惨的一个,她本想趁二小姐发脾气的时候上前安慰几句,趁机改善一下主仆之间有些僵硬的感情,结果阮二小姐不但视她的热心于不顾,反而还用力将一个大花瓶扔在她的头上, 砸得琉儿血流不止,当场晕倒。阮大小姐带着婢女刚刚踏进映花轩的院门,就被迎面飞来的一本书砸中了下巴,虽然书本的威力比花瓶小了许多,可一向娇生惯养的阮大小姐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被砸得一屁股摔倒在地,还是把她气得花 枝乱颤,差点跑过去跟阮二小姐拼命。 “静兰,你到底在发什么疯?这映花轩可是你自己的院子,你把自己的院子砸得面目全非、一塌糊涂,这是发疯给谁看呢?” 被婢女从地上扶起来的阮大小姐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倒霉透顶,先是被金珠宝那小贱婢以下犯上地收拾了一顿,身上的伤才恢复没几天,又被自己的亲妹妹用一本破书差点砸破下巴。 “大小姐,您快去劝劝二小姐吧,自打二小姐得知景亲王当着皇上的面,要娶三小姐做景亲王妃,二小姐整个人就像疯魔了似的,完全失去了理智。”璃儿是除了琉儿之外,阮二小姐身边最信得过的丫鬟。这些年,阮二小姐一直维持着大家闺秀的高贵风范,对身边的下人也尽量保持平和友善的姿态,没想到一旦受了刺激爆发起来,她的疯狂程度真是一 点不比阮大小姐好上多少,饶是璃儿这种乖巧可人的小丫鬟,也被自家主子抽得满脸红肿,狼狈不堪。 阮大小姐瞪了璃儿一眼,没好气地骂道:“你们这些狗奴才真是越来越蠢笨了,院子里这么多丫鬟婆子,居然能眼睁睁看着你们主子把好好的映花轩砸成这个模样。”她骂完了璃儿,又提着裙摆走到仍旧在砸东西的阮二小姐面前,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厉喝道:“静兰,发疯也要有个限度,你将来可是要嫁给太子当侧妃做人上人的。可你照照镜子看看你,哪还有半点大 家闺秀的模样?”正在气头上的阮静兰哪里听得进去别人的劝告,她一把扯回自己的手腕,声嘶力竭地吼道:“我这个所谓的大家闺秀,早就是别人眼中的一大笑柄了,什么狗屁的太子侧妃,你以为太子是因为喜欢我才要娶我的?我告诉你,这所有的一切,就是一场局,一场专门为我阮静兰所设的局!虽然我不知道阮静幽那个小贱人到底在我背后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下三滥手段,但诸多事实证明,我现在所承受的一切,简 直就是生不如死!” 阮大小姐惊叫了一声:“你……你是说,这一切,都是阮静幽在背后搞的鬼?” “不然你以为呢?”阮静兰怒叫一声:“起初我也没把太子要娶我当侧妃这件事,和那个小贱人扯上关系。虽然他好色重欲,可我与他之间只有短短的几面之缘,还不至于给他留下多深的印象。后来我突然想起娇杏、赵嬷嬷还 有葛嬷嬷全都死得不明不白,才猛然意识到,阮静幽那个小贱人心机城府不是一般的深,说不定她在太子背后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所以太子才会去皇上面前请旨,大张旗鼓地要将我纳为他的侧妃。” “可是,那个阮静幽就算再怎么有心机有城府,以她的身份和地位,她如何能接近得了大阎朝的太子殿下?” 阮静兰瞪了阮大小姐一眼:“大姐,难道你忘了,那个即将要把阮静幽娶进家门的顾锦宸,是太后娘娘最宝贝的干孙子吗?” “这……” 就算阮大小姐再怎么愚蠢,也被阮二小姐一句话惊了个透心凉。 是啊,她怎么就忘了,顾小公子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异类,如果那个变态真想为阮静幽打抱不平,给阮家人找不痛快的话,说不定还真能在背后做出这样的缺德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太子不把阮静兰选成侧妃,说不定她这个各方面都胜过自己的妹妹,还真有机会嫁进景亲王府,给那个全京城的女人都喜欢的男人当正妃。 虽然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是同父同父的亲生姐妹,但她一点也没有妹妹过得好,自己就会幸福的觉悟。 嫉妒是每个女人与生俱来的天性,尤其对从小就被阮二小姐强压一头的阮大小姐来说,她更是将嫉妒这种天性继承了个十成十。 如果阮静兰嫁得比自己风光得意,即便对方是自己的亲妹妹,她也会嫉妒得发狂,甚至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对方的得意亲手毁灭。这样一想,阮大小姐便一点也不觉得阮静兰此刻的境遇有多狼狈。 第202章 202 惹来一身骚 “静兰啊,虽然我这个当姐姐的不想摆出长姐的姿态教训你,不过你最近的行为实在是太让姐姐我对你感到失望了。你想想啊,你可是咱们阮家的希望和骄傲,爹娘从小将你当成眼珠子似的呵护着、疼爱着,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爹娘想想嘛。在我看来,嫁给太子和嫁给景亲王其实也没什么两样,都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无论嫁给谁,咱们阮家都会成为正经八百的皇亲国戚。只要你努努力,嫁进太子府之后表现得温柔小意,博得太子对你的喜爱和欢心,说不定日后太子妃的位置也非你莫属。与其在这里纠结景亲王为什么不娶你,倒不如多为自己的将来想一想。人嘛,总得向前看才能有进步,你看看我,我心里真正喜欢的是顾家二爷,但为了阮家的将来,我不是一样得嫁进蒋家,给一个比我大了七、八岁的男人当续弦,给那三个根本就不是我生的死孩子当后娘嘛。这人活着啊,就得认命,与命抗争 ,到头来只会被撞得头破血流。” 阮大小姐这番话看似在劝慰自己的妹妹,可言语之间,却透露出一股幸灾乐祸。 阮静兰不是傻瓜,岂会听不出大姐话中的庆幸和嘲笑,她真是会被自己这个没脑子的大姐给活活气死,她们可是真真正正的亲姐妹,可阮大小姐只在乎眼前的利益,从来都没想过今后的未来。 如果她真能嫁进景亲王府,成为真正的景亲王妃,日后想办法帮阎廷昊夺位,她可就是大阎朝名正言顺的皇后娘娘了。 一旦她坐上了皇后的位置,整个阮家就会瞬间成为京城里的权贵人物,到时候不管是爹娘还是阮大小姐,全都能藉着她的风头成为大阎朝的人上人。 可她这个姐姐似乎永远意识不到什么是她该关心的重点,无时无刻都摆出一副攀比的姿态,完全分不出真正的亲疏远近。如果是从前,阮静兰或许还会对她这个没脑子的姐姐多加忍让,可现在的阮二小姐,因为阎廷昊当着皇上的面向阮静幽求亲一事气得浑身发抖,她巴不得找个倒霉催的给自己当垫背,所以说出口的话,也 带出了三分恶毒和七分挑衅。“大姐,咱们俩是一个爹娘生出来的亲姐妹,虽然我日后过得不一定幸福,但我希望大姐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可惜咱们姐妹俩命都苦,我不能嫁给景亲王也就罢了,没想到你也跟我一样,这辈子不能跟心爱的男人长厢厮守,就算那蒋公子再怎么好又能怎么样。他成过亲,膝下还有三个子女,我听说,蒋公子的那几个儿女一个个泼皮无礼,厉害得不行,日后待你真嫁了过去,还说不定被那几个孩子怎么欺负。可怜啊,好好的一个黄花大姑娘,还没尝到爱情的甜蜜,就要给人当后娘。如果当初爹娘肯在你身上使使力气,如了你的心愿,让你嫁进麒麟王府给顾二爷当个侧室,也比嫁进蒋家,给人当后娘 要好得多,毕竟……”阮静兰无视阮大小姐瞬间阴下来的脸,继续火上添油地道:“嫁进麒麟王府,你还有机会打败顾二奶奶,成为顾二爷的正妻,从此跟自己心爱的男人长厢厮守。可一旦嫁进蒋家,你所有的希望和期待就会彻 底落空,搞不好将来你生下来的孩子,也会被蒋公子前妻所生的那三个子女排挤,到时候别说你在蒋家无法立足,甚至还会连累你的亲生子女无处容身。” 阮静兰仰装无奈地长叹了口气:“说来说去,都怪阮静幽,如果不是因为她,麒麟王妃也不会对咱们阮家心存偏见,娘也不会因为忌惮麒麟王妃而忽略了你的幸福,把你送进蒋家当续弦了。” 被阮静兰这么一吓唬,阮大小姐原本看好戏的心情,顿时被对方几句话撩拨得低落至谷底最深处。这些日子,她都快把顾二爷这号人物给忘了,毕竟两人之间交集太少,爹和娘又不赞成她把希望落到顾二爷的身上,渐渐地,她忘了顾锦清的好,开始慢慢接受自己即将要嫁进蒋家给蒋公子当续弦的事实 。 结果阮静兰三言两语,又成功勾起她心中的苦闷,她宁愿嫁给顾二爷当个妾,也不愿意嫁进蒋家给人当后娘。 阮静兰说得没错,造成今天这个后果的罪魁祸首,可不就是阮静幽那个小贱人嘛。离开映花轩,阮大小姐没回自己的院子,她带着近身的两个婢女,直奔紫竹院后面的那个小花园。这小花园是阮静幽亲自开垦出来的一块园地,里面种了数十种花草,眼看着天就要凉下去了,没想到这些 花草依旧盛开得娇艳美丽。可惜阮大小姐并没有爱护花草的良好美德,被阮静兰一挑拨,成功勾起她对阮静幽的层层恨意。于是,无处发泄的阮大小姐干了一件缺德事,她带着婢女偷偷闯进紫竹院后面的这个小花园,趁这里没人把 守之际,将园子里的花草拨的拨,踩的踩,破坏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这一幕,被带着紫嫣来这里采花的阮静幽逮了个正着,紫嫣气得尖叫一声:“还不住手,你们这是干嘛呢?” 阮大小姐抬头扫了一眼,发现金珠宝并没在此,她胆子也在无形中大了不少。 “哟!三妹妹来了啊!” 阮大小姐奉上一张虚伪地笑脸,打招呼的同时,她又狠狠对着几朵还没烂掉的花踩了几脚,厚颜无耻地道:“听说这个小花园是三妹妹亲手种的,园子里的花虽然看上去还不错,不过……”阮大小姐发狠一笑:“这几天,姐姐我总是鼻子发痒打喷嚏,请大夫过来一查,说我这是花粉过敏症,如果再严重一点,搞不好还会危及到生命。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因为我自己的院子里并没有养花啊,怎 么可能会花粉过敏呢。后来经人一提醒才想起来,我的院子虽然没养花,可三妹妹的院子里养了啊,你的紫竹院和我的知雨轩离得这么近,也难怪我会受到影响,每天喷嚏打不停了。” 紫嫣气极败坏地道:“紫竹院和知雨轩哪里就离得近了?明明离得十万八千里好吗?大小姐,这些花都是我家小姐辛辛苦苦种的,如今被你踩坏了,你就想用这样的理由搪塞过去?” 小花园里的那片狼藉简直把紫嫣气得七窍生烟,虽然她早就领教过阮大小姐的泼辣、刁蛮、不讲理,但直接闯进紫竹院的后花园故意踩坏小姐种的花,这就过份得让人完全不能忍受了。 阮静幽此时也是一脸菜色,芙蓉阁那边很快就断货了,她还指望着花园里这些花补货呢,没想到却被阮静如这个蠢女人给踩了个稀巴烂。阮大小姐傲慢地看了吱哇乱叫的紫嫣一眼:“你主子都没说话呢,你这给人当狗的倒是叫唤个什么劲儿?三妹妹啊,虽然在下人面前当个好主子没有错,可如果过份纵容下人嚣张撒野,顶撞主子,这可就有 些说不过去了。”她用下巴指了指被自己踩烂的花草,冷笑道:“三妹妹可千万别怪姐姐对你的这些花草不留情面,要不是姐姐身体不争气,容易对花粉过敏,我也不会对这些花草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三妹妹,你心地一向 善良,也颇有容人之度,应该不会因为姐姐弄坏了你几朵花,就跟姐姐反目成仇吧?” 紫嫣还想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却被阮静幽一把抓住手腕,制止她继续强出头。她隐忍而又淡漠地冲阮大小姐投去一记善恶不明地笑容:“大姐说的这是哪里话,如果你真的对花粉过敏,防碍了身体健康,就算妹妹我再怎么喜欢这些花草,也不会因为大姐故意踩烂我几朵花而同大姐反 目成仇的。唯一让妹妹觉得有些担心的就是……”阮静幽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前些日子妹妹在无聊之时读了几本书,才知道这人世间除了人类之外,所有可以生长的东西,皆是有生命的,比如猫狗虫鱼、花草树木,它们虽然不会像人类一样说话,但它们的体内却住着一颗颗鲜活的灵魂。就拿这些被大姐踩烂的花草来说,你踩它们的时候虽然听不到它们的叫喊,但它们也会伤心、也会难过,也会感到疼痛。世间万物皆有生命,如今大姐这么残忍的弄死 了它们,就不知道等它们的灵魂以另一种形式重新投胎之后,会将怎样的报应,加诸到大姐身上呢?”阮大小姐顿时炸毛,尖声喊道:“阮静幽,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不过就是一些破花烂草,哪里就有什么灵魂,你以为你在这里危言耸听我就会被你吓到吗?我告诉你,我不相信什么灵魂的存在,更不相信 我阮家大小姐会被这些所谓的花草报复上身。” 阮静幽冷冷一笑:“信不信,那就是大姐自己的事情了,毕竟就算有报应,跟我这个养花人也没关系,因为真正害死它们的凶手,可是大姐你啊!”说完,阮静幽对紫嫣道:“待会叫几个丫头过来把这些花草的尸体好好埋了,它们活着的时候遭歹人虐待,死了之后不能让它们暴殓于阳光之下。咱们好人做到底,将它们好好安葬,若有来生,也希望它们 能投胎个好人家。” 紫嫣急忙点头称是。 临走前,阮静幽又充满同情地看了阮大小姐一眼,这才带着几分惋惜和无奈,转身走了。阮大小姐整个人都傻了,她带着婢女来紫竹院踩这些花,就是故意给阮静幽这个小贱人添堵。结果堵没添成,反倒给自己惹来了一身骚。 第203章 203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虽然她一点都不相信阮静幽那番见鬼的言论,可对方临走前留下的那道意味深长地笑容,却让阮大小姐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冷颤。 回到房里,气不过的紫嫣忍不住抱怨:“小姐,园子里的那些花还要拿来做香粉,现在却被大小姐给踩了个稀巴烂,两天之后芙蓉阁那边就要断货,再种肯定是来不及了,这可如何是好?”阮静幽从抽屉拿了一张纸条递给紫嫣:“待会儿你出趟府,去芙蓉阁把这张纸条交给珠宝,让他按这上面写的地址,去西郊老李头的花房给我订一批玫瑰和牡丹回来应急,咱们先把芙蓉阁的货补上,其他的 ,只能稍后再议了。” 紫嫣接过纸条点了点头,嘴里却咕哝道:“都怪奴婢没本事,不像珠宝那么好战好勇,每次被人欺负到头上,都能挺身而出,保护小姐,如果奴婢也像珠宝那么厉害就好了。”阮静幽安慰地拍了拍紫嫣的手:“你这傻丫头怎么会说出这种傻话?珠宝有珠宝的长处,你也有你的优点,世上的人,怎么可能会一模一样的呢。而且就算珠宝今天留在家里,他也改变不了园子里那些花被 破坏的命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动用武力回敬阮静如一顿,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就算是这样也可以啊,小姐,你都不知道,上次在镜月轩,奴婢亲眼看到珠宝提着鞭子抽了大小姐一顿,心里别提有多快活了。不是奴婢嘴毒不讲理,像大小姐那样的女人,抽她一顿,简直就是活该。可 惜奴婢人小力微,没办法替小姐抱打这个不平,只能眼睁睁由着大小姐在小姐面前撒野而无能为力……” 阮静幽冷笑一声:“放心吧,就算这次咱们让阮静如得了逞,却不代表她下一次也能这么如意,毕竟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很快,阮大小姐跑到紫竹院撒野这件事,就被暗中留在阮家保护阮三小姐安全的孙启,汇报到顾锦宸的面前。得知自己未来媳妇被人给欺负了去,向来护短又蛮不讲理的顾锦宸第一时间跑到阮静幽面前,问她想怎么收拾阮静如。他有一千一万种可怕的招式等着迎接阮大小姐,绝对会把对方给整得哭爹喊娘,后悔 来这世上走过一遭。 结果这个提议被阮静幽给否了,因为在她看来,顾锦宸整人的招式太过血腥暴力又黑暗,虽然她对阮静如讨厌得不行,但如果对方被整得太狠,传扬出去,对自己的名声肯定是没什么好处。 再过不久她就要正式嫁进麒麟王府,以麒麟王妃那种凡事都看她不顺眼的架势,她有理由相信,自己将来在麒麟王府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好过。 思来想去,阮静幽决定暂时不动用顾锦宸的势力,一方面是不想让阮静如死得太难看,另一方面,她也想寻找一个适合的契机,亲手向阮静如讨回这个公道。 很快,这个给自己讨公道的契机就被阮静幽给找到了。 前几天蒋府派人送来帖子,这个月十九号,是蒋夫人五十岁的寿辰,蒋夫人请阮振林带着阮夫人及几个女儿去蒋府吃寿宴。 蒋夫人寿宴的前几天,阮静幽带着紫嫣去芙蓉阁送货,没想到回程的途中,竟无意中看到阮大小姐带着她身边两个心腹婢女绮文和绮月进了一家戏园子。 戏园子正门挂着“梨春园”三个漆金大字,门口竖着一个大大的招牌,招牌上写了几个唱戏艺人的人名,其中小玉仙这个名字最为醒目。 看到小玉仙三个字,阮静幽的嘴角突然划过一抹算计地笑容,如果她没猜错,在梨春园唱戏的这个小玉仙,与她前世里知道的那个小玉仙,应该是同一个人。 紫嫣看到自家小姐盯着梨春园门口的招牌看了半晌,忍不住问道:“小姐,奴婢刚刚瞧大小姐好像从那道门进去了,您该不会也要跟着一起进去看戏吧?” 阮静幽笑了一声:“这小玉仙唱的花旦在京城很有几分名气,我以前虽然从来不听戏,却对小玉仙这个名字如雷贯耳。紫嫣,反正现在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不如咱们也进去喝点茶水,听听小曲儿?” 紫嫣有些为难:“可是大小姐在里面,万一她想出什么坏招欺负小姐,珠宝又不在,奴婢怕小姐吃亏。” 阮静幽轻轻哼了一声:“按照风水轮流转这个规则,上次吃亏的是我,怎么轮,这次也该轮到阮静如了。” “呃?” 满脸不解地紫嫣,就这么被一脸坏笑的小姐给领进了梨春园。 进去之后才发现,梨春园里的客人并不多,放眼望去,大概只有十几二十个。 这梨春园在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间颇有几分规模的茶楼,来这里听戏的客人,除了要交进戏园子的门票钱,还要花一两银子买一壶高价茶水。 一两银子对紫嫣来说,等于她半个月的月钱,所以这种高消费场所,像紫嫣这种给人当婢女的,平时根本就没有机会独自前来。 不过,有小姐在身边,紫嫣却一点都不担心。现在的阮家三小姐,就算不能被称之为京城首富,也绝对可以被称之为腰缠万贯的小富婆。 两主仆一前一后被里面负责招待客人的小伙计给领了进来,一进里面,阮静幽便看到阮静如和她两个婢女,正跟一个端茶送水的小伙计交涉。 她微微一笑,主动过去打招呼:“大姐,还真是巧,你今儿怎么也有时间来这里听戏?” 阮大小姐闻声抬头,当她看到阮静幽的时候,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阮静幽假装看不到阮大小姐对自己的排斥和抗拒,笑容满面地对小伙计道:“那边那位是我家姐姐,我坐姐姐的邻桌就好。” 她简单的吩咐了几句,便迎着阮大小姐的方向走了过去。 很明显,阮大小姐并不欢迎阮静幽的接近,她冷着脸,摆出一副拒绝对方接近的姿态:“我听戏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闲杂人等出现,那边还有很多位置,你为什么偏偏要坐在我这里?”阮静幽微微一笑:“大姐这话是怎么说的,咱们俩可是亲姐妹啊,而且来这里听戏的还有不少张看上去很眼熟的面孔,如果咱们姐妹之间表现得太生分,被有心人看到,肯定会在背后说三道四的。再过些日 子大姐就要嫁人了,你就算不为咱们阮家的名声着想,也该为自己的将来想想嘛。万一哪个多嘴多舌的说阮家大小姐对同父异母的妹妹太过刻薄无礼,蒋家人肯定会觉得大姐不厚道的。” “你……你简直就是强词夺理,胡说八道,故意在这里危言耸听。我怎么不厚道了?我什么时候刻薄无礼了?” “大姐,别叫得这么大声,刚刚已经有很多人向这边频频投来疑惑的眼神了,如果不想太过引人注意,我劝你还是消停一点,安安心心坐着看戏吧。” 阮静幽才不会给阮大小姐发飙的机会,轻轻松松几句话就堵了阮大小姐的嘴。 阮大小姐还想再骂几句,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穿着戏服的戏子们已经陆续登台,“依依呀呀”唱了起来。 阮大小姐愤愤不平地瞪了阮静幽一眼,想要说什么,却碍于环境,一时之间无法报复回去。这时,小伙计已经将茶水和点心一一送了上来,台上戏子那嘹亮的嗓音也将在场客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不得不说,这个叫小玉仙的花旦确实有几分撩人的姿色,别说是男人,就算同为女人的阮静幽也忍不住暗暗赞叹小玉仙那出尘的容貌。因为她身上穿着戏服,脸上化着戏妆,乍一看去有些夸张,可若仔细 观察,这小玉仙无论是眉目五官,还是身材气度,一点都不输给京城里那些有身份、有背景的名门千金。 “大姐以前经常来这里听戏吗?” 台上“依依呀呀”的戏曲声,并没有影响阮静幽跟阮大小姐说悄悄话的好兴致。她将自己这桌的椅子微微向阮大小姐那边挪了挪,摆出一副姐俩好的姿态:“今天唱的这出绝恋帝女花,可是小玉仙最拿手的一出戏。妹妹很早以前就听说过小玉仙的大名,只是一直抽不出时间过来欣赏, 没想到千挑万挑,竟然跟大姐挑了同一个日子过来看戏,大姐,看来咱们姐妹两个之间,还真是有缘份啊。” 阮大小姐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冷笑道:“这样的缘份,我可是一点都不稀罕。” 阮静幽也不生气,她磕着瓜籽,喝着茶水,时不时还自言自语地感慨几句。阮大小姐决定无视她的存在,继续喝茶,继续听戏。 这时,小玉仙唱了一段高潮戏,那出色的唱功,到位的演技,吸引得在场客人掌声不断。 阮静幽也跟着一起拍巴掌叫好:“不愧是名震京城的小玉仙,这唱功就是了不得啊!难怪咱们京城那么多公子小姐们都喜欢来梨春园听戏,难怪顾家二爷会为了这么一个漂亮的花旦一掷千金……” 下定决心不理她的阮大小姐听到顾家二爷这几个字,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来。 “阮静幽,你刚刚说什么?顾二爷?哪个顾二爷?” 阮静幽趁着磕瓜籽的工夫看了她一眼:“这京城有几个顾二爷啊?当然是麒麟王府里的那个顾二爷呗。” “顾锦清?” “对啊!” 阮大小姐一张脸拉得老长:“你刚刚说,他为了那个小玉仙一掷千金了?”阮静幽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看着满脸怒火的阮大小姐点了点头:“当然了,小玉仙可是咱们京城有名的花旦,顾二爷喜欢她,这不是很正常么。说起来啊,这小玉仙的容貌确实长得很标致,你看她的眉, 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简直就是老天爷精雕细琢出来的完美艺术品,这样一张被神眷顾的脸,分明就是下凡来迷惑人心的。”阮大小姐用力哼了一声:“不过就是一个戏子,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三妹妹,不是我这个当姐姐的看不起你,好歹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你这样的身份,怎么能把一个戏子抬得这么高呢。那小玉仙长 得再怎么标致又能怎么样,天生贱命,这辈子也甭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那可不好说!”阮静幽吐了一口瓜籽皮:“咱们京城里那些名门子弟,在娶了正妻之后,可没少把外面那些看得上眼的戏子往自己的府里抬。男人嘛,他们之所以爱女人,爱的还不是那张漂亮的小脸蛋,而且这天底下仗着自己的容貌给自己找个好归宿的,可不在少数。听说这小玉仙今年只有十七岁,娇娇嫩嫩得就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别说是男人,就连我这个女人见了,也忍不住赞叹她的好样貌。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我 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个小玉仙抬进府里给我当个暖床的小妾。” 阮大小姐不屑地冷哼一声:“没想到三妹妹竟是这样一个色欲熏心之人。” “大姐何必把话说得这样难听,天底下色欲熏心的人多得很,我不过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和那些真正色欲熏心的名门子弟相比,我这点道行完全不会被人看在眼里。” 阮大小姐略有不甘,她咬了咬牙,问阮静幽:“你刚刚说顾家二爷为小玉仙一掷千金,此事当真?”阮静幽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大姐,难道你忘了,我未来夫君可是顾家三爷,二爷和三爷是亲兄弟,每天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哥哥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弟弟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不瞒你说,这些关于顾二爷的 八卦,都是我从顾锦宸那听来的,他说梨春园唱戏的小玉仙颇得顾二爷欣赏,甚至还砸下重金,将小玉仙请到麒麟王府专门给自己唱戏。呵,表面上说是唱戏,实际上做了什么,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说完,她在心里则对顾锦宸做了个双手合什的动作,顾小公子我对不起你,你明明不是喜欢说八卦的人,我却给你扣了这么一个八卦男的罪名,日后要是有被揭穿的一天,你可千万别怪罪我。 阮大小姐自然听不到对方的心声,她满脑子都被“一掷千金”这四个字给胀得满满的,实在不敢相信,顾二爷竟然会喜欢梨春园唱戏的小玉仙。 可恶!可恶!顾二爷是她看上的男人,就算她得不到手,她也不希望被别人得了去,更何况这个胆敢和她争男人的,还是一个永远难登大雅之堂的戏子。 阮大小姐大概忘了,她日后要嫁的男人是蒋家公子,跟顾二爷完全没有半点关系。可女人就是这样,生来就是不讲理的物种。即便顾锦清连她的名字都未必记得住,可在阮大小姐的想法里,只要我喜欢上你了,你就是我的男人,如果你当着我的面对别的女人好,我就会将那个女人恨之 入骨,除之后快。天底下大概只有阮大小姐,才能分析出这么一篇不讲理的逻辑吧。 见阮大小姐眼里的恨意越来越深,阮静幽露出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又随便扯了几句别的,这才谎称自己乏了,随手放下一两银子,带着从进门开始,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紫嫣,转身走了。 出了梨春园的大门,阮静幽突然想起什么,在紫嫣耳边低语交待了几声。闻言,紫嫣满脸不解道:“小姐,你突然搞这么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阮静幽投给紫嫣一个神秘兮兮地笑容:“先别问那么多,尽管按我的吩咐去做,等时机成熟了,自然有热闹给你看。”当天傍晚,受了紫嫣嘱咐的金珠宝,从外面带回一个有趣的消息。在梨春园听完戏的阮大小姐不知中了什么邪,居然带着她身边那两个叫绮文和绮月的婢女,将唱完戏正准备回家的小玉仙堵在胡同口,不 分青红皂白,狠狠抽了人家一顿鞭子。 可怜小玉仙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竟被发了狂的阮大小姐差点夺去半条命。 临走前,阮大小姐还放下狠话,警告小玉仙从今以后最好安份一些,不要像个谁都能上的小骚狐狸似的随便对男人抛媚眼,如果再被她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她挨的,可就不仅仅是一顿鞭子了。 直到阮大小姐带着两个婢女骄傲地离开,小玉仙都没能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挨这顿打。 一向很有八卦趣味的金珠宝兴致勃勃地问出心底的疑问:“小姐,莫非梨春园那个小玉仙,跟顾家二爷之间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金珠宝觉得自己最近很落伍,这么劲爆的消息,他居然没能掌握第一手资料,实在太对不起他的八卦精神了。站在一旁的紫嫣也满眼放光地点了点头:“是啊小姐,奴婢听说那顾二爷与顾二奶奶之间的感情非常深厚,这突然冒出一个小玉仙,是怎么一回事呀?难道说,顾二爷有心要在府外购置别院,把小玉仙给娇 养起来?不过话说回来,那小玉仙模样长得可真是精致,凭她的样子,博得顾二爷那样的男人喜欢,倒也并非是什么稀奇事。”金珠宝嗤笑一声:“紫嫣,你也太把那小玉仙当回事儿了,不过就是个戏子,就算样貌长得再怎么惊为天人,以麒麟王府今日的身份和地位,你以为麒麟王妃会容许她的儿子将一个戏子抬进家门?别开玩笑 了,那个麒麟王妃是个好面子的老女人,如果被人传出她儿子跟一个戏子扯上暧昧不明的关系,她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让那个小玉仙在世上彻底消失。” 阮静幽点了点头:“珠宝说得没错,顾锦清和小玉仙之间的确是没什么暧昧,因为真正为捧小玉仙的场而一掷千金的男人另有他人。” “那个人是谁?”金珠宝和紫嫣异口同声的问道。 第204章 204 好了伤疤忘了疼 阮静幽冲两人神秘一笑:“现在还不是揭开谜底的时候,想知道答案,待后天蒋夫人寿辰之日,你们自然会知道在背后力挺小玉仙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也会亲眼看到我那个没脑子的大姐,会落得怎样一副 凄凉的下场。” 她的话,再次勾起紫嫣和金珠宝浓浓的八卦欲,两人双眼放光地一同扑到阮静幽面前,再次异口同声道:“小姐,蒋夫人的寿宴,就让奴婢跟着您一起去吧。” 两天后,阮静幽带着一心来看热闹的紫嫣和金珠宝,乘着阮府的马车,浩浩荡荡地出现在蒋夫人的寿宴之上。 按照谢氏本来的想法,这次来蒋府,她并没打算把阮静幽这个碍眼的小贱人带在身边。可蒋夫人送来的帖子上写得很清楚,她希望阮振林夫妇带着膝下几个女儿一同来府上饮宴。毕竟不久的将来,蒋家跟阮家就要做亲家了,两家平时没有太多往来,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让两家人聚在一起相 互认识一下。蒋夫人的抬举,让谢氏非常开心,她差点就忘了,跟顾家那个丑八怪相比,太子也好,蒋公子也罢,那都是大阎朝响当当的知名人物,你阮静幽再怎么风光得意,要嫁的男人也是个永远都上不得台面的王 府庶子。 可太子跟蒋公子就不同了。 一个是大阎朝未来的皇帝,一个是大阎朝未来的兵马大将军,随便哪一个,日后都强压顾小公子一头。这就意味着,阮静幽这个小贱人将会像只蝼蚁一样被踩在脚底,永远都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 带着这种奇妙的优越感,谢氏兴高采烈地带着阮家的几个女儿出现在蒋家的寿宴之上。 来到蒋家的时候才发现,今天来给蒋夫人祝寿的宾客络绎不绝,好多人都是以前打过交道的熟面孔,就连太子和太子妃都来了。 阮静幽四下里扫了一圈,发现昭和郡主并不在此列,看来惨遭顾锦宸狠整的柳红霓,在她那颗饱受摧残的小心灵复元之前,是不会跑出来丢人现眼招人烦了。值得一提的是,太子妃顾倾荷从小到大最钟爱的颜色就是枚红色,也不知是不是之前在皇太后的寿宴上受了刺激,这次来蒋府参加蒋夫人的寿宴,她居然一改往日的习惯,穿了一袭淡蓝色的束腰长裙。裙 摆飞扬,广袖翩翩,既清新可人,又难掩高贵华丽,和风度翩翩、容貌俊美的太子站在一起,倒是像极了一对儿完美的碧人。 可惜,世上总有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巧合随时发生。 这次,颇有先见之明的阮静幽为了避免再跟人撞衫,她特意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既不失身份,又略显普通的长裙穿在身上,就是不想有人再拿撞衫这种事来找自己的不痛快。 结果她是没跟太子妃再撞衫,可她二姐阮静兰却很不幸的跟太子妃穿了同款同色的衣裳。 这下,阮静兰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在场的宾客谁都知道,不久的将来,阮家二小姐就要被抬进太子府给当朝太子当侧妃。虽然只是一个侧妃,可对顾倾荷这个太子妃来说,但凡跟她抢男人的女人,全都被归纳进情敌的行列。 正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太子妃本来就因为阮二小姐即将被抬进太子府而大动肝火,没想到这个准情敌倒是很会给她上眼药,居然敢用撞衫这种方式给自己找不痛快。 一肚子邪火无处撒的太子妃,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大步走到阮静兰面前,抬起手,毫不留情地狠狠甩了对方一记清脆的耳光。 耳光响起的瞬间,原本有些嘈杂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阮静兰捂着麻痛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看着太子妃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她实在是不能理解,自己没招对方没惹对方,堂堂一个太子妃,为什么会向自己挥耳光。谢氏也有些傻眼,刚刚她带着自己的几个女儿正周旋于宾客之间,朗声夸赞两个女儿再过不久就要嫁人为妇,好几个身份不如自己的妇人对她又羡又妒,让她沉浸在炫耀和幸福的喜悦之中,没想到太子妃 突然冲了过来,不由分说就给了静兰一巴掌。 阮静幽和紫嫣还能收敛着点,一心来这里看热闹的金珠宝在看到太子妃挥阮二小姐巴掌的那一刻,眼底顿时迸出炙热的目光,就差没向众人高声宣告,让这些女人之间的争斗来得更猛烈些吧。 “太子妃,我家静兰从来都没得罪过您,您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责打于她,这是何意?” 谢氏虽然忌惮太子妃的身份,但自己的宝贝女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抽了耳光,她这个当娘的就算再怎么怂,也不可能由着别人这么欺负自己的女儿。面对谢氏的责问,太子妃冷笑一声:“我为什么会抽你女儿巴掌,难道阮夫人心里不知道?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再过不久,阮家这位二小姐就要被抬进太子府给太子当侧妃,阮夫人,莫非你忘了,我是大阎朝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你女儿见了我,不但不乖乖过来给我磕头行礼,反而还把我这个太子妃当成透明人视而不见,你们阮家就是这么教育女儿的?这种没教养、没规矩的姑娘,日后有什么资格被抬 进太子府,给咱们大阎朝的太子当侧妃?” 谢氏差点被太子妃的一番斥责给气晕过去,她觉得太子妃简直就是强词夺理,小题大做。今天来蒋府参加蒋夫人寿宴的客人不计其数,人来人往,她们只顾着跟熟识的人聊天,根本就没注意到太子妃大驾光临,而且在场这么多人,也没见谁上前给太子妃磕头行礼。太子妃别人的理不去挑,偏 偏来挑她们家静兰的,这不是明摆着给静兰找不痛快么。谢氏心里恨了个半死,脸上却不得不露出恭敬的模样:“太子妃真是错怪我家静兰了,静兰从小接受正规的礼仪教导,见了贵人,怎么可能会不视而不见呢。刚刚之所以怠慢了太子妃,是因为这里人客太多 ,一时之间没注意到……” 没等谢氏解释完,太子妃便不客气地截断对方的话:“阮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说,我这个太子妃太过没有存在感,所以来了这么久,都没能入得了阮夫人和阮二小姐的眼?” “这……” 谢氏被太子妃咄咄逼人的姿态给逼得无路可退。这时,挨了一巴掌的阮静兰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给太子妃行了个磕头大礼,委委屈屈地道:“太子妃教训得是,确实是臣女疏乎了规矩,没能在第一时间给太子妃行礼下跪,这是臣女的错,还请太子妃大人大量,别跟臣女一般见识。若太子妃觉得臣女哪里需要改进,待日后臣女嫁进太子府,还请太子妃亲自督促教训,毕竟咱们要侍奉的男人是当朝太子,想做他的女人,要是连最起码的规矩 都不懂,也就没有资格站在太子身边随侍在侧了。” 就在阮静幽和金珠宝诧异于一向高傲的阮静兰,为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的时候,就见身穿华服的太子殿下已经信步向这边走了过来。 “倾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殿下先是看了眼太子妃,随后又将目光落到跪在地上的阮静兰身上。 见太子来了,太子妃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教训一下不懂规矩的丫头罢了。”这时,阮静兰微微抬头,将自己一张被抽肿了的脸颊故意展现在太子面前。她睁着一双饱含水气的大眼,委委屈屈地看着太子,眼圈略红,微咬着下唇,那副哀哀泣泣的模样,倒让太子殿下心头没来由地 狠狠一撞。阮静兰之所以能被称之为京城才女,并非是空穴来风、浪得虚名。她有才有貌,也很有心计,刚刚她眼角的余光看到太子的身影向这边走来,所以故意在众人面前说了这样一番话,就是想告诉太子,无论 两人之前有什么误会,既然老天爷已经安排她日后要服侍的男人是太子,那么她不但会认命,而且也会像天底下所有的女人一样,认认真真陪在太子身边,做他的知心女人。 太子本来就对阮静兰有几分觊觎的心思,即便之前在鹤香楼听了一些不该听的话,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如今看到阮静兰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顿时激起他心底的一丝保护欲。 他上前一步,将跪在地上的阮静兰扶了起来,柔声问道:“你的脸怎么肿了?” 被他这么一问,含在阮静兰眼里的泪珠子顿时落了下来。她轻轻哽咽几声,用男人听了就会酥到骨头里的声音低喃:“是臣女不懂规矩,挨了太子妃的训斥,这是臣女应得的,臣女受之无愧。” 她越是委曲求全,便越是能激起男人对她的保护欲。如果当今太子是个品德端正的,未必会受到阮静兰的盅惑,怪就怪在,太子是个重色忘义的。他原本就对阮静兰存了几分霸占的心思,眼下被阮静兰这副含羞带怯、温柔小意的样子一勾搭,他伸出食指,在阮静兰红肿的脸颊上轻轻荡了一下,关切地道:“都肿成这个样子了,若不及时敷药,肯定会越来越严重,来人,带阮二小姐去偏房歇着,再去请个大夫,给二小姐的脸涂点消肿的药,好好的姑娘家要是 破了相,本太子可是会心疼的。”说完,他又回头瞪了太子妃一眼,轻斥道:“你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单独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教训一个姑娘家算怎么回事?难道你忘了今天是舅母的生日,就算你不给我面子,也不能在 舅母面前闹这么一出。”被太子当众教训的太子妃差点气昏过去,经过之前那场风言风语,她以为太子已经不再把阮静兰当回事了,没想到被阮静兰这个小贱人一勾搭,太子又露出好色的本质,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完全没救了。 第205章 205 当后娘 她恶狠狠地瞪了太子和阮静兰一眼,带着婢女,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看着太子妃僵直的背影,捂着脸颊的阮静兰得逞一笑。哼!本小姐的脸,可不是这么好打的,太子妃又怎么样?太子府里真正说话算数的人是当朝太子,只要她想尽一切办法把太子给拉拢住,就不信有一 天,她会斗不赢那个嚣张跋扈的太子妃。 一场闹剧,在太子妃愤然离去,阮二小姐被请去偏房休息中完美落幕。 亲眼看到太子维护自己女儿的谢氏此时心情非常不错,看来静兰已经从之前的打击中醒悟过来,认真做好嫁给太子的心理准备了。仔细想想,嫁给太子也不错,虽然是个侧妃,但从刚刚太子对待太子妃的态度来看,太子妃在太子府里也未必就有多得宠。只要静兰日后能在太子身上多花些心思,再想尽办法给太子生得长子,就不信以 静兰的心机和手段,会得不到太子殿下的心。 其他客人在亲眼看到太子当众维护阮二小姐之后,也纷纷对谢氏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将谢氏团团围住,该恭维的恭维,该挤兑的挤兑,现场一片欢声笑语,热闹非凡。免费看了一场热闹的紫嫣忍不住有些担心,小声在阮静幽耳边道:“奴婢听说二小姐在鹤香楼上赶着往景亲王怀里扑之后,太子殿下可是给了二小姐好一顿教训,这才过了几天工夫,他怎么又对二小姐怜香 惜玉起来了?照这个情形看下去,日后二小姐要是真的嫁进了太子府,以太子对她的宠爱程度,说不定她还有机会凌驾到太子妃头上呢。” 金珠宝啧啧摇头:“亏我之前在鹤香楼表演得那么卖力,这阎廷轩也太没定力了,不过是被那女人几滴眼泪唬了一下,竟然弃械投降,被美色所迷惑,这种男人注定难成大器,废物一个!” “对啊!”紫嫣愤愤不平地点头:“本来我还想趁这个机会,可以看到二小姐吃苦受罪倒大霉呢,这下可好,不过挨了太子妃一记巴掌,形式就出现了这么大的逆转,如果她真的因此得到太子的宠爱,谢氏还不乐到天 上去。”阮静幽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笑着道:“胜利一时不代表胜利一世,你们以为太子妃在阮静兰面前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她会善罢甘休吗?以太子妃那小肚鸡肠的性子,等阮静兰日后嫁过去,可有她的活罪 受。别忘了,太子虽然是太子府里的主子,但真正在太子府当家做主的,可是太子妃。现在阮静兰为了一时快活得罪了太子妃,将来太子妃能让她在太子府里过上好日子那才怪了。” “三妹妹跟自己的婢女躲在这里,是在聊什么见不得人的悄悄话呢?” 就在主仆三人窃窃私语的时候,阮大小姐带着绮文、绮月向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阮大小姐,金珠宝和紫嫣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幸灾乐祸,这两个人今天之所以会死皮赖脸地跟着阮静幽来到蒋府,为的就是看阮大小姐到底会出什么丑。 阮静幽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大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值得咱们主仆三人躲起来聊?” 阮大小姐顿时变脸,厉声叫道:“你说谁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阮静幽佯装无辜地眨了眨眼:“大姐这么急着跑我这边来偷听,难道不是做了亏心事怕咱们在背后讲究你?” “你……阮静幽,你别给脸不要脸,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是蒋家,我未来的夫家,我在自己未来的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轮得到你在这里说我偷听?” “呵!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这次,没等阮静幽挤兑回去,已经有人替她抱打了不平。循声望去,出言侮辱阮大小姐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漂亮姑娘,这姑娘身后跟着几个看上去很有来头的富家千金。仔细一瞧,这个姑娘阮静幽见过,正是当初在芙蓉阁,跟阮大小姐起过争执的丞相府千 金,姓李,叫李明月。 阮大小姐自然也不会忘了这个曾经把自己骂得灰头土脸的罪魁祸首,当日她被李小姐一口一个穷酸鬼骂得连头都抬不起来,这个屈辱,就算她进了棺材变成骨灰都不会忘记。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就算对方是丞相府的千金又如何,不久的将来,她就要嫁进将军府,成为名正言顺的蒋大少奶奶,她就不信,一个丞相府的小姐,还有胆子把自己给怎么样。 “李小姐,你这是在骂谁不要脸呢?”李明月用眼睛斜了阮大小姐一眼,嗤笑道:“看阮小姐长了一脸精明相,如今怎么就糊涂了,这里谁最不要脸,不是明摆着呢。还没嫁进蒋家的大门,就摆出一副蒋大少奶奶的嘴脸,我真是奇怪,你到底哪 来的自信,厚着脸皮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啊。”说着,她又将目光移到阮静幽脸上:“三小姐,你家这位大姐平时脑子就不正常吧?如果她是一个正常人,绝对说不出这么厚脸皮的话,家里养了这么一个脑子不好使的大姐,还真是难为三小姐的忍耐力了 。”阮静幽就坡下驴:“让李小姐见笑了,虽然家姐平时也会做出一些惊为天人的举动,但病到今天这种程度,倒真是大年初一头一遭。当然,这也不能怪大姐故意在人前这么炫耀,她样貌才情样样都比不上二姐,从小在二姐耀眼的光环下长大,以至于成长的过程中少了男人的亲近,如今总算谈成了一门婆家,她自然要大肆召告天下,大肆宣扬。大姐有一颗恨嫁的心,做妹妹的非常理解,所以无论她刚刚说了 怎样不走脑子的话,我这个当妹妹的都当听了个笑话,乐一乐就完了,何必跟着一起较真儿呢,您说是吧,李小姐。” 这番话一说完,李明月跟她身边的几个富家千金全都用帕子捂着嘴嘻嘻直笑,有几个看阮大小姐不顺眼的,还毫不遮掩地向她投去鄙夷和嘲弄的目光。 阮大小姐简直要被这些人给活活气死了,她恶狠狠瞪了阮静幽一眼,复又将愤怒的目光移到李明月脸上。“李小姐,你这么上赶着来这里找我的不痛快,该不会是看我即将嫁进蒋家的大门,心里嫉妒了吧?说起来,李小姐和我年纪相当,可直到现在,也没传出李小姐许了婆家的消息,不是我有意编排你,你该 不会是看上了蒋公子,可蒋公子没看上你,所以才上赶着来找我的不痛快吧?”阮大小姐的话不但没让李明月丢脸,反而还换来对方一记嘲讽的冷笑:“孤陋寡闻不是你的错,但太过自恋就证明你病得不轻了,就你这样的,也好意思在京城里面混,我真是替你的爹娘为你的愚蠢感到着 急啊。”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旁边一个身穿紫衣的姑娘戏谑地笑了一声:“阮大小姐,难道你那个很有手段的娘没告诉过你,早在十几年前,李小姐就已经许给兵部尚书府家的刘公子了吗?说起来,那位刘大人可是阮大人的直属上司, 别说你这个没什么封号的小姐,就连你那个在朝为官的爹日后见了李小姐,也是要点头行礼,下跪磕头的。” 这个答案倒是让阮大小姐始料未及,她本来以为李明月喜欢蒋广玉,才会处处为难自己,没想到李明月居然和她爹顶头上司刘大人家的公子订了亲。 那位刘公子她以前见过,年纪轻轻,才华横溢,丰神俊朗,绝对称得上是京城里叫得出名号的风云人物。想当初在她还没看到顾二爷时,跟她爹去刘府坐客,曾试过主动去接近那位刘公子。没想到刘公子心高气傲,不但丢了个大白眼给她,还警告她姑娘家就要自重一些,别做出一些轻浮之事去惹别人的眼嫌 。 这样一想,阮大小姐突然明白李小姐为什么会对自己百般看不上眼了。 如果她没猜错,刘公子事后肯定将自己主动勾搭他的事告诉给李明月了。 她又气又怒,觉得那刘公子真不是个东西,不喜欢她就不喜欢她呗,何必在外人面前搬弄她的是非? 还有这李明月也是的,她勾搭刘公子的事都过去了两、三年了,连她自己都快要把这件事给忘了,对方居然能念念不忘至今,哼!说她小肚鸡肠,这李明月才是真正的小肚鸡肠。 这时,今天的寿星蒋夫人终于众星捧月一般被丫鬟婆子们给扶了出来。阮静幽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传说中的将军夫人。这个雍容华贵的老太太可是蒋贵妃的嫡亲大嫂,听说娘家来头不小,嫁给蒋大将军二十多年,夫妻之间感情很深,即使蒋啸飞之后又纳了几房小 妾进门,对他这个结发妻也是十分的敬重。 跟在蒋夫人身边的除了几个丫鬟婆子之外,还有三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如果阮静幽没有猜错,那几个小娃娃,应该就是蒋公子过世的前妻留给他的三个儿女。说心里话,这几个小娃娃模样长得还真是不错,两男一女。那两个男孩一看就是双胞胎,五官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唯一一个女孩儿年纪稍小一些,身上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小褂子,梳着两只包包头,白晳 娇嫩的小脸蛋上染着几分稚气和天真,倒真是一个招人疼的小姑娘。 可惜……阮静幽无奈地看了自己的大姐一眼,她太了解阮静如的个性。这女人天生嫉妒心强,别说蒋公子前妻给生的这三个孩子,就连她自己的亲生妹妹她都见不得好,日后若真嫁进蒋家的大门,还说不定怎么欺 负这几个没了娘的小孩子。 “静如也来了啊!” 被搀扶出来的蒋夫人跟在场的宾客周旋了一阵,最后才在阮大小姐面前停了下来。 虽然阮静如一开始对嫁进蒋家给三个小萝卜头当后娘没什么兴趣,不过上次她被她娘带来蒋家,跟蒋夫人还有蒋公子正式见了一面之后,她发现蒋广玉各方面的条件,居然一点都不比顾锦清差。所以从那以后,阮静如渐渐收了心思,觉得就这么嫁进蒋家也没什么不好,至于蒋广玉前妻给他生的那三个孩子,日后有的是机会让他们没办法长大成人。她目前要做的,是怎样赢得蒋夫人这位准婆母的 喜欢,以及未来夫君蒋广玉的怜惜。 出门之前,谢氏耳提面命,到了蒋家,一定不能失了礼数,该磕的头得磕,该送的礼得送,该说的话得说。 阮大小姐贯彻她娘的教训,恭恭敬敬给蒋夫人行了个礼,又说了不少吉祥话。当她看到蒋夫人身后那几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时,还把出门前就带在身上的礼物,分别送给三个小孩子。 她娘告诉她了,想赢得蒋家人的喜欢,首先就要从蒋广玉前妻留给他的这几个孩子身上下手,只要赢得孩子的喜欢,蒋夫人和蒋公子肯定会对她另眼相看的。果不其然,那几个得了礼物的孩子面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蒋夫人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当着众人的面笑道:“再过十几日,就是我家广玉和阮家大小姐成亲的日子,到时候各位别忘了来府上捧个人场,大家 聚在一起再热闹热闹。” 很快便有人回应了蒋夫人的话,纷纷表示,蒋公子成亲当日,一定会送上贺礼,祝福蒋公子又娶了一个新媳妇进门的。 身为阮大小姐的母亲,谢氏亲眼看到这么多人给蒋家面子,她与有荣焉,非常开心:“对了蒋夫人,今儿可是您五十岁的寿宴,怎么没看到蒋公子出现呢?” 对于自己那位准女婿,谢氏心里是一百、一千个满意。 要容貌有容貌,要气度有气度。据说蒋公子目前在蒋大将军的麾下当差,要是日后表现得好,说不定很快就会子承父业,接替蒋大将军的职位,到了那个时候,静如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了。 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谢氏就连做梦都会被笑醒。经谢氏一提,蒋夫人也发现蒋广玉并没出现在她的寿宴现场:“琴儿,你去少爷的院子里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少爷怎么还没过来?” 第206章 206 被退婚 那个琴儿福了福身子刚要应下,就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娘,儿子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迈着矫健的步子,从门外跨了进来。 阮静幽定睛一看,心里不由暗暗叹服,这蒋广玉还真是一个丰神俊朗,外貌出众的绝色男子,这种出色,跟顾家二爷顾锦清的出色略有不同。顾锦清属于斯文俊美型,而蒋广玉则属于豪迈粗犷型。他应该是常年在军队里摸爬滚打,浑身往外迸发着一股军人的威严之气,即使是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也能让人一眼就看到他的存在,感受到他身上 的那股慑人的气势。 难怪李明月口口声声说,阮静如根本就配不上蒋广玉,相比之下,阮静如确实配不上这样出色的男子。 让众人感到意外的是,蒋广玉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仔细一瞧…… 阮静幽、金珠宝以及紫嫣,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眼底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因为那个被蒋广玉牵着手拉进来的大美人,居然就是在梨春园唱戏的那个小玉仙。 一向比别人多几个心眼儿的金珠宝顿时明白了个大概,他饶有兴味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彷彿在说,小姐,你的雷霆手段,果然让小爷我自叹费如啊。 紫嫣虽然还是有点摸不清状况,但当她亲眼看到小玉仙的手被紧紧牵在蒋广玉手里的时候,心下已然是明白了一多半。 “广玉,这位是……” 蒋夫人一脸茫然,非常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手里为什么会牵着一个陌生的女人。 其他人脸上也纷纷露出猜测的神情,忍不住底下暗暗私语,这蒋公子不是要娶阮家大小姐当媳妇了吗,被他手拉着手牵进来的那一位又是怎么回事? 谢氏和阮大小姐脸上的表情最是精彩。谢氏是完全的茫然,而蒋大小姐则是一脸的震惊加愤怒。 蒋广玉先是狠狠瞪了阮大小姐一眼,随后拉着小玉仙,走到蒋夫人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娘,请恕孩儿不孝,蒋家和阮家这门亲事,从今日起,将会正式解除。” 话音刚落,现场顿时陷入一片哗然之中。 阮大小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解除婚约?为什么要解除婚约? 李明月和她身边的几个千金小姐则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坐等阮大小姐出丑。 蒋夫人强迫自己掩饰住震惊的情绪,皱着眉头问道:“广玉,这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解除婚约?还有,你身边的那个姑娘,她是谁?” 蒋广玉勇敢地抬起头,直视着自己的母亲:“娘,这个姑娘姓陈,全名陈玉仙,是儿子真心要娶进家门当妻子的女人,至于这位阮大小姐……”他冷冷看着阮静如:“本来儿子不想忤逆母亲的好意,心里想着,只要是娘挑给儿子的媳妇,就算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便决定先把阮大小姐娶进家门,再寻个机会将玉仙抬回来当个妾。没想到这位阮大小姐的脾气当真是好烈性,玉仙没招她没惹她,她居然将玉仙劫在胡同口,亲自动手狠狠抽了玉仙一顿鞭子。我蒋广玉要罩的女人,没经我同意之前,谁要是敢动她半根毫毛,就是摆明了跟我蒋广玉作对 ,很显然,这位阮大小姐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到我容忍的底线了。” 阮大小姐不敢置信地叫了一声:“有没有搞错,这个小玉仙,她的情夫不是麒麟王府家的顾二爷吗?”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顿时引起人群的侧目。 麒麟王府的顾二爷?难道说,这阮大小姐之所以会收拾那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是为了顾二爷?瞬间,关于阮大小姐的八卦在现场掀起一阵巨大的风浪。因为在场有不少客人都知道阮大小姐曾经对麒麟王府的顾二爷倾慕有加,真是没想到,阮大小姐明明都已经许给了蒋家当媳妇,她心里居然还敢惦 记着顾二爷,该说这女人放荡不羁,还是该说她水性扬花? 宾客们的议论声,让谢氏顿时变了脸,她狠狠瞪了阮大小姐一眼,才面带小心地对蒋广玉道:“蒋公子,您和我家静如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蒋广玉冷冷看了谢氏一眼:“是不是误会,我心里非常清楚。既然今天这么多人来我们蒋府参加我娘的五十岁寿宴,我不介意当着大家的面宣布,就算天底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我蒋广玉,也绝对不会娶阮家 大小姐进门为妻!” “蒋广玉!” 阮大小姐愤怒地指着跪在蒋广玉身边的小玉仙:“你为了这么一个下贱的戏子,居然拒绝我们阮家的婚事,你分明就是在利用这个戏子,来打我们阮家的脸!” 蒋广玉冷笑一声:“阮大小姐,阮家养出你这么一个喜欢用鞭子随便抽人的暴力女,你觉得你们阮家还有脸吗?” “你,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我今天跟你们拼了……” 被深深激怒的阮大小姐,终于掩饰不住她狂躁的本性,当着上百名宾客的面,像个疯婆子一样扑向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小玉仙,不顾一切地就要和对方拼命。 蒋广玉怎么可能会由着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撒野,挥出一拳,毫不客气地将完全狂躁了的阮大小姐打飞。 现场顿时变得一片混乱…… 直到阮静幽带着意犹味尽的金珠宝和紫嫣回到紫竹院,这两个看戏没看过瘾的家伙还在津津乐道蒋夫人的寿宴,绝对是有史以来,他们参加过的最热闹、最精彩的一场寿宴。 “不过小姐,奴婢还是不明白,您到底是怎么知道,小玉仙跟蒋公子之间早有私情的。” 看够了热闹的紫嫣,终于寻了个恰当的机会,问出心底的疑问。 阮静幽随便扯了个谎,说自己之所以会知道蒋广玉喜欢梨春园的小玉仙,是她从顾锦宸那里听八卦听来的。 而真实的情况则是,她会认识小玉仙,靠的完全是前世的记忆。 前世里,蒋广玉为了将小玉仙娶进家门,可是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虽然最后小玉仙没能被抬成正妻,但在蒋广玉的不懈努力之下,蒋家到底还是允了他的心愿,赏给小玉仙一个姨娘的身份。阮静幽会利用顾锦清去刺激阮大小姐,虽然在某种程度上伤害到了小玉仙,但她这么做,也在无形之间加快了蒋广玉将她娶进门的脚步。只要能成全一对儿有情人,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过份,相反 的,她觉得蒋广玉和小玉仙还应该感激她的从中“使坏”才对。 在蒋家寿宴上大闹一通的阮大小姐,算是让在场的宾客大开了眼界。 她当时被蒋广玉的一番话刺激得完全失去了理智,根本顾不得身份场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掐死那个楚楚可怜的小玉仙,再抓瞎蒋广玉的一双眼。 这该死的蒋广玉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他不选,偏要选一个戏子来折辱她,这对阮大小姐来说是一种侮辱和玷污,她怎么能跟一个戏子相提并论呢? 完全被刺激出狼性的阮大小姐,就这么不管不顾地从腰间抽出鞭子,见谁抽谁,逮谁骂谁,将谢氏精心调教出来的所谓大家闺秀的风范完全忘到了脑后。 阮大小姐的过激行为,不但让在场的宾客感受到了恐惧,就连一心希望她嫁进蒋家给自己当儿媳妇的蒋夫人也被吓得不轻。 最后,阮大小姐是被她爹娘五花大绑给绑回府的。 离开蒋府的时候,阮振林夫妇狼狈不堪,受人指指点点,丢人现眼到了完全没办法为自己平反的地步。 回府之后,怒不可遏地阮振林狠狠抽了阮大小姐一顿巴掌,又让人提来两桶冷水,兜头对着阮大小姐泼了过去。 当挨了她爹一顿打,挨了她娘一顿骂的阮大小姐从狂躁中清醒过来时,才猛然记起,她当日之所以会带着绮文、绮月抽小玉仙鞭子,完全是受了阮静幽这个小贱人的挑拨。 于是,深深觉得自己被人给算计了的阮大小姐,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冲到紫竹院,誓要向阮静幽讨回一个公道。 “公道?”坐在屋子里翘着二郎腿正在喝茶的阮静幽,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哼笑道:“大姐,你像个疯婆子似的带着这么多人来我的紫竹院,要跟我讨什么公道?在胡同口抽小玉仙一顿鞭子的人是你不是我,在蒋家大闹蒋夫人寿宴的是你而不是我,被蒋公子当众退婚的人更是你而不是我。从头到尾,这些事跟我阮静幽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趾高气昂地跑到我的院子里向我讨公道?真要说讨公道,那也是我向大 姐去讨,别忘了,我后花园里那些花,可是被大姐当着我的面,给踩了个稀巴烂,难道说,那些惨死在大姐脚下的花草,这么快就将报应降临到大姐头上了?”阮大小姐怒吼一声:“阮静幽,你不用拐着弯骂人,我告诉你,我之所以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完全是你这个小贱人一手造成的。当初要不是你故意引诱我小玉仙跟顾家二爷的关系,我会带着绮文绮月把她 堵在胡同口抽鞭子吗?我真是没想到,你连这么缺德的事都干得出来,阮静幽,你不得好死,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大姐,说话可要讲良心。没错,我是说过顾家二爷为了小玉仙曾一掷千金过,但放眼看去,这京城里但凡有点财力的公子哥,哪个没在小玉仙的身上砸过银子。人家小玉仙容貌长得漂亮,戏唱得又好,能得到各家公子的喜欢和青睐,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你口口声声说你有今天的下场是我害的,那我问问你,你带着婢女去欺负小玉仙,难道是我指使你去的?分明是你自己嫉妒心强,忘不了顾家二爷,做 下蠢事,犯下错误,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怪得了谁?”“你……” 第207章 207 传说中的五弟 阮大小姐还要继续辩解,却被烦不胜烦的阮静幽挥了挥手:“珠宝,我累了,不想再跟闲杂人等继续罗嗦下去,赶紧把这些聒噪的女人给我赶出去,看她那副样子,我心里就烦!” 听说阮大小姐跑到后花园踩烂那些可以让他赚得金盆钵满的花草时,金珠宝就想抡拳头揍人了。此刻听到小姐终于下了命令,他几乎是想都不想,扑到阮大小姐面前就要抬手揍人。 吃过金珠宝无数暗亏的阮大小姐此时终于恢复了理智,眼看着金珠宝摩拳擦掌,兴致勃勃地冲自己扑了过来,她吓得尖叫一声,飞也似地带着一众丫鬟婆子,逃难一般,逃出了紫竹院。 两天后,蒋府送来口讯,说阮家大小姐德行欠缺,暴力无礼,有失大家闺秀该有的风度和情操。蒋家贵为皇亲国戚,无法容忍这样的儿媳妇被娶进家门,所以,蒋家和阮家这门亲事,即日起将正式解除! 因为蒋夫人寿宴当天,阮大小姐当着上百名宾客的面不顾自身形象地闹得天翻地覆,让在场每一个宾客都清清楚楚地见识到,所谓家教良好的阮大小姐,真实的面目居然这么可怕。这些宾客之中有几个妇人曾经还想过要将阮大小姐娶进家门给自己当儿媳妇,经此一闹,众人唏嘘、感叹的同时全都暗自庆幸,谁家要娶这么个媳妇进了家门,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不幸到了极点 。 蒋家突然提出退亲,阮振林夫妇虽然心生不满,但阮大小姐当日在众人面前留下了那么难堪的坏印象,一夜之间,关于阮大小姐的种种不利传言不径而走,愁得阮振林跟谢氏这夫妻俩差点白了头。就在阮振林和谢氏试图扭转这个局面,想要给阮大小姐洗白的时候,阮家再次迎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噩运。从小就被寄养在外面的阮家五公子、也就是阮家唯一的男嗣阮子安,在没经家人允许的情况下,被 人给送回了阮府。 阮子安的归来,在阮家引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折和动荡。 今年十四岁的阮子安,对整个阮家来说,绝对是一个特殊和恐怖的存在。按常理来说,阮家养了四个闺女,身为男孩又是幼子的阮子安,本应该受到父母极尽的疼爱和宠溺,就算不把他当成绝世珍宝一般捧在手心里呵着护着,也没道理将阮家这唯一的男丁送到外省一养就是这 么多年。 想当初,被抬了姨娘的谢氏之所以会一路从小妾爬上正妻的位置,仗的就是她给阮振林生了阮子安这么个宝贝儿子。 没想到随着阮子安年纪的增长,阮振林夫妇两人渐渐发现这孩子跟别人家的小孩有些不太一样。别人家的孩子在两、三岁的时候,上窜下跳、疯跑疯闹,阮子安却安安静静地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无表情地将婢女养在院子里的一条小狗用小刀活活捅死。他似乎很享受活物在濒临死亡时挣扎的过程, 眼睁睁看着那条小狗流血至死,嘴边还会流露出慑人而又诡异的微笑。 起初,阮振林夫妻并不觉得儿子弄死一条狗有什么不对劲,反正孩子年纪还小,而且被儿子弄死的不过就是一条狗,这对谢氏来说根本称不上是什么大事。 后来又接连发生几件恐怖的事情,阮振林和谢氏终于发现他们的宝贝儿子的脑袋似乎有很大的问题。阮子安长到四、五岁时,经常会趁着房里婢女睡觉的时候,偷偷潜进对方的房间,用剪刀剪断婢女的头发,或是用锋利的小刀划伤婢女的脸,诸如此类事件层出不穷,最严重的一次,这阮子安居然把阮振 林远亲家的一个小女孩的眼珠子,用刀子给活生生给挖了出来。 这件事当时闹得非常轰动,阮振林为了平息那个远亲的怒火,当场赔出了一笔不小的银子,饶是如此,两家的关系也因为这件事而断得一干二净。 从那以后,阮振林夫妇终于意识到阮子安会有这么疯狂的举动,这是病,必须得治。可阮家接二连三找了不少大夫给阮子安检查,发现阮家这位五公子身体各方面都很正常,至于他平日为什么会不苟言笑,只热衷于用刀子剪子这种利刃去伤害别人,依他们行医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是狂躁 症的一种表现,而狂躁症能不能治或是怎么治?他们不知道,也没具体研究过。 为了避免阮子安留在阮家继续做变态的事情,阮振林一狠心,派人将当年只有六岁的阮五公子送到了他老家的一个乡下,请了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和一个身材粗壮的使唤丫头,专门在乡下伺候阮子安。 刚被送走的那几年,阮振林还会带着谢氏去外省乡下探望儿子,每次都是高高兴兴的去,满脸怒火的回。 久而久之,阮振林对他这个宝贝儿子渐渐失去了信心,失去了耐性,甚至失去了父爱。这些年他混迹于官场,每天活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中,以至于阮子安这号人物,完完全全被他忘到了脑后勺,要不是对方突然被人送进阮家大门,阮振林差点就忘了,他膝下还有一个已经长到十四岁 的儿子。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阮静幽对阮子安这号人物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没想到重生之后,竟然让她有机见到了自己这个传说中的五弟。 按年纪算,阮子安和金珠宝今年同岁。 可金珠宝长得人高马大,一脸的机灵相,整天蹦蹦跶跶没个正经样子,一看就是个健康又活泼的快乐宝宝。 再看眼前这个阮子安,虽然跟金珠宝年岁相当,可他的样子长得实在是称不上讨喜,不但不讨喜,还满脸阴郁,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感到不舒服的死气。 也不知这些年他在乡下受到了怎样的虐待,明明跟珠宝一样都是十四岁,可珠宝个子高挑,人又长得俊俏水灵,有十四岁男孩子该有的高挑和调皮。反观阮子安,干干瘦瘦,皮肤黑得像煤炭,个子矮得与十岁左右的稚童无异。尤其是那张脸,也不知像阮振林多一些,还是像谢氏多一些,他好像专挑父母的缺点来长,整个人看上去,又干枯,又猥琐, 哪里有半点大家公子的高贵样子。 因为阮家五少爷突然回了府,阮振林便将家里所有的人都召集过来,安排大家伙见上一面。 在场的除了阮振林和谢氏之外,阮家几个小姐带着各自的丫头也纷纷聚集在此。经历过退亲风波之后,阮大小姐最近的心情简直可以用恶劣和浮躁来形容,即使看到多年未见的弟弟,她也拉长了一张脸,不肯露出半点笑模样。当然,就算她想笑,面对这么一个要样貌没样貌,要气质 没气质的弟弟,她也没办法发自内心地笑出来。阮二小姐虽然表现得比阮大小姐收敛一些,可当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弟弟竟然是这么一个登不得大雅之堂的猥琐少年后,本能地退避三分,尽可能地装出一副和对方不熟的模样对其敬而远之。开玩笑,她阮 静兰可是要嫁进太子府的人,怎么能有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弟弟给她拉低身价?阮振林则是满面愁容,因为阮子安之所以会被人送回阮府,是因为这个从小就不得他心思的儿子,在乡下惹了大祸,据送他回来的婆子说,乡长的儿子不知怎么得罪到阮子安的头上,被暴怒之中的阮子安 挥起匕首,直接割掉了对方两腿之间的小兄弟。 要知道,那乡长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老婆和小妾先后给他生了十几个赔钱货,好不容易老来得子,盼来一个带把的,结果却被阮子安这个倒霉催的一刀子就给绝了后。 在乡下负责伺候阮子安的几个丫鬟婆子,生怕那乡长在一气之下将阮子安给绑走凌迟,所以出事的当天夜里,众人便七手八脚收拾细软,连滚带爬地将阮少爷给送回了京城。 得知事情始末的阮振林简直要被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给活活气死,而更让阮振林烦躁和窝火的是,堂堂兵部侍郎府的公子,模样、身材、气度,居然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 他忍不住怀疑,这阮子安,真的是他的亲生儿子吗?毕竟阮家其他几位小姐个个生得娇娇滴滴、如花似玉,唯独儿子生得又丑又怪,真是看一眼都让他觉得恶心。 在场唯一没把阮子安当怪胎来看的,大概只有谢氏了。再怎么说,阮子安也是她怀胎十月,从肚子里生出来的宝贝疙瘩。这些年,儿子一直被放养在乡下吃苦受罪,她这个当娘的没尽过几天抚养的义务,如今想来,她这心里,对儿子还真是生出了一股浓浓的 愧疚之意。阮静幽和紫嫣在看到阮家五少爷居然长得这么对不起观众的时候,脸上虽然流露出些许的诧异,可她们毕竟是姑娘家,即便对阮子安充满好奇,多少也能收敛着些,尽可能地掩饰情绪,不让人看出她们心 里的想法。金珠宝就不一样了,听说阮家五少爷回了府,他兴致勃勃的说要过来一起来观赏一下这位传说中的阮少爷究竟是何方神圣,结果在看到那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怪异少年时,向来唯恐天下不乱的金珠宝,一 时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扑嗤”一声,当场就给喷笑了出来。他一点都不怕事儿大的扯了扯阮静幽的衣袖,压低嗓门儿,却用别人足以听得到的声音问道:“小姐,那个黑不溜丢的丑八怪,就是你那传说中的五弟?” 第208章 208 算计的冷笑 “呃……”阮静幽做了一个我也不太了解的表情,低语回道:“大概是吧!”金珠宝感叹一声:“老爷到底是什么眼神啊,一个姨娘能把孩子生得这么丑,居然也有机会被抬成正妻,这是想儿子想疯了的节奏吧!可就算是想儿子想疯了,也得给自己留个底线啊,那个……真的是亲生 的吗?” “贱婢,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狗东西,也敢在主子面前胡说八道?” 金珠宝的话,一字不落的被谢氏听到耳中,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婢女,居然敢当着主子的面编排主子的是非。尤其她那句“是亲生的吗”,直接捅到了谢氏心底最脆弱的位置。阮子安长得再丑,脾气再怪异,也是如假包换的阮家血脉。虽然她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会长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可在当娘的眼里,无论儿子长得多丑,那也是她的亲生儿子,绝对容不得别人这样 抵毁。金珠宝根本就没把谢氏的训斥当回事儿,他厚颜无耻地笑了一声,用气死人不偿命的姿态道:“夫人,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呗,反正不管少爷是谁的种,只要他头上冠着阮家的姓氏,奴婢就会把他当成 阮家的少爷,好好的尊敬侍奉的。” “你……” 谢氏被金珠宝的话气得七窍生烟:“阮静幽,你就是这么管教自己院子里的奴才的?眼睁睁看着这个狗奴才骑到主子头上来撒野,你还能当个笑话来看是不是?” 阮静幽“恭敬”地点了点头:“母亲教训得是。”转头又对金珠宝小声道:“珠宝,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像咱们这种豪门大宅里是非最多。就算你看出五弟和爹长得不像,未必是爹的种,这种话咱们今后也只能关上门房自己偷偷说,千万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布出来,这要是让爹听去了,他老人家该多伤心啊。毕竟当年,我爹就是为了这个有可能不是他种的种,才冷落了我娘,将一个登不得台面的妾室扶上了正妻之位。这种豪门丑闻,咱们以后就睁一只 眼、闭一只眼当听个笑话,别有事没事宣扬出来,给当事人心里添堵。” 金珠宝“扑嗤”一声就爆笑了出来,他冲阮静幽竖了一根大拇指,猛力点头道:“小姐教训得是,奴婢省得!” 阮静幽一袭话,算是彻底让阮振林和谢氏黑了脸。阮振林“啪”地一声狠狠拍了一记桌子,怒道:“你这孽畜休得胡言乱语,子安可是你亲弟弟,岂容你在长辈面前如此狂妄?你是不是觉得你就要嫁进麒麟王府,我这个当爹的就没资格再教训你了?我告诉你 ,只要你一天没被抬出我阮家大门,你就得给我谨守阮家的规矩,休得继续放肆!”阮静幽凉凉地笑了一声:“父亲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女儿我的性格和脾气完全是遗传自我那短命的娘,天真直率、快言快语,有什么就喜欢说什么,从来不爱掖着藏着去伪装自己,恐怕正因为这样,父亲当年才容不得母亲继续留在府里给您添堵吧!当然,您把我娘送去别院一住就是十几年,那也是她活该受的,谁让她没能给父亲您生出一个丑八怪的儿子呢。说起来啊,在这一点上,我娘还真是比不得母 亲有能耐呢!” 说到最后,阮静幽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脸色比锅底儿还黑的谢氏一眼,那一眼中充满了恶意和挑衅,如果气性大的,绝对会被她这句话给活活气死。眼看着阮振林夫妇被自己一番话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阮静幽懒懒地站起身子,笑容可掬道:“我瞧着父亲和母亲似乎看我这个女儿有些不太顺眼,既然这样,女儿也就不继续留在这里影响几位一家团 聚了。珠宝,紫嫣,咱们走了!” 旗开得胜的阮静幽带着热闹看够的两个跟班扬长而去,却将本来就不快活的阮振林心底的火气给勾了出来。 虽然阮静幽的话说得难听至极,可她口中的字字句句,却碰到了他心底最痛的地方,让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这阮子安真的是他阮振林的亲生儿子吗? 人就是这样,一旦生出怀疑的种子,就会在心底迅速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疯狂壮大,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他怎么看阮子安,都不顺眼到了极点。他冷冷地看着从回家门那刻起,就没拿正眼瞧过自己的儿子,咬牙切齿地道:“既然洪安乡那边已经没办法再继续住下去了,就让管家另寻一个人少的地方把他给送走。至于李婆子和刘婆子护主不利,每人 打二十板子赶出去,稍后再物色几个身体强壮的小厮跟着一块儿去乡下住着,没我的允许,不要再轻易把人给我送回来了。” 说完,阮振林带着一股深深的无奈,负着双手,离开了正厅。 谢氏一眼就看出老爷脸色不对,心里肯定还在计较着阮静幽那小贱人临走前说的那番话。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外面的风言风语影响自己在老爷心中的形象,当下也顾不得安抚死气沉沉的儿子,一路追着老爷的脚步也跟着对方一起离开了正厅。 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面面相觑,双眼不约而同地看向她们那其貌不扬的五弟。 只见阮子安从进门那刻起,就头也不抬地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将手里捏着的一柄纸扇撕得支离破碎、不堪入目。 “五弟,这些年,你在乡下那边住得还好吗?” 阮静兰虽然对她这个五弟生不出什么好感,但对方好歹也是她的弟弟,如果她娘当年没有生下这个弟弟,她和自己的大姐这辈子都会被冠上庶女的称谓,甭想在外人面前抬得起头。 阮子安神色阴郁地抬头看了阮二小姐一眼:“我过得好不好,跟你有关系吗?” 冷冷的一句话,直接把阮静兰给堵了个哑口无言。 她讪讪地笑了两声,优雅起身,对阮大小姐道:“大姐,我突然想起院子里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就不陪你留在这里照顾弟弟了。” 说完,她带着身边的婢女,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一样,对这样一个弟弟完全喜欢不起来,不过这阵子她接二连三倒大霉,正愁着心里的火气无处撒,便将算计的目光落到了弟弟的身上。她顺手拉了一张椅子,坐到阮子安面前,笑容满面地道:“五弟,虽然你嘴上没说,可这些年被爹娘送往乡下被冷落在外,你这心里,一定很不舒服吧?告诉大姐,你是不是很想留在阮家,这辈子都不想再 让爹娘把你送走?” 继续撕扇子的阮子安抬起头,冷冷地看了阮大小姐一眼,神色晦暗,眼神阴郁。阮大小姐不但没被对方可怕的眼神给吓退,反而还跃跃欲试道:“五弟,就算你什么话都不说,大姐也明白你心里的想法,再怎么说,你也是咱们阮家唯一的男丁,这按常理来说,你本该被爹娘娇养在身边享受宠爱与呵护,待你长大成人之际,好继承咱们阮家这大片家业。可你看看现在咱爹对你的态度,不说是仇人吧,我看也差不多了。说一千道一万,都怪你三姐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在父亲面前胡说八道, 她居然怀疑你不是爹爹的亲生儿子,这种无稽之谈,简直太荒谬了。” 阮子安终于有了反应:“三姐?” 阮大小姐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对啊,莫非你不知道刚刚那个在父亲面前胡说八道、乱嚼是非的死丫头是谁?”她突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佯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瞧我这记性,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那个死丫头叫阮静幽,和咱们不是一个娘生的,你当年出生没多久,爹就因为娘生下你这个儿子,把她抬成了阮家的正妻,跟以前那位姓宋的大夫人平起平坐。那个姓宋的大夫人,就是阮静幽的亲娘,她看不得爹爹宠爱娘和咱们姐弟几个,整天跟爹爹闹脾气耍性子,爹看不上她的做法,便派人将她们娘俩个给赶到了别院,直到姓宋的那位大夫人死的那一刻,都没能被爹给接回阮府。阮静幽因为这些陈年旧事,一直对娘还有我们姐弟几个心存怨恨。不瞒你说,大姐我之前本来说了一门很好的亲事,结果被阮静幽 那个小贱人插手破坏,前些日子被未来夫家悔了婚,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害得咱们阮家也跟着丢了不少脸。”顿了顿,阮大小姐又火上浇油地道:“爹爹原本就因为这些事心里不痛快,没想到你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回了府,那阮静幽看不得咱们娘几个过得好,故意在爹爹面前说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这不是明摆着要 借爹爹之手,将你这个阮家唯一的男丁给铲除吗?五弟啊,既然你现在回了府,以后就多长个心眼儿,分清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别让人给算计了去,还傻呼呼的替人数银子呢。” “啪!” 阮子安突然将手里正在撕玩的那把纸扇狠狠摔到地上,又恨恨踩了几脚,也不知阮大小姐的话是不是给他造成了某种刺激,在将扇子踩个稀巴烂之后,他便抬腿直接走人了。 看着阮子安离去的背影,阮大小姐唇边闪过一抹算计的冷笑。阮静幽啊阮静幽,我倒是要看看,面对这个完全不跟你讲理的阮家五少爷,你还有什么招式能在本小姐面前使出来。 第209章 209 搬弄是非 阮大小姐在阮五少爷面前搬弄是非的同时,一路追着老爷来到陶然居的谢氏,也委婉的表达出她想留儿子在府上多住些日子的想法。 “不行!”听了谢氏的建议,阮振林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对方的请求:“那个孽畜是什么德行,难道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没从中得到教训吗?我告诉你,咱们阮家最近的是非已经够多了,我绝对不能容许阮子安继续留在府里惹事生非,明天我就让管家着手安排,尽快把他给我送走,他不是喜欢到处伤人吗,这次把他送得偏远一点,在郊野之处买栋房子拘着他,没什么特殊情况,就让他一辈子呆在院子里别再出门了 。” “老爷,这怎么可以?” 谢氏闻言直接跳了起来:“以前子安年纪小,你拘着他、管着他还说得过去,可再过几年他就长大成人,该有一番属于自己的作为了,如果咱们再继续关着他,岂不是误了子安的一辈子!” 阮振林冷笑一声:“你觉得就凭那孽畜的死德行,他这辈子还能有什么作为吗?” 谢氏来了脾气,失声尖叫道:“老爷,你一口一个孽畜地叫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在你心里,根本就没把子安当成你亲生儿子来看?” 阮振林懒得搭理对方的无理取闹,冲她挥了挥手:“我很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赶紧走吧。”谢氏哪里肯走,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老爷,我知道你对子安这么不待见,肯定是听了阮静幽那小贱人的编排,她对咱们阮家抱着什么心思,难道经过这些事你还没看出来?先是毁了静兰和景亲王之间的好事,又害得静如被蒋家退亲。我好不容易把儿子给盼了回来,她又当着众人的面怀疑子安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子安怎么就不是你亲生儿子了?我谢美莲打从被老爷接进阮家的那刻起,生命中就只有老 爷你一个男人,但凡我做过半点对不起老爷的事,我都愿意接受上天对我的惩罚,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她一把抓住阮振林的手臂,哭着道:“老爷,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不要送走子安,别再让咱们母子分离。他是我怀胎十月,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老爷能狠得下心因为一些流言蜚语不把他当儿子,我可 狠不下这个心。” 阮振林被谢氏一连串的指控气得烦不胜烦,他恶狠狠地指着门口,怒道:“马上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因为这个话题和你继续浪费时间。” 谢氏似乎没想到老爷会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将她赶出房门,她气得浑身发抖,刚要大发雷霆,就被尾随在她身边的春红一把拉住。“夫人,您还是体谅一下老爷的心情,别再继续跟老爷闹下去了,最近家里发生这么多事,老爷心力交瘁,心情不好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不如您给老爷一点时间,说不定等老爷心情好了,会点头答应将五少 爷留下来也说不定……” “啪!” 春红不劝还好一点,这一劝,算是彻底把谢氏心底的火气给勾了出来。 她几乎是想都不想,抬起手,就狠狠抽了春红一记耳光,满眼腥红地怒指着对方:“你这个贱货,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跟老爷在这里讲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狗奴才在这里放肆了?” 谢氏可不是傻瓜,她早就发现春红对老爷心存绮念,经常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勾引老爷,试图飞上枝头做凤凰。 要不是顾忌着赵嬷嬷、葛嬷嬷这些人接二连三离自己而去,以春红的所作所为,早就被她一顿乱棍赶出阮府了。 春红被谢氏一巴掌打翻倒地,捂着麻痛肿胀的脸颊,委屈难过得直掉眼泪。 偏偏她越是装可怜,看在谢氏的眼里便越是让她恨得牙痒痒,她快步走上前,抬起腿,对着春红的胸口就是狠狠一脚。 一口鲜血当场就被春红喷了出来,她瘦削娇弱的身子,也被谢氏直接踹到了阮振林的腿边。 “谢美莲,你是不是疯了?” 眼看着春红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摔到了自己的面前,身为男人的阮振林,顿时被脚边这个饱受委屈的小婢女生出了几分怜惜之心。 他弯下身子,将腿边的春红扶了起来,就见对方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水,白晳娇嫩的脸上出现五道刺目的鲜红。她惨白着面孔,抽抽嗒嗒欲哭又止,那可怜又羸弱的模样,瞬间勾起阮振林心里的保护欲。 他顾不得谢氏被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弯腰将春红从地上抱了起来,对外面吩咐一声:“去把李大夫请过来,有人受伤了。”说完,他又冷着面孔对谢氏道:“马上给我滚出这里,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如果你再没完没了跟我闹下去,我不介意现在就休了你。谢美莲我告诉你,这天底下有的是女人,我阮振林,不是非得选你一个不 可!” 这句话对谢氏来说,算是非常严重了。她跟阮振林过了这么多年,自然清楚对方的脾气,她知道如果自己再闹下去,说不定对方真的会休了自己。 带着一股不甘的愤怒,谢氏狠狠瞪了春红一眼,话都没留一句,就这么拂袖而去。 很快,阮振林和谢氏在陶然居因为春红而闹矛盾的事情,就被金珠宝兴致勃勃地带回了紫竹院。自从阮静幽无意中发现金珠宝会功夫,这小子便懒得继续掩饰自己,三不五时地踩着轻功,跑到各个院子里去听壁角。嘴上说着要潜入敌人内部替自家小姐打探敌情,实际上他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满足 他那无聊的八卦欲。 “咦?老爷居然能为了大夫人身边的一个使唤丫头而跟大夫人发脾气,难道说,老爷对春红还存了什么不该存的心思?” 金珠宝喜欢打听八卦,紫嫣则喜欢听金珠宝宣传八卦。被紫嫣这么一问,金珠宝顿时露出欢乐地笑容:“所以说男人的心思,你们女人永远都不会懂,这男人啊,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再说了,那个姓谢的老女人都已经一把年纪,脸上生皱了,再瞧春红,水水灵灵的一个丫头,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而且我不止一次发现春红喜欢在阮振林面前撒娇发嗲,摆明了是想跟自家老爷有一腿,一旦她肚子争气,有机会怀上老爷的种,她就不用继续留在谢氏身边当个被人差遣的使唤奴才了。人嘛,想上位,想争宠,想得到荣华富贵,这是天经地义,没什么错,就是不知道凭谢氏的手段,到头来会不会给春红这个机会爬上阮振林的床 。总之不管怎么样,这阮家的八卦还真是让小爷我大饱眼福啊!” 阮静幽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则对金珠宝一番话做出了几分评估。 如果她爹真的将春红抬了姨娘,她几乎可以想像得到,谢氏的脸上,到时候一定会变得非常精彩。 正如金珠宝所言,未来发生在阮家的种种“趣事”,还真是让人十分期待啊!就在阮静幽躲在房里准备看热闹的时候,紫竹院里发生了一件可怕恶性事件。有人将数十只被剁得浑身是血的山鸡扔得满院子到处都是,更可恨的,这个人还在紫竹院的大门上,用鸡血写着几个大字:野 鸡之窝! 对金珠宝来说,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竟有几个胆大妄为的竟敢骑到他小爷的头上来撒野。 看到紫竹院被人破坏得一片狼藉,他站在紫竹院门口,扯着嗓子将肇事者的祖宗八辈都给骂化了。 不过他骂得再怎么难听,被骂的人身上也少不了一块肉。最后,阮静幽让紫嫣将口水都要骂干的金珠宝强行给拉了回来。 “小姐,这件事咱们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太他娘的可恶了,如果被小爷知道究竟是哪个王八蛋敢在背后干出这种缺德事,看小爷不把他揍得连他娘都认不出他来。” 周嬷嬷和紫嫣也是一脸愤怒,虽然院子里只是被人扔了几只血淋淋的野山鸡,并没有对紫竹院里的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写在紫竹院大门上的那几个大字,却足能把人给活活气死。 阮静幽心里自然也是不痛快的,不过和周嬷嬷、紫嫣还有金珠宝的愤怒相比,她脑海中到底还存留着一分理智。 其实不用想,她也猜得到,能将事情做得这么血腥的,除了她名义上的那个变态五弟之外,根本不做第二人想。 可她自认自己跟阮子安无怨无仇,对方一回府,就对她做出这种缺德事,肯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暗中指使。 她让金珠宝暗中打探一下阮子安最近跟谁走得比较近,仅用了半天工夫,金珠宝便探听到了虚实,阮大小姐最近频繁出入阮子安的院子,每次去,都给阮子安送了不少值钱的玩意儿。 对阮子安这个喜欢用血腥和暴力来解决问题的变态来说,他眼中值钱的玩意儿,并非是什么金银珠宝、凌罗绸缎,而是那些可怜又无辜的小猫、小狗、小动物。 金珠宝多聪明的一个人,顿时就明白紫竹院之所以会被人破坏到这个地步,肯定跟阮大小姐和那个变态有关。金珠宝可不是吃素的,当天夜里,便偷偷潜进阮子安的院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些不知被阮大小姐从哪里抓来的小动物给放得一干二净,顺便他还在外面买了二十挂鞭炮,扔在阮子安的房顶,趁对方 熟睡之际悄悄点燃。 二十挂鞭,在阮子安的房顶整整响了半个时辰,不但把阮家这位倒霉透顶的五少爷给吓得差点癫狂病发做,就连阮家其他院子里的主子,也被喧闹得整整一晚上没有睡好。 什么?想要捉拿放挂鞭的凶手?那正好,顺便将在紫竹院搞破坏的那个混蛋也一并抓出来吧,能一连干出这么多缺德事儿的,肯定是同一个人没错! 阮振林和谢氏深感无奈,就算他们明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一时半会儿,他们也对这场闹剧感到无能为力。本以为经过这么一喧闹,在背后怂恿阮子安干坏事的阮大小姐能收敛一点,结果她死性不改,在阮子安被鞭炮吓得一整晚没睡好之后,又厚颜无耻地溜到对方院子里继续说阮静幽的坏话,还直接扬言,那 个在他房顶放鞭炮的人,肯定与紫竹院有关,并指使阮五少爷,这件事一定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必须再想点什么办法为自己扳回一筹才是。 阮静幽当然不可能站在原地乖乖等着挨打,既然阮大小姐这么见不得她好,不适当给对方一点教训,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于是,阮静幽寻了个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好日子,趁阮大小姐出门的时候,和对方在芙蓉阁门口发生了一段偶遇。 第210章 210 小心遭报应 之所以会选在芙蓉阁门口,她自然有自己的考量。现在的芙蓉阁,几乎是京城名门贵妇们首选的奢侈之地。为了扩大芙蓉阁的名声,金珠宝又拿出一万五千两银子,在京城玄武大街最好的地段,购置了一处更阔气更宽敞的门面,曾经最有名的多宝阁,跟 芙蓉阁的豪华相比,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了。 自从上次在芙蓉阁被丞相府的千金当着众人的面骂成是穷鬼之后,阮大小姐便再也不敢轻易踏进芙蓉阁的大门。 开玩笑,她虽然是侍郎府的千金小姐,但随随便便拿出上千里银子买一盒粉,她暂时还没有这个消费能力。 所以当她亲眼看到被她恨之入骨的阮静幽,居然提着芙蓉阁的胭脂水粉从里面走出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的跑到对方面前厉声质问道:“你手里提的这些东西,都是在芙蓉阁里买的?” 阮静幽装出一副和对方偶遇的惊讶样子,傻傻地点了点头:“原来是大姐,真是巧啊,你今天也出门啦,早知道妹妹我就约你一块出来逛街了。咦,难道大姐也是来芙蓉阁买东西的?” 阮大小姐一双眼睛在阮静幽手上提着的胭脂水粉上来回打转,没好气地问了一句:“这些东西花了你多少银子?” 阮静幽心中暗笑,嘴上却老老实实答道:“也没多少,大概就五千两左右吧。” “五……五千两?” 阮大小姐惊叫了一声:“你哪来这么多银子?”阮静幽无辜地笑了笑:“这些东西虽然价值五千两,但买单的人可不是我,难道大姐忘了,麒麟王府的顾小公子,可是我未来要嫁的夫君。麒麟王府家大业大,区区五千两银子对顾小公子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他听说芙蓉阁卖的香粉对姑娘家的皮肤特别好,就命人送了几千两银子给我,让我有空上街的时候来这里买上一些。因为再过一段日子,我就要跟顾小公子成亲了,嫁人之前,妹妹我当然要好 好打扮一下自己,就算不能成为世上最美的新嫁娘,也不能给麒麟王府丢脸啊。” 阮大小姐又羡又妒,虽然顾锦宸是个可怕又让人恶心的丑八怪,可顾家财力雄厚,顾锦宸又是出手大方之人,这一点她早就在顾家派人将上百台聘礼送去阮家的时候就深深的体会到了。 “大姐,你是不是也对芙蓉阁的东西感兴趣啊?” 阮大小姐哼了一声:“这里东西卖得这么贵,分明就是乱开价,我才不会把大笔银子砸在这上面呢。”说着,她带着婢女转身就要走,却听阮静幽在她身后道:“本来我还想着跟大姐在这里遇到了,就证明咱们姐妹有缘,出于姐妹之情,我送大姐一盒胭脂或香粉也没什么了不起,既然大姐对芙蓉阁的东西没 什么兴趣,妹妹我也就不在此自作多情,讨大姐的不痛快了。” “等一下!” 阮大小姐一把抓住阮静幽的手腕,两眼放光地道:“你刚刚说,你愿意掏银子在芙蓉阁里买东西送给我?” 阮静幽微微一笑:“是啊!” “阮静幽,你是不是又想背着我,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然你怎么会这么好心?”“大姐,你有被害妄想症吗?咱们姐妹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对你使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大家都是女人,我自然知道爱美是每个女人的天性。大姐不愿意把银子砸在这上面也不奇怪,因为芙蓉阁的东西比照别家确实太过昂贵,要不是有顾小公子在我身后给我当财力后盾,我也舍不得把大笔银子砸在这上面。既然咱们大家都是姐妹,我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大姐对芙蓉阁枉自兴叹。要是大姐不嫌弃,就去芙 蓉阁随便挑一样东西,把帐算在妹妹我的头上便是。”虽然阮静幽的动机让阮大小姐倍觉可疑,可阮静幽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爱美是每个女人都抵抗不了的天性之一。阮大小姐早就听说芙蓉阁的护肤品对女人来说就等于是仙丹灵药,她不是不想拥有,她只 是没有条件拥有。既然阮静幽这个蠢丫头愿意为她的美丽来买单,她凭什么要故作矜持,拒绝对方的好意呢?说不定阮静幽这么做,是想拉拢她,讨好她,收买她。她再怎么傻,也不会放弃这么一个大好机会,让对方为自 己破费。 “既然三妹妹一片好心,我这个当姐姐的要是不领情,那就真是太说不过去了。不过……” 阮大小姐留了个心眼儿:“如果妹妹真心想送我这个人情,能不能让我亲自进芙蓉阁挑自己想要的东西?” 阮静幽微微一笑:“这有何难。” 她冲阮大小姐做了个请的手势,慷慨地道:“无论大姐喜欢什么,只要是你挑中的,妹妹我立刻掏银子替你付帐。”阮大小姐兴高采烈地奔进芙蓉阁开始精挑细选,那几个伙计似乎提前受到了金珠宝的指点,看到阮大小姐进了芙蓉阁的大门,全都热情似火的迎了过来,将阮大小姐视为店里的上宾,把她给伺候得周周到 到。 阮大小姐被伺候得心花怒放的同时,还不忘对阮静幽使了个坏,她专挑店里最贵的东西问,挑到最后,她将一盒叫价叫到一千五百两的紫罗兰香粉选到手中。 “大姐,你选好了?”阮静幽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则乐开了花,这阮静如还真不是一般的蠢。这盒紫罗兰粉,是她提前让店伙计抬的价,别人来买,最多也就卖二十两银子,因为紫罗兰的香味很多人都不喜欢,所以在店里受欢 迎的程度和其他香粉比起来,自然要差上一些。更何况,这盒紫罗兰粉,并没有经过药玉戒指的特殊处理,所以就算阮大小姐用了,也不会让她的脸出现惊人的变化。 事实证明,阮静如果然是个没脑子的,不过是被提高了价钱,就天真的以为最贵的就永远是最好的。 阮大小姐用力点头:“没错,我就要这盒紫罗兰粉,足足一千五百两银子,三妹妹,你要是实在舍不得的话,姐姐我可不会为难于你。” 阮静幽眉头都没皱一下的,便将一千五百两银票递给了店伙计,看得阮大小姐胆颤心惊,眼睛直红。 那可是一千五百两银子啊,就算对她这个从小在侍郎府长大的千金小姐来说,也是一笔非常庞大的数目好不好。 “大姐慢慢用,要是用得好,妹妹以后再给大姐掏银子继续买就是了。” 很潇洒地付了银子之后,阮大小姐和阮三小姐的脸上,全都露出“心满意足”地微笑。 至于谁更心满意足,那就要看每个人的造化了。 三天之后,在阮府院子里散步的阮大小姐,不知何故,被心情突然变得极度狂躁的阮五公子抬起脚,毫不客气地踹进了府里那个快要结冰的荷花池。 阮五公子这一脚踹得可不轻,他专门挑阮大小姐身体最脆弱的地方——肚子,踹了下去。 现在天气已经完全转凉了,荷花池又冷又脏,被踹得岔了气的阮大小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落入水中,差点就一命呜呼,直接被阎王爷给召见。 虽然最后被婢女给拉上了来,但受伤不轻的阮大小姐,还是在床上昏迷了整整两天才悠悠转醒。 醒来后,她跑到谢氏那里哭诉,阮子安简直太过份了,她可是他的亲姐姐,没招他没惹他,竟然被对方一脚踢进冷水里差点送命,这件事她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谢氏对儿子的行为感到十分不解,但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而且阮大小姐虽然吃了一些苦,受了一些罪,但到底也没受到太多实质性的伤害,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劝阮大小姐息事宁人,最近家 里一连出了太多变故,为了减少外人对阮家的议论,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阮大小姐没想到她娘竟然偏心到这种地步,当场就跟她娘大吵了一架,气得谢氏狠狠抽了她两记耳光才算做罢。 当然,被抽了巴掌的阮大小姐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阮子安既然不顾姐弟之情将她踹进水里差点淹死,她自然会想办法回敬对方的所作所为。 于是,怒上心头的阮大小姐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趁阮子安晚上起夜小解的时候,将瘦弱矮小的阮子安套在袋子里,举着木棍,狠狠揍了他一顿。 整个阮家,也因此闹成了一团,终日不得安宁。 大仇得报的阮静幽从金珠宝口中听到这些八卦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得逞的微笑。 金珠宝汇报完毕,笑嘻嘻地凑到阮静幽身边低声问道:“小姐,那盒紫罗兰粉里,是被你偷偷给加了什么料吧?不然的话,你怎么会那么好心替阮静如那蠢货买单呢?”阮静幽得意一笑:“我根据阮子安的情况查过医书,他患有狂躁症,对气味、颜色和噪音都很敏感。我之所以会诱惑阮静如去芙蓉阁选了一盒紫罗兰粉,是因为阮子安对紫罗兰这种香味非常不喜欢。我那没 脑子的大姐自以为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从芙蓉阁里买回了一盒可以让她瞬间变美丽的宝贝,疏不知那却是一盒能激起阮子安烦躁情绪的催化物。” 这个答案,让金珠宝对她竖起一根大拇指,啧啧摇头道:“小姐,你果然变得比以前更加阴险了。”阮静幽没好气地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哼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不是她先对我存了坏心思,你以为我会用这种手段对付回去?自从我被我那个狠毒的父亲接回阮家之后,别的没学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八个字的精髓,倒是被我领悟得颇为透彻。珠宝,你别怪我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姐姐都算计。如果她们真把我当亲人,就算赴汤蹈火,献出我这条命我也愿意一家人和和睦睦没有矛盾。可是 人性都是自私的、贪婪的,当她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准备把我牺牲掉的时候,这份亲情对我来说,已经不存在了。” 金珠宝揉着脑袋嘿嘿一笑:“小姐,你不必和我解释这么多,我早就说过,不管发生怎样的变故,咱们都会站在同一个阵线上。你我之间,永远都不可能变成真正的仇人!” 因为阮家最近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闹得人心慌慌,家宅不宁,为了避免更多的噩运降临在阮家,谢氏决定,带着阮家几个子女,去法华寺上香请愿,求佛祖保佑阮家从此家宅安宁,天下太平。 结果阮府的车轿刚刚抵达法华寺的大门口,一个侍卫打扮的年轻男子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被紫嫣扶下车轿的阮静幽定睛一看,眼前那个身穿玄色长袍的年轻侍卫,正是顾锦宸身边最得力的左右手,宋子谦。 他冲谢氏及阮家几位小姐拱了拱手,恭敬又不失倨傲地道:“我家三爷有事请三小姐过去一叙,还请阮夫人行个方便。” 谢氏自然是认识宋子谦的,也知道他是顾小公子身边的人,得罪不得,便面带笑容地对阮静幽道:“静幽啊,既然顾小公子派人来请你,你就过去走一趟吧,见完了顾小公子,别忘了去正殿上香请愿。” 阮静幽冲谢氏福了福身子,便尾随着宋子谦的脚步一同离开了。看着阮静幽渐行渐远的身影,阮大小姐气不打一处来道:“真是个下贱胚子,这两人还没正式成亲呢,就你来我往,天天私会,好好的一个侍郎府的千金小姐,倒跟青楼里那些扔几两银子就能勾搭出去的窖 姐儿有得一拼,什么东西!”阮静兰轻轻拉了对方一把,低声道:“大姐,小心隔墙有耳,万一被顾锦宸听到你背着阮静幽说这样一番话,小心他派人暗中对你下绊子,这一路走来,遭了他报复的人难道还少吗?” 第211章 211 是不是想影射什么 最近阮家一连发生太多变故,阮静兰眼睁睁看着她大姐被蒋家退了亲而无能为力。 她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阮静幽在暗中搞的鬼,虽然她不知道那丫头到底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但自从阮静幽跟顾锦宸订亲之后,她好像在无形中给自己寻找到一个强大的后盾。 在自己安然无恙地嫁进太子府之前,她不想节外生枝,再闹出什么争端。就算要对阮静幽打击报复,也得等她稳固地位,寻到靠山之后,再着手收拾那个小贱人。 所以最近阮静兰变乖了不少,正所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她现在还这么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将残害过自己的那些仇人,一个接一个地送上黄泉路。谢氏虽然也打心底看不上阮静幽的种种行为,但现在的阮家正是多事之秋之际,她可不想因为一个小小的阮静幽,再让阮家蒙上什么不白之冤。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能想出一个折中的方法,让老爷同 意将子安留在阮府不要再送往乡下。 母女三人各怀心思,一路朝着法华寺大门的台阶走去。 被宋子谦直接打包带走的阮静幽,一路尾随在对方身边好奇地道:“如果我没记错,前些天你家三爷告诉我他要出门一段日子,这么快就回来啦?” 宋子谦回了她一个温文有礼地笑容:“是的,前几天三爷带着属下还有封易的确是出了一趟京城,走了大概四天,昨儿个夜里才回来。” 阮静幽点了点头,小声咕哝:“这家伙又不是什么朝廷命官,隔三差五就出城,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乱七八糟。” 她以为自己声音很小,宋子谦没有听到,结果对方很是认真地回了一句:“三爷每次出城,都是去见大夫。” “啊?” 阮静幽怔了一下:“见大夫?什么大夫?他又病了?”宋子谦好脾气地道:“三小姐难道忘了,我家三爷从出娘胎的时候就身染胎毒,这些年找了不少大夫却始终束手无策。其实三爷的脸以前没有这么严重,没想到随着年纪的增长,情况越来越难以控制。所以 这些年,只有打听到哪个地方有能治疑难杂症的大夫,三爷就会亲身前往,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一探究竟。” 阮静幽恍然大悟:“那他这次出城找的那个大夫,有办法治他的病吗?” 宋子谦满脸失落地摇了摇头:“仍是束手无策。” “我记得上次顾锦宸失我的约,去找昭和郡主的时候,对方曾说过,可以向他提供治疗胎毒的解药,既然昭和郡主有途径,为什么不试着在她身上想想办法?” 宋子谦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别说昭和郡主根本就没有办法,就算她有办法,提出那样的条件,三爷也不会答应的。” 阮静幽有些吃惊:“你是说,昭和郡主是在骗人?” “人啊,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是什么谎言都能说出口的。” 宋子谦的话,让阮静幽陷入沉思,她没想到,昭和郡主为了能嫁给顾锦宸,居然连这种骗人的谎言都能撒出来。难道柳红霓爱顾锦宸,已经到了这种疯狂地地步了?可是,她到底爱顾锦宸什么呢?凭她的地位和条件,京城里有大把的青年才俊供她挑选,她实在没必要在顾锦宸这一颗树上活活吊死。可她偏偏要想尽 办法、用尽手段,非要跟顾锦宸有个结果不可,不得不说,柳红霓的心思和动机,倒很是耐人寻味啊。 两人说话之间,阮静幽已经被宋子谦带到了法华寺正殿后面的一个禅房里。 有好几日不曾见到的顾锦宸正在里面跟封易低声交待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看了她一眼,又冲身边几个随从使了个眼色,众人很有默契地恭身离去。最近京城连降好几场大雪,气温直剧下降。几日不见,顾锦宸仍旧是一身漆黑,只是比起从前,他身上多了一件裘皮大氅,即使戴着一张漆黑的面具,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外人还是一眼就能从他的身上 感受到一股说不出来的高贵和傲慢。 他起身,向她这边迎了几步,伸手替她拢了拢颈间的兔毛衣领子:“昨个儿夜里才下过一场大雪,今天出门的时候怎么没多穿一点?” 阮静幽笑了一声:“咱们阮府的车轿严实着呢,冻不到我的。听说你昨天半夜才到京城,怎么没在府里多休息一会儿?” “有些事要我亲自去办,所以大清早就出了门,听说你今天跟家人来法华寺上香,顺便过来见见你。” 他伸手,在她白晳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把:“孙启告诉我,你们阮家那位一直被寄养在乡下的五少爷前些日子回了府,给你惹了不少麻烦,要不要我派人收拾他一顿给你解气?” 阮静幽心头一暖,笑着摇了摇头:“这种小事我自己就会处理,暂时还用不着劳烦你的大驾。倒是你,我听子谦说,你隔三差五出城是去给自己找大夫了,你脸上的毒疮,最近又严重了吗?” 他摇了摇头,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道:“都是旧患,无碍!” “其实我……” 阮静幽欲言又止,她很想告诉他,她可以尝试利用药玉戒指替他治病,可又怕治了之后会曝露出被她拼命掩饰的惊天大秘密。 她不是不信任顾锦宸,只是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告诉她,现在还不是她对他坦诚相对的最佳时机。 “其实你什么?”顾锦宸问。 “呃……” 她摇了摇头:“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说,治病这种事,不要操之过急,说不定哪天就会奇迹般出现个神医,将你身上所有的病情都解决了呢。”他微微弯起唇角,顺手从袖袋里摸出一个符递给她:“这是我在城外一间寺院专门给你求的护身符,保健康,保平安的。你可以把它放在荷包里时刻戴在身边,虽然不知道灵不灵,就当为自己求份心安,总 归是没什么坏处。” 阮静幽欣喜地接过护身符,开心地道:“谢谢你!” 看她露出一脸开心的模样,顾锦宸的心情似乎也跟着好了不少:“待会儿我还有事要办,就不在这里多陪你了,你随家人上完了香就早些回去,等我忙完了这段时间再去找你。” 她有些失望地眨了眨眼睛:“你这就要走啊?” 他扯唇一笑:“怎么,你舍不得我走?” “那个……我还想着,等待会儿上完了香,请你去鹤香楼吃午膳呢。毕竟……” 她将手里的护身符在他面前晃了一圈:“我不能白收你的礼物啊。” “以后有的是机会请我吃饭,咱不差这一天,府里有什么要帮忙的事情就告诉孙启,他会转告给我的。” 说话间,顾锦宸已经拉着她的手出了房门。 迎面走来几个人,定睛一看,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法华寺的主持方丈慧净大师。 看到慧净,阮静幽的心情非常复杂。在她的印象里,慧净大师在京城颇有名望,可上次太后在法华寺举办斋戒活动,慧净这种身份的人,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说谎,这很颠覆她对这位主持方丈的看法。 原来出家人,也并非都是良善的。 慧净大师似乎对顾锦宸并不陌生,他迎面走来,冲顾锦宸做了一揖:“没想到顾施主今天也来了,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顾锦宸淡淡一笑:“大师不必多礼,上次皇祖母在这里举办斋戒,客人太多,也没机会跟大师说上几句话。既然今日在这里遇到了,我倒有些关于佛法方面的问题想向慧净大师请教请教?” 慧净双手合什:“施主有什么疑问不如直言,老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之前看了一些关于生死轮回的书籍,上面写着,一个人活着的时候要是喜欢说谎话,死后进了地狱,就会被阴间的狱吏剪掉舌头,每天重复同一个动作,一直要延续几百年、几 千年甚至上万年,慧净大师,是这样吗?” “呃……” 慧净似乎有些不太明白顾锦宸为什么会突然间说出这么一个话题,他轻轻点了点头:“人活着的时候如果做恶太多,死后自然会受到来自地狱的审判。”“嗯!”顾锦宸点了点头:“我之所以会就着这个问题向慧净大师讨教,就是想了解一下,不懂因果轮回的人在世上犯了罪会受到阴司的审判,那那些研习佛法,深谙做了错事就会遭到报应的佛门弟子要是知 法犯法,到了阴间又会受到怎样的审判?会不会罪上加罪,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呃……” 慧净大师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他就算再怎么迟钝,此刻也有些恍然大悟。 “大师,既然穿上了僧袍,循入空门,日后还请大师谨守佛法,好自为之!” 放下这几个字,顾锦宸很是优雅地拉着阮静幽离开了此地。走出很远一段距离,阮静幽才问出心里的疑问道:“你刚刚在慧净大师面前说了那样一番话,是不是想影射什么?” 第212章 212 真是好算计 顾锦宸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在影射什么?” “嗯……”阮静幽摸了摸鼻子:“如果我没记错,这慧净大师当日在皇太后面前给我们阮家几姐妹测过八字,说我家大姐跟二姐与你八字犯冲,不能婚配。虽然他态度真挚,语气诚恳,可直觉告诉我,他好像在撒谎。 ” “你的直觉没有错。” 阮静幽惊叫道:“他真的撒谎了?” “他被你爹花了三千两银子,给收买了!” “果然如此!”阮静幽噘了噘嘴:“我就知道是这样,没想到堂堂出家之人,竟也能干出这样的缺德事。哼!还大师呢,狗屁大师。不过虽然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撒这种谎非常可恶,但是……” 她抬头对他笑了一下:“他的谎言间接成就了咱们之间的姻缘,也算我阮静幽赚到了。” 顾锦宸似乎被她的笑容给感染了,忍不住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这也是我没动手教训他的主要原因。” 两人相视一笑,一股难言的甜蜜也在他们之间萦绕不去。与此同时,带着两个女儿来法华寺正殿上香的谢氏,虔诚地跪在佛祖面前,求佛祖保佑阮家家宅安宁;保佑老爷升官发财;保佑她两个女儿能够早日嫁人生子,掌控夫家大权;保佑儿子尽快长大成人,独 挡一面;保佑阮静幽那个小贱人能够快点得到报应,死无葬身之地…… 认认真真给佛祖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谢氏在春红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 阮大小姐跟阮二小姐在正殿这边磕完了头,不知结伴去了哪里。 谢氏也懒得去管她们,她这次来法华寺,可是一口气捐了整整五百两的香油钱,只希望佛祖看在她这么虔诚大方的份儿上,尽快实现她的愿望,让她早日安心。 “夫人,咱们要不要去旁边几个偏殿再拜上一拜?” 虽然前几天春红在谢氏怒极之时挨了顿打,但事后谢氏仔细一分析,如果现在彻底把春红给惹得狠了,对她来讲并没有什么好处。 她知道春红这个小贱人时常暗地里对老爷抛媚眼献殷勤,她要在这个时候弄死春红,肯定会遭来旁人对她的诽议。在想到合适的解决途径之前,她必须稳着这个贱人。一来,春红知道不少她的秘密,二来,她也要趁这个机会向老爷表个态,绝对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春红,就让老爷对自己生出异心,致使两人之间的矛 盾加深。所以那天在动手打了春红之后,谢氏放下身段,主动给春红赔了不是,说自己会对她动手,完全是被阮静幽那个小贱人给气得极了才会失去理智。为了拉笼春红,她还送了几件名贵的首饰给春红当赔礼, 两主仆这才冰释前嫌,合好如初。 当然,彼此心里究竟留没留下疙瘩,那就另当别论了。 谢氏并没有拒绝春红的提议,两人先后跨出正殿大门,正准备下台阶去旁边的观音殿,一道熟悉的身影便不期然地闯进了谢氏的视线里。 谢氏看到对方的同时,春红似乎也注意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夫人,那边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不是文姨娘吗?” 春红的话就如同一道响雷,直接劈进谢氏的脑海之中。 她没有看错,那个被养得珠圆玉润,并挺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的女人,可不就是文姨娘文绣绣吗。 可是,如果她没记错,文绣绣和她女儿阮静蕊,当初不是因犯下错事,被老爷给赶出府门,关进寺庙里清修了吗?一个在寺庙清修的姨娘,怎么会挺着一个即将生产的大肚子出现在法华寺? 春红似乎比谢氏还急,指着刚刚拐进观音殿的文绣绣道:“夫人,要不要奴婢去那边打探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氏一把拉住春红,冲她摇了摇头,随后压低声音,在春红耳边低语了几句。春红听了,急忙点头:“放心吧夫人,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回到阮府,谢氏的脸上始终挂着阴霾之色。没想到多日不见,再看到文绣绣时,她居然会挺着一个快要生产的大肚子去法华寺上香,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难道说她在外面有了野男人?不,不可能,文绣绣既然还敢在京城出现,就证明她并没有 做出背叛老爷的丑事。莫非…… 谢氏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莫非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老爷的? 这个猜测让谢氏的心瞬间凉至谷底,脑袋嗡嗡作响,愤怒和不甘齐齐涌上心头,她恨不能立刻将文绣绣抓过来大声质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离府数日,她会怀上男人的孩子? 在各种不安和猜测之中,谢氏终于等来春红的消息。“夫人,您一定想不到,那个文姨娘,居然被老爷安置在北郊的那栋别院里。负责跟踪文姨娘的那两个小厮还亲眼看到,下了早朝的老爷今儿下午去了别院,文姨娘和阮四小姐很是热情的出来迎接,看得出 来,老爷似乎经常去别院见文姨娘,如果奴婢没猜错,文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肯定就是老爷的。” 春红的话让谢氏的愤怒瞬间达到了顶点,她真是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到头来,却被阮振林和文绣绣给骗得团团转。 她就奇怪,当初阮静蕊虽然犯了错,却罪不至死,就算老爷平日里不待见阮家那位四小姐,也没必要将她们母女赶到寺庙去受苦。而且文绣绣这些年能在阮府立足,凭的就是老爷对她的呵护和宠爱。当日,老爷因为生阮静蕊的气而将文绣绣母女赶出阮府,她还庆幸开心了好一阵子,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老爷跟文绣绣专门设 给她的局。 呵!怀了老爷的孩子是吧?怕她这个当家主母会对孩子不利是吧? 老爷对文绣绣还真是有心哪,为了将她保护起来不受伤害,居然连这种手段都使得出来。 要不是今天在法华寺无意中看到文绣绣,怕是不久的将来,老爷会风风光光将生下儿子的文姨娘母女给接回阮府了吧? 愤怒已经不足以形容谢氏此刻的心情了,她恨的不仅仅是老爷和文绣绣合起来演戏骗她,而是老爷居然会动了要休她的心思。 她可没忘了,上次在陶然居老爷对她大发雷霆的时候,他亲口说过,天底下的女人不是只有她一个,她能不能将阮家大夫人的位置坐稳,全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她当年能凭着生下阮子安而被老爷从妾抬成正妻,文绣绣的肚子要是争气,给老爷生个带把的,肯定也会重蹈覆辙,将这份殊荣以同样的方式送给文绣绣。 这两个人还真是好算计啊!春红见谢氏脸色阴霾,神情忧郁,小心翼翼地道:“夫人,如果文姨娘肚子里怀的真的是个儿子,五少爷在老爷心中的地位就会越来越低。这件事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实在不行,奴婢可以派人去北郊别院 制造一场意外……”谢氏瞪了春红一眼:“你以为老爷他是吃素的吗?既然他能将文绣绣藏在别院这么久,周围肯定会加派人手严加保护。咱们现在是没有动手,一旦动了手,不管成功与否,我这个阮家大夫人的位置恐怕都难 以保得住。” 春红有些急:“难道夫人就眼睁睁看着文姨娘生下老爷的孩子,日后回府取代夫人的位置?” 谢氏冷笑一声:“我在这个位置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让文绣绣那个贱人占去便宜。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与其破坏,倒不如想办法先从中得点实惠。” 春红眼前一亮:“莫非夫人已经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当天晚上,谢氏藉着给老爷送参汤的机会来到陶然居,先是聊了一些可有可无的琐事,很快,她便将话题扯到了北郊别院上。 正在喝参汤的阮振林听到“北郊别院”几个字,顿时抬起眼眸,充满警戒地看了谢氏一眼:“那所宅院都空置了这么多年,你闲的没事,去那里做什么?”谢氏多聪明的人,一下子就从阮振林的脸上读出了浓浓的戒备。她心里气了个半死,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还不是为了子安,老爷说要将子安送到人烟稀少的乡下去住,可这些年子安一直被寄养在外,我这个当娘的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思来想去,我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不如将子安送到北郊那处别院,反正那地方空置多年也没人居住,而且地段又非常偏僻,周围也没个人家。咱们多派些家丁护卫在别 院里看着子安,总比将他送到偏远的乡下要好得多。这样一来,我闲极无事的时候,也能去那边看看儿子,一举两得的好事,还望老爷能够成全。” 阮振林面色一沉,放下汤勺,对谢氏道:“不行,你的提议我不同意。”“为什么?” 第213章 213 变态五公子 “没有为什么,总之,你别想将子安安置在北郊别院,虽然那里地势偏僻,但到底还属于京城的范畴。之前我请法华寺的慧净大师看过子安的八字,慧净大师说,京城这个地方跟子安犯冲,想要保他一世安 康,必须送得越远越好。你要是真心为子安着想,就别总想着把他留在身边徒增大家的不痛快,难道最近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还少吗?” 说完,阮振林端起汤碗,将里面残留的参汤一口喝光,冲谢氏挥了挥手:“天色也不早了,你回吧。” 谢氏心里将阮振林恨得牙痒痒,面上却表现出一片恭敬之意,拿着汤碗,冲老爷福了福身子,话也没说一句便转身走了。 看着谢氏离去的背影,阮振林不由陷入深思之中。 隔天下了早朝,他迫不及待地吩咐车夫将他载去了北郊别院。看到老爷来了,挺着大肚子的文绣绣显得很开心,再过几天她就要生了,老爷肯定是盼子心切,所以最近才会频繁来看望自己。阮振林看到文绣绣挺着溜圆的肚子面带笑容地出门来迎接,心底的阴霾顿时消失无踪。他向前迎了几步,一把扶住对方,柔声道:“既然肚子都已经这么大了,以后就安心留在房里别总是出来溜达,万一动 了胎气,那可承担不起。”文绣绣的脸上露出一个娇憨无比的笑容,挽着阮振林的手臂笑道:“放心吧老爷,我肚子里的小家伙结实着呢,听到他爹又来看他,刚刚还在肚子里踹了他娘好几下来表达自己的兴奋和快乐,老爷您瞧,您 这儿子多调皮啊。” 阮振林被文绣绣给哄得眉开眼笑,拉着文绣绣就往里面走。 阮四小姐看到她爹来了,也是甜甜地笑了一下,赶紧上前跟她爹打招呼。阮振林拍了拍阮四小姐的脑袋,对文姨娘道:“府里其他几个小姐都正式订过亲了,等你生了儿子,寻个合适的时间,咱们也给静蕊物色一个好婆家。当初要不是环境不允许,蒋家那门亲,我本想着让静蕊 嫁过去的。比起静如那个蠢货,静蕊可比她乖巧多了。不过静蕊放心,这些姐妹之中,爹爹最疼的就是你,日后一定会帮你寻一户好人家,把你风风光光嫁过去的。” 阮静蕊羞怯一笑:“婚姻大事方面,女儿全凭爹娘做主。” 文绣绣也很开心,她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一脸幸福地道:“老爷,您怎么知道人家一定会给您生儿子呢?” 阮振林道:“肚皮尖生儿子,这都是有数的。你看着吧,这一胎,肯定是个男娃。” 他对文绣绣肚子里的孩子十分期待,连带着,对文绣绣母女也多了几分喜爱之情。 没错,当日他之所以会藉着惩罚阮静蕊的藉口将她们母女俩赶去寺庙清修,为的就是在谢氏面前演一场戏。 这些年,阮振林身边有过无数女人,可到头来死的死,走的走,唯一还能留在他身边的,也只剩下文绣绣了。 他知道谢氏是个有手段的女人,如果被她知道文绣绣怀上了孩子,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这个孩子生不下来。 为了保护文绣绣母子平安,不得已之下,他才想出这个方法,既瞒得过谢氏的眼,又能让文绣绣在别院这边安心养胎。 “绣绣,你放心,如果你的肚子争气,能给我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我就将你风风光光接回阮府,并将你正式抬成我阮振林的平妻。” 听了这话,文绣绣顿时喜上眉头:“老爷,您这话可是当真?” 阮振林微微一笑,趁机捏了捏文绣绣那娇艳不减的脸颊:“老爷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是……”文绣绣咬了咬下唇:“夫人那边会同意吗?”阮振林冷笑一声:“这件事可由不得她同意不同意,谁让她肚子不争气,生下来的种,竟然是那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管他身体里流的到底是不是我的血,那样的货色,都不配给我阮振林当儿子。所 以……” 他低头看了文绣绣一眼:“你可一定要争气,只要你生下儿子,无论你将来想要什么,老爷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于你。” 阮振林的承诺,让文绣绣非常开心。 就在一家三口坐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文绣绣的贴身婢女青儿急三火四地从外面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地指着外面:“老爷,不好了,夫人来了!” 没等阮振林和文绣绣从震惊中回神,就见谢氏带着几个丫鬟婆子,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门,她就看到阮振林、文绣绣以及阮静蕊,就像真正的一家三口,正面带笑容地说着什么。那一刻,谢氏听到自己心脏爆裂的声音,如果不是脑海中还残存着一丝理智,她真想将眼前那个笑得很甜蜜 的女人揪过来,狠狠抽她一顿耳光。“哟,这才几日不见,绣绣你都快生了啊。老爷也真是的,绣绣怀了你的娃,你怎么能把绣绣扔在北郊别院这么偏僻的地方养着呢?听说北郊这一片最近很不太平,万一遇到歹人,绣绣母子的安危岂不是会 受到严重的威胁?” 阮振林面色尴尬地站起身,看向谢氏:“你怎么来了?” 谢氏微微一笑:“我昨儿不是说,想安排子安来这边住吗?没想到我晚了一步,这院子居然已经有人提前住下了。” “夫人,多日不见,您还安好吧?” 文绣绣也被谢氏的出现吓了个措手不及,她急忙起身,冲谢氏行了个礼。虽然老爷许诺她只要生下儿子就有机会被抬为平妻,不过现在在谢氏面前,她到底还是矮上对方一头的。 阮静蕊也有些心惊,赶紧起身,跟她娘一起给谢氏请安。 谢氏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一脸的仁慈,上前扶了文绣绣一把:“绣绣快别多礼,你这肚子都大成这样了,以后咱们可别再讲究这些虚礼,万一要是动了胎气,我可是负担不起的。”说完,又面带责怪地对阮振林道:“老爷,绣绣怀了身子,您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跟绣绣在阮府当姐妹当了这么多年,彼此感情深着呢,难道您还怕我对绣绣做什么不利的事情么。今儿要不是我特意跑 这一趟,您是不是准备把绣绣安置在这么一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一辈子?” 阮振林在谢氏面前本来很有底气,结果今天被人抓了个现形,一时之间倒有些手足无措。“美莲,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再继续瞒着你了。本来当日我是准备罚绣绣和静蕊去庙上清修的,结果大夫突然诊断出绣绣肚子里怀了我的孩子,我担心自己出尔反尔会让人说我阮振林办事不公,所以 才瞒着你将绣绣送到别院暂时住着。这件事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诚如你所说,你们俩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妹,既然有感情,以后大家就在一起扶持照顾,一家和和乐乐,我也心安。”谢氏赶紧回道:“老爷说得极是,我心里刚好也是这么想的。瞧绣绣这模样,估计再过几日就要生了,别院的环境到底比不上阮家。择日不如撞日,待会儿就让人准备一下,赶紧把绣绣接回阮府好生照顾吧 ,产婆那边我会派人打点,明儿就请进府里候着,老爷说怎么样?” 谢氏能这样贤惠大度,倒有些出乎旁人的意料。 文绣绣心里非常不安,她总觉得谢氏不会有这样的好心,肯定在计划着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阮振林当然也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既然谢氏都已经发现了文绣绣的动向,如果再继续将绣绣留在这里,危险性肯定会更高。 与其将绣绣放养在别院,倒不如接回阮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盯着,他多少也能放心一些。 “好吧!” 阮振林点了点头:“既然夫人有心,这些事情就交给你着手负责,绣绣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麻烦你多担待了。”谢氏笑道:“老爷这话说得可就真是见外了,咱们夫妻多年,我办事的能力老爷难道还不放心吗?不过老爷,我能不能有个不情之请?您看,子安好歹也是您的亲生儿子,您总不能厚此薄彼,有了新生的小 儿子,就不待见自己的大儿子吧。不如趁这个机会将子安留下来,等他弟弟出生了,也好让他们兄弟之间好好培养一下感情。说不定有了兄弟感情,子安的情况也会跟着一起好转呢。” 阮振林虽然有些不乐意,但为了避免谢氏出现反抗情绪,暂时也只能点头答应,等日后绣绣给他顺利生下儿子,再想办法将那个孽畜赶出京城,来个眼不见为净。 很快,文姨娘挺着大肚子被风风光光接回阮府的消息,就传到了阮静幽的耳朵里。听说文姨娘马上就要生了,阮静幽忍不住感慨万千:“我之前还真是小瞧了这个文姨娘,没想到她居然这样有心机有手段,在谢氏的眼皮子底下也能怀上我爹的种。珠宝,你去听壁角的时候,有没有顺便观察一下谢氏的脸色,她现在肯定被气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时时刻刻都想给文姨娘制造意外,谋害文姨娘肚子里那个可怜的小生命吧。” 第214章 214 该学的规矩 金珠宝翘着二郎腿,正在同一个大苹果较劲儿,听了阮静幽的话,便扯了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放心吧小姐,那文姨娘精明着呢,听说她每日三餐都有专人在旁边伺候把守。谢氏那老妖婆想在这个时候加 害于她,等于是在老虎头上拨毛,危险性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说着,他又用力咬了一口苹果,在嘴里嚼吧了两下,神秘兮兮地问阮静幽:“小姐,你猜文姨娘的肚子里怀的,到底是带把的还是不带把的?” “甭管带不带把,既然她怀了娃,对咱们来说,就是一个对付谢氏的最佳武器。紫嫣,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门外,紫嫣应了一声:“小姐放心吧,奴婢早就准备好了。” 阮静幽微微一笑,起身道:“既然准备好了,咱们就去文姨娘院子里走一遭吧。” 阮静幽的到来,倒是让文姨娘母女颇感意外,当日文姨娘母女之所以会被阮振林赶出府门,就是因为阮静蕊陷害阮静幽不成,反倒给自己惹来了一身腥。 事隔多日,两姐妹以这样的方式见面,阮静蕊的脸上多少流露出几分难堪和尴尬。 “三姐,都怪妹妹当日受人蒙骗,做了许多糊涂事惹三姐不开心,还请三姐大人大量,别跟妹妹一般计较才是。” 不得不说,这阮静蕊是个有点脑子的丫头,一看到阮静幽,便主动上前认错,摆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娘就要给父亲生下儿子而感到沾沾自喜。 她能做到这种进退得宜的地步,为的就是不想给自己和娘招来更多是非,就算两姐妹之间有什么仇怨,也得等文绣绣顺利生下儿子上了位再说。阮静幽赶紧上前,扶了给自己行礼的阮静蕊一把,笑着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当日发生的事情我早就忘了,再说姐妹之间哪有隔夜仇呢。我今天带着紫嫣来看文姨娘,一是欢迎文姨娘和妹妹离家多日,如 今终于回了府。这二来,也想庆祝一下文姨娘怀了身子,说不定再过几日,就会给咱们阮家添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少爷呢。” 说着,她冲紫嫣使了个眼色,紫嫣立刻上前,将事先准备好的补品送到文姨娘和阮静蕊面前。“这里面装着两根五百年以上的人参还有两斤上等的燕窝,我家小姐平时舍不得用,听说文姨娘怀了身子,急三火四地就让奴婢送来姨娘这里给您养身子补气用的。小姐说了,咱们阮家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 健康的男丁,现在大家伙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姨娘身上,奴婢也真心希望,姨娘能顺利给咱们阮府添一个健康漂亮的小少爷呢。” 好话人人都爱听,文绣绣当然也不例外。虽然当日她跟阮家这位三小姐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总的来说,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反倒听说,这位阮三小姐跟谢氏之间很是不合,对方突然将礼物送到自己面前,说不定是想趁这个机会来 拉拢自己呢。 毕竟如果她生下儿子,老爷就会将她抬成平妻,身为一个没了娘的阮家小姐,趁这个时候给自己寻一个强有力的靠山,也并非是一件多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文绣绣笑着将礼物收下,语重心长地道:“听说再过些日子,三小姐跟顾家小公子就要成亲了,身为姨娘,今儿我在这里提前跟三小姐道声恭喜。” “姨娘真是太客气了,你快些把弟弟生出来,到时候还得来喝我的喜酒呢。” “一定一定!”文绣绣满口保证,她神色温柔地拉起阮静幽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管嫁不嫁人,你都是咱们阮家的嫡出小姐,日后我家蕊儿还要靠着你这个姐姐多加照顾。我们这一辈现在是老了,将来的路,还要你们姐妹互相扶持着,安安稳稳的一路走下去。你也看到了,蕊儿性子软弱,平时经常受大小姐和二小姐的欺负,咱们阮家最善良的,就是三小姐你了。我这个当娘的平时不能在她身边时刻关照,以后 蕊儿的事情,还要靠三小姐多担待呢。” “文姨娘这话说得可就真是太客气了,就算您不吩咐,在我心里,也永远都会把静蕊当成好妹妹来照顾的。” 两人又互相寒喧了好一阵,阮静幽才“依依不舍”地带着紫嫣转身走了。她前脚刚走,文姨娘便卸下脸上伪装地笑容,对阮静蕊道:“以后见了你这个三姐,尽量要小心行事,因为比起阮家大小姐跟二小姐,你这个三姐,才是真正的人中之精。不然的话,凭她一个有爹养没娘疼的孤女,怎么可能在阮家活得这么风生水起。我可是听说了,不管是谢氏还是你那两个姐姐,这阵子可没少在她身上栽跟头。总之,以后咱们能不招惹她,就尽量别去招惹她,就算你想招惹她,也得等到 自己有那个能耐和实力的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阮静蕊深深受教,重重点头道:“娘,您放心,女儿明白!” “多年不见,原来五少爷都长这么大了。” 发此感慨的不是别人,正是被阮振林风风光光接回府门的文姨娘文绣绣。 这天,在阮家家主的号召下,众人聚在一起吃晚饭,这种情况对阮家来说是非常少见的,因为平日里大家都是各吃各的,除非有重大事情需要庆祝,否则阮家众人很难会凑得这么齐全。阮振林今天之所以会将阮家所有的人都召到一起,一来,他想趁这个机会抬高文绣绣的身份;二来,他也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众人,文绣绣肚子里的孩子对他来说非常重要,谁要是敢不长眼的想要谋害她肚 子里那条小生命,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目的为何,他都绝对不会姑息。 被老爷这样看重的文姨娘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骄傲和得意,她似乎已经预想得到,一旦被她生出来的真的是个男孩,不久的将来,阮家主母的位置,肯定会被她文绣绣所取代。 毕竟,老爷容忍不了自己的宝贝儿子是个登不得台面的庶子,为了阮家的将来着想,只要她肚子争气,老爷肯定不会亏待于她。 有了这样的底气,在面对谢氏的时候,文姨娘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对她小心翼翼,表现得战战兢兢。 今天,是有史以来,阮家饭桌上的人员最齐全的一天。阮振林带着一妻一妾,四个女儿以及一个儿子欢聚一堂,将那张圆圆的桌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文姨娘越是仔细打量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位阮家五少爷,心里就越是开心得意。 老天爷啊!也不知道这五少爷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模样丑、长得矮也就罢了,偏偏还摆出一张木讷呆滞的面孔,他脸上不见半点笑容,瞳孔中彷彿也没什么光芒。 横看竖看,这位阮家五少爷就是猥琐和奇葩的化身,就这副见不得人的模样,也难怪老爷会不待见他。 忍不住伸手在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上摸了两把,文姨娘开心的想,自己生的儿子肯定会比阮子安强一万倍,她几乎可以预想得到,日后的阮家大权,将会毫无悬念的落到自己儿子的身上了。 被文姨娘问候的阮子安根本就没把文姨娘的热情放在眼里,他拿着一只肥嫩的鸡腿,用力撕着上面的嫩肉,正面无表情地往自己的嘴巴里送。 文姨娘碰了个硬钉子,面色有些讪,干笑两声道:“咱们阮家的厨子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你们看,五少爷吃得多香啊。” 阮子安那木讷呆滞的行为,让阮振林非常看不上,他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低声斥道:“好歹咱们阮家也是京城里有名望的豪门大户,可你们看看他吃东西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大家公子的气度。” 骂完,他又对谢氏道:“既然你坚持要把他留在府里不肯送走,就多在他身上下些心思,别一天到晚宠着纵着,瞧他那上不得台面的样子,真是丢尽咱们阮家的脸。” 谢氏没想到老爷竟然在饭桌上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责骂自己,她被骂得有些没脸,心中生出无限委屈。 眼角的余光一扫,就见一脸富态的文姨娘嘴边荡着得意地笑容,那笑容在她看来,是那样刺眼,那样不堪,那样可恨,偏偏她还只能低头受着,不敢在老爷面前辩半句。 强行咽下满腔怒火的谢氏屈辱地点了点头:“老爷教训得是,今后我会好好管教子安,多教他一些大家公子该学的规矩的。” 阮大小姐一直就看不上文姨娘母女,没想到这娘俩居然被她爹娇养在别院,现如今连娃都快生了。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阮大小姐差点冲到阮静蕊面前狠狠抽她一顿鞭子。 真是岂有此理,这小贱人该不会以为她娘肚子里怀了她爹的娃,从今以后就有资本在阮家横着走了吧。 眼看着自己的娘因为弟弟在爹那里受了气,阮大小姐瞧准阮静蕊伸过来的筷子,在对方试图夹一块笋片的时候,她恶狠狠地在桌子底下踹了阮静蕊一脚。 吃了一痛的阮静蕊先是疼得叫了一声,然后手中的筷子一个没拿稳,竟被她一手甩了出去。没等阮静蕊从疼痛中恢复过神儿,阮大小姐龇着牙冷笑一声:“四妹妹你这是干什么?跟着文姨娘在别院住了这么久,你怎么连最起码的吃饭礼节都忘了?文姨娘啊,不是我这个当小辈的挤兑你,再怎么说,四妹妹也是咱们阮府的小姐,就算她的身份只是个庶的,这出门在外,代表的也是咱们阮家的门面。可你瞧瞧四妹妹刚刚的行为,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吃个饭也能把筷子扔出去,这还真是颠覆了我对四妹妹家教的认识。文姨娘,有时间的话,多管管四妹妹,别只顾着肚子里那个小的,就把大的给忽略了。” 第215章 215 好好招呼 阮大小姐没头没脑的一顿教训,让文姨娘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轻轻瞪了阮静蕊一眼,低声骂道:“你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做什么把筷子扔出去?” 阮静蕊眼中含泪,委屈道:“刚刚有人在桌子底下踹了我的脚……” 话音刚落,文姨娘就将指责的目光转向阮静如:“大小姐也真是的,我们娘俩才刚刚回到阮家,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给咱们找不痛快了?” 阮大小姐冷笑一声:“文姨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是我踹了四妹妹?开玩笑,我为什么要踹她?说不定是她为了掩饰自己没家教,故意这么说给自己找藉口呢。” 阮静蕊含着泪花用力摇头:“我没有找藉口,刚刚确实有人在桌子底下踹了我一脚。” 谢氏和阮二小姐纷纷保持缄默,就算她们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会装作不知道。 跟金珠宝学坏了的阮静幽可不想就这么轻易算了,这么精彩的勾心斗角,她要是不插一脚,多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她突然笑了一声:“父亲,女儿可以证明四妹妹刚刚并没有说谎。” 众人齐齐将目光移到阮静幽的身上。 阮振林道:“你用什么证明?” 阮静幽将手中的帕子拎到众人面前:“刚刚四妹妹挨踹,这条丝帕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女儿弯身去捡的时候,正好在桌子底下看到大姐飞起一脚,踹向四妹妹的膝盖。” 被当众指控的阮大小姐顿时炸毛:“阮静幽,你胡说八道!分明就是想在众人面前冤枉我!”阮静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道:“大姐,我有没有冤枉你,天知、地知、你心知!我知道你心里对文姨娘和四妹妹突然被父亲接回阮府感到不满,因为在你眼里,你娘才是阮府真正当家做主的女 主人。现下文姨娘怀了将近十个月的身子回了咱们阮家,你害怕一旦文姨娘生了儿子,会给你娘的地位带来影响,所以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在文姨娘和四妹妹身上找不痛快吧。”不理会阮大小姐瞬间沉下的脸色,阮静幽又继续道:“大姐,你可别怪我这个当妹妹的多嘴。爹爹在朝廷里当官,每天都要跟外面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官员打交道,时常会被人问起家中子女的状况,父亲是个男人,在外人面前自然是要面子的。虽说母亲给父亲生下了五弟,可是你看看五弟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适合被父亲拉到人前去炫耀。如今文姨娘得阮家老祖宗保佑,总算又怀上了爹爹的血脉,这对咱们 阮家是天大的好事儿,你当着父母的面摆着一张臭脸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在大家伙面前欺负四妹妹呢?” 阮静幽这番话,算是说到了阮振林和文姨娘的心坎儿里。 对阮振林来说,身为朝廷命官,可膝下却连一个登得上台面的子嗣都没有,在同僚面前,他确实是有够丢人的。 每次去其他同僚家里坐客,看到人家家里的儿子生得珠圆玉润、聪明伶俐,他心里就会生出各种羡慕嫉妒恨。 指望阮子安给自己长脸?算了吧,这孽畜不给自己丢脸他就烧香拜佛了,哪里还敢将那么一个奇葩玩意儿往人前带,那不是傻等着被人笑话吗。 而文姨娘母女也没想到阮静幽居然会替她们说好话,不管这位阮三小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她能在老爷面前替她们讨公道,文姨娘自然会承下对方的这份大恩。她佯装出一副隐忍的表情,轻轻扯了扯阮振林的衣袖,低声委屈道:“算了老爷,不过就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反正大小姐也没对我们静蕊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踹一脚就让她踹一脚吧,姐妹之间哪 有什么真正的矛盾。我们静蕊向来老实和善,不会把大小姐的这种过激行为放在心里的,是吧静蕊?” 阮静蕊赶紧点头:“是啊爹,也许大姐也是不小心才踹我的,没什么大碍,女儿不会计较的。” 这母女俩越是表现得隐忍退缩,就越是让阮振林心生怜惜。 他没好气地瞪了阮大小姐一眼,骂道:“你最近惹的麻烦难道还不够多?是不是等着为父将你赶去庙上清修才肯老实?”不等阮大小姐出言辩解,他又将目光转向谢氏:“还有你,儿子没被你教好,或许还可以说他的情况是天生的,女儿呢?难道女儿这副得理不饶人的暴脾气也是天生的?哼!一个两个的全都不让人省心,好 好的一个阮家,被你们这些女人给搞得乌烟瘴气,真是让人烦不胜烦。” 谢氏被骂得满脸通红,浑身发抖,眼看着她就要发脾气骂人,阮静幽赶紧冲文姨娘使了个眼色。 文姨娘多聪明的一个人,立刻见缝插针,轻轻拉了阮振林一把,娇滴滴地道:“老爷,您快消消气,小心火大伤身啊。” 说着,她在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上揉了一把,巧笑倩兮道:“就算您不为旁的着想,也得想想我肚子里怀的这个小宝贝吧,您吼那么大声,也不怕把人家肚子里的孩子给吓出个好歹。” 阮静幽心里暗想,这文姨娘果然是好手段,居然知道拿孩子当藉口,一方面拉回了阮振林的理智,另一方面,又狠狠将谢氏刺激得肝火大旺却又无言以对。果不其然,当阮振林听到孩子的字眼儿,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他满脸关心地拉着文姨娘的手,柔声道:“对对,都是我这个当爹的考虑不周,竟然在小宝贝面前发脾气,这要是吓到了我的小宝贝,爹 爹可就真是该死了。” 阮振林对文姨娘的呵护倍至,对谢氏来说就是一种残酷的刑罚。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当着自己的面,对另一个女人小心翼翼、温柔以对的。 谢氏眼中的怒火烧得越旺,阮静幽的心情就是美丽灿烂。 谢美莲啊谢美莲,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想当年,我娘是不是也如你这般,眼睁睁看着那个曾发过誓言要与自己过一生一世的男人,跟你这个狐媚子女人坐在一起成双成对?恩恩爱爱? 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看来这句话果然是一句至理名言啊! 一顿饭,在有人欢喜有人愁的气氛下草草结束。回到镜月轩,谢氏拉着自己那呆滞的儿子,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苦:“子安哪,再过两个月,你就年满十五了,别人家十五岁的孩子已经开始张罗着要考功名,娶媳妇了,可是你呢?子安,你可是咱们阮家目前唯一的男丁,真正的长子嫡孙,这个风头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给抢了去。那个该死的文绣绣你也看到了,她肚子里现在怀了阮家的种,如果她真给你生出来个弟弟,日后你在咱们阮家可就一点地 位都没有了。” 说着说着,谢氏忍不住难过的哭了起来。 自己的儿子这样不争气,要是将来被文绣绣的孩子抢了风头,阮家这所有的一切,她儿子岂不是一分都得不着? 被谢氏吐苦水的阮子安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手里的一柄匕首,别看这阮子安表面上看着傻傻的,那柄匕首却被他的手指头转动得非常灵活。谢氏见儿子从进门起就没搭理自己的意思,心下恼恨,恶狠狠地道:“文绣绣是个下贱胚子,那个阮静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哼!居然敢当着老爷的面对咱们娘几个落井下石,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肚子里藏了 什么样的小心思。以为巴上文绣绣,日后就能过得风生水起、开心得意吗?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小贱人到底有没有本事得意得起来!” 被深深刺激着的谢氏,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去找文绣绣的不痛快,只能将这份恨意转嫁到阮静幽的身上。 思来想去,她从身边挑了两个机灵的丫头,一个叫吉祥,一个叫如意,让春红领到了紫竹院,送给阮静幽当陪嫁的婢女。 因为再过几天,就是阮静幽跟顾小公子正式成亲的日子。有过娇杏的教训,这次谢氏多留了个心眼儿。她对吉祥和如意耳提面命,到了紫竹院,一定要小心行事,尽可能地讨主子欢心,待日后寻到机会,想办法爬上顾小公子的床,如果趁机再怀上顾小公子的孩 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哼!既然阮静幽那小贱人想利用文绣绣给她添堵,她自然会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让对方也感受一下她现在的悲苦心情。 什么?你想退货,不肯接受母亲送给你的这份成亲礼物? 好啊,如果你不怕外人戳着你的脊梁骨说你不识抬举,你就尽管把人退回来好了。 当春红领着吉祥和如意来到紫竹院,向阮三小姐道明来意的时候,周嬷嬷、紫嫣还有金珠宝的脸上全都呈现出精彩的神情。 呵!这谢氏还真是死性不改,那个嚣张跋扈的娇杏才死几个月,居然就迫不及待的将吉祥和如意两个丫头给调了过来。 嘴上说得倒是好听,什么当母亲的亲自给女儿挑的成亲礼物。说白了,这两个丫头,就是谢氏故意派到阮三小姐院里,给对方添堵用的。坐在主位上的阮静幽,端着茶水,慢条斯理品了一口,才对春红道:“既然这是母亲的一片心意,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将她们两人留下来使唤好了。还请春红姑娘回镜月轩的时候替我向母亲转告一声,就说 我谢谢她送来的这份厚礼,让母亲放心,吉祥和如意这两个婢女,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绝对不会怠慢她们的。”阮静幽恬淡平和的态度,倒有些出乎春红的意料之外。 第216章 216 天下男人一般黑 她还以为阮三小姐会将吉祥、如意拒之门外,所以来之前,她可是准备了满肚子的说词来迎接阮三小姐刁难,没想到对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直接点头,答应将这两个丫头给留下来。 春红不太自然地掩饰住心底的诧异:“既然三小姐还算满意,奴婢这下也就放心了,如果没什么吩咐,奴婢这就告退了。” 阮静幽点了点头,对紫嫣道:“替我送春红姑娘。” 紫嫣和春红前脚刚走,一向闲不住的金珠宝便三步两步窜到吉祥和如意的面前,像打量货物一样,来来回回打量着眼前这两个丫头。 “你们俩,今年多大了?”吉祥和如意似乎对金珠宝的大名早有耳闻,知道眼前这个“漂亮丫头”是三小姐身边,除了紫嫣之外最受器重的丫头。来之前,夫人曾仔细吩咐过,到了紫竹院,千万不可以像以前的娇杏那样在主子主前嚣 张跋扈、为所欲为。 尤其在跟周嬷嬷、紫嫣还有金珠宝在一起接触的时候,更是要谨小慎微,夹着尾巴行事,因为只有这样,她们才能在阮三小姐的面前争得一席之地。 有了夫人的劝告,吉祥和如意自然不会犯傻到跟紫竹院里的人作对。事实上,谢氏之所以会将这么两个丫头挑选出来,自然有她的目的和想法。 这两个小婢女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段,都是万里无一的好苗子。只要她们能跟着阮静幽一起嫁进麒麟王府,本着天下男人都爱吃腥的原则,这两个丫头的存在,日后肯定会给阮静幽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带着这样的目的和想法,谢氏在吉祥和如意两个丫头身上最近可没少下功夫。 所以面对金珠宝略带轻浮的询问,吉祥和如意躬身施礼,温柔又乖巧地答道:“奴婢两人是从一个娘胎里出生的亲姐妹,我叫吉祥,是姐姐,今年十六;她叫如意,是妹妹,今年十五。”金珠宝不正经地伸出手指,抬起吉祥的下巴,就像个调戏良家少女的痞子,唇边扯出一个坏坏地笑容:“就凭你们姐俩这副狐媚子的小模样,日后随小姐进了王府,说不定还真能勾搭得府里的爷儿们心神大 乱。” 金珠宝这直白的一句话,吓得吉祥和如意脸色纷纷巨变。两人噗通一声,跪倒在阮静幽面前,拼命解释:“三小姐,奴婢姐妹俩是被夫人送来给小姐当陪嫁丫鬟的,绝对没有勾引爷们儿的想法,还请三小姐明鉴,千万别把奴婢跟狐媚子这等下贱东西扯到一起才是 。”阮静幽端着茶杯,咽了口茶水,嗔怒地瞪了金珠宝一眼:“珠宝,吉祥和如意两个姑娘刚到咱们紫竹院还没适应,你就这么不留余力地吓唬人家,万一把两位姑娘吓出个好歹,跑回镜月轩告咱们的状多不好 啊。” 金珠宝哼了一声,复又弯身蹲在吉祥和如意面前,眼带警告地道:“你们俩个会去镜月轩那边告状吗?” 两个丫头急忙摇头:“奴婢不敢!既然奴婢现在已经被夫人送给了三小姐,从今以后,只有三小姐才是咱们姐妹两人的亲主子。” 金珠宝傲娇地撅噘了噘嘴:“哼!谅你们两个小狐媚子也不敢出去胡说八道,因为啊……”他突然从衣袖里掏出一柄匕首,在吉祥和如意面前示威地晃了两下:“如果被姑奶奶我知道你们敢背着我家小姐乱道是非,姑奶奶就用这柄匕首,画花你们这两张漂亮的小脸蛋儿。到时候别说进王府勾引爷 们儿,就连路边的乞丐看到你们两个丑八怪都会吓得绕路走。” 可怜两个小丫头被金珠宝这么一吓唬,小脸煞白,抱在一起哆哆嗦嗦,连称她们死都不会胡说八道。 阮静幽见那两人被金珠宝三言两语差点折腾出去半条命,这才大发善心,让周嬷嬷把她们带出去好好教教紫竹院的规矩。当房间里的人都散得差不多时,金珠宝凑到阮静幽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顺手抓了一颗大苹果塞到自己嘴巴里用力咬了一口,边嚼边问道:“小姐,那两个小蹄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可不相信她们被 谢氏那老女人送来这里,只是给你当奴婢这么简单。要我看啊,谢氏挑了这么两个漂亮丫头过来,日后肯定要利用她们给你添堵呢。咱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寻个机会,把那两个小蹄子……” 他凶狠地比划了一个“杀无赦”的动作:“怎么样,要不要我代劳这件事?” 阮静幽将刚刚剥好的一只大桔子顺手塞到金珠宝的嘴里,笑骂道:“就算你杀了她们,凭谢氏的手段,她还会把更多的吉祥、如意送到我的紫竹院,你以为这能解决根本问题吗?” 金珠宝被大桔子塞得“唔唔”了好半晌,才吞掉桔子,用衣袖抹了抹嘴边的桔子水:“所以你准备眼睁睁看着那两个容貌端庄的小丫头,日后跟着你一起进麒麟王府,然后再想尽一切办法去勾搭顾锦宸?” 听到这个猜测,阮静幽的神色微微一怔。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金珠宝一眼,问道:“你觉得顾锦宸是那种被女人随便一勾搭就会乖乖就范的男人?” “啧!” 金珠宝笑了一声:“天下乌鸦一般黑。小姐,你记得,男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喜欢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 “我觉得顾锦宸不是这样的男人,如果他是的话,为什么面对昭和郡主的勾搭,他都不动心?” 虽然阮静幽跟顾锦宸相识的时间不长,但直觉告诉她,顾锦宸不是那种见一个就爱一个的男人。 金珠宝哼了一声:“他对昭和郡主不动心,那是因为昭和郡主嘴巴长得丑。” “啊?昭和郡主的嘴长得很丑吗?”阮静幽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个结论。 “丑啊!当然丑啊!”金珠宝拉着屁股下面的凳子向阮静幽的方面挪了几分,露出一脸八卦的模样,笑嘻嘻地道:“我告诉你哦,经我全方位、多角度的观察发现,那个昭和郡主的嘴长得确实很丑。你知道吧,这男人看女人,嘴巴的外观很重要,因为这牵扯到亲嘴儿时的感觉。你想啊,如果对方的嘴长得好,亲起来就像在吃一颗红樱桃,甜甜酸酸的,多可爱啊。可如果对方长了一张香肠嘴,那在感观上就会有很大影响了。香肠 这种东西,又肥又腻,还油乎乎的,想想都恶心,亲起来那得多糟心啊……”“哈哈哈……”阮静幽被金珠宝一番歪理邪说给逗得前仰后合,她好笑又好气地拍了他一巴掌,嗔骂道:“你说你年纪不大,脑子里哪来这么多弯弯绕绕。再说,人家昭和郡主再怎么样,也称得上是京城里有 名的才女兼美女,到你嘴里怎么就变成丑八怪、香肠嘴了?” “所以说男人看女人的角度,跟你们女人看女人的角度就是不一样啊。”“好了珠宝,如果顾锦宸真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就算咱们解决了吉祥和如意,还会有更多的吉祥如意入他的眼,这种东西是防不胜防的,我不可能将大把时间都用在这上面。如果有一天顾锦宸真的 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大不了我一走了之,离开他就是。这世上,谁离了谁,还活不下去啊。” 金珠宝冲她竖起一根大拇指:“小姐,你的魄力果然让我刮目相看,你放心,如果将来有一天,顾锦宸要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还有我金珠宝在你身后时刻挺你。”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很是暧昧地冲她挤了挤眼:“只要有我在,小姐你的身边这辈子是绝对不会缺男人的。”阮静幽被他调侃得面色一红,抬腿踹了他一脚,嗔骂道:“乱说什么呢,我对你这种小娘炮兼小屁孩可没兴趣。就算有朝一日顾锦宸爱上别的女人甩了我,不,不对,就算有一天我看不上顾锦宸甩了他,我 也不会把自己的终身幸福寄托在你身上。” 金珠宝很是认真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你心眼儿太多,鬼主意太毒,坏得流油。” “小姐,我心眼儿多,鬼主意毒,坏得留油,我都是为了谁!” “别说你是为了我,你每天喧闹得那么欢,分明就是在满足你的破坏欲和八卦欲。” 金珠宝立刻露出受伤的眼神,他故意扭捏地搅了搅衣襟,嘟着嘴哼道:“真是好心没好报。” 他脸上虽然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底却闪过一抹淡淡的失落。可惜,在阮静幽眼里,每天以女装示人的金珠宝,在她心里的形象早就生根发芽,无法改变。她实在是想像不出,万一金珠宝哪天换回男儿装,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心安理得地跟对方毫无芥蒂地接触 。 至于谢氏送来的那两个丫头,她已经预想得到,肯定不仅仅来她身边给她当婢女那么简单。 她可以找无数个理由将吉祥和如意送回镜月轩,但就算这次送回去了,难保谢氏以后不会再想其他方法再往她身边塞人。 而且,她现在该在意的,不是谢氏及被她送来的那两个丫头。在这种事情上面,真正起到关键性扭转的,是顾锦宸本人。 正如金珠宝所说,见一个爱一个,是天底下每个男人与生俱来的天性,如果顾锦宸刚好犯了男人的通病,就算没有吉祥和如意,日后她还要面对更多更难缠的敌人。与其现在将两个丫头送回去拒绝了谢氏的“好意”,倒不如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暂时成全了谢氏的算计。 第217章 217 阮府添喜 那个老女人最近连连在阮振林和文绣绣身上吃瘪,她也只能想到这种登不得台面的歪主意来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她可以承受一时的不痛快,不久的将来,谢氏可就要承受一世的不痛快了。 果然不出阮静幽所料,三天后的某个傍晚,文姨娘所住的语华轩终于传出她就要生产的劲爆消息。 听说文姨娘马上就要生了,阮静幽匆忙扒了两口饭,带着紫嫣跟金珠宝急三火四地跑到语华轩看热闹。接生婆和府里的丫头在语华轩忙得不亦乐乎。听说文绣绣马上就要生了,阮振林三步并两步地赶到语华轩,忙前忙后的吩咐那些负责接生的丫鬟婆子一定要小心行事,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保文姨娘母 子平安。 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落在谢氏的眼里,把她气得牙根痒痒,心里暗骂,当年她一连给老爷生了三个孩子,也不见老爷用这副嘴脸对待自己。 哼!那文绣绣到底有什么好,她凭什么就能得老爷的这份厚待? 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似乎对文姨娘并不待见,两人躲在各自的院子里,连面都没露上一下。 一心等着看热闹的阮静幽可不会错过这么精彩的画面,她还心心念念盼着文姨娘肚子争气,给她爹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呢。 里面传来文绣绣生产时的痛呼声。那声音凄厉无比,声嘶力竭。门外的阮振林听到文绣绣连哭带喊,急得在外面来回踱步。 谢氏劝道:“老爷,您冷静一点,绣绣已经是生过一胎的人了,相信这第二胎不会生得太艰难的。” “是啊父亲!” 阮静幽跟着搭腔:“文姨娘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女人,肯定会母子平安,一切顺利。您就等着准备给我那即将出生的弟弟办满月酒吧。” 她故意加重“弟弟”两个字的读音,气得谢氏咬牙切齿,喜得阮振林满面红光。他笑容可掬地点了点头:“没错没错,静幽说得对,一旦绣绣生了儿子,也该着手给我那宝贝儿子办满月酒了。说起来,咱们阮家有十来年没办过喜事了,最近家里诸事不顺,正好趁这个机会给阮家冲冲喜 。夫人哪,这满月酒的事情,可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了。” 谢氏面色僵硬地点了点头:“老爷放心吧,一定会办到您满意为止。”阮静幽趁机打量了谢氏一眼,故意火上浇油道:“这几年父亲的官位正在逐渐攀高,跟五弟当年出生的时候相比,父亲在朝廷中的地位可是提升了不少。所以六弟这满月酒啊,母亲操办的时候可要多注意一 些,一定要比五弟当年办的那场更隆重,更豪华才能体现出咱们阮家的身份和地位。” 阮振林一脸认同道:“没错,还是静幽想得周到,今时不同往日,如果绣绣真的给我生了个儿子,满月酒肯定要大肆操办……” 谢氏狠狠瞪了阮静幽一眼,强迫自己冷静心神,千万不可以被这个小贱人三言两语气走了理智。 就在几人说话之际,文绣绣的叫喊声终于停止了。紧接着,一道洪亮的婴儿啼哭声从里面“哇”地一声传了出来。 阮静幽第一个叫出声道:“文姨娘生了!” 众人全都翘首期盼,没一会儿工夫,就见产婆喜气洋洋地抱着一个小婴儿从里面跑了出来:“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位漂亮又可爱的小少爷呢。” 听到小少爷几个字,阮振林高兴得差点直接跳了起来。 他一把将产婆手中抱的小婴儿接到自己的怀里,开心地叫道:“我有儿子了,我终于有儿子了。” 谢氏差点被他这句话给活活气死,什么叫他终于有儿子了?难道子安不是他的儿子吗?阮静幽自然没忽略谢氏眼里那一闪即逝的愤恨和恶毒,她唯恐天下不乱地凑到阮振林身边,捏了捏那初生小婴儿软软嫩嫩的小手,不胜唏嘘地道:“哎呀父亲,您看我这位弟弟长得可真是可爱。人家都说初生的娃娃容貌丑,可我觉得六弟不但不丑,反而还长了一脸机灵相,您瞧他的额头多光洁饱满,还有这两只肉嘟嘟的小耳朵,这一看就是官运亨通的命啊。文姨娘可真能耐,竟然给父亲生了这么一个既聪 明又漂亮的宝贝疙瘩。我听说父亲前些日子办了一件漂亮的案子,就连皇上都对父亲的英明果绝赞赏有加,您说,这会不会是六弟给父亲带来的好运啊?” 阮静幽句句都往阮振林的心尖上说,三言两语,便把因为得了儿子而倍感喜悦的阮振林给哄得眉开眼笑,心花怒放。 他爱怜地抱着怀里刚出生的儿子,笑着道:“没错,这小宝贝就是上天赐给我们阮家的一颗福星,有了他,咱们阮家日后肯定会发扬光大,直步青云的。” 阮静幽颇为认同地点头笑道:“没错,六弟就是咱们阮家的福星,看他这副可爱又招人疼的小模样,我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长大成人,继承家业的模样了。” 说到“继承家业”这四个字的时候,阮静幽还不忘投给谢氏一记气死人不偿命的得意眼神,彷彿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对方,阮家的将来,跟你儿子阮子安,恐怕要擦肩而过,没有任何关系了。 让谢氏崩溃的是,阮振林不但没有反驳阮静幽的话,反而还认认真真点了点头:“是啊,我这个当父亲的,也有些迫不及待地看到他长大成人了呢。” 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将文绣绣新生的这个小宝贝夸得简直天上有、地下无的。 他们爷俩儿聊得倒是热火朝天,完完全全忽略了谢氏此刻的心里感受。 她本来还想着,就算文绣绣真的怀上了老爷的孩子,未必就一定会生个儿子出来。结果让她大失所望的是,文绣绣这贱人的肚皮果然够争气,她居然真的给老爷生了一个带把的出来。 最可恨的就是那个阮静幽,明知道她心里气得直窝火,偏偏还要当着她的面故意给她下眼药。 哼!文绣绣,阮静幽,你们两个贱人尽管高兴、尽管嚣张、尽管得瑟吧。 不就是生了个儿子吗,我谢美莲倒是要看看,这个被你们当成宝贝疙瘩的小东西,到底能不能如了你们的心意,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 阮家这位刚出生的六公子,最后被阮家家主取名为阮子浩。 阮振林觉得“浩”这个字非常不错,浩翰无垠,意为广阔,大气,高贵。他几乎可以预见,自己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儿子,日后一定能给阮家带来数不尽的荣耀和期待。 自从文绣绣顺利生下儿子,她在阮家的地位瞬间得到了提升。 在阮振林的眼里,现在的文绣绣就是阮家最大的功臣。他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让帐房提了三千两银子打赏文绣绣,又另外调了四个机灵的小丫头在文绣绣的语华轩供她差遣使唤。 阮家小公子出生的第二天,谢氏带着几个儿女提着厚礼来到语华轩正式探望文姨娘。 虽然谢氏心里对文绣绣嫉妒得半死,但该遵守的礼节,该走的形式,该做的场面,她这个阮家主母要是错漏了半点,被人挑去不是,说不定老爷会趁机揪住她的小辫子不放,直接让她下堂去。所以谢氏带着几个儿女来语华轩探望文绣绣之前,不断在阮大小姐、阮二小姐还有她那个呆呆傻傻的变态儿子面前警告,不管她们心里有多么的不满,也不要在老爷面前表现出半点不快,就算是装,也得 给她装出一副开心的模样,只有这样,老爷才无法从她身上挑去半点不是。“夫人,您人过来就好,何必送这么厚重的礼物,妹妹我不过就是给老爷生了个儿子,说是功臣,那都是开玩笑打趣的话。要说咱们阮家真正的功臣,那可是夫人您,这些年给老爷生了两个漂亮闺女和一个 宝贝儿子,这份功劳,我可不敢跟夫人去抢的。” 面对谢氏送来的厚礼,文绣绣嘴上说得谦虚动听,脸上却流露出掩饰不去的骄傲和得意。 老爷昨天晚上已经向她保证过了,寻个合适的时机,就会跟谢氏摊牌,要将自己抬成平妻,从此跟谢氏平起平坐。 只要一想到自己因为生了儿子从此平步青云,文绣绣就掩饰不住内心的雀跃,面上也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得意和骄傲的神色。谢氏被文绣绣那小人得志的样子气得牙痒痒,脸上却不得不堆满了虚伪地笑容:“绣绣说的这是什么话,虽然这六公子的身份是个庶出,可他到底是你跟老爷爱情的结晶,而且他又是老爷老得来的,护在身 边疼着宠着那也是天经地义。” 谢氏故意将“庶出”两个字突出出来,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文绣绣,你再怎么嚣张得意,也别忘了自己终究是个妾,当妾的妄想爬到正妻的头上来撒野,也得掂量掂量究竟有没有那个能耐。谢氏的提醒,让文绣绣的好心情顿时化作乌有。 第218章 218 趁你病要你命 她面带哀怨地看了坐在不远处的阮振林一眼,彷彿在等对方能替自己出个头,讨回个公道。 阮振林也因为谢氏的一句提醒,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谢美莲可真是不会说话,明知道刚出生的六公子是被他当成心尖尖来爱的,结果谢美莲三不五时就当着众人的面提醒六公子庶出的身份。 他的确是想趁机将文绣绣抬成正妻,一来,他是想讨文绣绣的欢心,二来,他也不希望自己刚出生的儿子被冠上庶子之名。 只是,想抬平妻,必须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当年她当着宋蝶衣的面抬谢美莲,那是因为宋蝶衣生不出儿子,如果他用同样的方法当着谢美莲的面抬文绣绣,这有些说不过去。毕竟谢美莲是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的,虽然那个儿子不怎么得他的心思,那 也无法改变阮子安就是他亲生儿子的事实。关于这一点,阮振林曾派人偷偷取了阮子安的血跟自己滴血验亲,事实证明,那个呆滞又变态的家伙,的的确确是他的亲生子。这个结果让阮振林很气闷,他非常不能理解,玉树临风的自己,怎么会生出 阮子安这么变态的东西。就在阮振林纠结该如何向谢氏提出要抬文绣绣做正妻的时候,一向很懂得“察颜观色”地阮静幽突然开口道:“父亲,女儿瞧六弟生得这么可爱,料想他长大成人之后肯定会像爹爹这般,是个耀眼夺目的美男 子。虽然这话由女儿来说有些逾越,但六弟如果真的被冠上庶子之名,倒让人觉得非常可惜。女儿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阮振林挑了挑眉:“哦,什么想法,不如说来听听。”阮静幽笑容可掬地扫了众人一眼,不疾不徐地道:“女儿想,为了保证六弟高贵的出身,不如将六弟过继到母亲名下,日后由母亲来亲自抚养。这样一来,等六弟长大成人之后,也能顶着嫡出子的名声,被 父亲正大光明的给领到仕途上啊。” “不行!” 文绣绣顿时摇头否绝:“那可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我怎么能放心把他交给别人来抚养呢?” 她瞪了阮静幽一眼,似乎对她提出的这个提议非常不满。 自从她这次被老爷接回阮府之后,她一直以为阮家这位三小姐是跟自己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没想到这才几天工夫,她竟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让自己不能接受的要求。 开玩笑,如果真把子浩交给谢氏抚养,相信子浩连一岁都活不到,就会被谢氏折磨得夭折死亡,除非她疯了,否则她死都不会将自己的儿子交到别人手里。 阮振林也觉得阮静幽这个提议有些不靠谱,虽然这的确是让六公子由庶转嫡的最佳方法,但他对谢氏的人品非常了解,这女人善妒又善怒,根本就不会认认真真将他的儿子抚养长大。“静幽啊,你这个提议确实很中肯,可是子浩是你文姨娘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的儿子,这世上肯发自内心去疼爱自己孩子的,只有亲娘才能做到。当然,我不是说你母亲尽不到这个义务,只是她平时还 要管理府里的大小事务,如果再把子浩送到她房里养着,岂不是凭白给你母亲增加负担吗。” 阮振林这番话听上去像是在为谢氏着想,其实字里行间之中,却明显的透露出他对谢氏的不信任。阮静幽等的就是这一句,她故作为难地皱了皱眉:“听父亲和文姨娘这么一说,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了。虽然将六弟寄养在母亲名下可以保证他高贵的出身,但有一点父亲倒是说对了,这天底下啊,能对子女 无私付出的,只有生他的亲娘才能真正做得到,差了一层血缘关系,到底是靠不住的啊!” 说这话的同时,阮静幽还意有所指地看了谢氏一眼,话里话外似乎在故意影射着什么。 谢氏岂能猜不透阮静幽歹毒的用心,这该死的丫头,分明是想利用文绣绣来借题发挥。 哼!这些人想把阮子浩寄养在她的名下由她抚养,她们乐意,她还不乐意呢。 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当年都没照顾好,怎么可能会有多余的爱心去照顾文绣绣的儿子。 不理会谢氏眼底的愤恨,阮静幽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实在不行,父亲,您干脆将文姨娘抬成平妻,跟母亲平起平坐吧!”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响雷,“劈啪”一声砸得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心惊。 谢氏瞪圆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阮静幽居然敢说出这么一句话。平妻?她居然提议让文绣绣这个下贱的女人跟自己平起平坐?有没有搞错,就算自己当年被抬进阮府的时候是个妾,但她娘家到底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大户人家。可文绣绣的出身又是什么?一个小门小户 养出来的下贱胚子,凭什么跟自己平起平坐? 坐在谢氏身边的阮大小姐也被这个提议气得不轻,她没好气地瞪了阮静幽一眼,怒不可遏地道:“你是不是疯了,平妻这种身份是什么人都可以抬的吗?别搞笑了,这个提议,我不接受。”阮二小姐也跟着嗤笑一声:“三妹妹,你一心想为六弟争个高贵的身份其实没有错,错就错在,你不该将文姨娘的身份跟我娘放在一起相提并论。我外公是翰林院侍读学士,舅舅是监察御史,在朝中具有举 足轻重的地位,你突然让一个母族连从七品都不算的文姨娘跟我娘平起平坐,这不是明摆着给我娘没脸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利用文姨娘来侮辱我娘吗?”面对阮二小姐的斥责,阮静幽冷笑一声:“二姐,这常言说得好,在家从父,嫁人从夫。别管母亲的娘家地位有多显赫,现在被父亲抬进阮家,从今以后,她生是我阮家的人,死是我阮家的鬼,荣华富贵,全凭父亲一人做主。你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抬出母亲的娘家,这是在向父亲示威吗?你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父亲,如果父亲想抬文姨娘为平妻,还要经过他们谢家的点头同意才可以?就算父亲真的需要看谢家人的脸色,也得看看谢家人有没有这个资本和能耐。在朝廷里,按照官位来排,父亲是我大阎朝的正四品,而你外公和舅舅,不过是从四品和五品,跟父亲还差了一、两个等级,他们有什么资格 让父亲堂堂一个正四品的官员,去看他们的脸色来做决定呢?再说了……”阮静幽话锋一转:“这娶谁为妻,抬谁进门,是咱们阮家自己的事情,父亲身为一个大男人,难道连在自己府上做决定的自由都没有了?你舅舅年前接二连三往府里抬了好几个姨娘,他怎么没想过来府上征 求父亲的同意?既然他后宅子里的事情父亲没管,父亲后宅子里的事情他又凭什么管?” 阮静幽这番话乍一听的确是没什么不对,可仔细一琢磨就会发现,她分明就是在故意挑拨阮振林和谢家的关系。 阮二小姐被她的歪理绕得直晕,忍不住辩驳道:“这根本就不是一码事,你不要强行混为一谈。” “怎么就不是一码事了,在我看来,这分明就是同一码事。”阮静幽非常不客气地看了阮二小姐一眼:“二姐,你别忘了,若认真论起来,阮家真正的大夫人是我娘宋蝶衣,你娘当年作为一个妾室被抬进阮家,只因为她肚子争气,给父亲生下儿子,才有机会被父亲抬为平妻。现在文姨娘也给父亲生下儿子,父亲想将她抬成平妻,遵循的不过就是阮家自古以来的规矩,这有什么错?又有什么不合理?你和大姐拼了命的阻止文姨娘被抬成平妻,难道是想让六弟一辈子背 负庶子的名声出门在外抬不起头?我可记得,你们俩当年也是顶着庶女的名声游走于京城各达官贵族之间呢。怎么的,现在轮到六弟了,你们就不快活了?” “阮静幽,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挑拨是非!” 阮大小姐觉得阮静幽根本就是故意的,她才不信阮静幽是真心为文姨娘着想,这小贱人只是想利用文姨娘,给她们娘几个找不痛快罢了。文姨娘可不管阮静幽之所以会这么做,到底是不是在利用自己,她唯一在意的只有一个,就是被抬成平妻,从今以后跟谢氏平起平坐。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能混到侍郎夫人的位置,这辈子她也算不白 活了。阮振林不是傻瓜,他当然知道阮静幽故意说出这样一番话,是想给谢氏找不痛快。如果是以前,他未必会将阮静幽的话听进去,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提这件事,结果被阮静幽这么搅 和,倒成全了他的想法。“美莲,我觉得静幽说得没错,既然当年我能将生了儿子的你抬成平妻,现在绣绣生了儿子,我没理由让她和儿子受委屈。而且你之前不是亲口说了,你跟绣绣在同一个宅子里生活多年,早就培养出深厚的姐妹情谊,现在绣绣给咱们阮家又添一丁,称得上是咱们阮家的大功臣,我当年不肯亏待于你,现在自然也不能亏待于她。所以,寻个合适的日子,我准备给绣绣一个正式的名份,让她跟你平起平坐,共 同管理阮家这大片家宅。你有个好帮手,还能多一个乖巧可爱的儿子,对你来说,这不是一举两得的美事么。” 谢氏差点被阮振林这番话给气死过去,美事?老爷给她找了个情敌回来见天的硌应她,他居然还好意思说,这对她来说是一桩美事。 就在谢氏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一道婴儿的啼哭声。 众人循着哭声追去,就见从进门起就被人给忽略掉的阮家五公子,不知什么时候凑到六公子的婴儿床前,将襁褓中的那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家伙给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让人觉得惊悚的是,完全没有抱孩子经验的阮子安,竟然将软软小小的六公子大头朝下夹在自己的手臂里,可怜才刚刚出生的六公子这样头朝下的吊着,难受得他尖声痛哭,哇哇大叫。 文绣绣被这样一幕吓得花容失色,急三火四地冲到婴儿床边,一把将被五公子倒夹在怀里的六公子夺到自己的手中,扬声吼道:“别碰我的儿子!”她实在是被刚刚那惊险的一幕给吓坏了,六公子只是一个刚刚出生一天的娇嫩小娃娃,她这个当娘的摸一下、碰一下都小心翼翼,生怕弄断了小婴儿脆弱的手和脚。可五公子却像拎小鸡子似的,将那么小 的一个孩子大头朝下的吊着,如果他手臂一个没夹稳,不小心将六公子扔到地上,一条鲜活的小生命眨眼之间就会殒落的。 只要一想到这个结果,文绣绣就对五公子刚刚的行为恨之入骨,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都充斥着愤怒和怨怼。 其他人也被刚刚那一幕吓得不轻,尤其是阮振林,这六公子可是他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子嗣,如果对方有个三长两短,光是想想那样的后果,他就觉得既心惊、又震怒。 “啪”地一声,被深深刺激到的阮振林突然挥手,狠狠抽了差点闯下大祸的阮子安一耳光。 他这一巴掌打得又狠又急,以至于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阮子安,被他爹一记巴掌,生生抽飞了出去,额头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鲜血瞬间染红了阮子安的额角,这让谢氏心底那唯一一点愧疚心瞬间化为乌有,她奔到阮子安身边,一把将负了伤的儿子抱在怀里,失声尖叫:“子安,我的子安,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摔疼了?告诉娘你 哪里不舒服?来人啊,快去把李大夫请过来,五少爷受伤了,他伤到头了……” 现场顿时乱成了一团。 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帮着谢氏将阮子安扶了起来,当她们看到弟弟额头血流不止的时候,眼底也出现了惊慌和不安。一直在和稀泥的阮静幽忍不住跟身后的金珠宝对视了一眼,彷彿在问彼此,阮子安突然趁人不备,将刚出生的六公子抱在怀里,他到底想干嘛? 第219章 219 儿子和女人比不得仕途 还没等阮静幽从疑惑中回神,就见谢氏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突然冲到文绣绣面前,狠狠抽了对方一记耳光,嘴里还不忘骂道:“你这个该死的贱人,我们家子安不过是抱了你儿子一下,可你却表现出一副 我们家子安想谋害你儿子的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你就是想用这种方法,让老爷讨厌子安对不对?”文绣绣被谢氏一巴掌给抽懵了,她眼里闪过一抹愤怒,刚要和谢氏大吵大闹,阮静幽便突然插嘴:“母亲,这件事您可不能怪罪到文姨娘的头上,任谁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用那种不正确的方式抱着都会被吓到。更何况六弟是刚出生的小婴儿,没长成的骨头都是软的,如果五弟不小心失了手,摔伤了六弟,后果是可大可小的。文姨娘担心六弟身体安危,一时之间对五弟做出不敬之举,这本来就无可厚非,没 什么不对。您要是因为这件事责打文姨娘,行为实在是有些过激了。” 说着,她冲文姨娘使了个眼色,彷彿在告诉对方,你现在的身份只不过就是一个妾,如果因为一个“庶子”而同当家主母大吵大闹,对你及你儿子的将来可是完全没有半点好处的。 愤怒冲到头顶的文姨娘被阮静幽这么一提醒,猛然意识到自己差点就酿成大错。她紧紧抱着怀中的儿子,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似的缩在阮振林身后,低声啜泣道:“老爷,三小姐说得没错,妾身刚刚确实是被五少爷的行为给吓到了。五少爷想抱自己的弟弟这本来没错,可您刚刚也看 到了,五少爷哪里是在抱,他分明就是在拎。子浩才这样一点点大,胳膊腿都没长结实呢,他要是真被五少爷给摔到地上,有个三长两短,您让我怎么向阮家列祖列宗交待啊。”文绣绣这番火上浇油的话,瞬间就点燃了阮振林心里的怒火。他三步并两步走到谢氏面前,反手抽了她一巴掌:“你这个成事不足的败家老娘们,看看你养出来的好儿子,他差点酿出人命。你不好好管教也 就罢了,居然还敢当着我的面斥骂绣绣的不是,赶紧带着你的倒霉儿子滚出这里!从今以后,没我的准许,休想再踏进语华轩一步,滚!赶紧滚!” 谢氏被阮振林一巴掌给抽傻了。 身为当家主母,阮振林平时在下人面前很给她面子,就算两人因为一些事情发生矛盾,也只是关起门来吵,从不会让外人看去笑话。 可是就在刚刚,阮振林居然当着文绣绣这个妾室,及一群小辈面前抽自己耳光,当痛意袭到脸上的那一刻,她彷彿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也在瞬间爆裂。 “老爷……你居然为了文绣绣那个下贱胚子动手打我?” “啪!”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抽在谢氏的脸上。阮振林怒不可遏地指着谢氏的鼻子,一字一句道:“你给我仔细听清楚了,绣绣给我生了阮家的子嗣,不久的将来,我还要大张旗鼓地将她抬成平妻,所以从今以后你给我学聪明一点,休想再摆出当家主母的身份欺负绣绣。如果你觉得自己无法跟绣绣和平相处,不能接受我的决定,没关系,我现在就休书一封,再将你和你那个倒霉儿子一起送回谢家,从此 以后大家老死不相往来,你自己看着办。” 这话一说出口,不但谢氏震惊了,就连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也露出不满的情绪。 阮大小姐快言快语:“爹,您怎么能为了一个妾,这样对待我娘?这些年我娘尽心竭力地操持着阮家的大小事务,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因为一个妾,就对我娘做出这种无情无义的事情。” “无情无义?” 阮振林冷笑一声:“咱们阮家最无情无义的,就是你口中这个没功劳有苦劳的娘了。你知不知道你爹我身边当年究竟纳了多少个妾室?” 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数字:“二十个,整整二十个,好歹我也是朝廷的四品官员,吃着皇家的俸禄,可现如今呢,除了她之外,我身边只剩下了一个文绣绣。你知不知道那些妾室都去哪了?”他愤恨地指向谢氏:“她们一个一个的,全都遭了你娘的毒手,年纪轻轻就被这个狠毒的女人给送上了黄泉路。哼!没功劳有苦劳?这话你也好意思替她说出口,要不是念在她为我阮振林生下三个子女的份 儿上,你以为我会由着你娘作威作福直到现在?” 他一把将身边的文绣绣搂了过来,不客气地对众人道:“我告诉你们,绣绣这个平妻身份,我是给定了,你们愿意点头接受那再好不过,如果不愿意,没关系……” 他指着大门:“现在就走,我绝不拦着!” 阮振林眼里的绝决和狠意,让谢氏彻底寒了心。她抱着半晕半醒的儿子失声痛哭道:“我的子安哪,都怪你不争气,明明你才是阮家的长子嫡孙,可你睁眼看看你爹,他这是要绝了你娘我所有的后路啊……” 现场因为谢氏的这番哭闹再次乱成了一团。看到谢氏那丢人现眼的模样,阮静幽冷笑连连,这女人竟然还有脸哭?当年的她,跟文绣绣又有什么不同?利用美色和智谋,勾引得她那个没脑子的爹神魂颠倒、宠妾灭妻。现在你终于体会到我娘当年的 悲苦心情了吧?因为我娘的昨天,就是你谢美莲的今天。 阮静幽脸上那掩饰不去的冷笑,并没有逃过阮二小姐那双精明的眼。 阮静兰咬牙切齿地瞪着阮静幽,如果目光能杀人,阮静幽绝对已经死过十次、八次了。 面对阮静兰的愤怒,阮静幽满不在乎地回了对方一记倨傲又气人的眼神,彷彿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对方,现场闹得越欢腾,她这热闹看得就越过瘾,就让矛盾和仇恨来得更猛烈些吧。阮静兰被她刺激得小脸煞白,眼看着偌大的阮家闹成了一团,她突然走到阮振林面前,一字一句道:“爹,您是不是忘了,再过几天,就是我跟太子殿下成亲的大日子,您为了府里一个姨娘闹得这样不可开交,这是想咱们阮家在太子殿下面前丢人现眼吗?儿子和女人,什么时候比您将来的仕途还要重要了? 第220章 220 惊的魂飞魄丧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阮振林这才想起,再过几天,可不就是静兰被抬进太子府的日子。 他可以不把谢氏和阮静如放在眼里,但他不能不把阮静兰放在眼里。一旦静兰被抬进太子府,她的身份就是太子侧妃,而谢氏,就是太子侧妃的亲生母亲。如果他贸然休掉谢氏,静兰嫡女的身份就会受到影响,日后很难在太子府立足,连带着他这个父亲也会跟着一起遭殃 倒霉。 想到这里,愤怒不止的阮振林慢慢缓下心神,劝告自己,现在还不是跟谢氏闹掰的最佳时机,他必须忍,忍到自己可以藉着女儿成功上位之后,再想办法收拾谢氏这个不识抬举的贱女人。 他冲众人挥了挥手,声称六公子受到了惊吓,有什么事稍后再议,便将谢氏等人给打发出语华轩的院门。 挨了他爹一耳光的阮子安因为撞伤了头,所以他是被两个家丁半扶半抱给抬出去的。 不知是不是阮静幽的错觉,临出门的那一刻,她竟然从她那个变态弟弟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极其诡异的目光。 是她看错了吗?阮子安的眼里,竟然迸发出一道慑人而又可怕的杀气。 当她试着从他眼中继续查探究竟的时候,阮子安已经被人给抬走了。 如果阮静幽那天能多留个心眼儿,多顾忌一下阮子安的情绪,那么降临在阮六公子身上的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得这么突然。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在房间里坐月子的文姨娘吃过午饭之后,便哄着怀里的儿子沉沉地睡着了。刚生完儿子没几天的文姨娘最近睡眠不太好,她提前吩咐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她睡觉的时候,房门口不要有人走来走去扰她清梦,以至于每到文姨娘宣布自己要休息的时候,那些下人们就会退避三尺,尽 可能地不惹文姨娘的不痛快。 要知道,老爷可是放下豪言壮语,不久的将来就要将文姨娘给抬成平妻,说不定哪天谢氏失了宠,文绣绣就会坐上阮家主母的位置,因此现在奉呈讨好,对她们以后绝对是有好处的。 没想到这些下人好心办错事,竟然忽略了阮子安这个潜在的威胁。 谁都不知道阮子安究竟是什么时候从外面溜进来的,他一进门,就将文姨娘怀里搂着的阮六公子给抱进怀里,话都不留一句,抬腿就离开了语华轩。 文姨娘正躺在床上,做着不久的将来也许就会被老爷抬成平妻的美梦,根本就没意识到儿子已经被人给偷偷抱走了。 文姨娘的近身婢女青儿干活回来,发现地上有可疑的泥脚印,她偷偷掀开文姨娘寝房的门帘一看,文姨娘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可是那个本该躺在她怀里的六公子却不翼而飞了。 青儿被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摇醒文姨娘,问对方六公子去了哪里? 文姨娘突然被人摇醒,生出一股很强烈的起床气,只是还没等她大发雷霆,就发现儿子没了。 “子浩呢?子浩在哪里?” 青儿也露出一脸惊慌失措:“奴婢也奇怪,是不是老爷想念六公子,派人将六公子给抱去陶然居那边玩了?” “不可能!” 文姨娘急忙摇头:“这个时候老爷还没回府呢,而且他如果想抱走子安,不可能不知会我一声……” 说着,她一把抓住青儿的手,焦急地道:“你刚刚说,你看到屋子里有可疑的脚印子?快带我去看看是什么样的。” 青儿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忙带着文姨娘来到室外,只见地上残留着几个清晰可见的泥脚印,从那脚印的大小和形状来看,不像是女人的,反倒像是男人的。 男人?语华轩除了老爷之外,其他男人谁敢轻易进入?那不是不要命了? 这下,文姨娘终于慌了神儿。适逢这时,回府的阮振林兴致勃勃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嚷:“子浩啊,爹爹来看你了……” 文姨娘一脸慌张地迎了过去,颤着声音道:“老爷,不好了,子浩不见了!” 因为文姨娘的一句话,阮家再次乱成了一团。 得知阮六公子突然不翼而飞的消息,谢氏带着两个女儿,以及闻讯赶来的阮静幽、阮静蕊全都加入了寻找阮六公子的行列。 别以为谢氏这是好心帮忙,事实上当她听到六公子失踪不见的那一刻,一阵幸灾乐祸由心而生。 也别指望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会对阮六公子有什么姐弟情,她们纯粹就是跑出来看热闹的。 倒是阮静幽和阮静蕊对那个刚出生的六公子是真正的关心和在意。 前者,是想利用六公子的存在打击谢氏和她的两个女儿;至于后者,六公子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也是促近她娘文绣绣顺利上位的最佳棋子,她只希望六公子好,自然不会盼着六公子坏。 阮振林和文绣绣那是打心里关心儿子的,那么小的孩子突然失踪不见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实在不敢去想像那样的后果。 动员全府的人里里外外找了好一阵子却始终不见六公子的身影,这时,一个身穿紫衣的小丫鬟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奴婢刚刚好像看到五公子不知抱着什么东西,急三火四地往荷花池那边走了……” 紫衣丫鬟的一句话,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岩石落入水中,瞬间在水面上击起一阵惊涛骇浪。 没等阮振林等人从震惊中醒过神儿,谢氏便冲到紫衣丫鬟的面前,不由分手,狠狠抽了她一巴掌:“你这小贱蹄子不知道就不要乱说,五少爷是什么人,岂能容你胡乱冤枉?” 那丫鬟挨了夫人一耳光,捂着脸,抽抽嗒嗒不敢辩解。 可阮振林和文绣绣思子心切,不管紫衣丫鬟是不是在胡说八道,他们都不可能会放弃任何一个寻到六公子的希望。 当众人匆匆赶到阮府后院的那个荷花池时,意外的一幕,瞬间刺痛了所有人的眼。 只见阮子安坐在荷花池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怀里抱着的,正是被众人快要找疯了的阮六公子,阮子浩。 不但阮振林和文绣绣瞬间变脸,就连谢氏和阮家其他几位小姐也被这一幕吓得不轻。文绣绣红着眼睛,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对坐在离水面很近的阮子安大吼一声:“你抱着我的儿子到底在干什么?快把我的儿子还回来,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这是想要夺走你弟弟的一条命吗?” 第221章 221 绝后 都说母亲是世上最伟大的人,为了子女的安危,关键时刻,她们绝对能不顾一切,豁出性命。 正抱着小娃娃来回逗弄的阮子安被呼啦一群人给吓了一跳,他茫然地抬起双眼看向众人,没头没脑说了一句:“弟弟玩得很开心。” 说着,他晃动着手里一个木雕的小偶,在怀中婴儿的面前摇了两下。 小孩子没心眼儿,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此刻所身处的险境。他被眼前的玩偶逗得咯咯直笑,伸着两只小胖手试图去抓那个玩偶。 这幅哥哥逗弄弟弟的画面是那么的温馨而又和谐,可对在场的众人来说,却诡异到了极点。 如果文绣绣能理智一点,或许悲剧未必会上演,可坏就坏在,她对阮子安这个变态深恶痛绝,根本不相信对方是真心想要哄她儿子开心。 她只想将自己的宝贝儿子从坏人手中抢回来,所以她一边咒骂着阮子安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大变态,一边像个疯子一样奔向阮子安所在的方向要和对方拼命。 就在千钧一刹之时,被深深刺激到的阮子安突然起身,由于他这个动作幅度太大,脚下一个踉跄没站稳,被他抱在怀里的六公子,竟然“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在场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都张大了嘴巴,似乎不敢相信这件事真的发生了。 六公子落水了,还是在这么寒冷的冬季里。 阮振林先是错愕、震惊,当文绣绣看到儿子落水,不顾一切地跳进荷花池试图去救儿子的时候,他慌忙从惊讶中回神儿,吩咐水性好的家丁赶以下去救人。 众人七手八脚,好不容易将文姨娘和不幸落水的六公子给捞了上来。 文姨娘倒是还好一些,毕竟她是成年人,又因为落水时间不长,所以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可六公子就没她这么幸运了,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婴儿,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当小小软软的他被人从水里捞出来时,原本红润可爱的小脸已经变成了一副灰败的模样。 “老爷,老爷,子浩他怎么了?他还活着吗?” 浑身湿淋淋的文姨娘顾不得自身的狼狈,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一把将儿子抱在怀里。 阮振林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在阮子浩的小鼻子前试探了两下,只见他手指一抖,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悲哀:“子浩他……已经没气了。” 文姨娘身子一顿,不敢相信地看着阮振林,见对方没有半点跟自己开玩笑的意思,忽然气血上涌,喉间泛出一阵腥甜,一口鲜血顺着喉咙喷了出来,整个人竟活生生地昏死了过去。 六公子突然逢难的消息让在场的众人全都震惊了。 谢氏似乎也被这个局面吓得不轻,她心疼的并不是六公子的生死,真正让她在意的是,间接害死六公子的,竟然是她的亲生儿子阮子安。 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面面相觑,她们虽然并不待见那个新生的小婴儿,可如果阮子浩的死,真的跟阮子安有关,事情可就大条了。 阮静幽和阮静蕊纷纷扑到文姨娘面前,前者去探六公子的鼻息,后者则抱着昏死过去的文姨娘放声大哭。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对阮静幽来说实在是太过意外,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只在世上活了连五天都不到的孩子,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被人给结束性命。 阮子浩……他真的死了吗? 虽然对于阮家人的亲情她早就没了期待心,可阮子浩是无辜的,他还那么小,甚至没来得及看看大千世界的美好,就这么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她偷偷尝试用药玉戒指去恢复阮子浩的生命,让她感觉绝望的是,这枚戒指虽然拥有神奇的恢复能力,却没有办法令人起死回生。 耳边响起嘈杂的争吵声,震怒的阮振林将失去儿子的悲痛和绝望,一股恼的全都发泄在罪魁祸首阮子安的身上。 都怪这个该死的丧门星,如果不是他突然从乡下回来,阮家怎么会发生这么多可怕的事情。 他狠狠揪着阮子安的衣领子,就像跟对方有深仇大恨一样,下狠手将对方往死里打。 谢氏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儿子被这样对待,她拉着自己两个女儿还有丫鬟婆子赶紧上前制止。 “你滚开!” 阮振林这辈子没这么恨过一个人,眼睁睁看着自己活生生的儿子被人害死,那到底是什么滋味? 他一把推开前来阻止自己的谢氏,怒不可遏地道:“今天我不打死这个丧门星,我的名字从今以后就倒过来写。”谢氏大声嚷道:“老爷,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算你活活打死子安,子浩也活不过来了。而且刚刚发生的事情你也看到了,要不是文绣绣突然冲过去吓到子安,子安怎么会在受到惊吓之时不小心将他弟 弟甩进河里。虽然子安有错,可文绣绣也该为她儿子的死负责。” 阮振林急红了眼,怒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敢狡辩?都怪你,养出这么个不正常的逆子,你这是要让我阮家绝后啊!” 谢氏失声尖叫:“绝后?怎么会绝后?难道子安不是您的血脉、不是您的儿子吗?就算阮子浩真的死了,阮家还有子安,只要子安活着,阮家就永远不会绝后!”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谢氏也顾不得那么多,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老爷,您愿意接受也好,不愿意接受也罢,阮子浩的死对咱们阮家来说,只是一个意外中的意外,如果您因为这个意外,就要搭上子安的性命,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别忘了,再过几天,静兰就要嫁人了,您要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风风光光嫁进夫家,就尽管折腾尽管闹,反正我们娘几个的命加在一起也没老爷您一个人值钱,真闹得僵了,大不了一拍两散,我们娘几个不好,你这个阮家家主 也别想跟着好。您不如仔细想想,为了一个刚出生不到五天的孩子,就让整个阮家陷入困局,这笔买卖到底划不划算!”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谢氏现在的心态。 第222章 222 我不甘心 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也加入劝慰的行列,阮振林才四十出头,正值年轻力壮之际,虽然死了一个六公子,但难保以后他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为他生下七公子、八公子…… 只要官位仍在,地位仍在,权势仍在,孩子这种东西,还不是想生多少就生多少,何必为了一个连感情都没培养出几天的六公子,非要闹得阮家家破人亡呢? 众人的劝慰,果然让阮振林恢复了几分理智。虽然他心里仍旧是恨了个半死,但仔细想想,女儿们说得没错,如果他现在休了谢氏,打死了阮子安,传扬出去,肯定会引起整个京城的轰动。虽然谢氏娘家的地位并不算多高,但谢家人在官场上已经形成了一个巩固的圈子。如果他贸贸然为了一个姨娘生的儿子而与整个谢家为敌,他几乎可以预想得到,自己日后在朝廷中的地位肯定会变得更加 岌岌可危。 这样一想,阮振林心底熊熊燃烧的怒火便被他强行压了下去,虽然他对谢氏和阮子安还是恨了个半死,但到底没再嚷嚷着要将阮子安活活打死。 对谢氏来说,这场闹剧兼惨剧,在阮子浩被活活淹死之后,就等于是画上了一个结束点,暂时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可对文姨娘来说,宝贝儿子的死亡,等于是灭顶之灾,让她痛不欲生。她一直天真的以为老爷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说法,替她那死去的儿子报仇。结果等来等去,老爷只派人送来一句话,让她好好休息,不要太伤心难过,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了才是关 键。 文姨娘做梦也没想到,儿子的死,换来的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她每天以泪洗面,声嘶力竭地哭诉命运的不公,可除了她的亲生女儿阮静蕊之外,根本没有人真正在意她的死活。 由于文姨娘在坐月子期间,为了救儿子跳进冰冷的水里差点淹死,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她因为受凉过重而落下病根。 被抬回语华轩第二天便开始大出血,大夫一连开了好几副药给她灌下去,都不见任何好转。 阮静幽对文姨娘虽然没什么好感,但如果对方就这么死了,最开心得意的莫过于谢氏,她怎么能如了谢氏的这个心愿呢? 于是,阮静幽便带着加了“特殊材料”的补药,来到语华轩给文姨娘调养身子。 “三姐姐真是有心了,自从六弟意外身亡,我娘的身体就一直不见好转,李大夫来瞧了好几次,却束手无策,现如今这院子里面还肯关心我娘身体的,怕也只有三姐姐你一个人了。” 说话的是阮静蕊,这丫头的性子本来就内向软糯,没想到家里一连串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急怒攻心,以至于她的脸色也是十分苍白虚弱,看上去就是一脸的病态。 阮静幽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六弟出事之后,父亲一直都没过来安抚过吗?” 提到这个,阮静蕊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她摇了摇头:“许是他老人家在忙碌朝中的事情,自顾不暇吧。” 这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漏洞百出。阮振林再怎么忙碌,也不可能忙到连来语华轩探望病人的时间都没有。说白了,阮振林心里真正在意的只有他的官位和前途,他之所以会对文姨娘这么抬举,是因为文姨娘给他生了儿子,让他们阮家从今有了后,没了儿子的文姨娘,对阮振林来说,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什 么都不是! “啪!”地一声脆响,里面传来瓷碗落地的清脆声。 阮静幽和阮静蕊闻声走进里面,就见青儿和静儿两个丫头正忙着收拾碎裂的杯碗,地上一片狼藉,阮静幽刚刚送来的那些给文姨娘补身的药材,全部都被掀翻倒地。 文姨娘声嘶力竭地大喊道:“我不喝药,我只要我的儿子,还我的儿子,快还我的儿子……” “文姨娘,六公子已经没有了,您快别说这样的胡话,好好喝药治病吧。” 青儿用手帕抹着眼泪,轻声哽咽道:“再这么自我作践下去,到头来吃亏倒霉难受的那个人还不是您自己,您何苦这么虐待自己,非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 静儿也从旁小声劝着,让文姨娘想开一些,千万别再发脾气摔东西了。 痛失爱子的文姨娘哪里听得进去她们的劝告,她又哭又闹,来来回回念叨着自己的儿子。 阮静蕊看到她娘变得神神叨叨有些不正常,一把搂住对方,哭着劝对方一定要想开,失去了儿子,她不是还有自己这个女儿吗。文姨娘一把将阮静蕊挥至一边,红着眼睛大吼:“要你这个女儿有什么用?真正能给我带来福泽的只有儿子,否则的话,为什么这么多年我文绣绣还只是阮家的一个妾?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为什么谢美莲 能够爬上主母的位置?因为当年她给老爷生了一个儿子,我呢?我也能生儿子,我也要坐上阮家主母的位置……” “娘,别再说了!” 阮静蕊试图阻止对方继续胡言乱语,毕竟阮静幽还在这里,她娘一向能克制自己的脾气,没想到受到这样的打击之后,竟变得狂躁疯颠了。 阮静幽惋惜地看着滩在地上的那片狼藉,文绣绣啊文绣绣,这碗药可是本小姐专门为你补身所熬的,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争气,居然亲手打碎你能好好活下去的唯一机会。你究竟知不知道坐月子的女人最是经不得半点风吹草动,六公子才生下来没五天,你就冒着生命危险跳进冰冷的水里去伤害自己,饶是你现在捡回一命,不及时调养,日后也要留下诸多病根,注定纠缠你 一生一世了。 文姨娘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无形中错过了阮静幽专门送给她的这碗“神药”,她现在心心念念在意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宝贝儿子死了,她即将到手的一切全都没有了。 被她娘一把推开的阮静蕊摔到一边,哭哭啼啼地抹着眼泪哀泣不已。阮静幽走到文绣绣面前,无奈地看着她:“文姨娘,你这么歇斯底里的喧闹,到底能给自己换来什么?不要忘了,你只是我父亲身边的一个妾而已,六弟还在的时候,父亲或许还会冲着孩子的面子上给你一些抬举,现在六弟已经没了,你失掉手中最大的一颗筹码,你以为父亲还会把你当回事吗?你闹得越凶,父亲对你的反感就越深,一旦失去父亲这座靠山,你仔细想想,日后你要如何在咱们阮家继续立足 ?经过六弟这件事,谢氏那边早就对你恨之入骨,你不趁这个时候赶紧拉笼父亲跟你站在同一条阵线上,早晚有一天,恐怕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阮静幽这番话看是狠戾无情,却句句带理,全都说到了点子上。文绣绣双眼茫然地看向阮静幽,艰难地挤出四个字:“我、不、甘、心!” 第223章 223 婚期延后 “既然不甘心,就尽快养好自己的身体,争取早日为阮家再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只要你够本事,怀上父亲的儿子,你想拥有的一切,还不是信手拈来?” “不!” 文姨娘尖叫一声:“我只要我的子浩,我只要我的子浩……” 想到那个只活了五天便死掉的六公子,文姨娘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再一次失去理智,开始哭闹不止。阮静幽无奈地看了不争气的文姨娘一眼,从荷包里摸出一粒黑色的药丸,递给阮静蕊:“四妹,这个药有安眠助睡的效果,之前我在别院遭歹人追杀,伤到了脸,当时疼得整晚睡不好,经常来咱们府上看病的李大夫给我开了五粒,我身边还剩下一粒,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想办法把这个药给文姨娘吃了。六弟没了,文姨娘思子心切我能理解,但你再放任她这么喧闹下去,对她来说是没有任何好处的。让她安 安稳稳的睡上一觉,醒来后再好好劝劝她,等她想通了,也许一切就会好起来。” 阮静蕊哭着从对方手中接过药丸:“谢谢三姐姐!” “不客气!” 阮静幽又客套了几句,这才带着紫嫣离开了语华轩。 被阮静蕊喂了一粒促进睡眠的药丸子,疯狂地文姨娘果然安静了不少,她渐渐合上眼,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再醒来的时候,文姨娘的情绪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冲动了。她接过青儿递来的药,一连喝了好几付,大出血的情况稍稍得到了控制,不过,脸色依旧是苍白虚弱,短短几天,竟消瘦了不少。 自从六公子夭折之后,阮振林因为没办法给文绣绣一个交待,这几日一直躲在陶然居避不见面。 听说文绣绣的情绪稍微好转了一些,他便带着一些补身的药材,来语华轩探望对方。 看到老爷的那一刻,文绣绣一下子抱住对方,哭倒在阮振林的怀里。阮振林细声安慰:“绣绣乖,孩子没了,咱们以后还可以再生,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养好自己的身体,尽快让自己康复起来,至于子浩,相信他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他娘为了他这么伤心。你就当是为了 儿子着想,别再继续伤心难过了。” “老爷……” 文绣绣从对方怀里仰起一张被泪水打湿的面孔,哽咽道:“子浩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您不想给我一个交待吗?” 听到“交待”两个字,阮振林的脸色有些沉:“你希望我给你什么交待?” “子浩是被五少爷活活害死的,您这个当爹的,难道不想替子浩报仇?” “子安和子浩都是我的儿子,你要我怎么为子浩报仇?而且当天的事情也不能全部都怪子安,如果不是你突然冲过去吓到子安,也许子浩也不会死。” 虽然阮振林对阮子安这个儿子并不待见,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文绣绣见老爷根本就没有替自己做主的意思,强行伪装出来的冷静在瞬间化为了乌有。她恶狠狠地瞪着阮振林,怒骂道:“难道在老爷看来,子浩的死是我这个当娘的一手造成的吗?如果不是阮子安突然跑到我的院子里把子浩抱走,那么小的孩子,他会出现这个意外?不,这根本就不是意外 ,这是谋杀,是谢美莲那个毒妇伙同她儿子的一场蓄意谋杀。老爷,那个姓谢的女人和她的儿子联合起来要谋害您的亲生儿子,您不能坐势不管,将责任全都推到我的身上。” 文绣绣这么一喊,将阮振林的脾气也喊了出来:“你以为我想坐势不管?再过几日,静兰和静幽就要成亲了,你觉得这个时候,家里要是闹出什么丑闻,对阮家有好处吗?” “她们成亲,关我文绣绣什么事?我在乎的只有我的亲生儿子,别人是死是活,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啪!”阮振林想都没想,抬手就抽了文绣绣一记耳光:“蠢女人,你在乎的是你的儿子,我在乎的却是整个阮家。告诉你,阮家是有地位、有名望的家族,绝对经不起半点丑闻。你要是还想继续留在阮家当个姨娘 ,就给我收敛一点,不要再没完没了的纠结这件事,否则的话,就给我滚出这里,自生自灭去。” 被娇宠多时的文绣绣没想到老爷竟然会动手打她,她不敢相信地捂着麻痛的脸颊,惊叫道:“老爷,您答应我的平妻之位呢?” 阮振林冷冷看了她一眼:“平妻?儿子都没了,你让我以什么理由和藉口继续将你抬成平妻?” 如此直白的一句解释,瞬间燃烧了文绣绣心中的怒火。 阮静幽说得没错,自己在这个男人心目中的地位只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什么情啊爱啊,不过都是他顺口说出来的谎言而已。 是她太天真了,以为自己有本事绑住这个男人的心,疏不知,当她失去儿子的那一刻,她已经失去了全世界!不甘心的文绣绣突然就发了疯,她又哭又闹,誓要阮振林给自己一个合理的交待。阮振林怎么可能会惯着她的脾气,被闹得狠了,也顾不得文绣绣的身体还虚弱着,抬起手,毫不客气地一连抽了对方十几 记耳光,直把对方给生生抽晕,才终于善罢甘休。 临走前,阮振林还下令,没他的准许,从今以后,不要放文绣绣随便出这个院子。 阮家就要给两个女儿准备婚事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容不得家里出现半点差错。 这就是阮振林,对女人,从古至今,他都没心! 谢氏的心情最近真可以用春风得意和阳光明媚来形容。 一来,被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文绣绣因为得罪了老爷而被关进了语华轩不准她踏出院门半步。 二来,那个严重威胁到自己宝贝儿子地位的六公子阮子浩,仅在世上活了五天就不幸夭折。 三来,再过九天,就是静兰被太子风风光光抬进太子府的大日子。女儿就要嫁入高门,这对谢氏来说,不仅是一种荣耀,同时还是一种保障。她非常庆幸自己生了一个争气又懂事的好女儿。如果当初静兰没有被太子选做侧妃,说不定文绣绣那个贱人真的能藉着阮子浩那 个短命鬼成功上位,有机会和自己平起平坐呢。多亏静兰利用自己是未来太子侧妃的这个身份,成功镇压住老爷的戾气。她现在就盼着静兰能为她这个当娘的争口气,到了太子府之后,多留几个心眼儿,哄好太子,打倒太子妃,尽早出人头地,给阮家 争光添彩。唯一让谢氏感到不快活的是,静兰的婚期原本订的是三天之后,结果太子府那边派人送信过来,说原来订的婚期跟太子妃的生辰八字有些犯冲,如果按原来的日子嫁过去,对太子妃的身体健康非常不利,所以太子妃专门请人又给测了一个黄道吉日,最后将婚期改到了九天之后。 第224章 224 难以置信 虽然三天之后和九天之后,中间只差了六天,可真正让谢氏感到恶心的是,九天之后,同样也是阮静幽嫁进麒麟王府的日子。 静兰可是阮家嫡出的二小姐,在谢氏看来,自己的女儿要嫁的男人是当朝太子,麒麟王府的顾小公子跟太子殿下相比,是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的。 她原本以为能趁这个机会让静兰嫁得风光一些,可如果静兰和静幽同一天嫁,属于静兰的风头,势必要被阮静幽那个小贱人给抢去一半。 更让谢氏窝火的是,麒麟王府接亲的时辰是卯时,而太子府来接亲的时间竟然是巳时,这就意味着,阮静幽那小贱人居然比静兰提早嫁出门两个时辰。 谢氏心里非常不甘,但太子府那边她又不敢贸然得罪,思来想去,她只能在静兰出嫁那天多下点功夫,尽可能地让宝贝女儿嫁得风光一些。 “子安,快别摆弄你手里那只傻猫了,来尝尝这桂花糕的味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娘知道你平时喜欢吃甜点,这不,专门吩咐厨房给你做了一大盘子桂花糕,还冒着热气,松软可口,保证你满意。” 昨天夜里京城下了一场鹅毛大雪,今天清晨一推开大门,就见整个院子被一片耀眼的洁白所取代。 阮府的后院种了几十棵美丽的红梅树,鲜艳的梅花在洁白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的娇嫩动人。 谢氏让人将后院的一个八角凉亭仔细打扫了一番,兴致勃勃地拉着五公子来到凉亭中喝茶赏梅吃点心。 谁说她儿子是丧门星来的?在谢氏看来,她儿子简直就是福星的化身,不但让文绣绣生下的那个小贱种提早夭折,还让那个一心想上位的文绣绣从此希望落空。 哼!凭她一个登不得台面的姨娘也想跟自己斗,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现在的谢氏,无论怎么看这个其貌不扬的阮子安,都顺眼无比,打心底往外的稀罕疼爱。 她掰了一小块桂花糕,顺手塞到阮子安的嘴里:“儿子,好吃吗?” 阮子安本能地张嘴,接过她娘递来的点心,面无静情地嚼了几口,注意力全部落在被他抱在怀里的一只虎纹小猫上。 那是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幼猫,小小软软,一身黄白相间的软毛,看上去非常可爱。 阮子安的双手在小猫身上轻轻抚摸,小猫被他摸得眯着眼睛直哼哼。就在那只毫无防备的小猫沉浸在这种幸福和舒服之中时,阮子安眼神一冷,十指突然用力在猫尾巴上狠狠扯了一下。那小猫顿时炸毛,发出一声惨叫,它伸出五只尖利的爪钩,猛地跃起身子,在阮子安的 脸上狠狠抓了一把。 谢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得尖叫了一声,而那只闯下大祸的小猫,则趁机跃下阮子安的膝盖,飞也似地逃难去了。 “子安,你有没有被抓伤,快把手松开,给娘看看。” 眼看着儿子被猫抓了一把的谢氏,急忙扑到儿子面前去检查对方的伤势。只见阮子安那张其貌不扬的脸上被猫爪子抓出了五道指印,虽然没有多严重,可还是害得他破了相。 谢氏非常震怒,让人赶紧去把那只惹了祸的猫给逮回来,剥皮也好,凌迟也罢,胆敢伤害她宝贝儿子,她绝对不会轻饶。 现场因为阮五公子被猫抓了一把而乱成了一团,丫鬟婆子们纷纷围了上来,哄的哄,劝的劝,倒真把那个瘦弱矮小的阮子安当成宝贝一般来呵护。 不远处一棵红梅树下站着一个满脸怨气的女人,仔细一瞧,这女人正是刚失去儿子的文绣绣。 她面色苍白地看着不远处被谢氏紧紧呵护着的阮子安,已经失去光彩的眼眸之中,迸发出两道哀怨和愤恨的目光。 她恶狠狠地在树枝上揪了一把梅花瓣,紧紧捏在手心里,娇嫩的花瓣受到挤压,竟顺着她的指缝溢出殷红色的花汁出来。 “娘,您不声不响地,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从不远处追出来的阮静蕊,一把扯住文绣绣的手臂,压低声音道:“爹爹下了死令,将你罚在语华轩不准出院门,现下你偷偷跑出来,要是被爹爹知道,还说不定要发怎样的脾气。娘,快别看了,咱们赶紧 回去吧,你身子最近一直不爽利,还得回去喝药呢。”被女儿一把拉住的文绣绣狠狠地甩了对方一记,阮静蕊被她娘甩得向后踉跄了一下。对方无视自己女儿担忧的脸色,目光阴沉地看了八角凉亭那边一眼,唇边蓦地溢出一记诡异的笑容,便头也不回地朝着 语华轩的方向走去。 当天晚上,文绣绣派人去陶然居给阮振林送信,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情希望能见上老爷一面。阮振林对文绣绣本来就心存了几分不忍和愧疚,虽然那天在气极之下动手打了她几记耳光,但事后他又有些后悔。再怎么说,文绣绣也跟在他身边过了十几年,要说一点情份都没有那是骗人的,只是在利 益和前途面前,儿女情长这种东西实在是不值得一提而已。 听下人来报,说文姨娘有事求见自己一面,阮振林连犹豫都没犹豫,便匆匆踏进了语华轩的院门口。 让阮振林感到震惊的是,文绣绣不但亲自出门来迎接,她还将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魅力四射。 今年只有三十出头的文绣绣,绝对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阮振林能将她留在身边这么久,足以证明,文绣绣是有一定的魅力和资本让男人为她神魂颠倒的。 “绣绣,你这是……”阮振林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令人耳目一新的漂亮女人,一袭杏色长裙,流苏披肩,精致的丝带缠绕着纤细的的腰身。那张并没有因岁月流逝而刻上皱纹的俏脸上画着细致绝美的妆容,肤白胜雪,粉唇 微嘟,眉眼之间甚至还流露出几分少女的娇憨之态。 饶是阮振林见惯了美色,也不禁被眼前这个绝色女子所吸引。 文绣绣快速向前迎了几步,神色娇羞地在阮振林面前盈盈拜倒。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阮振林的神情为之一震!他急忙上前将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一手扶了起来,柔声道:“绣绣,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说,自己家里,无需这样多礼。而且你身体还没有彻底痊愈,外面这么冷,别把你给冻坏了,有什么话咱们进屋 再说。” 文绣绣藉着对方的力道缓缓起身,随对方踏进了房门,这才眨着一双饱含痴情的大眼睛,温柔似水地看向阮振林。 “老爷……”她捏着娇柔甜美的嗓音徐徐开口:“这阵子一连发生了不少事,有好有坏,有喜有悲,妾身在经历过这些大起大落之后,也渐渐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和位置。今日妾身让人将老爷请来语华轩,也是想当着老爷 的面,向您说句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文绣绣说得特别真诚,也让阮振林为之动容了一下。 “绣绣,这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文绣绣又缓缓跪倒在他的面前:“老爷,之前是妾身不懂事,一时忘了尊卑贵贱,不但触犯了夫人的权威,甚至还对老爷发脾气使性子,口不择言地说了不少该打的话。这几天被老爷罚在语华轩不准出门, 我仔仔细细想了不少,虽然子浩等于是间接被五少爷害死的,但是我这个当娘的身上,也肩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那天不是我过于冲动,说不定子浩他……” 说到这里,文绣绣的声音有些哽咽。阮振林听她说得这样至情至理,心底顿时被满腔柔情所取代。他上前将跪在地上的文绣绣扶了起来,一把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去追究谁对谁错也没那个必要。现在最重要的是 尽快将自己的身体养好,有一副好身体,日后才会有无限可能。”文绣绣顺势坐到对方的怀里,眼带娇羞道:“老爷的关心,妾身会铭记于心的。只希望老爷别把妾身之前的不懂事放在心里,经过这次教训,妾身深切地领悟到,妾身从前究竟有多么的任性无礼,明知道咱们阮家两位小姐过几日就要嫁人,居然还为了子浩的事,在老爷面前没完没了的喧闹。子浩意外身亡这件事虽然让人觉得惋惜,但人活一世,讲究的是命数,子浩只在世上活了五天,表面看上去是他命短倒霉,其实说白了,这都是老天爷早早就注定好的。有那么一句话,阎王让你三更死,绝对活不到五更。就算我再怨再恨,子浩也不能活着回到我身边。与其在这里继续怨天由人,倒不如看开一点,我今 年才三十多岁,诚如老爷所说,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说不定不久的将来,还能再为咱们阮家添新丁呢。” 她这一番掏心挖肺的话,说得阮振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每个男人都幻想自己身边的女人温柔漂亮,又贴心小意,阮振林也不意外。 这段日子府里发生这么多事,他急得焦头烂额,烦不胜烦。谢美莲更是仗着静兰就要嫁进太子府,三不五时就在他这个家主面前甩脸子,气得他肝火大旺,心情恶劣到了极点。此刻怀中软玉温香,偏偏那被自己揽在怀里的女人又这样知情达礼,温柔贤慧。阮振林哪里还记得两人之间曾发生过的那些不愉快,一把捏住对方的下巴,急不可耐地便对着文绣绣那张娇艳的红唇亲了下 去…… 阮振林在语华轩留宿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谢氏的耳朵里,听到这件事的那一刻,谢氏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说几天前,他还因为文绣绣不懂事,下狠手抽了对方十几巴掌,这才几天工夫,两个人怎么又跑到一起滚床单了? 第225章 225 疯了 “夫人,就算老爷留宿在文姨娘那里您也不必担心。”负责汇报消息的春红冷笑了一声:“按时间来算,现在可是文姨娘坐月子的日子,之前她为了救六公子跳进荷花池,已经害得她身体大受损伤。前儿个李大夫来府上不是还说,文姨娘的身体非常虚弱,经过这么一折腾,不娇养个三年五载,她是甭想再怀上老爷的孩子了。所以就算老爷日日留宿在语华轩那又何妨,生不出儿子,她在咱们阮府的地位,就注定是个妾,这辈子都休想爬到夫人头上来撒野。只要 夫人肯在老爷身上多下些功夫,像文姨娘当初那样,怀上老爷的孩子,您还怕夺不回老爷的一颗心吗!” 谢氏饶有兴味地看了夸夸其谈的春红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春红啊,你不愧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使唤丫头,心思和想法果然够缜密、够细致。”春红福了福身,恭敬道:“只有夫人在阮家立得住足,奴婢才能跟着夫人吃香喝辣,经过之前文姨娘差点被老爷抬成平妻这件事,奴婢算是看明白了,想在这栋大宅子里站住脚跟,不多想些办法,那是完全 行不通的。” 谢氏咽了口茶水,眼角的余光在春红的脸上扫了两下,嘴上没再说什么,心中则对春红的言论冷笑不已。 这个贱丫头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安份了,自从六公子夭折之后,她不止一次发现春红在老爷面前眉来眼去,做出一副下贱的样子。 哼!想做第二个文绣绣,也得看看她有没有命活到那一天。 现在阮家正值多事之秋,就算她想对付春红这个小浪蹄子,也得等她把静兰风风光光嫁出阮府再做商量。 就在谢氏尽心竭力给自己的女儿筹备婚宴之际,已经被解除禁足令的文绣绣,一改往日对她的不满和愤恨,竟然亲自来到镜月轩给谢氏赔礼道歉。文绣绣的态度非常恭敬,一进镜月轩大门,便直接跪倒在地,重重给谢氏磕了一个响头,语气无比真诚道:“夫人,妹妹以前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对,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跟妹妹继续计较。这几天,妹妹被老爷关在语华轩闭门思过,里里外外回想了不少从前的往事。咱们姐妹两人在老爷身边伺候多年,虽然平时有些小磨擦,但到底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日积月累,妹妹对夫人早就生出了真正的姐妹之 情。虽然子浩死得有些冤,但命数如此,妹妹如今也不想多做强求。只希望夫人尽快忘记过去的恩恩怨怨,咱们大家在一起好好的,以后互相扶持,互相照顾,你我二人开心,老爷看着肯定也会高兴。” 顿了顿,文绣绣又继续道:“而且再过几天,就是二小姐和三小姐嫁人的大日子,妹妹我虽然只是府里的一个妾,但只要夫人一句话,就算让妹妹赴汤蹈火,妹妹也心甘情愿的。” 文绣绣这番话,真是让谢氏对她刮目相看。 眼前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真的是刚刚死过儿子吗?谢氏打心里不相信文绣绣是真心道歉,但阮振林就坐在旁边看着,人家文绣绣都已经将姿态摆得这么低了,她要是继续拿乔,摆出一副高冷的姿态,只会让老爷对自己越来越反感,这样一来,反倒成全了 文绣绣这个贱人。想到这里,谢氏笑容满面地将跪在地上的文绣绣亲手给扶了起来:“妹妹也真是的,你我姐妹多年,哪里来的隔夜仇呢?快快起来,这大冷的天儿,地上怪凉的,你现在还在坐月子期间,万一受了凉,伤到 了身体,别说老爷心疼,我这个当姐姐的看着也于心不忍啊。” 文绣绣顺势起身,娇声娇气地道:“夫人不生我的气,那就真是太好不过了。放心吧,经过这次这件事,妹妹也算成长了不少,以后再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跟老爷和夫人闹别扭了。” 看到妻妾和睦的画面,身为一家之主的阮振林心里非常宽慰,就连看向坐在不远处正在吃点心的傻儿子阮子安时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放柔了不少。 虽然他心里依旧不喜欢这个儿子,但来日方长,自己是个身体健全的大男人,不怕以后没儿子继承他阮家的香火。 “呀!五少爷也在!”文绣绣好像才看到阮子安的存在,面上有些微微的惊讶:“因为子浩的事,我还没头没脑地怨恨过五少爷,如今想来,如果当日不是我情绪激动地跑到五少爷那边吓了他一下,子浩也不会意外落水,提早夭 折。说来说去,这场意外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也该向五少爷赔个不是才行。” 说着,文绣绣面带笑容地走到阮子安面前:“五少爷,当日之事多有得罪,还请你别因为那件事记恨姨娘才好……” 正在吃点心的阮子安冷冷看了文姨娘一眼,很快,他又低下头,继续去吃手中的点心。 两人近在咫尺,文绣绣的唇边蓦地扯出一记阴毒地笑容,她突然从衣袖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趁所有人都没防备之际,狠狠将匕首刺进阮子安的胸口。 由于她的动作太过迅猛,以至于阮振林和谢氏愣神了好半晌,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谢氏当场就尖叫了出来,她快速奔向自己的儿子。只见被匕首刺中胸口的阮子安,张大着嘴巴,身子软软地瘫倒在地,大片大片的鲜血,染红了他胸口的衣襟,他的嘴边还残留着甜点的碎屑。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狠狠捅了自己一刀的文绣绣,开口想要说什么,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来人啊……快来人啊……” 眼睁睁看着儿子瘫倒在自己面前,深深被刺激到的谢氏发出奇怪的尖叫声。文绣绣居高临下地看着谢氏歇斯底里的抱着儿子尖叫,冷冷笑道:“谢美莲,你现在终于能体会到我失去子浩时的心情了吧,你知道吗?当初子浩在我怀中断了气的时候,我就像你这般,哭不出,喊不出, 感觉整个世界都已经弃我而去了。你的儿子是亲生儿子,难道我的儿子就不是亲生儿子了吗?谢美莲,既然你不想让我得好,那咱们大家就谁都别想再得好!” 谢氏大吼:“文绣绣,你这个丧心病狂的贱人,你疯了!你疯了!” “哈哈哈……” 文绣绣仰天大笑:“对啊,我疯了,我是疯了!早在子浩被你们这些狠毒的人害死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被你们给活活逼疯了……”谢氏尖声大吼:“我不会放你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文绣绣,我要将你这个贱货碎尸万断,就算是死了,我也要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第226章 226 最良善之人 整个镜月轩因为这样一场变故而乱成了一团,阮振林整个人已经傻了,他做梦也没想到,眨眼之间,事情竟然会发生这样大的逆转。 昨天夜里在他怀中曲意谄媚的女人,她不是一只小绵羊,而是一头内心充满仇恨的恶狼。 看着房间里的女人们尖叫的尖叫,哭泣的哭泣,阮振林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好累。 都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他从前一直都没真正领悟过这句话中的精髓。眼下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他终于意识到,女人,绝对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动物,没有之一。 阮子安死了,死在文姨娘复仇的匕首之下。 也不知文姨娘将这份仇恨埋藏了多久,那一刀刺下去,直达阮子安心脏的最深处。当李大夫匆匆赶到阮府的时候,阮子安因为失血过多,身体已经变得凉冰冰了。眼看着儿子惨死在自己面前的谢氏当场被活活气昏了过去,春红等人又是哭嚎又是捏人中,醒来后的谢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文绣绣以命抵命,这该死的贱人居然敢害死她儿子,她一定会让对方不得好死 的。 阮子安的尸体还没下葬,谢氏便在愤慨之下对文绣绣动了家法。 从头到尾,阮振林一直在冷眼旁观,他并没有阻止谢氏的恶行,也没替文绣绣求过半句情。短短几天工夫,他一连失去两个儿子,这种心情除非是亲身经历,否则没人能够切身体会。虽然他并不喜欢阮子安,但再怎么不喜欢,对方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如今却以那样的方式惨死在自己面前,要说不难过那是骗人的,可真正让他伤心的,是文绣绣居然利用自己对她的信任,做出这样愚蠢 的事情。 如果她肯委屈一点、矜持一点、认命一点,待她的身体养好之后,他还可以让她替阮家继续生下子嗣,只要她表现得好,平妻之位,他一定会允诺于她。 可文绣绣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愚蠢、太没脑子了,为了一个只在世上活了五天的孩子,竟然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真是蠢不可及啊! 一顿家法,直接要去了文绣绣的半条命,若不是闻讯赶来的阮静幽及时阻止,文绣绣真的会被一顿板子直接夺去性命。 虽然阮静幽对文姨娘的印象称不上多好,但她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对方被活活打死而无动于衷。 家里最近一连死了好几个人,如果再没完没了的闹下去,不管是太子府还是麒麟王府,肯定都会对阮家的家风生出质疑的。 谢氏可以不把阮静幽的婚事放在眼里,她却不能对阮静兰的婚事置之不理。就算她恨文绣绣,也得等阮家两个女儿的婚事全都操办完再去收拾自己的仇人。 谢氏虽然对阮静幽恨之入骨,但这句劝告却被她听进了耳朵里。 没错,想收拾文绣绣,她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没必要在女儿即将成亲的节骨眼儿上给大家伙找不痛快。 而阮静幽的目的也很简单,先将被打得半死的文绣绣从严厉的家法下救出来,再想办法利用阮振林对文绣绣的感情保她一命。她相信自己那个精明的父亲不是傻瓜,如果文绣绣真的被谢氏给弄死了,他身边就失去了一个可以制衡谢氏的筹码。对阮振林来说,这笔买卖并不划算,所以只要给谢氏喘息的机会,日后他一定会想办法 留住文绣绣这一条性命的。 被抬回语华轩的文绣绣,两条腿在板子的肆虐下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了,身后被打得一片血肉模糊。眼看着自己的娘被人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向内向怯懦的阮静蕊吓得放声大哭。阮静幽被阮静蕊哭得心烦意乱,没好气地道:“就算你哭死自己又能解决什么问题?目前最重要的是请大夫将文姨娘的伤赶快治好,我刚刚看了一下她的伤势,都是一些皮外伤,要不了她的性命。你这个当 女儿的平日里多在文姨娘身边劝劝,让她不要再继续纠结六弟的死,既然她已经杀了五弟,大仇得报,从今以后凡事都要想开些,不留一副好身体,将来哪有本钱跟大夫人斗?” 这番话,阮静幽既是说给阮静蕊听的,也是说给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文姨娘听的。 虽然她能理解文姨娘此时的心情,但用这种方式替自己的儿子报仇,她觉得文姨娘投进去的筹码有些过重了。 阮静蕊继续小声呜咽,她真的是被吓坏了,既心惊后怕,又心力交瘁。 床上的文姨娘冲着阮静幽缓缓伸出一只枯瘦白晳的手,阮静幽赶紧上前一步,拉了对方一下。 “蕊儿,你带着房里的人先出去,我和你三姐姐有些话想要单独说。” 阮静蕊用帕子抹了抹眼泪,神色不安地看了自己的娘和阮静幽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地带着静儿和青儿两个丫头,离开了寝房。 阮静幽挨着文绣绣的床边坐了下来,轻声道:“文姨娘,你有什么话,还不能当着四妹妹的面说?” 文绣绣紧紧捏了捏她的手,声音虚弱地道:“三小姐,放眼看去,咱们阮家心地最善良的一个人,就是你了!” 阮静幽心头一颤,她很想说,前世的自己,或许还担得起文姨娘的这句总结,重生之后,她已经没资格被称之为阮家最善良的那个人了。 如果她真的善良,娇杏,赵嬷嬷还有葛嬷嬷就不会死。 虽然她们每一个人都死有余辜,但她阮静幽不是所谓的惩罚者,也没资格去决定别人的生死。当她因为种种原因,间接捏着人命案的时候,她已经脱离了前世单纯的轨道,成为一个可怕的刽子手了。 她肯对文姨娘出手相救,并非是建立在情感或是善良的基础上,她有自己的私心,她想利用文姨娘,去对付让她恨之入骨的谢美莲。 她要让谢美莲亲身感受一下当年宋蝶衣的处境,正是风水轮流转,宋蝶衣因为谢美莲的存在而悲苦一生,谢美莲就注定要因为文绣绣的存在而重蹈覆辙。 没想到自己因为私心而帮文绣绣的一连串举动,竟然让对方误以为她是个良善之人。她轻轻拍了拍文绣绣的手臂,柔声道:“不要把我想得太好,我之所以会接二连三帮助于你,也是不想让谢美莲在阮家继续作威作福。她当年对我娘做了那么多让人不耻的事情,以至于我娘这一生都在凄苦中度过,这样的罪魁祸首,我娘没能力收拾,我这个当女儿的,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还潇洒自在地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文姨娘,说句不好听的,你我之间,也不过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再多的 ,就没有了。”阮静幽不想骗别人,更不想骗自己。 第227章 227 当年母亲被害真相 文绣绣突然笑了一声:“我比你多吃了十几年的盐,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难道我还看不明白么。我知道我们之间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之所以会说你是阮家最善良的人,也是因为在我眼中,你是阮家唯一 一个人性没有被泯灭的那个人。至少在我受难的时候,你还肯对我出手相帮,而不是躲在一边做个看热闹的旁观者。” 阮静幽没再辩驳,也许文姨娘说得没错,她的确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但至少,她还没有失去最基本的良知和人性。“三小姐,我知道你因为大夫人……我指的大夫人,就是你的亲娘宋蝶衣,这些年你们母女两人被老爷给冷落在别院不闻不问,以至于你这个阮家真正的嫡女,从小到大的日子过得,竟然还不如蕊儿这个庶女过得富足。自从十六岁那年我被老爷抬进阮府,这些年我眼睁睁看着你娘从阮家的当家主母,沦落到被你爹赶到别院直到死亡。也许对你来说,这是灭顶之灾,可对我来说,那些往事只不过就是一段能 够偶尔被我回忆起来的过去而已。” 阮静幽叹了口气,起身道:“文姨娘,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累了,好好躺着休息,一切等养好了身体再做其他打算也不迟。” “三小姐……” 文绣绣突然一把抓住阮静幽的手,急切地道:“我之所以将你单独留下来,不仅仅是想跟你说这些,我是想告诉你,关于你娘当年之所以会被赶出阮府的真正内幕。” 阮静幽顿时挑高了眉头,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我娘会被送去别院,难道不是因为她身体不好,需要去别院里静养吗?” 虽然那个时候她年纪还小,但多多少少也知道她娘会住进别院,一是因为身体不好,二是因为谢氏的争宠。当年谢氏生下阮子安,被大喜过望的阮振林抬成平妻,她娘一时受不了别的女人和自己平起平坐,这才在嫉妒之下三天两头跟她爹闹别扭。她爹容忍不了她娘每天和自己摆着一张冷脸,所以藉着她娘身体 不好为由,直接将她们娘俩儿给打包送去了别院。 至少这些年来,对于过去那段历史,阮静幽一直都是这么理解的。 文绣绣嗤笑了一声:“你太天真了,事情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 阮静幽复又坐了下来,深敛眉头:“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 文绣绣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道:“你娘的身体之所以会变得这么脆弱,并不是她底子不好,而是被人暗中下药,活活害成那个样子的。” “被人暗中下药?” 阮静幽狠狠吃了一惊:“难道是谢美莲?” 文绣绣唇齿清晰地回了一句:“是你爹,阮振林!” 这个意外的答案让阮静幽非常震撼,她脑子里突然乱成了一团,实在无法理解她爹为什么要给她娘下药。 文绣绣看出她眼里的迷茫,冷冷笑了一声:“虽然下药的是你爹,但暗示他给你娘下药的,却是谢美莲。” 阮静幽狠狠咽下心底的惊讶,不动声色地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在你出生的第二年,你娘曾经怀上过你爹的第二胎。这对阮家本来是一桩喜事,问题就出在,你娘怀上第二胎之前,曾回过一次老家探望双亲,回程的时候,是她一个远房表哥亲自送她回来的。谢美莲担心你娘生出儿子会影响她在老爷心中的地位,所以在老爷面前编排你娘,说你娘那个表哥送你娘回府的时候,和你娘眉来眼去,含情脉脉,偏巧这个孩子又是在你娘从老家回来之后怀上的,说不定是你娘不守妇道,珠胎暗结,怀了别的男人的孽种。你爹虽然嘴上说着不相信,可他还是暗中在你娘的养胎药里做了手脚,致使你娘流产。大夫说,你娘那次流产伤了元气,落下病根,从今以后恐怕再也生 不了孩子了。”说到这里,文绣绣的眼底流露出一抹自嘲和悲伤:“对你爹来说,一个再也不能给他生孩子的女人,与一个废物根本没有任何区别,所以你们娘俩儿被安置在别院这么多年,你爹才狠下心,对你们不闻不问 ,不理不睬,直到你娘去世为止。”费了好一番工夫,阮静幽才慢慢消化了这个消息。原来她娘生她之后,居然还怀过第二胎,这件事,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娘都没有跟她讲过,以至于她活了整整两辈子,居然不知道自己差点有过一个 弟弟或是妹妹。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文绣绣一眼:“我娘肚子里不小心流掉的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爹的?”文绣绣面色惨淡地笑了一声:“最可笑也是最可悲的,就是这件事了,当初送你娘回京的那个表哥,后来被人证实,他小时候骑马的时候曾经受过一次很重的伤,虽然后来捡回一命,却被大夫证实,他失去 了生育能力。” “我爹后来知道这件事了?” “自然是知道的。” “他没对此生出愧疚?”文绣绣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谢美莲正好给你爹生下了阮子安,他当时正处于喜得贵子的兴奋之中,而且就算当初他对你娘只是误会,在你娘的身体受到了那样大的伤害,并 且以后都不能再给他生儿子后,你觉得你爹还会对你娘有什么同情心和愧疚心吗?” “喀嚓!” 捏拳捏得过狠的阮静幽,一时没控制好下手的力道,竟生生折断尾指的指甲,崩裂的地方连着指肉,鲜血顿时淌了出来。 她无视于指尖刺骨的疼痛,对文绣绣道:“文姨娘,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三小姐,我知道你心里也许会觉得我在你面前揭出这么一个秘密,是想激起你心里的仇恨,替我去对付你爹和谢美莲。虽然我不否认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我刚刚所言句句属实,而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个被你爹和谢美莲掩饰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是因为你爹有一次酒喝太多,在我面前说了很多胡话,无意中提起了这个秘密,我才知道谢美莲当年为了上位,竟然连这么阴毒的手段都能使出来。正因为如此, 当我发现自己的肚子里怀上孩子的时候,为了避免谢美莲对我暗中下毒手,才和你爹演了那么一出苦情戏,假装被赶出阮府,发配寺庙。”说到这里,文绣绣突然苦笑了一声:“虽然我成功生下了儿子,可他到底逃脱不了短命鬼的命运,仅仅活了五天,就遭人毒手,被人给活活害死。” 第228章 228 阴魂不散的男人 从语华轩回到紫竹院,阮静幽的心情一直好转不过来。如果不是文姨娘将当年的秘密告诉给她,恐怕直到她死那天,都不会知道她娘当年竟然还怀过她爹的第二个孩子。 “周嬷嬷,为什么我娘当年怀上我爹第二个子嗣这件事,我娘从来都没给我说过呢?” 当天夜里,阮静幽按捺不住心底的烦躁,叫来周嬷嬷,将白天从文姨娘那里听来的事情,当着对方的面又讲了一遍。周嬷嬷神色复杂地看了阮静幽一眼,叹气道:“小姐啊,夫人一直没把这件事告诉给你,一来,她不想让你为她伤心难过,二来,她不想激起你心中的仇恨,让你对自己的亲生父亲生出恨意,导致你们父女 之间反目成仇。”阮静幽突然冷笑一声:“我娘真的好天真,她以为用这种愚蠢的方式去掩饰我爹的罪行,从今以后我就能生活在一个幸福快乐的世界里不受到别人的迫害吗?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是千古不变的道 理,她活了大半辈子,居然直到死的那一天都没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可笑的错误。” “小姐,其实夫人她也不容易……” 阮静幽抬手,冲对方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大道理我都懂,我只是替我娘感到不值而已。周嬷嬷,我乏了,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 周嬷嬷看出阮静幽心情不好,知道自己此时多说无益,便又劝慰了几句,才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开。 伤感了整整一夜的阮静幽,隔天一早天还没亮,就被紫嫣从床上给摇了起来。今天凌晨,文姨娘在语华轩,吞金自杀了。 文姨娘的死,并没有在阮家掀起更大的风浪,阮振林似乎并不想家丑外扬,只对外宣布,刚出生五天的幼子因为身体原因提早夭折,痛失爱子的文姨娘受不了这个打击,上了一股急火一命呜呼。至于被文姨娘一刀捅死的阮子安,由于他在外人面前的曝光率本来就微乎其微,为了不想让家里这点丑事传扬出去被人说三道四,阮振林和谢氏私下达成协议,五年内,他不会再往阮家纳妾,条件就是, 阮子安的死,必须低调处理。 反正外面没几个人见过阮家五公子,这些年他几乎没在人前出现过,因此,他的生死完全没必要被抬到人前公诸于众。 谢氏起初并不答应,不过阮振林承诺五年之内不会纳妾这个条件确实让她很动心。思来想去,她终于点头妥协。不妥协还能怎么办,她没办法改变子安死亡的事实,而且眼前最关键的是,阮家就要风风光光往外嫁女儿了,如果府里大肆操办丧事引起外界动荡,说不定太子会在一怒之下 解除婚约。 现在的阮家,真是再也经不起一丝一毫的动荡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阮振林极力想要将家丑掩饰起来,可发生在阮家的种种丑闻还是被顾锦宸知道得一清二楚。 “再过几天咱们俩就要正式成亲了,周嬷嬷说了,成亲之前最好不要再见面,否则会不吉利的。”此时此刻,阮静幽坐在一家名为望江南的豪华酒楼一处靠窗的位置上。据顾锦宸说,望江南是几天前京城里新开的一个大型酒楼,不但规模胜过鹤香楼,就连酒楼里的厨子也比鹤香楼的厨子更受食客们欢 迎。 面对阮静幽的小声抱怨,顾锦宸回应给她的是将一只刚刚被剥好的盐焗虾塞到了她的嘴巴里。 “那些所谓的规矩不过就是古人无聊订着随便玩的,如果成亲之前两人不见面就能吉利的话,世间为什么还会出现那么多旷世怨侣?” 阮静幽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对方塞进自己嘴里的大虾给吞到肚子里,眼神哀怨地道:“你分明就是强词夺理,胡说八道!” 顾锦宸看了她一眼:“怎么?难道你不想跟我出来?”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最近我家里事情太多,心情有些不太好罢了。” “就因为你心情不好,所以我才带你出来散散心。” 他虽然说得漫不经心,可听在阮静幽的耳朵里,却让她心中一暖,一股说不出来的甜蜜和感动也在心头萦绕不去。 “你家里的事情我已经从孙启那里听说了。”顾锦宸状似不在意地继续剥虾:“我不管别人是死是活,只要你给我活得好好的那就足够了。而且再过几天,你就要被我风风光光抬进麒麟王府的大门,至于那些姓阮的,他们不过是你生命中一些不重要的 过客,何必把他们的生死放在心里。记住,嫁进我顾家的门,就是我顾家的人。阮家未来的一切,将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只要想着如何把你未来相公伺候得妥妥当当,那就足够了。” 这番话乍一听霸道又无理,可对阮静幽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承诺和保障。 顾锦宸说得没错,阮家所有的人不过就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她与他们之间没有亲情,没有感情,甚至连交情都谈不上。不管是文姨娘还是五公子或是六公子,他们是死是活,不应该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 是她太把阮家那些人当回事了,所以才会在一条又一条生命殒落之际,流露出根本不需要流露的同情和悲伤。 这样一想,她阴郁多时的心情顿时霍然开朗,至于周嬷嬷所讲的那些婚前规矩,就像顾锦宸所说的,不过就是一些狗屁罢了。 两人难得心无旁骛地坐在一起大吃一顿,途中,顾锦宸去茅厕解手,多日食欲不振的阮静幽抓着一只酱鸡腿继续大快朵颐。 “阮三小姐,还真是巧啊,咱们居然又见面了,这是不是证明,你我之间的缘份,其实早已经被上天给注定好了呢?”突如其来的声音出现在阮静幽的耳边,循声望去,待看清来人的长相时,嘴里的鸡腿肉差点被她一口给喷了出来,居然是好久不见的阎廷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229章 229 誓要报仇 只见眼前的男子一如既往的风流潇洒,俊美逼人。按理说,自己前世疯狂地喜欢过这个男人,就算他曾为了利益谋害过她的性命,她也该对他又爱又恨才对。 可事到如今,阮静幽意外地发现,她对这个男人不但没有了爱,就连恨都已经所剩无已了。 因为爱与恨,在某些时候是并存着的,尤其是这个阎廷昊,当初还是她心心念念想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丈夫和依靠。 可不知从何时起,这个人不但变得越来越不重要,甚至就连存在感,都微乎其微,渺小得让她几乎快要把这个人给忘了。她好不容易将口中的食物吞进肚子里,用帕子擦了擦嘴边的油渍,笑容可掬地道:“如果王爷进门之后就直走右拐,那么这段被王爷误解为缘份的缘份。其实是并不存在的,而且对我本人来说,一点也不期 待这样的缘份,王爷不想大家都为难的话,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装作看不到,这样一来,就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了。” 阮静幽一番不客气地话让阎廷昊有些挂不住脸,毕竟能来这种地方吃饭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阮静幽只是侍郎府的小姐,竟敢这样不给他堂堂王爷千岁面子,实在是太不识抬举了。 他刚要开口给她一些教训,肩头突然搭来一条手臂,没等他搞明白是怎么回事,那条手臂突然用力,竟狠狠将他给甩到了一边。 待他站稳脚步仔细一看,才发现胆敢对自己这样无理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被他恨之入骨的顾锦宸。 “你……” 他刚要开口骂人,顾锦宸便不冷不热地道:“阎四儿,如果我没记错,现在正是你受罚的日子,你不在自己的王府里禁足,反而跑到这里来,是要违抗皇命、抗旨不遵吗?” 被顾锦宸这么一问,阎廷昊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因为他的禁足令的确还没有被解除,之所以会出府,也是冒着被父皇责罚的危险,偷偷溜出来的。 他色厉内荏地瞪了顾锦宸一眼,冷笑道:“听说你和阮三小姐就要成亲了,我倒是要看看,就凭你这副尊容,究竟能不能让你的女人对你死心塌地。顾锦宸,我等着看你的好戏。” 说完,他留下一道冷笑,扬长而去。 顾锦宸懒得理他,坐回位置,问阮静幽:“他刚刚有没有做什么伤害你的事?” 阮静幽咬着筷子摇了摇头:“还没等他做什么非分之举,你就已经及时出现了。” 顾锦宸冷哼一声:“以后再看到他,直接上脚踹,这种人,你不用跟他客气。” 阮静幽无语:“人家可是堂堂王爷千岁,我一个侍郎府的小姐,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否则怎么敢对王爷无礼,除非我不要命了。” “你放心,如果他敢还手,我就揍死他!” 阮静幽喷笑了一声:“是不是不管谁欺负我,你都会揍死他?” 顾锦宸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没错!” “那……如果欺负我的那个人是当今皇上怎么办?” 顾锦宸有些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弑君可是犯法的,不过……” 他拉长声音:“为了让你解恨,我可以放火烧了他的寝宫!” 阮静幽被对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得哈哈大笑,积压在心头的阴霾和愁绪,也渐渐消失,化为了乌有。 当天傍晚,便有人将顾小公子为了讨未来媳妇欢心所说的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传递到当今天子德祯皇帝的耳中。 听到某个欠教训的小子要为了个女人而烧了自己的寝宫,正在批折子的皇上嘴角扯出一抹阴森森的笑容:“臭小子,早晚有一天,朕要让他知道知道,惹上了朕,没他的好果子吃。” 时间就像流水一样无情地向前流逝着…… 德祯二十三年十二月十四,兵部侍郎府阮家,终于迎来二小姐和三小姐出嫁的大日子。 当天凌晨天还没亮,阮静幽就被周嬷嬷和紫嫣从床上给唤了起来,两人急三火四地一起伺候准新娘子梳洗打扮。 金珠宝最是喧闹,他掐着“小蛮腰”,做出一副茶壶状,扯着喉咙指使着紫竹院里那些婢女搬东西。想当初麒麟王府的顾小公子派人送了整整一百二十八台聘礼,算是给足了阮静幽的面子。阮静幽不想自己嫁进夫家之后被王府的人看扁,所以正式成亲之前,她让周嬷嬷和紫嫣给自己额外又准备了一百零 八台嫁妆。 自从芙蓉阁开业直到现在,金珠宝源源不断给她赚了上千两白花花的银子,正所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想在世上立住脚步,光是靠别人的怜悯和施舍是行不通的。 如果她没有这个能力也就罢了,现在的阮静幽,可以用腰缠万贯来形容,私下为自己准备百十来台嫁妆,对她来讲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几百台聘礼和嫁妆在紫竹院的院子里足足摆了一大长溜,上面系着耀眼的大红绸子,放眼看去,倒真有说不尽的壮观和气势。 正在给阮静幽画新娘妆的紫嫣,发现自家小姐神色不愉地坐在铜镜前,绷着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好像谁欠了她几百万两银子不还似的满面哀怨。 “小姐,大清早的,您这是跟谁发脾气呢,是不是金珠宝那个不长眼的小混蛋又惹您不痛快了?” 屋外正在指挥婢女们搬东西的金珠宝不满地回了一声:“紫嫣姐,背后讲人小心招报应啊。”紫嫣冲着门口的方向“呸”了一声,复又小声问阮静幽:“小姐,今儿是您大喜的日子,摆着一张苦瓜脸嫁人可是很不吉利的。您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不如说出来,说不定奴婢能替您分忧解惑,总比一个人憋 在心里要好嘛。” 旁边正在整理衣裳的周嬷嬷闻言也走了过来,满脸担忧地问道:“小姐,是不是新姑爷那边做了什么让你为难的事情,惹你不痛快了?”阮静幽摇了摇头:“不是你们猜测的那样,顾锦宸对我很好。我之所以会心情不愉,是因为我娘这些年受了那么多苦,死得又那么冤枉,可那些在背后残害她的人却活得那么精彩滋润。只要一想到阮振林和 谢美莲当年对我娘做过的那些黑心事,我的心情就会变得沉重无比。”她一把拉住周嬷嬷的手,眼里眨出愤恨的泪水:“周嬷嬷,我是真的恨,为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娘单纯善良,一辈子没有与人为恶过,可那些害过她、伤过她的人呢,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遭到报 应?”周嬷嬷急忙用手帕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小心哄劝道:“我的好小姐,今儿是你嫁人的大喜日子,咱们开心都来不及,你怎么还哭上了?你这么伤心难过,你娘在天有灵也会去得不安生的。快别哭了,把眼泪擦掉,免得被婆家的人知道你带着不甘和不满嫁进夫家,他们会责骂你不懂事,到时候给你脸子看的。至于那些害过你娘的人为什么还没遭到报应,小姐,你信我一句,这老天爷啊,是不会轻易饶过任 何一个坏人的,今日不报明日报,早晚有一天,报应一定会找到他们的头上,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紫嫣也在旁边劝道:“小姐,这报仇的事儿,真是急也急不来的,别说老爷在身份上压你一头,就算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寻常百姓,一旦你这个当女儿的想要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寻仇,传扬出去,也会落人 话柄,被扣上一个不孝的罪名的。” 阮静幽哼了一声:“不孝就不孝!那等虚名,我根本就不在乎!”周嬷嬷叹了口气:“不管在乎不在乎,现在落在你身上最重要的一个任务不是报仇,而是如何尽快在夫家站住脚步。在这个世上,地位和权利就是掌控一切的筹码,只有紧紧抓住这个筹码,你日后才能所向 无敌,无往不利!” 周嬷嬷的话在阮静幽的心里敲起了一记重重地警钟,对方说得没错,只有自己变得强大了,无敌了,她才能将仇人当成蝼蚁一样狠狠踩在脚底下折磨、蹂躏。 所以现在摆在她面前最重要的不是报仇,而是如何利用捷径来提高自己、壮大自己。很显然,这个捷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自己即将要嫁的夫君,顾锦宸! 她知道这条所谓的捷径与利用无关,她是真心喜欢顾锦宸这个人的,就算外人对他的评价负面多于正面,只要他是真心待她好,容貌的美丑,根本影响不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想通这一点,原本压在阮静幽心中的那点烦闷和忧郁也在瞬息之间消失怠尽。 就在这时,屋外的金珠宝突然提着嗓音喊了一声:“哟,夫人来啦,我们家小姐正在里面收拾打扮呢,要不要奴婢进去替夫人通报一声您大驾光临了?” 阮静幽和周嬷嬷及紫嫣面面相觑,夫人来了?谢美莲?几个人顿时提高警惕,谢氏根本就没等金珠宝过来通报,带着春红和两个婆子直接闯进了阮静幽的卧房。 第230章 230 风光出嫁 谢氏的突然到来,让房间中的气氛变得尴尬无比。作为阮府的主母,府上的小姐就要出嫁,她这个当母亲的过来送送本来无可厚非,可最近府里一连发生了这么多事,谢氏和阮静幽之间的关系早就僵硬得 堪比仇人,仇人见面不冒出火花已经很不错了,指望她们能够和平共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一进门,谢氏就看到阮静幽头戴金花八宝凤冠,身穿云霞五彩帔肩,白晳精致的面孔上画着浓而不俗的新娘妆,乍一看去,倒真称得上是天香国色,令人惊艳不已。那一刻,谢氏的眼里闪过一抹并没有被她刻意隐藏的妒色,这阮静幽从小到大跟她娘宋蝶衣一直被老爷冷落在别院中自生自灭,各方面条件都不如静兰出彩,没想到出嫁的这一刻,她浑身上下竟然会迸发 出这么耀眼夺目的光彩。 虽然她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可比起与她同一天出嫁的阮静兰,这阮静幽确实是耀眼华丽得夺人视线。 谢氏用眼神打量阮静幽的同时,阮静幽也因为对方的出现,眼底迸出两道不易察觉的狠戾光芒。 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当年害死她娘的罪魁祸首之一。哼!害得她娘从此不能生育,并落下终身病根,她居然还有脸站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高贵样子。谢美莲啊谢美莲,你我之间的仇怨,真是结大了!我现在没能力将你碎尸万断,但不代表我们之间的这笔帐就会这么轻易算了,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在你对我娘做了那么多蠢事之后,将会遭致怎 样的折磨和报应! 两人各怀鬼胎,面上却同时流露出伪装出来的笑容。谢氏笑意盈盈地走上前:“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静幽啊,时间过得可真快,眨眼之间,你就要嫁人为妻,拥有自己的小家庭了。今天是你出嫁的大日子,身为你的母亲,多的话我也不说,只希望你嫁到了夫家之后,能恪守本份,好好孝敬公婆,伺候夫君,早生贵子,为夫家传宗接代。当然,传宗接代这种事也是个技术活,别像你娘似的,只生闺女不生儿子,这男人啊,自古以来都有一个毛病,对于那些不能给自己传宗接代的女人,他们是不会浪费太多时间的。所以静幽,日后若想在夫家站稳脚步,就多长几个心眼儿,尽快生出儿子,守住顾三少奶奶的位置,不然的话,说不定你也会踏上你娘 当年的覆辙,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周嬷嬷和紫嫣被谢氏这番恶意挤兑给气得脸红脖子粗。 这该死的谢美莲,明知道今天是小姐嫁人的大喜日子,居然还跑到她们紫竹院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通话,真是给人添堵来了。阮静幽不怒反笑:“母亲一番好意,女儿在这里心领了,您尽管放心,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都不会重蹈我娘当年的覆辙。日后进了夫家的大门,我自然会恪守本份,好好伺候公婆和夫君,就算我生不出儿子,顾家三少奶奶的位置也永远都只能是我阮静幽一个人的。那些小三、小四、小五、小六想跟我抢地位,也要惦量惦量她们究竟有没有那个力度和能耐。毕竟,只要我行得直、走得正,就不会生出所谓的愧疚之心,比起那些一心想要上位,并在背地里害人的狐狸精们,老天爷肯定会挑我这样的良善之人来厚待。即便真有人使出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想要在暗中谋害于我,那也没关系,因为我相信老天是 公平的,不会错杀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正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无视谢氏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阮静幽又狠狠加了一句:“我是相信报应的存在的,就像有些心思恶毒的人,自以为风光得意了十几年,到头来还不是死了儿子遭了报应。这就证明,报应这种东西,只是来得 早与晚罢了。” 她故意加重“死了儿子”这几个字,直把谢氏气得咬牙切齿,脸色煞白。 周嬷嬷和紫嫣面上没什么表情,心底则纷纷对自家小姐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在挫折中成长起来的三小姐,三言两语,就将存心来找碴的谢美莲给斗得花容失色,差点发飙。 虚伪的笑容已经没办法继续挂在谢氏的脸上,她眯起双眼,恶狠狠地道:“阮静幽,我等着看你日后如何幸福!” 说完,她带着春红等人转身就走。 阮静幽对着谢氏的背影道:“母亲放心,我绝对会比你那两个宝贝女儿,幸福一千倍、一万倍!” 谢氏的背影狠狠僵硬了一下,她回过头,狠狠瞪了阮静幽一眼,这才带着满身的骄傲,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吉时已到,麒麟王府的顾小公子带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已经在阮府的正门外等候了。 得知阮家两位小姐在同一天出嫁,京城不少老百姓抱着凑热闹的心态,在阮府大门口驻足围观。 当一台又一台装满名贵聘礼和嫁妆的箱子被人抬出阮府大门的时候,在场围观的老百姓们,无不露出唏嘘和感叹的面孔。他们大概做梦也没想到,阮家这位三小姐日后的身家居然会这么风光又体面。阮振林和谢氏早就知道麒麟王府那边派人送了整整一百二十八台聘礼,按理说,摆出一百二十八台聘礼来娶一个媳妇并不算什么稀奇事。那些王公贵族、豪门子弟们为了摆排场,争面子,甚至送过更多的 聘礼来证明自己地位和实力,但跟顾家这位小公子相比,那些人的聘礼实在是有些不够看。整整一百二十八台,里面装的聘礼全是用真金白银堆砌出来的名贵之物,说句夸海口的话,箱子里随便一支玉簪子,都是用上好的紫翡精工打造而成。还有价值不菲的五彩冰梅蝶纹瓷瓶,松檎双鹂图的剔 彩捧盒,白玛瑙鼻烟壶…… 随便哪一样都抵得上普通老百姓整整二十年的收入,这样的排场,怕就是连当今皇帝迎娶皇后也不过如此吧。 更让老百姓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麒麟王府送来的这一百二十八台聘礼固然可贵,阮三小姐抬去夫家的嫁妆也一样夺人视线。 阮静幽为自己准备了一百零八台嫁妆,她的处事作风比较财大气粗一点,整整五十台里装的都是白花花的银锭子,虽然只是浮表的一层,但整整五十台,那得多少银锭子啊。 其他五十八台里装满了各种布帛首饰和胭脂水粉,让那些老百姓倍感震惊的是,那些胭脂水粉的总价值绝对不次于那些银锭子的总和。 那可是芙蓉阁独家出产的啊。 什么?不知道芙蓉阁是什么地方?你可以不知道当今皇上姓甚名谁,绝对不可以不知道京城最有有名气的芙蓉阁是什么来头。 芙蓉阁里随便一盒香粉都能卖到天价,寻常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这位阮家三小姐居然抬了十几箱子。 别说老百姓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就连阮振林和谢氏也没想到,阮静幽竟然会给自己准备了这么丰厚的嫁妆。 她的钱究竟是打哪儿来的?难道说,宋蝶衣当年真的私藏了一笔丰厚的财产,并在临死之前将这笔财产偷偷转到她女儿的名下吗? 绝对有这个可能。 想当年,宋蝶衣的娘家可是江南一带的首富,虽然后来家道中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阮振林倒是懂得几分的。 唯一让他不明白的是,宋蝶衣活着的时候,他自以为将她身上的财产全部榨得干干净净了,没想到那该死的女人还藏了这么一手,居然将这么一大笔财产全都留给阮静幽这个赔钱货!谢氏也暗暗懊恼,她一直以为可以藉着静兰成亲的日子,给静兰置办一场风光体面的婚宴。这下倒好,阮静幽出嫁的排场这么轰动全城,跟她给静兰准备的嫁妆相比,两者之间的差距简直可以用百倍、千 倍来形容。让她不满的是,由于太子府娶的是侧妃,所以那边只是象征性的送来十几台聘礼。十几台也就罢了,偏偏送来的东西根本就不值什么钱,不过就是一些市面上可以看得到的金银首饰,还有一些根本不值什 么钱的绫罗绸缎。 说句不好听的,那些东西全部加起来,都不如麒麟王府送来的一个箱子里的一半值钱。 为了给静兰抬脸,谢氏自掏腰包给对方置了不少嫁妆,饶是这样,跟阮静幽那些嫁妆相比,还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简直没有任何可比性。看着阮静幽被麒麟王府的人风风光光接上花轿,出来看热闹的阮大小姐气得跺脚道:“阮静幽那小贱人所拥有的一切,本来应该是属于我的才对,我才是当年皇上指给顾锦宸的正牌妻子,阮静幽这个不要脸的,她抢了我的位置,抢了我的风头,甚至还抢了我的财富。娘,我不管,就算顾锦宸是个丑八怪我也不在乎,这样风光的迎亲队伍,受到众人瞩目的主角应该是我、是我才对!” 第231章 231 我也会是个例外 阮大小姐被眼前这一幕给刺急了眼,每个女人都幻想着可以拥有一场永生难忘的婚礼。虽然她之前想尽办法也不肯嫁进麒麟王府,但现在她后悔了,财富面前,容貌的美丑突然变得并不重要,看着那些围 观老百姓纷纷向阮静幽投去羡慕又嫉妒的目光,阮大小姐终于意识到被自己不小心错过的到底是怎样的遗憾了。谢氏没好气地瞪了这个不长进的大女儿一眼,骂道:“说什么胡话呢?那顾锦宸再有钱,他也是个连二十岁都活不到的短命鬼。有钱怎么了?有钱能买命吗?难道你想嫁到夫家就守寡吗?说你蠢你还不承认 ,目光短浅、见识浅薄,你就是个一辈子都登不上台面的蠢货。” 谢氏之所以会骂得这么狠,气阮大小姐没出息是其一,嫉妒阮静幽嫁得这么风光让自己眼红是其二。 她找不到合理的发泄途径,只能将心底的怒气全数发泄在阮大小姐的身上。 阮大小姐被她娘骂得愤愤不平,一回身,就看到阮静蕊正眼巴巴看着麒麟王府的迎亲队伍簇拥着花轿扬长而去。虽然今天的新郎官仍旧像往日那般戴着一个面无表情的面具,可那位顾小公子身材挺拨,气度绝然,虽然面具下的那张脸可能是丑陋了一点,但在面具的遮掩下,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尊贵骄傲,夺 人眼眸。 阮静蕊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想当初阮大小姐执意要退掉麒麟王府这门亲事的时候,谢氏本想将她当作代替品去吸引顾锦宸的目光,结果阴差阳错之下,这个机会竟然被阮静幽给得了去。 要说一点不嫉妒那是骗人的,在阮静蕊的观念里,能嫁给顾锦宸,其实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因为顾锦宸出身于麒麟王府,他又是当今太后最宠爱的干孙子,以他那人见人怕的容貌,相信没几个女人日后会跟她来抢男人。 自从文绣绣过世之后,阮静蕊深切地体会到自己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 谢氏把她当成仇人来对待,阮大小姐每天都以欺负她为乐,就连以前对她还算不错的父亲,近日也开始对她不待见起来。 越是处境艰难,她便越是想给自己觅一门可以给她带来安全感的婆家。 思来想去,阮静蕊觉得,麒麟王府绝对是她最好的选择。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毫不客气地抽在阮静蕊的脸上,动手打人的,正是心情很不美妙的阮大小姐。“丧门星,你刚死了娘没多久,跑这儿来凑什么热闹。哼!你娘和你弟弟都是短命鬼,我看啊,你这丧门星估计也活不长,滚远点儿,以后少在我眼前晃悠惹我心烦,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最好自己 看着办。” 在谢氏那里受了气的阮大小姐,没本事跟她娘叫嚣,只能将这份不满和愤怒如数发泄到了阮静蕊的身上。挨了一巴掌的阮静蕊捂着麻痛的脸颊默默无语,因为太多挨打的经验告诉她,在阮大小姐面前是讲不出道理的,不想多挨打,就只能少讲话,就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要将那些委屈统统吞到肚子里,因 为在阮家,她只是一个没娘疼,没爹爱的小庶女。 按下阮大小姐跟阮四小姐发脾气不提,在阮三小姐被麒麟王府风风光光接走之后,太子府来接阮二小姐的迎亲队伍也如期而至。 让众人大感震惊的是,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迎亲队伍,太子府只派来了四个轿夫,甚至连吹鼓手都没请一个,更让众人感到无语的是,太子居然没有亲自前来。 阮振林和谢氏深感震惊,不明白堂堂太子迎娶侧妃,为什么连个迎亲队伍都没有。前来接阮二小姐上花轿的轿夫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们太子每年要纳好几个妾室上门,如果每一个妾都风光大办,太子岂不是要忙死。反正轿子已经抬来了,上与不上,全凭你们阮家一句话,执意不想上 轿咱们也不拦着,到时候你们阮家只要能给太子一个合理的交待,咱们马上就打道回府不伺候了。” 阮振林和谢氏差点被轿夫的话给活活气死过去,妾室?他们家静兰明明是嫁给太子当侧妃的,怎么就沦落到妾室的地位上了? 虽然阮家心里对太子的怠慢深感不满,但对方可是大阎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就算他们再不满,也不敢真的让这些轿夫打道回府。就这样,在众多围观老百姓的目光中,本想着可以风光大嫁的阮二小姐,低头耷脑地被喜婆背上了仅有四人迎亲的轿子,带上为数不多、又完全抬不上场面的聘礼和嫁妆,就这么默默无闻地,被抬往了太 子府的方向。 很快,阮家两位小姐出嫁的消息就被那些喜欢传八卦的老百姓给传得沸沸扬扬。 阮二小姐嫁得灰头土脸,阮三小姐嫁得风光无限,这么明显的对比,短时间内,势必要成为老百姓们茶余饭后的八卦了。 按下阮静兰被四人小轿抬去太子府一事暂且不提,被顾小公子风风光光抬进麒麟王府的阮静幽,则狠狠享受了一把被众人瞩目和羡慕的感觉。 因为今天是麒麟王府三公子成亲的大喜日子,被请来参加婚宴的客人也是络绎不绝。 两人拜了天地,见了高堂,礼成之后,被搞得晕头转向的阮静幽便被人扶进了她跟顾锦宸的新房。 顾锦宸在王府所住的院子叫做锦华轩,因为阮静幽的脑袋上被蒙着一块红盖头,所以一路走来,她并没有欣赏到太多锦华轩的风景。 不过,从紫嫣和金珠宝那兴奋的语气中不难听出,这座锦华轩被修砌得奢华雅致,耀眼夺目,充份地将麒麟王府的财大气粗毫无掩饰地给体现了出来。 按照规矩,新郎没揭红盖头之前,新娘子只能乖乖坐在房里不能随意走动。 阮静幽天还没亮就被紫嫣和周嬷嬷给喊了起来,折腾了整整一天,此时的她饿得前胸贴后背,两条腿完全使不上半点力气。 要不是周嬷嬷在旁边耳提面命地督促她千万不能坏了规矩,她真想脱了喜服,摘去凤冠,躺在被窝里狠狠睡上一觉。 也不知在这种痛苦的煎熬中等了多少时候,就在阮静幽困得眼皮打架,昏昏欲睡之际,那个有资格亲手给她揭红盖头的男人总算出现了。 一进门,身穿大红喜服的顾锦宸就看到他的小新娘靠坐在床边,额头向前一点一点,分明是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 周嬷嬷和紫嫣看到新姑爷来了,急忙下跪行礼,被顾锦宸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们暂时离开。 待布满红色喜绸的房间里只剩下顾锦宸和阮静幽两个人时,他抬起脚步,慢慢走到床前,隔着一块红色的盖头,静静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女人。 对方似乎感受到一股陌生的气息正在接近自己,隔着一层红盖头问道:“顾锦宸,是你吗?” 红盖头外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这么连名带姓地叫自己的相公,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 确实是他,阮静幽急不可耐地就想掀掉自己头上的红盖头,却被顾锦宸一把制止,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你头上的这块盖头,是要留给你相公亲自来揭的,自己动手去揭算怎么回事?” 说着,他慢慢掀开盖头,露出阮静幽一张恬静漂亮的面孔。 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阮静幽毫无意外地脸红了。 明亮的烛光下,她那张绝美的面孔上绽放着害羞的红晕,眼睑低垂,长长的睫毛就像两把浓密又可爱的小刷子,让人忍不住凑过去,对她一亲芳泽。 事实上,顾锦宸的确是这么做了。 他轻轻捏住她俏丽圆润的小下巴,对着她饱满欲滴的红唇,轻轻亲了一记。 阮静幽下意识地向后一躲,非但没逃开对方的魔爪,反而还被对方紧紧搂在怀中,将此吻加深。 一吻在两人的喘息声中慢慢结束,他拉开彼此的距离,伸出手,在她的衣带上轻轻扯了一下。 阮静幽脸红地意识到他接下来的动作,突然一把抓住他的大手,对他道:“可不可以拿下你脸上的这个面具,我们之间的第一个晚上,我不想跟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一起度过。” 她的提议,似乎让顾锦宸十分为难。 因为面具下的那张面孔既可怕、又丑陋,他不想给她留下恐惧的印象,也不想让自己的短处以这样尴尬的方式袒露在人前。阮静幽看出他的犹豫,双手轻轻揽住他的脖子,一字一句地道:“既然拜了堂,成了亲,从此以后你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顾锦宸……不,相公,如果你还肯把我当成你的妻子来看待,就别用排斥和抗拒的 姿态来对待我。不管你是俊是丑,这辈子,只要你不嫌弃我,你就永远都是我阮静幽的相公,让我心甘情愿与你过一辈子的男人。” 她一番掏心挖肺的话,似乎触动了顾锦宸心底最脆弱的心弦。 他透过面具的两只眼孔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彷彿在思索着她话中的诚意是否真的值得他去信任。 就在顾锦宸犹豫之际,阮静幽突然抬手,轻轻解开他的面具,眨眼之间,那张凹凸不平、且布满脓疮和疤痕的丑陋面孔,就在明晃晃的烛光照射下,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并不是阮静幽第一次看到他的真实面孔,只是和前几次相比,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可以让她更清晰、更仔细地看清眼前的男人究竟生了一张怎样的容颜。 外人都说麒麟王府的顾小公子是个超级无敌丑八怪,如果单看眼前这张脸,他确实是世间少见的丑八怪。 可是…… 在闪烁的烛光下,她近距离地,细细地打量着他的面孔,心里暗道:如果不是这些脓疮影响了他的五官,顾锦宸长得不但不丑,反而还俊美逼人,绝对胜过阎廷昊千倍万倍。 她忍不住伸出细嫩的手指,在他那凹凸不平的面孔上轻轻触摸移动。 顾锦宸下意识地别过视线,刚要挥手去扑灭喜房里的蜡烛,就被阮静幽一把拦住。 她冲他摇了摇头,铿锵有力地道:“我阮静幽的男人,不需要活得那么小心翼翼,别管外人用什么眼光来评价你,你只要记得,你在我心里,是最完美、最优秀的那一个,就足够了!” 顾锦宸拉回视线,看着她不像是在说谎的眼睛,声音低哑道:“你不怕我吗?” “怕你什么?” “凡是看到过我这张脸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对我生出厌恶心,就算他们嘴上不说,行动上也会明显地表现出来。” 阮静幽笑了一声:“皇太后也讨厌你吗?” 顾锦宸摇了摇头:“皇太后是个例外。” “我也会像皇太后一样,是个例外。”他刚要开口讲话,却被她伸出食指,轻轻掩住唇瓣:“我生长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中,相信自从咱们订婚以来你应该深有体会。我爹重视功利,好胜心强,是个典型的伪君子;谢美莲心机重重,凶狠毒辣,时刻都想算计我这条小命。她和我爹联手,害得我娘年纪轻轻就命丧黄泉;而我那大姐和二姐平时是怎么陷害我、折辱我甚至是对我落井下石的,当初在皇太后的寿宴上你也是亲眼所见;至于我那个四妹 妹……”阮静幽微微一顿,嗤笑了一声:“表面上看,她是一朵无害的小白莲花,实际上,能在阮家那样的环境中生存到今日,她是不是真的单纯无害,谁都无法揣度。也许人活在世上,谁都有自己的追求和需要,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这个人,有很强的报复心,既然已经知道我爹和谢美莲当年联手将我娘谋害至死,我不可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许你会觉得我这样一个女人非常可怕,平日里披着小绵羊一样伪善的外衣,却时刻算计着仇人们的性命。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中的我,对未来的追求非常渺小,我只想找一个知我、懂我、理解我的人,陪我共度一生。至于其他的,根本就不重要。另外,不管你 怎样看我,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初衷,就是在能力允许的前提下,我娘的仇,我一定要报。”顾锦宸保持着不变的姿态看了她良久,才认认真真地回了她短短三个字:“我帮你!” 第232章 232 在顾家,我就是规矩 “我帮你”这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阮静幽觉得心头一甜。虽然她并不期待顾锦宸的帮忙,只要他不阻止她复仇的脚步就是对她最大的支持,可亲口听到那丝毫不带任何虚假的三个字时,她知道,从这一刻 起,他们之间的命运,将会紧紧连接在一起。 这种不必孤军奋战的感觉非常不错,至少前行的路上,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被依赖、被信任的伴侣与自己并肩前行。 被狠狠“疼爱”了一个晚上,阮静幽终于从少女变成了少妇。 活了整整两世,她第一次体会被男人“疼爱”地滋味,是痛与快乐并存着的一种美妙感受。 虽然前世的她曾和阎廷昊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关系,但新婚的当晚,就是她死亡的日子。阎廷昊给她的是屈辱、陷害和利用,顾锦宸给她的却是信任,依靠和疼爱。 天还没亮,被折腾得腰酸背痛的阮静幽就听到金珠宝在门外学猫叫。 说起来,昨天是她和顾锦宸成亲的大日子,作为“陪嫁丫鬟”,金珠宝是跟着她一起“嫁”进了麒麟王府,可是后来据紫嫣汇报,金珠宝藉着尿遁的机会突然不见了踪影。 她当时猜想,鬼灵精怪的金珠宝肯定是嘴馋跑到王府的厨房去偷吃,反正他会功夫,又有一肚子的鬼主意,就算放任他一个人去玩,以他那聪明伶俐的劲儿,她一点也不担心他会在外面吃亏。 结果大清早外面刚蒙蒙亮,金珠宝就发出他那“特殊”的猫叫声,她对这个声音很熟悉,每次金珠宝用这种方式在外面叫她,就意味着有极品八卦要听了。 旁边的顾锦宸仍旧沉沉地睡着,阮静幽悄悄起身,从随身带来的箱子里拿了一件外套穿在身上,踩着极轻的步子来到外面,就见金珠宝一脸神秘兮兮地凑到她面前。 “小姐,你猜我昨天晚上干嘛去了?” 阮静幽并没有被他那故作神秘的样子诱惑住,她先是灌了一杯清水漱口,才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昨天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我怎么知道你昨天晚上溜去哪里玩了。” “嘿嘿!” 金珠宝神秘一笑:“告诉你吧,我昨天晚上去太子府听壁角了!” “噗!” 阮静幽一口水直接对着金珠宝喷了出来,金珠宝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反应,面无表情地举起一个盘子,将那口水如数给挡了回去。 阮静幽神色尴尬地擦了擦嘴角的水渍,问金珠宝:“我没听错吧,你刚刚说,你居然跑去太子府听壁角?” “对啊!” 金珠宝放下盘子,笑嘻嘻地凑到她面前:“昨天不仅是你和顾小公子成亲的日子,同时还是阮静兰和太子殿下成亲的日子。你的壁角我是没什么兴趣听啦,不过阮静兰和太子的壁角真是不听不后悔啊。” 金珠宝就像找到知音一般,兴致勃勃地把他昨天偷听来的八卦讲给阮静幽听。 没想到阮静兰的迎亲队伍不但一点都不风光,待她被抬进太子府之后,还被早就看她不顺眼的太子妃狠狠收拾了一顿。据说阮静兰跪着给太子妃行礼敬茶的时候,太子妃以她下跪的方式不对为由,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抽了阮静兰一顿巴掌。这还不打紧,当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的太子殿下,竟然还像个野兽一般,将阮静 兰当成花街柳巷中的“窑姐儿”,扑倒在床,狠狠虐了她一顿。 金珠宝不胜唏嘘地感慨,没想到太子殿下在某些方面居然是个可怕的虐待狂。他玩的花样品种繁多,据说皮鞭滴蜡是家常便饭,没直接给阮静兰上老虎凳辣椒水已经是大发慈悲,善待于她了。 阮静幽听得心惊胆颤,那幅场景光是想想她都会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如果她跟阮静兰立场对调,她宁愿再死一次,也绝对不会受这样的侮辱和折磨。 就在金珠宝口沫横飞跟自家小姐分享八卦的时候,里面的房门突然被人一把拉开,穿着一身亵衣的顾锦宸,戴着那张万年不变的面具出现在两人面前。 事也奇怪,这金珠宝天不怕、地不怕,唯独见了顾锦宸,瞬间化身为见了猫的老鼠,对方只是抬起手冲他做了一个指向门外的动作,金珠宝就立刻脚底抹油,眨眼之间便溜之大吉。 经过昨晚一夜的缠绵,再看到这个男人,阮静幽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羞涩之意:“外面的太阳还没出来呢,这么早你怎么就起了?” 说着,她向前迎了几步,很是细心地替他整了整衣衫上的褶皱。 顾锦宸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居高临下对她道:“你还不是天还没亮,就急不可耐地离开自己的相公,跟另一个男人私会?” 阮静幽被迫在他怀里仰起小脸:“你是说珠宝?” 顾锦宸很是不悦地哼了一声:“就是那个小娘炮!”阮静幽被他那哀怨的样子逗得“噗嗤”一笑,抬起粉拳轻轻在他胸口捶了一记:“你明知道事情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还非要说这么难听的话来挤兑我,什么跟男人私会?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我哪敢跟男人私 会?不要命了吧?” 对方突然一把抬起她俏丽可爱的小下巴,眯着眼道:“是不是离开了我的眼皮子底下,你就敢随便跟男人私会了?” 阮静幽一点也不怕死地点了点头:“嗯,这个提议我可以考虑一下哦。呀……快放我下来,顾锦宸,你这个野蛮人……”一不小心捅了马蜂窝的阮静幽,终于意识到自己一句无心的玩笑惹上了大祸,顾锦宸突然大头朝下将她扛在肩上,不顾她叫嚷地将她扛回仍旧散发着爱欲气息的寝房,不客气地将她扔在床上,直接采取武 力镇压,让昨天某个惨遭蹂躏的地方,再次承受了“惨无人道”地爱的惩罚。 要不是门外传来脚步声,提醒他们该起床去给长辈请安了,恐怕直到日落西山,顾锦宸这个混蛋都不会好心放人。 敲门而入的婢女在床帐外停了下来,细声细气地道:“三爷,三奶奶,老夫人和王妃等人已经在凝香斋那边等着了,还请尽快更衣洗漱,去凝香斋那边给老夫人和王妃请安。” 古往今来,新媳妇嫁进夫家的第二天,起早去给男方家里的长辈请安,这是每一对新婚夫妇都应该遵守的规矩和礼节。 床帐里,光着身子的阮静幽面红耳赤地将顾锦宸推至一边,满面羞涩地道:“时辰不早了……” 被一把推开的顾锦宸有些不乐意:“咱们做咱们的,她们等她们的,你操那么多没用的心做什么?” 阮静幽被他的神逻辑给气得哭笑不得:“那些将要被咱们磕头请安的人都是你府里的长辈,而且按照大阎国自古以来的习惯,新婚夫妇在成亲第二天给长辈请安,那是天经地义,必须遵守的规矩。” 顾锦宸傲慢地哼了一声:“在顾家,我的话就是规矩。”阮静幽无奈地道:“我知道你向来唯我独尊,不把别人的想法看在眼里,可是相公,你好歹也得为我想想,我是顾家的新媳妇,成亲第二日如果不乖乖去给男方长辈请安,这要是传扬出去,你让外面那些人 如何看我?人言可畏,为了避免落人口舌,这个俗礼,咱们不能荒废。”眼看着顾锦宸周身上下迸发出来的冷气息越来越明显,阮静幽为了安抚闹别扭不讲理的男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用自己的小脸蛋轻轻蹭了蹭他的颈窝,软声细语地道:“相公,你就别为难人家了,好不好 嘛?” 饶是顾锦宸是个铁骨铮铮的大男人,此时也被怀里这小女人给磨得没了脾气。 他霸道地将她按在怀里,对着那张粉嫩的唇瓣狠狠亲了一口,直把人亲得喘息连连,哀哀求饶,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松手放人。 当阮静幽穿戴整齐,一把撩开床帐的帘子时,就看到外面恭恭敬敬地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漂亮丫头。这丫头生得眉清目秀,五官精致细腻,肤白胜雪,身材瘦削苗条,倒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们房里养几个漂亮的近身丫头本来无可厚非,可漂亮成这副模样,倒让阮静幽的心里颇有几分吃味。 那丫头见主子们全都起了,急忙上前行了个礼:“三奶奶,奴婢名叫青莲,在锦华轩当差七年,现在是三爷房里的大丫鬟,如果三奶奶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奴婢去做就好。” 青莲的态度很是恭敬,举止可圈可点,倒是没有半点逾越之处。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阮静幽自然不会因为自己相公房里养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而乱发脾气。 便笑着对对方点了点头:“青莲姑娘不必多礼,我初来乍到,以后若有哪些地方不明白的,还请青莲姑娘多多提点才是。”青莲赶紧还礼:“三奶奶言重了,奴婢可不敢当。” 第233章 233 站着敬,不必下跪 两人客套一番,青莲又向前走近了几步,对床上只穿了一身亵衣的顾锦宸福了福身子:“三爷,奴婢替您更衣梳洗吧?” 顾锦宸并没有理会青莲的请求,而是似笑非笑地看了阮静幽一眼:“娘子,更衣梳洗这种事情,以后就该由你来亲自代劳了。” 阮静幽面色微红,眼含薄嗔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又不缺胳膊不缺腿,不过就是穿个衣裳,难道还要人伺候不成?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男人如果被另一个女人近身伺候,阮静幽发现自己同样也是无法忍受。她宁愿自己多受点累,也绝对不会让别的女人有机可乘。她顺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外袍,仔仔细细地替他穿在身上。与此同时,青莲当着两人的面去收拾床铺,看到床单上一抹已经干涸了的落红时,很是小心地将那床单叠好,留给阮静幽一个暧昧不明的笑容 ,转身离开了寝房。 这下,阮静幽的脸变得更红了,听周嬷嬷讲,女人初夜的落红,是要被送到长辈那里给他们过目的。 如果有落红,就证明嫁进门的新媳妇是清白之身,只有这样的媳妇才有资格留在夫家受人尊重。若是没有落红,那就是不洁之身,夫家是有资格和权利将新媳妇休回娘家的。 虽然按照初夜的落红来衡量一个女人的忠贞程度,这种行为有些可笑和无聊,但自古以来每个家庭都是这么做的,阮静幽也就从善如流,听之任之了。 “你巴巴地看着门口,在想什么?” 被拉回思绪的阮静幽一边替他更衣,一边哀怨地道:“我在想,如果青莲今天早上没有在床上看到我的落红,从今以后,这偌大的麒麟王府,是不是就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 顾锦宸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一字一句地道:“不管有没有落红,都没有人会改变你阮静幽成为我顾锦宸娘子的事实,这话我只说一遍,所以以后不要再有这方面的质疑,否则……” 他突然压下面孔,在她耳边警告道:“我就狠狠惩罚你,一直罚到你再也不敢有这样愚蠢的想法为止。” 阮静幽翻了他一个白眼,小声抱怨道:“欺负女孩子是不对的。” 顾锦宸厚颜无耻地回道:“当女孩子变成这个男人的女人的时候,男人就拥有合理合法的资格狠狠欺负她了。” “哼!” “你哼什么?” “我哼你暴君主义,我都后悔嫁给你了!”顾锦宸双眼一眯,突然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坏笑道:“看来为夫昨晚和今早的驭妻之术显然没能将你这只小坏猫驯服,来来,咱们回床上重新探讨一下这个问题,为夫很想从你口中听到,你究竟是不是后悔 嫁给我?” 腾空被抱起的阮静幽赶紧哀声求饶,连声道歉,直到她顶着一张大红脸,在对方的逼迫下一连叫了几声好哥哥、好相公后,顾锦宸这才暂时放下收拾她的念头。 小夫妻两人穿戴整齐之后,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来到凝香斋给麒麟王府的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 虽然那个叫青莲的婢女刚刚也提到了几句老夫人,可阮静幽当时并没有太往心里去。此时听说她要随顾锦宸去凝香斋给老夫人请安,这才意识到,麒麟王府里,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老夫人了? 走在后面的青莲很好心的解释了一句:“老夫人是王爷的生母,王妃的婆母,三爷的祖母。” 阮静幽轻轻扯了扯顾锦宸的衣袖,小声问他:“原来你居然还有祖母?” 顾锦宸看了她一眼:“难道你没有祖母?” “呃……我祖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很不幸的,我祖母没你祖母那么早被阎王爷召见。” 阮静幽的脸色黑了一下子,小声劝道:“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祖母的,小心被有心人传扬出去,会让你背上不孝之名。” 顾锦宸满不在乎地哼笑一声:“就算没人传出这样的谣言,我的不孝之名也早就被人落实了。” 阮静幽刚想开口问为什么,猛然想起,之前几次大型聚会,顾锦宸可是从来都没给过麒麟王妃好脸色看的。以麒麟王妃那小气的程度,给府里的庶子冠上不孝之名这种事,她还真是做得出来。 “既然你的祖母还健在人世,为什么之前我来麒麟王府参加你的寿宴时,并没有看到过她老人家?” “之前她一直住在寺院里吃斋念佛,上个月才回的府。” 阮静幽恍然大悟,这样的解释,就说得过去了,难怪她之前在一些重大场合里都没看到过麒麟王府的这位老夫人,原来她是去庙上小住,前些日子才回的王府。 不知道顾锦宸是不是跟这位老夫人关系相处得不太好,一路上,他都沉着脸,露出一副不太愉快的样子。阮静幽为了哄他开心,趁人不备,偷偷将金珠宝大清早讲给她的那个八卦,小声给他说了一遍。 听完,顾锦宸掀了掀眼皮:“你对这种事情很有兴趣?” “我不是对这种事有兴趣,我只是觉得这种事听上去让我觉得很欢乐。” 他微微挑高唇角:“如果你觉得欢乐,这种事情以后可以多多发生!” 阮静幽吃了一惊:“你是说去太子府听壁角?” “反正那个娘炮闲着也是闲着,以后他的任务就是每天晚上去太子府听壁角,我可以在他的月钱里每个月多加一两银子。” 阮静幽有些为难:“呃……其实珠宝他平日里也是很忙的!” 顾锦宸面无表情地道:“他敢拒绝,就直接打断他的腿好了。” 某个正躺在床上补眠的“娘炮”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咕哝道:“哪个王八蛋在背后算计小爷,等小爷睡醒后看我不插瞎他的眼、撕了他的嘴。” 说完,他换了个姿势,倒头继续睡。 放下金珠宝色厉内荏的诅咒不提,顾锦宸和阮静幽这对儿刚刚成亲的小夫妻,终于在众多丫鬟婆子们的簇拥下,踏进了凝香斋的院门。 来时的路上,阮静幽已经从那个叫青莲的丫鬟口中得知,凝香斋是王爷的母亲,也就是老太太所居住的院子。 听说麒麟王去年年底的时候,就被皇上派去外省执行公差,一走就是八、九个月,就连儿子成亲,他都没办法赶回京城给儿子道喜。 对于这位传说中的麒麟王,阮静幽内心之中充满好奇,听说对方可是大阎国赫赫有名的武将,年少时就立下无数战功,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非常高大。 可惜自己的这个公爹,也不知要在外省待到何年何月才能凯旋回京。 带着淡淡遗憾的阮静幽,随着顾锦宸等人终于踏进了老夫人所在的正房。进了门才发现,偌大的正厅里坐得人山人海,放眼望去,起码有几十号人将正厅围了个水泄不通。阮静幽被这股子阵势给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地向顾锦宸的方向靠了靠。她定睛一看,这几十号人,大多数都是陪在主子们身边的丫鬟婆子,真正能被称得上是主子的,除了坐正首位那个看上去比较面生 的老夫人之外,麒麟王妃,以及顾锦宸的两个哥哥和嫂子,都是她之前在其他场合中打过照面的。 除了这几个眼熟的之外,麒麟王妃下首的位置还坐了一个三十来岁的漂亮女子。她身上穿着素雅的衣裙,打扮得虽然没有麒麟王妃那么华丽耀眼,但周身却散发着一种让人形容不出来的内敛和倨傲之气。 她面带不解地看了顾锦宸一眼,彷彿在问,这个容貌漂亮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顾锦宸接受到她的目光询问,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她叫梅瑾兰,是父王的侧妃,你叫她梅姨娘就好。” 阮静幽的表情尴尬了一下,这顾锦宸还真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呼自己父亲侧妃的名讳,于情于理,这都有些说不过去吧。 本以为那位梅姨娘会因此而挑理,没想到梅姨娘对此只是淡淡一笑,对阮静幽道:“从面相上来看,锦宸的媳妇倒是个聪明伶俐,讨人喜欢的孩子。” 这位梅姨娘讲话的声音轻柔有度,让人不受控制的就会对她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好感。 麒麟王妃哼笑一声:“妹妹,你什么时候有闲情雅致,不研究琴棋书画,改行去研究面相学了?” 梅姨娘不甘示弱地道:“姐姐可真爱说笑,有句老话说得好,面由心生,这是凭感觉的东西,何需还要花费心思去学呢。” 眼看着这两位就要吵起来,曾经和阮静幽有过几面之缘的麒麟世子妃突然开口打圆场道:“母妃,梅姨娘,三弟和弟媳妇还等着给老夫人敬茶请安呢,咱们若想叙旧聊天的话,待会儿不是有的是时间嘛。” 说着,她还调皮地冲阮静幽眨了眨眼。阮静幽对这位麒麟世子妃印象不错,当日她跟谢氏及两个姐姐来麒麟王府坐客,这个世子妃可是没少给她面子。很快便有小丫鬟将事先准备好的茶水端了上来,阮静幽接过茶杯,刚要上前给坐在首位上的老夫人下跪敬茶,手臂就被顾锦宸给拉了一记:“站着敬,不必下跪!” 第234章 234 当众狠狠一记耳光 简短几个字,让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只见老夫人面色一沉,眼底闪烁着不满的目光。 麒麟王妃哼笑一声,似乎对顾锦宸的话非常不屑。 一直没吭过声的世子爷顾锦御由始至终都端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神情之中尽是看热闹的玩世不恭,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顾二少爷顾锦清则眯着双眼,对顾锦宸的提议很是不赞同。 至于顾锦宸的两个嫂子,大嫂就是世子妃,她不参与,不插嘴,规规矩矩地坐在世子爷身边静待事态发展。 顾锦宸的二嫂,也就是顾锦清的那位看上去既温柔又美丽的妻子,嘴边始终挂着温婉和煦的笑容,很有大家闺秀的典范。 梅姨娘慢条斯理地用水果刀削着水果,彷彿身边的一切都事不关己。 除了这些人之外,阮静幽看到老夫人的右手边还坐了几个人,是一对儿上了些年纪的夫妻,外加一个看上去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年。 那少年的眉眼和顾锦御有六、七分相似,来凝香斋之前,她听青莲说,西府那边住着二老爷、二夫人还有他们的独生子,也就是顾锦宸的堂弟,顾锦禾。 这位二老爷是麒麟王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在朝中虽然当着差,但官位不高,之所以能住在麒麟王府的西府,仗的也是他哥哥麒麟王的势头。 端着茶杯的阮静幽不知自己是该站还是该跪,再怎么说,这些人都是顾锦宸的长辈,今天是两人正式拜见高堂的大日子,按照规矩,小辈给长辈行礼磕头,那是天经地义,他们应该遵守的本份和规矩。 可顾锦宸的脾气她非常了解,连当朝太子都不被他放在眼里,堂堂景亲王他都说揍就揍,这么嚣张跋扈的性子,一般人还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面对众人频频投来的诡异目光,顾锦宸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皇祖母早在很多年前就颁过懿旨,除了皇祖母和皇上之外,任何人都承不起本少爷这一跪!” 他这声皇祖母,让首位上的老夫人脸色一沉:“一个是亲祖母,一个是干祖母,都是你的长辈,怎么就受不起你这一跪了?” 顾锦宸不甘示弱:“受得起受不起,你说了不算。你要是对此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进宫,找皇太后她老人家理论去,等你理论赢了,再来和我讲这些俗礼规矩。”顾二爷道:“锦宸,你是不是有些太嚣张了?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祖母,虽然太后当年的确是颁下过这样的懿旨,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作为小辈,在大喜之日给长辈磕头行礼,这是天经地义,你应 该奉行的责任……” 没等顾二爷把话说完,顾锦宸便不客气地打断对方:“你这是在对皇太后当年所下的懿旨产生质疑了?” “我……”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顾锦宸三言两语挤兑得无言以对,麒麟王妃撇着嘴道:“就算皇太后当年下过懿旨,免了你的跪拜大礼,可你是你,你媳妇是你媳妇,你可以免了这个规矩,你媳妇可没受过皇太后这样 的赏赐。” 言下之意,阮静幽这个新媳妇今儿是跪也得跪,不跪也得跪。 阮静幽虽然对麒麟王妃处处针对自己的态度非常反感,但为了避免日后落下别人口舌,她觉得给长辈下跪敬个茶也无可厚非。 没想到顾锦宸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倨傲地对众人道:“妻从夫贵,既然她现在是我的媳妇儿,一切就得按着我的规矩来。” 二老爷嗤笑了一声:“自古以来,哪有这样的规矩?真是笑死人了?” 顾锦宸冷冷看了对方一眼:“那你怎么还没笑死?” “你……”二老爷被气得脸红脖子粗,满脸的怒气。 老夫人的脸顿时沉了下来:“锦宸,你怎么跟你二叔讲话呢?” 顾锦宸冷哼了一声:“他怎么跟我讲话,我就怎么跟他讲话。”眼看着众人又要吵起来,梅姨娘道:“既然锦宸的身份在咱们王府比较特殊,咱们也就别计较那些俗礼,一切按着锦宸的心意来吧。不过就是一个头而已,磕与不磕还能怎么的,今儿可是锦宸和阮家小姐成 亲的大喜日子,新人为重,咱们就别没完没了地难为人家了。锦宸媳妇啊,你也不用下跪磕头,挨个儿给大家伙敬个茶就完了。” 麒麟王妃斜了梅姨娘一眼:“这个王府,什么时候轮到你一来做主了?” 梅姨娘微微一笑:“姐姐要是觉得我处理得不好,不如你亲自想个主意来解决眼前的僵局。” 很显然,在场的这些人一旦遇到了顾锦宸这个活阎王,就不得不听之任之,举手投降。 老夫人虽然被气得咬牙切齿,最终还是妥协了梅姨娘的提议。 阮静幽很是无语,她其实并不介意这一跪的,不过……既然顾锦宸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抬高她的身份,她自然没有拒绝反对的道理。 就这样,她端着茶杯,按照身份的高低,逐一给夫家的长辈们倒茶敬茶。虽然没有行跪拜大礼,她也尽可能地表现出恭敬地样子,让人无法从她身上挑出半点错处。 喝过孙媳妇茶的老夫人因为在众多小辈面前失了面子,她没办法在顾锦宸身上扳回一筹,却想方设法想要给阮静幽找些不痛快。 她接过茶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吊着眼角问阮静幽:“你在娘家的时候,都有些什么爱好?”阮静幽微微一笑:“回老夫人,我在娘家的时候别的爱好没有,平日里就喜欢种种花,栽栽草,研究一些与药材有关的东西。因为我娘生前曾留给我一本医书,上面记载着一些寻常人都能用到的药方,比如 头痛脑热、发烧拉肚子这种小病,都有一些专门对症的偏方,用的药材也不贵,配上一付花不了几个钱,既能治病,还能打发时间。” 她之所以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编这一套瞎话,就是想趁这个机会给众人提个醒,也免得日后有人看到她鼓捣花花草草,会引来旁人的好奇和关注。老夫人嗤笑了一声:“姑娘家摆弄这些成何体统,有那个时间,倒不如抄抄女则、妇德这种书,多学一学在夫家该如何孝敬长辈,伺候丈夫,养儿育女。咱们麒麟王府在大阎朝是有地位、有名望的家族,可 不能被一些不懂规矩的人给坏了家风。”阮静幽早就猜到这老太太肯定会给自己找碴,没等顾锦宸出言帮她讨公道,她便笑着回了一句:“老夫人,女则、妇德这两本书孙媳妇以前读过几次,虽不敢说对里面的内容了若指掌,却也知道得八、九不离十。养花种草只是孙媳妇的一个私人爱好,在孙媳妇看来,这个爱好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因为花草不但可以美化环境,还能陶冶一个人的情操。据说深受当今皇上宠爱的萧贵妃就对花草颇有研究,难道 老夫人能说萧贵妃的行为破坏了宫里的规矩吗?既然没有,所以孙媳妇觉得,在王府里养些花草,也是无可厚非之事,您说是吧,老夫人?” 阮静幽一番话,让在场的几个人顿时对这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刮目相看。 麒麟王妃是早就领教过阮静幽的厉害的,老夫人却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用这么不敬的态度来回敬自己。 正在喝茶的世子爷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似乎对自己这个弟媳妇充满了好奇。 世子妃和二少奶奶彼此对望一眼,心里同时生出一个想法,老三家的媳妇虽然看似温柔无害,没想到却是个机灵泼辣的。 梅姨娘似乎对阮静幽的表现很是满意,唇边荡着浅浅的笑容,老神在在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二老爷一家对阮静幽的无礼行为颇为不认同,但二老爷对顾锦宸非常忌惮,二夫人见自家老爷不敢说什么,她也保持缄默,一语不发。 现在对阮静幽的表现最为满意的就是顾锦宸,不愧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小媳妇,果然厉害,够泼辣。见老夫人面色不愉,麒麟王妃火上浇油地道:“老夫人,您可千万别怪这孩子无礼不懂事,别看她是阮家的嫡出千金,据说她娘在十几年前就被阮大人给赶到了别院,平日里少了管教,在规矩上,自然和那 些真正的大家闺秀没得比的。”听到麒麟王妃有事没事又把自己母亲当年的事情拿出来讲,阮静幽不悦地眯起双眼,冷声道:“嫁进夫家,您在名义上就是我的母亲,按理说,当媳妇儿的,我不该对母亲的某些行为产生质疑和不满。但是母亲,有句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我娘已经是往生之人,本着死者为大的原则,能不能拜托您别三不五时地就把我娘的事情拎到台面儿上来说?说句不好听的,我娘和我爹之间的恩恩怨怨您了解多少?您知道我娘当年为什么会被我爹赶出家门吗?您不知道我现在可以告诉您,那是因为我爹一心觊觎我娘身后的财产,伙同他身边的小妾,联手将我娘害得人不人、鬼不鬼。每个豪门大户背后都掩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恩怨,您只靠道听途说来的小道消息,就没完没了地往我娘身上泼脏水。泼一次,我念着您高贵的身份不乐意跟您计较,泼两次,我念着您是我相公的母亲不跟您一般见识,可您就像中了邪似的,没完没了地揪着我娘的过去可着劲儿泼脏水,您这是想干嘛啊?我娘活着的时候没招着您惹着您吧?就算她招您惹您了,我这个当女儿的跟您说句对不起成吗?母亲,就当媳妇儿我求求 您,这事儿到此为止吧,还我娘一个清净,别总是想起来就恶心她一回,她受不起,我也不爱听!”阮静幽劈哩啪啦一番话,算是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抽了麒麟王妃一记大耳光。 第235章 235 算不算嫁入豪门 麒麟王妃脸色大变,刚要起身破口大骂,梅姨娘便老神在在地笑道:“姐姐,你也真是的,堂堂麒麟王府的王妃,怎么能揪着朝廷命官的嫡妻不放呢?别说人家母女俩根本没错,就算是有错,那也轮不到咱们来讲是非啊。你瞧你把人家孩子给欺负的,都急成这样了,妹妹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姐姐还有这样欺负人的嗜好?人家的娘再不好,那也是人家的亲娘,你三不五时就当着大家伙的面儿去揭人家家里的短 ,这可就跟长舌妇、死八婆没什么区别了啊。” 麒麟王妃狠狠瞪了梅姨娘一眼,怒道:“你说谁是长舌妇、死八婆?”梅姨娘微微一笑:“姐姐可千万别往自己身上对号入座,我就是打个比方,从来都没说过您就是长舌妇、死八婆。要我说啊,锦宸媳妇儿还是挺不错的,至少她重孝道,没有眼睁睁看着别人挤兑自己死去的娘。至于礼仪教导方面,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如人意的地方,她刚刚可是很恭敬礼貌地给咱们敬茶来着,而且不过就是养些花草,这没什么不好的。女人嘛,爱花爱草本是人之常情,倒是那些不爱花不爱 草的,才真正称得上是冷血无情,不讨人喜欢呢。”梅姨娘一番话,真真切切地说到了阮静幽的心坎儿里去了,虽然她不知道梅姨娘在王府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但至少这个人肯在这么多人的面力挺自己,仅是这一点,阮静幽就决定以后一定要对梅姨 娘好。不理会众人难看的脸色,梅姨娘又翘着兰花指优雅一笑:“而且在你们挤兑锦宸媳妇儿的时候最好仔细想想,人家可是带着大笔嫁妆进咱们顾家大门的,听说那些嫁妆都是锦宸媳妇儿她娘临终前留给她的, 这样一心一意为自己宝贝女儿着想的娘,难道不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可爱的人吗?” 梅姨娘一番歪理邪说,算是彻底将在场的人给说没声了。 离开凝香斋的时候,阮静幽抓着顾锦宸的手臂小声问他:“那个梅姨娘,是不是跟老夫人还有王妃的关系处理不太好?” 顾锦宸看了他一眼,只简短下了一个结论:“梅姨娘是个不错的女人。” 阮静幽很是惊奇,因为自从她认识顾锦宸以来,他除了对太后还算礼遇之外,就连皇上大概、彷彿、好像都不怎么被他给放在眼里。 没想到他居然会当着她的面夸梅姨娘是个不错的女人,这是不是意味着,梅姨娘她……确实是个不错的女人? 见完了长辈,回到锦华轩,阮静幽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作为锦华轩这座院子里的未来主子,按照规矩,她是应该好好认识一下曾经在院子里当差的下人的。 负责管理锦华轩的婆子姓陈,今年五十多岁,跟周嬷嬷年纪差不多大,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平日里都会称她一声陈嬷嬷。 除了陈嬷嬷之外,青莲是锦华轩的大丫鬟,平日里负责顾锦宸的起居饮食,算得上是锦华轩里的二把手。作为锦华轩新上任的女主人,阮静幽除了带了一笔可观又丰厚的嫁妆之外,还从娘家带来了几个丫鬟婆子,这些人包括周嬷嬷、紫嫣、金珠宝,以及谢氏在她出嫁前强行送到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吉祥和如意 。 昨天因为婚宴的关系,阮静幽没能来得及好好认识一下锦华轩的下人。趁着今天有时间,她让青莲将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召集到正厅,她要以女主人的身份,和顾锦宸身边的下人好好地认识一下。 宋子谦和封易她老早以前就见过了,自从她嫁进顾家,以前一直在阮家暗中保护她安危的孙启,也被派了别的公职,暂时离开了京城。 除此之外,锦华轩里还有几个打杂的小厮,以及十几个二等、三等和四等丫鬟,这些丫鬟平日里都受陈嬷嬷和青莲的差遣,如今阮静幽嫁进了进来,这样的规律势必要被打破。身为一个大男人,顾锦宸对院子里的人手调配没什么兴趣,当阮静幽将一堆下人全都召到一起时,他只冷冷留下一句话:“所有的一切都听三少奶奶调配,谁要是不服管,马上卷铺盖滚蛋走人,爷不留着! ” 说完这句话,顾锦宸直接带着身边那两个最得力的下属,直奔他的私人宅院听雪阁练功夫去了。这倒不是顾锦宸不在乎阮静幽的处境,事实上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众人,既然阮三小姐嫁进了麒麟王府,从今以后,锦华轩所有的一切就全权交给三少奶奶来管理。谁要是对三少奶 奶有意见,就是跟他顾三爷过不去。他不会干涉三少奶奶处理家务,但如果谁得罪到三少奶奶的头上,他绝对不会姑息对方。 更何况,阮静幽身边还有周嬷嬷、紫嫣和金珠宝三元大将。 尤其是金珠宝,虽然顾锦宸对这个小娘炮很不待见,但有一句话阮静幽倒是说对了,没有金珠宝,恐怕阮静幽已经被人害过十回八回了。 他不是什么迂腐的男人,明知道金珠宝是个男儿身,但只要对方恪守本份,不做过格的事情,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着这个小娘炮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蹦跶。 最重要的一点,有金珠宝在的地方,阮静幽就一定不会吃亏。 在锦华轩当差的下人似乎早就对顾三爷的脾气深有了解,所以三爷前脚刚走,众人就将目光齐齐落到三少奶奶的脸上,等着对方宣布府里的新规矩。初来乍到的阮静幽并不想给这些人制造太多压力,待所有的人全部到齐,她稳稳当当地坐在女主人的位置上,不卑不亢地道:“有句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这句话用在这里有些词不达意,但我猜,你们每个人心里肯定都是这么想的。我嫁进锦华轩之前,在陈嬷嬷和青莲姑娘的带领下,你们肯定有你们已经习惯遵守的一些规矩,如今新的女主人嫁了进来,有些规矩,势必要做一些改动。为了让 大家尽快适应,我在这里只提出几点要求!” 说到这里,阮静幽微微一顿,抬头看了众人一眼。 “我从娘家一共带来了五个下人,从今天开始,周嬷嬷协助陈嬷嬷一同管理锦华轩,陈嬷嬷原有的地位不变,不过,我希望陈嬷嬷凡事可以跟周嬷嬷商量着来,遇到不好解决的,就过来问问我。” 陈嬷嬷和周嬷嬷赶紧上前行礼,异口同声道:“奴婢遵命。”阮静幽满意地点了点头:“至于紫嫣,从今日起,你跟在青莲身边多多学习,相公身边只有青莲一个近侍,很多事情都落到她一个人身上,她肯定会忙不过来。你初来乍到,对锦华轩的大小事务还不熟悉, 为了尽早适应这个新环境,一定要在青莲身边虚心学习,切不可轻易与人发生口角,生出矛盾,凭白给主子丢人现眼,惹事生非。” 阮静幽这话听上去像是在说给紫嫣听,实际也是在用这种方式警告众人,尽量和平相处,别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勾心斗角,搞一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紫嫣当然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急忙上前行了个大礼,口口声声保证一定不负主子所望,尽早适应这个新环境。 青莲之前在凝香斋已经见识过这位新主子的厉害,此时自然不敢多有意见,也随着紫嫣一起上前行礼,接下了这份新差事。 至于金珠宝,那可是阮静幽精心培养在身边的小财神,虽然他顶着“陪嫁婢女”的身份进了麒麟王府的大门,可阮静幽也好,顾锦宸也罢,谁都不可能真的将他当成下人去使唤的。 而且最近芙蓉阁的生意忙到不可开交,金珠宝能在百忙之中看这个热闹已经是非常不易了。 所以阮静幽直接对外人宣布,金珠宝是专门负责对外采买的,以后府里的各种帐目,也要由金珠宝亲自过目才行。 金珠宝不仅对做生意有头脑,在管帐上也颇有天赋,阮静幽很放心将财政大权交给这么一个人来管理。 虽然她的提议让陈嬷嬷和青莲有些蹙眉,但既然这是女主人新立的规矩,一时半会儿,她们也不敢对此有什么异议。 至于吉祥和如意这两个被谢氏派来卧底的,阮静幽暂时还不能收拾她们,等她在麒麟王府慢慢站住脚跟之后,再来对付她们也不迟。 于是,吉祥和如意很是不幸地被阮静幽分到了三等丫鬟的行列,暂时由着她们自生自灭去了。 “新官上任”这种事听上去很风光、很华丽、很惹人注目,可实际操作起来还真是够折腾人的。当阮静幽好不容易将锦华轩的大概了解得七七八八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麒麟王府果然是京城里少有的豪门大宅,仅仅是锦华轩一个院子,里里外外就养了二、三十个下人。每个人的分工都非常明确,有负责打扫的,负责洗衣的,负责针线的,负责采买的,负责端茶倒水的, 负责厨房做饭的…… 这些人按照身份和等级,有的被分配到正房这边专门伺候主子,而有的自从进了锦华轩,一年到头也没几次机会和主子碰头,可以想像,锦华轩占地有多广,地方有多大,排场有多气派。 想起自己没嫁人之前住的那栋紫竹院,跟现在的锦华轩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直接被甩出两条街。见识过锦华轩的气势之后,阮静幽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她这算不算攀上高枝、嫁入豪门啊? 第236章 236 追杀的竟是麒麟王妃 虽然侍郎府勉勉强强也可以被称之为是豪门,但跟麒麟王府这样的豪门一比,就完全没有半点看头了。 “一个人躲在房里傻乐什么呢?” 从听雪阁回来的顾锦宸,一掀门帘,就看到自己的小娘子怀里抱着一本书,没有翻页的意思,反倒龇着两只小虎牙,正傻笑个不停。 见顾锦宸掀门而入,阮静幽甩开书本,像只欢乐的小蝴蝶般飞扑而去,一把抱住对方的手臂,嘴里甜甜地道:“相公,你练完功啦,肩膀酸不酸?要不要我给你捏捏?” 顾锦宸被她一脸热情的笑容给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眯着眼问她:“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干了什么坏事,然后想用讨好我、贿赂我的方式来乞求我的宽恕和原谅?” 阮静幽抬起粉拳轻捶他一记:“你从哪里看出我长了一张喜欢干坏事的脸?” 顾锦宸很是认真地在她漂亮可爱的小脸蛋上扫了一圈:“没干坏事,你为何笑得这么欢乐?” 阮静幽没好气地道:“我笑是因为,我无意中发现我大概、好像、彷彿,在很不小心的情况下嫁入豪门了呗。”她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又很狗腿地给他端茶倒水,替他捏肩捶背:“相公,没想到锦华轩居然这么气派,光是规模,就比我以前住的紫竹院大了不止十倍,而且最让我开心的就是,我在 咱们院子后面发现了一个很不错的地方。我正琢磨着,过些日子让家丁在那里修一座花房,就算比不得萧贵妃的那座花房气派,也绝对比我以前的那个小花园要有排场得多。” 正享受着小娘子殷勤伺候的顾锦宸好气又好笑地道:“就为这个,你就乐得像朵小花痴?” 阮静幽扁了扁嘴:“难道这还不值得我高兴吗?” 顾锦宸笑了一声:“据我所知,小娘炮最近一段时间又帮你赚了不少银子,你现在都已经腰缠万贯、富可敌国了,难道还能为自己嫁入豪门而感到沾沾自喜?” “那可不一样!” 阮静幽煞有其事地道:“有钱是有钱,有势是有势,有钱不代表有势,可有势就一定会很有钱,我只是有钱无势,至于相公你嘛……” 她讨好地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是又有钱、又有势!你说我嫁了这么一个有钱有势的相公,我能不开心吗?” 顾锦宸趁机捏了捏她俏丽的小鼻子,笑骂道:“你这市侩的小财迷,连这么歪的理论都能被你胡诌出来!” 阮静幽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理论有多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想当年,她和她娘被冷落在别院的时候,过的日子既清苦又拮据,以至于她这个明明是大户人家嫡女出身的小姐,到头来却连一个寻常百姓都不如。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激起她对金钱的期待和渴望。 爱钱不是错,更何况她的钱都是通过正当管道一点一点积攒出来的。她不想再过从前的穷日子,也不想让自己身边的人跟着自己吃苦,虽然钱并不是万能的,但在大多数情况下,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吃过晚饭,阮静幽将今天接手锦华轩的大概经过跟顾锦宸讲了一下,再怎么说,她嫁进顾家之前,锦华轩里已经是形成了规矩的,就算她日后是这院子里的女主人,要是不小心破坏了从前的规矩,也许会 在无形之中影响下人的不满。 她将周嬷嬷和紫嫣分别调到陈嬷嬷和青莲身边打下手的事情告诉给顾锦宸,就是不想日后两边的下人发生分岐,她会从中难做。正躺在床上享受着小娘子殷勤按摩的顾锦宸,寐着双眼,意兴阑珊地道:“院子里的事情全凭你一个人做主,看谁顺眼就留下,看谁不顺眼就赶出去,这些后宅子里的事情全都交给你一个人做主,不必每次 都向我知会,因为就算你知会了,也只是在浪费时间,我又不会去管。”阮静幽一边给他捏腿一边道:“虽然你不想管,但该知会你的事情还是要知会一声的。而且,锦华轩里有不少下人都是在这里伺候了有些年头的老家仆,我虽然是锦华轩的女主人,也不能凭着自己的喜好, 说留谁就留谁,说赶谁就赶谁。主子和奴才相处得久了,那也是有感情的嘛。” 顾锦宸缓缓睁开双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的这套理论,在锦华轩不成立。我说过了,既然你是主子,就有权利做任何决定,不管那个奴才在院子里当了多少年的差,看不顺眼,直接赶人就是了。” “青莲也能赶吗?” 这话刚说出口,阮静幽就后悔了。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怎么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这不是摆明了在告诉顾锦宸,自己是个善妒又小气的女人嘛。 没想到顾锦宸眼都没眨,直接起身,对门外喊了一声:“青莲进来……” 阮静幽扑了过去,一把捂住他的嘴,紧张地道:“你……你叫青莲进来做什么?” 顾锦宸扒开她的手,一本正经地道:“赶她出府。” 阮静幽无语:“青莲又没做错事……” “你看她不顺眼了!” “我,我没有看她不顺眼,我就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而已。” 阮静幽被顾锦宸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给吓得不轻,幸亏他刚刚唤出口的声音并不大,不然真把青莲给招进来,事情可就大条了。她没好气地捏了顾锦宸一把,小声抱怨道:“你也真是的,人家青莲在锦华轩做了七年,就算没功劳肯定也有苦劳,结果你这个当主子的,居然问都不问一声就要开口赶人,青莲要是知道她主子这么无情无 义,得多伤心哪?” 顾锦宸翻了她一个白眼:“她伤不伤心,关我屁事,我和她又不熟。”阮静幽噘了噘嘴:“人家伺候了你七年,你好意思说不熟?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每天的起居饮食,都是青莲亲自经手的吧?别否认说你没有,今儿早上她叫咱们起床去给老夫人敬茶的时候,都亲口说 出来了。” 顾锦宸这才意识到他的小娘子到底在计较什么,他突然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吃醋了?” 阮静幽顿时化身为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谁说我吃醋?我吃什么醋?我怎么可能会吃一个丫鬟的醋……” 她还没辩解完,就被她那霸道的相公给压倒在床,用实际行动来表示他对她的疼爱、宠爱、关爱和厚爱了。 一场大汗淋漓的“运动”之后,被欺负得很惨的阮静幽眼泪汪汪地窝在自家相公的怀里,一边在他胸口画圈圈,一边嘟着嘴小声解释:“我其实真的没有吃醋……”顾锦宸被她那孩子气的小模样逗得心情非常愉悦,他轻轻捏了捏她白晳又娇嫩的小脸蛋:“是,你没吃醋,像你这样人见人爱的小女人,怎么会吃别人的醋呢,你只是打个比方,就是个比方而已,我懂!我 都懂!” 阮静幽被他调侃得小脸通红,害羞地将面孔埋进他的怀里,心里暗骂自己真是笨得离谱,这次真是糗大了。 “这些年我一直在别院那边养病,前几个月才回到王府正式居住下来,至于那个叫什么莲的婢女,我对她印象是真的不深,就算她说自己在王府当了七年差,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阮静幽这才充满好奇地从他怀中露出面孔:“就算你之前一直在别院养病,可回到王府里里外外也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了,而且青莲姑娘长得那么精致动人,她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转悠,你……你怎么能说对 她没印象呢?” 顾锦宸一本正经地道:“她漂不漂亮和我没有关系,我只关心我娘子漂不漂亮就足够了。” 阮静幽面色一红,娇嗔道:“没想到你平时对谁都冷冰冰的,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甜言蜜语。” “不把你这漂亮的小娘子给哄开心了,万一你嫌弃我怎么办?” “我干嘛要嫌弃你?” “我长得丑!” 阮静幽急忙摇头:“谁说你长得丑,不丑,一点都不丑!” 事实上,她万分庆幸他长成这副丑样子,不然的话,她身边肯定会涌出成群结队的情敌跟她抢男人,她嫉妒心可是很强的。 不过,听他亲口解释说,他对青莲其实没什么深印象的那一刻,她不否认自己心里还是很甜蜜的。 两人脑袋对着脑袋,亲昵地说着私房话。言词之间,阮静幽才从他口中得知,当初他在凤阳山之所以会受那么重的伤,是在回城的途中遭人追杀。按常理来说,以顾锦宸的功夫,被人追杀到那么惨烈狼狈的地步有些不可思议,而且他身边的两大 侍卫宋子谦和封易又是高手中的高手,再怎么样,他也不该落得那样的下场。问题就出在,那些追杀他的凶手非常会挑时机,当时正赶上顾锦宸哮喘发作,宋子谦急着去药房找郎中,封易则急着寻找可以安置主子养病的最佳场所,结果就在这个节骨眼儿,被那些凶手寻到刺杀的最 佳时机。 虽然顾锦宸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躲过刺客的追杀,但他却将自己置到了险境,差一点点就命丧黄泉。 阮静幽听得心惊胆颤,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知不知道,想要趁你病、要你命的罪魁祸首,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王八蛋?” 顾锦宸面无表情地道出一个名字:“邱燕蓉!” 阮静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什么来头?” “外人都尊称她一声,麒麟王妃!”“啊?” 第237章 237 要请家法 阮静幽被这个答案吓得捂了一下嘴来表示自己的惊讶:“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锦宸捏了捏她的脸,笑着问道:“你们阮家姓谢的那个老女人难道对你就很友善吗?” 阮静幽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她是你爹的正室,而你是你爹跟别的女人生的儿子,嫡母讨厌庶子,确实是千古流传下来的规律……”“他不是我爹的正室,想当年,她的身份也只不过就是一个侧妃而已,而真正的麒麟王妃,早在十几年前就不幸去世了。顾锦御……就是我大哥,他是前王妃给我爹生的儿子,顾锦清和顾倾荷是现任王妃邱 燕蓉给我爹生的一双儿女,至于我……” 顾锦宸笑了一声:“我娘是谁,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她留给我的唯一一件遗物,就是之前在凤阳山,不小心被你拿走的那个绣着小金凤凰的钱袋子。” 费了好一番工夫,阮静幽才慢慢消化了这么多消息。 原来现在的麒麟王妃根本就不是麒麟王最初的原配! 原来世子爷的生母另有其人。 原来那个绣着凤凰的钱袋子之所以会被顾锦宸当成心肝大宝贝,是因为它是他娘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哎呀!没想到麒麟王府的是非恩怨比起她们阮家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麒麟王妃当着外人的面,对顾锦宸千般疼爱万般宠,没想到竟然趁庶子回府的途中,派人对他搞暗杀,这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麒麟王妃的无耻和阴险,真是再一次刷新了阮静幽所能接受的底线。 “你说你从来都没见过你娘,甚至对她一无了解,难道这些年来,你就没想过问问你爹吗?” 顾锦宸道:“问是问过,但是他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 阮静幽无比好奇地蹙起眉头,心里暗想:莫非麒麟王和顾锦宸他娘之间,还有什么恩怨情仇不成? 顾锦宸突然将她一张若有所思的小脸扳到自己面前:“你这颗小脑袋里,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阮静幽顺势趴在他的胸口:“唔,我在想,你爹为什么不愿意把你娘的事情告诉给你,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娘,当儿子的,想知道自己的娘姓甚名谁,是何方神圣,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还有,那个麒麟王妃真是够讨厌的,竟然对府里的庶子下这样的毒手,真看不出来这个女人居然会这么阴险。对了,还有你那个祖母,我虽然不太会看相,但她的面相,却让人觉得她是一个非常刁蛮又刻薄的老太太…… ” 顾锦宸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笑着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让你给那些山猫野兽下跪敬茶的原因,因为那些人,统统不配受你这一跪,我顾锦宸的老婆,就算不活得顶天立地,也必须活得高高在上!” 这一刻,阮静幽深深地意识到,嫁给一个霸气男人的好处就是,她再也不用受别人的嫌气了。 本以为有了霸道相公给自己撑腰,从此在麒麟王府,她就可以一路畅通无阻,所向披靡,没想到这个她自以为很管用的“通行证”,很快就失去了作用。 麒麟王府有一个规矩,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家里的小辈都要去凝香斋给老夫人磕头请安。老夫人很信佛,所以那些来请安的小辈,还要带着些许贡品,在佛祖面前上一炷香。 阮静幽嫁进麒麟王府的第二天,正好赶上十五。 得知府里还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提前一天晚上,她就让紫嫣吩咐厨房,多准备一些点心,留着明天一早去凝香斋的时候用。 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事情,到凝香斋的时候竟然闹出了大乱子。被阮静幽提去的贡品,是刚出炉不久的玫瑰馅小点心,因为是刚出炉的,小点心一路飘香,到了凝香斋的时候味道还没有散去。 也不知这玫瑰馅的点心到底哪里惹得老夫人不满意了,原本还面带笑容的老夫人突然当着众人的面沉下脸,大发雷霆地质问众人,这玫瑰馅的点心,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人送过来的? 阮静幽被老夫人那怒不可遏的样子给吓了一跳,虽然这些点心都是她吩咐厨房打点的,但名义上,却是她亲自送来的。 所以,当老夫人厉声责问谁才是送玫瑰膏来凝香斋的罪魁祸首时,阮静幽很有担当地承认了下来。没想到她这一承认,算是彻底捅了马蜂窝。老夫人身边的一个近身婢女面露不悦地说道:“三奶奶,难道您不知道我家老夫人平日讨厌一切和玫瑰有关的东西吗?你来凝香斋之前怎么也不仔细打听打听,拎 什么过来不好,偏要拎跟玫瑰有关的东西?既然嫁进了麒麟王府,成了王府中的一员,就该多费些心思,仔细打听一下各房主子们的喜好和忌讳,以免行差踏错,给自己和别人都招来不愉快。” 在王府里,阮静幽的身份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主子,如今却被一个婢女当着众人的面狠狠训斥,这让她多少有些丢面子。不过为了大局着想,阮静幽还是忍下这口恶气,态度恭敬地冲着老夫人的方向福了福身:“关于喜好和忌讳这个问题,确实是孙媳妇过于疏乎了,还请老夫人念在孙媳妇是初踏王府大门,不懂规矩的份上, 别跟孙媳妇一般计较才是。” 因为昨天敬茶请安的事,以至于老夫人对阮静幽生不出任何好感,此时她又拿玫瑰馅的点心来恶心自己,正好给了她发作的机会。她不顾阮静幽温声细语地认错道歉,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没有规矩,便不成方圆,既然你嫁进我顾家的大门,从今以后就该遵守我顾家的规矩,如果仅仅因为你一句不懂规矩便原谅你的过错,你 让我日后如何在府里服众?来人哪,还不去请家法过来!” 听到“请家法”三个字,阮静幽心头一凉,就连尾随她过来的紫嫣脸色都狠狠变了一下。 这时,梅姨娘正好被婢女搀扶着进了凝香斋,她笑着道:“哟,什么事这么严重啊,怎么惊动了老夫人去请家法呢?”很快便有人简短地将事情的经过给梅姨娘重复了一遍,梅姨娘走到老夫人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耐心劝道:“老夫人,这件事您可不能怪到锦宸媳妇的头上,再怎么说,她也是咱们府上新娶进门的媳妇儿 ,昨儿才嫁进府门,哪里就知道那么多规矩了。要我说,这件事儿就是个误会,锦宸媳妇肯定不是故意的,您要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对锦宸媳妇请了家法,传扬出去,对咱们麒麟王府的名声可不太好。” “是啊老夫人!” 经过刚刚那一吓,世子妃也从震惊中很快回过神儿:“三弟妹初来乍到,府里有很多规矩她不了解也是人之常情,反正来日方长,等三弟妹渐渐适应了王府的生活后,咱们大家伙再慢慢教她也不迟嘛。” 二奶奶也跟着点了点头,温温柔柔地道:“老夫人一向心地良善,而且今天恰逢十五,待人全都到齐了,咱们还得给佛祖上香呢,至于家法,还请老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就这么算了吧。” 阮静幽觉得她这两位嫂子真是个不错的女人,嫁进来之前,她还担心妯娌不合,没想到两位嫂子都是性情中人,几次三番地替自己打圆场,梅姨娘就更不必说了,次次偏帮自己,让人心里很暖。 就在阮静幽觉得老夫人会顾全大局,不跟自己一般计较的时候,一直在看热闹的麒麟王妃开口说话了。“老夫人说得对,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能因为锦宸媳妇是个新人,就免去这样的责罚,她以后在王府的日子还长着呢,如果每次犯错都以不懂规矩当藉口,咱们这王府以后也就不用再讲什么规矩了。 所以在我看来,这家法,咱们必须得动,毕竟麒麟王府的儿媳妇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既然进了这个门,就得守这个规矩,否则,干脆卷铺盖滚蛋,这种不懂规矩的媳妇,咱们可是不稀罕要的。” 麒麟王妃句句都在针对阮静幽,摆明了今天她不在这里吃点苦头,就别想毫发无伤的离开这里。 如果阮静幽真的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她或许还会留在此处乖乖受一顿家法。 可她自问自己并没有错,更何况口口声声对她要打要杀的,还是曾经差点害顾锦宸于死地的罪魁祸首。 哼!她可不是什么肉包子,明明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傻傻地等着挨打。那是愚蠢,不是孝敬,更何况想得到她的孝敬,也得做出值得人孝敬的事情才行。 不管是眼前这个蛮不讲理的老夫人,还是挂着伪善面具却心如蛇蝎的麒麟王妃,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凭什么要委屈自己,受她们的闲气?面对麒麟王妃咄咄逼人的气势,原本还有几分愧疚之意的阮静幽突然镇定了不少。 第238章 238 谁在暗中动手脚 她神色倨傲地看着众人,不卑不亢地道:“老夫人,母亲,如果我今天真的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罪行,这顿家法,我阮静幽毫不迟疑地就会乖乖受下。可是在这里我很想仔细问问两位,昨天我才嫁进王府,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人去我的锦华轩跟我提起所谓规矩和忌讳的问题,是老夫人刚好忘了派人去提醒我?还是您故意不想让人提醒我?如果府里有什么忌讳,不是应该在新媳妇嫁进门之后的第一时间来知会吗?我瞧老夫人这院子里的下人里里外外也有不少,就算您近身的几位全都忙着,难道您就不能打发一个二等、三等或四等的小丫鬟去锦华轩告诉我一声?您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您讨厌玫瑰馅的点心?我又不是神,可以随便臆测各位的心思。如果老夫人和母亲瞧我不顺眼,想趁机修理我一顿,完全没必要采取这样的方式,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小辈,当长辈的想整我,为了长辈的私心和愉悦, 挨上几板子,受几下疼其实也没什么。比较让我接受不了的是,随随便便在我头上扣上这么一项莫须有的罪名,请恕我难以服从。”她神色傲慢地看了众人一眼:“人活在世上,不能失去了尊严,老夫人和母亲的身份再怎么高贵,你们也不能不顾别人尊严,将别人踩在脚底下狠狠蹂躏。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如果你们今天说不出一个让 我心甘情愿低头的理由,对不起,这顿家法,我不会接受!” 反正无论她怎么做小伏低,那些看她不顺眼的人也不会因为她的委曲求全而对她改变初衷。 既然有些立场从一开始就被定好了,她又何必天天在这些人面前装孙子来委屈自己呢。 嫁给顾锦宸的好处就是,即使天塌下来了,她相公也会替她顶着,所以她一点都不害怕真闹起来了,自己会吃大亏。 果不其然,当阮静幽义正言词地说了这么一番话后,老夫人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麒麟王妃似乎也没想到阮静幽竟然会这么大胆,连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出口。 至于其他人则是各怀心思,有人暗自觉得这位三奶奶不会做人,居然连王府身份最尊贵的两个人都敢得罪,也有人偷偷对三奶奶竖大拇指,佩服三奶奶勇气可佳。 尤其是阮静幽那两位嫂嫂,简直对她们弟妹的魄力刮目相看。眼看着老夫人和麒麟王妃被气得七窍生烟,梅姨娘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这件事要是实在定夺不了,干脆等锦宸回来再说好了。如果锦宸也觉得他媳妇犯了家规确实该打,那这顿打,就让锦宸媳妇乖乖受下,如果锦宸觉得他媳妇根本就没有犯错不该受罚,那咱们也别为难小辈,此事就这么算了。毕竟在家从父,嫁夫从夫,这是千古不变的规矩,咱们要是背着锦宸对他媳妇执行了家法,依着锦宸那副倔脾 气,他还不掀了凝香斋的房顶?” 梅姨娘一点都没夸张,顾锦宸在别人眼中,就是个不讲理的疯子。 景亲王他说揍就揍,昭和郡主他想整就整,萧贵妃他想收拾就收拾,这世上还有什么是顾锦宸不敢做的? 以顾锦宸那护短的脾气,别说对他媳妇执行家法,就是不小心碰掉了她媳妇身上的一根头发,他都会不顾一切地跑来和你拼命。 如果老夫人和王妃真的做好被顾锦宸这野蛮人秋后算帐的准备,那她们尽敢作,尽管闹,反正最后谁倒霉,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被梅姨娘这么一提醒,老夫人的理智果然被拉回了几分。虽然她为没能给阮静幽一顿教训而感到遗憾,但仔细想想自己的下场,她的背后竟然渗出了一层后怕的冷汗。 逃过一劫的阮静幽并没有为此沾沾自喜,从凝香斋一回到锦华轩,她就让紫嫣将厨房的管事给叫了过来。 如果老夫人不喜欢跟玫瑰有关的任何东西真的是王府的禁忌,那厨房的人肯定不会因此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故意做玫瑰馅的点心让她带去凝香斋。除非,厨房的人跟她有仇,故意想要整她。厨房的管事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听说三奶奶在凝香斋那边差点被老夫人动了家法,吓得一头跪倒在地,拼命解释:“三奶奶恕罪,这件事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啊。当时三奶奶派紫嫣姑娘去厨房吩咐要 做点心拿去凝香斋当贡品的时候,奴婢还特意提醒手下的人千万不可以犯了老夫人的忌讳,所以厨房做出来的点心是红豆和绿豆这两种馅,至于最后为什么会变成玫瑰馅的,奴婢真的是不得而知啊。” 阮静幽冷冷看了那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厨房管事:“也就是说,玫瑰这种东西,真的是老夫人的忌讳了?” 对方忙不迭点头:“没错,老夫人平日里确实很讨厌玫瑰,至于为什么,奴婢来得比较晚,很多事情也不是很清楚。” 紫嫣从旁问道:“既然厨房做出来的点心不是玫瑰馅的,为什么最后到我手里的点心,会变成玫瑰馅?” 厨房管事也是满头雾水:“奴婢真的不清楚!” 阮静幽见这个厨房管事也不像是在撒谎,便没有过多的为难于她。 毕竟她初来乍到,如果对府里原来的下人表现得太过严厉,难免会在无形之中失了人心。 反正那顿家法她也没受着,虽说是受了一点惊吓,到底也没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不过,这件事她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有人想要在背后整她,至于是谁在整,她隐约可以猜到,跟谢氏强塞给她的那两个陪嫁丫头有关。 因为她刚来锦华轩,对所有的下人表现得都很和善,那些人没必要以下犯上,费尽心思来整她这个女主人。 倒是吉祥和如意那两个丫头,自从被她任命为三等丫头之后,就明显表现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听周嬷嬷说,两个丫头背后可是讲了她不少是非和不是。 那两个丫头打杂的地方不偏不倚,正好是厨房,由此不难猜出,在背后对她做手脚的,肯定和她们有关。 阮静幽之所以没在厨房管事面前揭穿这件事,也是不想让府上原有的下人觉得她驭下不严,坏了自己的形象。 所以打发走厨房管事,阮静幽将自己的猜测和疑惑,对紫嫣和正好从外面回来的金珠宝讲了一下。 得知自家小姐今天差点被人动了家法,金珠宝一蹦三尺高,叫骂道:“岂有此理,那老刁妇居然想对我家小姐执行家法,小爷我现在就去掀了她的房盖,活活冻死她个老不死的!”阮静幽一把按住金珠宝,没好气地道:“你掀了她的房盖把她活活冻死,问题就能解决了?别忘了,有人想趁机在背后捅我一刀,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这个在我背后捅刀子的人,而不是急三火四地去 收拾那个老不死!” 说完老不死三个字,阮静幽很无语地瞪了金珠宝一眼,笑骂道:“你看,我都被你给带坏了。” 金珠宝嘿嘿一笑:“小姐,你本来就很坏,只是你之前没意识到自己很坏而已。” 阮静幽懒得跟他耍嘴皮子:“珠宝,你平日里馊主意最多,帮我想想,怎么才能让那两个丫头露出马脚?” 金珠宝很是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小姐,人家可是很纯良的,你干嘛冤枉人家满脑子都是馊主意?” 紫嫣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耳朵:“你还嫌不够乱吗,快给小姐想主意啦!” 金珠宝抢回耳朵揉了揉,一双大眼睛叽哩咕噜转了几下,随后拍了拍胸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道:“这件事交给我,我保证今天晚上,小姐您就会收到成效!” 金珠宝果然没夸海口,当天下午,吉祥和如意两个丫头就连滚带爬,跑到阮静幽面前跪倒在地,哭着喊着把她们两人陷害阮静幽差点挨了老夫人一顿家法的事情给交待了出来。 原来紫嫣去厨房吩咐做贡品点心的时候,两个丫头就在房门口听了个真真切切。 厨房里的人做的点心的确是红豆和绿豆两种馅,不过紫嫣来取之前,点心被两个丫头给偷偷换成了玫瑰馅。 听到这里,阮静幽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知道老夫人不喜欢玫瑰馅的东西?” 两个丫头争先恐后地交待,她们之所以知道麒麟王府老夫人的忌讳,是谢氏亲口告诉她们的。 阮静幽在嫁进麒麟王府之前,谢氏曾派人偷偷打听了不少关于麒麟王府的忌讳,为的就是待阮静幽嫁进来之后,让两个丫头从中作梗,给她当绊脚石。 “也就是说,你们当日被谢氏派到紫竹院时,的确是带着见不得人的目的而来的?”“三小姐,不,三奶奶,奴婢二人也是万不得已啊,奴婢姐妹俩的卖身契还在大夫人手里捏着,大夫人曾警告过奴婢,只要我们做得满意,她就会把卖身契还给我们,否则的话,就把我们姐妹卖给人牙子, 这辈子都别想再有出头之日。” 阮静幽很是无语:“谢氏除了让你们给我下绊子,还让你们做什么?” 如意没敢吭声,吉祥小声解释道:“还让奴婢寻个机会,偷偷爬上三爷的床!” 虽然答案早就被她猜到,不过亲耳听到吉祥这样说,阮静幽心里还是恨了一下,该死的谢美莲,咱们之间的仇真是结大了。 “你们两个既然已经向我交待了你们的目的,以后在谢氏面前,你们又该如何解释?” 吉祥和如意彼此对望了一眼,哭丧着脸道:“奴婢不求别的,只求小姐,千万别把奴婢嫁给西大街口的那个张老三就行。”阮静幽挑了挑眉,一时之间竟有些不解,什么西大街口张老三,那是什么人啊? 第239章 239 回门 事后,她才从紫嫣口中得知,金珠宝那傢伙为了对付吉祥和如意,竟然吓唬两个小丫头,说要把她们姐妹俩一起嫁给西大街口的张老三当媳妇。 据说那张老三今年四十多岁,是个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不但喜欢赌博,还有一个很可怕的嗜好,那就是打老婆。刚好张老三的第八个老婆前几天被他给打跑了,金珠宝之前欠了张老三一个人情,所以他威胁两个丫头,小姐已经将她们的生杀大权交给了自己,再过些日子,他决定将她们姐妹两人一起送给张老三还这 个人情。 两个丫头虽然带着坏心眼跟着阮静幽来到麒麟王府,但说到底,她们就是两个单纯的丫头,情势所逼,不得不接受谢氏的威胁,好赚回自己的卖身契。 如果真把她们嫁给张老三,她们宁愿去死,也不要卖身契了。所以这才急三火四地跑到阮静幽面前,争取坦白从宽,让小姐千万别把她们送给张老三当媳妇。 阮静幽被金珠宝使出的这个计谋非常无语,不过她要的从来都是结果而不是过程,既然吉祥和如意已经交待了她们和谢氏之间的合作关系,与其将她们赶出王府,倒不如将她们留作己用。“卖身契的事情我可以帮你们解决,但是有一点,我阮静幽,绝对不养两面三刀的奴才。我不管你们之前和谢美莲有着怎样的交易,但从今以后,如果再被我发现你们对我有二心,不必去嫁张老三,我会亲 自结果了你们的性命。”两个丫头磕头如捣蒜,口口声声保证她们绝对不会背叛主子。为了夺取阮静幽的信任,她们甚至还把谢氏的不少秘密都给供了出来,并发下毒誓,愿意将功赎罪,给阮静幽当个内应,以后谢氏那边有个什 么风吹草动,她们还会如实汇报上来。 阮静幽虽然不敢全然相信吉祥和如意,但心里却告诉自己,如果这两个丫头表现得好,她倒是可以考虑放她们自由,让她们从自己面前滚蛋。 晚上,带着两个侍从回到王府的顾锦宸得知自己的媳妇儿今天差点被人动了家法,很是气愤地要替媳妇儿讨回这个公道,结果被阮静幽给拦下来了。 “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这件事暂时就这么算了,明天就是三天回门的日子,这个节骨眼,我不想节外生枝。” 顾锦宸没好气地道:“你就是太善良了,那两个叫吉祥和如意的丫头,应该被拖下去,乱棍打死才对。” 阮静幽笑了一声:“与其打死她们,倒不如将她们留作己用,我还要靠着她们替我传递阮家那边的内幕消息呢。而且你不觉得吗,反过来利用她们去对付谢美莲,会让我更加有成就感的。” 顾锦宸见她坚持,也就没再为难于她。 不过用过晚膳之后,顾锦宸在院子里发现了正在跟紫嫣说话的金珠宝,他不问是非对错,大步走过去,对着金珠宝的屁股就狠狠踢去了一脚。 毫无防备的金珠宝被一脚踹飞,像一根倒栽的大葱,大头朝下扎进了雪堆儿里。 前几天京城下了一场大雪,院子里的下人将那些雪扫成了一个大雪堆,刚好把金珠宝给埋了进去。 好不容易从雪堆里爬出来的金珠宝,嘴里骂骂咧咧,大声质问是哪个乌龟王八蛋敢这样对待他。 结果当他看到踹了自己屁股一脚的罪魁祸首是顾小公子时,立刻蔫了下来,他满脸陪笑道:“爷,您这是干嘛呀?要跟奴婢玩堆雪人儿您直说就好了,何必把奴婢当成雪人儿踹进雪堆里呢?” 紫嫣在旁边要笑不敢笑,憋得十分难受。 顾锦宸沉着脸,拎着他的衣领子道:“娘炮,知道爷为什么在明知道你真正性别的情况下,还由着你在爷的媳妇面前继续晃悠吗?” 被叫成娘炮的金珠宝很是不满这个称呼,他扁了扁嘴,小声提醒对方:“人家姓金,叫金珠宝,不叫娘炮啦!” “爷就叫你娘炮,你有意见?” 金珠宝急忙将头摇成了波浪鼓:“没有意见!” “回答爷的问题!” “呃……” 金珠宝努力回忆对方刚刚问了什么问题,想了半天,才乖乖回道:“爷之所以还留着奴婢,是因为奴婢有些时候,能够保护小姐,呃,我是说三奶奶!” 顾锦宸眯着双眼:“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你三奶奶今天还是差一点就被人给欺负了去?” “爷,这个我可以解释,因为我上午去了芙蓉阁,晌午回来的时候才得知小姐被人家给欺负了。我本来想去凝香斋掀了老不死,呃,掀了老夫人的房顶的,可小姐不准啊!” “爷准了!掀去吧!” “啊?” 金珠宝怔了一下,随即嘿嘿一笑:“爷,您早说嘛,一句话的事儿,您就在这等好吧。” 当天晚上,老夫人住的凝香斋,房顶的瓦片被人掀走了二十块。 在露天房被小北风吹了一整晚的麒麟王府老夫人,第二天一大早,毫无悬念地冻病了! 金珠宝玩得很开心! 顾锦宸听得很满意! 阮静幽听得很无奈! 成亲第三天,是阮静幽和新婚丈夫回娘家的日子。 一大清早,周嬷嬷和紫嫣等人就将回门时该带的礼物给装上了马车,车上的礼物看着不少,但真正值钱的却没有几个。 阮静幽可不是傻瓜,阮振林和谢氏这些年是怎么对待她和她娘的,她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记得清楚着呢。 那两个人联起手来将她娘害得那么惨,她没亲手结果了他们的性命已经很仁慈了,指望她回门的时候送上名贵的礼物讨他们欢心,做白日梦去吧。 麒麟王府那辆宽敞华丽的马车,以极度嚣张的姿态停在阮府的大门口。 阮府的管家得知府里两位嫁出去的小姐,今儿一大早会跟着自家夫君回娘家探亲,所以早早就带着府里的下人在门口等候迎接。 从气势和阵仗来看,门口举办的这场迎接仪式倒是花了几分心思。阮静幽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么隆重的迎接仪式是专门为她而办的,因为今天跟她一起回娘家的还有她的二姐阮静兰。 今天随阮静幽回府的下人除了周嬷嬷和紫嫣之外,陈嬷嬷和青莲也一并加入了这个行列。除了这几个近身使唤的,顾锦宸还另外挑了十个三等丫头及十个负责搬东西的小厮跟在后面,给他们摆足了排场。 当麒麟王府的车轿浩浩荡荡地停在阮府门口时,负责迎接小姐回门的管家,被王府摆出的这个阵仗给吓了好大一跳。就连周围不少看热闹的老百姓,也忍不住被这个阵势惊得停在原地驻足观望。私下里,全都小声议论阮府这位三小姐真是个有福气的,夫家肯摆出这样的排场送她回门,足以证明,阮三小姐在夫家的地位 有多崇高。 被紫嫣从轿子里扶出来的阮静幽,一改往日小家碧玉似的清秀打扮,穿了一身红色缕金缎面长袄,外披一件孔雀纹大红披风,漆黑的墨发挽成了一个流云髻,发髻两边斜插着紫颜金步摇。 在这袭耀眼的大红色的衬托下,使得她那张原本就白晳水嫩的面孔,看上去就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般细腻精致,让人忍不住想停住脚步多多看上两眼。 以新嫁娘的身份回到阮府的阮静幽,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悲苦滋味,这栋宅院,曾经对她和她娘来说,就是一个高不可攀的禁地。 想当初,她和紫嫣在劫后余生之际被接回阮府,为了能够更好的活下去,她每天不得不奴颜屈膝,颤颤惊惊,小心翼翼地活在困境之中。 曾经一直以为,阮府的门坎高不可攀,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天的她,竟然会以麒麟王府三少奶奶的身份回到这里。 原来,阮家的门坎,也不过如此而已。 “三小姐,欢迎回府!” 管家很快从震惊中回神,急忙带着身后的一众仆从迎出门来。 阮静幽对阮府的这个管家印象还算不错,至少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管家并没有对她们母女做过什么过份的事情。 她微微颔首,和对方打了个招呼:“父亲和母亲都还好吧?” 管家急忙回道:“托三小姐的福,老爷夫人一切安好。这不得知三小姐今天回门,早早就让人准备迎接,还口口声声吩咐老奴,切莫怠慢了三小姐和姑爷。” 阮静幽笑了一声:“二姐回了吗?” “呃……” 管家语气一顿,摇了摇头:“还没有……” 正说话间,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顶蓝色小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停在了阮府的大门口。 让大家伙感到极度不可思议的是,从这顶蓝色小马车上走下来的,正是阮家另一个新嫁娘——阮静兰。 和阮三小姐这体面又嚣张的排场相比,阮静兰那边实在是有些不够看。 她身边只跟着两个使唤丫头,仔细一看,正是当日随阮静兰一起嫁进太子府的琉儿和璃儿。 先不说人员阵势上就输了阮三小姐一大筹,就连阮静兰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和风光华丽的阮三小姐也是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的。 阮静兰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在大门口碰到同样回门探亲的阮静幽,当她被人扶下马车,慢慢看清门口的阵仗时,原本就晦暗苍白的脸上,更添了几分阴郁和愁容。阮静幽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走向阮静兰:“二姐,真是巧啊,没想到咱们姐妹俩同天出嫁,同天回门,居然还有缘份在门口同时相见。咦……” 第240章 240 难道你忘了我的规矩了吗 她双眼向四下张望了一圈:“太子殿下呢?我那二姐夫怎么没陪着二姐一起回来?” 阮静兰似乎被人给问到了痛处,脸色不太好地回了一句:“太子殿下一大清早就被皇上召进宫里,有要事交待他出门去办,所以今天回门探亲,只有我一个人。” “噢?”阮静幽挑了挑眉:“皇上也真是的,公务再怎么繁忙,也要等太子陪二姐回了门之后再去办嘛,好歹二姐也是太子府的侧妃,他怎么能让二姐一个人孤零零地回来呢?”阮静兰脸色不太好地看了一眼府门口的阵仗,除了王府那辆最豪华的车轿之外,后面还跟了一大溜婢女和小厮,每个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提着用红喜盒装的回礼。虽然不知道礼盒里装的是什么,但麒麟王府 向来财大气粗,这对京城老百姓来说,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而阮静幽,她曾经是阮家最不受宠的一个小姐,虽然嫁了个丑八怪,可这个丑八怪给予她的,竟然是这样滔天的荣耀和财富。永远都是一袭黑衣打扮的顾锦宸,和从前一样,戴着一块距人于千里之外的黑色面具。他亦步亦趋地跟在阮静幽的身边,虽然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过,但从他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来看,这个男人对阮 静幽的在乎和重视,绝对超乎所有人的想像。 和阮静幽一比,阮静兰发现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她嫁的男人虽然是大阎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可她永远都忘不了,新婚当晚,她在自己的新房里受到了怎样不堪的虐待和折辱。 阎廷轩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暴力、变态,恨不能将世间所有的极刑全部都用在床上和女人身上。 成亲三天,她被那个可怕的男人狠狠虐待了三天。 太子府里其他的人每天都像看笑话一样,看她像条狗屈服在太子的脚下。她不敢反抗,不敢哭泣,只要她有一点点地方表现得让太子不如意,太子手中的鞭子就会毫不留情地落到她的身上。 刚刚她在阮静幽面前编造出来的藉口并不是真的,太子没有被皇上叫进皇宫,他只是不屑陪她回娘家走这个形式。在太子眼里,她这个侍郎府的小姐连个屁都算不上,更何况她头上还有太子妃那座大山压着。说好听一点,太子赏了她一个侧妃的身份,说难听一点,以她目前在太子府的地位,真是低得连一个侍妾都不 如。 看着和自己反差极大的阮静幽,她狠狠咽下心底的不甘,扬高下巴,摆出一副太子侧妃该有的尊贵和骄傲,在琉儿和璃儿的搀扶下,迳自向大门的方向走去。阮静幽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则对阮静兰在太子府的遭遇了若指掌,这还多亏了金珠宝这个八卦筒有偷听别人壁角的嗜好。也不知太子府的守卫究竟是有多愚蠢,每晚有人潜入太子府,趴到太子后宅那些女 人的房顶上偷看八卦,他们居然能做到毫无察觉。 幸亏金珠宝对太子殿下的性命没什么兴趣,不然的话,说不定太子殿下已经在金珠宝的暗中谋害下,死了好几个来回了。 人哪,果然是不能得意忘形,就在阮静幽转身之际,也不知被路边的什么东西绊到,身子向前踉跄了一下。就在她差点摔倒之际,顾锦宸拦腰一扶,将她稳稳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饶是这样,阮静幽还是很倒霉地扭了一下脚,疼得她痛叫了一声。 所有的人都向她这边投来疑惑的视线,被众人纷纷行注目礼的阮静幽觉得自己真是丢人丢大了。 紫嫣和周嬷嬷等几个近身侍女见自家主子差点摔倒甚至是扭伤了脚,呼啦一下子全都围了上来,却被顾锦宸一个冷漠的眼神给吓得四处散开。 就见麒麟王府这位素有冰山之称的顾小公子,突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打横将自己的小娘子抱在臂弯之内,就这么头也不回地直奔阮府大门走了过去。 不管是周嬷嬷和紫嫣等人,还是阮府的管家或是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全都被这一幕给震到了。 就连傲慢的阮静兰,也被顾锦宸这么不顾影响地抱着阮静幽踏进家门而吃味不已。 这两个人,是故意在自己面前秀恩爱吗? 长长的广袖之下,阮静兰死死捏着双拳,直到尖锐的指甲刺进掌心,才让她在疼痛中找回了几分理智。 她不能任由自己嫉妒下去,因为她坚信,早晚有一天,她会比阮静幽得到更多、更广、更值钱的东西。 顾锦宸不过就是一个没几天活头的丑八怪,这样的男人,有什么了不起?而被顾锦宸拦腰抱在怀里的阮静幽则被他大胆的行为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两人虽然是夫妻,但这种亲密的事情只能关起门来偷偷做,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表现得这么亲密,不是傻等着让人在背后讲她是非 么。 她轻轻捶了捶他的胸膛,小声在他耳边道:“快放我下来,这样有些不合规矩!“ 顾锦宸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在我面前,任何规矩,都不是规矩!” 如此嚣张跋扈的话,恐怕这天底下也只有顾锦宸一个人才说得出来吧。 阮静幽知道这男人的脾气,向来说一不二,谁要是胆敢反抗,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对此,她无奈又无语,只能像只受了伤的小猫咪,乖乖由他抱在怀里,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直接被抱到了阮振林和谢美莲的面前。 正厅里,除了阮振林和谢氏之外,阮大小姐和阮四小姐也早就在此等候多时。 当众人看到阮静幽竟然是被新姑爷给抱进房里的时候,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真是精彩纷呈。 阮振林不悦地皱起眉头,低声斥道:“阮静幽,你还要不要脸了,今天可是你回门的日子,你怎么能让自己的丈夫将你抱进家门?” 没等阮静幽开口答话,顾锦宸的脸上便露出几分不悦:“我娘子扭到了脚,不便走路,而且我是她的丈夫,抱她进门有什么不对?” 阮振林被挤兑得语气一窒,他可以不把阮静幽放在眼里,却不能不把顾锦宸放在眼里。 谢氏虽然也对阮静幽这放荡的行为感到不满,但为了避免顾锦宸当场发飙,她还是轻轻拉了阮振林一下,示意他尽可能不要得罪这个活阎王。 她满脸陪笑道:“这好好的,怎么就把脚给扭了呢。春红,快去房里把药箱拿来,扭伤可大可小,要是不及时治疗,说不定日后会落下病根儿。” 春红赶紧应声,转身进房,拿药箱去了。 顾锦宸理都没理自己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他轻轻将阮静幽放在椅子上,当着众人的面,单膝跪倒在地,将她扭伤的那条腿搭在自己的膝盖上。 这个动作,不但让阮振林和谢氏露出极度不可思议的表情,就连阮大小姐和阮四小姐也张大了嘴巴,被吓了个不轻。 尤其是阮四小姐,她一双眼紧紧黏在顾锦宸身上无法离开,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痴恋和爱慕,彷彿在幻想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顾小公子细心照顾的那个姑娘不是阮静幽,而是她阮静蕊。 就连随后赶进来的阮静兰也没想到自己一踏进房门,看到的竟然会是这么一幕。 这时,春红已经将药箱取了出来,她快步走到阮静幽身边:“姑爷,三小姐由奴婢来照顾吧……” 顾锦宸无视春红的存在,一把从她手中接过药箱,不顾众人诡异的眼神,慢慢褪去阮静幽的鞋和袜,捏了捏她受伤的地方,然后将药酒一点一点涂在她的脚踝上,力道得宜地给她揉捏了好一阵。 阮静幽先是疼得痛呼,渐渐的,疼痛感慢慢消失不见,涂在脚踝处的药酒发挥了药效,使得受伤的地方慢慢出现了一片舒服的灼热。 “好些了吗?” 顾锦宸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她的脚腕,问出口的语气,轻柔得几乎让人不敢相信说出这句话会是他说的。 阮静幽将自己的脚丫子放在他的膝盖上,来来回回晃了几下,突然笑道:“咦,居然没有之前那么痛了哎!” 说着,她就要抽回自己的脚,却被顾锦宸一把捏住。在场所有的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个比阎王爷还要可怕的顾小公子,细心地将袜子套回了她的脚上,又很有耐心地帮她穿好鞋子,从头到尾的动作一气呵成。他全然不顾旁人诧异的眼神,自顾自地忙着 自己要忙的事情,彷彿屋子里这些旁观者在他眼中,连蝼蚁和杂草都不如。 脚腕没有之前那么痛的阮静幽,这才意识到她刚刚的行为有多么的放纵。她急忙将脚丫子抽了回来,刚要起身,就被顾锦宸一把按回椅子上:“你的脚刚刚扭伤了,好好坐着,不要乱动。” “呃!” 坐着?她今天可是回府给父母请安的。试问,哪有儿女坐着给父母请安?虽然她对阮振林和谢氏恨到了极点,但该守的规矩,却不能不守。 顾锦宸冷冷看了她一眼:“难道你忘了我的规矩了?”说着,他一屁股坐在阮静幽旁边的椅子上,倨傲地看着房间里的众人:“皇太后早就颁下懿旨,除了太后和皇上,任何人都受不起我这一跪,我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必行礼,又怎么可能会对别人的父母屈膝行 礼!” 阮振林虽然没指望王府的这位小公子给自己行跪拜大礼,但对方将话说得这么露骨又嚣张,是不是太不把他这个岳父给放在眼里了? 其他人也对顾锦宸的这番言论很是不能接受,就算皇太后真的颁下过这样的懿旨,你见了岳父岳母不下跪磕头也就算了,怎么还好意思当着岳父岳母的面摆出那么嚣张的样子大摇大摆地坐着不动? 阮大小姐第一个受不了,她没好气地道:“皇太后免了你的跪,但阮静幽她……” “你哪位?” 没等阮大小姐呛完声,顾锦宸就冷冷向她射去一道目光,吓得阮大小姐顿时噤了声。 “这里年纪大的人都没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用这种不敬的态度跟本少爷讲话?” “你……我是阮静幽的大姐……” 顾锦宸唇瓣微挑:“哦,之前在王府听雪阁挨了一顿嘴巴的那个女的!” 往事再现,在场的人脸色全都沉了下来。 谢氏早就领教过顾锦宸的厉害,哪敢让事态继续严重下去,她急忙瞪了阮大小姐一眼,示意她不要胡乱说话,之前被教训的经历难道她都忘了吗? 阮大小姐似乎也回想起那段不堪的往事,她脸色变得臭臭的,却碍于顾锦宸的厉害,终究是没敢再开口讲话。 这时,周嬷嬷向前走了几步,笑容可掬地对众人道:“由于三爷的身份比较特殊,在王府的时候,一对儿新人就是站着给王府的长辈敬的茶。既然夫家是这个规矩,那么回了娘家,也按照这个规矩来吧。”众人听了这话非常震惊,什么?在夫家的时候就是站着敬的茶?自古以来,哪个新媳妇到了夫家,都要被长辈立立规矩,压压势头,当新人的,不被夫家的长辈欺负挤兑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居然还敢 站着给长辈敬茶,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例啊。 周嬷嬷又继续道:“而且三爷说了,妻从夫贵,三爷不必守的规矩,三奶奶自然也不用跟着守。” 阮大小姐忍不住拨高嗓音:“那他们俩回来究竟是干嘛来的?” 周嬷嬷笑了一声:“礼数不可废,既然今天是两位新人回门的日子,三爷自然要带着三奶奶将这个形式彻底走完。” 言下之意,咱们只是回门走个过场,至于磕头行礼这样的事情,你们就甭指望了。 被顾锦宸强行按在椅子上的阮静幽,很是欢乐的欣赏着眼前这场闹剧。 她知道顾锦宸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故意给大家找不痛快,如果阮振林和谢美莲是值得尊重的两个人,他绝对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故意给他们难堪。 可是在她嫁人之前,顾锦宸是亲眼看到阮家这些人是怎么往死里欺负她的,以他护短又霸道的性子,不把阮家给闹得天翻地覆,都算他良心未泯。眼看着众人气的气、怒的怒,现场的气氛陷入一片尴尬之中,老神在在坐在椅子上的阮静幽突然将视线落在门口处的阮静兰身上:“呀!二姐,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也不当着大家伙的面吭一声。再怎么 说,你也是今天回门的主角之一,当妹妹的,总不能抢了你的全部风头是不是。”经她这一提醒,阮振林和谢氏总算被拉回了几分注意力。 第241章 防火防盗防姐妹 这可不能怪他们不把阮静兰放在眼里,因为在他们的观念里,阮静幽这个嫁进王府给一个庶子当媳妇的新娘子,回娘家的时候都能摆出这么大的排场,这要是太子殿下来了,还不得敲锣打鼓,召告整个皇 城? 谁能想到,阮静兰居然灰头土脸的,只带了两个陪嫁丫鬟,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登进了阮家的大门。 用灰头土脸来形容曾经风光一时的阮静兰一点都不为过,她的脸色确实不好,灰秃秃的,一脸的苍白憔悴,和容光满面的阮静幽一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一眼就分出了胜负。 谢氏心头一颤,急忙迎了出来,担忧地道:“静兰,你……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的?” 阮静兰脸色不太自然地解释道:“太子殿下公务繁忙,大清早就被皇上召进宫里,执行公差了。” 谎言多说几次,就连她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可惜顾锦宸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这些人,他冷冷一笑:“今早出门的时候还看到太子进了怡香院,原来皇上这么早将太子叫出太子府,是派太子去怡香院当差啊。” 顾锦宸的话,瞬间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起来,尤其是阮静兰,脸色来回变化,真可谓是精彩纷呈,十分有趣。 顾锦宸一点也没有扰了众人雅兴的尴尬,他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嚣张霸气地当着众人的面慢慢饮茶。 就算阮振林和谢氏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阮静兰在太子府过得并不是那么轻松快活。 反观阮静幽,不但穿金戴银,满身的荣华富贵,就连被当成是活阎王的顾锦宸,也对她宠爱有加,就像保护眼珠子似的将她护得死紧。 如此天差地别的待遇,让谢氏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一番俗礼完毕之后,顾锦宸的两个属下突然有急事,将他们的主子给找走了。 临行前,顾锦宸吩咐周嬷嬷和紫嫣等人好好照顾三奶奶,如果三奶奶有任何差池,这些陪同的人就全部以死谢罪,谁都别想再活着回麒麟王府了。 离开之前他还特意警告阮静幽,乖乖等他回来接她,他只是出去办点事,办好之后就接她回王府。 顾锦宸对阮静幽那小心细致的劲儿,让在场的众人吃味不已。 不过,顾锦宸这一走,阮振林和谢氏心底的防备终于放松了几分,尤其是谢氏,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夫家过得不如意,别人生的女儿也休想高兴快活。“静幽啊,你别怪我这个当母亲的趁你回娘家的时候教训你。听说你嫁进王府的第二天,就惹得府上的老夫人和王妃非常不痛快,虽然你身边有个霸道的丈夫时刻护着你,让你在那些人面前免于责罚,但换个角度想,你姓阮,即便是嫁了人,姓氏前面还是被冠了个阮字。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代表的是阮家的门面和名声,如今在夫家惹了那样的滔天大祸,这不是故意让你爹在外人面前丢脸,给咱们整 个阮家抹黑吗。” 谢美莲一开口,阮静幽就知道这女人想要影射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来吉祥和如意那两个丫头真是被金珠宝给吓着了,这么快就投降倒戈,向她举起了小白旗。 谢氏之所以会这么快就得知她在王府惹了众人不痛快这件事,是她故意让吉祥和如意通知给谢氏的。 既然她想要利用吉祥如意两个丫头给自己当卧底,首先就要让这两个丫头做些什么,来取得谢氏对她们的全部信任。 事实证明,那两个丫头还算机灵,这么快就给谢氏通风报信,让这个老女人有藉口来挤兑自己。“母亲,其实你对这件事有所误会,之所以会在王府里得罪那两尊大神,可不是我故意想要得罪她们,才去得罪她们的。你也知道,人一旦过得好,就会招来小人的嫉妒,也不知哪个王八蛋等着看我出丑, 竟然在老夫人的贡品里做了手脚,虽然当时惹得大家很不痛快,但误会解释清楚,事情也就了结了。” 阮大小姐撇了撇嘴:“哼!这样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刚嫁进王府就给自己遭来小人,阮静幽,看来你以后的日子过得应该不会太如意了。”阮静幽笑了笑:“大姐放心,我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绝对不会越过越差。至于那些在背地里搞鬼想要整我的小人,就算我现在不知道她是谁,不代表以后也抓不到这个凶手。毕竟人在做,天在看,那些心 怀不轨的小人逃得了一时,不代表她们能逃得了一世。佛语常说,前世因,今世果,有些报应会落在造孽者的身上,而有些报应,则会落在她们的子女身上。母亲,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阮静幽故意将话头抛给谢美莲,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提醒她,她儿子阮子安已经受到了报应,如果她还继续作恶,日后的报应,恐怕就要落到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的头上了。 谢氏没想到阮静幽竟然会这么伶牙俐齿,她气得咬牙切齿,愤恨道:“是不是这么个理儿,我怎么能知道,你问错人了。”阮静兰突然面色不愉地冷笑了一声:“三妹妹用不着急着证明自己有多风光,既然咱们是一家人,关起门来就别说两家话。你表面上看着嫁得很不错,但顾小公子是什么体质,咱们京城里的老百姓可都知道 得清清楚楚。姐姐我是为你好,提醒你一句,凡事多为自己想想,别哪天你自以为是依靠的依靠突然消失不见了,到时候你的处境可就尴尬危险了。”阮静幽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二姐,你有时间在这里关心妹妹的将来,倒不如想想自己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听说太子殿下是个有奇怪嗜好的男人,真是难为二姐了,每天要应对这样的男人,能不能保得住 命,怕都会成问题吧?” “你……”阮静兰双眼冒火,对阮静幽居然当着家人的面揭自己的短非常愤恨。 谢氏从她们的言谈之间感受到静兰在太子府似乎过得不太好,因为这里的人有点多,所以一时之间,她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打听情况。 阮静幽完胜一家子极品,笑容可掬地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口尝着茶水。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瞟向阮静蕊,就见这个四妹妹从她进门起,就露出一脸失神痴呆的模样。如果她没记错,顾锦宸还没走的时候,她这个四妹妹的目光好像有意无意地总往自己相公的身上瞟。 想到这里,她脑海中猛地打了个机灵,难道说,阮静蕊对顾锦宸……有想法? 可是,顾锦宸那副尊容,阮静蕊当初可是亲眼见过的。她记性一向不错,当时看到顾锦宸摘下面具的那一刻,阮静蕊可是被吓了个不轻。 不过说实话,顾锦宸这个人很有人格魅力,他的样貌虽然有些可怕,但他一旦想要对谁好,就会把那个人当成眼珠子一样放在手中小心呵护。阮静蕊刚刚没了娘和弟弟,偌大的阮家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这个时候的她,正急需被人呵护和关心。如今她亲眼看到嫁进麒麟王府的自己,小日子过得这么风光又得意,会生出羡慕嫉妒恨,也是在 所难免的。 有了这样的猜测和想法,阮静幽不由对她这个四妹妹生出了几分防备。 这年头,防火防盗防姐妹,她得多留几个心眼儿,别一个不小心,自己的相公被人抢走了她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啪”地一声脆响,只见端着茶水从门外走进来的春红,也不知哪步没走稳,向前扑了好几步,紧接着,连人带水,当着众人的面,就这么摔了出去。 从壶里溅出来的滚烫茶水,有几滴溅到了谢氏的腿边。虽然现在是冬天,大家穿得都很厚,但谢氏是个非常好面子的人,春红这么一摔、一溅,顿时让她在家人面前出了大丑。 她正因为女儿在夫家过得不好,又因为被阮静幽连番挤兑而窝了一肚子的气,眼下看到春红还来给自己添乱,气得突然拍案而起,对着春红便挥去了一记大耳光。 春红被吓得直哭,翻了个身,跪在谢氏面前道:“夫人,奴婢脚下刚刚不知怎么就绊了一下,绝对不是故意要打破茶壶,弄脏夫人裤腿的。” 说着,她一双饱含泪水的大眼,还偷偷瞟了坐在不远处的阮振林一眼,别人或许没注意到她的眼神,离她角度最近的阮静幽,却顺着春红的视线,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这一幕。 春红居然向阮振林投去求救的目光?这可真是有意思啊。她突然想起自己没嫁人之前,金珠宝曾告诉过她,这春红在谢氏身边当差多年,早就受够了给人当使唤奴婢的命运。据说,在谢氏看不到的地方,春红和阮振林之间,可是不止一次凑到一起亲热,虽然阮 振林掩饰得极深,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了,就一定会被人发现。 谢氏那一耳光打得极重,阮振林皱了皱眉,似乎对谢氏的行为很是不满,不过为了个使唤丫鬟而同自己的正妻闹矛盾,一时之间,他还做不出这种事。阮静幽看到的事情,谢氏也看得清清楚楚。 第242章 麒麟王归来 她早就知道春红和老爷之间有暧昧不清的关系,之所以一直没收拾她,也是想等一切事情都落定之后再想办法弄死这个小贱人,没想到这个春红胆子果然够大,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居然也敢对老爷眉来眼 去。 谢氏的心情本来就不好,春红这么一折腾,等于是火上浇油,彻底激出了她心底的怒气。她接二连三又抽了春红几巴掌,这才怒不可遏地宣布:“今儿是府上两位小姐回门的日子,你居然在这么一个大喜的日子里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还敢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这房间里要坑没坑,要坎没坎 ,我不信你无缘无故就能摔倒。哼!我看你分明是想借这一招,给两位回门的小姐找不痛快,来人啊,把这死丫头给我拉出去,打她三十板子……” “夫人,不要啊,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还请夫人明察秋毫,还奴婢一个清白……” 一听说自己要挨板子,春红吓得抱住谢氏的大腿,哭着求对方手下留情。 谢氏好不容易抓到春红的小辩子,哪能凭她三言两语就放过她,今儿不打掉这贱人半条命,她都不姓谢。春红见谢氏吃了秤砣死了心地要收拾自己,这才将求救的目标转向阮振林:“老爷,您快替奴婢求求夫人,奴婢只是一时脚误,真的没有故意给两位小姐找不痛快的意思。而且奴婢在夫人身边当差这么多年 ,没功劳也有苦劳,请老爷夫人念在奴婢做牛做马这么久的份上,饶过奴婢一次,三十板子,奴婢真的承受不住啊。” 春红哭得梨花带泪,看在阮振林眼里,倒真激出了他几分同情和怜惜之意。 可是他之前已经答应过谢氏,五年之内,不再纳妾,如果他现在为春红强出头,岂不是背弃了当初的诺言,给自己找不痛快? 阮振林有顾虑,阮静幽可没有顾虑,她巴不得阮家越乱越好,她好趁机看热闹呢。“母亲,我看春红姑娘也确实不是故意的,何必因为她不小心打翻一个茶壶就要对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姑娘动板子呢。而且春红说得没错,她在母亲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冲着主仆多年的情份,你这顿板子也打不下去。最重要的就是,今日好歹也是我和二姐回门的喜庆日子,就算你不给我面子,也该给二姐面子,在这么大喜的日子里要打打杀杀,传到太子府的耳朵里,还以为母亲是因为太子没能跟二姐一起 回门,故意给人家上眼药呢。” 阮振林似乎没想到开口求情的居然会是阮静幽。虽然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女儿,但关键时刻如果对方能让自己利用得上,也不失为是一颗有用的筹码和棋子。 就连春红自己都很意外,她以前和这位三小姐之间可是矛盾重重,没有半点交情,没想到紧要关头,三小姐竟然能替自己求情说好话。 阮振林急忙顺坡下驴,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夫人,静幽这话说得没错,不过就是打翻个茶杯茶碗,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你有必要因为这种小事就对自己身边使唤多年的丫鬟动此大刑么。” 说着,他冲春红挥了挥手:“你先下去,重新再换一套茶碗茶具,过来给你家夫人赔个不是。” 春红急忙点头应是,临走前,还不忘感激地看了阮静幽一眼,这才提着裙摆急急离去。 谢氏一口气没发出去,窝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脸色臭得要死。 偏偏谢氏越是不高兴,阮静幽的心情就越美妙。在阮府停留了大半天的工夫,临离开之前,阮静幽带着周嬷嬷和紫嫣回自己的紫竹院顺便拿些之前没有带走的东西。结果就在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春红突然出现在阮静幽的面前,一头跪倒在地:“三小姐 ,大恩不言谢,之前的事情,算春红欠您一次,日后若三小姐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只要三小姐一句话,奴婢一定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算是倒戈背叛的节奏? 阮静幽微微一笑,上前将春红扶了起来:“别跟我说什么谢谢,我帮你,也只是顺便而已。” 春红满脸感激道:“在三小姐眼里,您的举动是顺便,可在奴婢的眼里,您就是奴婢的再世恩人。” 春红知道谢氏最近一直看她不顺眼,要不是忙着操办府上两位小姐的喜事,恐怕很早以前,谢氏就想办法弄死她了。 今天她虽然能在谢氏眼皮子底下逃过一命,却不代表以后她也能这么幸运。她可不傻,早就看出三小姐自从嫁进了麒麟王府后,身价、地位和从前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如果三小姐今天没有对她抛出橄榄枝也就算了,既然三小姐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当然要把握住,对其好好利用。 春红心里的想法,阮静幽又岂会不懂。 她让紫嫣和周嬷嬷将门掩好,随后从包里摸了一个药瓶子出来,递给了春红。 “三小姐,这是……” 春红接过药瓶,满脸的不解。阮静幽也没瞒她,直接开口道:“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想在阮家立住脚步,想取得我父亲对你的厚爱和支持,如今只有一个最妥善的办法,就是尽快怀上我父亲的孩子,给他生出儿子。只要你肚子够争 气,从今以后,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这瓶子里的药,可以在短时间内,帮你完成这个愿望。里面一共是十八丸,每天早晚各一粒,至于时机,你自己把握。” 春红面露惊讶,宝贝似地将药瓶捏在自己的手里:“三小姐,您……为什么要帮我?” 阮静幽嗤笑了一声:“你搞错了,我从来都没想过帮你,我只是,看不惯那个谢美莲那么嚣张而已。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朋友的原则,暂时来说,我们只是刚好站在同一阵线上罢了!” 办完了事情的顾锦宸,果然信守诺言,亲自回到阮府,将他那从娘家探完了亲的小娘子又风风光光接回了麒麟王府。 回程的路上,阮静幽问顾锦宸,他突然这么急着离开,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就是出去接了个人。” “接人?” 阮静幽很是好奇:“接谁啊?” 顾锦宸伸手在她的脸颊上揉了一把:“等回家之后,你就知道了。” 阮静幽被他那神秘兮兮的样子搞得很是迷惑,在她的印象里,顾锦宸很少将别人的事情放在眼中,能劳动他大驾去迎接的,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还有,他刚刚居然还说,等回家了真相就会被揭穿,难道被他接的人,将会住在麒麟王府? 见他一副神秘样,并不准备当场满足她的好奇心,阮静幽嘟了嘟嘴,环着小肩膀决定不理他。 顾锦宸无视自己小娘子一脸哀怨的模样,很是霸道地将她揽在身边,让她靠着自己怀里坐着。 阮家和麒麟王府之间的路程并没有多远,不多会儿工夫,马车便抵达王府。 当阮静幽被顾锦宸带进王府的正厅时,就见老夫人,王妃,梅姨娘,两位哥哥和两位嫂子,以及二老爷一大家子全都聚集在一起。 定睛一看她才发现,老夫人下首的位置上坐了一个身材伟岸、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身穿一袭暗金色莽袍,头戴紫金冠,大概四十五、六岁左右的年纪,五官生得异常俊美,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容人小觑的飒爽之气。 阮静幽虽然阅历不多,却还是一眼就能感受得出,眼前这个俊美的中年男子,是个常年手持兵器,混迹沙场,不折不扣的一代武将。 难道说这个人…… 阮静幽下意识地看向顾锦宸,似乎想从他的嘴里得到答案。 接收到她询问信号的顾锦宸,不冷不热地对她道:“叫爹!” 果然! 阮静幽又是震惊,又是诧异,又是纳罕,没想到这个英武霸气的男人,就是大阎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麒麟王,也就是她的公爹,顾凌天! 回过神儿的阮静幽急忙就要上前拜倒,结果这次拉住她的不是顾锦宸,而是麒麟王。 “这一跪,我可是当之不起的。锦宸媳妇不必多礼,以后在王府,所有的规矩,按照锦宸的习惯来就行。” “呃……” 阮静幽一时之间有些无语,她不知所措地看向顾锦宸,就见对方冲她点了点头:“按我爹说的做就是。” 阮静幽无可奈何,总觉得这麒麟王府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诡异。 再怎么说,顾锦宸也只是府上的一个庶子,就算太后娘娘颁下懿旨,免了他的跪拜大礼,但父母高堂毕竟不是寻常人物,他可以不把麒麟王妃放在眼里,总不好连麒麟王也要受到这种待遇吧?看得出来,顾锦宸和麒麟王之间的父子感情还是非常不错的,因为他从来不叫麒麟王妃母亲,也不肯尊敬地叫老夫人祖母,却肯亲切地叫麒麟王为爹爹,足以说明,顾锦宸和王爷之间相处得还算是非常融 洽。 既然父子之间没有仇恨,那么作为公爹,受她这儿媳妇一拜其实也无可厚非。没想到顾锦宸还没出言阻止,这位传闻中很有名气的麒麟王倒是第一个跳出来,拦住了她这一跪。 阮静幽觉得自己十分迷茫,偏偏在这样的场合里,她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问出心底的疑问。 她一直以为久经沙场的麒麟王应该是个严肃又古板的老头子,没想到王爷不但生得丰神俊朗,相貌堂堂,对待她这个素未谋面的儿媳妇也是非常客气,又很平易近人。“本来想早些从边关赶回来参加锦宸婚宴的,结果路上发生了一些小意外,途中耽误了整整三天,没能亲眼看到锦宸娶媳妇拜高堂真是人生中一大遗憾。” 第243章 当面反驳 麒麟王懊恼地叹了口气,复又从怀里掏出两块玉佩:“这是为父回京的途中,经过普陀寺给你们小夫妻求的两块鸳鸯玉,象征着你们的感情可以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阮静幽赶紧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将玉接了过来。到手一看才发现,这两块小鸳鸯是用上好黄翡打造而成的,雕琢得非常可爱,让人一眼看了便爱不释手,稀罕得不得了。 “谢谢爹,这份礼物,媳妇很喜欢。” 顾锦宸吊着眼角看了一眼,撇了撇嘴道:“儿子成亲,你就用这么两块丑东西当贺礼,会不会太寒酸了?” 麒麟王被儿子挤兑得面色一窒,可怜他堂堂的一个大男人,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阮静幽用手肘轻轻拄了拄顾锦宸,眼含薄嗔地瞪他一记:“哪里丑了,这不是挺可爱的。”随后又展开笑颜对麒麟王道:“爹,您可千万别把锦宸的话放在心里,他其实很喜欢您送的这份礼物,只是他性子比较别扭,明明喜欢,却偏要否认,就跟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如果他真的不喜欢,会直接 不理,连看一眼都会觉得多余,可您刚刚也发现了吧,他不仅看了,眼睛里还迸出两道觊觎的光芒,灼热得恨不能立刻就把这两块小鸳鸯据为己有……” 越往下说,顾锦宸的眼神便越是犀利,这可恶的小女人,她从哪里看到,他对那两块丑鸳鸯迸出觊觎的光芒了? 麒麟王被阮静幽一番话逗得哈哈大笑,虽然他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三儿媳妇,但阮静幽这个小丫头本来长得就粉嫩可爱,外加性格讨喜,短短时间里,便赢得公爹的心。 老夫人本来还想等儿子回来告上顾锦宸一状,结果儿子非但不计较那些俗礼,反而还当着她的面跟两个小辈夸夸其谈、哈哈大笑,真是气死她了。 她用力咳了两声,故意告诉众人她此时正在病着。 麒麟王妃很有眼色,关心地道:“老夫人,您晌午的时候喝药了吗?这风寒症可大可小,您是上了年纪的人,可千万不能疏乎。” 麒麟王这才调转过头:“娘,您生病了?” 老夫人面色不悦地瞪了顾锦宸和阮静幽一眼,没好气地道:“病了!昨天晚上就病了!” 麒麟王顿时将指责的目光落到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婢女身上:“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最近京城连续降温,怎么没给老夫人多加几件衣裳?” 那两个婢女被王爷骂得很委屈,屈膝行礼道:“回王爷,老夫人之所以会生病,是因为……” 那回话的丫头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地道:“是因为昨天晚上,凝香斋的房盖,被人给掀走了二十块!” “噗!” 二老爷的儿子顾锦禾正没心没肺坐在一边喝茶水,听了这话之后,一个没忍住,一口茶水竟然被他直接喷了出来。 “掀房盖?祖母?这事儿是真的吗?” 老夫人脸色很不好地瞪了他一眼:“你似乎很幸灾乐祸。” 顾锦禾急忙摆手:“祖母误会了,孙儿只是……”他仔细组织了一下语言:“孙儿只是比较好奇而已,谁这么大胆,竟然跑到祖母房顶上去掀房盖?” “娘啊,您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二老爷一脸奴相,凑到老夫人面前,仔细关心了一下老人家的病情。 老夫人将指控的目光落到顾锦宸的脸上,嘴里愤恨地道:“亏得我命大,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顾锦宸根本就没把老夫人的愤恨放在眼里,他拉着阮静幽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小夫妻脑袋对着脑袋,正针对那两块“丑鸳鸯”低声私语。梅姨娘笑了一声:“说起来,咱们王府这座大宅也有些年头了,宅子老旧,年久失修,掉个砖漏个瓦也是在所难免。待会儿把徐管家叫来,让他派几个人手,将老夫人的房顶重新修整修整,也免得这大冷的 天儿,呼啸的北风再把老夫人房顶的瓦吹跑,会冻坏了老人家。” 被顾锦宸拉到一边的阮静幽忍不住在心里对梅姨娘竖起一根大拇指,这女人不简单啊,三言两语,就将这件事给圆了过去。 也不知麒麟王是真傻还是装傻,经梅姨娘这么一解释,他居然真的相信凝香斋的房顶被掀走了二十片瓦,是呼啸的北风所为。 可怜的北风,真是躺着也中枪。 老夫人被梅姨娘活稀泥的方式气得无言以对,她恨恨地向阮静幽这个方向剜了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害她被北风吹了大半宿的罪魁祸首,究竟是什么人。 被老夫人那恶毒眼神给剜到的阮静幽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算你心里知道是我的人掀了你的房盖又如何,反正你也抓不到证据,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爹,您这次回京,大概能在这边呆上多久?”拉走话题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府的世子爷顾锦御。 麒麟王坐回原位,喝了口茶:“皇上这次将我调回京城,派李将军前往边关补了为父的空缺,如无意外,接下来一段时间,为父可能会长时间留在京城,暂时接管李将军的差事。” “噢?” 顾二爷挑了挑眉:“皇城里里外外一共三十万兵马的调配全都由李将军负责管理,爹,您此次回京,皇上是对您明降暗升了。” 其他人听了这样的话,面上全都露出喜色。麒麟王府在京城中本来就颇有地位,如果王爷从此能回京述职,接管三十万皇城军的调配权,这等于是接了一份肥差,别人想羡慕都羡慕不来。 麒麟王无可无不可地笑了笑:“为父倒觉得,边关天高皇帝远,当起差来,更自由更惬意一些。反倒是回了京城之后就要受诸多管束,说不定稍有差池,还会连累整个王府跟着遭殃倒霉。”二老爷突然咧嘴笑了一声:“大哥何必杞人忧天呢,您在朝为官这么多年,深受皇上的爱戴和器重,不然的话,咱们麒麟王府在大阎朝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和地位。大哥,既然您被皇上风风光光调回了京城,弟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您瞧,我们家锦禾已经行了弱冠礼,之前您没在京城当职,我也不好开口求您办这件事,如今您凯旋而归,而且不久的将来还要接管皇城军的调配,不如顺便给锦禾在京中寻一 个妥当的职位。再怎么说,他也是麒麟王府的公子,每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这传扬出去不好听不说,也会丢了大哥你的脸。” 这二老爷名叫顾凌扬,虽然和顾凌天是亲兄弟,但两兄弟之间不管是外在条件还是个人能力相差得都是一目了然。 顾凌天高大俊朗,气势凛然,在大阎朝绝对是一个神话般的人物。 反观他的弟弟顾凌扬,虽然容貌生得还算过得去,但跟他哥哥一比较,两者之间相差得实在是太过悬殊。稍微懂得一点面相学的人都不难看出,麒麟王府这位上了些年纪的二老爷,眼底无时无刻都透着纵欲过度的疲惫。据说除了他的正室夫人邹氏之外,他在西府那边可是养了十几二十个年轻貌美的小妾,就 算每个人一个月只轮一天,也够这位二老爷受的了。正式嫁进王府之前,阮静幽曾在金珠宝口中或多或少得知一些关于这位二老爷的情况。他在京城里领了一个六品官员的差事,据说还是一个闲到不能再闲的闲差,虽然他是麒麟王的亲弟弟,可因为他的个 人能力实在不够看,就算皇上想冲着麒麟王的面子提拨这位二老爷都有些无处下手。 二老爷是个没本事的也就算了,结果他的儿子顾锦禾也随了根儿,是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哥儿,除了逛窖子泡妞儿之外,最大的嗜好就是混迹于京城的大小赌场,每天以赌博和败家为乐。 顾凌天对他这个侄子似乎很不待见,听自己的弟弟当着众人的面求自己给顾锦禾在军中安排个差事,他面色不悦地瞟了侄子一眼:“军规无情,以锦禾这样的资质,恐怕不适合在军中任职。” “我们家锦禾的资质哪里差了?”第一个开口辩驳的不是二老爷,而是坐在首位上的老夫人:“锦禾从小就聪明,这是大家伙有目共睹的。虽然他平时的确是好玩好闹了一些,但他的本质却没什么问题,现在他年纪小,早些送进军队里好好 锻錬锻錬,对他来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更何况你还是他的大伯,有你这么一座大靠山给自己的侄子靠着,难道还怕教不好锦禾吗?”顾凌天的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义正言辞地道:“就算锦禾是我的侄子又怎么样,我都说了,军法最是无情,以锦禾的性子,根本适应不了军队的生活。一旦他犯了军规,势必要受到军法的处置,我虽然是他的伯父,却也不能以公谋私,对他手下留情,我可不想自己的一世英名,毁在自己家人的手上。娘,您要是真希望锦禾有出息,倒不如多花些时间尽快改掉他身上的坏毛病,等他什么时候长大了,争气 了,咱们再来谈这个问题也不迟。” 阮静幽很是震惊,没想到麒麟王竟然会这样公正无私,连自己亲侄子的面子都不给。老夫人被挤兑得脸色十分难看,几次想开口辩解,却又找不到辩解的矛头。 第244章 治好他 二老爷和二夫人亲眼看到大哥这么瞧不起自己的儿子,脸色也是臭臭的。 就算顾锦禾再不好,那也是他们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个世上,最疼爱子女的那个人,永远都是他们的亲生父母。 而且二老爷和二夫人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如今被大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他们心里能痛快得了才真是怪了。 倒是被当众训斥的顾锦禾,焉声焉气地对自己的爹娘说道:“我不想去军队参军,听说军营里的训练能累死人,而且每天还要早起晚睡,这样的日子我可受不了。” 二老爷被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气得胡子差点翘了起来,嘴里忍不住骂道:“你这个不争气的傻货!” 二夫人瞪了二老爷一眼:“儿子说得也没错,他从小娇生惯养,生活在蜜罐子里,一时受不了军队里的生涯,这不是人之常情嘛。” 说完,她又露出满脸的笑容,对麒麟王道:“大哥,既然您现在回京就职,以后肯定会跟京城里那些官员们熟悉起来,我们锦禾不乐意去参军,不如您帮锦禾找个文职也行。” 梅姨娘笑了一声:“弟妹,王爷今儿晌午才回到京城,所有的一切还是个未知数,你和二弟有什么想法,不如等王爷这边彻底安顿下来再做决定也不迟。” 二夫人脸色有些讪讪的,似乎对梅姨娘坏了自己的好事表示很不满。 老夫人哼了一声:“我觉得老二媳妇说得没错,不过就是替自己的侄子安排个差事,这有什么难的,推三阻四,哼!说白了就是不想管这个闲事……”麒麟王面色一厉:“娘,您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根本就不懂朝廷里的那些弯弯绕绕,您当这大阎朝的江山是您儿子我的吗?别说不是我的,就算是我的,为了这大片江山的基业着想,我也得挑一些有担当、 有能力的人去巩固这江山大业,而不是凭关系靠人情,将那些蛀虫往朝廷里塞。” “你……你居然说锦禾是蛀虫?” 老夫人被儿子气得大发雷霆:“锦禾可是你的亲侄子!” “就算是我的亲儿子,我的答案也只有这一个!” 麒麟王完全没有半点妥协之势:“况且,锦御、锦清和锦宸也是您的孙子,您只操心锦禾一个人的前程,怎么不见您操心您其他三个孙子的前程?”老夫人没好气地道:“锦御是麒麟王府的世子爷,他的前程需要我这个老太太来操心吗?而锦清,他从小在景亲王身边做伴读,他日后的前程早就跟景亲王挂上了钩,同样也轮不到我这个老太太替他打点。 至于锦宸……” 老夫人满脸嫌恶地看了戴着面具的顾锦宸一眼:“凭他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丑样子,就算我操心费力又有什么用?自己的脸面不争气,就别怪在世上生存不下去!” 老夫人的话顿时让麒麟王气得七窍生烟,只是没等王爷替自己的儿子讨回公道,阮静幽就已经听不下去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我们家相公怎么就不争气了?老夫人,您为了二叔家的堂弟谋前程这本来没错,可我家相公也是您的孙子,大家都姓顾,关起门来就是一家人,您怎么能厚此薄彼,专门往别人的痛处上踩?没错,我相公带着胎毒出生,自幼体弱多病,在王府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但这是他的错吗?他愿意有病吗?愿意身体不好吗?你们嫌弃我相公的脸面不争气,他脸面怎么就不争气了?不就是多长几颗痘,没 别人平整光滑吗?您可是他的亲奶奶,就算再怎么不待见自己的孙子,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自己孙子的短啊?更何况,我家相公长得一点都不丑,在我眼里,他就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阮静幽实在是被气极了,也顾不得在场这么多人,像个被点燃的小炮仗似的,劈哩啪啦就把心里的不满竹筒倒豆子般给倒了出来。 她这一番话,不但把老夫人给斥得无言以对,就连在场的其他人也没想到这位新媳妇竟然会这么护短。麒麟王妃嗤笑了一声:“锦宸媳妇,你倒是激动个什么劲儿,老夫人刚刚那句话可没别的意思,倒是你,居然能从短短几句话中,听出好几个意思。你这样的人我以前可见得多了,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你 这心里面啊,是比谁都在乎呢!嫌自己的相公长得丑本来没错,可你此地无银三百两,可就有些伤人了!”阮静幽不甘示弱地道:“我有没有此地无银三百两,天知地知,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母亲可别忘了,每天晚上跟相公同床共枕的那个女人是我阮静幽,而不是你们在场的每一位。我也不怕说出来丢人现眼,告诉你们,我爱我相公,爱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永不变。你们可以看不上我相公,甚至讨厌他、排斥他、辱骂他怎么都行,但最好把门关紧了偷偷摸摸别让我知道,以后谁要是再敢当着我的面说 我相公的不是,看我不半夜爬上房顶,掀了她的房盖!” “哈哈哈……” 第一个开口喷笑的,居然是世子爷顾锦御。 他一直知道自己这个新上任的三弟妹是个勇猛又飙悍的小女人,以前对方表现得太过含蓄,他还没怎么在意,没想到刚刚那番话一说出口,算是彻底刷新了他对三弟妹的认识。 他冲阮静幽竖起一根大拇指,强忍着笑意道:“弟妹,大哥支持你!” 房间里其他人全都被阮静幽的话给震住了,尤其是麒麟王妃,她早就对阮静幽心生恨意,没半点好感,没想到这死丫头居然这么贱,连这种不要脸的话都好意思说得出口。 梅姨娘用帕子掩着嘴,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显然是被阮静幽这小丫头的一番言论给逗得不行。 二老爷一家子已经被彻底惊呆了,这位新上任的三少奶奶,就是个神人啊! 麒麟王也怔在当场,好半晌都没回过神。不过,这位刚刚回府的沙场大将似乎并没有因为小丫头以下犯上而心生不悦,相反的,他对这个性格直率,又一心护着自己相公的小丫头非常满意。当今世上,已经很难再找到这么宝气的姑娘了,简直太… …颠覆他认识的底线了。 唯有被当成“重点保护对象”的顾锦宸,在亲耳听到自己的小娘子说出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番话后,唇边漾出一道满意的笑容。他起身,一手搭在阮静幽的肩膀上,低声、却用足以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得到的声音道:“我只在乎我真心想在乎的人,至于那些不想在乎的人,直接把他们说出口的话当成是在放屁好了,咱们都是聪明人, 没必要跟屁计较。” 说完,他打横将自己这可爱又逗乐子的小娘子拦腰抱起,在麒麟王面前留下一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娘子交流沟通。”然后便无视于众人的存在,直接转身走人了。 也不知阮静幽那番惊人的言论是不是真的把顾锦宸给逗得很开心,回到锦华轩的第一件事,他就把自己的小娘子按倒在床,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他对自己娘子的疼爱和满意。 一番激烈的云雨过后,阮静幽瘫在他怀里嘟着小嘴,很是不满地低泣出声。 顾锦宸用一条胳膊将她揽在怀里,低声哄着:“你哭什么?” 她孩子气的用手背抹了把眼睛:“我气!”说到“气”这个字的时候,她还用咬牙切齿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愤慨:“我气你们家的那些亲人,居然这么狠毒刻薄、不把你当成亲人来看,尤其是你祖母,一把年纪的人了,她怎么能用这么刻薄又残忍的 方式对待自己的亲孙子?身体有病又不是你的错,关起门来偷偷讲也就算了,居然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来揭你的短。哼!我看珠宝揭她二十片瓦真是太便宜她了,待会儿我就吩咐珠宝,今晚再多揭几块。” 顾锦宸被她那孩子气的模样逗得哈哈直笑,忍不住扳过她的小脸,在她那喋喋不休的嘴巴上用力亲了一口。 阮静幽非常不满,嘟着嘴道:“相公,她们那么可恶,你都不生气吗?” 顾锦宸在她长长的羽睫上轻轻吻了一记:“有什么好生气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就算是当今皇上,也没能力用他手中的权势,去堵住世间的悠悠众口。” “唔!”阮静幽点了点头:“这个倒是事实,可我就是忍受不了,你自己的亲人也会这么说你!” 顾锦宸摇了摇头:“能对我说出这么刻薄的话,就证明她们没有把我当亲人,既然她们不把我当亲人,我又何必把她们当亲人。所以在我眼中,那些对我不友善的所谓亲人,不过就是一些山猫野兽而已。” 阮静幽觉得自己很糗,被当众折辱的明明是顾锦宸,没想到反过来,他却要耐着性子来安慰她。 她忍不住将自己还残留着泪痕的小脸埋进他的胸口,娇声娇气地道:“反正你一点都不丑,至少在我眼中,你是最帅的!” 顾锦宸自然没把她孩子气的话当回事儿,折腾了一整天,两人都累了,没多久,顾锦宸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阮静幽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支着下巴,藉着从窗外透进来的皎洁月色,细细打量着自己身边的男人。眼前这张凹凸不平的脸上,高高低低布满了可怕的脓疮,为了遮丑,他每天戴着一张黑漆漆的面具。现在是冬天还好一点,一旦到了夏天,厚重的面具根本就不透气,对一个正常人来说,那将是怎样的一 种折磨? 思及此,她心底溢出满满的心疼,忍不住用戴着戒指的右手,在他那张凹凸不平的脸上轻轻荡了几下。 也不知是她的注意力太过集中,还是她脑海中猛地闪现出一个要治好他的念头,被戒指碰到的地方,居然在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逐渐恢复。 一股说不出来的灼热感在指尖凝聚不散,短短片刻工夫,顾锦宸额头的一角,就已经恢复得和正常人完全没两样了。阮静幽被自己无意识的行为吓了一跳,像碰到一块烫手山芋似的急忙抽回自己的手指。 第245章 被我拼命隐藏的秘密就是这个 明显的灼热感并没有因为她抽回手指而散去,她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右手,虽然早就知道手上的戒指是一块逆天的药玉,可亲眼看到一张布满疮痍的面孔在她的指下恢复如初,她的小心脏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 回想起刚刚那惊人的一幕,她心脏被吓得怦怦直跳,忍不住伸出右手,轻轻在顾锦宸沉睡的脸上继续滑动。 然后,她惊恐的看到,他的大半张脸,竟然在以可怕的速度瞬间恢复。 阮静幽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床上,心脏几乎就要跳出嗓子眼。她的右手在微微颤抖,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注意力太过集中,她大口地喘着气,一股说不出来的疲惫感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体力透支似的难受不已。 虽然这枚戒指拥有神奇的治愈能力,可是,注意力长时间集中治疗,就会被没顶的疲惫所取代。 老天!她到底在干什么蠢事?她怎么能把顾锦宸花费那么多年都没治好的病,用这种方式治好呢? 不,不行!她必须停止手下的动作,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如果明天一早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脸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他……他肯定会疯掉的! 阮静幽又紧张,又害怕,看着眼前这张已经恢复了一小半的面孔。虽然是晚上,光线并不充足,但隐隐约约中,她还是看到了,这个男人的五官,生得实在是太过精致俊美。 真是可惜啊,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居然被高低起伏的脓疮覆盖了将近二十年,暴殓天物,实在是太暴殓天物了! 她一边拼命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再干蠢事,右手却不受控制的继续放在他的脸上来回游走。 她只是……想看一看自己相公的到底长得什么模样,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真的没有! 阮静幽做了一场梦,她梦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和她娘住在那栋简陋的别院里,每天早起喂鸡,晚上坐在院子里数星星。 梦境里的画面不断转换,一会儿是她回到了五、六岁时的模样,一会儿又变成了自己坐上花轿,即将嫁人时的画面。 红盖头被人轻轻掀开,出现在眼前的面孔,是……是阎廷昊,他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唇瓣微微上挑,笑得很好看。 他向自己伸出手,可不知为何,这个男人竟然让她觉得很害怕。 她拼命向后躲,他却突然变成从地狱中走出来的厉鬼,张开獠牙,像是要一口吞了她。 画面一转,她被抱进一具温暖的怀里,她抬头望去,抱着自己的男人变成了另外一个。 也不知是光线的问题还是什么,无论她怎么努力,他的面孔都始终看不清楚。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她一连问了好多个,那人却闭口不言,只是在散发着浅浅光线的黑暗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拼命想要寻一处光线强的地方。费了好一番工夫,她终于发现了光明,睁开双眼,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男子。 她这是……看到了神仙吗,这人长得可真好看!容颜如画,眉目淡然沉静,双眼就像黑曜石般熠熠生辉。他的鼻尖很挺,嘴唇很薄,下巴稍微有些尖,使得他的脸形看上去,就像上天笔下的一件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再配上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 、他的唇…… 这人简直完美得不可思议。 阮静幽唏嘘一声,忍不住自言自语:“真是个妙人儿,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她像痞子调戏良家少女一样,用自己的手指在对方脸上摸了一把:“呀,皮肤好滑好软。”她无比惊讶地低叫一声,接着又在对方脸上一连摸了好几把:“反正也是做梦,多摸几把应该没什么关系。哎呀,今晚做的这个梦可真不错,梦里竟然会出现这么一个天仙似的人物。神仙哥哥,你叫什么名 字呀?” 被她一双小手蹂躏了好一阵的神仙哥哥眯着眼睛,冷冷看着她:“我叫顾锦宸!” “咦,你居然和我家相公一个名字!” 对方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在她耳朵上拧了一把:“我和你家相公不仅是一个名字,我们还是同一个人呢。” “啊?” 阮静幽不可思议地叫了一声:“相公,你怎么能进我的梦里?哎呀相公,你梦里的样子可真俊……” 顾锦宸脸色很黑地瞪了她一眼:“笨蛋,别再装傻充愣了,快点给我回魂,解释解释我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静幽的眼神依旧是懵懵懂懂的,似乎不太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不是在做梦吗? 虽然这个梦有很强烈的真实感,可她依然是在做梦啊。 对方已经失去耐性再跟她打马虎眼,一把将她抓进怀里,用力在她左颊和右颊上扯了两把:“你这个笨蛋!” “唔唔唔!疼疼疼!” 小脸蛋被左右开弓捏红了的阮静幽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她茫然地看了看周遭的情况,发现自己所身处的地方,正是锦华轩,她和相公睡觉的那张大床上。 她可怜兮兮地捂着自己惨遭虐待的小脸蛋,又带着几分疑惑和不确定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身穿亵衣,容貌俊美得完全不像人类的男子。 突然,她尖叫一声,身子连连向后退去,颤抖地指着眼前的男人:“你你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床上?快走开!我告诉你,我相公可厉害了,要是被他发现你玷污了我,你就死定了!” 对方脸色很黑地瞪着她道:“你这是把我当成奸夫了?” “咦?你讲话声音怎么和我相公那么像?” 对方一把将她揪到怀里,伸手在她小屁股上重重拍了一巴掌:“别给我继续装傻,快说,你对我到底做了什么?” 阮静幽吓得脸色一白,痛骂道:“你居然敢打我,我告诉我相公去……” “笨蛋,我就是你相公!”对方已经被她逼得失去最后一丝耐性了。 阮静幽好不容易从他怀中逃了下来,仔仔细细看着眼前这个不像人类的俊美男人:“你是我相公?你是……顾锦宸?” 对方眯着双眼:“你还要装傻装到什么时候?” 阮静幽吓了一跳,急忙向后退了几步,仔细回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画面,她记得,昨天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对着相公的面孔发呆,然后她好像用自己手上的药玉戒指,在他脸上摸了好几下,再然后…… 记忆越来越混乱,她隐约记得自己很累很累,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难道说…… 阮静幽想到这里,脸色突然一白,她惊恐地将十根手指统统塞到了自己的嘴巴里,眼带怯意地看着脓疮完全消失不见的顾锦宸:“我……我居然治好了你的脸,我的天哪!” 顾锦宸向她凑近了几步,眯着眼问道:“你是说,我的脸会变成这个样子,是你治的?” “呃……” 她才发现自己话中的语病,急忙摆手道:“不不不,不是,我……我怎么可能会治好你的脸,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不是神仙,我不是神仙……” 她语无伦次地解释,却发现无论怎样说都行不通。 顾锦宸花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都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治好他的脸,而她仅仅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让他变成了这副……呃,惊人的样子,这实在是……太奇迹了。 难道要她告诉他,他的脸之所以会变成这副模样,是她用自己手上的戒指替他治的吗? 不,不行,绝对不行,如果暴露自己右手的秘密,她一定会被当成怪物啦。 无计可施的阮静幽突然一把抓过棉被,将自己牢牢盖在里面,被子里传出她闷闷的声音:“我在做梦,不,是我们在做梦。相公,你睡一下吧,说不定睡一下醒来之后,你就会变回从前的样子了。”顾锦宸一把将棉被从她身上扯了下去,不容她逃避地逼视着她的面孔:“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芙蓉阁那些胭脂水粉究竟能创出怎样的奇迹,你真的以为我一点都不知道?还有,你之 前给我的那些治疗哮喘的药,简直可以用神药来形容。阮静幽,你有事情瞒着我不想说,我不会勉强于你,但你真觉得自己能瞒得了一辈子吗?” 阮静幽将小脸埋在枕头里,不敢抬头去看他咄咄逼人的眼,不是她想瞒啦,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而已。 顾锦宸见她继续当驼鸟,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你要是不想说,我不会强迫你,我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背负太多压力而已。” 说着,他就要起身离开,不料阮静幽却在这个时候一咕噜坐了起来,她盘着两条小细腿,鼓着腮帮子道:“你经常带在身边的那把匕首呢?” 顾锦宸不明所以,见她没有和自己解释的意思,便一言不发地从枕头下将那把匕首取了出来递到她手里。 阮静幽不由分说地将匕首对准他,凶巴巴地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就要杀了你,灭口!” 顾锦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阮静幽见他躲也不躲,突然对着他的手臂划了一下,并不重,只是划出了一道血痕。即便是这样,顾锦宸依旧没有躲闪的意思,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 “喂,你怎么都不躲?” “你不是说要杀我灭口吗?” “我杀你你就让我杀呀?”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咱们俩天天睡一张床上,就算我现在不让你杀,只要你真心想杀我,以后还是会找更多的机会来灭了我,与其日日躲闪,倒不如成全了你。” 阮静幽好笑又好气地道:“好像我是灭绝师太似的。” 说完,她放下匕首,当着顾锦宸的面,将自己戴着戒指的右手轻轻放在他受伤的地方。 当伤口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在疯狂愈合的时候,饶是顾锦宸再怎么冷静,也被这一幕给震住了。 “你……”阮静幽向他摊了摊手:“被我拼命隐藏的秘密,就是这个!” 第246章 你们瞒的好并不代表我不知道 顾锦宸仔仔细细打量着自己的手臂,发现皮肤上居然看不到一点点的伤口,这……这真是太奇迹了。 “你是神仙?” 除了这个可能,他实在想不到其他的了。 阮静幽摇了摇头:“我可不是神仙。” “那你怎么会……”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臂,接着,又指了指自己痊愈的脸。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阮静幽觉得自己再继续隐瞒下去,无疑是在画蛇添足。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段奇迹,一五一十地告诉给顾锦宸。包括上一世,她与阎廷昊之间的那段孽缘,还有重生之后,她无意中得到药玉戒指,之后又将梦中梦到她外公的事情毫不保 留的全都说了出来。 每个人都有八卦的欲望,阮静幽当然也不例外,天知道这段关于自己的八卦,被她藏得有多辛苦。 顾锦宸一直保持着倾听者的姿态,听她断断续续讲述着发生在她身上的种种奇迹。 虽然理智告诉他,她口中的一切全部都是她编造出来的,可摆在眼前的事实却不容他产生质疑。 从他有记忆以来,脸上的脓疮便纠缠得他夜夜难以入眠,后来因为练功引发了哮喘症,几次都差点夺去他的性命。 可自从遇到了阮静幽,他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是没对她产生过怀疑,他只是不相信世上有奇迹而已。 她说人死之后是有灵魂的,她还说,她之所以能得以重生,都是因为那块被称之为还阳玉的东西。 难怪她第一次看到阎廷昊,眼底会流露出那么深刻的恨意。 没想到她和阎廷昊上一世竟然是夫妻关系。 想到这里,顾锦宸忍不住被满腔的嫉妒所添满:“他有没有碰过你?有没有像我亲你那样亲过你?有没有……”他还想再质问下去,却被阮静幽抬手揍了一下子:“我都已经告诉过你了,上一世,我和阎廷昊成亲的第一晚就被他施计给害死了。别说你质问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就算发生过,那也是上一世发生的好不 好!” 话虽如此,顾锦宸那张不像人的脸上,还是变得臭臭的:“找个机会,我得让人狠揍阎四儿一顿才是。” 阮静幽没好气地道:“这是你现在该关心的重点吗?早知道你长得这么祸国殃民,我昨天就该管住我的理智,不该在冲动之下把你变成这个模样。” 她噘着嘴,神情哀怨:“这下倒好,我以后的日子肯定是不太平了。” 顾锦宸被她抱怨得一头雾水:“你怎么了?” “怎么了?”阮静幽没好气地捏了捏他的脸:“我的相公长成这个样子,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咱俩本来就门不当,户不对,现在倒好,我以后肯定会更加配不上你了。我这不是闲的没事干嘛,好端端的干嘛要把你的脸治好?如果你还是从前那副丑丑的样子,那些没底线的女人或许还会顾忌着你的容貌对你敬而远之。这回好了,全京城恐怕也找不到比你还帅的男人,你说,我以后的日子会太平吗?光是应付那些拼命 往你身上扑的女人就够我少活十年了。” 越想越觉得委屈的阮静幽,突然一本正经地道:“顾锦宸,要不咱们现在就合离吧!” 话音刚落,阮静幽就被她帅得没天理的相公突然按倒在膝盖上,抬起手,对着她可怜的小屁股蛋儿重重地抽了三巴掌。 她又气又怒,扑腾着两条小细腿道:“顾锦宸,咱俩还没合离呢,你就迫不及待地对我使用家暴……” 顾锦宸被她一番歪理气得鼻子都歪了,忍不住在她腰肢上捏了一把:“除非我死,否则这辈子你休想从我身边逃开。” 说完,他一把将她提了起来,认认真真对她道:“还有,从今以后你要是再敢说出合离两个字,看我不揍烂你的小屁股!” 阮静幽非常不满:“可是我不会容忍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没人让你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顾锦宸觉得自己的想法完全跟不上她的思维,这笨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阮静幽嘟嘴道:“你长成这副样子,肯定会有成群结队的女人对你前仆后继。” 他无奈地笑了笑:“所以你可得把我给看住了,千万别让我被别的女人给抢走。” 阮静幽向他投去一个哀怨的小眼神儿:“我……我没信心!你也知道,女人不经老,我现在还能趁着自己年轻貌美将你看得牢牢的,再过个十几二十年,我变得人老珠黄,你肯定会不待见我的……” 顾锦宸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不,我是对天底下的男人没信心。你看我爹,当年用得着我娘的时候,信誓旦旦说这辈子永不纳妾,结果咧,我还没记事儿,他就把我和我娘赶到了别院。还有你爹,表面看着重情重义,可他身边的女人 好像也不少。喜新厌旧是每个人的通病,你现在还不到十九,就算发再美的誓言,难道你敢保证你二十九、三十九、四十九的时候还会继续信守这个诺言?” 阮静幽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如果她早知道顾锦宸的真正容貌长得这么惊天动地,她死都会控制自己的手,绝对不会在他脸上做这样的文章。 老天爷啊!这世上有卖后悔药的吗?快来赏她一颗吧! 顾锦宸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无奈地道:“既然你不相信誓言,我就不在你面前发誓。时间证明一切,你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考验我顾锦宸,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偎在他怀里的阮静幽噘了噘嘴:“万一到五十岁的时候我发现你经不起考验,那我不是亏大了!” 顾锦宸皱眉:“你怎么就不想我点好的?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见异思迁的男人?”阮静幽别扭了好一阵,最后下了个结论:“行吧,暂时就按你说的做,大不了,等哪天我发现你经不起考验,再把你给甩了,然后离开你自立门户去。反正我现在有的是钱,有朝一日你要是背叛了我,我就 开个小倌馆,专挑漂亮的孩子养,哼!只要老娘有银子,不怕找不到年轻貌美的小帅哥……唔!” 她还没畅想完,就被自家相公按倒在膝盖上。阮静幽见势不妙,连声求饶,一连说了好几句好话,对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她。 因为顾锦宸的面孔奇迹般地变成了神……呃,是变成了正常人,如果他顶着这张面孔走出这道房门,肯定会引来众人的恐慌和震惊。为了给这张脸找一个合理的露面机会,小夫妻俩脑袋对着脑袋商量了小半个时辰,最后得出一个满意的结论——那张跟随他多年的面具他还是继续戴着,然后再通过别人之口,慢慢对外界传递一个讯息, 他已经找到可以信任的人,来治疗他的病了。 被顾锦宸委以这个重任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回到府的麒麟王。 得知儿子的哮喘症居然是被他的新婚小媳妇给治好的,麒麟王真是又惊讶又不可思议。 “噢?没想到阮家那个丫头居然还会治病?”此时此刻,顾锦宸单枪匹马来到麒麟王的院子,以儿子探望久未回家的父亲为由,先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琐事,然后才找了个合适的机会,将阮静幽会给人看病的消息,当着对方的面透露了 出来。“她也不是会看病,只是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喜欢研究一些跟药材有关的东西,听说她娘临终前留给了她一本医书,上面记载了一些老方子,有的管用,有的不管用,我的哮喘症之所以会被她治好,应该只是 一个意外而已吧。” 自从得知阮静幽意外得到一块神奇的药玉之后,顾锦宸觉得自己目前最首要的任务就是把他小娘子身上的秘密掩饰起来。 所以,他当着麒麟王的面编了一个阮静幽经常编的藉口,就是她手中有一本“神奇的医书”,至于别人信不信,那就是别人的事情了。 麒麟王当然信,因为顾锦宸为了证实他的哮喘已经好了,临来之前,还特意让人搬了好几盆花送给麒麟王当摆设。 麒麟王知道自己的儿子对花粉过敏,眼下父子俩在有花有草的地方聊了这么久,儿子都没半点反应,这足以证明他的哮喘真的已经没事了。“治好了哮喘,接下来静幽准备研习医书,看看我脸上的脓疮她有没有办法帮我解决,反正这些年我一直在四处寻找名医,既然其他人对这件事束手无策,不如就让静幽试一试。治得好,算我运气好,若是 治不好,我也不损失什么。” 麒麟王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和皇上这些年也没闲着,从来都没放弃过帮你寻医问药,但凡有一点可能,我们都不会错过。” 顾锦宸颇有深意地笑了一声:“爹,你和皇上之间的感情,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呃……” 顾锦宸将最后一口茶饮到口中,随即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麒麟王一眼:“有些事你们虽然瞒得深,却不代表我一点都不知道。之所以不说,只是想等你们亲口告诉我罢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麒麟王被对方的话震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言语。 第247章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想要在夫家站住脚跟,不但要伺候好夫君,孝敬好公婆,还要尽可能地保持妯娌之间的和睦与融洽,多交一个朋友,就等于是少树了一个敌人。 夫君那边阮静幽并不操心,暂时来说,她与顾锦宸之间的小夫妻关系相处得还算是十分不错。 至于公婆……阮静幽坚持的原则就是,别人对她一分友善,她会以十分友善回敬回去;别人对她一分敌意,她必以百分敌意予以相迎。 既然老夫人和麒麟王妃一开始就将敌对的态度摆得这么明显,她完全没必要拿自己的热脸继续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不过麒麟王府也有让阮静幽看着很顺眼的人,梅姨娘就是其中一个。经过几次细心观察,她发现麒麟王和王妃之间的夫妻感情并不怎么样,一定要给他们之间的关系加一句标注的话,她只能想到“相敬如宾 ”这四个字。反倒是梅姨娘,和王爷之间的感情更加亲密融洽一点。至少王爷回府已有几日,每天晚上都留宿在梅姨娘的竹意轩,连续三天都是如此,足以证明,在王爷心里,梅姨娘的份量,绝对比麒麟王妃要多上不 少。 除了梅姨娘之外,王府里对阮静幽表示出最多善意的,当数世子妃江婉柔,和二少奶奶白霜霜了。 几次相处下来,阮静幽发现她这两个嫂子的脾气秉性都很不错,大嫂泼辣豪爽,是典型的性情中人;二嫂虽然温柔内敛,却单纯和善,没什么心机。 唯一遗憾的是,两个嫂嫂嫁进夫家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也不知是王府的风水不好,还是她们的肚子不争气,直到今天,这两个人都没能给夫家生下一儿半女。顾锦宸说,大嫂江婉柔的娘家在京城里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大户,她是家中的嫡长女,颇有些身份和地位,虽然嫁进夫家整整三年也没能为丈夫生下儿女,但世子爷并没有因为这样就将姨娘小妾抬进府里惹 正妻不痛快。 至于二嫂白霜霜,娘家的势力稍微有些平庸,据说她的父亲是外省的一个六品官员,机缘巧合之下,让麒麟王府的二少爷顾锦清对她一见钟情。 当初顾锦清执意要娶白霜霜为妻的时候,麒麟王妃很是反对了一番,可是最后,王妃耐不住儿子的苦苦哀求,不情不愿地应下了这门亲事,给了白霜霜二奶奶的身份。 虽然在外人眼里看来,白霜霜配不上顾锦清,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白霜霜虽然出身不高,但言行举止和待人接物方面却一点都不比那些大家闺秀差上多少。 这天,世子妃派婢女来锦华轩给阮静幽传递口讯,请她去梧桐轩赏花喝茶。梧桐轩之所以会被称之为梧桐轩,是因为那座院子里种植了上百棵梧桐树,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没有梧桐树,招不来金凤凰。虽然现在并不是梧桐树枝繁叶茂的季节,但梧桐轩里盖了一座很大的花房,即 使是在寒冷的冬季,宽敞明亮的花房里也犹如春天般温暖怡人。 阮静幽带着紫嫣和青莲来到梧桐轩的时候,发现除了世子妃之外,二嫂白霜霜也在。 “三弟妹,快过来这边坐。” 江婉柔面带笑容地冲她招了招手,随后又吩咐身边的婢女再端来一副茶具给三奶奶倒茶。 “大嫂、二嫂!” 阮静幽快步上前,冲两人福了福身子。江婉柔赶紧起身扶了她一把,笑着道:“快别多礼,三弟在咱们王府的地位可不一般,要是被三弟知道咱们当嫂子的受了弟妹你这一礼,说不定那个混世小魔王一个不高兴,就派人把我那幽兰轩的房盖也给 揭了呢。” “呃……”阮静幽被调侃得面色一红,嗔怪道:“大嫂也真是的,我们两口子哪里就长了一副喜欢揭人房盖的样子。当日在老夫人面前我会说出那句话,也是被气得急了口不择言,现在一回想起当日的情景,真是丢死 个人,大嫂以后可别再提揭房盖的事了,你这不是存心让弟妹我难堪么。” 江婉柔豪爽地笑了两声,拉着她的手,把她按坐到椅子上:“好好好,都是嫂子的错,以后咱们不再提了。来尝尝你二嫂前些日子从娘家带回来的红茶,看看味道怎么样。” 很快便有婢女端茶一套新的茶具,温柔小心地将壶里已经泡好的茶水倒进象牙白色的杯子里。 阮静幽耸着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这是什么茶啊,味道真是香浓,还没入口,就能闻到一股清新的兰花香味。而且茶汤的颜色红艳又明亮,看着真是很有让人尝上几口的欲望啊。” 说着,她端起茶水,轻轻啜了一口,用嘴唇轻轻抿了几下:“咦,居然还有一股蜜糖的香味,好喝!”江婉柔露齿一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这红茶名叫祁门红茶,是霜霜娘家那边的特产之一。你嫁进咱们王府之前,霜霜和二爷回了一趟娘家,回来的时候带了几斤当地的特产,送给各房各院尝个新鲜。 霜霜还特意给你留了一包,待会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上。” 阮静幽赶紧点头道谢,随后又对白霜霜道:“听说二嫂的娘家在西南一带,离黄山很近,周围的风光景色一定很不错吧?” 白霜霜腼腆地点了点头:“小时候我哥哥经常带着我去爬山,尤其是春天的时候,景色真是特别的美。等来年开春,若是三爷得了空,弟妹可以让他带你去那边玩一玩。” 不得不说,白霜霜的提议让阮静幽很是动心。她和顾锦宸从相识到成亲,还没一起出去玩过呢。 江婉柔笑道:“如果来年开春府里的几位爷都能得了空,咱们妯娌三人可以跟着自家夫君,一起结伴出门游玩。” 白霜霜和阮静幽听她这么一说,双眼顿时亮了起来,两人异口同声道:“大嫂这个想法真的是非常不错啊!” 短短几句话,瞬间拉近了几人之间的距离。为了与府上的两个嫂子打好关系,来之前,阮静幽就让紫嫣备了礼物,想讨男人的欢心或许有些难度,但想讨女人的欢心却非常容易。因为女人最重视的永远都只有一点,那就是自己的脸面,而阮静幽别 的本事没有,在护肤品上下些功夫的能耐还是有一点的。 几人相谈甚欢之际,阮静幽让紫嫣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盒拿了过来。打开一看,两个礼盒里装的都是她亲手调配出来的胭脂水粉,上面打着芙蓉阁的标识。 在金珠宝的经营之下,今天的芙蓉阁,与刚开业的时候已经不能同日而语,对老百姓来说,芙蓉阁代表的不仅仅是一种品牌,同时也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江婉柔和白霜霜贵为麒麟王府的世子妃和二少奶奶,老早以前就对芙蓉阁这个地方如雷贯耳,只是里面卖的胭脂水粉价位太高,随随便便一样东西便动辄上百两。现如今,王府的财政大权被麒麟王妃全权 握在手中,两人虽然是各自宅院里的女主人,但在花销用度上面,也不敢太过大手大脚胡乱挥霍。没想到阮静幽真是大手笔,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一整套打着芙蓉阁标识的护肤品,两个盒子里整整齐齐分别摆了七个种类,有香粉、软膏、胭脂、额黄、眉笔、花钿还有一小瓶散发着浓郁又清新香味的 香水。 这是芙蓉阁近日推出的护肤套装,这一整套的售价是一千八百八十八两白银! 虽然价格贵得非常离谱,却还是吸引了无数女人对其趋之若鹜。 江婉柔和白霜霜虽然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女人,可阮静幽一出手就送出这么贵重的礼物,这让她们的心脏实在是有些接受不能。 “弟妹,你的这份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咱们当嫂嫂的怎么好意思受你这样一份厚礼?” 出身大户人家的江婉柔,从小就被长辈灌输一个道理,无功不受禄。小恩小惠她可以眼都不眨一下收就收了,动辄上千两银子的东西,她实在是不敢随便收。白霜霜也跟着点点头:“是啊弟妹,芙蓉阁的东西在京城老百姓的眼里等于是普通人所消费不起的奢侈品,就算我和大嫂是麒麟王府的媳妇,平日里也不敢随随便便将银子砸在这种东西上面。你的好意我们 心领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快拿回去留着自己用。” 阮静幽笑道:“两位嫂嫂千万别见外,你们也知道,我从娘家抬来了不少嫁妆,其中芙蓉阁的胭脂水粉占了几乎一大半。嫂嫂们尽管拿去放心用,这套用完了,我那里还有的是。” 江婉柔和白霜霜这才想起,她们的三弟妹当日嫁进麒麟王府,从娘家抬来的那一百多台嫁妆当时可是震慑了在场所有的宾客。 虽然她们还是极力推托不好意思收,但阮静幽执意要送,最后两人只能妥协,嘴上说着客套的话,心里则对这份礼物非常青睐。天底下没有不爱美的女人,芙蓉阁的东西能在短时间里被卖出天价,自然有它昂贵的道理。不管是豪放如江婉柔,还是内敛如白霜霜,都拥有一颗爱美之心,阮静幽只是利用自己对女人的了解,轻而易举 地讨了她们的欢心而已。 事实证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在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用金钱堆砌起来的。 她这两位嫂嫂本来对她就没什么恶意,经她又是送礼又是连番说好话,三人之间的感情在无形之中又促近了好几步。几人坐在一起聊天的过程中,阮静幽才得知,几天前太子府就派人送来请帖,两天之后,是太子妃顾倾荷的生日,她已经下了帖子,两天后将会在太子府举办寿宴,届时,将会请麒麟王府的人去太子府赴 宴。 听到太子妃要办寿宴,阮静幽原本高涨的心情顿时变得阴郁起来:“两位嫂嫂到时候也会去太子府吗?”江婉柔笑了一声:“我知道以前进宫参加太后娘娘的寿宴时,你和太子妃曾经因为撞衫问题发生了一些小误会。虽然我和霜霜也不想出席,可再怎么说,太子妃也是三爷同父异母的姐姐,你嫁进王府之后, 还没正式拜见过这位大姑姐,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去太子府把这个误会解释清楚,也免得大家日后见了面会彼此尴尬。” 阮静幽无声地笑了笑,顾倾荷不愧是麒麟王妃的亲生女儿。这母女俩都有一个通病,一旦讨厌上谁,无论对方如何在她们面前做小伏低、卑躬屈膝,都不可能改变她们心里最初的敌意。 更何况,她和麒麟王妃的“婆媳关系”从她嫁进王府的那一刻就形同水火,她可不认为太子妃会大仁大义,尽弃前嫌,与她握手言欢。 白霜霜似乎看出她眼底的犹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实在不想去太子府,不如随便找个藉口拒了就是。”阮静幽道:“多谢二嫂体谅,不过大嫂说得对,我和相公成亲之后,还没正式拜会过太子妃,如果我贸然婉拒,就算太子妃不挑我的理,母亲那边肯定也会责怪我不懂事。反正以后还要接触很多这样的事情 ,躲得了初一,可躲不了十五。而且我又不是长得见不得人,现在躲了,等于是给那些人更多藉口来编排我的不是。” 江婉柔拍手笑道:“我就知道三弟妹是个有担当、有魄力的好姑娘,放心吧,到了太子府,要是真有人给你难堪,你的两个嫂子是不会袖手旁观,坐势不管的。” 临近晌午,几个人原打算让人备些午膳在梧桐轩解决。结果顾二爷不知从谁那里得知自己媳妇儿的去处,竟亲自追来这里,当着江婉柔和阮静幽的面,要带白霜霜去府外一家新开的酒楼解决午膳问题。 对于自家大姐心心念念喜欢着的这个男人,阮静幽自始自终对他的印象都不太深,只依稀记得顾锦清时常跟阎廷昊混在一起,原因就是,顾锦清小时候曾在宫里给阎廷昊当过伴读。 江婉柔嗔怪地挤兑了一句:“二爷也真是的,咱们妯娌几个好不容易凑在一起喝茶聊天,你偏要跑过来插上一脚,生怕咱们把你媳妇拐带走似的。”白霜霜被嫂子说得面色通红,满脸娇羞。 第248章 巴不得她们掐 顾锦清却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反正也到晌午了,那家酒楼是新开没多久的,若是嫂嫂和弟妹不嫌弃,不如我做东,一起去尝尝如何?” 江婉柔挥了挥手:“还是不要了,我和三弟妹再怎么没眼色,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夫妻二人世界。快去吧,要是那家新开的酒楼味道不错,等什么时候有空闲了,咱们再拉着你做东也不迟。” 顾锦清笑容可掬地冲两人点了点头,这才拉着自己的媳妇离开了梧桐院。 两人前脚刚走,江婉柔便笑着开始说八卦:“二爷和霜霜之间的感情可真是不错,小两口成亲就快一年了,每天凑在一起如胶似漆,我这个当嫂子的有时候看了都忍不住要羡慕嫉妒恨呢。” 阮静幽将视线从两人早已消失的背影上拉了回来,好奇地道:“听说二哥对二嫂当年是一见钟情,两人为了能走在一起,曾经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呢。” “可不就是这样!”江婉柔如数家珍般道:“想当初,王妃并不同意二爷娶一个比王府门弟低那么多的小家碧玉进门为妻。要知道,二爷可是麒麟王府的嫡子,虽然不是王府的世子爷,但有偌大的麒麟王府给他当靠山,日后等待着他的仕途肯定不简单。王妃是个比较市侩的女人,一心一意希望二爷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在仕途上扶持二爷一把,因为这件事,二爷当初和王妃闹得不可开交,最后王妃终于妥协,霜霜才得以被 抬进家门。” 阮静幽唏嘘一声:“没想到二哥对二嫂竟然这样情深意重,成亲一年夫妻感情居然还能这么好,真是世间少见了。” 江婉柔打趣道:“三弟妹可真逗,难道三爷对你不好吗?咱们这些当嫂子的眼睛可都明亮着呢,二爷对霜霜的确是不错,可是要我看啊,却不及三爷对你的一半!” 阮静幽倒是没什么攀比的心思,但被人这样一说,她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几分甜蜜之意。 用过晚膳之后,她打发了房里伺候的使唤丫头,又亲手将房门锁好,这才小步跑到自己相公面前,轻轻将他脸上的面具摘了下去。 看着眼前这张好似不像真人的俊美面孔,阮静幽不胜唏嘘地感慨一声:“我猜你娘一定是天底下难得一见的绝色大美人,不然怎么能把你生成这副天怒人怨的模样。” 顾锦宸没搭理她,而是捧着一本书,正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阮静幽趴在他的肩膀上瞟了一眼:“相公,你在看什么呀?” “兵书!” “咦?你怎么喜欢看这个?” 顾锦宸好笑又好气地道:“但凡有点理想和抱负的男人,都会对兵书产生兴趣的,你这个小妇道人家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吧?” 说着,他还象征性地在她鼻头上轻轻捏了一把,紧接着,又顺势把她揽进怀中,让她舒舒服服地坐在自己的腿上。 阮静幽抢过书本,好奇地翻了两页,很无语地发现,她对这种玩权弄术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顾锦宸趁她翻书的时候,在她耳边连亲了好几下,才低声道:“再怎么说,我爹也是朝中的武将,这次他回京任职,如无意外,会相继将顾家几个孩子安排到军中当差。他已经提前和我打好招呼,再过些日 子,等他在京中的人脉稳定下来,就会把我们几兄弟的差事安置下来。” 阮静幽眉开眼笑道:“这是不是意味着,不久的将来,相公你就要有事可做了?” 顾锦宸捏了捏她的脸,勾着唇瓣问道:“我有差事做,你就这么开心?” “那当然!” 阮静幽得意地道:“你这么厉害,我可以拍胸脯保证,你日后真进了军队,肯定会比咱爹更有出息。” 每个人都有虚荣心,顾锦宸当然也不例外,尤其是这个夸赞自己的人还是自己最心爱的小娘子,三言两语,顾锦宸就被她逗得眉开眼笑,心情好得不得了。偏偏他不笑还好,这一笑,真是让世间万物瞬间失色。坐在他怀里的阮静幽顶着一张大红脸,害羞地扯着衣角:“相公,你以后还是继续绷着脸吧,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样子有多勾人,我这种定力强悍的 人都能被你的笑容晃得心脏如小鹿乱撞,这要是被外面那些女人看到了,还不把你大卸八块了?” 顾锦宸哭笑不得:“怕什么,反正我出门的时候都戴着面具,在那些人眼里,我还是从前的那个丑八怪。” 阮静幽撇了撇嘴:“你的面具总不能戴一辈子吧!” 顾锦宸认真地道:“你要是怕我被人看,就算戴着面具一辈子又何妨?” 阮静幽心里一甜,很是主动地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大受鼓舞的顾锦宸心尖儿一荡,拦腰将怀里的人儿打横抱起,直奔大床,去做他们每晚都爱做的事情……一阵云雨过后,偎在相公怀里的阮静幽,无意中提起上午被两个嫂嫂请去梧桐轩饮茶的事情。临了,她还感慨了一下顾锦清和白霜霜之间至死不渝的爱情史,顺便八卦了一下她家大姐当日为了能嫁给顾锦 清当二房,做出各种极品和不要脸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我大姐那副嘴脸,那次我们姐妹几个来王府给你祝寿,她自以为跟你二哥发生了一次短暂又浪漫的相遇,从那以后就天天惦记着有朝一日能够嫁进你家的大门,并非常有自信地认为有朝一日, 她能从二嫂身边把二哥抢走。可惜啊,二哥二嫂的感情这么坚不可摧,我那傻大姐估计还在家里做着美梦而不自知呢。” 正假寐着的顾锦宸突然睁开眼,问了一句:“你觉得顾锦清和白霜霜之间的感情很好?” 正自说自话的阮静幽侧头看了他一眼:“当然好啊,听大嫂说,两人历尽千辛万苦才走到一起,这样的感情,难道不是世间最坚固的?” 顾锦宸突然嗤笑了一声,顺手又捏了捏她的脸:“你这个小傻瓜!”阮静幽不满地道:“我哪里傻了?难道我说得不是事实?而且大嫂还说,就在我嫁进王府的前几天,二哥还带着二嫂不远千里回了一趟娘家呢。你说一个男人如果不爱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带着自己的媳妇 风餐露宿跑这么远的路穷折腾?” “说不定是顾锦清自己有事要去白霜霜娘家那边去办。” “相公,你把二哥想得太坏了!” 顾锦宸挑了挑眉:“你觉得能跟阎四儿那种人走在一起的,会是什么好人?” “唔!” 阮静幽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对啊,她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她可以不讨厌顾锦清,却不能不讨厌阎廷昊。 顾锦宸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以后若是想让为夫带你出去玩,直接说就是,别拐弯抹角扯出这么一堆,等这阵子忙完了,我就带你出去玩。” 被他强拉进怀里的阮静幽无语地道:“人家才不是这个意思……” 两天之后,阮静幽和自己的两位嫂子,在麒麟王妃的带领下,坐着王府的马车,浩浩荡荡地来到太子府,参加太子妃的寿宴。 今天来太子府给太子妃祝寿的人络绎不绝,让阮静幽感到意外的是,谢氏居然没来。 偷了个空,她向太子府的管家打听了一下阮家人为何没有到场。那管家倒也没隐瞒,直接告诉她,阮府的人,并没有被太子妃列入邀请的名单之中。 听了这话,阮静幽差一点就笑了出来,谢美莲这个人一向好面子,她一直以自己的女儿嫁进太子府给太子当侧妃为荣,没想到太子妃过寿,阮家居然沦落到连被邀请的资格都被取消了。 “什么事情这么乐呵?”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和她一起来太子府的白霜霜。 到了太子府没多久,麒麟王妃便被一群贵妇们团团围住,世子妃江婉柔也没闲着,很快就被她嫁人之前就结交的几个姐妹淘给拉走。 因为白霜霜的娘家在外省,再加上她性格绵软温柔,平时很少主动跟别人结交,所以她在京城里的朋友并不多。 阮静幽和白霜霜的情况没差多少,在阮家的时候,她倍受谢氏和她两个女儿的排挤,以至于那些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无不对她敬而远之,甚少来往。 幸亏白霜霜肯和她搭个伴,如今来了太子府,她才不至于独自落单。阮静幽面带笑容地将白霜霜拉到一边,小声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闻言,白霜霜好奇地道:“这么说来,太子妃和你那个给太子当侧妃的二姐之间,关系相处得并不和睦了?不然凭你们阮家在京城中的地位 ,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连邀请名单都上不去吧?” 阮静幽无语地道:“我的二嫂啊,你可真是够天真的。我二姐和太子妃之间那可是准情敌关系,别说太子妃根本就不是宽容大度之人,就算她是,这世上又有哪个女人能容忍另一个女人和自己争相公呢。” 白霜霜了解地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个理儿,只是你被夹在中间,会不会很难做?” “我可不觉得自己是被夹在中间的那一个!”事实上,她巴不得看到太子妃和她二姐每天掐得你死我活呢。 第249章 暗生歹意 她抻着下巴向人群中望了一眼,发现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居然没有她二姐阮静兰的身影。 这也难怪,今天是太子妃的生辰,她那么讨厌阮静兰,肯定不会给自己准情敌出来露脸的机会。 “哟,这不是我的两位弟妹么!” 就在阮静幽和白霜霜躲在角落里聊八卦的时候,太子妃带着她的婢女和随从浩浩荡荡地迎了过来。 看到太子妃迎面走来,阮静幽就算再怎么不待见这个女人,也还是和白霜霜一起上去给对方行了个见面礼。 结果太子妃还是那副阴阳怪气地调调,她或许对白霜霜意见不大,但对阮静幽却是打心里没办法喜欢。 而且刚刚麒麟王妃已经寻了个机会,在她面前打了阮静幽一顿小报告,充份表达了一下,她对顾锦宸新娶的这个媳妇非常不满,甚至到了水火不相融的地步。 太子妃本来就对阮静幽没好感,听自己的娘将阮静幽的一系列壮举复述了一遍之后,更是对她厌恶至极,恨之入骨。 阮静幽见太子妃来者不善,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等待应战。果然不出她所料,太子妃一开口,就对她表现出强烈的敌意:“听说三弟妹刚进我们顾家的大门,就惹得祖母和母妃各种不痛快。你和你那嫁进太子府当侧妃的二姐还真是有得一拼,一个粗俗无礼,一个愚 蠢至极,难道这是因为阮家的家风有问题,是不是从阮府嫁出来的姑娘,都这么不识好歹?”阮静幽哭笑不得道:“太子妃,你这番话,到底是站在哪个立场上说的?如果你是站在太子妃的立场上,那不管我在娘家还是在婆家的事情,您似乎都管不着。如果你是站在跟我二姐共侍一夫的情敌立场上,那你这番话似乎是说错人了,因为我叫阮静幽,不叫阮静兰,你想发脾气吃醋,明摆着是找错对象了。如果你是站在我相公大姐的立场上,那就更不该将不识好歹这样的字眼用在我的身上。因为我现在是麒麟王府的人,如果我没记错,太子妃嫁人之前,娘家刚好也姓顾,你这么可着劲儿地数落我的不是,不是明摆着告诉众人,你对自己娘家管教媳妇的方式有意见吗?因为在王府里,可没谁对我表示过 不满,至少到目前为止,老夫人也好,王妃也罢,没有一个像太子妃这样跑到我面前斥责我的不是……” 白霜霜简直被她这番话给惊呆了,她一直知道阮静幽是个泼辣又厉害的小丫头,却没想到她居然胆大妄为到连当朝太子妃都敢顶撞。 事实上,白霜霜对太子妃的印象也很不好,因为当日顾二爷想要将她娶进家门的时候,除了王妃之外,反对声叫得最高的就是太子妃了。 虽然之前的事情如今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但回想当日,王妃和太子妃加诸在她身上的种种侮辱仍旧历历在目。 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其实彼此心里都有一根摘不掉的刺。 只是她性格绵软,平时很少会主动与人发生纠纷,即便她对太子妃再怎么不喜欢,也不敢像阮静幽这样不顾一切地将狠话砸回太子妃的身上。 虽然早就领教过阮静幽的厉害,但这个死丫头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众给自己难堪,太子妃还是被她气得脸色阴沉,恨不能抬手狠狠掴对方一巴掌。 幸亏有贵客到来,需要太子妃亲自过去接待,她这才不情不愿地放过阮静幽一马,临走前还不忘出言警告她:“别以为顾锦宸护着你,你就能为所欲为一辈子,我倒要看看,你在顾家,还能风光到几时。” 阮静幽不紧不慢地冲她福了福身子,微微笑道:“太子妃慢走!” “你……” 太子妃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恨恨地剜了她一眼,这才带着几分不甘和愤怒转身走人。 白霜霜紧紧抓着阮静幽的手臂,心有余悸地道:“静幽,你对太子妃这样无礼,就不怕她日后报复回来?再怎么说,她也是太子妃,日后……咳!” 白霜霜不太自然地咳了一下,终究是没把后一段话说出口。 阮静幽当然明白白霜霜的心思,她是想说,今天的太子妃,日后就是皇后娘娘,得罪了太子妃或许罪责不大,可如果太子妃真的登上皇后之位,她可就麻烦大了。阮静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二嫂不必忧心这些,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就算我在太子妃面前表现得再怎么奴颜屈膝,也不可能改变她对我的看法和成见,与其继续装孙子,倒不如挺起胸膛大大方方做人。假 如有朝一日我真的死在她手里,那也是我命该如此,斗不过人家。可如果我卑躬屈膝所换来的结果还是一死,你想想,这对我来说该有多不划算哪!” 白霜霜被她一番言论给逗得捂嘴直笑:“静幽,你可真是有趣,难怪三爷会喜欢上你,与你相处几次之后,我发现我也开始喜欢你了。” 阮静幽嘟了嘟嘴,故意不满地道:“难道二嫂以前不喜欢我?” “不不不!”白霜霜急忙摇头:“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我都喜欢你!”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一股无言的默契也在两人之间萦绕不去。 本以为没了太子妃这根搅屎棍,阮静幽和白霜霜会在这样的场合中,和那些偶尔过来与她们打招呼的千金小姐们相处得如鱼得水。 结果她忘了,除了太子妃之外,还有一个人无时无刻不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一样来看待。 要不是这个人的突然出现,阮静幽差点就要把这样一个人物给忘了——昭和郡主,柳红霓!她已经忘了最后一次见柳红霓是什么时候了,不过忆起她生日当天,柳红霓使出下流手段,利用顾锦宸的求医心切把她未来相公给约走这件事,阮静幽这个心眼很小、又十分善妒的小女人,顿时对这个女 人生出一连串的厌恶情绪。 簇拥在柳红霓身边的几个千金小姐看着都很眼熟,阮静幽记性一向不错,清楚的记得这些千金小姐一直对柳红霓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柳红霓带着她的簇拥者们经过阮静幽身边时,不冷不热地留下一句:“听说阮三小姐几天前正式和顾小公子结为了夫妻,希望我的这句祝福来得还不算太迟。” 阮静幽冲对方福了福身:“郡主客气了,你的这句祝福一点都不晚,我会代我相公接下郡主的这番好意的。” 也不知阮静幽那句相公是不是叫得太过亲切,柳红霓双眼一眯,嘴角露出一抹讥笑:“锦宸哥哥那边,有时间我会亲自去说的,不劳阮三小姐代劳。” 她这话说得很是无礼,言下之意,她并没有把阮静幽放在眼中,而且还用这种方式当众表明,她柳红霓和顾锦宸之间的关系很不一般,不一般到,完全插不进去阮静幽的存在。旁边几个千金小姐忍不住出言调侃:“郡主,您多少也要给阮三小姐一点面子嘛,再怎么说,她和顾小公子也是正式拜了堂,成了亲的,不管三小姐在夫家究竟受不受人待见,暂时来说,外人还是要称三小 姐一声三奶奶的,对吧?”另一个小姐捂着嘴笑了一声:“就是不知道这个三奶奶的位置到底能不能坐稳,毕竟侍郎府和麒麟王府的地位相差甚远,日后顾小公子纳新人进门,要是地位比三小姐高的话,说不定三奶奶这个身份就要换 人坐了呢。”白霜霜见众人这么挤兑阮静幽,忍不住开口帮腔:“顾家的几位爷在女人方面都很洁身自好,几位小姐要是好奇地话可以四处打听打听,大爷二爷三爷的院子里只有一个女主人,就算是王爷,除了王妃之外 ,身边也只留了一个侧妃。这足以说明,顾家的男人比较注重家风家德,所以几位小姐恐怕要失望了,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瞧着我们家三爷,是不会往自己的院子里纳小妾了。” 柳红霓冷冷地看了白霜霜一眼,虽然她什么也没说,可眸中所绽放出的光芒,却迸发着几分不友善。 那几个说风凉话的小姐似乎也没想到白霜霜会说出这样的话,面色都有些讪,却不好当众反驳。阮静幽突然嗤笑了一声:“要不是郡主身份如此高贵,你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差点就让我以为,你要给我家相公当小妾了。毕竟在此之前,我曾听我家相公说过,郡主好像对他有些想法,之前还趁着我生 日的时候,将我家相公约了出去,扬言非我家相公不嫁呢。” 无视柳红霓胀红的俏脸,阮静幽气死人不偿命地道:“幸亏我相公眼光够好,最好选中了我。不然的话,还真如刚刚那位小姐所言,今天站在这里的顾家三奶奶,说不定会换成其他人来坐了。” 说完,不给柳红霓等人发飙的机会,阮静幽拉着白霜霜,留下一句“咱们还有私房话要谈,不奉陪了。”便转身离开。 看着两人渐渐离去的背影,柳红霓问旁边的一个小姐:“刚刚和阮静幽站在一起的那个女的是什么人?” 白霜霜是去年这个时候才嫁进麒麟王府的,偏偏这两年,柳红霓一直没在京城,所以她对白霜霜的印象非常浅薄,甚至可以用陌生来形容。 那个被问到的小姐很狗腿地回答:“她是顾家二爷去年娶进门的妻子,姓白,叫白霜霜。据说娘家是外省的,她爹好像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六品官,小门小户出来的,能够被顾家二爷看上,也算她高攀了。” 柳红霓嗤笑一声:“难怪跟同样是小门小户出来的阮静幽能走到一起,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可不是嘛……” 旁边很快有人应承,为了讨好柳红霓,还一迭声说了白霜霜不少坏话,虽然大部份都是编造出来的,但只要能哄郡主开心,这些小姐们是没什么底线的。 太子妃的寿宴结束之后,顾锦清奉命来太子府接府上的几个女眷们回王府。 带着“狗腿子”们走出太子府的柳红霓,远远就看到一个相貌斯文俊秀的高大男子,嘴边挂着温柔的笑容,正扶着那个白霜霜上车轿。 白霜霜眼里流露出满足而又甜蜜的微笑,那副模样,倒是像极了一个活在幸福中的满足小女人。柳红霓冷冷哼了一声,心中暗骂:贱人,我倒要看看这份属于你的幸福,到底能被你拥有多久? 第250章 有鬼 虽然顾锦宸脸上的脓疮在阮静幽的治疗下暂时消失不见了,但他从娘胎出来时就带着胎毒,将近二十年的蔓延和沉淀,身体里肯定还残存着余毒。如此一来,顾锦宸毫无悬念地被他的小娘子当成“练针”的头号试验品,之前阮静幽为了掩人耳目,按照医书上标注的人体穴位练习针灸,虽然理论部份她已经基本掌握了,可实际操作方面她还是个一瓶不 满半瓶晃的半吊子。 很不幸地,身为她亲亲相公的顾锦宸,每天晚上都会被他的小娘子按倒在床,用她那完全称不上熟练的双手,拿着银光闪闪的细针,对着他身体的穴位一顿“狂轰乱炸”。 虽然他经常因为她找不准穴位而被细针扎得眉头直皱,不过被阮静幽那注入了“灵力”的细针,确实让他的身体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习武之人,通常都对自己的身体情况非常了解,这些年受胎毒所控,每次练功之后,他多多少少都会气血逆流、伤了元气。经过自家小娘子“乱七八糟”的一通治疗,顾锦宸很是意外地发现,近些日子,他浑身的经脉好像突然开窍了似的顺畅无比,就连经常给他当陪练的宋子谦和封易,他都能在短短几个招式之下将他们踹翻倒 地。这个发现让顾锦宸非常开心,为了证实他的身体是否正在逐渐恢复健康,他摘去面具,换上一袭普通老百姓才会穿的长衫,故意将自己打扮得灰头土脸的,跑到京城一家颇具盛名的医馆,请那里医术最高 、又颇受老百姓信赖的坐堂大夫给他把把脉,查探一下他的身体还有哪些方面有隐疾。 结果大夫把脉之后,没好气地翻了他一个大白眼:“你这没病没灾地跑这儿来捣什么乱,没看到后面一群病号等着瞧病吗。快走快走,下一个……” “也就是说,你觉得自己的身体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 这天傍晚,阮静幽像往常一样,将房里的使唤丫头全都给打发出去,锁好房门,摘掉顾锦宸脸上的面具,兴致勃勃地捏着一把小银针准备在自家相公身上继续做练习。 结果顾锦宸很不客气地夺过她手中那把银针收回盒子里,对她道:“大夫说如无意外,我还有七、八十年的寿命好活,所以你手里这些骗人的小玩意儿,以后可以不必用在我的身上了。” 阮静幽嘴巴一扁,神情哀怨地道:“这怎么能是骗人的小玩意儿?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能够找到一个合理的治疗途径,在这上面花费了多少心血?” 顾锦宸捏了捏她噘起来的小嘴唇,好气又好笑地道:“开了一个芙蓉阁还不够,难道你以后还想抛头露面开医馆?”阮静幽没好气地扒开他的手:“就算不开医馆,万一哪天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出了什么意外,你总不能让我眼睁睁看着对方弥留于生死之间而放手不管吧,要是我直接用我手上的药玉戒指给人治病疗伤,我肯 定会被当成怪物来看待的。” 顾锦宸在她头上乱揉了一把:“你想得可真够长远的。”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说着,她将被顾锦宸塞回盒子里的那把银针又抓了出来,眼巴巴看着他:“相公,这做人吧,知恩得图报。你看,好歹我也治好了你的病,你能不能……” “不能!”顾锦宸想都没想,直接开口拒绝。 这小女人肯定不知道,每次被她一双小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按去,对他来讲就是一种酷刑和折磨。 阮静幽非常不满:“你这个人真是太忘恩负义了,哼!你不给我当练针的靶子,我找子谦和封易去。你们几个天天躲在听雪阁练功,於个青、伤个骨肯定是家常便饭……”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锦宸一把捞进怀里,惩罚似地在她嘴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记:“我不准你对其他男人做每天对我做的事情。” “喂,我只是想找个人练习……” “不用练习,你的那枚戒指那么厉害,被它浸泡过的银针上留着神奇的药效,只要拿着那根针,隔着衣裳随便扎就是……” 阮静幽吃惊地看着他:“你在开玩笑吧?” 顾锦宸双眼一眯:“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 “可是隔着衣裳随便扎……” “你只不过想给自己找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治疗途径,大多数人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所以你管那么多干嘛?” 阮静幽拧着眉头寻思了一下,发现他说的话居然让她无从反驳。 好吧,她确实对大夫这个职业没什么兴趣,每天之所以会埋头苦学,无非是给自己手上的戒指找到一个被合理运用的藉口。不过顾锦宸的一番话倒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如果以后真的有人需要她来治病,对方要的是治疗后的结果,而不是治疗的过程。她只要负责把被治的人治好,至于怎么治,如何治,这些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 想通了这一点,阮静幽也就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大不了真到了关键时刻,就按顾锦宸所说的,隔着衣裳随便乱扎就好了嘛。 夜色渐深,两人相拥着躺在被子里聊私房话。趁此时机,阮静幽很小心眼儿的将今天白天和王妃及两位嫂嫂去太子府,给太子妃祝寿时所遇到的事情抱怨了出来。 虽然太子妃是顾锦宸同父异母的姐姐,可她发现,他们姐弟俩之间的感情其实并不深厚。 “以后不要再理会那个蠢女人,如果她再以任何形式发帖子让你去参加,直接拒掉就是,她要是敢对此有什么不满,我自有办法对付她!” 得知自己的媳妇儿在太子府被太子妃欺辱,顾锦宸想都不想,直接用霸道的方式切断以后将会发生的一切往来。 阮静幽翻了个身,双手拖着下巴看着他:“再怎么说,太子妃也是你姐姐,如果以后我真的拒绝她送来的每一张帖子,她肯定会给我定一个礼数不周之罪,到处讲我是非的。” 顾锦宸面无表情地道:“她敢乱讲是非,就用毒药毒哑她的嘴。”阮静幽“扑嗤”一声被他的话给逗笑了:“你也真是的,就算你们姐弟之间的感情并不亲厚,可好歹你和她之间流着相同的血脉,哪有人会用这么暴力的方式对待自己的姐姐啊。放心吧,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 情,我会小心处理,不会让大家为难的。”说完,她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相公,今天在太子府,我还看到昭和郡主了。自从上次赐婚事件之后,听说昭和郡主一直躲在后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次突然会跟着那些千金小姐们一起去太子府给 太子妃庆寿,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从被赐婚的阴霾中走出来了?” 她可没忘了,昭和郡主一心一意想要嫁的男人正是自己的相公顾锦宸。 以前顾锦宸顶着一张“丑脸”横行于世的时候,昭和郡主就摆出一副非君不嫁的痴情模样,这要是被那个女人知道她相公摇身一变,变成了绝世大美男,还不挥舞着小手绢哭着喊着投进她夫君的怀抱? 只要一想到这个画面,阮静幽便忍不住恶寒了一下。 防火防盗防郡主,绝对是她将来要面对的一大难题啊。 本以为顾锦宸会对她的话发表一番言论,结果他只是不冷不热的甩出几个字:“她还活着?” 阮静幽无语地瞪着她:“这是什么话,好歹她也是皇太后的亲外孙女,你怎么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问出这种问题?” 顾锦宸勾了勾唇瓣,顺势将她拉进怀里,在她白嫩的小脸蛋上捏了一把:“你这醋坛子嘴上这么说,心里肯定不是这样想的吧。”被一语道中心事的阮静幽红了红脸,羞答答地把玩着自己的发丝:“那个……我就是比较好奇,其实柳红霓这个人吧,长得还是挺不错的。而且她还多才多艺,名震京城,最重要的就是,她外祖母是皇太后 ,亲舅舅是皇上。要身份有身份、要容貌有容貌、要才华有才华,这么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大美人儿,别人不选,偏偏在茫茫人海中选中了你,你对她难道就一点都没动过心吗?” 左思右想,阮静幽也想不明白这件事。 如果顾锦宸一开始就以现在的面孔示人,她或许还会觉得柳红霓喜欢的是顾锦宸的脸。 可他从出生的那刻起就体带胎毒,从小到大顶着一张丑八怪的脸行走人间,除非柳红霓是个傻瓜,不然她怎么会对这样的男子一心一意追逐这么多年?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柳红霓对顾锦宸的喜欢,是真心真意,绝对不掺杂任何虚伪。如果真是这样的喜欢,对她阮静幽来说,她从一开始,就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 顾锦宸扳起她的小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认认真真问道:“所以你觉得柳红霓是真心真意喜欢我的?” 阮静幽很傻地反问了一句:“难道她不是?” 顾锦宸突然冷笑了一声:“她第一次看到我揭开面具的时候,吓得当场大哭,然后高喊着有鬼……” 阮静幽:“……” “听说从那以后,她每晚都做噩梦,而造成她做噩梦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口中被她一心一意所喜欢着的我这个男人。”阮静幽咽了咽口水,替柳红霓解释:“说不定……她当时年纪太小不懂事……” 第251章 除了她其他人都没有资格 顾锦宸再次冷笑:“我第一次在她面前揭面具的时候是八岁,而我之所以会在她面前揭下面具,是因为在此之前我曾告诉过她我长得很丑,她说,无论我长成什么样子,她都不会嫌弃我。于是我相信了,可 我相信的结果就是,从此以后,所有和她接触过的人,都被她告知,顾家小公子,是个可怕又丑陋的大怪物!” 阮静幽倒吸一口凉气,愤愤不平地道:“她怎么能这样?”真看不出柳红霓还是这种女人。 “但是……” 她又好奇地继续问道:“既然她觉得你是个丑陋的怪物,为什么还要追在你的屁股后,嚷着叫着非你不嫁?” 顾锦宸哼了一声:“柳红霓这个人,从来不作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也许她这么做,是想从中牟取什么利益。”“咦?你身上有什么利益是被她所觊觎的?要说财富,听说她父母过世之后,给她留了一笔相当可观的财产,而且她又是皇上的亲外甥女,皇上随便从指头缝里漏出点财富给她,都足够她风风光光地活完这 辈子了。至于地位,她可是大阎国的昭和郡主,而你……” 阮静幽噘了噘嘴:“只不过就是王府里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小庶子,就算太后娘娘是你的干祖母,也改变不了你这个小庶子的身份。所以我真的很迷惑,柳红霓到底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利益?” 顾锦宸拉过被子,将她整个人埋进被子里:“所以说你是个笨蛋啊,什么都不知道,活该你笨死。闭嘴吧!不要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赶紧睡觉!” 被子里传来阮静幽不满的娇呼:“可是我还没有八卦完……” 顾锦宸很愿意将自己的小娘子压在身下,用身体和实际行动和她用另一种缠绵的方式去制造八卦……隔天,皇太后派人来王府传口谕,自从顾锦宸和他的小娘子成亲之后,两个小的还没去宫里拜见过她老人家,这简直太伤她的心了,所以太后派人过来下了懿旨,如果这两个小的继续没良心下去,小心她 老太太一怒之下,治他们一个不孝之罪。 于是,迫于皇太后的威胁和逼迫,顾锦宸不情不愿地带着自己的小娘子进了皇宫,给皇太后请了个安。 进宫的时候,阮静幽可没空手,自从她将自己的秘密告诉给顾锦宸之后,在相公面前,她也懒得继续去伪装自己,于是进宫的时候,她给皇太后准备了不少对身体有益处的小玩意儿。 比如一个她亲手绣出来的小香包,里面装着提神醒脑的药材,只要皇太后肯将它时常戴在身上,不但能改变睡眠质量,还对皇太后的身体健康有莫大的帮助。 还有一些她亲手调配出来的养颜花茶,别看老太后已经上了年岁,但凡是女人,都会在意自己的容貌,老太后肯定也不例外。 除了香包和花茶之外,她还费了一番心思,寻来一块价值不菲的沉香木,并找专人将这块沉香木打磨成一颗颗圆润可爱的小珠子。 沉香这种东西,有很强的药用价值,那些被打磨出来的珠子跟她的药玉戒指泡在一起,发挥出来的药效是从前的几百倍甚至是上千倍。 她将这些珠子串成了一条漂亮的手链,当成礼物,也一并送给了皇太后。 对于一个上了年纪且又拥有至高无上地位的老人家来说,再多的财富在她的眼中也只不过就是一朵浮云而已,只要小辈有那份孝敬的心思,那就是对她最好的回赠。 而且在此之前,她是亲身尝试过阮静幽这小丫头给她带来的福气的,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上次她寿宴时小丫头送给她的那幅牡丹图,现如今可是被她宝贝得不得了。“皇祖母,我家娘子送来的这些东西表面看不值什么钱,可孙儿不怕夸下海口,即便是千金万银,外面都买不到这么好的东西。您要信我一句话,这些东西都自己留着,千万别到处送人,因为我娘子送您的 这些药材也好,沉香手链也罢,全都是对身体有益的好玩意儿。” 顾锦宸大言不惭的一番话,把老太后逗得哈哈直笑。 坐在他旁边的阮静幽则被羞成了一张大红脸,心里暗自嘀咕她这相公怎么这样厚脸皮,哪有人这样可着劲儿地推销自己娘子的。太后笑道:“好好好,这些东西都是哀家孙媳妇送给我这个老太太的宝贝,你们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直到哀家死的那一天,都不会把孙媳妇给哀家的东西随便送人,因为哀家可是要将这些东西带进棺材里 自己留着用呢。” 阮静幽急忙道:“太后娘娘,您可千万别说什么死不死的,您看您这气色这么健康红润,就凭您这身体素质,再活个五、六十年绝对没有问题。” 顾锦宸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只要有我娘子在,皇祖母一定会长命百岁……” 这下,不但太后被逗得止不住笑容,就连太后身边的几个近身婢女和太监,也被麒麟王府的这位小公子给逗得忍俊不禁。 他们见过护短的,但像顾小公子这么护短又把自家娘子当成宝贝似的呵护在手里的,还真是少见中的少见。顾锦宸很是淡定地将众人对他的笑谑给忽略了,这些人不了解,他心里可是门清着呢。如果不知道自己娘子的能力也就罢了,自从阮静幽偷偷把她的秘密告诉给他之后,他瞬间底气十足,坚信自己的娘子 日后一定会创出更多的奇迹。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让娘子随便暴露她的本事的。 结果就在众人相谈甚欢之际,柳红霓不请自来了。 也不知她从哪里听说顾锦宸带着媳妇儿进宫给太后请安,为了能够见顾锦宸一面,她很是隆重地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屁颠屁颠地来到寿安宫,打着给太后请安的幌子,风风光光地出现在顾锦宸面前。 本以为天底下的男人皆爱美色,就算顾锦宸再怎么冷漠,看到有如天仙下凡的自己出现在他面前,他多多少少也会对她动些心。 结果,柳红霓发现自己好像打错了如意算盘,因为从她踏进寿安宫那刻起,顾锦宸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落到她身上过。她不禁有些气结,亲昵地搂着太后的手臂嘟着嘴抱怨:“外祖母,您看锦宸哥哥也真是的,有了媳妇就忘了妹妹,人家刚刚和他打了好几次招呼,可他不但不理会,还直接无视人家的存在。再怎么说,我和 锦宸哥哥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这样对我,外祖母您倒是说说他呀!” 柳红霓故意表现出一副小姑娘撒娇地模样,为的就是引起顾锦宸对她的在意。阮静幽被她那故意撒娇地样子恶心得差点把上辈子的隔夜饭都吐出来,这柳红霓,她真的是郡主,而不是怡香院里一个不受宠、却偏要引起别人注意的窖姐吗?她的言行举止,是不是也太没底线了。难道 她忘了,她阮静幽可是顾锦宸名媒正娶的妻子,当着别人妻子的面又是撒娇又是发嗲,她还要不要脸了?皇太后对柳红霓这个外孙女还是很疼爱的,她笑着拍了拍柳红霓的手背:“这有什么好说的,锦宸和静幽刚刚新婚不久,小两口感情好着呢,哪有多余的时间搭理你这个好些年不在一起玩的小妹妹。再说了 ,你和锦宸又没有血缘关系,为了避免静幽吃醋,锦宸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皇太后这番话,差点把阮静幽给逗得喷笑出声,没想到太后她老人家居然这么有幽默感。柳红霓被抢白得面色一沉,她眼神哀怨地瞪了阮静幽一眼:“没想到阮三小姐还是个喜欢吃醋的醋酝子,这可不行啊,虽然你是锦宸哥哥明媒正娶的妻子,但麒麟王府和你们阮家门第相差太多,你总不能霸 着锦宸哥哥不让他日后纳几个妾或是娶一个比你身份高、地位高的平妻进门。要知道,一旦生了嫉妒心,就等于犯了七出之条,锦宸哥哥是有资格一封休书,将你这种善妒的女人逐出家门的。”柳红霓本想当着太后的面斥责阮静幽一顿,结果阮静幽回了柳红霓一记戏谑的笑容:“善妒的女人虽然犯了七出之条,那也得看这女人嫁的夫君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子。如果这个男人是真的爱他的妻子,那么即使她的妻子长得丑陋、浑身是病,甚至善嫉善妒,男人也会把她当成眼珠子,好好呵护疼爱一辈子。反之,如果她嫁的男人是薄情寡义、见一个爱一个的负心汉,就算这女人真的被休了,那也是一种灵 魂的解脱,至少她的下半辈子,不必跟这样恶心的男人在一起。而我的相公就是那种能把我当成眼珠子一样来呵护的绝顶好男人,所以就算我是个小醋酝子,相公也不会嫌弃我的,是吧相公?” 她一口一个相公,叫得甜甜蜜蜜,摆明了是要当着柳红霓的面大秀他们夫妻恩爱。柳红霓没想到这个阮静幽居然这样不要脸,刚要出言斥骂,就听顾锦宸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除了静幽以外,任何女人都没资格站在我的身边!” 第252章 郡主的目的 柳红霓被挤兑得面红耳赤,她一直以为顾锦宸是个冷漠又不擅言词的男人,没想到为了一个阮静幽,他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皇太后似乎也没想到顾锦宸能发出这样的誓言,神色有些怪异,想要说什么,可最终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气极败坏地从寿安宫回到霜华宫的柳红霓,一进自己的房间,便大发雷霆,一连摔了不少价值连城的古董和宝贝,她身边的两个使唤丫头白珍和白瑶被主子的怒气吓得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若开口劝,郡主就会将怒气转发到她们的身上,若是不劝,由着郡主的性子继续胡闹,一旦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肯定又会遭来一顿教训。 袁嬷嬷是柳红霓身边最信任的一个使唤婆子,听到房间里传来清脆的响声,她急三火四地跑了进来,就看到地上已经被摔得一片狼藉。 “郡主,您这是怎么啦,刚刚出门的时候还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怎么回来之后就发这么大的脾气?是哪个不长眼的蹄子惹郡主生气了,看我不帮郡主狠狠教训她!” 这袁嬷嬷今年四十五、六岁的年纪,是柳红霓的奶娘。她从小就在袁嬷嬷跟前长大,两人之间的关系说是主仆,倒更似母女。 看到袁嬷嬷来了,柳红霓的怒气慢慢降下了几分。 袁嬷嬷冲白珍和白瑶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两人赶紧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地上的狼藉收拾了出去。 当房间里只剩下袁嬷嬷和柳红霓两个人时,袁嬷嬷凑到对方身边低声问道:“郡主,顾小公子那边还是没有松动的迹象吗?” 柳红霓沉着俏脸道:“他被阮静幽那个小贱人给迷住了心,眼睛里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我的存在。” 袁嬷嬷叹了一声:“这种事也是急不来的……”柳红霓叫道:“我不能不急吗?麒麟王已经被皇上从边境调了回来,如果我没估算错,再过不久,被他们精心掩饰了那么多年的秘密,肯定就要被彻底公开。一旦这个秘密被公开,将意味着大阎朝的历史被 彻底改写,如果我不趁这个机会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那个被我觊觎了这么多年的位置,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被我握在手中?” 说到这里,柳红霓用力地哼了一声:“就凭阮静幽那个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的小贱人,也配坐上那个位置吗?”袁嬷嬷低声道:“郡主,您可小声着点,这万一隔墙有耳,被人听去了这个秘密可就不妙了。再怎么说,这也是关系到皇家和朝廷的大秘密,如果被皇上知道郡主手中居然掌握着这个秘密,就算他是郡主的 亲舅舅,到时候也未必会对您手下留情。” 柳红霓瑟缩了一下子,不甘心地压低声音:“道理我都懂,可我就不服气,我们小时候,顾锦宸对我还是很礼遇的……” 袁嬷嬷无奈地道:“如果郡主那个时候能多忍上一忍……”柳红霓愤愤地吼了一嗓子:“你叫我怎么忍?他长得那么丑,你知不知道当年他当着我的面揭开面具的那一刻,我被吓成了什么样子,那是比鬼还可怕的存在,不,就连鬼看着都比他顺眼。而且我当年根本 不知道他身上还隐藏了那么一个秘密,如果我能早些知道,就算每天与怪物为伍,我也一定会逼自己每天对他笑脸相迎。” 袁嬷嬷叹气:“可是郡主,男女之间的事情,是不能强求的……” “不!” 柳红霓用力拍了一下桌案:“世间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拼命争取来的,我不争取,怎么会知道自己争取不来。总之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想要的一切,就算不择手段我也一定会为自己争取到手!” 袁嬷嬷小声道:“其实最近萧贵妃经常会派人送些东西过来向郡主示好,她的意思很明显,景亲王目前还没娶妻……”柳红霓冷笑一声:“景亲王?阎廷昊?那就是个牺牲品,我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这么一个男人身上。萧贵妃那个蠢女人,自以为自己有多聪明,放眼望去,这皇宫大院里面,最愚蠢最没脑子的 就是她了。想让我嫁给她儿子,做梦去吧!” 柳红霓在霜华宫大发雷霆,被气得肝火大旺直跳脚,一点也没能影响到阮静幽的好心情。 她跟自己的亲亲相公拜见完了太后,夫妻双双把家还,日子照过,饭照吃,钱照赚。没过多久,一向以八卦别人家糗事为乐的金珠宝,给阮静幽送回一个惊天大喜讯——春红怀孕了。 对别人来说,侍郎府一个端茶递水的丫头怀了老爷的娃,或许称不上是什么大事,可对阮静幽来说,春红怀孕,绝对是有史以来,最振奋人心的一则大喜讯。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她赶紧让紫嫣准备一份丰厚的贺礼,带上紫嫣,又从锦华轩挑了几个机灵聪明的小婢女,乘着马车,以回娘家探亲为由,浩浩荡荡地踏进了阮家大宅,直奔谢氏的镜月轩而去。 对于阮静幽的到来,谢氏毫不掩饰地对她表现出极大的反感:“这不年不节的,你怎么无声无息就回来了?”能够看到谢氏臭着一张脸,阮静幽此时的心情可谓是非常不错,她吩咐紫嫣等婢女将礼物一一抬了进来,笑容可掬地道:“母亲可千万别误会,我今天回娘家,为的可不是探望母亲你。听说春红姑娘的肚子 里怀上了父亲的孩子,自从五弟和六弟相继离世之后,咱们阮家后继无人,没想到春红的肚子居然这么争气,说不定这一胎,会给父亲生下一个带把的大胖儿子呢。” 她每说一句,谢氏的脸色就黑上一分。 当“大胖儿子”这几个字被她说出口的时候,谢氏的冷静是彻底伪装不下去了。 她恶狠狠地瞪着阮静幽,一字一句地道:“子安死的时候,老爷可是口口声声答应过我,五年之内,他不会往府里纳任何一个女人。我相信老爷的为人,也相信老爷一定不会为了一个使唤丫头给我难堪。” “夫人……”谢氏话音刚落,怀着身孕的春红便从房里溜了出来。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道:“夫人,奴婢知道不小心怀了老爷的孩子,让夫人非常难受,可奴婢和老爷之间也是情难自禁,彼此吸引,所以才在一不留神之下怀上了老爷的孩子。奴婢并不想做任何让夫人感到为难的事情,只求夫人可怜奴婢在夫人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份上,允许奴婢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您可以责骂奴婢无耻下作,但奴婢的肚子 里,怀的可是老爷的亲生骨肉,孩子是无辜的啊……” 阮静幽可真要为春红这番泣不成声的哭诉拍手叫好了,不愧是被她看中的“可以利用的筹码”,连这么煽情的话都说得出口,真是人才啊!既然春红演得这么卖力,阮静幽当然不可能屈居人后,她佯装“惊恐”地模样,夸张地叫道:“春红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呀?你现在还怀着身子,这可是头胎,听说前几个月,胎儿在母体中很是不稳,你这么 折腾,小心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紫嫣,快将春红姑娘扶起来,现在是冬天,地上怪凉的,万一动了胎气,伤了父亲的宝贝儿子,这里无论是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谢氏简直要被阮静幽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搅屎棍给气死了,她怒不可遏地指着春红:“你这个小贱人,整日背着我和老爷胡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思。哼!想趁机进阮家的大门,我告诉你,没这 么容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嘛把肚子里的孩子打下去,继续留在我身边当个使唤丫头;要嘛我现在就把你赶出阮府卖给人牙子,至于你肚子里的那个小的,照样留不下来。”被紫嫣等人扶起来的春红吓得哇哇大哭,她泣不成声地哀求谢氏看在自己伺候多年的份上,给她一条生路走。结果谢氏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怎么的,她完全失去了理智,不顾身份立场,扑到春红面前就要 揍扁这个背叛了她的小贱人。 阮静幽见房间里乱成一锅粥,一点也不怕事儿大的让人赶紧去把她爹给请来。 得知谢氏要弄死春红肚子里的孩子,原本还对谢氏有几分愧疚心的阮振林,鞋都没穿好,便风风火火地赶来镜月轩。 一进门,就见谢氏像个疯子似的追着春红打,整个镜月轩乱成一团。 “都给我住手!” 阮振林一声怒吼,热闹嘈杂的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阮振林气不打一处来地走到谢氏面前,抬手狠狠抽了她一巴掌,怒骂道:“丢人现眼的东西,别忘了你可是侍郎府的当家主母,你看看你自己,闹成这副模样,成何体统?”谢氏挨了打,捂着脸怒道:“老爷,当初子安死的时候,您可是亲口答应过我,五年之内,您绝对不会往府里抬半个女人,可是这才过了多久,春红的肚子里居然怀上了您的孩子。您让我这个当家主母,情何以堪哪? 第253章 旧疾痊愈 没等阮振林辩解,阮静幽便插口道:“母亲,这您可真是冤枉父亲了。当初五弟死的时候,父亲为了安抚你的情绪,答应你五年之内不往府里抬姨娘,事实上,父亲并没有背弃当初的誓言啊。春红姑娘是母亲身边的近婢,早在母亲当年被父亲抬进阮家的时候,她就跟着母亲一起嫁进来了,所以对父亲来说,他碰的只是自己院子里的女人,并没有在外面拈花惹草。而且说句实话,既然母亲这么在意父亲在外面找女人,你就更该成全父亲和春红之间的感情了。毕竟春红是母亲身边的近婢,这些年在你身边把你伺候得周周到到,彼此之间又有长达数年的主仆情谊,所以母亲如果想开一点,你应该觉得这是一件 天大的好事,至少这个被父亲所在意的女子,和母亲你交心交情,日后她肯定不会背叛于你。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母亲你怎么能生这么大的气呢?” 阮静幽这一番歪理说完之后,除了谢氏之外,其他人全都点头认同。 尤其是阮振林,他正愁没藉口给春红一个合理的名份,阮静幽的一番话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顿时说得他茅塞顿开。 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他当初答应谢氏不往府里抬姨娘,可没说过不对院子里原有的女人动手,如此一来,他并不算背弃诺言,不守信用。春红自然也对阮静幽的话充满了感激,看来这位三小姐果然不简单,之前送给她的药不但非常有效,关键时刻还能为自己挺身而出。她万分庆幸自己当日投靠了三小姐,否则的话,以谢氏对她的愤恨程度 ,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得住都不好说。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算谢氏再怎么反对,她也知道自己肯定是扭转不了这个局面。 她和阮振林夫妻多年,非常了解对方的脾气,之前没被他找到这个可以安置春红的藉口也就罢了,如今阮静幽这根搅屎棍这么一喧闹,算是彻底坐实了春红的身份。阮家一连失去两个儿子,以至于阮振林对儿子的期盼比他对官位的期盼还要强烈。如果春红生出来的娃是个丫头还好,要是她的肚子争气,给阮家生了个儿子,她几乎可以预想得到,春红一定会挟天子以 令诸侯,从此咸鱼翻身,爬到她这个主母头上来。 想到这里,谢氏向阮静幽投去一记足以将对方活活杀死的目光,这该死的小贱人,每次有她在场,都会给自己带来一连串的不痛快。阮静幽无视谢氏的威胁,继续火上添油地道:“春红能怀上咱们阮家的孩子,可是咱们阮家的大功臣,父亲,为了春红肚子里的儿子着想,您还是快些给春红一个合理的身份。这怀了孕的女人哪,心情最是重要的,打不得、骂不得、惊吓不得,要是一个不小心动了胎气,后果是可大可小的。另外,文姨娘当初的事情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说这话可不是怀疑母亲的人品,我相信母亲生气归生气,但胸襟其实还是很广阔的,我只是担心,院子里会有其他不长眼的下人笨手笨脚误伤到春红。所以父亲,您给了春红身份之后,还要多派些人手从旁好好保护春红的安危,别像文姨娘似的,生下六弟没几天就遭了 别人毒手。前车之鉴不可忽视啊……” 经过阮静幽这么一番折腾,算是给春红暂时谋了一个避风港。 直到她亲眼看着谢氏被她气得摇摇欲坠,差点气晕过去,这才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坐上王府的马车,开开心心地回家了! 时间流逝得很快,眨眼之间,阮静幽嫁进麒麟王府已经有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了。 这两个月对阮静幽来说,有欢笑也有愁绪。 欢笑是因为,她与相公之间的感情相处得非常融洽,除了偶尔会为一点点鸡毛蒜皮的琐事发生小争执之外,基本上相公对她还是百依百顺的。除此之外,府里的两个嫂嫂还有梅姨娘对她都十分不错。尤其是梅姨娘,这个女人既聪慧又美丽,和麒麟王妃那一脸刁钻刻薄相相比,梅姨娘更像是一个宽厚仁慈的长辈,总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予她最 贴心、最温暖的呵护和疼爱。 有时候阮静幽甚至怀疑,顾锦宸也许是梅姨娘的亲生儿子,只是碍于种种原因,对方不敢和儿子相认罢了。 不然的话,麒麟王膝下一共三个儿子,为什么梅姨娘偏偏对顾锦宸最是疼爱? 有一次她没忍住,偷偷将这个疑问当着顾锦宸的面说了出来,结果那家伙很是不客气地嘲笑了她一通,说她小脑袋里每天想的事情千奇百怪,连这么有创意的假设居然都构思得出来。 阮静幽很是无语,她是真的觉得梅姨娘对顾锦宸的那种疼爱之情很不一般嘛。被顾锦宸否认之后,阮静幽非常牵强地给自己找了一个比较说得过去的答案——梅姨娘膝下无子无女,之所以会将一腔母爱倾注到顾锦宸的身上,是因为她想在自己老了之后,将顾锦宸视为可以给她养老 送终的靠山。除此之外,她实在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说服这一切了。 至于愁绪,那可多了。除了那个总是把自己当成老佛爷,却没几个人真心买她帐的老夫人,时不时会拿白眼翻她之外,偌大的麒麟王府,看她最不顺眼的,就当属她名义上的婆婆麒麟王妃了。 就像是出于一种本能,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或是想要干什么,她这个婆婆总是会从她身上挑出各式各样的毛病来指责她的不是。 就拿前阵子来说,回京任职的麒麟王,最后果然如他当初所猜想的那样,被皇上留在京城,暂时接替了李大将军的职位。 这个职位说是明降暗升,每天也要付出不少辛劳。为了尽早适应这个位置,王爷起早贪黑忙得晕头转向,竟一不小心引发了他的旧疾。 当年麒麟王亲自带兵上战场杀敌,身上难免会留些旧患。尤其是他的腿,几年前中过敌军的暗箭,虽然没落下什么残疾,但每到阴天下雨就会引起旧疾,疼得钻心。 前阵子京城又降了一场大雪,大雪的第二天正好赶上过新年,全家男女老少坐在一起吃年夜饭,没想到王爷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了腿疾。 阮静幽对她这个公爹的印象还是非常不错的,此人刚正不阿,很有军人风范,对长辈虽有一片孝心,却并非是愚孝之人;对小辈虽有疼爱之心,却不会纵容溺爱,不辨是非。 总之,顾锦宸能有一个这样的父亲,让阮静幽非常羡慕。 所以当麒麟王的腿旧疾又犯的时候,她突然生出恻隐之心,竟然不顾众诧异的眼神,主动提议,可以帮麒麟王治好这个旧疾。其他人还没发表什么意见,麒麟王妃第一个蹦跶出来举双手和双脚大声持反对意见:“王爷的腿疾已经患了四、五年,连宫里医术最高的御医都调理不好,你一个双十年华都不到的小丫头片子居然也敢夸下这样的海口,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你究竟知不知道王爷究竟是什么身份?岂是你这种连最基本行医资格都没有的半吊子随便可以染指的?要是一个治不好,你知道自己该担多大的罪责吗?别以为平日 种个花,栽个草,能随随便便配些伤寒药就把自己当回事,这里是麒麟王府,可不是你们阮家那种小门小户的后宅院……” 麒麟王妃撇着嘴,很是不客气地当着众人的面,把阮静幽给训斥了一顿。 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夫人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当即跟着麒麟王妃一起数落阮静幽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连这种海口都敢随便夸出来,真真是笑死人了。 倒是麒麟王对阮静幽的提议颇感兴趣,因为锦宸已经提前向他打好招呼,纠缠他多年的哮喘症,就是被这个小丫头三下两下给治好的。 锦宸还说,他这个娶进门没多久的小媳妇很有几分本事,除了治他的哮喘之外,最近还天天研究怎么治好他脸上的脓疮。 虽然麒麟王不敢将信任全部都放在阮静幽的身上,但本着死马当活马医这个想法,他力排众议,居然点头答应了阮静幽的提议。结果还没等阮静幽巴巴地过去给王爷疗伤,顾锦宸就很不客气地在众人面前立下军令状,如果他的小娘子治不好王爷的腿疾,他愿意代替小娘子接受任何惩罚;可如果他的小娘子治得好王爷的腿疾,那些 曾讽刺过他娘子本事不行的人,除了要当着众人的面给他娘子道歉之外,从今以后,还不准她们继续用嘲笑的姿态怀疑他娘子的能力。 不管是老夫人还是麒麟王妃,都觉得顾锦宸立的这个军令状非常可笑。 因为在她们看来,连宫里医术最高的御医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情,就凭阮静幽这个连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个惊人的本事。 所以这两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几乎连考虑都没多考虑,当即便点头接下了这个军令状,并眼巴巴地等着阮静幽出丑,顾锦宸被罚。 于是……老夫人和麒麟王妃再一次对阮静幽生出了彻骨的恨意,原因很简单,为了让这两个女人输得心服口服,阮静幽拿出自己看家的本事,挥舞着那一把被她用得很不熟的小银针,很是嚣张地给众人表演了一场“ 隔衣施针”精妙手法。 呃……之所以会隔衣施针,是因为她相公很小气,不准许去看除他以外的任何异性的身体,就连她的公爹也不可以! 其实隔不隔衣都是小,真正重要的是她手上的戒指,通过一根小小的银针注入了神奇的药效,才能真正起到治疗的作用。事实证明,阮静幽这手“隔衣施针”的确让麒麟王倍感惊讶,因为每次阴天下雨,他的腿至少会疼上三、五天,结果被儿媳妇用小细针劈哩啪啦扎了几下,先是感到一阵微微的刺痛,紧接着,一种说不出来 的灼热感通过银针传达到他的皮肉、骨髓,甚至是他的整个灵魂…… 麒麟王也说不出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就是针尖刺进来没多久,四肢百骸的经脉好像在一点一点逐渐复苏。练武之人,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上一次产生这种感觉的时候,好像还是几十年前…… 总之,在阮静幽一番看似不专业,又好像很专业,到底专不专业谁也分不清的治疗之下,麒麟王的旧疾,竟然奇迹般的痊愈了。 至少针尖被拨出去的那一刻,麒麟王的感觉是通体舒畅的。 他连声说这种感觉实在是非常奇妙,老夫人和麒麟王妃觉得麒麟王这是在袒护顾锦宸小夫妻故意撒谎骗人。 于是,为了证明麒麟王的旧疾确实得到了控制,他们连夜请来宫里医术最高的刘御医过来查看。 再怎么说,这也是大年夜,刘御医正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呢,被麒麟王府的小厮召来王府,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可是老大不乐意了。 他先是象征性地给麒麟王把了把脉,本以为会得出和往年相同的结果,没想到……真是万万没想到,麒麟王经脉活络,血脉畅通。至于从前的气血不足、旧疾缠身的情况,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刘老,您的意思是说,本王的旧疾,这是痊愈了?” 别说刘御医满脸的不可置信,就连麒麟王也被刘御医哆哆嗦嗦说出来的话给吓了一跳。 刘御医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麒麟王:“王爷啊,您这是遇到了大罗神仙,被赐了仙药了吗?” “呃……” 麒麟王被问得神色一窒,下意识地看了不远处正跟自家儿子脑袋对着脑袋小声说悄悄话的阮静幽一眼,心里忍不住想:他儿媳妇居然真的这么厉害,竟然堪比天上的大罗神仙? 不管刘御医的诊治结果究竟是如何,经儿媳妇这么一折腾,麒麟王的自我感觉一下子良好了起来。 送走了仍想继续追问麒麟王到底是遇到哪路神仙的刘御医之后,顾锦宸很是不客气地问众人:“既然刘御医已经亲自证实过了,你们是不是也该履行之前的诺言,该道歉的道歉,该表态的表态了?” 在家里这个蛮不讲理的活阎王的逼迫之下,老夫人和麒麟王妃很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对阮静幽低下了她们高贵的头颅。虽然阮静幽暂时小胜一筹,不过那两个女人对她的仇恨值,却因此而越拉越大。 第254章 地界儿真是小 按照朝廷往年的惯例,新年之后,朝廷将会举办一场非常隆重的皇家狩猎大赛,由皇上亲自带头,率领朝中权贵亲赴猎场一争高下。 麒麟王本身就是武将出身,自幼对打猎非常感兴趣,他膝下的几个儿子今年也被他带进猎场,有幸和当今天子一较高低。 得知自家相公要跟着公爹去猎场,阮静幽很感兴趣的问对方,能不能带着自己一起去。活了两世,她没去过猎场,也不知皇家猎场是个什么样子。 除了原则性的问题之外,顾锦宸对自己的娘子可谓是百依百顺,更何况皇家猎场离京城并不近,这次去狩猎至少要七天时间,长时间跟自己的小娘子分离,他可是万万不愿意的。 所以他想都没想,直接点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小娘子的要求。只是顾锦宸这边刚刚点头,一向喜欢给阮静幽下绊子的麒麟王妃再次出言反对:“皇家猎场是男人该去的地方,你一个女人家跟着凑什么热闹?而且参加这种狩猎大赛的除了朝廷里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官员 之外,就连当今天子也在其列。你很少进宫,对很多规矩又了解得少之又少。这万一要是冲撞了哪位大人,或是不小心得罪了皇上,咱们麒麟王府说不定也会因为你这个不懂事的遭来噩运。” 阮静幽险些被麒麟王妃这番话给气晕过去,她年纪是小,但年纪小并不代表不懂事啊。而且她几次进宫,虽不敢说对宫里的规矩了若指掌,但冲撞贵人、得罪皇上这种事她一般情况下还是做不出来的吧。 她很想出言反驳,可站在麒麟王妃的角度想,人家说得也完全没错。 猎场这种地方,本来就是男人的天下,她想跟着去,确实有些得寸进尺了。本以为这个提议会被麒麟王妃给扼杀在摇篮里,结果梅姨娘一句话,改变了现场的局面:“姐姐会不会把静幽给想得太笨了,在我看来,这小丫头挺聪明的,应该做不出来冲撞贵人得罪皇上那种事。至于猎 场那种地方……”她笑看了众人一眼:“姐姐难道忘了吗,大阎朝的狩猎规定里,并没有注明女子不得参加。据我所知,不少朝中大臣都会将妻女带在身边,男人们去猎场狩猎,女人们就留在后面做一些杂事,或是彼此之间联络一下交情。如果静幽真对猎场有兴趣的话,不如让锦宸带她去见识见识。姐姐要是怕静幽惹下什么大祸,干脆让婉柔和霜霜也一起过去。她们妯娌几个平时相处得不错,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玩玩散散 心也好。” 梅姨娘的提议,不但让阮静幽心花怒放,就连江婉柔和白霜霜也没想到这样的好事会落到她们的头上。 能跟自己的夫君一起出门游玩,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一件大好事。 尤其是白霜霜,她和顾锦清的感情一直不错,小夫妻成亲一年多,正是如胶似膝、感情甚笃之际,如果能藉着这个机会出去多培养一下感情,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梅姨娘的提议顿时得到了众人的附议,除了麒麟王妃对此非常不满之外,其他人全都跃跃欲试,就连一向吊儿郎当,不怎么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的世子爷,也觉得能带着妻子出去玩玩没什么不好。 另外,阮静幽颇懂得一点医术,顾锦宸身体不好,有他娘子在身边时刻照顾着,对锦宸来说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就这样,新年过后没几天,阮静幽终于盼来皇家狩猎大赛的日子。 这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她就兴高采烈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吩咐周嬷嬷和紫嫣等人赶紧将他们上路用的东西准备好,天一亮就要出发了。 一阵兵荒马乱的折腾之后,路上该带的衣帽鞋袜全都被装上了马车,这边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后,顾锦宸这位大少爷才不情不愿地被自家小娘子从床上挖了起来。 两人简简单单用过早膳,王爷那边就派人来传,说府里其他人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就等着她们小两口露面呢。 临出发的时候阮静幽才知道,大嫂江婉柔的娘家昨天半夜派人来送信,说江婉柔的娘突然生病,所以昨天夜里,她就跟着娘家的人急三火四回了娘家去探病,这次的狩猎大赛,恐怕是去不上了。 江婉柔性格直率开朗,很得阮静幽的心思,得知她不能一起去猎场,她心里有些遗憾。 幸亏二嫂白霜霜还能给她做个伴,一路上,两个妯娌时不时就凑到一起聊私房话,气得顾锦宸都快要把白霜霜视为头号情敌了。 除去顾锦宸三不五时拿话挤兑他二哥顾锦清之外,王府这一行人马在一起相处得还算是十分融洽。 皇家猎场位于京城西郊,名叫西山猎场,众人早上从京城出发,抵达西山猎场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因为众人是尾随着皇家侍卫队一路来到西山猎场的,所以到了猎场之后,每个人都井然有序地安营扎寨,尽可能做到小心谨慎,给皇上留下好印象。 麒麟王府的马车距皇上的龙辇距离虽然不远,但皇上要是没有召见,众位大臣谁都不敢轻易靠前一步。 所以前往西山猎场的路上,阮静幽只隐隐听说皇上这次来西山狩猎,萧、蒋两位贵妃都被他一并带来了。大部队在猎场周围修整了一夜,隔天一早天还没亮,就有小厮来阮静幽和自家相公休息的帐篷外小声提醒,皇上那边已经起了,凡是参加狩猎的人,赶紧去猎场周围集合,皇上不喜欢等人,万一哪个不长 眼的触怒了龙颜,这个罪名谁都担待不起。 于是,顾锦宸不情不愿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在自家小娘子殷勤的服侍下穿戴整齐,摸着黑离开了帐篷。 阮静幽因为是个女眷,自然不必跟着男人们起太早,直到外面的天色彻底亮了,她才梳洗打扮,在紫嫣和青莲的陪同下离开了帐篷。从白霜霜口中得知,今天是狩猎的第一天,皇上一大早将众位狩猎男儿们召集过去,随口出了一个题目。晌午之前,谁猎到的猎物最多,谁就是今天的获胜者,获胜的那个人,不但能得到皇上的赏赐,还 有机会和皇上共进晚膳。 皇上给予的赏赐或许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和皇上一起吃的那顿晚膳。 要知道,能在天子面前露脸已经是非常不易之事,如果能跟天子同桌而席,那绝对是正常人求都求不来的大好机会。 所以这些英勇好战的男儿们,为了能争得这个第一,一个个全都卯足了劲儿,带着自己的人马去林子中寻找猎物。 听白霜霜这么一说,阮静幽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家相公的模样,不知是不是她多想了,她觉得自家相公应该不会把这个机会太放在眼里。“现在离晌午还有些时候,静幽,上次咱们去太子府给太子妃祝寿,你和丞相府的那位李小姐还有吏部尚书府的赵小姐不是聊得很愉快吗?这两位小姐也跟着她们的父亲来了猎场,今天早上李小姐还派婢女 过来说,白天有时间的话,约咱们去她安置的帐篷一起叙话聊天。” 听说李小姐主动邀请,阮静幽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说起来,她和李明月现在也称得上是熟人了,两人在各种场合中聊过几次,发现彼此的性格都很投对方的脾气。 一来二去,竟变成了熟人,而且跟李小姐玩得好的那几个小姐为人也都不错,大家凑在一起喝个茶,聊个天,拉拉家长什么的也很有意思。 经白霜霜这么一提议,阮静幽兴致勃勃地挽着对方的手臂来到李小姐的帐篷。到了帐篷的时候才发现,除了李小姐之外,那几个和她玩得好的小姐,居然来了一大半。 看到阮静幽和白霜霜相继进门,李明月笑道:“静幽,霜霜,你们两个可来晚了哟,在你们进门之前,咱们正在讲阮家大小姐前些日子相亲的趣事呢。” 听到阮家大小姐几个字,阮静幽顿时来了精神,她拉着白霜霜快速向前走了几步,坐在李明月身边,笑着问道:“李小姐说的可是阮静如?” 李明月捂着嘴笑了一声:“可不就是阮静如嘛,你也真是的,好歹那个女人也是你的大姐,你怎么能对自家大姐的近况一点都不了解?” “哎哟喂我的李小姐,这话说得可真是冤枉我了,你也知道我嫁进夫家都已经两、三个月了,娘家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阮静幽的眼中闪烁着浓浓的八卦欲:“你刚刚说,我大姐又去相亲了?这次相的是哪家?” 李明月指了指旁边一个身穿绿裙的姑娘:“就是碧荷她二哥。”这个被李明月指了一下的姑娘姓陈,叫陈碧荷,父亲是户部侍郎。阮静幽以前曾和她打过几次交道,这小姑娘人挺不错,对待旁人也十分友善,之前倒是听李明月说过,陈碧荷上面有三个哥哥,大哥和三 哥都成了亲,唯独二哥也不知是眼光太高还是怎么的,一连相了好几家小姐,始终没有他看上眼的。没想到相来相去,竟然相到了阮静如的头上,说起来,这京城的地界儿还真是小啊。 第255章 太子杀人 听说陈、阮两家的相亲宴进展得非常不顺利,阮大小姐一露面,陈二公子便直接将“泼妇”两个字砸在阮大小姐的头上。原因就是,当日阮静如受了阮静幽的盅惑,私下里收拾小玉仙的时候,陈二公子正跟 朋友在某酒楼吃饭。 陈二公子坐的地方临窗,不偏不倚,刚好看到阮静如提着鞭子教训人的那一幕。 当时陈二公子还跟自己的“狐朋狗友”说,将来哪个男的要是娶了这么一个女人进门,那可真是上辈子没积德,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没想到那件事才过了几个月,这位被他敬而远之的母夜叉,居然成了他的相亲对象。陈二公子一句泼妇,正踩中阮大小姐的弱点,阮大小姐本来就是个小暴脾气,更何况户部侍郎和兵部侍郎的品级是相同的,所以在她的脑子里完全没有以下犯上的观念,挥舞着尖锐的指甲,奔着陈二公子 便抓了过去…… 结果就是,一场混战。陈碧荷一边磕瓜籽一边嘟嘴道:“这可不能怪我二哥说阮大小姐是个泼妇,你们是不知道,当时的场面有多壮烈。静幽啊,你家那大姐可真是个女战士,逮谁骂谁,逮谁咬谁。我娘事后关起门来告诉我,得 亏这门亲事没结成,不然的话,咱们陈家可要倒大霉了。” 听陈碧荷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阮静幽没形象地哈哈大笑,没想到她大姐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还做出过这样惊人的壮举,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回去她得提点提点金珠宝,最近天天在芙蓉阁忙着数银子,都没时间去打听八卦了,这么经典又逗乐的事情金珠宝居然没打听到,失策,真是失策啊! 就在几个女人凑在一起喝茶水,聊八卦聊得正欢的时候,有人来报,猎场出现人命案了。 听到“人命案”几个字,帐篷里的几个姑娘全都露出惊慌的神色。 这可是皇家猎场啊,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人命案呢? 听说猎场出了人命案,几个小姐全都坐不住了,想去凑凑热闹,李明月带头,率领着一群娇艳动人的娘子军来到事发现场。 现场已经被皇城侍卫军团团围住了,除非有皇上口谕,否则任何人禁止入内。 就在阮静幽踮着脚尖,隔着人群翘首张望时,胳膊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了一下。 她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对方一把将她接了个满怀,不高兴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阮静幽站稳脚步才看清,一把将她拉住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相公顾锦宸。 她无视对方满口不赞同的语气,指着人群好奇地道:“听说里面出了人命案,谁死了啊,怎么死的?” 顾锦宸抬起手,在她额头上不客气地拍了一巴掌:“你一个妇道人家,打听这种事情做什么,赶紧回去,这边刚死了人,煞气太重。” 阮静幽怎么可能会乖乖听话,她指着不远处那些看热闹的人,这些看热闹的人里女人还为数不少。 “她们都不怕煞气,我为什么要怕煞气,而且现在是光天化日之下,不会有什么煞气的,相公,你还没告诉我,这死的是谁啊?” 顾锦宸见她没有离去的意思,便将死者的名字说了出来。 阮静幽听完这个名字吓了好一大跳:“什么?你说死的那个人是蒋广玉?这怎么可能?蒋广玉不是大将军蒋啸飞的那个儿子吗?他怎么可能会死?” 顾锦宸被她的问题给问乐了:“谁规定大蒋军蒋啸飞的儿子就不会死了?生为凡人,都是血肉之躯,吃五谷杂粮,自然也会经历生老病死……” 阮静幽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他怎么可能会突然死掉?” 顾锦宸没再继续逗她,乖乖答道:“被涂了毒的箭头射中了胸口,直接致死!” 这个消息对阮静幽来说实在是太震惊了,因为在她的印象里,蒋广玉绝对是个厉害人物,就算是死,那种人也得死得风风光光,怎么可能会被一支涂了毒的箭头随随便便就这么害死。 等等? 涂了毒的箭头?难道说,这个在暗中给了蒋广玉一箭的人,是存心想要置他于死地? 再怎么说,那个人当初也是差点成为她大姐夫的人,虽说现在跟她完全没有半点关系,但冷不丁听说对方死了,一时之间,阮静幽实在是有些接受不能。 “相公,你知道是谁想要杀蒋广玉吗?” 顾锦宸用公式化的口吻回了一句:“据说是太子。” “啊?” 阮静幽再次吃了一惊:“太……太子和蒋广玉之间,不是嫡亲的表兄弟吗?” 蒋广玉他爹和太子他娘,那可是亲兄妹,表兄弟互相残杀,这闹的是哪出啊? 顾锦宸似乎对这种事并不感兴趣,伸手拢了拢她颈间的毛领子:“别人的事情,你关心那么多干嘛?赶紧回帐篷去,外面太冷,别把自己冻个好歹。” 阮静幽哪肯离开,小声辩解:“我不是关心,我只是比较好奇,再怎么说,他们也是表兄弟,这得有多大仇恨,太子要对自己的兄弟下此毒手?” 顾锦宸道:“大概是为了女人。” 阮静幽的八卦欲再次被勾搭了出来,她双眼发亮道:“难道说,太子看上的女人,被蒋广玉抢了?” 顾锦宸低笑了一声,在她耳边道:“你这个小迷糊蛋,难道你忘了,当日你是怎么搓合蒋广玉和小玉仙,顺便害得你大姐被退亲的吗?” 阮静幽恍然大悟:“你是说,太子也喜欢那个小玉仙?” 就在两人凑在一起聊八卦的时候,已经有人将毒发身亡的蒋广玉用担架从人群中给抬了出来。 紧接着,传来大蒋军蒋啸飞震耳欲聋的哭泣声,他们蒋家就只有蒋广玉一个儿子,如今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如何能接受得了这个打击。 就连萧贵妃和蒋贵妃也闻讯赶来此处,萧贵妃的情绪显得非常平静,倒是蒋贵妃,得知自己的侄子死于非命,脸上流露出来的悲伤绝对不掺半点虚假。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广玉他……”蒋啸飞看到蒋贵妃,脸上顿时闪过一抹狰狞的神色:“你还敢过来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到是要问问你,究竟是怎么教儿子的?太子和广玉可是嫡亲的表兄弟,对自己的表弟下这样的毒手,他可真是好狠的心 哪。” 蒋贵妃面色一白:“大哥,你是说,广玉是被廷轩所伤?” 蒋啸飞大怒:“什么伤?是杀!” 蒋贵妃急忙否认:“不,廷轩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还敢说不是?人证物证都在,有人亲眼看到太子向广玉射了一箭,如果是普通的箭或许还可以说是误伤,可你知道吗,箭头上有毒,而且还是巨毒!”这时,萧贵妃站了出来,故意挑拨离间:“听说咱们京城有一家名叫梨春园的地方,有个戏子名叫小玉仙,这姑娘长得犹如天仙下凡,不知迷倒多少富家公子哥儿,很不巧的,蒋公子和太子都看上了这个姑娘。可惜啊,小玉仙对蒋公子情有独钟,前些日子还被蒋公子正式抬进府里做了姨娘。太子痛失心上人,对蒋公子生出嫉妒心这也在所难免。怪就怪,太子这性子也太冲动了,为了个女人,怎么连自己的 表兄弟都能痛下毒手呢?” 蒋贵妃冷冷向她瞪去一眼:“你不知道其中原由就不要胡说八道,我已经说过了,廷轩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戏子残害自己的表兄弟。” 景亲王正好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接口道:“蒋妃娘娘一心想为皇兄脱罪的想法大家都能理解,可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道理,希望蒋妃娘娘能够铭记于心……” “本太子没有杀人,广玉是我的表弟,我怎么可能会杀掉自己的表弟?” 人群中,传来太子的叫喊声。从声音中不难听出,他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冤枉。 蒋贵妃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侍卫军押了出来,急三火四扑了过去:“放开我儿子,我儿子不会杀人……” 其中一个侍卫回道:“娘娘,这是皇上亲自下的口谕,不管太子杀没杀人,都必须将他送到刑部审问之后才能下结论。” 蒋贵妃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儿子被关到刑部那种地方,以她对自己儿子的了解,别说儿子有罪,就算是没罪,被刑部一吓,也会叫嚷着承认自己有罪的。 被扭住的太子厉声疾呼:“母妃,救救儿臣,儿臣没有杀人,广玉是儿臣的亲表弟,儿臣就算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对自己表弟下这样的毒手,有人想要冤枉儿臣,儿臣是无辜的……” 蒋贵妃拦在众人面前,气势汹汹地道:“想要带走我儿子,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吧。” “娘娘……” 现场突然乱成了一团,那两个扭压太子的侍卫再怎么大胆,也不敢真的从贵妃娘娘的尸体上踩过去。他们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个时候萧贵妃和景亲王还在一边煽风点火,让蒋贵妃以大局为重,有罪没罪,也得等刑部查了之后再下结论。 第256章 够简单粗暴 没过多久,皇上带着麒麟王等几个心腹大臣也向这边走来。 皇上来了,所有的人全都下跪行礼。 有皇上来压场子,就算蒋贵妃再怎么无理取闹,皇上也不可能会由着她的性子来。阮静幽以前只知道皇上偏爱萧贵妃,漠视蒋贵妃,今日亲眼一见,果真是如此。皇上一来,当着众人的面不假辞色地训斥了蒋贵妃一顿,饶是蒋贵妃跪在地上将头磕出了血,也没能阻止皇上狠下心肠,一 定要将太子送到刑部接受调查。 阮静幽心里不由感慨,天下帝王皆无情啊,嫁给皇上的女人,绝对是世上最可怜的女人。 眼角的余光不禁瞟到跪在距她不远处的阎廷昊,只见这个男人嘴边勾出一个邪恶的弧度,眼底闪烁着令人讨厌的算计之意。 她记得上一世的自己,临死之前,阎廷昊露出的就是这样一副嘴脸。那悲惨的一幕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她从新房中醒来的那一刻,从她被窝里逃出去的男人是那样的陌生又诡异。紧接着,偷人的罪名就这样被阎廷昊冠到了她的头上,等待着她的不仅是陷害和屈辱,还有死 亡! 她一直以为重生之后,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忘前世的怨恨。原来,那些东西早已经在心底生根发芽,除非大仇得报,不然的话,滔天的恨意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失尽殆。 她眯着眼,冷冷瞪着阎廷昊,如果她的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阎廷昊肯定死过十回八回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不远处的阎廷昊竟然下意识地向她这边望了一眼。 顾锦宸似乎也在同一时刻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隔着衣袖,他用力捏了她的手心一把,阮静幽这才回过神,及时拉回了被抽走的理智。 因为皇上就在这里处理事情,所以他没说平身之前,众人谁也不敢轻易起身。蒋贵妃那边闹得正凶,大家伙只能陪着蒋贵妃一起受罪。 大概是跪在地上的视角比较低,阮静幽的视线不经意瞟到担架上盖着一块白布的蒋广玉。 那块白布大概是被谁临时扯的,很小的一块,以至于蒋广玉的一条手臂完全暴露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手指竟然微不可见地轻轻动了一下,这一下可把阮静幽给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难道说,蒋广玉诈尸了? 她忍不住瞪大眼睛仔细又看了一下,他的手指居然又动了一下。 莫非蒋广玉根本就没死? 阮静幽迅速在脑海中分析事情的利弊,虽然她对蒋广玉和太子都没什么特殊的好感,但这些人在前世里并没有加害过她。 如果蒋广玉真的死了,不管太子是不是凶手,只要阎廷昊从中作梗,太子一系肯定会被打压得支离破碎。 她此生最大的仇人就是阎廷昊,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这个混蛋从中得利呢? 这个想法只在脑海中产生了一瞬间,下一刻,她就毫无预警地起身,扑到蒋广玉的担架前,一把扯掉上面盖着的白布。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阮静幽的行为给吓到了,尤其是蒋广玉他爹蒋啸飞,看到有人将自己儿子尸体上的白布扯了去,蒋啸飞顿时化身一只被踩尾巴的猫,厉声道:“你要干什么?”阮静幽理都没理蒋啸飞的怒吼,她轻轻将右手放在蒋广玉的脉搏上探了一下,脉象非常弱,弱到几乎不存在,可他皮表还有温度。虽然人死之后,身体不可能一下子变硬,但死了的人,手指是绝对不会再 动一下的。 她肯定没有看错,蒋广玉的手,刚刚确实是动了,这就意味着,蒋广玉还活着。 只见他胸口的位置上插着一根被拨去一半的羽箭,胸前衣襟上的血已经变成了墨黑色,看来蒋广玉中毒确实不浅,只是这毒虽然霸道,却没有在一瞬间致他于死地。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阮静幽就能保证一定会将人给救活。 她忙不迭从荷包里掏出一粒药丸子,当着众人的面十分粗暴地塞到蒋广玉的嘴巴里,之所以会用粗暴来形容,是因为蒋广玉的牙关咬得很紧,她一时半会儿没撬开。 顾锦宸虽然对自家娘子多管闲事的行为非常不满,不过还是没有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孤军奋战。 他大步走到担架前,粗暴地捏住蒋广玉的下巴,阮静幽趁机将药塞进了对方的嘴巴,顾锦宸用力拍了一下蒋广玉的胸口,对方条件反射地撑起身子,竟将那颗药丸子给吞了下去。 起初,蒋啸飞还对阮静幽的行为非常愤怒,不过当他意识到对方对自己的儿子并没有什么恶意时,忍不住屏着呼吸,静待事情发展。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止住了声音,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样一幕。 就连当今天子也眯起双眼,静静等待所谓的奇迹发生。 阮静幽顾不得其他人的反应,给蒋广玉吞下一颗保命药丸之后,又掏出随身带着的那包银针,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隔着蒋广玉不算太厚的衣裳,狠狠插进对方的胸口。 针尖进去的时候,在场的众人有几个胆子小的忍不住惊呼了出来,这丫头到底在干嘛?他们知道世上有针灸这种治病的方法,可施针的时候那是要光着身子的好吗? 这个丫头抓着一把针,隔着衣裳就这么刺下去,她这是想救人还是想杀人? 不,不对,蒋广玉不是死了吗?难道说,这个丫头还有起死回生的本事?阮静幽知道自己手上的戒指拥有可怕的治愈能力,为了避免现场会发生太过惊人的奇迹,她利用手中一把银针悄悄向蒋广玉的身体里传达灵力。她不敢传得太多,因为传得太多的后果就是,已经快变成尸 体的蒋广玉肯定会弹跳着从地上蹦起来,那样的话,就真的会被人当成是诈尸了。而且,她也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趁机确定一下蒋广玉是不是真的死了。如果他死了,就算她的戒指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会做到起死回生。如果他没死,只要她稍稍注入一些灵力,至少能保证他暂时活过来 。 大概半刻钟的工夫,奇迹终于出现了。 只见已经被判定为死亡的蒋广玉,猛地咳了一声,随着这声咳嗽,那颗被阮静幽强行塞进去的药丸子也被他给咳了出来。 众人大惊。 天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诈尸? 阮静幽大怒,指着地上的药丸子道:“这可是保脉护心的东西,你居然把它给吐出来了?” 蒋广玉还没说什么,眼看着儿子又活过来的蒋啸飞喜形于色,不顾一切地飞扑过去,一把捡起那颗沾了泥土的药丸子,捏着自家儿子的下巴,完全不给蒋广玉喘息的机会,又强行塞了进去。 阮静幽被蒋啸飞的行为震得无言以对,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滔天的父爱吗?还没等众人向阮静幽投来询问的眼光,阮静幽就急忙解释:“刚刚我无意中看到蒋公子的手指好像一直在动,所以便抱着试看看的想法给他服用了一颗护脉保心的药丸,然后又在他受箭伤的地方帮他用针灸 的方式尝试解毒,没想到蒋公子中的毒并没有大家想像中的那么厉害,之所以会被大家误以为他死了,说不定只是因为他……暂时昏过去了。” 阮静幽刚解释完这句,就有人提出疑问道:“你确定针灸可以解毒?” 另一个人好奇地道:“还可以隔着衣裳施针?” 第三个人问道:“听说针灸拨针时是不会出血的,可你的针刚刚好像带着血丝……” 阮静幽被人群问得无言以对,只能将求救的目光瞥向自家相公。顾锦宸狠狠瞪她一眼,这才转过身,冷冷看着那些提出疑问的人:“想知道我家娘子是怎么给人治病的,先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再来问,不然的话,就给我闭嘴,谁再废话,我可以直接将他打到不能再继续 废话。” 阮静幽下意识地将小身子缩在自家相公身后,很是无语地想,她家相公的方法,果然既简单又粗暴啊。 这些人是认识麒麟王府的这位小公子的,典型的活阎王,据说有太后娘娘给他当靠山,就连皇上对他都礼遇三分。 被顾锦宸这么一威胁,这些人就算有再多疑问,此时也不好意思再开口继续询问。 当然,被阮静幽暂时救过来的蒋广玉,好不容易吞下他爹塞给他的那颗带着泥土的药丸子后,一手指向阎廷昊……身边的侍卫:“是他,刚刚就是他,向我射出了这一箭!” 蒋广玉的苏醒,使得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扭转。 原本以为太子殿下在这起有企图、有计划的谋杀事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结果当蒋广玉醒来之后,竟一手指向景亲王身边的侍卫,口口声声说,当时给了自己一箭的凶手正是这个人。 按理说,武门之后的蒋广玉功夫其实并不差,可当时之所以会中了敌人暗中射来的冷箭,是因为他为了追一只漂亮的梅花鹿,一时顾不得左右侍卫,竟快马加鞭,只身闯进了林子里。结果就在他举着弓箭准备射向那只梅花鹿的时候,胸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闷痛。由于他当时所身处的地方比较空旷,摔落下马的那一刻,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向自己射了一箭的罪魁祸首,正是经常出没在 景亲王身边的一个叫陈四的侍卫。至于为什么会有所谓的目击证人说给了蒋广玉一箭的人是太子,是因为太子当时带着几个心腹侍卫正好经过那里,好巧不巧地,太子当时正追着一只小狐狸追得满头大汗。这个平时喜欢在女人堆里混的太 子殿下,对打猎这种事并没有任何兴趣,若非他不想被旁人说三道四,指责他这个太子太过昏庸无能,他其实是连猎场这种地方都不想来的。 真是万万没想到,就在他拉起弓箭,用并不太熟练的箭法向那只小狐狸放出一箭的时候,距他不远处的蒋广玉正好被人一箭射下了马背。也不知这到底是个巧合,还是事先被人给设定好的一场局。 第257章 你这个笨蛋 总之,蒋广玉中毒落马,太子殿下毫无责任。 而太子之所以会被人当成是杀害蒋广玉的凶手,确实是因为这两兄弟在此之前,曾为了梨春园的小玉仙大打出手了一次。 想当初蒋广玉之所以会遇到小玉仙,还是在太子的牵线搭桥下生出了这段缘份。 太子早就对小玉仙觊觎不已,只是碍于自己是大阎朝太子殿下的身份,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出周全的方法将貌似天仙的小玉仙据为己有。 没想到被他带去梨春园听戏的蒋广玉在看到小玉仙惊为天人的容貌后,居然也在暗地里对这个漂亮的女人生出占有的心思。 为了避免和太子发生正面冲突,蒋广玉和小玉仙一直暗中来往,低调行事。若非阮静如发飙鞭打小玉仙,蒋广玉也不会在一气之下将两人的恋情正式公开……得知蒋广玉居然背着自己将小玉仙抬进将军府做了姨娘,太子怒不可遏,曾经当着不少大臣的面和蒋广玉打了一架。正因为如此,两兄弟之间才会生出嫌隙,彼此看不对眼,最后被别人抓住了把柄并加以 陷害。至于被蒋广玉一口指责为凶手的陈四,见事情败露到这种地步,他并没有矢口否认自己的罪行,而是当即跪在众人面前,坦白交待说自己之所以会对蒋广玉生出谋害之心,为的……居然同样是梨春园的小玉 仙。 陈四说,他很早以前就对小玉仙生出爱慕之心,并发誓保证,只要小玉仙愿意跟随于他,倾其所有,他也会让小玉仙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没想到天下的女人都一样,为了荣华富贵和权势地位这种浮华的东西,她宁可去将军府做个姨娘,也不乐意给自己当正妻。 陈四恨自己没能耐没本事,居然连心爱的女人都拥有不了,憎恨小玉仙的同时,他更憎恨夺人所爱的蒋广玉,所以才趁着来西山猎场狩猎之际,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蒋广玉给解决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行动很成功,没想到蒋广玉福大命大,连涂了鹤顶红的剧毒都毒不死他。 阎廷昊“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侍卫居然想要谋害大将军的儿子,没等蒋啸飞出言斥责,他已经举起长剑,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刺进陈四的胸膛,打着清理门户的幌子,结果了陈四的性命。杀完了陈四,阎廷昊还露出满脸沉痛的表情,跪在皇上和蒋啸飞面前负荆请罪,口口声声责怪自己用人不当,竟然引狼入室,甚至还妄想谋害朝中大臣,为了让蒋大将军息怒,他愿意接受对方给予他的一 切责罚…… 蒋啸飞虽然震怒不已,但阎廷昊都已经“大仁大义”地将企图谋害自己儿子的“凶手”,当着众人的面一剑捅死了,他还能说什么?难道他还能因为一己私怨,在皇上面前把景亲王给一刀砍了? 他凭什么砍人家?人家可是大阎朝的王爷千岁,而且试图要杀自己儿子的凶手名叫陈四。 甭管那个姓陈的到底是不是在胡说八道,蒋广玉醒来之后所指出的凶手是陈四,而不是阎廷昊。 而且阎廷昊已经大义凛然地将陈四一刀砍了,他要是继续为了这件事没完没了,就算有理,最后也会变得无理可讲。 蒋啸飞窝着满腔怒火,让人抬着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的儿子提前离开了猎场,离去之前,还不忘当着众人的面,向伸手对儿子施出援救的阮静幽道了一句谢谢,至于谢礼,稍后他会派人送去麒麟王府。 于是,这场颇具戏剧性的事件,就在蒋啸飞带着儿子离开之后,慢慢被拉上了帷幕。 蒋啸飞倒是不带走一片云彩地离开了猎场,阮静幽却因此惹上了大麻烦。别人或许还会碍于顾锦宸的威胁不敢提出疑问,可是当今皇上却无视顾锦宸的冷面孔,在离开之前,饶有兴味地将目光落在阮静幽的脸上:“你刚刚对蒋广玉施的那一手解毒针,让朕看得颇感意外,有时间 的话不如进宫给朕讲讲,你的这个救人治病的手段,是从哪里学来的?” 阮静幽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不但被别人尽收眼底,就连皇上都被她引去了注意力。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猛垂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对方的问题。顾锦宸无奈地上前解围:“回禀皇上,贱内平日只是喜欢读些医书,研究些无关痛痒的药材,真要说本事,那都是闹着玩的。蒋广玉之所以大难不死,是他福大命大没这么快被老天爷收走,所有的一切只不 过就是个巧合,贱内只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误打误撞,还请皇上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阮静幽急忙点头:“是啊皇上,蒋公子只是暂时昏迷,出现一种假死状态,就算臣妇没有对他出手相救,他也会在不久的将来慢慢缓过劲儿,清醒过来的。” 两人拼命解释的样子,并没有逃过皇帝的一双法眼。 他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唇角,留下一句:“有点意思!”便带着簇拥在身边的侍卫和内臣抬腿走了。 本以为终于逃过一劫的阮静幽,却忘了她今天多管闲事的行为,让她的相公非常地不满。 回去之后,顾锦宸一点也没手软地在自家小娘子的屁股上重重拍了三巴掌,借此来教训她今天的行为究竟有多么的鲁莽。屁股被揍得很痛的阮静幽眼泪汪汪地扁着嘴,小声解释道:“虽然我今天的确是多管闲事了点,可让我眼睁睁看着阎廷昊那傢伙风光得意,我怎么可能会咽得下这口恶气?就算败露我身上的秘密,我也要揭穿他的恶行。哼!他自以为杀了一个陈四就能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分明就是把别人当傻瓜的行为。我虽然对朝廷里那些明争暗斗了解不多,也知道阎廷昊和太子之间是死对头的关系,如果蒋 广玉真的死了,阎廷昊肯定会藉着这件事大做文章。他那种人,最阴险、最狡诈、最不是东西了。”顾锦宸并没有因为她的抱怨而对她心软,他继续摆着一副“我很生气”地面孔,厉声对阮静幽道:“就算你讲出再多的理由,也掩饰不了你今天鲁莽的行为,你知不知道当时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其他人也就 算了,如果被皇上得知你身赋异禀,拥有奇异之能,你觉得从此以后你还能安稳脱身?” “可是……” “没有可是!” 顾锦宸很少会对她这么严厉:“错了就是错了,如果你不能好好反醒你今天的行为,坚持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我现在就派人,把你送回王府,离开这里。” 阮静幽被他发脾气的样子吓得低声直哭,她觉得自己很委屈,因为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容她多想,如果错过救治蒋广玉的最佳时机,就算她是大罗神仙,也做不到起死回生。 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今天差点发生的这场人命案,分明就是一场阴谋和陷阱,如果从中得益的是阎廷昊以外的人,她或许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会。 可那个人是阎廷昊,这世上谁的闲事她都能不管,唯独和阎廷昊有关的闲事,她管定了。 结果顾锦宸不从中帮忙也就罢了,居然还这么凶的骂她揍她,就算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当时就是忍不住嘛。眼看着发了一顿脾气的顾锦宸转身就要离开帐篷,她知道如果自己继续撒泼使性子,只会让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和谐起来的关系变得糟糕透顶,而且,今天是狩猎的第一天,就这么被自己相公送回王府,她 可是万万不能甘心的。想到这里,她顾不得什么面子和尊严,三步并做两步跑到顾锦宸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腰,委委屈屈地道:“相公,我知道错了,你别赶我走,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要还是生我气,大不了,我再让你 揍我三下,不过你要轻一点,你刚刚落下的那三巴掌,打得人家痛死了……” 也不知是阮静幽的表情太过委屈,还是她软软的声音碰到了顾锦宸心底最脆弱的位置。他转过身,就看到她正仰着小脸,一副眼泪汪汪,可怜无助的模样。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反手将她揽进怀里,恨铁不成钢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真的看阎四儿不顺眼,咱们可以想一千种、一万种方法收拾他,没必要为了那么一个下作东西,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不值!” 阮静幽点了点头,可怜兮兮地道:“我记住了,放心吧,以后我都听你的,你不让我做的事情,我会保证尽量不去做……” 顾锦宸眼睛一眯,挑出她的语病:“只是尽量?” “呃……”被发现了。 “你这个笨蛋!”顾锦宸觉得对付这种不听话的小女人,跟她摆事实、讲道理根本就无济于事,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他的愤怒,至于这个实际行动指的到底是什么,那就另当别论,各凭想像了…… 第258章 自恋是病 与此同时,成功逃过一难的太子被蒋贵妃叫到身边,仔细询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阎廷轩仔细回忆当时的情景,断断续续将自己为了追一只小狐狸,跑到树林里的事情大概地讲了一下。 从头到尾,蒋贵妃凝神闭眼,一声不吭。 直到阎廷轩回忆完整起事情的经过,蒋贵妃才突然睁开双眼,问了一句:“也就是说,你之所以会带着侍从进那片人烟稀少的树林,是被人故意怂恿的?” “呃……” 阎廷轩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仔细想想,当时他之所以会去人那么少的地方,确实是身边的侍卫提议了一句,说那一片常有猎物出现,说不定还能撞大运,打到老虎或是野猪之类…… 阎廷轩突然惊叫了一声,对蒋贵妃道:“母妃,您的意思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局,就连儿臣身边最信任的人,也有可能被人给收买了?”蒋贵妃冷笑了一声:“这个世上唯一值得信任的只有你自己,至于其他人,只是工具和筹码,你怎么能这样不小心,竟然将那些所谓的工具和筹码当成是心腹呢。我教过你多少次了,别轻易对任何人交待你 的底线,你总是不听,这次要不是广玉命大,你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吗?” 阎廷轩浑身打了个冷颤,面色惨白地道:“母妃放心,回去后寻个机会,我会将那个向我提议去林子里逮猎物的随从给解决掉的。您说过,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漏网一个。” 蒋贵妃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你的位置太过耀眼,引起旁人的嫉妒和觊觎也是在所难免,这次算你福大命大,但下次如果你还这么疏乎大意,下场可就不好说了。”阎廷轩点了点头:“儿臣知道。说起来,这次还多亏了顾锦宸的媳妇儿,如果我没记错,锦宸的媳妇儿,和静兰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严格算起来,她算得上是我的小姨子。小姨子帮姐夫,也称得上是天经地 义。”蒋贵妃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别这么快就把顾家人当成盟友来看,麒麟王刚刚回京任职,皇上对他很是器重。我曾派人给他送礼表示过想招揽他扶持于你,结果却被他婉拒了。我知道萧如月也想趁机 拉拢麒麟王给她儿子招兵买马,同样遭到了麒麟王的婉拒。所以目前来说,王府那边的人,咱们不能招惹得罪,也不能过于亲近示好,先静观其变,一切等看出苗头之后再下手也不迟……” 第一天的狩猎大赛,因为蒋广玉的这场意外无疾而终。 不过,蒋广玉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狩猎的好心情,第二天一早,那些想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的大臣们天还没亮,就带着人马开始一天的狩猎历程。 昨晚被夫君“狠狠教训”了一顿的阮静幽,第二天一大早毫无悬念地被折腾得连床都起不来。紫嫣对自家小姐的悲惨遭遇表示出了极大的同情。直到晌午的时候,腰酸腿软的阮静幽才不情不愿地被紫嫣从被子中挖了起来,再不起,就要被人给看去笑话了,白霜霜那边派人过来催了好几次,说李小 姐她们都聚在一起等着呢。阮静幽昨天在人前的“壮举”,毫无意外地被当成新闻和八卦被传得沸沸扬扬。对此,李明月等人很是好奇,都想私下里问问阮静幽救人治病的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当时要不是她机灵,说不定蒋大将军的 儿子就真的一命呜呼了呢。 阮静幽总算是知道自己在无意间捅了马蜂窝,相公教训得对了。都怪她一时鲁莽行事,现在好了吧,短短时间里,她居然成了焦点人物。 为了满足李明月等人的好奇心,临出门之前,阮静幽在腹中编好藉口,准备给大家伙一个合理的交待,没想到途中竟然和她的老仇人阎廷昊撞了个正着。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面带警觉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男人。尾随在她身后的紫嫣出于本能,将自家小姐拉到身后,姑爷临出门前可是吩咐过了,要她好好照顾小姐,如果小姐有半点差池,就 算她有十条命恐怕也赔不起。 “阮三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不知是故意还是偶然,本该在猎场打猎的阎廷昊,居然会出现在安营的地方,这很难不让阮静幽怀疑他的用心和动机。毕竟昨天那场意外发生之后,她已经成为整个猎场的知名人物。说句不好听的,她昨天的所作所为,在无形中破坏了阎廷昊的好事,以她对阎廷昊的了解,这个向来喜欢睚眦必报的男人能轻易放过她那才 真是怪了。 阮静幽眺着目光向周围张望了一眼,才发现这个时间男人们大多数都去了猎场,女人们怕冷,全都躲在帐篷里喝茶聊天,除了远处偶尔经过的几个巡逻兵之外,根本看不到多余的人烟。 “景亲王,我想有一件事你可能是误会了,嫁人之前,你或许还能称我一声阮三小姐,如今我已经嫁作他人妇,我的夫家姓顾,如果景亲王不介意的话,可以称我一声顾三夫人。”阎廷昊扯着唇角笑了一声:“阮三小姐也好,顾三夫人也罢,对我来说,这都不具什么特殊意义。因为在我眼里,你就是阮静幽,而阮静幽之于我,就是当初误闯进法华寺后院,和本王发生过偶遇,并且每 次看到本王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流露出勾引眼神的小女人……” 他话还没说完,阮静幽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他:“景亲王,你是不是刚好误会了什么,我几时向你流露出勾引的眼神?这种事可不好随便开玩笑,万一传到我相公的耳朵里,大家脸上都会不好看的。” “你相公?”阎廷昊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扯着嘴唇嗤笑了一声:“你可以骗天骗地骗自己,却骗不了本王的眼睛,别告诉本王,从头到尾,你都没对本王生出过半点觊觎的心思!” 第259章 兔子狐狸综合体 阮静幽简直被他的神逻辑给气得无言以对了,她没好气地道:“王爷,自信不是错,可自信过头就是可怕的自恋,自恋是病,得治。否则,就像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完完全全活在一个自我想像的空间里,用你自己编造出来的幻想去臆测别人的心思。如果王爷之前犯糊涂,误以为我对你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我可以当王爷病得不轻不和你一般计较。不过从此时此刻起,王爷最好搞明白一件事,从头到尾,我喜欢的只有我相公一个男人,至于王爷,别说从前我就没把你视为是爱慕对象,就算是今后,来世,甚至是三生三世之后,我阮静幽都可以对天发毒誓,但凡我对你有半点幻想,都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 死,就算是死,也会死无葬身之地,这样够不够?”阎廷昊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他向前逼近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瞪着眼前这个小女人:“顾锦宸到底有哪里比本王好?你当初为什么宁可选择一个丑鬼,也不愿意多看本王一眼?本王可以对全天下的人承诺, 只要你肯嫁本王为妻,本王愿意承诺你想要的一切,包括独宠和唯一……” 阮静幽冷冷看了他一眼:“王爷,你还是将这份独宠和唯一留给另一个女人吧,因为,我不稀罕!” 开玩笑,上辈子他就用这么可笑的方式把她给骗得团团转,如果这一世她还傻傻相信他的话,那她可就真是天底下绝无仅有的头号大笨蛋了。 阮静幽的话,让阎廷昊的表情变得十分狰狞,他突然一把揪住她的手腕,厉声地道:“如果真的不稀罕,又何故三番五次对本王落井下石?之前祝融的事情是这样,现在蒋广玉的事情又是这样!” 阮静幽一把甩开他的掌控,不客气地回道:“王爷这算是间接承认两件有计划的谋杀案,都是你亲手所为吗?” 阎廷昊冷笑一声:“怎么,难道你有证据去揭发本王?”阮静幽回了他一个冷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一连两次把自己身边的人当成替罪羊为自己脱难,我就不信,你能永远都这么幸运。别忘了夜路走多了,也会遇到鬼的,我等着看王爷落马那天到来的时 候,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嚣张得出来。”说完,她就想越过对方的身边抬腿走人,结果阎廷昊很是不客气地横挡在她的面前:“看好戏之前,本王倒是很想搞明白,蒋广玉明明中了剧毒,居然还能死而复生,这种堪比大罗神仙的治疗方法,还真是 刷新本王对你认识的底线啊。莫非……” 他故意拉长声音,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你手中真的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宝贝,所以才会创下这样惊人的奇迹?” 阮静幽面色一变,心底突然没了底。 回想起上一世,阎廷昊为了从她手中得到她娘留给她的那块还阳玉,可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诱她入局,逼她落网。 难道说,现在的阎廷昊,已经从她身上获悉到什么秘密了? 记得前一世,阎廷昊之所以会执著于那块还阳玉,为的是要上位,得到大阎朝的一片江山。 她不明白,还阳玉的主要功能是治病救人,跟权利之争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阎廷昊坚持认为,得到还阳玉就能得到一切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阮静幽,知道自己继续跟阎廷昊对峙下去,只会让他从她身上察觉出更多秘密,无视他拼命想要得到答案的眼神,她拉着已经傻掉了的紫嫣,急不可耐地逃出了对方的视线之内。 幸亏几个巡逻兵刚好出现在不远处,阎廷昊大概是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没有继续追过来。 不过,看着阮静幽急于逃难的背影,他更加确定自己心里的猜测,这个女人,果然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值得人回味无穷…… 和阎廷昊相遇的这个小插曲,很快就在满载而归的男人们带着大批猎物回到营寨的时候,被阮静幽压在心底暂时遗忘。 不是她不想去面对,而是就算她去面对,也改变不了任何现状。 阎廷昊一直都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狠角色,他有着非常强烈的存在目的,打败太子,取而代之。 皇位对阎廷昊来说,就像一块涂了蜂蜜的甜点,吸引着他不顾一切也要将这块点心一口吞吃进去。 说句不好听的,这个人完全沉浸在夺位的偏执之中,如果哪天他突然失去了这个目标,他的人生也许就彻底走到了尽头。 为了避免顾锦宸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件事会惹得他雷霆大怒,阮静幽提前一步,老老实实地将晌午出门的时候遇到阎廷昊,并和对方起争执的事情向对方交待了出来。 本以为顾锦宸会像昨天那样狠狠教训自己一顿,结果他只是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轻声警告她以后看到阎廷昊就绕路走,然后,就这么不动声色地放过她了。 阮静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顾锦宸这个人向来睚眦必报,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昨天的行为居然把阎廷昊给招来了,还说不定会发多大的脾气。 结果……他的反应居然这么平静,平静得让她怀疑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顾锦宸。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实在是过于天真了,顾锦宸怎么可能会无声无息地放过阎廷昊,这男人心眼儿小着呢,当时不发作,不代表他不记着这个仇。狩猎大赛结束之后没几天,下了早朝的阎廷昊就在回府的途中遭人伏击,那些伏击他的人身手俐落敏捷,武功招式变幻莫测。这些人虽然没直接夺走阎廷昊的性命,不过大阎朝这位风云千岁爷却被那群对 他搞突袭的黑衣人兜头套进了袋子里,狠狠地挨了一顿拳打脚踢。也不知这些人跟阎廷昊有什么深仇大恨,别的地方不揍,偏挑他的俊脸揍。没几下子,阎廷昊那张几乎让整个京城的姑娘都为之倾倒的俊俏脸蛋就被揍成了野猪头,以至于他不得不请假回府,整整半个月 都没在早朝中出现。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略过不提! 第二天狩到猎物最多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回京不久,并留在京中任职的麒麟王顾凌天。 不愧是征战杀场多年的武门大将,随随便便一出手,几百只猎物就成了他的箭下亡魂。那些拼了命想要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的热血男儿们全都咬着衣袖暗自腹诽,皇上和麒麟王是老相识,君臣两人有事没事就凑在一起把酒对弈,如今皇上好不容易将这个把酒对奕的机会让了出来给大家共同 争取,结果麒麟王还是霸着皇上不肯撒手,简直太自私、太讨厌、太没人性了。 麒麟王可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他是大阎朝的一代武将,又被当今皇上封为异姓王,如果在狩猎大赛上输给那些肖小之辈,别说皇上会质疑他的本事,就连他自己也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总之,第二天狩猎大赛结束之后,获得第一名的麒麟王,风风光光地被皇上请去了自己的帐篷君臣同乐,至于其他人,各就各位,该干嘛就干嘛去。 顾家几个公子虽然没有他们爹爹那么风光,但和其他人相比也算是非常不错的。 世子爷猎到了四十多,顾锦清和世子爷不相上下,顾锦宸的本事就有些让人刮目相看,他猎到的猎物和麒麟王居然不相上下,仔细清点,也就比对方略差一、二。 阮静幽忍不住怀疑,顾锦宸差给他爹的这个一、二,究竟是不是故意而为之。 因为以她对顾锦宸的了解,这家伙对跟皇上一起吃饭这种事似乎并没有多大兴趣,所以故意输给自己的父亲倒也解释得过去。 被他猎到的猎物里里外外堆成了一座小山,其中野猪、黑熊、獐子、兔子这种动物占了一半,最多的当属野山鸡,各种颜色的都有,看着五彩缤呈,眼花撩乱的。 除此之外,还有十几只小兔子,和两只可爱的小白狐。 阮静幽看到自家相公的战果非常震惊,尤其是那几只小兔子和两只小狐狸,分别被装在笼子里,一个个瑟瑟发抖,像是被吓得不轻。 她蹲在笼子外面观察了半晌,才发现一个很有趣的问题:“相公,为什么那些野猪、獐子、山鸡什么的都中箭身亡,偏偏这几只小兔子和小狐狸却活蹦乱跳、毫发无伤?” 顾锦宸酷酷地甩给她一个让她跳脚的答案:“因为我觉得你就是兔子和狐狸的综合体,看到它们我自然就想到了你,所以没舍得对它们动手,直接活捉了!”兔子和狐狸的综合体? 第260章 出大事了 阮静幽对这个答案感到非常不爽,不过关在笼子里的几个小家伙那怯怯的模样倒是勾起了她心底的同情心。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隔着笼子戳了戳死死抱在一起的那两只小白狐,可怜的小家伙被她手指一戳,抖得更加严重了。 阮静幽被它们蠢萌的样子逗得咯咯直笑,忍不住叹道:“相公,你看这两个小家伙多可爱,毛软软的,样子蠢蠢的,一副眼泪汪汪地样子,真是太萌了。” 顾锦宸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嗯,像你!” 阮静幽立刻噘嘴,不满地道:“哪里像我了?” “你被我打屁股的时候,就和它们一模一样!” 听到打屁股几个字,阮静幽一张俏脸顿时红了起来,她跳起身子,一把捂住自家相公的嘴,嗔怒道:“你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被你……那个了吗?” 真是的,这里来往的人可不少,万一被别人知道她被相公打了屁股,还不笑掉别人的大牙,她以后还得继续出去混呢。自家小娘子那气极败坏的模样,成功娱乐了顾小公子,他顺势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戳了戳她的鼻头:“那几只兔子咱们可以给你做几副兔毛手套,至于那两只小狐狸,养大一些剥了皮,给你做个毛领子, 你肤色白,更适合白色。” 阮静幽忍不住回头看了笼子里几只蠢萌的小家伙一眼:“相公,它们那么可爱,如果杀掉,会不会太残忍了?” “你舍不得了?” 她老老实实地点头:“听说狐狸是有灵性的动物,就这么杀掉怪让人于心不忍的。而且你刚刚不是说我是兔子和狐狸的综合体吗,你杀了它们,岂不是等同于杀了我?” 顾锦宸笑了一声:“好,既然你舍不得,那就把它们给放了。”说着,他叫来候在不远处的宋子谦和封易,让他们两人调派人手,将今天捕捉到的兔子和狐狸提到猎场外放生。之所以是提到猎场外,是因为如果就这么把它们放了,说不定它们还会成为别人箭下的亡魂 。 对此,宋子谦和封易很是无语,自家爷费了那么多时间捕到这些小动物,原来就是为了放生的。 阮静幽对自家相公能想得这么周全感到非常开心,不过据说猎场里有很多兔子和狐狸,他们不杀,不代表别人不杀,想到这里,阮静幽又惆怅了。顾锦宸是个心疼老婆的好男人,怎么可能会看着自家小娘子为这种事惆怅。于是接下来几天的狩猎过程中,这位爷正事不干,吩咐自己身边那些武功厉害的暗卫,编成几队人马,偷偷摸摸跟在那些狩猎者 的身后,如果那些狩猎者猎的是野猪、獐子这种纯粹的食肉动物也就算了,如果被他们盯上的是兔子、狐狸这种蠢萌小可爱,就想办法从那些狩猎者的箭下让小可爱们逃生。 于是,未来几天出现在猎场的情况就是,獐子、野猪、山鸡这种动物堆积如山,至于兔子、狐狸、小松鼠这种萌物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皇上很无语。 大臣们很无语! 阮静幽则躲在帐篷里偷着乐。哎呀,有一个这么可爱的相公,她前辈子得积多少德? 傍晚的时候,众人坐在一起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篝火晚会。那些还没嫁人的姑娘们日盼夜盼,盼的就是能借这个机会在年轻勇士们面前多露露脸。 让阮静幽没想到的是,昭和郡主居然也来了。也不能怪她对别人的事情不上心,因为之前两天她一直跟李明月、陈碧荷这几个小姐玩在一起,倒是没怎么在意其他人的动向。 事实上,李明月和柳红霓是两个纯粹的小团体,各自都有拥护的姐妹团,李明月看不上柳红霓的做作,柳红霓也看不上李明月的嚣张。 几次相处下来,彼此发现对方根本就不是自己要找的那盘菜,久而久之,便互不理睬,各自为营了。 直到今晚的篝火晚会上,阮静幽才看到身披水粉色棉斗篷的柳红霓,在一群小狗腿的簇拥下,以嚣张亮丽又夺人视线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少热血男儿都对这位昭和郡主非常倾心。 一来,昭和郡主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二来,她的身份地位在那摆着,如果真能将郡主娶进家门,就等于是跟皇权中心更拉进了一步。可惜,从昭和郡主出场的那刻起,目光就一直落在顾锦宸的身上。两桌距离并不远,顾锦宸这边的一举一动,一幕不落的落在昭和郡主的眼中,当她亲眼看到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她一眼的顾锦宸,居然对阮 静幽那小贱人笑得那么温柔的时候,按捺不住心底的妒火,抓过茶杯,将里面已经凉掉的茶水一饮而尽。 顾锦宸,就算你再怎么视我如无物,我也不会放弃我的终极目标。为了日后能坐上那个位置,倾其所有,我一定要让你被我柳红霓所拥有。 篝火晚会结束没多久,顾锦宸和他两个哥哥被麒麟王叫到跟前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 大概亥时左右,从父亲帐篷出来的顾锦宸,正准备回去搂着自己心爱又甜软的小娘子睡觉,结果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婢女,突然将一张纸条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话都没留一句,便急慌慌转身跑了。 顾锦宸莫名其妙,展开纸条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了简短的一句话:想知道可以治好你胎毒的那位神医的下落,今晚亥时三刻,来我的帐篷不见不散。另外,我还有一个关于你的秘密要对你讲。霓! 看完纸条上的字,顾锦宸冷笑了一声。 这柳红霓还真是不要脸,之前用这种方式骗他一次还不够,居然还想骗他第二次。 别说他的脸早就被自家小娘子给治愈了,就算他现在仍旧顶着一张脓疮脸,他也不会上柳红霓这个当。 于是,顾锦宸随手将纸条撕成好几片,手臂一扬,扔到了旁边的一个垃圾堆里。 他前脚刚走,却不料这一幕却被顾锦清尽收眼底。 顾锦清快步走到垃圾堆前,将碎成几片的纸条捡了出来,大概拼接了一下,当他看到“秘密”两个字的时候,不由被勾出了几分好奇心。 顾锦清早就知道柳红霓对自己的三弟有觊觎的心思,只是没想到,她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竟然会用这种方式去勾搭一个男人。 柳红霓到底要对三弟讲什么秘密呢? 鬼使神差一般,带着满腹好奇地顾锦清,偷偷摸摸来到柳红霓的帐篷外,来之前,他还顺便回自己住的地方取了一个和顾锦宸脸上戴的那块差不多的面具。 这面具是出门的时候,途经一个面具摊,白霜霜顺手买的一个小玩意儿,不值什么钱,纯粹就是当纪念物来买的。 里面的白霜霜似乎正在泡澡,听到外面有声响,抬声问了一句:“相公,是你吗?” 顾锦清应了一声:“霜霜,我出去办点事,晚些回来,你先睡吧。” 说完,他带上面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自己的住处,来到柳红霓的帐篷外。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帐篷外一个守卫都没有,四周静悄悄的,就连插在帐篷附近的火把所闪耀出来的光线都很昏暗。 就在他踌踷不前之际,耳后突然劈过一记凌厉的手刀,毫无预警的顾锦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叫,身子便向前倾倒了下去。 紧接着,不知从哪里窜出一群人,三下两下将他的头脚抬了起来,在一阵晕头转向的折腾下,他听到哗哗的流水声。 耳边隐约传来女子喜悦的声音:“人已经带来了?” 将顾锦清像扛包裹一样扛进来的人应了一声,就听那女子又道:“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接着,顾锦清迷迷糊糊地被摔到一个类似床铺的地方,虽然床铺铺得很柔软,可他还是疼得闷哼了一声。 还没等他从疼痛中恢复过来,一双柔软又带着香气的手已经落到了他的脸上。因为房间里的光线同样很黑暗,再加上颈后传来的阵阵疼痛,以至于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喊叫出声。 那女子的双手越发大胆的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甚至还挑开他的衣襟,解开他的裤带…… 顾锦清可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少年,男女之间的情事他早就经历过不下数次了。 他的身体很快就有了反应。 对方似乎看出他的急切,微微笑道:“还装着对我没感觉,真是个嘴硬的家伙。看吧,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诚实多了。” 说着,她更加卖力,就在顾锦清完全沉醉在这场有预谋的诱惑之中时,房门突然被人用力踹开,紧接着,他被一阵刺眼的光亮激得有些睁不开眼。 然后,他听到一阵刺耳的嘈杂声和叫喊声。 “郡主,我的天哪!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登徒子,竟敢私闯郡主的住处,来人哪,还不把这个登徒子给我抓住……” 随着这一声怒喊,顾锦清被五花大绑绑了个结实。 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更多的“目击者”纷纷涌了进来。他衣衫不整的模样映入众人的视线,刚刚将他摸得很舒服的女人突然哭了出来:“顾锦宸,你喜欢我不如直接说出来,何必用这么下作的方式偷偷潜进我的住处来染指我?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让我有多 为难?就算你不为我着想,你也得为你的妻子着想。这算什么?一进门就脱光自己的衣裳对我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做这样的事,你让我日后可怎么活啊……”顾锦清完全傻了,他刚要开口解释,就听门口传来一道低沉又冰冷的声音:“我才是真正的顾锦宸,柳红霓,你是不是刚好认错人了?” 第261章 平妻 众人顺着声音发源处一看,全都大吃一惊。 包括表演很卖力的柳红霓,也忍不住抬头过去看了一眼,没错,站在人群里那个戴面具的男人,确实很像顾锦宸。 可是……刚刚被她一双手摸得很销魂的面具男,他又是谁? 几乎是想都不想,柳红霓一把扯掉面具男脸上的面具,当顾锦清的面孔暴露于众人面前的那一刻,她惊恐地发出一声厉吼。 柳红霓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生这样的逆转。她自认为自己的计划没有任何纰漏,先是写纸条引顾锦宸来见,然后打昏他“生米煮成熟饭”,接着再制造轰动引人来旁观。只要坐实顾锦宸想要染指她的罪名,就算顾锦宸本事再怎么大,也必须将她娶进 家门,给她一个平妻的地位。 结果呢,她以为的顾锦宸根本就不是顾锦宸,真正的顾锦宸完全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去欣赏这场闹剧。 柳红霓突然觉得这一刻,她的世界已经彻底颠覆了,为什么她精心策划好的一切,会被顾锦清这个乌龟王八蛋给破坏掉? 很快,这个可笑的闹剧便惊动了皇上。 柳红霓哭哭啼啼地跪在皇上面前诉说自己的委屈,并求皇上给自己做主,杀了顾锦清,替自己讨回这个公道。 顾锦清觉得自己真是有口难言,有苦说不出。他对柳红霓没有任何想法,他只是抱着探听秘密的私心,故意戴上面具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谁能想到自己竟会落得这么一个尴尬又丢脸的下场。 得知自己的儿子干出这么丢人的蠢事,麒麟王想都没想,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抽了顾锦清两巴掌。随后,他直挺挺地跪倒在皇上面前,语气沉痛地道:“皇上,是臣教子无方,竟然纵容犬子犯下凌辱郡主的重罪。郡主乃金枝玉叶,而且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眼下犬子犯下这样的大错,臣不敢替犬子求 情,所以无论皇上如何惩治,臣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柳红霓哭着道:“皇上,您快替红霓做主啊,顾锦清太不要脸了,居然闯进红霓的帐篷欲对红霓行不轨之事,这件事一定不能就这么算了……”过来凑热闹的阎廷昊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郡主,就算父皇杀了顾锦清,你的清白也已经毁了,不如就让父皇替你做个主,将你许配给锦清,何必一定要打打杀杀,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呢?如果锦清只是寻常 人家的公子也就算了,他可是麒麟王府的嫡子,麒麟王妃将他宝贝得不成样子,如果真因为这种事情杀了王府的公子,麒麟王妃那边恐怕是不好交待啊。” 柳红霓恶狠狠地瞪了阎廷昊一眼,怒道:“你是说,你要我嫁给顾锦清?” 阎廷昊耸肩道:“论身份,锦清是大阎朝数一数二的富贵公子,论才貌,锦清各方面都不比你差,所以我并不觉得你嫁给他,有什么好委屈的。” 谁要嫁给顾锦清?她柳红霓心心念念想嫁的男人,是顾锦宸啊!可是这句话她死都没法说出口,今天的乌龙,的确是闹得太大了。 被扰了清梦的皇上听众人在自己面前罗嗦半晌,最后拍板决定,让顾锦清负起责任,将柳红霓娶进家门。 柳红霓大声抗议:“皇上,顾锦清已经娶了妻室,我可是堂堂郡主,您这是要红霓嫁过去给人家做小吗?” 皇上剑眉一挑,声音平缓地道:“既然他已经娶了妻室,你便以平妻的身份,择成完婚吧!” 很快,皇上给麒麟王府的二公子和昭和郡主指婚的消息就被传得人尽皆知。 被这个消息震到的不仅仅是另一个当事人白霜霜,就连阮静幽也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一时之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顾锦清和白霜霜夫妻恩爱、感情和睦,据说两人成亲一年多,彼此相处得如胶似膝,根本就插不进去旁人的存在。没想到来西山猎场转了一圈,皇上突然降下旨意,要将柳红霓许配给顾锦清?柳红霓喜欢的不是顾锦宸吗?就算她没办法嫁给顾锦宸当媳妇,也没必要为了嫁进麒麟王府,而选中已经有了妻室的顾锦清啊 ! 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凭柳红霓的身份和容貌,就算她真的到了恨嫁的地步,也该为自己寻找一个各方面都能跟她匹配上的男子。 当然,她不是说顾锦清配不上柳红霓。 事实上,如果顾锦清没有成亲娶妻的话,凭他麒麟王府嫡出二公子的身份,和柳红霓这个昭和郡主还是挺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 可现在的前提是,顾锦清已经娶了媳妇啊,难道柳红霓甘愿做小?与人为妾?她什么时候将底线放得这么低了? 直到顾锦宸解释了她心中的疑惑她才得知,原来皇上之所以会给顾锦清和柳红霓指婚,这里面居然另有隐情。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隐情竟然会那么的……让人难以启齿。为期七天的狩猎大赛在有人欢喜有人愁的情绪中落下帷幕。回程的途中,阮静幽的心情有些不太好,因为倍受打击的白霜霜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那个口口声声说要把自己当成世间唯一的男子,居然 在皇上圣旨的授意下,即将将另一个女人娶回家门。 虽说顾锦清在事后向她解释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可再多的藉口也弥补不了白霜霜在这件事上所受到的巨大伤害。 阮静幽担心对方想不开会做傻事,所以回程的路上,她一直伴其左右,开导对方要想开一些。无奈白霜霜的精神头看起来一直不太好,任她怎么从旁劝解,都始终蹙着眉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跟白霜霜同坐一辆马车的阮静幽,忍不住叹了口气:“二嫂,虽说这一路我一直开导你要想开一些,可这件事如果落在我的身上,我肯定会比你更加伤心难过的。咱们女人这辈子图的是什么呀,不就是能寻个好婆家,嫁个好男人,从此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过完一辈子吗。如果你和二哥之间没什么感情也就罢了,偏偏二哥与你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走在一起。对你来说,当日为了跟他在一起吃了那么 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如今苦尽甘来,为的不就是可以享受日后这份宁静。结果呢,凭空冒出一个碍眼的柳红霓,非要在一对儿恩爱的恋人之间横插一刀。” 阮静幽觉得这件事自己也有一部份责任,因为顾锦宸私下对她说,当日顾锦清偷偷潜进柳红霓帐篷的时候,脸上可是戴着一张面具的。不难猜想,柳红霓肯定是把戴着面具的顾锦清当成顾锦宸来勾引了。 虽说顾锦宸因此逃过一劫,但只要一想到柳红霓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为了得到一个男人,居然连这种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她就恶心得连上辈子的隔夜饭都想吐出来。 哼!还郡主呢,简直连烟花柳巷的风尘女子都不如。 “静幽……”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白霜霜,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虽然你嫁进王府的时间并不长,可与你相处得久了会发现,你是一个单纯、善良又可爱的好姑娘,能与你成为妯娌,也算我 白霜霜前世积了福。总之不管将来怎样,静幽你记得,从今以后,我会永远把你当成好朋友来看待的。”阮静幽顿时提高警觉,一把抓住白霜霜的手急急问道:“二嫂,无缘无故的,你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二哥不喜欢你也就罢了,可二哥对你是真心真意的喜欢,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在王妃和太子妃的层 层反对之下,执意要将你娶进家门了。听我一句话,千万别做傻事,因为一旦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留给亲人的是伤痛,留给小人的却是得意。” 白霜霜苦笑了一声:“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做傻事?” 阮静幽心里猛点头,嘴上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对方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放心,我不会那么傻的,我只是……” 她眼神一黯:“我只是想暂时离开王府,回娘家过些清静日子,等我想明白了这些事,还会再回来的。”阮静幽不太赞同地摇了摇头:“二嫂,虽然如果我是你,也许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可你真的觉得这个时候离开是正确的决定吗?先不说你这一走,等于给二哥和柳红霓单独相处制造了大好机会,就拿老夫人和王妃来说,这两个极品女人搞不好还会犯浑,直接让柳红霓做大,由你来做小。二嫂啊,咱们可不能犯这个蠢,就算日后真的过不下去了,咱们也不能让人家抓住把柄,到处讲你的不是。所以你 听我一句话,先忍一下,就算柳红霓以平妻的身份嫁进王府,如果二哥表现得好,他自然会偏向于你。一旦你发现二哥已经不可靠了,咱们再来做下一步决定也不迟。” 阮静幽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有我在你身后永远支持你,即便是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你也不是一个人。” 大概是阮静幽的一番劝慰,让白霜霜心底的郁结稍稍化解了几分。回程的路上,白霜霜倒是没再像之前那样继续苦着脸,甚至还主动跟一心想找她认错的顾锦清说了几句话。 阮静幽暗自松口气的同时,不免对柳红霓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更生出了几分厌恶之心。 从西山猎场回到麒麟王府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众人舟车劳顿,进了家门,直接回各自的院子洗洗睡了。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一早,众人休整得差不多了,王爷派人将府里大大小小的人员全都召集到一起,正式宣布了一下皇上的口谕,下个月初一,昭和郡主将会被顾锦清以平妻的身份娶进家门,正式成为麒麟王府的一员 。 虽然白霜霜对这件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王爷以这么严肃的口吻向家人宣布这件事时,她的神情还是不由自主地黯淡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阮静幽的错觉,麒麟王对昭和郡主给自己二儿子当平妻这件事似乎并不太看好。怎么说呢,虽然王爷没有出言反对,但他的脸上也没有因为家里即将办喜事,而露出一丝一毫的喜悦之情。 西府那边二老爷和二夫人的脸上忍不住溢出几分羡慕,要知道即将嫁进麒麟王府大门的这个姑娘,可是大阎朝的昭和郡主啊。 能将身份这样尊贵的女人娶进家门,前辈子得修来多大的福气啊。 这两个人忍不住看了自家儿子顾锦禾一眼,只见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从进门那刻起,整个人就不在状态,他一手支着下巴,眼皮子一搭一搭,显然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二老爷被儿子气得伸出腿,踹了对方一脚,心里暗骂:这个不争气的孽畜,昨天夜里肯定又去赌场玩通宵了。 顾锦禾挨了他爹一脚,神色有些迷茫,他用手背抹了抹嘴边流出来的哈喇子,精神了片刻,很快又支着下巴继续打瞌睡了。 倒是老夫人听说皇上居然将昭和郡主指婚给了他们麒麟王府,略带几分好奇地道:“郡主可是金枝玉叶,皇上怎么突然将郡主指给锦清了?” 就算按照身份、地位或是排行,第一个被指的也应该是世子爷顾锦御吧? 老夫人这句话虽然没说出口,不过坐在屋子里的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老夫人心里的想法。 早已经从娘家回来的江婉柔,昨天大概是得了自家夫君的提点,虽然顾锦御讲得含糊其词,但一向聪明的江婉柔也大概猜得到,昭和郡主嫁进麒麟王府,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结果。 面对老夫人的意有所指,江婉柔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她端着茶杯继续喝茶,心里却是五味俱全,非常地不是滋味。 能是滋味吗? 那个即将要嫁进王府的女人可是大阎朝赫赫有名的昭和郡主,而且她嫁的男人还是麒麟王妃的亲生儿子顾锦清。目前,整个王府的大权皆被麒麟王妃掌控在手中,以至于她这个世子妃,嫁进王府已经两、三年了,却虚有其名,根本就没管家之权。 第262章 是故意的 白霜霜温柔和善,就算王府大权日后落在她的身上,以霜霜的性格和为人,也不会做出恶毒之事为难其他人。 可昭和郡主就不一样了,虽然她跟柳红霓打交道的次数并不多,却也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更何况她身后还有太后和皇上给她撑腰,将来真嫁进麒麟王府,还不把大家伙给踩在脚底下来欺负。 江婉柔能想到的事情,麒麟王妃自然也能想得到。 虽然乍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多少有些意外,但如果日后被儿子娶进家门的女子是郡主殿下的话,不但无形中抬高了儿子的身份,也给她日后彻底垄断王府大权奠定了坚固的根基。要知道,世子爷顾锦御才是麒麟王府的长子嫡孙,所以她手中虽然捏着王府的管家大权,但迟早有一日,她要将这份权利交到江婉柔的手里。这样一来,自己的儿子顾锦清日后在分家产的时候,肯定会在 这上面吃大亏。 如果昭和郡主能够嫁进门来那就不一样了,江婉柔身份再高,她也不能和昭和郡主这样直系的皇亲国戚相抗横,而且太后和皇上也不能容忍郡主出身的柳红霓嫁进夫家之后还要被别人踩在脚底下。 如此一来,麒麟王妃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大权下放到昭和郡主的身上,从而达到她为自己儿子谋福利的目的。这样一想,麒麟王妃便满面笑容道:“王爷啊,没想到您带着府里几个孩子出去这一趟,倒是给咱们王府招来一桩天大的喜事。昭和郡主在大阎朝的地位非同一般,锦清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对咱们王府来说 那可是天大的福气。” 麒麟王妃表现得越是开心得意,坐在不远处的白霜霜便越是愁容满面。 她一直都知道王妃并不待见自己这个儿媳妇,当初为了能跟锦清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可没少被婆婆欺负刁难。 往事历历在幕,为了这段婚姻,她付出的不仅仅是尊严,还顺便搭上了自己的一辈子。 不管王妃当日待她怎样冷淡刻薄,她都恪守媳妇本份,每日晨昏定省,将婆婆伺候得周周到到。 她一直以为,只要她发自内心对人好,时间久了,真情自然能打动一切。 没想到…… 眼看着麒麟王妃因为昭和郡主即将嫁进家门而露出一副喜悦的样子,白霜霜知道自己不但输了,而且还输得十分彻底。 因为从头到尾,她在麒麟王妃的眼中都只是一个不受待见、又永远都登不上台面的小户闺女,跟昭和郡主那种真正的皇亲国戚比起来,她就是个屁!不,或许她连屁都不是。梅姨娘似乎看到白霜霜眼底的愁绪,忍不住开口道:“虽说咱们王府和皇家结亲是喜上加喜,不过听说昭和郡主是皇太后身边最疼爱的外孙女,皇上又因为她父亲的原因一直善待于她。这样一个金枝玉叶一 旦嫁进咱们王府,外人看来或许添了几分风光和得意,可日后大家在同一府里相处,难免会因为身份问题产生纠纷。所以对于这样的贵妻,我本人来说,是不太看好的。况且……” 梅姨娘颇有深意地看了白霜霜一眼:“锦清和霜霜成亲也才一年多,小夫妻之间的关系相处得非常不错,如果郡主这个时候嫁进家门,说不定还会给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带来影响……” 梅姨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麒麟王妃不客气地给打断了。 “有什么影响不影响的,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如果当日我霸占着王爷不让你这个侧妃进门,你以为此时此刻,这里会有你说话的余地吗?”梅姨娘脸色一寒,勾了勾唇角,回了麒麟王妃一记冷笑:“姐姐大概是搞错了一件事,当日妹妹我之所以能被王爷抬进王府,与你的容忍和不容忍可是没有半点关系的。咱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我是怎 么进的府,难道姐姐还要我在这些小辈面前重申一次吗?” 麒麟王妃被挤兑得面色一僵,显然被对方的几句话,勾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往事。 不过,为了不在这些小辈面前吃亏,麒麟王妃傲慢地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家锦清能与昭和郡主成为夫妻,对王府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而且……” 她没好气地瞪了白霜霜一眼:“有些人进府一年多还没给夫家添丁生子,夫家给自己的儿子再选新的女人开枝散叶这有什么不对?”一直当布景的世子爷忍不住插了句嘴,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麒麟王妃一眼,打趣道:“没想到母亲竟有这样的胸襟,为了让夫家开枝散叶,子孙茂盛,居然提议夫家多纳妾室多生娃。说起来,爹今年才四十出头,膝下只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这对偌大的麒麟王府来说还远远不够。不如母亲寻个空闲时间,多帮爹选几房漂亮的小妾,给咱们哥几个生几个可爱的弟弟妹妹。只要爹在这方面努努力,说不定十年二 十年后,从咱们王府出去的孩子,还能组成一支皇城侍卫队呢。” 世子爷的话,让丝毫没有任何防范的阮静幽一口将嘴里的茶给喷了出来。 她一直都知道锦宸这位大哥是个极品人物,经常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一些让人喷饭的话,没想到今天也不例外,这番话,实在是太劲爆了。 她强忍着喷笑的欲望,逼迫自己千万不能在这种场合中笑出声,否则麒麟王妃肯定会向她投来更多的白眼。 麒麟王没好气地瞪了自己不正经的儿子一眼,斥骂道:“混帐东西,说什么胡话呢?” 世子爷吊儿郎当地笑了笑:“爹,儿子可是真心为您着想的,没说半句胡话。” 江婉柔见自己的相公又开始不正经,私底下伸手在对方腿上拧了一下,示意他赶紧闭嘴,不要再说一些乱七八糟,有的没有的。 梅姨娘只是噙着笑容不发表任何言论,麒麟王妃可是被世子爷的话气得直翻白眼,恨不能抬手给这浑蛋两记嘴巴。 被顾锦御这么一搅和,众人也就没再继续执著于这个话题。 由于芙蓉阁现在的生意已经不能用红火两个字来形容,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金珠宝已经在外面折腾了好一阵子,就连阮静幽随夫君去西山猎场狩猎,他都没能亲自跟去凑这个热闹。 从狩猎场回来的第二天,金珠宝这个大忙人终于现身了,与此同时,他还带回来一笔数额非常可观的银票,并告诉阮静幽,芙蓉阁的货已经断得七七八八,快要没得卖了。 若是其他商家得知自己店里的东西卖到脱销,肯定会躲在被子里偷着乐,可阮静幽得知芙蓉阁的货又要断了,她的神色顿时沮丧了起来。 如果她没记错,跟相公去西山猎场之前,她才刚刚赶制出一批成品,这才不到半个月的工夫,居然就要卖光了,这卖货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不,应该说天底下的有钱人也太多了吧。 “小姐,如果货源实在供应不上,不如从下个月开始,咱们采取拍卖式的营销方式你觉得怎么样?”几日不见,阮静幽发现金珠宝的个子又长高了不少,他以前穿上女装扮成婢女,还有几分娇美柔弱之态。也不知这小子最近是不是疏于打扮自己,不断抽高的个子就像一根木头竿,就连讲话的声音也不再 像从前那样充满女儿家的娇憨之态,反倒是透着一股亦男亦女,让人分不太清性别的中性嗓音。 唉!男扮女,到底不是什么长久之计。阮静幽觉得自己抽出空闲的时候和金珠宝好好谈谈,这两年他从芙蓉阁抽出的两成利,已经让他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 好好的一个男孩子,总不能一辈子都留在她身边当个男扮女装的小婢女。 他现在年纪还小,或许对儿女情长这种事情并不放在心上,一旦等他长大成人,懂得男欢女爱的时候,就该出门建府,成家立业,拥有自己该有的人生。 不过,这些话阮静幽暂时没有说出口。 一来,金珠宝现在才十五岁,不急着娶妻生娃成家立业;这二来,她的芙蓉阁还要靠金珠宝关照着,做药方面她是“天才”,做生意方面,金珠宝才是个天才。 所以,当金珠宝向她提出要以拍卖形式卖货的时候,阮静幽只是怔愣了片刻,便虚心地问出金珠宝接下来的打算。 随着赚到手的银子越来越多,以至于她现在对钱财这种东西的了解只剩下了银票上的一组华丽的数字。回想起刚做生意的那段日子,金珠宝从外面带回几千两银子,就把她高兴得一连好几夜睡不着觉。直到现在,每隔一段时间珠宝就会甩出一把价值十万、甚至上百万的银票到她手里,她却已经生不出一丝 一毫的感觉了。 随着芙蓉阁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她身上所背负的担子也快要压得她喘不上气。很多时候为了给芙蓉阁提供货物,她整夜整夜不睡觉,这种日子过久了,确实又累身,又累心。 如果她缺钱,这样拼一拼倒还说得过去,可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珠宝帮她赚了一笔天文数字回来,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她也花不了这么多银子。 与其为了赚钱活活累死自己,倒不如换个经营方式,至少保证她不要再继续这么劳累。 于是,金珠宝将自己的想法和构思大概描述了一下。 所谓拍卖式的营销方式,听起来很新奇,说起来却很简单。就是从今以后,芙蓉阁每天只对外开业两个时辰,每天提五到八件商品,或是香粉,或是美容膏,也有可能是其他的。这些东西会被标上底价,比如目前最受贵妇和小姐们欢迎的牡丹粉,市场售价是二百六十两银子,当天只拍卖这一盒,无论先来后来,只有出价最高的那个人才有资格将它拿走,其他几件当天销售的指定 商品以此类推。 这样一来,银子未必会少赚,阮静幽也不必像以前那么劳累。 每天提供五到八件商品,一个月下来也才一百多件,这对阮静幽来说,实在是非常轻松、简单,又丝毫不浪费什么体力的美差。 金珠宝怕她听不懂,又给她仔细分析了一下里面的利弊关系。 比如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会打乱市场常规,无形中给芙蓉阁引来仇恨值。 毕竟芙蓉阁从开业到现在,货物一直都没在真正意义上断过,而且用过芙蓉阁产品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人不对芙蓉阁的胭脂水粉生出依赖心理。 女人嘛,都爱美,为了创造美丽,她们是不介意奉献出大笔银子的。 而好处就是,这样的做法会将芙蓉阁的名声再次提高一个级别,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人人都懂。 人人都能得到的东西,即使价格再怎么昂贵,也只能被定位成奢侈品,权贵者得。 可若是人人都想得到却又得不到的东西,那才有资格被称为稀世珍宝,名扬天下。 金珠宝要创的,就是这个名扬天下的效果。 对此,阮静幽没有任何异议,一切交给珠宝处理,她只负责收银子当个甩手掌柜就够了。 说完了正事,金珠宝顺便又八卦了一下昭和郡主和顾锦清的婚事。提到这个,阮静幽原本兴致勃勃的小脸顿时沉了下来:“我一直以为二哥和二嫂之间的恋情既美好、又浪漫,没想到才短短一年的时间,两人之间的感情竟然要经受这么大的考验。说来说去,都是那个柳红 霓不好,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居然连色诱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简直丢人现眼,无耻至极!”金珠宝一边剥桔子一边嗤笑:“小姐,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天真烂漫这样的字眼都已经不足以形容你的呆笨了。说出刚刚那番话之前,你怎么也不想想,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就算柳红霓想要色诱,被色诱的 那个人也得上钩才行。不然你以为顾锦清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跑到柳红霓的帐篷里心甘情愿被她色诱?嗤!男人的心思,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是不懂啊!”阮静幽像是从中听出了什么端倪,忍不住好奇道:“珠宝,你的意思是说,顾锦清是故意的?” 第263章 惨遭威胁 “是不是故意我的不敢说,但直觉告诉我,顾家这位二爷表面上看着斯文有礼,对妻子一片深情,实际是个什么货色,只有相处久了才能判断。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如果当日被柳红霓色诱的男人是顾锦宸,我敢拍胸脯保证,事情的结局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至少,顾锦宸是个敢于和皇权做斗争的异类,就算柳红霓真的扒光了自己躺在他怀里,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逮了个正着,他也不会为了名声、面子 或是生米煮成熟饭这种无聊的藉口,将那个女人抬到身边给自己添堵的。可顾锦清又是怎么做的?” 金珠宝哼笑了一声:“皇上下了旨,他甚至连解释都没解释就这么乖乖应了,这能说明什么,就算我不明讲,你也猜得到吧。” 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阮静幽猛地恍然大悟,仔细回想顾锦清从西山猎场回来时的种种表现,虽然在白霜霜面前温柔小心地赔不是,不过他脸上所流露出来的愧疚却一点都不真心。 难道说,顾锦清与白霜霜的感情,其实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深厚吗? 不管事实如何,都不能改变下个月初一,麒麟王府操办喜事的事实。 因为被娶进家门的人在大阎朝拥有郡主之尊,所以对方在正式嫁进门之前,府里的管家便兴致勃勃地吩咐下人,一定要好好操办这门喜事,切不可让二爷的新媳生出半点被怠慢的感觉。 王府的管家姓徐,名叫徐青山,据说在王府当差三十多年,办事稳重牢靠,深受主子们的信任。 自从这位徐管家得知顾锦清就要娶昭和郡主进门后,阮静幽便经常从徐管家的脸上看到愉悦和喜庆的笑容。有一次,她和江婉柔凑在一起聊八卦,无意中提起这个话题,江婉柔嗤笑了一声:“你嫁进来的时间短,自然不知道王府里的一些弯弯绕绕。这徐管家啊,对二爷那可不是一般的好,打从我第一天登麒麟王 府大门的时候就发现,王府一共三位爷,最让徐管家放在心里的,就是二爷了。” 阮静幽好奇地道:“为什么呀?” “还能是为什么,王妃可是王府现任的当家主母,府里的大权被她握得牢牢的,徐管家直接授命于王妃,当然要使尽浑身解数来讨好她了。毕竟……” 江婉柔轻轻哼了一声:“王府里这三位爷,只有二爷才是王妃亲生的,至于那些没血缘关系的,就只能靠边站,不受待见那也是人之常情。” 阮静幽了解似地点了点头,好像听得懂,又有点听不懂。 事后,她跟相公无意中提起这件事,顾锦宸随便给她解释了一句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原来江婉柔之所以那么不待见王妃,是因为她嫁进王府整整三年,王妃居然从来都没提过放权的事情,这对嫡长媳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侮辱。 阮静幽像个好奇宝宝似的继续询问道:“掌不掌权有那么重要吗?每天让我管理我们的锦华轩就够我受了,要是真让我去管理偌大的王府,不出半年,我就得被活活累死。” 顾锦宸好笑又好气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笨蛋,只有掌握了府里的经济大权,才能从中获得更可观的利润,你不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阮静幽无辜地眨了眨大眼睛,委委屈屈地道:“可是我现在的个人小金库里都已经有几千万两银子了,王妃有吗?” 一句话,把顾锦宸给问得彻底没了声。 是啊,他差一点就忘了,自家小娘子,现在可以算得上是整个京城,甚至是整个大阎朝的第一小富婆了。 二月初一这一天,麒麟王府的顾二爷终于将身娇肉贵的昭和郡主风风光光地抬进了王府大门,正式成为他顾锦清生命中的第二个女人。 在王妃和徐管家的精心操持下,顾锦清和柳红霓的婚姻被筹备得盛大而又体面。 阮静幽并没有留在前面观礼,大嫂留在前面招待宾客,她则留在了后宅,陪在白霜霜身边跟她聊天解闷。 她知道白霜霜表面装出一副镇定又冷静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难受得如同烈火在烧。 白霜霜,她是真的爱着顾锦清。 一个女人如果死心塌地爱着一个男人,即便是让她付出生命,她也会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对其奋不顾身。 她相信白霜霜是个痴情的女人,所以顾锦清跟另一个女人被当成新人,风风光光的接受祝福的时候,她才会难过得伤心落泪,夜不成眠。 此时此刻,再多劝慰的语言在白霜霜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根本不具任何说服性。 阮静幽只是无奈地陪白霜霜坐着一起到天黑,并设身处地的,静静去体会她的伤悲和沉痛。 如果今天穿上喜服娶新人的新郎官换成顾锦宸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白霜霜这样安静地坐在这里,等待命运的安排。 都说爱一个人是宽容、是谅解、是信任、是成全,因为只有这样的爱情才是真正伟大的爱情。 所以阮静幽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做不来这样的伟大,因为她的爱很自私、很小气、很霸道。 那些所谓的清规戒律对她来讲就是个屁,如果她爱的人背叛了她,她也会用同样的方式背叛回去。 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为了被后人冠上浮华却又不具任何意义的美名而委屈自己呢。 带着这种莫名的悲伤,阮静幽和白霜霜相伴着彼此,一直等到天色渐暗,小婢女进来回报,说二爷今晚留在郡主那边过夜的那一刻,阮静幽终于从白霜霜的脸上,看到了灭顶的绝望。 “二嫂……” 对方苦笑一声:“我没事!” 阮静幽不由长长叹了一声,情字果然是一把利刃,无形中便能将人伤得粉身碎骨。 按照古往今来婚嫁的惯例,新媳妇嫁进夫家的第二天,要偕同夫君起早来给夫家的长辈磕头请安。 大清早天还没亮,阮静幽就急三火四地从床上爬起来,一番梳洗打扮之后,拉着一点也不想这么早就出门的夫君,去了老夫人的凝香斋准备看新媳妇给长辈敬茶的热闹。顾锦宸黑着脸,一副明显睡眠不足的样子。这都怪他这个喜欢聊八卦的小娘子,整晚抓着他不准睡,得吧得、得吧得地跟他讲顾锦清的是非,甚至还用非常恶毒的语言怦击顾锦清见色忘义,是个典型的负 心汉什么的…… 具体的怦击字眼他忘得差不多,只依稀记得她的嘴一整晚都没闲着,甚至还恶声恶气警告他,如果他以后敢向顾锦清看齐,就花一百万两银子雇个杀手切掉他双腿之间的小弟弟。 惨遭威胁和折磨的后果就是睡眠不足,而睡眠不足的后果就是,从锦华轩到凝香斋的路上,顾锦宸一直黑着脸,心情抑郁到了极点。 他对这种热闹向来不感兴趣,有时间看一群虚伪的女人凑在一起斗来斗去,倒不如躲在被子里狠狠补眠。结果,他的提议被他小娘子狠狠扼杀在摇篮里,对方就这么牵着他的手,连拉带扯,总算把他给拐进了凝香斋。 第264章 高调的规矩 两人到场的时候,其他人已经落座得差不多了,就连白霜霜都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默而又无奈地等待着那一对新人的出现。 从她眼底那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来看,昨天晚上她肯定是一夜没睡,形容消瘦,面色憔悴,看着就让人生出一股怜惜之意。 众人凑在一起难免要寒喧一阵。 老夫人和麒麟王妃这两个臭味相投的女人,像往常一样凑在一起聊天。 麒麟王昨天晚上肯定还是留宿在梅姨娘那里,一进门就解释说,梅姨娘昨天晚上有些冻到了,今儿身体不太舒服,怕传染给各位,所以暂时不会出来露面了。 至于为什么会冻到,大家可以各凭想像,尽在不言中。 二老爷两口子从进门开口就在老夫人面前溜须拍马,哄得老夫人眉开眼笑,牙花子都遮掩不住。 世子爷的状态和顾锦宸差不多,从进门开始直到落坐一直呵欠不断,显然睡得不太好。 倒是世子妃江婉柔一改往日的伶牙俐齿,规规矩矩地坐在夫君身边不多言也不多语。 阮静幽忍不住想,当初她和顾锦宸成亲之后的第二天,众人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起大早等新人夫妻过来给他们端茶倒水啊?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着…… 外面初升的朝阳越升越高,可被众人殷切等待的新人却迟迟不见出现。 王妃派人过去催了好几次,每次负责回话的小婢女都说已经在穿衣打扮了。 结果左等右等,也不知到底等了多少时候,被众人殷殷期盼的一对儿新人,总算不负众望地出现在人前。 老夫人和王妃非常高兴,新娘子一进门,就让人送了一份厚礼过去当见面礼。 阮静幽心里有些不平衡,想当初她嫁进来的时候,老夫人和王妃的出手可没有这么大方。 柳红霓神色淡漠地接过礼物,不轻不重地道了声谢谢,脸上一点也没有身为新娘子的喜悦和开心,目光中反而流露了几分犀利和不满。 一进门,她的视线便不由自主地落在顾锦宸脸上,结果让她气结的是,那个男人竟然支着下巴,摆出一副快要睡过去的样子。 她咬紧了牙根,脸上不愤的神色更加明显了。新郎官顾锦清似乎看到她脸色不好,在她耳边温柔地道:“红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今天外面有些冷,来时的路上让你多穿一点你偏不,等回去之后让丫鬟给你煮点姜汤喝,最近天气时好时坏,千万别冻 坏了自己。” 他这番话说得温柔又贴心,算是给足了柳红霓面子。 而坐在不远处的白霜霜,却在自己的男人当着自己的面对另一个女人表现出关心的那一刻,脸色瞬间惨白了下来。 她紧紧捏着衣袖,身体摇摇欲坠,一副随时都要昏过去的样子。 阮静幽看得又心疼又着急,心里暗骂:顾锦清这个忘恩负义的,居然当着自己妻子的面,对别的女人说出这样一番欠揍的话。哼! 本以为接下来,就是新人给长辈磕头敬茶的仪式,结果柳红霓身后跟进来几个气势嚣张的婆子和婢女,其中一个身材有些肥胖的中年女子,一进门,便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老夫人,王爷,王妃,还有各位少爷和少奶奶,奴婢姓袁,人称一声袁嬷嬷。今天是我家郡主和二爷成亲的大喜日子,按照常理来说,新妇上门第一次,应该给长辈磕头敬茶。可我家郡主的身份很不一般,她不仅是皇太后的外孙女,还是当今皇上的亲外甥女,头上更是冠着昭和郡主的封号,乃真正的皇亲国戚,所以寻常人等是没有资格承受我家郡主这一拜的。按照身份等级来算,郡主手中虽然没有实权 ,却比王爷的身份要尊贵一些,所以来之前,郡主嘱咐过,老夫人、王爷和王妃是长辈,可以免去一礼,但其他人,却要向我家郡主磕头行跪拜大礼,只有这样,才不辱郡主身份,不辱皇权尊严……” 这个袁嬷嬷越往下说,众人的脸色就变得越难看。老夫人和王妃或许还好一些,但麒麟王年少的时候就骑着马跟着一群将士们保天下,虽然他只是一个异姓王,但异姓王同样拥有千岁之名,就算昭和郡主是皇族子女,品级上稍微比他高了一些,但作为儿 媳妇,也不该对长辈说出这样一番不敬的话。 这算什么?刚进门,就要给夫家人一个下马威吗? 江婉柔的表情也非常不好,她可是麒麟王府的长嫂,结果弟妹进门,却要让她这个嫂子给对方行礼磕头。不得不说,昭和郡主一进门就想立威的戏码,确实被演绎得非常精彩。袁嬷嬷见众人全都怔在当场,并没有执意为难,而是将目光落在脸色苍白的白霜霜身上:“这位就是二爷之前娶进门的二奶奶吧。二奶奶,您可别怪我这个当婢奴的说话直,虽说您和我家郡主是以平妻的身份共同存在的,但平妻还分三、六、九等。这就意味着,在平等的地位上,二奶奶因为出身不如郡主高贵,所以还请二奶奶按照我大阎朝的规矩,起身给我家郡主磕个头,敬个茶,也免得事后传扬出去, 人家说麒麟王府的二奶奶是个没规矩、没见识、没礼貌的下作女子。二奶奶可以不要这个脸面,我家郡主乃皇族之后,不能不讲究这个排场和仪式……” 被要求下跪的白霜霜下意识地看向顾锦清,对方尴尬地笑了一声,低声道:“霜霜,这是规矩,你……” 顾锦清话还没说完,忍无可忍的阮静幽已经嗤笑着打断他的话。“既然是平妻,就是平起平坐的意思。按照先来后到,二嫂没让郡主这个新人给她磕头敬茶已经是给了郡主好大的面子,真没想到郡主居然还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大家伙给你磕头行礼?先不说其他人怎么样,就拿父亲来说,他可是我大阎朝的有功之臣,为我朝阻挡无数敌军侵略,半生的时间都贡献在战场之上。若是认真算起来,我大阎朝能有今日稳定的局面,那可是王爷用自己和众将士们的性命换 来的。郡主既然是皇亲国戚,就该有皇亲国戚知恩图报的自觉,一嫁进夫家大门,就想给自己的公爹一个下马威,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得寸进尺了吗?” 柳红霓没想到第一个对自己甩脸子的竟然会是阮静幽,她刚要开口发难,阮静幽又不客气地继续道:“其次就是世子爷……” 世子爷几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坐在不远处正看热闹的顾锦御顿时虎躯一震。阮静幽继续道:“世子爷是王府的嫡长子,身份上又是郡主的大哥,所以我很奇怪,郡主仗着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不给大哥行礼也就算了,你究竟是哪来的底气和自信,要世子爷和世子妃给你磕头行礼呢? ” 顾锦御拍着手哈哈大笑:“三弟妹,说得好!” 江婉柔虽然没吭声,不过阮静幽这番话说得可真是又给力又痛快。就连麒麟王都暗暗对自己这个三儿媳妇竖起一根大拇指,这丫头和锦宸真不愧是绝配,尤其是她那句,大阎朝的江山是他带着众将士用性命换的,真是戳中了他的心窝子,说得他心里一甜啊,可不就是这 么回事吗!昭和郡主这个丫头仗着身后有太后和皇上给她撑腰就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还好意思让别人给她磕头行礼,如果他们麒麟王府只是小门小户也就罢了,问题是,麒麟王府在大阎朝的地位,可一点都不比她这 个昭和郡主差。 昏昏欲睡的顾锦宸见小娘子终于发飙,慢慢敛去睡意,端着茶杯一边喝茶一边欣赏事态发展。 如果昭和郡主胆敢对自家小娘子做任何不利的事情,他是不介意一脚踹过去,直接结果了对方的小命。阮静幽当然知道自家夫君肯定会在她身后给她撑腰,所以她继续肆无忌惮地教训道:“再说二嫂,她比你先进门整整一年,本来在地位上就比你高出那么一点,再加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个千古不变的道理,既然你嫁进了麒麟王府的大门,从今以后就该谨守麒麟王府的规矩。哦,忘了告诉你,麒麟王府的规矩其实挺简单易懂的,就是妻以夫贵,你嫁的相公是什么身份,你自然而然就是什么身份。就像我… …”她扬着下巴指了指自家相公:“我相公当初可是被太后亲下懿旨,除了太后和皇上之外,任何人面前他都拥有免跪权,所以我这个当妻子的自然妻凭夫贵,完完全全没必要向郡主行这个所谓的屈膝大礼。如此算来,这王府里,只剩下二叔和二婶了,难道郡主想逼着二叔二婶给你下跪敬茶吗?” 第265章 区别对待 躺着也中枪的二老爷和二夫人被阮静幽一番话给绕得云里来雾里去,这是神马情况?他们今天可是来喝侄媳妇茶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他们夫妻俩给侄媳妇下跪敬茶了? 世子爷最是不顾形象,阮静幽一番话说完,他拍着大腿哈哈大笑,直说三弟妹实在是太有才了,那张看似不大的小嘴,怎么“吧吧”地这么能说话? 这回,没等袁嬷嬷出言反对,气不过的柳红霓已经跳着脚指着阮静幽道:“我不管你有多少歪理可讲,可我告诉你,既然我是大阎朝的郡主,今天这个礼,你们守也得守,不守也得守……”一直没作声的顾锦宸突然冷笑了一声:“守不守,由得你一个人说了算吗?乐意嫁就嫁,不乐意嫁就他妈的滚蛋,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呢。也不想想这场婚事到底是怎么被促成的,像个下贱的荡妇一样勾引 有妻室的男人,名声都毁得所剩无几了,居然还好意思站在这里摆出一副皇亲国戚的姿态。大阎朝的皇族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真是皇族的耻辱,别他妈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看你那张脸就让人觉得恶心。” 说着,他突然起身,一把拉住震惊中的阮静幽,无视于众人完全傻住了的面孔,留下一句“爷要回去补眠,没空陪你这荡妇浪费时间。”便迈开长腿,扬长而去了。 众人简直被顾锦宸那又刻薄又犀利又不留情面的话给震得无言以对,他一口一个荡妇、贱人,骂得柳红霓浑身发抖,气得直哆嗦。 袁嬷嬷大惊小怪地叫道:“天哪!太大胆了,我家郡主可是金枝玉叶,岂能容人这样抵毁?王爷,您就纵容自己的儿子这样折辱郡主而坐势不管吗?” 麒麟王揉了揉紧皱的眉头,无奈地起身,对众人道:“既然郡主这么不乐意嫁进咱们麒麟王府,稍后本王会去皇上面前请罪,由皇上和太后亲自定夺此事……”麒麟王进宫,摆出一副请罪的姿态往皇上面前一跪,求皇上收回成命,取消昭和郡主与麒麟王府的这门亲事。他们王府门槛太低庙太小,养不起郡主殿下这尊大佛,请皇上替郡主另谋高门,麒麟王府愿意 承担所有的损失,就算落得满门抄斩的后果也在所不惜。 因为他堂堂麒麟王再怎么没骨气,也绝对不会给自己的儿媳妇下跪敬茶的。 当然,自家小儿子当着众人的面辱骂郡主是淫娃、荡妇这一段,麒麟王突然出现了选择性遗忘,所以并没有在皇上面前交待出来。 至于皇上,就算他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对朝廷没做出任何贡献的亲戚,而去得罪一个对朝廷有很大贡献的王爷。更何况大阎朝坐北朝南、手握江山大权的这位万岁爷他还一点都不糊涂。 得知事情来龙去脉的德祯帝,亲自将“负荆请罪”的麒麟王扶了起来,一番好言相劝之后,又拟了一道圣旨派人送去麒麟王府。 圣旨里明确提出,既然昭和郡主嫁进了麒麟王府,便要学会以夫为天,切不可仗势欺人,在夫家为所欲为。否则,夫家有资格送她一纸休书,逐她离开王府自生自灭。 昭和郡主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皇帝舅舅竟然会这么狠心,在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之后,终于不情不愿地放下郡主之尊,向麒麟王府的众人低下了高贵的脑袋。不低头还能怎么样,当日他在西山猎场计诱顾锦宸无果,反倒和顾锦清这个混蛋闹得不清不楚的事情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如果她再没完没了的喧闹下去,一旦惹急了夫家,对方一纸休书将她打发出门, 她柳红霓从今以后也就不用在京城继续混下去了。 为了保住暂时的利益,她只能麒麟王是真的被柳红霓那嚣张的态度给气着了,理都没理对方难看的脸色,直接咽下怨恨,做小伏低,先稳固自己在王府的地位再做其他打算。 而稳固地位的第一步,就是利用自己的身份,接管王府的管家大权。 ※※※ 麒麟王妃等的就是昭和郡主这句话,不是她不信任白霜霜,而是从白霜霜进门那刻起,她就根本没把小门小户出身的白霜霜放在眼里。 而且江婉柔可不是傻瓜,如果她放权给白霜霜,江婉柔这个堂堂正正的世子妃肯定要趁机分杯羹,以白霜霜那绵软又缺心眼的性子,说不定还会趁机将管家大权双手奉送到江婉柔的手里。 所以白霜霜嫁进王府整整一年,麒麟王妃对于放权一事始终不提不念。 如今总算寻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自然要借昭和郡主之手,趁机替自己儿子独揽大权。 柳红霓嫁进王府没几天,正好赶上老夫人的寿辰。藉着这个机会,麒麟王妃很自然地将手中一部份权利放到了柳红霓手中,由她来做自己的助手,帮忙操持老夫人的寿宴。 说是助手,其实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王妃是想趁机放权,一步步将柳红霓引到王府的权利中心位置上去。 其他人倒是没说什么,江婉柔第一个跳出来不干了。“母亲,既然大家都是麒麟王府的儿媳妇,您怎么能厚此薄彼,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郡主一个人来管理?难道霜霜,静幽还有我都不是您的儿媳妇吗?就算世子爷和三爷不是您亲生的,好歹他们也是王爷的亲生儿子。尤其是世子爷,按照身份来算,他可是王府的长子嫡孙,并世袭了世子爷的爵位。您之前嫌几位儿媳妇儿年纪小,怕咱们操持不了府里的大事小情,媳妇儿等人还能将母亲的行为当成是您对 咱们疼爱的表现。可郡主才嫁进王府没几天,您突然就将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郡主一个人来负责,这不是明摆着没把您其他几个儿媳妇儿放在眼里么。”面对江婉柔的质问,麒麟王妃回了她一记冷笑:“你看看你,倒是激动个什么劲儿?为了这种小事就跑来我房里跟我大呼小叫,规矩和体统都被你给忘了吗?往年老夫人的寿辰都是由我亲自来打理的,今年郡主刚嫁进夫家大门,我趁这个机会让她与府里的下人多打些交道,尽早熟悉王府的一切这有什么不对?你口口声声说我没把你当成儿媳妇儿,没把你当成儿媳妇儿,我会让你叫我一声母亲?婉柔,想要当好一个家,就凭你这副急躁的脾气,可成不了什么大事啊。有时间多跟昭和郡主学习学习,她可是宫里出来的名门之后,那些小鼻子、小眼睛的小气鬼跟她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别总是仗着自己的身份 是世子妃,就天真的以为王府管家大权迟早会落在你身上。能者居上这个道理,你以前不懂,以后可以多琢磨琢磨……”挑理不成,反倒挨了一顿训斥的江婉柔,是哭着离开麒麟王妃的院子的。 第266章 难怪大嫂一直怀不上孩子 因为二爷娶了郡主进门,以至于二奶奶白霜霜心情极度抑郁。 江婉柔不好意思找白霜霜哭诉,便让人去锦华轩将阮静幽拉来自己所住的幽兰轩诉苦。 听说大嫂在王妃那里受了气、挨了骂,阮静幽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带着紫嫣来到幽兰轩。 一进门,就见平时直率泼辣的江婉柔,居然红着双眼,分明是一副刚刚哭过的样子。 她快速向前走了几步,关切地道:“大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哭得眼睛都肿了?” 江婉柔身边的两个婢女夏儿和秋儿你一言,我一语,将自家主子在麒麟王妃面前受气的事情大概讲述了一下,阮静幽这才得知,原来大嫂之所以会委屈成这副模样,是因为经济大权的事。哭得差不多的江婉柔,将房间里多余的下人打发出门,委委屈屈地拉着阮静幽的手,道:“静幽,我这个当嫂子的也不怕你笑话,虽说我相公是麒麟王府的世子爷,可不瞒你说,他这个世子爷当得不知道有多窝囊。每个月只能从帐房领一百五十两银子,除去各项花销和家用,到自己手的几乎是所剩无几。好歹我也是朝廷二品大元的嫡女,当初媒人上门提亲,要把我许配给麒麟王府的世子爷时,我还以为自 己捡到了一块宝。疏不知,世子爷在麒麟王府就是一颗草,有爹养没娘爱,连累得我这个媳妇儿也跟着他一起吃苦受罪……” 说着说着,江婉柔的眼泪又落了下来,阮静幽赶紧递过帕子给她擦眼泪。江婉柔吸了吸鼻子继续诉苦:“这些话我平时不爱跟人说,毕竟这是家丑,宣扬得多了,反倒让自己没脸。谁不想在外人面前活得风风光光让人羡慕,就连我娘家人都以为我每天在王府吃香喝辣,疏不知我和世子爷的日子过得有多拮据。咱们幽兰轩里里外外养了二十几个下人,随便打点哪一个都少不了要用到银子。有时候为了出席一些必要的场合,还要打肿脸充胖子,给自己准备些体面的衣裳和首饰,穿得太寒酸,自己没脸不说,别人也会在背后指指点点。这整整三年,我从娘家带来的嫁妆都已经被我卖得七七八八,才勉强能维持住现在的体面。静幽,也许我这么说,你会觉得嫂子虚荣心强,喜欢攀比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可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但凡有其他的选择,我也不愿意自己的日子过得这么难堪。”阮静幽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理解性地点了点头:“大嫂,这些道理就算你不说我也懂得,人生在世,活的就是尊严和名声,如果这两样东西都没有了,剩下的就只有郁卒和愁苦了。我只是有些意外,大哥、 大嫂表面看着那么风光,没想到日子过得竟然会这么苦不堪言,也难怪大嫂要在王妃那里争个是非高下了。” 顿了顿,她又好奇地道:“不过我很奇怪,既然王妃将财政大权把得那么严实,当日相公娶我进门,她怎么舍得派人送那么多价值连城的聘礼?” 江婉柔笑了一声:“你可真是个傻丫头,竟然天真的以为那些聘礼是王妃送的,王妃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好心?她这个人,小气着呢。” 阮静幽瞪圆双眼:“那相公派人抬去我家的那些聘礼……” 江婉柔道:“听世子爷说,那些聘礼,是三爷自己的私人财产,跟王府一点关系都没有。” “啊?”阮静幽深感震惊:“相公不是王府的庶子吗,一个庶子,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财产?噢,说起来,他之前带我去过一栋别院,叫什么来着?哦对,叫忘月居!那栋别院真是美轮美奂,富丽堂皇得不得了… …”江婉柔点了点头:“你说的那栋忘月居,世子爷也提过,据说三爷八岁以后就很少住在王府,因为身体原因,一直住在忘月居养病,所以那栋宅子,应该也是三爷的私人财产。至于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钱财 ,应该与他的生母有关。” “咦?生母?” 阮静幽再次好奇:“可是我听相公说,他连自己的生母是谁都不晓得。”江婉柔道:“三爷的生母究竟是何来历,在咱们王府确实是个禁忌,除了王爷之外,老夫人和王妃也不甚清楚。我刚嫁进来那会儿,对三爷生母到底是什么人一事比你还好奇,后来世子爷说,千万不要在王 爷面前提出这个疑问,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阮静幽急忙捂住嘴巴,闷声闷气地道:“唔,我知道,我以后不会再问。”江婉柔被她那傻傻的样子给逗得破啼为笑,她吸了吸鼻子,亲切地拉着阮静幽的手:“今天真是谢谢你能来这里陪我,不然的话,我肯定会傻乎乎地继续去钻牛角尖,凭白跟自己过不去。其实仔细想想,也怪我肚子不争气,嫁给世子爷整整三年,都没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如果我给顾家生下儿子,王妃也不会用这么刻薄的方式来对我。说一千道一万,都是自己不争气,怪不得别人。世子爷膝下无子整三年 ,没把我休回娘家已经算是善待我了。人嘛,就该学会知足长乐,这样才能活得轻松自在,没有烦恼。” 阮静幽慢慢放下手,低声道:“大嫂,你别怪我说话太直接,你和大哥成亲三年,肚子却一直都没动静,难道就没找大夫过来给你瞧瞧,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说不定……” 她声音压得更低:“说不定是大哥那边有问题呢?” “怎么没瞧过?” 江婉柔接口道:“每次大夫给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我和世子爷都没有问题,至于为什么怀不上,只能说是运气不好。” 江婉柔说话的同时,阮静幽的视线被房间里放着的一道屏风所吸引。 这道屏风一共是四折,半人来高,上面用彩线绣着百花团簇的图案,看上去真是既大气,又漂亮。如果房间里没有这道屏风,倒是会失去不少颜色。 “静幽,你怎么了?” 江婉柔发现阮静幽的目光一直落在屏风上久久不移,便笑着问道:“你是不是看上我房间里的这个百花屏了?” 阮静幽并没有理会江婉柔的询问,而是直接起身,走到屏风面前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非常有观赏性的艺术品。 屏风的面儿是用上好的桑蚕丝所做,蚕丝上绣着颜色亮丽的各色花草,绣工非常精美,漂亮得几乎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忍不住伸出右手,用戒指在一朵儿月季花上轻轻碰了一下。 指尖碰到花瓣的一瞬间,她清楚地看到原本白嫩的指头竟慢慢变成了青黑色。 阮静幽吓得急忙抽出手指,幸亏她是背对着江婉柔,所以指头瞬间变黑的一幕才没有被对方发现。 江婉柔见她久久没有回应,心底更是好奇:“静幽,这屏风有什么问题吗?” 阮静幽面色凝重地转过身,问江婉柔:“大嫂,这屏风是你自己绣的吗?” 对方摇了摇头:“是当年我嫁进麒麟王府的时候,王妃送给我和世子爷的见面礼。” 阮静幽惊了一下:“你是说,这屏风是王妃送的?” 江婉柔心里没底地点了一下头:“对啊,有什么问题?”阮静幽冷笑了一声:“难怪大嫂一直怀不上孩子。” 第267章 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江婉柔面色一白,急忙问道:“静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阮静幽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如果我没看错,屏风上的那些彩线,似乎是用熬过麝香的药水泡制出来的,虽然味道不太明显,可若是长期跟它同处一个空间,就会给女人的 身体带来影响,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无法怀上身孕。” 江婉柔是知道她这个三弟妹在药材方面很有几分见地的,所以对方话一出口,她心里就狠狠打了个突。 难怪她看过不少大夫都说自己和世子爷那方面都没问题,可他们就是怀不上孩子,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到效果。 没想到……看着眼前这道美丽的屏风,江婉柔刚要抬腿去踹,就被阮静幽一把拦住:“大嫂,冲动是魔鬼,如果你现在就把这道屏风给处理了,肯定会引起王妃的怀疑,说不定到时候她还会想出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方法 来害你。” 江婉柔怒不可遏:“难道我就傻傻地由着那个女人用这么阴毒的方式害我而不反抗吗?” 阮静幽冲她笑了笑:“反抗,为什么不反抗,不过,反抗也是讲究方式方法的,既要看到效果,又要给对方致命一击……” 江婉柔顿时来了精神,虚心问道:“什么方法?” 阮静幽拉着对方的手来到里面,轻轻掩好房门,确定两人的谈话不会被旁人听去,这才从衣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包。“大嫂,你要是相信我,就按我说的做。稍后,你寻个机会,将这纸包里的药熬成水,大概三碗水的量吧,熬得滚开冒泡后,找个干净的小刷子蘸着药汤将刚刚那道屏风刷洗一次。千万记住,这件事越少人 知道越好,为了秘密不被泄露出去,就连自己身边的婢女也要打发出去,因为幽兰轩里里外外二十几个下人,咱们无法猜到谁才是真正忠心的那一个。” 她每说一句,江婉柔就跟着用力点头。自从阮静幽治好王爷的旧疾后,她对阮静幽的医术是深信不疑。 而阮静幽之所以会发现屏风有问题,是因为她的鼻子比普通人要灵敏许多。那道屏风在这个房子里已经摆了三年了,要说有味道,也早就和房间里的味道相融合,一般人还真是无法轻易察觉得到。起初,就连阮静幽也没发现屏风不对劲,但在房子里坐得久了才发现,屋子里居然飘着淡淡的麝香味,味道很浅,几乎等同于无。可即便是这样,在这个房子里呆得久了,还是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否则的 话,江婉柔嫁进夫家三年,也不至于连一胎都怀不上。 她给江婉柔的药其实就是普通的解毒药,不过里面加了灵力,所以药效肯定会非常惊人。 只要洗去线上残留的麝香,那道屏风,仍旧是一道普通的、漂亮的屏风,不会被人发现任何异样。 除此之外,阮静幽又给了江婉柔一个小药瓶,里面装的和当初她给春红的那瓶助孕药是一模一样的。 只要江婉柔和世子爷有时间多努努力,相信不久的将来,两夫妻肯定会盼来王府的长孙。 因为阮静幽的无心插柳,倒在无形中解决了江婉柔的一大难题,两妯娌之间的关系本来就相处得非常不错,经此一事,竟是又进了一步。 为了表达自己对麒麟王妃的不满和愤怒,江婉柔又当着阮静幽的面说了不少王妃的坏话。 阮静幽这才得知,麒麟王与他的第一任王妃,也就是世子爷的亲娘,是在长辈的指腹之下完的婚。 夫妻两人之间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但两人婚后相处得和和睦睦,彼此都很敬重对方。 世子爷刚出生没多久,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原因,麒麟王不得不接受长辈的要求,将现任的麒麟王妃邱燕蓉纳进府里,封了侧妃。 邱燕蓉进府之前,前任麒麟王妃的身体本来是非常不错的,结果邱燕蓉仅来了半年不到,前任王妃就因为一场意外染上了恶疾,一命呜呼了。 前任王妃的死究竟和邱燕蓉有没有关也许无从求证,但前任王妃一死,身为侧妃的邱燕蓉被抬成了王府的主母,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阮静幽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世上人家千千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沉重心情回到锦华轩,吉祥和如意两个丫头寻了个机会,神神秘秘地凑到阮静幽面前,向她传递了一个关于阮家的消息,怀了身孕的春红,最近跟谢美莲斗得你死我活、不可开交。 也不知是这两个女人斗得太狠,还是春红那副小身板不经折腾,她肚子里好不容易揣上阮老爷的娃,结果却在几天前动了胎气,恐有流产征兆。 春红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保得住,对阮静幽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春红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这天底下最得意的肯定会是谢美莲。 以阮静幽对谢美莲的愤恨程度,她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嚣张得意?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阮静幽便让紫嫣装了几盒子上等的补品,坐着王府的马车,直奔阮府而去。 到了阮家才知道,自从春红被抬了红姨娘,阮振林便下令将文姨娘以前住的院子打扫出来,让春红住了进去,顺便还给她派了四个使唤丫头从旁照顾她的起居饮食。 算起来,春红从怀孕到现在,里里外外也过去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虽然她的肚子还没有显怀,但每天孕吐的情况非常严重,以至于她的胃口非常差,整个人都瘦得不像样子。 偏偏谢美莲还见不得春红好,隔三差五就带着大队人马,打着探望孕妇的幌子,去春红住的语华轩欺负她。 起初,春红还顾念着谢美莲好歹是阮府主母的份儿上,表现得卑躬屈膝、唯唯诺诺。时间长了,随着谢美莲越来越得寸进尺,春红也开始忍无可忍。 两人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口角,偏偏怀孕的女人气性大,很多时候都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谢氏就是抓住这一点,可着劲儿地将春红往死里气。 几天前,春红终于如谢美莲所愿,愤怒之下动了胎气,虽然胎儿并没掉,不过在春红的肚子里也是岌岌可危,即将小命不保。 回到阮府,阮静幽带着紫嫣等婢女直奔语华轩,就见春红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床边一个绿衣婢女正一勺一勺地给春红喂着药。 “三小姐回来了?” 房里一个使唤丫头看到阮静幽带着一群婢女进了房门,急忙跑到门口来迎接。 正在喝药的春红也不知是急得还是怎么样,药汁在喉咙处喀了一下,以至于她半趴在床上一连咳了好几声。 阮静幽快步进门,在春红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又赶紧吩咐使唤丫头倒杯温水过来喂春红喝了。 折腾了好一阵,春红总算是止了咳。看到阮静幽,她就像看到了亲人似的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三小姐,我肚子里的孩儿……怕是要保不住了……” 第268章 言语反击 说着,她一手扶向并没有凸起太多的小腹,泪珠子劈哩啪啦不断地往下流。 阮静幽虽然没怀过身孕,却也知道一条小生命在母体里孕育了几个月,当娘的,肯定会对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感情。 不管春红以前替谢美莲做过多少糊涂事,一旦当她当了娘,有了自己的孩子,母性的本能自然会迸发出来,想收都收不回去。 阮静幽轻声安慰了春红几句,又拉过她的手腕帮她把了把脉,吉祥和如意那两个丫头倒是没有说谎,春红的脉象确实很不稳定,凭她现在的状态想要将孩子顺顺利利生下来肯定是天方夜谭。 不过,阮静幽来此之前可是做了一番准备工作的,她替春红做了一些特殊的保胎药,药效绝对是正常保胎药的百倍甚至是千倍。 只要春红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掉,她就有信心会在短期之间调理好春红的身体。 她将药交给春红房里的丫头,细心嘱咐道:“倒三碗量的水,熬成一碗的量,每天早晚两次服侍你们主子喝了,虽然药有些苦,但良药苦口,一定要盯着你们主子一滴不落的喝下知道吗?” 几个小婢女是阮振林从府外专门买回来伺候春红的,刚入府没多久,还处在战战兢兢的状态里,对春红很是唯命是从,听话得不得了。 春红不止一次说自己能有今天,多亏了已经嫁进王府的阮家三小姐,所以在这些小婢女的心中,阮三小姐,绝对是神一样的存在。打发几个小婢女出门,阮静幽对春红道:“你也别怪我说话太直接,既然怀上了我爹的孩子,就该认清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你整天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跟别人置气,到头来吃亏倒霉的还不是你自己?这次算你幸运,肚子里的孩子暂时保住了一命,下次呢?你敢不敢保证下次也会这么幸运?一旦你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你以为就凭你在阮家的身份和地位,会有你的好果子吃?先不说我爹会把你怎么样, 就凭谢氏对你的恨意,我敢保证,使尽一切办法,她都不会再给你机会怀上我们阮家的子嗣。” 春红被骂得脸色一红,诺诺地道:“三小姐,我也不想生气的,可你知道吗,夫人三不五时就来语华轩刺激我,其他的事我都能忍,唯独牵扯到我肚子里的孩子,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阮静幽好奇地道:“谢氏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把你气得孩子都差点没了?” 春红的眼底闪过一抹怨恨:“她……她趁我疏于防范的时候,让人在我的院子里扔死孩子。” “啊?” 阮静幽吓了好大一跳:“死孩子?哪来的啊?”“不是真的死孩子,就是用布和棉花按照小婴儿的样子做成的布偶,身上被划得一道一道的,涂了鸡血,样子非常可怕。就算我明知道那不是真的,可夫人这么做,不是明摆着告诉我,早晚有一天,我肚子 里的孩子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吗?还有……”春红哀怨道:“我现在住的这栋语华轩,是文姨娘生前住过的地方。夫人经常吓唬我说,文姨娘和六公子是横死的,冤魂肯定还留在这栋院子里,让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心一点,文姨娘这个人最是小性儿, 要是她知道我怀了老爷的孩子,还住进她以前的院子,肯定会半夜溜达出来找我的不痛快。” 阮静幽无语道:“这话你也信?”春红道:“我本来是不信的,可三小姐你知道吗,怀了身孕的人比正常人敏感了不少,还经常喜欢胡思乱想,日子久了,难免会疑神疑鬼。其他的事我都能忍,唯独死孩子的事情我忍无可忍。偏偏老爷又在这个时候出了门,说是下个月才会回来,所以夫人和大小姐这两个人只要有时间,就会来语华轩找我的不痛快。三小姐也看到了,我院子里那几个使唤丫头都是新来的,一个个胆子比针孔还小,夫人是主 母,大小姐又是个泼辣性子,就算那几个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顶撞夫人和大小姐……” 春红说得无奈,阮静幽听得无语,这谢美莲还真是能折腾,年纪一把的女人了,居然连这种下作事情都干得出来。 就在两人叙话之时,得知阮静幽又回娘家的谢氏带着大小姐风风火火地赶来了语华轩。一进门,谢氏就看到房间里堆了不少值钱的补品,她看得直眼红,阴阳怪气地道:“三小姐可真是好规矩啊,回了娘家,不先去镜月轩探望主母,居然跑到语华轩来看一个姨娘,阮家的小姐,什么时候变得 这么没有分寸了?”阮静幽不怒反笑道:“母亲,这个礼您挑得可真是有些不对了。听说红姨娘最近身体欠佳,肚子里的胎儿也受到了影响,如果红姨娘的孩子是别人的也就罢了,偏偏她肚子里怀的是我们阮家的子嗣,我阮静幽的亲弟弟,这姐姐担心弟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母亲一把年纪的人了,何必跟个孩子争高下呢?如果今天怀了我们阮家骨肉的孕妇是母亲的话,屋子里这些补品的拥有者,可就轮不到红姨娘了。母亲, 不知你的肚子什么时候能传来怀孕的消息,我也好尽尽做女儿的孝道,在你即将胎儿不保的时候,回来对你探望一、二!” 谢氏气极败坏地道:“你这是在诅咒我吗?” 阮静幽笑了一声:“我哪里诅咒母亲了?难道说……母亲真的怀孕了?而且现在正处于胎儿不保之际?” “你……”谢氏被她气得不轻,看不下去的阮大小姐恶狠狠地瞪了阮静幽一眼:“别以为自己嫁进了麒麟王府就把自己当盘菜,阮静幽,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得罪了娘家人,对你来说等于是失去了所有的退路。我就 不信,病歪歪的顾锦宸会护着你一辈子……” 病歪歪的顾锦宸? 呵!顾锦宸遇到她之前,还真是受得起“病歪歪”这三个字。 可自从她治好了他的哮喘和身体里的胎毒之后,她家相公不但变得奇俊无比,就连身体也健康得再活八十年完全没问题。不过,有些日子没看到阮大小姐,倒是勾起阮静幽不少怀念的心思。面对阮大小姐的威胁,阮静幽不咸不淡地道:“大姐有时间在这里诅咒妹妹,倒不如多操心一下自己的婚事。听说不久之前,大姐跟陈家 二公子相亲,又闹了个众所周知的下场。大姐啊,你那暴脾气是不是也该改一改了,总是这样,小心这辈子烂在家里嫁不出去。” 阮静幽故意提起阮大小姐的“伤心往事”,让原本来找阮静幽不痛快的谢氏母女顿时变得灰头土脸。 偏偏已经嫁作他人妇的阮静幽现在的身份地位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听说刚回京没多久的麒麟王对她这个小儿媳妇非常满意,逢人便夸,说小儿子命好,娶了个贤惠的媳妇…… 总之,今时不同往日,就算谢氏想找阮静幽麻烦,也得看看她究竟有没有这个实力。 成功打退了谢氏母女,离开阮府之前,被阮静幽完全遗忘在后脑勺的阮四小姐阮静蕊突然哭哭啼啼地拦住了她的去路。“三姐姐,我知道你现在很有本事,所以这次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 第269章 婚姻危机 阮静幽被阮静蕊的出现吓了一跳,忍不住问对方:“出了什么事?四妹妹怎么哭成这个样子?”阮静蕊见对方肯留下来听自己诉苦,急急上前抓住对方的手臂,哭着道:“前几天夫人突然找我去镜月轩谈话,说我已经过了及笄之年,是时候找婆家成亲生子,于是夫人替我选了一户人家,是城北张家的 大公子。” 阮静幽不解地道:“所以妹妹拦着我是想对我说,你不喜欢城北张家的那位大公子?”阮静蕊哭着摇头:“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而是城北张家大公子,比我足足大了二十五岁,甚至比我爹的年纪还要大。最重要的就是,这位张公子前阵子跟朋友在酒楼喝酒,不知为何竟然跟别人发生争执 ,两方大打出手之下,张公子的腿被打断了一条……” 阮静幽恍然大悟:“就是说,这个男人不但比父亲年长,而且他还是一个残废?”阮静蕊泪眼汪汪地点头:“三姐,我娘去世之后,阮家对我最好的就是你了,妹妹求你看在我们好歹是姐妹一场的份上,一定要帮帮我,我不想嫁给一个年纪比我爹还大的男人,更不想跟一个残废过一辈子 。三姐,咱们都是女人,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妹妹我被大夫人逼着跳进这个火坑啊。” “可是……” 阮静幽被对方哭得有些心烦:“婚姻大事本来就该由父母做主,我只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而已,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干涉这件事呢?” 这倒不是阮静幽心狠不想帮对方的忙,而是她现在的立场确实很尴尬。如果她和谢美莲的关系亲如一家人也就算了,可现在明眼的人都知道她和阮府主母互看不对眼,是天生的仇敌。只要她开口向谢氏求情,就算谢氏原本没打算把阮静蕊嫁给一个老瘸子,为了跟她斗这口气 ,最后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把阮静蕊嫁给那个老瘸子的。 如果她是阮静蕊,最该求的不是她这个三姐,而是她爹阮振林。她就不信,当爹的能忍受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大的男人,这不是开玩笑嘛。 可惜阮静蕊并没有把阮静幽的解释放在眼中,她一个劲儿的猛哭,要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一个,这个忙,她这个当三姐的一定要帮。 阮静幽被磨得没招,只好暂时应了下来,说回头她会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寻个合适的时机,帮阮静蕊解除这个婚姻危机。 离开阮府,阮静幽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调头去了芙蓉阁。 自从金珠宝推行拍卖的营销方式之后,芙蓉阁的举动确实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动荡。那些隔三差五就来芙蓉阁进货的商家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原本只要他们舍得出银子,就能以同等的价钱拿到货物,结果这才几天工夫,芙蓉阁就突然断货了,断货也就罢了,居然还推出什么见鬼的价高者 得的拍卖会。 芙蓉阁不少老主顾怨声载道纷纷跑来讨说法,金珠宝一概不买帐,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小爷不伺候。 反正现在的芙蓉阁每天只提供五件商品,谁出的银子高谁就可以将货拿走,出不起银子的,转身直走再右转,顺便别再忘了把大门关上,现在可是冬天,他小爷可是很怕冷的。 所以说人的适应力是非常可怕的,在经过短短几天的兵荒马乱之后,这些顾客终于默认了这个事实,不认还能怎么办,人家就是没货,他们一点招都没有。 默认之后,便开始了新一轮的拍卖。 事实证明,好东西根本就不愁找不到买家。即便每天只提供五件商品,那些财大气粗的人仍旧愿意将大把银子砸在芙蓉阁…… 总之,金珠宝再一次用歪门邪道,替自己赚了个金盆钵满,眼红得同行们想讲理都没地儿讲去。 阮静幽在芙蓉阁门口欣赏了一会儿热闹,眼看着那些人为了得到一盒香粉而将价钱抬到天价时,躲在一边的金珠宝终于发现了她的踪迹。 “小姐,今天怎么有时间出府溜达?” 两人目前所处的地方,是芙蓉阁的二楼,装修得非常雅致,大多数时候,金珠宝都会住在这里,以此为家。 阮静幽也没瞒他,将春红差点流产的事情说了一下,说着说着,突然又想起临出门时,阮静蕊哭着求她帮忙的事。 “噢?城北张家大公子?”金珠宝转动着两只大眼睛寻思了一下:“这个人我有印象,年纪确实不小了,家里以前倒是娶过几个媳妇儿,不过命都不长,要嘛病死了,要嘛出了意外。至于他被人打断腿成了残疾这事,我多多少少略有 耳闻。难道谢氏那老女人,要把阮静蕊嫁给这个张公子?”阮静幽喝了口茶,点头道:“听四妹妹的意思,谢氏确实是有这个打算。这也不奇怪,文姨娘活着的时候,谢氏对她可谓是恨之入骨,如今文姨娘死了,谢氏肯定会把这份怨气发到阮静蕊的身上。我爹眼里 只有权和钱,女儿嫁给什么人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嫁掉的这个女儿,究竟能让他从中获得多少利益。所以阮静蕊最后才会将求救的目标落到我身上。” 金珠宝笑了一声:“你那个四妹妹倒是个聪明人,知道为自己的前途做谋划。” 阮静幽挑了挑眉:“此言何意?” 金珠宝道:“小姐,你可不要忘了,春红能有今天,都是谁的功劳?” 阮静幽指了指自己:“你想说是我?” “难道不是你?” “呃……其实我只是把春红当成是对付谢美莲的工具!”金珠宝道:“不管是不是工具,春红得到了她想要的,也在阮家成功上了位。阮静蕊看的只是结果而不是过程,既然你能帮春红,她自然会利用你对谢氏的种种不满,让你对她伸出这个援手。因为你和谢氏 的矛盾越深,她从中得到的利益也越多。” 阮静幽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可是珠宝,你说这个忙,我是帮还是不帮?” 金珠宝似笑非笑地看了阮静幽一眼:“小姐,如果我没记错,你好像曾经和我说过,你那个四妹妹,对顾锦宸似乎有些绮念……” 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阮静幽顿时了然,难怪阮静蕊不去求她爹,反倒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那丫头该不会是以为,她们两姐妹可以共侍一夫吧。 想到这个结论,阮静幽顿时被气得肺都炸了。 什么事情她都能忍,唯独有人想跟她争相公,她死都不会如了对方的心愿。 带着愤愤不平的怨气坐上马车准备打道回府的阮静幽,临行之前,无意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是别人,正是有些日子不曾见到的老仇人阎廷昊。他从一顶轿子里走了下来,直奔一家装修得很体面的酒楼走去,走到门口处,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跟他走了个对面,两人向彼此点了点头,随即很有默契地一同踏进了酒楼的大门…… 第270章 蒋家的谢礼 回到王府的阮静幽,屁股还没在椅子上坐热,就听说蒋将军派家丁送了不少谢礼,来答谢她当日在西山猎场对他儿子的救命之恩。 闻讯赶到王府正厅的阮静幽,一进门,就看到成箱的礼物差点将整个房间给占满。 说是占满倒有些夸张,不过蒋啸飞这个人出手还真是够大方。当日他急于给儿子疗伤治病,匆匆离开西山猎场前曾放下豪言壮语,来日必会奉上厚礼,感谢阮静幽对他儿子的救命之情。 若非蒋啸飞突然派人送了这么多礼物上房答谢,整日忙得不可开交的阮静幽,几乎就要把西山猎场的事情给忘了。 房间里除了成堆的礼物之外,王妃、梅姨娘、江婉柔、白霜霜以及柳红霓似乎全都在场。 看到阮静幽姗姗来迟,江婉柔面带笑容地迎了出来:“静幽,听说你娘家那边出了点事,这个时候回来,事情都解决了吧?” 阮静幽笑着点点头:“多谢大嫂关心,娘家的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这不才进院门,就听丫鬟来报,说将军府派人送了谢礼,让我赶紧过来这边走一趟。”江婉柔亲昵地拉着阮静幽的手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道:“没想到三弟妹竟然有这样大的面子,蒋将军派人传话过来,说当日多亏你对蒋公子出手相帮,他们蒋家才得以保住这条血脉。这不,为了表示对你 的感谢,下午的时候,派人送了这么成堆的东西,可真是大手笔呢!”坐在一边的麒麟王妃冷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好好的一个女人家,跟着爷们跑到猎场那种地方已经够丢人现眼了,结果回了京城没多久,蒋家又搞出这么隆重的送礼事件。这知道内情的倒不 会怀疑什么,不知道内情的,说不定以为蒋家公子跟咱们王府的儿媳妇暗地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最近跟麒麟王妃走得很近的柳红霓,听自己的婆母这么埋汰阮静幽,脸上顿时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母亲,三爷都不介意自己的媳妇给他戴绿帽子,咱们倒是跟着操心什么劲儿啊。”阮静幽目光犀利地看向麒麟王妃和柳红霓,皮笑肉不笑地道:“母亲,在你说出这句话之前,是不是刚好忘了,当日去西山猎场的女子并非只有我一个。二嫂,郡主,甚至是其他大臣家的小姐们也去了不少 。难道在您的概念里,但凡去过西山猎场的女人,都是丢人现眼的货吗?这样算来,萧贵妃和蒋贵妃好像也在其列,母亲是不是也要说,其实萧贵妃和蒋贵妃抑或是郡主也是丢人现眼的货?” 麒麟王妃不愤道:“别总仗着自己的小聪明挑我的语病,你是怎么回事,大家伙都有目共睹。既然当日去西山猎场那么多女子,为什么蒋家的礼物别人不送,偏偏要送到你的手里?” 阮静幽笑了一声:“母亲的这个臆测就更可笑了,蒋家为什么要将礼物送到我手里,当时在场的众人可是有目共睹的,蒋公子身中毒箭,我帮忙治病解毒,蒋家为此送上厚礼,这有什么不对?难道说……” 阮静幽故意做出好奇地表情:“母亲是眼红这些谢礼都是给我的,所以才在嫉妒之下说出刚刚那番话?” 麒麟王妃顿时沉下脸色,厉声道:“眼红?我会眼红这些破玩意儿?”一直没吭声的梅姨娘老神在在道:“姐姐,我知道你对金步摇一直情有独钟,只是初云坊的金师父两年前就过世了,由他亲手打造的云鬓九色金步摇从此也在世间失传。偏巧蒋家派人送来的这批礼物里,九种颜色的金步摇几乎一色不差。姐姐要是实在喜欢,不如跟静幽商量商量让她将这套首饰让给你,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静幽又不是小气的,还能拒绝于你吗?何必非要用这种刻薄的方式给大家找不痛快 呢?”麒麟王妃气极败坏地道:“我可是麒麟王府的当家主母,什么稀珍玩意儿没见过,怎么可能会对几个金步摇产生觊觎之心。梅瑾兰,不知道就不要随便乱讲,别以为你身后有王爷给你撑腰,你就有资格在府 里胡说八道。” 被麒麟王妃当着众人的面痛骂一顿的梅姨娘不但没生气,嘴边的笑容反而还拉得更加绚烂。柳红霓也跟着哼笑:“有些人就是眼皮子浅,永远分不清是非黑白。梅姨娘,你别怪我这个当晚辈的挤兑你,再怎么说,麒麟王府的主母也是王妃,你只是一个侧妃,平时说话还是注意着些,莫失了尊卑本 份。否则传出去反倒会惹来笑柄,说咱们麒麟王府的人连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你不怕丢脸,我这个从皇宫里嫁过来的还怕丢脸呢。” 梅姨娘继续保持着淡定温和的笑容,一边喝茶一边道:“郡主的脸都丢得差不多了,事到如今,估计也没什么脸面值得你继续丢了,我怎么能跟郡主比呢?” “你……”柳红霓愤愤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梅姨娘不紧不慢地道:“什么意思,还需要我说出来吗?郡主是怎么嫁进咱们王府的,大家伙嘴上不说,心里可都心知肚明着呢。有些话挑得太明白就不好听了,咱们大家都是聪明人,不提不念,不代表心里没数。郡主,你也别总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就端着架子给大家找不痛快。前些日子皇上不是下了圣旨严重警告过郡主要嫁夫随夫,一切按照王府的规矩来么。二爷在府里对我这个姨娘还要敬重三分呢, 你一个给人当平妻的,平时说话也该注意一些,免得被皇上知道了郡主的言行举止,怪你奉旨不遵那可就麻烦大了。” 阮静幽和江婉柔彼此对望一眼,心里全都对梅姨娘暗暗竖起一根大拇指,厉害!实在是厉害啊!连续吃亏的柳红霓哪肯就这么轻易算了,只是她刚要出言给自己找回场子,阮静幽便趁机打断对方的发飙。 第271章 不是好欺负的 她故意当着众人的面道:“没想到蒋家真是大手笔,随随便便送来的谢礼也这样贵重体面。刚刚我看了一下礼单,发现礼单上列的不少东西,相公当初娶我进门的时候都已经送过我了。这值钱的玩意儿有一 样就够,多了就会显得不值钱了。梅姨娘刚刚说的九色金步摇我院子里就有一套。既然母亲不稀罕,那这套九色金步摇我就做个顺水人情,送给梅姨娘好了,您看如何。” 梅姨娘微微一怔,随后了然笑道:“既然静幽这么客气,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你的大手笔了。” 阮静幽笑道:“姨娘何必跟我客气,关起门来咱们就是一家人,别说是一套九色金步摇,日后姨娘要是看上我房里的哪样东西,只管开口说一句,只要不把我相公抢走,其他的随便拿。” 众人被她的调侃逗得哈哈大笑,当然,除了麒麟王妃和柳红霓之外。 尤其是麒麟王妃,她的确是喜欢那套九色金步摇,只是初云坊的金师父过世之后,市面上便再也找不到和金师父手艺相媲美的首饰了。 没想到蒋家居然这样大手笔,送来的礼单之中,竟有这么一套让她心仪的首饰,结果阮静幽眼睛都没眨,直接将她心里觊觎的东西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送给了梅瑾兰,这样厚此薄彼,她能不生气么。 昭和郡主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因为阮静幽实在很有心计,送完了梅姨娘,紧接着又从那些名贵的礼物中寻了不少价值不菲,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的稀珍玩意儿分别送给江婉柔和白霜霜,就连伺候在房间里的几个使唤丫头,每个人也被分 别送了一个玉镯子,喜得那几个丫头连连磕头道谢,恨不能将阮静幽当成女神来膜拜。 白霜霜倒是内敛一些,得了阮静幽的馈赠,虽然心里非常感激,却也只是腼腆地说了句谢谢。江婉柔就比白霜霜表现得夸张多了,也不知她是故意让麒麟王妃没脸还是怎样。阮静幽送给她的是一套纯金打造的首饰,从头饰、耳饰到手镯,里里外外一共十八件,每一件首饰都打造得精美华丽,让人 爱不释手,而她则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将盒子里的首饰一样一样地炫耀出来,气得麒麟王妃差一点就挥袖而去。 除此之外,阮静幽还送了她两匹桑蚕丝,布料轻落柔软,用手一摸,那手感真是说不出来的招人喜欢。 这桑蚕丝有多名贵,在场的人心中都有数,就算是麒麟王妃或是昭和郡主这样身份的人,按照定例,每年也只能分到那么一点点。 结果这价值不菲的桑蚕丝在阮静幽眼里就像不要钱似的说送人就送人,简直太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所有的人都得到了礼物,唯独麒麟王妃和柳红霓两手空空。 阮静幽可没多余工夫搭理那两个随时会扑过来跟她拼命的女人,她的东西就算丢到垃圾堆里送乞丐,也绝对不会送给这两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带着大批值钱玩意儿回到锦华轩的时候,顾锦宸已经回来有些时候了。 值得一提的是,从西山猎场回来没多久,麒麟王就将自己的三个儿子分别调到了军中担任不同的职位。与两个哥哥相比,顾锦宸所担任的职务虽然不高,却是最有前途、而且是接受历练最多的一个。 看到下人抬着几个箱子进了房门,正在跟宋子谦和封易讲话的顾锦宸突然停了口,问正在指挥下人的阮静幽:“这些都是什么?”阮静幽打发下人将东西放好后,笑嘻嘻地迎了过来:“是蒋将军派人送来的谢礼,之前在西山猎场我不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蒋广玉一命吗,听说蒋公子被抬回府休养了几天,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蒋将 军大概是一时高兴,所以一下子派人送了好几箱子礼物过来,刚刚在前厅那边,我分了梅姨娘和两位嫂子一些,剩下的全都抬了回来。”说完,看到宋子谦和封易也在,她笑着对两人道:“你们俩在就正好,蒋家送来了几根老山参。封易,你之前说过几年前因为意外被埋在雪里三天三夜,虽然大难不死捡回一命,但寒凉这种东西可大可小, 为了避免年纪大的时候旧疾缠身,那几根老山参待会你拿回去炖汤喝。记得啊,一个月喝一次,可别喝多了,有时候补得太过,身体可是承受不住的。” “三奶奶,属下……”封易的话还没说完,阮静幽又对宋子谦道:“送来的礼物里还有一张完整的白虎皮,前些日子从西山猎场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还抱怨,今年在猎场里没发现老虎,正好,一会那块虎皮你拿走,等以后你有娃了 ,给小娃娃做两件袄子。” 宋子谦的额上顿时出现三条黑线,尴尬地道:“三奶奶,属下连媳妇都没有呢……” 阮静幽翻了他一个白眼:“没媳妇你就赶紧找啊,你们家三爷比你小两岁都成亲了,你怎么还挑三捡四、左顾右盼?” 宋子谦无语地解释:“属下没有挑三捡四左顾右盼,只是平日当差太忙,没多余时间用在姑娘身上……” 阮静幽突然笑了一声:“你觉得紫嫣怎么样?” “砰!” 宋子谦还没说什么,不远处正在拾掇礼物的紫嫣双手一抖,手里捧的一个匣子直接被她给摔到了地上。 只见她脸色一红,哀怨道:“小姐,您说话就说话,可别拿奴婢开玩笑。” 说完,她赶紧弯腰将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垂着头,随便寻了个藉口,急三火四地逃出了众人的视线。 阮静幽哈哈大笑:“子谦你看到没,紫嫣居然害羞了,这丫头脸皮一直比城墙还厚,没想到她居然会为了你而害羞。我说子谦啊,你对我家紫嫣到底有没有意思?要是有意思的话,不如我来做主……” “三爷,属下突然想到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做,属下这就出去忙了。” 说完,宋子谦急吼吼地转身就走。 阮静幽气极败坏地跺了跺脚,没好气地骂道:“跑那么快做什么,我是鬼嘛?” 说完,她又将目光移到总是酷着一张脸的封易脸上,对方被她盯上的那一刻顿时虎躯一震,连藉口都没找,直接冲自家主子点了个头,抬起腿,逃命去也。 阮静幽没好气地噘着嘴巴小声抱怨:“一个个年纪都老大不小了,为什么就不想着成亲生子呢,我们家紫嫣长得又不丑。” 一直没作声的顾锦宸,忍不住伸手,在自家小娘子那噘起来的嘴巴上捏了一把, “有时间操心别人的事,你怎么就不关心关心自己相公的事情?” 阮静幽看了他一眼,关切地道:“相公,你这阵子随父亲在军队里当差,是不是很累很苦还时常被人欺负?” 顾锦宸似笑非笑地道:“累和苦我不否认,不过,在你心里,你相公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的吗?”阮静幽一本正经地道:“我听大嫂和二嫂说,那些在军队里当兵的汉子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可大家伙心很齐,对于那种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很是看不上眼。你二哥刚被爹爹安排进去的头几天,就因为在将 士们面前摆架子,被人暗中整了好几次。相公,你从小也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是不是也遇到和你二哥一样的麻烦了?” 顾锦宸被她的神逻辑搞得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娘子,你觉得你相公从小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 阮静幽翻了他一个白眼,彷彿在说,你问的不是废话吗,就你这副臭脾气,要说不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谁信啊? 顾锦宸并没有直接否认她的猜测,而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我师父是个很严厉的人,在他雷厉风行的训导之下,娇生惯养这样的词语,似乎是派不上任何用场的。” 阮静幽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好奇地道:“你师父?你居然还有师父?” 顾锦宸白了她一眼:“不然你以为我身上学的这些功夫都是谁教的?” “难道不是你爹吗?” 虽然阮静幽从来都没问过这个问题,但在她的意识里,顾锦宸能有今天的成就,应该和麒麟王的功劳脱不开关系。 “在我的记忆里,我爹常年在外征战,也就是这几年天下才太平了点。即便是这样,他每年中有一大半的时间都驻守在边境,怎么可能会有时间教我功夫。”阮静幽搬着凳子向自家相公身边凑了几步,好奇地道:“可是我和你认识这么久,都没听你提起过你还有一个师父,他现在在哪里,咱们成亲的时候他有没有来祝贺啊?相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有师父这件事应该早一点告诉我嘛,万一哪天我看到他,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到时候该有多尴尬。话又说回来,你师父现在在哪里?也住在京城吗?能把你教得这么厉害,他武功一定很高吧,是不是书上写 的那种很厉害的世外高人什么的?”顾锦宸眼神迷茫地看了她一眼,轻飘飘丢给她几个字:“我师父姓甚名谁,是何来历,包括他的真正的模样,就连我也不得而知。” 第272章 妯娌之间 阮静幽再次震惊,不知道姓甚名谁来自哪里也就罢了,连模样长相都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有些太夸张了? 顾锦宸也没瞒着她,简短地说了一下他拜师学艺这几年的大概经历。 由于母不详,所以八岁以前的顾锦宸,一直是由梅姨娘将他带在身边亲自照顾的。 随着从娘胎带出来的胎毒对他身体的影响越来越严重,八岁以后,在他爹的安排之下,他住进了京城那栋名叫忘月居的别院,从此正式拜了师,学了艺。 据顾锦宸回忆,师父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脸上便带着一块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面具,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刻意伪装出来的,刻板而生硬,完全不带任何感情。 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给他找一个这么神秘的师父,后来顾锦宸曾在私底下问过麒麟王,师父到底是什么人?多大年纪,是何来历? 结果麒麟王笑着对他说,其他什么都不要问,只要认认真真和师父学本事就好。 由于顾锦宸自出生之后便带有胎毒,身体孱弱,本来不适合学武,但他师父教给他一套调息养身的内功心法,只要平时控制得好,虽然不能根除胎毒,可保命还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八岁以后的顾锦宸,便一直住在别院里,每天跟着来历神秘的师父学习各种本事。 真正相处之后他才发现,他师父是个很有本事的男人,除了功夫很好之外,琴棋书画、天文地理几乎样样精通。 而且,师父的来头好像还很大,偌大的别院里里外外有几百个守卫来守护他的人身安全,生活方面也被伺候得周周到到,从未出现过半点闪失。 宋子谦和封易两个近身护卫就是他师父自帮他挑选的心腹,除此之外,师父还培养了一个三百六十人的暗卫队供他随便调遣。 在顾锦宸的概念里,他师父是个无所不能的男人。师父对他总是很有耐心,即便是他做错了事,也会用摆事实、讲道理的方式谆谆善诱,一点一点地渗透着他的思维。 虽然隔着一层面具看不到对方的真正面孔,但在顾锦宸的记忆里,师父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几乎占满了他前十八年的人生。 直到有一天,师父突然留了一封信给他,信中写明,他们之间的师父情份到此为止,从今以后,他们之间将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师父临走之前,除了将京城那栋忘月居留给他之外,还留了一笔他数都数不完的财产,以及一支随时供他调遣的暗卫队。 顾锦宸说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正听在兴头上的阮静幽忍不住继续追问道:“然后咧?” “没有然后了!” “可是……”阮静幽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你和你师父在一起相处整整十年,他突然消失无踪,你……你都没尝试过去寻找吗?” 顾锦宸冷哼了一声:“我一不知道他的名字,二不知道他的长相,三不知道他的来历,你觉得我应该去哪里寻找他?” “你可以根据他平时的爱好,包括讲话的口音,或是经常来往的朋友什么的慢慢找线索啊。” “一个人如果刻意想要隐藏他的全部,离开之前,就会消毁掉所有的痕迹。” 阮静幽还是很不甘心:“你爹也不知道吗?” 顾锦宸道:“我爹不想说的事情,无论是谁,都没能力让他开这个口。” “你师父留给你的那些暗卫呢?还有子谦和封易,他们也不知道?” 顾锦宸摇了摇头:“能想的办法我都想过了,答案是无解。” 阮静幽不胜唏嘘,最后总结道:“说不定你师父是天上下凡的神仙来人间历练,十年之后,他在人世间的任务结束了,就重返天庭,继续去过神仙的日子……” 顾锦宸被她这完全不符合逻辑的猜测给逗笑了,他佯装认同地点了点头:“嗯,我师父重返天庭,老天爷又派了你这么个小东西来我身边,看,我跟天上的神仙们混得多熟。” 阮静幽被他调侃得面色一红:“都说了我不是神仙!”顾锦宸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温柔地道:“在我心里,你可是比神仙都厉害的存在,所以有朝一日,你绝对不能像我师父那样凭空消失,否则的话,上天入地,只要被我抓到你,你就等着跟我同归于尽,一起 下地狱吧!” 被他抱在怀里的阮静幽打了个冷颤,从他怀中仰起小脸,心有余悸道:“相公,你这是在向我表达爱意?还是在威胁我的生命?” 顾锦宸低头,用力亲住她的小嘴,很是霸道地将她满肚子的疑问,以吻封唇,给堵了回去。 今年三月十五,皇上突发奇想,决定举办一场比武大赛,针对的人群多是朝廷权贵之子,年纪在十六到三十五岁之间的。 皇上举办这种比武仪式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想在这些后起之秀中选拔出一批年轻的武将,再根据个人能力大小择优被朝廷所录取。 麒麟王府的老夫人听说皇上有此举动,当即便缠着麒麟王一定要举荐小孙子顾锦禾前去参加。 之前,麒麟王将自己膝下的三个儿子分别带到军营中训练,唯独把侄子顾锦禾给排除在外。为此,老夫人和儿子大吵一架,说他厚此薄彼,只对自己的几个亲生儿子上心,没把侄子锦禾放在眼里。 面对老太太的无礼取闹,麒麟王一个头两个大。 不是他不把侄子放在心上,而是侄子的资质太过平庸,每天流连于赌场,根本就是废物一个。就算他是手握重权的麒麟王,也不能仗着自己的身份随随便便将阿猫阿狗放进军队。 要知道,军队讲究的是绝对的服从,就凭顾锦禾那一站三道弯的样子,一旦进了军队,估计没几天工夫小命就直接交待进去了。 可惜这些话老太太根本就听不进去,她觉得顾家几个小辈既然都是她的孙子,就该一视同仁。锦御、锦清,甚至是丑八怪顾锦宸都能被安排职务,凭什么锦禾要遭受这样的怠慢。 架不住老太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折腾,麒麟王终于妥协了对方的要求,将顾锦禾的名字也安排进了这次的比武大会之中。 老夫人始终觉得朝中有人好办事,既然麒麟王在京城中握有重权,就该使些手段,将子孙后代的仕途一路打点好。 一个家族想要被人瞧得起,子孙手里不握有重权如何能成为世间的佼佼者? 而且皇上和麒麟王的君臣之谊相处得还非常不错,只要麒麟王肯在皇上面前多说说好话,给家里人安排几个份量重的职务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就这样,三月十五这天,顾家几个兄弟在麒麟王的安排之下全都出现在比赛现场。 比赛是以淘汰的方式展开的,先来抓阄,然后按号码逐一出场。 听说顾家几位爷今天都有露脸的机会,一大清早,阮静幽就拉着江婉柔和白霜霜两位嫂嫂一起出门,来到比赛现场准备给自家相公摇旗助威。 起初,白霜霜并不想出门,因为柳红霓的到来,导致她和顾锦清之间的感情出现了很大的裂痕。 顾锦清觉得白霜霜不理解自己的压力,整天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他摆脸色、使性子,时间长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对此产生极大的厌恶。偏偏柳红霓又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就算她不爱顾锦清,只要顾锦清是她名义上的丈夫,那这个男人,都必须被她绝对的拥有,容不得别人抢夺半分。以至于白霜霜在王府的日子过得水深火热,每天以泪 洗面,好不伤心难过。 阮静幽和江婉柔劝了几次始终不见效果,两人怕白霜霜会气出毛病,便拉着白霜霜以出门散心为名,来比赛现场看热闹。 结果第一个出场的不是别人,正是麒麟王府的世子爷顾锦御。人群中的江婉柔满眼期盼地等着自家相公能在众人面前出人头地,让她倍感失望的是,他跟对手只打了三十几个回合,就被对方三振出局。眼看着夫君败下阵来,江婉柔噘着嘴,没好气地骂道:“昨天晚上我耳提面命地警告他,一定不可以在人前丢人现眼,可是你们瞧瞧,他哪里有半点世子爷的样子。哼!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嫁给这么 一个大笨蛋!”阮静幽笑着打趣:“大嫂倒是生什么气,就算大哥一出场就出局,也改变不了他已经是麒麟王府世子爷的身份。要我看哪,对大哥来说,今天肯来这里参加比赛,说不定只是走个过场,摆个形式,因为不管 输赢,他今日所拥有的地位都不会受到半点影响,大嫂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江婉柔笑骂一声:“你这分明就是为我家那个不争气的找脱身的藉口呢,霜霜,你可别跟老三家的学啊,老三家的媳妇儿年纪不大,一张小嘴可是厉害着呢。”白霜霜回了对方一个腼腆的笑容,并未多言。 第273章 苍天有眼,面具掉落 江婉柔和阮静幽彼此对望一眼,心底都忍不住叹气,自从柳红霓进门之后,霜霜脸上的笑容真是一天比一天少了。 几个妯娌各怀心事的同时,比赛现场也越来越激烈。 被老夫人强行逼来的顾锦禾下场更惨,跟他打对局的不是别人,正是身体已经痊愈了的蒋啸飞之子,蒋广玉。 结果顾锦禾这颗软脚虾上台之后还没拉好姿势,就被蒋广玉一脚踹下了擂台,模样之凄惨,下场之狼狈简直令人不堪入目。 再怎么说,阮静幽等人也算得上是顾锦禾的嫂子,眼看着小叔子被人像狗一样踹下来,几个嫂子纷纷围过去问他有没有伤到哪里。顾锦禾揉着差点被摔成八瓣的屁股,哭丧着脸道:“那傢伙出手也太他娘的狠了,就我这小身板、小体格,一看就跟他不在一个级别上,他意思意思踹两下也就算了,居然把小爷当球一样直接踢出人群,这 让小爷以后在京城里可怎么混!”阮静幽被对方逗得直乐,从兜里掏出一粒药丸递给对方:“拿去吃了,止疼化瘀的。虽然没什么外伤,可刚刚从擂台上摔下来,恐怕会伤到骨头,这伤筋动骨可大可小,还是多注意些,免得留下什么隐患。 ” 顾锦禾嘻笑着接过药丸一口吞了:“早就听说三嫂是个神医,别人给的药我不一定会吃,三嫂给的肯定是好玩意儿。” 阮静幽取笑他:“万一我给你的是毒药呢。” 药丸子刚下肚的顾锦禾顿时哭丧着脸道:“三嫂,咱们以前没什么大仇吧?” 阮静幽捂着嘴笑了两声:“逗你玩的,看你那样,还当真了怎么的。” “嘿嘿,我就知道三嫂不是坏人!其实不瞒几位嫂嫂,要不是祖母逼着我来这种地方,我才不稀罕来呢。有这时间多赌几把多好,何必给人当成沙包打……” 江婉柔斥道:“整天赌、赌、赌,什么时候赌得连裤子都穿不起,看你找谁哭去。” 顾锦禾厚颜无耻地道:“我要是真赌得连裤子都穿不起,我就赖大嫂那里不走了。” “呸!谁理你……” 几个人说笑之间,擂台上的情况愈演愈烈。 接下来的对局情况是,顾锦清对蒋广玉,蒋广玉胜;顾锦宸对蒋广玉,顾锦宸胜;太子对阎廷昊,阎廷昊胜。 随着被淘汰出局的人越来越多,场上剩下的人也越来越少。比到最后,场上只剩下了两个杰出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顾锦宸和阎廷昊。 阮静幽很是无语,老天爷到底在搞什么,剩来剩去,为什么会剩下这两个人? 今天的阎廷昊,估计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要得到最后的胜利。她刚刚在人群中观看了几场,阎廷昊的功夫确实不错,不过他的功夫再不错,怕也及不上顾锦宸一半厉害。两人一开局,就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珠,就连对武功没什么研究的江婉柔,也紧张兮兮地抓着阮静幽的手,不安地道:“三爷到底行不行啊,我刚看到那个景亲王一连打败好几个对手,招招发狠,简直是 要把人往死里揍。而三爷的哮喘虽然好了,但他从小体质就弱,这一口气在擂台上坚持了这么久,也不知能不能承受住景亲王的厉害。” 阮静幽笑了笑:“放心吧大嫂,我相公厉害着呢。” 江婉柔撇嘴:“你个不害臊的丫头,哪有这样夸自己相公的。” 两人说笑之间,阎廷昊和顾锦宸之间已经打得难分难舍。 说是难分难舍,其实明眼的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谁的功夫更胜一筹。顾锦宸擅攻擅守,招式简单直接而且招招切中要害。 反观阎廷昊,起初的十几个回合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应对,十几个回合之后,他的应对招式渐渐有些跟不上趟。 顾锦宸很会抓时间,见对方开始应接不暇,便抓住阎廷昊的弱点,连着对他的下盘踢了好几脚,踢得阎廷昊小腿钝痛不已。不过他并没有因此乱了阵脚,而是继续步步为营,专心致志地拆着对方的招式。 围观的众人全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胜负的到来。 在众人眼里,阎廷昊是大阎朝的景亲王,而顾锦宸只是藉着他父亲的威名混吃等死的二世祖。没想到顾家这位小公子居然会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过五关、斩六将,竟然能跟京城赫赫有名的景亲王站在同一个擂台上,而且从架势上来看,他和景亲王之间的实力似乎还不相上下。不,也许更胜景 亲王一筹也说不定。 众人翘首期盼的同时,当今天子德祯皇帝,也带着两位贵妃娘娘同席而出。 萧贵妃讨好地给德祯帝倒了杯茶,笑着道:“皇上,廷昊今天的表现很不错吧,从早上直到现在,一直稳赢不败,就连太子殿下都不是他的对手,轻轻松松就被打下了擂台。” 说着,她满是戏谑地看了蒋贵妃一眼:“太子殿下这几年疏于练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蒋妃丢脸,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蒋贵妃冷笑了一声:“谁胜谁负现在还是个未知数,萧妃得意太早,小心乐极生悲啊。” “哼!是不是乐极生悲,大家走着瞧呗!” 说着,萧贵妃还故意向德祯帝的方向靠了几分,娇嗔道:“皇上,您猜最后谁会赢?” 德祯帝伸出长臂,当着蒋妃的面,一把将萧妃揽进了怀里,轻佻地笑道:“爱妃说谁会赢?” 萧贵妃俏脸飞红,做出一副小女儿娇态,乖巧地偎依在皇帝的怀里,并投给蒋妃一个示威般的笑容。 蒋妃虽然气得咬牙切齿,却顾忌着彼此的身份只能忍气吞声。 这时擂台上突然传来一声痛呼,疏于防守的阎廷昊终于在躲闪不及之时吃了顾锦宸一脚。 他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心中暗想:就这么败给顾锦宸肯定会让自己颜面尽失,他不能输,至少现在还不能输。 心底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他做了一个虚假的进攻姿态,顾锦宸一时无防,竟被他意外得手。于是,阎廷昊趁此时机,突然袭向顾锦宸脸上的那个面具。 顾锦宸本能地向后躲了一下,可阎廷昊摆明了要在众人面前让他出丑,所以那块面具被他指尖一勾,“啪”地一声,便掉落在擂台之上。 阎廷昊一心以为,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会是一张丑陋到让世人不忍目睹的面孔,可他万万没想到,面具掉落的那一刻,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面孔非但不丑,而且还……惊为天人。 包括皇上和两位贵妃在内,所有的人全都屏住呼吸,不敢置信地看着擂台上那个身穿黑袍的俊美男子…… 远远望去,他就像是一个由天而降的神祗。高大颀长的身材,玉树临风的站姿,足够资格让全天下女人为之尖叫的绝色五官。 原本嘈杂的人群在这一瞬间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就连试图让顾锦宸出丑的阎廷昊都万万没想到,面具下面,竟然会出现这样一个奇迹。 愣神儿的工夫,顾锦宸毫不客气地抬起一脚,将呆怔的阎廷昊狠狠踹下了擂台。这预示着今天这场比赛的胜利者王冠,将由他顾锦宸摘取。 惊讶的不仅仅是围观的群众,还有被阮静幽拉来的两位嫂嫂江婉柔和白霜霜。 当面具掉落的那一瞬间,阮静幽心里突然生出一个不妙的想法:完蛋了,她的美相公要曝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即将被那些没底线的女人生吞活剥。 而江婉柔和白霜霜则同时将怀疑的目光投到阮静幽的脸上:“静幽,你别告诉我们,擂台上那个绝色公子,就是每天与你同床共枕的相公顾锦宸?” 阮静幽:“……” 除此之外,萧贵妃和蒋贵妃也被顾锦宸的脸吓得不知所措。 尤其是蒋贵妃,顾锦宸为什么会拥有这样一张脸?难道说,当年…… 她下意识地看向德祯皇帝,就见对方同样用深不可测的目光死死盯着擂台上的那个最终的胜利者,眼神中有激动,有喜悦,甚至还掺杂着一种复杂的、让人形容不出来的情绪。 总之,所有的人都没想到,传说中丑陋不堪的顾家小公子,真正的容貌,竟然会完美得这样无可挑剔。 不得不说,今天这场比武大赛,确实创造了一个历史性的奇迹。 幸亏顾锦宸早有准备,提前就告诉麒麟王,自己的妻子一直在尝试帮他治疗隐疾,能有今日的结果,完全是妻子一个人的功劳。 看到小儿子这张完美得不可思议的面孔,回到王府之后,麒麟王喜极而泣,用力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激动地道:“苍天有眼,真是苍天有眼啊……” 至于其他人也是各怀心思。 老夫人并没有因为从前丑陋的孙子一下子变成了翩翩美男子而露出开心的笑容。麒麟王妃就更不必说了,她原本对顾锦宸这个庶子就没有任何好感。 梅姨娘的反应和麒麟王差不多,除了激动,就是喜极而泣。由此不难看出,梅姨娘对顾锦宸是打心底里疼爱的。 神色最复杂的当属昭和郡主柳红霓了,她大概是做梦也没想到,记忆中的那个丑八怪,在岁月的变迁之下,竟然会变成今天这副可以让天下女人为之倾慕的模样。 如果当年顾锦宸在她面前揭下面具的时候,她没有发出刺耳的尖叫,而是死忍着内心深处的恐惧继续和他做朋友的话,是不是有资格被称为顾三奶奶的那个女人,就是她柳红霓了? 很快,顾锦宸的身体已经恢复健康的消息,便以星火燎原之势传至京城上下每一个角落。 最高兴的当属周嬷嬷和紫嫣。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尤其是周嬷嬷和紫嫣,两人是真心将阮静幽当成亲人来看待的。当日谢美莲和她两个坏女儿一心一意设计阮静幽嫁给一个丑鬼兼病鬼的时候,周嬷嬷和紫嫣很是伤心难过了一阵子, 总觉得自家小姐各方面都好,就算配不起名门之后,也没必要找一个身体有缺陷的丈夫。 没想到老天爷长眼,姑爷不但长得不丑,就连原本病歪歪的身体如今都比正常人还要健硕壮实。 闻讯赶回来的金珠宝,在看到顾锦宸的真正相貌之后,并没有像从前那样犯二,而是躲在人群的角落里,略带深思地看着阮静幽,久久平息不掉心头的那抹诧异和震憾。 虽然比武大赛上,景亲王阎廷昊并没有取得最后的胜利,不过他和太子之间的那场对局,他却故意用最歹毒最嚣张的方式,让太子输得无比难堪。 太子人前出丑,最丢人的当属蒋贵妃。 为了能让阎廷轩在太子这个位置上长长久久地坐下去,蒋贵妃这些年可是没少操心费力耍心机。 结果呢,太子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整日沉迷酒色,时不时还要让她这个当娘的在他屁股后面给他收拾烂摊子。 比武大会结束之后,蒋贵妃将太子叫到自己的寝宫劈头盖脸狠狠地骂了对方一顿。 跪在地上听训的太子被骂得非常委屈,待蒋贵妃骂得差不多了,他哭丧着脸问道:“母妃,您是不是又在父皇那里受了气,所以才命人将儿臣拎进宫给您当出气筒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更是把蒋贵妃心底所有的怒气都勾了出来。整个朝廷谁不知道她蒋慕华虽然贵为皇贵妃,可皇上却把她视为陌生人,从来都不肯踏进她的寝宫一步。而且皇上明知道萧如月处处与自己针锋相对,但他对此非但置之不理,反而还对萧如月宠溺无度, 故意用这种方式削她的面子。 她在深宫里度日如年,时不时还要替自己这不成材的儿子操心费力,结果儿子不但不体谅她一片苦心,反而还用这么气人的态度狠狠来踩她的心窝子。 气不打一处来的蒋贵妃忽然抬起手,狠狠掴了儿子一耳光,毫无心理准备的阎廷轩一下子被他娘给抽倒在地。 两旁的宫娥赶紧围过来劝娘娘息怒,其中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女官出言劝道:“娘娘何必动这么大的怒,太子殿下年纪还小,有什么事慢慢说,千万别因为一时之气而伤了母子之间的情份。”蒋贵妃怒道:“年纪小?已经二十几岁的大男人,哪里就年纪小了?十四、五岁就知道找女人风花雪月,别的成就没有,太子府里的女人倒是娶了一堆又一堆。好吧,为了子孙后代着想,他愿意将女人抬进 太子府我也不会反对,可是太子府里里外外住了那么多女人,却没有一个争气的。哪怕生个丫头出来,抱到皇上面前也能被封个公主呢。”被一巴掌拍翻倒地的阎廷轩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乖乖跪好,委委屈屈地捂着脸,小声辩解道:“母妃,这您可怪不到儿臣身上,几年前云儿不是给儿臣生了个闺女吗,只是那闺女先天不足,生下来没几 天就夭折了。还有艳儿、芳儿和柳儿,前前后后也为儿臣怀过几次娃,可惜她们身子孱弱,御医说了,子息难活……” “身子孱弱?”蒋贵妃反手又抽了儿子一巴掌:“你还敢说身子孱弱?她们身子为什么孱弱你不知道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特殊嗜好,哼,说白了,你身后子息甚少,都是你自己折腾出来的,但凡你能有一点怜香惜玉 的心思,那些女人肚子里的孩子能保不住吗?” 太子被他娘两巴掌拍得更加委屈了:“母妃,儿臣也不想这样啊,可有的时候就是控制不住……” 蒋贵妃还要再抽他巴掌,却被那上了年纪的女官给拦了过去。 “娘娘,宫里这么多人看着呢,凡事也给太子爷留个脸面,您这么可着劲儿地打他,被多嘴多舌的人看了去,以后太子爷还怎么在外面混?” 阎廷轩赶紧点头:“李尚宫说得对,儿臣好歹也是个太子,待会儿要是顶着红肿的脸出了这道宫门,肯定会招来旁人诽议的。”蒋贵妃虽然还想继续发火,但想到李尚宫的话也确实不无道理,便强迫自己敛了怒气,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阎廷轩一眼:“如果你不想自己的太子之位被人抢走,就多给自己争口气,别总是让人抓着你的把柄 把你逼得无路可退。之前几次教训难道还没让你从中得到教训吗?阎廷昊诡计多着呢,稍微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满盘皆输,一败涂地。”太子赶紧接口道:“母妃放心,儿臣心里自有分寸。阎廷昊在儿臣背后做了那么多小动作,一桩桩、一件件儿臣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这么不遗余力地打压儿臣,本着礼尚往来的道理,儿臣怎么可能会让他一 直这么逍遥快活下去。” 蒋贵妃似乎从中听出了几分端倪,不由压低声音:“廷轩,莫非你想到什么好方法对付他了?” 阎廷轩笑了一声:“母妃,您再等些时候,再过几天,答案自然会见分晓。” 虽然阎廷轩拍胸脯保证,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给阎廷昊致命的一击,可蒋贵妃的心底依然没什么底。而造成她患得患失的主要原因,就是比武大赛那天,麒麟王幼子,当众在人前露出的那张脸。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年的梦魇依旧让她记忆犹新。 第274章 怀疑身世 顾锦宸和那个女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可她明明记得,那个女人腹中的孩子已经死了,尸体是她亲自验证过的,绝对不可能会出现任何意外。 那么,顾锦宸的存在又是怎么回事? “李尚官!” 完全陷入纠结中的蒋贵妃,将宫里闲杂人等全都打发出门,独留李尚宫一人,低声问对方:“那个女人的孩子你确定已经死了吗?” 李尚宫被问得神色一窒:“娘娘问的是凤……” 蒋贵妃点头:“就是她。” “娘娘放心,不但死了,而且尸体还是奴婢亲自带人埋的,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可是麒麟王的幼子和她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我很难不把这两个人的关系联系到一起。” 说完,她又突然想起什么,急切地拉着李尚宫的手:“你可知道麒麟王幼子的生母究竟是什么人?” 李尚宫摇了摇头:“麒麟王口风很严,这么多年了,估计除了他本人之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顾小公子的生母到底是什么来头。奴婢曾问过王府的老夫人,对此,她也是一头雾水,没有半点概念……” 李尚宫话一说完,蒋贵妃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娘娘,不管顾小公子的生母究竟是谁,这个时候,咱们都不能乱了阵脚,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想办法扶持太子爷上位。既然皇上将太子之位给了娘娘的儿子,只要皇上一死,这大阎朝的江山,将会毫无悬 念地落到太子爷的手里。” 蒋贵妃冷笑了一声:“以皇上现在的身体状况,再活个四、五十年完全没问题,难道你让廷轩七老八十再继承这个皇位?” 李尚宫眸光一闪,低声道:“不如咱们想些办法,制造一场意外,让皇上提早升……” “嘘!”蒋贵妃眼带斥责地看了李尚宫一眼:“你以为皇上的意外是说发生就发生的?他身边至少有上千个暗卫躲在暗处时刻提防意外发生。而且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制造意外让皇上丧命,而是要想出一个周全的方法 ,逼萧贵妃的儿子落马。只有他彻底消失了,大阎朝的江山才会毫无悬念地落到廷轩身上。” 事实证明,一向没什么大本事的阎廷轩,这次确实赌赢了一回。 两年前,皇上从国库中拨了一笔银子,派景亲王去肃县亲自监工,去修堤坝。 肃县位于长江西口,每年雨季来临,江水都会淹没庄稼,冲毁村庄,搞得民不聊生,死伤无数。为了救济肃县的灾民,朝廷每年都要从国库中调出大笔银子。 当日阎廷昊为了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自告奋勇提出修堤坝的建议,并得到了皇上和众位大臣的一致赞同。 于是,皇上从国库中提出二十万两白银作为此次修坝的经费,阎廷昊也当着众人的面口口声声保证,一旦修好了堤坝,天灾将不会再度降临到肃县头上。 结果这才两年不到,刚修完没多久的堤坝就被大水毁得面目全非,短短几天时间里不但淹死了两千多个老百姓,就连当地的庄稼也被一场大水冲得丝毫不剩。肃县出事之后没多久,便有人参了景亲王一本,说他当年虽然带着二十万两银子去修堤坝,但真正用在修坝上的银子却连十万两都没有。这就意味着,剩下的十万两白银,被景亲王中饱私囊,偷偷据为己 有了。 这个参了景亲王一本的大臣,甚至还将当日修坝所用的款项一五一十的逻列出来,林林总总加在一起,确实连十万两都不到。 皇上当庭责问阎廷昊到底是怎么回事? 阎廷昊虽然摆出许出不可抗力的因素来为自己开脱,却掩盖不住他偷工减料、中饱私囊的种种罪行。 皇上龙颜大怒,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庭责打了景亲王六十大板,除此之外,还对其罚俸一年,并得如数上交当年被他贪污的十万两白银,留做救济灾民之用。 亲眼看到阎廷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抬出了皇宫,最高兴的人当属太子殿下阎廷轩了。 虽然死对头的下场并没有他预期中的惨烈,不过罚俸一年,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挨了六十大板,相信短时间内,阎廷昊这个混蛋是不会翻身了。 而阎廷昊能有今天的下场,还真是阎廷轩一手操纵下的结果。 早在上个月,肃县那边便传来消息,说去年修好的堤坝隐隐有断裂的痕迹,假如雨季真的到来,以这个堤坝的坚实程度,没可能防得住洪水的爆发。 阎廷轩本来可以早一步将这件事上奏到皇上面前,提早做防备的,可如果是那样,就达不到他预期中想要整治阎廷昊的目的了。 不管怎么说,一直受阎廷昊窝囊气的阎廷轩,终于凭着自己的小聪明狠狠给了对方致命的一击。 只要他继续努力抹黑阎廷昊的存在价值,太子之位,也将会离那个混蛋越来越远。 就在阎廷轩和阎廷昊这两兄弟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顾锦宸的日子也比从前要忙碌不少。 他之前为了遮丑,脸上一直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没想到一场比武大赛,竟让他瞬间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皇太后得知自己的干孙子不但身体痊愈了,就连生满脓疮的脸也恢复平整,变成了正常人,高兴得合不拢嘴,赶紧让人将干孙子招进皇宫给她老太太瞧瞧。 “俊!真是俊哪!你们都仔细瞧瞧哀家的孙子,这模样,这气度,全天底下大概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围在老太后身边的都是她近身的宫娥和心腹,这些人都知道太后是打心里疼爱这个干孙子的,所以众人全都点头附议,口口声声说如今的顾小公子确实和以前大不一样。 别说老太后被顾小公子的模样震得不轻,就连他们这些当下人的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放眼望去,天底下根本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和顾小公子相媲美的男子。 最近一连承受太多人或质疑、或震惊、或艳羡、或倾慕的眼神,顾锦宸开始怀念自己戴面具的那段日子,至少脸上戴着一张面具,他可以不必被这些人当成怪物一样没完没了地盯着瞧。 可是他的这个想法很快就遭到了众人的否决,尤其是皇太后,开玩笑,自己的干孙子长得这么俊俏养眼,随随便便用一块黑不隆冬的面具遮住算怎么回事?“皇祖母,相公这是害羞呢,您老人家应该体谅他初见天日的心情。毕竟前面十几年,他脸上一直都挂着一块面具,如今冷不丁没了遮挡物,就像身体的某一个部位突然失去了似的,一时半会儿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 第275章 什么时候要孩子 陪着相公一起进宫的阮静幽,虽然也不喜欢总是有人盯着自家相公瞧,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总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就真的让自己的相公戴一辈子面具。 眼看着就要迎来夏天了,相公自己无所谓,她可舍不得他继续吃那个苦。 顾锦宸阴森森地看了阮静幽一眼,吊着嗓子问道:“害羞?”这女人哪只眼睛看到他害羞了,他只是讨厌被人当成怪物一样围观的感觉好吗? 阮静幽佯装出一副被对方吓到的样子,躲到皇太后跟前打小报告:“皇祖母,您可得给孙媳妇做主,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您孙子就敢对自己的媳妇儿横眉冷对,这要是回了家,他还说不定怎么欺负我呢。”皇太后被两个小的打情骂俏的样子逗得呵呵直笑,几人笑闹了一通,皇太后这才问出心底的疑问道:“不过静幽啊,哀家听你公公说,锦宸的病能好得这么快,可都是你一个人的功劳,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没想到在治病方面竟然有这样深的造诣。嫁给锦宸之前你应该听说过,锦宸自小就身染怪疾,宫里多少御医对此都束手无策。这些年,哀家也没少派人在民间寻找神医,可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却始终 毫无所获。” 说到这里,皇太后亲切地拉过阮静幽的手,语气真诚地道:“所以锦宸能有今天,还多亏上天保佑,让他遇到了你这个好媳妇。” 阮静幽被皇太后夸得面色一红:“皇祖母,您可别把这么一顶高帽子扣在我一个小丫头的头上,我可担待不起。” 不知是不是阮静幽的错觉,皇太后对顾锦宸这个干孙子,简直比对她那两个亲孙子还要好。 听说几天前阎廷昊在金銮殿上惹得皇上龙颜大怒,皇上不但将对方狠狠斥责了一顿,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重打了他六十大板。 六十大板虽然不至于要了阎廷昊的命,但未来一段时间将会趴在床上度过的命运却是在所难免的。 可皇太后对亲孙子挨了打这件事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彷彿对她来说,阎廷昊这亲孙子的存在价值,连顾锦宸这干孙子的一半都不如。 皇太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这份小心思,只一个劲儿地询问她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治好了顾锦宸病的。 阮静幽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顾锦宸,随后才将事前准备好的瞎话编了出来。 无非就是她娘临死前留给她的那本医书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反正这个藉口编了无数次,连她自己都开始相信,她能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的奇迹,确实跟她娘留给她的那本所谓的医书有莫大的关系。皇太后唏嘘连连:“真是了不得啊,哀家早前就听刘御医说,纠缠了麒麟王好几年的旧疾,突然奇迹般的痊愈了。还有蒋妃的那个侄子,叫什么名字来的?哀家年纪大有点忘了,不是说两个月前跟着皇上一 起去西山猎场狩猎的时候出了事儿,差点搭上一条小命吗,结果也在你的治疗之下又活蹦乱跳了起来。哦,说到这个,哀家还有一件事儿想问你……” 说着,皇太后抬起手腕,将阮静幽之前送给她的那串沉香珠手链露了出来。“静幽啊,这手链是不是有什么神奇的魔力?自打哀家戴上之后,就觉得这精神头简直是好得不得了,每天精力旺盛,走路的时候甚至到了健步如飞的地步,就连那些比哀家年纪小不少的人,在体力和精神 头方面都不及哀家的一半呢。”在太后跟前伺候的几个女官也纷纷点头,说皇太后的身体确实被保养得非常不错。之前刘御医来寿安宫给皇太后例行诊脉的时候还啧啧称奇的说,皇太后是不是得了什么灵丹妙药,脉象平稳,气息正常, 真比那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还要有朝气。阮静幽嘿嘿一笑:“皇祖母身体好,咱们当小辈的也跟着高兴,至于什么神奇的魔力那是不存在的,估计就是您的心理作用罢了。因为沉香本来就有安神养脑的作用,而且这些沉香珠都是我用自制的药材一 颗一颗浸泡出来的,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于我送给皇祖母的那个香包,也是按照我娘留给我的方子调配出来的。几位姑姑要是稀罕,下次进宫的时候,我给几位姑姑也带几个过来。” 那几个女官听到这话,一个个全都露出惊讶又欣喜神色。 其实香包这种东西并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不过如果是顾家小公子的这个媳妇送的,就一定是稀奇又新鲜的玩意儿。 对于皇太后的身体变化,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女官们可是再清楚不过。别看拥有太后之尊的皇太后表面上风光无限,一旦坐上这个位置,不可能不操心不费力。多年的政治生涯,熬得老太太的身体早就如同枯木,没想到顾小公子这个媳妇真是个有本事的,短短几个月的调养 ,就让皇太后的身体恢复得比年轻人还要活力四射,这对世人来说,难道不是一个惊人的奇迹么。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再加上阮静幽又是个嘴甜爱说笑的,没几句话,就把皇太后和老太太身边的几个在宫中颇有地位的女官给哄得眉开眼笑。 聊着聊着,皇太后突然一脸正色地道:“说起来,静幽啊,你和锦宸成亲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了吧。” 阮静幽傻不拉叽地扳着手指头算了算,随后道:“认真算起来,正好是五个月零八天。” 皇太后将视线调转到她平坦的小腹上,笑咪咪地道:“既然成亲这么久了,怎么不见你肚子有动静?” “呃……” 阮静幽被问得面色一红,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一直没说话的顾锦宸突然接了一句:“她年纪太小,大夫说了,这个时候生孩子,对身体没有太多好处,所以我们准备过个一、两年再要孩子。” 第276章 有没有信心接下任务 顾锦宸并没有说谎,小夫妻成亲这么久,之所以没提议要孩子有两个原因,其一,就是他刚刚说过的,阮静幽年纪太小,嫁过来的时候才刚满十六。虽然很多十六岁的姑娘都已经生了娃,但年纪这样小, 生出来的孩子体弱不说,对母体本身也没有太多好处。 而且顾锦宸这个人还很霸道,容不得别人跟自己争媳妇,即便那个人是他的亲生子女他也不太乐意。 于是,要娃这件事,就被小夫妻俩暂时搁浅了。 至于另外一个原因就更简单了,顾锦御和顾锦清都没孩子,他倒是急个什么劲儿。 顾家长孙的位置,他暂时还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跟他两个哥哥未来的孩子去争夺。 皇太后见顾锦宸这样说了,也就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打转。 用过午膳没多久,皇上便打发小太监来寿安宫叫人,说是好久都没遇到对手了,让顾锦宸赶紧过去陪他杀两盘。 “皇上的消息可真是够灵通的,这才在哀家的寿安宫坐多大一会儿啊,他就急着过来跟哀家抢人,哀家跟自个儿的孙子还有许多话没说完呢。”负责来请人的小太监笑着回道:“皇上这不是也没办法吗,那些跟皇上下棋的大臣们都不是皇上的对手,皇上说了,这天底下能让他在棋盘上心服口服的,也只剩下顾小公子了。而且前不久顾小公子不是在 比武大会上夺了冠吗,皇上这次派奴才来寿安宫请人,陪皇上下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皇上也想跟顾小公子商讨一下公事。” 小太监都已经将皇上的意思转达得这么明显了,老太后也就由着顾锦宸去了。 顾锦宸尾随着小太监来到御书房的时候,皇上正跟朝中几个大臣商议着国事。这几个大臣在朝廷里的地位都不低,称得上是皇上跟前儿的大红人。 反观顾锦宸,虽然目前在麒麟王的麾下任职,可说到底,他的职位却连六品都及不上。 御书房中的几个大臣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有些不太明白皇上的意思。 因为顾锦宸被召来之前,皇上提点过他们,要正式向他们介绍一个人,至于是谁,等人来了他们自然就明白了。 结果等来等去,等来的竟然是麒麟王府的顾小公子。虽说最近一阵子,关于顾小公子的新闻在京城里层出不穷,可他只不过就是一个连二十岁都不到的年轻人,就算之前在比武大赛上夺了冠,,也并不足以说明什么。因为顾锦宸之所以会赢得这么轻松,是 因为景亲王摘掉他面具的那一刻整个人都震住了,这就意味着,顾锦宸的胜利,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意外、是巧合,根本做不得数。 被宣进门的顾锦宸并没把那些大臣眼中的疑惑与评估放在眼里,他按照宫里的规矩给皇上磕头请安,从头到尾都表现得不卑不亢,淡定自若。 皇上宣了一声平身,语气很亲切地对顾锦宸道:“在太后那边用过午膳了?” 顾锦宸点了点头,淡淡地回了两个字:“用过!” 皇上继续面带笑容:“吃的什么?” 顾锦宸继续不冷不热:“家常便饭!” “好吃吗?” “普普通通。” 几个在旁边打酱油的大臣被皇上和顾小公子的对话给雷到了,皇上,您可是我大阎朝一言九鼎,人人畏惧的天子啊,什么时候转了性,竟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更让他们撑破眼珠的是,被问到的顾小公子不但没被皇上的热情所打动,反而还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连回答皇上问题的时候都那么漫不经心,甚至可以用毫不在乎来形容。 偏偏对于顾锦宸的怠慢,皇上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像一个纵容小辈的长辈,继续用疑似宠溺地口吻道:“锦宸,知道朕今日叫你来的目的吗?” 顾锦宸掀起眼皮看了皇上一眼,不冷不热的反问一句:“不是陪皇上下棋吗?” “嗯,下棋之前,朕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他指了指被晾在一边的几个大臣:“这几个人,你应该都见过吧?” 顾锦宸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站在御案旁边的那几个老头子,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李丞相,雪衣侯,赵督统,周将军。” 皇上笑了一声:“其实朕之所以要举办比武大赛,就是想在你们这些年轻人中寻找一个让朕看得顺眼又信得过的接班人……” 当接班人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那几个默不作声的老家伙们全都猛然一震,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移到皇上的脸上,彷彿在问,皇上您没糊涂吧?德祯帝并没把几个大臣的惊讶放在眼里,而是自顾自地道:“朕的麾下培养了一支特殊的军队,一共有五千人,别看只是区区五千人,却是从民间挖来的精英型人才,无论是功夫还是智谋都可谓是上上之选。这支队伍,被朕命名为阎家军,在此之前,一直是由朕亲自负责管理的。他们存在的意义和普通的军队略有几分不同,虽然都是受皇权控制,不过,他们的主要职责是以隐姓埋名的方式,被安置在各个 领域之中,随时随地向朕汇报一切朕想知道的秘密。” 话说到这里,那几个大臣脸上流露出不同程度的震惊。 这几个人可以被称之为皇上身边最受器重和信任的臣子,所以皇上多多少少曾向他们透露过一些关于阎家军的动向。 其实皇上会培养这样一支队伍并不奇怪,历代掌权者,只要够聪明的话,都会在各个领域安置自己的心腹,随时向他汇报一切他想知道的动向。只有这样,皇位才能坐牢,江山才能稳固。 只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皇上居然轻而易举地将这个秘密告诉给一个连二十岁都不到的年轻人。 而且从皇上的话中不难听出,他似乎想培养顾锦宸来接手这个差事。皇上并没有把几位大臣的惊讶放在眼里,只是自顾自地道:“顾锦宸,朕听说你在麒麟王麾下任职的这段时间表现得非常优秀,而且你又是这次比武大赛的最终获胜者。现在朕想把阎家军的权利暂时放到你的手中代为接管,朕只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内,朕想看到阎家军在你的掌管之下发扬光大,并做出成绩,你有没有这个信心接下这个任务?” 第277章 皇上定力不够 面对皇上如此直接的质问,顾锦宸突然单膝跪倒在御案前:“若是皇上愿意给微臣这个证实自己能力的机会,微臣一定会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德祯帝阴恻恻地笑了一声:“先别把大话说得这么早,朕一向不喜欢和平庸之人打交道,既然朕愿意将这么一个担子交到你的手上,做得好,朕自然有赏,若是做得不好……” “臣愿意接受皇上给予的一切惩罚!”德祯帝这才将目光转向几位大臣:“各位爱卿,朕今天叫你们来,也是想让你们给朕做个见证,这小子刚刚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他可是跟朕立了军令状的。一年为期,如果一年之后他做不到朕要求的成 绩,朕想要责罚于他,一旦他想反抗或是翻脸不认帐,你们可得替朕讲句公道话,别到头来,有些人在背地里说朕不通情面,故意刁难人。” “呃……” 几个大臣继续你看我、我看你,对于皇上今天叫他们来做这个见证的做法,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果皇上真想将阎家军的大权放到顾锦宸的手里,完全可以关起门来偷偷做,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弄得人尽皆知。当然,这个人尽皆知,指的其实就是他们四个心腹大臣。 除非有一种可能,就是在皇上的心目中,顾锦宸的地位非常重要,重要的程度,甚至已经超过了太子殿下和景亲王。 这个猜测,让几个人同时在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不敢往下深想,因为他们很害怕得出来的答案,会让整个大阎朝风云变幻。 皇上并没有给几位大臣继续想入非非的机会,达到了想要的目的之后,他便打发了众人,吩咐太监将棋盘摆好,他已经有些日子没遇到对手狠狠杀上几盘了。 那些跟他下棋的大臣一个个都很无趣,要嘛怕得罪天子谨小慎微不敢露出真正的实力,要嘛就是臭棋篓子被他随随便便走几步棋就输得一败涂地。 唯独顾锦宸的棋艺是真的好得没话说,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经过精心算计之后得出来的路数,又狠又准,几乎杀得对手毫无反击之力。 德祯帝最喜欢跟这样的对手打交道,不论输赢,他都能畅快淋漓地体会到下棋的乐趣,并且还能从中吸取不少失败的经验,让他下次免于在这方面继续吃亏。 两人连杀两盘,德祯帝一输一赢,下到第三盘的时候,德祯帝的棋局在顾锦宸的精心谋划之下明显处于了下风。 他支着下巴沉思良久,终于将手中捏了好半天的炮放到了心仪的位置。 顾锦宸似乎看出了他的路数,举马走日,落了一个对自己非常有利的好子。 德祯帝俊美无铸的脸上露出些许懊恼之意,忍不住叹息连连:“失误,失误啊,朕刚刚不该走这一步的。” 顾锦宸似笑非笑地道:“臣的师父曾说过,棋盘好比战场,容不得半点失误,皇上乃运筹帷幄之人,怎么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德祯帝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数落露出半点不悦,而是挑着眉,好奇道:“朕与你下过许多次棋,倒是第一次听你提到你还有一个师父。” 顾锦宸突然冷笑一声:“无关紧要的一个人,提来干嘛?” 德祯帝眉头一拧:“怎么能说是无关紧要,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样对待自己的师父,是不是有些不敬?” 说话间,他再次落下一子,稳稳地为自己刚刚的失误扳回一局。顾锦宸无视对方的教训,举象走田,顺便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微臣的那个师父,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人冷酷,各种龟毛,而且还非常地不负责任,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完全不顾忌别人的感受。说 起来,微臣已经跟师父失去联系一年多了,也不知道那老不死的现在下落何处,说不定……” 顾锦宸戏谑地看了皇上一眼:“微臣的师父在微臣不知道的情况下英年早逝,提早被阎王爷给收走了也不一定!” 正举着一颗小卒子犹豫着要放在哪里的德祯帝,听了这话之后手指一抖,竟然将棋子不小心放到了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上。 顾锦宸紧随其后,抓准时机,直接落子,将了对方一军。 “皇上,您又输了!” 德祯帝有些气极败坏,瞪了对方一眼:“你使诈!” 顾锦宸戏谑一笑:“臣如何使诈了?” 德祯帝眯着眼哼了一声:“你故意跟朕说话,打扰朕下棋的思路,这不是使诈是什么?” 站在皇上身后的太监总管福东海手捧着浮尘,眼观鼻,鼻观口,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皇上永远都是威仪八方,震慑世人的,绝对不会像个输了就发脾气的小孩子似的跟臣子耍无赖的。 顾锦宸才不理会皇上的指控:“臣的师父说过,战争是残酷而又现实的,过程并不重要,只看结果是输是赢。更何况,臣并不觉得臣刚刚使了诈,臣只是……”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德祯帝一眼:“说了一些实话而已,是皇上觉得臣的话太过逆耳,一时动了心气,所以才在方寸大乱之下失去稳赢的机会,要怪就怪皇上定力不够,从头到尾,臣都是无辜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顾锦宸在成功挤兑完皇上之后,声称自己还得回寿安宫接媳妇儿回家。临走前,他看中了摆在御案上的一个玉如意,是老坑玻璃帝王绿翡翠。他连犹豫都没犹豫,顺手就揣进自家怀里:“ 这玉看着不错,敲烂了之后可以打好几个戒指面儿,臣的媳妇儿肯定会喜欢。皇上,这玉如意,就当是您这次输给臣的赌资吧。” 于是,顾锦宸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将皇上最心爱的掌上玩物给搜刮走了。德祯帝简直要被对方那可耻又不要脸的行为给气到吐血,他愤愤地指着门口,怒道:“居然要把朕最心爱的玉如意敲碎了给他媳妇儿打戒指面儿,他知道那个玉如意值多少银子吗?不,这都不是重点,重点 是,那混蛋居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抢朕的东西。”福东海轻轻咳了一声,笑着道:“皇上何必跟小公子置气,您都已经当着四位大臣的面将阎家军送给了小公子,就已经摆明了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众人,您所拥有的一切,迟早有一天,将会如数送到小公子的 手里。几位大臣都是聪明人,即便您不点明,他们心中恐怕也早已有了数。”德祯帝似笑非笑地看了对方一眼:“随便臆测天子的心思,你胆子可真是不小啊。” 第278章 王妃非议 福东海赶紧低下头,很是中庸道:“老奴什么也没说,老奴也什么都不知道!” “哼!” 虽然皇上对顾锦宸这混蛋不问自拿的行为感到非常不耻,可两天之后,他还是拟了一道圣旨,派太监总管福东海去麒麟王府传旨,赐封麒麟王三子顾锦宸为御林军副督统,即日上任。 这道圣旨一经传出,整个麒麟王府从上到下全都陷入震惊之中。 御林军副督统,那可是正经八百的朝廷正二品,其地位仅次于麒麟王,与顾锦宸之前在军中所任职的校尉营千总的官职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以一点都不夸张地说,顾锦宸从一个六品校尉营千总直接被提拔为二品御林军副督统,是平步青云,鲤鱼跃龙门的飞跃。“福公公,这御林军副督统的位置是不是也有点太重了?我们家锦宸虽然在之前的比武大赛中勇得头冠,可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连二十岁都不到的孩子,皇上突然将这么重的担子交到他手里,会不会小 材大用,有负所托?” 接完圣旨起身的时候,老夫人和麒麟王还没开口说话,麒麟王妃就已经按捺不住心底的诧异,迫不及待地对这份圣旨提出严重的质疑。福东海微微一笑:“王妃怎么能对顾小公子……呃,是顾副督统这么没有信心呢?皇上指点江山二十年,该用什么人,不该用什么人,心里明镜着呢。如果顾副督统没有这个本事,皇上也不会冒险,将这么一个重要的职位交给顾副督统来做。既然皇上做出了这个决定,自然有做这个决定的理由。王妃若是有什么疑问,倒不如去皇上面前寻求解惑。老奴只是负责来府上派送圣旨,皇上的心思,可是万万不敢 妄加臆测的。” 麒麟王妃被闹了个没脸,干笑两声算是回应。 麒麟王可不像麒麟王妃的眼皮子那么浅,他让管家打赏了福东海二十两银子,直到对方心满意足地转身走了,才又打开圣旨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被婢女扶到椅子上坐下的老夫人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皇上也真是的,凌天膝下三个儿子,就算他想用这种方式来笼络咱们麒麟王府,也该挑选一个真正靠谱的后辈来栽培。老大已经承袭了世子之位也就罢了,老二从小可是在景亲王身边当过伴读的,而且现在在军中也担任着重要的职位。无论怎么看,能力和见识都比其他人要强上许多,皇上怎么能直接略过两个年长的,将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最小的顾 锦宸身上呢?” 老夫人的话简直说到了麒麟王妃的心坎里,这些年她没少在自己儿子身上下功夫,目的就是将儿子培养成材,出人头地。顾锦御虽然继承了世子爷的位置,可在麒麟王妃的眼睛里,顾锦御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无论是武功、文采、还是能力都及不上自己儿子的十分之一,所以她有信心,早晚有一天,世子的位置会落到锦 清的头上,只要锦清够本事,够争气,取代顾锦御不过是早晚的事。 没想到顾锦御没兴起什么风浪,反倒是一直以丑鬼之称闻名于京城的顾锦宸抢了这个先机,夺得了皇上对他的青睐。 这让麒麟王妃怎么能轻易咽得下这口气,在她的眼里,顾家任何一个孩子都及不上锦清一半优秀,顾锦宸能够被皇上提拔为御林军副督统,凭什么锦清就不能?“王爷,既然锦御、锦清和锦宸都是您的儿子,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区别对待。锦御承袭了世子之位咱们可以暂且略过不提,但锦清比锦宸还要年长一些,如今当弟弟的都被皇上提拔为御林军副督统,锦清 各方面都不比锦宸差。既然您帮着锦宸谋到了好职位,也应该在皇上面前帮锦清活动活动,给锦清提供一个这样的机会。” 麒麟王险些被麒麟王妃这句话给气撅过去,这女人脑子没问题吧,大阎朝的江山姓阎而不是姓顾,皇上看谁顺眼,又看谁不顺眼,他们这些当臣子的可是没有半点说话权的。他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皇上下旨将锦宸封为御林军副督统,冲的可不是我这个麒麟王的面子。前些日子的比武大赛锦宸可是在众多参赛者中脱颖而出,得了第一名。御林军督统赵大人对锦宸的个人能 力颇为欣赏,刚巧原御林军副督统被调到外省当差,所以赵大人便向皇上举荐,将锦宸提拨上来,填补了这个空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亲自决定的,与我个人的身份职位完全没有一点关系。” 麒麟王妃根本不信:“如果锦宸不是麒麟王的儿子,皇上怎么可能会将他一个六品校尉千总提到二品武将的位置,升迁的速度快得这么惊人,皇上就不怕他的行为会遭来外人的诽议吗?” 麒麟王突然冷笑了一声:“你所指的外人诽议,是在说你自己吗?” “你……” 麒麟王妃被堵得面色狼狈,不甘心地道:“王爷,锦清也是您的亲生儿子……” 麒麟王道:“我什么时候怀疑过锦清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了?” 麒麟王妃气极败坏地道:“您明知道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麒麟王冷声道:“不管你是什么意思,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皇上看谁顺眼,想封谁做官,那是皇上的自由,我们无权参与,只能乖乖接受。你要是觉得皇上做得不对,可以直接进宫找皇上理论,没人拦着你,否则就别在这件事上喧闹个没完。就像你说的,锦御、锦清和锦宸都是我的儿子,无论他们哪一个有出息,我这个当爹的脸上都与有荣焉。难道你因为锦宸不是你亲生的,所以才像现在这 样当着众人的面宣泄着心中的不满,并竭力要为你自己生的儿子讨公道吗?即便是你想讨公道,也得讨得到才算,别忘了,当日在比武大赛上,旗开得胜的是锦宸而不是锦清。” 麒麟王这番话说得非常不客气,以至于站在不远处的顾锦清的俊脸一阵青、一阵白,来来回回变幻了好几个颜色。他真是连做梦也没想到,一直被自己压一头的顾锦宸,眨眼之间竟然被皇上封做了御林军副督统,直接成了他的顶头上司。按照军规,以后再看到自己的三弟,他必须屈膝行礼,否则就是对上司不敬,将 会承受到军法的治裁。 这让一向清高自负的顾锦清如何去忍受?自从顾锦宸的脸被医好后,他承认这个三弟在很多方面确实优于自己,可他再怎么优秀,也改变不了是麒麟王庶子的命运。 一个庶子居然妄想爬到嫡子的头上作威作福,这让一直把尊卑两个字看得很重要的顾锦清,心里如何能平衡得了?倒是世子爷顾锦御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伸手在一言不发的顾锦宸肩膀上拍了一下,笑着道:“三弟,大哥看好你,好好干,说不定不久的将来,御林军正督统的位置也是你的。咱们顾家能出你这么一 个人才,那是祖上积德,坟上冒青烟儿的大喜事,稍后让你嫂子烧几盘下酒菜,去我的院子里喝上几杯,就当哥哥提前庆祝你职位高升,从此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顾锦宸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事实上,他也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将御林军副督统这个位置送到他面前。 皇上当时只说让他掌管阎家军,并没提过御林军副督统的事,如果他没猜错,对方之所以会将这么一顶帽子扣到他的头上,说不定是为了掩人耳目,让他更好的执行他应该执行的任务。 顾锦御自然没把顾锦宸对自己的一脸怠慢放在眼里,反正这么多年来,自家三弟是个什么德行他早就习以为常了,如果三弟突然对他热情起来,他还怕自己会接受不了呢。 偏偏顾锦御对三弟表现得越是亲切,看在眼里的麒麟王妃便越是窝火。 自从江婉柔得知麒麟王妃在暗地里对她做手脚,害得她嫁进夫家整整三年都怀不上子嗣之后,对于这个所谓的婆母,她算是彻底恨上了。为了达到刺激麒麟王妃的效果,江婉柔故意拉着因为夫君高升而心情大好的阮静幽道:“从我嫁进王府大门的那刻起,就看出三弟并非是池中之物,虽然之前因为身体原因而被暂时埋没,但有句话说得好,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这不,发光的机会就这么来了。三弟啊,既然你哥哥要为你庆祝,待儿回屋换身家常衣裳,记得带静幽一起来幽兰轩跟你哥哥好好喝上几杯,我这个当嫂嫂的也能趁机跟静幽聊些女 人方面的私房话。” 说着,她故意又将目光转向顾锦清和一直没讲话的柳红霓:“二弟和郡主要是不嫌弃的话,也一起过来呗。” 自从柳红霓嫁进王府大门,白霜霜的心情就一日比一日差。日子久了,倒是给自己招来了病患,昨天夜里她身边的使唤丫头就跑到锦华轩求阮静幽过去给她们主子瞧瞧,别病大发了,到时候可不好收拾。 阮静幽过去看了一眼,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普通的伤风感冒,一、两付药下去也就好了。 不过身体痊愈,可不代表心理也痊愈,只要柳红霓还继续存在着,白霜霜的心情就永远不会放松下来。 所以今天福东海来府上宣旨,白霜霜才因为生病未愈,留在房里并没出门走这个形式。 至于柳红霓,她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随着顾锦宸的面容恢复本色,她越发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能忍上一忍。 如果早知道顾锦宸的真正模样俊俏得这样没天理,当初就算是被活活恶心死,她也一定要抱住这颗大树绝不撒手。可现在一切都晚了,本来属于她的男人,本来属于她的位置,现如今,统统被阮静幽那个贱人所掠夺。看着那个贱人一脸甜蜜地站在顾锦宸身边接受着众人的祝福,柳红霓暗暗咬碎一口银牙,从齿缝中挤 出一句:“待会儿本郡主跟相公还有其他事要做,就不去大嫂的院子里凑这个热闹了。” 顾锦清从善如流,他看到顾锦宸就窝火,怎么可能会跟他坐在一起讨这个忌讳? 顾锦宸突然被皇上任命为朝廷二品官,除了麒麟王和阮静幽之外,最高兴的莫过于梅姨娘梅瑾兰了。 这阵子她身体不太舒服,一直留在房中安心静养。阮静幽去探望了几次,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梅姨娘的体质从小就有点弱,尤其是两季交换的时候表现得最为明显。麒麟王怕她劳累过度,所以近些日子无论府里有什么大事小情,都允诺她可以不必出来露面,只要好好留在房中调养便可。 第279章 妻凭夫贵 得知顾锦宸升了官,梅姨娘当晚就带着贴身婢女去锦华轩道贺。不过梅姨娘来得并不是时候,接到圣旨的当天傍晚,皇上又派人过来,说是有事要找顾锦宸商议,所以用过晚膳没多久,顾锦宸就进宫去了 。 扑了个空的梅姨娘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来之前,她特意做了一些小点心,让婢女提着食盒给送了过来。 打开食盒的那一刻,阮静幽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看着小碟子里摆得整整齐齐的小点心,她忍不住叫出口:“翡翠芙蓉糕?” 梅姨娘微微一怔:“你居然认识翡翠芙蓉糕?” 阮静幽笑了一声:“其实以前是不认识的,后来倒是在相公的别院里吃过几次。” 梅姨娘的脸色变幻了几下,点了点头:“锦宸小时候最喜欢吃翡翠芙蓉糕,所以只要有时间,我就会亲手做给他吃。” 阮静幽有些惊讶:“这点心是梅姨娘自己做的?” 梅姨娘点了点头,随后吩咐婢女将几碟子点心拿了出来:“既然锦宸不在,你就替他多吃点,这点心趁热的时候好吃,要是凉了就失去口感了,等锦宸什么时候有空闲了,我再做新鲜的拿来给他吃。” 阮静幽也没跟梅姨娘客气,顺手捏起一颗小点心放在嘴里咬了两口,一边吃一边陶醉地道:“梅姨娘的手艺可真好,比我以前吃过的那几次都要美味许多呢。梅姨娘,没想到你在厨艺方面居然这么厉害。” 梅姨娘莞尔一笑:“其实有一个人,做翡翠芙蓉糕的手艺比我还要好,只是她现在……” 话说到这里,梅姨娘的唇边溢出一个伤感地笑容:“算了,事情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再提出来,也只是徒增伤悲罢了。” 阮静幽眨着大眼看着突然陷入愁绪中的梅姨娘,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梅姨娘这个人非常不简单,虽然她只是麒麟王府的一个侧妃,但她这个侧妃的份量,绝对比麒麟王妃还要重。 梅姨娘口中无意识所流露出来的那个“她抑或是他”,她想,这其中必然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至于是什么秘密,就等着外人用时间来慢慢挖掘了。 自从顾锦宸被任命为御林军副督统,从前逍遥自由的日子就彻底跟他说再见了。 由于新官上任三把火,以至于他最近每天早出晚归,忙得焦头烂额。阮静幽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在生活小事上将自家夫君伺候得周周到到、妥妥当当。 幸亏顾锦宸聪明、睿智又有着惊人的适应力,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御林军副督统这个位置倒是被他做得有模有样,颇见成效。 夫君在外面有成就,当妻子的自然也跟着与有荣焉,现在的阮静幽,不仅仅是麒麟王府的三奶奶,出门在外,还要被人尊称一声御林军副统领夫人。“我早就看出静幽是个有福气的,才嫁进咱们王府半年的光景,不但调理好了三爷的身体,连带着三爷的仕途也跟着风光起来。要我看啊,静幽对三爷来说绝对是一颗福星,不,应该说对咱们整个麒麟王府 来说,都是颗福星呢。”五月,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麒麟王府的后花园里绿意盎然,百花齐放,假山喷泉、哗哗流淌,一处八角凉亭里,几个身穿罗裙的年轻女子,在丫鬟婆子们的簇拥下,懒懒地坐在石凳子上品茶聊天,好不惬 意。 而刚刚讲话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麒麟王世子妃江婉柔。 她满面带笑,言语之间掩饰不住对阮静幽流露出各种羡慕之意。能不羡慕吗,大家同样都是麒麟王府的儿媳妇儿,可放眼看去,当属阮静幽的运气最好。 三爷模样生得俊俏养眼,为人有本事又颇受皇上器重,小小年纪就担任御林军副督统的职位,并且还在这个位置上做得有声有色。如果继续保持下去,假以时日,三爷一定会比他父亲麒麟王更为出色的。 女人这辈子图的是什么?嫁个好人家,有个好丈夫,吃香喝辣,穿金戴银。随便哪一样都被阮静幽给占尽了,这让同是麒麟王府儿媳妇的江婉柔怎能不对其心生羡慕。被江婉柔连夸带捧的阮静幽赶紧回了一句:“大嫂可别拿我寻开心,什么福星不福星,我也只是运气好,误打误撞之下才医好了相公的隐疾。至于相公会拥有今日的成就,那是他凭藉着自己的能力为自己争 取来的,和我一个妇道人家可没什么直接关系。而且咱们麒麟王府几个媳妇出门在外,最有面子的可不是我,身为世子妃的大嫂,才是受到关注最多的那一个吧。二嫂,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因为近日天气不错,在阮静幽和江婉柔的不懈努力之下,白霜霜也被两人拉到凉亭里饮茶聊天。仔细算来,柳红霓嫁进王府也有两个月的时间了。这两个月对白霜霜来说,就像是一场永远也醒不了的噩梦,她几乎每天都在水深火热中度过,身体时好时坏,绚丽的笑容已经很久都不曾在她的脸上出现 过了。 江婉柔和阮静幽劝了无数次,可白霜霜这个人性子软糯,心思又重,即便是受了委屈,也只是躲在角落里暗自神伤,一个人不声不响地承受所有的痛苦。 江婉柔和阮静幽怕她一个人憋出毛病,隔三差五就将白霜霜拐出来陪她一起散心聊天。 白霜霜自然不是傻子,岂会不知道这两人对她用的到底是什么心思。她唇边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调侃道:“你们俩个就别互相吹捧互相抬举了,一个是麒麟王府的世子妃,一个是御林军副督统夫人,倒是我这个既不娇贵也没权势的小人物,每天被你们这两尊大神的光芒照 耀着,才是真正的自惭形秽吧?” 阮静幽噘嘴道:“二嫂,你明知道人家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又何必妄自菲薄,挤兑我和大嫂。什么小人物?你才不是小人物呢,若是谁敢说麒麟王府二奶奶是个小人物我就跟谁急。”江婉柔也跟着帮腔:“就是啊霜霜,你这话可不就是在埋汰我和静幽嘛。” 第280章 招来笑柄 白霜霜赶紧出言解释:“婉柔,静幽,你们俩行行好,可千万别因为我说错一句话就挑我的不是。我的本意其实根本就不是你们误解的那个意思,其实我是想说,无论是是世子爷还是三爷,都是咱们王府出 类拔萃的人物,你们都是有福气的,我也是打心底羡慕你们,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江婉柔和阮静幽被她那急于解释的样子逗得扑嗤一笑,一人拉住她一条手臂,笑着道:“我们也是在跟你开玩笑啦。”见两个人没有真的生气,白霜霜这才松下一口气,忍不住嗔怪地瞪了两人一眼,没好气地道:“以后可别再故意吓我,我还以为你们真生我的气,以后不理我了呢。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胆子小,又很内向 ,不像婉柔可以左右逢源,也不像静幽有一身好本事。因为出身不够高贵,从嫁进王府那天直到现在,一直不被老夫人和王妃看重。以前好歹还有相公在我身边支持我,鼓励我,现如今……” 说到这里,她的神色又变得忧郁起来。 阮静幽问道:“二嫂,最近二哥对你不好吗?” 白霜霜干笑一声:“什么好不好的,都是老夫老妻了,也就那么回事呗。” 白霜霜身后的两个婢女按捺不住心里的不满,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地道:“自从昭和郡主进了栖云院,二爷就很少再进我家小姐的门了。” 白霜霜身边的这两个婢女一个叫若语,一个叫若华,都是她当年嫁进麒麟王府时,从娘家带进门的贴身婢女,性格直率,对白霜霜也非常忠心。 得知昭和郡主嫁进来后,顾锦清便很少再进白霜霜的门,江婉柔和阮静幽都有些不敢相信。 尤其是江婉柔表现得最为夸张,她一把抓住白霜霜的手臂,压低声音问道:“霜霜,她们俩个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白霜霜不满地瞪了自己的丫鬟一眼,轻斥道:“不要随便多嘴。” 斥完,复又将视线移到江婉柔脸上:“大嫂,其实事情也没若语、若华说得那么严重,相公他……自从被父亲带到军中当差之后,整日劳碌奔波,自顾不暇,不来我房中留宿那也是……人之常情。” “什么人之常情?”若华不服气地反驳一句:“小姐,你就是性子太过绵软,才次次都被人家欺负。分明是郡主喜欢使阴招,每次二爷刚进房里坐下,她就派婢女过来传话,说身子不舒服,要二爷过去探望,结果探着探着,二爷就不回来了。哼!就算她是郡主又怎么样?小姐与她是平妻身份,而且按照先来后道,她还得称小姐一声姐姐,可她每次见了小姐都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分明就是把小姐当成下人来看。二爷要是个知道疼人的也就罢了,偏偏他就像是被郡主迷了心,一天到晚围着郡主转,早就把我家小姐忘到脑后勺了。都说喜新厌旧是男人的通病,奴婢今儿总算从二爷的身上悟出了这个真理,一点都没错,之前 娶我家小姐进门的时候,各种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就像不要钱似的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倒。自打郡主进了王府大门,二爷整个人就像疯魔了似的,眼里再也没有小姐的存在……” “若华,够了!” 眼看着若华还想再说下去,白霜霜出言制止,并瞪了对方一眼:“主子的事情,什么时候也轮到你一个奴才多嘴了。”若华红着眼圈,委屈地说道:“小姐,奴婢是为你鸣不平!咱们千里迢迢嫁进京城,为了这门婚事,您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难道您都忘了吗?当初二爷指天对地发誓,一定会给小姐带来幸福,这才过了 多久,他就有了新人忘旧人,这让奴婢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白霜霜低声道:“咽得下如何?咽不下又如何?也许,这就是我的命……” 江婉柔和阮静幽彼此对望了一眼,似乎都没想到柳红霓进府之后的这两个月,白霜霜竟然过着守活寡的日子。 虽然两人早就知道柳红霓是个厉害刁蛮的女人,但夜夜缠着顾锦清不许他进白霜霜的门,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份了? 别忘了,她柳红霓才是后进门的那一个,怎么一点先来后到的概念都没有?几人在凉亭里正说话的工夫,一阵刺鼻的香气突然从不远处吹了过来,伴随着一串环佩叮咚声,就见正被她们怦击的柳红霓,在袁嬷嬷和几个年轻婢女的簇拥下,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一步步向凉亭的方向 走过来。 “哟,这还真是巧了,今儿天气不错,本郡主本想带着身边的婢女来凉亭吹吹风、赏赏花,没想到嫂子和弟妹居然先我一步。” 说话间,柳红霓身边的婢女如入无人之境般进了凉亭,用小帕子将其中一张没人坐的石凳子仔细擦了擦,擦完,才恭敬地对柳红霓道:“郡主请坐这里。” 柳红霓刚刚落座,随后跟进来的丫鬟婆子们便将食盒打开,从里面拿出茶水点心和水果,摆了满满一桌子。 倒是阮静幽等人之前放在上面的茶壶和茶碗,被那几个婢女很不客气地扒拉到一边。 由于她们的动作有点大,以至于好几个茶杯差点掉落在地,摔个粉碎,幸亏阮静幽眼疾手快,及时接了一把,才避免这套描金青花瓷杯“香消玉殒”的命运。 柳红霓的突然出现,让现场的气氛顿时陷入了僵局。白霜霜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又变得苍白了几分,她身后的两个婢女也摆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恨不能扑过去抓她一把。江婉柔见柳红霓嚣张得完全没把别人放在眼里,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不愧是郡主,每次出场都要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这了解内情的知道你是麒麟王府的二少奶奶,不了解内情的还以为是宫里哪位贵人出巡 ,故意弄得人尽皆知呢。”旁边的袁嬷嬷皮笑肉不笑地接了一句:“我们郡主本来就是出身皇家,真正的金枝玉叶,比那些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孩子高贵了不知多少倍。更何况皇宫是讲规矩的地方,稍有一步差池,轻则板子上身,重则人头落地。几位奶奶之前不明白这里面的规矩不要紧,以后可不能这么无知,凭白在外人面前给自己招来笑柄了。” 第281章 动手教训 袁嬷嬷这番指桑骂槐,气得江婉柔等人花容失色。 看不过眼的阮静幽突然冷笑了一声:“既然宫里是讲规矩的地方,我倒是有些好奇,袁嬷嬷你怎么还没死呢?” 袁嬷嬷闻言一惊,皱着眉反问道:“三奶奶这话是什么意思?”阮静幽嗤笑一声:“不是你自己说的,皇宫规矩森严,轻则板子上身,重则人头落地么。袁嬷嬷这么注重规矩,就该知道,当奴才的,在主子面前就得唯唯诺诺,莫失了分寸。可袁嬷嬷刚刚一开口,就将府 里的几位奶奶劈头盖脸痛骂了一顿,袁嬷嬷这样嚣张,难道不是犯了以下犯上的规矩,活该被扔到外面一顿板子活活打死吗?” “你……” 早在自家郡主成亲当日,袁嬷嬷就领教过这位顾三奶奶的厉害。只是她没想到,郡主面前,对方居然也敢如此嚣张放肆? 柳红霓挑着嘴唇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弟妹可真是有趣,你现在好歹也是御林军副督统夫人,身份地位都在那摆着,跟一个使唤奴才置什么气?”阮静幽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郡主这话说得可有失公平了,你几时看到我跟使唤奴才置气了?是郡主的奴才当着大家伙的面,一口一个规矩急不可耐地要给咱们几个妯娌上一课,我正好借题发挥,顺便问问郡主这个奴才刚刚那嚣张跋扈的态度,算不算犯了宫里的规矩,如果不算那怎么都好说,这要是算的话,凭她刚刚跟府里几位奶奶说话的态度,被扔下去挨几十板子一点也没亏待她。大嫂,二嫂,你们 说我分析得有错吗?” 江婉柔对柳红霓没半分好感,自然不会偏帮此人。她摇着羽毛扇给自己扇了扇风,皮笑肉不笑道:“我也奇怪呢,郡主好歹也是宫里出来的皇族子女,带在身边的奴才怎么这样没规矩。”倒是白霜霜,虽然她和柳红霓都是顾锦清的妻子,可柳红霓心计深、心眼多,再加上郡主的身份在那摆着,她只是外省一个小官的女儿,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以前好歹还有丈夫的宠爱,自从柳 红霓进门之后,她连最后的筹码也被人给夺走了。 为了避免日后给自己惹更多的麻烦,她慢慢起身,扶着额头道:“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婉柔,静幽,我想提前一步离开,回房间里休息一会儿。” 江婉柔和阮静幽知道白霜霜不喜欢惹事生非,就算两人想为白霜霜鸣不平,但当主角的都不想将这场戏唱下去,她们当配角的也就没必要再跟着瞎掺和了。 所以白霜霜起身的时候,江婉柔和阮静幽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声称在这里坐得时间确实有些久,风吹多了对身体不好,要跟着白霜霜一起走。 柳红霓的眼中突然浮过一抹阴鸷,自从她嫁进麒麟王府,江婉柔、白霜霜和阮静幽这三个贱人就抱成一团,合起伙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好歹她也是皇上御封的昭和郡主,身份地位比这些人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倍,岂能容忍这几个肖小如此嚣张地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她冲袁嬷嬷使了个眼色,袁嬷嬷立刻会意,在几个人经过的时候突然伸出一条腿,狠狠绊了白霜霜一下。袁嬷嬷这一下绊得很有技巧,动作幅度虽然不大,却让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白霜霜向前踉跄一下。为了稳住自己的脚步,匆忙之间,她一把扶住石桌子,可是由于动作太大,桌上摆好的杯杯碗碗被她支出 去的手臂碰倒一片,一杯刚刚被倒进杯子里的茶水也在她的力道之下被甩了出去,泼了柳红霓一身。 茶水虽然不太热,可堂堂郡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泼了茶水,面子上还是受到了巨大的折损。 袁嬷嬷趁机叫道:“二奶奶,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我家郡主这么放肆,你这是想要造反吗?” 被厉声斥责的白霜霜整个人都吓傻了,她好不容易站稳身子,表情茫然地看了众人一眼,讷讷道:“我……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袁嬷嬷得理不饶人道:“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了?”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江婉柔和阮静幽,没想到就在这短短的起身功夫,也能发生这样大的意外。两人同时回过头,就见白霜霜一脸茫然无助,表情甚是无辜。 再看柳红霓和袁嬷嬷那一副要将白霜霜生吞活剥的架势,就算再愚蠢的人,也立刻就猜到了她们的意图。 看来柳红霓今日会出现在这里,和几个人打招呼叙妯娌情是假,想趁机找几个人的不痛快倒是真。 阮静幽觉得今天这件事儿恐怕不能善了,既然柳红霓想把事儿往大了闹,不陪对方闹上一场,倒显得她们小气。 她偷了个空,在紫嫣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紫嫣闻言点头,趁着现场乱成一团的时候转身溜得不见踪影。 这时,袁嬷嬷大声嚷嚷着自家郡主乃出身皇族的金枝玉叶,反观白霜霜,虽然和郡主是平妻,但若论个人的身份地位,白霜霜比郡主低了可不只一两个等次。 眼下白霜霜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泼了郡主一身茶水,这是摆明了要找郡主的不痛快。此等以下犯上、玷污郡主的行为,皇家是万万不能容忍的,万一传到太后和皇上耳朵里,可没她白霜霜好果子吃。 “我真的没有故意泼郡主,刚刚分明是有人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绊了我一下,我一个没站稳,才在失手之下弄脏了郡主的衣裙……” 白霜霜被袁嬷嬷那咄咄逼人的样子欺负得就快要哭出来了。 她身后两个丫头也口口声声说自家小姐确实是没站稳向前摔了一下,就算借小姐天大的胆子,也绝对不会折辱郡主。袁嬷嬷继续高声道:“哼!你们两个都是二奶奶身边的近人,当然会竭尽全力为自己主子开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自从我家郡主嫁进王府,二爷便每晚留宿在此,听说他已经好些日子不 曾踏进二奶奶的房门,二奶奶因此对我家郡主心生怨恨,所以想借这个机会给我家郡主难堪,这种行为真是太卑鄙太无耻太可恨了……” 阮静幽上前拉住袁嬷嬷的手臂,“好心”劝道:“袁嬷嬷,你叫声太大了,二嫂天生胆子小,可经不起你这么吓……”说话的时候,阮静幽故意在袁嬷嬷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袁嬷嬷受痛不浅,一甩手,就把阮静幽给甩了出去。 第282章 主仆做戏 其实袁嬷嬷的力道也没使得太大,不过阮静幽抓准这个机会,很是“狼狈”地被袁嬷嬷一把甩了出去,然后又很“倒霉”地摔倒在地,紧接着她又很是大声的发出一声“痛呼”。 现场因为三奶奶被袁嬷嬷“甩翻在地”而再次出现一片混乱。 被紫嫣拉来当救兵的金珠宝,在阮静幽摔倒在地的那一刻及时出现。他夸张地发出一道刺耳的尖叫,扯着嗓门子高喊:“小姐,我的天哪,小姐你怎么了?有没有摔伤哪里?快让奴婢看一看……” 金珠宝一出现,阮静幽算是松了口气。 她刚刚偷偷吩咐紫嫣让她赶紧把喜欢闹事的金珠宝喊来,目的就是给这小子一个大闹王府的机会。 柳红霓不是想把事情搞大吗?很好,她也正有此意,顺便藉着这个机会好好教训柳红霓一顿。 金珠宝一出现,果然在瞬息之间就扭转了现场的局面。 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子,自从随着阮静幽嫁进麒麟王府之后,整天在芙蓉阁忙着赚钱赚钱再赚钱,已经有好些日子不曾发挥自己的特长,仗着一身好身手去欺负人了。 第一个倒霉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出手“甩了”阮静幽一记的袁嬷嬷。金珠宝“又哭又闹”,嚷嚷着自己亲眼看到袁嬷嬷居然敢以下犯上,对自家主子不利。于是,他摆出一副要跟袁嬷嬷拼命的架势,扑到袁嬷嬷身上,抡起“粉拳”(铁拳),照着袁嬷嬷身上肉最厚的地方就是 一顿狠捶。 金珠宝可是练过武功的,知道往哪里打最疼,外人又看不到痕迹。 人体周身上下每一处穴位他都摸得滚瓜烂熟,真是拳拳致命,脚脚生风。 可怜袁嬷嬷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哪里经得起一个半大小伙子这么折腾,没几下子,她就被金珠宝揍得连滚带爬,哭爹喊娘。 尾随着柳红霓出现在这里的婢女婆子们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袁嬷嬷挨打,于是在郡主的命令下纷纷过来帮忙。 嘿!金珠宝等的就是众人来帮忙的机会,让他可以趁机大展拳脚,替自家小姐报仇雪恨。 事实证明,阮静幽这个计谋想得真是不错。 那些呼啦一下子冲着金珠宝围过去的丫鬟婆子们,谁都没想到金珠宝力气居然那么大,要嘛脸上被抽巴掌,要嘛肚子上被踹上一脚。 金珠宝很会挑机会,时不时趁柳红霓毫无防备之际,他就会顺手抓起一个丫鬟,恶狠狠地甩出去。没有任何心里准备的柳红霓就这样被自己带来的丫鬟婆子们又是撞,又是飞的,折腾了个七荤八素。 眨眼工夫,这位郡主殿下便衣衫不整,头饰掉了满地,裙子被扯下去一大块,样子惨不忍睹,狼狈不已。 江婉柔和白霜霜已经被这一幕给搞傻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阮静幽,阮静幽调皮地冲两人挤了挤眼,彷彿在说,你们就瞧好吧。 白霜霜胆子小,只觉得阮静幽胆大包天,居然连郡主都敢欺负,万一郡主追究下来,那可如何是好? 江婉柔可没白霜霜这份担忧,从柳红霓进门那天起,她对这个郡主就打心里讨厌着,此时看着郡主一行人吃亏倒霉被欺负,她心里不知道有多乐。 虽然金珠宝还想趁机多发泄一会儿,不过王府后花园闹成了这个样子,附近的家丁和下人肯定要将这件事上报到老夫人和王妃那里。 没多久,老夫人、王妃还有梅姨娘就纷纷赶到事发现场。 金珠宝可不是傻瓜,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在老夫人和王妃等人往这边赶的时候就开始假装让自己处于劣势。 他故意被一个向自己扑过来的丫鬟给压倒,顺便又吃了对方两记粉拳。小姑娘家家的,就算抡着拳头打他两下也不觉得有多痛。不过,金珠宝却非常夸张地大声呼痛,并眼泪汪汪地“娇声”吼着:“你们想欺负我家小姐,我告诉你们没门儿!就算你们打死我,我也要保护我家小 姐周全,小姐掉一根头发,我让你们用十根来偿,小姐伤一根毫毛,我就拨光你们身上所有的毛……” 他一边吼,一边呼痛。 当老夫人、王妃还有梅姨娘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就看到阮静幽、江婉柔还有白霜霜三个人可怜兮兮地抱成一团。 柳红霓则像个母夜叉似地顶着一头乱发,掐着腰,做出一副茶壶状,吩咐自己手下的那些丫鬟婆子们:“给我打,狠狠地打,往死里打,今儿不把这小贱蹄子活活打死,我柳红霓的姓就倒过来写……”阮静幽眼角余光扫到老夫人和王妃等人到来,用力捏了自己一把,大声哭道:“郡主,您发发慈悲,放过我家珠宝吧。他也是护主心切,一时糊涂才跟郡主的人动了手,要不是袁嬷嬷刚刚抡巴掌往死里打我,珠宝也不会在气极之下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郡主,我知道您身娇肉贵,太后是您的祖母,皇上是您的舅舅,您想捏死我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就当我们错了还不行吗?大不了下次您身边那 位袁嬷嬷再想抡巴掌打我的时候,我不反抗了由着她打好不好?我们怕了,我们是真的怕了,郡主快住手,再不住手就出人命啦……” 不得不说,阮静幽绝对有颠倒黑白的好本事,三言两语,便当着老夫人和王妃的面把自己定在可怜又受欺负的位置上。 江婉柔简直服了阮静幽的能耐,她偷偷冲阮静幽竖起一根大拇指,也跟着一起哭喊道:“郡主,快住手吧,真闹出人命,可就不好收场啦……” 白霜霜:“……”到底是谁想闹出人命啊? 柳红霓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大的暗亏,明明是这群贱人先对自己做出不利之举,可阮静幽等人实在是太能颠倒是非黑白,居然敢让她吃这么大的一个哑巴亏。 “都住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人搀扶着来到这里的老夫人一声厉吼,顿时让现场安静了下来。 好不容易从人郡包围中爬出来的金珠宝,顶着比柳红霓还乱的头发,和一身被撕得乱七八糟的衣裳哭着喊着扑到老夫人面前,一把抱住老太太的大腿,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不忘一边告状:“老夫人啊,这次您可一定要给我家小姐做主啊。郡主伙同她身边的那个袁嬷嬷,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冲着我家小姐就扑了过去,抡圆了巴掌一下一下地往我家小姐身上抽,我家小姐身子薄弱,经不起折腾啊,被袁嬷嬷的大肉巴掌打得倒地不起口吐鲜血啊……” 第283章 做的好 不远处的阮静幽忍不住在心里咒骂金珠宝,她哪里口吐鲜血了?不过为了顺应金珠宝的话,她趁机伸出手,摸了一下刚刚被金珠宝踹得口吐鲜血的丫头,顺便将对方身上的血,在自己的嘴巴上抹了一把。 江婉柔觉得有趣,也摸了一把,涂在自己的脸上。 白霜霜有样学样,将那倒霉丫头吐出来的最后一点血挪用到了自己身上。 那丫头:“……” 总之,在金珠宝的一番诬告之下,柳红霓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自己则成了解救小姐于魔爪之下的“女”英雄。柳红霓哪肯让金珠宝占这个先机,哭着跑过去告状,说金珠宝说谎,事情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一切起因都在白霜霜身上,白霜霜嫉妒她夜夜受夫君宠爱,故意在她身上泼茶水,阮静幽等人皆是帮凶,她 和袁嬷嬷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这下,一心想找阮静幽等人不痛快的老夫人和麒麟王妃总算是抓到了语病。她们揪着白霜霜嫉妒柳红霓这件事不放,又说阮静幽和江婉柔跟白霜霜关系好,为了帮助白霜霜,故意欺负柳红霓。 “你们几个真是太过份了,红霓的身份可是郡主,你们怎么敢联起手来欺负到郡主的头上?这等大逆不道的行为,是要害得我们整个王府陪着你们一起遭殃倒霉吗?” 麒麟王妃可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阮静幽等人继续嚣张下去。 开玩笑,柳红霓可是郡主,就算明知道这件事是柳红霓引起来的,她们也不可能真的责罚于柳红霓。柳红霓见老夫人和王妃完全站在自己这一边,顿时又底气十足起来。她装出一副倍受委屈的样子,抹着眼泪哭着道:“我的命真是好苦啊,好歹我也是堂堂郡主,没想到嫁进夫家才几日,竟落得被肖小欺负 的下场。这见天受气的日子让我怎么过下去啊?我要回宫,我要把你们都欺负我的事情告诉给太后,让她老人家来评评理!你们麒麟王府真是欺人太甚,连皇家的郡主都不放在眼里……” 老夫人赶紧劝道:“郡主啊,你金枝玉叶,肖小之辈哪里就敢随便欺负你了?放心吧,不用劳烦太后她老人家,家里的人自然会替你做主的。” 王妃也跟着帮腔:“老夫人说得对,以郡主的身份,谁要是敢欺负到你的头上,那不是坐等着惹祸上身吗?”说完,她又将严厉的视线落到阮静幽等人的脸上,怒不可遏道:“你们几个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合起伙来欺负郡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地里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自从锦清娶郡主进门之后,他 日日留在郡主房里过夜,冷落了白霜霜,你们俩个为了替白霜霜打抱不平,就联起手来想要给郡主一个下马威?哼!此等大逆不道的行为居然会出现在我们麒麟王府,真是不狠狠管教一顿都不行了。” 于是,柳红霓成了老夫人和王妃口中的受害者。王妃摆出当家主母的威严,要给江婉柔、白霜霜和阮静幽上家法,誓要狠狠教训她们一顿。 江婉柔和阮静幽简直服了麒麟王妃的神逻辑,就算这女人想要抱柳红霓的大腿,也没必要愚蠢到这种程度吧? 麒麟王妃犯糊涂,可不代表梅姨娘也跟着犯糊涂。眼看着事态越来越恶劣,梅姨娘突然插口道:“郡主口口声声说吃亏倒霉的是她和袁嬷嬷,可刚刚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明明看到她们几个围起来欺负静幽院子里的那个婢女。而且静幽、婉柔还有霜霜脸上 都有血,显然是被狠狠欺负过的。反观郡主和袁嬷嬷,虽然头发乱了一点,衣裙乱了一点,但她们的脸上根本就没有於伤……” 阮静幽在心里对梅姨娘竖大拇指,不愧是梅姨娘,真是太聪明了。 这还多亏金珠宝够机灵,专挑衣服里不能见人的地方揍。袁嬷嬷和郡主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尤其是袁嬷嬷,肯定是内伤无数,可手上脸上却是干干净净,完全找不到半点瑕疵。 证据说明一切,就算柳红霓等人想狡辩都很牵强。 于是,这场闹剧一直坚持到麒麟王和家里的几个少爷回了府,才落下了最后的帷幕。 不落幕也不行,当顾锦宸看到自己心爱的小娘子口吐鲜血,满身狼狈的那一刻,就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厉声质问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这么胆大包天,居然敢伤他的女人? 现在的顾三爷和以前的顾三爷可不能同日而语了,人家现在可是御林军副督统,手中握着御林军的大权,连皇上的性命安危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其他人等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那不是找死吗。 阮静幽也没瞒着,将今儿白天在后花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夫君交待了出来。 她可没添一点油、加一点醋,就是原原本本把白霜霜被人诬陷,她想帮忙“劝阻”,结果被袁嬷嬷一巴掌拍翻倒地,紧接着金珠宝出面帮忙“打抱不平”的事情一字不落的供诉出来。 说完最后一句,阮静幽还冲自家夫君挤了挤眼,趁众人不备之时,做了一个调皮的动作。 顾锦宸提着的一颗心,这才在小娘子那恶作剧的笑容之下放了下来。 饶是如此,他还是向罪魁祸首柳红霓和袁嬷嬷投去一记阴冷的目光,仅仅是一个眼神,就把两个人吓得头皮发炸,心底瞬间生出一股没来由的寒意。 从前戴着面具的顾锦宸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神秘感,因为没有人知道面具背后的长相,所以无法急时揣测到他的喜怒哀乐。 自从他的面具被摘掉之后,顾锦宸所表现出来的便不再是神秘,而是一种人们无法用语言形容得出来的、高高在上的睥睨之态。 那股气势与生俱来,彷彿他天生就是个神祗,即便披着寻常人的外衣,也改变不了高贵又傲慢的本质。 柳红霓和袁嬷嬷被顾锦宸那彷彿要杀人的眼神吓得没敢作声,虽然她们有一肚子的委屈想要辩解,可她们也知道,顾锦宸超级护短,而且还是个完全不和别人讲道理的男人。 于是,这起闹剧最终以大家就这样扯平作为收场,至于是不是真的扯平,就各凭良心吧。 反正在这场闹剧中,阮静幽不但没吃到亏,反而还免费观赏了一场笑话,顺便又利用金珠宝,将柳红霓狠狠收拾了一顿。 难得的,回了锦华轩之后,一向惜字如金的顾锦宸丢给金珠宝三个字:“做得好!” 并顺手又丢给金珠宝一两银子,说了一句话:“给你的打赏!”金珠宝手捧着一两银子,默默地转身走了,心里暗骂顾锦宸,可真够抠门的,亏他演戏演得那么卖力,居然就值一两银子,哼! 第284章 鸿门宴 阮静幽没想到,一直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谢美莲,居然会派人给她送帖子,说府上有贵客到来,届时将会请她回府用宴,过时不候。 紫嫣看完了帖子,忍不住问道:“小姐,这个约,咱们到底是赴还是不赴?”坐在椅子上的阮静幽,正捧着一块黑色的丝绸,捏着一根银光闪闪的绣花针认认真真地绣着图案,面对紫嫣的询问,她淡笑一声:“既然人家都把帖子送来了,咱们要是不去,岂不是显得太过小气。而且自从上次回府探望春红直到现在,也过去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这次回去,正好给春红带些补品好好养胎。听吉祥和如意那两个丫头说,春红最近的情况还算不错。她越是不错,谢美莲就越生气,这么一个 看热闹的机会,我怎么能轻易错过呢?” 紫嫣调侃地冲阮静幽挤了挤眼:“小姐,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你嫁人之后变得越来越来越坏了?” 阮静幽掀起眼皮睨着紫嫣:“莫非你这是急着想要找婆家?” 紫嫣面色一红,嗔怪道:“小姐乱说什么呢?奴婢可没嫁人的心思,现在整日跟在小姐身边吃香喝辣,好日子我还没过够呢,干嘛要给自己找婆家?不找!”阮静幽调侃地笑道:“谁说找了婆家之后就吃不了香,喝不了辣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早就到了嫁人的时候,不如你告诉我看上了哪位公子,我也替你留意一下,看看那家公子到底配不配得上我们家紫嫣? ” “小姐!” 紫嫣俏脸飞红,尴尬地道:“别拿奴婢开玩笑,奴婢真的不想嫁人,奴婢还要陪在小姐身边伺候一辈子呢。” “嫁了人,也一样可以留在我身边伺候一辈子啊。” 阮静幽故意不理会对方的尴尬,挑着眉梢道:“我觉得封易就很不错,虽然脸长得黑了一点,但这个人比较忠厚老实……” 紫嫣噘着嘴巴轻轻哼了一声:“闷葫芦一个,我才不喜欢他呢。” “哦?”阮静幽挪着椅子向紫嫣的方向凑近了几分,神秘兮兮地道:“莫非你心里喜欢的人,是宋子谦?” 一语被人揭穿心事的紫嫣耳根子腾地就红了起来,她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子,语无伦次地道:“小姐,奴婢突然想起还有事情要做,先行告退了。” 急三火四地说完,她红着一张俏脸,噘着嘴巴转身跑了。 阮静幽忍不住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道:“姑娘大了,开始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唉!找个时间,也该把紫嫣的终身大事给操办了才行,不然这丫头整天毛毛躁躁心不在焉,还真是怪让人担心的。” 顾锦宸一进里屋,就看到他的小娘子正捏着绣花针,支着下巴,一个人咕咕哝哝,正在自言自语。 他信步上前,在阮静幽光洁饱满的俏额上轻轻弹了个脑袋崩,居高临下地道:“紫嫣比你还要大个一、两岁,人家的婚姻大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不点儿来操心了。” “咦,相公,你和爹爹谈完公事啦?” 阮静幽站起身,一把将放在膝盖上的那件半成品袍子拎到顾锦宸面前:“快来站好,让我比量一下这件袍子的大小合不合身。” 顾锦宸唇角一勾,很是配合地任由自己的小娘子拿一件袍子在自己的身上摆弄来摆弄去。 阮静幽一边用袍子比量着大尺寸,一边好奇地问道:“爹爹这个时辰把你叫过去都聊些什么啊?” 顾锦宸轻哼一声:“还能有什么,无非是嘱咐我平日多让着柳红霓一些,尽可能别去找她的不痛快,好歹她也是个郡主,一个不小心被咱们给玩死了,皇上和太后那边不好交待。”阮静幽“噗嗤”一声就给笑了出来:“柳红霓又不是面团儿捏出来的,怎么可能说玩死就玩死。再说了,如果她肯本份一点做人,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去找她的不痛快。说一千道一万,是她自己人品不行,所以 嫁进门后才给自己招来这么多是是非非。最可怜的就是霜霜了,本以为嫁给你二哥,从此就能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看吧,这才一年的光景,你二哥就急不可耐地变心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将绣花针举到顾锦宸面前,凶巴巴地道:“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学你二哥,本姑娘就用这根绣花针刺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顾锦宸拦腰一抱,将矮了自己整整一个头的小妻子抱进怀里,居高临下地道:“有你这一个小磨人精就够我受了,我干嘛还要没事找事,给自己找那么多麻烦回来烦我?” 阮静幽嘴巴一扁,不满地道:“你烦我了?” “我只是打个比方。” “你打的比方就是,你烦我了!” 顾锦宸忍不住在她腰间的嫩肉上捏了一把,故意气她道:“对啊,我就烦你了,你还能把我怎么着?” 阮静幽一下子将自己的小脸深深埋进他怀里,霸道地宣布:“你敢烦我,我就日日夜夜缠着你,一直缠到你不烦我为止。” 顾锦宸被她那小无赖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臂下微一用力,便将没几两重的小娘子打横抱进自己的怀里,正准备往床边走,眼角的余光意外地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张请帖。 他淡淡地瞟了帖子的封面一眼,一边往床边走一边问阮静幽:“是谁送来的帖子?”阮静幽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将小脸倚在他的肩膀上,回道:“是阮府那边送过来的,说是那个和我没什么血缘关系的舅舅前些日子被调回京城。哦,我说的没血缘关系的舅舅,就是谢美莲同父异母的兄长,好像叫谢正然。他之前一直在外省当知州,是正五品,前些日子好像被调回了京城赴任,据说成了京城的盐运使,直接从正五品变成了从三品,等于是连升三级。谢美莲派人送来帖子的目的很简单, 无非是想趁机炫耀她娘家有人呗。” 顾锦宸邪笑一声:“她娘家有人,你婆家有人,所以她没什么好炫耀的,帖子上写的是哪天?” “这个月十五号。”“我陪你回去!” 第285章 气死人不偿命 谢美莲派人去王府送帖子请阮静幽回娘家,的确有炫耀的意思在里面。虽然谢正然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但兄妹两人的感情从小相处得还算是不错,当初她以妾室的身份被阮振林抬进阮家的时候,谢正然这个兄长没少在暗中帮忙,否则的话,她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 ,一路从姨娘被抬成了平妻。 阮振林不是傻瓜,他之所以眼睁睁看着上了位的谢氏,将阮家后宅子里那些女人杀的杀,赶的赶而不作声,自然也是因为忌惮着谢家的势力。 从五品的谢正然或许构不成什么威胁,但现如今被提升为从三品盐运使的谢正然,可是带着妻子儿女们凯旋而归的。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阮静幽对谢正然这个和自己完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舅舅印象都不深刻,她只知道世上有这么一个人,至于他的长相、性格和爱好,她则是一头雾水,根本就不了解。 让谢氏感到意外的是,顾锦宸居然也跟着阮静幽一起进了阮府的大门。 “咦,既然母亲要在阮家招待舅舅升官并荣归故里,为什么太子殿下没有带着二姐一起回来替舅舅庆祝?” 阮静幽就是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给谢美莲找不痛快。 在回阮家之前,她特意让金珠宝打听过许久不曾见面的阮静兰最近过得怎么样,金珠宝给她的答案只有三个字:很不好! 听说最近几个月,太子死性不改,接二连三又抬了好几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回太子府。其中一个叫如花的姑娘模样生得犹为俏丽,深得太子宠爱,结果入府没几天就因为误食毒物一命呜呼了。 太子怒极之下彻查此事,种种证据表明,害死如花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子侧妃阮静兰。 痛失爱宠的太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下令,让下人狠狠抽了阮静兰一顿鞭子,据说那鞭子抽得又狠又急,险些要了阮静兰的命。 虽说后来命是保住了,但阮静兰因此失宠却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阮静幽曾问过金珠宝,那个叫如花的姑娘究竟是不是被阮静兰所害,金珠宝冷笑一声,告诉她,真正害死如花的罪魁祸首是太子妃,至于阮静兰,她只是一个替罪羊罢了。 阮静幽当时听得很心惊,没想到聪明一世的阮静兰,在嫁进太子府之后,命运竟然如此坎坷,她还真不是一般的倒霉。 今日趁着谢美莲请客之际,阮静幽故意当着对方的面问到阮静兰,目的就是要给对方添添堵、找找憋。没想到谢美莲的脸上只是生出一刹那的阴郁,很快又恢复淡定自若的样子解释道:“前天夜里下了场大雨,静兰受了些凉,染了风寒,如今正在太子府里养病呢,等过些日子她身子骨稍好一些,我再亲自带 着她去谢家给她舅舅庆祝庆祝。” 说话间,谢美莲的双眼不受控制地瞟向阮静幽身边的顾锦宸。 虽然早就从外人口中得知从前貌如丑鬼的顾小公子已经获得了新的“重生”,却没想到见到他真面目的这一刻,谢美莲还是被对方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势狠狠震了一下。 这是怎样一个英俊挺拔的绝色男子,仅一眼,便勾得别人的视线无法及时从他的脸上挪开半分。 今天的顾锦宸,倒是一改往日黑色的装扮,穿了一件玄色步步高升团花的茧绸直裰,羊脂白玉簪束住一头漆黑的长发,眉深如墨,眸如弦月,神情邪魅狂狷。 即便他一语不发,也能在短短时间内震慑旁人的灵魂,让人忍不住就想对这样一个奇迹般的存在俯首躬身,生出一股难言的敬仰之情。看到这样的顾锦宸,谢美莲忍不住咬碎一嘴银牙,想当初这个男人和自己的大女儿之间可是皇上亲自拟定的婚事,如果不是静如闹得厉害,今时今日这样一个优秀又高傲的男子,将以静如夫君的身份出现 在众人面前。 结果呢,都怪阮静幽这个小贱人抢了静如的好事,不但替代静如成了麒麟王府的三奶奶,听说顾锦宸在病好之后,还被皇上封为御林军副督统,变成了堂堂正正的朝廷二品大元。 真是所有的便宜全都被阮静幽给占去了,再反观自己的两个女儿,一个待字闺中没人要,一个在太子府饱受虐待永不见天日。 不管谢氏心里有多少不满,她都不可以在这样的扬合中发作出来。 因为今天在阮家唱主角的可不是她,而是她异母大哥谢正然。 除了阮静幽两口子之外,今天被谢氏请来的还有平日和阮振林相交不错的几个同僚。 除此之外,阮大小姐、阮四小姐也出现在众人之中。 阮静幽趁机观察了一下她这两个姐妹的反应,当阮大小姐看到摘掉面具的顾锦宸那一刻,瞬间张大了嘴巴,脸上出现一系列复杂的神情,有懊恼,有嫉妒,有后悔,有愤恨。 阮静幽微微一笑,故意拉住自家美相公的手,气死人不偿命地投给阮大小姐一个得意的眼神。 现在的阮静如,肯定是肠子都悔青了吧。想当初她可是哭着喊着要取消这门亲事,死都不肯嫁给顾锦宸为妻。她肯定是做梦都没想到,顾锦宸的真实面目竟然会这么英俊挺拨迷惑人心,甚至比起曾经深受京城姑娘心仪的景亲王阎廷昊,也足足优 秀出了十万八千里。 至于那个躲在角落处的阮静蕊,在远远看到顾锦宸的时候,便双颊染上两抹可疑的红晕,一双大眼含羞带怯,时不时就向顾锦宸的方向偷瞟过来,心思想法已经是昭然若揭。 看来珠宝说得没错,阮静蕊果然对顾锦宸有想法。当初顾锦宸带着面具,还没有公开真实长相的时候,她这位四妹妹就对自己的相公生出了觊觎之心。如今顾锦宸褪去从前的神秘感,一下子从丑鬼变成今天这副光芒万丈的样子,阮静蕊更是敛不住心中的 期盼,时时刻刻都想从她手中分走一杯羹。 阮静幽忍不住冷笑一声,瞧瞧她这些姐妹们,一个个还真是有够极品,真是无时无刻都在刷新别人的容忍力啊。 而今天被当成主角的谢正然,大概是因为连升三级的关系,满面红光,表现得特别高傲又不可一世。此人今年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略显臃肿,样貌生得倒还周正,就是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市侩气息,让人没办法对此人生出半分好感。 第286章 秀恩爱 谢正然的妻子和他年纪没差多少,姓陈,据说娘家也是有些来头的,嫁给谢正然之后,先后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叫谢子豪,女儿叫谢姗姗。 谢子豪和谢姗姗这兄妹俩今天都有出席。如果阮静幽没猜错,那个身穿蓝色长衫,长得油头粉面的青年就是谢子豪,而那个身穿粉色长裙,将自己打扮得像朵花蝴蝶的姑娘,应该就是谢姗姗了。 身为阮家的一家之主,阮振林一直陪伴在谢正然左右,对其极尽恭维,那副做小伏低之态看在旁人眼里,还真是有够丢人现眼的。 入了座的阮静幽远远看着自己的父亲,心里对其生出无限同情,这个男人自己没什么大本事,这辈子唯一幸运的就是接二连三遇到了好几个肯在仕途上帮他开路的女人。 不过,一个靠着女人上位的男人,说句不好听的,这跟吃软饭的废物有什么区别? 所以从一开始,阮振林就没把男人的角色演绎好,明明就是个吃软饭的,偏偏还要摆出一副伪君子的姿态来迷惑世人。如今想来,她这个父亲的存在价值,还真是可笑又可怜。 因为阮静幽和顾锦宸故意挑了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所以聊得热火朝天的阮振林和谢正然一时之间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身影。 但一时没注意到,并不代表一直都注意不到。 顾锦宸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即便是一言不发,也能吸引得旁人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存在。 此时,谢正然大概是多贪了几杯,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酒气。他正拉着阮振林扯着嗓门子吹牛皮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竟是不小心瞟到了人群中的顾锦宸。 “咦,那边那位公子看着好面生。妹夫,来了客人,你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介绍啊?” 顺着谢正然手指的方向一看,阮振林的心陡然一沉。如今的顾锦宸和从前的顾小公子可不能同日而语了,听对方被皇上封为御林军副督统之后,他一直想找机会巴结对方。可是身为皇上跟前大红人的顾锦宸,平日在宫里见到他这个岳父,连个笑模样都懒得 施舍给他,更别提乐意主动被自己巴结了。 没想到今天阮家请客,他这个女婿居然亲自登门拜访了。 谢正然藉着酒劲儿这么一问,其他人的视线也全都集中到顾锦宸和阮静幽的脸上。 其他人表现得或许还内敛一些,谢正然那个女儿谢姗姗在看到顾锦宸的那一刻,双眼顿时亮了起来。 那是一种类似于野兽发现猎物时的兴奋和激动,这姑娘一点也没有身为姑娘家的自觉,双眼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不远处的那个玄衣公子。 俊!真是太俊了!她活了十八年,还是头一次看到模样长得这么养眼的男子,此生若是能嫁给这样的男人为妻,真是立刻死了都值了。 谢姗姗一双眼睛肆无忌惮盯着顾锦宸的时候,她哥哥谢子豪也被顾锦宸身边的阮静幽给吸引去。 有句话说得好,一白遮千丑。阮静幽不仅肤色生得白晳娇嫩,就连容貌也比寻常人家的姑娘好看不止一倍、两倍。 英俊的男人吸引女人,漂亮的女人也吸引男人。 不得不说,这对儿小夫妻一出场,瞬间就夺走了别人的眼球。 只是谢子豪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刚刚落到阮静幽身上,就被顾锦宸一记冰冷的眼刀给刺了回来。阮振林赶紧给谢正然一家子介绍:“大哥这些年一直在外省当差,对京城之事不了解也是人之常情。来来,我给大哥介绍一下,这位年轻的公子是我的三女婿,他不仅是麒麟王府的小公子,同时也是新上任 不久的御林军副督统。”御林军副督统几个字说出口的时候,谢正然神色一肃,脸上立刻露出讨好地神情:“还没回京之前,就听说皇上封了王府的顾小公子御林军副督统一职,没想到今日竟有机会让下官目睹副督统的真面目,真 是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 谢姗姗在听到那位年纪轻轻的俊美公子居然是朝廷二品大元的时候,原本就如狼如虎的目光,此时变得更加激动不已。 她一把拉住身边的母亲,附耳在对方耳边小声咕哝了一阵,其母陈氏面上含笑,轻轻点了点头,像是认同了女儿的提议一般。可惜谢正然表现得这么热情,顾锦宸却好像根本没看到他似的。他径自从菜盘子里拿过一只新鲜的大虾,用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剥开虾皮,将里面的虾肉取出,放在酱汁里蘸了一下,神色温柔地送到阮 静幽的嘴边:“这个时候的虾味道不错,尝尝看好不好吃?” 阮静幽旁若无人地张开樱桃小口,将相公递来的虾肉咬到了自己的嘴巴里。一边吃还一边点头:“相公,这虾的味道确实不错,晚上咱们回府的时候也让厨房做上一些吧。” 顾锦宸宠溺一笑,用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边残留的酱汁:“虾是寒性的东西,虽然好吃,却也不能贪嘴……” “噢!”阮静幽顿时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扁起嘴巴,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小夫妻俩甜甜蜜蜜的互动,让在场一众人等瞠目结舌。 尤其是阮大小姐和阮四小姐。一个嫉妒得快要发狂,一个羡慕得恨不能由自己来取代阮静幽的位置。谢正然见对方没有搭理自己,心里有些不高兴,但顾锦宸身份地位各方面都比自己高,就算被人给怠慢了,他也只能继续陪着笑容,打哈哈道:“顾副督统真是个怜香惜玉的好男人,只是老婆可不能这么宠 ,女人这种东西,你要是对她过于娇惯,早晚有一天,她会爬到你的头上来撒野。所以该骂就得骂,该打就得打。男人嘛,就要顶天立地,像个爷们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男人。” 谢正然这番话,算是彻底把阮静幽给得罪了。她没好气地向谢正然投去一道讽刺的目光,皮笑肉不笑地道:“舅舅是不是想说,只有打老婆骂老婆,往死了欺负女人的男人,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男人。至于那些怜香惜玉,尊重女子的男人,根本就不配称 之为真正的男人?”谢正然脸色突然一沉,训斥道:“男人讲话,哪有你们女人说话的余地?” 第287章 你女儿配不上我 顾锦宸向谢正然投去一道冰冷的视线:“一个朝廷从三品的官员,什么时候放肆大胆到敢对副督统夫人这么不客气了?”谢正然这才想起阮静幽的身份,急忙开口道歉:“对……对不起啊顾副督统,下官刚刚有点喝高了,要是哪句话说得不对,还请顾副督统大人大量,千万别跟下官一般计较才是。而且如果下官没记错,顾副 督统的夫人,还要叫下官一声舅舅,这舅舅训斥外甥女,天经地义,哈哈,天经地义!” 顾锦宸一点都不客气地回了他一句:“在我这里,没有这种天经地义!” 谢正然没想到顾锦宸为了个女人竟然会这样认真,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打哈哈。 阮振林赶紧插口道:“小夫妻刚刚成亲没多久,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副督统这么护着宠着也是在所难免。” 说完,他又警告地瞪了阮静幽一眼:“再怎么说谢大人也是你的舅舅,当小辈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长辈较真实在是不成体统。” 阮静幽冷笑一声:“父亲,想让我这个当小辈的给长辈面子,也得当长辈的做出给自己争面子的事情才行。舅舅喝高了,还是收敛一下自己吧,免得人前出了丑,丢的可是谢、阮两家的脸。” “你……”阮振林没想到这个女儿在嫁人之后竟然会这么不识抬举,真是气死他了。 谢正然也因为阮静幽刚刚那番不客气的话气得面色发冷,刚要开口教训几句,衣袖突然被他老婆揪了一把。对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谢正然很快又露出笑容。 他不怀好意地看向顾锦宸:“听说顾副督统和下官这外甥女成亲已有半年之久,可我这外甥女的肚子似乎不太争气,嫁进夫家,居然没能给丈夫生下一儿半女,这可不行啊!”谢正然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这女人家嘛,嫁了人,身上所肩负的义务除了要将自己的丈夫伺候得妥妥当当之外,还得给夫家添枝加叶,多生子女。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娶进家门能干什么呢?总不能 当摆设当一辈子吧?女人年轻的时候还能仗着容貌娇美被丈夫宠爱,要是再过几年变得鸡皮鹤发,可就完全失去观赏性了。”说到这里,谢正然突然指了指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儿谢姗姗:“顾副督统看看下官家的这个闺女,今年刚满十八岁,当初下官在外省当官的时候,不知多少富家公子哥提着聘礼要将下官这宝贝疙瘩娶回家当媳妇呢。可算命的跟下官说了,这丫头天生就是旺夫的命,谁要是娶了她,保证升官发财,一路亨通。而且那些个会看面相的人都说,下官家的这个闺女也是多子多孙的命,哪家公子娶了她,那真是积了八 辈子的福。所以下官当日并没有同意那些富家公子哥们的提亲,因为下官觉得,我这闺女配得上更好的……” 谢正然话还没说完,顾锦宸便冷嗤一声:“那谢大人就把你们家这大宝贝疙瘩留在家里发霉发臭一辈子吧,与其旺别人,不如多旺旺自己!” 旁边不少客人听了这话,全都捂面轻笑,差点失了态。 早在谢正然没皮没脸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阮振林就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果然…… 谢美莲拼命冲她哥哥挤眼睛,示意少说话多吃饭,顾锦宸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她可是领教过好几次了。可惜谢正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别人的耻笑,他继续马大哈道:“顾公子真爱开玩笑,父亲再怎么疼爱自己的闺女,一旦到了嫁人的时候,那也是留不得的。事实上,下官倒是斗胆想替顾副督统保个媒,您看我家这闺女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段有身段,要才华有才华,而且她还是天生旺夫多子的命。听说顾副督统家里只娶了一个媳妇,这怎么可以呢,男人身边没有三妻四妾那还叫男人吗?所以顾副督统不如考 虑考虑我家这闺女,也算咱们之间有缘份,结个亲家,亲上加亲。” 说着,他对坐在自己身边的谢姗姗道:“女儿啊,还傻愣着做什么,倒是给顾副督统见个礼。” 被自己父亲极力推销的谢姗姗则故意装出含差带怯的样子,她缓缓起身,轻声细语地道:“小女子见过顾副督统……” 来此坐客的不少客人都觉得谢正然脑子有病,谁不好惹,偏偏惹素有活阎王之称的顾锦宸,这些人虽然没跟麒麟王府这位小公子打过正面交道,但关于顾小公子的种种传言,他们可是早有耳闻。阮大小姐早就把阮静幽给嫉妒个半死,眼下看到谢姗姗的出现,直接恶心到了阮静幽,本着自己得不到,也要搅得别人不好过的原则,阮大小姐忍不住娇笑一声:“三妹夫可真是好艳福,我这表妹向来心高 气傲,一般二般的人她都看不上,没想到刚回京城没几天光景,就对三妹夫芳心暗许。可不正是应了舅舅那句话,亲上加亲么。表姐妹共侍一夫,彼此之间有个照应,这真是再妙不过的提议了……啊!” 阮大小姐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她捂着嘴巴慢慢放开,就见掌心中多了一颗牙,更惨的是,牙上还黏着鲜血。 在场的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因为谁都不知道阮大小姐这颗门牙到底是怎么掉下来的。 看到门牙掉落,阮大小姐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娘啊,我门牙掉了,好疼啊……” 谢氏赶紧命人上前查看,好端端的,阮大小姐的门牙怎么会掉呢。 只有阮静幽知道她大姐的门牙之所以会掉得这么奇迹,肯定和顾锦宸那两个厉害的暗卫脱不开关系。 回去她会记得给子谦和封易多些好处,因为这两个家伙真是太给力了。掉了门牙的阮大小姐一路哭着被婢女婆子们给扶走去找大夫了,顾锦宸则继续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姿态,直截了当地对谢正然道:“你女儿配不上我!” 第288章 丧命 虽然只是短短七个字,却让谢正然一家子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尤其是谢姗姗,她心心念念以为自己都主动送上门了,对方就算再不通人情,也不至于把她这个堂堂大美女拒之门外吧。 没想到顾锦宸居然这样不留情面,一句“你女儿配不上我”,就直接否定了她的存在价值,这让一向对自己很有自信的谢姗姗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她恶狠狠地瞪着阮静幽,偏偏被顾锦宸当成宝贝疙瘩一样保护得密不透风的阮静幽,根本就不用自己亲自上阵,相公三言两语,就将那些试图往他身上扑的山猫野兽,击得溃不成军。 谢正然人前出丑,虽然心生愤恨却不敢出言反抗,只能硬生生吞下这口恶气独自喝闷酒。 酒过三旬,阮静幽偷了个空,带着紫嫣去语华轩探望正怀着身子的春红。 结果她刚出门没多久,就被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的谢姗姗给拦住了:“阮静幽,别以为你嫁进了麒麟王府,就能从此飞上枝头做凤凰。你以为咱们以前没见过面,你的事情我就不了解了吗?” 被拦住去路的阮静幽冷冷看了气焰嚣张的谢姗姗一眼:“我的什么事情,让表姐这么了解了?”“哼!”谢姗姗没好气地哼了她一声:“你和你娘根本就不受你爹的待见,你从小被寄养在别院,是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土包子。我告诉你,你配不上麒麟王府的顾小公子,你和他之间的婚事,就是一场可 笑的闹剧,长远不了的。”阮静幽差点被谢姗姗的话给逗笑了:“表姐,我再配不上,也比你强吧,至少我相公肯娶我进家门,给我正妻之位,而且还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宠我爱我疼惜我。反倒是表姐你,不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吗,我相公刚刚在人前已经表了态,亲口说你配不上他,怎么的,我相公不要你,你是不是觉得特别难堪?你有什么不满,可以找我相公去说啊,像个泼妇一样跑到我面前算怎么回事?你可要搞清楚,不要你的 是我相公,可不是我。” 陈姗姗被她三言两语刺激得怒发冲冠,抬起手,就要甩阮静幽一巴掌。紫嫣眼疾手快地伸手拦了一下,厉声斥责:“谢小姐还请自重,别忘了我家小姐现在可是御林军副督统夫人,连你父亲都要对我家小姐奴颜三分,你要是再敢放肆,小心我家姑爷一个不开心上奏到皇上那里 ,到时候可有你们谢家的苦头吃。” 谢姗姗怒道:“你一个当奴才的,也敢威胁我?” 紫嫣不怒反笑:“奴才还有高低之分呢,所以抱歉得很,我这个奴才,今儿就威胁你了。你要是不服气可以去告我,我倒是看看,谁能替谢小姐你做这个主!” 说着,她一把将蛮横无礼的谢姗姗挥至一边,转身对阮静幽做了个手势:“小姐,这边请!” 阮静幽对紫嫣的表现很是满意,这丫头不愧是被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已经不再像初入阮府时那样战战兢兢,时时刻刻都表现出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 人活一世,就得时刻把尊严放在第一位才对。 无视谢姗姗一副快要被气炸了的模样,阮静幽带着紫嫣一路奔着语华轩的方向走去。 吉祥和如意倒是没说谎,自从上次她给春红一付保胎药之后,两个月不见,春红的气色确实变得非常不错。 看到阮三小姐来探望自己,春红非常开心,拉着阮静幽说了不少知心话,无非就是她最近修心养性,为了腹中的胎儿,尽可能不去和谢美莲正面交锋。 而且老爷回来之后,她还在老爷面前告了谢美莲一状,说他不在的日子,谢美莲想尽一切办法要整自己,分明就是想要害死她肚子里的孩子。 老爷在她告状之后,和谢美莲大吵了一架。之后的一段日子,谢美莲那边倒是安生了不少。 没了谢美莲的打扰,春红养胎的日子也过得有生有色,再加上阮静幽送来的那些补品对身体确实不错,如今已经有将近五个月身孕的春红,肚子明显隆起了不少。 “对了春红,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阮静幽突然开口道:“上次离开阮府的时候,四妹妹曾经找到我的面前,求我帮她向谢氏求情,别让谢氏逼她嫁给城北张家的大公子,我仔细问过才知道,那张家大公子年纪比四妹妹大了不少,而且跟人打了一架之后还变成了瘸子。四妹妹不乐意嫁过去,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我的身份立场都在这摆着,这件事实在是不太好插手,后来我一直没回阮家,此事也就没再听人提起。这次谢氏娘家哥哥回了京城 ,她请我回府饮宴,我远远见了四妹妹一面,也没说上几句话,不知这门亲事后来进展怎么样了?” 其实阮静幽是不想正面和阮静蕊打交道,才故意躲着对方避而不见的。而且之前她也问过吉祥和如意,但两个丫头虽然给她当间谍,却并没有得到谢美莲太多的信任,所以关于阮家的事情,也是知道得一知半解。念在那两个丫头表现得还不错的份上,阮静幽暗中吩咐金珠宝 ,寻个合适的时机,将她们的卖身契从谢氏手里偷回来,再选个合适的日子,把这两个丫头给打发出门。 不管吉祥和如意是不是真心投靠她的,但只要曾经跟谢氏扯上过关系,她就没办法放心信任她们。 与其放在身边给自己留个隐患,倒不如送两个丫头一个人情,将卖身契还给她们,早早把她们给打发走,也免得日后在她们身上出现纰露。 对金珠宝来说,从谢氏手里偷两张卖身契不算什么难事,举手之劳而已,就看他小爷什么时候有这个心情罢了。 至于春红,因为肚子里怀着阮振林的娃,所以日后注定要跟谢美莲成为敌手。目前阮静幽把她当成眼线,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三小姐是想问四小姐的婚事啊,这件事我知道得也不太多,只是依稀听人提过,几个月前,夫人确实有意将四小姐许给一个不怎么样的人家,后来之所以没了下文,好像是那位张家大公子出了意外丧了命 ,所以四小姐的婚事才不了了之了。” “啊?”阮静幽微微吃了一惊:“出了意外丧了命?这么严重?” 第289章 小白花惯会做戏 春红笑了一声:“关于那城北张家大公子的事情我虽然知道得不多,却多少也听人提起过一些,那位并不是一个安份的主儿,能落得丧命的下场,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四小姐为了自己的婚事,竟然会 求到三小姐的头上,怕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会如此吧。毕竟文姨娘当日因为六公子的事,差点被老爷抬了平妻。以夫人那记恨的性子,不把文姨娘及四小姐活活逼死,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阮静幽道:“所以春红,为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你可不能犯文姨娘犯过的错误,否则的话,文姨娘的昨天,说不定就是你的未来。” 春红脸色一白,双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隆起的小腹,神色凝重地发誓道:“三小姐放心吧,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我都不会重蹈文姨娘的覆辙。” 阮静幽没想到自己刚踏出语华轩的大门,就被她一直避之不想去见的阮静蕊堵了个正着。 “三姐姐……”阮静蕊的表情似乎万年不变,唯唯诺诺,胆小如鼠,一副让人见了就忍不住对其心生怜惜的样子。如果是知道她真正的心思之前,阮静幽还真是能冲着文姨娘的面子对这个没什么交情的妹妹生出一股保护 欲。可阮静蕊的动机实在是太不单纯了,表面上摆出一副和她姐妹情深的样子,实际上却时时刻刻惦记着自己姐妹的男人。就算她是个圣母,也不可能开开心心的跟另一个女人共侍一夫,更何况,她阮静幽和 圣母这样的人物还一点关系都靠不上。 她露齿一笑,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四妹妹怎么会在这里?莫非你也是来语华轩探望红姨娘的?” 阮静蕊扑闪着两只似乎永远保持哀怨状的大眼睛,轻声细语地道:“我是特意来见三姐姐的。” 阮静幽挑了挑眉:“莫非四妹妹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对我说?”说话间,她径自向前走着。阮静蕊急忙跟上,在她身边摆出一副做小伏低的样子,讨好地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上次三姐姐回府的时候,我不是拜托过三姐姐,希望你能去母亲那里帮妹妹我求个情,别把 我许配给城北张家那位大公子么。”阮静幽心里敲了一记响钟,故意编瞎话道:“关于这件事,其实我一直想对四妹妹说句对不起,事后我考虑了好久,觉得这件事由我出面不太方便。首先,我和母亲之间的关系相处得并不太融洽,如果我去求情,搞不好母亲会为了给我难堪,执意逼你嫁过去,那样一来,可就适得其反了。另外,我现在的身份和往时也不能同日而语,毕竟是嫁了人的,时不时就往娘家跑,婆家那边肯定会对我生出看法,所 以四妹妹这件事,恐怕我确实是爱莫能助了。如果四妹妹真的不想嫁过去,倒不如求求父亲,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逼进火坑里而坐势不管。” 虽然已经在春红那里提前得知了张大公子意外丧命,但当着阮静蕊的面,她还是得继续装糊涂。结果阮静蕊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三姐姐,你今日回府,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呢。之前不顾一切求到三姐姐面前确实是我考虑欠周了,后来见三姐姐回了王府之后一直没给我来消息,我就知道三姐姐难做,不便出手帮忙。虽然妹妹心里有些失望,不过这种事也是人之常情,我理解三姐姐的。幸亏那张大公子是个不安份的人,他不甘心自己被人打断了腿,非要找仇家理论,没想到却因此丧了 命,以至于阮家和张家的这门亲事也就此做罢了。” 阮静幽装出一副诧异的样子:“这样一来,四妹妹岂不是轻松脱身了?” 阮静蕊仍旧皱着眉头:“只是暂时脱身而已,前几日母亲又叫来街口的刘媒婆,帮我物色新的婆家。我听母亲房里的喜儿说,母亲帮我挑的婆家,虽然都是家世显赫的,可……”阮静蕊咬着嘴唇,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状:“母亲的意思是让我嫁过去给人当妾,而且那些人多数都上了年纪,甚至比我爹的年纪还要大。三姐姐,我刚刚跳出张家大公子的这个火坑,母亲就要把我推进另一 个火坑,她这是纯心想要逼死我啊。” 两人说话之间,已经走到阮府后院的一座荷花池旁。 现在并不是荷花开放的季节,所以池片一片清静,只有几片落叶在河面上飘来荡去,显得空寂而又诡异。也不知阮静蕊是不是说到了伤心处,突然抓住阮静幽的手臂,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仰着一双饱含热泪的大眼,哀求道:“我知道三姐现在很有本事,因为三姐夫现在是御林军副督统,连父亲看到三姐夫都要敬畏三分。三姐,你就念在妹妹对你苦苦哀求的份上,能不能帮妹妹想想办法?妹妹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只要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每天能三餐裹腹就好,至于其他的,妹妹什么都不争,不抢,不要…… ”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算阮静蕊没明着把自己的意图说出来,阮静幽也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阮静蕊这是在给自己开方子呢,她摆明立场,不争不抢不要,就是想告诉自己,只要自己肯给她一个机会进王府大门做个妾,她一定会安份守己,日后绝对不会给自己找半点麻烦。 还真是一朵可怜的小白莲啊。 阮静幽强忍住自己把对方一巴掌挥出去的欲望,耐着性子道:“既然四妹妹的要求这么低,我想,就算你不来求我,你的梦想也很容易就会实现。” 说着,她强行将跪在自己面前的阮静蕊扶了起来:“四妹妹快起来吧,无缘无故你跪我做什么呢?我虽然是你姐姐,却也经不起你这一跪的。” 被强行扶起来的阮静蕊眼里闪过一抹浓浓的不甘,这时,不远处跑来一个小丫头,正是阮静蕊的婢女玫香。 对方气喘吁吁地道:“四小姐,奴婢总算是找到你了,快一点,老爷那边有事正找你呢。” 阮静蕊问道:“是什么事?” “奴婢也不知道,你快去看看吧。” 阮静蕊对阮静幽道:“三姐,你能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下吗?爹有事情叫我过去,我稍后就回,回来的时候,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三姐说。”阮静幽没想到这个妹妹竟然这样缠人,不禁问道:“你有什么事,不如现在就说。” 第290章 出了人命 阮静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三姐,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求你在这里稍等我一下,我真的很快就会回来。你也知道今天家里客人比较多,这里安静,适合咱们姐妹说话,可是现在爹爹有事叫我,我不敢 不过去,等我见过爹爹之后立刻就会来与三姐会合。三姐,我求你了。” 阮静幽只好点头:“那你快去快回。” 阮静蕊这才露出笑容,保证自己马上就回,转身跟着自己的丫头向另一边走去。 “小姐,你该不会真的想在这里等吧?” 紫嫣觉得这个阮四小姐脑子好像不太正常,神秘兮兮的,很是可疑。紫嫣能想到的事情,阮静幽自然也想得到,她冷笑一声:“不管老四在打什么歪主意,咱们总得等到最后才能看到答案。就算我这次躲了,难保她下次不会想其他的办法引我入局。我倒是很好奇,她这葫芦 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结果阮静幽连半炷香的时间都没等到,不远处就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只听有人高喊:“奴婢刚刚看到谢小姐就是往这边的方向走的,当时奴婢还和她打招呼来着,可谢小姐好像很生气,并没有理会 奴婢……”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就见谢正然,陈氏,谢美莲,谢子豪,还有几个阮府的家丁呼啦啦向这边涌了过来。 而那个带头领路的丫头,正是阮静蕊的另一个婢女玫红。 在玫红的带领下,谢正然等人直奔着荷花池这边走来,看到阮静幽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阮静幽和紫嫣彼此对望一眼,淡淡地回了一句:“这是阮家,舅舅,我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吗?” “哼!” 谢正然冷哼了一声:“姗姗失踪了,这个叫玫红的丫头说,她刚刚向这边走了过来,你有没有看到她?” 阮静幽心中百转千折,谢姗姗失踪了?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呢? “我刚从红姨娘的语华轩出来,并没有看到姗姗表姐。” 谢美莲没好气地道:“既然没看到她,你好端端的带着自己的丫头在这里呆着做什么?” 没等阮静幽回答,就听玫红大叫一声:“夫人,您快看,那边那个是什么?” 众人顺着玫红指的方向望去,就见原本平静无波的荷花池面上,慢慢浮出一具尸体。谢正然急三火四地冲了过去,待看清尸体的模样时,他大叫一声:“姗姗!” 伴随着这道凄厉的叫声,谢氏和陈氏两个女人也尖叫了出来。 谢正然赶紧吩咐家丁下去救人,可当谢姗姗被拉上来的时候,已经断了气。 “姗姗,我的姗姗啊……” 陈氏一头扑在女儿的身上放声大哭。 谢氏也没想到,哥哥来自己的府上坐客,竟害得自己的姪女当场丧了命。 谢子豪也大声呼唤着妹妹的名字,哭得一点都不比他爹娘声音小。 阮静幽和紫嫣被这一幕完全给搞傻了,谢姗姗死了?前一刻还跟自己大呼小叫,并放话说要她好看的谢姗姗,她居然死了。 这时,谢正然等人齐齐将指控的目光射向阮静幽的脸上。陈氏突然一手指住她,怒道:“是你,是你杀了姗姗,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儿。” 阮静幽冷冷地看着陈氏:“不知道就不要乱说,我和谢姗姗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害于她?”陈氏张牙舞爪道:“无怨无仇?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这个丫头心思有多歹毒,你自己心里有数,听说你没嫁人之前,但凡你看不顺眼的人全都死于非命。刚刚在宴席上,姗姗因为对你相 公生出好感,你担心姗姗会跟你分上一杯羹,所以才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将姗姗推进湖里,置她于死地,是不是这样?” 阮静幽被对方的神逻辑给气得哭笑不得:“舅母,虽然姗姗表姐意外身亡我也深感同情,可我可以对天发誓,谢姗姗的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虽然她还有点理不清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但心里隐约猜到,这件事搞不好会跟阮静蕊有关。 “天哪,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带着玫香离开不多时的阮静蕊,突然急慌慌地出现在人群之中,她惊慌失措地看着被打捞上来的谢姗姗的尸体,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三姐姐,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将众人领到这里的玫红故意大声说道:“谢小姐被三小姐推进湖里淹死了。” 紫嫣上前狠狠挥了玫红一巴掌,厉声道:“说话注意着点,我家小姐没有杀人,你可不要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这一巴掌挥下去,谢正然等人顿时不干了。在他们看来,阮静幽是因为杀完人被人当场揭穿,气极败坏,所以才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出言否认。偏偏阮静蕊还火上浇油地道:“三姐,你……你怎么能对姗姗表姐做这样的事?虽然之前你们从宴席上出来的时候曾发生了一场争吵,可再怎么说,姗姗表姐也是舅舅的女儿,你这样闹出人命,是不是有些 不太妥啊?” 这下,阮静幽终于知道阮静蕊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了。 呵!真是好算计!阮静蕊啊阮静蕊,以前只知道你擅于将自己伪装成白莲花的样子四处博人同情,没想到你这朵所谓的白莲花,根本就是一朵毒莲花。 故意将自己引至河边,又故意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等候,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阮静蕊暗中安排好的,搞不好,谢姗姗的死,也跟阮静蕊有关呢。 因为阮静蕊的一句话,使得阮静幽再次陷入了凶手的立场。 原来离开宴会的时候,阮静幽居然和谢姗姗发生过一场不小的争执,这样一来,阮静幽更有杀人灭口的动机了。 由于阮家突然出了命案,不少宾客都被吸引过来。 正被朝中几个大臣溜须拍马的顾锦宸得知自己的媳妇眨眼之间变成了杀人凶手,立即赶到案发现场。他原由都没问一下,直接拉住媳妇的手,无视于众人的七嘴八舌,酷酷地扔下一句:“我们回家!” “顾副督统!”痛失爱女的谢正然此刻也顾不上什么身份地位,他横挡在顾锦宸面前:“现在这里出了命案,而且造成这场命案的罪魁祸首正是尊夫人,所以你不能说走就走,如果不能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咱们就官府 里见!我谢正然的女儿,可不能凭白无故,就这么被人给杀死在这里。”顾锦宸冷冷看着谢正然,嗤笑道:“你女儿死不死,关我屁事?” 第291章 小白花为了勾引姐夫也是拼了 谢正然怒道:“你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比我高,就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顾副督统,大阎朝可是讲律法的,即便是王子犯法,也得与庶民同罪,更何况顾副督统连王子都不是!”顾锦宸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阮静幽拉了一把,她面色凝重地道:“相公,虽然我可以拍胸脯保证杀死谢姗姗的人并不是我,但口说无凭,不如咱们请仵作过来验一验尸体的死亡时间。刚刚谢姗姗被人从湖里拉出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僵硬了,这说明她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可我大概是一炷香之前从红姨娘的语华轩出来的,如果谢姗姗真的是我杀的,她现在的尸体应该还有余温才对。当然,我说的话或许没人 愿意相信,但专门检查尸体的仵作说的话,肯定不会没有人信。” 虽然顾锦宸并不乐意让自己的媳妇在这里承受众人的指责,但既然媳妇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就没再继续反对。 不多时,官府的仵作被请了过来,检验之后确实证明,谢姗姗已经死了快到一个时辰了。怀着身孕的春红也被找出来作证,阮静幽是午时左右来的自己院子,两人大概叙了半个时辰的旧,离开的时候大概是未时。而谢姗姗的大概死亡时间是午时以前,这就意味着,谢姗姗死的时候,阮静幽还 在语华轩和春红聊天呢。 陈氏不依不饶地道:“我怎么知道这个叫春红的是不是和你串通好了的?说不定她为了替你开罪,故意编造藉口替你开脱。”阮静幽冷笑一声:“舅母,你死了女儿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请你不要随便将凶手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春红被父亲抬为姨娘之前,可是母亲身边最信得过的婢女,而且我没嫁进夫家之前,和春红之间的关 系并不和睦,就算春红要帮忙,也该帮着母亲这边才是,没道理帮我这个和她有过私怨的小姐。” 谢氏愤愤不平地道:“既然你没杀姗姗,为什么一个人留在荷花池不肯离去?” 阮静幽道:“我刚刚已经解释过了,是四妹妹约我在这里等她。” 被点了名的阮静蕊忙不迭低下头,不敢去看阮静幽的眼睛。 “话又说回来……” 阮静幽突然看向阮振林:“父亲,刚刚四妹妹本来在湖边跟我说话来着,结果她身边的婢女突然跑过来说,您有急事要找她过去……” 阮振林怔了一下,神色复杂地看了阮静蕊一眼,点头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阮静幽冷笑一声,几乎一眼就看出阮振林在撒谎,看来阮振林已经猜出谁才是凶手了。 因为刚刚仵作检查谢姗姗尸体的时候,她不小心从谢姗姗的牙齿里发现了一块浅蓝色的丝绸碎片。那个蓝很眼熟,之前在宴席上的时候,她曾看到阮静蕊手里拿着一块同色系的丝帕。 虽然大多数姑娘家都用丝帕,但是那个蓝色是阮静蕊最为钟爱的,所以她印象极深。不过,阮静蕊现在捏在手里的帕子是淡粉色的,就算谢姗姗真的是她杀的,她肯定也把证据给毁得差不多了。 现在唯一让她有些解释不清楚的就是,阮静蕊和谢姗姗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阮静蕊要杀谢姗姗?还是从头到尾,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由于众人并没有找到太多阮静幽杀人的证据,再加上顾锦宸护短护得厉害,最后,官府派来的人以谢姗姗不小心失足落水导致丧命作为结案,草草地将此事做了个了结。 谢正然夫妇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谢姗姗的哥哥谢子豪眼看着被当成是杀人凶手的阮静幽就要被顾锦宸带走,吼着扑过来大喊:“杀了我妹妹,你休想就这么离开……” 结果还没等他替妹妹报仇,就被顾锦宸一脚踹飞,直接吐血晕死过去。 现场再次出现骚乱。 顾锦宸无视众人斥控的目光,冷冷地道:“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被我知道你们想要做对我妻子不利的事情,这里有一个算一个,我会让他后悔曾在这世上走过一遭。”说完,他就要带着阮静幽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没想到一直装白莲花的阮静蕊突然哭着上前拉住阮静幽的手,哀泣道:“三姐姐,我刚刚那样说,并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看到你和姗姗表姐发生了争执,才在不小心的情况下揭出了这个事实,我并没有指责你是杀姗姗表姐凶手的意思。我……我只是看到姗姗表姐突然死了,一时有些受惊过度,所以……所以才口不择言的胡说八道。三姐,你可千万别生我 的气……” 她死死抓着阮静幽的手,哭着梨花带泪,好不可怜,偏偏一双眼还时不时往顾锦宸的身上瞟,做出一副楚楚动人的勾人状。 阮静幽冷冷看着惺惺作态的阮静蕊,嗤笑一声:“四妹妹,是不是故意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够了!” 阮静蕊继续哽咽:“三姐姐,你还是在怪我……” 说罢,她突然一头跪倒在顾锦宸面前,仰着泪光闪闪的小脸:“三姐夫,求求你劝劝三姐别生我气,三姐气性大,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毁了我们姐妹之间的情谊。三姐夫……”她伸出手臂,一把抱住顾锦宸的小腿,顺势将挂着泪的小脸,埋到顾锦宸的腿上。 第292章 阮静蕊的心思 若是寻常男人,面对这样一张可怜的面孔,肯定会对其生出恻隐之情。可阮静蕊忘了一件事,被她一把抱住的这个人,他的名字叫做顾锦宸,顾锦宸的人生信条中,是不存在怜香惜玉这个概念的。就算是 怜香惜玉,有资格被他宠被他疼的,也是自己的媳妇阮静幽,闲杂人等,在他眼中不过就是山猫野兽罢了。 所以当阮静蕊巴上来的那一刻,他几乎想都不想,一脚就将对方踹到一边,然后拉着自家媳妇的手,头也不回地就这么扬长而去。 阮静蕊整个人被顾锦宸那一脚给踢傻了,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看着那个让自己心仪的男人拉着另一个女人的手离开自己视线的那一刻,她的眼底不受控制地迸出两道怨毒的光芒。 阮静蕊自以为她将那抹怨毒的目光掩饰得很好,不料当阮静幽被顾锦宸拉走的那一瞬间,却将阮静蕊眼底浮现出的那抹恨意看得一清二楚。 阮静幽一直以为阮家几个姐妹之中,最有心计、最为恶毒的是阮静兰。阮静如虽然也不是良善之辈,但她坏得直接,坏得彻底,即便是令人讨厌,也不至于让人防备。 反倒是默默无闻的阮静蕊,这些年一直把自己隐藏在角落里,故意扮演着饱受摧残的白莲花的角色来迷惑旁人的视线,疏不知,阮静蕊才是阮家最有头脑,最会算计的那一个。从阮家回到王府之后,阮静幽一直闷闷不乐,开心不起来。顾锦宸知道她是在为之前发生的那场命案感到心烦,忍不住劝了一句:“虽然名义上那个姓谢的是你表姐,可你和她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从小 到大没见过面,甚至就连交情都谈不上。如果她是个正派女子,你为她的死感到心烦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个臭不要脸的。这样的人死就死了,你何必要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亲戚感到难过?” 像只大懒猫一样倚在软榻上的阮静幽拿白眼翻了对方一记:“谁说我是为谢姗姗感到难过?” 顾锦宸坐到榻边,顺势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捏着她的小下巴问道:“既然不是因为她难过,为什么从阮家回来之后你一直闷闷不乐,像谁欠你几百万两银子没还似的哀怨?”阮静幽趁机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将小脸埋进他的胸口,噘着嘴道:“我就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按理说,姐妹之间的关系应该最为亲近。就算不是一个娘生的,大家身体里却流着相同的血液,可是为什么聚到一起,就一定要斗得你死我活,难道大家在一起就不能和平相处吗?有句古话说得好,家和万事兴,一个家族想要长长远远的经营下去,整天窝里斗,真的兴旺得下去吗?不管是我爹还是谢美莲,以及我那几个姐妹看着都不像是愚蠢的,为什么她们一定要为了个人利益的得失,而对自己的至亲赶尽杀绝?我那大姐和二姐从小在谢美莲歪理邪说的教育下被养糟蹋了我还可以理解,没想到一直以 小白兔形象存在的四妹妹,本来的面目居然也会这么可怕。相公……” 阮静幽从对方怀中仰起面孔:“虽然我这句话说得可能有些武断,可是如果我没猜错,杀死谢姗姗的凶手,说不定就是阮静蕊。” 顾锦宸一边听她抱怨,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用修长的五指帮她顺理着长长的黑发。 “既然你觉得凶手是阮静蕊,为什么当时在案发现场的时候你没当面揭穿她的罪行?”阮静幽道:“因为我根本就拿不出确凿的证据,而且阮静蕊既然敢用这种方式来诬陷我,足以证明她已经将有利的证据销毁得不见天日了。还有啊相公,你记得吗,当时我问阮静蕊,她突然被父亲叫走,究 竟所为何事,父亲当时的表情很僵硬,虽然他没否认自己曾叫人找过阮静蕊,但据我猜测,他肯定是在替阮静蕊隐瞒这件事。”顾锦宸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他替阮静蕊隐瞒并不奇怪,如果谢姗姗真的是阮静蕊所杀,就意味着阮家和谢家将会正式成为敌人,为了自己的官位和前途着想,你父亲暂时还做不出出卖自己女儿的事。 ” 阮静幽不满地叫了一声:“她不出卖阮静蕊,所以就来出卖我吗?”顾锦宸被她那愤愤不平的样子给逗笑了:“你父亲这个人可是一点都不傻,如果杀死谢姗姗的凶手是阮静蕊,你们阮家势必要为了阮静蕊犯下的过错付全部的责任。可如果把凶手的罪名转移到你的头上,就算谢正然再怎么不甘心,他也不敢公然与麒麟王府为敌。他常年在外省当差,在京城根基不稳,现下好不容易连升三级被封了盐使官,如果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谢姗姗就得罪朝中权贵,这笔买卖算起来可 是一点都不划算的。” “可是相公,谢姗姗好歹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顾锦宸冷哼一声:“这天底下,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把自己子女的性命放在眼里的,谢家登入族谱的孩子只有谢子豪和谢姗姗,至于那些没登入族谱的,那可是不计其数的。” 阮静幽瞪圆了双眼,不可思议地道:“相公,你连这个都知道?” 顾锦宸宠溺地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个道理,你怎么就不懂了?”阮静幽揉着脸颊撇了撇嘴:“说一千道一万,还不都是你这张脸惹和祸。我早就预言过,一旦你摘掉脸上的面具,势必会引来狂蜂浪蝶的关注。看,我果然没猜错吧,谢姗姗就是其中一个,只是她命不好, 还没展开两只小翅膀向你扑过来,就一命呜呼,掉进了荷花池。” 顾锦宸道:“既然你这么不放心我的脸,要不要我借你一把刀,把我的脸毁了,这样你就不必担心再有狂蜂浪蝶往我身上扑了。” 阮静幽没好气地白了他眼,嗔骂道:“你舍得,我还不舍得呢……”说罢,她双手捧住自家相公俊俏的脸蛋,嘟着小嘴在对方的唇上用力亲了一口,霸道地嚷嚷:“这是我的私人领地,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和我抢,我就派我相公把她们统统踹进荷花池。” 第293章 小混蛋胆大包天 被小娘子偷亲一口的顾锦宸一把将她捞到怀里,霸道而又蛮横地将此吻加深了无数倍。 随着时间的流逝,谢姗姗意外身亡这件事很快就成为了阮静幽记忆中的过去式。 在金珠宝变着调的经营下,芙蓉阁的生意虽然没有以前忙碌,但得到的收益却一点也不比从前差。以至于从前需要起早贪黑为芙蓉阁提供货品的阮静幽,最近在家里闲得都快要发霉了。 为了打发过多的无聊时间,她除了偶尔跟两个嫂子凑到一起喝茶聊天之外,最大的嗜好,就是躲在相公的书房里看故事书。 可惜顾锦宸书房里的故事书实在是少之又少,以至于短短几天工夫,阮静幽就把那几本勉强被称之为故事书的书给看光光了。 得知自己的小娘子最近迷上了故事书,顾锦宸竟然做了一件让满朝文武为之震撼的大事件。 那日刚下早朝,他就亲自率领几百个御林军直奔皇宫的藏书阁,拿出皇上当初赐给他的一块令牌,让负责管理藏书阁的总管赶紧把一切和故事有关的书籍,统计出一份详细资料送到他面前。 藏书阁总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劳烦堂堂御林军副督统亲自来藏书阁办差。 当下也没敢多问,赶紧召集人手,短短半天工夫,就把藏书阁所有野史、故事、人物传记一类的书籍全都统计了出来。 顾锦宸接过书单看都懒得看,直接吩咐自己手下的人马,将这些书装包打封,运回麒麟王府。 这下,藏书阁总管傻眼了,弱弱地问了一句:“顾副督统,老奴刚刚没听错吧,您是说……要把书单上逻列的这些书,装包打封,送到麒麟王府?” 顾锦宸面无表情地看了唯唯诺诺的总管一眼,淡然道:“你没听错!” 总管被吓得差点哭了,挥着汗道:“可是顾副督统,藏书阁里所有的书都是皇家的御用之物,那都是登记在册,不允许闲杂人等随随便便带出宫外的呀……” 顾锦宸眉头一挑,冷冷问了一句:“闲杂人等?” 总管被他的冷面孔吓得汗如雨下,赶紧解释:“老奴不是说顾副督统是闲杂人等,老奴只是想表达一下,藏书阁里的书都是记在史册之上的,如果顾副督统突然不问自取……” 顾锦宸的眉头再次挑了一下,又冷冷问了一句:“不问自取?”短短几句话,把总管大人给吓得直蛋疼,这位总管大人显然是听说过顾锦宸的“光荣事迹”的。太后的宠孙,皇上的宠臣,总之是个超级牛叉的人物,寻常人等是惹都不敢随便惹的,更何况自己只是管理藏 书阁的一个小官。 这份差事虽然是闲职中的闲职,可万一当不好,那也是要掉脑袋的。 顾锦宸没理会对方被自己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顺手将皇上之前送给他的一块走到哪都可以行到方便的金色令牌拎到对方面前:“我是奉皇命前来提书,不信的话,咱们可以到皇上面前当面对峙!” 当面对峙?除非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跟眼前这位爷去皇上面前对峙! 既然人家都已经把皇上的令牌拎出来了,如果他这个总管再不识趣,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于是,顾锦宸奉皇命去皇家藏书阁往自己家抬书的事情,很快便传至朝廷上下的每一个角落。 “奉朕之命去藏书阁抬书?” 当德祯帝从福东海口中听到这个八卦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十分意外的。 他皱了皱英挺的眉头,眯着眼道:“朕什么时候下过这样的旨?为什么朕一点印象都没有?” 福东海不太自然地轻咳了一声,躬着身弯着腰恭敬回道:“许是皇上一时忘了,不然的话,顾副督统怎么可能有胆子随随便便将藏书阁里的书往自己府里搬?” 德祯帝蹙起眉头:“他一共搬走了多少本?” “回皇上,大大小小,一共三千七百八十六本!” “三千七百……”德祯帝被这个数字气得咬了咬牙:“这该死的臭小子,他是吃定了朕纵着他宠着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在朕面前耍威风吧,居然连假传圣旨这种事都干得出来,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他这是想要 谋反篡位吧,去把那混蛋给朕召进宫,朕要亲自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福东海笑了一声:“皇上,现下时辰不早了,有些事,不如等明儿早朝之后再问也不迟。” 德祯帝冷哼道:“福东海,你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福东海赶紧低下头,做出一副认罪的模样:“老奴知错!” “哼!” 虽然德祯帝被顾锦宸恶劣的行为气得肝疼,不过他到底没这么晚派人去麒麟王府叫人来训。反正那小子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想收拾他,还不是随时随地轻而易举的事。 顾锦宸倒是痛快了,麒麟王府却是轰动了。 麒麟王再怎么糊涂,也知道皇宫藏书阁里的每一本书都是皇家的东西,外臣是不允许私自带出宫的。 结果他家这个小混蛋倒是胆大妄为,不但光明正大的派人将书一箱子一箱子往自己府里搬,而且一搬还是将近四千本。 早在搬书之前,顾锦宸就让人将锦华轩一间空置许久的房间收拾出来,又让人准备了字画书架,笔墨纸砚。 将近四千本书搬回来后,直接摆到了书架上,正大光明地给自己的小娘子成立了一间读书房。从皇宫藏书阁里搬出来的书可都是了不得的东西,那是经过几代人流传至今的,好些都是绝了版的经典书籍,随随便便一本书拿到外面也能被炒到天价,可顾锦宸就像搬不要钱的大萝卜似的,一股恼地全 都搬进了自己锦华轩。阮静幽被震得无言以对,她知道相公疼她宠她,但疼归疼、宠归宠,咱也得有个底线和分寸吧。皇上要是真追究下来,她还不被扣上一个狐媚子的罪名,被捧着葫芦的道士当成妖孽一样来追杀? 第294章 神秘古碑 麒麟王妃总算逮到机会摆出主母的威严,斥骂顾锦宸做事冲动,为了个女人居然连理智都丧失了,要知道他抬的可是皇宫藏书阁里珍藏了几辈子的书籍,皇上若是想要追究,搞不好整个麒麟王府都会获诛 九族的重罪。而且仅仅为了讨自己媳妇的欢心就做出这种没脑子的蠢事,他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不可理喻! 面对麒麟王妃义愤填膺地斥骂,顾锦宸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你要是怕被诛九族,赶紧自请休书一张离开这里不就好了,你放心,没了你,麒麟王妃的位置照样有大把人争着坐!” 于是,这场对局,麒麟王妃再次完败! 还没等皇上抽出时间来收拾顾锦宸,朝廷就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祭天仪式。所谓的祭天仪式,其实就是每年六月中旬的时候,在皇家太庙举办的一个形式化的仪式。由皇上率领文武百官在太庙宣读祭文,祈求老天爷赐福,让民间风调雨顺,无波无浪,减少自然灾害,保佑老百姓 安居乐业,大阎朝江山世代永固。 每年都要走一次这样的形式,没想到今年却出了意外。 今年祭天的日子是早在年初的时候就选定好的,六月十六,正经的黄道吉日,没想到这所谓的黄道吉日却迎来雷雨闪电,狂风不止。 因为日子是事先就选好的,如果因为天气原因自行修改,恐怕会引来老天爷的不快,所以即便天公不作美,皇上还是坐上了龙辇,带着大批御林军以及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地来到太庙开始祭天。 没想到祭天仪式正式开始的时候,天空突然劈下三道刺耳的响雷,伴随着可以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的闪电,奇迹出现了。皇家太庙位于京城西北方向,虽然地势有些偏僻,却是京城有名的风水宝地,周围依山傍水,山林茂盛。当初选址建庙的时候,看风水的那位大师曾预言太庙所处之位乃龙脉心脏的位置,只要香火旺盛, 必会保佑大阎朝世代繁荣。 结果就是这么一个龙脉心脏的位置,三道响雷袭击之后,居然被劈出了一个很深的巨坑。 前来祭天的大臣们纷纷跑到坑前围观,意外地发现坑里居然埋着一块古碑。当众人费了好一番工夫,将那块古碑从地底挖掘出来重见天日的时候,在场围观的大臣们全都惊愕了。 只见古碑上清清楚楚写了八个大字:永基为君,必断江山!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致将目光落到太子的脸上,因为太子姓阎名廷轩,字永基! “还有这等神奇的事情发生?相公,那墓碑是什么样的啊?真的是被雷劈出来的?这也太玄幻了吧?” 傍晚,听到传闻的阮静幽见顾锦宸终于露了面,按捺不住心底的八卦欲,迫不及待地询问当时的情况到底是怎样。 她不是不相信世间有奇迹,因为她就遇到了一件,不但灵魂重生了,还得到了一个逆天的宝贝 所以当她听说祭天仪式上居然出现了奇迹,心底便隐隐期盼可以趁机遇到一个同类,大家互相交流一下想法和心得什么的。 顾锦宸在她头上用力揉了一把,斥道:“你那小脑袋里是不是又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赶紧把那些奇怪的想法都收掉,如果世上真有那么多奇迹,人间就要大乱了。” 阮静幽跟在他的屁股后撒娇道:“相公,你就说说嘛,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惜我没有亲临现场,没办法见证奇迹的发生。” 她又是捶肩又是倒茶,一脸奴相的将相公伺候得周周到到。许是她狗腿的样子深得顾副督统欢心,在卖了一会关子之后,顾锦宸才简明扼要地将当时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 仔仔细细听完,阮静幽一屁股坐在顾锦宸身边,叹气道:“还以为真的有奇迹发生,没想到原来是一场事先被计划好的阴谋。” 顾锦宸饶有兴味地挑起眉头:“阴谋?”阮静幽哼笑道:“不是阴谋是什么?相公你忘了,几个月前阎廷昊因为肃县堤坝出了问题而被皇上当庭责打六十大板,明眼的人都知道阎廷昊能落得这样的下场,肯定是太子在暗中搞的鬼。以阎廷昊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会在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之后就这么算了?所以我猜,那块所谓的古碑,分明就是有人为了挤太子下台,提前放在那里,特意等着皇上带文武百官去太庙祭天的时候让它重见天日 呢。”顾锦宸支着下巴轻轻点头:“你分析得不是没有道理,可是祭天的日子是年初的时候就定好的,就算那块古碑真的是被人事先放在那里等祭天的时候被人发现,那也得天公作美,打雷闪电各种自然环境一起 配合着来才行啊。还是你觉得阎四儿已经强大到可以呼风唤雨,随便支使老天爷替他当差了?” “相公,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按照往年的气候,六月中旬正是雨季来临之际,而且书上有详细记载,去年、前年、包括之前的好几年,皇上率文武百官去太庙祭天的时候都赶上下雨……” 顾锦宸挑了挑眉:“什么书上记载着这个?” 阮静幽像只小蝴蝶一样突然起身飞走,没一会儿又扑了回来,手里多了一本阎国史记。 “这本书是前些日子你从皇宫藏书阁搬回来的其中一本,里面记载着去年以前关于大阎国皇宫里发生的不少奇闻乐事,其中就包括祭天仪式这一项。 顾锦宸接过书在阮静幽所指的地方仔细看了一下,居然真的如她所说,确实每年这个时候,天气都不太好。 虽然从头到尾他都不相信奇迹的存在,但没找到确凿证据之前他也不敢轻易妄下判断。阮静幽说得对,阎四儿这个人报复心强,之前在太子的设计下,他当庭挨了六十大板,虽然没过多久就痊愈了,可当着那么多同僚的面被扒了裤子打屁股,正常人都会咽不下这口气,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好 面子的阎廷昊。 这段日子他一直规规矩矩按章办事,表面上看,像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实际上却在酝酿着坏心思,准备给敌手一记致命的痛击。事实证明,阎廷昊这招玩得果然不错。不管那块古碑是真是假,一旦以这种方式曝光于天下,太子的地位势必会因此而受到不可预料的影响。 第295章 你怎么如此厚颜无耻 顾锦宸和阮静幽躲在房里诽议皇家八卦的同时,一直拼命为儿子谋前程的蒋贵妃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坐不住了。 她不顾众人阻止,硬是闯进了皇上的寝宫,询问对方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怎么处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大阎朝是讲律法的地方,朕向来喜欢按章办事。” 面对蒋贵妃咄咄逼人的质问,德祯帝依旧保持着一副懒懒的姿态,靠躺在榻边,由着两个年轻漂亮的小宫娥跪在脚边给他捶腿。 “皇上……”蒋贵妃急切地跪在对方的榻前:“自从那块所谓的古碑出现之后,外面很多人都对廷轩的太子之位产生了质疑,臣妾虽然不敢左右皇上的决定,但这件事明摆着就是一场被人事先安排好的阴谋。景亲王前阵子因为肃县的事情在金銮殿上受了罚,他始终将自己的过错怪罪到廷轩的头上,包括之前广玉在西山猎场被人下毒,分明就是景亲王身边的侍卫所为,可他为了避嫌,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刺死了那个侍 卫。皇上,景亲王接二连三想做对廷轩不利的事情,您慧智英明,千万不能上了他的当,凭一块不知从哪里来的古碑,就废了廷轩的太子之位……” “蒋贵妃!” 德祯帝面无表情地打断对方的控斥:“朕几时说过要废太子了?还是你觉得太子在德行方面有所亏欠,对自己儿子的能力产生了质疑,所以才像只没头苍蝇似的跑到朕的寝宫说了这么一通没用的废话?” 蒋贵妃面上露出一抹仓惶之色,她向前膝行了几步,咬着牙道:“皇上,不管您怎么看待臣妾,臣妾只希望您能信守当年的诺言,因为皇上背弃诺言的那天,就是您与她阴阳分隔之日……” 蒋贵妃的话还没讲完,德祯帝突然抬腿,狠狠将跪在自己面前的蒋贵妃踹了出去。 那两个跪在地上给皇上捶腿的宫娥吓得低叫一声,两人赶紧四肢伏地,大气不敢多喘一声。 德祯帝猛地从软榻上跳了下来,迳自走到捂着胸口吐血的蒋贵妃面前,以一种高傲的睥睨之态冷冷看着对方:“朕与她阴阳分隔之日,自然就是你被千刀万剐,碎尸万断之时!” 蒋贵妃仰着头,看着眼前这个让她爱了将近半生的男子。 也许对天下人来说,德祯帝阎烈,是大阎朝一言九鼎、指点江山的万岁爷,可在她蒋慕华的眼里,他却是她用一辈子的时间爱着的男人。 他永远都不知道,在她还是小女孩的时候,看到他第一眼的那刻起,她的灵魂就彻底被这个男人吸引过去。 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俊俏少年,先帝膝下皇子无数,可是最抢眼的,却只有九皇子阎烈。 她一直以为,只要付出满腔的爱意,必会换来她想要的回报。 结果呢,她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赴汤蹈火,罔顾纲常。 凤无忧这三个字,不知何时竟成为她梦中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她以为只要那个女人不在了,阎烈就会全心全意的归自己所有。 事实证明她错了,他宁愿每夜守着一具“尸体”,也不肯抬起头多看她一眼。 被狠狠踹过的胸口疼得钻心,嘴边不断溢出的鲜血,却换不来心爱男人的半分怜惜。 阎烈看她的眼神里没有疼惜和同情,有的,只是对她渗入骨髓的滔天恨意。 “别让你身体里流出来的那些肮脏的血,玷污了朕寝宫中的地板,滚!” 蒋贵妃面带哀怨地深深看了对方一眼,这才捂着疼痛不已的胸口,拖着沉重的脚步,狼狈地逃出了德祯帝的视线。 随着“古碑舆论”被人传得越来越激烈,朝中不少大臣也在景亲王的扇动下,对阎廷轩是否可以继续留在太子之位上产生了极大的质疑。 “锦宸,这件事你怎么看?” 这天早朝过后,皇上将顾锦宸召到御书房陪自己下棋,下着下着,他就将话题扯到了太庙古碑上去。 顾锦宸正盘着腿,一边喝茶一边研究棋步,听皇上提出此问,他掀了掀眼皮,不紧不慢地答了一句:“关于这件事,臣的看法和皇上相同。” 德祯帝被他的回答给气乐了:“朕都没有说过自己的看法,你凭什么说你的观点和朕相同?就算真的相同了,难道你就不怕朕判你一个臆测圣意之罪?” 顾锦宸笑了一声:“每天臆测皇上心思的人不计其数,皇上要是想定罪,整个大阎朝维持到今天,估计剩不下什么人了。” “哦?” 德祯帝颇感兴趣地挑了挑眉:“你倒是说说,都什么人在臆测朕的心思?” 顾锦宸理所当然道:“首先,福东海就是其中一个!” 正站在不远处等着主子们差遣的福东海身子猛地一怔,面上露出几分仓惶之意,他突然双膝跪倒在地,黑着脸道:“皇上,老奴是冤枉的。顾副督统,您可不能随便冤枉老奴啊。”顾锦宸用手中的棋子指着福东海:“皇上您看,臣刚说他臆测圣意,他就坐实了自己的罪名。这老家伙嘴上说自己是冤枉的,可他却将皇上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因为他知道甭管自己有罪没罪,按照皇上的脾气,只要他先跪下认错,皇上肯定不会责罚于他。当然,福东海每天臆测圣意那也是情非得已,谁让他是皇上身边的近侍,如果他不把皇上的习性和喜好摸得一清二楚,也就没资格在皇上身边伺候 这么久了。福东海,我说得对不对?” 福东海被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他说不对,等于承认自己不够资格在皇上身边伺候,可如果他说对,又等于承认了他确实每天都在臆测圣意。 他苦着一张脸,眼巴巴地看着皇上和顾锦宸。他只是一个打酱油的啊,你们爷俩该聊天聊天,该下棋下棋,倒是把我一个老太监扯进来干嘛呀? 眼看着自己的太监被顾锦宸欺负得无言以对,德祯帝用手中的扇子在顾锦宸的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连朕身边的奴才也敢欺负,你胆子可真是不小。” 说着,他冲跪在地上的福东海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伺候,免得待会儿顾锦宸又想出什么鬼点子,揪着老人家不放。 福东海如临大赦,赶紧溜出门外,免得继续留在这里当靶子。 挨了对方一扇子的顾锦宸没好气地道:“皇上,臣只是实话实说,您怎么能对微臣动用私刑呢?难道皇上不知道随意责打臣子的皇上,不是好皇上么!” “哼!你不过挨了朕一记扇子就叽叽歪歪,之前派人去藏书阁搬了朕宫里那么多书这件事,朕还没找你算帐呢。” 顾锦宸大言不惭道:“臣不过就是拿了几本书,皇上不会这么小气吧?” 德祯帝瞪了他一眼:“几本?几千本吧!” “藏书阁几百万册书籍,臣只是拿了九牛一毛!”德祯帝被他的歪理气得哭笑不得,忍不住痛骂一声:“你怎么这样厚颜无耻?” 第296章 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事 顾锦宸饶有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皇上,臣之所以会这么厚颜无耻,那都是臣的师父手把手教出来的,说起臣的那个师父啊,那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厚颜无耻,简直没品到了极点……” 他每说一句,德祯帝的脸色就沉下一分,心里暗骂这该死的臭小子,明明什么都知道了,却偏要用这种气人的方式来挤兑他。 讲了自己师父一堆坏话的顾锦宸最后总结性说了一句:“皇上,您说臣有这么一个没品的师父,是不是挺倒霉的?” “咳!” 德祯帝神色不太自然地咳了一声,顺便又瞪了他一眼:“你还没回答朕,对于太庙古碑那件事,到底是怎么看的?” 顾锦宸见皇上被自己欺负得差不多了,这才淡淡地回了一句:“斗得挺精彩的,很有观赏性!” 虽然这话他说得没头没尾,可德祯帝却听懂了。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所有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棋过半晌,福东海进来通报,景亲王带着几位朝中的大臣,在御书房外求见。 “宣!” 阎廷昊带着几个大臣走进御书房的时候,正好跟顾锦宸走了个对面。 “你怎么在这里?” 阎廷昊的眼里顿时生出警觉之意。 顾锦宸似笑非笑地看了对方一眼:“这么急着带人来说太子的坏话,阎四儿,你的动机可真是不单纯啊。” 说完,他冲皇上轻施一礼,留下一句“臣告退”,便转身走了。 “父皇……” 阎廷昊觉得自己现在并不是和顾锦宸计较的时候,他赶紧和几个大臣下跪施礼。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讲话,德祯帝便抢先道:“如果你今日见朕要谈的是太子的事,你可以转身离开了!” “可是父皇……” “福东海,朕乏了,摆驾龙御宫,下午概不见客。” 阎廷昊没想到自己准备了好几天的腹稿还没开头,就被皇上直接挡了回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入夜时分,一道瘦削的黑影偷偷潜入德祯帝居住的龙御宫,两旁守卫似乎并未发现此人的存在,对方悄无声息的进了寝宫,当今天子正提着笔,在一张画纸上认真做画。 听到脚步声,他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只是轻轻问了一句:“你来了?” 对方单膝跪倒,捏着听不出是男是女的嗓音道:“皇上,您要找的东西,已经有眉目了。” 蘸着墨的笔尖在画纸上狠狠顿了一下,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下,竟然在不经意间,毁了整幅画的美感和精髓…… ※※※ 自从阮静兰嫁进了太子府,她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先是在房事上遭受太子对她的各种凌虐和折辱,忍了一段日子,太子总算是将“宠爱”的目标转移到其他女人身上,结果她又被扣上了谋害太子宠妾的罪名,被太子打得死去活来。初入太子府的时候,阮静兰或许还会为自己遭遇到这么一连串的不幸而顾影自怜,可在她接二连三被折磨得差点丢掉半条命之后,她终于意识到一个她很不愿意去面对的现实,太子府这个火坑,她已以逃 脱不出去了。 与其像个怨妇似的等待着各种不幸降临在她头上,倒不如主动出击,为自己争取生存下去的机会。 经过近半年的摸索和总结,她发现太子府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律,太子身边虽然女人无数,可真正被太子当成人来看的,却只有太子妃顾倾荷一个。 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在太子眼里,其他女人的存在价值和玩物等同无异。太子在那方面有着可怕的变态嗜好,每个被他召到床上的女人,不被他折腾得脱一层皮他都不带消停的。唯独太子妃是这些人中的例外,这倒不是说太子有多么疼爱太子妃,舍不得在床上往死了折腾她。事实上,除了每个月的头三天,太子必须要按照惯例留在太子妃的院子里之外,其余的二十七天,他几乎 连碰都不碰太子妃一下。而太子妃会成为太子府一个例外的主要原因,就是太子妃的娘家在京城颇具地位,就算太子再怎么糊涂,他也不敢不把麒麟王府放在眼里,所以表面上,太子不得不极力维持着他和太子妃之间夫妻关系, 以换取麒麟王在朝廷上对他的鼎力相助。 从这个规律上不难总结出一个结论,想成为太子眼中的特殊存在,必须让太子觉得这个女人值得他另眼相看。 太子府里漂亮的女人一抓一大把,所以容貌、身材这种东西并不足以成为被太子刮目相看的筹码。 至于娘家的地位……身为朝廷四品官员的阮家,在太子眼里就是垃圾一样的存在,所以思来想去,阮静兰唯一能利用得上的,就只剩下自己的智慧了。前些日子祭天仪式上突然冒出来的那块古碑,让太子在朝廷中的地位变得岌岌可危,所以最近太子的心情非常不好,时不时就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太子府的人发脾气,就连一向在太子面前很有地位的 太子妃,都因为一句话没说对,被怒极之下的太子抽了一记大耳光。 偏偏这一幕,被端着参茶来到书房的阮静兰逮了个正着。 一向很爱面子的太子妃没想到自己挨太子耳光的画面竟然被阮静兰看了去,当下想也没想,冲到阮静兰面前,反手就挥了她一记巴掌。 “贱人,我和太子正在房里说话,谁让你不经允许就闯进来的?马上滚出去!” 这一巴掌,阮静兰本来可以躲开的,不过她不但没躲,反而还挑了个极佳的姿态迎向太子妃,重重受了她这一掌,至于手中端着的那碗滚烫的参茶,则顺势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太子的脚边。 现在正值夏季,身上穿的衣裳本来就轻薄,滚烫的茶水飞溅出去的那一刻,将太子烫得大叫了一声。 摔倒在地阮静兰露出恐惧地目光,哆哆嗦嗦地道:“殿下,妾身不是故意的……”被滚烫的茶水狠狠烫了一下的太子气不打一处来的又挥了太子妃一耳光:“你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来报本太子刚刚打你一耳光之仇吧?顾倾荷,你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连对本太子都敢报仇,这太子府里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事?” 第297章 乘虚而入 顾倾荷气不打一处来道:“阎廷昊,你还是个男人吗?在外面受了气,就拿自己的女人发脾气,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不敢举起武器去向自己的仇人挥刀子,只有胆子将满腔的怒火往女人 身上烧,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居然嫁给你这么一个没用的男人,早知如此,嫁猪嫁狗,我也不会嫁进你太子府……” 这番话等于是火上浇油,气得太子险些要将太子妃生吞活剥。刚刚被太子妃一巴掌打倒在地的阮静兰趁机道:“太子妃,您怎么能用这样不敬的态度和太子殿下讲话?太子每天日理万机,帮着皇上处理朝政,遇到各式各样不开心的事情也是在所难免。咱们作为太子的女人,本来就该呵护他、体谅他、包容他,而不是像太子妃这样怨天由人,咒骂太子无德无能。当今皇上有多英明就算我不说,太子妃肯定也看得到,如果太子真的无能,以皇上的英明和睿智,怎么可能会将太子扶持到这个位置上?要不是那些卑鄙小人在暗中搞鬼,太子会在祭天之后遭遇舆论的攻击么。现在太子最需要的是亲人的帮助和扶持,而不是像太子妃这样,因为受了一点点气就同太子大呼小叫 。” 阮静兰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太子的心尖上,这个时候的阎廷轩,需要的确实是旁人的理解和宽慰,即便他脾气不好、心气不顺,那也是被逼得无路可退,情绪焦躁之时所迸发出来的一种负面情绪。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逆着他的情绪来,自然会惹得他怒火中烧,大发雷霆;反之,如果能遇到一个理解自己、体贴自己、又一心一意站在自己立场上为自己讲话的人,负面情绪很快就会得到缓解。 不得不说,阮静兰真的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女人,在太子府经历一连串不公的待遇之后,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表现得可怜兮兮,什么时候该表现得大义凛然。 她故意让太子妃打了自己一耳光,虽然很痛,可这种痛只是暂时的,而她趁机泼了太子一身热茶,非但不会遭来太子的痛斥,反而还可以趁机将这个过错怪罪到太子妃的头上。 她利用太子近日来连受打击一事,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并贴心窝子的说一些体己宽慰之话,不但可以让太子对她生出怜惜之情,还可以借机挑拨太子和太子妃的夫妻感情。 事实证明,太子的确如她所愿地掉进了她精心设下的陷阱里。 如果太子妃够聪明,就该在第一时间识破阮静兰的诡计。可一连挨了两记耳光的太子妃此时早已失去了理智,阮静兰表现得越是淡定自若,她体内的怒火烧得就越是旺上加旺。 受不了这份闲气的太子妃冲到阮静兰面前就要对她大打出手,结果被太子一手拦下,直接命令太子妃马上滚蛋走人。临走前,太子妃还不忘投给阮静兰一记“你给我等着”的警告目光。若是从前,阮静兰还真是会受到威胁,可是现在她一切都想开了,与其像个饱受虐待的可怜虫一样在太子和太子妃的眼皮子底下求生存, 倒不如想些办法,让自己尽快从这个尴尬的局面中解脱出来。 “静兰,你没事吧?” 许是阮静兰刚刚那番话说到了太子的心坎里,虽然他平时对这个女人非常不待见,但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太子再怎么糊涂,也不至于残忍到将一个真心为自己着想的女人拒之门外。 和太子夫妻半年,阮静兰算是将对方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阎廷轩这个人,要说他有多聪明,绝对是称之不上,他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一头扎进女人堆儿里,享受着变态性欲给他带来的种种快乐。 他身上有很多缺点,但也不乏有几个可以被称之为优点的弱点,那就是只要顺着他的脾气哄着他,绝对能将他轻轻松松就玩弄于鼓掌之间。阮静兰抓的就是他这个弱点,故意表现出被欺压、被虐待的可怜面孔博取对方的同情,她仰着还残留着五根指印的面孔,泪眼婆娑道:“让太子担心了,妾身没什么大碍,只是挨了一耳光而已,稍后让婢女 上些消肿药就没事了。” 她越是委曲求全,太子便越是对她怜香惜玉。 他伸出手,无比温柔地将摔倒在地的阮静兰扶了起来,又吩咐门外的下人赶紧把消肿药拿来,他要亲自为阮静兰上药。 对此,阮静兰自然是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上药的途中,为了能博得太子的同情,她还故意龇牙咧嘴,摆出一副“我都快要痛死了”的样子,让太子对她心生怜惜。 “真的很痛吗?” 太子虽然在床上变态了一点,不过平日里他对女人还是很有耐心的。见阮静兰叫得声声可怜,再看她的左脸颊确实肿得像个大馒头,心里的怜惜之情忍不住在逐渐扩大中。 阮静兰垂着眼眸,故作姿态地摇了摇头,娇声细语道:“本来很疼,不过被殿下的手轻轻那么一碰,也就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太子的心都快被她给说化了,扔开药箱,按捺不住心底的荡漾,一把将眼前这个香喷喷的小女人搂进自己的怀里。 阮静兰心底一颤,虽然知道接下来她可能又要受罪了,不过她还是主动大胆地展开手臂,做出一副享受的样子,由着太子在她身上为所欲为。 想要成为太子眼中的特殊,不付出点代价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阮静兰不仅要在床上征服这个男人,她还要把这个男人控制在自己的掌心之中。一场“痛苦中带着欢乐的”激情结束之后,阮静兰气弱游丝地躺在太子的怀里,语重心长地道:“妾身知道太子最近日子过得很苦,只是如今小人当道,尽使一些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来陷害太子,以至于太子 腹背受敌,烦不胜烦……”太子刚刚在情事上得到了莫大的满足,心情自然比之前要好上许多,他把玩着怀中女人柔软的发丝,轻声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心烦?” 第298章 你哪里痒需要被伺候 阮静兰仰起漂亮的面孔,理解似地点头:“妾身当然知道,祭天大典发生的事情现在传得京城上下沸沸扬扬,好多人都说那块古碑是老天爷降下的旨意,并扬言要废你太子之位。可是太子,妾身相信这所有 的一切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分明是有人在暗中搞鬼,故意将太子逼到进退两难的地步。如果妾身没猜错,这个在暗中搞鬼的人,说不定就是太子的老对手,景亲王。” 太子颇有深意地看了怀中这个小女人一眼,心里生出一股奇怪的错觉。 他从十四、五岁起便纵横情场,阅女无数,各式各样的女人也算是见识颇多。可是他之前选女人,只重相貌,不重才情,所以太子府里大多数女人的存在价值都跟漂亮的花瓶没两样。 没想到阮静兰和那些花瓶竟然有些不一样,怎么说呢,她就像是一朵解语花,说出口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能触动对方的心弦,以至于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便跟着她的想法走。阮静兰见自己的话引起了太子的兴趣,便再接再励道:“太子,您别怪妾身不识好歹,私下诽议朝廷之事,妾身只是不想太子陷入险境、被人设计而置之不理。景亲王这人诡计多端又睚眦必报,之前他在金銮殿上被人举报贪污银饷,并被当庭责打六十大板,害得他里子面子丢了一地,如今肯定要想方设法将这个败局扳回来,而太子首当其冲,成为景亲王的报复目标。所谓的天降神迹,其实就是他在故弄玄 虚,依妾身之见,皇上英明神武,肯定能想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所以祭天大典已经过去这么多天,太子的位置却依旧稳如泰山,这足以证明,皇上根本不会受舆论所扰,将太子从太子宝座上拉下来。”被她这么一分析,太子心里似乎也有了些底气,他用力点了点头,认同道:“听说前些日子阎廷昊曾带着大臣去御书房见圣驾,可父皇却很是不客气地把他给打发走了。如今想来,静兰你说得应该没错,如 果父皇真的在乎古碑上所写的那八个字,想必我这个太子早在祭天大典结束之后就被拿下了。” 阮静兰笑了一声:“所以太子不要再有什么顾虑,您只要认真做好自己的本份,尽可能不在朝廷里犯下什么大错,皇上和诸位大臣是不会对太子的能力产生质疑的。而且……”她语气一转,无比认真地看了太子一眼:“您别怪妾身说话太直接,当今皇上只有您和景亲王两个儿子,若是太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景亲王当仁不让一定会被皇上扶持到您现在的位置上。与其给别人留机会 ,倒不如……” 阮静兰表情一狠:“将这个机会彻底的、永远的变成太子自己的!” 太子神色一肃:“你的意思是说,要我想办法解决了老四?” 阮静兰微微一笑:“妾身可什么都没说。” 太子伸手勾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如果我没记错,当初你被抬进太子府之前,曾经苦苦哀求我放过你,因为你心里喜欢的男人,是老四,而不是我!” 阮静兰面色一变,急忙解释道:“太子,谁没有糊涂的时候呢,妾身当日之所以会做出那样的蠢事,还不是被虚浮的外表所迷惑?当时太子府里已经有了那么多貌若天仙的美人供太子一人欣赏,而妾身……”她做出一个害羞的表情:“妾身那个时候还是一个待嫁的黄花大姑娘,就算对太子有什么觊觎之情,也是打心底不愿意和众多女子共侍一夫。偏偏那个时候景亲王人气正盛,而且他府上又没娶主母,所以……妾身才会犯下糊涂,做出那样的蠢事。如今想来,妾身那时真是年纪小又不懂事。自从嫁给太子之后,那样的心思便再也没有了。因为妾身现在的夫君是大阎朝的太子殿下,比那景亲王不知要尊贵多少倍 。如果日后太子能荣登大宝,妾身自然就是大阎朝的贵妃娘娘,所以妾身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将太子扶持到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正是夫荣妻荣,妻凭夫贵嘛!” 太子被她连哄带骗,说得是心花怒放。 他忍不住将怀里的女人搂得更紧些,叹息道:“你也别怪我当日对你那般心狠,如果不是你跟你那个三妹妹在鹤香楼说出那样一番话,我也不会求父皇降旨赐婚,在一气之下想要折磨于你……” 听到这里,阮静兰似乎听出了几分不对劲,她仰着头,不解地看着太子:“我和三妹妹在鹤香楼说出那样一番话?殿下,恕妾身愚钝,您指的是……” 太子以为她不愿意承认这件事,便故作无所谓地道:“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既然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又心心念念为自己的夫君着想,从前的那些事情,我也就不跟你去计较了……” 阮静兰见对方不乐意多说,也不好继续追问。 不过,她却从太子的话语中听出一个端倪。太子当日之所以去皇上面前求旨赐婚,似乎与阮静幽那个小贱人有着扯不清的关系。 难道说,她今天所遭遇的一切,全是阮静幽在暗中一手促成的吗? 阮静幽……如果真的是这样,咱们之间的梁子,可就结、大、了! 还没等太子采取行动对付阎廷昊,一场天灾的到来,便印证了那块古碑上的预言,确实所言非虚。这场灾情发生在雨季之后,居住在京城西郊的老百姓在自己的庄稼地里先是发现了大量的死虫子,紧接着,不少老百姓接二连三身染重疾,发病的情况是高烧不断,身上起红疹,轻者昏迷不醒,重者一命 呜呼。由于这个突发性疾病具有一定的传播性,短短不到半个月的工夫,京城里里外外竟然有上千个老百姓身患此病,就连顾锦宸身边的得力心腹封易也没逃过这场疫情的困扰,被派出去当差的第三天就染上疾 病,陷入了重度昏迷。 身为同伴的宋子谦做梦也没想到,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封易,竟然被大夫宣布可以去准备后事了。 因为封易身患重疾,宋子谦不敢将他抬回麒麟王府,以免传染给其他人,所以暂时将他安置在别院。 本来他以为只要吃几付药就能将同伴救回来,没想到封易一睡,就是整整两天。 无计可施的宋子谦在迫不得已之下,才将此事上报到顾锦宸那里,如果他没记错,三爷的媳妇儿是个能人,在治病救人方面很有天赋。 之前之所以不敢劳动三奶奶大驾,也是因为封易的病具有一定传播性,他担心封易的病治不好,再连累三奶奶也染上重疾那罪过可就大了。 结果当阮静幽得知封易患病昏迷不醒之后,几乎是犹豫都没犹豫,就带着金珠宝来到别院探望病号。 她给封易治病的时候并没有瞒着其他人,因为她以为几根小小的银针就能将封易治好,结果让她不敢相信的是,封易这场病病得不轻,她几乎耗费了一半的体力,才勉强让封易悠悠转醒。“这场病到底是怎么引起来的?现在整个京城人人自危,听说皇城都已经戒严了,之前那些患了病的老百姓全部都被隔离,就连正常发烧感冒的人,都被当作是传染源,抓的抓,关的关,闹得兵慌马乱,人 心慌慌。” 为了给封易治病,而累得瘫倒在软榻上的阮静幽,觉得自己此时的感觉跟当初给顾锦宸治脸的情况差不多。 没想到封易的情况竟然会严重到这个地步,如果她再晚来一天,搞不好连治都不必治了。 别人不知道阮静幽是怎么治人的,顾锦宸知道得可是一清二楚。他知道自己的小娘子现在体虚得厉害,所以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让她的身子靠在自己的怀里。他则将一碗刚熬好的参汤一点一点喂给她喝,因为参汤有快速补充体力的功效,以免她劳累过度,直接昏了 过去。 被阮静幽带过来的金珠宝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姐,这生病的明明是封侍卫,怎么被喂药的那个人却换成了你?” 小口喝着参汤的阮静幽白了他一眼:“谁说我喝的是药,我喝的是参汤,参汤懂不懂?” 金珠宝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可是这碗参汤难道不是给封侍卫喝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子谦提着后衣领子扔进了里面的房间:“里面那位才是你该照顾的病号。” 被甩进门里的金珠宝努力抓着门框,哀怨道:“宋子谦你大爷的,本姑娘如花似玉,是个娇娇弱弱的美娇娘,你居然敢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对待本姑娘?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宋子谦哭笑不得道:“喉结都要长出来了,你也好意思自称自己是本姑娘。少罗嗦,封易刚刚清醒过来,赶紧把晾在他房间里的那碗粥端给他喝了。” 这里没有外人,所以众人也不必跟着金珠宝一起演戏。 金珠宝愤愤不平地咕哝:“还以为被小姐带来别院是看热闹的,没想到却是来伺候病号的,难道别院里的下人都死光了吗?凭什么让小爷我去伺候人?小爷也很需要被人伺候好吗?”正在喂自己小娘子喝参汤的顾锦宸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哪里痒,需要被伺候?” 第299章 疼你都来不及 金珠宝被对方那阴森森的目光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陪上笑脸解释道:“我哪里都不痒,我这就去伺候封侍卫……” 说完,他一溜烟进了里面,给封易当“使唤丫头”去了。回过神的宋子谦这才向靠在顾锦宸怀里的阮静幽深深施了一礼:“三奶奶,你治好了封易,属下代他向三奶奶说声谢谢,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三奶奶尽管开口,属下和封易一定为你赴汤蹈火,倾尽全力。 ” 阮静幽笑了一声,调侃道:“难道我不救封易,你们就不对我赴汤蹈火,倾尽全力了?” “呃……” 宋子谦怔了一下,随后笑道:“自然也会。” “这不就得了。” 她挥了挥手:“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客套话了,从我嫁给相公那天起,就已经把你和封易当成自己人来看,既然是自己人,又何必要将恩情这种事挂在嘴边,我也只是举手之劳,没出什么大力气。” 是不是举手之劳,有没有出大力气,宋子谦心里可是明明白白的。 这场疫情究竟有多可怕,每个人心里都非常有数。目前因为这场病丧命的人数已经增加到将近两百人,如果不是封易命大,说不定他也会出现在这场疫情的死亡名单中。 至于阮静幽,他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帮封易治的病,但短短半个时辰的工夫就累得满头大汗,体力尽失,想必也是花费了不少心力。 人重在感恩,即使阮静幽未必会在意这份恩情,但宋子谦和封易都不是丧良心的人,自然会知道将这份恩情铭记于心,日后若寻到机会好得以报答。 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传染病,结果随着染病的人越来越多,整个京城渐渐有些失控。 因为好多大夫对这场来得非常急的病情束手无策,根本就找不到病根病理。 生病的人症状和风寒无异,但按照风寒的治法,只会让病情越来越重,甚至为此丧命。不少老百姓因为家人生病受到隔离而生出不满,众人结群拉伙声讨朝廷处事不公。甚至还有人趁机放出谣言,说这是老天爷降下的惩罚,当日皇家祭天大典的时候,老天爷已经给了朝廷一个警示,结果皇 上对此无动于衷,老天爷发了怒,降下天灾,为民间带来了可怕的祸患。 至此,永基为君,江山必断的谣言再次被传得沸沸扬扬。 作为御林军副督统的顾锦宸,为了维持京城的秩序,每天起早贪黑忙得脚打后脑勺。 他一边要镇压乱民暴动,一边还要大力彻查这场疫情的根源究竟出自哪里。 随着因病而死的老百姓人数不断上升,顾锦宸终于发现了一个可疑之处,这个疑似风寒的病症,其实不是病,而是中了一种名叫“七日败”的毒。 “七日败?这名字好奇怪啊。”顾锦宸每天起早贪黑忙得不见天日的同时,阮静幽也没闲着,起初她的确是想过利用自己的天赋去治病救人,可通过帮封易治病之后她发现,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就算是活活累死,也改变不了现在疫情大 爆发的局面。 目前染病,呃不,染毒的老百姓已经上升到了将近一万人。 她每治一个人就要耗费一半多的体力,没等她将这一万人全部治好,她自己也会挂掉。 所以最近她正在想办法,看能不能配制一种药材,缓解疫情的发生,如果能找到疫情的根源那就再好不过了。顾锦宸也没瞒她,直截了当对她道:“七日败这毒来自西域,是西域毒王姬无言亲手所制,这毒之所以被称之为七日败,就是在发病的七天之内饱受病毒折磨,若七天之内找不到解药,还会因此丧命,无药 可医。” 阮静幽面露惊讶:“西域的毒,怎么会流入京城?” 顾锦宸从桌案上拿来一张画纸,纸上是一副人头像,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生得一脸横肉,看上去有些可怕。 “这个人就是西域毒王姬无言,有人送来消息说,近日在京城曾看到过他的身影出没……” 阮静幽接过画纸仔细看了一眼,突然大叫一声:“相公,这个人我见过。” 顾锦宸急忙道:“你在哪里见过?” “我……” 阮静幽双手抓着脑袋,做出一副抓头发状,嘴里急切地咕哝着:“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我真的见过的,可我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顾锦宸揉了揉她的脑袋,劝道:“别着急,慢慢想……” “我想起来了!” 阮静幽大叫,指着画上的男人道:“上次我去芙蓉阁和珠宝谈生意,在鹤香楼门口,看到他跟阎廷昊在一起。” 阮静幽的记性向来不差,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一阵子了,可她还是猛然想起这件事,当时和阎廷昊用眼神交流的那个奇怪又陌生的男人,跟画像上的男子几乎是一模一样。 顾锦宸抓到她语中的重点,皱起眉头:“西域毒王居然和阎廷昊扯到了一起,这倒是有点意思……” 他忍不住陷入沉思,慢慢分析里面的关联,先是在太庙发现古碑,接着整个京城又闹出疫情。 永基为君,江山必断! 阎廷昊,你还真是好算计啊。只是,你这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究竟有没有考虑过这么做,会让多少家庭妻离子散?为了把太子拉下台,用人命来给自己做筹码,你就不怕遭到上天的报应吗? “相公,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要是真说错了什么,你可别生我气,我就是有什么说什么……” 阮静幽见自家相公默不吭声,还以为自己哪句话说得对方不开心。 结果顾锦宸突然将眼前白嫩可爱的小娘子抱过来用力亲了一口:“傻瓜,你是我好不容易娶到家的小福星,为夫疼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呃……”阮静幽有些傻眼,她嫁给顾锦宸这么久,还没听过他说这么肉麻的话。 第300章 太子出的手 有了着手方向的顾锦宸第二天就准备带人去找阎廷昊问明真相,结果还没等他动手,西域毒王姬无言,居然被人暗杀在深巷之中。 “是什么人动的手?” 负责回报的宋子谦低声道:“是太子!” 顾锦宸敛起眉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子谦道:“当时姬无言乘坐的轿子好像是景亲王府的,太子的人大概是将轿子里的人误认为是景亲王,所以才下此黑手。” “也就是说,太子真正要杀的,是阎四儿?” 宋子谦不置可否,太子和景亲王之间斗得你死我活,早已经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 只是太子这次办了一件非常蠢的事,被逼得无路可退的他,居然以为杀了阎廷昊就能保住太子之位,却不想,姬无言死了,他投放在京城的毒就彻底没人能解了。 如果阎廷昊真的敢跟姬无言合作来陷害太子,一旦皇上那边松了口要废太子,改立储君,阎廷昊肯定会让姬无言交出解药化解这场危机。 可如果姬无言这个时候丧命,阎廷昊惹下的大祸,将没有人能收拾得起这个乱摊子。 事实证明顾锦宸猜得并没有错,姬无言一死,阎廷昊的确是惊住了。虽然他自以为自己和姬无言合作得天衣无缝,可顾锦宸派出去的暗探还是将阎廷昊的一切动向汇报到了他面前。得知姬无言命丧深巷,阎廷昊在景亲王府大发雷霆:“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居然乘着本王的轿子来往于京城街头,难道他不知道阎廷轩现在将我视为仇敌吗?我这边费尽心机对付阎廷轩,他倒是跑到怡香院 花天酒地。现在可好,连自己的命都被玩进去了,他一死,这毒该如何去解?本王又拿什么筹码去父皇面前邀功?”阎廷昊的心腹轻声劝道:“王爷,现在知道您和姬无言合作的人少之又少,既然现在他已经不明不白的死了,不如咱们就当没这件事发生,一旦被皇上知道京城这场疫情与王爷有关,到时候王爷的下场肯定 不会比姬无言好到哪里去。” 话虽说是这么说,可阎廷昊还是不甘心。明明已经是到手的鸭子,居然就这么飞了。 由于京城的疫情越来越严重,以至于人人自危,很多老百姓连家门都不敢出。朝廷派出不少御医针对这个疫情想办法,得出来的结果却是没有结果。 为了避免疫情继续蔓延,皇上做出了一个不得已的决定,但凡身染重疾的病人,全部暗杀,一个不留! “不行!” 当皇上将这个任务交给顾锦宸来做的时候,他几乎想都没想,立刻否决了皇上的决定。 “皇上,屠城杀人虽然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可一旦您真的这么做了,换来骂名只在其次,最重要的,您会因此而失了普天百姓的民心。” 德祯帝蹙着眉头,表情严厉道:“这个时候,朕还在乎这些虚名吗?现在受感染的人数已经上升至一万,如果再继续蔓延下去,整个京城将会毁于一旦!所以屠城暗杀,势在必行。” 顾锦宸突然单膝跪倒,以手撑地:“皇上,请给臣十天时间,十天之内,如果臣依旧无法控制疫情发生,再执行暗杀行动,也不为迟。” 德祯帝哼了一声:“你知道十天时间,会有多少无辜的人继续染病?若你找到控制的方法还好,若是找不到,只会给京城带来更大的损失。” “皇上……” 顾锦宸厉声地道:“既然损失已经造成,又何必在乎这多出来的十天时间?” 德祯帝咄咄逼人:“朕是皇帝,有义务和权利将损失减少到最小。” 顾锦宸当仁不让道:“臣虽然奉君行事,但同样也有保护百姓安危之责!” “顾锦宸,你这是执意要跟朕作对了?” 顾锦宸低着头,不肯妥协地道:“求皇上成全。” “若朕不成全呢?” “臣愿意与皇上立下军令状!十天之内,如果找不到控制方法,臣愿以死谢罪!”德祯帝双眼一眯,眼底流露出一抹戾色。蓦地,他唇边划过一抹算计的笑容:“好,既然你愿意和朕立这个军令状,朕便成全于你。不过,朕最多只给你七天时间,七天内,如果仍旧找不到控制疫情的办法 ,朕不但要下令屠城暗杀,你这项上人头,到时候怕是也难以保住。” 顾锦宸铿锵有力地回了一句:“臣领命!” 顾锦宸之所以敢和皇上打这个赌,并不是一时头脑发晕、意气用事。早在几天前,他媳妇就说,只要能找到病发的根源,她自然能想出办法化解这场危机。 所以说顾锦宸有时候霸道得还是挺有创造性的,之前为了讨媳妇欢心,在皇家藏书阁搬了几千本书回家,其中就有一部份关于西域的记载。 得知自家相公在皇上面前立了军令状,阮静幽吓麻爪了,不分昼夜地躲在书房里研究与西域有关的书籍,结果还真是被她给找到了一些关于西域毒王的记载。 原来那姬无言来自西域一个非常古老的制毒家族,七日败,是他用上百种毒药炼制出来的一种剧毒,粉沫状,主要通过草本植物来进行传播。 京城老百姓之所以会在短短时间里染上重疾,就是因为有人暗中将这七日败的粉沫洒进了庄稼地。 书中有提到,想解七日败只有一个途径,就是用清晨太阳初升时叶子上的露水,配上射干、马勃、青果、虎杖和锦灯笼等几味药材一起熬制成药。 射干、马勃这种草药并不难找,真正让人头疼的就是清晨太阳初升时叶子上的露水,露水就那么一点点,就算每日搜集也不过一点点的量。 庆幸就庆幸在,阮静幽有一个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戒指,只要药材集齐了,即便露水的量再少,一旦加入了药玉,也可以使那些药材发挥出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的功效。 于是,在顾锦宸马不停蹄的忙碌之下,疫情的危机,终于得到了控制…… 爆发在京城中的这起毁灭性的疫情之所以能得到完美的收场,御林军副督统顾锦宸绝对是功不可没。当初他以命相抵,执意跟皇上立下军令状,七天之内必然能控制疫情蔓延,否则愿献出项上人头、以死谢罪。 第301章 不足以定罪 德祯帝向来赏罚分明,公正不阿。 如今顾锦宸成功控制住疫情,并想出解救办法让那些患者的病情得到控制,不少病患在服了药之后彻底痊愈,以至于顾锦宸的威名在短短时间里,竟然变成了老百姓口中救苦救难的活神仙。 疫情有所控制之后,皇上自然要针对这起事件做出一系列赏罚行动。身为御林军副督统的顾锦宸因为在这起灾情中起到了力挽狂澜的作用,在不少大臣的一致推举和力荐之下,顾锦宸官升一级,被任命为督察院左督御史,兼御林军副督统。同时,赏黄千金两,白银两万, 绸缎一百,良驹五十。 其实京城的这场疫情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被控制得这么完美,真正的功臣是顾锦宸的媳妇阮静幽。 不过,向来处事低调的阮静幽并不想借这个机会让自己出风头,所以她很是大方的将所有的功劳全部归功到自己相公的身上。正是夫荣妻荣,只要相公有出息了,她这个当妻子的自然是与有荣焉。 顾锦宸虽然没提出反对意见,不过在皇上当着满朝文武论功行赏的时候,他还是在金銮殿上向皇上请求,要给自己的妻子讨一个一品诰命的称号。“相公,从我嫁你为妻之后,身份已经变得十分尊贵,你又何必跑到皇上面前给我讨这么一个虚名回来?都说了这次的功劳都算你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可不像你们男人一定要争个名夺个利,你只要把皇上 赏赐的银子交给我保管我就知足了。”顾锦宸厚着脸皮在金銮殿上给自己媳妇讨封号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阮静幽的耳朵里,她觉得有些抹不开面子。当初大家明明都说好了,这次救灾的功劳全算在顾锦宸身上,没想到皇上银子也赏了,官位 也封了,到头来她相公居然还好意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非要给媳妇讨个一品诰命回来,这让阮静幽觉得自家相公有点得寸进尺,万一皇上不乐意,那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不过就是一个封号而已,他有什么可不乐意的?”顾锦宸对妻子的担忧感到非常好笑:“再说了,京城的疫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控制,你本来就功不可没,就算你执意要将这份功劳全部都算在我的头上,皇上心里也明镜着呢。上次在西山猎场你表现出来的本事已经是有目共睹,你以为皇上有多傻,凭我一个对医术一窍不通的武将,怎么可能会在短短时间里研究出控制病毒的药材?所以别说一个一品诰命,就算让皇上封你一个郡主公主,你也同样是 当之无愧。” “呃……” 阮静幽愣了一下:“郡主公主这样的封号我也有资格受封?我以为那是皇族女子才有资格接受的封号。” 顾锦宸捏着她的脸笑了一声:“你这个傻瓜,难道你忘了我爹这个麒麟王的封号是由何而来的?” 阮静幽扁了扁嘴巴:“既然我连公主郡主的封号都有资格担任,相公,你怎么没给我讨个公主之名回来啊?” 顾锦宸挑起眉头:“你想当公主?” 阮静幽理所当然地道:“如果我当了公主,以后柳红霓见了我,就不敢像现在那么气焰嚣张,你都不知道她有多让人讨厌,如果我摇身变成公主,就可以命令她乖乖给我磕头行礼了……” 顾锦宸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唔,你说得也有些道理,那我稍后让皇上收回成命,不封你一品诰命,给你讨个公主之名回来。” “噗嗤!” 阮静幽被他那认真的样子逗得咯咯直笑:“相公,你还来真的呀,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才不当什么公主,我只要开开心心做顾锦宸的老婆就心满意足了!”看着小妻子那满足又可爱的样子,顾锦宸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填得满满的,那是一种用言语形容不出来的幸福和满足。他十分庆幸自己当日在玩笑之下选择了这么一个小女人作为终身伴侣,若是此生错过了 与她之间的相遇,他知道自己的人生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丰富多彩。 他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他生命中的福星,他只知道,若今生不能与她长厢厮守,他此生必会留下巨大的遗憾。 正是有赏必有罚,顾锦宸在这次抗疫过程中立下大功,受到了皇上的封赏,而作为大阎朝的皇帝,自然不可能由着幕后操纵者逍遥法外。很快便有人将怀疑的目标落到了阎廷昊的身上,因为有人曾看到过西域毒王姬无言与阎廷昊之间关系非浅,而且姬无言被人暗杀的时候,坐的正是景亲王府的轿子。由此不难推断,景亲王和姬无言之间肯 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面对一连串不利于自己的指控和证据,阎廷昊据理力争,说他根本就不认识姬无言,之所以会传他和姬无言暗中勾结,完全是无稽之谈,有人在故意陷害。至于姬无言被人暗杀时所乘坐的那顶轿子,是有人为了陷害他而伪造出来的手段,那顶轿子根本就不是景亲王府的,景亲王府的轿子怎么可能会随便借给外人来坐?就算他再怎么蠢,也不可能将这样一个 明显的把柄留给外人来抓,所以种种迹象表明,有人要陷害他,并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想要置他于死地。 因为罪证尚不明确,所有的猜测都只是捕风捉影,所以被视为重点怀疑对象的阎廷昊因此逃过了一劫。得知阎廷昊又侥幸躲过一难的阮静幽,气极败坏地道:“我当初亲眼看到他跟那个姬无言眉来眼去、暗中勾结,怎么就落得一个罪证不足的下场呢?相公,虽然我一个妇道人家参与政事有些不应该,可如果 有需要的话,我乐意抛头露面,去皇上面前指证阎廷昊有罪。” 真是岂有此理,这阎廷昊也不知哪来的狗屎运,一次两次被他逃脱,如今他害得京城老百姓死亡无数,居然也能顺利逃脱,被无罪释放,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顾负锦宸反问道:“你以为你出面作证,就能置阎四儿于死地?” 阮静幽急切道:“可我当日真的是亲眼看到他跟姬无言一起进的鹤香楼。”“那也只能说明是碰巧,并不足以将他定罪。” 第302章 以权压人 阮静幽气得用手里的绣花针在布料上狠狠戳了好几下,痛骂道:“还以为皇上有多英明,没想到也不过如此!明知道阎廷昊害得那些无辜老百姓死了那么多,居然因为一句证据不足,就这么把人给放了,亏 我之前还把他当成明君来看,哼!狗屁明君,分明就是个昏君,无道昏君。” 顾锦宸被她那气极败坏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你也不怕你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被皇上听了,判你一个辱骂圣上之罪。” 阮静幽翻他一个大白眼:“我就是气啊,还以为这次阎廷昊那个混蛋死定了,没想到又被他逃了一次。” “你就那么恨他?” “我当然恨他!”阮静幽的神情突然激动了起来:“只要一想起当初他对我做过的那些缺德事,我就恨不能抽他的筋,剥他的皮,将他碎尸万断,凌迟处死。总之他死得越惨,越能让我大快人心。相公,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 害过自己的仇人就这么逍遥法外,而不受到任何法律的治裁?” 顾锦宸突然扯出一个邪气的笑容:“其实想要收拾一个人,不一定非得走正当管道,旁门左道,一样可以整得对方痛不欲生。” 于是,几天之后,阮静幽终于知道顾锦宸口中所指的痛不欲生,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阎廷昊虽然摆脱了和姬无言暗中勾结的罪名,却没摆脱掉病痛的侵袭,他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七日败这个病毒,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他所沾上。 当他咳嗽不止、高烧不断的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染了风寒,结果几付药下去,非但不见任何好转,反而还有越来越严重的倾向。身边的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赶紧将此事汇报到萧贵妃那里。 得知儿子患了重病,萧贵妃连夜带人来到景亲王府探望,结果却被守在门口的下人拦在外面。 “娘娘,王爷患的这是传染病,而且病得不轻,您凤体娇贵,万不可近身靠前,免得染上重疾,皇上那边可不好交待。” 七日败这个毒究竟有多厉害,经过之前那场巨大的灾难,现在是人人自危,谈“七”色变。 听说儿子病得不轻,萧贵妃吓得脸色大变:“王爷怎么会突然生病,你们这些奴才平日里到底是怎么伺候主子的?” 门口的几个下人纷纷跪地请罪,萧贵妃气得将几个奴才狠狠教训了一顿,训完又问道:“请过御医了吗?御医们怎么说?” 跪在地上的一个小太监道:“回娘娘,宫里的刘御医来看过几次,诊断王爷中的是七日败,可是按照之前给京城患病老百姓治病的方子,却根本不见任何效果。” 萧贵妃急道:“怎么会这样?七日败的解药,前阵子不是已经被研制出来了,为什么给王爷服用却不见效果?” 那小太监赶紧垂下头,做出一副认罪状:“奴才也有所不知。” “王爷现在的情况是怎样?” “昏迷不醒,高烧不断!” 萧贵妃被这八个字吓得向后踉跄了一步,眼泪顿时落了下来:“苍天无眼啊,我的儿,好端端的,你怎么能身患重疾,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这个当娘的怎么独自一个人活下去……”“娘娘,奴才听说之前那些患病的老百姓之所以会在短时间内得到治愈,全是拜麒麟王府的顾三奶奶所赐。现在宫里几个医术高深的御医对王爷的病情全部束手无策,如果继续恶化下去,王爷恐怕会凶多吉 少……” 那小太监话还没说完,萧贵妃便甩手抽了对方一记耳光:“不准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什么凶多吉少,我的儿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小太监捂着脸赶紧低头请罪。 萧贵妃虽然动手打了人,不过小太监的话倒不是全无道理,顾三奶奶……阮静幽? 虽然她对这个女人没有任何好感,可如果廷昊的病真的继续耽误下去,后果会是如何,她完全不敢猜测。 于是,第二天一早天刚刚亮,萧贵妃便派人去麒麟王府送了一封请帖,请顾三奶奶阮静幽进宫一叙。阮静幽也没推辞,一番梳洗打扮之后来到永福宫拜见萧贵妃,本以为有求于人的萧如月至少会表现出一点点求人的样子,没想到这女人非但没有求人办事的自觉,反而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听说你对医术颇有几分研究,前天夜里,王爷突然生了病,宫里好几个御医先后去景亲王府给王爷探病却始终不见效果,我今天召你进宫,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把握治好王爷的病。你也知道,王爷贵为堂堂千 岁爷,身娇肉贵,容不得半分闪失,如果你没有这个能力的话,我可不敢随随便便将自己的儿子交到一个半吊子大夫的手里……” 阮静幽差点被萧贵妃这番话给逗笑了,这萧贵妃还真是有够极品,明明有求于人,却非要端出贵妃的架子来压人,她不会真的以为自己今日进宫,是上赶着来给阎廷昊那王八蛋治病的吧?阮静幽面不改色地笑了一声:“娘娘,臣妇虽然略懂医术,却也是小打小闹,随便摆弄着玩的。诚如娘娘所说,景亲王身娇肉贵,高不可攀,我等平民实在不敢在这样一个大人物面前献丑。虽然臣妇不知道 娘娘今天叫臣妇进宫到底是来干嘛的,不过能有幸被娘娘单独召见,那也是臣妇修来的福气。如果娘娘没有其他吩咐,臣妇便先行告退了。”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却听萧贵妃怒不可遏地道:“你给我站住。” 被喝住的阮静幽回头看了萧贵妃一眼:“娘娘还有其他事情吗?” 萧贵妃没想到这个阮静幽居然这么不识抬举,她肯给机会让这个死丫头替自己的儿子治病那是看得起她,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居然连她堂堂皇贵妃的帐都敢不买。她不客气地指着阮静幽道:“廷昊病了,听说你对治疗七日败很有办法,之前那些患病的老百姓能够被治愈,就是你的功劳……” 第303章 三少奶奶熬的药 “娘娘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臣妇虽然读过几本医书,对药理方面了解一些皮毛,但真正算起来,臣妇连最起码的行医资格都没有,怎么敢给堂堂千岁爷治病?而且之前那些患了七日败的老百姓之所以会得到 救治,那都是我相公的功劳,至于我相公到底究竟用什么办法给大家伙治的病,我只是个妇道人家,哪里就管得那么多了?所以为了王爷的性命着想,娘娘还是另谋高就、再请高人吧。” “你……” 不理会萧贵妃一副快要被气炸的样子,阮静幽福了福身:“臣妇告退!” 萧贵妃被阮静幽那嚣张的样子气得暴跳如雷,她可是皇上身边最宠爱的妃子,阮静幽这胆大妄为的贱人,竟然敢这么不给她面子,真是岂有此理。 一向爱面子的萧贵妃在眼睁睁看着阮静幽挥袖而去之后,并没有继续将求助的目光落到阮静幽的身上,她就不信天下名医那么多,还治不好自己的儿子了。 没想到接下来的两天,阎廷昊的病情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严重了起来。 萧贵妃跑到皇上面前想办法,皇上也只是下令让御医去景亲王府多照看照看,可是连宫里最有名的刘御医都没办法,其他御医就更是指望不上。 眼看着儿子命在旦夕,萧贵妃接二连三派人去麒麟王府请阮静幽帮忙,阮静幽不是身体不舒服,就是府里有要事走不开,总之,她是再也没给过萧贵妃半点面子。 什么?想对顾三奶奶用强?就算你是贵妃娘娘,也得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人家顾三奶奶虽然身份地位没有你高,但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而且人家的相公是督察院左督御史,兼御林军副督统,手中捏的那是实实在在的兵权,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后宫女人,凭什 么敢对左督御史夫人用强的?先惦量惦量自己的本事再说吧。迫于无奈,萧贵妃只能亲自登门,求麒麟王帮忙说服御使夫人别再继续闹脾气,如果之前她有不对之处,还请御史夫人大人不计小人过,只要她能治好景亲王,让她这个皇贵妃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无所谓 。 于是,麒麟王寻了个时机,将顾锦宸叫到面前,只说了一句话,景亲王还有利用价值,现在不能死,否则朝廷就会失去平衡,至于救与不救,全凭儿子和媳妇的心情是好是坏了。 乐意救,他自然是大力支持,如果不乐意救,他也不会出言反对。 当顾锦宸将麒麟王的意见转诉给阮静幽的时候,她忍不住问道:“相公,你希望我对阎廷昊出手相救吗?”顾锦宸道:“虽然我对阎四儿没什么好感,不过爹说得对,阎四儿一死,朝廷的势力确实会在瞬间失去平衡。皇上明知道阎四儿有可能是这起疫情背后的始作俑者却没对他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就说明在皇上的眼里,阎四儿是有一定的利用价值的。一旦他死了,太子那边就会一头坐大。别忘了,太子上位,你那个身为太子侧妃的二姐也会跟着一起飞黄腾达。所以救或不救,全凭你心情,无论你做出怎样 的决定,相公我都会对你支持到底。” 经顾锦宸这么一提醒,阮静幽猛然想起她还有一个二姐如今在太子府里养着。 真是好多日子不见,差点就把她的另一个老仇人给忘了。 与其现在就让阎廷昊去见阎王,倒不如把他救活,让他跟太子接着斗,他们斗得越欢,这场戏才会唱得越精彩。 “不过相公,既然你根本没打算要阎廷昊的命,当初为什么还要派人给他下毒折腾他啊?” 顾锦宸冷笑一声:“他害得无辜老百姓死亡无数,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不是太便宜他了么。” 阮静幽眼睛一转,突然心生一计,她凑到顾锦宸耳边咕哝了一阵。顾锦宸闻言,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娘子这个想法,的确深得人心啊!” 于是顾锦宸派人给麒麟王回了个话,让他转告萧贵妃,他们可以尝试帮阎廷昊治病,但能不能治得好,用什么方法治,萧贵妃没有权利过问。 最重要的就是,想要他们出手帮忙,治疗地点必须由他们来选择。景亲王府是肯定不用想了,顾锦宸再怎么大方,也不可能由着自己的媳妇住进别的男人的府邸。 所以如果萧贵妃不想她儿子一命呜呼的话,就把昏迷中的阎廷昊抬到麒麟王府,他会专门为病号安排一处安静的院子,并找专人负责照顾病号的起居饮食。 起初,萧贵妃是不同意的。开玩笑,儿子只有一个,万一顾锦宸两口子对儿子做出什么不利之举,她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顾锦宸根本儿就没把萧贵妃的情绪放在眼里,反正咱们给你提供治疗机会了,愿意治你就治,不愿意治咱们也不强求。迫于无奈,萧贵妃只能含泪答应下来。当天晚上,她就让人将昏迷中的阎廷昊抬去麒麟王府,顺便又带上了四个机灵聪明的小太监,结果阎廷昊被留了下来,那四个机灵的小太监则直接被赶出了王府大门 。什么?你家王爷需要被人伺候?放心吧,咱们王府别的不多,就下人最多,所以你们一点也不用担心你们主子在王府会吃苦受累,王府一定会给王爷安排一个既机灵,又漂亮的婢女,尽心竭力把你们家王 爷伺候得周周到到、满意而归的。 事实证明,阮静幽在治病方面确实有着惊人的天赋,至少阎廷昊被送到王府的第二天,他就很“幸运”地从昏迷中,悠悠转醒了。 只是醒来之后的阎廷昊,宁愿从来都没清醒过,因为被派来伺候他的姑娘长得实在是……太过奇葩了。 眼睛一大一小,嘴巴上的胭脂涂得就像刚刚吃过死孩子,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呛死人的花香味,稍一靠近,他就喷嚏连连,被那味道刺激得脑袋直发晕。 “王爷……” 那丫头不开口则矣,一开口吓死人,声音嗲得阎廷昊两个月前吃的隔夜饭都差点吐了出来。“这是我家三奶奶专门为您熬的汤药,您快趁热喝了吧。” 第304章 确定是药不是尿吗 当那丫头端着一碗散发着诡异味道的黑色汤药走到自己床边的时候,阎廷昊清楚地意识到,这碗药里绝对被加了屎尿,实在是太他娘臭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臭的汤药,这丫头确定碗里装的是药而不是 尿吗? 他捏着鼻子,虚弱地靠在床头,指着被端到眼前的这碗臭药汤子,嗡声嗡气地道:“这到底是怎么药,怎么这么臭啊?” 那丫头咯咯咯地笑了几声:“王爷,奴婢刚刚有说过的呀,这药是我家三奶奶针对于您的病情,专门为您熬出来的,虽然味道有些怪,可有句话说得好,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嘛。” 阎廷昊怒道:“苦口的良药本王可以忍,但这碗药分明已经脱离了苦的界限,难道你闻不出来这药很臭吗?”这药当然臭,因为药里被加了屎嘛,金珠宝恶毒地笑笑,继续编瞎话道:“王爷怎么能说这药很臭呢,奴婢闻着明明就是药香嘛。不过王爷能闻到臭味,应该是和王爷的病情有关,您不小心中了七日败的毒 ,嗅觉和味觉出现问题那也是在所难免的。没关系,只要王爷按照我家三奶奶配出来的方子多喝几付药,相信不久的将来,您的嗅觉肯定会恢复的。” 说着,他将药端到阎廷昊面前,恭恭敬敬地道:“王爷,快趁热喝吧,我家三奶奶说了,这药热乎着的时候喝对您的病有很大的好处,一旦晾凉了,可就失去药效了。” 被迫接过药碗的阎廷昊皱着眉头,不满地道:“既然你家三奶奶是负责本王的大夫,为什么她不过来这里亲自照顾本王?”金珠宝掩唇笑了一声:“王爷可真逗,难道您不知道我家三爷是个大醋酝子吗,怎么可能会容忍自己的媳妇儿去照顾一个陌生的男人。再说了,我家三奶奶只是略懂医术,根本就没有什么行医资格,之所以会答应贵妃娘娘治疗王爷,那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义务帮忙的。当然,事实证明我家三奶奶还是有些能耐的,因为王爷被抬进咱们王府的时候,已经在床上昏迷了整整三天,宫里的御医都说了,如果再昏迷下去,王爷的下场恐怕会凶多吉少。如今王爷能在昏迷之中清醒过来,足以见得我家三奶奶给您配的药确实对了症,所以王爷您快别犹豫了,趁着这药还冒着热乎气赶紧喝掉,调养好了身子,您才能 早日回府,重见天日啊。” 说着,他扳着阎廷昊的手,半强迫半奉劝,逼着堂堂景亲王,将这碗加了不少屎尿的所谓救命良药,一滴不落的喝了个精光。 一碗喝完,阎廷昊被恶心得不行,捂着难受不已的胃做出一副呕吐状,看样子是打算把刚刚喝进去的药汤子给吐出来。金珠宝赶紧警告:“王爷,您吐之前可得想清楚,这些药可都是解七日败的良药,如果您吐了,还要再劳烦三奶奶给您再多熬两碗,否则的话,您体内的余毒不解,病情就永远不会好转,难道您想天天留在 咱们麒麟王府每天按三顿喝药吗?就算您不介意良药苦口,我家三奶奶还没多余工夫天天给您当药医呢。” 被狠狠警告过的阎廷昊,强忍住呕吐的欲望,咬牙切齿地道:“这药这么苦,难道你就没有水果什么的给本王压压胃?” 金珠宝挑唇一笑:“王爷,我家三奶奶说了,这药入腹之后,五个时辰内不能喝水,不能吃饭,当然,水果也是不能吃的,为了您自己的身体着想,您就继续忍着吧!” 阎廷昊怒不可遏,没好气地瞪着眼前这个丑八怪:“你们王府里的下人都死光了吗,怎么派你这么一个丑鬼过来伺候本王?” 其实女装打扮的金珠宝不但不丑,甚至还比很多姑娘家还要漂亮几分,可是为了恶心阎廷昊,他故意将自己打扮成一副母夜叉的样子,下巴上还贴了一颗长着毛的大黑痣。听阎廷昊斥骂自己是个丑鬼,金珠宝咧着血乎乎的大红嘴唇,故作娇羞状地扯动着手中一块绣着两只小胖鸳鸯的帕子,噘着嘴道:“王爷,您这是嫌奴婢长得不好看吗?您仔细看看奴婢,其实奴婢也有很多 优点供王爷欣赏的……”说着,他将一只涂着大红手指甲的手轻轻搭在阎廷昊的胸前,还不忘趁机吃一口豆腐,在对方的胸肌上重重地拧了一把,嘴里继续恶心人道:“自打奴婢进了王府当差以来,府里多少侍卫都拜倒在奴婢的石 榴裙下,奴婢可以拍胸脯保证,奴婢的容貌,绝对是王府众多丫鬟中数一数二的……” 金珠宝一靠近,阎廷昊胃里翻涌得更加厉害了,他强忍住一口喷出来的欲望,哆哆嗦嗦指着门外,气弱游丝道:“滚!赶紧给本王有多远滚多远,本王不想看到你这么……呕……”“哎呀王爷,您怎么啦,是胃里又不舒服了吗?您可千万要忍着别吐,我们家三奶奶说了,今天给您配的这付药,药效可是最强的,虽然味道奇特了一点,但对您的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您要是一不小心 吐了出来,我们家三奶奶说不定还会让您怎么吐出来,再怎么喝回去……”喝回去几个字一说出口,算是彻底踩到了阎廷昊容忍的底线。他捂着胃,俯下身就要开吐,金珠宝趁机将他的身子翻了回去,伸出“小手”在阎廷昊的胸脯上“用力”拍打,一边打还一边叫:“王爷啊,您可别吓奴婢啊,您这是怎么啦,您可不能有什么意外啊!您贵为王爷千岁,如今来到咱们麒麟王府养病,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就算皇上英明不会追究,咱们麒麟王府也难辞其咎,您可一定要忍住、忍住、再 忍住……” 阎廷昊被金珠宝一顿猛捶,差点捶背过气去,偏偏他想要制止这该死的丫头在自己身上大做文章,可这丫头的力气实在是大得惊人,即便他使出浑身力气,也没能制止对方在自己身上继续虐待。就这么一连好几天,身娇肉贵的阎廷昊终于被折腾得只剩下一堆皮包骨。 第305章 签下欠条 当然,用皮包骨形容虽然有些夸张,可金珠宝想出来的整人点子确实一件比一件恶毒。 阮静幽只负责用药材吊着阎廷昊的命,至于接下来,就全凭金珠宝自行发挥。 金珠宝每天是变着样的喂阎廷昊吃各种极品食材,加了粪便的汤水,他说这是解毒良药;放了巴豆的的热茶,他说拉稀是自然反应;配了死老鼠的米粥,他说那死老鼠是上等补品…… 总之,短短不到七天时间,阎廷昊在金珠宝的整治下,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又活来死去。 这天,从各种噩梦中悠悠转醒的阎廷昊,一睁眼,就看到房间的桌子上摆了满满一筐紫葡萄。 自从他被抬进麒麟王府直到现在,已经有整整七天的时间没看到真正的水果了。 腹中饥肠辘辘,饿得他直翻白眼,眼下突然出现一筐既新鲜,又散发着清香气味的紫葡萄,阎廷昊一改往日风流潇洒的形象,就像看到亲娘似的,连滚带爬地奔着那筐葡萄就扑了过去。 许是太久没吃到过正常的食物,这筐葡萄的出现不说好比天上珍馐,也绝对好比人间美味。 他完全不顾形象地抓着紫葡萄一颗一颗地往嘴巴里塞,没一会儿的工夫,小半筐紫葡萄就被他给消灭得差不多。 金珠宝端着一碗被精心“调制”过的汤药乐颠颠踏进房间的时候,刚好捕捉到阎廷昊偷吃葡萄的画面。 他故作惊讶地叫了一声:“王爷,您吃我的葡萄了?” 阎廷昊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不过就是几串葡萄,难道本王还吃不得了?” 总算吃了一顿正常餐的阎廷昊心满意足地坐在椅子上打饱嗝,也不知道这葡萄到底是什么品种,味道还真是挺不错的。 金珠宝一头扑了过来,对着葡萄筐长吁短叹:“王爷,您可知道这筐里的葡萄是什么葡萄?” 阎廷昊哼了一声:“葡萄就是葡萄,难道还有什么其他解释?” 金珠宝哭丧着脸道:“这可是我家三爷花了一万两银子,从别人手中买回来的。” 阎廷昊吃了一惊:“一万两银子?你没搞错吧?这不过就是一堆葡萄而已,哪里就值一万两银子了?” 金珠宝继续哭道:“王爷,普通的葡萄的确是不值一万两,可您刚刚吃进肚子里的这些葡萄,它们可不是普通葡萄啊。” “不是普通葡萄?难道它们还是神葡萄?”金珠宝用力点头:“对啊,听说这些葡萄是通过特殊的方式培植出来的,对人的身体有非常大的好处。你记得我家三爷在被皇上封为御林军副督统之前一直都戴着面具吧,三爷之所以戴面具,那是因为三爷有病,脸上生了一堆脓疮,只要摘掉面具,就会将人吓个半死。可自从我家三爷吃了这些葡萄之后,他的脸就奇迹般的恢复了。您看我家三爷现在多俊,那都是拜这些神葡萄所赐啊。这葡萄十年一发芽, 十年一结果,一串一千两,整整十串可不就是一万两。我家三爷托关系走后门费了好大力气才买到这些神葡萄,结果……结果却被王爷您给吃干抹净,您让奴婢如何向三爷交待啊?” 说完,金珠宝还夸张地放声大哭,嚎得阎廷昊耳根子直嗡嗡。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丑到极点的金珠宝,忍不住问道:“顾锦宸的脸之所以会痊愈,难道不是阮静幽治的?”金珠宝一边哭一边道:“外界虽然都是那么传,可如果没有这些神葡萄,我们家三爷的脸肯定不会好这么快啦,三爷之所以说他的脸是三奶奶治好的,还不是想在外人面前给三奶奶制造一些声势,趁机抬高 三奶奶的威名。其实真正让三爷的病彻底痊愈的,都是这些神葡萄啊!” 他一口一个神葡萄,摆明了用这种方式告诉阎廷昊,刚刚被他偷吃的那筐葡萄,是一筐非常了不起的,神、葡、萄! “可是……” 阎廷昊终于想到结症所在:“既然这筐神葡萄这么昂贵,你干嘛要放在我的房间里?”金珠宝附送了他一个大白眼:“奴婢从门房那里接过这筐神葡萄的时候本来是打算送到锦华轩给三爷巩固身体的,结果三奶奶说王爷的药刚刚熬好,让奴婢赶紧给您端过来,所以奴婢就暂时把这筐神葡萄放 在这里,准备给王爷端完药再把葡萄拿走,谁能想到王爷您这么贪嘴,居然偷吃了我家三爷的神葡萄。” 他一口一个贪吃,一口一个偷嘴,差点把阎廷昊的鼻子给气歪。 “既然你们家三奶奶将药煮好了,那你就顺便把这筐……神葡萄让你家三奶奶带回去啊,你为什么要拿到本王房里摆着?” 金珠宝再次送了他一个大白眼:“王爷,您怎么就没有尊卑之分呢,三奶奶可是主子,奴婢怎么能让主子端这么重的一筐葡萄受累呢?” 阎廷昊无语,不过就是十串葡萄,有多重啊?能累到哪去? “那现在本王吃了这筐……神葡萄,你说怎么办?” 正大哭不止的金珠宝突然止住眼泪,抽抽嗒嗒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没写金额的欠条,抹着眼泪在金额一栏上填上两万两,然后递到阎廷昊面前,让他签字按手印。 阎廷昊先是被这丑丫头奇迹般掏出一张欠条吓了一跳,接着,又被上面两万两的数额吓了一跳。 “你没搞错吧?两万两?” 金珠宝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当然,一万两是赔神葡萄的钱,另外一万两是我家三奶奶给王爷治病的医药费。” 阎廷昊大叫:“治什么病需要一万两医药费?”金珠宝斜睨着阎廷昊:“难道王爷的命,连一万两都不值?本来按我家三爷的意思,是要收十万两的,可三奶奶说,王爷和三爷好歹有同僚之情,就按友情价一万两好了。王爷,这已经是打了一折的价,您 可不能再嫌贵了!” 阎廷昊差点就被气吐血,指着还剩了半筐的神葡萄道:“可是本王只吃了半筐好吗?” 金珠宝哼笑一声:“王爷身上可是带着传染病的,您吃过的东西,您觉得我家三爷还会继续吃吗?所以剩下半筐,就当给王爷留着补身体吧。” 阎廷昊这辈子见过很多不要脸的人,但不要脸到金珠宝这种地步的,他还真是开天辟地遇到了头一个。虽然阎廷昊心里有一千一万个不乐意,但如果他不签下这张欠条,就甭想安安稳稳从麒麟王府大门顺利离开。 第306章 不讨人喜欢 于是,当萧贵妃接到通知来麒麟王府领儿子的时候,顾锦宸很是不客气地将一张签了字、按了手印的欠条递到萧贵妃面前,郑重其事的表明,想领儿子走没有问题,留下两万两买命费,否则他们可不敢保 证交回去的景亲王,是个完完整整的景亲王。 萧贵妃虽然被气了个半死,但为了早一天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她还是忍痛让人将一叠面值两万两的银票亲手奉上,这才强忍着怒气,将瘦了好大一圈的儿子塞进轿子里,直接打包抬走。 随着太子和景亲王之间斗得越来越激烈,朝廷不少官员的职位也在这场斗争中发生了或大或小的改变。 兵部尚书刘大人几日前接到任命,下个月一号,他将正式被提升为翰林院掌院学士,一下子从正四品官员,连升三级,成为了从二品。 刘大人卸任之后,兵部尚书的位置自然要找合适的人前来接管,而现任兵部侍郎一共有两位,除了阮振林之外,还有一位姓张的大人与他官位相同。阮振林在兵部侍郎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了快到十年,他不甘心自己的仕途一直裹足不前,偏偏他在朝廷里拥有的人脉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前途上的帮助。迫于无奈,阮振林终于将歪主意打到自己的三女儿阮 静幽的头上,希望女儿能够在女婿面前替自己多美言几句。 再怎么说,阮府也是阮静幽的娘家,娘家飞黄腾达,对她这个已经嫁出去的女儿自然也是有好处的。 本来被阮振林寄予厚望的是阮二小姐阮静兰,毕竟静兰嫁的是当朝太子,如果太子懂得把握时机,说不定不久的将来,阮振林还会成为大阎朝的国丈爷。 可自从那块写着“永基为君、江山必断”的古碑大白于天下之后,太子的地位和名声在众人心目中可以说是一落千丈。 即便皇上并没有因为舆论压力而废掉太子,但之前那场疫情的发生,冥冥之中已经让太子成为老百姓口中的“不祥人”。 太子现在自身都难保,阮振林再怎么厚颜无耻,也不好意思在这个当口,厚着脸皮让太子为自己在皇上面前美言。反倒是最近正春风得意的三女婿顾锦宸,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先是在比武大赛中勇得贵冠,接着又被皇上封为御林军副督统,最近更是了不得,不但帮皇上解决了疫情的燃眉之急,还被皇上直接提升 为一品大元,成为督察院左督御史。 阮振林寻思了良久,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派人送了一封帖子给阮静幽,让她无论如何也要回阮府一趟,他有要事要与之商讨。自从谢姗姗在阮府“意外落水身亡”的悲剧发生之后,阮静幽已经有好些日子不曾回娘家串门了,毕竟当时大家闹得都很不愉快,差点被当成杀人凶手的阮静幽,经过那起事件,算是正式与谢氏一门交了恶 。 这也是阮振林一直没敢再找阮静幽的主要原因,这次要不是被逼得急了,他也不会在走投无路之下,将求助的目光落到阮静幽的身上。“总之这是一次非常难得的机会,静幽,为父知道这些年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委屈了你和你娘。可人死不能复生,咱们活着的人,总得为自己的将来多着想着想。眼下这个机会对为父来说非常难得,刘 大人高升,尚书之位只有为父和张大人共同竞争。只要你在顾小公子面前替为父做做功夫,以顾小公子目前在朝廷里的地位和实力,只要他稍微出一些力,兵部尚书之位就非为父莫属了。” 被叫到陶然居的阮静幽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阮振林口沫横飞,给她分析着里面的利弊关系。说一千、道一万,她爹这次将她请回阮府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她求顾锦宸在皇上面前替他美言几句。只要皇上点头将兵部尚书的位置给阮振林,那个背景和后台都不怎么样的竞争者张大人,就完全不具 备任何威胁。“父亲,既然您已经说了,您的对手在朝廷中的势力并不如您,那么以原兵部尚书刘大人和您同僚多年的情谊,他应该能分得清提拨谁上位,对他更有帮助,只要您耐心等刘大人期满卸任,尚书之位刘大人 难道不是乖乖双手奉上吗?” 阮振林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来为父的想法与你是一样的,可是自从张大人听说刘大人要升迁之后,这段日子几乎是拼了命地往刘府跑,又是请客,又是送礼,摆明了用这种迂回的方式贿赂刘大人。” 阮静幽把玩着手腕子上的一个玉镯子,笑容可掬道:“张大人会使的手段,难道父亲使不出来吗?” 阮振林脸色一沉,有些不满地道:“你是不是不想帮为父这个忙?” 阮静幽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看着对方:“父亲,女儿还什么都没说呢,您倒是激动个什么劲儿?” 阮振林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于严厉了,他现在正是有求于人之际,如果真把女儿给惹急了,人家转身就走,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缓了缓心底的不满,他又语重心长地道:“静幽,你也别怪为父市侩,这男人在外,哪个不想争名夺利,为自己的未来谋前程呢。更何况我是你爹,咱们是亲生父女,身为阮家的一份子,难道你不希望阮家能够在为父的带领之下发扬光大吗?阮家好了,你在夫家也会受人重视。尚书千金和侍郎千金哪个轻哪个重,就算为父不说,以你的聪明才智,相信也不会分析不出来。所以你帮为父谋前程的同时,也等 于是在为自己谋前程,大家互惠到利,这不是一举两得的美事嘛。” “可是父亲,女儿不久之前,已经被皇上封为一品诰命了。” 言下之意,尚书千金的身份再高,也高不过一品诰命夫人,她完全没必要为了阮振林的前程,去费这个力气。阮振林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没想到自己都已经做小伏低到这个地步了,阮静幽这个死丫头居然还柴米不进,不愧是宋蝶衣的女儿,真是和她娘一样的不讨人喜欢。 第307章 竟敢勾引 阮静幽无视她父亲难看的脸色,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了一个问题:“父亲,谢姗姗当初在咱们阮府意外落水,不幸丧命这件事,后来有没有什么新的眉目?我看舅舅对谢姗姗这个女儿似乎非常疼爱 ,如今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丧了命,难道谢家就这么算了?”阮振林目光一沉:“什么不明不白的丧了命?案发当天这个案子就结了,是谢姗姗自己不小心意外落水,丧了性命,和别人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就算谢正然现在被封为三品盐御史,他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女 儿意外身亡,而将这份怨恨落在咱们阮家的头上。”阮静幽故作了解地点了点头:“父亲这么说,女儿我也就放心了。毕竟当初谢姗姗死的时候,我刚好在案发现场,虽然人根本就不是我杀的,可三人为虎,再加上四妹妹当日死咬着非说我是杀谢姗姗的凶手 ,以至于谢家上下,早就把女儿恨到了骨头缝里吧。” 说着,阮静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阮振林的反应,只见对方端着茶杯,做出一副喝茶的样子,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阮静幽忍不住在心里冷笑,嘴上却问道:“对了父亲,谢姗姗死的那天,四妹妹本来约了女儿在荷花池那里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女儿相商,可是还没等她将这件重要的事情说出口,父亲就派人过来传话, 说您找四妹妹有事情相商。父亲,您当时真的派人叫了四妹妹吗?” 阮振林面色不太自然地咳了一声,又用力点头道:“对啊,为父确实有叫过她,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后来想想没什么必要,也就作罢了,你问这个到底要做什么?”阮静幽似笑非笑地看了对方一眼:“因为当初如果不是四妹妹用强硬的手段将女儿我留在荷花池等她回来,女儿也就不会差点就被人冤枉成是杀死谢姗姗的凶手了。父亲,您知道一旦女儿真的是杀人凶手, 将会遭遇怎样的下场吗?按照我大阎朝的律法,故意杀人,轻则二十年牢狱之灾,重则菜市口斩首示众。事关女儿性命大事,女儿怎么能不仔细问个清楚呢?” 阮振林道:“你这是怀疑静蕊故意设局给你了?” “父亲觉得呢?”“不会的!静蕊一向胆小怕事,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没良心的缺德事。静幽,你不要把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人全部都想成是坏人,阮家每一个人都是你的娘家人,只有你的娘家人才能一心一意把你当成亲人来看待。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如何让自己的娘家势力扩大,而不是纠结于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固步自封。再说了,你后来不是被定为无罪吗,而且就算你有罪,难道顾小公子会眼睁睁看着你受牢狱之苦而袖手 旁观?” “所以父亲的意思是,就算四妹妹真的想用这种方式置我于死地,我还是可以靠着我相公的势力和手段替我解除困境是吗?” 阮振林:“……” “换个角度说,既然娘家的人时时刻刻想要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我又有什么义务帮娘家壮大声势呢?” “你……” 阮振林没想到阮静幽竟然给自己下这样的套,他真是太小瞧这死丫头的厉害了。见对方被自己三言两语讽刺得无言以对,阮静幽突然起身,冲着对方福了福身:“不过父亲放心,今天您对女儿说的这番话,女儿会如实转达给相公的,至于这个忙能不能帮得上,就看父亲最后的运气是好 是坏了。”离开陶然居的时候,阮静幽脸上嘲弄的笑容始终褪之不去,阮家这些人,真是每次都能刷新她的底线,她真的很奇怪,她娘当年到底被喂了什么迷药,怎么就傻乎乎地将自己的一辈子,浪费在阮振林这么 一个极品男人的身上? “小姐,你们家那老头儿让你代话给顾锦宸,这个话,你到底是带还是不带?” 今天随阮静幽一起来阮家的是金珠宝,这是顾锦宸临出门前特意安排的,他知道女扮男装的金珠宝会些功夫,而且对折腾人还很有一套。阮家就是龙潭虎穴,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给消灭,所以为了自家媳妇的安全着想,临出门前,顾锦宸耳提面命警告金珠宝,如果阮静幽这趟回娘家掉一根头发,他绝对会揍得金珠宝生 活不能自理。当然,按顾锦宸的意思,他本来是不同意媳妇儿回娘家的,如果阮家人真心把静幽当亲人看,他当然无话可说。问题就在于阮家处处藏极品,随便哪个拉出来都够他踹上两脚的,这样一个到处充满危机的 地方,他怎么可能会由着媳妇随便涉入。 阮静幽倒是不担心,因为阮振林此次叫她回家的目的,她猜了个大概。有求于人的阮振林,还不敢拿她这个女儿怎么样。 面对金珠宝的疑问,阮静幽冷笑着回了一句:“我不仅要将这个话带给相公,还会劝相公在我父亲的仕途上多下些功夫。既然他这么想升官发财,我这个当女儿的怎么有不成全他的道理。” 紧随其后的金珠宝无比好奇地道:“小姐,这不是你风格呀!” 阮静幽投给金珠宝一记高深莫测的笑容:“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飞得越高,摔得越重!” 金珠宝顿时恍然大悟,他嘿嘿一笑,指着阮静幽道:“小姐,自从你嫁给了顾锦宸,我发现你真的跟他学坏了。” 阮静幽似笑非笑地道:“你怎么知道以前的我,就不是一个坏女人呢?” 说完,两人投给彼此一记尽在不言中的眼神儿,这才一前一后,向阮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没想到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刺耳的娇吼,从声音上来判断,阮静幽一下子就听出正在吼人的不是别人,正是她那极品大姐阮静如。说起来,她已经有好些日子不曾关心阮静如的八卦了,她趁机看了金珠宝一眼,对方小声道:“你这位大姐最近一直周旋于各种相亲宴,不过她泼妇的名声已经名扬千里,所以那些与她相亲的公子们,多数 都是抱着玩玩的态度跟她见上一面,然后再派媒人传话,说两人不合适。说好听一点是给她面子,说难听一点,就是在故意整她。” 阮静幽听得很欢乐:“那我家这位大姐岂不是要臭在家里嫁不出去了?”金珠宝扯了一个坏坏的笑容:“对一个女人来说,这辈子都找不到夫家,绝对是比凌迟、腰斩,还要残酷的刑罚。不过你这大姐能有今天的下场可怪不得别人,谁让她自己不争气,就是没有男人爱呢。当年 皇上好不容易给她选了门亲事,结果却被她拱手让到了你的手里,看到顾锦宸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容貌,你大姐的肠子估计都要毁青了吧!”就在两人低声私语的时候,阮大小姐突然娇吼一声:“别以为你摆出一副可怜虫的样子,我就不知道你背着我干的那些缺德事。昨天李公子跟着李大人登门拜访的时候,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冲李公子抛媚 眼?” “没有,大姐,你误会了,李公子是母亲专门给你寻的亲事,妹妹我再怎么糊涂,也绝对不敢背着大姐干这种缺德事……”循声看去,那个被阮大小姐捏着头发痛骂的可怜虫,正是阮四小姐阮静蕊。 第308章 杂种 “你还说你不敢?那李公子原是我娘给我寻的夫婿,也不知你这狐媚子到底给李公子灌了什么迷汤,媒人送信过来说,李公子看中的是你而不是我。阮静蕊,你给我老实交待,你到底跟李公子说了什么?你 说啊、说啊!” 阮静蕊的头发被阮大小姐狠狠揪在手里,疼得她哭爹喊娘,眼泪汪汪。 就在阮静蕊被阮大小姐欺负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她眼角的余光,突然瞟到阮静幽的存在。 “三姐姐,三姐姐快救救我……” 她这么一喊,阮大小姐也顺着阮静蕊的视线望了过来。 没看到阮静幽之前,阮大小姐的脾气或许还没这么大,此时看到穿金戴银,一身荣华富贵的阮静幽出现在自己面前,新仇旧恨真是一齐涌到了阮大小姐的心头。 她一把将阮静蕊甩到一边,怒道:“滚!” 阮静蕊怯怯地看了阮静幽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碍于场合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只能像一只过街老鼠,灰溜溜地逃出众人的视线。 阮大小姐没好气地瞪了阮静幽一眼,不客气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正看戏看得很过瘾的阮静幽甩给对方一记嘲讽的笑容:“如果我没记错,这是阮府,作为阮府的小姐,我出现在自己的娘家有什么好奇怪的?倒是大姐,多日不见,还是旧习未改啊,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下狠 手欺负,你也不怕把京城那些公子哥们都给吓跑了。听说母亲最近给大姐提了好几门亲事都没有下文,再耽误下去,一旦大姐过了二十岁,可就不好嫁了呀!”阮大小姐被挤兑得脸色青一块红一块,咬牙切齿地道:“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有这个闲工夫,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情吧,哼!嫁进麒麟王府这么久,也不见你给夫家下个蛋,要我看哪, 你那个部件说不定就是个摆设,中看不中用!”金珠宝嗤笑一声:“大小姐,你有一颗恨嫁的心大家伙是可以理解的,但恨嫁恨到诅咒自己的亲妹妹就是大小姐的不对了。别说我们家小姐那个部件一点问题都没有,就算真有问题,顾小公子也绝对不会因为小姐身体有缺陷而将小姐弃之于不顾。反倒是大小姐还真是可怜,当初顾小公子本来是皇上指给大小姐的夫君,偏偏大小姐嫌丑爱美,跳着脚地非要取消这门亲事,可惜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出身高贵 的顾小公子,不但恢复了本来的容貌,就连皇上都对顾小公子器重有加。先是封了御林军副督统,接着又封了督察院左督御使,不久的将来,说不定还会封王加爵,前途实在是不可限量啊。” 金珠宝句句都往阮大小姐的胸口窝子上踩,气得阮大小姐又嫉妒、又后悔、又懊恼。 这个时候,阮大小姐身边的婢女从不远处一条羊肠小路跑了过来,看到阮静幽,神色不太自然地行了个礼,然后才低声对阮大小姐道:“夫人正叫你过去商量两天后去法华寺上香的事情呢。”正在气头上的阮大小姐恶狠狠地瞪了金珠宝一眼:“别以为有你主子给你撑腰就真把自己当盘菜。金珠宝,你嘴巴再怎么恶毒,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一个杂种出身的下贱胚子,即便是进了麒麟王府当奴才 ,说白了,你也只是一个奴才而已,逃不出下贱胚子狗杂种的命数!” 说完,她带着婢女转身走了。 而被阮大小姐一口一个下贱胚子狗杂子狠骂的金珠宝,面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 他冷冷地看着阮大小姐离去的方向,眸子里流露出来的目光,与往日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样子居然大不相同。 阮静幽本以为一向不肯吃亏的金珠宝会用恶毒的方式回敬回去,结果阮大小姐都已经带着丫头走远了,金珠宝仍旧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这样的金珠宝,对阮静幽来说有些陌生,也有些可怕。 她轻轻扯了扯金珠宝的衣袖,小声地道:“珠宝,你怎么了?阮静如狗急了跳墙,胡言乱语,你该不会往心里去了吧?” 金珠宝这才回过神,冷冷地看了阮静幽一眼,复又恢复从前不正经的样子,嗤笑道:“我怎么可能会把那个蠢货的话放在心里,咱们走吧!” 阮静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刚刚金珠宝的神态和从前相比,确实有很大不同。以前他也不是没挨过骂,可一向聪明伶俐、嘴皮子又很活络的他,从来只会欺负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欺负他? 难道说,阮静如刚刚骂出来的那番话,其中某句不小心触动了金珠宝心里最脆弱的位置? 可究竟是哪一句呢? 金珠宝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原因很简单,昨天陪阮静幽回阮府,跟那个没脑子的阮大小姐吵过一架之后,他的确是被阮静如口没遮拦的污言秽语给刺激着了。 杂种! 已经有多久不曾有人将这两个字冠在他的头上了? 杂种!嗤! 翘着二郎腿乱没形象地坐在芙蓉阁的二楼,金珠宝一改往日女扮男装时“娇羞可人”的形象,虽然身上仍旧穿着女装,但行为和动作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男人的姿态。 幸亏芙蓉阁的二楼是他一个人的专属地盘,不然他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形象要是被别人给看到了,肯定会把他当成变态来看待。 天边的斜阳已经渐渐落下去了,整个京城靠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来照耀,虽然天色并没有完全黑下去,但再过一、两炷香的时间,恐怕也要大黑了。百般无聊的金珠宝像只慵懒的大猫一样趴在芙蓉阁二楼的窗口处,单手支着下巴,窗边放了一碗炒熟的黄豆,他偶尔抓起一颗豆子,对着街头来来往往的人群,看谁不顺眼,就弹出一颗豆子揍到对方的头 上。 从第一颗豆子被弹出去开始直到现在,已经有五十八个倒霉蛋被他的豆子弹出大金包了。 看着街头时不时传来的哀叫声,金珠宝发现自己的心情非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还有越来越糟糕的苗头。真他娘的见鬼,明明都已经告诉自己不要介意当年那些往事了,为什么情绪就是不受控制,每次听到杂种两个字,他的心情就会莫名其妙地变得非常沮丧。因为他永远也忘不了,这天底下第一个将杂种两个字砸在他头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生父亲。 第309章 也不怕捂的慌 想到这里,金珠宝的眼底划过一抹慑人的冷意,他愤恨地抓起一把黄豆,对着刚好从楼下经过的一个倒霉蛋狠狠摔了下去。 只听“嗷”地一声惨叫,金珠宝下意识地往下瞧了一眼,意外地发现,刚刚惨遭黄豆袭击的不是别人,正是麒麟王那个赌鬼侄子,顾锦禾。 说起这个顾锦禾,绝对是麒麟王府一个奇葩型的存在,标准的赌徒,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躲在堵坊里,不输光身上的银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要说这顾锦禾有多坏,其实他也不坏,就是脑子有点不好使,无论家人怎么劝阻,始终改不掉他好赌的毛病。 金珠宝相信,如果顾锦禾是麒麟王的亲生儿子,就算活活打死对方,麒麟王也绝对会把这个混球教育成材。可问题是,顾锦禾是二老爷府上唯一一根独苗,爹娘宠着,老夫人护着。时间长了,麒麟王也懒得再把多余的心思用在这个没用的侄子身上,反正你们西府有钱就给儿子拿去赌,赌输了也是你们西府的事 ,跟东府这边完全没关系。 老夫人乐意接济可以偷偷接济,指望麒麟王妃挪用帐房的银子给这赌徒往赌坊里扔,做梦去吧。 被一把黄豆揍得满头金包的顾锦禾捂着脑袋破口大骂:“哪个王八蛋扔的黄豆,报上名来,看小爷我不抽死你丫的。” 顾锦禾跳着脚骂街的样子一下子把心情很是不好的金珠宝给娱乐了,他正兴致勃勃地趴在窗口看热闹,这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非常奇妙的念头…… 昨天和阮静幽回阮府的时候,大概、彷彿、隐约、好像听到阮静如那个蠢货,明天要去法华寺上香…… 想到这里,金珠宝赶紧将自己仔细打理了一番,临出门前,还从箱子里掏出了一块白色的面纱罩在了自己的脸上。经过刚刚那么一折腾,天色算是彻底擦了黑。芙蓉阁楼下正在跳脚骂街的顾锦禾见自己骂了半天,却根本就没人来理他,他没好气地呸了一声,准备转身离开,没想到转身之际,竟然和一个软玉温香、并 戴着一块白色面纱的姑娘撞了个正着。 “哎呀!” 面纱姑娘金珠宝娇嗔一声:“这位公子,你走路怎么不带眼睛啊,刚刚那一下,撞得人家胳膊好疼啊。” 这女人骂人有两种,一种是真正的破口大骂,而另一种就是含娇带嗔,表面看着很生气,其实心里一点不生气,金珠宝那“哎呀”一声,就是典型的第二种。 顾锦禾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撞上了一位姑娘,虽然天色有些黑,但从姑娘的身形和声音来判断,这姑娘的容貌肯定如花似玉,美丽非凡。 顾锦禾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虽然家里还没正式娶妻,但侍妾已经有了好几个。说是侍妾,其实就是爹娘花二两银子给他买回来的使唤丫头,平日里给他暖床、陪他睡觉的玩物。好歹他也是麒麟王的侄子,按爹娘的打算,是准备给他挑一门家世背景都不错的媳妇当他未来的正妻。可他好赌的名声已经在京城传烂了,正经人家的姑娘都看不上他,普通小户人家的姑娘他爹娘又看不 上,以至于顾锦禾早就过了弱冠之龄,却始终没能正经八百娶到媳妇。眼前这姑娘虽然戴着面纱,看不清具体容貌,但刚刚那娇嗔似水的声音,却勾得顾锦禾心头一乱。他赶紧上前虚扶了一把,轻声细语地道:“这位姑娘,你没事吧?刚刚实在对不起,我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要是撞疼了姑娘,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才好。” 面纱下的金珠宝微微一笑,故意捏着和往日不太一样的声音道:“也是我堂突了,走路的时候一直在想心事,所以被公子撞了一下也是我活该。既然公子不是故意的,那咱们之间就这么算了吧。” 顾锦禾似乎没想到这位姑娘这么好说话,情绪顿时激动起来:“姑娘,你不怪我鲁莽啊?” “谁都有犯错的时候,而且公子只是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有什么好怪罪的,倒是没想到公子竟然这样客气,瞧公子穿着打扮皆是不俗,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吧。” 顾锦禾赶紧自我介绍:“我姓顾,顾锦禾,麒麟王是我伯父!” 看来顾锦禾也不是个傻的,知道提自己的亲爹的名讳不够响亮,直接把大阎朝人人都认识的麒麟王的名讳报了出来。 金珠宝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麒麟王府的顾公子,真是失敬!” 顾锦禾道:“姑娘认识我?” 金珠宝做出一副娇羞状:“麒麟王府在京城这么有名,我怎么可能没听说过顾公子的大名呢。听说顾公子对赌场这种地方情有独钟,想必在赌桌上一定很威风吧。” 顾锦禾有些吃惊:“你知道我喜欢赌博,难道对此不感到反感?” “反感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有人爱名利,有人爱金钱,有人爱读书,有人爱美人,顾公子只是喜欢赌而已,这没什么让人反感的。” 金珠宝这番话,算是说到了顾锦禾的心坎儿里。 想他顾锦禾活在世上一十八年,从小到大听到的最多的声音就是斥责和谩骂。 虽然爹娘和奶奶疼惜他,宠爱他,可他们还是三不五时地拎着他的耳朵大骂他没出息。 没想到这个刚刚见了一面的姑娘竟然能说出这么掏心窝子的话,真是太对他的味口了。 兴奋之中的顾锦宸急切地道:“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金珠宝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故意做出一副娇羞状,眨着灵动的大眼睛,轻声细语地道:“小女子姓阮,芳名静如!” “阮静如?莫非小姐是兵部侍郎府的阮大小姐?” “正是!” 顾锦禾露出惊讶的神情:“那还真是巧了,阮小姐,你家三妹妹,正是我的堂嫂。” 金珠宝笑道:“是啊,三妹妹回娘家的时候,偶尔提过顾公子的大名,三妹妹说,顾家最有血性,最值得一交的,就是顾公子了。” 顾锦禾顿时美得冒泡,嘻笑道“呃……堂嫂居然还说过这样的话?” “那可不……”这下,顾锦禾的尾巴更是翘到了天上去了,他美滋滋乐了半天,忍不住好奇地道:“可是阮大小姐,这黑天瞎火的,你戴个面纱,也不怕捂得慌?” 第310章 暗中使坏 金珠宝解释道:“我是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抛头露面总归是不太好,所以父亲交待过我,在外面一定要戴上面纱,免得被登徒子看去了容貌,那也是对我的一种亵渎和侮辱。”说着,金珠宝故意娇滴滴笑了一声:“天马上就要彻底黑下来了,我父亲和母亲还在那边的酒楼等我回去,我刚刚是因为看到了熟人,趁家人不注意偷跑出来的。如果出来时间太久,父亲那边可不好交待, 所以我就不在此和顾公子多聊了。” 顾锦禾立刻露出失望的模样:“那……我以后还能再见到阮大小姐吗?” 金珠宝再次做出娇羞模样:“明天我会跟母亲去法华寺上香,如果顾公子有兴趣的话……” “有兴趣,我当然有兴趣。” 面纱下的金珠宝突然扯了一抹坏到极点的笑容:“好,等顾公子到了法华寺,我会再做安排的。明日辰时,不见不散!” 被迷得晕晕乎乎的顾锦禾直到对方走出好远,还傻呼呼地冲对方挥着手,嘴里无意识地咕哝:“不见不散……不见不散……” 第二天,阮大小姐跟着她娘谢美莲来法华寺上香,结果就在谢氏跟法华寺主持说话的工夫,阮大小姐非常意外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顾锦清! 多日不见,没想到她居然会在法华寺看到曾经让自己怦然心动的男人,这是怎样一种缘份啊?虽说错过顾锦宸,让她懊恼后悔又愤恨,可顾锦宸各方面再怎么优秀,只要一想到他那变态的性格,就让阮大小姐有些吃不消。她可没忘了,当初在麒麟王府的时候,顾锦宸那个完全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 ,曾经当着众人的面把她的脸揍成了猪头,所以这样的男人再怎么好,也不是阮大小姐心里那盘菜。 反倒是一直斯文优雅的顾锦清,这些年一直让阮大小姐念念不忘。 趁谢氏不注意的工夫,阮大小姐甩开身边的婢女,偷偷来到正给佛祖上香的顾锦清面前,捏着嗓音道:“顾公子,真是巧啊,居然会在这里见面?” 正好将香插进香炉里的顾锦清,回头看了和自己讲话的姑娘一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乎对阮大小姐究竟是何许人也,完全没什么印象了。阮大小姐锲而不舍地道:“顾公子,难道你忘了吗,我是阮静如,阮家的大小姐。去年顾小公子寿辰的时候,在麒麟王府门口,有一匹马受了惊,当时若不是顾公子出手相救,我这条命恐怕就丧生在马蹄之 下了。” 顾锦清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原来是阮家大小姐,好久不见,刚刚一时没认出来,真是抱歉。” 其实就算是现在,顾锦清对这个女人的印象也是十分模糊的。他今天之所以会来法华寺上香,是因为最近诸事不顺,屡次受挫,最要命的就是,他那个庶出的弟弟,越来越受皇上的器重,就连他那个不成材的大哥,自从被父亲调进军中,都慢慢开始有了作为。唯独 他,仕途不顺,家庭不和,总之各种烦恼齐聚心头,扰得他愁眉不展,最后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佛祖身上,希望佛祖显灵,保佑他日子过得顺利一些。 没想到刚刚烧完香,就遇到一个不停对自己发花痴的女人,偏偏这个女人似乎还对他有点那方面的意思,别说他根本不喜欢这位“久负盛名”的阮大小姐,就算他喜欢,也得过得了昭和郡主那一关。 阮大小姐见顾锦清对自己仍旧是客客气气,心头不禁小鹿乱撞。自从她相亲屡次受挫,她对婚姻的要求已经没有从前那么高了,如果顾锦清乐意,她连妾室都是乐意做的。 当然,其他男人的妾她肯定是不甘心,但如果娶她当妾的男人是顾锦清,她是完全没有任何意见的。 心花怒放的阮大小姐正准备想些办法勾引顾锦清,没想到一个小厮从殿外跑了进来,在顾锦清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顾锦清的脸色慢慢冷了下来,向那小厮使了个眼色,抬腿就要离开大殿。 阮大小姐急忙追了过去:“顾公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顾锦清强压着心里的不耐烦,笑容可掬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就不在此多做打扰了。” “可是……” 阮大小姐还要再追过去,顾锦清却已经转身走了。阮大小姐有些生气,嘟着嘴巴不乐意。可是顾锦清已经走了,她也没办法再把人家给找回来,只能不情不愿地跪在佛祖面前,双手合什,祈求佛祖保佑她快点找到合适的夫家,快点让阮静幽那个小贱人遭 到报应,诸如此类…… 一直躲在暗处等待时机的金珠宝,万万没想到今天这场局,竟然多了一个顾锦清。 他本来想寻个机会将阮大小姐打晕了直接扛走的,没想到顾锦清的出现,倒是在无形中解决了他一个天大的难题。 今天的金珠宝,将自己伪装成小沙弥的样子,穿着和尚袍,头戴一顶僧帽。他趁人不备,来到阮大小姐面前,用十足地男人嗓音道:“施主,刚刚有一位公子,拜托小僧将这个交给施主。”阮大小姐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了金珠宝一眼,见对方是个小沙弥,便没多做打量,只是接过对方手中的纸条慢慢展开,就见纸条上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字:后院清心斋,不见不散!落款处写着:心心念念等你 的男人。 之所以会用龙飞凤舞来形容,是因为这几个字,写得确实很漂亮。 阮大小姐脑海中猛地窜进一个念头,天底下能将字写得这么漂亮的,肯定非顾锦清莫属。而她之所以会联想到顾锦清,完全是因为半炷香之前,她和顾锦清曾有一面之缘。 难道说,想约她见面的,是顾锦清? 他是不是觉得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多说话啊。肯定是这样,所以才会写纸条派人送给她,约她单独相见。只要一想到落款处写的那句心心念念等你的男人,阮大小姐就忍不住怦然心动。 如果这个时候的阮大小姐再多长一个心眼,肯定会意识到事有蹊跷,可阮静如实在是恨嫁恨得眼睛都红了,当下也顾不得太多,连看都没多看那小沙弥一眼,便提着裙摆,奔着法华寺后院的清心斋跑去。 法华寺后院有好多斋房,是专门给有身份、有地位的香客休息用的。今天不是正经上香的日子,所以香客并不如初一、十五那么多,阮大小姐一路畅通无阻,一颗心思早就飞扑到顾锦清的身上。顾锦清,清心斋,都有一个清字,所以她再次确定,这张纸条就是顾锦清写给她的。 第311章 丑事 带着与情郎私会的美妙心情,阮大小姐一头冲进清心斋,结果没头没脑地落入了一个陌生男子的怀抱,对方接住她的那一刻,淫笑一声:“阮大小姐,我可算等到你了……” 阮大小姐吃了一惊,挣扎道:“你是谁?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抱住阮大小姐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勾搭过来的顾锦禾。自从昨晚在街上和阮大小姐偶遇之后,他整整一个晚上都没能安静入眠,脑子里想的全部都是阮大小姐的身影和面孔,恨不能天快点亮,早些来到法 华寺,和自己心仪的姑娘私会。 辰时一到他就来了,结果被一个“小沙弥”告知,阮大小姐早就定下了清心斋,请他在这里稍做等候,左等右等,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心仪的姑娘终于如约出现了。 情绪有些激动的顾锦禾一点都没注意到阮大小姐惊讶的目光,反正昨天见面的时候对方脸上戴着面纱,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以为摘下面纱的阮大小姐就该长成这副样子。 而且听声音,和昨天晚上听到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当然,顾锦禾不知道的是,学过功夫的金珠宝,对模仿声音颇有一套,这也是他能女扮男装这么久还没被人拆穿的主要原因。 按捺不住心底躁动的顾锦禾,拦腰将阮大小姐抱到了怀里,情绪有些失控地开始去扒阮大小姐的衣裳…… 他不知道原来自己对阮大小姐竟然有这么强烈的渴望,那种占有她、得到她、贯穿她的想法不知为什么竟会这么疯狂,他虽然不是什么柳下惠,可以前也没对哪个女人生出这么激烈的想法。 可惜顾锦禾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房间散发出来的香味中,夹杂着可以促进正常人情欲的迷药。在此之前,顾锦禾已经在房间里呆了半个时辰,浑身上下早就欲火焚烧,快要爆炸了。 所以阮大小姐一头扑进他怀里的时候,他才会在失去理智之下剥了对方的衣裳,将对方强行按倒,并狠狠亲吻着对方娇嫩的唇瓣…… 接着,外面突然传来呼救声:“着火啦,快来人救火啊……” 这把火谁放的?自然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金珠宝。 火虽然不大,却还是引来一群和尚前来救火。当众人闯进清心斋的那一刻,看到的就是一男一女,赤条条地拥着对方,正在行那苟且之事。 随之赶来的谢美莲,在看清浑身赤裸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大女儿时,她一时接受不了这个刺激,当场便昏死了过去。 原本就在京城“颇具盛名”的阮家大小姐阮静如,经过法华寺那一番折腾之后,再一次成为整个京城中的焦点人物。这下,阮振林真是要被这个大女儿给活活气死了,当时去清心斋救火的和尚里里外外有一、二十人。众目睽睽之下,阮大小姐一个还没出阁的黄花大姑娘,就这么光着身子和男人相拥在一起,行那见不得 人的苟且之事,这让阮振林一张老脸要往哪里摆? 得知女儿的丑闻在京城里瞬间爆发,闯进阮振林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乱棍打死阮静如这个伤风败俗的东西,痛一时总比痛一世要好得多。 结果,这个念头在谢美莲的苦苦哀求之下,终于被阮振林扼杀在摇篮里。 谢美莲虽然也被女儿丢人现眼的行为气得不轻,但她再怎么生气,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被她父亲活活打死。父母生气的同时,阮大小姐也委屈得直哭:“娘,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冤枉的,当时在房里一把将我抱住的臭小子究竟是谁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他对我用强的,不管不顾就扒了我的衣裳。我大喊救命,可 他好像根本就听不懂,像个禽兽一样就这么把女儿给糟蹋了!” 要说这起事件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阮大小姐觉得自己当之无愧。 她本来还想着,写纸条约自己去清心斋的男人是顾锦清,谁知道中途却蹦出来一个程咬金。 谢美莲被阮大小姐拼命辩解的样子气得直磨牙:“你口口声声说那个小子你根本不认识,那么在斋房里发现的那张纸条又做何解释?” 当时的情况虽然乱糟糟的,可阮大小姐从小沙弥手中接来的那张纸条,却证实了阮大小姐和陌生男子在斋房苟且,确实是她自动上门献身的。正因为如此,阮大小姐才百口莫辩,被冠上了作风不正之名。 “那张纸条……” 阮大小姐被逼得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把当时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得知女儿居然还对麒麟王府的顾锦清旧情难忘,谢美莲抬手,狠狠抽了阮大小姐一耳光:“你这个不争气的死丫头!人家院子里已经先后抬了两个媳妇,其中一个还是本朝的郡主,你拿什么资本去跟人家争?阮静如,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为什么娘给你讲了这么多道理你就不听进去?那个顾锦清到底有哪里好?你怎么像是被鬼迷了心智似的,一次两次的为了那么一个男人去犯傻?你知不知道你的愚蠢,已 经把你毁得彻底了?” 阮大小姐捂着脸颊委屈得直哭:“可是娘,我就是喜欢他啊,做不成妻,我宁愿做妾,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算没有名份我也心甘情愿!”谢美莲被女儿那厚颜无耻的样子气得浑身直发抖,她厉声骂道:“有没有名份,以你现在的名声,也不要再妄想跟顾锦清有什么结果了。经过这么一喧闹,不会有哪家公子敢上门提亲,你就做好一辈子臭在 家中的心里准备吧!” “娘……” 阮大小姐一把抓住她娘的手臂:“这件事,您可不能袖手旁观。” 谢美莲反推了对方一记,没好气地道:“不袖手旁观还能怎样,除了臭在家里,你剩下的就只有一条路,嫁给那个轻薄你的男人,直接给他当媳妇算了。” “可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乌龟王八蛋!” 一提起那个素不相识的男人,阮大小姐就恨得咬牙切齿。不过仔细回想,当时她踏进清心斋的时候,那个男人一下子就叫出她的名讳,看上去像和她很熟,但她非常确定自己根本就不认识那个王八蛋。 谢美莲瞪她一眼,解释道:“他是麒麟王的侄子,名叫顾锦禾,是顾锦清的堂弟。”“啊?他就是那个京城里有名的赌鬼败家仔?” 第312章 歪风邪雨 阮大小姐虽然没见过顾锦禾的样子,但对于顾家有一个赌鬼的事情她还是多少听说过一些的。 顾锦禾的父亲只是六品芝麻官,就是这么一个小官,还是靠着他哥哥麒麟王的名声被勉强保留下来的。 至于那个顾锦禾就更是没得看,有名的败家仔、窝囊废。据说媒婆给不少千金小姐提了这门亲事,都被女方无情否决,毕竟没有哪个女人会傻得嫁给这么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傻货。 想到跟自己传出不洁之名的男人居然是顾锦禾,阮大小姐更想哭了。她到底是什么命啊,怎么就让这么一个贱人给糟蹋了? 愤怒过后,谢美莲突然生出一个疑问道:“既然你说你根本就没见过那个顾锦禾,为什么他能一下子叫出你的名字?静如,你给娘说实话,你真的不认识顾锦禾?” 阮大小姐用力点头:“娘,女儿一向有什么说什么,绝对不会说半句假话的。” “如果你真的不认识他,他怎么会知道你的身份?还有,他居然还知道你去法华寺上香,上香的事情,是咱们临时决定的,似乎并没有大肆宣扬,就连你爹也不太清楚……” 经谢美莲这么一提醒,阮大小姐的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她惊慌失措地道:“娘,我想起来了,两天前,阮静幽那个小贱人不是带着她那个婢女金珠宝回府了吗,当时女儿因为看她不顺眼和她发生了一些口角,后来绮文奉娘的命令来找我,好像无意中透露出我们 要去法华寺上香的事情。”谢美莲面色顿时变得阴沉无比:“前两天你二妹妹回府的时候,也说过当初太子之所以执意娶她为侧妃,是因为在鹤香楼听到了阮静幽那小贱人和她之间的一番对话,可静兰根本就没跟阮静幽一起去过鹤香 楼。” “娘!” 阮大小姐突然大叫一声:“你是不是想说,女儿能有今天的结局,全是阮静幽那贱人一手害的?” 谢美莲眯着双眼,从齿缝中挤出几句话:“没想到宋蝶衣是个没脑子的,生出来的女儿倒是好算计啊。” 阮大小姐向来是个火爆性子,不知道是谁害她之前,她还只能生闷气砸东西发泄,现在猜到谁是幕后凶手,她怎么能乖乖坐以待毙、无动于衷? 眼看着阮大小姐急吼吼就要冲出房门,谢氏一把拉住对方:“你要干什么?” 阮大小姐气得眼睛都冒火:“我要去找阮静幽那个贱人理论!”谢氏一把将对方扯回房里,怒道:“理论?你以什么资格和立场去找人家理论?人家现在不仅是御使夫人,还是皇上赐封的一品诰命。而且麒麟王府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说去就去,说闯就闯?更何况你爹现 在还有求于她,原兵部尚书刘大人就要升迁了,你爹跟那个张大人正在竞争尚书之位,如果你闹得太过,非但不会给自己讨来好处,反而还会害得你爹失去阮静幽小贱人这颗筹码。” 阮大小姐气极败坏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就活该被人害成这个样子而毫不反抗吗?娘,女儿咽不下这口气啊!” 谢氏瞪了她一眼:“就算你想收拾她,也不能急于这一时。” 好说歹说,谢氏总算是稳住了阮大小姐的暴脾气。与此同时,麒麟王府这边也因为发生在法华寺的那场丑闻而乱成了一团。 此刻,惹下滔天大祸的顾锦禾正在接受三堂会审,他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接受着家人的责难。 这些审他的人包括麒麟王府的老夫人,顾锦禾的父母,麒麟王妃,梅姨娘,以及东府这边的几个儿媳妇。 当然,阮静幽和江婉柔以及白霜霜纯粹就是来看热闹的。因为在此之前,金珠宝已经兴致勃勃地将他亲手为阮大小姐设下的这个圈套,绘声绘色地给阮静幽复诉了一遍。阮静幽听得是前仰后合,乐不可支,她就说金珠宝这个人睚眦必报,一肚子的坏水,那日在阮家被阮大小姐一通挤兑,怎么可能会轻易咽得下这口气。果然被她猜中了,这小子居然趁她不备,酝酿了这么 一个坏透顶的圈套等着她那个傻大姐往里跳。 只是可怜了顾锦禾,哪家姑娘不好惹,偏偏惹到她大姐,看来短期之内,麒麟王府又要掀起一阵歪风邪雨了。 以老夫人为首的几个长辈,无非是责骂顾锦禾胆大妄为,居然敢在法华寺那种地方轻薄姑娘。更要命的是,他和那姑娘赤身条条的模样还被外人逮了个正着,简直丢尽了麒麟王府的脸。坐在麒麟王妃下首位置的柳红霓慢条斯理地摇着扇子,似笑非笑地道:“锦禾,你到底是什么眼光啊,这京城里漂亮的姑娘千千万,随便哪家养出来的小姐都称得上是大家闺秀或是小家碧玉,唯独兵部侍郎 府阮家……” 当柳红霓说到“阮家”两个字的时候,眼神还有意无意地瞟了阮静幽一眼,唇边嘲讽的笑容越发的明显起来。“这阮家养出来的姑娘,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称得上是极品。那阮大小姐是有名的泼妇,之前跟将军府的蒋公子订过亲,后来蒋家看清阮大小姐的真面目,连一句解释都没有,直接就跟阮家退了亲,这样 的女人你也惦记,我真是不得不说,你这眼光实在是大有问题。”江婉柔就是看不得柳红霓那嚣张得意的样子,淡淡接了一句:“侍郎府阮大小姐名声确实不好,但这并不代表阮家其他姑娘也跟阮大小姐一样受人编排,静幽就很不错啊,自从她嫁进咱们麒麟王府,一直恪守本份,敬爱夫君。咱们就拿三爷来说,静幽没嫁来之前,三爷病体孱弱,一事无成,可自从静幽嫁进门之后,三爷就像是蒙神庇佑,从此一路高升。所以郡主说话最好还是顾忌着点,别让一条鱼,腥了 一整锅的汤。” 白霜霜也跟着接了一句茬:“大嫂说得没错,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 自从柳红霓进门之后,一直想方设法排挤白霜霜,以至于她在麒麟王府的日子过得越来越不如意。 阮静幽和江婉柔很是看不过去,经常在白霜霜面前给她出点子,让她不要惧怕白霜霜,摆正心态,就算整个麒麟王府都不把她当回事,她还有大嫂和三弟妹在她身后永远支持着她。 这样一想,白霜霜也就渐渐放下芥蒂,不放下还能怎么样,事情都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她越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跟夫君闹,夫君对她的印象就越是不好。闹来闹去,反倒是在无形中成全了柳红霓。 这些日子她尽可能劝慰自己凡事看开,跟夫君相处的时候,也尽量温柔小心,不跟对方发脾气。事实证明,男人真的很吃这一套。因为前几天柳红霓来月事的时候,顾锦清就摸进了她的房间里,两人之间的关系得到了很大的好转,气得柳红霓一连摔了不少东西。 第313章 死都不嫁 正所谓无欲则刚,只要摆正心态,世间也没什么面对不了的事情。 被江婉柔和白霜霜挤兑一通的柳红霓突然冷笑着看向阮静幽:“你们阮家出了这么一个奇葩人物,你对此都不感到丢脸吗?”阮静幽一脸的笑容可掬:“我有什么可丢脸的,我大姐犯下的错误,要由我大姐自己去负责,我只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而且在场的人都知道,我从小和我娘生活在别院,也是去年才被我爹接回阮家的,名 义上我和大姐的确是姐妹,可实际上,彼此之间又有多少姐妹之情呢?” 老夫人哼了一声:“你们阮家可真是够不知羞耻的,竟然养出阮静如这样不要脸的丫头,简直是败坏门风,丢人现眼。至于你……”老夫人突然又把目光移动阮静幽的脸上:“别以为你摆清自己的位置,就没你什么事了,再怎么说,阮静如也是你的大姐,她不知检点,闹得满城风雨,你跟她是姐妹,估计人品和习性也差不到哪去。毕竟 ,你们身上流的都是同一个男人的血。” 阮静幽不冷不热地接了一句:“老夫人,要是按照您的理论来解释,那锦禾做出这么丢人的举动,是不是意味着整个麒麟王府的家风也有问题?”老夫人怒道:“你看看、看看,当长辈的教训晚辈,晚辈就得乖乖跪在地上听着,可是你呢?只会顶嘴,完全不知道尊老爱幼,简直一点家教都没有。对,你是没做出阮静如那种丢人的事,但就凭你三不五 时顶撞长辈这个罪名,也足以看出你们阮家从上到下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麒麟王妃虽然没搭腔,不过看到阮静幽被老夫人和郡主挤兑,她还是看热闹看得很欢乐。 顾二老爷和顾二夫人一向对老夫人马首是瞻,而且自家儿子这次闹得满城风雨,他们当父母的实在是跟着丢人现眼。 面对老夫人的讽刺,阮静幽只觉得这老太太根本就是在没事找事。在麒麟王府生活了半年之久,她算是看清了一个事实。老夫人虽然是麒麟王的亲娘,但麒麟王这个人真的是非常有魄力,他孝敬长辈,却绝对不是愚孝,如果对方没有道理,麒麟王是连面子都不给对方留 一个的。 至于麒麟王妃,曾经她还以为这女人多风光得意,嫁进来之后才发现,麒麟王与王妃之间感情一般,真正被麒麟王当成眼珠子来疼的,是梅姨娘梅瑾兰。眼看着众人又要把仇恨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阮静幽嗤笑一声:“我就奇怪,你们一个接一个地往我身上泼脏水,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别忘了跟堂弟闹得满城风雨的女主角是我大姐,和我一点关系都 没有。如果仅仅因为我和我大姐有那么一点点血缘关系就要被推到审问台的话,那堂弟的错误又要由谁来买单?别忘了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我大姐想放荡,也得有人跟着配合才行啊。” 梅姨娘顺口接了一句:“是啊,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解决锦禾的问题,而不是揪着无辜者没完没了的打嘴仗。” 被狠狠呛了一句的老夫人脸上虽然有些难看,但梅姨娘说得倒是没错,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锦禾的问题,锦禾可是她的宝贝孙子,容不得半点闪失。 结果顾锦禾就像是魔怔了似的,反反覆覆就是一句话:“我要娶阮大小姐当媳妇,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阮大小姐对我来说就是女神,就是天仙,任何人都取代不了她在我心中的地位……” 站在阮静幽身后的金珠宝在听了这句话后,差点没直接喷笑出来,顾锦禾这娃,还真是病得不轻啊。 老夫人当然是口口声声大力反对。 开玩笑,如果阮大小姐是个名声好的也就罢了,现在阮大小姐已经在京城出了名,不但脾气暴躁,而且还不知羞耻地跟男人在寺院里野合,这样不要脸的女人,她们麒麟王府可要不起。 二老爷和二夫人也是这个意思,当爹娘的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谁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女过得不如意。 关于那位传闻中很极品的阮大小姐,顾二老爷和顾二夫人那是早有所闻。当初蒋家退亲的时候,他们还在背地里笑话过阮家,没想到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被人耻笑的对象竟然落到了他们顾家的头上。 可顾锦禾这娃就是典型的一根筋,这么多年来,顾家人连他喜欢赌博的毛病都治不好,又怎么可能会在其他方面有所突出。 顾锦禾就是顾家的一块大活宝,爹娘纵着,老夫人宠着,一旦他决定要娶阮大小姐为妻,就算家人磨破嘴皮子,肯定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于是,迫于无奈的顾二老爷只能派家丁去阮府提亲。结果让麒麟王府没想到的是,被顾二老爷派去提亲的家丁,竟然被阮大小姐一顿鞭子给抽了出去,赶人之前,阮大小姐还放下狠话,就算是死,她都不 会嫁给顾锦禾为妻,让顾家人死了这条心吧。 老夫人没想到阮大小姐竟然这么不要脸,她们顾家都已经纡尊降贵,肯将她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给娶进家门,她不知感恩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拿鞭子将家丁给抽出来,真是岂有此理。 一怒之下,老夫人直接下令,你阮大小姐不想嫁,咱们顾家还不想娶了呢。 反正男人和女人发生那种不干不净的事情之后,真正吃亏倒霉的永远都是女方。她们顾家不计前嫌,愿意负起这个责任,给你们阮家一个交待,既然你阮家如此不识抬举,那咱们顾家可就不伺候了。 本以为两家的婚事就这么吹了,没想到顾家提亲的第二天,阮振林便亲自带着礼物登了麒麟王府的大门。 昨天阮大小姐将麒麟王府的家丁赶出大门的时候,阮振林并不知情,得知女儿竟然办了这么一件丑事之后,阮振林差点没被阮大小姐给活活气死。 现在阮大小姐的名声已经烂得不能再烂了,别说是嫁人,就算把她送去寺庙恐怕都不会有地方乐意收她。 现在顾家肯负起这个责任,娶静如为妻,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就算顾锦禾只是麒麟王的侄子,但只要挂上麒麟王府的大名,阮振林是不介意这门婚事到底有多么的不般配的。 总之,在阮振林各种赔礼道歉奉承讨好之后,两家的婚事终于达到了初步的共识。当然,这种共识只是表面上的,阮大小姐依旧坚持着最初的观点,死都不嫁! 第314章 “天生绝配” “小姐,老爷那边聘礼都已经收了,这门婚事看来是势在必行,就算您哭破喉咙、哭瞎眼睛,老爷也不会收回成命,与其继续这么折腾自己,倒不如认命,乖乖嫁给那位顾公子。虽说小姐未来的夫君并不是 什么人中龙凤,可他好歹也是麒麟王的亲侄子,只要小姐嫁过去后肯在姑爷身上多花些心思,日后难道还怕姑爷没出息吗?” 正努力劝阮大小姐改变主意的是她的婢女绮文,这丫头也是奉了老爷和夫人之命对阮大小姐进行游说的。 阮大小姐究竟有多蠢,阮家上下可谓是有目共睹。 如果就这么把阮大小姐塞进花轿嫁过去,就算两人礼成,凭阮大小姐这唯恐天下不乱的脾气,到了夫家肯定也不会有她好果子吃。 迫于无奈,谢美莲只能让阮大小姐身边的婢女平日多劝劝自己的主子,别有事没事继续折腾,他们阮家现在正值风口浪尖上,实在是有些折腾不起。 正在发脾气砸东西的阮大小姐没好气地瞪着自己的婢女:“是不是我娘派你来当说客的?” 绮文哭丧着脸道:“小姐,不管是谁派奴婢当说客,奴婢对小姐都只有一个心思,就是希望小姐嫁得好,早日给夫家生儿育女……” “嫁得好?” 阮大小姐怪叫一声:“你觉得一旦嫁给顾锦禾那个王八蛋,我以后还会有所谓的好日子吗?那就是一个死性不改的赌鬼,没出息、没本事、没能耐,而且他还……” 只要一想到那天在法华寺被顾锦禾按倒的画面,阮大小姐心里就生出各种恨意,一向自恃清高的她,怎么就把自己搭在这么一个垃圾男人的身上? “可是小姐,不认命还能怎么样?老爷连聘礼都收了,你总不能为了不嫁人,离开阮家,逃出京城吧?” “我为什么不能逃?我现在就收拾细软,离开这里,我就不信天大地大,没有我阮静如生存的地方。” “小姐……”绮文一把拉住对方:“你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去了外面能做什么?顾锦禾再不好,他也是生在大富之家的公子,如果小姐执意离开阮家,离开京城,日子肯定会难上加难的。难道小姐不知道外 面的世道有多乱,你生得又是这样的美貌,万一遇到人贩子,凭小姐一个姑娘家,被拐进青楼,或是落到人牙子手里,小姐一世闺名可就彻底没有了。” 绮文的话多少有些恐吓的成份在里面,但仔细一想,绮文说得也没有错。 阮大小姐气极败坏地坐在床上:“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难道我阮静如,真的要嫁给顾锦禾那个窝囊废?” 绮文小声劝道:“好歹小姐嫁过去是个堂堂正正的正妻。” 言下之意,比嫁给顾锦清当小妾可强多了,更何况人家顾锦清连小妾的位置都不肯给。 “可我就这么嫁过去,岂不是如了阮静幽那小贱人的意?” “小姐,一旦你真的嫁进麒麟王府,和三小姐可就是妯娌了,你这么恨她,日后真变成了一家人,还不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绮文这句话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一旦她嫁给顾锦禾,就可以更好的接近阮静幽,离得远,她没办法折磨阮静幽,这要是离得近了,她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因为顾家和阮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两家一致敲定,订亲之后的第二个月就安排两人正式成亲。 也不知这个黄道吉日究竟是谁选的,阮大小姐出嫁这天,天空细雨迷离,整个京城陷入了一片阴霾之中。被喜婆背进轿子的阮大小姐穿着耀眼的大红喜服,坐在轿子里一颠一颠,等着被抬进夫家的大门。 虽说今天天气不太好,但围观的老百姓却不在少数。回想半年前,阮二小姐和阮三小姐同一天出嫁,众人本以为嫁进太子府的阮二小姐肯定会风光过嫁给麒麟王府庶子的阮三小姐,结果那天麒麟王府十里红妆迎新娘,那排场和派头,真是给足了阮三小姐的 面子。 反倒是阮二小姐嫁得有些丢人现眼,太子府只派了四个轿夫来接新娘,简直比抬个妾进门还要漫不经心。 人都是喜欢比较的,得知阮大小姐即将嫁人,不少老百姓纷纷云集在阮家门口看热闹。 老百姓一边围观,一边在人群中窃窃私语。“听说这位阮大小姐之所以会嫁给麒麟王府那个赌鬼,那也是万不得已之下的选择。法华寺的和尚说了,阮大小姐和顾家那个赌鬼被人发现的时候是光着身子的,真是没想到啊,阮大小姐竟是这样一个下贱 的女人。” 另一个人接口道:“关于阮大小姐的传闻那可多了,之前蒋家公子为什么退亲,难道你们都忘了吗?素行不良,脾气暴躁,蒋家放话了,谁家要是娶这么一个女人进门,绝对是倒是八辈子的血霉。” “所以说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她和顾家那赌鬼配成一对,还真是老天爷的绝配啊。” “哎!真没想到,阮家前前后后嫁出去三位小姐,除了那位三小姐最有福气,另外两位真是一个不如另一个……” 这些老百姓在议论别人八卦的时候,完全忘了被他们议论的对象就坐在只有一帘之隔的喜轿里。 阮大小姐将那些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她恨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偏偏面对那些闲言碎语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阮静幽,又是阮静幽! 自从那个贱人被父亲接回阮家之后,她们娘三个的命运就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究其原因,将她们娘三个害成今天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非阮静幽莫属。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她都要想尽一切办法,让阮静幽为她所做过的蠢事付出沉重的代价。 虽然准新郎官顾锦禾很想大操大办,将自己的婚礼办得隆重一些,可在老夫人的层层压迫之下,这场婚宴还是以简单为开始,同时也以简单为结束。 在老夫人的观念里,阮大小姐根本就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孙子,她最后之所以会妥协这门婚事,那也是被顾锦禾闹得没办法,不得已才答应下来的。 老夫人的计划是,先把阮静如娶进家门稳着她,日后再寻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休出家门。 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把阮大小姐当成孙媳妇来看,所以这场婚事完全没必要被搞得太过隆重。 新婚之后的第二天,按照往日的惯例,小夫妻要一起来凝香斋给老夫人磕头敬茶。 结果让众人感到震惊的是,作为新郎官的顾锦禾,居然是顶着两只熊猫眼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锦禾,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第315章 大八卦 老夫人上了年纪,眼神儿有些不太好使,所以一时间并没看清孙子到底有什么不对劲儿。 但顾二夫人才四十来岁,眼神儿好着呢,儿子一出现,她就看到儿子的眼睛有明显被人揍过的迹象。 其他人纷纷向顾锦禾投去好奇地目光。 当阮静幽看清顾锦禾的形象后,刚喝进口中的一口茶差点当众喷了出来。 面对众人频频传来的目光,顾锦禾有些不太自然道:“这个……是我昨天不小心撞的,没什么,没什么!” 站在他身边的阮大小姐则扬着下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废物!” 被骂成废物的顾锦禾低下头不吭声,神情却很是委屈。 顾二老爷眉头一耸,没好气地道:“锦禾,你说实话,你这眼睛到底是谁打的?” 阮大小姐厉声道:“是我打的又怎么样?” 这下,阮大小姐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坐在首位正等着新人过来敬茶的老夫人突然起身,举着拐杖对着阮大小姐便狠狠抽了她两下。 阮大小姐没想到这个老太太竟然这么厉害,当下呼痛,怒道:“你打我做什么?” 老夫人被气得红了眼,要知道麒麟王府一共四个男孙,最得老夫人心思的就是顾锦禾。 眼下自己最宝贝的一个孙子竟然被媳妇打成了熊猫眼,这让老夫人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居然敢打我孙子,你这个贱妇,我看你这是不要命了……来人哪,还不把这贱妇给我按住!” 很快便冲过来一群丫鬟婆子,将正在逃跑中的阮大小姐抓了个正着。 阮大小姐一边扑腾一边嚷:“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打我自己的相公关你们这群王八蛋什么事?放开我,放开我……” 顾二老爷和顾二夫人也被阮大小姐那嚣张的态度给气着了,这世上没有哪个当爹娘的,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媳妇虐待成那个样子。更何况阮大小姐这个媳妇,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待见。 顾锦禾见自己的爹娘还有奶奶合起伙来追着媳妇打,急忙上前劝阻:“那是我媳妇,你们别打我媳妇……” 老夫人气得更急了,一拐杖把顾锦禾挥到一边,痛骂道:“你这没出息的货,都已经被女人欺负到头上来撒野了,居然还敢开口替她求情?滚开,看我今天不教训教训这个不识好歹的小贱人!” 老夫人的拐杖可不是一般的厉害,被众丫鬟婆子们抓住的阮大小姐动弹不得,接二连三挨了老夫人好几记拐杖。她疼得哇哇大叫,不断喊救命,偏偏在场的人没人有这个同情心,全部都坐在一边看热闹。江婉柔冲阮静幽使了个眼色,言下之意像是在问她,这件事要不要管?老夫人不顾身份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如此不给人留面子的方式对待新媳妇,这本来就有些不正常,仔细一想,老夫人之所以会这 么做,责打阮大小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也想用这个方式给阮静幽没脸。 毕竟阮静如和阮静幽是姐妹,如今姐姐被打,当妹妹的心里肯定不会有多好受。 说白了,老夫人就是在故意在打阮静幽的脸呢。 结果阮静幽只是冲江婉柔摇了摇头,示意对方只要坐在一边看热闹就好,其余的事情不要多管。 或许在外人眼中,老夫人这么做,的确是给阮静幽没脸,可对阮静幽来说,能亲眼看到阮大小姐被人折腾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 老夫人幼稚的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给她难堪,疏不知在阮静幽眼里,老夫人就跟一个替自己报仇雪恨的打手没任何区别。 闹吧,闹得越精彩,她心里越开怀。 好好的一场敬茶礼,以阮大小姐被揍得鼻青脸肿为收场。 老夫人仍旧不解恨,以新媳妇刚进婆家门不懂规矩为由,直接下令将阮大小姐关进柴房,直到三天之后回娘家为止。 顾锦禾眼睁睁看着媳妇儿被打得狼狈不堪,哭喊着道:“奶奶,你把我媳妇关进柴房了,晚上我跟谁睡觉去啊?” 老夫人差点被她这脑残孙子给活活气死,她用拐杖指着对方道:“小兔崽子,你院子里好几个暖床的侍妾,难道非得睡这么一个烂货才开心吗?” “可是奶奶,静如可是我新娶进门的媳妇……” “你媳妇不懂事,等调教好了,再把她还给你!” “可是……” “别可是了,赶紧滚蛋,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警告你,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把这贱妇放出来,一天只准给她一顿饭一碗水,不道歉认错,从娘家回来后,就继续关柴房,直到服软为止!” 于是,刚嫁进夫家大门的阮大小姐,在“恶毒祖母”和“恶毒公婆”的折磨下,就这么被关了起来。 被拖下去之前,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痛得要死的阮大小姐尖着嗓子大吼:“阮静幽,我可是你亲姐姐,看着亲姐姐在夫家被人欺负成这样,你居然袖手旁观,管都不管,你良心被狗吃了吗?”看戏看得很欢乐的阮静幽装出一副我也无能为力的样子:“大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作为媳妇,你怎么能在新婚当晚虐待自己的相公呢,你这是犯了七出之条,就算是被活活打死那也是你应该受的。大 姐,在柴房里好好反醒反醒,等想明白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老夫人自然会下令把你释放出来的。大姐,你可要好自为之、改过自新啊……” 阮静如:“……”“小姐,奴婢真是没想到老夫人的手段竟然会这么残忍,挨了一顿打的大小姐明明都已经被关进柴房了,可老夫人一点也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居然指使她房里那几个心腹婢女,去柴房又把大小姐给收拾了一 顿。而且你知道那些人下手有多黑吗,她们怕棍棒这种东西会在大小姐身上留下痕迹,竟然用最细的那种绣花针专门往大小姐的私处扎……” 绘声绘色讲八卦的不是别人,正是阮静幽的贴身婢女紫嫣。 在金珠宝的细心经营下,如今的芙蓉阁已经成为京城里象征着富贵和权势的唯一标志。所以心情很不错的阮静幽,寻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带着紫嫣来芙蓉阁。几个人一边数银子,一边聊八卦,尤其当紫嫣说起被关进柴房的阮大小姐如今正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时,金珠宝听得两只眼睛都开始冒金光。 第316章 青莲不对劲 “珠宝,你老实交待,我大姐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要用这么阴损的方式往死了整她?”在一边听八卦听得很开心的金珠宝撇了撇嘴:“小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阮家那个可以被称之为极品的大小姐能有今天,她应该感谢我才是。难道你忘了,姓谢的那个老女人为了能让她女儿早日寻到夫家,就算笑脸陪尽、好话说尽,都没有男人乐意要她,反倒是我在无形中成就了她一桩美满婚姻。顾锦禾虽然是个有名的赌鬼,可他身上到底披着麒麟王府的外衣,而且模样长得也算周正,所以你大 姐嫁过来非但没吃亏,反而还占了大便宜。”端着茶水过来的紫嫣好笑又好气地道:“珠宝啊,你肚子里藏了多少坏水,我和小姐心里可都明镜儿着呢,虽然方式方法的确是歹毒了一些,不过能亲眼看到大小姐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倒也一解我这心头之恨。就是不知道三天回门的时候,大小姐会不会在老爷和夫人面前告状。少爷虽然是麒麟王的侄子,但二老爷只是朝廷一个六品小官,老爷却是堂堂四品,如果老爷想在官威上压制二老爷,为大小姐打 抱不平的话,堂少爷那边怕是不好交待。”金珠宝哼笑一声:“这点倒是无需担忧,阮振林这人就是个伪君子,根本不可能会为了阮静如强出头,更何况他现在还有求于麒麟王府,如果这件事闹得太大,对阮家可是没有任何好处的。所以阮静如那蠢 货也只能在谢美莲面前哭嚎几声,偏偏谢美莲现在在阮家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眼看着春红就要生了,她该操心的是自己主母的位置还能坐多久,而不是阮大小姐在婆家受了多少苦。” 就在几人谈话之际,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叫嚷声。 由于那声音比较尖锐,而且听着还有几分熟悉感,所以房间里的几个人同时止了话语,彼此对望一此,静心聆听。只听那声音拔高道:“你们芙蓉阁到底是怎么做生意的?那玫瑰膏之前一直卖一百五十八两银子一盒,本姑娘才一个月没来这边,你现在居然告诉我一百五十八两银子买不下来了。老板,生意可不是这么做 的,你们芙蓉阁不能因为生意好,就不断抬价坑别人的银子……”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高亢,阮静幽和金珠宝彼此对望一眼,紧接着,又纷纷将目光移到紫嫣的脸上。 紫嫣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小声道:“刚刚在楼下说话的那个人,我听声音,怎么那么像青莲啊?”说罢,三个人偷偷走出房门,隔着楼梯扶手向楼下看了一眼,只见正跟陈德忠理论的姑娘,穿了一身浅紫色的衣裙,头上戴的珠玉奢华昂贵。仔细一瞧,这姑娘的五官,跟锦华轩当差的婢女青莲,简直一 模一样。 难道说,青莲在外面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或是妹妹? 可是不对啊,如果青莲真的有姐妹,而且还是一个这么阔气的姐妹,她也不至于在麒麟王府当个使唤丫头了吧。“青莲姑娘,不瞒你说,你看上的这盒玫瑰膏,一个月前的标价确实是一百五十八两,但是不久以前,我们幕后大老板已经更改了卖货方式,店内每天只提供五样商品,而且是采用竞拍的方式来获得。今天 的竞拍已经在半个时辰前结束了,如果青莲姑娘再晚来一些时候,我们芙蓉阁连大门都要关了……” 青莲似乎非常愤怒,趾高气昂地道:“你叫你老板出来和我讲话!” 陈德忠继续面瘫着脸,不卑不亢地道:“抱歉,我们老板常年不在店内,芙蓉阁所有的一切都由我一个人负责!” “你……你们芙蓉阁简直欺人太甚!” 陈德忠是商场老滑头,任凭对方怎样大呼小叫,仍旧保持着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姿态。 阮静幽,金珠宝和紫嫣同时低喃一声:“果然是青莲!”几个人悄无声息地进了房间,掩好房门之后,紫嫣皱起眉头:“青莲不是锦华轩的使唤丫头吗,怎么会将自己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的,要不是我每天跟她一起在锦华轩当差,走在路上看到这样一个人,肯定 会误以为她是哪个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千金小姐呢。” 阮静幽和金珠宝同时点头。“哦对了!”紫嫣突然道:“今天和明天是青莲休沐的日子,昨天晚上临睡前她还特意嘱咐我,锦华轩的大小事情让我和陈嬷嬷多担待一些,休沐的这两天,她要离府,说外出有事情要办。没想到她只是王府 里的一个婢女,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千金大小姐。” 金珠宝揉着下巴,做出一副沉思状,而此时楼下的争执声已经渐渐停止了。 金珠宝让人将陈德忠叫了过来,向他询问刚刚在楼下大呼小叫的那个姑娘到底是什么情况。“回主子,那姑娘名叫青莲,也算得上是咱们店里的一个熟客,芙蓉阁改变经营方式之前,她在店里买了不少东西。许是一个多月没来,一时之间不知道店里的情况,所以刚刚才在外面发生了一起小争执。 我已经将新的规章条律给她说清楚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 阮静幽蹙起眉头:“你是说,那个叫青莲的姑娘,经常在芙蓉阁消费?” 虽然金珠宝并没有将阮静幽的真正身份告诉给陈德忠,但阮静幽三不五时便出现在芙蓉阁,以陈德忠的聪明程度,不难猜出对方一定是大有来头。 所以他并没有对阮静幽有所隐瞒,点了点头:“如果我没记错,她里里外外在咱们芙蓉阁大概消费了两、三千两银子,虽然不是什么大户,却也称得上是常客了。” 阮静幽又问道:“你可知道那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 陈德忠摇了摇头:“具体来头不太清楚,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做青莲,因为穿着打扮都很富贵,所以店里的伙计便把她当成是某大户人家的小姐来招待了。” 金珠宝冲陈德忠挥了挥手,示意他先退下。 待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时候,金珠宝才好奇地道:“紫嫣,你跟青莲在一起相处时间最长,难道就没从她身上发现什么不对劲吗?”紫嫣撇了撇嘴:“自从周嬷嬷上个月请假回老假省亲,整个锦华轩的大权全部都落在陈嬷嬷的身上,我名义上虽然和青莲一样,都是锦华轩的一等丫头,可是小姐你也知道,咱们毕竟是后来的,陈嬷嬷和青莲在锦华轩已经根深蒂固,咱们院子里那些下人全部都听陈嬷嬷和青莲使唤。吉祥和如意就是两个中看不中用的货,周嬷嬷在的时候她们还能收敛一些,周嬷嬷这一走,就剩下我一个人孤军奋战,很多事 情表面上看着有板有眼,实际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道不明。”阮静幽惊讶地道:“紫嫣,陈嬷嬷和青莲是不是欺负你了?” 第317章 阳奉阴违 “呃……那倒是没有。再怎么说,我也是小姐身边最亲近的人,顾忌着小姐的面子,她们也没把我怎么样过。咱们初进王府的时候,对一切都不了解,所以凡事我都由着青莲做主,许是青莲在锦华轩一头做大习惯了,所以平日里做事的时候,她确实有压我一头的嫌疑。但青莲这个人很聪明,大事小情她还是与我商量着来,尽可能不让我挑出她什么错处。再加上陈嬷嬷对她非常信任,有时候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懒得跟她们计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去理会了。就拿上个月的一件事来说,当时三爷不是被皇上封了督察院左督御使吗,那天三爷和小姐接了圣旨之后都很开心,所以三爷对青莲吩咐了 一句,以后院子里下人的伙食每餐多加一道荤菜,两道素菜,每个人的月银也在原来的基础上多加一两。结果青莲嘴上应得很恭敬,实际上……” 阮静幽急道:“实际上怎样?” 紫嫣咬了咬下唇:“实际上她根本就是阳奉阴违,并没有执行。” 阮静幽忍不住皱眉:“这件事,你之前怎么都没说?”紫嫣噘了噘嘴:“这种事……奴婢也不知该怎么说。因为三爷跟青莲说这些话的时候喝了酒,有些醉意,事后我曾问过青莲,既然三爷已经下了令,为什么底下人的月银仍旧不见改动。结果青莲说,三爷醉后说的话不能当真,那天是三爷高兴,才多说了几句话,咱们当下人的要时刻揣摩主子们的心思。万一三爷酒醒后,后悔当初的决定,面子上终究是说不过去的。奴婢当时觉得青莲说得也有道理,所以这 件事便没放在心里。不过今日偶然在芙蓉阁看到焕然一新的青莲,很多事情,便不得不加以怀疑了。” 金珠宝嗤笑了一声:“这青莲还真是有点意思,我之前一直忙着芙蓉阁的事情,倒是很少关心府里的情况。小姐,锦华轩的帐现在由谁来管?”阮静幽轻咳了一声:“除了我和相公私有的财产之外,帐面上的银子,我本来是交给陈嬷嬷和周嬷嬷共同负责管理的,不过周嬷嬷上个月回老家省亲之后,这管帐的事情,暂时就落到了陈嬷嬷的身上。珠宝 ,你该不会是怀疑,陈嬷嬷和青莲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对了小姐,我想起一件事……”没等金珠宝答话,紫嫣突然开口道:“记得刚进锦华轩的时候,我跟青莲聊天,有一次,她亲口跟我说,她很小的时候就被亲生父母抛弃了,大概六、七岁的时候,被陈嬷嬷从垃圾堆里捡了出来,并一直被陈嬷嬷留在身边抚养长大。陈嬷嬷年轻的时候成过一次家,可惜丈夫是个痨病鬼,结果还不到一年就一命呜呼,陈嬷嬷的肚子里当时怀过一个孩子,养到了六、七岁,因为一场意外给弄丢了。所以陈嬷嬷 捡了青莲回来之后,便一直把青莲当成亲生女儿来疼。青莲还说,没有陈嬷嬷,就没有她的今天,言下之意,与陈嬷嬷之间的感情不是母女,却更胜母女。” 阮静幽有些凌乱,她每天因为各种琐事忙得焦头烂额,所以锦华轩的琐事她一般都交给周嬷嬷和紫嫣帮忙照看。 本以为这种寻常小事她根本无需操心,没想到偶然之间,竟然被她看到了这样一幕。 芙蓉阁的东西可不便宜,随随便便一样就要一、二百两。刚刚陈德忠亲口说了,这个青莲里里外外在芙蓉阁消费了两千多两银子,这对一个婢女出身的青莲来说,可以称得上是一笔庞大的数字了。按照锦华轩的规矩,像陈嬷嬷那个级别,每个月可以领二十两银子,一等丫头每个月可以领十五两银子,就是身份最低的四等丫头,每个月也能领五两银子,所以比起寻常的大户人家,锦华轩的待遇称得 上是非常不错的。 可再怎么不错,以青莲每个月的正常收入,一年下来也不过攒个二百多两,这还得是在不吃不喝不穿的情况下。 当然,当奴才的要是把主子给伺候开心了,主子额外给奴才的打赏是不算在内的。 可依她对顾锦宸的了解,她家相公很少关心后宅子里的事情,身边的下人和他走得近的只有宋子谦和封易,像陈嬷嬷和青莲这样的妇道人家,顾锦宸平日是连话都懒得跟她们多说一句的。 所以青莲能在眨眼之间变得这么富贵,其动机不得不让人多加揣测。 阮静幽也没傻到直接召青莲过来问话,万一她手里的银子真的是主子赏的,她突然跑去过问,岂不显得她这个当主子的太过小气。 第二天是顾锦宸每个月例行四天的休沐日,因为最近朝中事情并不是那么忙碌,所以他只是起早去宫里上了早朝,早朝结束之后就直接回府了。 这几日天气不错,阮静幽让紫嫣准备了一些酒菜,跟自家相公在后花园的八角凉亭里饮酒吃饭。这八角凉亭外面是一座庞大的荷花池,此时正值八月,是荷花开放的好时节。亭子里凉风习习,荷花池内的荷叶随风荡漾,树枝上偶尔传来几声鸟儿的叫声,再配上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倒真有说不出 来的意境在里面。 “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做了什么亏心事,往日不见你对自己的夫君有多关心,今儿怎么转了性,变得这么好?” 坐在凉亭里的顾锦宸像个大爷似的被自家小娘子又是倒酒,又是夹菜,偶尔她还会伸出小手,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揉捏两把。阮静幽这丫头平日里并不是一个多么认真细致的女人,可爱是可爱,但有时候也挺可恨的。比如他每次想在床上和她多颠鸾倒凤几次,她就会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控斥他不懂得怜香惜玉什么的,结果他这 边都已经决定怜香惜玉不碰她了,她又很坏心眼地伸出小手在他胸口上画圈圈,把他身体里的欲望勾搭出来后,就会用小屁股对着他,直接转身睡觉。 很多次,顾锦宸都会被阮静幽这小女人气得哭笑不得,偏偏他又舍不得拿她怎么样,所以只能对她的恶作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一个人折腾去。被指责做了亏心事的阮静幽没好气地捏了他一把,噘着嘴道:“相公,你说这话可就太冤枉人了,什么叫我突然转性,难道我以前对你不好吗?你看看你身上穿的衣裳,脚上穿的靴子,还有你身上戴的香囊 ,哪一样不是你媳妇我亲手给你做的……” “给自己的相公缝衣裳,做鞋子,绣香囊,难道不是你当媳妇应该做的本份吗?” 阮静幽被对方那理所当然的样子气得直翻白眼:“缝衣裳,做鞋子,绣香囊这种事,丫鬟也能做,你不如直接娶个丫鬟回来当媳妇好了。” 顾锦宸笑了一声:“丫鬟哪有你这么有趣?” “所以你是想说,因为我比丫鬟有趣,所以你才肯下聘娶我了?” 眼看着小娘子被自己挤兑得就要大发雷霆,顾锦宸赶紧见好就收,他夹了一粒花生米放进嘴巴里,认真地点了点头:“挺好吃的。” “咳!” 候在凉亭旁边的紫嫣轻轻咳了一声,提醒自家小姐尽快进入主题,阮静幽这才猛然想起,她今天搞出这么一个名堂出来,其实是有目的地。她急忙拿起酒壶,狗腿地给顾锦宸倒了杯酒:“相公,其实我今天之所以吩咐厨房给你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只是想好好的慰劳你一下。你看,最近朝廷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每天早出晚归,忙得焦头烂额, 作为你的妻子,我怎么能不关心相公你的身体呢。这公事再怎么繁忙,咱们也得适当的劳逸结合,不然真累坏了自己的身体,心疼的可是你媳妇我。” 顾锦宸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粉红色的小嘴巴一张一合,声音清脆悦耳,就像泉水的叮咚声。 他接过酒杯喝了一口,压低声音对她道:“放心吧,为夫自有分寸,只要你有需要,为夫随时可以在床上满足于你……” 阮静幽被他调侃得脸色发红,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斥骂道:“我才不是这个意思,你可别胡思乱想。”男人这种东西,真是典型的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时时刻刻都忘不了床上那点事。她还想再多骂两句,又想起今天的任务,这才向前挪动了两下身子,好奇地道:“相公啊,这房间里的事情,咱们在这里说不合适,你看,亭子外面还有下人看着呢,你不害臊,偶尔也得为我想想嘛。再怎么说,我也是锦华轩的主母,在下人面前不能失了尊严。咱们锦华轩里里外外二、三十个丫鬟婆子,想要把她们管理妥当 ,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做得好的,咱们得赏,做得不好的,咱们就得罚,否则的话就会失去人心。别看她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很多时候还是能起到很大作用的。”顾锦宸沉默不语,继续听她唠叨。 第318章 找上门来 “说起来……相公啊,有件事我一直很想问问你,你说院子里的奴才要是表现得太过优秀,咱们当主子的得给多少打赏才合适。就拿紫嫣和青莲来说,她们俩是锦华轩的一等丫头,每个月的月银按正常来算 是十五两,以前没嫁过来之前,我打赏身边的婢女,一边都不会超过她们的月银,可是锦华轩里,似乎并没有这样的规矩……” “娘子,你罗罗嗦嗦说了这么一堆没用的,到底想表达什么?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绕弯子,你有什么话,不如直接说出来吧。” “呃……” 阮静幽打了整整一个晚上的腹稿,没想到刚一开口,就被对方给挤兑了回来。她下意识地看了不远处的紫嫣一眼,就见紫嫣冲自己翻了个大白眼。 好吧,她承认自己从来都不是迂回之人,这种绕弯子的方式果然不适合她。 于是,她将昨天去芙蓉阁看到青莲的事情,一五一十跟顾锦宸讲了一下。“相公,你可别怪我多心又小气,咱们芙蓉阁的胭脂水粉定什么价位,就算我不说,你心里肯定也有数。以青莲每个月的收入,一年下来,根本连一盒香粉都买不起。可芙蓉阁的陈管事说,从芙蓉阁开业到 现在,她里里外外竟然消费了两、三千两银子。而且她当时把自己装扮得跟大户人家的千金无异,所以我就在想,青莲变得这么有钱,是不是她在锦华轩表现优异,相公你出面打赏的。” 顾锦宸皱了皱眉:“我跟她又不熟,干嘛要打赏她?” “这不是熟不熟的问题……哎呀相公,你怎么总说跟这个不熟跟那个不熟的,青莲可是锦华轩的一等丫鬟,与你的关系就像紫嫣和我差不多……” 顾锦宸打断她:“那不一样,你和紫嫣的关系,不应该拿我和青莲来形容,应该拿子谦和封易来形容。” “也就是说,相公你从来都没打赏过青莲很大一笔银子?” “没有!” “相公,就算你承认,我也不会生气的,毕竟青莲是你的贴身丫鬟……”顾锦宸无语:“我都说了我和她不熟!不过听你刚刚这么一说,如果她只是一个使唤丫头,一出手竟然会这么大方,说不定在锦华轩当差的这些年,使手段贪了院子里的银子。这种手脚不干净的奴才,留着 也是祸患,直接赶了出去,眼不见为净。” 阮静幽对自家相公那说杀就杀、说打就打的脾气实在是非常无语,现在事实的真相还没搞清楚,万一青莲的银子是她通过正当管道获得的,那她不是冤枉好人了吗。 而且甭管青莲究竟有没有贪污,她确实是一个聪明伶俐又手脚勤快的婢女,如果她真冤枉好人,日后若查明真相,心里也会过意不去。顾锦宸见她为这种小事愁眉不展,忍不住劝道:“都说了锦华轩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你一个人处理,看谁顺眼就留下,看谁不顺眼就赶走,不要因为那些人在府里当差时间长就跟她们顾念旧情。永远记住,主 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没必要为了所谓的人情世故这种东西,就由着自己不喜欢的奴才在眼皮子底下给自己找不痛快。妇人之仁,只会给自己惹来一堆麻烦。” 阮静幽点了点头:“放心吧相公,我会酌情处理这件事的。” 既然顾锦宸根本就没给过青莲打赏,那么她一个当丫鬟的腰包里会有这么多银子,就很是值得人深思了。 “阮静幽,你这个贱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道刺耳的尖叫声突然横空出世,震得正在给顾锦宸倒酒的阮静幽手臂狠狠抖了一下。紧接着,就见前天被老夫人下令关进柴房的阮大小姐披头散发地从另一端向这边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破口大骂:“阮静幽,你这个贱人,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我问你,我和顾锦禾的婚事,是不是你 在暗中做的手脚,一手促成的?” 阮静幽看了紫嫣一眼,低声问道:“这疯子现在不是应该被关在柴房里吗?她怎么跑出来了?” 紫嫣摇了摇头:“奴婢也不清楚……” 这时,在凉亭四周伺候的几个婆子急忙将正要冲过来的阮大小姐给拦住:“堂少奶奶,我们家三爷和三奶奶正在吃饭,这个时候不便见客。”“你们统统都给我滚开,阮静幽,你别当缩头乌龟,既然做了就给我承认,你说,我能有今天这个下场,是不是你这个贱人做的?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的日子过得生 不如死?你这个没良心的小贱种,当初你娘把你生下来的时候就该活活摔死你,你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还不死……” 阮大小姐确实是疯了,披头散发,歇斯底里,张牙舞爪,一副要将阮静幽生吞活剥的样子。要不是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狠命拦着,阮静幽相信她这个大姐一定会冲过来把她给撕了的。 顾锦宸眉头一敛,挥起衣袖,隔空狠狠抽了阮大小姐一记嘴巴。 也不知他到底使了多大力气,就见阮大小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凌空飞了出去,紧接着又重重地摔落在地,疼得她嗷呜一声叫了出来。这时,顾锦禾带着几个家丁急三火四地从不远处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娘子啊,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可真是让为夫好找。哎呀娘子,你怎么啦,脸上怎么肿了,嘴怎么流血了,是谁如此大 胆,竟然敢打你?告诉为夫,为夫替身做主……” “做主?”凉亭里的顾锦宸冷冷低喃了一句,唇边拉开一个讽刺的笑容:“我倒是看看,你今儿怎么替她做这个主?” 原本气焰还有些嚣张的顾锦禾,在看到凉亭里坐着的居然是顾锦宸时,气势一下子矮了半截。 他咽了咽口水,做小伏低道:“三……三哥,怎么是你啊?” 顾锦宸冷笑:“这是麒麟王府,我在自己的府里喝酒吃饭,很奇怪?” “呃……不奇怪!不奇怪!”整座王府大宅,顾锦禾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三堂哥顾锦宸。 第319章 暗中敲打 因为其他几个堂兄还能顾忌着身份和面子,不跟他一般计较,可顾锦宸就是王府的一个异类,他要是看谁不顺眼,绝对会毫不留情地赏赐对方一顿老拳。 从小到大,顾锦禾没少被他三堂哥揍,去奶奶那里告了好几次状,非但不见效果,一向很记仇的三堂哥还会在他告状之后,对他越发的变本加厉,直把他揍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饶才肯罢休。 以至于有过太多次被揍经历的顾锦禾,每次看到三堂哥,都会腿肚子转筋,能有多远就躲多远。 他小心翼翼地扶起被打了一耳光的阮大小姐,低头道歉:“我媳妇情绪有些不稳定,我这就把她带走,三哥三嫂请继续……” 说完,他拉着阮大小姐就要走。 挨了打的阮大小姐哪肯就这么轻易离开,她继续破口大骂道:“阮静幽,顾锦宸,你们俩个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这下,顾锦禾算是被他这没脑子的媳妇给吓着了,他赶紧捂住阮大小姐的嘴巴,斥道:“你疯也要有个限度,我求奶奶把你放出来,可不是让你给我惹祸的,马上给我闭嘴跟我回去……” 说着,他又对着顾锦宸两口子点头哈腰说了小半天话,这才拉着唔唔叫个不停地阮大小姐离开了这里。 阮静幽被刚刚这一出戏闹得真是各种无语,还以为她大姐至少要被关到回娘家,没想到只关了一个晚上,心疼媳妇的顾锦禾就想办法把她给救出来了。 可惜啊可惜,阮静如是个不知道惜福的,如果她再没完没了喧闹下去,想必离她被休的日子也没有多远了。阮大小姐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并没有给阮静幽的生活带来多大影响,因为第二天,顾锦禾就带着阮大小姐回娘家探亲了,而阮静幽也吩咐紫嫣,平时多留意一下锦华轩的动向,看看青莲和陈嬷嬷有没 有背着她这个主母在财政上做手脚。 以前紫嫣顾忌着人情世故不好意思向青莲发难,结果还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说起这件事,还真是赶巧了,每个月的月中,是锦华轩按例给当差的下人发银饷的日子,按照以往的规矩,银饷一直都是由陈嬷嬷负责领取,由青莲负责发放。 紫嫣每个月的月钱跟青莲是一样的,都是十五两,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不过院子里其他几个低等一些的婢女可就没有这个待遇了,要不是紫嫣去茅房小解,也不会听到那几个丫头的窃窃私语,几个人拿了月钱的时候发现每个人被扣走了一两银子,这些丫头都是低等丫头,拿 到手的银子本来就少得可怜,再被扣掉一两银子,基本就剩不下什么了。紫嫣带着几分好奇,凑过去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几个丫头初时还对紫嫣有所防备,后来紫嫣说自己是奉三奶奶之命调查情况的,她们这才说出实情,自己之所以会被扣掉银子,是因为一整个月总结下 来,她们被青莲姑娘挑出不少错处,因为表现得不太好,所以才被青莲扣了银子。“紫嫣姑娘,关于表现不好这件事,我们几个是冤枉的,咱们几个都是院子里负责刺绣的,上个月陈嬷嬷吩咐我们绣一批荷包,原本让咱们绣的是牡丹花,可绣了一半,陈嬷嬷又下令将牡丹改成荷花,之前 已经绣过的再拆掉,难免会出现破损,于是陈嬷嬷就将这个责任落到了我们几个的身上。我们本来想找陈嬷嬷理论,可青莲姑娘说就算找三奶奶理论,错了就是错了,这笔银子必须罚掉。” 紫嫣道:“你们被罚走的银子,青莲要做何处理?” 其中一个丫头撇了撇嘴:“还能怎么处理,她自己中饱私囊呗,反正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做。” 说完,她自觉失口,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继续说话。 其他几个人也怕惹祸上身,闭嘴的闭嘴,消声的消声。就算紫嫣是三奶奶跟前的近侍,可现在整个锦华轩真正负责管理她们的,却是陈嬷嬷和青莲。 如果她们不长眼,得罪了这两尊大神,陈嬷嬷和青莲是有资格和权利将她们逐出锦华轩大门的。 虽说每个月都要被苛扣掉一些银子,但比起其他大户人家的收入,麒麟王府真的是好太多了。 紫嫣见众人全都缄默不语,也知道这些人到底在担心什么。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丫头,与她这种常年在主子跟前行走的婢女是大不相同的,虽然都是伺候人的奴才,但奴才还分个三、六、九等,青莲或许不会把她怎么样,但收拾几个三、四等的丫头,对青莲来说无 非就是抬抬手指的事情。 紫嫣做事向来是有分寸的,既然这几个丫头是突破口,只要稍微使些手段,自然能从她们口中探出更多的虚实。 她并没有采取全面出击的方式,而是逐一突破,私底下挨个进行盘查询问。 有一个叫芳儿的丫头来得比较晚,据说娘家穷得连锅都要揭不起,父母身体不好,下面还有好几个弟妹,全家老少好几口,就等她每个月拿银子回去接济呢。 结果青莲对她也够狠的,别人只扣了一两银子,这芳儿因为年纪小,而且又是新来的,所以青莲居然每个月从她的银饷中扣掉了二两银子。 刚好赶上芳儿的母亲等着拿药医病,被扣了银子的芳儿哭着找青莲求情未果,却被紫嫣发现了个正着,仔细询问之后才得知,青莲几乎每个月都会从这些丫头身上挑出各种过错,并趁机苛扣她们的月钱。 想上告?行啊,你尽管去告,我倒是看你最终能不能告得赢。 据说以前就有被扣了银子的丫头不服气,直接跑到陈嬷嬷那里告状,结果陈嬷嬷非但没对青莲责难,反而还寻了那丫头一个错处,打了她一顿板子,接着又把她给赶出了王府,永不录用。 阮静幽没想到青莲和陈嬷嬷竟然如此阳奉阴违,若不是那天不小心在芙蓉阁看到改头换面的青莲,她这个锦华轩的正经主子,恐怕还会继续被蒙在鼓里而不自知呢。 难怪青莲会这么有钱!锦华轩上上下下一共三十个下人,每个人身上扣一两,一个月就是三十两,而且逢年过节,按照府里的惯例,主子还要给下人们封红包,年底的红包是非常丰厚的。顾锦宸在钱财上向来不小气,封个百八 十两那都是正常的,可是到了青莲这里,她就会将红包的数目减半,这样一来,青莲每年从中贪个一两千两银子,那就是再正常不过了。 阮静幽非常愤怒,她没想到青莲竟然会这么大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也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看着芳儿哭肿的双眼,阮静幽自掏腰包,给芳儿拿了五十两银子,说这些钱是给芳儿母亲买补品用的,然后又问了一下芳儿母亲的病症,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老寒腿,每到刮风下雨就行动不便。 她给芳儿拿了几付自己配制的药材,吩咐芳儿按她交待的方法按时服用。芳儿没想到少奶奶竟然会这样平易近人,又是磕头,又是道谢,总算被阮静幽心满意足地给打发走了。 青莲背着自己干了这么多缺德事,阮静幽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饶了她,但抓贼要抓脏,如果仅凭几个下人的供词就断定青莲有罪,恐怕会被青莲狡辩为那些下人想合起伙来谋害她。 中秋节就要到了,阮静幽将青莲叫到面前,给她拿了五百两银子,让她负责去外面采买一些过节时的备用品。 结果东西的确是买回来了,但都是一些吃的用的。恰逢江婉柔带着贴身婢女进锦华轩窜门,一进门就看到正房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盒。 “呀!静幽,这买的都是什么呀,这么多盒子,可真是够丰富的。”阮静幽赶紧出门迎接,笑着道:“大嫂来了啊,过几天不是就要过节了吗,我让青莲去玄武大街买一些吃的穿的用的。你也知道我家相公现在的身份非比寻常,万一府上来了访客,我也好给人家送些回礼不 是。” 江婉柔一脸恍然大悟,随手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了八块圆润可爱的小月饼,月饼皮上用模子印着世泰两个字。 “世泰坊的月饼,在咱们京城可是一绝,这一盒怎么也得二两银子吧?” 阮静幽皱了一下眉头:“二两银子?大嫂可真会说笑,这一盒月饼价值八两呢。” “啊?” 江婉柔吃了一惊:“八两?静幽,你没记错吧,世泰坊最贵的月饼也才二两银子,哪里就有八两的价?你该不会是被人坑了吧?” “呃……” 阮静幽怔了一下,双眼望向候在门口处的青莲,对方似乎没想到两位主子竟然会将话题扯到银子上,她面色有些狼狈,却也只能低着头,不敢多吭一声。阮静幽冲江婉柔使了个眼色,江婉柔会意,继续夸张地道:“静幽,你可别怪我这个当嫂嫂的说你,虽然你当日嫁进王府的时候带了不少嫁妆,但居家过日子,可不能这么大手大脚,那世泰坊的月饼味道虽 然不错,但卖到八两一盒,这不是坑蒙拐骗吗?你房里的奴才到底是怎么做事的,价钱这么贵怎么也敢把银子往出砸?一盒多赚你六两,我看这里少说也有二、三十盒,那就是一百多两银子啊。”阮静幽赶紧谦虚地道:“大嫂说得是。” 第320章 不会姑息 于是,她再次把目光落到青莲脸上,笑着道:“青莲,我刚刚仔细看过你写给我的帐单,一盒月饼八两银子,你做事一向机灵,应该不会写错帐单,那就是世泰坊的老板存心要骗咱们了。你别怕,我这就叫 人去把世泰坊的老板给请过来,我倒是想问问他,大家同样都是麒麟王府的媳妇,为什么大嫂买他的月饼是二两银子一盒,而我买他们的月饼,却要价到了八两。”她每说一句,青莲的面色便狼狈一分,说到最后,青莲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恐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三奶奶,都怪奴婢一时贪心,谎报了价钱,奴婢有罪,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请三奶奶大人不计小人 过,饶了奴婢这一次。” 阮静幽真是不得不佩服青莲的反应能力,她知道如果继续否认,一旦自己真将世泰坊的老板请来,到时候罪证确凿,她的罪名将会更大。 眼下她直接承认的确是贪了银子,请求她这个主子从轻发落。如果她真的为了一百几十两银子就大肆责罚,到时候肯定会落得一个心胸狭窄的名声。 陈嬷嬷不知是受了何人的通知,听说青莲出了事,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跑到正房这边替青莲求情。“三奶奶,青莲从几岁的时候就跟着老奴在锦华轩当差,这些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嫁进门之前,三爷的起居饮食一直都是由青莲打理的,求三奶奶看在三爷的面子上,饶过青莲这一次,老奴可以拍 胸脯保证,她以后再也不敢犯相同的错误了。” 见陈嬷嬷和青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自己网开一面,阮静幽并没有直接将青莲赶出锦华轩,而是降了她的等级,直接从一品降到了三品,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洒扫丫头,顺便让紫嫣顶替青莲的差事。 “可是三奶奶,奴婢这些年一直在三爷近前伺候,如果贸然将奴婢降了等级,三爷那边怕是不好交待……” 青莲不说这话,阮静幽或许还不至于太生气,没想到青莲这丫头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拿顾锦宸来威胁自己。 这丫头该不会是以为顾锦宸真把她当盘菜吧?阮静幽脸色一沉,冷冷睨了对方一记:“好不好交待,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既然犯了错,就乖乖接受惩罚,如果你觉得做不来洒扫丫头的差事,没关系,大门就在那边,你现在就走,我绝不留着 。” 青莲眼底闪过一抹愤恨,但一想到真的离开麒麟王府,她也没处可去,便强行按捺住心里的不满,给阮静幽磕了个头,委委屈屈地和陈嬷嬷离去了。两人一走,江婉柔忍不住问道:“静幽,我瞧青莲这丫头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既然她敢贪污主子的钱财,就算降了等级,日后怕也会给自己招来祸患啊。有句话说得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为何不 趁这个机会直接把她赶出锦华轩,断了她的后路。”阮静幽捧着茶杯喝了口茶,叹气道:“我也想永绝后患,可青莲身后有陈嬷嬷保着,陈嬷嬷又是锦华轩的管事,现在周嬷嬷不在,陈嬷嬷面上的事情又做得井井有条,如果我赶走了青莲,势必要招来陈嬷嬷的怨恨,这样一来,我必须将陈嬷嬷也一起赶走才能永绝后患。但陈嬷嬷做事向来谨慎,挑不到她的错处,我实在没法下这个手,所以只能先稳着青莲,暂时降了她的级。如果她知道悔改,乖乖留在锦华 轩当差,这件事我也不会太往心里去。如果她不安于现状,还要闹得鸡飞狗跳,日后我再想办法收拾她。” 江婉柔笑着点点头:“你能想得这么周全,我也就放心了。” “这样不识好歹的奴才就该直接将她乱棍打死,还留着她做什么,我锦华轩从来不留这种欺下媚上的狗东西……” 当阮静幽将近日来调查出来的结果告诉给自家相公的时候,顾锦宸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要下令将青莲直接打死。阮静幽赶紧拉住对方,小声劝道:“相公,你先别这么冲动,我没直接将青莲赶出王府,不也是顾忌着陈嬷嬷的面子嘛。再怎么说,你小时候陈嬷嬷也奶过你,冲着这份恩情,咱们也不能把事情给做绝了。 而且你不是说过要将锦华轩全权交给我来打理吗,所以青莲这件事就先这么决定,你别管了,这件事我自会处理妥当的。”顾锦宸冷哼一声:“我已经跟你说过好多次了,不要太给那些奴才留脸,陈嬷嬷在我年幼的时候的确是奶过我,但她是白奶的吗?王府每个月付给她一笔封厚的银子,所以对她来讲那就是有偿服务,她不能仗着这份恩情不把自己主子当回事。你没嫁进门之前,后宅子里的事情我都交给陈嬷嬷负责,那是因为我信得过她,如果她的所作所为最终失去了主子的信任,这样的奴才还留着何用?娘子,不用去管其 他人怎么看,那个青莲该赶就赶,该杀就杀,如果陈嬷嬷再跑到你面前替她求情,你直接将两个人全赶了就是。”阮静幽点了点头:“放心吧相公,我做事向来都是有原则的,这次念在青莲在锦华轩当差多年的情份我饶她一次,如果下次她再犯同样的错误,我一定不会姑息。你提出的方法虽然快捷有效,但太过简单粗暴,难免会给人留下垢病。而且我之前已经答应陈嬷嬷暂时放过青莲一马,如果我突然出尔反尔,信誉方面肯定会受到折损。你别忘了,老夫人和王妃一天到晚等着看我出丑闹笑话,我总不能为了一个小 小的青莲,就给那些千方百计找我不痛快的人留下拿捏的把柄吧。” 虽然顾锦宸还是有些不高兴,但自家媳妇拍胸脯保证她会将事情处理妥当,他也就懒得继续在这样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了。结果让阮静幽没想到的是,她已经在青莲的事情上做了最大的让步,可这件事传到王妃耳朵里的时候,还是被对方寻了个藉口,将她狠狠地数落了一顿。 第321章 闺阁之争 “你没进咱们王府大门之前,作为一等丫鬟,青莲一直兢兢业业在锦华轩当差,没想到你才进门半年的光景,好好的一个一等丫鬟,竟然被你降到了三等。老三家的,你想立威没人拦着,但无缘无故对自己院子里的婢女做这样的决定,是不是有些以公谋私?咱们这些人可都眼睁睁看着呢,那个青莲在王府里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女,虽然锦宸现在只娶了你一房媳妇,但作为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在朝廷里拥有一定地位的男人,他将来早晚要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往府里面抬。身为近婢的青莲,我和老夫人已经认可了,迟早有一天,她会被抬了姨娘,正式成为锦宸房里面的人。你倒是好,进门没多久就将人家 青莲给降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外人,你小气又善妒么。”阮静幽没想到自己带着婢女在后花园赏个花,也能招来麒麟王妃一顿数落,她强行按捺住心里的不快,解释道:“我降了青莲的等级,跟善妒小气这种事完全搭不上边。青莲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是因为 她欺下媚上,贪了主子的钱财,而且每个月还苛扣底下人的银饷中饱私囊。如果母亲院子里出了这样的奴才,母亲能对其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吗?”陪在麒麟王妃身边的柳红霓冷笑了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个叫青莲的丫头我之前也见过几次,的确是个标志又漂亮的丫头,她在三爷房间当差多年,又是近侍,三爷平日的起居饮食包括更衣洗漱 全都由这个近侍伺候。你担心三爷与她日久生情,所以随便寻了人家一个错处把人家给降了,还美其名曰是治理宅院,要我看,这分明就是仗势欺人,凌虐弱小。” 一个麒麟王妃已经够让人讨厌了,现在又加上一个柳红霓,这还真是让人厌上加厌。阮静幽觉得继续留在这里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便冷笑着回了一声:“你们心里怎么想,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作为锦华轩的女主人,我有义务和责任管理好自己的院子,母亲和郡主这么有时间 ,倒不如多操心一下王府的生计,因为锦华轩里的大小事宜,暂时还轮不到外人来操心。” 麒麟王妃一副深受侮辱的样子:“你敢用这种态度和我讲话?你眼睛里究竟还有没有尊卑之分了?” 柳红霓火上浇油道:“母亲,难道您忘了吗,现在的三弟妹,可是有三爷罩着呢。三爷是谁?那是皇上亲自任命的督察院左督御史,兼御林军副督统,凭这两个身份,足够三弟妹在王府嚣张得瑟了。”麒麟王妃心里的怒火果然被柳红霓三言两语给挑了起来,她能不发火嘛,同样都是王爷的儿子,老三就水涨船高,一路高升,反观自己的儿子,现在仍旧在军中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统领。据说在一些公共 场合,儿子见了顾锦宸那个小孽种,还要弯下膝盖给对方磕头请安,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麒麟王妃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她恶狠狠地瞪了阮静幽一眼,厉声斥道:“无论老三在外面担任什么样的官职,作为他的媳妇,你都必须谨守府里的规矩,一旦犯了这个规矩,一顿家法,你是绝对逃脱不了的。”阮静幽被麒麟王妃那气呼呼的样子给逗笑了:“母亲,好歹您也是个有头脑有智慧的人,如今被小人三言两语一挑拨,怎么就变得这么不冷静了?动不动就要立规矩上家法,您对我就这么恨之入骨,想要除 之后快吗?” “喂,阮静幽,你说谁是小人呢?”柳红霓不干了。阮静幽理都没理柳红霓的质问,对麒麟王妃道:“从我嫁进王府那天母亲就看我不顺眼,究其原因,不就是当初我在皇太后的寿宴上给太子妃没脸了么。仔细算来,当初那件事都已经过去快一年了,母亲竟 然对此事仍旧念念不忘,所以当您口口声声指着我小气又善妒的时候,不防多想想自己的品性是否也是如此。母亲,媳妇今儿在这里劝您一句,凡事别太较真,计较得太多了,累得反而是自己。” 说完,阮静幽象征性地冲对方福了福身子,便带着紫嫣抬腿走了。 麒麟王妃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指着阮静幽道:“你给我站住!” 若是其他人,被王妃这么一嗓子吼住,也就停了脚步站住了,偏偏阮静幽根本就无视麒麟王妃的怒气,头都懒得回,直接就这么走了。两旁的下人再次对这位三奶奶胆大妄为的行径生出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敬意,放眼看去,就连柳红霓这个郡主都未必敢在麒麟王妃面前这么嚣张,没想到三奶奶竟然这样大胆,直接将王妃的话当狗屁,理都 懒得理。 气得脸红脖子粗的麒麟王妃咬牙切齿地道:“阮静幽这个该死的小贱人,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柳红霓见麒麟王妃对阮静幽竟然怨恨到了这种地步,心里一阵冷笑,面上却假意劝道:“母亲,身体要紧,您千万别为了一些闲杂人等,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反正大家都在同一个屋檐下住着,您还怕日后找 不到收拾她的机会吗?”麒麟王妃慢慢压下心底的愤怒,转身拉住柳红霓的手:“红霓啊,从你嫁进咱们王府也有好些时候了,头些日子锦清夜夜留宿在你房里,却也不见你的肚子有任何动静,所以在孩子方面你得加把劲儿了。咱们顾家一共四个男儿,二老爷家那个顾锦禾就是个废物咱们姑且可以把他忽略不计,其他两位膝下都没子女,你要是能生下头胎,那就是麒麟王府的长子嫡孙,日后好好教导,说不定还会取代世子之位, 成为下一任麒麟王的人选。所以红霓啊,凡事多长几个心眼,早日给顾家生下孩子,对你来说,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儿。” 柳红霓垂下眼眸,面色不愉道:“母亲,我也想早日给二爷生下一儿半女,可最近这些日子,二爷一直在白霜霜那边住着,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关于这件事,柳红霓非常生气。她一直以为凭着自己郡主的身份,将顾锦清玩弄于鼓掌之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没想到顾锦清这些日子不知是转了性还是怎么的,整天留在白霜霜房里不出来。 以前她还能以身体不适为由将顾锦清给勾搭过去,但最近几日,这招明显不管用了。麒麟王妃拍了拍柳红霓的肩膀,似笑非笑地道:“关于争宠这样的事情,就算我不教,相信你也懂得怎么做,红霓,你一向都是最聪明的,我看好你!” 第322章 一切皆有可能 阮静幽万万没想到,她和麒麟王妃在后花园针锋对决的这一幕,竟然被一直想找她不痛快的阮大小姐给逮了个正着。 本以为阮静幽这个小贱人在麒麟王府过得顺风顺水,没想到王府的主母和那个昭和郡主居然如此不待见她。 哼!阮大小姐正愁寻不到机会收拾阮静幽,结果还没等她绞尽脑汁想出办法,这个机会居然主动找到了她面前。之前被狠狠折腾了一通的阮大小姐,回娘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到她娘怀里哭诉自己的委屈。如果给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一定死都不会嫁给顾锦禾那个窝囊废,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她想后 悔,世上也没有卖后悔药的。面对女儿的痛哭流涕,谢美莲先是温柔小心地劝了一阵,接着又给阮大小姐讲了不少为妻之道,既然她已经嫁进了夫家的大门,甭管这门亲事究竟让她满意不满意,她都必须认清现在的形势,绝对不能由 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至于阮静幽,反正两姐妹都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了,想报复对方,不过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只要阮大小姐能够审视好时度,抓准机会,不怕有朝一日报复不了阮静幽。 让阮大小姐没想到的是,这个机会居然这么快就被她给逮到了。两天之后,从麒麟王妃目前居住的兰若居中传来一个令人感到震惊的消息,麒麟王妃的晚膳里被人下了药。虽然不是什么致命的剧毒,但巴豆的药效非常强,麒麟王妃只是不小心误食了一点点,就拉了整 整一天一夜,差点就拉得脱力,一命归西。 这件事在整个麒麟王府顿时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老夫人,麒麟王,二老爷一大家子,梅姨娘,以及麒麟王膝下几个儿子和媳妇全都聚到了兰若居探望。王妃身边的婢女芷琳看到这么多人全部都出现在此,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扑到众人面前跪倒在地:“老夫人,王爷,你们可一定要给我家王妃做主啊,自从当年王妃生下二爷之后,身子骨一直孱弱,平时有个风吹草动,奴婢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没想到有人居然会如此胆大妄为,在王妃的膳食里下了巴豆,王妃拉了一天一夜,现在整个人都拉得脱了形,虽说大夫给开了药,暂时止住了继续拉的情况,但王 妃到底是上了些年纪的人,被人暗中做这样的手脚,王爷,您可一定要找出凶手,查明真相,替我家王妃主持公道啊。” 麒麟王皱着眉头,问跪在自己面前的婢女:“王妃做事向来小心,每天被送来的膳食都要用银针仔细试过后才肯食用,为何这次竟然如此大意,难道她没试毒,就直接吃了饭菜吗?”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看热闹的世子爷一边喝茶一边道:“爹,巴豆这种东西,一般情况下用银针是试不出来的,因为巴豆不算是毒,只是一种促进消化的药材而已。许是有人觉得母亲最近消化不良,所以才 在母亲的饭菜里加了巴豆,本意未必是想要害人,也有可能是想帮母亲清清肠胃而已。”柳红霓没好气地道:“世子爷还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居然连这种无聊的话都说得出口,哪有人用巴豆来促进消化的,这分明就强词夺理,胡说八道。依我看,分明是有人对母亲起了坏心思,用这样见不 得人的方式故意给母亲下绊子呢。” 说话的同时,她还有意无意地看了不远处的阮静幽一眼,彷彿在暗示众人,这个给王妃下绊子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面对柳红霓的故意挑衅,阮静幽的反应是直接无视。有时候她都觉得柳红霓是不是太无聊了,无时无刻都把她视为假想敌,只要逮到机会就发狠的挤兑。也不想想,从她嫁给顾锦清的那刻起,顾锦宸这号 人物已经不是她有资格再肖想和觊觎的对象了。 世子爷却是个不甘心吃亏的,不冷不热地回了柳红霓一句:“就算这巴豆真的是有人故意下的,恐怕也是因为母亲平日在王府得罪的人太多,现如今终于遭到报应了。”说着,他不怀好意的看了跪在地上的芷琳一眼,指着她道:“我记得你,前阵子府里请客,你给母亲送茶的时候不小心摔坏了一个杯子,为了这件事,母亲还罚你在院子里跪了两个时辰,是不是有这回事? ” 芷琳没想到世子爷竟当着众人的面提起这件往事,脸色有些难看,嘴上却只能解释:“奴婢当时的确是犯了错,被王妃责罚,也是理所应当。” “啧!” 世子爷笑了一声:“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理所应当的事情,说不定是你记恨自己的主子当日在众人面前责罚了你,所以才在她的饭菜里做了手脚,故意整她也说不定。” 芷琳吓得赶紧磕头解释:“世子爷明鉴,就算借给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绝对不敢对王妃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啊。老夫人,王爷,请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做过啊……”柳红霓哼了一声:“世子爷也真是的,母亲眼光向来独具一格,如果这丫头真是那种因为被罚跪两个时辰就睚眦必报的性子,想必母亲也不会留这样一个人在自己身边贴身伺候。你可是麒麟王府的世子爷, 别有事没事拿个使唤丫头寻开心。” 世子爷轻笑一声,冷不丁扯了一句:“在真正的答案没被揭出来之前,一切假设皆有可能。” “咳!我说各位……” 梅姨娘终于打断众人的争执:“现在不是争论谁对谁错的时候,王妃误食了巴豆,拉得整个人脱了形,现在的情况又是怎样?请大夫过来瞧过了吗?” 芷琳这才哆哆嗦嗦答道:“请过了,大夫说还要在床上休息几天才能下地,而且短时间内最好吃流食,这样有助于胃肠的消化和清洗。”老夫人道:“王妃受了这样的罪,你们有没有将院子里的奴才全都叫过来严加审问?或是从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第323章 凶手是谁 “回老夫人……”芷琳向前膝行几步,从怀里掏出一个色泽柔和的浅粉色耳坠子,双手奉送到老夫人面前:“这个耳坠子,是奴婢在兰若居门口处发现的,事发之后,奴婢曾拿着耳坠子问过院子里的下人,是谁遗失了这个耳 坠子,结果大家一致否认……” 江婉柔笑了一声:“芷琳姑娘,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如果你怀疑耳坠子的主人就是谋害母亲的凶手,那么无论你问到谁的头上,都不会承认的,谁都不是傻瓜,怎么可能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 芷琳道:“奴婢当时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世子妃您不如仔细瞧瞧这个耳坠子,无论是做工还是材质,都不是普通的珠宝玉器店能买得到的,所以奴婢断定,院子里的下人根本买不起这样的耳坠子。” 白霜霜道:“也许是母亲自己不小心遗失的。” 芷琳再次摇头:“奴婢在王妃身边伺候了十几年,对王妃的每一件首饰不敢说了若指掌,也了解个八、九不离十,奴婢可以十分肯定,王妃的首饰之中,并没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就在这时,一直在人群中看热闹的阮大小姐突然叫了一声:“咦,这粉絮幻幽穆耳坠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三妹,如果我没记错,这耳坠子,应该是你嫁进王府的时候,带过来的嫁妆吧?” 阮大小姐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众人无不将怀疑的目光落到了阮静幽的脸上。 如果这耳坠子真的是阮静幽的话,那么麒麟王妃被人在暗中下毒的事情,很快就可以迎刃而解了。还没等阮静幽出言辩解,一直等着抓阮静幽小辩子的柳红霓便冷笑道:“三弟妹,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虽然之前母亲因为你院子里的琐事责骂了你一顿,你也不能心生报复,给母亲下巴豆啊。你知不知道 巴豆那种东西虽然不足以致命,但折腾起来也是真要命的。再怎么说,母亲也是你的长辈,身为小辈,你怎么能对母亲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老夫人也趁机帮腔:“我早就说过有些人天生没教养,顶撞长辈,无视长辈的教训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谋害长辈,伺机报复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王爷,这件事你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麒麟王府是最讲 究规矩的地方,如果不严加查办,日后恐怕会难以服众。” 阮静幽无语道:“在老夫人看来,把母亲害到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难道非我莫属了?” 老夫人撇了撇嘴:“不然你怎么解释那个耳坠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兰若居?” 阮静幽从芷琳手中接过耳坠子仔细看了一眼,意外地发现,这耳坠子还真的是她不见了的那一个。 这副粉絮幻幽穆耳坠子一直是她的最爱,因为这是她娘生前留给她为数不多的遗物之一。 正如芷琳所说,这副耳坠子价钱并不便宜,普通的珠宝首饰楼的确是没得卖。可是昨天早上她意外地发现耳坠子不见了一个,当时还以为是不小心掉到了哪个角落里不见了,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兰若居。 阮静幽可不是傻瓜,王妃这边刚被人下了巴豆,紧接着她的私人物品就在兰若居被人发现,如果她再看不出来有人想借刀杀人,她可就白活这两世了。 可究竟是谁在暗中做的这个手脚呢?能碰得到她的私人物品,肯定是她身边的近人,紫嫣肯定不会这么做,其他的人……可就不好说了。 没想到麒麟王第一个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下巴豆这种事情,我觉得静幽应该做不出来。” 柳红霓赶紧接口:“父亲,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表面看着像个人,实际上一肚子坏水,藏了不少歹毒心思。”老夫人也跟着点头:“王爷,你可不能因为这个阮静幽帮你治过腿疾,就对她网开一面,姑息养奸!而且咱们王府基本没谁懂医术的,也就是这个丫头平日里喜欢摆弄那些药材,所以我觉得,这巴豆肯定是 她下的。” 阮大小姐唯恐天下不乱道:“三妹,你怎么能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连自己的婆母都敢谋害,你这是不要命了吧?” 梅姨娘道:“我觉得这件事,不能仅凭一颗耳坠子就定了静幽的罪,说不定那个耳坠子是有人故意放在兰若居,陷害静幽的。” 江婉柔和白霜霜一致点头同意,她们也相信阮静幽干不出来这种缺德事。柳红霓冷笑:“以前或许干不出来,但那天母亲当着不少人的面在后花园狠狠训斥了三弟妹一顿,母亲还说,被三弟妹降了等级的那个丫头,原是要给三爷做妾的,可三弟妹进府没多久,就想方设法将那个 丫头从三爷身边赶走了,这分明就是公报私仇,排除异己呢。三弟妹怕是恨极了母亲多管闲事,所以才在暗中对母亲下这样的毒手。”阮静幽不卑不亢地道:“这才真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只是降了自己院子里使唤丫头的等级,有必要让你们合起伙来陷害我吗?没错,那个粉絮耳坠子的确是我的,但这个耳坠子昨天就突然消失不见 了,而且我自问自己近日根本就没来过兰若居,所以耳坠子无缘无故会出现在这里,明摆着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故意将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呢。”老夫人重重拍了一记桌子:“岂有此理,如今罪证确凿,你居然还敢出言狡辩,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狡辩的方式太苍白无力了吗?你说这耳坠子几天前就消失不见了,那我问你,它是怎么消失的?难道你想说 ,有人偷了你的耳坠子,然后故意陷害你?开什么玩笑?这样的说词说出去,谁会相信?” 梅姨娘接了一句:“这样的说词听上去有些牵强,但也并非是全无可能!” 老夫人狠狠瞪了梅姨娘一眼,厉声道:“这儿没你说话的地方。” “娘,瑾兰也是咱们麒麟王府的一份子,她自然是有发言权的。”关键时刻,麒麟王对梅姨娘那可是一千个、一万个的维护。“哼!我不管别的,既然现在种种证据都表明这耳坠子就是阮静幽的,那么王妃被人下巴豆的事情,肯定也是她干的。王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为了服众,今天这个家法,必须得上,否则的话,咱们麒 麟王府的尊严可就彻底被一个丫头给毁了……” 当老夫人说出要给阮静幽上家法的时候,柳红霓和阮大小姐的脸上居然流露出一模一样的得逞笑容。 只是她们还没得意多久,一道严厉的嗓音便从门外传了进来。“想对我媳妇上家法,也得看能不能过得了本少爷这一关!” 第324章 一时手痒 得知自己媳妇再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顾锦宸,风尘仆仆地从门外闯了进来。 王府里这些女人还真是不知道消停,他不敢保证自己再晚回一会儿,这些人要怎么往死了折腾自己的老婆。 看到顾锦宸回来的那一刻,阮静幽虽然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 老夫人脸色一沉,瞪着顾锦宸:“就算你再怎么护着自己媳妇,错了就是错了,你不能因为自己不讲理,就不准许别人来讲理。顾锦宸,王府是讲规矩的地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我管你的规矩是方还是圆,我倒要看看,没我的允许,今天谁敢动我媳妇一根毫毛?” 顾锦宸那嚣张霸道的样子,看在柳红霓眼里,让她嫉妒个半死,看在阮大小姐眼里,却是刺目到了极点。 反倒是江婉柔和白霜霜,觉得三爷总是在关键时刻护着自己的媳妇,非常羡慕阮静幽的好命,一个女人,能得一个男人如此看重,这是福气,也是运气。 虽然顾二爷今天并没在场,可白霜霜相信,假如她和阮静幽立场对调,自己的夫君肯定不会像三爷对静幽那样爱护有加。 顾锦宸懒得跟这些人浪费时间,拉着阮静幽的手转身就要走,却被阮静幽又扯了回来。“相公,就算你现在把我带走了,在某些人眼中,我也会被扣上了谋害母亲的罪名,我可不想凭白无故成为麒麟王府的罪人。所以今天这件事,咱们必须当面做个了结才可以,不然就算我根本没罪,日后也 会被那些喜欢说嫌话的人说成是有罪的。” 柳红霓哼笑了一声:“一副假仁假意的样子,你装给谁看呢……啊!” 话音还没落,顾锦宸便扬起手,隔空抽了柳红霓一记耳光。 柳红霓捂着麻痛的脸瞪着顾锦宸,怒道:“你敢打我?” 老夫人也拍案而起:“成何体统?” 麒麟王用力咳了一声,假意训道:“锦宸,以理服人!以理服人!” 世子爷气死人不偿命的捂着自己的脸,假意哀叫一声:“哎呀,牙疼!”其实在用这种方式故意挤兑柳红霓呢。 江婉柔和白霜霜本来就对柳红霓讨厌透顶,此刻看到她挨三爷的耳光,全都低头不语,默不作声。 至于二老爷一家,纯粹就是来看热闹的。 倒是阮大小姐没想到顾锦宸居然连郡主都敢动手打。 顾锦宸完全没有揍人之后的悔意,沉着俊脸看了众人一眼:“一时手痒而已。谁要是再说废话,我不介意自己的手再多痒几次!” 柳红霓气得咬牙切齿,偏偏这里的人除了老夫人还能帮衬自己几句,其他人根本就没几个肯站在她这边。 倒是梅姨娘寻了个机会,赶紧将话题扯到一边:“静幽,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这件事你打算怎么了断?” 阮静幽笑了一声,摊开手掌,将那枚耳饰放在手心,然后问跪在地上的芷琳:“芷琳姑娘,我想知道,这枚耳坠子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碰过吗?” 芷琳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乖乖摇了摇头:“这耳坠子是奴婢昨天晚上发现的,发现后就一直放在自己的身上,所以除了奴婢之外,其他人暂时还没接触过。” 阮静幽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她又看向众人,一字一句地道:“在坐的诸位应该都知道我对药材有一定的研究,所以凡是属于我的私人物品,我都会做适当的防护处理,就拿这个耳坠子来说,这是一种罕见的浅粉色,色泽娇嫩,很受姑娘家喜欢,我之所以会时常把它戴在耳朵上,也是因为这种粉色,与我肌肤的颜色非常相配。但大家都知道,经过日照或是磨损,这种贴身之物时间长了之后就会褪去原本的色泽,所以我按照书上的记载 ,研究出一种药汁,然后将贴身用的首饰放在里面泡上三天三夜,药汁浸入首饰里,便可以保证一年到三年的时间不褪色、不变质,永远保持鲜艳如新……” 老夫人不耐烦地道:“你说了这么多废话,到底想说什么?” 阮静幽道:“我只是想说,这个耳坠子上面,是含有一定药物成份的。” 柳红霓没好气地道:“那又怎样?”“我身边虽然有近身婢女每天伺候我的起居饮食,但说实话,除了梳头之外,珠玉耳饰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我自己亲力亲为的。所以到目前为止,碰过这枚耳饰的人一共有三个,除了我和我已经去世的娘之外,就只有芷琳姑娘了。在这里我想声明一下,凡是碰过这枚耳饰的人,手上都会留下泡过耳饰的药汁,这药汁无色无味,对人体也没有任何伤害,正常人的肉眼根本捕捉不到药汁的踪影,但是在清水里 加上明矾,碰过它的人,手心就会慢慢变成淡蓝色。” 众人听到这里,都觉得非常新奇。 柳红霓哼了一声:“故弄玄虚!你以为你用这么低劣又可笑的方式就能为自己开罪了?” 一直站在阮静幽身边的顾锦宸面色一沉,柳红霓赶紧捂住脸,低下头,再不敢多吭半声。 阮静幽没搭理柳红霓,继续说道:“由于芷琳姑娘是母亲身边的近人,而且从我嫁进王府直到现在,根本就没去过锦华轩,所以暂时来说,芷琳姑娘可以被排除在外,那么……”逐一看了众人一眼:“剩下的人,如果谁的手被明矾泡过变成了蓝色,就证明这个人曾经动过我的东西,而这个人,也很有可能就是诬陷我谋害母亲的真正凶手。为了进一步证明我说的话,我会先拿自己做 试验。” 阮静幽冲紫嫣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紫嫣便端了一盆加了明矾的清水过来。她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手泡在水里,不一会儿,众人就看到她的掌心居然真的慢慢变成了浅蓝色。 江婉柔忍不住吃惊道:“天哪,这可真是神奇。” 老夫人皱起眉头:“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在自己的手上做手脚?”阮静幽微微一笑:“好啊,如果老夫人不介意,可以将这枚耳饰放在自己的手里试一下,您的手没拿耳饰之前泡在明矾水里肯定不会变色,若是拿过耳饰之后,再不变色,那就当您猜得对,我确实在自己的 手上做了手脚,否则,就证明我并没说谎。” 老夫人被她激得很不甘心,虽然她没舍下老脸亲自过来验证,却派了自己身边的使唤丫头过来,当着众人的面试验了一回。 事实证明,阮静幽的确没有说谎,那个被派来的丫头没摸耳饰前,泡进水里的手没发生任何变化,但碰过耳饰之后,居然真的起了非常明显的变化。见众人心服口服,阮静幽对众人道:“现在只要将有可能出现在我院子里的人全都拉来做这个试验,就能证明究竟是谁动了这枚耳饰。” 第325章 不是为别人而活 江婉柔第一个举手:“静幽,前儿个我带自己的婢女在你房间里坐了半天,所以我的嫌疑最大,我先来!” 阮静幽冲江婉柔笑笑:“大嫂,那就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我就是觉得挺好玩的。” 江婉柔一脸的跃跃欲试,完全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态跑过来凑热闹。事实证明,她的手没有变色。 白霜霜也跟着起身,作为第二个试验者,她的手同样也没有变色。 为了更好的证明这个试验,阮静幽让紫嫣将锦华轩所有的下人全都召了过来,逐一进行试验。 结果轮到青莲上场的时候,她的手还没伸到水里,就吓得浑身发抖,一副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阮静幽环着胸,老神在在地问了一声:“青莲,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青莲白着脸,咬着下唇,哆哆嗦嗦地道:“奴婢……的确是有些不舒服……” “没关系,不舒服的话,一会试验完了,就送你回去休息,不过回去之前,你先把手放在里面试一下,如果你可以证明自己是无辜的,这里就没你什么事了。不过如果你证明不了……” 阮静幽冷冷一笑:“那下场可就不是由我一个人来说的算了。” “三奶奶……” 青莲绝望地看着对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却又不知该如何讲出口。 不远处的阮大小姐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心里暗骂:这该死的青莲真是个没用的蠢货。 那天她无意中发现麒麟王妃与阮静幽婆媳不合之后,便暗中找到青莲,跟对方商议如何收拾阮静幽。 阮静幽降了青莲等级这件事现在闹得人尽皆知,从一等被降到三等,青莲心里肯定会不服气,所以当她找到青莲头上的时候,并没有浪费多大力气,便取得了对方的认同。 于是,她给青莲出了个主意,想办法从阮静幽那里偷来一件贴身物件,寻个合适的时机,丢进兰若居的院子里。 然后她再想办法,在厨房那里做手脚,偷偷将巴豆放进麒麟王妃的膳食里。这样一来,只要王妃这边一闹开,自然会有人将怀疑的目标落到阮静幽身上。 所有的一切本来计划得非常顺利,没想到临门一脚,阮静幽竟然使出这样一招。眼看青莲被吓得就要露出马脚,阮大小姐寻准机会,突然冲了过去,狠狠抽了青莲一记耳光,怒骂道:“你好大的胆子,是你对不对?是你想要害我三妹妹,你这个该死的奴才,居然连自己的主子都敢陷害 ,肯定是三妹妹之前降了你的等级你怀恨在心,所以才用这么卑鄙的方法偷了三妹妹的耳饰,再谋害王妃,然后想办法嫁祸给三妹妹,你的行为真是太可耻,太恶毒,太不可原谅了。” 众人谁都没想到,关键时刻,阮大小姐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冲了出来。包括阮静幽都有些傻眼,她和她大姐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姐妹情深了? 结果没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儿,就见刚刚还被吓得直哆嗦的青莲,突然眼睛一翻,口吐白沫,毫无预兆地倒地不起。 众人被吓了一跳。 顾锦宸赶紧去探青莲的鼻息,随后抬头对众人道:“死了!” 陈嬷嬷第一个哭了出来,扑到青莲身边用力抱着她,大喊:“我的儿……” 阮大小姐指着青莲,大喊大叫:“凶手果然是她,得知自己犯下大错逃不过责罚,所以她畏罪自杀了……” 阮静幽抬起头,用莫测高深的目光看着大呼小叫的阮大小姐一眼,冷冷地道:“大姐,你今天的表现,是不是有些过头了?”阮大小姐厚着脸皮道:“三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当初在阮家的时候我们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吵来吵去,但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亲姐妹。你可以不把我这个当姐姐的放在眼里,我却不能不把你这个当妹 妹的放在眼里,现在你有难,我怎么能置之不管,袖手旁观呢?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被人陷害的时候我有多紧张?” 阮静幽冷笑:“如果我没记错,揭穿耳坠子是我的那个人,就是大姐你吧?”阮大小姐厚颜无耻地道:“我只是站在正义的立场上说出事实而已,现在真相大白了,你是无罪的,这难道不值得庆祝吗?也怪你平日没管好自己院子里的奴才,不过就是降了她的等级,就用这么歹毒的方 式报复到你的头上,所以三妹,下次你得多长个心眼,千万别再着了这些下人的道了。”阮大小姐嘴上嚷得欢,心里却后怕得要死。刚刚青莲差点坚持不住的时候,要不是她突然冲了过来,藉着狠狠抽对方一耳光之际,趁机将足以在瞬间致命的剧毒塞到青莲的嘴巴里将她活活弄死,搞不好现 在接受审问的那个人就是她阮静如了。 幸亏她有先见之明,为避免青莲这个蠢货到时候坏了她的事,所以提前准备了剧毒,就是等关键时刻用来灭口的,没想到这毒药最后还真是派上了用场。 这起给王妃下巴豆事件,最终以青莲“畏罪自杀”作为收场,暂时得到了了结!不过,阮静幽可不觉得这件事真有这么简单,她大姐的表现实是在太引人注目了。如果她没记错,在她被冤枉的时候,阮静如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必杀的敌意,没想到关键时刻,阮静如竟然会为她挺 身而出,这实在是太不符合逻辑了。 老夫人和柳红霓这些搅屎棍当场闹了个没脸之后,大家伙都在兰若居散了。回去的途中,顾锦宸脸色很黑的对她道:“以后院子里那些野兽不管以任何藉口把你叫过去,都直接无视就好,不要像现在这样再落入她们的圈套,至于那个青莲,稍后我会命人将她的尸体扔到垃圾堆喂狗 的。” “呃……” 阮静幽很是无语:“虽然青莲做了蠢事,可我总觉得她也是被人利用的。相公,难道你不觉得青莲的死,有些太过离奇了吗?你真的相信她是畏罪而服毒自杀的?”顾锦宸冷笑一声:“不管她基于什么立场干出这种事,这样的奴才,死一万次都不足以平息我的愤怒。我早就说过,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是你心地太善良,才给那狗奴才有机可趁,如果一开始就乖乖听 我的话把她逐出王府,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烦心事了。” 阮静幽被骂得很委屈:“我只是不想背上太多骂名而已嘛,谁能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种地步?”顾锦宸重重捏了她一把:“虚名而已,何必在意。记住,你是为自己而活,不是为别人的口舌而活!” 第326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 “哦!”虽然阮静幽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他杀伐果决的人生宗旨,但对于那些时刻都想算计她性命的人,不出狠招,对方还真是得不到应有的教训。 顾锦宸见她乖乖点头,心中的怒气这才慢慢消散了一点,他霸道地拉着她的手一路往回走,走的时候还不忘问出心里的疑问道:“你真的将自己的私人物品,全部都用药材泡过了?” “呃……没有!” 顾锦宸拧起眉头:“那她们的手……” 阮静幽微微一笑:“我只是同她们玩了一个小把戏,其实我真正想赌的,只是人心而已!” 无畏的人,自然会坦然面对考验。 只有心虚的人,才会在考验面前自乱阵脚。 “三爷,自打红袖下落不明之后,老奴一直将青莲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照顾,如今她不明不白的死于非命,就算念着这么多年老奴在您身边伺候的份上,您也不能真的将青莲扔到垃圾堆里去喂狗啊……” 得知顾锦宸居然要下令将青莲的尸体扔去喂狗,陈嬷嬷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跑到顾锦宸面前替青莲求情。 就算青莲有一千一万个不是,如今人都死了,当主子的实在没必要这么为难一个已经断了气的奴才。面对陈嬷嬷的求情,顾锦宸沉着脸冷哼:“之前她欺下媚上,贪污主子的钱财,又苛扣底下人的银饷,我已经给过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了,可她是怎么回报主子的恩情的,居然连锦华轩的主母都敢设计陷 害,还妄想我留她全尸,真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可是三爷,就算青莲犯了天大的错误,如今她人都死了,您总该给她留个全尸……” “这件事已经决定了,无需多说,你下去吧!” 陈嬷嬷还要再继续求情,顾锦宸已经摆出不容拒绝的姿态,将陈嬷嬷给赶出了房门。 眼看着陈嬷嬷哭哭啼啼地转身走了,躲在屏风后面的阮静幽才叹息着走了过来:“相公,其实陈嬷嬷说得对,既然青莲已经死了,你又何必对一具尸体这么残忍呢?” 顾锦宸担心她又妇人之仁,所以陈嬷嬷跑来哭诉之前,就将她打发到屏风后面,让他不要吭声,一切由他来做决定就好,就算陈嬷嬷心里不服气,气的也是顾锦宸,跟阮静幽完全没关系。 面对娘子的指责,顾锦宸冷哼道:“我这招叫做杀一儆百,毕竟这世上像青莲这样不识好歹的奴才多得是,不适当给这些人一些教训,有些人是永远都不会变聪明的。”而且顾锦宸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为了一点私人恩怨,暗地里设计陷害自己的主子。如果他们当主子的对奴才刻薄怠慢也就算了,可他自认自己无论在钱财上,还是在人情上,都给足了对方面子,放眼看去, 哪家当奴才的日子过得比锦华轩的还要富庶体面? 青莲里外贪了数千两银子,他没直接将其乱棍打死已然是网开一面。阮静幽可是他发誓要用一辈子时间来疼爱的老婆,他自己都舍不得碰对方一根手指头,青莲一个当奴才的,仅仅因为降了等级就在背地里谋害主子,这对顾锦宸来说,简直就是天理不容,将她扔去喂狗都 难以消除他心头之恨。总之,这次发生的这件事让顾锦宸非常震怒,震怒的结果就是,整个锦华轩所有的下人眼睁睁看着从前风光得意的青莲姑娘,被包进了一块破旧的草席子里,直接丢出王府,扔到了北城后山的乱葬岗给野 狗当吃食。 很少在人前露脸的顾锦宸,当众宣布,如果以后谁再敢有青莲这样的坏心思,那么青莲的今天,就是她们的未来。 至此,锦华轩的下人被主子的威严吓得人人自危。事后,阮静幽问顾锦宸:“我听紫嫣说,陈嬷嬷以前有个闺女,可是养到七、八岁的时候好像是被弄丢了,陈嬷嬷对青莲这样好,是因为青莲和陈嬷嬷的亲闺女年纪相仿,而且模样长得也差不多。我看陈嬷 嬷对青莲这样上心,有没有可能,青莲就是陈嬷嬷的亲闺女啊?” 顾锦宸道:“不是!” “咦,你怎么这样肯定?” “因为红袖的耳朵上有一颗梅花痣,青莲没有。” 阮静幽紧皱着眉头:“你说的红袖,是陈嬷嬷亲生女儿的名字?”顾锦宸点了点头:“没错,我和红袖年纪相仿,陈嬷嬷当年在锦华轩当差的时候,红袖曾与我一起玩过一段时间,所以她身上有什么特征,我记得很清楚,而且红袖皮肤没有青莲那么白,眼睛倒是比青莲大 一些……” 说到这里,顾锦宸突然噤了声,因为他看到自家媳妇的脸色有些发沉。 “娘子,你怎么了?” 阮静幽哼了一声:“没想到相公你对那个红袖,竟然了解颇深啊?” 顾锦宸突然笑了:“这就吃醋了?” “哼!” 他忍不住在她肉嘟嘟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把,调侃道:“她和陈嬷嬷走失的时候,还只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 阮静幽仍旧闷闷不乐,刨根问底地道:“看来你小时候和那个红袖姑娘玩得倒是不错啊。” “唔,还行吧,红袖小时候还是挺可爱的,笑起来时有两只梨窝,很逗人。” “相公,我问你,如果红袖当年没有走丢,你长大成人之后,要怎样对红袖?会娶她为妻?纳她为妾?” 顾锦宸淡淡笑了一声:“你这个傻瓜,没影儿的事儿,想那么多做什么?” 因为顾锦宸并没有直接给她答案,所以阮静幽的心里始终有些不快活。不过他说得也对,红袖都已经丢了这么多年,如今是生是死都不得而知,她又何必操心这些没影儿的事情。 两天之后,负责整理青莲遗物的紫嫣,趁周围没闲杂人等的时候,偷偷将一个紫玉镯子递到阮静幽面前。 “紫檀水晶镯?”在阮静幽看清这镯子的外观之后,几乎一语就道出这镯子的名字。紫嫣面色凝重地道:“小姐,你应该对这紫檀水晶镯不陌生吧,这可是大小姐的贴身之物,可它却出现在青莲的房中。奴婢可不知道,大小姐和青莲之间的关系,居然好到可以让大小姐将这么一件价值不菲 的镯子送给青莲一个使唤丫头了。” 紫嫣的怀疑并非全无道理,以阮大小姐的抠门程度,能将这么一个值钱的镯子送给青莲,确实有些说不过去。除非……阮大小姐跟青莲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327章 尽快促成 仔细回想当日在兰若居发生的那一幕,阮大小姐总是在关键时刻对她落井下石,事后,当青莲被吓得六神无主时,阮大小姐突然冲了出来,摆出一副正义使者的样子狠狠抽了青莲一耳光,紧接着,青莲就 在瞬间毒发身亡了。事后,她曾仔细检查过青莲的死因,确实是中毒而死的,虽然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毒,但毒性非常可怕,可以在瞬息之间夺人性命。她当时还以为做了错事的青莲是害怕接受审问,所以才心虚服毒,畏 罪自杀。 如今想来,阮大小姐的动机实在是非常可疑。紫嫣有些担心:“小姐,这件事你要怎么处理,如果青莲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大小姐一手指使的话,大小姐没能得手,日后恐怕还会再找机会给小姐下绊子。还有陈嬷嬷那边的情况也有些不对劲,自从三爷下 令将青莲的尸体扔去喂狗,陈嬷嬷便恍恍惚惚,整日以泪洗面,看来青莲的死,对她打击很大,奴婢担心她不敢找三爷算帐,反过头来会将这份仇怨算在小姐的身上。” 阮静幽紧皱着眉头:“陈嬷嬷和青莲之间的感情,真的有那么深厚?”紫嫣点头:“陈嬷嬷的亲生女儿下落不明之后,她是一心一意将青莲当成自己女儿的替身来照顾和疼爱的,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陈嬷嬷嘴上不敢抱怨什么,心里肯定是将小姐恨之入骨呢。毕竟当初如果不是小姐揭穿青莲的罪证,降了她的等级,青莲也不会在一时头脑发昏之际对王妃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嫁祸小姐。如果陈嬷嬷是个理智的人,在得知青莲苛扣下人银饷,欺下媚上的时候就会及时劝阻 、避免犯错。她没劝阻,就说明她对青莲是无条件疼爱和纵容的。像这种只顾念私人感情而不顾全大局的人,难保她以后不会对小姐私藏祸心。”紫嫣的顾虑,阮静幽又何偿不了解,只是陈嬷嬷一直尽心尽力服务于锦华轩,表面上根本挑不出什么错处,如果她无缘无故就这么将陈嬷嬷给打发了,外人面前终究是不好交待的。所以暂时来说,她只能 让紫嫣多留意一下陈嬷嬷的举动,如果有什么不对劲,也好在第一时间向她汇报。 “那么大小姐那边……”阮静幽冷笑一声:“阮静如原本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这次差点被她得了手的确是我疏乎了,在她露出这么大一只马脚之后,我要是再着了她的道,那就真是蠢不可及了。放心吧,大姐那边,我自有分寸。 ” 想收拾陈嬷嬷,她或许还会顾忌一下她跟顾锦宸之间主仆多年的情谊不好下手,对付阮大小姐,阮静幽可是一点都不会手软。 她故意让金珠宝放出消息,当日在玄武大街跟顾锦禾相遇的姑娘,并不是真正的阮大小姐,而是阮振林和谢美莲担心自己女儿嫁不出去,暗中收买了一个丫头,故意在顾锦禾面前演的一场戏。 甭管这个消息有多么的漏洞百出,反正顾锦禾是相信了。 由于阮大小姐从嫁进夫家大门那天起就一直不消停,全府上下只有顾锦禾一个人对这个媳妇还算纵容疼爱。如今顾锦禾得知他心心念念想娶的阮大小姐,根本就不是当日在玄武大街上遇到的那位阮大小姐。最要命的就是,他的婚事居然是被阮大小姐的亲生爹娘一手陷害而成的,顾锦禾与阮大小姐之间的夫妻感 情顿时受到了巨大的考验。 阮大小姐当然是矢口否认,可惜顾锦禾根本就不相信。 总之,西府那边现在是乱成了一团,而阮大小姐的日子也再一次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本以为收拾了青莲,看住了陈嬷嬷,折磨了阮大小姐,就暂时能过上一段没有烦恼、没有争斗、没有算计的轻松日子,结果阮静蕊的突然造访,再一次打破了阮静幽的梦想。 “三姐,我知道这样突然登门有些过于唐突,不过我也是奉了父亲之命不得已而为之。” 从阮静蕊踏进锦华轩的那一刻起,她发现自己的眼睛就有些不够用了。 虽然她早就知道麒麟王府是个财大气粗的地方,但做梦也没想到,一栋锦华轩,竟然会庞大到她完全不敢想像的地步。 占地广,院子大也就算了,偏偏屋子里的那些名贵摆设每一件都让阮静蕊瞠目结舌、觊觎不已。 人都是贪婪又虚荣的,阮静蕊当然也是如此。 庶女出身的她,头上虽然被冠上阮家四小姐的身份,但嫡母骄横,嫡姐霸道,父亲怠慢,亲娘懦弱,以至于她这个从小被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小姐,日子过得并不如外人想像中的那么如意。 她早就知道阮静幽嫁得好,只是没想到,会好到这种人神共愤的地步。 一座锦华轩,里里外外竟然养了三十来个下人,这是怎样一种风光和排场啊。 阮静幽见阮静蕊从进门那刻起,就东张西望,对这里充满了好奇,已经隐约猜到她这个四妹妹此次来府,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虽然她对阮静蕊的人品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但对方好歹还是她名义上的妹妹,她总不能因为自己不待见对方,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将对方赶出家门。 “四妹妹刚刚说,你今日来此拜访,是奉父亲之命,如果父亲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写封书信派人送到王府,何苦要劳烦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来此折腾这一趟?”阮静蕊赶紧解释:“父亲说这件事不便写在书信里,知道得人越少越好,也免得落入旁人耳里,乱传咱们阮家的是非。三姐应该还记得父亲之前请你回府的时候商议过的那件事吧,再过几日,刘大人就要升迁了,可是兵部尚书的位置刘大人始终没做出决定要由谁来继任。父亲心里非常急,不知道三姐这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所以才派我亲自登门。一来,想问问三姐有没有什么新的眉目,二来,你我姐妹 二人也有好些日子不曾相见,父亲说,姐妹之间最好还是多走动走动,日后也能彼此互相扶持。” 阮静蕊这番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其实今天来麒麟王府拜访,是她主动跑到阮振林面前求对方将这个差事交给自己来处理,并拍胸脯保证,她一定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求三姐尽快帮父亲促成此事。 第328章 做妾的命 当然,阮静蕊的另一个目的,也是想趁此机会接近一下顾锦宸。不然真等谢氏给她寻一门下三滥的婆家逼她嫁过去,所有的一切就为时已晚了。 阮静幽摇着扇子笑了笑:“原来是为了父亲升迁的事情,这件事我已经跟相公提过了,回去后你让父亲放心,我会让相公在这件事上多用些心思的。” 阮静蕊赶紧露出感激的笑脸,态度恭敬地道:“三姐记得这件事就好,这样回府之后在父亲面前我也能有个交待……” 这时,紫嫣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阮四小姐居然也在的时候,脸上流露出片刻的惊讶,她赶紧上前打了个招呼:“四小姐来了呀。” 阮静蕊一时之间根本就没认出紫嫣,因为眼前的紫嫣不管是身上穿的还是头上戴的,样样都比她这个正经小姐还要贵气,什么时候她一个当丫头的,日子过得竟比她这个当小姐的还要好了? 阮静蕊心里吃味,面上笑容却是一分不减:“原来是紫嫣姑娘,真是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 紫嫣回道:“四小姐太客气了。” 简短的客套完毕,紫嫣才对阮静幽道:“小姐,芳儿在外面想求见你一面。” 正在喝茶的阮静幽挑了挑眉,想了半晌,才想到紫嫣口中的芳儿指的究竟是谁,她笑了一声:“之前不是放了这丫头几天假吗,这才几天工夫,她怎么就回来了?” 紫嫣道:“想必是担心离府时间太久,会失了这份差事呗。” “你让她进来吧。” 紫嫣领命。不多时,就见芳儿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倒在阮静幽面前:“三奶奶,奴婢给您磕头。” 阮静幽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赶紧上前将跪在地上的芳儿扶了起来,嘴里嗔怪道:“你这丫头,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呗,别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我院子里不兴这个。” 被扶起来的芳儿眼泪汪汪地道:“三奶奶,刚刚那一头,是奴婢的娘让奴婢替她磕的。” “呃……”阮静幽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她给芳儿放假之前,曾针对芳儿母亲的身体情况,给她配了几付药走。 “你母亲的情况可有些好转了?”芳儿用力点头:“多亏三奶奶仁心仁术,如今我娘的腿已经大好了。昨天下了一场大雨,要是往常,我娘是疼得连地都下不得的,没想到自从我娘吃了三奶奶配的药之后,不但能自如行走,而且还一点压力 都没有,我娘说三奶奶简直就是神医,所以今儿一大早,就打发奴婢回府,让奴婢好好给三奶奶磕几个响头,谢谢三奶奶的治病之恩。” 阮静幽被芳儿那认真的样子逗得直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心意我领了,让你母亲好好养着,要是哪里不舒服再过来跟我说,我再帮她配几付药巩固巩固。” 芳儿面色一喜,弯下身子又要磕头,被阮静幽扶了一把,嘱咐道:“既然回来了,就安心在院子里好好做事,忙去吧。” 芳儿这才千恩万谢的转身走了。紫嫣笑着道:“小姐,芳儿这次回来,还特意给小姐带了两筐鸡蛋还有一些新鲜的青菜,说是她娘专门给小姐装的谢礼。我本来是不想收的,但芳儿说这是她娘的一番心意,小姐要是不收,她心里会过意不 去。我仔细数了数,那鸡蛋足有两百个,青菜上也带着露水,看着非常新鲜。这些东西要是在外面买,怕也要花上二两银子,看来芳儿一家老小,都是实惠又老实的。”阮静幽道:“她一个月才拿五两银子,一下子送这么多东西,还真是难为她了。紫嫣,稍后你寻个合适的机会,打赏她十两银子,将这个人情还了吧。唔……你说十两会不会太寒酸了,还是二十两吧,就从 我的私人帐户里取就好了。” 紫嫣笑着领命走了。 坐在一边的阮静蕊看得却是非常心惊。 虽然她早就知道三姐日子过得非常富庶,但随随便便打赏房里的一个使唤丫头,就是十两二十两,这实在是太大手笔了。 想她身为阮家的小姐,每个月也只有十两的月银,至于她院子里的使唤丫头,一等的一个月才能拿到二两,可人家锦华轩一个四等丫头,一个月就能拿五两,这还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再瞧房间里这些华丽的摆设,不管喝茶用的杯碗,还是架子上摆的花瓶,每一样看起来都价格不菲。就连紫嫣那个当奴才的,身上穿的都是最上等的丝绸,戴的最昂贵的珠玉。 如果她能嫁过来当个妾,就算过不上三姐这样富贵的日子,但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也是完全不在话下的。 假如她能在顾锦宸身上多下些功夫,将来再为对方早些生下儿子,说不定她也能像谢美莲那般,被丈夫抬成平妻,与三姐平起平坐。 带着这种美好幻想的阮静蕊,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放弃这个梦想,所以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她都要尽早实现这个愿望。 “四妹妹真是抱歉,我院子里每天的琐事不计其数,你来了这么久,我也没能好好跟你说上几句话,冷落了你,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阮静蕊赶紧摇头:“三姐快别这么说,也是我冒昧,突然来此,都没问问三姐究竟能不能抽出时间招待我。当初三姐被许给三姐夫之前,妹妹还为三姐担心过一段时间,毕竟三姐夫他当时的情况……” 她欲言又止,接着又道:“总之三姐现在的日子能过得这样舒心,我这个当妹妹的也是真心为三姐感到高兴。只是……”说着说着,她神色又变得黯然起来:“现在家里三位姐姐都已经觅得夫家,就剩我一个还待字闺中。三姐也知道母亲对我向来不待见,大姐的婚事操持完,接下来,母亲就要在我的婚事上做文章了。以她对我的烦感程度,根本就不会诚心诚意帮我物色好人家,而且我又是阮家的庶女,即便真的嫁进了大户人家,也只有做妾的命。” 第329章 她要定了 眼看着阮静蕊又将将话题往她自己的婚事上扯,阮静幽急中生智,不冷不热地接了句口:“既然妹妹不想给别人当妾,我倒是可以帮妹妹参谋一下你的婚事。我记得舅舅家的那位表哥……好像叫谢子豪吧,据说府里还没娶正妻,而且自从舅舅被调回京城之后,谢家的地位如日中天,如果妹妹不介意,我可以跟父亲提一下,让他想办法跟谢家促成这段姻缘。这是亲上加亲的好事,一旦父亲真的升了兵部尚书 ,想必谢氏也是很愿意结这门亲的。” 当阮静幽不经意间提到谢家的时候,阮静蕊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阮静幽将对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笑着道:“四妹,你是不是害羞了?” 阮静蕊赶紧摇头,僵硬道:“三姐,谢家这门亲事……我……我不喜欢。” 阮静幽明知故问道:“为何?” “因为……”阮静蕊吞吞吐吐地道:“当日谢姗姗在咱们阮家意外落水身亡,舅舅一家对此有很大的意见,所以我觉得舅舅未必会赞同这门婚事。”阮静幽点了点头:“四妹想得也有道理,谢姗姗当日的确死得太过突然,而且我听说横死的或是冤死的人,灵魂都不会得到安息,你不乐意嫁进谢家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谢姗姗如果阴魂不散,闹得家宅不宁 ,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阴魂不散几个字一说出口,阮静蕊的脸色是彻底变白了。 阮静幽心里冷笑,面上却装出一副不解地样子,问道:“四妹妹,你脸色有些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吩咐紫嫣叫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阮静蕊摇了摇头:“不……不必了。” 正说话间,外面便传来紫嫣的声音:“三爷回来了?” 阮静蕊顿时娇躯一震,眼巴巴看着身穿一袭官袍的顾锦宸,迈着步子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多日不见,曾经戴着面具的顾锦宸已经褪去从前的神秘感。 现在的他,风流肆意,嚣张跋扈,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度与从前的冰冷淡漠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从顾锦宸踏进房门的那刻起,阮静蕊的眼睛便再也挪不开位置了。她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俊美,浑身散发着强烈男子气息的男人,一颗心怦怦直跳,双颊不由自主地泛出红晕。 她微张着嘴巴,试图让自己的存在感更强烈一些,可顾锦宸好像根本就没看到她的存在,一进门,便直奔阮静幽的方向走去,旁若无人地捧起对方的脸,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对于自家相公偶尔会用这种野蛮霸道的方式来表达爱意,阮静幽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她红着脸,想要提醒对方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存在,没想到顾锦宸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掏出一支羊脂白玉制成的毛笔,在她面前得意地晃了晃。 阮静幽吃了一惊,指着那毛笔道:“这不是皇上御书房里那支白玉紫毫吗。” 顾锦宸道:“就是那支。” “可是,它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手里?”顾锦宸笑道:“今天我跟皇上下棋,从他那里赢来的。上次你进宫受封赏的时候,不是看中了这支笔吗?后来我跟皇上讨了好几次,他就是舍不得割爱,今儿趁着跟皇上下棋的机会,当作战利品,顺便把它 赢来给你玩。” 阮静幽哭笑不得:“皇上舍不得给,你又何必勉强,咱们院子里又不是没有毛笔。” 顾锦宸厚颜无耻地道:“我说过,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不管有多难得到,我都会想办法让它归你所有。” “可是相公,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皇上最近棋技提高了不少,你已经一连输了好多次了……” 顾锦宸不太自然地咳了一声:“本来今天也赢不了的,不过中途李大人进宫求见,我趁他们说话的工夫,偷了棋盘上一枚棋子,所以皇上就输了。” 阮静幽再次无语:“你怎么连皇上的棋都敢偷?” 顾锦宸自大道:“你应该问问,除了皇上的女人之外,有什么是我不敢偷的……” 阮静幽轻咳:“你……你就不怕皇上知道了会治你的罪?” “没关系,就算皇上治我的罪,不是还有你陪着我一起去顶罪么。别忘了,我之所以会这么做,可全都是为了你……”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私房话,看得坐在一旁的阮静蕊直窝心。 顾锦宸是她心仪的男子,任哪个女人看到自己喜欢的男人与另一个女人亲亲我我,心里上都会接受不了。 眼看着那两个人越来越无视自己的存在,阮静蕊忍不住轻唤了一声:“三姐夫!” 正在跟媳妇说私房话的顾锦宸这才向阮静蕊的方向投去一个淡漠的眼神,阮静幽不轻不重地捶了顾锦宸一记,小声道:“四妹妹来府上窜门了。” 顾锦宸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你也不早点说,我之前还以为是哪个房里的奴才……” “呃……”阮静幽面上尴尬,心里则笑开了花。 阮静蕊就直接悲剧了,任谁被心仪的男子直接忽略,顺便又当成了不起眼的奴才,心里都有些承受不了。 顾锦宸这个人在某些方面非常直接,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他不喜欢阮静蕊,所以看到她之后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你们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吗?说完的话就该干嘛干嘛去。” 言下之意,就是用这种方式在下逐客令呢。 阮静蕊虽然还想留在这里继续黏乎一阵,可顾锦宸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冰冷,以致于她完全没有勇气继续厚着脸皮赖着不走。带着莫大遗憾回到阮府的阮静蕊,当天凌晨时分,竟然被一场噩梦所惊醒。梦里,她看到死在阮家荷花池里的谢姗姗披头散发地来到她面前向她索命,任她如何嘶叫奔跑,谢姗姗始都终如影随形,紧追不 放。 直到她被逼得无路可退,才冲破层层恐惧,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醒来之后,阮静蕊发现自己被冷汗所浸透,梦中那可怕的画面在眼前挥之不去,透过身心,渗透了她的整颗灵魂。 虽然当日所发生的那一幕她一点都不想回忆,但害得谢姗姗命丧黄泉的那个人,确实就是她阮静蕊。 她不是故意要杀人的,是那个谢姗姗自己找死。谢姗姗无意中发现她偷偷绣给顾锦宸的一个荷包,所以一边嘲笑她的不知廉耻,一边责骂她的不识好歹,甚至还不顾一切地想要向众人宣布她的丑闻。 她也是一时情急,才在失手之下将谢姗姗推进荷花池,并害得对方因此丧了命。 谢姗姗死掉之后,她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正所谓恶从胆边生,既然谢姗姗已经死了,她何不利用谢姗姗的死,顺便给阮静幽一记致命的打击。 本以为可以借此机会让阮静幽背上杀人的罪名,没想到她那个三姐倒是个聪明人,关键时刻,竟然有办法为自己洗脱了罪名。 窗外惨淡的月光,将阮静蕊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衬得更加渗人。她紧紧捏着被子的一角,心中暗暗发誓: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顾锦宸这个男人,她阮静蕊都要定了! 第330章 设计想二女侍一夫 本以为阮静幽只是表面上答应帮阮振林上位,没想到原兵部尚书刘大人升迁之后,皇上果然颁下圣旨,提升兵部侍郎阮振林,接任兵部尚书之位。 阮振林升迁,家里自然要置办升迁宴,顾锦宸和阮静幽也在被邀请的名单之中。 虽然阮静幽什么都没说,但阮振林知道,自己能有今天,完全是女婿在背后一手操纵的结果。 他一直以为顾锦宸对他这个岳父并不待见,没想到关键时刻,他这个女婿还是很管用的。 为了向顾锦宸表达心底的谢意,阮振林将对方恭恭敬敬地请到自己的书房,非常郑重地向对方道了谢。 “这件事你无需谢我,要谢就谢你女儿吧,如果不是她求我在皇上面前为你美言,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也未必会轮到你来做。” 顾锦宸要是讨厌谁,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他说话都不会给对方留任何余地。所以即使阮振林已经将姿态摆得最低,仍旧没有换来这位爷的半点笑模样。 阮振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再怎么说,他也是阮静幽的亲爹,他顾锦宸的岳父,作为女婿,在岳父面前就该将卑躬屈膝,有点晚辈的样子。 可这些规矩到了顾锦宸这,就全然不成了规矩,害得他这个老泰山每次见了女婿不但要做小伏低,还得时刻看对方的脸色行事,真是窝火到了极点。 耸心里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嘴上却连连应是,还一连串说了一堆恭维话。 顾锦宸听得有些不耐烦,随便寻了个藉口打断对方,便急着出门去找自己的媳妇儿。按照他本来的意思,阮家置办升迁宴,他是没兴趣过来凑热闹的,不过阮静幽想趁这个机会回来看看春红的情况,他担心对方一个人回来,又被阮家这些人算计,所以才不情不愿地跟着一起进了阮家的大 门。 出了阮振林的院子,顾锦宸随便拉住一个下人询问春红所住的语华轩在什么方向,结果正走到一半,迎面便传来一道娇嫩的嗓音。 “三姐夫,真是巧啊,居然在这里遇到你……”迎面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阮家四小姐阮静蕊。也不知她是不是刻意打扮过自己,浑身上下香气扑人,身上穿的裙子大概是新做的,样式新颖华丽,裙角飞扬,广袖翩翩,头上戴的珠玉件件精致耀眼,将 她一张面孔衬得娇俏可爱,亮丽动人。阮家一共四个小姐,个个生得如花似玉,美貌清新。阮静蕊之所以一直不受待见,庶女出身是一方面,头上有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时刻压着是另一方面,以至于她不敢仔细打扮自己,就怕在风头上压过那 两位不讲理的姐姐,会给自己遭来无妄的祸端。 现在阮大小姐和阮二小姐都已经嫁人出门了,阮静蕊自然没了从前的顾忌。 而且她早就听说阮家今天置办的这场升迁宴,顾锦宸也会出场,所以她提前收买府里的小厮和丫鬟,时刻留意顾锦宸的动向,好给自己制造与对方偶遇的机会。 左等右等,终于被阮静蕊等来这个最佳时机,此时两人所相遇的地方,正是之前谢姗姗出事的那座荷花池附近。 虽然地方不是太理想,但只要能跟顾锦宸以这样的方式单独相遇,阮静蕊是不会把这个不吉利的地方放在眼里的。 对于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顾锦宸只是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便越过对方,准备抬腿离开。 阮静蕊哪肯让对方就这么轻易离去,她一把揪住对方的衣袖,急切地道:“三姐夫……” 顾锦宸想都没想,用力甩了对方一记。阮静蕊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粗暴,向后踉跄一下,差点摔进了荷花池。好不容易站稳身子,阮静蕊的眼睛里挤出两泡泪光,委委屈屈地道:“三姐夫,我只是想问一下,你是不是要找我三姐?如果是,我刚刚已经派人去语华轩请三姐来这边叙话了,三姐夫要是不介意,可以在 这里跟我一起等,想必现在三姐已经往这边来了。” 顾锦宸挑了挑眉:“你说你约静幽在这见面?”阮静蕊见对方终于肯与自己讲话,面上顿时露出高兴的笑容:“是啊,正厅那边全是客人,三姐嫌人太多闹得慌,所以我约她来这里见面,顺便跟她聊一些姐妹之间的私房话。不瞒三姐夫说,三姐没嫁人之 前,与我之间的关系最为亲密,即便现在嫁人了,我们姐妹之间的情份也没有因此锐减多少。难得三姐这次跟三姐府回府替父亲庆贺,所以我才命人约三姐来这里见面。”阮静蕊见顾锦宸暂时没有离开的意思,胆子不禁大了一些,她向顾锦宸的方向凑了几分,怯怯地仰起小脸,做出一副害羞动人的姿态:“三姐夫,现在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先坐下来,说 不定三姐马上就过来了。” 顾锦宸脸上的表情依旧冰冷,眼角的余光扫了荷花池一眼,不冷不热地道:“这湖里不是死过人吗,有什么好看的?” 阮静蕊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自己一番热情,到头来竟然会换来这么一句话。 她强作尴尬地笑了两声:“那件事……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顾锦宸懒得继续留在这里浪费时间,对阮静蕊道:“你不用在这里等她了,我稍后就让人去告诉你三姐,这就离开阮府。”阮静蕊见顾锦宸这就要走,急急拉住对方的衣袖,为了避免对方再次推开自己,这次阮静蕊学聪明了,她死死揪住顾锦宸的衣袖。结果当对方想要像刚刚那样甩开她的时候,阮静蕊还趁机扑进对方怀里, 死死抱住顾锦宸的腰,带着哭腔低喃:“三姐夫,别再推开我,我怕……”顾锦宸被对方那发嗲的声音恶心得不行,要是正常男人,或许还会顾忌着对方是个娇娇弱弱的姑娘家而怜香惜玉,可顾锦宸天生就不是个正常人,阮静蕊巴过来的那一刻,他想都没想,猛地挥手,将对方 狠狠甩了出去。阮静蕊大概没想到顾锦宸竟然会这么绝情,身子飞出去的那一刻,只听“哗”地一声,她身上的衣带,不知什么原因勾住了顾锦宸腰间的玉佩。被甩出去的时候,衣带哗地迎风解开,露出大片白晳娇美的肌 肤。 当阮静蕊摔倒在地的那一刻,她身上的衣裳已经落了大半,光裸着白花花的肩膀,胸前只有一个粉红色的小肚兜。阮静蕊大叫一声,哭着道:“三姐夫,你……你怎么这样对我?” 第331章 密谋破坏静幽 没等顾锦宸开口说话,不远处便跑来几个婢女,看到此情此景,也跟着一起大叫。 这时,谢美莲带着婢女风风火火地从不远处赶了过来,看到阮静蕊半光着身子倒地不起,吃惊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亲……” 阮静蕊被婢女扶着起身,哭哭啼啼地道:“三姐夫他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剥了女儿的衣裳。” 顾锦宸面沉如水,垂着眼眸,慢慢将阮静蕊身上被刮断的衣带扯了下来,丢到一边。 很快便有婢女帮她穿好衣裳,虽然遮去了大片春光,可阮四小姐还是个姑娘家,如今被顾锦宸一个男人看到光了身子,传扬出去,肯定对阮四小姐的名声有所影响。谢美莲赶紧迎了过去,一把将阮静蕊抱在怀中,关心地问道:“我的儿,你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就被男人给看光了身子?你还没嫁人呢,这样的事情要是被外人知道,日后还有哪户人家敢将你娶进家门 ……” 谢美莲抱着阮静蕊哭泣的同时,阮振林和阮静幽也得了消息,从不同的方向赶到此处。 “相公……” 阮静幽一把拉住顾锦宸的手,低声问道:“发生了何事?”面对现场的杂乱,顾锦宸面色冷峻道:“你那个妹妹就像一只烦人的苍蝇,一次又一次往我身上扑。我实在是被扑得烦了,一把将她甩了出去,结果她身上的衣裳不知是故意没穿好还是怎么的,一下子被撕 得大开,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顾锦宸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场的众人绝对是听得一清二楚。 阮振林眉头耸了起来,心里非常不快,这才转个身的工夫,府里居然又闹出了事端。 被当成烦人苍蝇的阮静蕊哭着解释:“爹,事情根本不是这个样子,我好好的和三姐夫说话,不知为何他突然就解了我的衣裳……”她委委屈屈地抹着眼泪:“我知道三姐因为之前谢姗姗的事情一直跟我有误会,其实我今天也想趁三姐回府的时候,跟三姐将这个误会解释清楚,没想到三姐夫为了替三姐出气,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折辱我 。爹,女儿还没出阁,没许配人家,如今被三姐夫这样折辱,女儿继续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像姗姗表姐那样跳湖死了算了呢……” 说着,她就要推开谢美莲转身跳湖。谢美莲赶紧抱住要轻生的阮静蕊,安慰道:“你怎么能做这样的傻事,虽说清白是姑娘家的资本,如今你失去了资本,伤心难过在所难免,可你也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选择轻生啊。静蕊,你先别急,慢慢来 ,这件事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方式的。老爷,您倒是为您女儿说句公道话……” 虽然阮静幽是后出现在这里的,不过看到现场这些人这么卖力的表演,就算她一开始还有些糊涂,此时也变得不再那么糊涂了。 她和顾锦宸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谢美莲一直视阮静蕊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两人居然在外人面前上演所谓的母女情深,这不是太奇怪了吗?阮振林轻咳了一声,看向顾锦宸,似乎想要趁机替阮静蕊做主,只是话还没说出口,顾锦宸便回了对方一记冷笑。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阮振林还是意识到,如果自己真的开口说了什么,下场肯定会不堪 设想。“我想,今天这件事应该只是一个意外,三女婿不是冲动之人,未必就是故意做出这样的事情。里面还有不少宾客等着招待,不如这样,这件事先放一放,等宾客们都散了,咱们再来讨论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 谢美莲陪着笑道:“是啊,我也相信三女婿不是负不起责任的男人,就听老爷的,这件事暂时先放在一边,等宾客们都离了席再说……”顾锦宸冷笑一声:“我可没时间等你们家宾客离席再说,而且这件事也没什么好说的,是她主动扑过来,我只是不想让她靠近我所以才挡了一下。至于她的衣裳为什么会脱得那么彻底,你们就关起门来好好 问问你们家闺女好了。” 说完,他一把拉住阮静幽,低声道:“走了!早就说过这个地方不宜常来,真是每次来都窝一肚子火,各个都是极品出身!” 阮静幽被拉走的那一刻,颇具深意地看了仍旧哭啼不止的阮静蕊一眼,这才默不吭声地跟着自家夫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傍晚,待宾客们都走得差不多,谢美莲跑到阮振林面前提议:“老爷,既然静蕊已经被三女婿看光了身子,估计以后也不会有哪户人家乐意将静蕊娶进家门,与其继续为她的婚事操心,倒不如趁机将静蕊送进麒麟王府,给三女婿做个妾。静蕊本来就是庶女出身,当妾其实也没什么。而且三女婿在朝中又是位高权重的人物,静蕊跟了他,也不算吃亏。最重要的就是,一旦静蕊嫁了过去,静幽那边也能好控制 一些,老爷不觉得自从静幽寻了这门夫家之后,变得越发的张狂,而且也越来越不把咱们当爹娘的放在眼里了吗?” 其实谢美莲早就发现阮静蕊对顾锦宸有那方面的意思,按照她以前的想法,的确是想将阮静蕊嫁给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当妾的。 可事后谢美莲仔细一想,既然阮静蕊对顾锦宸有觊觎的想法,倒不如好好利用这枚棋子,趁机送个人情,帮阮静蕊嫁进麒麟王府,给顾锦宸当妾。 因为一旦顾锦宸应下这门亲事,阮静幽势必会受到巨大的打击。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亲眼看到阮静幽受气,更让人高兴呢?阮振林似乎被说动了心思,虽然他的官位是阮静幽从中帮忙说和的,但说句实话,对阮静幽这个女儿,他真是打心底喜欢不起来。如果静蕊够聪明,日后在顾锦宸那里得到宠爱,他想,控制阮静蕊,比控 制阮静幽可要安全方便得多了。 于是,阮振林点头同意,说这件事,他会想办法处理。而阮振林和谢美莲在房间里密谋着如何将阮静蕊嫁给顾锦宸的事情,被挺着大肚子的春红,不小心听了个正着…… 第332章 规矩坏不得 不得不说,春红这颗棋子对阮静幽还是非常忠心的,当天夜里,她就派人来王府,给阮静幽送了一封书信。信上写得清清楚楚,阮振林和谢美莲密谋着要将阮静蕊送到麒麟王府给顾锦宸当妾,顺便利用阮 静蕊来制衡阮静幽在麒麟王府的地位。 看过书信之后的阮静幽,冷笑着揭开灯罩,将信纸放到不断跳动的火苗上,燃烧成了灰烬。紫嫣担忧地道:“昨天在阮家,四小姐当着众人的面倾情演了那么一场好戏,恐怕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局呢。只是奴婢没有想到,谢氏和四小姐之间一向水火不融,这次居然能为了四小姐煞费这样的苦心,她 们俩个要是站在同一条阵线上,小姐以后的敌人就等于是又多了一个。”见阮静幽沉着脸默不吭声,紫嫣低声道:“小姐,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三爷一声?如果明天谢氏真的带着四小姐上门求亲,作为另一个当事者,三爷至少应该出来表个态?只要他执意不娶,阮家那边就无可奈 何……” 阮静幽冷笑道:“先不用急,我倒是要看看,谢美莲和阮静蕊,究竟要用什么下三滥的方式,将这场戏继续唱下去。” 不出所料,隔天一大早,谢美莲果然如春红所预言的那般,带着婉如一朵白莲花的阮四小姐,兴高采烈地登门入府,想要求见麒麟王妃一面。按麒麟王妃的脾气,她原本是没打算把谢美莲这号人物放在眼里的,可自从她听说谢美莲带着阮四小姐登门拜访,其实是想让顾锦宸负责阮四小姐终身大事的时候,麒麟王妃一改之前怠慢的姿态,急忙吩 咐家人,郑重其事地将谢美莲和阮四小姐给迎了进来。 为了故意将事情闹大,麒麟王妃还派人通知了各房各院,全都聚到正厅,说有重要的事情等着宣布。 于是,当阮静幽带着紫嫣和前来凑热闹的金珠宝出现在人前的时候,除了谢美莲和阮静蕊之外,整个麒麟王府所有当主子的几乎都到齐了。 看着满屋子黑压压的一群人,阮静幽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了一下似的那么难受。再怎么说,这些人在名义上也称得上是她的亲人,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聚积在此,来看她的热闹吗。 “呀,静幽,你来了啊?”看到阮静幽出现的那一刻,谢美莲立刻露出一张笑脸,装出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兴冲冲地迎了过来,还不忘亲昵地拉住她的手,亲切地道:“昨天你父亲办升迁宴,我这个当母亲的只顾着招待客人,倒是怠慢了你,本来想趁你回府的时候跟你多说几句贴心话,哪想着你和三女婿连饭都没吃一口就那么走了。这不,今儿特意带着你妹妹来府上探望,没想到老夫人,王妃,还有你的几位嫂子竟然会这么热情。我原想着是直接去锦华轩找你的,但初登王府,如果不给老夫人和王妃请个安,情理上有些说不过去。没想到老夫人和王妃竟然热情挽留,说既然来了,就趁此机会聚上一聚也是应该的,所以才打发人将 你招来了这里。”谢氏一开口,就将自己的立场摆得明明白白,也用这种方法告诉阮静幽,她和阮静蕊之所以会在这里,那也是老夫人和王妃下令留的,你阮静幽再怎么不乐意,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了老夫人和王 妃的面子。既然谢美莲已经将戏演到了这种出神入化的地步,阮静幽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她笑着拉住谢美莲的手:“母亲可千万别这么客气,如果早知道你跟四妹妹一起登门来访,我该提前一步去大门口迎接的。如 今可好,倒是劳烦老夫人、王妃还有几位嫂嫂帮我招待娘家人,实在是罪过、罪过!” 老夫人和王妃彼此对望一眼,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柳红霓的脸上有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容,摆明了是想趁今天这个机会,对阮静幽狠狠落井下石一番。 梅姨娘依旧保持着冷静淡漠的姿态,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阮大小姐最不会掩饰自己,她大概早就猜到自己的娘带着那个碍眼的阮静蕊来这里,是准备给阮静幽添堵的。 虽然她对阮静蕊根本就看不上眼,但如果阮静蕊真的能嫁进锦华轩,给顾锦宸当个妾室,日后她一定会努力拉拢阮静蕊,一起对付阮静幽。 哎呀,只要想想这个画面,阮大小姐就浑身舒畅,心情好得不行,就连昨天晚上因为琐事跟顾锦禾大打出手,并被对方挥了两记巴掌外加踹了一脚这件事,都暂时被她挥到了脑后。唯有江婉柔和白霜霜,脸上写着担忧和不解,以她们对顾锦宸的了解,这位爷对自己的媳妇非常疼爱,甚至到了纵容的地步。没想到昨天小夫妻俩回了娘家一趟,今儿一大早静幽的娘家就来人了,而且还 当着众人的面,将三爷昨天在阮家对阮四小姐所做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如果她们没猜错,静幽娘家的人,似乎打算将这位阮四小姐塞进锦华轩,给三爷做个妾。这让江婉柔和白霜霜很有些接受不能,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倒是阮四小姐从进门那刻起,就一直保持着含羞带怯,我见犹怜的模样,完完全全就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小白莲花,让人看着就非常满意。 “静蕊,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见过你姐姐!” 谢美莲口中所说的“姐姐”,可是非常的有深意。按照常理,她应该说快来见过你三姐,但她将三姐改成了姐姐,其中的意思就可以被无限扩大了。因为当小妾的,称呼嫡妻的时候,也可以叫一声姐姐。 阮静蕊果然非常上道,缓缓起身,来到阮静幽面前翩然拜倒,异常恭敬地道:“妹妹在这里见过姐姐。” 阮静幽上前扶了对方一把,皮笑肉不笑地道:“四妹何必这么多礼,你我是亲生姐妹,就算我现在是朝廷一品诰命,又是监察阮左督御史夫人,你我姐妹之间见面的时候也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吧。”谢美莲笑着上前解释道:“静幽,你们虽然是亲姐妹,但身份地位还是要搞清楚的,先进门的自然是长者,后进门的给先进门的行磕头大礼,这是规矩,坏不得的。” 第333章 我不会同意 阮静幽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母亲,您这话我可就有些听不明白了,什么先进门后进门,您到底在说什么呢?” 麒麟王妃趁机插嘴道:“老三家的你还不知道吗?你娘家母亲今儿带着这位四小姐来咱们王府,是求亲来了。” “哦?” 阮静幽故作不解地挑了挑眉:“求亲?这件事我可真就有些糊涂了,咱们麒麟王府算上我相公,一共兄弟四个,据我所知,他们哥儿几个全都娶了妻,已经没谁能腾出位置,给四妹妹当相公了。莫非……” 阮静幽将目光落到阮大小姐身上:“堂弟院子里最近喧闹得太欢,堂弟要休妻,所以准备将四妹妹送到西府那边给堂弟当个续弦?” 阮大小姐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怒道:“阮静幽,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阮静幽气人地笑了笑:“我可没胡说八道,这几天西府那边天天闹,我想不知道也很难啊。哦对了,今儿早上还听那些喜欢嚼舌根子的下人说,堂弟昨天晚上跟堂弟妹闹得太僵,嚷嚷着说要休妻吧。” “你……” 阮大小姐果然是个禁不起挑衅的,阮静幽短短几句话,就将阮大小姐心里的怒气全都给挑了出来。谢美莲赶紧瞪了阮大小姐一眼,示意她不要在这个时候多嘴坏她好事,眼下的问题是赶紧将阮静蕊塞进锦华轩,其他的事情可以稍后再做计较。阮大小姐被她娘狠狠一瞪,这才偃旗息鼓,暂时放过阮静幽 一马。还是柳红霓有些迫不及待,兴致勃勃地揭穿谜底:“三弟妹还不知道吧,你娘家母亲带着你妹妹来咱们王府,是打算给三爷纳个妾的。听说昨儿在阮家的时候,三爷趁没人的时候剥了阮四小姐的衣裳,害得阮四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被三爷看去了大片光景。你也知道嘛,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名声,眼下你这四妹妹被男子看光了身子,闺誉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三爷要是不对阮四小姐负责到底,恐怕以后她 想嫁都嫁不出去了。” 柳红霓越说越开心,越说越解恨。 虽然她一点都不待见阮四小姐,但只要有人能给阮静幽找不痛快,她是完全不介意趁机火上浇油的。 老夫人也点头道:“咱们麒麟王府向来注重名声,锦宸那孩子在外面对人家姑娘做了这样的错事,负责是一定的。阮夫人,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们顾家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交待。” 谢美莲赶紧回道:“有老夫人这句话,我们娘俩儿就放心了。”梅姨娘见众人说得热火朝天,忍不住泼下一盆冷水:“阮夫人今儿带着四小姐来咱们王府,准备给阮四小姐讨公道,是不是也得等正主儿在场才能下这个决定啊?毕竟要纳阮四小姐为妾的,是咱们家三爷, 可如今三爷并不在这里,你们这样私自做主,万一三爷那边不同意,那不是闹出大乌龙了吗。”麒麟王妃突然拨高声音:“这种事,根本无需问过旁人,由咱们当长辈的给他做主完全够了。而且不过就是纳个妾而已,这对锦宸来说是好事一桩,天底下有哪个男人是不偷腥的,锦宸又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房里只有一个女人伺候着终究不是什么长久之事。而且男人嘛,朝三暮四那是再正常不过的,锦宸跟他媳妇成亲这么久,新鲜劲儿早就过了,如今想换一个人来暖床,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说不定他知道咱们帮他促成了一桩姻缘,还会躲在被子里偷着乐呢。再者说了……”麒麟王妃挑衅地看了阮静幽一眼:“姐妹二人共侍一夫,这是好事啊,古有娥皇女英、飞燕合德,现有静幽静蕊,姐妹情深。放心吧,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择个黄道吉日,就把四小姐给抬进府,送进锦华 轩吧。” 一直站在旁边装小白花的阮静蕊,闻得此言,面上一喜,她没想到嫁给顾锦宸当妾的梦想,居然这么快就成为了现实。 只要一想到顾锦宸那张英俊帅气的脸,阮静蕊就按捺不住心底的雀跃,恨不能现在就扑到对方的怀里求安慰、求虎摸、求“疼爱”…… 谢美莲也趁机搡了阮静蕊一下,示意道:“还不快给老夫人和王妃磕头道谢。” 阮静蕊赶紧上前几步,盈盈拜倒在老夫人和王妃面前,细声细气地道:“多谢老夫人和王妃成全。” 梅姨娘冷笑了一声:“锦宸媳妇那边好像还没同意呢,所以我觉得阮四小姐还是先别这么早道谢。毕竟妾室进门,首先还要经过嫡妻同意,这是最基本的礼貌,也是最起码的尊重。” 麒麟王妃冷笑了一声:“她有什么可不同意的?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她自己没办法给自己夫君生下孩子,难道还不允许夫君将妾室迎进门来给夫家添枝加叶吗?” 梅姨娘道:“锦宸媳妇进门还不到一年,而且锦宸之前说过,不是他媳妇生不出孩子,而是锦宸怜惜他媳妇年纪太小,想着过两年再要孩子也不迟。” “哼!这样的藉口和说词,你怎么也信呢?要我看,分明就是她肚子有问题,根本就生不出来……” 说着,麒麟王妃又看向没怎么说过话的阮静幽,就见她老僧入定一般,淡然地坐在一边,彷彿这里发生的事情,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阮静幽的反应,可有些出乎麒麟王妃的预料,她本来还想着利用阮四小姐给阮静幽找不痛快,而她等的,就是从阮静幽的脸上看到愤怒、嫉妒、歇斯底里和伤心欲绝的表情。 结果呢,从始至终,阮静幽就这么淡然地坐在一边,就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众人争得你死我活,这让麒麟王妃非常不爽。 “老三家的,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看的?” 众人齐齐将目光落到阮静幽的脸上,就见阮静幽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你们问我做什么,要纳妾的那个人既然是我相公,你们该问的,就应该是我相公才对。” 谢美莲趁机道:“这么说你是点头同意了?” “就算她点头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的!”就在这时,被诽议的主角终于登场了。 第334章 给爷提鞋也不配 顾锦宸的出现,让现场的气氛为之一变,因为这个男人的存在感实在是太耀眼了,耀眼到不但没有人能忽略掉他的存在,更是没有人敢在这样一个人面前跋扈嚣张。 阮静蕊在看到顾锦宸出现的那一刻,一张俏脸顿时羞红不已。 谢美莲笑着打圆场:“还以为今儿见不到三女婿了,你回来就好,回来了,咱们大家坐在一起也好有个商量……” “商量什么?” 顾锦宸冷冷睨了谢美莲一眼:“商量如何算计我娶那个女人为妾?” 当他说出“那个女人”几个字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讽刺。 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自己做过的事情就要负责到底,如今你玷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难道就想这么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吗?” 顾锦宸冷笑一声:“清白?谁能告诉我,我玷污她什么清白了?”麒麟王妃道:“阮夫人已经亲口说过了,昨天在阮府,你背着别人,扯了阮四小姐的衣裳,害得她风光大泄,闺誉受损。你应该知道名节这种东西,对姑娘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如今她被你看光了身子,嫁 给别人是想都不要想了,所以你必须负起这个责任,将阮四小姐抬了妾,给她一个名份,这样一来,咱们王府对人家阮家也好有个交待。” 顾锦宸一字一句道:“我不需要对任何人有任何交待!至于这个女人,也不要妄想我会纳她为妾,因为她还不配!” 阮静蕊面色一白,身子微微颤抖,似乎没想到顾锦宸竟然会用这么残酷的方式宣布这个结果。她突然扑跪到阮静幽面前,装出一副深受委屈的样子,哽咽着道:“三姐,我知道你心地最善良了,昨天三姐夫在阮府荷花池旁边扯我衣裳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不是妹妹我厚颜无耻,实在是这件事对我的影响为之甚远,而且昨天父亲高升请客,家里来了那么多客人,一传十、十传百,我被三姐夫看光身子的事情恐怕早已传得人尽皆知。三姐,求求你看在咱们好歹是姐妹的份上,替我向三姐夫求求情,让他 纳了我吧。我保证进门之后不吵、不闹、不争、不抢,乖乖做一个透明人,我要的只是一个名份,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 她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阮静幽仍旧是不肯通融和成全,就显得她这个当姐姐的太残酷无情了。 阮静幽冷冷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阮静蕊,伸手指了指顾锦宸,漠然地道:“你要求的对象是他而不是我……” “不!”阮静蕊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在三姐夫心中是非常有份量的,只要你肯点头同意,三姐夫一定不会拒绝的。” 阮静幽突然笑了:“四妹妹,你对自己是不是太有自信了?你凭什么以为,只要我点头同意,我相公就不会拒绝?万一我相公拒绝呢?” 阮静蕊摇头:“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江婉柔简直被这位阮四小姐那厚颜无耻的样子恶心得不行,她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对顾锦宸道:“三爷,你倒是表个态啊,这个女的,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顾锦宸真是被家里这些女人烦得不行,上前一把将赖在阮静幽腿边的阮静蕊甩到一边,拉起自家媳妇的手腕:“早就告诉过你,以后不管这些人以什么理由找你出面,只要你不想,就不用搭理她们,跟这些 人浪费时间,你也不怕折了寿。走了,我肚子饿着呢,陪我回去吃午膳……” 被甩到一边的阮静蕊趁机扑了过去,死死抱住顾锦宸的大腿:“我不准你走,今生今世,我阮静蕊非你不嫁。” 顾锦宸想都没想,一脚就将阮静蕊踹到一边,力气之大,吓得在场的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阮静蕊就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被甩出去之后,重重摔到谢美莲腿边,她捂着胸口,差点吐出一口鲜血。 谢美莲尖声叫道:“静蕊,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老夫人也跟着尖叫:“岂有此理,顾锦宸,你怎么能对一个姑娘家下这样的狠手?”顾锦宸沉着俊脸,对众人道:“我就是对她下狠手还能怎么的,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了,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就她这样的,居然也好意思设下这么见不得光的陷阱等着我去跳?看光了身子又怎么样?她当她的身子有多尊贵?而且当时的情况是怎样,她自己心知肚明,像个贱人一样不要脸的巴过来,居然也敢妄想我纳她为妾。如果因为被看了两眼就要抬进府里当妾,咱们京城怡香院的姑娘们 都不用做了。” 阮静蕊哭着道:“你居然拿我和怡香院的姑娘比?” 顾锦宸冷笑:“拿你跟怡香院的姑娘比,那都是抬高了你,怡香院的姑娘,可没像你这么下贱,上赶着往男人身上扑。” 要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被一个男人骂成这样,估计早就臊得跳河自杀了,偏偏阮静蕊属于越挫越勇的类型,顾锦宸骂得越狠,她越是不知廉耻。她三步并两步爬到顾锦宸脚边,死死抱着他的腿:“对,我承认昨天的事情是场意外,也许你不是故意想要看光我的,可事情已经发生了,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还能找谁负这个责。三姐夫,不管你爱不爱 我,当你看光我身子的那一刻,你已经被我阮静蕊当成是要依靠一辈子的男人了。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就算做牛做马,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顾锦宸垂头看着死死抱着自己的下贱女人,冷笑道:“让你去死,你死不死?”阮静蕊哭着抬起头,悲悲泣泣地道:“我是真的喜欢你的,虽然现在才说这些有些为时已晚,可是三姐夫,当初我家大姐嚷着和你解除婚约的时候,本来是打算将我当成替补,嫁你为妻。结果阴差阳错之下,三姐夫在法华寺以玉为聘,定了三姐,你我之间的缘份才因此错过。那个时候三姐夫的病还没有大好,之前你面具被顾二爷不小心碰掉的时候,我也是亲眼看到过你的脸究竟有多严重。可即便是这样,我也没有过半句怨言,心里只想着,只要这个男人是真心真意对我,无论他长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心甘情愿嫁给他当妻子。都怪老天捉弄人,让本来属于我的你,最终成了三姐的男人。这些我都可以不计 较,只要你肯给我一个名份,就算你不爱我不疼我,甚至将我冷落在一边对我不闻不问,我也不会有一句怨言,难道这么卑微的请求,你也不肯成全于我吗?”顾锦宸面无表情地道:“实在是抱歉得很,看到你这张脸,我就恶心得不行,别说给本少爷当妾,就是给本少爷提鞋你都不配!” 第335章 沦为小丑 江婉柔和白霜霜彼此对视一眼,觉得三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阮静幽抬脸,实在是够毒够辣又够味。 尤其是白霜霜,如果当日顾锦清能像三爷这样为了自己,而将柳红霓拒之门外,这样的男人就算让她为他去死,她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老夫人和麒麟王妃则被顾锦宸嚣张的样子气得无言以对,本以为谢美莲带着阮四小姐上门,所有的一切就能水到渠成,没想到顾锦宸根本就油盐不进,摆明了态度就是不肯点头答应。 无计可施之下,柳红霓突然将矛头指向阮静幽:“你指使自己的相公对自己的亲妹妹说出这么恶毒又残忍的话,就不怕被天打雷劈吗?” 不得不说,柳红霓这个话头转得非常成功。正哭闹个不停地阮静蕊顿时将求助的目标转向阮静幽:“三姐,咱们可是亲生姐妹,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被玷污了清白之后,从此烂在家里无人问津。三姐,我知道每个女人都无法容忍和另一个人分享自 己的相公,但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三姐不能因为一时的嫉妒,就毁了妹妹的一生啊。” “可是四妹,我就是无法容忍别的女人跟我共侍一夫,那又怎么办呢?” 许久没吭声的阮静幽,终于缓缓开了口。她居高临下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阮静蕊,冷笑道:“你说我嫉妒心强,我倒是想问问在坐的各位,谁没有嫉妒之心?你们敢拍胸脯保证,别的女人跟你们共侍一夫的时候,你们会笑脸相迎,真心接纳?真把我当傻瓜耍呢?我不说话,不代表我老实,我只是不屑与你们争执而已。你们一个个的逼着我相公将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纳进我锦华轩的大门,为的不就是躲在一边看我的笑话么。你们明知道我会嫉 妒、会愤怒,会生气,所以无所不用其极地摆出各种藉口和理由逼我点头同意,可我就是不同意呢?你们又该如何?” 老夫人重重拍了一记桌子:“大胆,这件事岂是由得你说同意或是不同意的?”阮静幽倔傲地迎视着老夫人愤怒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实在抱歉得很,这件事,还真是由得我说同意不同意,因为从我嫁进麒麟王府的那天,我相公就对我说,锦华轩所有的一切,全部交到我手里由我 一个人说了算。既然我是锦华轩的当家老大,那么这个妾纳得进还是纳不进,就全凭我一人来做主。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们,阮静蕊想进我锦华轩的大门,绝、对、不、可、能!” “好!说得好!” 一直被当成路人甲,完全被忽略到一边的金珠宝突然拍手称赞。众人齐齐向他投去责问的目光,可金珠宝却根本就懒得理会。 他冲阮静幽竖起一根大拇指,火上浇油道:“小姐,我挺你,要是四小姐敢厚颜无耻跟你争相公,奴婢我一定会揍得她满地找牙,后悔来这世上走过来遭。” 谢美莲怒道:“你一个奴才,哪有你多嘴的地方?” 金珠宝笑着道:“你一个外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废话?” 谢美莲面色一变:“你……” 麒麟王妃眯着眼:“阮静幽,你就是这么管教你房中的奴才的?” 顾锦宸突然插口:“珠宝表现得不错,记得回院子的时候,提醒爷赏你二两银子。” 金珠宝气死人不偿命地冲顾锦宸福了福身,娇声娇气地道:“奴婢谢三爷打赏。” 几个人这么一闹,算是彻底将阮静蕊当成了小丑来戏弄。 阮静蕊哭泣不止,指着阮静幽控斥:“你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容忍不得,阮静幽,你不得好死……” 这次没等顾锦宸动手,忍无可忍的阮静幽突然冲了过去,抬起手,一连抽了阮静蕊好几记耳光。 因为阮静幽的速度实在是太快,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打完了。抽了阮静蕊一顿嘴巴,阮静幽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将她提到自己面前:“别给你点脸,就美得找不到北。阮静蕊,诅咒别人之前先摸摸自己的良心,你真当我和我相公是傻瓜,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机会接近我相公,我已经冲着姐妹之情不与你计较了。没想到你竟然会下贱到这种地步,连扒自己衣裳陷害别人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女人做到你这种地步,简直刷新女人下贱无耻的新境界。你费了这么多心血,最终的目的,不就是想挤进锦华轩和我分杯羹么。你倒是聪明,知道柿子专挑软的捏,知道我为人和善,凡是不喜欢计较,可我告诉你阮静蕊,我再和善,也没和善到由着别的女人跟我争相公的地步。没错,我就是霸道,就是嫉妒,就是容不得别人进我锦华轩的大门。那又怎么样,我就这个脾气,看我不顺眼的人,可以使劲在我身后下绊子,我阮静幽或许没有别的能耐,但对付那些 下绊子的人,我可是有的是耐性跟你们继续斗下去的。” 说着,她抬起双眼,挨个看着屋子里的众人:“最后警告你们一句,不要把别人的容忍,当成是你们无耻的资本。谁要是不服气,尽管放马过来,我阮静幽绝对奉陪到底。” 狠狠斥责了众人一顿的阮静幽,无视老夫人和麒麟王妃等人的惊愕的神情,在发泄完所有的不满之后,抬着腿,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回到锦华轩,阮静幽愤恨地将两道房门重重甩上,直接将顾锦宸、金珠宝和紫嫣等人给关到了门外。 金珠宝环着手臂,摇头道:“看来小姐这次是被气得不轻啊!” 紫嫣有些担心:“我从小就跟在小姐身边伺候着,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姐发这么大的火。” 说完,两人同时将目光移到顾锦宸的脸上。 顾锦宸面无表情地敲了敲门,屋子里却没传来任何回应,迫于无奈,他只能采取下流手段,直接硬闯了。 屋子里,阮静幽趴在床上,将脸埋在被子里气得直哭。她觉得自己的命实在是不怎么太好,在娘家的时候,一群如狼如虎的姐妹时刻想着对她落井下石,夺她性命。 如今嫁到了婆家,虽说夫君对她不错,可放眼望去,那一大家子极品,争先恐后的想要给她找不痛快。 她也是人,她也有情绪,不去跟那些人计较,是因为她不想没完没了的喧闹,可那些人明显不懂得收敛,一个个蹬鼻子上脸,分明把她当成好欺负的软柿子来捏。 顾锦宸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屁股:“该骂的也让你也骂了,该打的也让你也打了,一直都是你在欺负别人,怎么到头来,你自己倒是哭得这般委屈?” “你滚开,我不想见到你!”顾锦宸笑着道:“我要是滚了,第一个想我的就是你!” 第336章 主子是我家小姐不是你 “我才不会想你,你滚你滚,滚得越远越好,也免得你整天顶着一张招摇的面孔到处勾搭女人。以前你戴着面具的时候不见那些女人往你身上巴,自从你的脸被治好后,那些女人一个个就像疯了似的不要命的往你身上黏。顾锦宸,这样的日子我实在过不下去了。对,我是嫉妒、小心眼、蛮不讲理,我无法忍受一群不要脸的女人一天到晚惦记着我的相公。本以为从小倍受欺负的阮静蕊多少懂得一些含蓄,没 想到她为了你,竟然连脸面都不要了。今天我可以打败一个阮静蕊,但难保不会有更多的阮静蕊跳出来给我上眼药,这日子没法过了,大家一拍两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娘吧!”顾锦宸一把将哭闹不止的小娘子抱进怀里,用衣袖替她擦了擦眼泪,调侃着道:“说的什么傻话,你娘和我娘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这要怎么找?难道你要跟我一起去殉情?其实我是不介意跟你一起死的,不 过你真舍得放下你辛苦攒下的大笔财产,为了一个下三滥的女人放弃自己的生命?” 阮静幽抓过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咬完,气势汹汹地道:“谁说我要跟你殉情,我是说一拍两散,一拍两散你懂不懂?” 顾锦宸无语地看着自己手背上的小牙印,叹气道:“要不,我把那个被你压在箱底的面具找出来再重新戴上?” 阮静幽哼他一声:“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你长成什么鬼样子了,戴上面具又有什么用,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让那些没底线的女人对你更是趋之若骛,猛追不舍。”他好笑又好气的伸手在她额头上点了几下:“你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天底下所有的女人在我眼里都是狗屁,唯独你是最特殊最不可取代的那一个,所以你应该对自己有自信,而不是像个被丢弃的小怨妇, 整天哭天抹泪、自怨自艾。” 阮静幽委屈地抹了把眼泪,凶巴巴地道:“那你发毒誓,说这辈子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否则就……就让你的小弟弟一辈子不举!” 顾锦宸被她的话给逗笑了,故意气她:“一辈子不举,你岂不是没了福利。” 阮静幽立刻大哭:“也就是说,你不敢发誓了?” “我发我发!” 顾锦宸像哄小孩子似的赶紧发誓:“我顾锦宸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阮静幽的事情,否则就……” “一辈子不举!” “嗯,一辈子不举!” 阮静幽又不干了,揪着他的衣领发脾气:“你这誓发得一点诚意都没有!分明就是在糊弄我。” 他好脾气道:“我要是糊弄你,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那你发誓,你从来都没摸过别的姑娘的手,否则就天打雷劈!” “好好好,我发誓,我从来都没摸过别的姑娘的手,否则就天打雷劈……” 阮静幽伸着脖子向窗外看了半晌,见外面天色如常,她又大哭:“你看,发誓这种东西根本就是不管用的,除了我以外,你肯定还摸过其他姑娘的手,可你发完了誓,都没天打雷劈……” 顾锦宸无语:“我什么时候摸过别的姑娘的手?” “你肯定摸过。” “没有!” “难道你敢说,你没摸过红袖的手?” 顾锦宸被她翻旧帐的本事惊得无言以对:“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哦,你看吧,你果然摸过,你说,你是不是喜欢红袖?”“娘子,你到底是在嫉妒红袖?还是在嫉妒阮静蕊?如果是前者,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因为当时红袖只是一个小得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如果是后者,那就更没必要了,那个阮静蕊,我连多看一眼都觉得 恶心,所以你生这么大的气,根本就是在自找苦吃,自找罪受,有这个时候,咱们不如在床上聊点别的,比如只有夫妻之间才能聊的那种事情……” “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 “没关系,咱们可以一边做一边说……” “顾锦宸,你这个混蛋!” “就算我混蛋,我也只混蛋你一个,你倒是叫唤个什么劲儿?” 于是,原本一场激烈的争吵,在顾锦宸故意打太极的情况下,变成了床上的激烈运动…… 阮静幽只能像一只待宰的可怜小羊羔,被邪恶的大灰狼逮到,顺便吃干抹净,折吃入腹。为了报复顾锦宸的豺狼行为,隔天一早,阮静幽偷偷在自家相公的脸上画了一只灰秃秃的大尾巴狼。顾锦宸当时并没注意,要不是封易和宋子谦的表情比较奇怪,估计他就要顶着脸上的大尾巴狼去宫里面 圣了。 顾锦宸拿自己的小妻子没有办法,只是轻骂对方一句调皮,这才擦掉脸上的大尾巴狼,急着进宫上早朝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陈嬷嬷皱着眉头,摆出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道:“再怎么说,三爷在外面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三奶奶关起门来在房里怎么折腾都行,一旦到了外面,三奶奶最好还是给三爷留些脸面才是 。” 面对陈嬷嬷的斥责,阮静幽是连理都懒得理,她和相公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陈嬷嬷一个外人来插嘴。 倒是金珠宝有些看不过眼,冷笑着对陈嬷嬷道:“该管的事情由你管,不该管的事情少插嘴,永远不要忘了,锦华轩的女主子是我们家小姐,而不是你!” 陈嬷嬷被金珠宝骂了个没脸,面上假意应承着,心里则对阮静幽这主仆几人恨到了极点。 本以为阮静幽当着众人的面给谢美莲和阮静蕊一个下马威,这两个极品女人就会夹着尾巴有多远闪多远。没想到事隔一天,阮振林居然端着父亲大人的架子,再次登门入府,提出要见阮静幽一面。 阮振林今天来见女儿的目的非常明确,昨天谢美莲和阮静蕊是哭着进家门的,谢美莲还当着他的面,将阮静幽嚣张蛮横的行为,添油加醋复述了一遍。 为了激起阮振林心底的怒意,谢美莲还扳过阮静蕊的脸,让阮振林看看清楚,阮家四小姐脸上的红肿,全是阮静幽亲手抽出来的。还指责阮静幽根本就没把阮家这个娘家放在眼里,嚣张霸道,口没遮拦,根本容不下阮静蕊与她共侍一夫。 第337章 神秘老道 阮振林觉得阮静幽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太不像话,于是,他摆出父亲的威严,决定狠狠教训阮静幽一顿,顺便再给这个不识好歹的女儿一个下马威。结果还没等他道明自己的来意,阮静幽便冷笑着对他道:“如果父亲今天来王府见我的目的,是打算说服我同意四妹妹给我相公当妾的话,我劝父亲还是不要白费力气,浪费唇舌了。昨天我已经将话说得明 明白白,想同我阮静幽分一杯羹,根本就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如果你真为阮静蕊着想,就尽快给她寻个好婆家,赶紧将她打发嫁人,也省得她一天到晚惦记别人的相公,做一些不知羞耻的下作事情。” 阮振林被阮静幽的态度激怒了,指着阮静幽道:“你这个不孝女,简直大逆不道,不知所谓……”阮静幽勾着唇角冷笑一声:“父亲,在你骂出这句话之前,最好仔细想想你兵部尚书的位置是怎么得来的。我不介意在这里告诉你一声,那个位置,我能让你坐,同样也能让别人坐。你有时间在这里摆出严 父的姿态教训女儿,倒不如回家仔细教教阮静蕊,让她不要勾引别人的相公,锦华轩的大门,这辈子也不会为她而敞开,就让她死了这条心,另觅佳婿吧!” 于是,阮振林就这么灰溜溜的,被自己的女儿给骂出了王府大门。 阮振林恨阮静幽的同时,阮静幽又何偿不恨她的父亲,也许从她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他们父女之间缘份太浅。她不知道父爱是怎样一种感情,因为她的父亲,从来都没施舍过她半点所谓的父爱。 既然老天爷忘了将这样一种感情降临到他们父女的身上,她也没必要为了所谓的孝道,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阮振林没来王府走这一遭之前,阮静幽对阮静蕊的恨意还没这么强烈。 如今阮家人接二连三跑到她面前给她添堵,算是彻底将阮静幽的怒气给激了出来。 哼!阮静蕊不是一心想要找死吗,她要是不尽快成全对方,倒显不出她们之间的姐妹情深。 至于如何成全,就要找金珠宝演一出精彩好戏了。 谢姗姗的意外身亡,给整个谢家带来了一片愁云惨雾。这倒不是说谢正然对他这个女儿有多疼爱,而是他在谢姗姗身上下了不少心血,从小琴棋书画请了不少夫子培养谢姗姗成材,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将长大成人的女儿嫁入豪门,让整个谢家也跟着光耀 门楣。 结果谢姗姗一死,彻底打破了谢正然夫妇的美梦,最让夫妻俩窝火的是,谢姗姗死得不明不白,表面看去,好像是意外落水不幸身亡,可谢正然根本就不相信女儿会蠢得掉进水里就这么把自己活活淹死。 从阮家回来之后,谢姗姗的娘整天以泪洗面,哭喊着要找出凶手为自己的女儿报仇雪恨。在她看来,弄死自己女儿的罪魁祸首,肯定就是之前和女儿发生过争执的阮静幽。“老爷,你妹妹已经将阮静幽的事情都告诉给我了,这丫头表面装出一副纯良老实的样子,其实她一肚子坏水,暗中整死了不少人。那天在阮家,咱们有意将姗姗和那位顾大人结个亲,阮静幽肯定是担心姗 姗会抢了她相公,所以才趁众人不注意,将姗姗推进荷花池里活活淹死。”谢正然也是一脸的愤慨:“就算明知道那个死丫头是害死姗姗的凶手又如何,不要忘了,那个顾锦宸不但是麒麟王府的公子,眼下更是皇上身边的宠臣,就算姗姗真的是她害死的,只要咱们抓不到罪证,就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逍遥法外。” 陈氏听了这话,顿时又放声大哭:“姗姗哪,我的姗姗,你死得真是好惨啊……” 谢正然见自己的老婆哭得惊天动地,也是心烦得要命,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府里的管家从外门跑了进来,禀告道:“老爷,外面来了个道士,说是路过此地,想来咱们府上讨碗水喝。” 谢正然不耐烦地道:“家里一堆烦心事儿,哪有多余工夫理会他一个讨饭的道士,马上把他打发走……” “贫道法号悟德,途经贵府,只是想来讨碗水喝,还请主人家稍做通融,行个方便。” 就见一个身穿道袍,手拿浮尘,下巴上蓄着一把白花花胡子的老道士,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径自从门外走了进来。 管家急忙转身大嚷:“我说你这道士好生没有礼貌,我刚刚不是说过要禀告主人一声,你怎么没经同意,就自己进来了?” 那道士根本没搭理管家的叫嚣,捧着浮尘乐颠颠进了屋子,还冲着谢正然和陈氏行了个礼:“贫道法号悟德……” 谢正然不悦地皱着眉头:“你刚刚已经介绍过自己的法号了,叫悟德吗,既然你一定要厚着脸皮闯别人家的门讨碗水喝,谢忠,赶紧给他端碗水,然后马上把人给我打发走。” 谢正然明显不客气的态度,似乎并没有吓走那个道士,非但没吓走,就见那道士像回自己家一样,大大方方走到椅子前,一屁股就这么坐了下去。这下,谢正然终于动了怒,指着那老道厉喝:“你这老道怎么回事,只是想讨碗水喝,我给你喝水就是,谁让你坐下来了?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谢忠,门口的侍卫都是死的吗,怎么把这么一个不三 不四的人给我放了进来。得了,水也别给他喝了,赶紧把人给我赶走,他要是不走,就拿棍子给我活活打出去!真是岂有此理,堂堂三品官员的府邸也敢随意乱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结果还没等管家叫人过来将老道士赶出去,就见那老道士从随身背着的一个破布口袋里掏出一个被磨得很旧的罗盘,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他到底在嘀咕些什么。 谢正然见他神神叨叨一副不太正常的样子,忍不住蹙起眉头,不悦地道:“你这老家伙,拿个破罗盘在那念叨什么呢?” 只见原本还嘻皮笑脸的老道士,神色突然凝重了起来,他莫测高深地看了谢正然一眼,敛着眉头道:“这位老爷,你们家……最近是不是有亲人过世了啊?”没等谢正然答话,陈氏已经迫不及待地道:“是我宝贝女儿……” 第338章 真凶浮现 陈氏刚要公布答案,就被谢正然一把拦了回去,陈氏是个没见识的,谢正然可不是傻瓜,这老道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进门,就故弄玄虚,说家里有人过世,谁知道他到底抱着什么目的? 陈氏被谢正然拦了一下,也猛然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太冲动了。不过,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家里的道长,陈氏还是生出了几分兴趣:“这位道长,你有什么话,不如直接说出来。”道长捋着白花花的胡子微微一笑:“不瞒诸位,贫道之所以会不请而来,也是因为走到贵府门口的时候,感应到这栋宅子里有黑气罩顶,说是讨水,那只不过就是个藉口,贫道乃茅山第二十七代传人,捕妖 捉鬼,无所不能。贵宅有冤魂不散,若不及时安抚,不但对主人家的健康不利,还会给主人家的时运带来莫大的负面影响。” 这下,谢正然和陈氏同时惊了。谢正然道:“冤魂?这宅子里怎么可能会有冤魂?当日我回府建宅的时候,请过专门的道士过来净过宅。那净宅的道士说,我这宅子乃是最佳的风水宝地,整个京城所有的地界,都未必有我这宅子的风水好 。” 老道闻言哼笑一声:“没错,如果这宅子里没有那缕冤魂的话,这里的确是一块极佳的风水宝地,但贵府有人冤死,灵魂得不到安息,所以影响家人的时运,那是在所难免的。” 陈氏一头扑了过来,拉住老道的手:“这位道士,你可算得出那冤魂是男是女?什么模样?多大年纪?” 老道伸出右手掐指一算:“是个姑娘家,生得眉清目秀,五官姣好,落水而死,死时正好年方十八……” “姗姗,那就是我的姗姗哪……” 陈氏闻言,再次痛哭失声。谢正然却冷笑一声:“你这老道究竟在打什么歪主意?我谢家闺女前些日子落水而亡并非是什么秘密之事,你是不是在路边道听途说,然后闯进我们谢家装神弄鬼,骗取钱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江湖 道士的骗人手段,利用家属急于让亲人得以安息的手段,假装办一场法事,然后狮子大开口,从主人家手里骗大笔超度费。你这样的手段已经被玩烂了,门在那里,赶紧走,咱们家不欢迎你。”老道士非但没乱阵脚,反而还沉沉地笑了一声:“贫道今日来此,可没半点骗银子的意思,是贵府小姐死得太冤,魂魄无法得到安息。现在她的三魂七魄还没彻底被黑化,一旦冤气冲天,贵府一切与她有关 的人,恐怕都会受到牵连,轻则重病缠身,重则死无葬身之地。” 谢正然或许不会将这番话当真,但陈氏一个妇道人家却是被吓得大惊失色:“道长,那可如何是好啊?” 老道面不改色地道:“想平息冤魂的怨气,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抓到凶手,让对方得到应有的报应。” 陈氏大哭:“我们也想将凶手绳之以法,但对方位高权重,而且我们又拿不出证据,只能眼睁睁看着凶手逍遥法外而无能为力啊。” “位高权重?”老道嗤笑了一声:“是不是位高权重,今夜子时,去贵府小姐丧命之所一看,便会立刻知道分晓。切记,由于贵府小姐死得太冤,以至于魂魄就要被怨气所淹没,如果不能平息她的愤怒,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所以抓到凶手之后该怎么做,就算贫道不教你们,你们也应该心中有数。贫道言尽于此,在此告辞。” 于是,这位来无影、去无踪的老道,就这么在谢正然和陈氏无比诧异的目光中转身走了。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这老道的目的是从他们手中骗取钱财,谢正然或许还会把他的话当成是在放屁,可人家连一个铜板都没要,这就意味着,这老道所说的话,十有八、九是 真的。 虽然谢正然对此仍旧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但为了确定老道士话中的真实性,当天夜里,他还是派了几个工夫不错的心腹手下,偷偷潜入阮家,在谢姗姗死掉的那座荷花池边暗中查探究竟。那几个被派去的手下觉得自家老爷居然连这么无聊的事情都能相信,一个个都很无语,但既然老爷已经发了话,他们也不好不从。于是,几个人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阮府荷花池附近的几棵老杨树上,准备 等着子时一过就回去复命。 没想到意外的一幕,真的在子时发生了。 这几个被谢正然派来的手下,躲在树上,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身穿粉裙的少女,抱着一叠黄纸,鬼鬼祟祟地跑到荷花池边,用小竹棍画了个圈,将怀里抱着的那叠黄纸扔到圈圈里,拿火折子点燃。 夜晚的火光显得格外耀眼,这几个人都是谢正然身边的近侍,跟着自家主子行走于各官宦人家,自然一眼就认出了那姑娘的长相。 不是别人,正是阮家的四小姐,阮静蕊。就见她跪在火堆边,神神叨叨地道:“姗姗表姐,我知道当日推你落湖是我不对,可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谁让你发现了我心里的秘密,还嚷嚷着要将这个秘密大白于天下。是你逼我对你下的毒手,如果你当日没有对我咄咄相逼,你也不会丧命,我也不会因此沦为杀人凶手。姗姗表姐,人死不能复生,你安心去吧,我保证年节的时候会给你多送些纸钱,让你在那边过得衣食无忧。你不要再来梦里缠 着我了,就当这辈子是我欠你的,下辈子咱俩有机会再来相遇,我保证让你如数报复回来……” 躲在树上的几个人在听了这些话之后,如果还分辩不出到底是谁杀死了自家小姐,他们可就真的是蠢得无可救药了。 几个人也没多耽误,当天夜里,就回到谢家,将他们亲眼看到的事情汇报到谢正然面前。 得知自己的女儿居然是阮家四小姐所杀,谢正然再也没了之前的顾忌。 他或许不敢把嫁进麒麟王府的阮静幽怎么样,但无权无势又没靠山的阮静蕊,他可是一点都不会手软的。 第二天一早,谢正然便带着几个厉害的心腹,跑到阮家要人。 阮振林一大早就去宫里早朝了,谢美莲见哥哥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一时间竟有些不明所以。“大哥,这么一大早,你带着这么多人来阮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339章 杀人凶手 谢正然哼笑:“美莲,你我兄妹一场,哥哥我也不多难为你,赶紧把那个阮静蕊交出来,我要用她的命,来祭奠姗姗屈死的冤魂。” “啊?” 谢美莲整个人都傻了:“阮静蕊?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正然也没瞒着,将昨天家里来了个老道,半夜又派人潜入阮府暗中查探的事情如实说了。 当谢美莲得知杀死自己姪女的凶手竟然是阮静蕊的时候,不用谢正然兴师问罪,谢美莲自己就被气了个半死。 这个该死的丫头,当初本以为可以利用她给阮静幽那小贱人找些不痛快,结果呢,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头,非但没能如了她的愿,反而还被阮静幽抽了一顿嘴巴,连带着自己也跟着没了一回脸。 而且谢姗姗可是她的亲姪女,当日不明不白死在自己的家里,害她在大哥大嫂面前失了诚信,没想到害死姗姗的凶手,不是阮静幽,而是阮静蕊。 于是,怒不可遏的谢美莲赶紧吩咐人去把阮静蕊给她叫来。被人强行拉到镜月轩的阮静蕊,精神头似乎有些不太好,也不知是昨天没睡踏实,还是患了病,总之她的脸色很苍白,一副随便碰一下就会晕菜的样子。结果还没等她缓过神儿来,谢美莲就冲了过去,挥 起手,狠狠抽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算是把迷迷糊糊的阮静蕊给抽清醒了,她捂着脸,不安地看着房间里的人,哆哆嗦嗦道:“母……母亲,舅舅……” 谢正然被对方那声舅舅恶心得不行,走上前去,一把扯住阮静蕊的头发,厉声地道:“说,姗姗是不是你杀的?” 阮静蕊的头皮被扯得生疼,哭丧着脸,拼命摇头:“舅舅,姗姗是我的表姐,我怎么可能会杀掉自己的表姐?” 谢正然狞笑:“少说废话,你只要告诉我,姗姗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不是……” “好,你不肯说实话是吧?来人,给我教训教训这个不懂事的丫头,告诉她说谎话的下场,究竟会受到什么惩罚。” 谢正然带来的侍从可不是谢美莲身边那种抽巴掌都抽不痛的使唤丫头,这些人都是粗蛮的汉子,随随便便抽过去一巴掌,就能将阮静蕊给抽飞。 不过,打人是打人,逼供是逼供,逼供有很多见不得光的手段,不会置人于死地,但绝对会让人痛不欲生。 可怜阮静蕊只是一个闺阁中的小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起初她还天真的幻想着,只要自己执意否认,就能躲过这一劫。 可随着那些人使出的手段越来越变态,阮静蕊开始哭嚎着将杀死谢姗姗凶手的帽子往阮静幽头上扣。 可惜,这招当初谢姗姗死的时候已经被她给用过了,谢正然根本不相信,而且他昨天派来的心腹已经说得清清楚楚,连阮静蕊自己在烧纸的时候都承认是她杀了谢姗姗。 谢正然是讨厌阮静幽,但他更恨杀害自己女儿的真正凶手。被各种变态手段折磨了将近大半个时辰的阮静蕊,知道自己再否认下去,只会遭受更多的痛苦。于是,她哭天抹泪地嚎道:“饶了我吧,我也不想对姗姗表姐做那样的事,是她逼我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 “啪!” 亲耳听到她承认杀死自己女儿的谢正然,一时没控制好心底的怒气,狠狠挥了一巴掌,直接将阮静蕊给抽飞了。同时,她也很“幸福”地晕了过去,不必再承受酷刑的折磨。谢正然本打算将晕死过去的阮静蕊就这么拎出阮家将她绳之以法,但谢美莲却阻止了谢正然的行为:“大哥,就算这死丫头确实是杀害姗姗的凶手,但老爷现在不在家,这件事能不能容我向老爷汇报之后再 做决断?你这么不明不白把她给带走,老爷回来要是找不到人,我这边可不好交待啊。” 谢正然哼道:“这小贱人都已经承认是她杀了姗姗,你有什么不能向阮振林交待的,等他回来,你直说就好,如果他敢找你麻烦,还有我这个大哥给你做主。” 谢美莲摇头:“大哥,我只要一天时间,你放心,明天这个时候,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心满意足的交待。” 谢美莲好说歹说,总算是暂时安抚了谢正然的怒气。 这倒不是谢美莲有多疼爱阮静蕊,事实上,眼看着阮静蕊受了那么多酷刑,她心里不知道有多快活。 只是,如果大哥真的就这样将人带走,老爷肯定会以为是她从中作梗,她现在在阮家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所以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再做什么错事让老爷对她心生不满。 傍晚的时候,阮振林从府外回来,谢美莲当即便找到对方,将谢正然今天来府上审问阮静蕊的事情一五一时交待了出来。 阮振林眉头一皱:“阮静蕊她承认了?”谢美莲用力点头:“亲口承认的,并且还如实交待了当时杀害姗姗的全部过程。老爷,起初我还真以为姗姗是阮静幽杀的,没想到真正的凶手竟然会是静蕊,哥哥那边我已经暂时安抚了,但他只给了我一天 时间,明天早上,他就会带人过来,让咱们阮家将凶手交出去。” 阮振林脸色有些不太好,其实他早就知道谢姗姗的死,是阮静蕊所为。一直不说,也是不想因为一个阮静蕊而辱没了整个阮家的名声。 当初有阮静幽这座大山替阮静蕊扛着罪名,谢家或许还不敢轻易找阮家麻烦,如今谢家已经知道凶手到底是谁,以谢正然的脾气,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一旦他将事情闹大,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要知道,他现在刚刚升到兵部尚书的位置,如果家里冒出一个杀人犯,朝廷要怎么处置他,还是个未知数。 他可以牺牲掉阮静蕊,但他绝对不能牺牲掉整个阮家。于是,阮振林面色凝重地对谢美莲道:“夫人,我知道静蕊杀了姗姗,谢家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但你也知道,我好不容易接替了刘大人的位置,升任了兵部尚书,如果这个时候阮家有什么风吹草动,对你对我,或是对你们谢家来说,都是没有任何好处的。所以咱们不如找一个折中的方法,谢家不是想要整治杀人凶手吗,不管是绳之以法还是怎样,他们最终要的,就是替姗姗报仇,出这口恶气。所以我的 想法是,可以让静蕊嫁进谢家,只要不把人给弄死,随便他们怎么折磨,阮家都不会过问一分一毫。”不得不说,阮振林这个方法真是非常不错的。既能狠狠整治凶手,又不至于让阮家背上养了一个杀人凶手女儿的罪名。 第340章 被堵了个正着 而且有句话他说到了点子上,谢家要的结果就是,狠狠整治杀害谢姗姗的凶手,与其将凶手送到大牢里饱受折磨,倒不如弄到自己手里随便折腾。 当谢美莲将这个提议跟谢正然商量之后,谢正然先是觉得不可思议,开玩笑,自己的儿子,怎么能将杀害自己女儿凶手的女人娶进家里?“大哥,我知道这个提议一时之间可能让你有些接受不了,但你也得为我们阮家想一想,咱们阮家和谢家那可是打死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如果因为一个阮静蕊就让阮家陷入僵局,对谢家来说也是没什么好处的。你想为姗姗报仇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报仇还分很多种,与其交给别人折磨,不如留在手里让自己折磨。听说大嫂不是恨极了阮静蕊吗,一旦阮静蕊成了你们谢家的儿媳妇,她这个当婆婆的,还不是想怎么虐待就怎么虐待。老爷说了,一年之内,尽可能别把人给弄死了,一年之后,你们可以随便寻个藉口,给她头上安个差不多的罪名,结果了她的性命,我们阮家对此不会过问,只当女儿没福气,小 小年纪就香消玉殒。” 谢美莲的话让谢正然稍微有些动心,不过,想到阮静蕊那贱人的头上竟然还被冠着谢家儿媳妇的称号,他心里就是各种不乐意。 谢美莲看出大哥眼里的犹豫,继续劝道:“没说让她当正妻,抬个妾就好,这死丫头现在的名声都已经烂了,还指望嫁进谢家当正妻,美的她。” 许是谢美莲的提议确实很美好也很变态,谢正然回府跟自家媳妇商量之后,两口子一致拍板决定,这件事就按阮振林和谢美莲提议的这么办。 虽然谢家公子谢子豪心里上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但爹娘说得没错,阮静蕊可是害死妹妹的凶手,待日后那贱女人被抬进家门,她的命,就全捏在谢家手中,由不得她愿意不愿意了。 那天被谢正然带来的人狠狠折磨了一顿的阮静蕊,昏死过去没多久,就在谢美莲的命令下被抬回了她自己住的院子。 醒来之后,阮静蕊一直在担惊受怕中度过,结果一连等了两日都不见什么动静,她还以为父亲从中调和,已经将事情给解决了。 没想到事隔两天,谢美莲给她带来一个让她完全不敢相信的消息,不久的将来,她将要被抬到谢府,给谢子豪当妾。 这个消息对阮静蕊来说绝对是晴天霹雳,她心心念念想要嫁的男人是顾锦宸,就算做妾,她也要做顾锦宸的妾,那个叫谢子豪的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面对阮静蕊极度不可思议的震惊面孔,谢美莲哼笑道:“杀了谢姗姗之后还想嫁进麒麟王府给顾锦宸当妾?你就歇了这份心思,别白日做梦了。当初还以为你是一颗好用的棋子,所以才厚着脸皮带你去王府帮你演那场戏,谁想到你这么没用,竟然被人一顿巴掌给抽了出来。阮静蕊啊阮静蕊,你要我说你什么好,你跟你那个死鬼娘还真是一路货色,没有一个能登得上大台面。你也不用哭天抹泪装委屈,谢家的亲事已经定了,而且还是你爹亲自跟谢家定的,有这个时间哭,倒不如多给自己准备些嫁妆,将来进了谢家的大门,你的日子可就没现在过得这么舒坦了。哼!杀了谢姗姗,谢家能放得过你,那才真是 天上下红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被谢美莲这么一吓,阮静蕊放声大哭,扑跪到对方脚边抱住谢美莲的大腿:“母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帮我想想办法,我死都不想嫁进谢家,给表哥当妾啊。母亲,我知道你恨阮静幽,你相信我, 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想办法嫁进麒麟王府,挑拨顾锦宸和阮静幽的夫妻关系,我要闹得锦华轩不得安宁,替母亲报仇雪恨……” 谢美莲冷笑一声:“就凭你,白日做梦去吧!” 阮静蕊死抓着对方不放:“母亲,相信我,求你相信我。一旦我真的嫁进谢家,我这条命就彻底交待进去了……”“哦,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惹下滔天大祸,无计可施了啊,早干什么去了,连我谢美莲的姪女也敢动手去杀,我没活活撕了你你就该偷笑了。我告诉你阮静蕊,你有今天,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谁让你没阮静 幽那么有本事,给自己寻一个有能耐的丈夫呢。就算有朝一日你被谢家人给折磨死了,你也要记得,将你害到这个地步的那个罪魁祸首,她的名字叫做阮、静、幽!” 任凭阮静蕊哭得嗓子哑,喉咙干,最后,都没能逃脱被谢家抬进府里当小妾的命运。 谢家娶妾,并没有大肆操办,只派了四个轿夫,连聘礼都没有,直接将人塞进轿子里,打包抬进了谢府。 为了避免阮静蕊中途逃跑,临出门前,谢美莲还派人将她的手脚捆住,嘴巴塞住。总之只要出了阮家的门,将来到了谢家,想怎么收拾怎么虐待,就跟阮家全无关系了。 有一句话谢美莲倒是说对了,阮静蕊能有今天,确实是阮静幽一手促成的。 当日那个神神叨叨跑到谢府的老道士不是别人,正是伪装成道士模样的金珠宝。 谢家痛失爱女,肯定会心有不甘,金珠宝就是利用对方急于给女儿报仇的心理,故意说出那样一番话。 而阮静蕊之所以会在半夜时分跑到荷花池给谢姗姗烧纸,还多亏了春红。 阮静幽提前吩咐春红,让她想办法在阮静蕊的食物中加一味药材,吃了这个药,就会噩梦连连,产生幻沉,并会在潜意识中激出做梦者心底最深的恐惧。 被下了药的阮静蕊每天都在害怕谢姗姗的冤魂会回来找自己索命,春红故意当着阮静蕊的面,说她最近脸色不好,有可能是着了什么道,解决方法就是趁着子夜时分给各路鬼神多烧点纸,从中打点一下。 阮静蕊很上道,早早就让人买了一大叠黄纸,趁着子夜时分无人之际,偷偷跑到荷花池安抚谢姗姗的冤魂。 没想到这样一幕,恰好被谢正然派来的人逮了个正着。看似巧合,其实一切都是阮静幽和金珠宝暗中安排的结果。 第341章 倾心安慰 这几天金珠宝也没闲着,得知阮静蕊被谢府抬了姨娘,他一直躲在谢府的暗处偷偷观察阮静蕊的下场,结果还真是不观察不知道,一观察吓一跳。“小姐,没想到那谢家人还真是变态加三级,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折磨阮静蕊的吗?他们故意把谢姗姗活着的时候住过的那个院子整理出来,屋子里摆满了死人用的童男童女小纸人,墙上挂的全是谢姗姗的画像,而且房间里根本就没有床,摆的是一口大棺材,用的蜡烛都是死人用的那种白蜡烛。还有啊,偌大的院子,除了阮静蕊一个活人之外,谢家人连个使唤丫头都没给她配,每天只给两顿饭,还是馊饭。这种日子别说她一个姑娘家,就是身强力壮的大男人被关进那样一座恐怖的院子里估计也要被吓疯。这还不打紧,最变态的就是那个谢子豪,也就是阮静蕊名义上的丈夫,他大概是恨极了害死自己妹妹的 凶手,只要有时间,他就会拿着皮鞭闯进院子里,像抽牲口一样狠狠抽阮静蕊一顿。总之,阮家这位四小姐现在的日子,是真正的水深火热,有如炼狱啊。” 虽然阮静蕊今天所遭遇的一切是阮静幽一手安排的,不过从金珠宝口中得知谢家竟然用这么变态的招式折磨阮静蕊,阮静幽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冷颤。“我本来以为只要揭穿阮静蕊是杀害谢姗姗凶手这件事,谢家就会将她扭送官府,治她的罪,没想到谢家人竟然会这么变态,居然将凶手抬了姨娘,亲自动手折磨,果然是谢美莲的亲戚,一样的心如蛇蝎, 没有人性啊。” 金珠宝翘着二郎腿咬了一口苹果:“要说真正要说没人性的,还是你那个爹,为了家族名声,居然连自己亲生女儿的性命都可以视为草芥,能想出这样阴损的办法,你爹也算是人才了。” 阮静幽心里一寒,她当然知道她有一个怎样极品的父亲,明知道阮静蕊是杀死谢姗姗的凶手,却偏偏由着谢正然一家子将罪名落到她的头上而置之不理。 现在阮静蕊东窗事发了,他又为了阮家的名声和面子,将阮静蕊双手奉送到谢家人面前由着对方欺负折磨。 不得不说投胎就是个技术活,不小心投胎到了阮家,只能说她们姐妹几个运气不好,没贪上一个真心疼爱女儿的好爹。 阮静蕊在谢家的种种遭遇,自然也被旁人所获知,柳红霓就是其中一个。 当初她还以为可以利用阮静蕊这颗棋子,给阮静幽下绊子呢,结果绊子没下成,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阮四小姐,如今却落得这样一个悲惨的下场。这天,在丫鬟婆子们的簇拥下,和阮静幽来个不期而遇的柳红霓,阴阳怪气地道:“你可真是好算计,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个有可能和你抢男人的妹妹送进了谢家那个火坑。阮静幽,你有这样狠毒的 用心,真是让人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啊。”面对柳红霓的刻意嘲讽,阮静幽皮笑肉不笑地道:“和郡主相比,我这点道行又算得了什么?这天底下真正好算计的人,其实是郡主才对,否则凭二哥和二嫂之间雷打不动的和谐关系,怎么能因为郡主的出 现而被横插一杠子呢。说起来在这方面我真的很佩服郡主,当日你为了得到二哥的倾慕,可是在暗中费了不少心思吧。” 阮静幽明知道柳红霓当初设下计谋,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陷害自己的相公顾锦宸,可她偏要在这个时候装糊涂,故意提起柳红霓的伤心事,就是想在她未愈的伤口上,狠狠洒上一把盐。果不其然,被狠狠挤兑一顿的柳红霓当即便沉了脸色,她狠狠瞪了阮静幽一眼:“你也不用这么嚣张,我倒是要看看,在这个家,你还能风光得意多久。男人都是善变的,顾锦宸现在对你好,可不代表他一 辈子对你好。当他厌了你的那一天,你要是还能笑得出来,我柳红霓就真心佩服你。”阮静幽笑道:“就算男人是善变的,至少我相公现在还没变。至于二哥……听说他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进郡主的房间吧。而且前些日子二嫂娘家的父亲生了病,二哥怕二嫂着急上火,主动提出要带二嫂回娘家走一趟,凭二哥对二嫂的这份心思不难看出,这男人啊,大多数还是喜欢温柔婉约的女人,郡主每天这么强势,这脾气得改改了,勉得二哥夜夜不进你的房,冷落了郡主,这种事怕是皇太后和皇上都不会 为你做主呢。” 于是,这场被柳红霓故意安排的“不期而遇”,在阮静幽三言两语的刺激之下,以完败为收场,气得柳红霓拂袖而去。 柳红霓的完败,并没有给阮静幽带来多少快感,应该说只要这样的争斗仍旧存在,她就没办法过上一天消停快活的日子。“虽然我没有用匕首将那些人刺得鲜血淋漓,可那些人确实是在我的算计下一个个丢掉了性命。有时候连我都看不明白我自己,虚伪,做作,每天不得不戴着伪善的面具,跟那些时刻想要在背后算计我的人一争高下。我不知道我还能在这种环境下坚持多久,我只知道,如果再这样无止境的斗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先厌弃了我自己。相公,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坏女人,你还会将阮静幽这个 人,当成是你的妻子,跟她一起走完这一生一世吗?” 傍晚无人时,阮静幽被最近一连串发生的琐事折磨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能将自己的小身子偎在自己男人的怀里,低声道出心中的恐惧。顾锦宸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头,轻声道:“傻瓜,这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道,你没害人心,不代表别人没有伤你意。既然我们无法逃脱这样的命运,不如和那些人抗争到底。因为从你出生那天就该知道 ,人世之间,是没有所谓的公平和公正的。只要问心无愧,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就好。至于有朝一日你会变成怎样的阮静幽,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爱你,而你也爱我,就足够了!” 许是顾锦宸的安慰,在某种程度上给了阮静幽安慰,让她心灵得到了片刻的放松,眼皮也慢慢沉了下来,直到渐渐沉入梦境…… 第342章 不能小瞧 自从阮静蕊被抬进谢府当了妾的消息被传扬出去,阮静幽当之无愧被冠上了妒妇之名。 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长舌妇,将当日阮夫人带着阮四小姐去麒麟王府求亲的事情走漏出去。于是一传十、十传百,阮静幽掌掴亲妹,痛斥王妃,折辱郡主,怒骂夫家的罪名被彻底坐实。 很多人都在暗地里耻笑阮静幽专横善妒、缺失妇德、有辱门风,娶了这样的媳妇进门,麒麟王府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以至于当太子府举办宴席,阮静幽作为受邀名单中的一员,被请到太子府饮宴的时候,顿时成为那些八卦女人们口中的大笑柄。 太子府这样大张旗鼓举办宴席,盛情邀请八方宾客,也是因为不久前和太子斗得很欢乐的景亲王突然大病一场,久未上朝,以至于朝中不少大臣趁机将脚步站到了太子这一方。 太子一时得意忘形,觉得趁此机会多多招揽幕僚再合适不过,所以才广发请帖,大办宴席。太子可是麒麟王妃的嫡亲女婿,她自然是没有不捧场的道理,所以宴会当天,便带着一家老小来到太子府给太子加油助阵。只要太子争气,早日巩固太子之位,早晚有一天,自己的女儿就会妻凭夫贵,成 为大阎朝的国母皇后。 今天来太子府的客人不在少数,这样的场合,难免会遇到几个故人,比如前些日子已经嫁作他人妇的丞相之女李明月。 除了经常跟李明月玩在一起的那个小圈子里的几位小姐之外,阮静幽现在也被李明月纳入闺蜜的行列。 两人可谓是一见如故,每次聚在一起,都有说不完的话题。面对旁人的指指点点,李明月拉着阮静幽的手嘟嘴道:“那些八婆真是讨厌死了,整日将别人家的是非挂在嘴上,她们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真是让人见了就烦。静幽,也就是你脾气好,凡事都喜欢忍着, 她们要是敢在背后讲我的是非,看我不抽烂了她们的嘴巴。”阮静幽被李明月咬牙切齿的样子逗得呵呵直笑,她拍了拍对方的手臂,低声地道:“她们喜欢讲八卦就让她们讲去好了,反正无论她们怎么讲,我身上又不会掉肉,何必跟那些没脑子的女人一般见识。日子 是关起门来自己过的,我总不能为了封住别人的嘴,就由着那些不要脸的女人一个个往我家相公身上扑。妒妇就妒妇,我做人的宗旨很简单,只做我相公的唯一,而不是之一!”李明月冲着她竖起一根大拇指:“说得好,咱们这么合得来,我看重的就是你这说一不二的脾气。而且我特别看不上男人三妻四妾,享齐人之福,如果我相公将来敢背着我去外面搞女人,看我不拿把刀子阉 了他。” “以刘公子对你的疼爱程度,他绝对不会背着你在外面乱搞女人的。” 李明月的相公,正是原兵部尚书刘大人家的公子,跟李明月是青梅竹马,两人算是指腹为婚,从小一起长到大,感情深厚亲密,前不久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小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甜蜜和谐。李明月无奈一笑:“这男人啊,就是记吃不记打的东西,咱们现在年纪还轻,或许可以仗着年轻貌美绑住丈夫的心,要是再过几年变得人老珠黄,能不能拴住另一半的脚步那可就不好说了。所以趁年轻多享 受几年夫君的宠爱,就算以后真变了心,也不枉年少时有一段美好又值得留恋的回忆。” “呃……”阮静幽倒是没想到李明月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对了静幽,今儿来这里的这些人,怎么不见你二嫂白霜霜?” 当日在西山猎场发生的那件事,真是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众人怎么也没想到,柳红霓和顾锦清之间竟然会闹出那种丢人的事情。 最可怜的就是白霜霜,眼看着自家夫君跟另一个女人不清不白,最后还被皇上赐了婚,凭白无故给自己招来了一个情敌。 阮静幽道:“前些日子霜霜的父亲生病,二哥带着她去娘家探亲了。” “那个柳红霓呢?当日跟顾二爷闹得满城风雨,嫁进王府之后,有没有消停一点?” 阮静幽冷笑:“她不闹得天翻地覆就很不错了,指望她消停,白日做梦吧。我之所以会成为老百姓口中的妒妇,柳红霓那女人在这里面的功劳可是一点都不小。”当日阮静蕊的事情闹得那么严重,以柳红霓那不怕事儿大的性子,肯定无所不用其极地在背后抵毁她的名声。当然,这里面肯定也有麒麟王妃一份,不然的话,那些来太子府饮宴的贵妇小姐们,一个个见 了她,为何要用那么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也就是李明月跟自己关系好,不会因为妒妇一事而耻笑她罢了。 李明月了解似地点了点头,才突然开口道:“对了静幽,我听说今天太子府搞这场宴席,在太子背后出主意的,居然是你那个当侧妃的二姐。” “阮静兰?” 许是多日不曾听人提起这个名字,阮静幽都快要把这号人物给忘到脑后勺了。李明月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这件事我也是听我相公说的,前阵子景亲王因为身体不适,一直留在景亲王府养病,以至于最近一段时间,太子在朝中风头正旺,而且还一连做了不少事情得到了皇上的赞誉。听说太子能有今天,全靠你二姐在暗中操作。你没发现吗,从咱们来到太子府直到现在,一直都没看到太子妃出现,听说最近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关系闹得很僵,而太子跟你二姐之间,倒是越来越融 洽恩爱了。” 阮静幽被这个消息惊得很无语,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她一直在关注着阮静蕊的事情,倒是把阮静兰这个人忘到了脑后。 而且她一直以为太子在那方面有着非常变态的嗜好,阮静兰再聪明,也不可能过上什么好日子,没想到那女人果然是个厉害人物,短短半年的时间,就让曾经对她厌恶透顶的太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看来阮静兰,果然是让人不能对她小瞧啊。 第343章 当刮目相看 途中,李明月有事被她婆母给叫走,正准备找个位置坐下来的阮静幽,很是意外地看到了多日不曾相见的阮二小姐阮静兰。 还真是阔别多日,当刮目相看,回想当初阮静兰三天回门时的憔悴和沮丧,与今天的多姿亮丽与飞扬跋扈真是不能同日而语。 阮静兰的样貌原本生得就精致美丽,而且这女人多才多艺,从小就注重气度修养,再配上太子侧妃这层高贵的身份,倒真比太子妃顾倾荷还要养眼几分。 也难怪太子会被阮静兰捏得团团转了,只要阮静兰肯多用些心思,尽可能地投其所好,不怕她站不到舞台的巅峰之处。 “三妹妹,真是好久不见了。” 阮静兰落落大方地迎上前来跟阮静幽打招呼,虽然对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可阮静幽还是从阮静兰的眼波流转之间,看到了一闪即逝的恨意。 阮静幽并没有因此而打退堂鼓,不疾不徐地迎了过去,神情淡漠又不失礼貌道:“原来是二姐,还真是好些日子不曾相见了,二姐最近可好?” “托三妹妹的福,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这几个字,几乎是阮静兰从牙缝里强挤出来的。 那天太子跟她掏心挖肺说心里话时不小心说漏了嘴,阮静兰才得知,自己和太子之间的这段婚事,居然是被阮静幽暗中算计而来的。 她就奇怪,太子跟她只有几面之缘,为何会突然之间跑到皇上面前求旨降婚。原来一切都是阮静幽在暗中搞的鬼,害得她在太子府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甚至想过轻生的念头,每日忍受太子的虐待和毒打,还要奉上笑脸装出一副享受的样子。她没被折磨 疯,多亏了她心里建树高。 本来她还以为这一切都是老天爷的捉弄和安排,没想到,真正的罪魁祸首,竟然是阮静幽。阮静兰言语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怒意自然没逃得过阮静幽的眼,她无所谓地笑了笑:“二姐过得好,我这个当妹妹的也就放心了。不然的话,只有我一个人受尽夫君的宠爱和疼惜,还真怕几位姐妹心里会不 平衡……” 她故意这样说,就是想激起阮静兰心里的怒意。 阮静兰表面上过得这样风光,也不知为此付出了多少代价,既然阮静兰这么想在她面前展现她的风光,她就用世间最残忍的方式,一层一层剥去对方脸上的伪装。 当她说出“受尽夫君宠爱和疼惜”这几个字的时候,阮静兰脸上伪装出来的笑容确实在瞬间坍塌了下来。 她眯着眼,冷冷看着阮静幽:“不用装出一副拼命炫耀的姿态来显示你的优越感,阮静幽,当你处心积虑设计我嫁进太子府的那天起,咱们之间的梁子就已经结大了。” 面对阮静兰的指控,阮静幽并没有立刻否认。 凭阮静兰的聪明,她能猜到她和太子之间的婚事是中了别人的奸计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不过猜到又怎样,她可没把阮静兰的威胁放在眼中。“二姐,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的梁子,其实从我被父亲接回阮家的那天,就已经结大了。没关系,你有什么阴损招式尽可以放马使出来,我随时恭候你的挑战。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提醒二姐一句,在你手 中的筹码不足以让你取得最后的胜利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有朝一日,你连现在的尊严都把握不住,二姐,我可是将你当成是最终敌手来看待的哟。” 阮静兰被她气得脸色阴沉,她死咬着牙齿,一字一句道:“不要忘了我的丈夫是太子,一旦我扶持他坐上了那个位置,阮静幽,我一定会让你跪在我的面前舔我的鞋子。” 阮静幽哈哈大笑:“二姐,梦可以随便做,话却不能随便说,在你期待我舔你的鞋之前,先确定一下你有没有命坐上那个位置再说吧。” 太子究竟有几斤几两重,阮静幽心里再清楚不过。 阮静兰居然妄想藉着太子这步棋成为大阎朝最尊贵的女人,不得不说,她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实在是太天真了。 不过阮静兰能在重重困境中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算有几分本事。那天的宴会,太子妃从头到尾都没露面,对外的说法是太子妃身体抱恙,留在宅邸养病,女宾这边的一切事宜全由侧妃阮静兰一人经手。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变故对太子妃来说究竟有多大影响,但麒麟王妃却从始至终都臭着脸,一副非常不开心的模样。能利用阮静兰刺激到麒麟王妃,对阮静幽来说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美事。就是不知道太子还能被阮静兰哄多久,如果阮静兰够聪明,顺利挤掉顾倾荷,自己去做太子妃那就更美妙了,因为只有那样,她和 她二姐之间斗起来,才够劲头。 没过几天,和白霜霜一起回娘家的顾锦清便带着娇妻,风风火火地回到了麒麟王府。 从白霜霜脸上那掩饰不去的笑容来看,这一路上,两人之间的感情似乎又增近了不少。顾锦清和白霜霜本来就是为了爱而互相结合的,当日柳红霓出来破坏,一时乱了顾锦清的心智,导致夫妻二人的关系差点破裂。幸亏白霜霜在阮静幽和江婉柔的劝告之下及时挽救,尽可能地在夫君面前温 柔小心,讨得夫君欢心。顾锦清和白霜霜重拾往日欢颜,也藉着回娘家探望双亲一事,感情更是有所增近。 这次从娘家回来,白霜霜从老家那边带了不少土特产,挨个院子都送了一些。 阮静幽对白霜霜送给自己的一套小泥人非常感兴趣,这小泥人一共是八只,个个捏得栩栩如生,色彩配得也精致动人,看得出那位泥人师父应该是个捏泥人的高手。 白霜霜见她爱不释手,便打趣道:“不过就是一套小泥人,瞧把你给乐的,这种泥人我们那边满街都是,我也只是随便买几套回来给大家玩玩。”阮静幽笑着道:“咱们京城也有卖这种泥人的,可做工手艺可比不上二嫂送的这套。前几天相公接了公差,去的地方好像也是二嫂的娘家那边,早知道这样,我不如让他回来的时候也帮我多带几套收藏了。 ”白霜霜道:“三爷又出门了?” 第344章 绵里藏针 阮静幽噘着嘴巴点点头:“自从他被封了官,整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平日里想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 白霜霜打趣道:“你这傻子,自己的相公有这样的成就应该开心才对嘛。” 阮静幽笑着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突然问道:“对了二嫂,二哥这次带你回娘家,你们俩单独相处得是不是很开心?我看你红光满面,春风得意,肯定是二哥最近没少在你身上下功夫吧?” 白霜霜脸色微红,嗔怪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哟!这里这么热闹,怎么也不派人叫我过来一起热闹热闹啊?” 就在阮静幽和白霜霜说话间,柳红霓突然带着几个丫鬟婆子不请自来。 看到柳红霓,原本挂在白霜霜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减去了七、八分,不过碍于对方的身份,白霜霜还是起身,象征性地笑了笑:“郡主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了。若语、若华,还不快给郡主奉茶。”柳红霓在众人的簇拥下坐了下来,笑着道:“听说霜霜从娘家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不少小礼物。大嫂和三弟妹都得了你的礼,唯独我左等右等,也不见有人送东西过去,所以便厚着脸皮不请自来,希望没打 扰二位的雅兴。” 阮静幽慢悠悠地将小泥人封好,直接无视柳红霓的存在。白霜霜却没办法忽略对方的存在,笑着道:“郡主的那份,我已经提前准备出来了,本想着晚上的时候派人送过去,既然郡主来了,我也就不卖这个关子了。若语,将我和二爷特意给郡主选的那套描金瓷碗 给郡主拿来。” 柳红霓面色一沉,也不知这白霜霜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居然当着她的面,说出“我跟二爷”这几个字,这不是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挤兑她么。 其实白霜霜还真没有挤兑她的意思,当时她跟顾锦清途经肃县的时候,看到一套描金瓷碗,顾锦清就说,柳红霓肯定会喜欢。 虽然白霜霜有些吃味自己的相公出门之后还惦记别的女人,但本着家和万事兴的想法,如果柳红霓不再兴风作浪,她是愿意跟对方一起分享一个相公的。 所以这套杯碗,可以说是两个人一起挑选出来,送给柳红霓的。 不一会儿,若华便捧着一个漂亮的锦盒来到柳红霓面前,并当着她的面掀开盒子,里面是一套非常漂亮的描金茶具。 饶是阮静幽对茶具这种东西没什么研究,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套杯碗的做工确实是非常精致的。 结果柳红霓只是淡淡地瞟了那套杯碗一眼,神情中还带着几分不屑:“虽说这种街边摆摊卖的东西不值什么钱,但既然是霜霜送的,我就勉为其难,笑纳了。”阮静幽有些看不过眼,哼了一声:“郡主可不像是一个喜欢勉为其难的人啊,而且二嫂刚刚已经说了,这套杯碗是她和二哥一起给你选的,二哥可是麒麟王府嫡出的公子,怎么可能会买地摊上的东西?郡主 自己不识货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将别人也看得和你一样不识货啊。” 白霜霜轻轻点了点头:“郡主,这套茶杯是相公给你选的,并不是什么地摊货,是肃县一家很有名的茶具店的镇店之宝,相公说工艺不错,所以猜你肯定会喜欢。” 柳红霓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火气,她故意挥了一下袖子,用力撞了一下那套茶碗,只听“哗啦”一声脆响,一套被码得整整齐齐的茶碗,竟然应声落地,摔了个粉碎。 阮静幽和白霜霜同时一怔,不可思议地看向柳红霓。 柳红霓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哎呀,真是抱歉,都是我不小心,怎么就将这套茶碗给碰坏了呢。” 阮静幽嗤之以鼻,不小心?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白霜霜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这套茶碗可是花了顾锦清一百二十两银子买的。虽说一百二十两并不是大数目,但买一套寻常用的茶具,还是有些过于奢侈了。 就在这时,顾锦清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满地破碎的杯碗,以狼狈的姿态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 还没等白霜霜开口,柳红霓突然像一只小花蝴蝶般冲着顾锦清的方向迎了过去:“相公……”柳红霓亲昵地挽住顾锦清的手臂,噘着嘴巴道:“霜霜说,那套描金茶碗是你们回程的途中,专门选给我的礼物,本来我也是极喜欢的,可刚刚那套杯子被我不小心刮了一下,竟然掉到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相公,我真的不是故意摔烂杯子的,看到它碎成那个样子,我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顾锦清拍了拍柳红霓的手臂,笑着道:“碎就碎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以后有机会再给你买一套差不多的就是。”坐在一旁的阮静幽轻轻哼了一声,冷嘲热讽道:“如果二嫂送出这份礼物的时候没说那套杯子是二嫂和二哥一起买的,我猜,郡主也不会这么不小心将杯子给刮得粉身碎骨,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二嫂说错了 一句话啊。” 白霜霜又何偿看不出来柳红霓的意图,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也有些不太好受,柳红霓这样做,明摆着是在给她摆脸色呢。 柳红霓装出一副倍受委屈的样子,搂着顾锦清的手臂:“相公,我刚刚不小心摔碎了那套碗,霜霜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白霜霜微微皱眉,轻声道:“郡主误会了,我没有不高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相信郡主也不是故意的,我何苦因为别人的无心之举,而生郡主的气呢,你真的是多心了。” 顾锦清从中劝解:“是啊红霓,霜霜的性子向来温柔绵软,不会随便跟人发脾气的,肯定是你多心误会了她。而且被摔碎的只是一套杯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说着,他吩咐房间里的几个使唤丫头:“都别愣着了,赶紧将这些杯碗的碎片收拾干净,别弄伤了霜霜,她平日里有些粗心大意,不小心踩到碎片伤到了哪里,后果是可大可小的。” 几个婢女赶紧弯下身子去捡碎片。柳红霓见顾锦清这么关心白霜霜,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第345章 郡主有喜 虽然她并没有多爱顾锦清,但不爱归不爱,不代表她能容忍她名义上的相公,时时刻刻将另一个女人惦记在心底。 刚嫁进麒麟王府的那段时间,顾锦清这个蠢货还能在她的勾引之下夜夜留宿在她的床上受她摆步。也不知白霜霜这贱人到底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最近一段时间,她发现顾锦清明显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她可是大阎朝的天之娇女,如果沦落到自己的丈夫连房门都不肯进的地步,传 扬出去,还不招来旁人的笑话。 第一个会笑话她的,就是那个让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阮静幽。还没等柳红霓从怨气中恢复过来,顾锦清径自走到白霜霜面前,声音无比轻柔地道:“霜霜,这一路旅途劳顿,你怎么没在房里多休息一会儿,给大家带的礼物明天再送也不迟,你身子骨孱弱,千万别累坏 了自己。”白霜霜阴下去的脸色,因为顾锦清的柔声哄慰,瞬间多云转晴:“没事的相公,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了一会儿,眼下精神头十足,刚好三弟妹过来串门,我也顺便和她聊聊咱们在途中遇到的几件趣事。而且 那套小泥人三弟妹非常喜欢,还嚷嚷着下次有机会让三爷也给她带几套回来玩呢。” “既然三弟妹喜欢,那就再好不过了。”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顾锦清对阮静幽的态度有点不冷不热,表面看着还算客气,但客气中带着几分疏离,似乎并不太待见他这个三弟妹。阮静幽何等聪明,又怎会听不出顾锦清言词间的怠慢,对方从进门那刻起就没怎么拿正眼瞧过自己。她忍不住在心底冷笑,深知顾锦清之所以会对她摆出这样的态度,说白了,就是因为顾锦宸的官位一路 亨通,让他这个麒麟王府的嫡出二少爷没面子了。 不过顾锦清也真是个拎不清的,嫉妒自己的弟弟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在弟妹面前摆脸色,这种小肚鸡肠,跟女人斤斤计较的男人,这辈子是注定难成大器了。 就在这时,柳红霓的身子突然向后踉跄了一下:“郡主,您怎么了?” 她的两个婢女白珍和白瑶急忙扶住柳红霓,语气中尽是担忧和关心。 “我刚刚突然觉得头很晕,胃里很不舒服……” 柳红霓在两个婢女的扶持下坐到了椅子上,她紧蹙着眉头,脸色看着有些不太好。 顾锦清赶紧迎了过来,关心地道:“胃不舒服?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白瑶赶紧回道:“二爷,您带着二奶奶出门的这几天,我们家郡主的情况一直不太好,每天的饭量比往日减了将近一半不说,还经常有呕吐的欲望,按理说府里的饭食都是经过精心烹制过的,应该不会不干 净,可郡主的胃口最近变得确实是越来越不好了。” 顾锦清着急地道:“既然郡主身体不适,你们怎么不给郡主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白瑶道:“郡主总说自己没什么大碍,不想随便惊动大夫,要是让老夫人和王妃知道了,难免又要为郡主担心,郡主也是怕长辈担心,才一直瞒着。” “胡闹!” 顾锦清皱起眉头轻斥一句:“身体是最要紧的,怎么能怕长辈担心就这么折磨自己。白瑶,你赶紧去把大夫请来,要是郡主的身体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唯你们是问。” 白霜霜道:“相公,三弟妹的医术向来不错,不如让她给郡主把把脉,瞧瞧郡主到底是什么毛病?” “对对!” 顾锦清点了点头:“弟妹,幸亏你在这里,还要麻烦你帮郡主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阮静幽刚要起身去替柳红霓诊脉,就听柳红霓不悦地道:“三弟妹略懂医术,据说只是个半吊子,如果相公真心替我着想,最好还是请专门的大夫过来查探再下定论,虽然三弟妹之前在巧合之下治好了父亲 的腿疾,但我还是对三弟妹的医术有所保留。” 白霜霜不解地道:“郡主,三弟妹不仅医好了父亲的腿疾,之前京城发生疫情的时候,若不是三弟妹从中出力,恐怕疫情还会继续扩散下去……” 柳红霓瞪了白霜霜一眼,没好气地道:“难道我就没有为自己选择大夫的权利了?” 说着,她又抚着额头,露出一脸不舒服的表情。 顾锦清怕她怒大伤身,赶紧劝道:“好好好,你要是信不过三弟妹,咱们就等白瑶将大夫请过来再做定论。” 被柳红霓狠狠嫌弃的阮静幽不由皱起眉头,这柳红霓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信不过她的医术?还是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情? 没等她得出结论,白瑶已经将大夫给请了进来,是城中非常有名望的一个老大夫。一进门,他就被顾锦清拉了过来,让他赶紧给柳红霓把脉。 片刻工夫之后,就见老大夫眉头微展,起身冲顾锦清做了一揖:“恭喜二爷,老夫刚刚给郡主把脉,证实是喜脉,郡主有喜了。” “啊?” 顾锦清先是一怔,随即兴高采烈地道:“李大夫,此言当真?” 那老大夫微微一笑:“老夫替人诊脉数十载,从未出过半点差错,郡主腹中确实怀上了二爷的孩子。” 这下,顾锦清瞬间兴奋了起来,似乎有些不太敢相信他居然就要当爹了。 他一把拉住柳红霓的手,高兴地道:“红霓,咱们有孩子了,咱们就要有孩子了……” 柳红霓似乎也很开心,无比得意地看了白霜霜和阮静幽一眼,娇声娇气地道:“我说最近身子怎么这样不舒服,原来是怀了相公的孩子,初为人母,相公,我心里好紧张啊……” 阮静幽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到白霜霜脸上,就见她面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一副倍受打击,随时都会晕倒的样子。 阮静幽急忙上前扶住白霜霜,低声地道:“你没事吧?”白霜霜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摇头道:“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相公终于有孩子了,这对咱们王府来说,是天大的喜事。” 第346章 跪我做什么 阮静幽很无语,柳红霓怀了顾锦清的孩子,对王府来说或许是好事,但对白霜霜来说,确是她人生中最大的灾难。 任谁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都不会真心笑出来吧。 很快,柳红霓怀上顾清锦骨肉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麒麟王府,最高兴的莫过于麒麟王妃,功夫不负有心人,没想到日盼夜盼,终于被她给盼来了孙子,这怎么能不让她欢乐开怀。 “这可真是老天保佑,终于让二爷得偿所愿,盼来了咱们顾家的第一个孩子,老奴看郡主一脸福相,想必日后肯定能给王妃生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孙的。” 王府的管家徐青山在得知柳红霓怀了身孕之后,居然也高兴得一塌糊涂,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脸的笑模样,恨不能召告全天下,顾家二爷终于要有儿子继承他的香火了。 阮静幽对徐管家得知柳红霓怀了娃之后的种种表现感到非常无语,麒麟王这个准爷爷都没这么高兴,徐青山只是一个管家,他倒是兴奋个什么劲儿。 自从柳红霓怀了顾锦清的孩子,不但王妃把她当成宝,就连之前已经渐渐与她疏远的顾锦清,也开始将柳红霓当活祖宗,恨不能打个板把她给供起来。有了王妃和顾锦清的双重保护,柳红霓在麒麟王府的地位瞬间就抖了起来,每天厚着脸皮提出各种刁钻的要求,不是嫌饭菜做得不好吃,就是看府里的下人不顺眼,而且她每天最大的嗜好就是霸着顾锦清 不放,完全将对方据为己有。更不要脸的就是,柳红霓居然以白霜霜绣工好为由,当着顾锦清的面厚颜无耻地道:“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出生之前,我想拜托霜霜给我和相公的孩子多做几件衣裳。早就从母亲那里听说霜霜没出阁之前,凭一手精致的绣工吸引了不少公子哥的喜欢,既然霜霜的本事这么大,我也就厚着脸皮求霜霜帮我这个忙,给咱们顾家未来的孩子绣几件漂亮的衣裳。哎呀,说起来还不知道我肚子里怀的是男娃 还是女娃,所以就要麻烦霜霜不管是男款还是女款,都绣上几件,以备不时之需。万一我肚子争气,给相公生下双胞胎,那就更是儿女双全、皆大欢喜了。” 白霜霜本来就因为柳红霓怀了顾锦清的孩子,难过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没想到柳红霓竟然会这么不要脸,连这种过份的要求都好意思提出来。 更让白霜霜心里发堵的是,柳红霓不要脸也就算了,顾锦清居然也跟着柳红霓一起不要脸。 他现在完全把柳红霓当成心肝宝贝一样来疼爱,别说让白霜霜给孩子绣几件衣裳,就是让白霜霜每天割腕放血养着柳红霓他都不带皱一下眉头的。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江婉柔和阮静幽,从白霜霜的院子里出来之后,忍不住对着彼此感慨一声。江婉柔道:“还以为二爷这次能够回心转意,从今以后好好对霜霜呢,没想到两人的关系刚渐好转,柳红霓的肚子就怀了他的娃。你有没有看到,二爷现在都要把柳红霓当祖宗供着了,最让人生气的就是, 他们竟然把霜霜当丫鬟使。咱们王府最不缺的就是下人,院子里的绣工房都是摆设吗,随便打发几个丫鬟给她孩子绣衣裳不就好了,何必要将这么累人的差事交给霜霜来做?” 要说整个麒麟王府谁最不待见柳红霓,除了阮静幽,绝对就是江婉柔了。 柳红霓的存在,不但抢了她这个麒麟世子妃的风头,如今就连她的肚子也给她争气,居然早自己一步怀上王府的长孙。 凭麒麟王妃凡事都想一争高下的性子,只要柳红霓生下男娃,这偌大的麒麟王府将来要由谁当家做主恐怕都不好说了。阮静幽也跟着直叹气:“其实我之前曾给霜霜诊过脉,她身体完全没问题,可不知道为什么嫁进王府这么久,肚子里始终不见动静。以前我还怀疑过是不是二哥身体有问题,可如今柳红霓的肚子有了动静, 就证明二哥身体是没什么毛病的。” 说到这里,阮静幽突然抬起眼:“大嫂,按理说你的身体也应该将养得差不多了吧,你房里那个屏风我仔细查过,没什么大问题了,怎么一直不见你和大哥那边传出喜讯?”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江婉柔忍不住又要叹气:“我倒是想跟我们家那口子要个娃,可自从他被父亲安排进军中当差,每天早出晚归,我连个人影都逮不到,根本就没机会想夫妻之间那点事。不过柳红 霓居然能先我一步怀上顾家的血脉,看来找个机会,我也得和世子爷在这方面多努努力了。” 阮静幽笑着拍了拍江婉柔的手:“只要你按时服用我给你的那瓶药,相信不久的将来,肯定会有喜讯传出的。” 江婉柔点了点头:“承你吉言了。” 这天,阮静幽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午觉,迷迷糊糊之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低泣声,隐约中,她听到紫嫣道:“可是我家小姐正在睡觉,若语姑娘有什么不如先交待给我,等小姐醒了,我再代为转答。”“紫嫣姑娘,我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婢女,这样贸然求见三奶奶实在是有些不合礼数。可我也是没有办法,实在是忍不下去,所以才厚着脸皮来这里,请三奶奶给我家小姐出个主意,再这么折腾下去,我家小 姐恐怕就要被郡主给活活欺负死了……” 听到这里,阮静幽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对门外道:“紫嫣,是若语来了吗?叫她进来说话。” 不多时,就见紫嫣带着眼睛哭得有些红肿的若语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门,若语便双膝一软,对着阮静幽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阮静幽被若语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赶紧起身上前扶了一把:“有话好好说,你跪我做什么?” 第347章 无欲则刚 若语哭着道:“三奶奶,奴婢知道你平日和我家小姐关系最好,所以情急之下,才厚着脸皮来锦华轩求三奶奶帮我家小姐想想办法。” 阮静幽抹了抹仍旧有惺松的睡眼,问道:“若语,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家小姐怎么了?”若语被对方扶起身子,吸着鼻子道:“自从郡主怀了二爷的孩子,她自己房里的使唤丫鬟全部当了摆设,偏偏折腾我家小姐给她为奴为婢。之前不是嚷嚷着让我家小姐给她那没出生的孩子做衣裳吗,小姐这几日不眠不休地给她绣了好几件小褂子,可郡主不是嫌绣的图案难看,就是嫌小姐选的布料不够华贵。甚至还辱骂小姐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嫉妒她怀了二爷的孩子,不希望她得好。小姐气得不行,想让二爷出来给她做主,没想到二爷不但没替小姐说话,反而还斥责小姐嫉妒心太强,将小姐狠狠训了一顿。小姐一时没想开,直接就给气病了,一连两日没起来床,二爷非但不闻不问,还说小姐是故意装腔作 势,给他摆脸色看,死活不肯给小姐请大夫。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才求三奶奶过去看一眼,顺便给我家小姐开几副药调理一下……” 听到这里,阮静幽直接无语了。 以前顾锦宸说他二哥是个靠不住的男人时她还有些不相信,自从柳红霓怀了娃之后,她算是彻底看清楚顾锦清的为人了。 可惜霜霜一个好好的姑娘,当年为了跟顾锦清在一起,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总算熬到有情人终成眷属,没想到却落得这样一个可悲的下场。 听说白霜霜病了整整两天没人理会,阮静幽也顾不得困意在身,急忙换了身衣裳,带着紫嫣,跟着若语去了白霜霜的院子。 若华正在白霜霜的床边伺候着,见阮静幽终于来了,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急忙迎了过来,给阮静幽行了个礼,轻声道:“三奶奶,真是麻烦你过来多走这一趟了。” 阮静幽坐在床边,看着紧闭着眼眸的白霜霜,问若华:“到底是怎么回事?几天不见,你们家小姐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她也只是两、三天没来这边,没想到再看到白霜霜,对方竟然瘦了好大一圈。若华抹了把眼泪,小声哭着道:“前两天郡主发话,希望小姐能早日将未来小少爷或小小姐的衣裳给她绣出来。为了赶工,小姐整整两夜没合眼,累得头昏眼花,整个人都不好了,结果郡主对小姐绣的东西 很不满意,还狠狠骂了小姐一顿。本以为二爷能替小姐讨个公道,结果二爷训得更狠,小姐一时气不过,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阮静幽轻轻拉过白霜霜的手臂,在她的手腕子上探了探她的脉象,血脉不通,积郁成疾,再加上熬夜过度,休息太少,活生生被人气成了这个样子。她叹了口气,对若语和若华道:“你们两个也别太担心了,不是什么大病,就是积怨太深,心里不痛快造成的心病。正所谓心病还得心药医,平日里多劝劝你们家小姐,尽可能地想开一些,别总是跟自己过 不去,她就是凡事太在乎了,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若语道:“那用不用奴婢去药房给小姐抓几付药回来熬着喝?” 阮静幽摇了摇头:“是药三分毒,你们家小姐又不是什么大病,不需要喝药,你们去给她准备些吃的,她瘦成这样,就是好几顿饭没正经吃才会虚弱到这种地步。” 若华和若语双双领命,离开了房间。 这时,躺在床上的白霜霜缓缓睁开双眼,看到阮静幽,气弱游丝地道:“静幽,你来了?” 阮静幽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我再不来,你就要活活把自己给折磨死了。” 白霜霜扯了一个苦笑,淡然地道:“死了倒是干净,至少死了之后,不必面对这么多烦恼。”“霜霜,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你要真把自己给折磨死了,第一个拍手称快的就是柳红霓,她那么坏,你怎么能轻易如了她的愿。所以你一定要乖乖听话,千万别再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了,这样不值得 。”白霜霜泪珠子劈哩啪啦往下掉,低泣道:“值与不值,又有什么意义,我现在的日子过得简直是生不如死。本以为只要我处处小心,凡事顺着相公,就能过回以前单纯快乐的日子。事实证明我非常天真,你 也看到了,自从相公知道柳红霓怀了孩子,在他眼里,柳红霓成了宝,而我就彻底成了草。”阮静幽替她擦了擦眼泪,劝道:“你这傻瓜,别人把你当成草还是宝那是别人的事,你首先要自己把自己当成宝,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珍惜自己,那就真是没得救了。霜霜,听我一句话,女人活在这个世上,不一定要依靠男人来活,没有男人的疼惜和宠爱,也一样可以活得很精彩。你就是太把二哥当回事,才会被他伤得体无完肤。别忘了,这世上除了二哥之外,你还有我,还有大嫂,也许将来,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因为一个柳红霓就把你折磨成这样,你不是太傻了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若语、若华会伤心难过,我和大嫂也会愁眉不展,反倒是那个将你害成这样的柳红霓会仰天长笑,大肆庆祝自己的胜 利,你问问你自己,这样值得吗?” 白霜霜别过脸,沉重地道:“静幽,你说的话我都懂,可我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上的那一关。只要一想到相公跟别的女人长厢厮守,而我只是一个陪衬而已,我就痛苦得想要用死来结束这种折磨。” 阮静幽满脸无奈:“你真觉得死亡就是生命的结束点吗?” 白霜霜悠悠地道:“至少死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阮静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虽然我不敢说我自己是过来人,可是霜霜,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曾经经历过的不公和挫折,绝对是你现在所承受的好几倍。死亡不是生命的结束,也许它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与其在这样的痛苦中无限轮回,为什么不挺起胸膛坚强做人呢。霜霜,不管对男人还是对女人来说,爱情并不是人生中的全部。你仅仅因为这一点小小的挫折就要放弃自己,我只能说,你对自己的人生太 不负责了。” 白霜霜再次无声落泪,哽咽地道:“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以后的人生。”阮静幽认认真真送给她几个字:“无欲则刚!” 第348章 孩子出事 也许是阮静幽的劝慰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接下来的几天,白霜霜的情况倒是有了不少好转。柳红霓大概是没想到白霜霜能在短短时间里恢复得这样快,这让她非常不甘心。于是,她更加努力地去找白霜霜的不痛快,为的就是逼忍无可忍的白霜霜跟她反目成仇,如果能趁机大打出手那就是再好不 过了。 结果白霜霜牢记阮静幽那句“无欲则刚”,任由柳红霓怎么挑衅,就是无视对方的存在,由着柳红霓自己瞎折腾。这天,柳红霓趁着每个月初一都要去凝香斋陪着老夫人办斋戒宴之际,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凑到白霜霜面前小声道:“听说你前些日子大病了一场,霜霜啊,你到底是怎么了,无缘无故怎么会生病呢,是不是最近相公不去你房里陪你,你一时不高兴,所以把自己给活活气病了啊?我说你这心眼也够小的,如今我肚子里怀了相公的骨肉,他爱我疼我宠我那也是人之常情,你怎么能因为争宠,而把自己给气病 了呢?相公说你是个没福气的,嫁进王府这么久,肚子始终没动静,分明就是个不能生养的,你嫉妒我怀上了相公的骨肉,有朝一日,会被相公休下堂成为弃妇,所以才积怨成疾,差点丧了命吧?” 柳红霓说话的声音很小,只够白霜霜一个人听得到,所以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白霜霜知道柳红霓这样说,分明就是在故意气自己,她强行按捺住心里的火气,无视柳红霓的挑衅,准备转身就走。 可柳红霓根本不想就这么放过她,一把抓住白霜霜的手,并趁机在对方的手臂上狠狠拧了一把。 白霜霜痛得眉头直皱,下意识地甩了柳红霓一把,厉声道:“放手!” 其实她甩柳红霓的力道并不大,白霜霜本来就是个姑娘家,长得纤细瘦弱,不盈一握,再加上她心里知道柳红霓还怀着身孕,所以下手非常有分寸。 可就是这么不轻不重地甩了一下,竟把柳红霓一把给甩了出去。 只见柳红霓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呼”地一下子就这么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不远处,老夫人、王妃还有梅姨娘等人正在张罗着每月一次的斋戒宴,结果柳红霓突然这么被甩了出去,吓得在场的众人同时低叫了一声。 柳红霓身子落地的那一刻,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紧接着,就见她捂着肚子,大声哭道:“肚子好痛啊,孩子,我的孩子……” 包括阮静幽和江婉柔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着了,因为柳红霓浅黄色的裙子上,竟然染上了一丝血渍。 麒麟王妃飞扑了过来,厉声大喊:“红霓,你这是怎么啦,哪里痛?来人啊,快去请大夫……”一阵兵慌马乱。没多久,之前给麒麟王府报喜的那位姓李的大夫背着药箱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他也顾不得给众人行礼,直接奔到柳红霓身边替她把脉。结果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李大夫投给众人 一个遗憾的眼神,摇头叹息道:“诸位竭哀,郡主腹中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对于这么戏剧化的结论,阮静幽和江婉柔彼此对望一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好好的一个孩子,居然在眨眼之间就这么没了。 柳红霓放声大哭,哀泣自己歹命,好不容易怀上了顾家的孩子,没想到意外之下,孩子居然就这么掉了。 “是你,是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害得我家郡主没了孩子,二奶奶,我家郡主到底什么地方碍了你的眼,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家郡主?你知不知道那是一条小生命,而他却被你给活活害死了……” 第一个出言痛斥的正是柳红霓的贴身婢女白瑶,她一口咬定导致柳红霓没了孩子的那个罪魁祸首就是白霜霜,还声泪俱下地指控白霜霜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嫉妒二爷整天留宿郡主的房间,冷落了对方。 白霜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简直搞傻了,她茫然又不知所措地摇着头,不断重复:“不是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麒麟王妃气得红了眼睛,指着白霜霜怒道:“贱人,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心术不正的,没想到连锦清的孩子都敢害,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存了心让锦清不好过啊!”麒麟王妃痛斥的同时,徐管家似乎也受了不小的惊吓,他死死扯着李大夫的衣袖,急不可耐地道:“孩子真的掉了?不能挽救了?怎么会这样?大夫,你再想想办法,郡主是个有福气的,腹中的孩子不可能 就这么轻易没了,你给她开几付药好好调理调理,说不定孩子还能保得住。” 李大夫摇了摇头,为难道:“老夫已经尽力了,郡主这一胎,已经没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 徐管家急得不知所措,六神无主。 阮静幽忍不住皱眉,这徐管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是一个管家而已,有必要因为柳红霓落了一胎而表现得这么惊惶失措吗? 她下意识地看了江婉柔一眼,江婉柔似乎也对徐管家过份紧张的模样表示出极大的不解。 这时,就听麒麟王妃道:“来人哪,白霜霜嫉妒成性,残害我顾家血脉,把她给我拉出去,狠狠打她六十大板。” “慢着!” 阮静幽急忙挡在白霜霜面前,对那些冲过来的婆子道:“这件事还没分清楚是非黑白,就这么对二嫂执行家法,是不是有些过于武断?” 麒麟王妃扭屈着脸怒道:“还有什么没分清楚是非黑白的,大家有目共睹,白霜霜当着众人的面推了郡主一下,才导致郡主没了孩子,事实都已经这么明显了,你还要分什么是非黑白?”阮静幽道:“二嫂并不是喜欢用暴力解决事情的人,所以我觉得,刚刚这件事或许只是一个误会。而且当时我们谁都没看到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就见郡主自己飞了出来,然后就嚷着肚子疼……” 第349章 蛮不讲理 虚弱地躺在床上的柳红霓哭着大喊:“阮静幽你这是什么逻辑?什么叫我自己飞了出来?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会自己飞出去,分明就是白霜霜推我,从我怀上了相公的孩子之后,她就一直在我面前摆脸色 ,没让我过过一天好日子。我刚刚只是在她面前说了几句话,她就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狠狠推了我一把……” 说着,柳红霓放声大哭:“我肚子里怀的可是顾家的骨肉啊,这女人好狠的心,嫉妒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她也不肯放过啊。” 柳红霓身边的几个婢女连声呼喝:“郡主乃金枝玉叶,如果被太后和皇上知道二奶奶因嫉生恨,这件事一定不会善了的……”老夫人听对方将皇上和太后都抬了出来,急忙对王妃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白霜霜目无法纪,这件事一定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必须得给郡主一个交待。岂有此理,连我顾家血脉也敢残害,真是胆大 包天,不要命了。” 梅姨娘道:“霜霜性子向来温柔和善,不像是能做出残害顾家血脉的事情,这件事咱们不如听听霜霜怎么说,也许她有什么隐情也不一定……”麒麟王妃瞪了她一眼:“有些人外表和善,可不代表心地也和善,而且女人一旦嫉妒起来,根本就没有理智可言。打从郡主嫁进咱们王府那天起,白霜霜就时不时摆出一副怨妇的样子给大家脸子看,眼下她看到郡主怀了锦清的孩子,肯定是被嫉妒冲昏了脑袋,所以才干下这样的蠢事。今天如果不给她上家法,恐怕日后难以服众,我麒麟王府有一个妒妇已经够丢脸了,如果再来一个妒妇,以后就真是不要再 出门见人了。” 长耳朵的人全都听得出来,麒麟王妃口中那个妒妇指的不是别人,正是躺着也中枪的阮静幽。 因为阮静蕊的事情,妒妇这个罪名已经被阮静幽冠了好些日子,没想到麒麟王妃竟然一直记恨到现在,打压白霜霜的时候,还不忘顺便狠狠踩阮静幽一脚。梅姨娘深深皱着眉头,脸色不悦地道:“再怎么说,霜霜也是咱们顾家名媒正娶的媳妇,如果六十板子打下去,就算不死也会去了半条命。我觉得这件事最好还是等王爷回来之后再做商议,不然真闹出人命 ,事后咱们再发现霜霜是冤枉的,那咱们王府可就要承担草菅人命的罪名了。” “红霓……红霓……”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得知府里出了事的顾锦清,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了进来,当他看到柳红霓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裙子上还残留着一块已经干涸的血渍时,面色顿时大变。 柳红霓趁机扑进顾锦清的怀里,哭着道:“相公,咱们的孩子被白霜霜给害死了……” 顾锦清整个人如遭雷击,似乎被惊得不轻。 白霜霜哭着摇头:“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出去的……” “啪啪”两声脆响,怒不可遏的顾锦清突然毫无预警地起身,抬起手,狠狠抽了白霜霜两记耳光。 这两记耳光打下去,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顾锦清就像疯了似的一把抓住白霜霜的头发,恶狠狠地道:“你这个恶妇,居然敢残害我的孩子,你真是好狠的心啊。红霓早就说过你心术不正,早晚会对她腹中的孩子不利,我当时还不相信,一味地替你 说好话。没想到你表面温柔,实际上却心如蛇蝎,白霜霜,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自己生不出来孩子,居然还不允许别人生我的孩子,你这个贱人,真是狼心狗肺、丧心病狂……” 说着,他还要再挥白霜霜巴掌,却被看不下去的阮静幽一把拉住手腕,狠狠推到一边。“够了,霜霜可是你名媒正娶的妻子,如果她真是个心术不正的女人,当初你也不会费那么大力气将霜霜娶进家门。二哥,你是个做大事的人,应该分得清是非黑白。霜霜刚刚已经说了,她根本就没有推郡 主,说不定所有的一切只是一个误会。你身为一个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毒打自己的妻子,这实在是太过份了……” 顾锦清狠狠瞪了阮静幽一眼,怒地道:“这是我的家务事,管你什么事?” 阮静幽不客气地回道:“于亲情,霜霜是我的嫂子。于友情,霜霜是我的朋友。如今她出了这样的事情,站在道义的立场上,我凭什么不管?还有……”阮静幽看了躲在一边装虚弱的柳红霓一眼:“如果霜霜真想害郡主和她的孩子,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合适的机会去害,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大家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二哥,你不觉得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实在是太离谱了吗?我可是听说,从郡主怀上孩子之后,整天以折磨霜霜为乐,甚至还把霜霜当使唤丫头往死了欺负。郡主这样不留余地的欺负霜霜,我倒想问问郡主,这是何意?”柳红霓气得大嚷:“我几时欺负她了?难道让她给我的孩子做几件衣裳就是欺负她?我是看得起她,才让她给我的孩子做衣裳,没想到她根本不用心不说,还整天在我面前摆脸色。她分明就是嫉妒我得到相 公的宠爱,心理不平衡所以才会对我和我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阮静幽冷笑:“就算霜霜真的嫉妒你,也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置你于死地。” 柳红霓道:“女人一旦嫉妒起来,根本不会把是非观念放在眼中。” 阮静幽认同地点了点头:“没错,女人一旦嫉妒起来,真的是没什么是非观念,所以我也可以理解为,郡主为了置霜霜于死地,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演这样一出戏。”麒麟王妃怒道:“阮静幽,你脑子被驴踢了吧,就算郡主想演戏,她有必要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做筹码吗?被白霜霜活活害死的,可是她的亲生骨肉。而且这里长眼睛的人都知道你和白霜霜私交甚笃,为了 掩饰她的罪行,你肯定是什么破烂理由都说得出口。说句不好听的,说不定郡主肚子里的孩子突然没了,你从中也出了不少力气呢。”阮静幽简直被麒麟王妃的神逻辑给气到吐血,这女人为了诬陷她,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啊。 第350章 被当众诬陷 梅姨娘有些听不下去了,冷冷看着麒麟王妃:“姐姐,你因为郡主没了孩子伤心难过大家可以理解,但随便冤枉人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当时静幽正跟我们一起讨论今天的斋戒宴,离郡主相距甚远,你怎么 能说郡主的孩子没了,跟静幽有关系呢。这话你也就在这里说说算了,要是被锦宸听到了,还说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子。”麒麟王妃冷笑一声:“就算他听去我也要这么说,别以为被皇上封了个一品就不知天高地厚,他护着自己的媳妇,就能由着他媳妇胡来?既然嫁进王府,就该守王府的规矩。而且今天这件事都是有目共睹的 ,郡主腹中的孩子被人给活活害死了,如果咱们王府不能给郡主一个合理的交待,恐怕皇上和太后就会派人过来兴师问罪。”就在众人吵成一团的时候,白霜霜突然开口,一字一句道:“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并没有推郡主,当时她突然抓住我的手,狠狠拧了我一下,我因为吃了一痛,所以本能地想要甩开她的手,我可以很负责的 说,我甩开她的力道根本不大,是她自己摔了出去,与我根本没有关系。我这么说,并不是替自己脱罪,而是说出我该说的事实……” 说着,她将被柳红霓狠狠拧了一把的手抬到众人面前,只见白晳的手背上,还残留着一片明显的红痕。 柳红霓的婢女白瑶指着她厉声道:“这分明就是你自己掐的,居然还妄想冤枉我家郡主。二奶奶,你的心思也太歹毒了。” 白霜霜无畏地冷笑一声:“我可以在这里对天发誓,如果我刚刚说的话有半句谎言,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说着,她冷冷看向不远处一脸虚弱的柳红霓:“郡主敢不敢发毒誓证明,你根本就没有掐过我,也没有故意将自己甩出去?如果你真的没做过这些事,不如也像我一样发下毒誓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果郡主说 了谎话,有朝一日,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 也不知是白霜霜的表情太过阴狠还是怎样,就听外面突然劈下一道响雷,其声之大,简直是震耳欲聋。 柳红霓被这道雷声吓得浑身一颤,她抖着嘴唇,色厉内荏地道:“我……我有什么不敢发誓的,我没有说谎,当时就是你推的我……” “喀嚓”一声,外面再次劈下一道响雷,这次声音更是巨大无比。 屋子里的人都有些发怵,也不知是今天本来天气就不好,还是老天爷真的发了怒,总之,这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 柳红霓大概是被这样的气氛吓得有些破胆,她捂着肚子,哭着道:“相公,我真的好难受,她们一个个全都欺负我,这分明是要把我往死了逼啊。” 完全被蒙蔽了理智的顾锦清当然是偏心柳红霓的,他赶紧吩咐人将柳红霓扶回自己的院子好生休养,突然落胎,这可是大事,要是调理不好,恐怕会留下后患。虽然麒麟王妃还想对白霜霜用家法,但这件事的真相分明是透着几分古怪,再加上梅姨娘,阮静幽和江婉柔一致力挺白霜霜,说是不查出真相,绝对不能对白霜霜用刑。于是,白霜霜暂时逃过一劫,等证 据确凿的时候再做定夺。 虽然暂时不用挨家法,但白霜霜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明朗。 事实上,当顾锦清不分青红皂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抽她耳光的时候,她对这个男人已经彻底死了心。阮静幽担心白霜霜会做傻事,带着紫嫣来白霜霜的院子劝她一定要想开,柳红霓形迹可疑,故意用腹中的孩子来打这个赌,摆明了是要置白霜霜于死地,如果白霜霜一个想不开真的做傻事,岂不是如了柳 红霓的愿。 而且柳红霓今天演的这出戏实在是太离谱了,就算她想害白霜霜,也没必要用孩子做筹码,除非,柳红霓的肚子里根本就没有孩子。 但这只是一个猜测,阮静幽并没有实质证据证明从头到尾柳红霓根本就没怀过孕。“静幽,你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就像你之前对我说过的那样,我没有错,错的是别人,如果我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那不是太愚蠢了么。而且柳红霓也为她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再怎么说,那也是 一条小生命,如今就这么没了,她心里难受也是在所难免,也许等事情淡了,一切就会平静下来。” 阮静幽看着若华用冰袋帮白霜霜敷脸,顾锦清那两记耳光可真是一点情面都没留,白霜霜原本白晳瘦削的脸颊,竟被他打得肿胀不堪,狼狈不已。 阮静幽强自按下心中的苦涩,冷笑一声:“如果柳红霓真的是一个本份的女人,今天的一切也未必会发生。霜霜,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才会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 白霜霜接过冰袋,伸手示意婢女先出去。 当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白霜霜走到阮静幽面前,一把抱住对方,将面孔埋进阮静幽的颈窝处。 虽然没看到她此时的表情,但颈窝处传来的一阵温热的湿意却告诉阮静幽,白霜霜哭了。 “静幽,你是个好姑娘,此生能遇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阮静幽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急忙拉开彼此的距离,紧张地道:“霜霜,好好的,你怎么说这样的话?”白霜霜笑着抹了把眼泪:“别紧张,我就是突然觉得很感慨。曾经我真的以为女人的一生是要靠男人来维系的,是你告诉我,把自己生命的全部都托负给男人,实在是大错特错。经过这件事之后,我发现自 己突然看明白了很多事,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这份释然,所以顾锦清对我所做的一切,原来也没有那么令人难以忍受。” “可是他为了另一个女人打你……” 阮静幽说这句话的同时,也忍不住设身处地的去想自己。如果有一天,顾锦宸也为了另一个女人的泪眼而抽她的耳光,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白霜霜这份坦荡和释然。爱情或许不是人生的全部,但爱情绝对能将一个人的心彻底粉碎。 第351章 白霜霜失踪 看到白霜霜,她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上一世的自己,她曾经那么傻地将阎廷昊当成是生命中的全部,结果那个男人最后却亲手结束了她的性命。 换个角度想,阎廷昊和顾锦清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从本质上来说,他们是一模一样的。 她不希望白霜霜有朝一日,会步上自己的后尘,白霜霜是个好姑娘,为了一个顾锦清就毁了自己,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没想到白霜霜居然比她看得透:“顾锦清今天能为柳红霓抽我耳光,早晚有一天,他也会为了另一个女人抽柳红霓的耳光。一个男人能无耻到这样的境界,我只能说,当初是我瞎了眼,所托非人。” “霜霜……”“静幽,很多事,一旦看开了,其实也就没那么难以忍受了。从柳红霓进门那天起直到现在,我几乎没过过一天快乐的日子,能有今天这样的结局,表面看着我像是吃了很大的亏,但从另一方面来讲,其实 我还占了很大的便宜。因为早一点看清顾锦清的真面目,总比人老珠黄时才知道他是伪君子,要幸福得多。” 不得不说,白霜霜的话,确实给了阮静幽很大的启示。她一直把白霜霜当成一朵脆弱的小白花,稍微遇到挫折就会凋零败落,没想到白霜霜比她坚强得多,越是遭遇挫折,她表现得便越是勇敢无畏。 可惜让阮静幽没想到的是,她以为白霜霜会看开一切,坚强做人,结果第二天一大早,若华和若语便哭着来锦华轩告诉她,白霜霜失踪不见了! 这个消息对阮静幽来说,无疑是一个噩梦! 白霜霜离奇消失了,就连她最亲近的婢女若华和若语都不知她的去向,这简直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更让阮静幽不敢相信的是,白霜霜临走之前,竟然自请休书,要求与顾锦清合离,正式结束他们这段夫妻关系。 看到休书的那一刻,顾锦清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嘴里忍不住骂道:“这个贱人居然敢自请休书,她是疯了不成?” 麒麟王妃勃然大怒:“真是岂有此理,从来都只有男人休妻的份儿,她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下贱丫头居然也敢自请休书,好,既然她这么不要脸,咱们麒麟王府就成全她的不要脸。”结果还没等其他人发表意见,柳红霓的那个婢女白瑶第一个跳出来说道:“二奶奶突然就这么消失不见了,摆明了是畏罪潜逃,不想承担谋害郡主和郡主骨肉的罪责。哼!她以为逃跑就能了结此事吗,这件 事没完,郡主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阮静幽早就看这个白瑶不顺眼,此时听她阴阳怪调说了这么一番话,气不打一处来地冲过去,狠狠抽了白瑶一记嘴巴。 也许是她的动作太过突然,白瑶被她一巴掌给抽傻了。 柳红霓见自己的婢女挨了打,气得狠狠拍了一记桌子,指着阮静幽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阮静幽,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的婢女,是不是存心想给我找不痛快?” 阮静幽反手又抽了白瑶一嘴巴,狞笑道:“郡主,你的狗乱咬人,我只是一时看不过去,替你教训教训你这不听话的狗而已。” “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掌掴我的婢女,就是故意对我不敬……”阮静幽哼了一声:“敬与不敬咱们先放一边不提,郡主这个婢女,说话实在是口没遮拦,二嫂根本没做任何错事,可郡主身边的这条狗却乱咬乱吠,我实在是有些听不过去,所以才忍不住动手教训了她一下,如果她继续胡说八道下去,我不介意自己再多甩她几巴掌。郡主,养狗可是个技术活,那些妄想爬到主子头上撒野的狗要是不及时教训,真成了精,到时候可是不好收场。很明显,郡主养狗的技术,实 在是不怎么样。” 阮静幽一口一个狗,骂得白瑶的小脸青一阵、白一阵,脸上的表情简直是狰狞到了极点。 也别怪阮静幽会对她一个使唤丫头大打出手,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得知白霜霜被逼得下落不明的那一刻,她真的是很有一种冲动,将柳红霓这个扫把星给大卸八块。 如果不是这个贱女人当初使奸计嫁进麒麟王府,她们三个妯娌之间的关系相处得不知道多融洽。 可柳红霓就像是一只到处放臭气的臭虫,她出现之后,整个王府顿时被她搅得污烟瘴气。如果不是顾忌着对方是郡主的关系,刚刚抽在白瑶脸上的那一记耳光,她真的很想抽在柳红霓的脸上。挨了打的白瑶似乎非常气不过,她恶狠狠地瞪了阮静幽一眼,凶巴巴地道:“三奶奶,我只是说出实情而已,你为什么要动手打我?难道二奶奶突然消失不见,不是畏罪潜逃,而是怕郡主治她的罪吗?我知 道三奶奶和二奶奶私交不错,但私交再不错,也不能纵容包庇。你们一个个给顾家生不出来孩子,就嫉妒郡主怀上了顾家的骨肉,如今联起手来害得郡主没了骨肉,想就这么一走了之,没那么容易……” 也不知白瑶是底气十足,还是觉得有郡主给她撑腰所以她无所畏惧,跟阮静幽说话的时候,竟然梗着脖子,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样子,显然是没把阮静幽放在眼里。阮静幽大概没想到一个婢女竟然敢用这么不敬的态度和自己讲话,还没等她出言教训,就听门口处传来一道冷笑:“郡主养出来的奴才果然有点意思,连王府里正经的主子都敢出言侮辱,想必是嫌自己命太 长,活得不耐烦了吧。” 众人齐齐向门口看去,就见出差多日的顾锦宸,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还没等老夫人、王妃等人从惊讶中回过神,就听顾锦宸对尾随他一起进来的金珠宝道:“你主子让一个当奴才的骂了,你就不想做点什么?”金珠宝本来就是个多事的家伙,之前顾忌着阮静幽的身份,由着那些人将屎盆子往她身上倒,如今麒麟王府最让人招惹不起的顾锦宸终于回来了,他再没了顾忌,狞笑着走到白瑶面前,左右开弓,不由分 说掌了对方几记嘴巴。 等白瑶从震惊中回神的时候,她已经被打得双颊肿胀,满嘴喷血了。看到自家相公出现的那一刻,阮静幽突然觉得自己很委屈,她也顾不得旁人的目光有多诡异,一头扑到顾锦宸的怀里,哭着道:“相公,霜霜丢了!” 第352章 缺根筋 离家多日的顾锦宸终于回来了,这对阮静幽来说,无疑是找到了可以依赖的主心骨。 虽然金珠宝抽了不识好歹的白瑶一顿嘴巴,可真正可恨的不是白瑶,而是白瑶的主子柳红霓。这该死的女人竟然使出下流手段将白霜霜逼出王府,霜霜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若华和苦语两个丫头被她留在王府根本就没带在身边,如今她只身在外,若是歹命遇到坏人,会遭遇怎样的下场实 在让人不敢想像。 顾锦宸知道媳妇跟白霜霜私交不错,为了避免阮静幽整天胡思乱想,他将自己最信得过的心腹之一封易派出了王府,专门去寻找白霜霜的下落。“相公,你说霜霜到底会不会想不开做傻事啊?如果她真心想离开王府,离开顾锦清,完全可以带着若语和若华正大光明的离开这里,没必要这么不声不响搞失踪。毕竟若语和若华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婢女,如今她甩下两个贴身的丫头就这么走了,这不是明摆着想要轻生么。哎呀,我真是笨,那天她被顾锦清抽耳光的时候我就该看出她的不对劲。她嘴上说什么看得开、不介意,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相公为了另一个女人伤害自己,任谁都过不了伤心绝望这一关的。早知道这样,那天我就该让若语和若华好好看着她。都怪我粗心大意,没顾忌到她的情绪,傻傻地以为她真的会释怀,哪里就释怀了,这分明就是 在自欺欺人嘛……”顾锦宸一把拉过在屋子里来回踱度的阮静幽,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膝头,捏了捏她的脸,无奈地安慰道:“你来来回回已经在我面前转了几十圈了,冷静一点,所有你想像出来的悲剧根本就没有发生。也许白 霜霜只是一时想不开出去散散心,说不定等她到了外面,意识到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于是几天之后就会重新出现在你面前。” 阮静幽气得咬牙切齿,愤恨道:“都怪顾锦清和柳红霓那两外乌龟王八蛋,如果霜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让他们以命抵命,血债血偿。”为了安抚盛怒中的小娘子,顾锦宸点头道:“好,到时候不必你亲自动手,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刻就派人收拾了那两个东西。娘子,为夫出门多日,你别光想着别人的事情,偶尔也操心一下自家相公的心 情。说,这些日子我没在你身边陪着你,你这小脑袋里有没有想着我?” 说着,他轻轻扳过她的下巴,在她娇嫩的唇瓣上轻啄两下。正在气头上的阮静幽下意识地向后躲了几下,可顾锦宸根本不给她逃离的机会,捏过她的下巴还要继续亲。 就听阮静幽道:“霜霜就这么走了,也不见顾锦清担心难过……” 顾锦宸的俊容微微沉了几分,不悦地道:“现在这种时候,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的名字?” 阮静幽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可顾锦清是你二哥,虽然你们不是一个娘生的,但身上却流着同一个男人的血液,我怎么知道顾锦清的劣根性,你是不是也刚好被遗传到?”顾锦宸被她的逻辑气得哭笑不得:“你不能因为我和他是同一个父亲,就怀疑我做人的准则。给我听清楚了,顾锦清是顾锦清,我是我,别把我和他归为一类人,就像我从来都没把你和你那几个极品姐妹归 为一类人一样。” “可是……” 阮静幽仍旧噘着嘴:“如果有一天,别的女人怀上了你的孩子,而那个孩子却在很不小心的情况下被我弄死了……” “不会有那一天!” “我只是打个比方!” “我从来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而且……” 他无比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除了你以外,我不会给其他任何一个女人怀上我孩子的机会,所以你打出来的比方根本就不会成立。”阮静幽轻轻哼了一声:“当初顾锦清娶霜霜进门的时候,肯定也做过这样的保证,结果咧?为了那个不要脸的柳红霓,他还不是把霜霜给欺负走了。要我说,男人就是天底下最善变的动物,什么天长地久、海枯石烂这种誓言都是骗傻子的。顾锦宸,你也不用急着向我证明你对我有多痴心,经过霜霜这件事之后我算是看透了,这女人啊,就得独立自主,多为自己的将来着想,绝对不能傻呼呼的在男人这棵树 上活活吊死。所以我决定,芙蓉阁的生意必须得继续做下去,不但要做,而且还要多开几家分店,只有赚多多的钱,才不至于落得霜霜那样走投无路的下场……” 说着,她就要跳下顾锦宸的膝盖,嚷着要去找金珠宝商议开分店的事。 被当成弃夫的顾锦宸简直要被他这少根筋的媳妇给活活气死,既然好言相劝她不听,那就只能直接用武力搞镇压,用实际行动警告她,什么叫做真正的为妻之道。连续等了三天,始终没等来封易找到白霜霜下落的消息,这让阮静幽感到非常焦躁。而最让她气绝的是,她这边急得都要火烧眉毛了,顾锦清那个负心汉非但没有因为白霜霜的突然离去而伤心难过,反而 整天与柳红霓出双入对,对其呵护备至,彷彿白霜霜的生死对他来讲根本就不具备任何意义一样。紫嫣将一壶泡好的茶放到她面前,一边倒茶一边劝:“小姐,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生再大的气,也挽回不了任何局面,眼下最重要的是二奶奶的人身安全,希望封易能快些找到二奶奶,也免得她途中遭遇 什么不测,凭白害若华和若语那两个姑娘伤心难过。”坐在不远处翘着二郎腿正在对帐本的金珠宝一边扒拉着算盘珠子,一边跟着搭腔点头:“紫嫣说得没错,别人家的事情,你倒是跟着操心个什么劲儿。而且在我看来,白霜霜离了顾锦清本来就是一件好事,如果继续跟着这样的男人过日子,就算没被他活活害死,早晚有一天,也会被他给活活气死!” 第353章 还不从实招来 阮静幽顺手操起一颗桔子,对着金珠宝的脑袋就丢了过去。金珠宝是个练家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左手扒拉着算盘珠,右手出于一种本能,准确无误地将那颗桔子接了个正着。他没好气地抬起眼,噘嘴道:“小姐,你想请我吃桔子可以用说的,不要用丢的,这 东西虽然砸不死人,但我这脑子是肉做的,又不是沙包,真被砸个三长两短,以后谁给你卖命赚银子啊?”阮静幽眼含薄怒地瞪他一眼:“霜霜不是外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如今朋友有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而且霜霜会落得这样可悲的下场,还不是被你们男人给害的,如果不是顾锦清伤她负她,她何苦会落 得今天这步田地?” 金珠宝委屈地撇了撇嘴:“小姐,你讨厌顾锦清我举双手双脚大力支持,可你不能凭白无故将怨气发在我身上啊,我可是无辜的。” “哼!反正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金珠宝小声辩驳:“按你的逻辑,顾锦宸也不是好东西了?” 就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紫嫣突然伸手冲两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姐,珠宝,你们先别吵,快过来看看楼下好像有情况。”主仆三人目前所身处的地方正是芙蓉阁的二楼,经紫嫣一提醒,阮静幽和金珠宝呼啦一下全都聚积在窗口一齐向下张望,就见鹤香楼旁边一家医馆门口,一个婢女打扮的姑娘,正蹙着眉头,跟医馆一个打 杂的伙计低声说着什么。 金珠宝小声道:“那丫头不是白珍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白珍和白瑶是柳红霓身边最信得过的两个婢女,前几天白珍因为说错话得罪了阮静幽,在顾锦宸的命令下,被金珠宝抽了一顿嘴巴。没想到事隔几天,柳红霓身边的另一个使唤丫头,竟然只身出了王府大 门,出现在玄武大街那家名叫回春堂的医馆门口。 紫嫣道:“前些日子去咱们府上给郡主看病的大夫,不就是在回春堂坐堂的李大夫么。” 阮静幽一把揪住金珠宝的衣领子,低声命令:“你们学过功夫的人眼神和耳力都比正常人灵敏,你有没有听到那个白珍到底跟回春堂的伙计说了什么?” 金珠宝被她揪得差点摔了个四仰八叉,哭丧着脸道:“小姐,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对人家怎么这样粗暴……” 眼看着阮静幽杀人的视线就要瞪过来,他赶紧举手投降,冲对方做个嘘的手势:“先别吵,我仔细听听……” 阮静幽和紫嫣屏着呼吸等待结果,起初,金珠宝还带着几分玩笑的心思没当回事,也不知他听到了什么,竟然微微蹙起眉头,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阮静幽抓着他的衣襟,低声问道:“珠宝,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金珠宝道:“街上太吵,听得有些不太真切。不过,那个白珍刚刚好像说了一句,既然拿了银子,就赶紧离开京城别给大家找不痛快。” “拿了银子?离开京城?” 阮静幽皱眉深思,总觉得这件事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回想当日回春堂李大夫给柳红霓诊出身孕那天,白霜霜本来建议让她去帮柳红霓把脉的,可柳红霓对她表现出极不友善的姿态,她也因为心高气傲,懒得去搭理柳红霓。 之后,柳红霓就被大夫诊出怀了身孕,而没过多久,柳红霓又掉胎流产…… 不管是怀孕还是流产,给柳红霓诊治的都是这位回春堂的李大夫,眼下柳红霓的婢女又神神秘秘跑到回春堂说什么拿了银子离开京城…… 想到这里,阮静幽和金珠宝同时低叫一声:“柳红霓根本就没怀孕!” 这个结论把一脸不明所以状的紫嫣给吓了一跳。 “小姐,珠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静幽和金珠宝没理会紫嫣满脸的疑问,双双起身道:“回春堂那个李大夫肯定有问题,从他身上下手准没错……” 金珠宝想要狠整一个人,那个人一准儿不会得到好。 可怜回春堂的李大夫已经一把年纪了,却在回家的途中被人一棍子打昏,直接装进了袋子里。 当他迷迷糊糊从黑暗中睁开眼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到了阴曹地府。 饶是见惯生死的李大夫,也被眼前这幅场景给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四周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一点微弱的烛光可以看到眼前几步远的距离。 他的双手和双脚拴着长而沉重的铁链子,然后,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拿着长长的钩子,吊儿郎当地出现在他面前。 也不知是不是光线太暗的原因,他根本看不清黑白双影的长相,不过,对方手中拿着的钩子,他以前曾经在地狱图的画册上看过,那是黑白无常在人死之后,专门留着钩魂魄用的。 李大夫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丧着脸道:“两……两位大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就听其中一人不屑地嗤笑一声:“李明举,你阳寿已尽,乖乖跟咱们去阴间受审吧。” 说着,就要用钩子来钩他的脖子。李大夫吓得腿都软了,他不断向后倒退,哆哆嗦嗦地道:“可是我今年才五十一啊,前些日子还有一个算命的老道士说我是有福之人,不说长命百岁,活个七老八十绝对没有问题,我怎么就尽了阳寿,要被 钩去阴间受审了呢,这不合逻辑啊。”听了这话,对方笑得更欢了:“没错,按生死薄上的记载,你在阳间的确有八十四岁的寿禄,可你犯下深重罪孽,我们家阎王最痛恨你这种无耻之徒,所以派我们哥俩儿取你性命,带你去阴间第十八层地狱 ,受油锅煎炸之刑……” 李大夫大哭,向前跪爬几步:“两位爷,我……我做了什么孽,您这话要从何说起?”“哼!都已经到这个时候居然还不招认,亏你在阳间还是救死扶伤的大夫。本来小爷我还想着,念在你曾经救了那么多伤患的面子上,只要你肯承认罪行,真心悔过,就免去你油锅煎炸的罪行放你投胎,既然你死都要嘴硬到底,看来这煎炸之刑不让你受一受,阎王老爷是不会开心了。” 第354章 拿到罪证 李大夫本来就不是什么胆大的男人,如今被黑白无常这么一吓,裤裆间突然传来一阵湿意,脑海中浮现出被油锅煎炸的画面,跪爬到黑白无常的脚边:“我招,我什么都招,别让我受煎炸之刑,既然我已经 死了,求两位爷放我投胎,投胎之后我保证重新做人,绝对不会再干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哼!李明举,你该不会以为我们哥两个这么轻易就放你投胎吧,给我老实交待,你活着的时候都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有一件算一件全都给我招认清楚,如果有半点隐瞒,就把你打进十八层地狱,永 世不得投胎转世……” 李大夫真是不经吓,被人家三言两语一忽悠,就连小时候去学堂读书时偷偷往夫子的鞋里放虫子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都被他给说出来了。 当然,被他交待的罪行之中,有一个罪行最为严重。 前些日子,昭和郡主找到他的头上,给他五千两银子作为报酬,替对方演一出好戏,慌称郡主有孕在身,然后再寻个机会,说她腹中的孩子因为意外而流掉了…… 这李明举在玄武大街开医馆足有二十年,所有的积蓄加在一起都没有五千两银子一半那么多。 他也是太过贪财,才在巨大的诱惑之下答应帮对方演这场好戏。 而得到五千两银子之后,他就要结束回春堂药店的生意,带着钱财远走他乡,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京城任何一个角落。 当李大夫一五一十将罪证交待出来之后,就见那黑无常将一张写好的罪状“啪”地一声拍到他面前:“你仔细看看,这里面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 如果李大夫是个细心之人,这个时候就会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可他实在是被眼前的一切给吓得六神无主,看了一眼上面写的供词,用力点了点头:“没有了,就这些,没什么要补充的。” “既然没有,就赶紧在上面签字按手印……” 李大夫声都不敢吭,哆哆嗦嗦在供词上面按下了自己的巴掌印。 就在这时,原本昏暗诡异的房间里突然亮了起来,还没等李大夫回过神儿,那黑无常突然一记手刀,劈在对方的颈间,直接把人给劈昏了过去。 黑无常和白无常同时撕掉脸上的面具,里面赫然露出两张脸,一张是金珠宝的,另一张是阮静幽的。 而他们所身处的地方,正是顾锦宸西郊的那座别院。 也不知这别院以前都住了些什么人,牢房布置得非常诡异,大概是为了审案,就连阴曹地府这样的场景都做得惟妙惟肖,万分逼真。按阮静幽本来的意思,她是准备让金珠宝抓了李明举皮鞭铁烙酷刑逼供的,可金珠宝说那样逼供没什么意思,既然西郊别院有这样完善的条件,不如好好利用,也免得日后李明举反咬他们一口,说他们使 用不法手段严刑逼供。 阮静幽一想也对,便同意了金珠宝的提议,联手演了这一出好戏。 没想到之前的猜测居然是真的,为了将白霜霜逼到绝路,柳红霓还真是什么下流无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她气不打一处来地狠狠踹了昏死在地上的李明举两脚,痛骂道:“为医者本该有颗仁慈之心,没想到这该死的臭混蛋居然连这种谎话都说得出来,哼!五千两银子就让他失了底线,他的尊严可真是有够廉价 的。” 她捏着手中的罪状,咬牙切齿地道:“有了这份罪状,我看柳红霓还怎么否认。”金珠宝吩咐人将昏死过去的李明举打包丢进垃圾堆,接着又对阮静幽道:“就这么贸然拿着罪证去揭发柳红霓并不是明智之举,别忘了她现在的身份好歹也是个郡主,如果她矢口否认到底,就算有罪证在手 ,到时候也未必能让她露出本来面目。说不定她还会趁机反扑咱们一下,说咱们联起手来整她,故意跟她过不去呢。”阮静幽蹙着眉沉思了片刻:“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猛然想起一件事,要是柳红霓真的没有怀孕,说不定出问题的那一方会是顾锦清。因为我之前替霜霜查过,她身体没有任何问题。麒麟王妃可以在江婉柔的房间里动手脚,但她绝对不会在白霜霜的房间里做手脚。她讨厌白霜霜,却一点也不介意白霜霜给顾锦清生下孩子,可是霜霜跟柳红霓嫁给顾锦清这么多日子,却从来都没传出过任何喜讯,所以我猜,不 能生的那个人,也许会是顾锦清。” 听到这话,金珠宝突然邪笑一声:“小姐,我突然有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想法……” 阮静幽的唇边也露出一个算计的笑容:“不知道你的想法,和我的想法,会不会不谋而合?”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算计对象的柳红霓,此时正心满意足地听白珍向她汇报回来的情况。“郡主尽管放心,那李大夫拿了咱们的银子,不出七天,肯定会有多远走多远,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京城里,只要他一走,便没人知道郡主的肚子里根本就没怀过孩子。而且有了五千两银子,随便他去什么地 方,都能过上财主一样的生活。现在唯一让奴婢有些担心的就是,万一三爷那边将二奶奶给找了回来,二爷会顾念夫妻之情,继续将她留在这栋宅院里,那郡主之前的努力,恐怕就要功亏一篑了。”侧躺在软榻上的柳红霓冷笑一声:“顾锦清那边现在基本没什么问题,别看这男人表面生了一副精明相,其实他比猪还要蠢。至于白霜霜那边就更不必担心了,因为我已经派出人手追杀她,她够聪明的话就 把自己藏在老鼠洞中别被我发现,否则,我一定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哼!想跟她柳红霓争高下,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重。她是不爱顾锦清,但不爱归不爱,并不代表她能忍受另一个女人与自己拥有同等的身份,跟她分享同一个男人。 第355章 出手惩治 阮静幽不是口口声声力挺白霜霜吗,她就让阮静幽睁大眼睛看看,跟她柳红霓作对,究竟会给自己换来怎样可悲的下场。 除掉了白霜霜,打压了阮静幽,就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这个计策想得实在是天衣无缝,找不到任何缺点和纰露。 没有白霜霜这个碍眼的贱人,接下来,她就可以专心对付阮静幽和江婉柔了。 嗯,先从谁那里下手比较好呢? 柳红霓处心积虑想要算计别人的同时,她大概忘了被她算计的人并不都是傻瓜,至少像白霜霜那么单纯的姑娘,从今以后她估计是再也遇不上了。 因为同一时刻,阮静幽也将算计的目光落到了柳红霓的身上。 这天,白珍例行去王府的厨房去给自家主子熬人参汤,没想到却在厨房里遇到了同样给自家主子熬鸡肉粥的紫嫣。也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怎样,紫嫣在盛好鸡粥之后,笑着向白珍这边走来,语气亲切地道:“自从郡主不幸流产之后,我家三奶奶一直很关心郡主的身体。白珍,流产可是大事,非常伤身,不知郡主现在恢 复得怎样,如果有需要,我家三奶奶还可以为郡主配几付补身的药材……” 白珍笑道:“还请紫嫣姑娘不必挂心,我家郡主的身体最近恢复得还不错,麻烦紫嫣姑娘回去替我家郡主向三奶奶说声谢谢,日后如果有需要,郡主自会亲自叨扰的。” 紫嫣点了点头,留下一个诡异的笑容,便提着食盒,离开了厨房。 本来白珍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没想到当天傍晚,柳红霓便不对劲了,也不知是不是吃坏了东西,上吐下泻,折腾得死去活来。 白珍和白瑶被柳红霓吓得不知所措,急忙去找顾锦清。顾锦清看到柳红霓面色苍白,也被惊得不轻:“你们两个,还不去把李大夫给请过来。” 王府有人生病,要嘛去宫里请御医,要嘛就是出门就近找大夫亲自上门。 按照距离来算,麒麟王府就在玄武大街上,找回春堂的李大夫不过就是眨眼之间的事,反倒是进宫请御医有些麻烦,还浪费时间。 面对顾锦清的命令,白珍和白瑶面面相觑,因为在她们看来,李大夫在收了五千两银子之后,已经畏罪潜逃,离开京城了。 面对顾锦清的焦急,白珍只能小声道:“二爷,奴婢听说回春堂的李大夫,好像是回老家省亲了,目前并没有在京城……”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是老夫人,麒麟王妃等人。 两人身后还跟着江婉柔,阮静幽和梅姨娘。 这些人之所以会浩浩荡荡地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在阮静幽的授意之下。柳红霓意外流产之后,她以心情不好为由,谢绝别人的探访,实际上是不想被人问东问西露出马脚。阮静幽和江婉柔故意当着老夫人和王妃的面说,柳红霓流产可是大事,作为家人,不去对方面前问候几句实在是有伤情份,江婉柔和梅姨娘虽然不知道阮静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是一致拥护她的观点 。于是,一群人便打着探病的旗号,出现在柳红霓的房门口。 结果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柳红霓正在房里吐得唏哩哗啦,折腾得死去活来。顾锦清愁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看到阮静幽来了,迫不及待地道:“三弟妹,你来了正好,红霓晚上也不知是不是吃坏了东西,一直在吐,偏偏咱们门口没多远的那间回春堂的李大夫回乡省亲不在京城,你帮 红霓看看,她这是犯了什么毛病?”没等阮静幽答话,正捂着胃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柳红霓便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我不用她给我看病,她一直怪我欺负走了白霜霜,心里还说不定怎么恨着我呢,万一她对我做什么手脚,我真是哭都没地方 哭去。” 柳红霓此时虽然难受得不行,却没有失了理智。 阮静幽的医术那么厉害,万一她看出自己拼命伪装的秘密,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红霓,这个时候就不要任性了……” 麒麟王妃也被柳红霓那白得像纸一样的脸吓得不行,对方可是郡主,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王府可是承担不起。 柳红霓大声道:“我没事,你们走,都离开这里,我不需要别人来管,走啊……快走……”她越是这样,顾锦清越是关心,急忙劝道:“红霓,快别任性发脾气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让大家怎么放心离去?就算三弟妹因为霜霜的事情责怪过你,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道她还能对你做什么手脚吗 ?” 柳红霓吼道:“我不管,总之我不要她接近我!” 众人对柳红霓的抗拒非常无语。这时,阮静幽突然道:“我看郡主气色不佳,不知是不是患了什么急症,既然郡主信不过我,那宫里的御医总信得过。母亲,不如请刘御医过来为郡主仔细瞧瞧,别出了什么意外,不然到时候谁也负担不起 。” 麒麟王妃虽然不待见阮静幽,但眼看着柳红霓难受成那样,她也担心真出什么不可挽救的意外,于是点头同意,让人赶紧去宫里将刘御医给请过来。 柳红霓正趴在床上干呕,听到王妃命人去请刘御医,很想阻止,可身体实在太难受,竟没能阻止成功。 房间里的人因为柳红霓的意外发病而乱成了一团,江婉柔趁着乱劲儿悄无声息地挪到阮静幽身边,低声问道:“待会儿是不是有什么好戏看?不然的话,你怎么笑得这么奸诈?” 阮静幽急忙抹了一把脸,故作无辜地道:“我脸上的奸诈很明显吗?” 江婉柔坏笑一声:“别人或许看不出来,我嘛……可是见过太多次了。” 阮静幽也没瞒她,附耳低声道:“总之一会就有好戏要上演了,记得倒好茶水,准备好点心认真看戏,绝对不负众望。”江婉柔兴致勃勃道:“我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 第356章 竟遭揭穿 两人低声说悄悄话的工夫,刘御医已经来了,王妃和顾锦清急着将对方迎进门,柳红霓此时已经被折腾得完全没了力气,就算想把人赶走恐怕也是来不及了,只能躺在床上由着刘御医诊脉。只见这老头闭着眼眸沉吟良久,睁开眼的时候,慢条斯理地道:“郡主这是吃坏了东西,伤了胃肠,不是什么大病,稍后老夫给郡主开两付清肠胃的汤药,按一日三顿的量喝两天就会没事的。另外,喝药的 这两天记得要吃些清淡的食物,太过油腻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麒麟王妃这才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大毛病就比什么都好。” 柳红霓气弱游丝地道:“多谢刘御医了,开完了药,刘御医就请回吧。” 这姓刘的老头儿医术很高,万一被他看出自己根本就没怀过孕,事情可就大条了。偏偏柳红霓越是担心,阮静幽便越是不让她得好。就在刘御医收拾药箱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刘御医,郡主前几天刚刚流掉一个孩子,所以您在开药的时候多注意着些,流产可 不是小事,万一您开的药有什么刺激性,怕是会伤了郡主的身体。” 麒麟王妃赶紧点头:“对对,我刚刚一直着急,竟将这茬给忘了。刘御医,还要麻烦你在药材上多费些心思了。” 结果刘御医听了这话之后,微微蹙起眉头,不解地道:“你们说,郡主前些日子流产了?” 房间里好几个人同时点头,刘御医又道:“可是老夫刚刚给郡主诊脉的时候,并没有诊出郡主有曾流过产的迹象啊。” “啊?”阮静幽夸张地叫了一声,无视柳红霓向她投来的愤恨眼光,故意大声地道:“刘御医,你会不会诊错了,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您行医多年,不会连这种事都诊不出来吧?”行医的人最怕被人怀疑自己的医术,而且刘御医还是宫里最受尊重的御医,如今被阮静幽一个小丫头怀疑自己的能耐,当场便拉下脸,哼道:“老夫不会诊错的,如果郡主真的流过产,老夫的手指碰到她手 腕的那一刻就能感觉得出来,可刚刚老夫仔细把过郡主的脉象,除了胃肠不太好之外,其他方面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柳红霓高声嚷道:“刘御医,你这样说,分明就是在指责我说谎了?我有没有怀过孩子,难道我自己还不知道?而且当时给我诊治的大夫就是回春堂的那位李大夫,他在京城行医二十余载,就算医术比不得 刘御医,但比起寻常的大夫,医术肯定是不在话下的。” 刘御医沉着脸,固执道:“老夫不管别人诊治的结果是什么,总之我诊出来的结果,证明郡主确实没怀过身孕。” “你……你简直胡说八道!” 屋子里的人都被刘御医那句根本没怀过身孕给惊到了。 尤其是顾锦清,虽然他早就知道柳红霓是个不安份的主儿,但只要对方能给自己怀上孩子,他是不介意将这份恩宠留给柳红霓一个人去享用的。 为了哄柳红霓开心,在得知她怀孕之后,他几乎夜夜留宿她的房间,就怕她吃白霜霜的醋会伤了身体,对腹中的胎儿不利。 没想到刘御医居然亲口说,柳红霓之前根本就没怀过身孕,如果她没怀孕,那之前那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柳红霓设的局? 看着床上激动不已的柳红霓,再联想她一次又一次不肯让阮静幽诊脉的画面,饶是顾锦清再怎么想自欺欺人,也忍不住对柳红霓生出怀疑的种子。 假如柳红霓真的说了谎,岂不是证明,霜霜根本就是无辜的?想到霜霜,顾锦清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愧疚,她不声不响就这么走了,也不知现在是生是死。麒麟王妃和老夫人的脸上也是精彩万分,尤其是麒麟王妃,她盼孙子盼了这么多年,虽然柳红霓前一个孩子流掉了,但只要曾经怀过,就证明柳红霓在生养方面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至少比那个白霜霜要让 人放心得多。 结果呢?没怀过孩子?没怀过…… 梅姨娘就淡定得多了,她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所以从头到尾,一直以旁观者的角度在看这场热闹。 江婉柔最是兴致勃勃,当初得知柳红霓怀孕的时候,她还失落了很久,结果没怀。哈哈!没怀! 没想到关键时刻,阮静幽再次砸下一句重话:“二哥,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被郡主的病给吓到了。刘御医,既然你在这里,不如顺便替二哥诊治一下,郡主这边还没痊愈,二哥要是再病倒可就麻烦了。” 被人怀疑医术的刘御医虽然憋着一口气不太快活,但看到顾锦清沉着脸,一副郁结在心的样子,还是很有医德地替顾锦清诊治了一下。 结果不诊治还好,这一诊治,倒诊出了大问题。 “二公子肾虚过度,按现在的情况来看,想生育,恐怕是难上加难。” 这句话,算是捅了麒麟王妃的马蜂窝,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好的一个儿子,竟然被御医宣布无法生育,那……那锦清以后岂不是要绝后? 比麒麟王妃更惊讶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柳红霓! 如果顾锦清真的不能让女人怀孕,那……那她之前谎称自己有孩子的事情,岂不是彻底暴露了? 看到柳红霓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比从前更白了,阮静幽终于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她趁机落井下石道:“既然二哥的身体不适合生育,那郡主之前的孩子,又是谁的啊?” 这句话简直诛心到了极点,直接给柳红霓扣上了一个“不贞”之罪。 麒麟王妃和顾锦清同时向柳红霓投去怀疑的目光,这一刻,柳红霓突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悲剧感。 她咬牙切齿地道:“阮静幽,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阮静幽一脸无辜:“什么什么意思?郡主前阵子怀了身孕,咱们麒麟王府上至老夫人,下至丫鬟婆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刘御医刚刚已经说过了,二哥肾虚过度,不能生育,如果郡主真的怀了身孕,我很 怀疑,那孩子真的是二哥的吗?” 江婉柔也露出满脸的好奇:“是啊郡主,二爷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背着二爷跟别的男人偷情呢?”“我没有!” 第357章 天大的喜事 柳红霓简直要被这两个贱人给气疯了:“刘御医,你说我相公肾虚过度,可肾虚过度,并不代表不能让女人怀孕吧?” 刘御医道:“机会非常渺茫。” “渺茫不代表一点机会都没有,也许我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就是万分之一中的机率。刘御医,你敢说这个万中之一的机会不存在吗?” 刘御医被柳红霓的歪理气得直接无语了。 阮静幽笑着道:“其实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也不是很难,只要将回春堂的李大夫叫来,所有的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 柳红霓道:“李大夫回老家了,不在京城。” 阮静幽气人的对她笑笑:“郡主,这你可就猜错了,其实李大夫根本就没离开京城。珠宝,去把李大夫给请来。” 在旁边看好戏的金珠宝等这句话等了好久了,不多时,他就将柳红霓和白珍白瑶两个婢女以为离开京城的李明举,给揪到了众人面前。可惜回春堂这位李大夫的形象有点惨,一脸深受打击的样子。一进门,便跪倒在众人面前,还没等别人问他怎么回事,他先不打自招,将之前如何接受柳红霓贿赂,又如何骗王府的人说郡主怀孕又流产的 事情,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给说了出来。 虽然事后他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知道自己是被人给耍了,可知道又怎么样,罪状在人家手里捏着呢,如果他不乖乖配合,搞不好收拾他的人会真的把他送进阎王殿,到时候可就不是假死,而是真死了。 李大夫的一番话,再次把在场的众人给震到了。 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的麒麟王妃,被柳红霓捉弄众人,骗怀孕、骗流产的行为气得不轻。 顾锦清脸色最差,二话不说,直接甩了柳红霓一巴掌,转身就走。 至于其他人,虽然看不起柳红霓卑鄙下作的行为,但顾忌着她郡主的身份,也不好多说什么。 唯有阮静幽最是心直口快,冷笑着对柳红霓道:“郡主,用毁了自己的方式将霜霜逼走,你真觉得,你才是最后的赢家吗?”柳红霓歇斯底里地指着阮静幽:“是你,是你搞的鬼对不对?阮静幽,你这个贱人,我早该猜到你会从中作梗,没想到你竟然恶毒到这种地步,你说,我会突然吃坏了东西上吐下泻,是不是你暗中做的手脚 ?”阮静幽笑得很无辜:“不管是与不是,你都会将这个罪名扣在我头上,与其辩解,不如大大方方承认。只是过程并不重要,我想要的结果达到了,那就比什么都好。柳红霓,我倒是要看看,在你干了这么多 蠢事之后,麒麟王府的人,谁还会把你当成一个值得巴结和尊重的郡主来看。” 柳红霓高声厉吼:“我不会放过你的!”阮静幽满不在乎地冷笑一声:“我可不是白霜霜,想用对付她的那套手段来对付我,我劝你最好还是尽早改变策略,因为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霜霜那么单纯老实。当然,如果你真觉得自己够本事,就尽管放马 过来。” 她突然凑到柳红霓面前,低声在对方耳边道:“至于最后鹿死谁手,咱们可以共同期待!”经过这么一通喧闹,柳红霓在王府众人心目中的形象直接降到了史上最低点。别说麒麟王妃和顾锦清不待见她,就连徐管家在得知柳红霓怀孕又流产,根本就是她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之后,也对柳红霓 意见颇深,好几次甚至对她冷嘲热讽,态度非常不客气。 柳红霓没想到连一个奴才都敢对自己摆脸色,偏偏麒麟王妃也好,顾锦清也罢,都被她无耻下作的行为气得怒火高涨,以至于她想找一个替自己做主讨公道的人都遍求不到。迫于无奈,柳红霓只能暂时偃旗息鼓,做小伏低,夹着尾巴小心做人。不然还能怎样,被阮静幽这么一搅和,她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想要报复回来,只能休养生息,择机而动,否则的话,恐怕她 连现在的地位都未必能保得住。 不过有一件事柳红霓倒是猜对了,她之所以会上吐下泻,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确是阮静幽派紫嫣在暗中做的手脚。那天紫嫣在厨房里跟白珍不期而遇,表面上看,紫嫣什么都没做,其实经过白珍身边的时候,紫嫣趁对方不备,偷偷在柳红霓的参汤里洒了一点由阮静幽亲手配制的药粉,别看药量非常小,但药效可是一 点都不小。 狠狠收拾了柳红霓,阮静幽的心情却并没有好转多少,因为白霜霜仍旧下落不明,就连被派出去寻找她的封易,也一连好几天没有音讯。另一方面,麒麟王妃最近的心情也是非常地不明朗,顾锦清被刘御医诊断出不能生育,这给她带来的打击实在是非常巨大。要知道,她一门心思想要给自己儿子谋夺当家做主的权利,如果顾锦清膝下无子 ,就算他是王府的嫡生子,也将失去继承麒麟王府的最终资格,那她这么多年所做的努力,不是全都白费了吗。 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麒麟王妃每天都忙着打听怎样治好儿子的不育之症,哪怕有一个机会,她也绝对不会轻言放过。 倒是志意消沉的顾锦清,曾经跑到阮静幽面前打听过一次白霜霜的下落,结果被阮静幽三言两语给挤兑走了。 开玩笑,就算真找到了白霜霜,她也不会由着霜霜继续跟这个渣男过日子,现在他可以为柳红霓抽霜霜耳光,难保日后他不会为更多的女人逼死霜霜。 对付这种渣男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就是置之不理,任由他自生自灭,综合所有因素得出结论,顾锦清根本就配不上白霜霜。就在顾锦清走入人生最低谷的时候,一向被家人不怎么待见的世子爷顾锦御,由于前阵子被他父亲安排进军中当差,经过一番不懈的努力,竟然立了一个不小的军功,并被提升为骁骑参领,正三品武官, 虽然和顾锦宸的一品差了几个等级,但对整个麒麟王府来说也算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荣耀了。顾锦御立功封官原本就是天大的喜事,没想到喜上加喜的是,世子妃江婉柔居然在这个时候被大夫诊出怀上了麒麟王府的血脉。 第358章 相公你被邪神附体了吗 这可是天大的惊喜,要知道江婉柔嫁进王府已经有整整三年的时间了,虽然王爷并没有因为他这个长媳一直没为府里添枝加叶生出半句怨言,但顾锦御好歹也是王府的嫡长子,现在还可以趁着年轻,晚几 年要孩子,要是再过几年还传不来喜讯,就算麒麟王不说什么,外人肯定也会对江婉柔指指点点,奚落她不能生养了。 没想到历经三年之久,江婉柔终于盼来了第一胎,而且还是在夫君升官的时候传出的喜讯,对顾锦御这个准当爹的来说,江婉柔腹中的孩子说不定就是他命中的福星。 顾锦御和江婉柔两口子倒是高兴了,麒麟王妃却被这个喜讯给刺激得差点翻了白眼气背过去。 她明明已经在江婉柔的房间里做足了手脚,没想到江婉柔还是怀上了顾家的血脉。事后仔细想想,江婉柔和阮静幽关系走得这么近,而阮静幽又是个略懂医术的鬼丫头,说不定她偷偷派人在那个屏风上做的手脚已经被人给揭穿了,只是对方一直隐忍不发,故意用这种方式给她致命一击 也说不定。这样一想,麒麟王妃对阮静幽的恨意便更是加深了好几分。打从姓阮的小贱人嫁进麒麟王府之后,她就再没过上一天好日子。追根结底,所有的不幸,全都是阮静幽给她带来的,不除掉阮静幽,麒麟王府 ,将会永无安宁。 就在那些恨不得将阮静幽生吞活剥的刽子手在暗地里谋划怎么整治她的时候,阮静幽和顾锦宸的小日子过得倒是异常的有趣,之所以会用有趣来形容,这可是有原因的。 话说那天傍晚,小两口躺在被窝里聊私房话,阮静幽突然很神秘地问顾锦宸:“相公,你喜欢我吗?” 顾锦宸觉得自己的媳妇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如果他不喜欢她,何必要在她身上花这么多心思,甚至每次在她遇到危险或磨难的时候都会为她挺身而出,连命都不要。 他大概觉得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于是,在自己媳妇的脸颊上亲了一记,一挥手,扑灭房间里的蜡烛,冷冷说了一句:“睡觉吧!” 没得到答案的阮静幽非常不高兴,抱着被子在夫君身边翻来滚去,一刻不得消停,嘴里还恨恨地抱怨着自家夫君:“你肯定不喜欢我,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顾锦宸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虽然之前已经用实际行动狠狠蹂躏了小娘子一次,但男人那方面是最禁不得挑逗的,阮静幽的容貌本来长得就非常秀色可餐,而且她的皮肤又白又滑又软又嫩,就像一个 可口又美味的小包子似的,这么一个散发着各种香气的美味小包子在自己身边滚过来又滚过去,很快,就把顾锦宸体内多余的欲火给滚了出来。 于是,他再次用实际行动,将美味小包子里里外外又啃了一遍。 偏偏阮静幽是个越挫越勇的性子,虽然被吃得一点力气都没剩,却并没有忘记要从夫君口中问出答案。 她契而不舍地追问夫君到底喜不喜欢她,顾锦宸被她磨得没招,只好像哄孩子似的一迭声说了好几句喜欢。可阮静幽对他的答案似乎非常不满意,噘着嘴巴指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在敷衍我,咱俩成亲这么久,你从来都没主动说过喜欢我,一直都是我像八爪鱼一样巴着你不放,我要是不巴着你,说不定你 已经被别的女人给勾搭走了……” 顾锦宸对自己娘子的歪理简直无语,白天因为公务折腾了一整天,晚上又接二连三在媳妇身上泄了几次火,他只觉得眼皮子沉得不行,翻了个身,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阮静幽被顾锦宸的漠视态度气得不行,抓着他的手臂咬了好几口,一边咬一边骂:“混蛋混蛋臭混蛋,让我猜中了吧,我就说你不爱我,跟我成亲肯定是无奈之举,你那个时候戴着面具,被人当成是丑八怪没人乐意嫁,就我傻呼呼的不在乎你的容貌只图你这个人,结果咧,咱俩成亲才不到一年你就看不上我了。哼!你连你大哥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你大哥知道你大嫂怀了娃,每天还温柔小心地给你大嫂端 茶递水伺候得周周到到呢。而且你这男人一点情趣都没有,你大哥偶尔还给你大嫂描眉画眼梳头穿衣呢……” 结果她自己得吧了半天,顾锦宸根本没搭理她,阮静幽觉得继续抱怨也没什么意思,便在自家相公的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抱着对方直接睡了。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阮静幽正坐在梳妆台前等着紫嫣过来给自己梳头发,结果穿戴整齐的顾锦宸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走过来,伸手示意紫嫣靠边站,并顺手接过紫 嫣手里的木头梳子,直挺挺地站在阮静幽身后,帮自己的小娘子梳理头发。 顾锦宸这突如其来的行为不但把伺候在一边的陈嬷嬷和紫嫣给吓得不轻,就连阮静幽也被他举动给弄傻了。 “相公,你是不是被邪神附体了?” 顾锦宸笨手笨脚地帮她梳理着长长的发丝,还不忘一本正经地道:“不知道昨天晚上是哪个没良心的小混蛋说她相公不喜欢她,还厚颜无耻地拿别人来做比较。” 阮静幽一个没忍住,扑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相公,你都听到啦?” 透过梳妆台上的铜镜,她看到镜子里的顾锦宸虽然沉着一张俊脸,但嘴边却挂着浅浅的笑意,不过这男人以前肯定没给姑娘梳过头,不但动作粗蛮,而且还扯断了她好几根头发。 阮静幽被他扯得眼泪汪汪,噘着嘴道:“相公,你要是准备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的话,我就觉得你实在是太幼稚了。梳头哪有你这样梳的,很痛!” 顾锦宸被挤兑得放慢了动作,饶是这样,还是把阮静幽折腾得哇哇大叫。于是,阮静幽很有耐性地针对如何梳头这个问题,花了一早上的时间,给她相公上了一堂课…… 第359章 背后嚼舌根 顾锦宸听得很认真,实践得很到位,最终结果就是将一直嚷嚷着相公其实根本不喜欢自己的阮静幽,给哄得眉开眼笑,心花怒放。临出门之前,顾锦宸还捏了捏宝贝媳妇的脸说,最近朝中的事情没那么繁忙,晌午约她去鹤香楼吃饭。小两口自从成亲之后,已经有些日子不曾单独出去过二人世界了,顺便再藉着这个机会培养一下夫妻 感情,证明一下他究竟有多喜欢她。 阮静幽自然是拍手称赞,并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打扮自己,跟相公好好过一下甜蜜幸福的二人世界。 这种夫妻之间的小情趣本来不关别人什么事儿,当奴才的只要站在一旁看热闹就好,而且对紫嫣来说,姑爷对小姐这么上心又体贴,那是小姐修来的福气,她也跟着一起高兴。 没想到顾锦宸这一个无心之举,倒是将陈嬷嬷的不满给引了出来,自从青莲因为阮静幽而丢了性命,陈嬷嬷对阮静幽这个主子便越来越有意见,总觉得阮静幽各方面都配不上自家三爷。 由于大清早亲眼看到三爷一个堂堂爷们儿,为了讨媳妇欢心,竟然亲自给媳妇描眉画眼梳头打理,这让陈嬷嬷很有意见。于是便拉着几个平日里和她私交得不错的下人,撇着嘴嘀咕:“早知道三爷娶的媳妇是这么一个不识好歹的货,当初就该劝告三爷擦亮眼睛,别因为自己身体有缺陷,就随随便便将那些登不得台面的女人往院子里领。你们是没瞧见三爷那一脸卑躬屈膝的样子,好好的一个爷们儿,为了讨女人欢心,竟然连那么下作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哼!要我看哪,再这么继续折腾下去,早晚有一天,三爷连男人的尊严都 能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那几个跟陈嬷嬷私交不错的婆子同仇敌忾地点头道:“这男人一旦被女人迷住了心智,是没办法跟他们讲道理的,以前还觉得三爷既聪明又懂事,自从他娶了阮家那位三小姐,整个人都变得糊涂了。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谁能想到阮家那位三小姐就是个大醋酝子,不但容不下青莲,就连她自己的亲妹妹都容不下。嫁进锦华轩也将近一年的光景了,自己生不出来孩子也就罢了,王妃和老夫人想给三爷纳个妾 ,她都要闹得天翻地覆,不得消停。哪个男人要是贪上这么一个媳妇,可真是前世没积德,倒了八辈子的血霉。”陈嬷嬷听别人这么辱骂阮静幽,听得心里很欢乐,兴致更加地激动起来:“可惜三爷好好的一个俊俏男子,以前身体不好,随随便便娶个小门小户的姑娘回来,外人看着还算心理平衡。可你们也看到三爷的 长相了,那么俊俏又有出息的一个好男儿,结果却败在这么一个女人手上,真是可惜了……” 那几个婆子为了讨陈嬷嬷欢心,也是一迭声将阮静幽这个锦华轩的主母骂了个狗血喷头。 就在几个人骂得兴致正欢之际,紫嫣的突然出现,将几个婆子给吓得差点摔了一个趔趄。 这几个婆子都知道紫嫣是阮静幽身边最信得过的婢女,她们只是想陪着陈嬷嬷痛快痛快嘴,没想到却被紫嫣给抓了个现形。 紫嫣早就知道青莲死后,陈嬷嬷对自家小姐颇有意见,没想到这几个不要脸的婆子背着小姐,竟然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她冷冷地看着几个被抓了现形的老女人,冷笑一声:“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除了陈嬷嬷以外,那几个婆子全都被紫嫣的出现给吓得不轻,她们陪着笑脸,打哈哈道:“紫嫣姑娘,你可别往心里去,咱们也只是聚在一起开开玩笑,对三奶奶没什么恶意的,紫嫣姑娘大人大量,千万别 跟咱们一般见识才好。” 这几个人虽然跟着陈嬷嬷一起说主子的是非,却也知道一旦惹怒了主子,她们肯定不会得到什么好下场。 于是纷纷寻了藉口,说还有活计要做,就这么灰溜溜地逃出了紫嫣的视线。陈嬷嬷也讪讪地想走,却被紫嫣伸手出手臂拦了个正着:“陈嬷嬷,你要是对三奶奶有什么不满,不如当着她的面直接说出来,三奶奶这个人最是和善,如果她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是很欢迎当下人的出面去指证的,没必要躲在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偷偷讲主子的不是。你也知道三爷是个什么脾气,他护短护得厉害,要是知道有人背着他乱说三奶奶的是非,还说不定会做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陈嬷嬷也不 想让发生在青莲身上的悲剧,有朝一日落到你的身上吧?” 听到她提起青莲,陈嬷嬷的眼底露出一丝凶意:“没想到你们害死了青莲,现在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风凉话。”紫嫣冷笑:“我们害死青莲?陈嬷嬷你是老糊涂了吗?青莲怎么死的,你我心中都很有数,如果当初不是她背着主子贪污那么一大笔银子,主子会降了她的等级,让她去当三等丫头吗?凡是有因就有果,三奶奶顾念着你和青莲的情份,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青莲的错误。没想到她也是个知恩不图报的,按照她当日的罪行,三奶奶直接逐她出王府都不屈了她。可她是怎么回报三奶奶的,居然勾结外人想谋 害三奶奶。三爷将她的尸体丢去喂狗,都便宜了她。” “你……” “陈嬷嬷,别把三奶奶对你的客气视为理所应当,有朝一日真把三奶奶给惹急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总管婆子的位置究竟还能不能保得住。” 紫嫣一番话,算是给了陈嬷嬷一顿教训。 虽然成功将陈嬷嬷给堵骂得哑口无言,但紫嫣总觉得这个陈嬷嬷是个祸害,如果继续将对方留在锦华轩,说不定儿将来会给自家小姐招来祸端。她本想将这件事汇报到小姐面前,结果顾锦宸早上离开王府的时候说,中午要约自己的媳妇去鹤香楼吃饭,以至于阮静幽整整一上午的心情都非常不错。紫嫣怕陈嬷嬷的事情坏了小姐的心情,便打算寻个合适的机会再说也不迟。 第360章 误会,对男人没信心 晌午就快到了,阮静幽从衣柜里挑了几身漂亮的裙子试来试去,最终选了一件玫红色的长裙,带着金珠宝欢欢喜喜地出了家门。 之所以会带金珠宝,这是顾锦宸下的死命令,因为金珠宝会功夫,万一路上遇到什么意外,也能有个照应。 两人坐进王府的马车直奔鹤香楼,结果就在阮静幽推开车门准备下车的时候,亲眼看到了非常不可思议的一幕。 她的相公顾锦宸,居然抱着身穿红裙的妙龄少女,匆匆忙忙地坐进了一辆豪华的马车,并扬长而去。 阮静幽惊了半晌,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回过神儿。 金珠宝扯了她的袖子一下,不解地道:“小姐,你发什么呆呢,快下车啊。” 阮静幽猛然回神,呆呆地看了金珠宝一眼,讷讷地道:“我……我刚刚好像看到我相公了。” 金珠宝笑了一声:“还以为咱们来得早,没想到顾锦宸比你还早,既然他已经来了,那咱们也快进去吧。说起来我也好些日子没来鹤香楼吃饭了,真是万分想念大厨做的那道红烧鲤鱼啊。” 阮静幽可没金珠宝的好心情,面色仍旧有些茫然,低声道:“他抱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姑娘坐马车走了。” “啊?”金珠宝怪叫一声,用非常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阮静幽:“小姐,你没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吧?” 阮静幽突然扁起嘴巴:“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我刚刚真的有看到顾锦宸。” 金珠宝收回恶作剧的心思,轻轻咳了一声:“也许是你看错了呢。” “不会看错的,我自己的相公,怎么会看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阮静幽发现自己居然浑身冰冷,血液逆流,整个人感觉都不大对劲了。 她也希望刚刚是自己看错了,可顾锦宸与她朝夕相处那么久,她不可能连身边最熟悉的人都会看不清。 而真正让她介意的是,被顾锦宸抱在怀里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他在外面的新欢吗? 金珠宝见她脸色越来越苍白,忍不住劝道:“要不,咱们先回去?” 阮静幽摇了摇头:“不,既然他约了我在这里见面,我相信他一定不会毁约的,我们进去等。” 金珠宝有些无奈,跟着阮静幽一起进了鹤香楼。结果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顾锦宸出现,顾锦宸并不是一个轻易会毁约的男人,没想到这一次,他居然失约了。阮静幽的心情突然变得很糟糕,就在她等着心烦意乱之际,王府的一个小厮突然找了过来,送来一个让阮静幽非常不爽的消息。由于她上午走得太急,没能及时接到三爷派人送回来的口讯,他临时有急事 要办,所以鹤香楼的约会被取消了。 阮静幽的脑海中顿时又浮现出之前在鹤香楼门口看到的那一幕,顾锦宸所说的急事,难道就是瞒着她,跟另一个姑娘在一起?如果刚刚在鹤香楼门口没亲眼看到顾锦宸,她或许会相信他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取消这个约会,但为了另一个姑娘而毁约,这让阮静幽觉得自己的心里突然堵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不去,下不来, 难受得要命。 金珠宝怕她会多想,小声劝道:“也许只是一个误会……” 阮静幽心里五味俱全,面上却表现得非常冷静:“等晚上他回府的时候,我亲口问问,就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一个误会了。” 她想起去年自己过生日的时候也发生过一次类似的事情,所以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也许顾锦宸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要他肯坦白交待,她是不会将这样的误会放在心里的。 于是回到王府的阮静幽左等右等,终于等到顾锦宸回了府。 他脸上似乎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疲惫,看到阮静幽的那一刻,他露出一个歉意的眼神,没等她开口询问,便主动解释:“今天中午临时有事,我派人回府给你送了口讯,你应该收到了吧?” 阮静幽一眼不眨地点了点头:“收到了。” “收到就好!” 顾锦宸像是松了一口气,脱了外袍,懒懒地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今天有些累,早些睡吧。” 阮静幽凑到他面前,轻声问道:“相公,你不是说最近朝廷里的事情没有那么忙吗,怎么中午的时候又抽不出时间跟我吃饭了?” 顾锦宸闭着眼假寐,听到这话,懒懒地回了一句:“是突发性情况,以后有的是机会吃饭,不差这一天。” “那……到底是什么事啊?” 顾锦宸无可无不可地答了一句:“就是公事而已。” 阮静幽对这个答案非常失望,她还以为顾锦宸至少会解释一两句,可他这样打太极,分明是不想对她坦白。这一刻,她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浓浓的失落感,她一直以为顾锦宸和其他男人是不同的,就算他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只要他肯坦白,她就会原谅他,没想到他连解释一句都欠奉,这让她的情绪瞬间 跌落到了谷底。 脑海中回放着鹤香楼门口他抱着另一个女人的画面,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顾锦宸在女人方面向来有洁癖,寻常女子他根本连碰都懒得多碰一下。 既然他肯出手相抱,就意味着这个女人在他心目中肯定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可是,他在外面到底都认识了一些什么人? 以前跟大嫂聊天的时候听对方说过,朝中那些大臣为了巴结讨好皇上身边的宠臣,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行贿。 而行贿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行贿银两,另一种就是行贿美人。 出身于麒麟王府的顾锦宸,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那些想巴结他的大臣如果在女人方面下功夫,绝对很有可能。 难道说,顾锦宸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在外面购置了别院,养着别的女人? 想到这个结果,阮静幽觉得自己变得更冷了。 看着身边已经沉沉睡去的男人,闪烁的烛光,将他一张完美无瑕的面孔衬得是那么的精致动人。当日她在情急之下治好他的脸时,就该有今天这样的觉悟,任何东西要是漂亮得过了头,就会引来人群的争夺。顾锦宸长成这副模样已经很逆天了,再加上他出身良好,现在又是皇上身边最信得过的臣子 ,将来的前途无可限量,那些妄想在他身上分杯羹的女人对他生出觊觎心真是一点都不奇怪。她不是对顾锦宸没有信心,她只是……对天底下的男人都没信心罢了。 第361章 怀疑更深 带着这种纠结又痛苦的猜想,整整一个晚上,阮静幽都没能安心入睡,直到凌晨之际她实在是困得极了,才迷迷糊糊进入了梦境。隔天一早醒来的时候,顾锦宸已经走了,看到床边空空如也,她觉得自己 的心也跟着空空如也,没个着落。 本以为这件事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被揭过去,没想到当天下午,紫嫣便送来一个让阮静幽非常不可思议的消息,陈嬷嬷失踪了十年的那个女儿红袖,被找到了。为了尊重阮静幽这个主子,陈嬷嬷兴高采烈地将她那失而复得的女儿带进了锦华轩。一进门,她就让红袖跪在主子面前说道:“三奶奶,这是老奴失散了整整十年的女儿,她小时候因为一场意外被人贩子给 拐走了,在外面漂泊多年,如今总算是失而复得。还请三奶奶行个好,将红袖留下来,陪着老奴一起在锦华轩伺候主子可好?” 阮静幽仔细看了一眼被陈嬷嬷拉跪到自己面前的红袖,这一看不要紧,凭她过目不忘的本事,眼前这个身穿红衣的俏丽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被顾锦宸抱在怀中,然后又塞进轿子里的那个女人。 红袖的出现,让阮静幽整个思绪都变得很混乱。 难道说,顾锦宸和红袖之间,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她知道这两个人小时候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而且从顾锦宸的只言片语中不难了解,他小时候对红袖还是有几分感情存在的。 虽然他嘴上说那个时候红袖年纪还小,根本就没想过两情之事,但如果当年红袖没有走丢的话,凭顾锦宸和红袖之间的关系,被抬个姨娘什么的,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仔细打量红袖的眉眼,她发现这个红袖和之前被陈嬷嬷当成义女抚养的青莲的确是有七分相似之处。 青莲的容貌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端庄秀丽了,没想到眼前这个红袖和青莲相比,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阮静幽面色苍白,陷入沉思,紫嫣在旁边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道:“小姐,陈嬷嬷和红袖姑娘还等着您的答复呢。” 阮静幽这才从沉思中醒过神,神色复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红袖,对她道:“既然红袖是陈嬷嬷的女儿,锦华轩自然是有你一席之地的。只是我很好奇,红袖丢了这么多年,陈嬷嬷是怎么将女儿找回来的?”没等陈嬷嬷解释,红袖已经乖乖巧巧地说出实情:“不瞒三奶奶,奴婢被人贩子拐走的这些年,一直都在外省的大户人家当丫鬟,这次来京城,是因为主子跟家人来京城办事,没想到途中却遇到了劫匪,主 子一家全数遭了迫害。也算是奴婢命大,周周转转流落到了京城,最后被人给救了下来,才得以跟我娘相认,重新回到王府。” 红袖这番话说得非常有条理而且十分清晰,看得出来,她失踪的这十年,被主人家调教得倒是非常有礼貌,至少表面上看,礼数还是周全的。 阮静幽忍不住想,红袖口中所说的那个救了她的人,会是谁呢?难道是顾锦宸?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小丫鬟的声音:“三爷回来了……” 听到三爷回来了,屋子里的几个人同时向门口望去,就见身穿官袍的顾锦宸进了房门,陈嬷嬷赶紧冲红袖使了个眼色,红袖俏丽的脸上露出一抹娇羞,怯怯地对顾锦宸道:“三爷……” 顾锦宸大概是没想到房间里突然会多出这么多人,他神情冷漠地看了红袖一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陈嬷嬷笑着道:“三爷,是红袖啊!您还记得这个丫头吗?三爷小时候和红袖总在一起玩,关系可是极好的。” 顾锦宸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红袖,之前不是丢了吗,没想到还活着,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红袖小声道:“托三爷的福,虽然当年发生了一些意外,但红袖福大命大,总算是活了下来,三爷这些年也还好吧?” 顾锦宸笑了一下:“还行!” 两人看似不太热络的交流,看在阮静幽的眼中却是不正常到了极点。 顾锦宸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她昨天明明亲眼看到他将红袖抱在怀里,不难推断出两人在此之前早就见过了,可他们居然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出一副久别重逢的样子,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若是真的久别重逢,红袖看到顾锦宸脱了面具的那一刻就该露出震惊的模样,可红袖似乎对顾锦宸拥有现在这样一张脸并未感到太过诧异。 她该说是顾锦宸演技太高?还是该说红袖演技太差? 陈嬷嬷的心情似乎非常不错,极力拉着红袖跟顾锦宸套近乎。临了,还问顾锦宸可不可以将红袖调到身边伺候,顶青莲以前的差事。 红袖以前的主子已经遇了难,再回去当差肯定是不现实了,而且现如今她已经找到了家人,也没必要再舍近求远,给别人卖命。 顾锦宸对陈嬷嬷道:“院子里下人的调配别来问我,一切都由三奶奶做主。” 陈嬷嬷和红袖急忙将目光挪到阮静幽的脸上,阮静幽觉得很无语,这要她怎么说?不答应?难免会被人说她不近人情。 可是答应呢?难道要她眼睁睁看着一个明显对自己相公有觊觎心的女人整天在她眼前晃悠? 顾锦宸到底是什么意思?说是让她做主,他真的想让她做主吗?如果他不喜欢红袖,可以直接拒了陈嬷嬷的意思,他没拒绝,就是他很想让红袖留下来伺候他吧。 也许是因为一时负气,阮静幽轻轻哼了一声:“既然红袖是陈嬷嬷的女儿,一切就全凭陈嬷嬷自己做主好了。” 于是,陈嬷嬷带着红袖千恩万谢,高高兴兴地走了。临走前,红袖还深深地看了顾锦宸一眼,那一眼中包含的东西太多,阮静幽看不懂,也不想懂。 顾锦宸似乎看出她脸色不太好,凑到她面前捏了捏她的脸:“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阮静幽看着他平静无波的俊脸,彷彿想要从他的眼神中探出几分究竟,可顾锦宸的表情实在是太无辜了,无辜到他似乎根本就没把刚刚与红袖“重逢”那件事放在心里。 “相公,红袖姑娘失踪了十年,如今好不容易和陈嬷嬷重逢,你对此难道没什么想法吗?”顾锦宸不太在意地道:“我应该有什么想法?” 第362章 只要我活着,绝不可能 “那……你之前也说过,红袖跟你是从小一起玩过的青梅竹马,她年幼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在外面漂泊多年,吃了不少苦,现在好不容易跟家人团聚,作为主子兼朋友,你至少应该给予她一些补偿……”顾锦宸被她的提议给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很是无辜地道:“当年害她被拐走的罪魁祸首又不是我,就算要补偿,也轮不到我这个当少爷的,是陈嬷嬷自己没把女儿看好,所以红袖要是想找人补偿,也 该找她自己的娘才对。” 阮静幽被顾锦宸的逻辑给搞糊涂了,她要听的根本就不是这个答案好不好。 “相公,刚刚红袖说,她和她原来的那家主人回京城的途中遭劫匪杀害,幸亏后来被人所救,她才从中捡回了一命。相公可知道,救她的那个人是什么来头吗?” 顾锦宸给自己倒了杯茶,随意喝了两口,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不太清楚。” 阮静幽很想从对方的脸上发现说谎的迹象,但顾锦宸喝完了茶,便声称这个时间回府是因为有东西要取,取完了东西马上就要走。 于是,没等他满足阮静幽的好奇心,便匆匆忙忙拿了东西,抬腿离开了锦华轩。 阮静幽被顾锦宸的态度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金珠宝忍不住问她:“小姐,你昨天在鹤香楼门口看到的那个被顾锦宸抱在怀里的姑娘,真的就是那个红袖?” 金珠宝这句话简直像把锋利的刀子,生生在阮静幽的心尖上割掉一块肉。 她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我记性向来不错,绝对不会出现眼误。”金珠宝突然冷笑一声:“如果是的话,那顾锦宸这个人可真是有些不像话了,昨天明明都已经见过了,今天却故意在你面前装出一副和红袖不熟的样子,他这是想要掩饰昨天的罪行吗?小姐,这件事你可不 能太过疏乎大意了,陈嬷嬷本来就对你心存成见,万一她利用那个红袖做什么手脚,到时候咱们恐怕是防不胜防。” 阮静幽的心情本来就够乱的,被金珠宝这么一吓唬,更是烦躁得不行。 也不知金珠宝今天到底犯了什么毛病,专挑阮静幽的痛处踩:“那你昨天到底有没有问他失约的原因?” 阮静幽摇了摇头:“我问了,他不肯说。”金珠宝火上浇油地道:“莫非顾锦宸和那个红袖之间,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不然的话,这两个人为什么要在你面前装出一副不认识对方的模样。不,不对,装不认识的是顾锦宸,我看那个红袖啊,她 的所言所行,一点都不像跟顾锦宸不熟……” 紫嫣轻轻瞪了金珠宝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没看到小姐的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吗,别再说了,等三爷晚上回来的时候,也许他会给小姐一个合理的交待。” 结果,阮静幽没等来顾锦宸的交待,倒是等来了麒麟王妃和柳红霓的刁难。也不知麒麟王妃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故意的,得知红袖失而复得,竟然派人过来,将阮静幽和陈嬷嬷等人给召了过去,说红袖小时候是个很乖巧可爱的小姑娘,身为王府的主母,她对红袖还是颇有几分印象 的。 红袖看到麒麟王妃,也是热情地迎了过去,嘴里一迭声说了不少招人疼的恭维话,逗得麒麟王妃呵笑连连,很是开心。“这孩子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我就说过长大之后一定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你们瞧瞧这小模样长得多标致,难怪锦宸小时候最喜欢跟她玩。你们还记不记得,锦宸小时候拉着红袖这丫头玩过家家酒的时 候,还说过长大后要娶红袖进门当媳妇呢。”老夫人笑着点头:“可不是,这件事我可清楚的记得呢。当时我还劝过锦宸,红袖是他的婢女,就算娶她当媳妇,也是个妾,不能当正妻,结果锦宸因为这件事跟我急了,叫嚷着说,一定要将红袖抬了正妻 ,绝不委屈她做个妾。” 麒麟王妃和房间里其他几个丫鬟婆子们听了这话全都跟着起哄,哈哈大笑。 陈嬷嬷笑得合不拢嘴,她身边的红袖则被调侃得一脸娇羞,捏着帕子抿嘴偷乐。之前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的柳红霓正愁找不到阮静幽的痛处,现在听老夫人和王妃这么说,也跟着起哄:“既然三爷对红袖有这方面的心思,而且我看红袖这姑娘模样长得也不错,就算不能给三爷做正妻,被抬个妾应该还是配得上的。不如就请老夫人和母亲给三爷做个主,直接给红袖姑娘一个名份不就得了。刚刚听陈嬷嬷说,红袖七、八岁的时候跟亲人走散,在外面漂泊了十年,如今总算找到了亲人,也该好好享享福,补偿一下这么多年的漂泊之苦了。三爷不像是个忘恩负义的男人,陈嬷嬷好歹在他小时候奶过他,如今陈嬷嬷将红袖送给三爷做个暖床的妾室,给红袖姑娘一个安身之所,这也是人之常情 嘛。” 说着,她还故意看了阮静幽一眼,唇边流露出来的笑容真是要多可恶就有多可恶。 陈嬷嬷和红袖装傻不吭声。 老夫人端着茶杯不言不语,明摆着是想看阮静幽的笑话。 麒麟王妃突然哼了一声,冷笑道:“我倒是想替锦宸做这个主,奈何锦华轩当家做主的另有其人啊。你们忘了吗,锦华轩现在的主子,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容不下,更别提红袖这个可怜的丫头了。” 柳红霓故意对阮静幽道:“三弟妹,你真的容不下红袖进门,给你们家三爷做个填房吗?” 阮静幽早就料到这些人搞这么一出,明摆着是想给她找不痛快。 因为顾锦宸和红袖的事情,她已经是窝了一肚子的邪火,没想到这些女人还真是无孔不入,连这么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都不肯放过,她当即也没给她们什么好脸色。阮静幽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不冷不热地道:“既然我妒妇的名声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容不下亲妹妹,和容不下一个突然跑回来的婢女,意义又有什么不一样呢。如果母亲今天让我带着房里的奴才来这里的目的,是想趁机将奴才抬成了主子,恐怕要让母亲失望了,只要我活着一天,主子就永远是主子,奴才就永远是奴才,不会得到任何改变。若是没什么其他事情,媳妇便告退了。” 第363章 突然爆发 说完,她也不给麒麟王妃发作的机会,直接无视陈嬷嬷和红袖瞬间变得难看的脸,带着紫嫣和金珠宝,抬腿离开了此地。陈嬷嬷大概是故意给阮静幽找不痛快,她这边只是答应陈嬷嬷,将失踪多年的红袖留在锦华轩当差,没想到陈嬷嬷竟然胆大妄为,直接将红袖抬了一等丫头,顶替了当日青莲的位置,让她给顾锦宸当贴身 婢女。所谓贴身婢女,就是更衣洗漱样样都要伺候得面面俱到。这些事情原本是阮静幽亲力亲为的,结果这个红袖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厚脸皮,当差的第一天清晨,就主动跑到主子的寝房,软声细语地要伺候 顾锦宸更衣。 这一幕被端着一盆热水进门的紫嫣看了个正着,她小声地道:“红袖姑娘刚来这里有可能不太了解咱们锦华轩的规矩,伺候三爷更衣洗漱这样的事情,平日里都是由三奶奶亲自来做的……”红袖故作惊讶地道:“伺候主子这种事不是应该由下人来做吗,怎么好劳烦三奶奶亲自动手呢?如果事事都让主子自己动手,咱们这些当奴婢的岂不是白拿主子赏的月钱。而且昨天在王妃面前,三奶奶可是 郑重其事地说了,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当主子的要是分担了奴才的差事,这恐怕是有些于理不合吧。”阮静幽没想到红袖居然敢拿她昨天说过的话来砸她,心底突然升出一股无名火。她下意识地看向顾锦宸,要是往常,有下人敢用这种不敬的态度跟她讲话,凭着顾锦宸那护短的脾气,早就一巴掌抽过去, 直接将这种不识好歹的奴才给逐出锦华轩了。 谁料今时不同往日,顾锦宸非但没出言教训红袖,反而懒懒地坐在床头,看着房中的几个女人为他一个男子争风吃醋而不闻不问。 其实阮静幽还真是冤枉她相公了,最近顾锦宸因为公事忙得焦头烂额,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他脑子里的意识还没彻底恢复呢,所以呆呆地坐在床边正在醒神儿。结果他不言不语的这一幕,被阮静幽误以为他这是默认了红袖的请求。于是,阮静幽冷笑了一声,对紫嫣道:“既然有人上赶着想尽奴才的职责,咱们又何必出言阻止。红袖说得对,当主子的就是得有当主 子的风范,而当奴才的就该尽奴才的本份。她一个奴才的每个月赏给奴才那么多月钱,如果连最基本的差事都办不好,那也不配当一个合格的好奴才了。” 说着,她对红袖摊了摊手,皮笑肉不笑地道:“好好尽一尽奴才的本份把主子伺候好,至少要对得起你每个月领的月银,不然的话,什么时候被淘汰了都不一定呢。” 无视红袖瞬间难看下去的俏脸,阮静幽随意披了件袍子,撩开门帘子走了。这下,醒过神儿的顾锦宸总算是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只是刚要起身,红袖就像一只美丽的小花蝴蝶般向他扑了过来,软声细语地在他耳边道:“三爷,奴婢也不知哪里惹了三奶奶的不痛快。您瞧,奴婢只 是想伺候三爷更衣洗漱,三奶奶就大发雷霆,明摆着不待见奴婢……” 顾锦宸蹙着眉头不悦地起身,挥开差点就要扑到她怀里的红袖,径自追了出去。 就见阮静幽正冷着一张俏脸,噘着嘴巴,满脸的不高兴。 他凑过去,一把扳住对方的肩膀,低声地道:“这大清早的,谁惹你不高兴了?” 刚刚在里屋被挥开的红袖踩着莲步追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件加了厚的外袍,委委屈屈地道:“三爷,外面的天气有些冷,您快披件袍子,小心别着了凉,伤了身体。” 说着,她便捧着袍子走到顾锦宸身后,轻手轻脚地将袍子披在他的身上。阮静幽心里本来就有气,看到红袖像个殷勤的小媳妇一样追了出来,脸色更是沉了好几分。她冷笑着对顾锦宸道:“听到没有,外面天气凉,别人冻坏了不要紧,要是把三爷冻个好歹,咱们这锦华轩里可是 有一群人会伤心难过的。” 她越是这样阴阳怪气,顾锦宸的脸色就越阴沉。 “娘子,好端端的,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有什么不满不如直接说出来,一大清早就摆脸色给别人看,你也不怕奴才们笑话。” 被戳到痛处的阮静幽厉声吼了一句:“对,我就是一大清早摆脸色给人看,不喜欢看,你可以不看。” 说着,她转身又要走,却被顾锦宸拉住手臂。他瞪着她,尽量耐着性子道:“你怎么了?” 阮静幽只觉得有一股无名火在胸口燃烧,这该死的男人,居然还好意思问她怎么了? 她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怎么了,不需要你来操心。”小夫妻之间吵吵嘴,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结果红袖很会火上浇油,捏着娇嫩的嗓音道:“三奶奶,三爷也是担心你才发此一问,你怎么能无视三爷的一番好意,对三爷发这么大的脾气呢?为人妇者,不是 应该三从四德,体贴夫君吗?三奶奶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千金小姐,可千万别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失了德行。” 顾锦宸冷冷向红袖投去警告的一瞥,指着门口丢给她两个字:“出去!” 红袖身子微微一颤,不悦地噘起嘴巴,想要辩解些什么,却畏惧于顾锦宸的冷面孔,福了福身子,灰溜溜地出了房门。 待房间里只剩下顾锦宸和阮静幽两个人时,他扳过她的身子,低声问道:“你在生红袖的气?” 阮静幽正在气头,甩了他一下,冷笑道:“跟你无关。” 顾锦宸对她蛮横无礼的态度很是不满:“当初点头把她留下来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你现在因为一个下人跟我发脾气使性子,有意思吗?”这话一出口,等于是捅了马蜂窝,阮静幽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无语地道:“你这是在怪我自作自受,自找苦吃了?” 第364章 拂袖而去 顾锦宸无奈地道:“你讲讲道理好不好,要是你容不下红袖,当初陈嬷嬷把她领到你面前的时候就该直接对她们说出来,现在又是怎样?一边答应把人留下来,一边又找尽藉口给人脸色看,既然你看她不顺 眼,直接把人打发出门不就好了,何必自讨这样的苦吃?”阮静幽气得胸口直发堵,忍不住大声道:“我当初为什么留下她,莫非你不知道?说得好像全是我的错一样,如果不是你口口声声说她从小跟你一起长大,我至于顾忌着你的情面把她安排到你身边伺候吗? ”顾锦宸被她吼得头痛欲裂,忍不住斥了一句:“你简直不可理喻!自从前天晌午我因为公事毁了你的约,没陪你去鹤香楼吃饭,这两天你每次看到我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顿饭而已,以后又不是没机会吃,你有必要斤斤计较到这种无聊的地步吗?连使唤丫头都能被你当成出气筒,阮静幽,成熟一点吧,整个锦华轩里里外外几十号人都在你的掌控之下,你继续这么幼稚下去,也不怕底下的那些 下人看你笑话。”阮静幽被他一番话挤兑得差点吐血,她气极败坏地道:“对,我就是幼稚,就是小气,后悔娶我进门你就直说。你要是实在看我不顺眼,没关系,你现在就写休书,我阮静幽离了你顾锦宸,照样吃得好睡得 香,绝对影响不到我半点好心情。” 顾锦宸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连早膳都没吃,换了一身出门的衣裳,便直接甩袖而去,离开了家门。 虽然这不是阮静幽和顾锦宸第一次吵架,却是他们成亲以来,吵得最严重的一次。 以前小打小闹权当情趣,而且当时吵完了,两人很快就会合好,但这一次,顾锦宸却全然不顾阮静幽一副快要被气哭的模样,直接甩门,扬长而去。两人争吵的声音一点也不小,紫嫣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看到三爷气冲冲地离开了家门,她满脸担心地来到阮静幽面前:“小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了一个红袖这样跟三爷喧闹,万一真把三爷惹急了 ,将她纳进院门抬了姨娘,到时候再想反悔怕是都来不及了。” 顾锦宸甩门而去的那一刻,阮静幽的眼泪就落了下来。紫嫣赶紧抽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无奈地道:“快别哭了,给那些一心等着看你笑话的下人看去了,还说不定要说什么闲话。”阮静幽接过紫嫣的帕子擦了擦眼泪,哽咽道:“他从来都没因为别的女人跟我发这么大的脾气,没想到为了一个红袖,他居然破了例。虽然直到现在他还装出一副和红袖很不熟的样子,可那天在鹤香楼门口,他将红袖抱在怀里上了轿子的那一幕我都看到了。他要是跟我老实交待,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我也不会生这么大的气,可他居然瞒着我,还把我当傻瓜一样耍,两人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这 种日子过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紫嫣劝道:“也许三爷这样做,就是不想小姐误会呢?” “如果他真不想我误会,就该解释清楚,这算什么?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跟别的女人亲亲我我,把我当傻子耍呢?” “呃……” 紫嫣轻咳了一声:“小姐,奴婢觉得这件事也许是你误会了,虽说那个红袖对三爷的确是心怀不轨,但奴婢可从来都没瞧见过三爷跟红袖亲亲我我。” “哼!他是没当着我的面亲亲我我,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们肯定亲亲我我了。”恰逢江婉柔闲极无事,来锦华轩窜门子。得知阮静幽一大清早跟三爷吵了一架,她笑着劝道:“你这傻丫头,之前是怎么劝霜霜来的,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你这么可着劲儿的和三爷折腾,万一他真 被你给逼急了,将那红袖给纳进家门,到时候我看你找谁哭去。” 阮静幽哼了一声:“他要是真把红袖纳了进来,我就给他们两人让位呗,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男人可遍地都是,大不了就一拍两散,不在一起继续过日子就是。” 江婉柔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说什么蠢话呢,你一向足智多谋,如今怎么被一个外来的丫头给折腾得气短了。”阮静幽扁嘴:“大嫂,不是我气短。如果红袖只是一个普通的丫头,我还真不会把她给放在眼里,可你知道吗,相公跟红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们从光屁股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虽说十年不见,但彼此之间的感情早就在很多年前奠定下来了。而且红袖的模样生得不错,再加上老夫人,王妃,还有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柳红霓从中作梗,我看哪,早晚有一天,红袖会爬上顾锦宸的床。对于这种防不 胜防的事情,我根本是无能为力的。” 江婉柔微微蹙眉,悄声问道:“三爷那么精明,应该不会着了那些女人的道吧?” 阮静幽冷笑一声:“再精明的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而且现在的前提是,顾锦宸和红袖之间是有交情的,只要有感情基础在,很多事就会变得不可预料。”江婉柔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又道:“要不然,你想个办法,给红袖寻个合适的夫家,把她嫁掉不就得了。既然她是锦华轩的奴才,作为主子,你完全可以支配她的婚姻大事,而且她年纪也不小了,确实到 了该嫁人的时候。” 阮静幽叹了口气:“别说现在没合适的夫家给她选,就算是有,她才跟陈嬷嬷重逢不久,我就下令做主把她嫁掉,别人会怎么想?” 江婉柔皱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来这件事还真是棘手。”阮静幽哭丧着脸:“大嫂,你也别跟着我操心了,你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又是怀孕初期,这个时候不宜操劳过度,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有句话不是那么说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难道还能被尿憋 死。最不济,我让位,成全他们也就是了。”江婉柔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那可不行,有资格被我当成三弟妹看待的,这天底下除了你阮静幽之外,再无第二个人。所以麒麟王府三奶奶的位置,你得给我坐稳了,别人想上位,也得看看我这个麒麟世子妃同不同意。” 第365章 你没这个权利 被江婉柔这么一搅活,心情不爽了一个早上的阮静幽发现自己的情绪好多了。 临近晌午,江婉柔带着婢女离开了锦华轩。这几天因为红袖的事情,阮静幽一直没怎么睡好,本想趁着晌午吃完饭睡上一会儿,没想到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她消停。也不知吉祥这丫头到底是哪里不得红袖的眼了,居然被红袖寻了个错处,抽了她一顿 嘴巴。 紫嫣很是气愤地将这件事汇报到阮静幽的面前,阮静幽听了之后也很无语。 吉祥和如意这两个丫头当初跟她一起嫁进麒麟王府的时候,因为受了谢美莲的暗中指使,原打算是要寻个机会爬上顾锦宸的床,给阮静幽这个主子找不痛快的。 后来被金珠宝恶整了一顿,老老实实歇了这份心思,虽然现在仍旧是个三等丫头,但由于这两人表现得还算不错,阮静幽对她们也算是比较厚待。 结果她这个当主子的还没对两个丫头怎么样,倒是被初来乍到的红袖给赏了一顿嘴巴。 当紫嫣将脸颊被打得红肿的吉祥带到阮静幽面前的时候,吉祥正抽抽嗒嗒地抹着眼泪哭得万分委屈。 阮静幽也没急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是先让紫嫣将药箱里的消肿药给吉祥敷了一些,直到吉祥慢慢咽下心里的难过,才委委屈屈将事情的原委道了出来。 按照府里的规矩,吉祥和如意原来的差事,就是负责每天打扫内院,准备茶水点心,隔上几天,再拆换一下主子房里的被褥拿到洗衣房送洗。 结果红袖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劲了,自从她被陈嬷嬷抬了一等丫鬟,便对吉祥和如意横挑鼻子竖挑眼。今儿一大早,竟然下令将两个丫头打发到马房去喂马,顺便再刷洗主子们用过的马桶。刷马桶这样的事情一般都是由最低等的丫鬟或是小厮来做,吉祥和如意再怎么不受待见,毕竟也是两个娇娇嫩嫩的漂亮丫头,而且阮静幽最近对她们的表现算是非常满意,即便没抬了她们的等级,吃穿用 度上也给她们行了最大的方便。 突然被红袖派去刷马桶,这让吉祥和如意两个小姐妹很不高兴,便顶了两句嘴,说自己是三奶奶从娘家带来的丫头,就算要被调去刷马桶,也要三奶奶亲自下令她们才能服从。也不知这几句话踩了红袖什么地方的底线,一怒之下,红袖给她们扣了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吩咐一个身材壮硕的婆子,狠狠抽了吉祥一顿耳光。本来如意也要挨打的,但吉祥很有当姐姐的样子,一直用 自己的身体护着妹妹,以至于那顿巴掌一个不漏地全都落在了她的脸上。得知事情来龙去脉的阮静幽冷冷一笑:“没想到这个红袖还真是急不可耐,才回来几天,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当个人物来看。她这是料准了有朝一日会取代锦华轩女主人的位置,所以提前给前主子的婢女一 个下马威吧。” 紫嫣也是一脸愤怒:“还以为她初来乍到,就算是装腔作势,也暂时能消停几天,结果一进门就拿小姐从娘家带来的婢女开刀,看来她对自己有朝一日能被三爷抬成姨娘,倒是胸有成竹。” 阮静幽慢慢咽下心里的不爽,对吉祥道:“你受了伤,先回自己的房间休息,把这瓶药拿回去,隔两个时辰,让如意帮你再涂一些消肿药,至于其他的,你先不用操心,我来解决就好。”吉祥抽泣了两声,仍旧有些不安心地道:“三奶奶,如果红袖一定要逼着奴婢去刷马桶,奴婢也不是付不起这个辛苦的。只是如意年纪还小,奴婢不忍她跟着奴婢一起去受苦,所以到时候如果实在没办法, 求三奶奶下令,只派奴婢一个人去就好,如意就拜托三奶奶多加关照一下了。” 没想到吉祥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姐姐,阮静幽冲她挥了挥手:“放心吧,你们两个,谁也不会被派去刷马桶。” 直到吉祥被心满意足地打发走,阮静幽才让紫嫣去将红袖给她叫过来。 不多时,红袖踩着莲步来到阮静幽面前,恭敬又不失倨傲地冲着阮静幽福了福身子:“三奶奶,紫嫣说您叫奴婢来有事吩咐。” 阮静幽神色淡然地看了红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听说你早上的时候背着我,责罚了两个婢女。” 红袖微微一笑:“原来是这件事,三奶奶说得没错,那两个丫头不服从命令,奴婢为了警示其他下人,确实命人掌了她们的嘴。” “哦?”阮静幽挑了挑眉梢:“我倒是很想知道知道,那两个丫头到底犯了什么错,让你背着主子动用私刑?”红袖面不改色地道:“三奶奶,奴婢知道那两个丫头是您从娘家带来的婢女,按理说,奴婢应该给三奶奶一个面子,不跟她们一般计较。可她们当时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嚣张,奴婢也是没办法,才让人教训了她们一顿。既然三奶奶给了奴婢一等丫鬟的权利,奴婢就有权利调配院子里的每一个下人。正好马房那边缺了两个人手,奴婢就想着,暂时派她们过去搭把手,谁料想那个叫吉祥的丫头很是过份,当着不 少下人的面,指责奴婢没权利做出这样的安排……” “你的确是没有权利!” 没等红袖说完,阮静幽便不客气地打断她:“因为吉祥和如意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下人,她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由我直接安排,无需外人插手。” 红袖被对方呛了一句,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可是三奶奶,既然奴婢是锦华轩的一等丫鬟,按规矩来说,是有权利……” “我说过,你没这个权利!”阮静幽冷着面孔,语气非常犀利。她眯着眼看着胆敢和自己呛声的红袖,一字一句道:“锦华轩现在的主子是我,我不管从前的规矩是什么,既然现在由我来当家做主,一切就得按我订的规矩来。红袖,别忘了你的身份也只是一个任人差遣的奴才,可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逾越了一个当奴才的本份。你初来乍到,或许不太了解我这个人的脾气,正常情况下,别人不来惹我,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则, 我也不会为难下人,但如果我院子里的下人妄想骑到主子头上来撒野,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我绝对容忍不了!” 红袖咬了咬下唇,不服气地扬着下巴:“可是三奶奶,您可别忘了,奴婢可是三爷的人……”阮静幽面色一沉,似笑非笑地重复一句:“三爷的人?” 第366章 还知道咬人 红袖露出一脸骄傲的模样:“没错,奴婢从小跟着三爷一起长大,虽然前十年因为意外没能在三爷身边伺候照顾,但三爷当年曾答应过奴婢,无论奴婢想要什么,在他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三爷都会满足我的 。” “那么……” 阮静幽的身子微微向前倾了一下:“我倒是很好奇,你想要什么?锦华轩女主人的位置吗?” 红袖虽然没有回答,但眼眸中的坚定和自信,却明明白白地告诉阮静幽,她说得没错。 站在阮静幽身边的紫嫣气得直咬牙,之前和红袖接触,只觉得这丫头有些盛气凌人,没想到她还真是厚颜无耻,才刚回锦华轩没几天,就把自己当成未来女主人看待了。 唉!可惜金珠宝刚好不在,不然的话,他肯定不会由着小姐被一个奴才欺负到这种地步。 她不安地看了阮静幽一眼,生怕小姐被红袖气出病来,结果阮静幽非但不气,反而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这个人,最讨厌有人跟我呛声了,尤其呛声的这个人,还是个扶不上台面的奴才!” 既然红袖这么快就跟她这个主子撕破脸皮,阮静幽也没必要再跟对方装和善:“紫嫣,红袖以下犯上,掌嘴二十!” 红袖一愣,紫嫣也愣住了。虽然紫嫣真的很想抽红袖一顿,但对方如果真是三爷罩的,小姐这顿巴掌抽下去,难免会引来三爷的不快。 红袖厉声道:“三奶奶凭什么要责打奴婢?” 阮静幽冷笑一声:“你耳朵聋了吗,以下犯上,难道不是罪过?” 红袖哼了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没想到阮静幽笑得更欢乐了,她气死人不偿命道:“就算这是欲加之罪,你又能如何?” 她的笑容里突然多了一分阴狠,对紫嫣道:“还不动手?” 紫嫣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抡起巴掌就要打,红袖突然道:“三奶奶,你这样无缘无故责打下人,就不怕三爷回来向你讨说法?” 她不说这句话,阮静幽或许还不至于生气,偏偏红袖是个没眼色的,阮静幽现在正跟顾锦宸冷战,她居然敢拿顾锦宸做挡箭牌,这不是等着找死么。 紫嫣可不管那些,她早就看红袖不顺眼了,虽然她力气没金珠宝大,但心里带着火气,又打定了主意要给吉祥报仇,所以抡下去的巴掌,一声比一声还要响。 红袖虽然恨得半死,却也不敢躲避,只能由着紫嫣公报私仇,接二连三挨了十几个耳光。 就在紫嫣想要继续挥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传来陈嬷嬷的声音:“三爷,这件事您可一定要管管,就算红袖是个奴才,也不能由着三奶奶说打就打,三奶奶这是存了心看红袖不顺眼,往死里欺负啊……” 紫嫣听到陈嬷嬷叫了一声三爷,抬起的巴掌有些迟疑,结果阮静幽沉着脸道:“行刑继续!” 这时,顾锦宸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紫嫣抡着巴掌,抽在红袖的脸上。 红袖一看到顾锦宸,便眼含泪水地扑过去,一头跪在对方的脚边,紧紧抱住顾锦宸的小腿哭泣:“三爷,您不在的时候,三奶奶这是要活活打死奴婢啊……” 陈嬷嬷也跟着大哭:“三奶奶,我们娘俩历经十年时间才得以重逢,您之前已经害死了一个青莲,现如今您连红袖也不想放过吗?” 阮静幽没搭理陈嬷嬷,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顾锦宸:“红袖以下犯下,对我这个当主子的非常不客气,我气不过,让紫嫣掌她二十嘴巴,有这个资格和权利吗?” 顾锦宸先是一愣,垂头看着哭得梨花带泪,脸上还残留着几分红肿的红袖,道:“自然是有的。” 陈嬷嬷和红袖同时震惊了,似乎不敢相信顾锦宸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阮静幽笑了一声:“既然我有这个资格,紫嫣,你可以继续了。” 紫嫣有些胆怯,刚刚没有顾锦宸在旁边看着,她还能心安理得地替小姐报仇,但现在三爷都已经回来了,她要是打得重了,难免三爷会怪罪下来。所以虽然巴掌仍在继续,却少了几分力道和气势。阮静幽插口道:“紫嫣,你要是觉得自己没力气了,不如找个力气大的婆子接替你,你也知道,有些奴才天生就是贱命,不狠狠教训,她们是不会学乖的… …” 紫嫣知道小姐这么说,是提醒自己不要手软。她心一横,想着反正横竖都是死,倒不如在死之前狠狠收拾红袖一顿再说。 接下来的巴掌抡下去,紫嫣可是不分轻重了,这可苦了红袖,整张脸被打得鼻孔流血,狼狈不堪。 直到二十记巴掌打完,陈嬷嬷才抱着红袖大哭,还不忘趁机在顾锦宸面前装委屈,试图博得三爷的怜惜。 没想到从头到尾,顾锦宸始终面无表情地在旁边看戏。二十记巴掌打完,他才笑着走到阮静幽面前,轻声问道:“消没消气?” 阮静幽似笑非笑地抬起眼:“你心疼了吗?” 顾锦宸道:“我心疼你总是跟别人生气,会伤了自己的身子。” “哦,我以为你心疼红袖挨了我的巴掌。” “如果她挨你的巴掌就能让你解气的话,多挨两下讨主子欢心又有什么了不起?” 陈嬷嬷和红袖差点被顾锦宸这句话给气昏过去,紫嫣也有些傻眼,还以为三爷会因为这件事跟小姐发脾气,没想到三爷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出乎她的意料。 阮静幽本来窝了一肚子火,此时听顾锦宸这么一说,火气稍稍降了几分,但仍旧噘着嘴巴,装出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明显是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原谅惹火了自己的这个男人。顾锦宸挥手将房间里多余的人给打发出去,顺手将噘着嘴巴的小女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并伸出食指和拇指,把她噘起来的小嘴给捏了起来,调侃道:“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嘴巴噘得都能挂油瓶 子了。” 阮静幽趁机抓住他的手,在他的指头上狠狠咬了一口,愤恨道:“谁家的油瓶挂长得像我这么娇俏可人?”顾锦宸挑唇一笑:“还知道发脾气咬人,看来是不气了!” 第367章 苍蝇不盯无缝的蛋 “哼!”她别过下巴,故意不理他。 顾锦宸却固执地扳过她的面孔,让她看着自己:“为了屁大点事就跟自己的相公发脾气,也不知你图的到底是什么,你看你把自己给气的,都变得不漂亮了。” “顾锦宸,我真的很生气!” “气什么?” “气你对红袖好!” 顾锦宸各种无语:“我要是对她好,你刚刚让紫嫣赏她巴掌,我岂能坐势不管!” “说不定你是觉得,你要是出手制止,我会让紫嫣抽得更多。” “所以你是在建议我,把红袖叫来,再多给你抽两下吗?” “你舍得吗?” 顾锦宸无所谓地道:“这天底下唯一让我舍不得的女人,除了你这个小祸害精,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了。” 虽然被骂成是小祸害精,阮静幽的心底还是微微甜了一下。 “那,你真的不心疼?” 顾锦宸捏了捏她的脸:“谁说我不心疼,不过被我心疼的,是早上跟我吵架的那个不识好歹的小女人。” “哼!” “别哼了,看我给你买了什么。”说着,他变戏法一样掏出一根漂亮的珠钗,做工很精致,看着也很讨姑娘家的喜欢:“你因为我吃别的姑娘的醋,我应该体谅你小心眼的心情,所以思来想去,早上实在不应该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你 吵架。这根钗就当是赔罪礼,还望娘子笑纳。” 阮静幽没想到他特意买了一根钗来哄自己开心,虽然这钗未必价值连城,但重在他的一份心意。 所以说女人真的很好哄,只要稍微对她用些心思,之前的阴霾,就在顾锦宸三言两语之下被挥得烟消云散了。隔天一早,金珠宝跟阮静幽逛园子的时候,听她说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忍不住感叹,早知道那个红袖这么不识好歹,昨天那顿巴掌就该由我亲自来抽,紫嫣那小细胳膊小细腿,就算将巴掌给抡圆了,也只 是拍在肉上搔痒痒,根本不具备什么威胁性。阮静幽笑着道:“无非就是给她一顿教训,你要是真出手了,把人给打个三长两短,人家还不说我这个三奶奶草菅人命么。而且相公昨天的态度表现得很明显,如果陈嬷嬷和红袖有自知之明,从今以后应该 不会再在相公身上打什么歪主意……” 就在两人拐过一条小径,准备向另一条路出发的时候,隔着一片稀疏的梅花林,看到不远处,红袖正跟几个丫头炫耀她手里一根漂亮的珠钗:“这可是三爷昨天专门买给我的礼物,你们看,漂不漂亮?” 那几个丫头看到红袖手中的珠钗,一个个露出羡慕的眼神:“三爷真是好眼光,一看这珠钗的做工,就知道肯定便宜不了。” 红袖得意道:“那是自然,这可是金玉坊今年的最新款。三爷说了,昨天我在三奶奶那里受了委屈,他明着不好说什么,只能偷着给我一些补偿……” 虽然中间隔了一片梅花林,但那几棵梅花树,并没有挡住阮静幽的视线。 红袖手中拿的那根钗,跟顾锦宸昨天送她的那根,居然一模一样。 她的气原本已经消了大半,此刻看到红袖手中的那根钗,火气顿时又高涨了起来。她真是没想到,顾锦宸连这么极品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难道在他眼中,她的存在价值,跟那个红袖没有任何区别吗? 还是他觉得,有朝一日,红袖的地位可以与她这个三奶奶相提并论? 金珠宝见她脸色不好,忍不住低声问道:“小姐……” 阮静幽突然一把将头上的金钗摘了下来,恨恨地扔在地上踩了两脚,留下一句我要出府散散心,便扭头走了。 金珠宝怕她想不开,急忙跟了过去,陪阮静幽在府外溜达了半天。 阮静幽很想将红袖手中拿着一根和她一模一样的珠钗这件事忘到脑后,因为她觉得顾锦宸的为人,应该是做不出这么愚蠢的事情的。 但事实摆在眼前,就算她替顾锦宸找再多藉口,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 幸亏金珠宝在这方面是个善解人意的,一路相劝,让她有什么不满尽量跟顾锦宸说清楚,也许有些话说开了,就会发现其实这只是一场误会。 在府外溜达了大半天,阮静幽也觉得关于珠钗这件事,最好还是问清楚。当她踏进王府大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擦了黑。 结果一进房门,就看到顾锦宸沉着俊容,一脸不悦地看着她,齿缝中冷冷挤出几个字:“你还知道回来?” 阮静幽没想到一回府竟然迎来对方这么一个毫无善意的态度,她心里本来就有火气,结果顾锦宸的火气显然比她还要大。 她不能理解顾锦宸明明做了亏心事,为何还要对她摆出这么难看的脸色,当下也来了脾气:“看来你是不想看到我这张脸了?” 阮静幽不友善的态度,让顾锦宸当场便发了火,他啪地将手中捏着的一个杯子丢到了地上,怒不可遏地道:“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阮静幽被他突然摔杯子的行为吓得向后一跳,不可置信地道:“鸡毛蒜皮?你觉得愚弄我,折辱我,对你来说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顾锦宸哼笑一声:“愚弄你?折辱你?我才是被你愚弄和折辱的那一个吧?” “顾锦宸,你这个人还讲不讲道理了?”阮静幽简直被他的神逻辑给气疯了,明明是他同时送了两根一模一样的珠钗给她和红袖,他不检讨自己极品的行为就算了,居然还口口声声说她愚弄他。 “哼!我就是太跟你讲道理,才把你这个女人宠得无法无天。既然你这么喜欢折腾,就尽管去折腾好了,爷不奉陪!” 说罢,他气极败坏地甩门而去。 阮静幽被甩得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同时,又非常地愤怒。这件事错的人明明就是顾锦宸,结果他倒是像极了一个受害者,摆出一副受尽欺负的嘴脸,他到底是甩脸子给谁看呢。 每个人都是有脾气的,更何况阮静幽还是个脾气大的。 她本想着过一会儿,顾锦宸就会像往常那样回来哄她,结果紫嫣一脸菜色地跑进门,低声道:“小姐,三爷刚刚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进了书房,没过多久,红袖也跟着进去了……” 听到这话,阮静幽心里猛地一堵,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金珠宝看到她那伤心难过的样子,有什么话呼之欲出,最终却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只是递了一块帕子过去,无奈地道:“一旦男人变了心,就算十头牛也未必能把他拉回来。想想顾锦清当日是怎么背叛白 霜霜的,所以小姐,凡事想开一点,你说过,感情并不是生命的全部,何必自怨自艾,一个人在这里伤心落泪呢?” 紫嫣也跟着点头:“小姐,都是那个红袖下贱,是她巴着三爷不放,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阮静幽苦笑一声:“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个道理,相信你们都懂!”“呃……” 第368章 被疼爱过了 第二天一早,顾锦宸跟阮静幽这对小夫妻发生口角的事情,便在“有心人”的故意安排下,被传得沸沸扬扬,弄得人尽皆知。 得知锦华轩的后院终于着了火,一直想给阮静幽下绊子的阮大小姐终于寻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竟主动找到红袖的头上,向红袖打听锦华轩那边的情况。“红袖姑娘,你别怪我八卦,也许你不知道,我跟阮静幽虽然是姐妹,可咱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其实并不和睦。不瞒你说,我能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全是阮静幽那贱人害的。虽然咱们俩之间没什么交情,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我相信你应该明白。既然你现在回到了锦华轩,日后就该为自己的将来谋出路,凭你的长相,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一定会将三爷从阮静幽手里抢过来的,别人支不支持你我不知 道,总之我是举双手双脚大力支持你的。” 红袖被突然找到自己头上的阮大小姐多少有些防备,但阮大小姐为了博取对方的信任,将她和阮静幽这么多年来以来恩怨,添油加醋地跟红袖讲了一遍。 “堂少奶奶,有什么话你不如直接说,继续打哑迷,我怕我会越来越糊涂。”阮大小姐神秘一笑,顺手交给红袖一个小纸包,附耳对她道:“这里面装的是春药,如果你想尽快赢得三爷的心,不使些手段,恐怕还不知要等上多少时候。做女人,有时候就该多动动脑筋,上了三爷的床 ,怀上三爷的娃,难道你还怕三爷将来会不对你负责么。” “这……” “红袖,趁着现在三爷跟阮静幽正处于冷战,我劝你抓紧机会,千万别放过这个大好时机。” 红袖面色复杂地接过药包,不解地道:“堂少奶奶,你这么做,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 阮大小姐冷笑一声:“只要能看到阮静幽欲哭无泪,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好处。” 红袖很心动,昨天她本想趁着三爷和三奶奶吵架之际,偷偷潜进书房接近三爷,没想到她进去没多久,就被三爷给赶了出来。 她对自己的长相非常有自信,一直以为只要她经常在三爷面前转悠,就会得到三爷的青睐。事实证明,转悠的结果让她很失望,三爷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她的存在。 而阮大小姐给她的这包春药刚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当天晚上,红袖便偷偷将药兑进了茶水里,放在顾锦宸书房最显眼的一个位置上,而她则死守在书房,准备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也不知等了多少时候,红袖竟迷迷糊糊地躺在书房的软榻上渐渐睡着了。 外面的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往常还有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几分光芒,偏偏今天晚上外面天阴,整间书房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不知睡了多久,红袖听到门外传来响动,红袖知道有人进来了,但她等得太久,实在是困极了,便轻声细语地问了一句:“是三爷回了吗?” 对方似乎被吓了一跳,久久没有回应她。 红袖勉强撑起眼皮,藉着房间里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光线,走到对方身边,顺手将事先准备好的茶水递了过去:“这么晚才回来,三爷一定是口渴了吧,先喝点水润润喉,奴婢这就点灯……” “别!” 黑暗中,传来男子嘶哑的声音,对方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制止住她点灯的行为。 红袖微微一笑,趁机将身子埋进对方的怀里,娇声娇气地道:“三爷这是害羞吗?” 对方的身体因为她的靠近有些僵硬,红袖趁机将那杯茶递到他的唇边:“先把茶喝了,这可是奴婢专门为您准备的。” 对方接过茶水猛灌了一口,红袖看他喝光了茶,心里非常满意。 也不知这包药到底有多大的药性,那人一杯茶下肚没多久,口中便传来一阵难以控制的喘息声。 红袖心中一喜,顺手将他拉到软榻上,轻轻剥去对方身上的衣衫。 整整一个晚上,红袖都在欲仙欲死的激情中度过。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红袖终于按捺不住身体的疲惫,沉沉地睡了过去,并在美梦中期待第二天奇迹的出现。第二天一大早,一心盼着自己的女儿有朝一日能被三爷抬成姨娘的陈嬷嬷,故意带着几个心腹婆子来书房打理房间。于是,在陈嬷嬷和那几个婆子的共同鉴证下,清楚地看到红袖身上有明显被“疼爱”过的 痕迹。 虽然疼爱过红袖的男人已经离开了书房,但这可是顾三爷的书房,能在顾三爷书房里疼爱自己身边的使唤丫头,那肯定非顾三爷本人莫属。 于是,陈嬷嬷带着无比兴奋的心情,哭天抹泪地让人赶紧将王妃等人叫来围观。当老夫人、王妃、梅姨娘那一大帮女人闻讯赶来的时候,就看到红袖满脸娇羞地正在穿身上的衣裳。 她大概是故意让人看到她颈间和手臂上残留着的浓浓吻痕,尤其是她的嘴唇,被亲得红肿不堪,一看就是被狠狠疼爱之后的状态。 没等老夫人和王妃问明怎么回事,穿好了衣裳的红袖便抽抽咽咽地跪倒在众人面前,哭着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她的描述是这样的:三爷和三奶奶最近因为家常琐事吵闹不停,三爷一气之下住进了书房。她担心三爷心情不好,于是带着泡好的茶水进来开解,没想到三爷竟然在情动之下将她按倒,于是两人便顺理成 章地在一起了……陈嬷嬷也跟着红袖一起跪了下来:“老夫人,王妃,我们家红袖还是个没出阁的大姑娘,如今被三爷给占去了清白,日后想再嫁人,那是万万不会有人要了,还请老夫人和王妃给红袖做个主,让三爷收了红袖吧。” 第369章 避而不见 老夫人和王妃正愁没机会收拾阮静幽,眼下看到顾锦宸和红袖生米都煮成了熟饭,两人幸灾乐祸,口口声声保证:“陈嬷嬷放心吧,既然这是锦宸犯下的过错,如果他敢不负责到底,就算我和老夫人点头同 意,王爷那边也不会轻饶了他。而且红袖是个好姑娘,被抬成姨娘,她绝对有这个资格。” 江婉柔没想到事情才过了两天,锦华轩这边竟闹成了这副模样,别人怎么样她不关心,眼下最让她担忧的是阮静幽的反应。 因为从众人看到红袖衣衫不整的那刻起,阮静幽整个人便怔在了当场。 “静幽,你没事吧?” 阮静幽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在一场噩梦之中还没醒来。这两天顾锦宸一直在跟她闹别扭,就算是回了府,也过房门而不入,直接睡在书房里。 她一直觉得,两人之间的矛盾不会牵扯到第三个人,没想到她还是高估了顾锦宸身为男人的劣根性。 红袖身上的痕迹不是骗人的,身为女人,她对那样的吻痕再熟悉不过。 她也很想让自己变得冷静一点,可满脑子想的画面只有一个,就是顾锦宸背着自己,跟另一个女人在床上反覆缠绵。 只要一想到这个画面,她就觉得胃里非常不舒服,很想吐。她的男人,竟然跟另一个女人上了床,发生了关系。 就算天底下很多男人都三妻四妾,同时拥有很多女人,她也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来折辱她。 柳红霓见阮静幽一副倍受打击的样子,幸灾乐祸地道:“三弟妹,你再怎么自私霸道,眼下三爷都已经跟红袖发生了关系,如果你再执意反对三爷抬红袖进门,那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啊。” 老夫人拄着拐杖哼笑一声:“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也由不得她点头或是摇头。咱们王府养出来的男儿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我就不信,为了个女人,锦宸真的能做出负心之事。” 阮静幽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江婉柔非常担心,却又不知该如何相劝。回想当初白霜霜的境遇,和现在的阮静幽又有什么区别。 还以为三爷是个靠得住的,没想到他跟二爷一样,都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坏男人。 梅姨娘轻轻拉了阮静幽的手臂一下,轻声问道:“静幽,也许一切只是一个误会……” 阮静幽茫然地抬起头,淡淡地看了梅姨娘一眼:“是不是误会,只有问过才能知道。” 麒麟王妃冷笑一声:“问不问还能怎么样,红袖这个姨娘,锦宸是抬定了!” 阮静幽冷冷看了麒麟王妃一眼,一字一句道:“放心,如果顾锦宸执意要抬红袖进门,我绝对会给他们俩个让出位置。” 说着,她带着一直没吭过声的金珠宝转身离开了书房门口。她现在情绪非常不好,心里压着一块沉重的巨石,她知道自己如果不做点什么,肯定难以平复心里的烦躁。于是,她带着金珠宝来到督察院。平日里下了早朝,顾锦宸就会来督察院处理公务,顾锦宸刚接任督察院御史这个差事的时候,曾经带她来过这里,由于这是皇帝亲设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部门,所以门口的 守卫非常森严。 一路上,金珠宝一直默默无闻地跟在阮静幽身后没有吭声,也许他觉得凭阮静幽现在的心情,无论说什么,都不能让她平静下来,所以直接免开尊口,给她一个转换心情的空间。 两人就这么沉默无语地来到督察院门口,阮静幽刚要冲过去,就被金珠宝拉了一下:“小姐,你真的想好,看到他之后要怎么跟他开这个口了?” 阮静幽茫然地看了金珠宝一眼:“也许不用我开口,他就会给我一个答案。” 阮静幽一脸死气沉沉的模样,让金珠宝非常担心。他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最后轻轻叹了一声:“我觉得你这么贸然跑来这里,有些太过冲动了。” 阮静幽苦笑一声:“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冲不冲动,还重要吗?” 金珠宝点了点头:“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过去跟那些侍卫大哥打个招呼。” 说着,将阮静幽留在了街的对面,他单枪匹马过去,希望那些守卫行个方便,让他们进去见一见顾大人。 阮静幽傻傻地站在原位一动没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全是早上发生在书房的那一幕。 虽然她并没有抓奸在床,但红袖身上留下的痕迹骗不了人,她不知道如果顾锦宸真的抬红袖进门,她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 真的让她从今以后跟红袖共侍一夫?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这个画面,她就难过得想死。 曾经她无数次开玩笑说,有朝一日,如果顾锦宸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她肯定会不带走一片云彩,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原来有些话说着容易,做起来却难上加难。她爱顾锦宸,爱的不是他那张脸,而是他的整个人。因为在她的眼睛里,顾锦宸是一个很特别的男人,他够担当,够魄力,够男人,即使曾经的他丑得让全天下的女人避之唯恐不及,她依旧愿意让他做她 生命中的唯一。 她一直以为,老天爷安排她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是对她前世遭遇悲剧的补偿,没想到这个所谓的补偿还没让她尝到甜头,悲剧便再次降临。 如果顾锦宸真的娶了红袖,她又该何去何从? 就在阮静幽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金珠宝带着满脸的遗憾回来了:“小姐,咱们今天恐怕是见不到顾锦宸了。”阮静幽呆呆地看了金珠宝一眼,彷彿想从他口中得到更确切的答案。金珠宝无奈地道:“刚刚我跟门口的侍卫说,想求见顾大人一面,顺便还告诉对方,要见顾大人的,是顾大人的妻子,结果那侍卫进去通 报一圈回来说,顾大人公务繁忙,拒不见客。” 阮静幽道:“那个侍卫有说要见他的人,是我本人吗?”金珠宝点了点头:“说了,听那侍卫的意思,顾锦宸就是因为听说你来了,才避不见面的。” 第370章 合离书 “不会的,顾锦宸不会这样对我。” 金珠宝皱着眉头,声音有些冷硬:“我已经说过了,男人要是想变心,什么狠心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小姐,你可以将你自己当成是天底下最特别的那个人,但顾锦宸未必会这样想。” 阮静幽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金珠宝,一时间有些傻掉。 金珠宝轻轻拉了她一下:“我们走吧!” “我不走!” 阮静幽像个无赖似地蹲在地上,噘着嘴,眼眶含泪道:“他不见我,我就在这里等他,我就不信,他这辈子都不出这道门。” 金珠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恨铁不成钢地道:“为了个男人,值得你这样作贱自己吗?” 她轻轻抽咽了几声,哭着道:“我愿意!” 天边传来滚滚的雷声,金珠宝抬眼看了看天色,担忧地道:“马上就要下雨了……” “你走吧,我自己在这等!说不定他看到外面下雨,就会同意我进去见他。” “他不会见你的!” “他会!” “阮静幽,你是不是魔怔了?” 金珠宝弯下身子,面色严厉地瞪着她:“难道你已经卑贱到连最后一点尊严也不给自己留了?” 阮静幽任由他骂着,一声也不吭,就像个小乞丐一样,双手紧紧抱着膝,任泪水无声滑落。 一颗、两颗、无数颗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混杂着她的泪水,凝积成了潮湿的一片。 金珠宝转身进了一间杂货铺,买了一把油纸伞,为她遮住一小方晴朗的天空。 两人一个站,一个蹲,就这么傻傻地忤在此地,直到漫天的大雨将长长的街道汇积成河。那辆每天载着顾锦宸进出王府的马车,终于从门内驶了出来。 阮静幽抬起视线模糊的大眼急着起身,结果她蹲得太久,两条腿麻得完全失去知觉,整个人竟不受控制地向前扑了过去,金珠宝赶紧扶了她一把,才避免她摔进泥水里。 阮静幽甩开金珠宝,急着向马车前行的方向追去,一边追还一边喊:“相公,等等我,我在这里……” 马车里的人无视她的叫嚷,继续向路的另一端驶去。 阮静幽以为对方没听到,接二连三又喊了好几嗓子,可马车里的人就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一样,越发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拐向了另一条路。 阮静幽整个人都惊呆了,顾锦宸对她已经讨厌到这种地步了吗?甚至连看都懒得回头看她一眼? 也许是现实的残酷对她打击太大,她没控制好脚下奔跑的力道,竟然直挺挺地摔进脏兮兮的泥水里。 金珠宝急着追了过来,扔掉油纸伞,将她扶了起来。 阮静幽一把抓住金珠宝的手腕,指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狼狈地道:“他听得到对不对,他听到我的声音,可是故意不想理我对不对?” “小姐,你冷静一点,外面雨下这么大,也许他根本没有注意……” “不……” 阮静幽哭着摇头:“他一定听到了,他只是讨厌我,不想再见到我,我知道自己的脾气很不好,经常仗着他宠我就为所欲为,他是厌了吧,彻底地厌了吧,不然的话,他一定不会这样对待我……” 金珠宝被她哭泣又难过的样子闹得心里直揪揪:“其实……” 有什么话呼之欲出,最后忍了忍,他咬牙道:“咱们还是回去好不好!” 阮静幽绝望的脸上突然闪过一抹坚定的神情,喃喃自语道:“缘份尽了,就该是这样吧。” “小姐……” 阮静幽没有理他,而是转过身,脚步踉跄地向另一端走去。金珠宝无奈跟上,本以为她会回王府,没想到她竟然去了芙蓉阁。 自从芙蓉阁改变经营方式,这个时间,店里通常情况下都没有客人。 满身狼狈的阮静幽无视店伙计惊讶的眼神,直接上了二楼,熟门熟路地找出纸笔,在金珠宝极度不敢相信的目光下,哆哆嗦嗦写了几个大字:合离书! “小姐,你这是……” 阮静幽没有抬头,一边奋笔疾书,一边任由眼眶里不断涌出的泪水将书信打湿。 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经痛到了极点,但金珠宝刚刚那句话倒是提醒了她,她不能为了一个男人,连最起码的尊严都不要。 如果顾锦宸对她的爱,只能维持到今天,就算她哭死痛死难过死,也挽回不了他变心的脚步。 也许,当红袖踏进锦华轩的那一天,就注定他们之间的缘份彻底结束了。 合离!万万没想到,她和顾锦宸之间,最终要以这样的方式为收场,合离就合离吧,总比被人家一纸休书弃出家门要有尊严。 她还有紫嫣,还有金珠宝,也许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男人。虽然此时此刻,她对全天下的男人都失去了信心,但她仍旧相信,只要活着,就没什么困难是面对不了的。她不知道自己写下合离书的行为是冲动之后的冷静,还是冷静之下的冲动,她的手在不停地颤抖,她很想写出几行完美漂亮的字迹来展示自己的尊严,结果她失败了,她的心在剧烈的疼痛着,彷彿有万支 利箭刺进了她的胸口窝子。 上天给了她一个可以治愈一切的奇迹,可这样的奇迹,却治愈不了她此刻的绝望。 看到这样的阮静幽,金珠宝脸上的表情是沉痛又复杂的。好几次,他都想阻止她这种自暴自弃的行为,将她从濒临崩溃的边缘强拉回来。 而事实则是,从头到尾,他就像一个冷酷的刽子手,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个一心一意把他当成家人看待的女人,被一把无形的利器慢慢凌迟。 短短一封合离书,阮静幽足足写了半个时辰,落款处写上名字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已经耗光了最后一滴心血。 她哆哆嗦嗦地将写好的合离书折好,递给金珠宝,一字一句道:“如果还把我当朋友,麻烦你,替我把这个送进王府,交给顾锦宸。”金珠宝的嘴巴张了又合,沉痛道:“你……真的这样决定了?” 第371章 惊天霹雳 阮静幽淡淡吐出几个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只怪我当初瞎了眼,信错了人,错付了终身。” 金珠宝的身子微微一颤,面上露出片刻的狼狈:“如果我说,连我也负了你,你……会恨我吗?” 阮静幽神色一怔,似乎一下子没明白过来金珠宝这句话的意思。 只见金珠宝出其不意地抬起头,在她颈间劈了一掌。阮静幽昏过去的那一刻,隐约听到他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顾锦宸这几天的心情很不好,而给他带来这种坏心情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有事没事就喜欢跟他摆脸色的小娘子阮静幽。 他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女人一旦小心眼起来,真是既幼稚,又可笑,让人完全没办法理解她肚子里藏的那点小心思。 大概是因为最近乱七八糟的公务实在把他缠得焦头烂额,以至于他的情绪也变得时好时坏,居然因为鸡毛蒜皮的琐事跟自家媳妇计较,那天晚上甚至还…… 想到这里,顾锦宸有些内疚,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小心眼是女人的天性,他一个大男人要是跟女人一般计较,就真是太说不过去了。 于是,想开一切的顾锦宸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已经整整两天没看到娇嫩可爱的小娘子,他心里还怪想得慌。 没想到刚刚回到王府,管家就一路小跑过来说,老夫人和王妃让他赶紧去正厅那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商量。顾锦宸拧起眉头,心里有些不太高兴。他一连两天没看到自己的媳妇,心下正是想念得紧,至于老夫人和王妃……这两个讨人厌的女人原本就不招他的待见,又因为接二连三给他媳妇下小绊子,他更是对她 们的种种无耻行为表现出极大的反感。不过徐管家脸上的表情太过凝重,顾锦宸担心老太太和王妃要跟他商量的事情会跟阮静幽有关,所以直奔正厅。没想到一踏进正厅大门,就见那个让他怎么看怎么讨厌的柳红霓笑容满面地道:“三爷终于回 来了,恭喜三爷,贺喜三爷,咱们麒麟王府又要办喜事了。” 顾锦宸被柳红霓这句恭喜闹得有些摸不清头脑,他有什么事可值得恭喜的?难道说……他心头微微一颤,媳妇肚子里有了? 虽然他一直以媳妇年纪太小,不适合这么早生养为由,暂时没打算跟媳妇要孩子,但如果媳妇的肚子里真的揣上了他的娃,对他来讲无疑是一则天大的喜讯。只是还没等顾锦宸从“媳妇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娃”这个喜讯中回过神,麒麟王妃便迫不及等地道:“红袖是个好姑娘,虽说出身低了点,但重在模样长得俊俏,将来要是生了孩子,不管是随爹还是随娘,估计都不会差上太远。而且红袖又是从小跟你一起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不敢说对你的脾气喜好了若指掌,比起半路认识的陌生人那也是强百倍的。锦宸,你也真是的,喜欢红袖就早点说嘛,何必要背着自己 的媳妇偷偷摸摸不敢见人,不过现在木已成舟,所以这个主我和老夫人替你做了,这个月二十八那天是非常不错的黄道吉日,选那天抬红袖进门,是再合适不过了。” 顾锦宸很茫然,他完全不知道眼前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娶红袖进门?难道她们口中所说的喜事,不是静幽怀了他的娃?还有,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娶红袖进门了?红袖是哪位啊? 见他一脸懵懂无知,这起事件的另一个主角红袖翩翩走到他面前,仰着貌美如花的小脸,含羞带怯地道:“三爷,你昨儿早上走得太急,怎么连话也没留给奴婢一句?” 陈嬷嬷笑着过来,嗔怪地拉了女儿一把:“你这傻丫头,你知道害羞,难道三爷就不知道害羞了?别看三爷在朝廷里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在咱们王府,他到底还是个孩子,面皮薄也是在所难免的。”说完,她又冲顾锦宸展开一张灿烂的笑脸:“三爷,既然木已成舟,老奴就拜托三爷日后好好照顾红袖。这些年她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幸亏老天爷长眼,让我们娘俩在十年之后重逢,求三爷看在咱们主仆一 场的份儿上,以后好好对待红袖,也早日让她给三爷生下一儿半女……” 陈嬷嬷还想继续念叨,顾锦宸已经从满满的迷惑之中醒过神儿:“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江婉柔没好气地道:“三爷可真会装糊涂,自己做过什么好事,不会转眼之间就忘了吧。亏得三弟妹这几天为了你劳心伤神,以泪洗面,我还口口声声向她保证你一定会是个靠得住的,没想到眨眼工夫,你 就要将红袖姑娘给抬了姨娘。” 顾锦宸面色一沉,厉声道:“谁说我要抬红袖做姨娘了?” 柳红霓娇笑一声:“都到了这个时候,三爷就别在大家伙面前打马虎眼了,难道三爷觉得红袖姑娘配不上你吗?” 顾锦宸冷冷向柳红霓瞥去一记警告的视线:“不想被我丢出去,就把你的嘴闭上!” “你……” 柳红霓被骂得面红耳赤,恨恨地跺了跺脚,乖乖变老实了。 这时,府里一个小厮急吼吼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恭恭敬敬地递到顾锦宸面前:“三爷,刚刚府外来了一个小孩儿,说是有人拜托他将这封信交到三爷本人手上。” 顾锦宸正被这些人闹得一头雾水,一把接过小厮手中的信快速展开。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信上明晃晃写了三个大字:合离书! 他一眼就认出合离书上的笔迹是阮静幽亲笔所为,而且上面的字迹有些扭曲。他几乎可以想像得出来,阮静幽写这封信的时候,手臂一定是哆嗦的,而且信上还残留着可疑的水渍。 这封合离书的内容是这样写的:一朝结缘,则夫妇相和;一夕有怨,则来仇隙。若结缘不合,想是前世怨家。反目生怨,故来相对。妻则一言数口,夫则反目生嫌。似猫鼠相憎,如狼羊一处。若说无缘,缘何相聚?若说有缘,缘尽今生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以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阮静幽! 第372章 疑点重重 顾锦宸匆匆忙忙将信上的文字大概扫了一眼,待他渐渐意识到这封合离书背后所代表的含义,是那个女人要跟他一刀两断,共泯恩仇之时,他气得狠狠将合离书撕了个粉碎。 老夫人和麒麟王妃等人看到合离书,眼底全都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麒麟王妃重重地哼了一声:“这阮静幽可真是胆大包天,自己的男人不过就是纳个妾,她居然闹得要合离。哼!既然她一心想要合离,锦宸,你如了她的愿就是,像她这种妒性成狂的女人,咱们王府还不伺 候呢!” 顾锦宸眯着眼看着幸灾乐祸的麒麟王妃和众人一眼,咬着牙缝道:“你们一个个的全都给我听清楚了,我要是不得好,你们谁都别想得到好!” 恶狠狠地说完,他拂袖离开此地,直接回了锦华轩。结果一进房门,就看到紫嫣正在收拾细软,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顾锦宸迈着大步一把抓住紫嫣的手臂,厉声道:“你这是要去哪里?你们家小姐呢?” 紫嫣睁着一双明显哭过的眼睛,甩开顾锦宸的掌控,哭着道:“三爷都要将别的女人迎进家门了,还有心情关心我家小姐的死活吗?” 顾锦宸有点火大,吼了一嗓子:“谁说我要迎别的女人进门?快说,阮静幽到底在哪里?”紫嫣似乎被对方火大的样子吓着了,吸了吸鼻子,难过地道:“昨天小姐得知你前天晚上跟红袖在书房共度一夜之后,便带着珠宝去你当差的地方说是要找你当面理论,结果奴婢在锦华轩左等右等,不见三爷回来,也不见小姐和珠宝回来。就在刚刚,有人过来传话,说老夫人和王妃那边已经替三爷做了主,这个月二十八号就要迎红袖进门,而我家小姐到现在还不知所踪,所以奴婢准备收拾一些贴身的细软 ,出门去寻小姐的踪迹。” 顾锦宸暂时忽略“前天夜里跟红袖共度一夜”这句话,急切地道:“你是说,静幽和金珠宝那娘炮昨天一个晚上都没回来?” 紫嫣用力点了点头:“因为昨天晚上三爷也没回来,我还以为小姐找到三爷之后,肯定是跟三爷在一起。可刚刚下人来报,说三爷是自己回来的,我家小姐仍旧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她一个姑娘家,整整一个晚上夜不归宿,到底是去了哪里? 顾锦宸此时的心情乱得难以形容,静幽不会出事的,虽然那个金珠宝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但他试过对方的功夫,保护阮静幽,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唯一让顾锦宸有些迷惑的是—— “你刚刚说,前天晚上,红袖跟我在书房共度一夜?”紫嫣扁了扁嘴,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三爷,我们家小姐在这方面有很大的洁癖,你当日答应过小姐,今生今世,不会做任何一件对不起她的事,没想到你们俩成亲不到一年就反了悔,现如今还要…… 还要娶红袖进门,这让小姐怎么受得了。” 顾锦宸道:“可是前天晚上我根本就没回来。” “啊?” 紫嫣的嘴巴顿时张得老大:“没回来?那……那前天晚上跟红袖在书房共度春宵的男人又是谁?” “我怎么知道?” 顾锦宸觉得自己很火大,这两天他因为公事忙得连眼都没合上几个时辰,哪有闲工夫想床上那点事儿,而且就算真的想床上那点儿事,被他想的也是自己的媳妇,跟别的女人有什么关系。“可是三爷,昨天大清早,我和我家小姐在三爷的书房里亲眼看到红袖身上残留着很明显的,被男人爱抚过的痕迹,就因为这个,小姐才带着珠宝出了王府,说要找三爷要个说法。其实自从三爷将红袖姑娘 接回王府之后,小姐这几天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您别怪奴婢背后说人坏话,红袖一进门,就摆出主子的姿态,明显没把小姐放在眼里,本来小姐也不想跟她一般见识的,但这个红袖实在是欺人太甚……” “你等一下!” 顾锦宸忍不住再次打断紫嫣:“你刚刚说,红袖是被我接回王府的?” 紫嫣回了他一个哀怨的眼神儿:“三爷,都到了这个时候,您就别再藏着掖着,还是承认了吧,那天在鹤香楼门口,我家小姐都亲眼看到了。” “她看到了什么?” 紫嫣不乐意地道:“看到您抱着红袖,坐进了一辆马车里。” 顾锦宸越听越离奇:“我抱着红袖?”紫嫣直接无语了:“三爷,小姐的意思是,三爷有什么事不如直接说出来,您这样欺骗我家小姐,这对我家小姐来说是很不公平的。您要知道,我家小姐对您那是一心一意的好,就算偶尔会使些小性子,发 些小脾气,那也是建立在她爱着三爷的基础上……” 顾锦宸紧紧皱着眉头,没好气地打断紫嫣的自说自话:“有件事我想你和你家小姐都搞错了,从头到尾,我根本就没碰过红袖一根头发,更别提抱着她上了什么见鬼的车轿,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三爷,这是我家小姐亲眼看到的。” 顾锦宸眯缝着眼睛瞪着紫嫣:“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在同你说谎了?” “呃……” 紫嫣顿了一下,又道:“那三爷送给我家小姐的那根钗,您又怎么解释?” 顾锦宸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那根钗又怎么了?” 紫嫣有点气极败坏:“本来小姐得了三爷亲自送给她的那根钗心情非常不错,没想到第二天,就看到红袖的手里也有一根一模一样的钗,她说那是三爷看到她受了小姐的责打,特意补偿给她的礼物。” “可是我根本就没送过除了你家小姐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礼物。” 说到这里,顾锦宸猛然想起一件事:“既然你家小姐对我有这么深的误会,前天中午我派人回来送信,约她去鹤香楼她为什么不去?” 紫嫣拧了拧眉头:“前天中午?三爷不是五天前约小姐去的鹤香楼吗,后来三爷还毁约了,害我家小姐在鹤香楼里傻傻地等了好几个时辰。” “五天前那次是我临时有事,因为那天突然毁约,她就一直因为这件事跟我闹别扭,为了补偿她,我前天又派人回府送信,约她去鹤香楼,并专门给她订了一桌午餐想要哄她开心……”“可是……”紫嫣脸上露出片刻的迷惑:“前天小姐得知红袖手里有一只三爷亲手送她的珠钗,便带着珠宝气呼呼地离开了王府散心。奴婢一直留在锦华轩都没出去过,从来都没接到过三爷派人送来的信件和 任何口信……” 两人越往下说,就发现这里面的误会越多。 顾锦宸突然觉得有人好像专门给他设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一步一步地吸引着他傻傻地跳下去。在王府以外的地方,他根本就没见过红袖,更何况是抱着她? 第373章 你简直是疯子 而且他只送过礼物给阮静幽,其他女人哪有这份荣幸,他又不是到处拈花惹草的男人。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前天晚上他一夜未归,可府里所有的人都说,他跟红袖在书房里共度春宵一晚。 开玩笑,阮静幽在这方面有洁癖,他又何偿不是。他怎么知道别的女人到底脏不脏,就算是不脏,他也没兴趣碰除了自己老婆以外的任何女人一下。 从云山雾绕中回过神的顾锦宸,敛着眉头让人将那个引起各种祸端的红袖给叫了过来。 还没等翩翩而至的红袖露出笑脸向他撒娇,顾锦宸便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直切主题:“有人说,我曾送了你一根跟三奶奶一模一样的珠钗?” 红袖没想到三爷派人把自己叫过来,竟然是为了这件事,她双手捂着脖子,呼吸困难地道:“三爷,那根钗,难道不是您派人送给奴婢的吗?” 顾锦宸眯着眼道:“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配接受我的礼物?那根钗在哪里,拿来给我看看。” 紫嫣在旁边看着心惊肉跳,忍不住提醒道:“三……三爷,您快松手,再不松手,您要就掐死红袖了。” 顾锦宸面色沉了沉,虽然不情愿就这么放过眼前这个引起祸端的贱人,但他还没问出事情的答案,就这么把红袖掐死了,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他一把将红袖推至一边:“钗呢?” 红袖被他狠戾的样子吓得浑身一哆嗦,忙不迭从衣袋里将那根被她炫耀了好几天的珠钗拿出来,递到顾锦宸的面前。 看到眼前这根钗,顾锦宸的眉头狠狠挑了起来,居然真的跟他前几天送给阮静幽的那根钗一模一样。 紫嫣小声道:“三爷,我家小姐就是看到红袖的手里有一根一模一样的,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顾锦宸问红袖:“这根钗是谁给你的?敢说一句假话,我便立刻扭断你的脖子。”红袖的身子向后瑟缩了一下,颤抖地道:“就是奴婢被三奶奶掌嘴的第二天,醒来之后,就看到枕头边放着这根钗,还有一封信。信上说,信是三爷写的,说是为了补偿奴婢被三奶奶打了嘴巴,特意送给奴 婢的礼物。” “信呢?” 红袖赶紧将当初在枕头边发现的信掏了出来,双手递到顾锦宸面前。顾锦宸接过手一看,愣了一下,笔迹居然跟他平时写字的习惯非常像,若不仔细看,几乎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可他并没有失忆,所以很清楚的知道,这封信,根本就不是他写的,代笔的,应该是另有 其人。 对方能将他的笔迹模仿到难辩真伪的地步,显然对他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而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锦华轩将信放到红袖床边,很明显,这个人对锦华轩的情况也是十分的熟悉。 会是谁呢? 紫嫣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扯住红袖的手腕:“三爷说,前天他曾派人送信回府,约我家小姐去鹤香楼吃饭,但我根本就没接到任何信件,是不是你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红袖下意识地逃避紫嫣的询问,忙低下头否认:“我……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锦宸可没有紫嫣那么客气,粗暴地揪住她的头发,就像对待犯人一样,眯着眼问道:“给我说实话。” “三爷……” 红袖疼得大哭:“奴婢也是一时糊涂,才偷偷隐瞒了您派人回府送信这件事……” 还没等她说完,顾锦宸便反手一记耳光,将红袖抽出了数步远。 饶是紫嫣早就领教过顾锦宸的暴脾气,也被红袖的遭遇吓得浑身一颤。当初她使尽全力抽的那二十记嘴巴,加在一起的力道,都没三爷这一巴掌的力道大。 被一巴掌甩出去的红袖叫都没来得及叫,就两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顾锦宸突然发飙,把锦华轩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给吓得直哆嗦,听说自己的女儿被三爷一巴掌给抽晕过去,陈嬷嬷吓得急忙从外面奔了进来,一把抱住晕过去的女儿放声大哭。 老夫人和王妃等人似乎也被锦华轩闹得天翻地覆的事情给惊动了,一个两个的全都从外面跑了进来。 就连最近这些日子因为公事忙得没怎么回过府的麒麟王及世子爷,还有顾锦清等人,听说府里出了事,也都接二连三从府外赶了回来。 老夫人和王妃的宗旨只有一个,顾锦宸完全没必要为了一个阮静幽,就把偌大的锦华轩闹成如今这个地步。而且红袖又不是外人,两人从小就认识了彼此,抬她当个妾又怎么了?顾锦宸简直要被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气死了,他红着眼睛道:“你们一个个地全都不想看到我快活是吧?好,今儿丑话我放在这里,如果静幽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个地,全都给我下去跟她陪葬! ” 老夫人用拐杖敲着地面,怒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这真是反了天了……” 王妃也是满脸的不高兴:“锦宸,为了一个女人,你这是要将整个麒麟王府给掀了吗?还有你为什么要打红袖?别忘了她是你即将要抬进院子里的姨娘,你怎么能对一个姑娘家下这样的重手?” 顾锦宸向王妃投去一个冰冷的眼神:“能不能闭上你的嘴,别让我生出掐死你的冲动?” 王妃被他可怕的脸色吓得向后一退,顾锦清忍不住摆出二哥的架势上前劝道:“三弟,你这是做什么,别忘了被你斥骂的都是你的长辈!” 顾锦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自己院子里那点破事儿都没搞明白,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出兄长的样子出言教训?” “你……你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三弟啊!”世子爷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刚刚听你嫂子说,三弟妹昨晚一夜未归,你说你……小两口本来好好的,如今怎么闹到了这种地步?总之你现在的心情哥哥我能理解,先冷静一点,有什么话大家好好说,啊,好好说!” 第374章 让幕后黑手不得好死 这时,麒麟王带着梅姨娘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看到整个王府所有的人几乎都聚积在此,王爷怒道:“你们一个个的还嫌不够乱?跑这儿来给锦宸添堵,该回哪去回哪去,别聚在这里捣乱。锦宸,你也是的 ,我才几天没回府,你跟你媳妇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刚刚听你梅姨娘说,咱们王府又要办喜事了,有人要纳妾……” 顾锦宸的心情已经够差了,被麒麟王这么一提醒,愤恨地道:“没有喜事,我也不会纳妾,以后谁再敢提喜事和纳妾这两个字,我就直接把她塞进棺材,让她变成丧事的主角。” 老夫人和王妃等人被顾锦宸发狠的语气吓得浑身一哆嗦。 那边抱着红袖正哭的陈嬷嬷忍不住小声道:“可是三爷,前天晚上,你的确是占了我们家红袖的清白啊!虽说红袖在三爷眼里只是个使唤丫头,但清白没了,你让红袖日后可怎么办哪?” 顾锦宸向陈嬷嬷投去一记足以杀人的视线:“占去你女儿清白的男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众人还想针对这个话题跟顾锦宸浪费唇舌,无奈顾锦宸现在的脾气正濒临暴发的边缘,万一暴发起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恐怕都阻止不了。 梅姨娘劝道:“陈嬷嬷,你先着人将红袖扶到房间里休息一下,我看她的头似乎撞得不轻,待会儿再把大夫叫来给她瞧瞧。三爷这边正在发火,你有什么话不如等三爷消了气再说……” 这些人一个个全都领教过这位爷暴发之后的恐怖,所以在麒麟王和梅姨娘的劝说下,都不情不愿地离开了锦华轩。打发了众人,梅姨娘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柔声道:“三爷,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发脾气骂人,静幽整整一个晚上没回来,咱们首先要做的,是立刻派人去寻找她的下落。昨天早上她得知你跟那个红袖……咳!所以离开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本来我想派人跟着她的,后来听说她身边那个叫珠宝的丫头会几下子功夫,还以为她出门不久就会回来,没想到却是整整一夜不见人影。其他的事咱们先不要管,等确 定了静幽的安全再去处理那些也不迟。” 顾锦宸面沉似水,声音沉重地道:“我的命都是她给的,如果被我知道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在我和她背后做这样的手脚,上天入地,我也要取他性命,让躲在背后的那个黑手不得好死!” 就在整个麒麟王府因为阮静幽的离奇失踪而乱成一团时,那个造成这起事件暴发的女主角,正躺在一个宽敞豪华的房间里,跟一群穿戴整齐,长相俏丽的小婢女大眼瞪小眼。 半个时辰前,她终于迷迷糊糊地从黑暗中清醒过来,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脖子有些疼,脑海中能记起的片断也是七零八落,乱七八糟。 隐约记得顾锦宸身心出轨,背着她跟别的女人上了床,她急于求证,跑到他当差的地方想要找他问个究竟,结果那个负心男人却无视她的存在,把她一个人甩在瓢泼大雨中独自离去。 伤心欲绝之下,她亲手写下合离书准备跟顾锦宸合离,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男扮女装,陪在她身边被她当成心腹来使的金珠宝,突然跟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紧接着,他又抬起手臂狠狠劈了她一下,还没等她搞清楚怎么回事,她就直接晕菜,醒来后就出现在这个神秘又陌生的地方了。 “几位姐姐,我能不能问一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清醒后的阮静幽,被一群漂亮婢女殷勤的伺候着,又是洗漱,又是更衣,把她打扮得像朵花儿似的。 虽然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从这里的装饰和摆设来看,此地非富即贵,简直奢华到了极致。 几个漂亮婢女也不知是不是提前受了别人的指使,从头到尾只是对她殷勤地服务着,无论她问出什么问题,都闭口不答,气得阮静幽差点抓狂。 一连问了好几次都问不到答案的阮静幽,最后得出一个很可怕的结论:“我说几位姐姐,我该不会是已经死了,然后被老天爷接到天界来享福了吧?” 那几个伺候她的婢女听到这话,全都捂着嘴,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这时,门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没等阮静幽从自己是否已经死掉的迷惑中得到答案,那几个漂亮婢女便纷纷跪倒,口呼皇上吉祥。 皇上? 阮静幽瞪圆了一双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从门口处走进来的俊美男人。 虽然这个男人已经四十岁了,但受到上天眷顾的他,却拥有一张可以让天下女人为之疯狂地俊颜。他的身上,从内向外迸发着成功上位者才拥有的尊贵之气。即便她曾在不同场合和当今皇上打过几次交道,但再见到大阎朝这位最有权势的男子,阮静幽还是被吓得心儿一抖,跌三倒四地迎过来,扑跪在 地,给眼前这位九五至尊行了个跪拜大礼,脑海中却闪出无数疑问,皇上怎么会在这里? 不得不说,当今天子阎烈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阮静幽在对方面前虽然只是一个小女孩,但仍旧会被这样一个各方面都很出色的男人所吸引。 当然,这种吸引与两性无关,她是单纯的崇拜着这位统领江山的德祯皇帝,好像无论何时何地,这个男人的唇边都会挂着轻浅淡薄的笑意,看似温文无害,实则腹黑犀利。 皇上伸手示意房间里的几个婢女暂时退下,只留了一个心腹随时听他差遣。 跪在地上的阮静幽茫然地眨了眨眼,人家可是皇上,没让她平身,她也只能乖乖跪着。德祯帝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阮静幽,唇边勾出一个善恶不明的笑意:“福东海,还不给顾夫人赐座。” 第375章 朕和你做个游戏 福东海是德祯帝身边重量级的宦官,其手中所握的权利虽然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朝廷里那些大臣见了他还是会给他几分薄面的。 阮静幽对福东海并不陌生,每次皇上宣旨,都会派福东海来领这份肥差。 只见福东海笑容可掬地冲阮静幽做了个手势,恭敬地道:“顾夫人,这边请。”阮静幽赶紧磕头谢恩,战战兢兢地坐在距皇上大概有五步之遥的位置上。事实上她觉得这个位置还是很危险,如果能再坐远一些就好了,这么近距离地跟当今天子面对面坐着,她的小心脏一时之间可真是 有些受不了。 德祯帝似乎看出她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恐惧,神色自若地道:“顾夫人,你不用露出一副如履薄冰的样子,只要你乖乖听话,你的性命是不会受到任何威胁的。” 阮静幽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道:“皇……皇上,臣妇能不能问一下,为何臣妇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还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是皇宫吗?” 德祯帝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端起桌上的茶杯,优雅而从容地喝了口茶。 人家不搭理自己,阮静幽也不敢多问,只好乖乖等着,结果等来等去,没等来她想要的答案,反而等来了一连串的问题。 诸如她小时候的一些经历,包括他家里人的情况什么的。 “上次在西山猎场,朕亲眼看到你出手,将已经断了气的蒋广玉又救活了……” “皇上!” 阮静幽壮着胆子打断对方:“蒋公子当时没死,还剩下一口气。” 德祯帝诡异地笑了一声:“好吧,就算他当时没死透,但距离彻底死透,也只差了一小步之遥。朕很好奇,你当时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将一个濒临死亡的人,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阮静幽只觉得脑袋“嗡”地一下胀得老大,当初顾锦宸曾提醒过她,让她尽量不要在外人面前露“才”。 结果她一时疏乎大意,总是忘记对方的警告。事后,西山猎场的事情在顾锦宸的刻意压制下很少有人再去提起,没想到事情都过了这么久,皇上居然还记得这件事。 难道说,自己突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也跟她身怀“奇术”有关? 想到这个答案,阮静幽有些害怕。本着多说多错,不说不错的原则,她强迫自己在回答皇上问题的时候尽量小心再小心,绝对不能让对方抓去半点把柄。于是,她将对外说了很多遍的那个藉口又拉了出来,大概意思就是自己的娘临死之前留了本医书,她的医学知识,都是从那本医书上学来的,要问她的本事到底有多大,其实真不大,不但不大,而且她还 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半吊子。 刚开始的那段日子,为了掩人耳目,她还装模作样捧着医书看了一阵子。 后来在顾锦宸的和稀泥下,她深深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从医的志向,所以只是象征性的了解一些皮毛,太具体的病症她也是一知半解。 当然,她的医学知识丰富或是浅薄,并不影响她治病救人的功效,只要她的药玉戒指仍在,就算她对医理一窍不通,也同样能打遍天下名医无敌手。 只不过这个秘密只有她和顾锦宸两个人知道罢了。 阮静幽一番胡说八道,似乎并没有让德祯帝生出信任。他虽然没有反驳她的解释,但唇边释放出来的讽笑,却让阮静幽的心底没来由地漏跳一拍。 皇上果然是皇上,与那些她随便编几句谎话就会对她深信不疑的人,真是有着本质上的巨大差别。 心虚归心虚,阮静幽是打定主意隐瞒到底,绝不暴露自己的异能。 “皇上,臣妇能不能问一下,臣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德祯帝微微一笑:“因为朕听说你医术不错,所以想请你过来仔细研究研究。” 阮静幽被对方那理所当然的语气气得差点吐血,什么叫仔细研究研究?研究什么?心里不满,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她只好耐着性子小心回道:“臣妇知道得也只是一些皮毛而已,而且上次在西山猎场意外救了蒋公子,纯属是一个巧合。而且该说的,刚刚臣妇都已经对皇上说了,如果没 什么事,还请皇上放臣妇离开这里。” 德祯帝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离开这里?你要去哪?” “当然是回家啊!”阮静幽觉得对方问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 “可是朕听说,你已经跟顾锦宸合离了。” 阮静幽瞪大眼睛:“皇上怎么知道的?” 德祯帝理所当然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底下的事只有朕不想知道的,没有朕不能知道的。” 阮静幽被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给噎无语了,她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天底下敢用这么猖狂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人,除了当今皇上,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吧。 无语归无语,她总不能为了满足皇上对她医术的好奇心,就一辈子留在这里给人家研究。 “皇上,就算臣妇与相公合离不能再回王府,也可以去其他地方自谋生路,总不能……”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所身处的地方:“总不能一辈子留在这里,被皇上关起来吧?还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臣妇全然不得而知,更不知道皇上做出此番举动,究竟意欲为何?” 德祯帝突然起身,居高临下地道:“朕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想问出口,不如这样,朕和你玩个游戏……” 说着,他冲福东海打了个响指,福东海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出门。不多时,当福东海再回来的时候,身后竟然跟着两个侍卫,侍卫手中抬着一个担架,架子上躺了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女子。 “这个宫女患了重疾,宫里的御医全都束手无策,朕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如果你能将她治好,朕就可以回答一个你非常想知道的问题。”阮静幽急急地道:“可是皇上,臣妇的医术真的只学了一个皮毛啊……” 第376章 给她重生 德祯帝淡淡一笑:“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这三天之内如果你治不好这个宫女,就做好一辈子被朕关在这里不见天日的准备吧。” 说完,德祯帝带着福东海,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阮静幽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落得这步田地。她气得很想破口大骂,后一想,万一皇上龙颜大怒一刀把她给宰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德祯帝走了,留下之前那几个婢女任她差遣使唤。虽然她一点也不想在这种环境下卖弄自己的医术,但人就怕逼,在皇上面前,她根本没有选择和任性的权利。 她可以选择治与不治,却不能选择走与不走,如果未来的几十年真的要被皇上关在这里不见天日,还不如现在就暴露身上的秘密以求解脱。 当然,生气归生气,阮静幽还是存留了最后一分理智。众目睽睽之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直接拿戒指出来治病救人的。 于是,她让婢女给她准备一套银针,继续装腔作势,利用银针帮患者治疗。治疗之前,她替那个病入膏肓的患者诊了脉,这人心肺方面受损很重,呼吸困难,形容消瘦,而且胃肠这方面也有隐疾。从婢女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此人患病大概有十年之久,中药喝了好些年,无非就是 吊着一口气罢了。 阮静幽没敢明目张胆的一下子就将此人治好,而是里里外外折腾了三天,又是配药,又是针灸,总之是做足了表面功夫。 三天后,德祯帝果然守诺,再次来到阮静幽面前,顺便还带了几个长着白花花胡须的老御医。 那几个老御医一进门儿,就给之前抬过来的那个宫女诊治,结果让几个御医震惊的是,这个让他们束手无策的病人,居然奇迹般的痊、愈、了!“皇上,这……这实在是太神奇了!当初皇上将这个宫女送到御药房给老臣等人诊治的时候,整个御药房上上下下足有一百多个御医全都对她的病症束手无策,没想到这才几天工夫,竟然发生了这样惊人的 奇迹……” 德祯帝的眼底因为几个御医的话,生出了片刻的惊讶。不过很快,他便将这份惊讶埋藏了起来,并吩咐福东海,将闲杂人等全都打发出门。 当房间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德祯帝才对阮静幽道:“你现在可以开口向朕提出问题了。” 这三天以来,阮静幽虽然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但整日被困在一个连她自己都说不出来是什么地方的地方,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所以德祯帝这边刚刚允诺她可以提问,她便迫不及待地道:“皇上,您为什么要将我关在这里?” 德祯帝微微一笑:“为了让你帮忙治病。” “给谁治病?” “你只拥有提出一个问题的权利,很不幸,这个权利,刚刚已经被你用掉了。” 阮静幽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地道:“可是我还有好多问题没问出口。” 德祯帝笑得很愉悦:“没关系,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可以继续用治病救人的方式,给自己争取机会向朕提问。” 于是,德祯帝再次让人抬了一个病人进来交给她诊治。 阮静幽完全傻眼了,皇上这是把她当白痴来耍吧?可惜这样的疑问她不敢问出口,毕竟对方是皇上,皇上代表的是什么?那是大阎朝的主子,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轻易要走她一条小命的万民主宰。 迫于无奈,阮静幽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救人,第二个被送来的病人病得更是严重到让普通大夫无计可施。 阮静幽也懒得继续藏拙,直接施了一副针,没到一天时间,就把人给治好了。 当德祯帝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阮静幽学聪明了。被困在这里一连好几天,她脑子里不断回放着昏迷之前,金珠宝在她面前说过的那句话。 他说,他做了背叛她的事情,他对不起她。 可被皇上关在这里的这几天,她根本就没看到过金珠宝的身影。她曾向婢女打听过金珠宝的下落,但婢女的答案永远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回想一年前她跟金珠宝偶遇的那些片段,对方模样生得俊俏,既会功夫,又很会做生意,完全没必要跟在她这个并不受宠的侍郎府小姐身边扮女装,当丫鬟。 两人相识的这段日子里,她不是没怀疑过金珠宝的动机,但对方在钱财上与她泾渭分明,从来也没多占过她半点便宜,而且好几次遇到危险,他都会挺身而出,救她性命。 渐渐地,她对金珠宝放下防备,无条件信任。她甚至觉得,金珠宝已经成了除紫嫣以外,第二个可以被她称之为亲人的近人。 没想到猝不及防之际,她竟然着了金珠宝的道,被对方算计到这种地步。 阮静幽可不是傻瓜,仔细一推敲,心里便有了个大概。 所以当皇上答应她可以向他提出第二个问题时,阮静幽想都没想,直接问对方:“我想知道,我奇迹般地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跟我那个男扮女装的婢女金珠宝有关?” 德祯帝大概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么尖锐的问题,眉梢微微一挑,露出一个微不可闻的惊讶表情。 随即,德祯帝扯唇一笑,模棱两可地道:“难怪锦宸喜欢你,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你猜得没错,你会在这里,确实跟他有关。”阮静幽脸色一沉,噘嘴骂道:“亏我那么信任他,没想到他居然敢阴我。皇上,既然我现在已经落到了您的手里,没您的同意,就算给我插上两只翅膀我也飞不走,您不如痛快一点,直接告诉我该做什么, 只要我做得到的,一定尽力而为,绝不怠慢。还请皇上开恩,别再继续拘着我了,再拘下去,我可就要疯了。” 德祯帝微微一笑:“好,既然你这么直接,朕也就不跟你浪费时间了,朕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将死人复活,给她重生。”“啊?” 第377章 交出我媳妇 阮静幽整个人都傻了,不敢置信地道:“皇上,您没开玩笑吧?我又不是大罗神仙,怎么可能会有将死人复活的本事?如果我真有这个能耐,早就挖了我娘的坟头,让我死去的娘重新回到我身边了。”德祯帝冷着俊脸,不容拒绝地道:“能不能做得到,那是你的问题,你今天做不到,不代表明天做不到,明天做不到,不代表以后做不到。没关系,朕有的是时间陪你耗,什么时候等你有了这个本事,什么 时候朕再放你出去。所以这段时间你就乖乖留在这里好吃好喝好住着,等你有自信将死人复活的时候,朕自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于是,德祯帝留下这么一道残酷的命令,无视阮静幽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傲然转身,负手离去。 阮静幽不敢对皇上发威,却在暗地里将金珠宝那个乌龟王八蛋骂得狗血喷头。如果不是金珠宝这个潜藏在自己身边的小奸细从中作梗,她怎么可能会流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哼!那个混蛋,最好把尾巴夹紧了,要是被她得到翻身的机会,第一个被她拿来开刀收拾的,就是那该死的金珠宝。而金珠宝现在在哪里?不在别处,正在当今皇上的御书房。如今的他,已经恢复一身男儿装,恭恭敬敬地跪在皇上的书案前:“皇上,也许当初我调查的讯息有误差,那块有着神奇传说的还阳玉,未必就在 阮静幽的身上。您不如先放了她,等我仔细调查之后,自会再给皇上一个完美的交待。”坐在御案前的德祯帝懒懒地看了他一眼:“朕已经如你所愿,放了你的娘,如果你够聪明,就该带着你娘一起滚出京城,你应该知道,朕很讨厌看到你这张脸,继续在朕面前晃悠,说不定朕哪天心情不好, 砍了你的脑袋。” 金珠宝的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抬起头,固执地道:“我只是求皇上不要伤害阮静幽……” “那是朕的事,你可以滚了!”正常情况下,当皇上说出滚字时,有点脑子的人都该夹着尾巴转身就走,偏偏金珠宝是个不要命的,梗着脖子道:“皇上,阮静幽对我来说,就像是姐姐,是比亲人还重要的存在。虽然为了救我娘出来,我 背叛过她一次,但我真心希望皇上最好不要伤她一根一毫……” “啪”地一声,德祯帝顺手将手里的一个茶杯丢了出去。 以金珠宝的能力,躲开一个茶杯再容易不过,可他并没有躲,而是硬生生挨了一茶杯,杯子里的水虽然没那么热,却还是把他砸了一个跟头。 他翻了个身,重新跪倒,倔强地道:“求皇上成全!” 德祯帝微微眯眼,眸光里闪现出一抹残佞的杀机。 福东海生怕御书房里发生一场不可避免的血案,赶紧出言劝道:“殿下,皇上正在气头上,有什么话,还是等皇上消了气再说吧。” 说着,他冲金珠宝使了个眼色,让他最好学聪明点,皇上可不是个善茬,跟皇上作对,通常都没什么好下场。 金珠宝虽然还是满脸的不甘心,但他相信继续惹怒这位帝王,不但他想救的人救不出来,就连他自己的小命恐怕也会被搭进去。 不情不愿地离开御书房,金珠宝心里十万火急,他也不想利用阮静幽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很多事逼到了眼前,他也是万不得已,才做出这样的选择。从阮静幽被皇上关起来的那天起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的时间。为了寻找她的下落,顾锦宸动用了手中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挖地三尺,也要将阮静幽给找出来。闹到现在,整个京城出现了严重 的戒严状态,就连出城进城,都受到了严格的控制。金珠宝知道以顾锦宸的脾气,如果再找不到自己无故失踪的媳妇,还说不定要闹到什么地步。两厢权衡之下,他偷偷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到顾锦宸的手里,告诉他,他的找的人,目前正被皇上囚禁在皇宫 大院。 于是,找媳妇找得都快魔怔了的顾锦宸,在接到这封信的第一时间,想都没多想,直接闯进了皇上的御书房,气势汹汹地让皇上赶紧把他媳妇给交出来。 顾锦宸闯进来的那一刻,身体已经彻底痊愈的阎廷昊,正跟几个大臣在御书房与皇上商讨国事。 顾锦宸的突然闯入,把众人给吓了一跳。 阎廷昊看到顾锦宸就气不打一处来,想起当日自己被关在麒麟王府治病时受了那么多磨难,后来还被狠狠坑走了几万两银子,全是顾锦宸这混蛋一手操纵的结果。 他正愁抓不到把柄参他一本,眼下看到他如入无人之境般闯进御书房,大喊一声:“顾锦宸,你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御书房乃皇家重地,岂容你随便擅闯……” 结果阎廷昊还没发完威,就被愤怒得快要爆炸的顾锦宸飞起一脚,直接踹飞。 他怒不可遏地走到皇上面前,一字一句道:“把我媳妇交出来!” 德祯帝微微眯起眼睛,扯了一个阴冷的笑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顾锦宸神色倨傲,不容反抗地道:“再说一遍,把我媳妇交出来!” 天底下有谁如此大胆,居然敢用这样的态度跟皇上讲话。被狠狠踹了一脚的阎廷昊气极败坏地道:“父皇,顾锦宸以下犯上,擅闯皇宫,这等乱臣贼子,就该砍了他的脑袋,以正国法!” 顾锦宸突然回头,向阎廷昊投去一记杀人的目光:“我死之前,一定会送你上黄泉路,为我开彊辟土,你要不要试试?” “你……你真是胆大包天……父皇……” 德祯帝仍旧面不改色,冲阎廷昊和那几个吓呆了的大臣挥了挥手:“退下!” “可是父皇,这个顾锦宸,他实在是太嚣张了……” 德祯帝向阎廷昊投去冷冷的一瞥,成功将那几个人逼出了御书房。待御书房里没必要的人全都走光后,德祯帝才问对方:“是谁告诉你,你媳妇在朕的手里?” 第378章 是不是那个孽种 顾锦宸阴着俊脸,咬牙切齿地道:“是谁说的并不重要,我只要皇上交出我的媳妇。” 德祯帝冷然一笑:“如果朕不交呢?” 顾锦宸双眼一眯,突然拨剑,直指皇上咽喉:“虽然臣不想蒙上弑君之罪,但如果皇上执意相逼,臣不介意跟皇上撕破脸,来个两败俱伤!” 德祯帝面色一沉,身子向后微微一仰,体态轻盈地跃过书案,跳到顾锦宸面前。他迅速而优雅地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一把打开顾锦宸刚刚逼过来的那柄利剑。 “真是好大的胆子,为了个女人,连弑君之罪都敢犯下。顾锦宸,朕扶你上位,给你军权,提拔你为朝廷万人之上的位置,可不是让你来杀朕的……” 顾锦宸举着长剑毫不客气地和当今天子打成一团:“被皇上囚禁起来的那个女人是我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爱的女人,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算犯下弑君之罪,我也一定要和皇上死战到底……”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狠狠掴到顾锦宸的脸上,还没等顾锦宸从麻痛中反应过来,皇上已经手脚俐落地将手中那柄软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孽畜,你的功夫是朕手把手教出来的,别以为青出于蓝胜于蓝适用于每一个人,朕可以给你一切,自然也能收回你的一切。”顾锦宸挨了打,又被迫处于下风,却依旧没有服软的迹象。他倨傲地迎视着对方严厉的双眼:“皇上要是想收回一切,我绝不拦着,不过有句丑话我要说在前面,皇上要嘛放了我媳妇放我们走,要嘛一剑抹 了我的脖子,取了我的性命,否则我跟皇上之间,绝对没完!” 德祯帝眸光一冷:“你以为朕不敢取你性命?”顾锦宸露出一个比德祯帝还要倨傲的笑容:“这二十年来我经历过无数次生生死死,如果没有我媳妇对我出手相救,就没有我顾锦宸今天的成就。现在皇上将我世上最爱的女人囚禁在我完全找不到的地方, 这对我来说,是比死都难受的酷刑。死算什么,死了之后,一了百了,生而不得,才是世间极刑!” 就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得到消息的太后娘娘在一群宫娥的搀扶下,急吼吼来到御书房,就看到皇上正手执软剑,架在顾锦宸的脖子上,一副要大开杀戒的样子。 “皇上,刀剑无眼,还不把那吓人的东西从哀家宝贝孙子的脖子上拿下来。” 德祯帝脸色一黑,冷冷地向福东海投去一记阴险的目光。 福东海吓得赶紧低头,他也是没办法啊!眼看着皇上和顾锦宸就是这么不顾一切举剑相杀,万一真闹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局面,他一条老命恐怕也会就此交待进去。 所以趁着那两个冤家打成一团的时候,他赶紧让小太监去寿安宫禀报老太后,让她老人家过来拉架,再不拉架,麻烦可就大了。 李太后可不管皇上的脸色有多黑,直接冲到两人面前,一巴掌挥开皇上的手臂,像检查什么值钱的宝贝一样,上上下下打量着顾锦宸有没有受伤。 顾锦宸看到太后来了,扁着嘴道:“皇祖母,皇上把我媳妇给抢走了。” “啊?” 老太后差点摔了个跟头。 皇上在听了这话之后,原本就比锅底儿还要黑的脸色,一下子又黑了好几分。 福东海用力地咳了几声,心里非常无语,顾锦宸这话说得……好像皇上要跟他一个孩子争姑娘似的。 李太后没好气地瞪了皇上一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抢了锦宸的媳妇?哀家知道静幽是个好姑娘,可是皇上啊,天底下的女人千千万,你说你抢谁不好,怎么就抢到锦宸的身上了……” “母后!” 德祯帝忍不住打断对方:“您误会了,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太后怒道:“不是这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抢锦宸的媳妇?” “谁说朕抢他媳妇了?朕只是有一些医术方面的问题,想向他媳妇讨教而已!” 德祯帝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没积德,一个两个的全都给他来添堵。 李太后道:“讨教医术,也没必要把人给关起来,赶紧下令把人放了。你看把锦宸给急的,你也真是的,老大不小的一把年纪,怎么跟小孩子争风吃醋?” 德祯帝一个头两个大:“母亲,这件事根本与争风吃醋毫无关系……” 顾锦宸见德祯帝被太后挤兑得不行,趁机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德祯帝心里一堵,破口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李太后直接就给火了,破口大骂:“你这个逆子,居然敢骂哀家小兔崽子。” 德祯帝突然很想哭,急忙解释:“母亲,朕不是在骂您,朕是在骂顾锦宸这个小兔崽子。” 李太后恨声道:“他是小兔崽子,你就是大兔崽子……” 躲在一边看热闹的福东海一个没控制住,当场就给喷笑了出来。 幸亏御书房里没什么闲杂人等,不然天家母子的这番争吵一旦载入史册,那可真是闹出大笑话了。 于是,原本还剑拔弩张的气氛,被李太后和了稀泥,迎刃而解。 半个时辰后,福东海回来禀报,顾锦宸已经带着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媳妇,离开皇宫了。 德祯帝脸色不愉地支着下巴静静听着福东海的汇报,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似的恶心又窝火。 福东海只能小心劝道:“皇上,顾大人和顾夫人感情和睦,伉俪情深,所以在得知顾夫人下落不明之后会表现得这么冲动,其实也是……在所难免的。” “哼!在所难免到对朕拔刀相向而不计后果?” “呃,老奴觉得,那只是逼皇上答应放人的一种不得已的手段。” 德祯帝更气了:“居然连朕都敢威胁,他一定是活腻歪了。” 福东海抹了抹额头的薄汗,耐心劝道:“皇上息怒,龙体要紧。”德祯帝的怒气一点也息不下去,冷着脸道:“朕囚禁了阮静幽的消息,是不是那个孽种告诉给顾锦宸的?” 第379章 面对解释 “这……” 德祯帝面色一狠,直接下令:“把那孽种关进地牢,吊他三天三夜,别给他饭吃……” 福东海吓了一跳:“可是皇上,再怎么说,六殿下也是您的亲生骨肉,万一折腾出个好歹……” “那就只能说他命不好,记得提醒他下次再投胎的时候擦亮眼睛,不是谁都愿意给他当爹的。” 福东海直接无语了。 发了好一通火的德祯帝没理会福东海的种种无奈,转身进了内室,挥走闲杂人等,拧开墙壁上的一个机关。里面是一条长长的地道,通往一间秘室,秘室内别有洞天,修葺得十分豪华。 四周摆满生机盎然的花草,花草正中,放着一副精致华美的水晶棺。 定睛一看,棺材里躺着一个看不出真实年纪的漂亮女子。这女子身上穿着大阎朝皇后才有资格穿的华丽凤袍,她面容恬淡仰躺在水晶棺里,就像睡着了一样没有半点生息。水晶棺旁,放着一把长长的躺椅,德祯帝像往常的每一天一样,坐在水晶棺前的躺椅上,深情地凝视着棺木中的女子,手指轻轻抚摸着水晶棺盖,语气颇无奈地道:“无忧,看看你给朕生的好儿子,为了个女人,他居然敢对朕举刀相向。孩子大了,真是越来越难以管教,朕真是羡慕你,可以每天无忧无虑地躺在这里睡你的觉,做你的梦。朕就惨了,不但要被咱们的儿子气,还要整日跟那些讨人厌的人斗智 斗勇,算计得面面俱到。你快点醒来,等你醒了,就可以跟朕一起分担这些烦恼,一起面对前方的艰难险阻。无忧,相信朕,你沉睡的日子,不会太久了……”“顾锦宸,别以为你把我从宫里带出来,就可以当作之前的事情从来都没发生过,合离书我已经让人给你送过去了,就连皇上都知道咱们俩已经一拍两散,从此夫妻变路人。你放心,我这个人最讲原则,你的家产我一分不要,我的财产我如数带走,咱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再招惹谁。哦对了,顺便祝你跟红袖白头偕老,琴瑟和鸣,好歹人家跟你一场,反正我都让了位,你也大方一点,别抬姨娘了 ,直接把正妻的位置给人家,唔……” 正喋喋不休的阮静幽,被顾锦宸突然袭过来的嘴给堵了个结结实实。 她被迫囚禁在他的怀里拼命挣扎,想要手脚并用地将面前的男人给撕下去,没想到顾锦宸越挫越勇,牢牢地将她束在怀里,上下齐动,将这个让他思念了十多天的小磨人精里里外外给亲了个遍。 要不是顾忌着两人目前所身处的地方是在马车里,他真的很想剥光她的衣服,直接将她给就地正法了。 这该死的小女人不会了解他此刻的心情有多焦躁,十几天的毫无音讯,他差点以为她被人给绑了肉票。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他真的能做出让整个大阎朝所有的人为她陪葬这种疯狂的事情。 阮静幽再怎么愤怒,她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又嚷又叫地在顾锦宸怀里挣扎了好半晌,最后,只能徒劳无功地由着这只“野兽”把她当成美味可口的食物品尝了一遍。 直到现在她还有些不敢相信,她终于自由了,被囚禁在皇宫里的这些天,虽然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但她可不想做一个牢笼中的小鸟,一辈子无法重见天日。 就算她亲手写了合离书,心底的最深处仍旧幻想着有朝一日,顾锦宸可以像天神一样出现在她面前把她给解救出去。 事实的结果就是,顾锦宸虽然来救她了,可是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又按捺不住嫉妒和怒意,没办法像从前那样与他和平相处。 这个男人,用了她最无法原谅的方式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她实在没办法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乖乖跟他回王府继续过日子。 “顾锦宸,你要是还有良心,就快点放开我……” 顾锦宸渐渐放慢动作,捏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地道:“我要是放开你,才是真正的没良心。” 阮静幽的火气又被他给勾了出来,她用力在他胸膛处捶了一记,痛声骂道:“想享齐人之福,我告诉你,你在做梦……” 骂完,她扯着嗓子对外面喊:“宋子谦,停车,我要下车。” 赶车的宋子谦当然不可能真的乖乖停车,开玩笑,他的主子可是顾锦宸,主子没说停车,他哪敢随便停车。顾锦宸顺势将拼命要下车的阮静幽拉了回来,牢牢固定在自己的怀里:“谁说我要享齐人之福,都跟你讲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根本就是个误会。你给我听清楚,第一,当日我约你去鹤香楼吃饭,后来突然 毁约,是因为军队里有人闹事,出了人命,必须由我亲自出面才能解决,所以你说你那天在鹤香楼门口看到我抱着红袖进了一辆马车的这件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完全不存在的。” “可是我亲眼看到……”顾锦宸用食指掩住她的嘴巴:“亲眼看到并不等于事实真相。另外,那天你当着我的面责打红袖,事后又看到她拿着一根与我送你的那根一模一样的珠钗,这也是一个误会,因为她手里的那根钗,根本就不 是我送的,而是有人趁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放在她的枕头边。” 阮静幽眼神一窒,一把打开他的手指:“是谁送的?” 顾锦宸摇了摇头:“目前还在查。”听他这样一说,阮静幽慢慢冷静下来。其实她也不太相信顾锦宸会笨成这样,她每天与红袖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顾锦宸真的为了哄红袖开心,完全可以送一根与她不一样的珠钗,没必要非得弄两根一模 一样的找她的不痛快。 不过,那天在鹤香楼门口,她确实看到一个和顾锦宸长得很像的男人,抱着红袖进了马车,难道真的是她眼拙看错了? 顾锦宸见她慢慢冷静下来,这才耐着性子,将之前发生过的一连串误会给她解释了一下。听他说完,阮静幽很是意外地问道:“你是说,那天晚上你之所以会向我发脾气,是因为你中午派人回来送信,约我去鹤香楼吃饭?” 第380章 你可以自请休书 顾锦宸没好气地捏了她的脸颊一把:“上次因为我爽约,你一直摆脸色给我看,我以为你是没能跟我去鹤香楼吃成饭才整天跟我喧闹,所以临时抽了个时间,派人回王府接你,结果等来等去,却始终等不来你的身影。我当时真的很气,觉得你这女人非常小心眼,我爽你一次约,你也非要爽我一次约报复回来不可,所以那天晚上,才在冲动之下跟你发了那么大的火,直接睡了书房。后来才知道,我派小厮回 来送的信,居然被红袖给藏了起来。” 阮静幽又噘起嘴巴:“我早就发现那个红袖是个不安份的。” “是,她这么可恶,死有余辜。” 阮静幽瞪了他一眼,吊着嗓音道:“你舍得让她死吗?如果真的舍得,那天在书房……” “那天在书房跟她发生关系的男人不是我,因为军中发生的那起命案影响非常严重,所以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没有回过王府。” 这下,阮静幽被震到了:“不是你,那会是谁?” “这件事目前也在调查之中。”“好吧,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可是第二天我去你当差的地方找你,你为什么拒而不见?我还记得,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你不见我也就算了,当你坐着马车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我那么大声叫你的名 字,你都不肯回头理我一下……” 顾锦宸无奈地道:“因为当时我根本就不在那辆马车里。” “怎么会?” “娘子,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我们被人给算计了。” 阮静幽张大了嘴巴,好半晌才回过神,她差点就忘了,这一切全是金珠宝在暗中搞的鬼。 仔细回想,发生这些事的时候,金珠宝好像一直都在她身边陪伴,而且有好几次,他还加油添醋,故意激起她心里的愤怒和不满,为的就是让她对顾锦宸产生敌意,从而与他一刀两断。 “珠宝呢?他现在在哪里?” 顾锦宸哼了一声:“到了现在,你还关心他的死活?”“我不是要关心他的死活,我只是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当日我从赛西施手里把他救出来的时候,他亲口对我说,不求名、不求利,只因为他在世上孤独一人没有亲眷,所以才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与 我和紫嫣相依为命。我万万没想到,当时一时心软,竟然引狼入室,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他,他要这样算计于我?” 顾锦宸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地道:“就当吃一鉴,长一智,用这个教训来买经验了。记得以后不要再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免得再遇到第二个金珠宝。”虽然事情的前因后果已经解释清楚了,可阮静幽心里还是非常地不开心,看着马车越来越接近王府,她扁着嘴道:“我一点也不想再进那个门,经过这次这件事,让我深深意识到一个现实,麒麟王府就是一 个龙蛇混杂之地。你都不知道,当日老夫人和王妃得知你跟红袖有一腿的时候……” 顾锦宸没好气地打断她:“姑娘家说话不要这么粗俗。” 阮静幽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就粗俗怎么了。” “好,那你继续粗俗。” 阮静幽突然觉得自己很像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满脸不高兴地将脸埋在他怀里,小声抱怨:“谁让你到处拈花惹草惹我生气。” 顾锦宸环起手臂,将她揽在自己的臂弯里,无奈地道:“你生气,是因为从头到尾,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要我怎么信任你?” 他在她柔软的腰间轻轻捏了一把,提醒道:“都说了生米煮成熟饭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 阮静幽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不满地抱怨:“总之不管谁和谁生米煮熟饭,经过这件事,我算看明白了,王府里的那些人,没几个是真心待见我的。” 顾锦宸拢了拢她的发丝:“你这话说得可真是没良心,大哥大嫂对你不好吗?梅姨娘对你不好吗?我爹对你不好吗?” “呃……好吧,我可以暂时将这些人排除在外……” 顾锦宸莞尔一笑,加大手臂的力道,将她更紧地拥在怀里,静静感受着失而复得给他带来的安慰和满足。虽然阮静幽恨极了王府里那些落井下石的人,但顾锦宸说,如果她现在退缩,只会给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带来更多的满足。当初她单枪匹马,智斗恶毒嫡母,整治极品姐妹,最后赢得那么光彩,现在有他来 做她强而有力的后盾,她还有什么可担心和害怕的。 阮静幽觉得顾锦宸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既然有些人不会因为她的退缩而放她一马,她又何必顾念着所谓的亲情给她们好脸色。 顾锦宸带着阮静幽回到王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麒麟王和王妃的耳朵里,要知道顾家这位三爷最近这段日子为了寻找他媳妇的下落,闹得是满城风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今听说他总算是把人给找了回来,麒麟王带着一大家子的人赶紧迎出房门。看到小两口安然无恙回来的那一刻,麒麟王终于长嘘了一口气,担忧多时的心也慢慢放回了肚子里。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锦宸,先带你媳妇回房里好好休息休息,有什么话,等休息够了再说也不迟。” 麒麟王不是傻子,他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得知把阮静幽关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 虽然他老早以前就知道皇上和顾锦宸之间的真正关系,但这两个人都是倔强性子,万一一言不合,会造成什么后果谁也预测不了。 眼下看到锦宸带着他媳妇安然无恙地回了王府,想必皇上那边已经妥协,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处理,等小两口休息够了再议也不迟。 麒麟王倒是想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麒麟王妃却并不想就这么放过阮静幽离开。“王爷,您难道忘了,锦宸的这个媳妇,前些日子可是送了合离书到咱们王府,要跟锦宸合离的。自古以来只有男子休妻的先例,当妻子的主动与夫君合离,这不仅仅是对她丈夫的侮辱,同时也是对咱们麒 麟王府的侮辱。她若是就这么一走了之也就算了,既然现在回来了,我倒是要问一问,那封合离书,到底是什么意思?” 麒麟王皱起眉头,瞪了她一眼:“我不是说了,有什么话等他们小两口休息够了再议也不迟。” “是啊姐姐……”梅姨娘接口道:“合不合离,这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情,既然静幽已经被三爷带了回来,想必那封合离书也就没什么存在价值了……” “那可不行!”麒麟王妃吊着眼角,没好气地瞪着阮静幽:“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怎么能说收就收,或许你们可以将那封合离书当成是他们小两口闹别扭的一场玩笑,可她有没有想过,一旦这件事传开,咱们麒 麟王府的脸面该往哪里摆?阮静幽做出这件事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王府的利益和脸面,如今闹得满城风雨,若是连个说法都不给,我看咱们王府的人以后也不用出门再见人了。”顾锦宸冷哼一声:“你要是觉得丢人,可以自请休书,离开这里,没人拦着。” 第381章 另有其人 麒麟王妃怒道:“你就是用这种态度跟长辈说话的?”阮静幽轻轻扯了顾锦宸一把,笑着对麒麟王妃道:“既然母亲想要我给大家一个交待,那我就给大家一个交待好了。没错,当日我写那封合离书的目的,就是要跟相公合离,从此劳燕分飞,各奔前程,互不干涉,另走他方。而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容忍不了我相公对我的背叛。我记得当日母亲无所不用其极地将妒妇之名扣在我的头上,让京城所有名门贵胄们都知道我阮静幽是个小心眼又爱吃醋的女人。既然我是个妒妇,就绝对不能接受我的相公,跟除我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在一起。我今天还肯同相公踏进这个家门,也是因为他亲口答应我不会纳别人为妾,否则的话,我不介意再写一封合离书,与他 恩断义绝,一拍两散。” 麒麟王妃被她嚣张的态度给气到了,愤恨地道:“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阮静幽微微一笑:“母亲错了,不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而是我相公太把我当回事。”柳红霓忍不住又跳出来充当一根搅屎棍:“就算三爷再怎么把你当回事,你们也该给陈嬷嬷和红袖一个交待。不要忘了,三爷和红袖已经发生过事实,如果三爷为了你的喜怒哀乐,就将好好的一个姑娘给毁 了,咱们麒麟王府不但要被人耻笑,恐怕还会被冠上恶少玩弄婢女之后,又始乱终弃的罪名。”躲在人群里看热闹的二老爷佯装威严地咳了一声:“这么点儿事,有什么不好解决的,不过就是纳个妾。锦宸媳妇儿,你就别继续折腾了,正所谓家和万事兴,你看看这阵子,你都将咱们王府闹成什么样了 ?” 阮大小姐扯着顾锦禾的衣襟,小声嘀咕:“你倒是说句话啊。” 顾锦禾一脸迷茫:“我说什么啊?” “劝劝你三哥,赶紧收了红袖。红袖多可怜哪,好好的一个姑娘被人给占去了清白,三爷要是不要她,以后她可就要烂在家里嫁不出去了。” 顾锦禾小声地道:“可是……我看到三哥就腿肚子转筋……” “你这个废物!”阮大小姐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这时,听到三爷回了府的陈嬷嬷,带着一心等着被抬姨娘的红袖三步并两步从远处跑了过来。一到跟前儿,陈嬷嬷便扑跪在顾锦宸面前,大声哭道:“三爷,我知道红袖之前因为私心藏了您给三奶奶的信,让您很生气。您要是因为这个责罚红袖,红袖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抽耳光,打板子怎么收拾都行。但一码归一码,那天晚上在您的书房您占了红袖的清白,这件事如果您不给红袖一个交待的话,我们娘 俩儿今儿就算是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瞑目的。” 顾锦宸居高临下地对陈嬷嬷冷笑一声:“你想给你女儿讨公道,也得找到真正的对象才行,我说过,那天晚上在书房里跟你女儿苟且偷情的男人,不是我!” 红袖哭哭啼啼地道:“三爷,那可是您的书房,不是您占了奴婢的清白,难道还会有第二个人么。” 顾锦宸道:“有没有第二个人,那就得问你自己了。”红袖哭着从腰间抽出一条帕子,双手呈送到众人面前:“三爷,您抵赖也没用,那天早上您虽然走得早,但匆忙之间却留了一条汗巾子在奴婢的身边。奴婢担心您事后不认帐,所以一直将这条汗巾子留在身 边,物证就在这里,您还有什么话要说?” 顾锦宸冷冷看了她手上的那条汗巾子一眼,唇边拉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从来都不用这种东西……” “咦,这条汗巾子,不是锦禾的么。” 说出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老夫人。 话一出口,在场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 老夫人大概觉得自己一时口误,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赶紧捂住嘴巴,一脸的不知所措。 众人齐齐将目光移到顾锦禾的脸上,顾锦禾被吓得一哆嗦,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道:“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顾锦宸沉着脸走到顾锦禾面前,一把提住他的衣领:“到底是怎么回事?敢说一句假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别看顾锦禾平时人五人六装得像个爷,在顾锦宸面前,他就是个奴。 顾锦宸就是王府的活阎王,谁要是不长眼得罪到了他头上,他绝对会整得那个人痛不欲生,后悔来过这个世界上。 被顾锦宸眼睛一瞪,顾锦禾吓得腿肚子瞬间软了,赶紧老实交待当初的情况。这货好赌成性,前阵子又输了不少银子,奶奶和爹娘决定对他进行经济制裁,以至于他拙荆见肘,穷得分文皆无。 迫于无奈,他只好将主意打到顾锦宸的身上,他知道三哥的书房里放了不少价值连城的字画,以前穷得揭不开锅时,他曾偷偷潜进过锦华轩,偷过他三哥两张画,卖了一笔不错的价钱。许是三哥过于财大气粗,事情过了那么久,竟然没发现书房里少了两幅画。于是顾锦禾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只要身上没了银子,就会在夜半三更时偷偷跑到三哥书房偷几样不起眼的东西。没想到那天晚 上,他居然失手了,不但失手了,还稀里糊涂的跟一个姑娘发生了关系。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顾锦禾就从睡梦中惊醒,醒来后发现自己酿下大错,他吓得提了裤子转身就跑,生怕三哥回来抓他个现形,直接打断他的狗腿。 他一直以为,只要拒不认帐,就可以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谁料当日匆忙之间,竟然留下了一条汗巾子在顾锦宸的书房。 在场的众人万万没想到,当日跟红袖发生关系的男人,居然真的另有其人。一心做着姨娘梦的红袖简直被这个事实惊呆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惶失措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第382章 再难忍住 每次看到顾锦禾就想痛揍一顿的顾锦宸,突然很难得地将跪在自己面前的堂弟提溜了起来,哥俩好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着道:“干得好,稍后哥哥会派人给你送五百两银子,让你去赌坊赌个够。” 顾锦禾哆嗦道:“三……三哥,您不是在玩我吧?” 顾锦宸乐不可支道:“哥哥怎么会玩你,既然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你也别亏待红袖了,这个月二十八号不是黄道吉日吗?准备准备,直接把红袖迎进门,做个姨娘吧。” “啊?”顾锦禾傻眼。 红袖则哭着大喊:“三爷,奴婢一心一心意只想给您当姨娘啊。” 顾锦宸冷嗤一声:“你也配!” 红袖倍受挫折,突然看到表情同样很惊愕的阮大小姐,一把指住对方,厉声地道:“是她,当日是堂少奶奶给奴婢一包春药,让奴婢设计三爷跟奴婢发生关系,都是她害的,她才是躲在幕后的罪魁祸首。” 阮大小姐猛地从震惊中回过神,气极败坏地道:“你这个贱人,简直含血喷人,胡说八道!” 本以为青莲是个蠢货,没想到这个红袖比青莲还要蠢,阮大小姐简直要被这些蠢货给气死了。 老夫人、麒麟王妃还有柳红霓全都傻了眼,事情怎么会朝着她们完全无法掌控的方向去发展? 梅姨娘笑容可掬地道:“既然现在已经知道当日毁了红袖清白的男人究竟是谁,咱们这些当主子的就做做好事,给红袖一个名份,让她给锦禾当个妾吧。” 阮大小姐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我不同意!” 看戏看得很欢乐的阮静幽冷嗤一声:“这件事,可由不得你说同意不同意!” 她就知道她那个潜伏在暗处的大姐见不得她好,没想到连这么歹毒的主意都想得出来。可惜阮大小姐聪明一时糊涂一世,算计来算计去,竟然把她自己给算计了进去。 按顾锦宸原来的意思,是打算把陈嬷嬷和红袖逐出家门的,既然事情出现了这样的逆转,倒不如把红袖许给顾锦禾,让她跟阮大小姐狗咬狗,斗得你死我活也不错。 于是,一场闹剧,在红袖被许给顾锦禾当姨娘的结局中落下帷幕。顾锦宸和阮静幽功成身退,手拉着手,回到了锦华轩。 紫嫣看到消失多日的小姐终于安然无恙地被接回来,忍不住扑到对方怀里,主仆二人抱头痛哭…… 隔天一大早,江婉柔便迫不及待地跑到锦华轩前来探望。 昨天她娘家有事,所以错过一场精彩好戏,这让江婉柔非常懊悔,早知道静幽昨天被三爷给接回王府,并且还闹了那么戏剧化的一出,她说什么也不可能选昨天那个日子回娘家探亲。 两人阔别数日,再见面时都很感慨。江婉柔询问阮静幽这段日子到底去了哪里,阮静幽并没有如实相告,只是象征性的解释了几句。因为有些话不方便说太多,牵涉到皇家,是非太多,她不想让江婉柔惹上麻烦,所以知道得越少,麻烦也就 越少。 江婉柔不是傻瓜,自然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阮静幽不想多说,她也就没有继续多问,总之她这个失踪多日的三弟妹能安然无恙回到这里,就比什么都好。 陈嬷嬷自知大势已去,做不成顾三爷的丈母娘,只好灰溜溜地跑到三奶奶面前做小伏低,求对方网开一面,千万别跟她一个使唤婆子一般见识。 看到陈嬷嬷那一脸讨人厌的奴相,又想起自己这阵子受的种种委屈,阮静幽怎么可能继续心软,由着这个恶妇继续在自己眼前晃悠。 于是,她让紫嫣拿了一百两银子给陈嬷嬷,废话都没说一句,直接以对方年纪太大,不宜留在锦华轩伺候主子为由,将对方给打发出麒麟王府。“三奶奶,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把老奴赶出家门啊。老奴是王府的家生奴才,离了王府,老奴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您容不下青莲,容不下红袖,那是因为她们年轻貌美,三奶奶怕她们争了您的风头。 可老奴已然年老色衰,对三奶奶实在是构不成任何威胁的,还请三奶奶念在老奴当年奶过三爷的份上……” “啪!”陈嬷嬷的话还没说完,阮静幽便忍无可忍地拍了一记桌子,打断对方的话。 第383章 朕有苦衷 “陈嬷嬷,你要是个有记性的,就该知道我为了顾忌你的立场,给了你多少次面子。别总是妄想抬出三爷来打压我,红袖也好,青莲也罢,她们能有今天的下场,那是她们贪心不足自找的。至于你,藏了满肚子的算计,时时刻刻都想将我这个三奶奶挤出锦华轩,我要是再把你留在身边重用,那就真是引狼入室,自讨苦吃了。陈嬷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相信你自己也知道锦华轩已经没了你的位置,你要是够聪明,就拿上我赏你的银子乖乖离开京城有多远滚多远,在哪个村野乡间置个房屋,买块田地安度晚年。要是你执意想跟我斗,我阮静幽绝对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奉陪 到底!” 陈嬷嬷被对方的气势吓得心底一突,其实她心里也非常清楚,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想继续留在锦华轩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那是完完全全不可能了。 再过几天,红袖就要被西府那边抬成姨娘。西府和东府那是根本就没有可比性的,而且堂少爷顾锦禾就是一个废物,她几乎可以想像得到,红袖这辈子算是糟践在这里了。 可就算她明知道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还能怎么样,她和红袖,说到底只是王府里的一个奴才。 主子们肯赏她们口饭吃,她们安能苟且偷生。一旦惹怒了主子,直接取了她们的性命也不为过。 迫于种种无奈,陈嬷嬷只好拿了银子,告别红袖,带着细软,就这么灰溜溜地,被赶出了麒麟王府。 陈嬷嬷一走,阮静幽也算暗自松了一口气。至于院子里那些跟陈嬷嬷私交甚笃的,都是一些小鱼小虾,对付起来也没什么难度,日后寻个合适的藉口,把她们打发出门,再换一批新人补上也就是了。 当天傍晚吃过晚膳,阮静幽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解决,从她回府直到现在,一直都没有金珠宝的消息。 顾锦宸用叙述天气是好还是坏的口吻,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他被皇上关进了地牢,是生是死,我也不太清楚。”阮静幽吃了一惊:“皇上为什么把他关进地牢?相公,这件事你可不能袖手旁观,珠宝再坏,当初也救过我好几次,虽然我心里仍旧有些芥蒂,可如果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地牢里,那我岂不是再也看不 到他了?” 提到金珠宝,顾锦宸的脸色很不好:“他害得咱们夫妻差点分道扬镳,我没一巴掌抽死他算是给他很大的面子了,指望我出手帮忙,等他重新投胎做个好人再说吧。”阮静幽蹭到他的身边撒娇:“相公,我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如果你真的讨厌珠宝,当初明知道他男扮女装在我身边转悠的时候,就已经一巴掌把他拍死了。我觉得珠宝会这么做,肯定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 苦衷,总之不管怎么样,先把人救出来再说。地牢那种地方哪是人呆的,万一珠宝死在里面,那我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顾锦宸语气发狠:“你放心,等他死在里面之后,我会派人替他收个全尸的。” “相公……” 架不住阮静幽软磨硬泡,一向很疼爱媳妇的顾锦宸,最终还是厚着脸皮进了宫,找皇上要人去了。 “你居然还有胆子出现在朕面前?” 德祯帝觉得很不可思议,他还以为顾锦宸这个混球闯了弥天大祸,最该做的是卷着包袱赶紧跑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摇大摆跑到他面前向他要人。顾锦宸冷哼一声:“臣又没做亏心事,凭什么不敢出现在皇上面前。而且认真算起来,做了亏心事的那个人是皇上,而不是臣。您偷偷绑架了臣的媳妇,害得臣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差点把京城掀了个底朝天。 这笔帐,臣还没找皇上算呢。” 德祯帝被他这番言论气得哭笑不得:“顾锦宸,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敢在朕的面前如此嚣张?你就不怕朕一怒之下,判你一个欺君之罪,砍了你的脑袋?” 顾锦宸一脸的不在乎:“皇上要是真想砍臣的脑袋,恐怕两天前臣跑到这里来向皇上要人的时候就已经砍了。”德祯帝冷哼道:“别以为有皇太后给你撑腰,朕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你的脑袋朕未必会砍,赏你一顿板子,朕可绝对不会手软。真不知到底是谁把你惯得无法无天,连当今天子都敢忤逆,真是胆大妄为,欠 收拾。” 顾锦宸回哼了对方一声:“将臣惯得无法无天的那个人,不正是皇上本人么。” 德祯帝眉头一挑:“你说什么?”“皇上,很多事既然你我都已经心知肚明,再装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说句皇上不爱听的,您封赏给我的官位,我其实并不稀罕,之所以会跟皇上继续周旋,也是想当面问问清楚,皇上当年,为何不辞而 别,说走就走?” 德祯帝:“……”顾锦宸向德祯帝的面前逼近了几步:“在我的眼里,从来都没把皇上当成九五至尊来看,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皇上,十余年的师徒之情,您对我这个徒弟,真的狠得下心,说甩就甩,连信件都不肯 多留一封吗?” 德祯帝:“……” “如果您担心徒儿得知您是帝王之尊就予以高攀,那徒儿实在是无话可说,若非如此,徒儿只想亲口问皇上一句,到底是为什么?” 德祯帝虽然早就知道顾锦宸已经猜出他的身份,但揭开面具之后,两人以师徒之称,今儿还是头一遭。面对顾锦宸的步步紧逼,德祯帝叹了一声:“既然你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朕之所以会这么做,自然有朕的苦衷,只是现在还不是公开的时候,所以朕才迟迟不想与你相 认。”德祯帝没有否认,让顾锦宸的情绪有些激动,他目光紧紧追随着对方俊逸的容颜,心里五味俱全。 第384章 原来是皇子 眼前这个男人,曾戴着面具与自己朝夕相处十余年。在他还是懵懂少年郎的时候,对方便像个慈父一样走进他的生命,悉心教导着他的德行举止,并亲手奉送他想要的一切。 名义上,顾凌天是他的父亲,可顾锦宸知道,真正把他当儿子养的,是大阎朝这位万民之主,德祯皇帝。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不能理解,阎烈好好的皇帝不当,为什么会将大把时间浪费在他一个臣子家的孩子身上。 渐渐地,顾锦宸做出一个很大胆的猜测。他猜,大阎朝的德祯皇帝,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人的感觉真的是很奇妙的,虽然他从小到大一直称麒麟王为爹,但每次顾凌天面对他的时候,都会流露出一种他形容不出来的恭敬之意。试问,世上有几个当爹的会对自己的儿子流露出谦卑之情?说出去,都会让人觉得荒谬可笑,完全不真实。可顾凌天对他真的是非常纵容,非常恭敬,就算他忤逆王府长辈,在顾凌天眼里,也变成了理所 当然。 另外,皇太后与他非亲非顾,就算当年他在意外之下抓了一条毒蛇,救了皇太后的命,对方也没必要认他当干孙子,并下旨免去他所有的跪拜大礼,给他至高无上的身份。 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测,顾锦宸几次三番故意挑战皇上对他容忍的底线,如果皇上真的把他当成臣子,在他第一次忤逆圣颜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天子刀下的一缕亡魂,等着排队转世投胎了。 一次又一次试探的结果证明,皇上对他的宠爱,真的是完全没有底线的。如果不是担心外人说三道四,他甚至相信,他想要皇上的皇位,对方都会毫不犹豫地双手奉送到他面前。 一君一臣四目相对,虽然答案没有直接说出口,但话说到这个地步,彼此也算是心照不宣了。 当然,顾锦宸并没忘了此次进宫的另一个目的,求皇上放人,他要把惹下这场祸端的金珠宝给带出皇宫,亲自发落。 皇上也没为难他,仔细算算,金珠宝那个泄密者被他关了三天,也是时候把人放了。 于是,当金珠宝披头散发,满身狼狈地看到顾锦宸时,想都没想,直接扑过去,一把抱住顾锦宸的大腿便放声大哭。 “奴婢就知道三爷不会对奴婢置之不理的……”看到金珠宝这副无赖的样子,顾锦宸就非常火大。想到自己因为这么一个混蛋饱受了那么多天的折磨,他便按捺不住心底的愤恨,一脚将紧紧抱住自己大腿的这个混蛋踹飞二里地。要不是娘子耳提面命一 定让他带活的回去,他一巴掌拍死这货的心都有。 被关在地牢的这几天,金珠宝真是被折腾惨了。皇上没打他也没骂他,直接把他吊在房梁上整整三天三夜,幸亏他有武功底子,不然的话,一条小命恐怕要就此交待进去了。他知道自己泄了皇上的秘,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顾锦宸大腿。以他对阮静幽的了解,对方最多给他一点苦头吃,肯定不会要了他的命,所以他很有信心,顾锦宸为了他媳妇一 定会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顾锦宸是真的很有一种把这混蛋撕得粉碎的欲望,但如果金珠宝真的被撕碎了,媳妇那边恐怕是不好交待,可就这么把人带走,他心里又非常地不痛快。于是,顾锦宸对皇上道:“这个混蛋泄了密,坏了皇 上的好事,皇上就这么轻易把他给放了,是不是有些太仁慈了?” 德祯帝眉头一挑:“你有什么建议?” 顾锦宸哼笑一声:“皇上这是将他交给为臣来发落了?” “希望你的发落能够让朕满意!” “那就赏他五十大板吧……” 金珠宝整个人都傻了:“顾锦宸,你别玩我,我之所以会泄密,可全都是为了你,你要是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那就太不仗义了……”顾锦宸狞笑一声:“金珠宝,别把自己说得这样伟大,我这个人别的不好,记性最好,因为你从中使坏,我和我娘子差点劳燕分飞各奔东西,这笔帐,咱们可有得算了。要不是静幽心地善良,一定要我活着 把你带回去,你以为你还有命在我面前呛声。哼!一顿板子换你一条命,够聪明的话,就乖乖扒了自己的裤子蹶着屁股老实受着吧!” 金珠宝转身想跑,顾锦宸眼疾手快甩出一个杯子,将金珠宝砸了一个四仰八叉。 没一会儿工夫,福东海便指使几个侍卫,手提竹板,将欲哭无泪的金珠宝压倒在地,劈哩啪啦狠抽了一顿。 金珠宝简直要被顾锦宸这过河拆桥的行为气疯了,他一边哀哀直叫,一边对顾锦宸破口大骂。 顾锦宸也不理会,看着金珠宝屁股被揍得狼狈不堪,窝在他胸口的那点恶气,总算是慢慢消退了几分。 阮静幽和紫嫣没想到,再看到金珠宝的时候,他居然是被人抬进锦华轩大门的。 一看到阮静幽,窝了一肚子邪火的金珠宝便放声大哭,口口声声指控顾锦宸忘恩负义,竟然叫人把他的屁股给打开花。 阮静幽顾不得太多,赶紧让紫嫣拿药箱救人。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隔天一早,没等阮静幽向他询问缘由,金珠宝已经一瘸一拐,主动找到她面前,将自己的苦衷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什么?你刚刚说,当今皇帝,是你亲爹?” 阮静幽被金珠宝道出的这个消息给震得完全不会思考了,如果当今皇上就是金珠宝的亲爹,那……那金珠宝的身份,岂不是就是真正的皇子。 老天爷!这个消息对阮静幽来说,简直太刺激了。金珠宝却是一脸尴尬:“小姐,瞒了你这么久,确实是我的不对,不过我也没办法,谁让我有一个没脑子的娘,当年的她,只是宫里的一个宫女,为了上位,竟然趁皇上醉酒的时候上了皇上的龙床,于是便有了我。皇上事后得知这件事,命人给我娘送了一碗打胎药,强迫我娘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结果我娘设计假死,逃出皇宫,偷偷把我生了下来。本来咱们娘俩儿在外面生活得逍遥自在没烦恼,结果我娘太贪心,两年前,竟然使手段,跑到皇上面前妄想求个名份,之后皇上就对她动了杀机!” 第385章 所谓真相 听到这里,阮静幽露出一个非常迷茫的表情:“可是珠宝,既然你是皇上的亲生女儿……呃,儿子,他没有理由不认你啊。世上哪有当爹的不疼爱自己的儿子的,而且你长得人五人六,不缺胳膊不少腿,还 装了一肚子坏水……” 金珠宝拉下脸,噘着嘴道:“小姐,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阮静幽尴尬地道:“我就是比较好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那个皇帝爹从小就没养过我,父子之间没感情也并不奇怪,而且他这个人最恨别人威胁他。我娘没脑子,自以为给他生了个儿子就能求来荣华富贵,她大概没想到,在皇上的眼里 ,她连一颗尘土都不及。” 虽然金珠宝是开玩笑的口吻说出这番话,却掩饰不住他心里的浓浓苦涩。每个小孩子都幻想有爹娘的疼爱,他当然也不例外。 可惜他的娘是个贪图虚荣的,他的爹是个冷酷无情的,正因为这样的生存环境,他才会对阮静幽死巴着不放,因为只有阮静幽愿意把他当亲人来看,也只有阮静幽会对他无条件的纵容和疼爱。 人都是有良心的,金珠宝又何偿不是。 阮静幽似乎看出他眼底闪过受伤的情绪,轻声问道:“后来呢?” 金珠宝敛起情绪,继续道:“我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皇上宰了我娘,所以跑到皇上面前求他放我娘一马,可皇上非但没妥协,反而还要夺了我的命。” “呃……”阮静幽直接无语了,再怎么说,珠宝也是皇上的亲儿子,有必要对自己亲生骨肉打打杀杀么。 金珠宝苦笑道:“总之皇家的事情就是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阮静幽好奇地道:“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太明白,这跟你算计我有什么关系?” 金珠宝投给她一个复杂的眼神:“因为你手里有一块还阳玉!” 阮静幽的脸顿时变了颜色,金珠宝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金珠宝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那块玉在你手里?” 阮静幽:“……” “小姐,你只知道你娘的娘家是江南首富,一定不知道,你娘的亲生父亲,也就是你外公,真正的身份是大阎朝赫赫有名的一代药王。” 阮静幽茫然了,猛然想起当日她做的那场梦,有一个自称她外公的人跑到她的梦里,告诉她还阳玉的来历。难道说,金珠宝口中所说的药王,就是那个自称是她外公的人?金珠宝笑了笑:“你不知道,这也不奇怪。药王来无影,去无踪,对大阎朝很多老百姓来说,他是一个很神秘的人。当年他与你外婆发生过一次露水情缘,导致你外婆珠胎暗结,嫁给了你名义上的外公,就是那个江南首富。虽然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那个行踪神秘的药王得知江南首富的女儿,竟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虽然没有与之相认,却偷偷将他身上一块具有神奇传说的还阳玉,通过你外婆,送给了你娘。据说那块还阳玉的外形是一尊药师菩萨,通过一些书籍的记载我还得知,这还阳玉乃上古神物,意外之下流落人间,并被药王所得。而皇上与我之间的约定就是,如果我 能帮他寻找到这块玉的下落,他就答应放过我娘,还我们自由。” 阮静幽恍然大悟:“于是你就潜伏在我身边,伺机观察,我手里究竟有没有这块还阳玉?”金珠宝点了点头:“你配制的护肤品神乎其神,那次在西山猎场你又救了蒋广玉,就连顾锦宸脸上多年的隐疾一夜之间都被治疗痊愈,种种迹象不难猜出,你手中肯定捏着一块还阳玉!可是我在你身边潜伏 这么久,从来都没见过这块玉……” 阮静幽心说,你没见过那就对了,因为那枚药师菩萨,已经变成姐右手中指上的一枚戒指了。 她自然不准备把这个秘密告诉给金珠宝,复又问道:“皇上为什么要找到这块玉?” 金珠宝道:“关于这件事,我也不太了解,皇上没有说过,我也不敢问。” 阮静幽早就该猜到金珠宝动机不单纯,只是没想到这个混蛋竟然藏了这么深的心思,虽然事出有因,可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小姐,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阮静幽撇了撇嘴:“你说你小小年纪,心思可真够坏的。如果我没猜错,上次在鹤香楼门口看到顾锦宸抱红袖的那一幕,也是你安排的吧?”金珠宝点了点头:“红袖的确是我安排进来,专门破坏你和顾锦宸关系的一个工具。当日在鹤香楼门口的那个顾锦宸,是我找人做的人皮面具假扮的;还有那根钗,也是我模仿顾锦宸的笔迹放在红袖的枕边的。只有破坏了你们的关系,逼你写下合离书,才能顺理成章地将你交给皇上,由他发落。只是我没想到,顾锦宸对你执念那么深,明明接到你的合离书,依旧对你契而不舍。也许是他的执著让我生出了 惧意,为了避免悲剧的发生,所以最后我心软了。当然……” 金珠宝的神色突然变得无比认真:“真正让我心软的是,我没办法看着那个口口声声说要把我当亲人和家人看待的人,被皇上关在深宫里,受囚禁之苦。” 阮静幽的心微微融化了几分。金珠宝道:“也许一开始我对你的确有算计和利用的想法,但是多日相处,我是真的把你当亲姐一样来看待的,因为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不是我那个一心想要上位的娘,也不是我那个位高权重的爹。从头到尾把我当个人来看的,只有你阮静幽一个人。你恨我也好,怪我也罢,该说的,不该说的,今天我全都说了,至于原不原谅,全凭你一句话。你要实在看我不顺眼,我保证立刻就走,这辈子都不会出 现在你面前……” 阮静幽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噘着嘴道:“走,你屁股都被板子打开花了,往哪里走,好好养着,等你养好了伤,我还得继续找你算帐呢!” 金珠宝突然咧嘴一笑,一把抱住阮静幽,亲昵地在她肩膀上蹭了蹭:“人家就知道你最好了……”没想到下一刻,金珠宝就被某个突然出现的大醋酝子,飞起一脚,直接踹进了九霄云外! 第386章 救回霜霜 直到红袖正式被顾锦禾抬了姨娘之后,阮静幽才从金珠宝口中得知,那个自称是红袖的女人,并不是陈嬷嬷失散十年的亲生女儿,她只是金珠宝花了二百两银子,从青楼里赎出来的一个青楼女子。 当然,和红袖做交易的时候,金珠宝并没有亲自露面,所以直到红袖被抬了姨娘,正式嫁给顾锦禾,她也不知道当日花二百两银子把她从青楼里赎出来的真正金主到底是谁。 至于陈嬷嬷为何会认错亲生女儿,这也是在情理之中。 真正的红袖走丢那年只有七、八岁,是一个五官完全没长开的小女孩,正所谓女大十八变,经过十年的洗礼,就算真正的红袖直挺挺地站在陈嬷嬷面前,她也未必一眼就能认出对方的身份。找到红袖之前,金珠宝曾旁敲侧击向陈嬷嬷打听过关于红袖的一些习性和喜好,另外陈嬷嬷当初还说过,红袖和青莲在容貌上颇有几分相似之处,所以金珠宝事先准备好青莲的画像,安排人手按着青莲的 模样帮他找一个长相年纪和青莲差不多的姑娘。 于是,这个所谓走失了十年的红袖,就这样在金珠宝的刻意安排下,凭空出现了。阮静幽倒是不担心红袖揭穿这个谜底,虽然没能攀上顾锦宸这棵大树,让红袖颇感惋惜,但能够嫁给麒麟王的侄子顾锦宸,对她来讲,也是鲤鱼跃龙门,攀上高枝了。对于自己从前是青楼妓女这个身份, 她藏都藏不过来,自然不可能在外人面前自揭老底,毁了眼下的前程。除此之外,阮静幽对金珠宝的新身份也非常好奇。这件事发生以前,她是真的把金珠宝当成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孤儿,甚至还想过等所有的事情都稳定下来,将金珠宝认作弟弟。毕竟再过个一、两年,金 珠宝男扮女装的身份就掩饰不住了,早晚有一天他得出门建府,成家立业。 结果一眨眼,事情发生了这样的逆转,阮静幽很是感慨,直到现在也无法消化,堂堂皇子殿下,竟然男扮女装,给她一个侍郎府的千金,当了整整一年的使唤丫头,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幸好历经了这么多事,她和紫嫣已经拥有非常强大的承受能力。饶是这样,紫嫣在得知金珠宝居然是皇子殿下时,还是被吓得小脸一白,拼命回想当初有没有得罪过这位爷。 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想起当日金珠宝刚刚出现那会儿,她可没少把金珠宝当沙包打,现在只能祈祷这位爷大人大量,日后官爵加身时,千万别跟她一个小婢女一般计较才是。 金珠宝当然不会跟紫嫣一般见识,因为除了阮静幽之外,第二个被他当成亲人一样来重视的,就是紫嫣了。至于顾锦宸,就更是不可能把金珠宝这个娘炮放在眼里。开玩笑,连当今太子和景亲王这两位货真价实的龙子皇孙他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金珠宝这个连封号都没有的伪娘,更是不可能被顾锦宸当回事的 。 说句不好听的,依着顾锦宸那有仇必报的性子,在金珠宝干了这么多蠢事之后,绝对会一巴掌把他活活拍死,金珠宝还有命活蹦乱跳的在他眼前晃悠,绝对是他给自己媳妇面子,手下留了情。 就在这起事件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平息之际,失踪了好些日子的白霜霜,终于被封易给寻了回来。 “相公,你说霜霜和封易都受伤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伤得严重吗?有没有生命危险?宋子谦,你早上有没有吃饭,再快一点,你没发现你赶的马车慢得就像老牛推车吗……” 正在赶车的宋子谦:“……” 顾锦宸一把将伸着脖子对车外吼的小娘子拉回怀里,没好气地道:“别当着自己相公的面对另一个男人表现出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见面的样子。” 阮静幽气极败坏地捶了他一记:“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 顾锦宸笑道:“我还能跟你开玩笑,就证明那两个人并没有生命危险。” 听了这话,阮静幽稍稍安心一些,只要霜霜和封易还有一口气在,她就能保证将那两个人从阎王爷手里给抢回来。 由于情况比较紧急,封易并没有带着白霜霜直接回京城,而是暂时落脚在城外的一栋别院处养伤。 当阮静幽看到阔别多日不曾见到的白霜霜时,很是心惊的发现,较之从前,她不但瘦了,脸上和身上还残留着触目惊心的血渍,看上去好不狼狈。阮静幽一下子就急了,神色慌张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久未重逢的白霜霜,哭着道:“霜霜,是哪个狼心狗肺的王八蛋,下如此狠手,把你害成了这副模样,快告诉我你伤在哪里?严不严重?会不会落下残 疾?胳膊腿还好吧?有骨折的地方吗?有的话就赶紧告诉我,我出门的时候带了接骨膏……” 顾锦宸忍不住提醒:“娘子,你再用力抱下去,她就被你给勒断气了。” 阮静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赶紧放开白霜霜,满脸歉意地道:“霜霜对不起,我……我一时激动,刚刚没弄伤你吧?” 白霜霜瘦削的脸上挂着两行热泪,她紧紧拉着阮静幽的手,哭着摇头:“没事,我不痛。静幽,能够活着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呸呸呸!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你当然会活着,不但活着,而且还要比所有的人都要活得精彩,活得骄傲。” 阮静幽坐在白霜霜的床边,上上下下检查着她的伤口,才发现她虽然外表看起来有点狼狈,但多数都是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检查完伤口,阮静幽才将准备好的药一股恼的拿了出来。出门前,顾锦宸特意嘱咐她多带点疗伤药以备不时之需,这些药都是她亲手配制的,有消肿的,止血的,接骨的,还有治疗内伤的,总之就是种类繁多,药效惊人。只要白霜霜还有一口气在,她绝对能从阎王爷手里把人给抢回来。 第387章 希望你能看得开 结果当阮静幽劈哩啪啦介绍完每种药的药效之后,白霜霜有些害羞地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静幽,其实封易……呃,封侍卫身上的伤比我严重多了,他为了护我周全,一连替我挡了好几剑,所 以你能不能先替封侍卫看一看。我身上这些只是小伤,和封侍卫相比,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的。” 经白霜霜这么一提醒,阮静幽才猛然发现房间另一端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个人。定睛一看,那个衣衫已经被鲜血染湿了的男人,正是顾锦宸的另一个心腹,封易。只见他扯了一个淡漠的笑容,摇了摇头:“不过就是被剑伤了几下,未及致命处,无碍的。白小姐是个姑娘家,又没有武功底子,抵抗力方面肯定不如我一个皮糙肉厚的男人,三奶奶还是先给白小姐疗伤, 至于我,只要随便包扎一下就可以。” 白霜霜急切地道:“不行,封……侍卫,要不是为了救我这个不中用的,你也不会伤得这么严重,静幽……” 阮静幽左看一眼白霜霜,右看一眼封易,发现这从前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关系似乎变得十分诡异。虽然她很想问个究竟,但眼前的情况十分危急,封易身上的伤口虽然被做了简单的处理,但那几处剑伤伤得太重,以至于他一连流了很多血,面色苍白得有点吓人。她赶紧让拿出两颗补血的药丸,给封易 喂了下去。 帮封易重新包扎伤口的时候,她忍不住问对方,这阵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为何会伤得这么严重。白霜霜也没瞒着,当日她一时负气离开王府,连个婢女都没带,的确是存了一心求死的念头。她也知道这样的决定非常冲动,可一想到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感情最终以失败告终,便心如刀绞,难过万 分。 本来她想着,离开王府,远离那块是非地,寻一个没人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跳河了结生命也就算了。万万没想到就在她万念俱灰之际,竟然凭空冒出一伙人,把她抓进青楼,逼她卖身。 白霜霜的确想死,但死在青楼这种地方,她实在是接受不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她每天跟青楼的老鸨斗智斗勇,虽然保住了清白,却一连吃了不少苦头。 就在她自觉生存无望,干脆放弃挣扎一心求死之际,被顾锦宸派来寻找她的封易通过追踪层层线索,终于发现了她的踪迹。有了封易的保护,白霜霜觉得苦尽甘来,终于可以逃出青楼,获得自由。就在两人准备回京城的时候,意外再次发生,他们居然遇到了黑店,被人暗中下了药想要谋财害命。逃难的途中,封易被那伙歹人 连伤数剑,好几次都危在旦夕,幸好吉人自有天相,周周转转,两人总算是回了京城,暂时脱离了危险。 阮静幽听得惊心动魄,不解地道:“那些追杀你们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封易虽然气息有些虚弱,但胜在头脑清醒,条理清晰:“从我一路追踪白小姐的种种线索来看,那些将她送进青楼,后来得知她离开青楼,又对她一路追杀的歹人,似乎跟昭和郡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柳红霓?”封易点了点头:“因为证据并不明显,我只是通过那些人的只言片语,以及他们所使的武功招式,大概判断出他们任命于柳大将军麾下。虽然柳大将军已经去世了,但身为柳将军的女儿,柳红霓想从军中借 调几个打手伪装成劫匪,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当然,这只是我的片面猜测,并不足以下定论,所以这伙对咱们紧追不放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还有待进一步调查才能确定。”阮静幽冷笑一声:“没什么可调查的,以柳红霓那阴毒的性子,绝对做得出来这种缺德事。毕竟霜霜一直养在深闺之中,性子绵软又和善可亲,正常情况下是不会给自己树立敌人的。只有柳红霓抢了人家的 相公还不肯罢休,连人家的结发妻都要赶尽杀绝,这个女人真是太过份了。” 白霜霜不由苦笑:“这个柳红霓也真是的,休书我都替顾锦清写好了,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由着我离开王府自生自灭不就得了,何必多此一举,浪费这么多人力物力对我赶尽杀绝。” 阮静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满脸忧色:“霜霜,到了这个时候,你不会还想为了顾锦清那负心汉寻死觅活、放弃生命吧?” 白霜霜下意识地看了封易一眼,垂下头,低声道:“不会了,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人去死,实在是不值得。” 阮静幽可没忽略白霜霜的眼神,当她看着封易的时候,眼底竟然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几分觊觎和期待,还有一种……她形容不出来的,深深的情意? 阮静幽很迷茫,难道说,霜霜和封易……在离开王府的这段期间,产生了难以启齿的……感情?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她既震惊,又期待。封易虽然只是顾锦宸身边的侍卫,但侍卫还分三、六、九等。封易和宋子谦,都有官位在身,并非是寻常人等,而且她和封易相识这么久,非常相信封易的为人,冷静,慎重,十分有责任感,比起那个顾 锦清,绝对是强出一百倍。 如果霜霜真的将一颗芳心寄托在封易的身上,对霜霜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天大好事。想到这里,阮静幽释怀一笑:“你能看得开,那便是再好不过了。不过霜霜,有件事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声,当日柳红霓冤枉你害死了她的孩子,事后被证实,是柳红霓花重金收买了那个李大夫,跟对方合演的一场戏而已。柳红霓根本就没有怀顾锦清的孩子,事实上,顾锦清肾脏方面有毛病,宫里那位很有名望的刘御医曾经说过,以他的体质,想令女子受孕,非常不易。这也是你嫁给顾锦清这么久,却始终 没怀上顾家子嗣的主要原因。” 白霜霜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她真是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难怪这些年她一直没有怀孕的迹象,还以为是自己身体有问题,没想到有问题的那个人,竟然是顾锦清。“另外……” 第388章 合离 阮静幽神色凝重地道:“顾锦清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之后,曾经跑到我面前向我打听过你的行踪。我看得出来,他对自己当日的行为非常后悔,还拜托我,如果找到你的下落,一定要告诉他,他会亲自向你赔 罪的。” 封易看了白霜霜一眼,眼眸中的情绪非常复杂。白霜霜回了封易一个比较坚定的目光,对阮静幽道:“既然我现在回了京城,早晚有一天,还是会跟顾锦清见面,所以稍后拜托你替我向他讲一声,休书我已经给他了,从今以后,我和他恩断义绝,不会再 续夫妻之缘,让他跟柳红霓好好过日子,我跟他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 阮静幽笑着拍了拍白霜霜的肩:“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起来休书这种东西写起来还真的是蛮过瘾的,不瞒你说,前些日子,我也刚好写过一封……” 白霜霜和封易同时露出震惊的表情,双眼本能地向一直没怎么吭过声的顾锦宸望了去。 顾锦宸的俊脸当场就黑了下来,冷声道:“那是闹着玩的,不做数!” 阮静幽恶作剧地冲他吐了吐舌尖:“谁说是闹着玩,别以为撕了那封合离书,我就不会再写第二封,你要是表现得不好,我就每天一封,写到你接受为止!” 顾锦宸沉着脸,要不是顾忌着场合不对,他真想把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女人按在膝头打一顿屁股。 环着双臂候在门口处的宋子谦忍笑忍到快要内伤。 封易虽然摸不清情况,不过看这样子,他不在京城的这阵子,京城似乎发生了不少趣事。阮静幽觉得女人家聊私房话,一群男人跟在一旁围观实在是有些不像样子,便打发顾锦宸带着他两个心腹有多远闪多远,她还有一肚子的悄悄话要跟霜霜说呢。正好顾锦宸也有很多事要跟封易交待,便将 空间留给两个小女人。 待人都走远了,阮静幽迫不及待地道:“霜霜,你快给我从实招来,你跟封易,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霜霜没想到她竟然会问得这么直接,脸上闪过一抹娇羞,不好意思地道:“我……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阮静幽坏笑一声:“还想瞒我,我都看出来了。” 白霜霜噘着嘴道:“那你跟三爷的合离书,又是怎么回事?” “我先问的你,你先回答我。” “我比你年纪大,所以你先回答我……” 不管谁先回答谁,反正当阮静幽跟着自己的相公打道回府的时候,脸上挂着的笑容是灿烂而又绚丽的。 因为封易身上的伤势比白霜霜重,而且除了这里,白霜霜暂时也没有别的落脚之地,所以顾锦宸决定,暂时将封易留在别院守护白霜霜的安全,并加派了人手,以防柳红霓再次派人,对白霜霜下毒手。临走前,白霜霜亲手写了一封信,拜托阮静幽代为转交给顾锦清。虽说休书她已经帮着顾锦清写好了,但当时的情况对顾锦清来说,她属于是负气出走,如果顾锦清再自恋一点,搞不好还会觉得她这是在 耍手段,故意跟他闹别扭。 经过这些日子的沉淀和思考,白霜霜觉得自己从前真是傻得冒泡,早在顾锦清当日将柳红霓娶回家门的那一刻,她就该认清眼前的现实,不该再傻傻地将一颗真心继续放在那个男人身上。 说到这个,还多亏了柳红霓这根搅屎棍从中使坏,不然的话,那天离开麒麟王府,说不定她已经想不开,直接跳河自杀了。 跟封易朝夕相处这么久,白霜霜突然意识到,偌大的一片天空下,并不是只有顾锦清一个男人,她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因为误会狠抽她耳光,甚至不把她当人看的男人自我作践到连命都不要的地步。白霜霜在信里表达得非常清楚,既然两人缘份尽了,实在没必要继续纠缠下去,至于怨和恨这种东西,她以前的确有过,但历经磨难之后,她成长了,理智了,而且恨的反面就是爱,从前因为太爱顾锦清 ,所以她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被伤害。如今这份爱已经被她原封不动的收了回来,她对顾锦清的恨,也就因此而烟消云散了。 从头到尾将阮静幽递来的书信一字不落看完之后,顾锦清整个人傻了眼,他抖着信,满面惶然道:“霜霜现在在哪里?我要见她!”阮静幽冷笑一声:“二哥,霜霜就是因为不想见到你,才会拜托我将这封信转交给你。我相信霜霜在信上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她现在跟二哥已经正式合离,而且二哥身边还有郡主陪伴,说句不好听的,霜霜 要是继续留在这里,搞不好还会碍了二哥和郡主的眼。所以二哥不如成全霜霜,放她自由,给她安宁,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谁都别耽误谁……” 顾锦清厉声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霜霜是我妻子,我怎么能由着我妻子流落在外而不闻不问?”阮静幽满面嘲讽:“妻子?如果二哥真的把霜霜当成妻子,当日郡主谎称怀孕的时候,二哥就不会用那么残忍的方式去伤害霜霜了。二哥,我真的很想问你,在你的心里,真的有将霜霜当成是最爱的人来看 待吗?”顾锦清理所当然道:“我当然爱霜霜,整个麒麟王府所有的人都知道,当日为了娶霜霜进门,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如果我不爱她,怎么可能会为了她跟我母亲作对到底?三弟妹,有句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我知道你跟霜霜私交不错,前阵子因为郡主谎称怀孕的事情,也对我意见颇深。如果你真的为了霜霜好,就不该由着她一个人沦落在外无人问津。她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人,由着她一个人在外面飘泊流浪,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她需要的是夫君的关怀和疼爱,而不是因为一时之气,毫不理智的放纵自己。” 第389章 由本郡主接管 顾锦清这番话,真是让阮静幽恨不得大笑三声,她见过虚伪可耻的男人,但虚伪到顾锦清这个地步,还真是刷新她对虚伪男认识的底线啊。“二哥,你口口声声说为了霜霜好,可从我进你这院子直到现在,你只是一味的要求我把霜霜的藏身之地告诉你,从来都没关心过霜霜现在好不好。你究竟知不知道霜霜离开王府的日子,在外面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她先是被人卖进青楼饱受虐待,接着又遭人追劫对她赶尽杀绝。我真的很想问问你,霜霜在外面吃了这么多苦,你有设身处地关心过她吗?不要忘了,派人寻找霜霜下落的,是我相公的人,而你 呢?你在霜霜失踪的这些日子里,都做过什么?” 顾锦清急切地道:“你……你刚刚说,霜霜被人拐去了青楼?” 阮静幽理所当然地道:“对啊!” “那……她有没有失去清白之身?”听到这话,阮静幽险些一巴掌抽过去,这顾锦清要不要这么极品啊?她冷笑一声,没好气地道:“我还以为二哥担心的是霜霜的安危,没想到真正让二哥在意的却是霜霜的清白。二哥,你该不会是想,要是 霜霜失去了清白,她就不配回到麒麟王府,做顾家的二奶奶了吧?” 顾锦清被问得一窒,他不否认,有那么一刻,他的心里的确是生出了这样的念头。阮静幽觉得继续跟顾锦清这种极品罗嗦下去就等于是浪费时间:“话和信我已经按霜霜的嘱咐,给二哥带到了,希望二哥能理智一点,认清眼前的现实,就算以后不小心在街上看到霜霜,最好也要当作彼此 不认识,谁都不要再搭理谁……” 说完,她转身便想离开,结果顾锦清一把拉住她的衣袖,非常执著地问道:“你还没告诉我,霜霜到底有没有失去清白?” 阮静幽简直要被顾锦清给活活气死,她愤恨地甩开对方的手,冷笑地道:“不管失去还是没失去,白霜霜这个人,和你顾锦清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哟,我道是谁,突然来了咱们院子里坐客,原来是三弟妹啊。” 柳红霓不知从哪听来了风声,得知阮静幽来了,于是赶紧带着婢女追了过来。 看到柳红霓,阮静幽便气不打一处来。她可没忘了,把白霜霜害成这个样子的那个幕后凶手,很有可能就是眼前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阮静幽虚伪一笑:“郡主还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只来了这么一会儿工夫,你就迫不及待地追了过来,郡主是不是很好奇我今日来此的目的?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跟郡主打马虎眼 了,实不相瞒,白霜霜找到了!” 听见这个消息柳红霓眉头一拧,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阮静幽继续道:“郡主是不是很失望?” 柳红霓哼了一声:“我有什么可失望的?” “你失望白霜霜还没死呗!” 柳红霓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别忘了当初写下休书,自请合离的是白霜霜自己,她死不死,跟我可没半点关系。” “其实她当日离开王府,本来是准备跳河自杀的,不过……”阮静幽向柳红霓的方向逼近了几分:“不知哪个不得好死、该下地狱、早晚被天打雷劈的贱人就是见不得霜霜好,居然派人将霜霜劫进了青楼,甚至在霜霜想要逃跑的时候,对她痛下杀机!郡主,你说这个碍了霜霜自杀的贱人是不是挺下贱的,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愚蠢又脑残的乌龟王八蛋呢。霜霜已经够可怜了,偏偏这个人还要火上浇油,雪上加霜,要我说,这个躲在背后指使喽罗对霜霜行不利之举的贱人,早晚有一天,会被一道响雷活活劈死,顺便再死无葬身之地,被野狗吃肉,乌鸦食骨,死后还要下十八层地狱,受尽各种残酷刑罚,比如挖眼睛,砍四肢,下油锅,然后永生永世不得转世投胎,时时 刻刻受极刑之苦,直到天地重合,世间泯灭……” 阮静幽每说一句,白霜霜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站在不远处的紫嫣强忍着喷笑的欲望,心里暗想:她家小姐骂人的功夫真是越来越狠了,偏偏被骂的那个人只能气鼓鼓地由着她骂,完全没办法出言反驳。 顾锦清虽然虚伪,却并不是傻瓜。阮静幽这么可着劲儿的当着柳红霓的面痛骂那个对霜霜下毒手的幕后指使,他已经隐约猜得到,霜霜能有今天的遭遇,说不定儿就是柳红霓亲手所为。 真正相处之后才发现,柳红霓各方面条件虽然比白霜霜好,但真正值得男人交付真心的,却是他的结发妻白霜霜。 柳红霓这个女人心计太多,又非常歹毒,想当初他之所以会在皇上的一道圣旨之下将柳红霓娶进家门,不也是在柳红霓的算计之下,才落得今天这么一个结果。 他早就该猜到柳红霓是个不安份的主儿,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不安份到这种地步。他真的很后悔,当日在西山猎场,为什么要对那封被顾锦宸顺手丢掉的信产生好奇,从而开始了他现在悲惨的命运。 “哦对了……”骂完人的阮静幽突然想起自己此行的另一个目的:“虽然霜霜出府的这段日子遭遇了很多不幸,但老天爷是非常公平的,并没有让霜霜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霜霜拜托我,将当日她嫁进王府带来的两 个陪嫁丫鬟给她送过去。既然霜霜和二哥之间已经断绝了夫妻关系,王府也没必要再花银子养两个没用的丫鬟。”柳红霓终于从愤怒中找回了几分理智,驳斥道:“虽说那两个陪嫁丫鬟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但从她嫁进王府的那天起,那两个丫鬟已经作为王府的私人财产,归顾家所有了。白霜霜这么想净身出户,从今以后就有多远滚多远,至于她那两个丫鬟的调配权,则由本郡主来全权接管!” 第390章 顾夫人有喜了 被阮静幽阴阳怪气痛骂一顿的柳红霓此时真想把眼前这个贱人给撕了,没错,当日白霜霜留书出走之后,的确是她派人暗中去寻找白霜霜的下落,并抱着侮辱对方的心态,算计白霜霜沦落风尘。 死其实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明明活着,却要面对种种屈辱和难堪却无能为力。她就是要让白霜霜知道,胆敢跟她柳红霓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本以为把白霜霜送进青楼,就能折磨得对方痛不欲生,没想到途中却杀出一个程咬金,将白霜霜给救走了,而对白霜霜伸出援手的,正是顾锦宸的人。 柳红霓非常愤慨,却又无力反驳,只能在别的事情上找阮静幽的不痛快。 结果阮静幽根本就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儿:“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接管霜霜的婢女?” “你……你居然敢用这么不敬的态度跟我讲话?”阮静幽冷笑道:“郡主,你该不会是年纪大容易忘事儿了吧,你虽然是郡主,但按身份来说,也只不过就是个一品,至于我,同样也是被皇上封了一品的诰命,所以在地位和品级上,咱俩属于同级。既然是 同级,就没什么敬与不敬这回事。另外,我今天来这里要人,可没打算征求你的意见,更何况这院子里真正的主人是二哥,二哥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多什么嘴,废什么话?” 柳红霓这辈子也没被人这么骂过,她气得嘴唇直哆嗦,转身看向顾锦清,希望对方给自己出头做主,帮她讨个公道。 结果,顾锦清此时的心情非常狼狈,根本儿就没把柳红霓的求救目光放在眼里。于是,阮静幽一声令下,让人把若华和若语叫出来,她直接将人打包带走。要是往日,顾锦清或许还会因为阮静幽的嚣张态度跟她理论几句,可眼下的顾锦清,因为白霜霜不要自己了,被打击得不轻,更何况若语和若华只是两个使唤丫头,他实在没必要因为两个使唤丫头找阮静 幽的不痛快。另一个原因则是,顾锦清现在在王府的立场非常微妙,自从他被刘御医宣布不能生育之后,他这个顾家二爷的地位便一落千丈。而且在公事上,三弟顾锦宸还压他无数头,如果真把阮静幽这位跟顾锦宸不 相上下的活祖宗给惹急了,他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就这样,在柳红霓各种愤恨不平的眼神里,阮静幽带着得知自家小姐还活着,并且已经被找到,于是变得很欢喜的若语和若华,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栖云院。 按理说,成功在柳红霓面前打了一场胜仗的阮静幽应该开心才对,可回到锦华轩没多久,她就浑身上下不舒服,不管是坐着站着趴着躺着,总之就是各种难受、各种闹心、各种纠结、各种崩溃。 “相公,你说我是不是做太多坏事,老天爷终于看我不顺眼,于是将报应降临在我头上了呀?”顾锦宸看到自家娘子从吃完晚饭开始就皱着眉头,一会儿嚷嚷心情不好,一会又抱怨烦恼太多。他本来带了一堆公事回家里来做,结果阮静幽像只大苍蝇似的在他身边晃来晃去,最后还厚着脸皮直接钻进 了他的怀里。 顾锦宸无奈,只好抱着小娘子在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一边给她摸毛安慰,一边抽空看公文。 当他听到娘子说到“报应”两个字的时候,面色一沉,很是严厉地在对方的娇臀上拍了一巴掌,训斥道:“说什么傻话呢,再给我听到你自怨自艾,就打肿你的屁股,做得你三天三夜下不去床。”阮静幽在他怀里滚来滚去:“可是相公,既然不是报应,为什么我现在觉得自己心里慌慌的,哪里都不对劲儿。还有哇,我突然发现我的胃很不舒服,你说是不是有人见不得我好,趁我不注意给我下药?虽 然陈嬷嬷被我给赶走了,可陈嬷嬷在的时候,可是培养了不少心腹,万一哪个丫鬟婆子看我不顺眼……” “那就把院子里所有的下人全都赶走,咱们再换一批新的回来……” “哎呀,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正说着,那股不舒服的恶心感又涌了上来,阮静幽捂着难受到不行的胃,干呕了一阵。 顾锦宸起初还以为媳妇儿跟他喧闹,是想让他抽出时间来陪她玩,于是也没怎么太往心里去,可眼下看到媳妇儿撅着屁股不停地干呕,他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他一边小心地拍着阮静幽的后背,一边担忧地问道:“娘子,你哪里不舒服,难道真吃坏了东西?可是今天的晚膳是我跟你一起吃的,如果饭菜有问题,我也跟着中招了……” 正说着,阮静幽已经很不争气地哇哇吐了一地。 顾锦宸被吓着了,赶紧把紫嫣叫进来,让她去请大夫。 紫嫣也被吓得不轻,转身就往外跑。 阮静幽一连吐了好几次,直到她快把胆汁吐出来,才面色惨白地趴在顾锦宸的怀里虚弱地喘息。 “相公,你说我是不是就快死了……” 顾锦宸急得不行,听到死字,更是气得火冒三丈:“不准说死,我还没死,哪里就轮到你死了。”他真的是被娘子的样子吓到了,两人从相识到现在,阮静幽一直就像只打不死的小蟑螂,生命力旺盛得简直不像人。更何况她还有可以治愈一切活物的能力,这样一个奇葩型的存在,突然变得如此虚弱, 要说不担心,那就是自欺欺人。 此时此刻,顾锦宸心里有一个非常不妙的猜测,阮静幽拥有逆天之能,会不会触犯了某种忌讳,所以才遭了天遣。 顾锦宸被自己的这个猜测吓得有点魂不附体,如果阮静幽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该怎么办? 就在整个锦华轩因为三奶奶突然得了急病而乱作一团时,紫嫣终于将大夫给请了过来。 没等那老大夫上前给顾锦宸行大礼,就被他一把抓了过去,厉声地道:“快给我娘子看看,她到底患了什么病?” 一连吐了好几次的阮静幽,虚弱地躺在床上,微眯着眼,一副马上就要挂掉的样子。 紫嫣也是急得不行,刚刚吃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小姐就病成了这个模样? 闻讯赶来的金珠宝也更非常担忧,心里生出各种奇怪想法。皇上当初轻易将阮静幽给放了,会不会在她身上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脚,对其加以控制啊? 远在皇宫御书房正在批折子的德祯帝猛地打了个喷嚏,心里暗骂:哪个王八蛋敢在朕背后编排朕? 就在众人抱着不同的心思,心惊胆颤地等待结果时,给阮静幽诊过脉象的老大夫突然笑着起身道:“恭喜顾大人,顾夫人有喜了!” “啊?” “啊?”“啊?” 第391章 你是芙蓉阁老板 连着三声“啊!”出自不同人的口中,金珠宝是恍然大悟的,紫嫣是不敢置信地,顾锦宸则是震惊加喜悦的。 只不过喜悦过后,顾锦宸又非常生气,要不是顾忌着自家娘子现在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他真想把她按在膝头狠狠揍一顿屁股。 这个笨女人,自己明明就是个大夫,就算只是个半吊子大夫,最起码的行医知识也该略懂一些皮毛。结果呢,这货居然连自己怀了身孕都不知道,还口口声声说什么遭天遣,简直吓死人了。 挨了自家相公一顿骂的阮静幽,觉得自己真的是非常委屈:“人家以前又没怀过孕,怎么可能知道怀孕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而且医者不能自医这个道理,难道相公不懂吗?” 顾锦宸被她小嘴里蹦跶出来的歪理简直气得无言以对,好吧,这笔帐他先记着,等她生完了娃再找她算总帐也不迟。 于是,原本的一场惊讶,直接演变成了惊喜。 很快,顾三奶奶怀娃的喜讯,便传至麒麟王府上下的每一个角落。 江婉柔第一个登门道喜,现如今她肚子里还揣着老顾家的娃,静幽也跟着怀了第二胎,这是喜上加喜的事情。两人一起当孕妇,一起生孩子,一起坐月子,这是怎样一种美妙的缘份啊。 而这个消息传到麒麟王妃和柳红霓那里,就直接变成了噩耗。 王妃因为自己的儿子不能生育就快愁白了头,如今听说阮静幽也怀了娃,她怎能不妒恨。至于柳红霓就更是火大了,她也很想怀个娃让自己在麒麟王府从此扬眉吐气,可她嫁的男人不但在外面是个废物,就连在床上也同样是个大废物,连生育权都被剥夺了,这样的日子继续过下去,还有什么 意义? 得知阮静幽怀了身孕,正在郊外别院养伤的白霜霜也非常高兴。虽然大夫按照脉象诊断,阮静幽肚子里的孩子只有两个月,可是向来闲不住的白霜霜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给未来的小宝贝做漂亮衣裳了。 若华和若语两个婢女被送到别院和自家小姐重逢,难免要抱头痛哭,诉说一下心中的委屈。白霜霜见两个丫头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也是非常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当日她万念俱灰,没了活下去的念头,哪里还顾得了别人的死活。如今想来,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若华和若语恐怕也会在 伤心难过之下随她而去。 为了一个不值得托负终身的负心男人而放弃三条生命,白霜霜真的觉得当时的自己实在是傻过头了。 “对了霜霜,等你和封易的伤养得差不多了,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正在喝药的白霜霜被阮静幽这句话给问得有点迷茫,她放下药碗,用帕子擦了擦嘴边的药渍,无辜地摇了摇头:“关于将来的打算,我还真是没有想过。” 她是一个从小就被养在闺阁中的文弱女子,脑海中被灌输的观念就是在家从父,嫁人从夫,夫死从子,就这么简单。阮静幽拉着椅子向白霜霜的方向凑近几分,兴致勃勃地道:“霜霜,我觉得吧,咱们当女人应该学聪明一点,不能把自己未来的人生全部都寄托在男人身上,你想啊,天底下大多数男人都有一个劣根性,就是喜新厌旧,负心薄情。咱们趁着年轻的时候还能利用娇美的容貌抓住男人的心,这要是再过个十几二十年,青春不在,容貌不在的时候,那些臭男人肯定会把目光落到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身上。远的不说 就说近的,顾锦清就是个典型的渣男。嘴上说着爱你爱到骨头里,转身就将别的姑娘搂上床……” 白霜霜笑了笑:“放心吧静幽,对顾锦清,我已经彻底放开了。” 阮静幽拉住她的手,再接再厉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其实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想过自力更生,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创造财富?” “啊?” 白霜霜惊得不行:“你……你是建议我出去做生意赚钱?”阮静幽扑闪着两只大眼睛,用力点头:“对啊,总是把自己关在闺阁之中,人都要被关傻了,而且外面的世界是非常精彩的,多出去见见世面,不但能充实自己的人生,还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为自己创造财 富。俗话说得好,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你想想啊,只要你手里有足够你挥霍一辈子的钱财,就算日后遇到负心男,也可以很潇洒地将他一脚踢开,再去寻觅第二春、第三春甚至是第四春。” “呃……” 白霜霜被阮静幽大胆的言论给吓得不轻,她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子,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自力更生?通过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这对她来说,就像天方夜谭,连想都不敢想。“静幽,虽然你的提议让我很心动,可是对于外出做生意这种事,我完全没有经验啊。而且相信你也知道,嫁给顾锦清将近两年,所有的经济大权全被王妃掌控在手里,别说我没经验,就是本钱都少得可怜 ……” 阮静幽拍了拍她的肩膀:“本钱和经验这两方面你暂时不用操心,我只是想问问你,如果真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愿意舍弃原来的生活,去大千世界抛头露面吗?” 白霜霜只犹豫了片刻,便用力点头:“我愿意。” 阮静幽心满意足地笑了笑:“你听说过芙蓉阁吧。” “当然听说过。” “知道芙蓉阁的老板是谁吗?” 白霜霜一脸不解:“芙蓉阁所有的东西几乎都跟天价无异,像我这种连二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穷光蛋,连芙蓉阁的大门都不敢进,自然也不可能会认识那里的老板了。” 阮静幽指了指自己:“其实你早就认识了。” “啊!”白霜霜不由瞠目结舌,指着阮静幽,哆哆嗦嗦地道:“你?你是芙蓉阁的老板?” 第392章 打鬼主意 阮静幽也没继续瞒着,三言两语,将自己和芙蓉阁之间的关系解释了一下。 白霜霜不禁恍然大悟:“难怪你房里那个叫金珠宝的使唤丫头经常以外出办事为名见不到人,原来那个芙蓉阁,居然是你在经营……”“霜霜,关于这件事,我也不勉强于你,你要是对做生意感兴趣,我可以暂时将芙蓉阁交给你来打理,不感兴趣的话也千万别强迫自己。由于金珠宝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我打算再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帮我去操持芙蓉阁的生意。当然,我不会让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在外抛头露面,来这里之前,我已经跟相公商量过了,暂时将封易留在你身边供你差遣,等你将手里的生意熟悉得差不多了,再做其他打算也不为 迟。” 白霜霜原本就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听说还要把封易派给自己使唤,更是让她心花怒放,兴奋不已。 于是,阮静幽便顺理成章的将芙蓉阁给交托了出去,至于白霜霜究竟能不能胜任这份差事,她其实并不在意。钱财对她来讲,只不过就是一笔数字而已。之所以会这样做,一来,想给白霜霜一个更广阔的空间丰富自我;二来,也想趁机拉近霜霜和封易之间的距离,希望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缔结良缘,变成和和 美美的一家人。 没过几天,阮静幽怀孕的消息就传到了皇太后的耳朵里,老太太赶紧派人来府上传话,把阮静幽召进寿安宫陪她这个老太婆聊聊天,说说话。自从上次被皇帝用那种见不得光的方式囚禁起来,阮静幽一直对皇宫这个地方心生恐惧,虽然顾锦宸向她保证那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但有些阴影既然已经留在心里,让她再对皇宫这种地方生出好感, 短时间内肯定不可能。 不过,太后娘娘是个非常厚道的人,她不能因为自己畏惧皇帝,就将皇太后也一并讨厌进去。于是接了皇太后口谕的第二天,她便直奔寿安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去了。一老一少好久不见,难免要关心一下彼此的身体和近况。阮静幽这次进宫也没空手,知道老太后喜欢喝她亲手晒制的花茶,不仅带了很多给太后,还准备了好几个放着特殊药材的香包分别给太后身边的几 个女官当礼物。这些女官前几次不同程度得了阮静幽的好处,一直记挂在心,很是欢喜,见她这样懂事,又很会做人,便在太后面前一迭声说了阮静幽不少好话。更值得太后高兴的是,阮静幽的肚子里还怀着顾锦宸的孩 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老太后乐得都快要合不拢嘴。高兴之余,她不忘吩咐身边的女官,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赏给阮静幽,就当是提前庆祝她肚子有喜。 就在一老一小相谈甚欢之际,萧贵妃居然不请自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想求见太后,与之相商。 看到阮静幽也在此处,萧贵妃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真是没想到,原来顾夫人也在啊。” 阮静幽当然知道萧贵妃不待见自己的原因,上次她和金珠宝公报私仇,狠狠整治了阎廷昊一顿。亲眼看到自己宝贝儿子被人折磨得不成人形,又被讹了好大一笔银子的萧贵妃,能待见她才真是奇了怪了。 对于萧贵妃的冷嘲热讽,阮静幽直接选择无视,她起身对太后道:“既然贵妃娘娘有重要的事情与太后相商,我就不在此多做打扰了。” 萧贵妃突然冷笑一声:“顾夫人这是对我有意见吗,怎么我一露面,你就急着走啊?” 阮静幽不卑不亢地道:“贵妃娘娘多虑了,我只是不想留在这里,打扰娘娘和太后谈论正事。” 李太后笑着道:“静幽,眼看着就要到晌午了,不如留在哀家这里一起吃个午饭。前阵子宫里新请了一个厨子,做菜的手艺堪称一绝,今天算你有口福,吃完了午饭再回去也不迟。” 太后执意挽留,阮静幽也不好驳了太后的面子,只好重新坐下,耐着性子听萧贵妃对自己的冷嘲热讽。有时候她挺不理解的,德祯帝那么一个聪明腹黑又非常有心计的男人,到底看上萧贵妃哪一点?这个女人又蠢又笨而且还非常喜欢得罪人,就算她的容貌长得还算过得去,但如今这把年纪离年老色衰所差 不离,为什么德祯帝还没把她给踹了呢?别怪她会有这么恶毒的想法,她是真的觉得,德祯帝对萧贵妃只是主人对小动物的那种宠,跟男女之间的情爱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至于德祯帝为什么会对一个宠物恩宠这么多年,其背后的原因,就不得 而知了。 虽然萧贵妃不喜欢阮静幽,却也不敢在太后面前做得太过份,挤兑了几句之后不见什么效果,便拉走话题,道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原来再过不久,云国公主赵若瑶将会奉云国君主之命出使京城,萧贵妃希望太后能替阎廷昊做主,将那云国公主赵若瑶许给廷昊当妻子。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阎廷昊直到现在都没能娶上媳妇。很久以前,萧贵妃曾把自己未来儿媳妇的目标放在昭和郡主身上,没想到柳红霓就是个不要脸的货,居然下贱的勾搭到顾锦清的床上,迫不得已, 萧贵妃只能将未来儿媳妇的目标转移到别的姑娘身上。可是放眼看去,她始终觉得京城里还没出嫁的那些姑娘,没一个能配得上阎廷昊的。直到赵若瑶要出使京城的消息传到她的耳朵里,她才又动了心思,觉得赵若瑶各方面都非常不错,而且赵若瑶的母亲, 也就是云国皇后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后的亲生女儿,大阎国的安怡公主。 廷昊要是能娶赵若瑶为妻,对他的仕途肯定会有莫大的帮助。对于萧贵妃的提议,太后皱眉道:“若瑶那丫头要来京城了吗?为什么哀家之前没听皇上提起过这件事?” 第393章 嘲讽大开 萧贵妃笑了笑:“皇上之所以没说,怕也是想要给太后一个惊喜,毕竟若瑶不像红霓那样可以长年承欢于太后膝下,而且云国与我大阎中间有万里之遥,她一个姑娘家出趟门,肯定要费上一番周折,估计皇 上也想着等所有的事情都落定之后,再告诉太后也不迟。” 萧贵妃口中的赵若瑶,对阮静幽来说颇有几分陌生,她只知道柳红霓是太后的外孙女,没想到太后膝下,居然还有一个叫赵若瑶的外孙女。 不过这萧贵妃也真是够无耻了,人家姑娘还没到呢,她就上赶着要给自己儿子订下这门亲,万一那个赵若瑶看不上阎廷昊,岂不是误了人家姑娘一辈子。“太后,廷昊可是您的亲孙子,而且他的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之前倒是有几位大人自荐过自己的姑娘,可那几位大人门第太低,偏偏廷昊又是个眼光高的,无奈之下,我只能厚着脸皮求太后做这个主,提前 跟您打声招呼,等若瑶真来了京城,还求太后在这方面多替廷昊费费心。他早日成亲生孩子,我这个当娘的也能趁机了了一份心愿。”李太后似笑非笑地道:“行啊,等若瑶真进了京,哀家会替廷昊说和说和的。不过感情这种事也不能太过强求,万一若瑶在云国那边已经定了亲,许了夫家,或是已经有了意中人,咱们也不好过于勉强。总 之廷昊与若瑶最终能不能走到一起,就看他们之间有没有这个缘份了。” 萧贵妃笑着点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萧贵妃在寿安宫磨着太后给阎廷昊找媳妇的时候,阎廷昊正在御书房跟太子殿下,以及顾锦宸接受皇上的考验。 德祯帝今天的心情非常不错,从上早朝开始直到现在,脸上一直挂着迷死一群小宫女的完美笑容。 下了早朝,他便将朝中几个重要的臣子召到御书房议政,结果议着议着,他突然给在场的几个人出了个难题。“朕昨晚无聊,随手翻了一本书,书上记载着一个关于战争的小故事,说是很久以前有一个大将军带着麾下的将士与对军对抗,没想到意外之下误中敌军圈套,大将军因此损失将近一半的兵马,粮草也被敌 军烧得精光。所以朕很想问问你们,如果你们是那位损失严重的大将军,面对这种困境,该做如何决策?” 太子第一个发表意见:“儿臣会带着剩余的人马,和敌军决一死战,为了自己的国土献出生命,这是身为一个军人该尽的义务,也是身为一个统率做出的最英明的决定。” 虽然真上了战场,遇到这种困局,太子肯定会被吓得尿裤子,但漂亮话人人都会说,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自己,哄得龙颜大悦,说不定父皇从今以后会更待见自己。 德祯帝面无表情地喝着茶,对太子那番豪言壮语,似乎并不怎么认同。阎廷昊很会察言观色,知道父皇并不满意太子的回答,于是自作聪明地道:“儿臣倒觉得,真面临这样的困境,做无谓的牺牲其实并不值得。一个成熟而有经验的统帅,是历经无数场战争之后被提拔出来的 佼佼者,所以要是儿臣面临这样的局面,会想尽一切办法弃卒保帅,伺机卷土重来,给敌人致命一击。” 德祯帝勾了一个笑容,将视线落在顾锦宸脸上:“你怎么看?” 顾锦宸道:“臣觉得,阎四儿刚刚所说的提议,既可笑,又幼稚,而且还非常自私自利。” 阎廷昊满脸不愤:“你凭什么说我的提议自私自利?打仗就跟下棋一样,棋盘上所有的棋子都是为了将帅而服务的,如果将和帅都丢了,棋盘上那些棋子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顾锦宸冷笑道:“从你把将领麾下的将士们当成棋子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你是输家的结局。” 阎廷昊哼了一声:“先别把话说得这么漂亮,你这么讽刺的我见解,我倒是要问问你,如果你是那个陷入困局中的将领,你怎么选择?你该不会是认同太子的决定,跟那些人决一死战,血洒战场吧?” 顾锦宸一脸正色道:“我会带着剩下的兵将,有多远,撤多远!” 阎廷昊扯了一个嘲讽的笑容:“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原来是贪生怕死,夹着尾巴做一只丧家犬!”“阎四儿,你有时间在这里嘲笑我,倒不如多花点时间读读兵书,你知道打赢一场战争最关键的是什么?兵力和战术只占其一,最重要的是攻克人心。作为统帅,不但要有及时应变的头脑,还要懂得如何拉拢人心,让那些卒子心甘情愿的为己所用。你刚刚说所说的弃卒保帅,犯了一个最严重的错误,就是会失掉人心。没谁生下来就一定要为你而死的,你可以说弃卒保帅,再卷土重来,我倒要问问你,一个完全不把底下将士的生命当回事的统帅,有多少人会为你抛头颅洒热血在战场上卖命?既然皇上刚刚所说的前提是误中诡计损失惨重,就该识实务,及时退兵,找准机会抓住敌人弱点重振士气,寻机会反扑回来。如果每个当主帅的都像你一样遇到危险送底下的人去死,以后谁还敢跟你上前线?谁还敢和你一条心?正所谓人心齐,泰山移,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带什么兵,打什么仗,直接回家种 地卖红薯去吧。” “你……” 阎廷昊被顾锦宸挤兑得面红耳赤。 太子虽然没得到父皇的赞扬,但亲眼看到自己的老对手被顾锦宸几句话骂得脸红脖子粗,他心里不知道有多开怀。 再看坐在龙椅上的德祯皇帝,脸上始终挂着轻浅的笑意,外人一眼根本看不出这位万岁爷此时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被狠狠踩了面子的阎廷昊觉得顾锦宸就是他生命中的克星,每次当他想在父皇面前表现自己的时候,顾锦宸就会像只讨人厌的苍蝇,用极尽可恶的手段来破坏他的好事。本来他还以为,上次顾锦宸擅闯皇宫,会遭来父皇的责罚,结果这傢伙在犯下那么严重的罪责之后,居然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对他冷嘲热讽。父皇对顾锦宸的纵容和疼爱,简直让他这个亲生儿子看了都要眼红嫉妒。 第394章 各怀心思 阎廷昊忍不住猜测,上次顾锦宸擅闯御书房跟皇上对峙要人,其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难道说,皇上已经从阮静幽的身上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了?可皇上心心念念要得到那块传说中的还阳玉,到底有什么目的呢?直到各怀心思的几个人纷纷离开御书房,一直没作声的福东海才喜笑颜开的对德祯帝道:“不愧是万岁爷手把手教出来的孩子,智谋和德行方面都受到了万岁爷的真传,假以时日,相信他一定能继续万岁爷 的衣钵,给天下万民开辟出一片新的天地。” 德祯帝淡然一笑:“先别这么急着下结论,那混球虽然有德有才又有智,可一旦冲动起来就不管不顾,眼里全无了王法,想扶持他坐上这个位置,还得多加操练操练才行。”福东海道:“他现在自己还是个孩子,等他当了爹,有了亲生骨肉,人生历练方面自然会有所收获。眼下唯一让老奴不解地是,皇上既然已经找到了可以医好皇后的希望,为何不趁热打铁,干脆把话都说明 白,也免得顾大人对您生出误会,影响他和皇上之间的感情。” “朕可以很确定阮静幽的手里的确有还阳玉,但能不能医得好皇后的病,朕不敢妄加猜测,毕竟……”德祯帝面色复杂地道:“她可以接受医治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治不好,就真的香消玉殒,与朕阴阳两隔。所以朕不能轻易冒这个险,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朕宁愿她一直昏睡,也不愿她离朕而去。更何 况阮静幽的肚子里现在还怀了锦宸的孩子,那是我大阎朝皇室真正的嫡传血脉,在她诞下孩子之前,朕只能再熬上一段时日,一切等她生了孩子再做下一步决定。” 完全不知道被人给惦记上的阮静幽,从宫里回来的第二天,就开始忙着接收四面八方送来的贺礼。由于顾锦宸在朝廷中的地位非比寻常,那些想溜须拍马讨好他的大臣平时寻不到机会对他献殷勤,只能藉着顾夫人怀孕这个机会,上赶着将一箱又一箱的礼品送到王府,说是给顾夫人肚子里的小宝宝讨个 喜庆的彩头。 阮静幽对此非常纠结,她不知道这样贸然收下别人送来的礼物,算不算受贿。如果有人因为这件事揪着不放,对顾锦宸的仕途怕是会有莫大的影响。结果当她将心里的顾虑说给相公听之后,顾锦宸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告诉她,不管是谁送来的东西,有多少就收多少,不必跟那些人客气。就算有人真想用送礼这件事告他一个行贿之罪他也不怕,因为 凡是能想到用送礼这一招来讨好他的大臣,多多少少都有一点花花心和花花肠子,他们手中握着的财富,说不定就是从老百姓手里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既然这些人上赶着将一箱又一箱价值连城的东西往他麒麟王府抬,他非但不会阻止,反而还会敞开了大门热情欢迎,然后再利用这笔财富去民间做善事,既然得到老百姓的赞誉,还能很好的教训教训那些 贪官污吏。 于是,阮静幽放下纠结,欢欢喜喜的广收贺礼。正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别怪谁。 阮静幽收礼倒是收得快活了,眼睁睁看着阮静幽发大财的其他人却是非常地不快活。第一个不快活的就是倍受夫君冷落和怠慢的柳红霓,自从阮静幽那天闯到栖云院,将白霜霜执意要跟顾锦清一拍两散的消息告诉给顾锦清,顾锦清便彻底把她当成扫把星,言语之间总能透出一股子哀怨和 不满,气得柳红霓三天两头发脾气,差一点就把栖云院给砸了个稀巴烂。 第二个不快活的是老夫人,也不知这老夫人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儿,麒麟王顾凌天,以及二老爷顾凌扬同样都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亲生儿子。 可老夫人似乎对西府的二老爷非常偏爱,大事小情全都想着西府那边。尤其是二老爷膝下的那根独苗顾锦禾,无论这货怎么渣,在老夫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大宝贝疙瘩,疼爱得不行。 前些日子顾锦禾阴差阳错之下玷污了红袖的清白,在顾锦宸的大力撮合下,顾锦禾将红袖抬了姨娘。结果红袖一进门,便被阮大小姐各种嫌弃,一妻一妾天天上演全武行,闹得整个西府家宅不宁。偏偏顾锦禾又是个没本事的,妻妾大打出手,他非但制止不了,还好几次还被两个女人围攻,受尽了夹板气 。 老夫人得知孙子被阮大小姐和红袖欺负得连头都抬不起来,气得大发雷霆,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被阎王爷给召走,而她自然将这一连串的不幸,全都归功到了阮静幽头上。 第三个不快活的就是麒麟王妃了,老大和老三房里的媳妇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怀了王府的血脉,唯独她的儿子顾锦清被御医诊断为无法生育,这让一向好面子的她,如何受得了这样的窝囊气。 早知道长大成人的顾锦宸今时今日会有这样的成就,当初麒麟王将他抱进王府的时候,她就该想尽一切办法将那个孽种活活掐死在襁褓里。 说起顾锦宸的身世,一直是麒麟王妃心里的一根刺,时间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每次她向麒麟王询问顾锦宸的生母究竟是什么人,麒麟王都避口不答,死都不肯向她透露一言半语。回想当年,顾凌天突然从府外抱回来一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婴儿,告诉她这是他外面的女人给他生的儿子,那女人因为意外去世了,于是他便将孩子抱回府决定亲自抚养。没过多久,皇上便赏赐给顾凌天一个女人,正是麒麟王侧妃,梅瑾兰。 第395章 异常刺眼 因为梅瑾兰是皇上亲自赏赐给王府的女人,以至于她在王府中的地位非比寻常,虽然嘴上称她这个王妃为一声姐姐,但大多数情况下,梅瑾兰根本就没把她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她以前曾怀疑过,顾锦宸的生母也许就是梅瑾兰,因为梅瑾兰对顾锦宸的疼爱简直胜过亲生母子。世间最无私的母亲,也未必能做到梅瑾兰对顾锦宸的那份细心程度。但后来仔细想想,如果顾锦宸真的是梅瑾兰生的,根本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不对外公开。于是,麒麟王妃生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测,梅瑾兰对顾锦宸这样疼爱入微,只有一个可能,梅瑾兰与顾锦宸的生母 是认识的,不但认识,而且关系还非常亲密。 虽然这些年顾锦宸一直被当成麒麟王府的庶子来抚养,但顾锦宸这个庶子的地位,完完全全凌驾于顾凌天膝下其他两个嫡子之上。 假如日后阮静幽给顾锦宸生下儿子,他这个所谓的庶子,一定会狠狠地将顾锦清这个嫡子踩在脚底,终年不见天日。 想扭转这个局面的途径只有一个,就是将阮静幽肚子里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扼杀在娘胎里,永远也别想生出来。 就在众人各怀鬼胎之际,京城里迎来了法华寺一年一度所举办的的庙会。庙会这天,由老夫人亲自带领一众小辈前往法华寺上香许愿。结果临出门的时候,西府那边派人传来消息,阮大小姐跟红袖因为争风吃醋再次大打出手,二夫人被殃及无辜,劝架的时候摔了个四仰八叉, 据说是扭伤了腰,行动不便。 得知消息的老夫人气得直跺脚,本想带人去西府那边狠狠教训教训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无奈今儿是庙会,要是去了晚了,误了上香的最佳时辰,得罪了佛祖,怕是得不偿失。 于是老夫人只能暂时放下心里的怨怼,带着东府这边的女眷乘着马车去了法华寺。 阮静幽和江婉柔同坐一辆马车,两人一路欢声笑语,热烈分享着怀孕的经验。 “可惜梅姨娘身体抱恙不能跟咱们一起出门,待会儿咱们上完香许完愿,记得帮梅姨娘求两道护身符,给她保平安用。” 偌大的王府,真正被阮静幽放在眼里的除了大嫂江婉柔,就是梅瑾兰梅姨娘了。这几日天气越发的寒冷,梅姨娘天生就是个体质弱的,被风一吹,就染上了风寒,虽然不严重,但王爷对梅姨娘呵护疼爱得紧,所以今天的庙会,梅姨娘只能像一朵菟丝花,被王爷下令留在房里好好调养 。有时候她挺羡慕梅姨娘的,虽然只是一个侧妃,但王爷将满腔情意全都给了梅姨娘,反倒是王妃邱燕蓉每日独守空闺,虽然头上冠着王妃之名,但被自己的夫君终日冷落,唯一的儿子又是个不能生育的, 想想也真是够可怜的。江婉柔兴高采烈地挽着阮静幽的手臂,笑着道:“还是你比我想得周全,我刚刚在佛祖面前只顾着求佛祖保佑我肚子里的孩子能够顺利出生,其他的人,就连我们家世子爷都被我给遗忘了。想想我也真是该 打,自从怀了孩子,除了贪吃贪睡,连记性也变得这样差。” 阮静幽安慰道:“女人怀了身孕,本来就是各种反应,别说梅姨娘不会怪你,就连世子爷也不会跟你一般见识的,你只管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给世子爷生个白白胖胖的宝贝儿子就行了。” 江婉柔被她调侃得面色一红,嗔怪道:“我肚子才刚刚显怀,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万一生出来个闺女怎么办。” “大嫂,你就相信我的眼光吧,我保证你头一胎肯定是个儿子。” 江婉柔面上一喜:“你看得出来?”阮静幽微微一笑:“我直觉就是这么认为的。再说了,不管儿子还是女儿,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又有什么区别?我家相公就鼓动我头胎最好给他生个闺女,他说闺女乖巧可爱,比儿子好,儿子又淘气又 调皮,长大之后肯定是个令人头疼的家伙。”江婉柔扑嗤一笑:“三爷是怕儿子随了他的性子,长大之后也会变成咱们王府里的小霸王吧。不过静幽你说得对,不管儿子还是女儿,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所以无论我这头胎能不能给世子爷生下儿子, 我都会用心去疼爱这个孩子的。另外,我也谢谢你能给我带来今天的幸福,当日要不是你发现我的房间里被人做了手脚,恐怕这个孩子,也不会这么快就来到我的肚子里。” 说着,江婉柔很是温柔地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小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如果霜霜也能跟我们在一起就好了,可惜她是个没福气的,二爷那个人……唉!不说了,说多了都是眼泪。” 阮静幽安慰道:“其实离开了顾锦清,对霜霜来说也是好事。就算当日柳红霓没设下圈套把她逼走,继续留在王府跟顾锦清过日子,她就真的会得到她想要的幸福吗?” 江婉柔叹了口气:“只希望我们家世子爷千万别像二爷那样对我就行。” “放心吧,世子爷平日虽然有些吊儿郎当,但我看得出来,他对你这个媳妇还是非常疼爱的。不然的话,当初你连着三年没怀孩子,世子爷早就将外面的女人一个一个往府里抬了。”江婉柔点了点头:“对了静幽,你之前说,霜霜目前被安置在三爷的一所别院里住着,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带我去那所别院去看看霜霜,多日不见,我还怪想她的。之前因为怀孕害喜,折腾得我死去活来, 眼下总算是过了那个劲儿,虽然身子重了点,但不伤着不碰着,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阮静幽点头答应:“好,等下次我出门去看霜霜,会带着你一起去看她……” 两人相视一笑,笑声风传万里,被刚刚从如来大殿走出来的麒麟王妃和柳红霓听了个正着。 远远望去,就见江婉柔和阮静幽这两个怀着身孕的孕妇有说有笑,眼底溢满浓浓的幸福。这幅画面,看在柳红霓的眼里,真是异常的刺眼。 第396章 歹毒心思 她本来就是个典型的红眼病,气人有笑人无。如今被她厌恶透顶的阮静幽不但深受顾锦宸的疼惜,还怀上了顾锦宸的孩子,就连太后都对阮静幽疼爱有加,接二连三派人送了不少名贵的补品给阮静幽补身 子。 她才是太后的亲外孙女,可当日她怀了顾锦清的孩子,太后也只是象征性送了一些布料首饰,就连送给她的那根老参,也是三百年的,跟阮静幽得到的那根上千年的完全没法比。 大房三房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偏偏她这个二房,明明挤走了白霜霜,仍旧是过得各种不如意,真是气都能被活活气死。 麒麟王妃见她眼底生怨,一脸的不甘,忍不住火上浇油:“红霓,你脸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柳红霓淡淡地应了一声:“没什么不舒服,我很好!”麒麟王妃微微一笑:“你心里如何想的,我心里又怎么会不知道。红霓,虽然你为了挤走白霜霜曾撒过一个弥天大谎,但说句实话,白霜霜那个贱人我是打从心底不喜欢她。你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把她给挤走 ,正合了我的心意。至于锦清的病,只要肯花银子,我就不信治疗不好,所以你也别太忧愁了,江婉柔和阮静幽能怀上孩子,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怀上的。” 柳红霓忍不住在心底冷笑,她一点也不介意能不能怀上顾锦清的孩子,她只是受不了阮静幽过得这样好。 “母亲,您说如果江婉柔和阮静幽这两个女人先后为顾家生下儿子,您想再提拔我相公继承王府这片偌大的家业,是不是有些白日做梦了?” 麒麟王妃眯着双眼看着柳红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柳红霓撇着嘴道:“母亲,从我嫁进王府的那天起,就注定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您心里怎么想的,我心里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相公是王府的嫡出子,按理说,他各方面条件都胜世子爷一头,若非世子爷比他年长,麒麟世子的位置,恐怕也轮不到顾锦御来坐。至于顾锦宸的风头就更是不能与从前同日而语,您也别怪我挑拨离间,顾锦清是您的亲生儿子,也是我柳红霓要过一辈子的相公,本着他好我也好的道理,我自然是希望他能出人头地的。但他上面有世子爷压着,下面又有顾锦宸挤着。从前还能藉着景亲王的势头给相公带来一些福泽,近些日子景亲王越发的不得皇上待见,所以母亲想扶持锦清上位 ,恐怕难度不是一星半点那么简单了。” 麒麟王妃早就知道柳红霓是个聪明人,但对方能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分析得这么透彻,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忍不住压低声音:“红霓,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绝妙的打算?” 柳红霓冷笑一声:“倒也不是什么绝妙的打算,我只是单纯的看江婉柔和阮静幽不顺眼,所以想给她们找找麻烦、下下绊子而已。”麒麟王妃道:“你以为我不想给她们找麻烦、下绊子。那个顾锦宸是怎么宝贝阮静幽的,相信你也看出来了,他对那小贱人保护得密不透风,就连每天三餐都经过层层把关,稍有一点差池都要闹得天翻地覆 。想找麻烦下绊子,也得有这个机会才行。”“母亲,您聪明一世,这个时候怎么就变糊涂了。没错,在王府里,咱们的确是不好下这个手,但您别忘了,咱们现在可是在王府外面,外面每天都有不可抗力的意外发生,顾锦宸防得了王府里面的人,难 道他还能防得了王府外面的人?” 麒麟王妃被柳红霓的话勾起了兴致,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想出什么好主意了?” 柳红霓阴险一笑,在麒麟王妃耳边说了几句话。王妃听后,眼底闪出兴奋的光芒,两人狼狈为奸,彼此笑得好不欢乐。 她们本以为自己的计划会做得人不知、鬼不觉,疏不知两人一番秘密耳语,被顾锦宸派来暗中保护媳妇的暗卫给听了个真真切切。 自从阮静幽怀了孩子,为了避免有人会在暗处对自己的媳妇做出不利的事情,顾锦宸便加派人手,开始暗中保护媳妇的安危。 这个被调来的暗卫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被派去过紫竹院保护过阮静幽的孙启。 前些日子孙启结束了外省的差事,被顾锦宸下令调了回来,直接把他安排在锦华轩,负责观察院子里的一举一动。一旦有人动了坏心思想谋害当家主母,一定要不顾一切地将这个歹人给他生吞活剥了。 陈嬷嬷被赶出王府之后,锦华轩消停了不少,就算有人真的对阮静幽不满,如今连陈嬷嬷都被赶走了,剩下一群小虾小鱼一时半会儿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得知媳妇儿今天要跟着老夫人和麒麟王妃等人去法华寺上香,顾锦宸担心途中有什么变故,所以吩咐孙启,多带几个暗卫,暗中保护阮静幽安危。 于是麒麟王妃和柳红霓刚刚那番对话,一字不落的被躲在暗处的孙启给听了个八、九不离十,并寻了个机会,将这件事汇报到阮静幽面前。 “什么?柳红霓居然暗中派人,要在咱们回程的马车上做手脚?” 当孙启将他刚刚听来的消息偷偷告诉给阮静幽的时候,江婉柔被吓得脸都白了。 虽说事情还没有发生,但如果不是三爷多留了个心眼儿,派暗卫跟踪保护,她肚子里的孩子岂不就是要保不住了? 柳红霓当时给麒麟王妃出的馊主意,就是安排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给阮静幽所乘坐在那辆马车的马下药,这个药可以刺激马的神经,引致其发疯发狂。 只要阮静幽和江婉柔坐进了这辆马车,一旦拉车的马发了狂,就算摔不死这两个孕妇,掉胎流产的命运也是免不了的。 一旦顾锦宸追查起来,最多就是将那匹发了狂的马大卸八块,绝对查不到她们的头上。阮静幽听得心里阵阵发冷,她早就知道柳红霓是个不安份的,但这个女人连还没出生的小孩子都想谋害,这心思可真是够歹毒的。 第397章 是老相识吗 江婉柔愤愤不平:“静幽,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现在就回府,把这件事告诉给王爷,让王爷替咱们做主,整治那两个黑心肝的坏女人。” “大嫂,你是不是气糊涂了,咱们就这样贸然找王爷主持公道,非但讨不回这个公道,反而还会被王妃和柳红霓反咬一口,她会说咱们无中生有,冤枉了她们。” 江婉柔气不打一处来:“可是那两个坏女人摆明了是不想让我们得好,就算今天咱们逃过一劫,难保以后她们会想出更毒辣的法子来对付咱们……”阮静幽冷笑一声:“她们这样处心积虑地谋害我们,如果不给她们一些教训,倒真会被她们误解我阮静幽是个好欺负的。大嫂,你放心,我这个人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绝对不会由着那些坏人逍遥法外 的。” “你打算怎么做?” 阮静幽将视线转向孙启:“孙大哥,还要拜托你替我再办一件事……” 孙启道:“三奶奶尽管吩咐!” 孙启是个非常有经验的暗卫,自然不可能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发现他出现过的踪迹。 接了阮静幽吩咐给他的命令之后,便人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来来往往的香客之中。 而江婉柔和阮静幽则带着各自的婢女,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继续去各个大殿给菩萨磕头上香。由于王府这一行人都是分批走的,江婉柔和阮静幽带着各自的婢女是一伙,麒麟王妃和柳红霓带着各自的婢女又是一伙,至于老夫人,由于最近王府发生了很多让她觉得不如意的事情,所以进了法华寺没 多久,便找到慧净大师,希望对方能给她弄个锦囊妙计什么的,防防小人驱驱凶。 当然,她也不可能让慧净大师白辛苦,附送三百两银子,权当捐助香油钱了。 从慧净大师的禅房里出来没多久的老夫人,正准备去如来大殿给佛祖磕头,没想到刚跨进大殿的时候,竟然不小心与迎面走出来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撞了个正着。 对方“唉哟”一声向后退了几步,刚要破口大骂,当她看清老夫人的长相时,不由大吃了一惊:“刘翠翠,怎么是你?” 老夫人被对方在大庭广众之下唤了一声刘翠翠,脸色当场就拉黑了一大半。结果对方并没有把她的坏脸色看在眼里,依旧是一脸兴奋地道:“刘翠翠,你不认识我啦?我啊,我是周素娥,咱们小时候在一起玩过那么多年,你长大嫁人的时候,我还去你家为你送过亲。听说你相公在 你嫁过去没多久就得疾病死了……” 说完,她上上下下看了老夫人一眼,啧啧称奇道:“几十年不见,你保养得可真是不错,瞧你这一身气派的打扮,该不会是发了大财吧?” 老夫人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厉声道:“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我怎么会认错人?你的名字难道不是刘翠翠?” 这时,老夫人身边的婢女上前推了那个香客一把:“这位大婶,请你讲话注意一点,我家老夫人身娇肉贵,乃是麒麟王亲生母亲,容不得你在她面前这样放肆!” 对方被麒麟王亲生母亲这几个字吓了一跳,带着几分不确定的眼神又仔细打量了老夫人的眼,见老夫人带着使奴唤婢,穿得又是那样华贵体面,不由生出几分怯意,连连点头赔不是。 老夫人冷冷看了她一眼,重重哼了一声,这才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进了如来大殿。那个自称自己是周素娥的老妇人皱了皱眉头,跟身边一个小辈嘀咕:“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人呢?我从小跟她一起长到大,连她身上有几个痦子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可她居然说不认识我。真是的,虽然她看着 很富贵,可我也不缺钱啊,她该不会是怕我向她借银子,才装出一副不肯与我相认的样子吧?” 那个小辈劝了一声:“婆婆,也许是您年纪大,眼睛有些花,错认故人也说不定呢。”“不会的,我记性好着呢,怎么可能会认错人?不过奇怪的是,刘翠翠当年嫁的那个男人是个穷光蛋,而且还是一个瘸子,嫁过去没几年丈夫就死了,她怎么就奇迹般的变成名震天下的麒麟王的母亲了呢? ” 周素娥和她儿媳妇嘀咕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不远处有几双好奇地眼睛正向她这边盯过来。 阮静幽和江婉柔彼此对望一眼,纷纷露出惊讶的光芒。 两人都知道老夫人的名字叫做周彩莲,和那个周素娥口中所说的什么刘翠翠是完全搭不上边的。 但那个老妇人一口咬定老夫人就是刘翠翠,这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阮静幽冲着身后的紫嫣使了个眼色,紫嫣会意,面带笑容地向对方走去:“这位大婶,您跟我家老夫人是旧相识吗?” 那周素娥正跟自己的儿媳妇小声抱怨,被紫嫣这么一问,有些惊奇道:“姑娘,你说的老夫人,该不会是刚刚进去如来殿的那一位吧?” 紫嫣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对啊,就是刚刚那一位。” “姑娘,你家老夫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紫嫣笑了一声:“麒麟王的大名您该听说过吧?” 对方猛力点头:“自然是听说过的。” “我们家老夫人,就是麒麟王的亲生母亲。”“啊?”对方满脸的震撼:“没想到她原来的相公死了之后,竟然又嫁进了高门,难怪刚刚摆出一副和我不熟的样子,像我这种没身份没地位的小老百姓,人家看不上也是正常的。唉!最可怜的就是她的爹娘,身后只有她一个女儿,她夫君死了没多久,她就在咱们村子里离奇失踪了,她爹娘找了她好些年,一直到死,都没能把女儿盼回来送终。没想到这个刘翠翠竟然这样薄情寡性,明明嫁得那么好,回去给 她爹娘修修坟上炷香也是应该的嘛……” 紫嫣听得啧啧称奇:“听大婶的意思,您的老家应该是在乡下吧?” 对方老老实实点头:“对啊,我和翠翠都是在肃县的三里村长大的。”“可是我家老夫人出身侯门,是真正的侯门大小姐。” 第398章 骚动 周素娥瞪大双眼:“侯门小姐?这……这还真有可能是我弄错了。唉!也怪我老糊涂了,瞧着模样长得像,就不管不顾地跑去乱认人。姑娘啊,你不知道,小时候我和刘翠翠玩得特别好,有一次我不小心把她弄伤,身上留了疤,她都没怪罪我。你也知道,姑娘家的身上要是留下疤痕,对未来可是有很大影响的,为了这件事我还内疚了很久,结果翠翠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因为这事儿,我和翠翠的感情更进了一步。后来咱们彼此都嫁了人,失去联络,为此我还伤心难过了很久。刚刚我猛然瞧见了你们家老夫人,一时情急,把她当成是刘翠翠,想来的确是我冒犯了。翠翠只是农户出身,哪里就敢跟侯府的千金 小姐相比了。还请这位姑娘回头替我跟你们家老夫人解释一句,有冒犯之处,请她多多原谅了!” “放心吧大婶,我会替您解释的……” 于是,那个名叫周素娥的大婶,便心满意足的带着她的儿媳妇转身走了。 江婉柔根本就没把这件认错人的小插曲放在心上,人有相像在所难免,更何况那个认错人的婆子和她口中所说的刘翠翠已经几十年没见过面,认错人也是情有可愿。 江婉柔没当回事儿,阮静幽却多留了一个心眼,因为她清楚的记得,老夫人被人叫出刘翠翠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一闪而逝的表情,是那么的狼狈而又难堪! 随着上香结束,在老夫人的带领下,麒麟王府的一众女眷们终于浩浩荡荡地离开法华寺,准备乘着马车打道回府。 虽然早就知道孙启已经在暗中安排好了一切,江婉柔却依旧放松不了紧张的心情,从踏出法华寺的那刻起,就提高了警惕,摆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准备随时应敌。 阮静幽轻轻扯了扯江婉柔的衣袖,低声地道:“大嫂,放轻松一点,别被人看出你的不自在,你没瞧见王妃和柳红霓正在不远处对咱们虎视眈眈,准备看咱们的热闹么。” 江婉柔心尖一抖,哆嗦地道:“我也很想放轻松,可万一有什么意外,咱们能不能保得住性命不要紧,咱们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会被她们活活害死的。” “放心吧大嫂,我保证咱俩没事,咱俩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事。”阮静幽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手臂,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她和江婉柔乘坐的那辆马车前,轻轻拍了拍马儿的脖子,用并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对那马儿道:“旺财啊,看你这一身肥膘,想必最近的伙食一定很不错吧。你看看别人家的马,要嘛瘦巴巴,要嘛灰秃秃,就你不但养了一身大肥膘,这一身马毛还油光湛亮,闪闪发光。看在你主子这么尽心尽力抚养你的份儿上,你可一定要给主子 争口气。我和大嫂肚子里都怀着小宝宝,待会回府的时候你慢点走,颠了我不要紧,要是把大嫂颠出个好歹,看我不唯你是问,听懂了没有?” 被叫做旺财的马儿甩了甩尾巴,悠闲自在的样子,也不知牠究竟有没有把阮静幽那番话听到心里去。 正准备和麒麟王妃坐进另一辆马车里的柳红霓,忍不住讽笑一声:“三弟妹,你有毛病是不是,牠只是一只畜牲而已,你说你跟一个畜牲聊那么多废话,也不怕旁人听去会笑话你愚蠢又无知。”阮静幽也不恼怒,笑着回道:“郡主,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其实世间万物都是有灵性的,别看牠只是一个畜牲,可畜牲也是有自己的观念和想法的。你对牠好,牠就会对你表面出友善的一面,你要是责打牠、斥骂牠,牠就会对你生出反抗情绪,说不定一个心情不好,还会公报私仇,趁机报复。所以咱们这些当主子的千万不能把牠们当成提鞭就打,提剑就杀的畜牲,善待别人的同时,也是在善待自己,孽 做得多了难免会遭来报应。看在大家都是亲戚的份儿上,我劝郡主一句,日行一善,多积阴德,说不定会给自己换来想像不到的福泽哦。”柳红霓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会换来对方这么一通数落,心里暗恼不已,刚要发作,就被麒麟王妃拉了一下,冲她使了个眼色。柳红霓这才拉回几分理智,她差点就忘了,阮静幽口中所说的那个旺财,已 经被她的人偷偷给下了药。 哼!这个贱人现在可以尽情的得瑟,等待会儿那个畜牲狂性大发,她就不信阮静幽还能像现在一样笑得出来。 于是,她愤愤不平地尾随着麒麟王妃上了马车,静心等待着意外的发生。呛完柳红霓,阮静幽心满意足地跟着江婉柔上了马车,车子行驶之前,阮静幽对外面赶车的车夫道:“刘叔,我和世子妃肚子里都怀着孩子,而且法华寺距咱们王府也没有多远的路程,待会儿赶车的时候你 不必着急,慢着点,一切以稳为主,千万别动了胎气。” 刘叔点头:“放心吧三奶奶,老奴有分寸的。” 阮静幽这才关上车门,见江婉柔仍旧是一脸担忧的模样,低声道:“你怕什么,好戏就要上演,咱们只管看热闹就是……”“我怎么可能会不怕,就算这次咱们躲过一劫,可一想到王妃和柳红霓躲在暗处时刻算计着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就没办法会不怕。这两个人心思那么歹毒,一计不成肯定还会再生第二计,这次是在马车上做 手脚,下一次呢?下一次她们会做什么,咱们谁也预料不到。”江婉柔的担心,阮静幽又何偿不了解,可是生活在这种充满尔虞我诈的大宅子里,就必须去面对这些不可抗力的烦恼。就算她把麒麟王妃和柳红霓活活宰了,王府上下几百口人,谁又能保证她们个个都是 善良的? 既然她没能力改变大环境,就只能在各种波折险阻之中力求生存了。 就在这时,车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阮静幽和江婉柔彼此对望一眼,同时拉开车门,就见麒麟王妃和柳红霓所乘坐的那辆马车歪歪扭扭,以极度惊险的速度横冲直撞。街边不少老百姓被这一幕吓得失声尖叫,纷纷向左右两侧躲开。阮静幽几乎可以想像得到,马车里的王妃和柳红霓此时该有多害怕,可她不但不同情她们的遭遇,反而还幸灾乐祸的期待她们将会遭受的下场。 第399章 细数疑点 因为如果不是孙启暗中听到这两个女人密谋的事情,此时坐在车子里生死未卜的那两个人,就会变成她和江婉柔了。 有时候她很不理解,她从来都没有害人之心,为什么有些人却要千方百计来算计她的性命? 仅仅因为嫉妒吗? 阮静幽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圣母白莲花,她不会去谋害别人的性命,但如果有人想方设计也要让她不快活,她只能举起反抗的武器,跟对方死战到底了。 麒麟王妃和柳红霓肯定猜不到,被她们收买的那个喂马的小厮已经被孙启暗中给解决了。本着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的原则,阮静幽顺便吩咐孙启,将柳红霓准备的毒药,用在她们自己的马匹身上。 她要让麒麟王妃和柳红霓亲自品尝一下被反报复的滋味,这是她们亲手种下的恶果,理应由她们自己来承担一切。 骚乱最终以一种非常惨烈的方式停止了。受了惊的马匹被路边巡逻的侍卫拼死拦了下来。饶是这样,马车里的王妃和柳红霓还是被狠狠甩出车厢,王妃当场摔断了右腿,柳红霓就比较惨了,因为是头先着的地,所以她的左半张脸被伤得面目全非 ,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当天晌午,得知王府的马车出了事故的顾锦宸便急三火四地回到锦华轩,别人是死是活他不担心,他只在乎自己媳妇是否也在这起事故中受到了牵连。 看到阮静幽安然无恙地跟金珠宝坐在房间里聊天,他才慢慢放下心底的担忧,仔细问了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阮静幽也没瞒着,将孙启偷听到柳红霓和王妃密谋要害自己,接着她又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的招式奉还回去的经过大概给顾锦宸讲了一下。 得知柳红霓和王妃会落得这样的下场,皆是由自己的媳妇一手设计,顾锦宸非但没幸灾乐祸,反而还满脸凝重地道:“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阮静幽嘴巴一扁,小心翼翼地道:“相公,你是不是觉得我对她们做得太过份了?” 顾锦宸弹了她一个脑崩,没好气地道:“我是气你做得太冒险,如果下次再发现那两个女人想要对你不利,直接派人去通知我,我带兵一剑把她们剐了就是。” 正倚在椅子里剥桔子吃的金珠宝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他一边往嘴里塞桔子肉,一边冲顾锦宸竖起一根大拇指:“果然够狠够辣够直接。” 顾锦宸似乎才注意到金珠宝的存在,眯着眼道:“你怎么还没滚?”金珠宝噘了噘嘴,没好气地道:“顾锦宸,你对我能不能稍微客气一点?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皇子,从前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也就算了,现在你明明知道了,你怎么还是对我这么不待见?你知不知道,本皇子 肯在你这锦华轩呆着,那是你们锦华轩的福气,别人想求我去我都不去呢,你倒是好,整日对我横眉冷对,一副把我当成仇人的样子,简直目无王法,不懂尊卑……” 结果金珠宝的废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锦宸抬腿踹了一脚,一屁股摔到了地上,刚刚剥好的那颗桔子被他一屁股坐得稀扁,蹭了一身桔子汁…… 金珠宝捂着屁股哇哇大叫:“人家的屁股还没养好!” 顾锦宸向他投去阴冷的一记目光,金珠宝便抽抽嗒嗒捂着屁股逃难去了。 阮静幽觉得这两个男人真是一对活宝,每次碰到一起都要天雷勾地火,不闹上一阵都誓不罢休。 不过她也看得出来,顾锦宸虽然有事没事就踹金珠宝一顿,却没什么恶意,纯粹就是闹着玩。 而且凭他的坏脾气,如果真心讨厌金珠宝,当日也不会擅闯皇宫,求皇上放人了。 所以大多数情况下,阮静幽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他们去喧闹。 “对了相公,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你在王府生活这么多年,对老夫人的情况了解得多吗?” 顾锦宸面带不解:“老夫人?那个老太婆?你怎么突然问起她?”“是这样的,今天跟大嫂去上香的时候,有一个姓周的婆子,口口声声说老夫人是她年轻时玩得很好的一位故友,还说老夫人的名字叫刘翠翠,顺便把这个刘翠翠的个人情况也给说了一下,说老夫人和她口中所说的那个刘翠翠几乎长得一模一样。本来我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毕竟容貌长得像的人这世上也不是没有,不过当那个周婆子一口叫出刘翠翠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老夫人脸上的表情非 常不自然。那种不自然跟被错当成别人时的错愕无关,反倒很像被揭穿了隐瞒很久的秘密,有点愤怒,有点紧张,还有点说不出来的狼狈和畏惧……”听她这么一说,顾锦宸深深地敛起眉头,一脸的沉思:“我对那个老太婆了解得还真不太多,只知道她没嫁人之前,出身应该不低,大概是侯府的小姐之类的,不过她娘家人早些年已经搬迁到了外省,再加 上年纪大了,彼此走动甚少,这些年几乎没了联系,也没人再提起她娘家的情况。” 阮静幽好奇地道:“那你知不知道老夫人有没有孪生姐妹什么的?” 顾锦宸摇了摇头:“不太了解。娘子,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好奇?”“相公,你别怪我多心,我之所以会对老夫人的情况这么好奇,是因为我觉得老夫人很奇怪。你想想啊,按理说,你爹和你二叔都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正常当娘的,都会比较偏疼有出息,有才华而且还能给自己的家宅带来荣耀的那个孩子吧。再者说了,从外表来看,你爹各方面条件明显比你二叔强百倍,可你发没发现,老夫人对二老爷是完全纵容的偏疼,反倒是对你爹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隔阂感。那种隔阂感怎么形容呢,就像是谢美莲对我,明明不是亲生的,却因为彼此的身份和立场,不得不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母慈女孝的模样,少了一份亲情,多了一份算计,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第400章 被迫求人 顾锦宸身为男人,平时很少观察后宅子里的这些琐事。以前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老夫人,即便对方在名义上是自己的祖母,可老夫人根本就没拿他当成亲孙子看过。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一口一个丑鬼的奚落他,哪有当奶奶会用这么刻薄的方式对待自己的亲 孙子? 反倒是李太后对他真是各种溺爱各种纵容,这也是他怀疑德祯帝就是他亲爹的另一个原因。 可如果老夫人仅仅因为他有可能不是麒麟王的亲生儿子就对他生出嫌隙,他也不会如此多想。 问题是,老夫人对顾锦御和顾锦清的感情也非常一般,反倒是对二老爷家那个不争气的顾锦禾疼爱得不行,难道说,这里面真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顾锦宸是个行动派,心里刚生出疑惑,就开始着手派人去调查老夫人的身份,跟那个周婆子口中所说的刘翠翠到底有什么关系。 而另一方面,经过这次这起意外,顾锦宸又暗中加派了不少人手,随时保护着自己媳妇的人身安全。至于麒麟王妃和柳红霓那两个可恶的女人,顾锦宸本打算派人再狠狠收拾她们一顿,可麒麟王妃和柳红霓在这场意外之中伤得实在是不轻,如果再狠命收拾,搞不好会酿成人命案。于是在阮静幽的劝慰之 下,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向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阮静幽并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这两个人。 意外发生的第二天,她便挽着江婉柔的手,打着看望嫡母伤势的招牌,十分高调的出现在王妃的院子里。 麒麟王妃正在房里发脾气,阮静幽和江婉柔进门的时候,躺在床上腿不能动弹的王妃将一碗滚烫的药汤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房间里的几个使唤丫头吓得纷纷跪倒在地,口呼王妃息怒。 王妃哪里就能息下这份怒气?她和柳红霓明明都已经计划得天衣无缝,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生这样大的逆转,被算计的那两个人安然无恙,反倒是算计人的落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 更让王妃气不过的,她都已经伤成了这个样子,也不见王爷露上一面,在她床边说几句宽心话。 如果今天摔断腿的是梅瑾兰,顾凌天一定会插上翅膀飞奔回府,围在对方床边伺候左右。 她可是顾凌天的嫡妻,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竟然连一个妾室都不如。 没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儿,阮静幽和江婉柔这两个丧门星居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她恨恨地伸出手指,指着门口处那两个笑颜如花的女人,并晌没说出来话。阮静幽拉着江婉柔进了屋子,看着满室的狼狈,唇边拉出一个被放大了无数倍的璀璨笑容:“母亲,什么人这么不长眼,竟把您给气成了这个样子?再怎么说您也麒麟王府的堂堂主母,怎么能由着下人骑到主子头上撒野呢。所以说奴才不听话,该管教就得好好的管教,也免得她们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辱了母亲这当主子的名声。不过昨天那场意外可真是惊心动魄,您说好好的,您和郡主乘的那辆马车怎么就 发了狂呢?幸亏母亲和郡主福大命大,可惜母亲在那场意外中伤到了腿,这是可大可小的事情,母亲可千万怠慢不得。这不,我和大嫂刚刚忙完院子里的琐事,就来这里探望母亲了。”麒麟王妃差点被阮静幽这番话把鼻子给气歪,她深深相信,自己和柳红霓能遇到这场意外,肯定是阮静幽暗中做了什么手脚所致。虽然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阮静幽究竟是怎么识破她和柳红霓天衣无缝的计 划,但她可以拍胸脯保证,她能落得这样的下场,阮静幽肯定是功不可没。没想到这个把自己害到如此田地的贱人,闯下这么一个弥天大祸之后,居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晃悠也就算了,她脸上流露出来的那明媚灿烂的笑容又是怎么回事?故意来这里嘲笑 她的吗? 亲眼看到麒麟王妃被气得浑身发抖,积压在江婉柔心里的那点愤怒和不满,也因为看到对方如此狼狈,慢慢消散了几分。她温柔地轻抚着自己渐渐隆起的小腹,神色淡漠地道:“幸亏我和静幽乘坐的那辆马车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不然的话,静幽和我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个未知数。看来昨天一趟法华寺之行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的,我跪在佛祖面前真心祈求我腹中的孩子有朝一日可以顺利出生,佛祖肯定是听到了我的心愿,才显了灵,保我和静幽一命。看来找个合适的时间,我得去法华寺把这个心愿给还了才 行。三弟妹,到时候咱俩一起去吧。” 阮静幽笑着点头:“那是自然。” 两人一说一唱,完全没把麒麟王妃的怒气放在眼里。麒麟王妃觉得这两个贱人就是故意跑到这里来给她找不痛快的,忍不住怒斥:“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阮静幽和江婉柔异口同声的笑道:“自然是来探望母亲的。” 见鬼的探望?明明就是落井下石好吗? 两一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无视麒麟王妃一副快要崩溃的表情,还专门往对方的痛处踩,直到麒麟王妃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愤怒发脾气赶人,两人才留下一道堪比恶魔的笑容,挥着小手绢转身离去。 第一次干下这种坏事的江婉柔非常兴奋,紧紧挽着阮静幽的手一路兴奋到锦华轩。 结果两人坐在椅子上还没说上两句话,紫嫣便过来禀报,说柳红霓来了。 “我知道你的脸当初因为一场意外被划得非常严重,我也知道你对药材方面有着非常惊人的天赋。阮静幽,开个价吧,只要你肯治好我脸上的伤,无论要我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一进门,柳红霓便道出自己的来意。被迫来求阮静幽,也是她没办法之下唯一的一个选择。昨天那场意外发生之后,宫里那位刘御医被请来了王府,看了看她脸上的伤,叹息着告诉她,好好保养,应该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但保养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刘御医也不敢打保票。 第401章 整个人都不好了 每个女人对自己的容貌都非常重视,曾经被喻为京城才女的柳红霓更是对自己这张脸爱护有加。 眼下她的半张脸被划得面目全非,让她等个三年五载才恢复原来的样子,还不如直接叫她去死。幸亏她的婢女突然提起阮静幽没嫁人之前,曾发生过一次意外,脸受了伤,比她现在的情况还要严重好几倍。后来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自己琢磨着配了几付药,没过多久,就恢复了现在这个毫无瑕疵的 样子。 面对柳红霓不要脸的请求,阮静幽真的很想问问对方,你一心一意想要害死我,现在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让我帮你治脸上的伤,是你脑子有问题?还是我看起来比较像个傻瓜?江婉柔也被柳红霓无耻的要求气得差点坐不住:“郡主,你的脸受了这样的伤,应该求助的对象是宫里颇有经验的御医,你求到静幽头上算怎么回事?她对医术只是了解一个皮毛,万一治不好郡主,岂不是 罪过大了。” 柳红霓没搭理江婉柔,直勾勾地看着阮静幽,气势汹汹地道:“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只要你能治好我脸上的伤,条件任你开。”阮静幽咽了口茶,不紧不慢地道:“郡主,其实大嫂刚刚说得没错,我虽然略懂医术,却也只懂得一些皮毛,实在担不起帮郡主疗伤的重任。万一我的药不管用,郡主岂不是会到皇上面前告我一状,这个罪 责,我可担待不起。” 柳红霓的神色狰狞了一下,没好气地道:“也就是说,你不想对我出手相帮了?” “不是我不帮,而是我根本就无能为力。” “五千两银子!” 阮静幽但笑不语。 “八千!” 阮静幽继续喝茶。 “一万……” 阮静幽把玩着腰间的香囊。 “一口价,两万两白银……” 阮静幽终于缓缓抬头,笑看了对方一眼:“帮忙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一个前提。” “你说!” “我配的药,药方都很特殊,治疗的过程也是有各种痛苦煎熬的,如果郡主吃不起苦,受不起罪,就算你给我十万两白银,恐怕我也是无能为力。” 柳红霓咬了咬牙:“只要可以在短时间内治好我脸上的伤,我不介意吃多少苦,受多少罪。” 阮静幽笑得很温柔:“既然郡主无所谓了,那我就斗胆,替郡主配几付药,尝试一下吧。”柳红霓被心满意足地打发走之后,江婉柔噘嘴道:“静幽,你糊涂了是不是?那个柳红霓心心念念想把咱们置于死地,你怎么还能好心替她去治脸上的伤?她那么坏,就该让她接受老天爷的惩罚,顶着一张 丑脸活下去就是了。”阮静幽安抚的笑了笑:“大嫂,我刚刚看了一下她脸上的伤口,虽说看着有点吓人,但只要调理得好,各种名贵补品滋养着,不出半年,皮肤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既然怎么都是这么一个结果,我为什么不 从中赚点她试图伤害我的利息呢?” 江婉柔眼眸一亮,小声问道:“静幽,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阮静幽坏坏一笑,凑到江婉柔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听完,江婉柔乐不可支地道:“真有这么神奇?” “你就瞧好吧!” 所以说得罪天,得罪地,千万别得罪阮静幽,她奸诈着呢。 自以为从阮静幽那里得了疗伤神药的柳红霓,自从涂了阮静幽给她配的药,整个人都不好了。 睡了整整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柳红霓就看到镜子里出现一张可怕到极点的面孔,整张脸红红肿肿,鬼看到她都会被吓得倒退三尺。 红肿也就算了,偏偏还痒得要命,脸上一连生出了一大片脓疮,跟顾锦宸当年一比,几乎是所差无已。 柳红霓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得都快哭了,叫嚷着跑到阮静幽那里质问她是不是存心害自己。 结果阮静幽老神在在地对她道:“这只是正常反应,难道你没听说过凤凰涅磐这句话吗,先毁得彻底,再浴火重生。如果你连这么点痛苦都挺不下去,当初就不该跑到我这里来求我。” 柳红霓被气得没招,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养伤。 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在各种丑陋和不安中度过,每当她看着镜子里那张鬼见了都要被吓得尖叫的脸,就会生出一种再也不想活下去的悲剧感。 最要命的就是,阮静幽耳提面命警告她,在那些脓疮和红肿消失之前,她千万忍着别用手抓,不小心抓破了,可就真的破了相了。 为了这句话,柳红霓被折腾得一连好几天都没睡好觉,整个人就像魔怔了似的,每天每夜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顾锦清看到柳红霓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后,找尽各种藉口与对方拉开距离,这更是激起了柳红霓的无限怨怼。只要逮到机会,就跟顾锦清吵上一架,整个栖云院也因此被闹得兵荒马乱,不得安宁。 柳红霓之所以会被折腾得这么惨,完全是阮静幽一手造成的。 她是答应给柳红霓治伤,但治伤之前,可没答应柳红霓不狠整对方。 柳红霓这么歹毒,如果不吃点苦头遭点罪,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于是,阮静幽坏心眼的配了几付药,逼着柳红霓涂在脸上加重她的伤势。等她折腾够了,才给她解药,慢慢缓解对方的痛苦。 至于要折腾柳红霓多少天,就全看她的心情怎么样了。 一个月也行,两个月也行,柳红霓要是表现得不好,她不介意将这个时限拉长到一年半载。 就算柳红霓明知道自己上了阮静幽的当,为了自己的脸面着想,也只能卑躬屈膝,做小伏低,敲碎一口银牙强行吞到肚子里。 就在阮静幽恶整柳红霓整得很欢乐之际,被顾锦宸派去查探老夫人身世的暗卫,终于有了回复。 “没想到肃县三里村的刘家媳妇,当年生下的居然真的是双胞胎。” 阮静幽对顾锦宸带回来的这个消息非常震惊,原来周婆子口中所说的刘翠翠,是刘家的长女,当年跟她一起生下来的还有另外一个闺女叫刘莲莲,跟刘翠翠只相差半个时辰。 因为刘家在当地穷得叮当乱响,刘父刘母根本养不起两个赔钱货,于是通过层层关系,准备将两个小姐妹给卖掉,攒点积蓄,将来好生个大胖小子。结果来买孩子的那个人因为刘翠翠哭声太大,嫌弃她是个不好养的,反倒刘莲莲很是乖巧,谁抱都会跟着谁,便出了五两银子,把刘莲莲给抱走了。 第402章 实为试探 刘父刘母本想着拉低价钱,将刘翠翠也便宜卖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刘父竟然出了意外,上山打柴的时候被野猪咬伤,偏偏咬伤的地方非常难以启齿,就算后来捡回了一条命,从此也不能再生孩子了。 于是差点就以二两银子把闺女卖给一个人牙子的刘父刘母,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将闺女抚养长大,生儿子是没戏了,只能养个赔钱货,等到闭眼那天还能有人给他们送个终,烧个纸钱。 就这样,刘翠翠跟着父母跌跌撞撞一路长大,直到她临嫁人的时候,才从她娘口中得知,原来她的身下,还有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在她还不到一岁的时候,被人花五两银子给买走了。 听说妹妹后来辗转去了京城,被大户人家收养,成了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这让刘翠翠非常羡慕,也非常嫉妒。 而那时,刘翠翠已经被许给了村口的李瘸子为妻,嫁过去还不到一年,李瘸子就患了重病死了,刘翠翠年纪轻轻守了寡,也没能给李瘸子生下一儿半女。 之后的某一天,刘翠翠离奇失踪。不少邻居都说,刘翠翠跟左邻右舍借了不少铜钱,决定上京,去寻找她的亲生妹妹。 再之后,刘翠翠便彻底没了音讯。 听顾锦宸说完刘翠翠的生平事迹,阮静幽忍不住道:“刘翠翠就这么离奇失踪了,难道官府那边没有备案吗?”顾锦宸摇了摇头:“刘父刘母只在当地村长那里备了案,三里村那地方又穷又落后,每年都会发生几起人口失踪事件,所以刘翠翠突然没了踪影,他们只当她是途中被歹人所害,丢了性命,也就没再继续盘 查下去。” “那么……” 阮静幽大眼睛一转:“当年被送到京城由大户人家来抚养的刘莲莲,就是现在的老夫人了?”顾锦宸点了点头:“那个将刘莲莲带进京城的,是个人贩子,专门替城里一些大户人家办事。当时的平阳侯周胜武,称得上我大阎朝的一代武将,在战场杀敌的时候受过重伤,无法传宗接代,于是便花大价 钱收养了一儿一女,女儿就是刘莲莲,后来被改名为周彩莲。周彩莲十六岁那年嫁给我的祖父,隔年生下我爹,三年后,生下我二叔。” 阮静幽不禁唏嘘:“没想到老夫人的身世竟然这样曲折离奇。相公,你觉得,那个来京城找妹妹的刘翠翠,最后找到刘莲莲了吗?” 顾锦宸邪气一笑,捏了捏她的脸:“你这小脑袋里,是不是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阮静幽捏住他的手指,调皮地道:“相公,你敢说,你脑袋里没想和我一样乱七八糟的东西?” 两人彼此相似一笑,笑容中充满了算计的邪气。 “其实想要试探老夫人到底是刘莲莲还是刘翠翠,也并不难……” 阮静幽趴在顾锦宸耳朵边小声嘀咕了一阵,顾锦宸听后,嗔骂了一句:“你这个小机灵鬼,真是一肚子坏水。折腾去吧,我在后面给你兜着,权当看场好戏了。” 阮静幽叭叽一声在自家相公俊俏的脸上亲了一口,喜笑颜开地道:“相公,就知道你最好了!” 也别怪阮静幽对老夫人的事会这么上心,之所以想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也很想替麒麟王打抱不平。 明明都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可老夫人对两个儿子及四个孙子明显就是差别对待。 如果麒麟王是个不争气的也就算了,偏偏麒麟王在战场上立下无数战功,给朝廷,给家宅带来了无限荣耀。 正常当娘的,都会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儿子为荣,偏偏老夫人整日横眉冷对,三不五时就拖麒麟王的后腿,逼着麒麟王给二老爷和顾锦禾行方面,让他假公济私,好几次都差点毁了麒麟王的名声。 幸亏麒麟王在朝廷中名声响亮,皇上对他也是十分的器重,才不至于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阮静幽看在眼里,很是替自己的公爹抱不平。她跟梅姨娘念叨过几句,梅姨娘也没办法,王爷是个孝子,明知道自己的娘是个不争气的,但只要对方闹得不算太过份,他都能睁一眼只闭一只眼的不去理会 。所以阮静幽做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现在的老夫人,根本就不是麒麟王的亲娘,而是那个上京城来找妹妹的刘翠翠假扮的。不然的话,那个姓周的婆子一口叫出刘翠翠这个名字的时候,老夫人也不会吓得 六神无主,一副倍受打击的模样。 种种迹象不得不引起别人的怀疑,而试探老夫人的办法,阮静幽已经想到了。这天,她带着紫嫣来到凝香斋给老夫人请安,找的藉口让对方几乎挑不出毛病:“听说老夫人最近睡眠不太好,身子骨比起往日也不太爽利,孙媳妇从别处求来了一个方子,听说鹿血有压惊的作用,特意拜 托相公吩咐人去野外猎了一头鹿回来,取了鹿血,给老夫人蒸了一碗,您快趁热尝尝,看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说着,她冲紫嫣使了个眼色,紫嫣打开食盒,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鹿血,被捧到了老夫人的面前。 老夫人看到鹿血的那一刻,脸色顿时白了,几乎是想都没想,一巴掌挥开眼前的碗,满满的一碗鹿血,摔得面目全非,吓呆了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老夫人,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拍案而起,怒不可遏地道:“我从来都不喝这么恶心的东西,滚!马上给我滚!有多远就滚多远……” 就在这时,麒麟王和梅姨娘来了,看到眼前这一幕,不解地道:“娘,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您怎么对老三家的媳妇发这么大脾气?” 老夫人没想到麒麟王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的院子里,唇瓣哆嗦着,一脸的不知所措。阮静幽看到王爷来了,面带委屈地迎了过去,低泣道:“爹,媳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竟把老夫人惹得这么雷霆大怒。媳妇之前听说老夫人最近睡得不太好,便求相公派人猎了条鹿,听说鹿血有压惊的作用,于是便带着蒸好的鹿血给老夫人尝个鲜,结果老夫人二话没说,看到媳妇送来的鹿血,便掀了个粉碎。媳妇真的是一片好心,却不知什么时候,竟犯了老夫人的忌讳。” 第403章 噩梦 麒麟王安抚道:“不怪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你现在还怀着锦宸的孩子,凡事小心一点,莫动了胎气。” 阮静幽乖巧地道:“媳妇晓得!”麒麟王这才皱着眉对老夫人道:“娘,锦宸媳妇还怀着孩子,您到底发什么脾气,把孩子吓个好歹,锦宸那边您如何去交待?他向来疼媳妇疼得紧,您又不是不知道,不过就是一碗鹿血,怎么就把您气成了 这个模样?”老夫人大概也觉得自己过于失态,咽了咽口水,脸色不太自然地道:“可能是我最近身子骨不太爽利,有点心浮气躁,我也不是故意发脾气的,就是一时没控制住。锦宸媳妇,我没故意针对你的意思,你千 万别往心里才是。” 阮静幽笑道:“既然老夫人不是故意的,那我就放心了。” 老夫人讪笑一声,笑得十分的不自然。 麒麟王带着梅姨娘来这里,也是听说老夫人最近身体不好,专程过来看看,并提议将刘御医请过来给老夫人诊诊脉,别是什么大毛病耽误了病情可就不好了。 “没什么大碍,都不用担心,之前我已经让刘御医帮忙开了几付药,再喝几天不见效果再请他过府也不迟。” 老夫人四两拨千金打了几个马虎眼,便佯称身子乏了,将几个人给打发走了。 出了凝香斋,阮静幽故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地道:“也不知老夫人到底是怎么了,自打那天从法华寺回来,媳妇就发现她有点不对劲。” 梅姨娘问道:“那天我身子不舒服,没能跟你们一起去法华寺上香。静幽,是不是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将老夫人给惹得不痛快了?”阮静幽认认真真地点了一下头:“对啊,那天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婶,看到老夫人,就管她叫刘翠翠,还说老夫人是她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好朋友。老夫人好像被那个大婶给吓到了,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回 来后整个人就不对劲了。” 阮静幽故意将话说得这模凌两可,就看到麒麟王眉峰一蹙,彷彿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阮静幽得意一笑,看来她这个公爹也不傻,她随随便便一提点,对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和梅姨娘相互交换了个眼神,一股无形的默契,尽在不言中。 没错,麒麟王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就是受了梅姨娘的鼓动,拖着他一起来看老夫人,同时也让麒麟王看到老夫人为了一碗鹿血而失态的模样。 至于那碗鹿血就更是饱含深意了。 阮静幽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肃县三里村,有一个千古不变的习俗,那里的人奉鹿为神,后人不准捕猎宰杀甚至食用,否则就会给自己遭来天遣,不得好死。 当年刘莲莲被人接走的时候连一岁都不到,自然不可能会对鹿血这种东西产生这么大的抗拒。可刘翠翠就不同了,她自幼生活在三里村,对当地的习俗自然是了若指掌。 所以阮静幽故意让人蒸了碗鹿血,试探一下老夫人对鹿血的反应。结果证明,老夫人果然见血色变,难道说,现在的老夫人,真正的身份真的是刘翠翠而不是刘莲莲?那么刘莲莲又去了哪里呢? 是夜,麒麟王府的老夫人在一场可怕的噩梦中骤然惊醒。醒来的那一刻,神智依旧有些不清楚,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一个飘荡在玫瑰花海中的女人,披头散发地向她这边翩翩飞舞。那女人的四周飘散着大片的玫瑰花瓣,她咧着嘴笑着,嘴唇血红血红的,跟不断 飞舞的玫瑰花竟是同一个颜色。仔细一看,那女人生了一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面孔,口中不断重复着:“姐姐,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我对你那样好,你为什么在杀了我之后,还要夺走我的一切,你这样坏,我就算变成鬼, 也不会放过你……” 说着说着,那女人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狰狞,她伸出十指,指甲奇迹般的变得又尖又利。 老夫人被吓得失声尖叫,嘴里大声喊着:“别过来,别过来,救命……救命啊……”门外的婢女被老夫人的尖叫声给吓得惊醒过来,随便披了件衣裳,提着一盏油灯急三火四地从外面小跑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老夫人披头散发,一脸惊惶失措的模样,明显是被什么事情给吓得魂不附体 。 “老夫人,老夫人……” 这个从外面闯进来的婢女名叫妙云,是老夫人培养在身边多年的心腹之一。她拿了一块帕子轻轻擦了擦老夫人额角的汗水,关切地道:“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老夫人眼神涣散,面色惶然,心跳急剧加速,她真的是被梦里的画面给吓到了,接过妙云递来的帕子,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脏仍旧噗通噗通狂跳个不停。她已经有多久不曾梦到这样的场景了,要不是那天去法华寺遇到周素娥,她几乎快要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是刘翠翠,而不是那个被大户人家收养,摇身变成千金小姐,之后又嫁进豪门,成为人上人的刘莲 莲了。 有时候她真的非常怨恨老天的不公,她和刘莲莲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姐妹,两人只差半个时辰出生,为什么刘莲莲就能成为千金小姐,而她却要忍受贫穷,嫁给一个瘸子当老婆? 当年的她,带着种种怨恨和不甘,在丈夫离世之后踏上了京城的路程,去寻找她的亲生妹妹。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她历经了无数磨难和挫折后,总算安排她和妹妹重新相遇。 两姐妹的容貌几乎长得一模一样,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有个人,跟她长了一张相同的面孔。 只是,她是从乡野村间走出来的土包子,而她妹妹小小年纪就嫁入将门,并给她的丈夫生了一个聪明漂亮的儿子,那孩子不是别人,正是现在名震天下的麒麟王,顾凌天。 当时的顾凌天只是一个两岁大的小孩子,容貌生得精致漂亮,深得父母的欢心。刘莲莲很宝贝她这个儿子,几乎当成命根子一样来看待。 两姐妹意外重逢,妹妹对她这个姐姐非常礼遇厚待,不但给她安排了住所,馈赠了她不少银两,还出言保证要给她寻一门良婿,让她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那时,妹夫受皇命驻守边关,一年中只有几个月时间可以回家探亲,两姐妹便长住一起,彻底长谈。渐渐地,她从妹妹口中得知妹夫温柔善良,年轻英俊,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绝种好男人。那个时候,两姐妹之间聊得最多的一个话题就是那个名叫顾凤和的男人。 第404章 鸠占鹊巢 慢慢地,她对妹妹的感情从羡慕,变成了嫉妒。两人明明应该拥有相同的命运,为什么妹妹比她幸运比她快乐,就连嫁的男人对她都那么的疼爱宠溺。 于是,她生出一个很大胆的想法,除掉妹妹,取而代之。 事实上,为了满足她的私心和嫉妒,她的确是那么做了。她偷偷在妹妹的饭菜里下了剧毒,待她死掉之后,又偷偷将妹妹的尸体埋在府里的一片玫瑰花海之下当了花肥。因为两姐妹那时已经在一起朝夕相处长达三个月之久,对妹妹的习性和喜好她几乎是了若指掌。她开始模仿妹妹的言行举止,穿妹妹喜欢穿的衣裳,戴妹妹喜欢戴的首饰。并对外宣布,刘翠翠看上了一个 跑商的男人,被人家三言两语给勾搭走了。 于是,从那刻起,刘翠翠变成了刘莲莲,不,应该说,刘翠翠变成了周彩莲,平阳侯的女儿,顾凤和的妻子,顾凌天的娘! 两个月后,顾凤和带兵回京与“妻子”重聚,一年后,她给顾家生下第二个儿子顾凌扬。 这个秘密被她埋藏在心底长达数十年之久,久到,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刘翠翠还是刘莲莲。 她一直以为,她可以将这个秘密守到她咽气进棺材的那一天,没想到周素娥的出现,就像是一把利刃,竟然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揭开她伪装在脸上的那层假面具。 “妙云,上次我让你派人去查那个周素娥的来头,你查到结果了没有?”正在床边给老夫人倒压惊茶的妙云点了点头:“奴婢派人查过,那姓周的婆子家里是开铁匠铺子的,丈夫两年前得了重病去了世,膝下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前年娶了媳妇,女儿早在三年前就嫁到了外 地。” 老夫人点了点头:“你可查到,那姓周的,是哪年搬来京城的?” 如果她没记错,周素娥当年嫁的丈夫是三里村铁匠铺老板的儿子,按理说,她和那个铁匠儿子应该一直生活在三里村才对,怎么突然跑京城来求生了? 妙云道:“奴婢打听过,他们一家子大概是五年前搬来的京城,毕竟京城的生意好做,一家老小在京城混得也还算可以。”老夫人的眼底生出阴郁的光芒,冷着脸对妙云道:“那姓周的婆子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堂堂一品夫人当成是她的同村,实在是太没眼色。妙云,你知道我的规矩,寻个机会,给那姓周的点教训,我只要 死的,不要活的!” 妙云被老夫人脸上所流露出来的可怕表情吓得心尖儿一抖,轻轻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打发了妙云,老夫人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周素娥的出现虽然让她有点措手不及,可更让她气闷的是,阮静幽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她送了一碗鹿血过来。 那该死的丫头从踏进王府大门那天开始就不得她的眼缘,先是给她送了一盒玫瑰糕吓得她心惊肉跳,现在又送了一碗鹿血惹她的忌讳。 难道说,那个丫头已经猜出了什么端倪,故意拿着一碗鹿血来试探她的虚实? 仔细回想那天去法华寺意外看到周素娥,当时香客来来往往,她没注意阮静幽有没有在人群中看到她和周素娥重逢的那一幕。如果阮静幽看到了,那么今天她专程捧了一碗鹿血来吓她,绝对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老夫人的后背再次冒出了一层冷汗,看来,她不但要除掉那个讨人厌的周素娥,就连阮静幽这个死丫头也绝对不能留着了。 不知道已经被人给惦记上的阮静幽,折腾柳红霓之余,还不忘去芙蓉阁看看自己的生意最近被经营得怎么样。一直被娇养在深闺之中的白霜霜,自从接管了芙蓉阁,便对做生意这种事生出了极大的兴趣,没想到外面的世界竟是这样的精彩灿烂。她真的很后悔,从前的自己为什么要像一个深闺怨妇似的,为了一个 不值得她爱的男人寻死觅活。 幸亏她遇到了阮静幽,遇到了封易,以及那些真心把她当朋友的每一个人。 得知白霜霜在芙蓉阁的日子过得如鱼得水,阮静幽也慢慢放下心来。 再过几个月,大嫂就要生了,阮静幽特意带着紫嫣来到京城一家很有名的玉坊,准备给大嫂即将出生的孩子打几只玉挂件。 玉坊的老板从阮静幽的穿着打扮上猜到这位少妇腰缠万贯,一定来头不小,于是对阮静幽道:“这位夫人,不知您来小店看玉,是要送人,还是为自己所用?”阮静幽在店里四处看了一眼,笑着道:“再过不久我家嫂子就要生孩子了,我想给那即将出生的小宝宝打几个挂件。不是说玉是有灵性的东西吗,小孩子有天眼,经常会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打几块玉放 在身边养着,也能给孩子讨个吉利。”老板恍然大悟:“如果是送给小孩子的,夫人不如给他打个葫芦挂件,因为葫芦与福禄是协音,喻意不错。一般人家要是有小孩子出生,做长辈的,都会给孩子打上几个葫芦挂件在身上戴着。另外,我建议 夫人用紫玉,紫色是富贵的象征,我看夫人穿着不凡,面带贵气,必是大富大贵之人,虽然紫玉价位不低,但戴出去,绝对能显示出身份的与众不同。” 阮静幽蹙眉道:“可我听说,紫玉非常稀有,刚刚我在贵店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一块紫玉。”老板笑了一声:“虽说紫玉稀有,却并非是万金难求,小店之所以没把紫玉摆出来,也是因为紫玉太过名贵,不便摆在这里供人随便观赏。如果夫人真有这方面的心思,不如随我去楼上坐一会儿,稍后我会 让伙计将店里珍藏的紫玉给夫人过过目,看看得不得您的心思。” 阮静幽听说店里有紫玉,立刻动了心思,带着紫嫣,随老板上了楼。原来楼上是玉坊专门招待有钱客人的地方,很快便有小伙计奉来茶水点心,将阮静幽侍候得周周到到。 老板只说了句稍等,便掩门离去。阮静幽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等,等来等去,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了。只是出现在房门外面的不是店老板,也不是店伙计,而是让阮静幽完全没想到的头号死对头——阎廷昊! 第405章 别给脸不要脸 她被这个人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捧在手中的茶碗都因为过于激动而应声落地。紫嫣也摆出一副警惕的样子,挡在自家小姐面前,不过阮静幽和紫嫣都知道,凭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算是联 起手来,也未必对付得了阎廷昊。 阮静幽的惊慌失措,让信步走进来的阎廷昊非常满意。他顺手将房门掩好,唇边挂着邪佞的笑容:“好歹咱们也是旧相识,看到本王,你怎么被吓成了这副模样?” 阮静幽瞬间提高警觉,冷着脸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阎廷昊笑道:“这店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本王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 “好,既然王爷也是店里的贵客,想必老板也没多余的工夫来招待我。王爷请便,紫嫣,我们走!” 结果还没等阮静幽走到门口,就被阎廷昊伸出一条手臂给拦了下来。 “阮静幽,你话都不留一句,就这么走了,有些不太好吧?” 阮静幽不满地道:“我和王爷之间没什么好说的,请你让开。” 阎廷昊一把抓住阮静幽的手臂,将她按在墙上。紫嫣吓得面色大变,刚要上前阻拦,就被阎廷昊拎着衣领子,直接丢出了门外,门外似乎有阎廷昊的手下,将紫嫣的嘴捂了个结结实实。 阮静幽被这个阵势给吓到了,心里暗道:阎廷昊这傢伙该会不是有备而来的吧。 她被对方牢牢地按在墙壁上,彼此的距离近得几乎容不下第三个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强迫自己必须冷静下来,现在的她,肩负着两个人的生命,除了自己,还有自己肚子里那未出生的孩子。阎廷昊垂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边邪恶的笑容在无限扩大:“我想怎么样,我猜你心里应该很清楚。阮静幽,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很好欺负?一次次被你落井下石,甚至当本王的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你还趁机恶整本王,当日在麒麟王府养病的那段经历,本王可是记忆犹新呢。哦对了,你还趁机坑了本王一笔银子吧,真是好算计,居然连本王都敢捉弄,你觉得本王会不会善良到,让这样一个罪魁祸首 逍遥法外而置之不理呢?” 阮静幽被迫扬着下巴看着他的俊脸,嘴硬道:“就算我当初的确是整了你,可你也别忘了,没有我,你这条命早就没了。” “所以本王还应该对你说句谢谢了?” “谢谢就不必了,你放开我,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别再搭理谁。” 阎廷昊微微一笑:“好啊,让本王放开你也行,只要你交出本王想要的东西,本王保证不会继续为难于你。” 阮静幽面色一凛,不解地道:“交出什么?”阎廷昊向她又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道:“交出什么,你心里有数。阮静幽,本王早就查到,你手里握着一块还阳玉,那玉是你母亲临终前留给你的遗物,你当然可以矢口否认说你没有。不过,你接二连三所做的一切,已经出卖了你拼命隐藏的事实。试问,一个完全没有行医经验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高深的医术?本王已经在一些史书记载中看过了,那还阳玉是从药师如来的七彩还阳珠中凝化出来的宝物,虽然史书上关于这个记载写得并不详细,但你一个自幼生长在别院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很少与陌生人接触的小姐,奇迹般拥有逆天的医术,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得到了还阳玉,并且还找到了如何利用这块还阳玉的方法。因为本王已经查到当年名震天下的药王膝下有一个女儿,那女儿正是你的母亲宋蝶衣,他因为不能亲自抚养你的母亲而心怀愧疚,所以临终之前,将他偶然得到的一块稀世珍宝 还阳玉,偷偷交给你的母亲来保管。阮静幽,只要你够聪明,交出本王想要的东西,你的命,本王暂时可以为你留着。” 阮静幽非常无语,为什么她娘的身世她这个当女儿的不知道,反倒是阎廷昊,金珠宝,甚至是皇帝都查得一清二楚? 她娘也真是的,养了她十几年,却从来都没跟她提起过这件事,害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外公是江南首富。 要不是那块人人都想争夺的还阳玉,恐怕直到她死的那天,都不知道自己的亲外公就是大阎朝颇具盛名的药王。 不过她也能理解她娘的做法,知道得越少,危险就越少。她娘当初的想法也许只是让她活得更轻松,更自在,才不把这么一个逆天的秘密告诉给她吧。 面对阎廷昊的威胁,阮静幽冷笑着问道:“如果我不够聪明呢?”阎廷昊眸光一冷:“那你就别怪本王对你心狠手辣了,因为本王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另外,这里只有你和你的婢女,就算本王把你们俩给杀了,也未有能有人查到本王的头上。再说句不好听的,查到了是本王所为又能怎么样?本王可是当今皇帝的亲生儿子,到时候父皇真怪罪下来,本王就告诉父皇,是你对本王余情未了,故意勾引本王,本王只是错手之下不小心伤了你的性命,想必父皇再怎 么生气,最多也就是命人责打本王一顿板子。而你,却要因为你的愚蠢,弄丢了自己的性命。阮静幽,你是聪明人,该怎么做,应该不会本王亲手来教吧?” 阮静幽简直要被阎廷昊这番无耻至极的话给气死了:“我对你余情未了?王爷,我们之间曾发生过你想像中的这种感情吗?” 阎廷昊邪恶道:“只要你死了,所有事实的真相,就由本王全权接管,到时候在皇上面前,我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你可真是够无耻的!” 阎廷昊神色一狠,咬牙切齿地道:“别给脸不要脸!”阮静幽被这句给脸不要脸激怒了心底所有的怨怼,这个该死的贱人为了得到她手中的还阳玉,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用尽了卑鄙的手段。 第406章 暴打泄愤 她本来想着,只要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算她再讨厌他,也把他当成透明人不予理会,结果这混蛋居然一次又一次惹到她的头上,还好意思说给脸不要脸。 气极败坏的阮静幽扬起手掌,狠狠抽了阎廷昊一耳光,厉声斥骂道:“我看你才是真正的给脸不要脸!” 阎廷昊不可思议地捂着脸,神色阴郁地道:“你居然敢打本王?”阮静幽反手又抽了他一记耳光:“我就打你了还能怎么样?没错,你当日生病去麒麟王府,我的确是故意整你,我现在十分后悔,当初为什么会对你出手相救。正常人都以德报怨,你这个败类却喜欢以怨报德!阎廷昊,我早就该猜到你这种人根本就没有良心,居然还傻傻的以为你在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之后可以变得有良心一点。哼!早知道你如此丧心病狂,当日就该由着你被阎王爷接走,因为你这种人活着 ,简直就是对人类的一种莫大的侮辱……”阎廷昊被她气得抬起手,就要反抽她一耳光,没想到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还没等阎廷昊搞明白怎么回来,就觉得衣领子被人从后面一把揪了过去,紧接着,一记重拳狠狠挥到了他的 下巴上。 他整个人像沙袋一样被人揍飞了出去,接着,对方的拳头就像雨点儿似的劈哩啪啦落在了他的脸上身上…… 对方下手又狠又急,打得阎廷昊完全没有反击之力,待他被人揍了个半死,只剩下一口气儿时,才恍恍惚惚看到痛揍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带着一大帮人马出现在这里的顾锦宸。 眼看着阎廷昊被雨点儿般的拳头揍成了猪头,阮静幽赶紧拉住还想继续揍人的顾锦宸,大声地道:“相公,快别打了,再打下去,人就要被你给打死了。”其实阮静幽刚刚之所以敢动手抽阎廷昊耳光,也是因为她眼角的余光顺着窗子不经意瞟到自家相公刚刚带着人从楼下闯了进来。因为相公派了好几个暗卫保护着她的安全,所以刚刚被阎廷昊堵在这个房间 里,她虽然有点害怕,却并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危。 孙启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将自己被阎廷昊掠住的消息告诉给相公,而相公也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这里英雄救美。 总之,阎廷昊费尽心思,自以为利用她出门给大嫂的孩子买玉这件事就能把她给挟持了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天真了。 被自家媳妇拉了下来的顾锦宸,开始上上下下检查媳妇有没有受伤。阮静幽喜笑颜开地抱着顾锦宸的手,笑着摇头:“放心吧相公,我聪明着呢,怎么可能会被那个混蛋伤到,我非但没受到半点伤害,刚刚还趁机抽了他两巴掌,可惜相公你闯进来的时候有点早,不然的话, 我就可以趁机再多抽他几下了。哎呀,我刚刚不该抽他脸的,我应该抬腿踹他小兄弟,让他断子绝孙才过瘾。”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阎廷昊虽然被揍得动弹不得,但他耳朵可没聋,听到阮静幽这么一说,他被气得直接背过气,直挺挺地昏死了过去。 阎廷昊被顾锦宸痛殴直至昏迷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萧贵妃的耳朵里。 看着好好的儿子被人揍得鼻青脸肿,萧贵妃气极败坏的跑到皇上面前,希望皇上可以给自己讨个公道。 结果还没等皇上给萧贵妃一个公道,顾锦宸也气势汹汹地跑到皇上面前讨公道。 他怀着身孕的媳妇不但被阎廷昊使奸计给抓了,还差点丢了性命,就算阎廷昊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这个道理人人都懂。 所以皇上必须得给自己一个说法,他好好的媳妇被景亲王欺负到这步田地,到底是什么意思?萧贵妃简直没想到顾锦宸将自己的宝贝儿子揍得只剩下半条命后,居然还好意思跑皇上面前来讨公道。她一改往日温柔和善的形象,怒不可遏地指着顾锦宸破口大骂:“你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廷昊被你打 得就剩一口气这笔帐咱们还没算呢,你居然也好意思跑到皇上面前讨公道?你究竟知不知道廷昊到底是什么身份?他是当今皇上的儿子,堂堂的王爷千岁,可你居然动手差点把他给打死……”顾锦宸冷冷地看了发飙中的萧贵妃一眼,不冷不热地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揍他?萧贵妃,你儿子金贵,难道我媳妇就不金贵了?更何况我媳妇的肚子里还怀着我的亲生骨肉。万一我媳妇被他折 磨出个好歹,一尸两命,这笔帐又该怎么算?” 萧贵妃气得鼻子都歪了:“你媳妇从头到尾根本就没伤到一根毫毛。” 顾锦宸大言不惭地道:“那是因为我派人去救得及时……” “你……你简直扭屈事实,胡说八道……” 顾锦宸无视萧贵妃的怒吼,转身问皇上:“皇上,您该不会因为阎四儿是您的亲生儿子,就姑息对方对微臣的媳妇为所欲为吧?” 萧贵妃赶紧道:“皇上,您向来公正严明,顾锦宸的媳妇毫发无伤,反倒是廷昊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这件事您可不能袖手旁观,就这么算了。” 于是,左右为难的德祯帝最后的判决是,既然这件事是阎廷昊挑起来的,如今阮静幽未伤毫伤,阎廷昊又受到了应有的教训,所以大家两清,此事一笔揭过。 顾锦宸虽然“很不满意”,但碍于“皇威”,只好“不情不愿”地接受这个判决。 萧贵妃没想到皇上居然这样心狠,廷昊可是他的亲儿子啊,如今他的亲儿子被人揍成了那个德行,他怎么能袖手旁观无动于衷呢?面对萧贵妃的大哭大闹,德祯帝冷冷地问了对方一句:“你究竟知不知道猥亵臣子家的女眷,将要受到怎样的惩罚?更何况阎廷昊还是皇子,身为朕的儿子,却做下这样的孽事,朕没赐他一杯鸩酒送他归西 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萧贵妃被呛得无言以对,只好灰溜溜地离开御书房,跑儿子面前念叨了。其实阎廷昊虽然挨了一顿揍,但顾锦宸并没有对他下死手,他只是专挑阎廷昊那张脸揍,直接把人给打成猪头,泄私愤而已。 第407章 为老夫人诊脉 所以阎廷昊的伤看着有点吓人,只要休养几天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萧贵妃明知道事情是这么个理儿,但心里仍旧将顾锦宸和阮静幽恨了个半死。 结果顾锦宸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在痛揍了阎廷昊一顿之后还不肯罢休,竟然暗中指派人手,趁阎廷昊在景亲王府养伤的时候,让人暗中放了把火,将景亲王府的几个偏院烧了个精光。 阎廷昊多聪明,想都不用想,直接就猜到放火烧自己宅子的不是别人,肯定就是顾锦宸。 他挨了打,本来心情就不好,结果顾锦宸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烧他的宅子,这不是成心想给他找不痛快么。 萧贵妃得知儿子的王府被人给烧了,再次跑到皇上面前哭诉,求皇上主持公道,绝对不能放过那个在背后放火的坏蛋。 德祯帝最近被各种国事缠得焦头烂额,根本没空搭理萧贵妃,结果萧贵妃得寸进尺,哭着喊着的非要让皇上给她一个说法不可。 于是,皇上给了她一个说法,直接在对方头上扣了一顶未经批准便擅闯御书房的罪名,掌了不懂事的萧贵妃整整二十记嘴巴。 萧贵妃从进宫那天直到现在,很少被皇上责罚,没想到她本想让皇上为儿子主持公道,却换来皇上的一顿责打。 又伤心又难过的萧贵妃,一时受不了这个打激和屈辱,被生生给气得卧病在床。 没过多久,这件事就传到了一心一意想对付阮静幽的老夫人耳朵里。之前被妙云派去收拾周素娥的那几个杀手已经得了手,周素娥和她儿媳妇去给自己死去的丈夫上香时,遇到了一伙歹徒。那伙人以抢劫为由,对周素娥及她媳妇下了狠手,任凭娘俩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愿意 把身上的银子全都交出来,也没能博得这伙歹人的同情。 两人的尸体是死后的第三天被一个上山打柴的樵夫发现的,这件事上报到了官府,至于那伙行凶的歹人什么时候才能被抓得到,就不得而知了。 解决了周素娥,算是解决了老夫人心头的一个大患。不过,另一个大患还安然无恙的活着,这让老夫人心里非常不安。她也很想用对付周素娥的方法对付阮静幽,可顾锦宸对阮静幽保护得密不透风,别说单独出门,就是想在她的食物里做手脚都非常有难度 。 就在老夫人一筹莫展,为了如何对付阮静幽而绞尽脑汁时,机会来了。 说起老夫人和萧贵妃之间,也是沾了几分亲戚的。平阳侯,也就是老夫人名义上的那个养父,与萧贵妃的祖父是亲表兄弟,按这层关系来算,萧贵妃还得管老夫人叫一声表姑母。听说萧贵妃病了,老夫人便对阮静幽道:“虽然我和萧贵妃平时走动得并不频繁,但对方好歹还要叫我一声表姑母。念着这份亲情,我这个当表姑母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表姪女病成那样而不管不顾。我知道之前因为景亲王的事,让你对萧贵妃心里存了几分偏见,但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你大仁大义,千万别往心里去。更何况景亲王挨了锦宸一顿打,宅子也被人烧得精光,本着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原则。锦宸媳妇,还要麻烦你随我进宫去看看萧贵妃,因为你对药材方面了解颇多,之前你公爹的腿疾也是你帮着治好的,所以我相信你肯定有办法。医好萧贵妃,化解了你们之间的误会 ,对你来说不也是功德一件吗?” 对于老夫人这番话,阮静幽深感诧异。因为在她的印象里,老夫人一向和她水火不相融,像现在这么心平气和地和自己讲话,还是大年初一头一回。阮静幽可不是傻瓜,当然不可能将老夫人故意表现出来的和善当作是彼此消除隔阂的表现,而且就算老夫人和萧贵妃之间有那么点亲戚,依着老夫人这自私自利的性子,也不像是会为别人的死活操心的人 物。 在老夫人的眼睛里,这世上唯一值得她关心的只有二老爷和顾锦禾,除了这两个人,别人是死是活她什么时候关心过?不落井下石再踩上两脚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她相信老夫人会突然让她陪着对方去宫里探望萧贵妃,肯定不可能是表面上看着这么简单。 阮静幽应该拒绝的,但如果这次拒绝了,不但会被老夫人冠上一个不孝之名,搞不好还会借题发挥,去萧贵妃面前讲她的不是。 她倒不担心老夫人说她坏话,她只是很想看一看,老夫人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于是,在萧贵妃身体抱恙的消息传出来的第二天,阮静幽便陪着老夫人进宫了。萧贵妃对阮静幽的到来生出了极大的不满,老夫人赶紧安抚道:“娘娘,别看锦宸媳妇年纪不大,但对医病救人这种事她可是一点都不陌生。之前咱们京城里不是闹过一场疫情吗,就是锦宸媳妇出手化解的这场危机。还有上次景亲王得了病,也是她帮着治好的。我知道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御医,可那些御医大多数都是死脑筋,开方子的手段千年不变都是保守派,治不死人,也救不活人。反倒是锦宸媳妇开的 方子才是真的有效,我们家王爷前些年上战场留下了不少病患,锦宸媳妇几付方子下去,王爷的病立刻就手到病除。所以娘娘,既然咱们有这个捷径可走,您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 老夫人一番话,直接把萧贵妃给堵了个哑口无言。 虽然宫里的御医不像老夫人说得那么没用,但他们开的方子确实保守,随随便便患个风寒,也要将养大半个月才能恢复。这次她患病,她心里清楚,就是一股急火,被各种令她不满意的事情给气病的。 太医开了不少降火的汤药,她一连喝了好几日也不见什么成效,于是心里就更气了。 这一气不要紧,病上加病,害得她身体状况又变差了不少,就连一向让她引以为傲的容颜都憔悴了好几分,无形之中也苍老了好几分。 以前她还能仗着自己的美貌博得皇上对她的喜爱,可眼看着皇上容颜不变,越发的英俊张扬,帅得惊天地、泣鬼神。再看自己,人老珠黄,再不精心调理,日后还不知要被皇上嫌弃到什么地步。此时听老夫人这么一说,她只能暂时放下对阮静幽的成见,由着对方替自己把脉。 第408章 萧贵妃吐血 阮静幽也没含糊,给萧贵妃探完脉象,得出的结果跟那些御医一样,就是肝火太旺,只要坚持喝一些降火药,再放宽心情别总是没事就给自己找不痛快,萧贵妃的病症很快就会痊愈了。 老夫人见阮静幽沉吟着不讲话,忍不住问道:“锦宸媳妇,贵妃娘娘的病好调理吗?”阮静幽微微一笑:“娘娘和老夫人都不必担心,不是什么大病,稍后我开一付方子,按照疗程给贵妃娘娘服下即可。另外,娘娘也不要去想一些烦恼的事情,正所谓心病还得心药医,如果您事事较真儿,对 自己的身体也是没什么好处的。” 萧贵妃很想说,你死了,我心情就会变好,我心情变好,就不会生病,可是你怎么还不死呢?她心里虽然把阮静幽这个贱人恨了个半死,脸上却只能挂出虚伪的笑容:“真是麻烦你多走这一趟了,上次你出手救了廷昊,我还没跟你说句谢谢。没想到廷昊是个不懂事的,竟然背着我这个当娘的,在玉 坊对你做出那样的蠢事,真是让我这个当娘的十分汗颜,今儿正好趁着你也在此,我就代廷昊向你说句抱歉了。” 之所以萧贵妃会对阮静幽低头,也是想利用这个女人快点治好她的病,病治好了,她才能举起反抗的武器收拾她想收拾的人。 阮静幽自然不会把萧贵妃这番毫无诚意的道歉当回事,这女人有多恨自己,她心里明镜着呢,之所以会这样低三下四,也是酝酿着情绪等着跟她秋后算帐吧。老夫人赶紧接口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锦宸媳妇是不会往心里去的。而且娘娘现在凤体违和,她有缘给娘娘看病,也是她求来的福份。巧兰,快拿纸笔,让锦宸媳妇赶紧把药方子写下来,待会熬好了, 也能早些给娘娘服用。” 被老夫人叫做巧兰的那个婢女,是萧贵妃身边的一个近侍,大多数有萧贵妃在的场合,都会看到巧兰的身影。 老夫人平日里虽然不怎么和萧贵妃走动,但对萧贵妃身边重用的几个人,她多少还是认识的。 巧兰赶紧取来纸笔,恭恭敬敬地放在阮静幽面前,阮静幽当时也没多想,提着笔,迅速写了几个药名,每种药都有克数限制,不能多也不能少,否则就会破坏药效,达不到治病的效果。 当阮静幽落笔的那一刻,一抬眼,才发现恭候在自己面前的巧兰,颈间戴着一条黄翡翠项链,虽然有衣领子遮着,但那条黄翡,她以前可是在另一个人的脖子上看到过。 她就说老夫人此次带她进宫肯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看到巧兰的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原来一切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并没有当场揭穿老夫人的诡计,因为,她很想看一看,老夫人这场戏,将会用什么方式顺理成章地唱下去。 还没等老夫人将“这场戏”唱完,西府那边就出事了。 起因就是被抬了姨娘的红袖终于传来怀孕的喜讯,这让二老爷、二夫人还有顾锦禾非常高兴。 可是有一个人却很不高兴,那个人就是阮大小姐。 阮大小姐就是典型的“红眼病”,她虽然不喜欢顾锦禾,但顾锦禾对别的女人好,她肯定也是受不了的。 自从她被算计着嫁进麒麟王府,几乎每隔两天就要跟顾锦禾闹上一通。初时,顾锦禾根本不跟她一般见识,她喜欢喧闹就由着她去,他不搭理也就是了。 结果阮大小姐就是个不肯消停的主儿,仗着自己的爹现在是大阎朝的三品官员,每天在西府作威作福,折腾得整个西府不得安宁。前些日子红袖被抬了姨娘,阮大小姐总算是遇到了对手。要知道红袖可是出身青楼的风尘女子,各种心计手段那是手到擒来,阮大小姐天真的以为所有的人都像阮四小姐阮静蕊那么好欺负,那她可就真是 大错特错了。 红袖不但每天把阮大小姐欺负得有苦无处诉,眼下她突然怀上了顾锦禾的孩子,更是被二老爷、二夫人以及自家相公当成宝一样来呵护。 阮大小姐气得暴走,好几次都要跟红袖大打出手,结果这一次,在红袖的故意激怒下,再次暴走的阮大小姐提着鞭子追着红袖满院子跑,被刚刚赌完钱回府的顾锦禾给逮了个正着。 顾锦禾也是个倒霉催的,为了维护身怀六甲的红袖,竟然被阮大小姐的鞭子抽着血肉横飞…… 得知自己的宝贝孙子又被他那暴力的媳妇给揍了,老夫人气得当场就摔了个四仰八叉,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归了西。 虽说事后被救了过来,但元气却是伤了不少。 气极败坏的老夫人对阮大小姐动了家法,却并没有消除她的心头之恨。于是,她再次将这份怨恨落到了阮静幽的头上,把她当成扫把星,恨不能除之后快。 就在这时,宫里终于出事了。 萧贵妃因为吃了阮静幽给她配的药,没几天便出现吐血的症状,而且还是一天比一天严重。 被吓得不轻的萧贵妃赶紧将宫里的御医请过来,仔细一查才得知,她这是中了毒,幸亏她福大命大被救了个及时,要是再耽误两天,就算大罗神仙来了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捡回一条命的萧贵妃大发雷霆,直接将凶手的罪名指向了阮静幽,并派了大批侍卫来麒麟王府捉拿罪犯,准备对她兴师问罪。 得知阮静幽终于贪上了官司,老夫人和麒麟王妃一个个幸灾乐祸的跑出来说风凉话。尤其是麒麟王妃,她被阮静幽这个贱人算计得摔断了一条腿,害得她每天只能拄着拐杖来回行走。为了养好这条腿,她必须做好一整年不出家门的准备,这让一向喜欢游走于贵妇圈中的她,真是受尽了折 磨和煎熬。她正愁找不到给自己报仇的机会,没想到阮静幽这个胆大妄为的丫头,竟然不长眼的惹到了萧贵妃的头上。 第409章 兵来将挡 “败坏家风,真是败坏家风啊。想我麒麟王府在京城一向倍受尊重,可自从锦宸把你娶进门,便接二连三闹出各种风言风语。之前在西山猎场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你四处勾搭景亲王惹得自己一身腥我也不跟你计较,没想到你连贵妃娘娘的主意都敢打。阮静幽,我真的很想问问你,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逆不道之罪,你一个人吃亏倒霉没人拦着,你这么做,万一皇上怪罪下 来,咱们整个麒麟王府的人都要跟着你一起受牵连……” 麒麟王妃这番口没遮拦的谩骂,直接把阮静幽的名声和形象给毁了个彻底。身体已经恢复活蹦乱跳的金珠宝没好气地对麒麟王妃道:“您说您一把年纪的人了,说话怎么能这样不知分寸?当日在西山猎场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我家小姐救了蒋广玉,所以蒋家和咱们顾家目前才有了几分交情。至于勾搭景亲王,就更是一件没影儿的事,连皇上都承认,是景亲王自己不要脸,主动来招惹我家小姐。当日要不是三爷出现得及时,小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得住都不好说,怎么到了 王妃嘴里,就变成是我家小姐勾搭那个蠢货了?” 麒麟王妃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地道:“你一个当奴才的,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发表意见?”金珠宝狞笑一声:“不好意思得很,我现在已经不是奴才了,因为我们家小姐已经决定认我当义妹,所以名义上,阮静幽就是我姐姐,如今姐姐被人当众侮辱,我这个当妹妹的岂能袖手旁观?你们一个个的 别以为三爷现在不在京城,就能骑到我家小姐头上来撒野。三爷离开京城之前可是耳提面命地对我交待,不管是谁,胆敢欺负我家小姐,一律照扁不误,绝不留着!” 金珠宝这话说得倒是一点不假,前些日子,他的确是跟阮静幽提议要认对方当自己干姐的想法。 阮静幽本来也有这方面的意思,之所以一直没举办这个仪式,也是因为她希望等金珠宝找个合适的机会恢复男儿身时,再认对方当弟弟,而不是当妹妹。恨阮静幽恨得要死的老夫人突然冷笑了一声:“你们一个个也不用急着摆脱身上的罪名,大家伙都知道,阮静幽当日曾进宫,亲自给贵妃娘娘开了一付药,贵妃娘娘之前喝太医开的药不见中毒,为什么吃了她开的药就口吐鲜血?阮静幽,你敢说,你这样对待贵妃娘娘,难道不是趁机报复?这里的人都知道景亲王当日在玉坊得罪了你,你寻不到机会去找景亲王的不痛快,所以便想趁机找贵妃娘娘的不痛快, 是吧?” 面对老夫人和麒麟王妃的连番指控,阮静幽突然觉得这两个人真是非常适合去唱双簧,她们是料准了顾锦宸前几天又被派去外省当差,恰逢王爷也因为一些私事出了京城不在府里。 江婉柔娘家的妹妹就要出嫁,她这个当姐姐的必须帮忙操持一些大小事宜,梅姨娘担心怀着身孕的江婉柔有什么变故,所以陪着对方一起去了她的娘家过两天才会回来。 于是,老夫人和王妃终于有恃无恐,竟然联起手来准备一起对付她这个头号克星。面对老夫人的声声指控,阮静幽老神在在道:“既然萧贵妃已经认定我是要谋害她的凶手,不走上这一遭,倒显得我做贼心虚。珠宝,咱们也别跟着老夫人和王妃在这里辩解,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 做过,如果有人想趁这个机会置我于死地,咱们不如用事实来告诉那些人,她们分明就是在白日做梦!” 老夫人撇了撇嘴:“等你有命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再来向我耀武扬威吧。”门口负责来抓捕阮静幽的几个侍卫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一个个黑着脸,厉声警告:“顾夫人,咱们给你面子让你做一番准备再出门,你可不能给脸不要脸,继续躲在屋子里浪费时间。娘娘那边已经等不及 了,再啰啰嗦嗦,可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金珠宝一听这话就急了,一口气冲出门口,抬起脚,狠狠踹了那个出言不逊的侍卫一脚:“说谁给脸不要脸呢?你们家萧贵妃只说请我们小姐进宫协助调查,她中的毒到底是不是我们家小姐下的还是个未知数,你一个给人当走狗的,连最起码的形式都认不清楚,就敢在别人的地头上叫唤得这么欢。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能养出什么样的狗,主子是个没脑子的,养出来的狗也照样是愚蠢不及。警告你,再对我 家小姐出言不逊,看我不踹碎你的膝盖骨。” 那个挨了一脚的侍卫没想到一个瘦巴巴地漂亮丫头下手居然这样狠,翻了个身从地上爬了起来,挥起一巴掌就要揍向金珠宝。金珠宝顿时来了精神,没等对方的巴掌挥过来,就纵身一跃,踹了对方胸口一脚,接着,又揪住对方的衣领,左右开弓抽了那侍卫一顿耳光。直到那侍卫被抽成了猪头,都没搞明白,一个看似若不禁风的 丫头,怎么会这么厉害。 老夫人和麒麟王妃也被金珠宝给吓着了,连萧贵妃派来抓人的侍卫都敢打,金珠宝这是不要命了。 另外几个侍卫见自己的同伴挨了打,纷纷冲了上来想要围攻金珠宝,金珠宝也懒得继续藏拙,在房间里养了这么多天的伤,他正愁没有大展身手的机会,于是拍了拍巴掌,跟那几个侍卫打成了一团。 结果不出意外,那几个侍卫一个接一个地被踹翻倒地,各个狼狈不已,丢人现眼。 阮静幽见金珠宝玩得差不多了,笑着对金珠宝道:“差不多就得了,真把人给玩死了,咱们还得赔上一笔丧葬费,多不划算哪!” 金珠宝从腰间抽出帕子擦了擦手,意犹未尽地道:“可惜都是一些小鱼小虾,交起手来真是不够劲儿,等三爷回来了,还是和三爷较量几招才能提高本大……”他想说本大爷,事后才想到自己现在是男扮女装的女儿身,话锋一转,改口道:“才能提高本大小姐的本事。” 第410章 真正的罪魁祸首 群倒地不起的侍卫一个个被修理得鬼哭狼嚎,偏偏技不如人,只能双眼含恨的死瞪着金珠宝。 没等他们翻身抓人,阮静幽便道:“既然贵妃娘娘还等着我进宫协助调查,咱们也别在这浪费时间了,早去早回,我晌午还得回来睡午觉呢。” 老夫人和王妃险些被阮静幽那嚣张跋扈的样子活活气死,哼!还想回来睡午觉?做梦去吧! 当阮静幽和金珠宝双双被带到永福宫的时候,皇上居然也在此地。 看到皇上的那一刻,不但阮静幽被吓了一跳,金珠宝也有些气短。德祯帝长得本来英俊潇洒、俊俏迷人,按理说,这样的男人,别人多看两眼都会觉得是赚到。可对阮静幽来说,德祯帝就像是一株罂粟花,外面生得完美无瑕,碰过之后才知道剧毒无比。之前被囚禁的记 忆一下子涌进了脑海里,以至于她每次看到这位九五至尊,都会生出一股本能的抗拒。 金珠宝就更害怕了,此人名义上是自己的亲爹,可他爹不但没对他尽过抚养之责,反而还恨不得他马上在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幸亏他有先见之明,提早一步将他娘送到了乡下,购置了宅院,又买了不少使唤丫头供他娘差遣,就算不能留在宫里享受荣华富贵,他也能让他娘过上衣食无忧的富贵生活。 大难不死的萧贵妃总算看到阮静幽被人给带了过来,还没等对方给皇上见礼,便一手指住阮静幽,厉声地道:“是你!是你故意给我下药,想要谋害我的性命是不是?” 阮静幽没搭理萧贵妃的指控,而是默默地先给皇上行了个礼,皇上大概知道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也没过多为难她,命福东海给她赐了座。 看到皇上对阮静幽这样礼遇,萧贵妃有些不乐意:“皇上,她是个罪人,没有资格享受皇上的赐座。” 德祯帝用茶杯盖拨了拨茶杯里飘着的茶叶沫子,不紧不慢地道:“顾夫人只是来宫里协助调查的,暂时不能认定她就是凶手,所以朕现在还不能将她当成囚犯一样来看待。” 德祯帝的话,让阮静幽有些意外,还以为皇上会对她多加刁难,没想到堂堂天子,竟然对她一个臣子之妇会这样礼遇。萧贵妃被皇上一句话堵得咬牙切齿,恨恨地道:“当日臣妾就是喝了她开的方子,才会口吐鲜血,差点丧了命。皇上,臣妾指责她就是谋害臣妾的凶手并非是一时义气用事,而是这个阮静幽早就对臣妾心生不满。去年臣妾在永福宫举办赏花宴的时候,因为她弄坏了臣妾辛苦种的花,臣妾要对她施行惩罚,虽然最后没能罚成,但从那以后,她就对臣妾各种横眉冷对,甚至还因为对臣妾不满,三番五次对廷昊 落井下石往死相逼。这次总算被她找到谋害臣妾的机会,连下毒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德祯帝漫不经心地看了阮静幽一眼:“贵妃对你指控的罪名,你认吗?” 阮静幽小心翼翼地回答:“臣妇不认!” 回答的同时,她一双眼睛还不忘在萧贵妃的寝宫里来回寻视,然后,她发现这房间里的摆设和上次进宫给萧贵妃诊脉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很细微的变化。萧贵妃愤怒地道:“你犯下错事,当然不可能乖乖点头承认,可就算你再怎么否认,也掩盖不了你的罪责。阮静幽,我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心思竟然这样歹毒,害完了廷昊还不要紧,现下连我你也想一并除 掉,你还真是包藏祸心,胆大妄为啊。” 不理会萧贵妃的大声斥责,阮静幽问德祯帝:“皇上,请问在臣妇进宫之前,宫里的御医有没有给娘娘诊治过病情?” 德祯帝道:“诊是诊过,但查不出病因。”萧贵妃哼了一声:“素闻阮静幽这丫头对药材颇有研究,谁知道她有没有在药里做手脚,既能害人,又无法验出药里到底有毒没毒?你别妄想混淆视听,我之前喝了其他御医开的药都没这么强烈的反应,偏 偏喝了你开的药,竟然口吐鲜血,身体不适,分明就是中毒的症状。阮静幽,你不但很聪明,还是好算计,知道在药材上做手脚,一点一点将我谋害至死……” 萧贵妃话还没说完,阮静幽又问德祯帝:“御医有没有验过臣妇开给娘娘的药,究竟有没有毒?” 德祯帝道:“无毒!” “皇上!” 萧贵妃满脸的不满:“臣妾已经说了,这丫头肯定是在药里做了手脚,不然的话,臣妾口吐鲜血又浑身乏力这件事又怎么解释?” 阮静幽这才把视线落到了萧贵妃的脸上,不疾不徐地道:“娘娘中毒,与我开给你的药并无关系,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摆在娘娘白玉软榻边的那几盆夜来香。” 萧贵妃愣了一下,正在喝茶水的德祯帝也挑高了眉头,顺着阮静幽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见萧贵妃最喜欢的那个白玉软榻旁边,摆着几盆枝繁叶茂的夜来香,翠绿的颜色,给这奢华的寝宫增添了几许盎然之气。 萧贵妃不满地道:“那几盆夜来香有什么问题?”阮静幽微微一笑:“娘娘,您虽然在培植花草上颇有天赋,可您大概没研究过,有些花草,是不能随便放在房间里跟人一起生存的。就说这几盆夜来香,虽然被娘娘伺养得娇嫩欲滴,可您知道吗,夜来香这种东西,在夜晚的时候会散发出大量的毒素,别说您本来就肝火太盛身负重疾,就算是正常人和这些夜来香共处一室,都会产生头晕目眩,郁卒不适之感。您之所以会口吐鲜血,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这 几分夜来香。” 萧贵妃破口大骂:“你……你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阮静幽也不生气:“我有没有在胡说八道,娘娘先别这么早下结论。您想想,如果我开给娘娘的药真的有毒,在您喝下腹的第一天就应该有所反应,可是您喝了我开的药三天之后才吐血,这说明什么,您应该不会不知道。另外,上次我来永福宫给娘娘看病的时候,分明记得您的榻边摆放的根本就不是夜来香,而是绿萝。您有时间查查医书,就会知道绿萝可以净化环境,对人体也有一定的好处。我不知道是 什么原因,您将好好的几盆绿萝,竟然换成了夜来香……”阮静幽的话还没说完,萧贵妃便转过头,看向巧兰。 第411章 草菅人命 巧兰面色一白,身体有些哆嗦,见萧贵妃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娘,奴婢只是个下人,对每种花草的认识一点也不够详细。之前那几盆绿萝长时间没有接受到阳光的照耀,所以奴 婢才将它们抱到了外面,换了几盆夜来香摆在这里。如果奴婢早知道夜来香放久了会危害到娘娘的身体,奴婢是万万不会将这几盆花抱过来摆在此处的。” 阮静幽微微一笑:“娘娘,就算巧兰姑娘不知道夜来香不宜在房间里久放,一直给您看病的赵御医,他应该很清楚吧。” 听阮静幽提到赵御医,巧兰的面色又苍白了几分,只见她身子摇摇欲坠,一副风轻轻吹一下就会摔倒的样子。 萧贵妃用力拍了一记桌子,吩咐两旁:“去把赵得胜给我叫来!” “娘娘!” 巧兰跪爬到萧贵妃面前,大声哭道:“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和其他人没有关系,娘娘如果想问罪,就问奴婢一个人就好……” 萧贵妃虽然有时候蠢了点儿,但她能在偌大的宫闱之中存活这么多年,对皇宫里这些弯弯绕绕也不是一点都不了解的。 她挥手一巴掌将求情的巧兰给打到一边,胸口上下起伏,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 她本来以为自己这次捡回一条命,就可以顺其自然地将谋害贵妃的罪名扣到阮静幽的头上,没想到跟在她身边多年的巧兰,竟然给她这么一记致命的打击。 不多时,御医院的赵得胜被人给带进了永福宫。一进大门,他就看到巧兰捂着脸,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这赵得胜今年三十多岁,是御医院里比较年轻的御医,容貌虽然长得一般,但面皮白晳,身材瘦削,给人一种斯文谦逊的感觉。巧兰看到赵得胜出现的那一刻,哭得更大声了,还没等赵得胜说什么,她便再次爬到萧贵妃面前:“娘娘,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您要打要杀只管冲着奴婢一个人来,千万不要连累无 辜……” 萧贵妃劈手再次抽了巧兰一掌,起身,一脚把巧兰给踹得老远。 赵得胜看到巧兰被踹得口吐鲜血,面色一变,扑到巧兰面前急切地道:“兰儿,你怎么样了?” 看到这一幕,萧贵妃更气了:“赵得胜,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连贵妃娘娘都敢谋害,你想要被诛杀九族吗?” 本以为赵得胜会狡辩几句,没想到他噗通一声跪在萧贵妃面前,做出一副认罪的样子:“娘娘,一切都是臣的错,请娘娘放了巧兰,臣愿意接受一切刑罚。” “赵大哥……”巧兰一把拉住赵得胜的手臂,用力摇头:“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心心念念给死去的宁儿报仇的话,也不会起了歹意,在娘娘的房间里放夜来香。皇上,娘娘,这件事真的跟赵大哥没有关系,赵大哥与奴婢是同乡,所以奴婢经常会向赵大哥询问一些医药方面的问题,那天偶然得知夜来香在房间里放久了,可以令人产生窒息甚至是丧命,所以奴婢才存了祸心,决定替死去的宁儿报仇雪恨。娘娘可能忘了,宁儿以前也是您的婢女,她与奴婢是表姐妹,没想到因为一件小事没办好,就被娘娘打了板子,结果没挺下去,竟被活活打死了。宁儿是个很好的姑娘,却惨死在娘娘的杖下,奴婢不甘心 宁儿死得这么惨,才对娘娘起了杀机。这所有的一切跟赵大哥有任何关系,他只是没有及时揭发奴婢的罪行,替奴婢隐瞒了实情而已……” 萧贵妃整个人都震惊了,她没想到自己身边最受信任的婢女,竟然对自己藏了这样狠毒的心思。 阮静幽忍不住皱起眉头:“巧兰姑娘,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了给你的姐妹报私仇,连累了多少无辜的人?你这样做,和那些草菅人命刽子手,又有什么区别?” 巧兰一边哭一边磕了一记响头:“皇上,娘娘,顾夫人,总之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萧贵妃怒不可遏,重重拍了一记桌子:“来人,把这个贱婢拖下去,给我乱棍打死!” “娘娘!”阮静幽及时阻止了一句:“虽然我不知道您之前为什么要将巧兰姑娘口中所说的那个宁儿乱棍打死,但您将您身边的心腹婢女逼到要对您生出杀机,想必您平日里在下人面前肯定是失了人心。反正赵御医也 将您的命给救回来了,既然您现在毫发无损,本着多做善事多积德的原则,这件事不如就这么算了吧,冤冤相报何时了!” 萧贵妃挑高了声音怪叫一声:“你居然让我放过这个贱婢?” 阮静幽哼笑了一声:“我这个被人冤枉成杀人凶手的都不计较,娘娘又何必死咬着这件事不放呢?” 巧兰大概是没想到阮静幽居然会为自己求情,她的眼里突然生出一抹非常复杂的光芒,垂着头跪在地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个贱婢要谋害的是我的性命……”阮静幽道:“娘娘,您上次打死了宁儿,换来巧兰的杀机,如果您这次打死了巧兰,又会换来谁的杀机呢?您这永福宫里里外外几百个奴才,总有一个会因为巧兰的死而偷偷替她报仇的,您防得了一个,总 不能防得了几百个。” “那我就将永福宫所有的奴才统统杀光!” 阮静幽冷笑一声:“这和草菅人命又有什么区别?” “你……” 阮静幽转头对德祯帝道:“皇上怎么看?” 德祯帝支着下巴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听了阮静幽的询问后,揉了揉疲惫的眉头,无精打采地道:“既然这起事件没有任何伤亡,这事就这么算了吧,早些散场,朕还得回去批奏折呢。” 说完,他缓缓起身,吩咐福东海摆驾回宫。萧贵妃急切地道:“皇上,难道您就由着这个试图对臣妾痛下杀机的贱婢逍遥法外吗?” 第412章 出去,不欢迎你 德祯帝懒懒地看了萧贵妃一眼:“不然呢?你真的要杀光永福宫所有的奴才,然后落一个草菅人命的罪名?” “可是……巧兰她想杀我啊!” “那就把她调到别处,随便安置一份差事,别在你眼前晃悠就是了。朕乏了,福东海,摆驾御书房!” 德祯帝甩了甩衣袖,不理会萧贵妃的叫嚷,扬长而去,从头到尾,他看都没多看一直站在阮静幽身后的金珠宝一眼。 金珠宝忍不住趁德祯帝没注意,冲对方做了个鬼脸,没想到德祯帝突然回过头,金珠宝被吓了个措手不及。 德祯帝冷冷看了他一眼:“看来上次的板子打得还不重,要不要朕再命人打你一顿?” 金珠宝赶紧跪倒在地,哭着求饶,德祯帝这才哼了一声,抬腿走了。 有了皇上的命令,就算萧贵妃想痛宰了巧兰,一时半会儿也有些下不去手。 离开永福宫的时候,如蒙大赦的巧兰疾步追了出来,吞吞吐吐地道:“顾……顾夫人,这次真是谢谢你肯替奴婢出头,救奴婢一命,您的大恩大德,奴婢一定会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阮静幽早就料到巧兰会追过来,她似笑非笑地看了对方一眼:“巧兰姑娘,你想报恩,嘴上说说可是不做数的。” “呃……” “既然我肯对你出手相救,自然有我救你的目的,你要是还把我当成恩人来看,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若是有一句假话,就算我不收拾你……” 她用手指了指天上:“老天爷也会收拾你的。” 巧兰被阮静幽的样子吓到了,微微向后退了几步,哆嗦地道:“奴婢……奴婢不明白……” “不用你明白得太多,你只要告诉我,你这么处心积虑的利用萧贵妃来陷害我,与我们王府的老夫人有没有关系?” 巧兰被问得面色一白,似乎不敢相信阮静幽竟然会问得这么直接。 阮静幽冲金珠宝使了个眼色,金珠宝犹豫都没犹豫,一把扯过巧兰,顺手就解了她藏在衣领子里的那串黄翡翠项链。阮静幽笑着道:“这串黄翡珠子每颗都有黄豆大小,颜色渐深渐浅,做工非常精致,打造它的人曾给它取了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叫做龙凤戏珠。虽然黄翡在宝石中并不是太稀罕的玩意儿,但据我所知,咱们京城里只有一串龙凤戏珠,除了你脖子上的这一条,另外一条,在咱们王府的老夫人那里收藏了好些年。巧兰,你是聪明人,应该猜到既然我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定是将这条黄翡背后的秘密了解了个 七七八八,之所以还想从你口中得到证实,也是想给你一个说实话、将功补过的机会。”巧兰突然跪倒在地,哭着道:“对不起顾夫人,其实当日将夜来香放在房里可以置人窒息这件事告诉给奴婢的,的确就是贵府的老夫人。奴婢原本就对萧贵妃心生不满,老夫人刚好得知宁儿与奴婢之间的关系,便利用奴婢,跟她演了一场戏。至于这串黄翡,是老夫人送给奴婢的报酬。奴婢当时也没想太多,只一门心思的要替宁儿报仇,于是便答应了老夫人,按她吩咐的要求去做。连累到顾夫人,并非是奴 婢本意啊。” 虽然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但是当巧兰将她和老夫人联手想要谋害她的事供认出来的那一刻,阮静幽对老夫人还是生出了一丝杀机。 这个老太婆大概是按捺不住了才会对她痛下杀手,如果她没猜错,当日在法华寺认出她身份的那个周素娥,八成已经遭了老夫人的毒手。 此时此刻,正在王府等待阮静幽落难的老夫人,闭着眼眸,端坐在佛堂里,手里来回扒拉着一串佛珠,嘴里念叨着佛经。 本信佛之人,应该生得慈眉善目,可乍一看,这老太太面露凶相,一脸的阴沉,哪有半点慈祥模样。 阮静幽带着金珠宝踏进佛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的唇边泛出一抹冷笑,信步走到老夫人面前,因为她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脚步声,所以当老夫人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阮静幽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 老夫人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猛地起身,瞪大眼睛道:“怎么是你?” 阮静幽嘲弄一笑,手里把玩着一串黄翡珠子,当老夫人看到那串黄翡的时候,面色变得更加苍白。 “老夫人,您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被关进大牢等候斩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悠闲自在的出现在您面前跟您聊天?” “你……” 老夫人颤抖地伸手指着阮静幽:“你明明害得萧贵妃差点身亡,为什么……为什么还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 “因为害萧贵妃的另有其人,我此次进宫,只是协助皇上和贵妃捉拿真正的凶手,如今凶手已经抓到了,没我什么事,我自然就回来了呗!”说着,她将手里那串黄翡珠子拎到老夫人面前,气死人不偿命地道:“对了老夫人,您看这珠子眼熟不眼熟?是那个凶手亲手交给我的呢,她说啊,她之所以会谋害萧贵妃,其实是受了旁人的指使,而这串黄翡珠子的真正主人,就是真正的罪魁祸首!看到这串珠子的时候我很诧异,因为,我觉得这串珠子有些眼熟,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老夫人曾拿着这串珠子当着众人的面炫耀过,郡主想讨来戴几天,您 都舍不得呢。可惜啊,郡主没讨到,却被您送给了萧贵妃房里的一个丫头,您说这件事要是让郡主知道了,她该多伤心呢?”无视老夫人越来越苍白的面孔,阮静幽继续刺激她:“郡主伤心其实也没什么,真正伤心的那个人,应该是萧贵妃才对。好歹在名义上,她还得称您一声表姑母,谁能想到,她的表姑母竟然收买她身边的丫 鬟差点将她置于死地。老夫人应该知道萧贵妃是个什么脾气,她这个人非常小心眼儿,但凡得罪过她的人,没有一个会落得好下场。假如我将这件事告诉给萧贵妃,您猜,她会怎么对付您呢?” 老夫人强作镇定地道:“我……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指了指门口:“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第413章 揭穿真面目 阮静幽冷笑一声:“等话说完了,我自然会出去!老夫人,我知道您这么可着劲儿地想把我往死里整,是因为我无意中知道了被您隐藏了几十年的一个惊天大秘密,您真正的身份,其实是叫刘翠翠吧!” 当刘翠翠这个名字说出口时,老夫人身子不稳,向后踉跄了一下,竟跌坐到了椅子上。阮静幽继续道:“我已经派人查过了,那天在法华寺突然道出您真正身份的那个姓周的大婶,前些天突然遭到劫匪的谋害,死得不明不白。您也真下得去这个毒手,再怎么说,那位周大婶也是您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好姐妹,您却为了掩饰您的罪行,对人家痛下杀机,夺人性命。不过这也不奇怪,当年你对自己的亲妹妹都下得去这个狠手,周大婶与您不沾亲不带顾,下起手来肯定也不会心慈手软。我就说嘛,当年我初踏王府,不小心给您做了一份玫瑰馅的点心,您为什么会大发雷霆,甚至还要对我动用家法,后来我才从府里一个老家奴的口中打听到,原来当年真正的老夫人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那座她亲手种出来的玫瑰花房。那天之后,老夫人名义上的姐姐就离奇失踪了,而一向爱花如命的老夫人,再也没进过那座玫瑰花房一步。如果我没猜错,真正的老夫人,尸骨就在那座玫瑰花房下埋着吧。您说,如果 我现在命人去将那玫瑰花房挖地三尺,能不能挖出一副尸骸呢?” “你……你这个贱人,你滚!你滚!” 埋藏多年的心事如今就这么被人赤裸裸地揭穿,老夫人被吓得浑身发抖,恐惧到了极至。阮静幽冷笑道:“就算您把我从这里赶出去,也掩盖不了您犯下的罪孽,我真是替王爷感到不值,这么多年,错把姨母当亲娘,您可是他的杀母仇人,他却任劳任怨的做一个孝敬的儿子,让您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如果您对王爷及王爷膝下的几个儿子善待一些,我也不至于对您生出这样大的意见。结果您呢,占了亲妹妹的位置也就算了,对亲妹妹留下的孩子竟然也是这样怠慢。老夫人,演戏就该演全套, 演技不精,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揭了老底儿的。”被深深刺激的老夫人失声尖叫:“我不想杀她的,谁让她比我命好?谁让她比我幸运?我们明明是从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亲生姐妹,为什么她可以嫁入豪门,享受丈夫的疼爱。而我却要忍受贫穷,早早变成 了寡妇。就算是亲妹妹又怎么样?这份荣耀本来就该由我这个当姐姐的来享受,所以她该死,她必须死,她死不足惜……” 完全陷入疯狂之中的老夫人,没注意到麒麟王不知何时出现在佛堂门口。她疯疯癫癫的诉说着从前的一切,口口声声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找尽理由和藉口。 将这一切真相听到耳朵里的麒麟王,突然沉着俊脸一步步走向老夫人,一字一句道:“所以,我娘其实已经被你害死了,而你真正的身份,是我的姨母,是吗?” 老夫人这才渐渐恢复神智,惊慌失措地看着麒麟王,用力抓着他的手臂:“凌天,你别听那些贱人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会是你姨母,我是你娘,怀胎十月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的娘啊……” 麒麟王冷笑着将老夫人甩至一边:“难怪我记忆中温柔和善的娘突然变得泼辣无比,没想到我娘已经死了,你这个毒妇,只不过就是一个冒牌货而已。” 也别怪麒麟王连自己的亲娘都不认识,当年他只有两岁,试问,一个两岁的小孩子有什么判断能力? 更何况刘翠翠和刘莲莲又是双胞胎,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再加上后期刘翠翠拼命模仿刘莲莲的言行举止,以至于小小的顾凌天,根本分不清谁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前阵子他之所以离开京城,也是在阮静幽有意无意的提醒下对老夫人的存在生出了疑惑。 有时候他也很不理解,他和顾凌扬既然都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为什么老夫人要厚此薄彼,对他这样刻薄,对顾凌扬那样溺爱? 直到他亲自去肃县三里村打听了一下刘翠翠的情况,才猛然意识到当天阮静幽故意给老夫人送的那碗鹿血,到底藏着怎样的深意。 不出阮静幽所料,麒麟王命人对王府那座玫瑰花房挖地三尺,果然寻找出一副完整的女性尸骸。 看到尸骸出土的那一刻,麒麟王控制不住内心的悲伤,痛哭失声。 那可是他的亲生母亲,四十来年他一直认贼做母,就凭这份不孝,都足够他在自己的亲娘面前以死谢罪整整十万次。 幸亏已经回到王府的梅姨娘温柔小心地在王爷身边劝慰安抚,麒麟王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才不至于因为内疚崩溃而死。 与此同时,顾锦宸也早早结束外省的差事,快马加鞭,连着赶了好几夜的路终于回了京城。一进王府大门,就被自家媳妇告知,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里,府里出了好多事。她被萧贵妃差点诬陷成是杀人凶手这件事可以暂且放下不提,眼下府里最糟心的就是老夫人周彩莲,并非是真正的老夫人,真正的老夫人已经死了将近四十年,凶手正是老夫人的孪生姐姐,也就是现在顶 替老夫人身份活着的刘翠翠。 这个被隐藏了将近四十年的秘密一经曝光,整个麒麟王府顿时为之轰动。 所有的人都以为麒麟王会下狠手弄死自己的杀母仇人,没想到愤怒过后,找回理智的麒麟王做出一个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决定——分家! 麒麟王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不想为了一个一脚已经踏进棺材的老太太毁了自己一世的名声。 就算刘翠翠是自己的杀母仇人,但不能否认的是,顶替周彩莲的名字活下去的刘翠翠,在麒麟王小的时候确实尽到了为人母的抚养义务。 虽说刘翠翠对顾凌天算不上有多疼爱,但吃穿用度方面倒也没苛待过他。而且按照血缘关系来算,刘翠翠还是麒麟王的嫡亲姨母,二老爷顾凌扬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如果他真的在一怒之下杀了刘翠翠为母报仇,非但抹不平他心头的怒意,反而还会给自己换来一个残佞无道的罪名。 第414章 必须分家 不过继续以孝子的名义奉养杀母仇人这种事,麒麟王也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于是最后他决定分家,从今以后麒麟王府不再有东府和西府之分,他给老夫人和顾凌扬三天时间打点行李,三天后,他们必须搬 出王府大宅,从今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就是二老爷顾凌扬。 开玩笑,如果真的分了家,没了大哥的照应和扶持,凭他一个只会吃喝玩乐废物,怎么可能会像从前一样继续过奢华富贵的生活。 他不但有老婆和一堆小妾要养,就连他那赌鬼儿子也得靠他这个当爹的来扶持,而且再过不久,儿子的妾还会给他们顾家增丁添子,没了大哥这个靠山,他以后还不穷得去喝西北风。“大哥,您可不能因为一时之气而做出这样的决定,再怎么说,咱们俩也是亲兄弟,就算不是同母所生,可咱们身上却流着同一个爹的血。您对我娘有意见我能理解,但您不能因为我娘,连带着把我这个弟 弟也扫地出门哪。” 面对二老爷的苦苦哀求,麒麟王冷笑着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只要把你娘一个人赶走就算了,你这个弟弟我还得继续关照是不是?” 二老爷忙不迭点头:“大哥最英明了。”众人没想到二老爷竟然会无耻到这种地步,老夫人也深深的震惊了,这些年她如珠如宝的把二老爷当成命根子来疼,结果精心呵护了这么多年,非但没换来二老爷的感激,关键时刻,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 的老娘,来换取麒麟王给予他的荣华富贵。被气极了的老夫人抓起一个茶杯狠狠丢向二老爷,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该死的不孝子,你娘我这些年为你操心费力,谋划前程,要不是我,你这个废物连六品官都做不成。结果现在出事了,为了保住你的 荣华富贵,你居然连自己的亲娘都能舍弃。顾凌扬,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二老爷躲过茶杯的袭击,愤愤不平地反骂对方:“娘,这件事您可不能怪我,谁让您当年为了自己的私欲杀了大哥的亲娘,大哥恨您怨您那也是您自作自受的结果。我和大哥可是亲生兄弟,如果大哥因为娘 的原因舍弃了我这个亲生弟弟,那可就是太不应该了。” 顾凌扬这些年在自己大哥光环的照耀下作威作福惯了,一下子把他逐出王府大门自立门户,这就等于是要了他的命。 所以他宁愿牺牲自己的老娘,也一定要守住他哥哥给予他的这份富贵。 老夫人被自己亲生儿子的行为气得浑身上下直发抖,她知道顾凌扬无耻到了极点,任凭她怎么谩骂也伤不到对方一根毫毛。于是,老夫人又将斥责的目光转向另一个罪魁祸首——阮静幽。她用拐杖指着不远处正在看好戏的阮静幽,厉声斥骂:“是你,都是你这个小贱人从中作梗,我这个一脚即将踏进棺材里的老太太才会被你害到这步田地。打从你嫁进咱们麒麟王府的那天起,我就该料到你 是一颗扫把星。阮静幽,你真是好狠的心,闹得整个王府家宅不宁,现下凌天还要将我这个老太太给赶出家门,你这样坏,早晚会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的。”没等顾锦宸和阮静幽小两口回嘴,就见麒麟王用力拍了一记桌子,冷着俊脸瞪着老夫人:“这次要不是锦宸媳妇揭穿你的恶行,我顾凌天恐怕到死的那天都不会发现自己的亲生母亲已经被你这个毒妇给活活害死了。刘翠翠,念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我娘的死,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如果你想继续留在王府做你的老夫人,我劝你最好不要再继续做这个美梦了。带着你的儿孙马上滚出我的王府,今后你走你的 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之间的亲戚关系,到今天为止将会正式做一个了断。” “大哥……”二老爷一听这话,顿时扑了过来,哀嚎道:“你可不能这样无情无义,我是我,我娘是我娘,你不能因为我娘对你娘犯下了过错,就将这笔帐算到我的头上,我是无辜的啊。”麒麟王一脚将扑跪在自己面前的二老爷给踢至一边,负着双手,冷冷地看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向自己哭诉的二老爷:“顾凌扬,别把自己说得这么高尚,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做的那些肮脏事吗?在外面你利用我的名声干了多少缺德事,我没找你质问,是因为我不想破坏咱们之间的兄弟关系。你仗着是我顾凌天的弟弟,无数次收受别人对你的贿赂和收买,要不是皇上英明仁义,不跟我一般计较,我这个麒麟王的位置恐怕早在好几年前就被皇上给收回了。既然你和你娘都是个养不熟的,如果我再不分青红皂白继续把你们养在府里作威作福,外人还说不定怎么耻笑我治家无方。所以今天丑话我就放在这 儿放着,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后还不见你们滚出我的王府,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派人将你们和你们的东西一起扔出王府大门,到时候会丢谁的脸,我可就管不着了。 麒麟王这次是铁了心要分家,无论别人怎么求情,他都不会改变心意。 麒麟王妃和梅姨娘这次倒是志同道合没反对,麒麟王膝下的几个儿子媳妇也很聪明的紧闭尊口,装出一副此事与我无关的架势。 这些人都不是傻子,老夫人这些年究竟是怎么对待东府这边的小辈的,他们一个个都是有目共睹,亲眼所见。 如果老夫人是个大仁大义懂得讨好小辈的也就罢了,偏偏这老太太是个目光短浅的,一味的呵护西府,苛待东府。时间久了,人人心里都有怨言,只是念在她年纪太大的份儿上不跟她一般计较罢了。没想到真正的老夫人已经死了,而一直被他们当成老祖宗一样来供养的老夫人竟然是个冒牌的。一个冒牌货,也想享受王府老祖宗的待遇,这和痴人说梦有什么区别? 第415章 当年的遗书 而且麒麟王妃算得很清楚,如果王爷现在把老夫人和西府一家子给赶走,以后王府就会节省一笔不小的开支。要知道,这些年东府搭在西府那边的银两,足够养活几百上千户普通老百姓整整十年了。以后 不必再拨银子养着西府那一大家子,这对麒麟王妃来说等于是无形中又可以为自己积攒一大笔财富。 所以此时此刻,看着西府沦落到这步田地,麒麟王妃非但没有帮忙出头的意思,反而还对此幸灾乐祸。 从阮静幽进门直到现在,别的好事没做过,揭穿老夫人真面目这件事倒是做得颇得她的心思。 麒麟王这样无情,让二老爷非常地绝望。顾锦禾天生就是个没脑子的,他大概并没有意识到失去麒麟王这个大靠山,对他来讲究竟意味着什么。也许他只是单纯的认为搬出了王府,不过就是换个地方住而已,他的日常生活以及花销用度根本就不 会有任何改变。 身为西府儿媳妇的阮大小姐可没顾锦禾这么乐观,当日她之所以肯点头答应嫁给顾锦禾,还不是冲着麒麟王是顾锦禾大伯父的面子。 如果麒麟王从此后跟西府这边恩断义绝,那么……她堂堂兵部尚书府的嫡长女,岂不是等于下嫁到了一个连六品官都称不上的小门小户。这个结论让阮大小姐受了不小的刺激,她第二个跳出来反对:“大伯父,当日我之所以肯点头嫁进你们顾家,冲的就是大伯父的身份,不然的话,我堂堂尚书府千金,死都不会下嫁到六品小官的家里当媳妇 的。您跟老夫人有私人恩怨我不拦着,但如果您要是断了我们西府这边的供养,那咱们就得说道说道了。” 要不怎么就说阮大小姐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呢,大家都觉得老夫人已经够蠢了,和老夫人一比,真正的蠢货原来是这位阮大小姐。江婉柔嗤笑道:“堂弟妹,你这话说得可有些不在理儿,父亲之所以供养西府,冲的是老夫人的面子,如今老夫人被证实不是真正的老夫人,父亲也就没了这份义务,继续给你们西府那边提供金钱上的帮助 。” 阮大小姐失声大叫:“可是当初要不是有王府的门面撑着,我何必要嫁给顾锦禾这个没用的窝囊废?” 阮大小姐话一出口,算是把西府所有的人都给得罪了。尤其是老夫人,举起拐杖,不顾一切地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抽了阮大小姐一顿。 要是从前,或许还会有人跳出来管上一管,不过这阮大小姐实在是蠢不可及,所以众人眼睁睁看着阮大小姐挨了老夫人好几记拐杖,非但不出面制止,反而还一个个坐在旁边看热闹。 不想继续浪费时间的麒麟王用力拍了一记桌子,骂了几句胡闹,老夫人这才气喘吁吁地被人扶回了自己的位置。这时,一直没吭声的红袖开口了:“大伯父,如果您一定要分家,也不是不行,不过,您得给咱们西府这边一个说法。所谓分家,就是平分家产的意思,您这么迫不及待的赶咱们西府的人离开这里,那咱们就把帐本翻出来仔细算一算,您和我公爹都是老太爷的亲生骨肉,所以家产必须一人一份才能做到真正的公平。据我所知,当年老太爷临终的时候,留下的财产可不在少数,仅是外面的铺子就有百十来间… …” 红袖果然是个有脑子的,一下子就将事情说到了点子上,既然麒麟王一定要分这个家,她们认分,但该得的东西可是一样都不能少。二夫人本来是个没主意的,听红袖这么一说,赶紧抹掉眼里的泪水,气势汹汹地道:“没错,红袖说得对,大哥,您一定要分家,就让大嫂把府里的帐目拿过来一一过目,该咱们拿的,一样也不能少,不该 咱们拿的,咱们肯定也不会要。”二老爷见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知道自己再怎么求大哥手下留情肯定也是无济于事,便愤然起身,一改刚刚求人的姿态,态度恶劣地道:“我知道老爷子临终前留下了一百八十六间铺子,五个码头,十万 亩良田,还有金银财宝无数,大哥,这可都是老爷子留给我们两兄弟的遗物,你可不能自己独吞。”见二老爷一家子骤然变了脸,麒麟王只是冷笑一声:“本来我还想着,既然分了家,家产方面我肯定不会亏待于你,没想到你们这一家子变脸变得还真是快。好,既然你们一个个的把老爷子的名号给我嚷出 来,我就把老爷子当年留给我的那份遗嘱拿出来给你们瞧瞧。小路子,去碧园居把我放在房梁上的那个锦盒取过来。” 小路子是麒麟王身边的心腹小厮,对王爷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 大概一炷香的工夫,小路子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黑盒子从外面一路小跑了回来。 麒麟王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盒子,只见里面工工整整躺着一个信封。他打开信封,抖开里面的信,递到二老爷面前道:“你仔细看看,属于你的财产,究竟还剩下多少。” 二老爷接过信纸仔细一看,脸色顿时大变:“这……这怎么可能?我爹怎么会将所有的家产全都留给你一个人?” 原来被麒麟王取来的这个锦盒里装着的,正是老太爷临咽气前,亲手写的一封遗书。遗书上白纸黑字写得很明白,顾府……那时的顾家,还没有因为麒麟王的荣耀而被称之为麒麟王府。顾府名下一共一百八十六间铺子,二十六处别院,五个码头,十万亩良田,以及黄金七万两,白银八十万两,如数划分到长子顾凌天的名下。次子顾凌扬只被分到京城朱雀大街一栋三进三出的院子,以及 两间并不怎么赚钱的绸缎庄,除此之外,次子顾凌扬将不再享受任何财产的继承。 老夫人颤巍巍走过来,一把扯过那封遗嘱仔细看了一眼,看完后,面色大变,险些一屁股摔倒在地。“为什么会这样?老爷怎么能如此厚此薄彼,凌扬可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居然将府里这么一大笔财产,全都划到了长子的头上,这简直太不公平了。” 第416章 夺管家权 麒麟王冷哼一声:“我爹当年弥留之际写下这封遗书,耳提面命警告我,等他死后立刻分家,将你们娘俩儿个给赶出顾家自立门户。因为我爹早就说过,顾凌扬注定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如果继续把他留在顾家,偌大一片家业早晚会被他给败光。我当时还不太理解老爷子的做法,如今想来,老爷子真的是一个聪明人,他大概早就看出你的真正身份,不揭穿你,也是不想让我这个当儿子的伤心难过罢了。当年我只有两岁,没有分辩是非的能力,可我娘与我爹朝夕相处那么久,不可能连自己的妻子被人偷换了都没感觉。也许你一开始隐藏得很好,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人与人相处久了,自然会从一些细小的生活习惯上察觉到不对劲儿。可惜我当日并没有意识到我爹的真正意途,甚至还觉得他为人冷酷、不辩是非。所以他去世之后,我便将这份遗嘱藏了起来,违背了对他的承诺,将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留在身边一养就是这么多年。我真是糊涂啊,就在刚刚那一刻,还想着多给你们分点家产,让你们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哼!当娘的恶毒,生出来的孩子也注定是个狼崽子。遗嘱我已经给你们看过了 ,两家绸缎庄以及朱雀大街那栋三进三出的院子就是你们应得的一切,至于其他的,休想从我手中再拿走一分一毫。” 老夫人和二老爷一家子完全傻了,两家绸缎庄对普通人家来说或许是一笔不小的资产,可对挥霍无度惯了的二老爷一家,恐怕连塞牙缝都不够啊。躲在自家相公身边看戏的阮静幽,忍不住偷偷诧舌,没想到王府帐面上的固定资产居然会这么丰厚,光是那十万亩良田,每年就会吃上一笔不小的租子,还有将近两百间店铺。她之前听顾锦宸说,这些店 铺分布在各省各地,被经营得井井有条,非常赚钱。 另外那五个码头更是让王府财源滚滚,每年都能从中赚得金盆钵满。 至于那八十万两白银和五万两黄金放在银楼利滚利,再滚利,利上加利……现如今还说不定翻了多少翻。 顾家老爷子是二十多年前去世的,经过二十多年的时间洗礼,再加上这些年麒麟王又接二连三受了不少封赏,王府所拥有的财产,的确让人眼红得不行啊。 顾锦宸见自家媳妇扒着手指头嘀嘀咕咕,忍不住问道:“你算计什么呢?” 阮静幽小声道:“算算咱们王府现在大概能有多少银两。” 顾锦宸顺势将她的手拉了过来,轻轻捏了一把:“你这个财迷,都已经富得流油了,怎么还是不满足。” 阮静幽瞪他一眼:“谁会嫌自己钱多啊,你这么鄙视我,怎么不说把你名下的财产都过户到我的名下?” “好!” “啊?” 顾锦宸小声道:“你不是想要我名下的财产吗?也不多,当年我师父临走前给我留了的财产里里外外值个百八十万两银子,你要是喜欢,就全都给你!” 阮静幽怔了一下:“你开玩笑的吧?” “我像在跟你开玩笑?” “可是你把财产都给我了,你怎么办?” 顾锦宸厚颜无耻地道:“我就等着我媳妇养我呗!” 阮静幽无语了一阵,不过自家相公肯对她出手这么大方,倒是把她美得鼻涕直冒泡,她欢喜地道:“相公你就放心吧,我保证会把你养得肥肥美美,油光水滑,让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对你羡慕嫉妒恨。” 小两口偷偷摸摸打情骂俏的工夫,分家的事情已经基本定下来了。 麒麟王这个人之所以能在大阎朝取得这样的成就,凭的就是他英明神勇干脆俐落地处世之风。老夫人也好,二老爷也罢,之所以还肯花大笔银子供养他们,念的也是残留在心底的那一份亲情。偏偏这两个被他当成亲人的人太不给力,一个心思歹毒,一个目光短浅,如果他再继续跟这些人牵扯不清 ,只会给他带来无数的烦恼。老夫人和二老爷当然不可能就这么乖乖卷铺盖走人,既然大家已经撕破脸,他们也没必要再维持这最后一份和平。于是老夫人和二老爷一家子连哭带嚎、连损带骂,非逼着麒麟王必须平分家产,他们要拿 走一半的良田,一半的店铺,一半的别院,还有一半的银两,至于那五个赚钱的码头,就算拿不走全部的一半,至少也得拿走两个。 麒麟王搭理都没搭理他们,直接吩咐王府的侍卫,将西府一家老小,连夜赶出了麒麟王府,至于老夫人和二老爷一家子被赶出府后怎么说他的闲话,他根本就不在乎。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他顾凌天的人品,他没直接将杀母仇人送上断头台,已经是给足了他们的面子。如果老夫人想趁机给他扣上一个不孝的罪名,她就尽管去扣,只有认真的那一个,才是最后的输家 。 西府一家子被赶走之后,阮静幽突然当众提议,希望麒麟王妃放放管家大权,现如今整个王府的经济命脉都握在王妃一个人的手里,以至于世子爷和世子妃每个月都拙荆见肘,日子过得非常不如意。王妃当然不肯轻易放权,不过阮静幽给出的理由非常说有说力:“母亲的腿现在行动不便,凡事亲自操劳,咱们这些当小辈的看了总归是有些过意不去。而且大嫂嫁进王府四年有余,早就应该接管王府大权 ,替母亲分担一下肩上的重则,这样母亲才能安心在院子里养病。您的腿尽快恢复健康,咱们这些做小辈的也能早日得到心安。” 麒麟王妃被阮静幽这番话差点活活气死,她本以为赶走了老夫人,日后王府的大权就全权落到了她的头上,没想到老夫人这一走,倒是给阮静幽和江婉柔钻了空子。 她咬牙切齿地道:“锦御媳妇现在还怀着身子,不太方便接管这份重任……”阮静幽道:“前些日子大夫来府上给大嫂看过,大嫂肚子里的这一胎现在很稳,根本不必有过多的担心。而且老夫人和二叔一家子这一走,所有的重担全都落在母亲身上,咱们当儿媳妇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母亲一个人受累呢?就算郡主会在母亲身边帮衬着,但将来继承王府大权的毕竟是长房媳妇,所以现在适当对大嫂放权,我觉得很有必要。” 第417章 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听了这番话的江婉柔差点飞扑过去,抱着阮静幽狠亲一口,还是静幽懂得她的心思,知道她这个世子妃当得有名无实。 梅姨娘也趁机帮衬,觉得阮静幽的提议很有必要。 王爷原本对由谁来管家并没什么具体的概念,此时听众人这么一建议,也觉得适当让几个媳妇一起分担家里的大权很有必要,于是拍板决定,让大房二房和三房的媳妇,多多少少都接管一些府里的事务。 王妃虽然百般不乐意,但王爷已经放了话,她也不好继续独揽大权,只好将愤怒埋藏在心底,忍气吞声地低下高贵的头颅。 本以为老太太和二老爷被赶出家门之后,王府能消停一阵子。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栖云院的顾锦清不知怎么的,竟然与柳红霓身边的心腹婢女白瑶睡到了一张床上。 这一幕被柳红霓当场发现,她气得火冒三丈,抽出顾锦清经常戴在身上的那柄长剑便要将这一对儿奸夫淫妇活活刺死。 顾锦清当然不可能由着柳红霓发飙,冲动之下,竟劈手给了她一记耳光,直把柳红霓抽得眼冒金星,险些一命呜呼。 其实顾锦清之所以会跟白瑶有这一腿,完全是出于男人的一种身体需要,柳红霓每天顶着一张丑脸在他眼前晃来荡去,真是让他倒尽了胃口。 虽然阮静幽已经决定不再折腾柳红霓,但伤口复元也要有个时间过度,顾锦清忍受不了跟一个丑鬼同床共枕,于是便将主意打到了白瑶的头上。白瑶身为郡主身边的婢女之一,容貌身段那都是没得说的,而且白瑶这个丫头本来就有点花花肠子,就算她明知道二爷是个不能生的,但只要能爬上对方的床,哄得对方眉开眼笑,日后再抬个姨娘,她这 辈子也就算是圆满了。 女人就是这样,为了男人,什么极品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白瑶自然也是如此。当姨娘,总比呆在郡主身边当个被呼来喝去的使唤丫头要好,她无非就是为自己的前途着想,这有什么错? 可柳红霓就是容忍不了白瑶的背叛,于是喊打喊杀,非要灭了白瑶不可。 这件事在王府闹得沸沸扬扬,在王妃看来,儿子房里多养几个女人,说不定哪个运气好,能怀上儿子的孩子也说不定,所以她是大力支持儿子多跟除了柳红霓以外的一切女人发生关系的。 但为了柳红霓的面子着想,王妃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养伤为藉口,假装不发表意见,由着栖云院那边喧闹去。 可是王妃不发表意外,不代表别人也不发表意见,第一个跳出来发表意见的,不是王爷,不是梅姨娘,也不是其他房里的几个主子,而是王府的大管家徐青山。 也不知这徐青山怎么看柳红霓不顺眼了,竟然帮着白瑶,求顾锦清给一个说法,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跟二爷你上了床,你可不能玩过就算,拍拍屁股就走。 顾锦清当然没意见,多抬一个姨娘,无非就是多加一副碗筷,更何况白瑶还是个嘴甜会说话的,深得他的心思,所以当即点头同意,决定抬白瑶为姨娘。 被气得不轻的柳红霓就这样对徐管家给恨上了,于是这天,她寻了个机会,找了徐管家一个错处,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打了徐管家五十大板。 “柳红霓打徐管家板子,王妃就没跳出来管管?” 徐管家挨打的消息,是紫嫣汇报到阮静幽头上的。这阵子她的肚子越发的大了起来,身子渐渐重了,阮静幽也懒得出去溜达,于是便留在院子里好吃懒坐,偶尔跟来锦华轩串门子的大嫂打打牙祭聊聊天。 得知徐管家挨了郡主的打,阮静幽觉得自己当时不在场,没看到这场好戏实在是她人生中的一大损失。其实她对徐管家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这个老头儿经常仗着自己是王府的管家,但在府里为所欲为,嚣张得让人很不爽。柳红霓刚好也是一个讨人厌的,两人狗咬狗,戏份儿一定会很精彩,可惜她当时正 在屋子里午睡,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当天傍晚了。紫嫣捧着一块粉红色的绸子坐在旁边绣手帕,笑着回道:“王妃气得不行,听说徐管家挨了打,拄着拐杖跑到栖云院找郡主讨说法,郡主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甚至还责怪王妃居然为了府里的一个奴才教训她,对此深表不满。奴婢也是从栖云院当差的珠儿口中听说,王妃和郡主第一次吵得这么凶,郡主一向自视清高,说话也有点口没遮拦,好像话里话外把王妃给骂了,于是王妃一怒之下拍板决定,寻个 黄道吉日,立马将白瑶抬为姨娘,很有将柳红霓活活气死的意思。” 阮静幽扑嗤一笑:“还以为这两个女人婆媳情深不会吵架,到头来却为了个管家反目成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妃跟徐青山有什么私情呢。”紫嫣挑眉,低声道:“小姐,我觉得吧,你的猜测,也不是没道理的。你想想啊,徐管家和王妃是同乡,他在王府横行嚣张,也是有王妃在旁边帮衬撑腰。还有郡主假装怀孕那次,别人反应都不怎么激烈, 唯独徐管家一副深受刺激的样子,厉声指责郡主为什么要用这么下三滥的招式欺骗二爷,很有一种想替二爷教训柳红霓一顿的架势,他一个当管家的倒是蹦跶个什么劲儿……”正在喝参汤的阮静幽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敛,她也发现徐管家对顾锦清关心得有些不寻常,综合之前所发生的那些琐事,再结合这次徐青山挨打,王妃为了徐青山大打出手。种种迹象的确表明,王妃和 徐青山之间,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傍晚,阮静幽将这件事说给自家相公听,顾锦宸听了倒是没什么其他的反应。他在王府生活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对徐青山的印象也不算太深刻,不过如果娘子好奇王妃和徐青山究竟有没有私情,他倒是可 以派人去打探打探。“话又说回来,顾锦清这个人可真是够极品的,前阵子还来我这里拼命打听霜霜的下落,这才几天工夫,他居然又跟白瑶扯上一腿。男人啊,真是奇怪的动物,一边嚷着对他心爱的女人至死不渝,一边又能跟别的女人一起滚床单。忠贞不渝这种东西在男人面前根本就不值钱,女人要是傻呼呼的相信男人发的誓言就真是蠢到家了。幸亏姐多留了个心眼,早前为自己赚了一笔一辈子都花不了的银子,就算有一 天你变心跟别的女人上了床,我也可以潇洒的带着这笔财产去寻觅下一个良人……” 说完这番话,阮静幽便熄灯睡了。睡在她枕头另一侧的顾锦宸原本迷迷糊糊,一副昏昏欲睡的状态就要进入梦乡,听了阮静幽自言自语之后,他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于是摇了摇身边的女人,不满地道:“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第418章 出了大糗 怀着身孕的阮静幽最近特别嗜睡,迷迷糊糊被人摇醒,她很是不乐意,于是抬腿踹了自家相公一脚,没好气地道:“困死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被踹到一边的顾锦宸,整整一个晚上都在寻思着媳妇临睡前说的那番话,心里很不安,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这位爷居然整整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阮静幽就看到自家相公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一脸哀怨地看着自己。 她担心地道:“相公,你怎么了?谁把您老给得罪了?”盘着腿坐在阮静幽面前的顾锦宸,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媳妇。自打媳妇怀了孕,皮肤越发的白晳娇嫩,模样也生得越发的俏丽可人儿,而且他媳妇不仅模样生得好,还拥有逆天的医术,最重要的就是, 她的手里还握着几百万两银子的资产。这样的女人对天底下无数男人来说,可不就是超级抢手货么。 想到这里,顾锦宸突然拧起眉头,不悦地道:“说,你的奸夫是谁?” 阮静幽愣了一下,伸手在相公的额上摸了一把,自言自语地道:“不热啊,不像是有病的样子。”顾锦宸一把拍开她的小爪子,凶巴巴地道:“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我,难道不是在外面有了奸夫?阮静幽我可警告你,你最好给我老实交待那个奸夫到底姓甚名谁,我这就派人诛他全家,再找几个道 士给他设个七星钉魂阵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阮静幽没好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嗔骂道:“相公,别闹了,上早朝的时间就要到了,赶紧起床收拾收拾,免得去晚了皇上会责罚于你。” 整整一夜没睡好的顾锦宸当然不肯乖乖放手,他哀怨地道:“你不交待出你的奸夫是谁,今儿我就不去早朝,陪你在家耗着。” 阮静幽这才恍然大悟,不敢置信地指着他:“你顶着两只黑眼圈,不会是因为怀疑我有奸夫所以一晚上没睡吧?” 顾锦宸继续面带怨气地看着她:“不然的话,你昨天晚上临睡前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阮静幽努力回想自己昨天晚上到底说过什么,当那些零散的记忆慢慢浮现在脑海中时,她哭笑不得道:“你有病吧,那些话我从前也总说的,以前不见你问我奸夫是谁,今儿怎么像受了刺激似的闹成这样。 快别闹了,没有奸夫,我这不是跟你说着玩吗,你也真是的,多大的人了,怎么会幼稚成这个样子,不过就是开个玩笑,你倒认真了……” 顾锦宸不依不饶:“你真的在跟我开玩笑?” “真的真的!” “你真的不会背着我找奸夫?” “真的真的!” “你真的会对我至死不渝?” “真的真的!” “好,那你证明给我看!” 阮静幽傻眼了:“证明?怎么证明?” “哼!连怎么证明都不知道,一看你就不爱我……”于是,为了把这位跟自己闹别扭的爷给哄开心,整整一个早上,阮静幽都在扮演最佳婢女,伺候相公穿衣,伺候相公洗脸,甚至还伺候相公吃饭。顾三爷那黏人的劲儿看在一群使唤丫头眼里,简直又可笑 ,又逗趣,她们一个个抿着嘴,一副要笑不敢笑的样子。 直到阮静幽口口声声保证从今以后的每一天都会像现在这样伺候这位爷,顾锦宸那颗饱受了一个晚上折磨的小心灵,才算是得到了片刻的抚慰。 因为一整个晚上没睡好,只顾着想自家媳妇,以至于当天的早朝,这位顾三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出了一个大糗。 当时朝中几个深得皇上器重的臣子正在议论着一个话题,大概是当今天下谁最有名望,谁最值得人尊敬之类的。 于是当皇上问到顾锦宸头上的时候,顾锦宸几乎想都没想,直接开口道:“臣觉得当今天下最完美的那个人就是臣的媳妇,一定要从她身上挑出毛病的话,那就是她完美得几乎没有任何瑕疵……” 皇上:“……” 众大臣:“……” 见众人皆表现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顾锦宸还加大的说服力:“真的,这天底下没谁比臣的媳妇更好了……” 皇上很崩溃,挥了挥手,把顾锦宸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给赶走了。 众大臣全都捂嘴忍笑,就连一向镇定自若的福东海都一个没忍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喷笑了出来。 皇上无力抚额,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他这个当爹的这辈子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无法翻身,顾锦宸这个当儿子的居然也子承父业,被一个女人给迷得神魂颠倒。 作孽啊! 在麒麟王妃的力挺之下,顾锦清正式给了白瑶一个新身份,成了栖云院里的瑶姨娘。 柳红霓哭闹不休,来来回回闹了好几次,甚至还状告到太后面前,求太后做主为她主持公道。 幸亏太后是个知情达礼之人,得知顾锦清要娶的是白瑶,便劝说柳红霓,娶她身边的婢女,总比去外面娶一些不知根不知底的要好。 况且男人三妻六妾实属正常,只要被抬进门的妾没有威胁到她的正妻之位,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要去理会也就是了。 柳红霓被太后三言两语挡了回来,只能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继续摔东西发脾气以泄私恨。 不过她再怎么不乐意,也阻止不了顾锦清将别的女人抬进家门的脚步。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微风徐徐的天气里,白瑶被正式抬了妾,成了栖云院里的另一个主子。 从头到尾,江婉柔和阮静幽完全是以旁观者的心态看着栖云院那边喧闹,尤其是江婉柔,自从她在阮静幽的帮助下,接管了王府一部份管家大权后,小日子最近过得真是越发的风光得意。 只是这种得意还没坚持多久,这天,江婉柔便跑到锦华轩找阮静幽哭诉。 “你说什么?世子爷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听完江婉柔的哭诉,阮静幽突然觉得头顶劈下一道响雷,顾锦御居然出轨,这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 第419章 出轨疑云 “大嫂,你是不是搞错了?虽说我和世子爷正面接触的机会并不多,但直觉告诉我,世子爷并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更何况你的肚子里现在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对你这个结发妻应该更加呵护疼爱才对, 怎么可能会背着你跟别的女人鬼混呢?不会的不会的,大嫂,肯定是你弄错了,要不我帮你去问问世子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婉柔哭着道:“你以为我是随随便便在他头上冠上出轨的罪名吗?大概从半个月前开始我就发现他不太对劲儿,每天早出晚归,还以公事为名,把我辛辛苦苦攒下的私房钱都给拿走了。我问他到底什么事需要用这么多钱,他就含糊其词的说男人的事情,女人家少管。我想着他说得也没错,便没再继续询问。可是前天晚上他回来的时候,我居然从他身上闻到一股很重的脂粉味,我就问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他就说我有病,脑子里整天想一些有的没有的,还把我给臭骂了一顿。骂完我后还继续以公事为由向我要银子,我已经把家里能动的银子全都给他拿走了,他还是不满意,甚至偷了我梳妆台里的 几件首饰偷偷拿去变卖……”说到这里,江婉柔哭得越发的伤心难过,她用小帕子抹了抹眼泪,泣不成声地道:“静幽,我和他夫妻整四年,他是什么人品,我比你更清楚,跟别的人家比起来,相公对我算是不错了。那时我一连三年没怀上孩子,他非但没休了我,反而还郑重其事的说过,就算没有孩子也无所谓,孩子又吵又闹,带起来怪累人的,与其让这么个小东西天天缠着,还不如不生不养。我知道他说的都是宽慰我的话,他是麒麟王府的嫡出世子,怎么可能会不想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为了这件事,我对相公心存了不少愧疚,眼下总算怀上了他的孩子,你都不知道他有多高兴。本来我也想着,日后给相公生下一儿半女,咱们两口 子也能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没想到我身怀六甲的时候,他……他竟然背着我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阮静幽有些无语:“你亲眼看到世子爷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江婉柔哭道:“我是没亲眼看到,不过我的婢女夏儿的确有亲眼看到。他左一次右一次从我这里拿银子,就是送给他外面的那个女人。那天我派夏儿偷偷跟着相公,看看他在外面到底都在做些什么,结果夏儿亲眼看到,相公忙完了公事,就带着几个侍卫去了一个名叫庄怀玉的女人家里,好半晌后才从里面出来。相公走后,夏儿打听庄怀玉附近的邻居,邻居告诉她,庄怀玉今年刚满二十,是个漂亮的寡妇, 家境非常贫寒,所以相公肯定将家里的银子全都送给那个寡妇了。” 阮静幽好半晌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儿:“世子爷的品味,应该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吧,就算他想在外面玩女人,也该找个差不多的,怎么就看上了一个寡妇了?”不说这话还好,听了这话,江婉柔哭得更厉害了:“我也知道天底下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更何况相公又是麒麟王府的世子爷,虽说他有时候的确是浑了点,但容貌生得好,家世又非常雄厚,日后抬几个女人进王府当姨娘,那也是在所难免的。所以我特意在院子里安排了几个漂亮丫头,就是等我怀孕的时候,相公耐不住寂寞,让那几个丫头陪着他聊聊天解解闷,他要是实在喜欢,抬了姨娘也不是不行。而 且那些丫头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一个个容貌生得精致漂亮,家世背景也非常清白,可是那么多女人相公不选,非要去外面选一个寡妇。日后他要是真把那个寡妇给抬进门他让我这张脸到底往哪儿摆!” 阮静幽瞠目结舌地道:“大嫂,你可真是看得开,居然连漂亮丫头都给世子爷准备好了,你就不担心有朝一日那些个漂亮丫头会骑在你的头上踩你一脚么。”江婉柔抹了抹眼泪:“担心还能怎么样,男人都是那一个德行,现在趁着我还年轻,多少还能拉住相公的几分心思,等再过几年我人老珠黄,相公能不能多看我一眼都不一定。与其将机会留给外面的女人, 倒不如找些知根知底的好好培养,就算日后相公真在外面有了野女人,我也能伙同几个心腹一起对付那些个不要脸的。” 阮静幽真想说大嫂你可真是有够强大,这还没怎么着呢,居然就给自己的相公找女人了。不过震惊归震惊,她觉得大嫂说得其实也并非是完全没有道理。大嫂只是想将这段婚姻长长久久的维持下去,与其一天到晚跟小妾斗智斗勇,还不如培养几个好摆弄的小妾时时刻刻为自己所用。做女人做 到江婉柔这个地步,也真是够可以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嫂口口声声指责顾锦御在外面有了野女人,这事能是真的吗? 她总觉得顾锦御虽然有时候是个不靠谱的,但在女人这方面他还是非常洁身自爱的。 如果他真的有外心,早在大嫂连着三年没生下孩子的时候就有了,又何必等到大嫂怀着他的娃再有外心?他就不怕把大嫂刺激个好歹,一怒之下打掉他的孩子不给他生了?总之,阮静幽觉得事情应该不会像江婉柔猜测得这么简单,这里面说不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顾锦御这个人,表面看去,给人一种玩世不恭又不学无术的样子,怎么说呢,他有时候就像是一根搅 屎棍,经常会把王爷和王妃气得跳脚,让人忍不住骂他一句浑不拎。 可他真的是个浑不拎吗?估计就连和他同床共枕了四年的江婉柔都未必看得清他真正的面孔。 当天傍晚,阮静幽以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世子爷相商为由,约顾锦御到锦华轩,直接开口问他是不是最近很缺银子?顾锦御被阮静幽这么直截了当的问题给问得哑口无言,不由蹙紧眉头:“是不是你大嫂今儿跑到你这来说我的是非了?” 第420章 师傅是当今皇帝 阮静幽微微一笑:“大哥,你应该知道大嫂的肚子里现在怀着你的孩子,而且再过几个月,大嫂就要生了,孕妇最怕受刺激,她现在怀疑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今儿上午的确是来我这锦华轩狠狠哭了一场。从我进府直到现在,没少接受大嫂的照顾,同为女人,我很了解大嫂此时的心情。你拿光她手里所有的积蓄,前几天又偷走她梳妆台里的几件名贵的首饰,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你这样做,都会在无形中 伤了大嫂的心。” 顾锦御脸色有些不太好,低咒了一声:“这个女人还真是片刻不得消停,都让她不要四处乱说了,她居然还给我到处告状。” “大哥,你拿了大嫂那么多银子,是不是真的在外面成立小公馆包养女人了?” 顾锦宸挥了挥手:“不要乱猜,我用银子是做其他用途,和女人没关系。” “可是大嫂不这么认为。” “她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总之这件事,我不想做多解释。”顾锦宸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从他眼底的疲惫来看,他最近似乎为了什么事情操心费力折腾得够呛。 阮静幽见对方并没有向自己解释的迹象,便掏了两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让紫嫣递给顾锦御。 顾锦御看着银票满脸不解。阮静幽道:“我也不要求别的,只求大哥赶紧把大嫂那几件当掉的首饰给赎回来,如果你急用银子,我可以借给大哥一些,总之,大嫂现在怀着身孕,别在这个时候给大嫂添堵。孕妇要是受了刺激,对她自 己的身体不利,对她腹中的孩子也没有任何好处。大哥可是孩子的亲爹,你不在乎大嫂的死活,总该在乎一下你自己亲生儿女的死活。就算你日后有了别的女人,也别忘了,大嫂才是你的结发妻。” 顾锦宸微微动容几分,满脸尴尬地道:“三弟妹,其实事情并不是你想像的那个样子,我急用钱,是真的有很重要的用途。”阮静幽淡然一笑:“大哥要钱有什么用途与我无关,我只关心大嫂会不会因此受到伤害。大哥,其实夫妻之间需要坦诚相待,大嫂是个好女人,她是准备跟你好好过一辈子的,你要是够尊重她,凡事商量着 来,我想大嫂不会不体谅你的苦心。” 顾锦御点了点头,他用力捏紧手中的银票,面色复杂地道:“这些银子就当是我向你借的,以后等我富裕了,一定会如数奉还给你。” 顾锦宸回来的时候,顾锦御刚好离开锦华轩的大门。 “大哥来过了?”进门之后,顾锦宸问出心底的疑问,在他的印象里,他媳妇跟他大哥之间的交流并不频繁,好端端的,顾锦御怎么会出现在他的锦华轩? 阮静幽也没瞒着,将自己拿了两千两银子借给顾锦御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顾锦宸听了之后有点无语:“也不知道他这个世子爷到底是怎么当的,居然连自己媳妇的首饰都能偷,他还真是……” 顾锦宸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顾锦御,只好拍胸脯保证:“放心吧媳妇,就算我穷得去要饭,也不会偷你的首饰苟且偷生。”阮静幽被逗得咯咯直笑,顺手将花了几天时间做好的一件长袍在相公身上比量了一番,比量的同时还不忘打趣:“有你媳妇在呢,怎么可能会让你穷得去要饭。不过你大哥这个世子爷做得的确是有点吃亏,你们麒麟王府可谓是家财万贯,富得流油,偏偏经济大权被王妃握得死死的,就算大嫂现在接管了府里的一部份管家权利,想在帐房那边多支银子恐怕也是天方夜谭。幸亏你命好,小时候就认了个师父, 不但教你功夫教你做人教你知识,人家临走前还给你留了一大笔财产。唯一可惜的就是,他不声不响的失踪了,要是能找到他老人家,咱们也能尽尽做小辈的义务,好好侍奉他老人家。” 顾锦宸美滋滋一笑:“你想侍奉,也不是不行。” 阮静幽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你师父在几年前就离奇失踪了吗?而且当时他教你功夫的时候又戴着面具,茫茫人海,咱们想找他恐怕都有难度。” 顾锦宸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这个倒是没什么,因为我已经找到我师父了。” “啊?” 阮静幽手臂一抖,手里的袍子差点掉了下来:“相公,你找到你师父,怎么没告诉我一声?” “我怕告诉了你,会把你吓出个好歹。” 阮静幽瞪他一眼:“难道你师父还是三头六臂不成?” “那到不是。” “既然不是,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不只你会害怕,恐怕全天底下的人都畏惧于他。” 阮静幽好奇地道:“你师父这么厉害?” 顾锦宸认认真真地点头:“没错,他的确很厉害。” “他……他现在在哪里?” 顾锦宸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阮静幽听罢,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相信地道:“你……你是说,当今皇上……” “嘘!” 顾锦宸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隔墙有耳。这件事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也是不想增加你心里的负担。不过既然咱们是两口子,有些事情就该当面说清楚,也免得将来你抱怨我不跟你一条心。” “可是……”阮静幽的心脏仍旧在怦怦直跳,她面带不解地道:“你……你师父既然是……是坐北朝南的那位,他平时应该很忙吧,怎么就能把整整十年的时间,浪费在你一个小屁孩的身上?而且你这个小屁孩还是一个 丑了叭叽的病小孩。” 顾锦宸眯了眯眼,沉声反问道:“丑了叭叽的病小孩?”阮静幽不为所动地道:“喂,别转移话题,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想想啊,凭他的身份,每天操劳国事都要忙死了,可他居然在百忙之中抽出大把时间教你习武教你练字甚至还教你琴棋书画,就算是亲爹对 亲儿子也未必能做到这种地步吧,更何况他又不是你亲爹……”阮静幽被这个消息惊得不轻,皇上亲自给顾锦宸当师父,不但给他当师父,而且临走前还赠送他那么一大笔财产,这在任何人看来,都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吧。 第421章 逆转的世子爷 难怪上次萧贵妃诬陷她对她下毒,皇上会在百忙之中跑到永福宫主持公道。如果皇上真的是相公的师父,本着爱屋及乌的原则,皇上肯定不会由着萧贵妃对自己徒弟的媳妇做出什么不利之举,因为她肚子 里怀着他徒弟的娃,要是萧贵妃犯了蠢,将她伤个好歹,他徒弟肯定会大发雷霆,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徒弟伤心呢? 可是,听金珠宝说,上次设计她跟顾锦宸生出误会的罪魁祸首也是皇上。皇上将她囚禁了十几天,一直好吃好喝好对待,除了逼着她治病救人之外,倒也没过多的难为于她。 她忍不住猜想,皇上要她救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相公,既然那位是你师父,你知道你师父身边有什么重要的人患了病吗?”顾锦宸正坐在旁边喝茶水,听她这么一问,摇了摇头:“我会认出他是我师父,也是从我们曾经相处时的一些点点滴滴中猜测出来的,在我猜到他就是我师父之前,我对他的了解非常浅薄,高高在上的九五 至尊,岂是我等平凡人能轻易接触和染指的。所以他身边有什么人患了病,我也不太清楚。他上次设计抓你之后,我也问过他其中的原因,他只说时机还没到,时机到了,自然会把真相告诉给我。” 阮静幽转动着大眼,机灵古怪地道:“我猜那个人肯定是个女人。” “为什么?” “直觉呗!” 顾锦宸坏坏一笑:“那你直觉告诉你,你相公现在在想什么?” 阮静幽见对方眼底流露出不怀好意的光芒,突然起身,尖叫一声:“不要过来……” 顾锦宸顿时化身大野狼,急三火四扑了过去:“大夫说你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应该可以跟自己相公同房了。娘子,快让为夫好好疼你……”几天之后,麒麟王府迎来了一个喜讯,一直以纨绔世子爷形象存在于麒麟王府的顾锦御,居然在军中屡立战功。两天前他亲自带兵去西山剿匪,竟然亲手抓获了被朝廷通缉了整整七年的通缉犯大头鹰,并 成功将大头鹰麾下七百八十六个喽罗全部缉捕归案,给朝廷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皇帝龙颜大悦,赏了这位世子爷不少名贵礼物,顺便将对方提拔为骁骑参领。 皇上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有人向他汇报,顾锦御这个人非常重情义,几个月前他曾带兵参与过一次剿匪活动,结果中了敌人的诡计,非但没将敌人绳之以法,还损失了六个手下。 这几个手下对他都非常忠心,无奈英年早逝,早早抛妻弃子离开了人世。虽然朝廷按照规矩分别给死伤的兵将颁发了抚恤金,但顾锦御这个人很重义气,他担心朝廷发放的那点抚恤金不足以弥补死者家属的伤痛,于是自掏腰包,每家又分别送了一千两银子,保证对方衣食无忧 。之前被江婉柔怀疑跟自家相公有一腿的庄怀玉,就是那六个手下其中一人的未亡人。 皇上没想到顾锦御居然这样有情有义,高兴之余,将顾锦御自掏腰包的那六千两银子也给他补上了。 一直怀疑自己相公在外面有女人的江婉柔这才骤然得知,当日相公千方百计从她手里挖银子,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得知丈夫并没有背叛自己,这让江婉柔很高兴,不过高兴之余她又忍不住跟阮静幽抱怨:“这明明是好事,就算他对我说实话又能怎么样,我还能死捂着银子不给他吗。哼!说来说去他就是没把我当成最值 得信任的那个人,有什么事不肯直接说出来,掖着藏着的,活该他被我误会。” 阮静幽给她倒了一杯刚刚泡好的花茶,笑着道:“有件事我之前一直很糊涂,通过这件事我终于恍然大悟。” “是什么?”“嗯,怎么说呢,我记得当日刚嫁进王府的时候,大哥给我的感觉是个不学无术,只靠祖业庇佑的二世祖。自从大哥被王爷带进军中历练,他渐渐开始展示出自己的才华和果断的一面,这才不到一年的光景 ,大哥居然从一个小小的校尉,一路飙升到朝廷中的三品武官。大嫂,这说明什么,你该不会是想不到吧?” 江婉柔抱着茶杯寻思了一阵,恍然大悟地道:“静幽,你该不会是想说,我家相公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藏拙吧?”阮静幽点了点头:“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想想,大哥的亲生母亲早在他年纪还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王妃那样的人品你应该领教过好几次了,她对顾锦清寄予厚望,肯定幻想着有朝一日,扶持顾锦清上位,将大哥挤下世子爷的位置。因为她有自信,既然大哥是个浑不拎的,长大成人后注定不会有出息,所以王爷早早将世子爷的帽子扣到大哥头上,王妃一点都不紧张,因为她相信,待府里的几位爷长大成人,谁高谁低,一眼就能分出高下。到时候就算她不争不抢,以王爷的英明,肯定也不会将自己的王府交给一个没本事的败家仔继承。枉她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原来大哥之前所表现出来的玩世不恭其实都是装的,这也难怪,想在恶毒嫡母的眼皮子底下安安稳稳一路长到大,不伪装自己的真实面目,恐怕大哥还没成年,就被王妃给掐灭在摇篮里了。所以我说,其实咱们王府最聪明的不是别人,正 是你家相公顾锦御。” 经阮静幽这么一分析,江婉柔也恍然大悟。原本她还觉得自己嫁了一个没什么大本事的男人有些委屈了自己,现在这么一寻思,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相公竟然这样有出息。才二十出头就被皇上封为三品武将,头上又冠着麒麟王世子的帽子,如果日后肯好好打拼好好做人,也许还会给自己赢来更多的成就。这样一想,江婉柔的心情立刻变得美滋滋的,连带着多日来的愁云惨 雾也被开解得一点不剩。 顾锦御倒是风光得意了,一直压顾锦御一头的顾锦清最近却是连连不顺。 眼看着顾家几个兄弟一个比一个出色,他心里非常着急。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顾家的骄傲,模样长得好,武功练得好,本事学得好,又是景亲王的陪读,将来的前程注定是无可限量。 至于顾锦御和顾锦宸,一个不学无术,一个身患重疾,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两个从小就被他压了一头的兄弟,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成了皇上跟前儿的大红人。 腿伤还没恢复的麒麟王妃眼看着皇上的封赏又落到了顾锦御的头上,被气得花枝乱颤,拄着拐杖亲自跑到栖云院狠狠骂了顾锦清一顿。挨骂的顾锦清从头到尾一声不吭,由着王妃把他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第422章 兵不厌诈,诈出真凶 顾锦清挨骂的第二天,受到皇上封赏的世子爷顾锦御便在回府的途中遭到了杀手的伏击。虽说顾锦御的功夫也不差,但他身边当时只带了两个贴身侍卫,那伙突然出现的蒙面人来势汹汹而且人数众多,顾锦御寡不敌众,竟被人连刺两剑,虽然没伤及到重要部位,但由于失血过多,差点被那伙 蒙面人夺了性命。 这一幕被同样带着侍卫回府的顾锦宸逮了个正着,他立刻调派人手,与那些想行刺大哥的蒙面人周旋到了一起。 虽然成功从蒙面人手中救下了顾锦御,可被连伤数剑和顾锦御,还是因为失血过多,差点一命呜呼。 身负重伤的顾锦御是被顾锦宸派人抬回王府的,得知儿子受伤不治,王爷王妃还有梅姨娘等人纷纷赶至幽兰轩探望。 前一刻还沉浸在丈夫高升喜悦中的江婉柔,看着好好的一个人竖着走出去,躺着抬回来,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生怕自己好好的相公就这么离自己而去。阮静幽也被这个消息惊动了,在紫嫣和金珠宝的陪同下赶到幽兰轩探望。幸亏那几剑并没有伤到要害之处,她赶紧将早先准备好的止血药和各种补血的药丸可着劲儿的往顾锦御嘴里塞,这才在危难之中, 救了顾锦御一命。 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命在旦夕,麒麟王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眼底流露出来的关切目光,却证实了他对自己这个儿子究竟有多么的重视。看到顾锦御脸色苍白,浑身是血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拄着拐杖来到幽兰轩的麒麟王妃假惺惺地抹着眼泪,哭着道:“我的儿,是哪个杀千刀的对你下这样的狠手,你年纪轻轻要是就这么去了,我和你爹岂 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活活哭死在这里……” 梅姨娘皱着眉头,没好气地道:“世子爷还没断气呢,大姐,你说话好歹也注意着点。” 说完,她转头又问阮静幽:“世子爷的伤势严重吗?脸白得都像纸了,怕是失了不少血。” 阮静幽一连给顾锦御服了好几粒补血的药丸,虽然还不见顾锦御醒过来,但在探过脉象之后已经可以初步断定,顾锦御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顾锦清是最后一个赶来幽兰院的,一进门,他就面色仓惶地道:“听说大哥在回府的路上受到了刺客的袭击,有没有伤到什么重要的地方?现在的情况又是怎样?” 众人循着这道声音望过去,就见顾锦清满头是汗,一脸着急担忧的模样,看上去像是急得不行。麒麟王妃急忙迎了过来,哭着道:“也不知你大哥得罪了什么人,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府的时候竟然被人追杀,想是他在外面惹下了不少仇家,居然派了那么多杀手夺他性命,他可是咱们王府的长 子嫡孙,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如何是好啊!” 顾锦清安慰地拍了拍王妃的手臂:“娘,大哥会吉人天相的。” 顾锦宸一直当个旁观者,环着胸,冷冷地看着一脸担忧状的顾锦清:“你这是从哪里过来的?”顾锦清抹了抹头上的薄汗,回答道:“刚刚忙完外面的事情,一回府,就听徐管家说大哥被人刺伤了,我连自己的院子都没回,急着赶来幽兰轩,想看看大哥有没有生命危险。三弟,听说是你救了大哥,到 底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大哥怎么会被人行刺呢?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手?”顾锦宸神色淡然地道:“是什么人下的手我不知道,不过当时连刺大哥两剑的那个蒙面人,很不巧的,被我一剑刺中了右上臂,只要我能找到那个被我刺中右臂的蒙面人,很快就能将行刺大哥的那些刺客给 揪出来。” 顾锦清讪笑一声:“既然你也说了他们是蒙着脸的,茫茫人海,怎么可能寻到他们的踪迹?”“也不难啊!”顾锦宸道:“我刚刚已经下令关了城门,所有的人都不准出城,只要一户一户的查,总能将那个凶手给揪出来。而且那个中了剑的人肯定猜不到,我在剑上涂了一种毒,这毒不会置人于死地, 但中剑之后,受伤的地方会慢慢溃烂,而且还会散发出一股呛人的臭味,只要我带着狼犬循着那股味道一路找下去,不出三天,肯定会将那个中了剑的人给活揪出来。” 听到这话,顾锦清面色大变,他的身体微微踉跄了一下,眼底蒙上一层说不出来的恐惧。 他自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并没有逃脱顾锦宸那双精明的眼,就连麒麟王也微微皱眉,对顾锦清生出了几分怀疑。 麒麟王妃见儿子神色惶然,心头微微一跳,急忙打圆场道:“既然锦御的性命已经保住了,咱们也别在这里继续围着,等锦御好些了,咱们再来看他也不迟。” 说着,她伸出手,拉了顾锦清的左臂一下,准备将儿子拉走。 也不知麒麟王妃是不是太用力了,顾锦清突然惨叫一声,接着,众人眼睁睁看着他的左上臂隐隐渗出一丝鲜血。 麒麟王妃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道:“你伤的不是右臂吗?” 这话一说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众人齐齐向她投来质疑的目光,顾锦清的脸色也在瞬间吓得惨白不已。顾锦宸坏坏一笑:“我刚刚故意说右上臂,你还真相信啊。早在顾锦清从外面进来的那一刻,我就闻到他身上带着一股子血腥味。顾锦清,你也真是的,大家都是兄弟,居然对自己的亲哥哥下这样的毒手, 你怎么狠得下这个心?” 顾锦清皱着眉头为自己辩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错,我的左臂的确是受了伤,但这伤是跟手下的几个卒子过招,对方不小心伤到的。”“是吗?那你介不介意把衣袖拉开给大家看看,你的伤口周围有没有发生溃烂?按照时间来算,中了我的剑,不出一炷香的工夫,伤口周围就会出现腐烂的情况,现在距离被我刺伤的时间过去了大概一个时辰,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中了我一剑的人,伤口周围应该已经发黑了吧。忘了跟你说,我剑上的毒虽然不能瞬间致人死地,但如果不尽快服用解药,三天之后肯定也会一命呜呼,这解药我娘子手里刚好有 一粒,如果不是你那就再好不过了,是你的话,你可就要惦量惦量要不要为了隐瞒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弄丢自己的性命了。” 顾锦清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愤怒,对顾锦宸破口大骂道:“你的心思可真够歹毒的,居然在剑上下毒,难道你不知道习武之人最恨别人使用旁门左道吗?” 骂着的同时,他拉开自己的左衣袖。 众目睽睽之下,众人看到他的左臂上的确残留着一道伤口,伤口其实并不深,只是流了些血,而且血是鲜红的,根本就没有腐烂发生。 他猛然一惊,破口道:“你不是说伤口会烂掉吗?”顾锦宸讽笑一声:“难道你不知道兵不厌诈吗?” 第423章 人命 “你……你居然设计我?” “啪!” 一直没发表意见的麒麟王突然冲了过来,狠狠抽了顾锦清一记耳光,痛声大骂:“畜牲,居然对自己的亲哥哥下这样的毒手,顾锦清,你还真是好狠的心!” 这下,顾锦清总算知道自己被顾锦宸给玩弄了,他捂着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爹,孩儿是冤枉的,孩儿根本就没杀大哥,这件事都是顾锦宸一个人在说,分明是他故意设计孩儿的……” “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敢狡辩,来人,把这个孽畜给我捆上,关进柴房,稍后本王再亲自审问于他。” 很快便有侍卫拿着绳索将顾锦清捆住了,麒麟王妃哭着为自己的儿子求情,麒麟王理都懒得理她,直接让人把顾锦清给押了下去。 虽然事情发生得有些突然,但众人仔细一琢磨,顾锦清会对自己的哥哥痛下杀手,的确是有迹可寻的。皇上封赏了顾锦御,这对顾锦清来说无疑是不小的打击。这些年他一直自视清高,自以为他是麒麟王膝下唯一的骄傲,疏不知上面的大哥和下面的三弟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为王府争光,反倒是他这个各方面 都很优秀的二公子,被两个兄弟打压得毫无出头之日。以顾锦清那器小易盈的性子,能对自己的亲哥哥痛下杀手真是一点都不奇怪。顾锦清被五花大绑关进柴房的当天晚上,心急如焚的徐青山便摸到了王妃的院子里:“清儿这次怎么这样糊涂,就算他想除掉老大,也不急在这一时,老大那边前天才受了皇上的封赏,今天就遭人暗算,这 不是明摆着留着把柄给人揪吗?” 麒麟王妃现在也是烦得要命,没好气地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难道你还嫌我不够烦,非要来给我添堵吗?万一被王爷知道咱们之间的关系,你可就要将锦清给活活害死了。” 徐青山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锦清可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怎么会害死自己的亲骨肉?我这不是没主意,想着过来找你商量一下吗。” 麒麟王妃面色一寒,厉声地道:“你给我闭嘴,从今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徐青山哼了一声:“我也不想无数次的重复这样的话,但被我重复的这些话就是铁打的事实。我这个当爹的每天看着自己的亲骨肉管别的男人叫爹,你有考虑过我的心情吗?当日你答应得好好的,早日除掉麒麟王,扶锦清上位,偌大的家产,全部都由咱们来接手。可是现在呢,老大和老三那边越来越嚣张,反倒是我的亲生儿子被逼着铤而走险,现在他人被关在柴房,王爷明日怎么处置他都还不好说,你让 我如何不着急,不紧张,不上火?”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狼狈的脚步声。 徐青山和麒麟王妃面色同时一变,还是徐青山反应快一点,想都没想,破门而出,将那个急于逃走的人一把给揪了回来。 仔细一看,这个偷听到他们秘密的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被顾锦清抬了姨娘的白瑶。她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道:“奴……奴婢只是想过来求问王妃,相公被王爷关了柴房,有没有什么法子将相公给救出来。来之前奴婢曾让郡主进宫去求太后和皇上,可郡主说她不会管这件事,所以… …所以奴婢才斗胆来了王妃的院子,绝……绝对不是故意躲在门外偷听的。” 麒麟王妃端着茶杯优雅地啜了口茶,皮笑肉不笑地道:“原来是这样啊。” 白瑶点头如捣蒜,一迭声保证:“奴婢跟相公是一条心的,一心只想着相公好,其他的奴婢什么都不管,所以无论相公的真正身份是什么,奴婢都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说出去……” 麒麟王妃冷笑一声:“可是我觉得,只有死人,才会永远的闭上嘴巴,让我放心。” 白瑶吓得身子一抖,没等她开口求饶,徐青山已经拨起匕首,对着白瑶的胸口狠狠地刺了下去。 看着白瑶惨死在自己面前,麒麟王妃蹙眉道:“事情处理得干脆俐落一点,千万别被人发现了踪迹。” 隔天一早,白瑶的尸体在柳红霓的门口被发现,发现的时候,她身子已经完全僵硬了。 很快,柳红霓因为妒恨白瑶而将她一刀捅死的事情就传遍王府的每一个角落。 被无情冤枉的柳红霓气得破口大骂,偏偏她又有气无处撒。 她的确讨厌白瑶,恨不得杀了白瑶,但她就算是再蠢再笨,也不可能在杀了白瑶之后,由着对方的尸体躺在自己的门口,若无其事的去睡觉。 可任由她怎么辩解,别人都不予回应。当然,凭柳红霓郡主的身份,就算她真的为了嫉妒而杀死了一个小妾,也没人会因为这件事而治她的罪。 不治罪归不治罪,白瑶一死,她趁着相公出事而虐杀掉相公的小妾,却在有心人的故意散播下,被传得沸沸扬扬。 “我觉得白瑶的死,跟柳红霓应该无关。”阮静幽虽然讨厌柳红霓,却不至于因为讨厌而随便冤枉人。白瑶死得实在是太不寻常,她看过白瑶的尸体,一刀致命,柳红霓只不过就是一个文弱女子,就算会耍几下花拳绣腿,白瑶身上的伤口也绝对不 是她一个女人能做得出来的。 顾锦宸正盘着腿跟金珠宝下棋。 金珠宝的脸上贴满了纸条,明显是因为棋艺不精输到了极惨的境界。他托着腮,摆出一张苦瓜脸,眼睁睁看着顾锦宸轻而易举地又吃掉了他棋盘上的一员大将,痛心疾首地道:“顾锦宸,人家腰包里一共就一万两银子,现在都被你赢得只剩下负资产了,你就饶了我吧,这局 让让我,咱俩玩了三十四局,你总得让我赢一局啊。” 顾锦宸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继续!”强权之下,金珠宝只能硬着头皮跟这位不讲理的爷继续下棋。 第424章 王妃私通 阮静幽给两人分别发了两颗苹果,没好气地道:“我跟你们说话呢,你们倒是应我一声啊。” 金珠宝抽泣道:“我也想应,可是你家相公不肯放人啊。” 顾锦宸突然道:“子谦说,白瑶死的那天晚上,他曾看到白瑶进了兰若居。” 阮静幽满脸惊讶:“白瑶曾去过王妃的院子?” 顾锦宸继续爆料:“白瑶去兰若居的前半个时辰,徐青山也进了兰若居。” 阮静幽和金珠宝异口同声:“王妃和徐管家果然有奸情……”顾锦宸微微一笑:“所以白瑶的死,八成是这对儿奸夫淫妇所为,最后嫁祸给柳红霓。别忘了,柳红霓当初为了泄私愤,曾命人打了徐青山一顿板子,白瑶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柳红霓门口,说不定就是徐 青山为了栽赃柳红霓,故意这么做的。至于邱燕蓉和徐青山到底有没有奸情,娘子,为夫相信你一定能想出办法,证明给众人看的。” 想证明王妃和徐管家之间到底有没有奸情,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在顾锦清身上下手。于是,阮静幽和顾锦宸及金珠宝密谋着给顾锦清设了个局。这个局其实很简单,因为顾锦清的左上臂被顾锦宸刺伤了,虽然他目前被王爷下令关进了柴房,但手臂受伤的地方还是在王爷的默许下被下人涂 了止血药。 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在柴房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的顾锦清,突然开始发高烧,被涂了药的伤处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开始汩汩流血,怎么止都止不住。 负责看守顾锦清的两个家丁被二爷的样子吓得不轻,他们片刻不敢耽误,急忙将二爷的状况汇报到王爷和王妃那里。 麒麟王再怎么生儿子的气,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儿子惨死在自己面前。麒麟王妃就更是担忧害怕,求王爷赶紧将顾锦清抬回房间,找大夫过来给他诊治。 王爷也没含糊,立即派人将顾锦宸两口子给喊了起来。 头痛发烧不要紧,最令人感到触目惊心的是顾锦清受伤的手臂为什么会血流不止? 按理说,他手臂的伤口并不深,而且涂过止血药之后,血液早就应该凝固起来,就算当天晚上不能结痂,也不至于出现血流不止的症状。 眼看着顾锦清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不已,一向很疼儿子的王妃吓得六神无主,差点哭昏过去。 “锦宸媳妇,老二这患的到底是什么病?只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伤口,怎么会流血流到这种地步?” 麒麟王对顾锦清这个混蛋恨归恨,但对方到底是他的亲生骨肉,再怎么生气,也得先把人给救活了再算总帐。 阮静幽假意拧着眉头,做出一副为难状,这让在场不知情的几个人全都生出一股危机感。 尤其是闻讯赶来的徐管家,此时也顾不得身份和场合,急切地道:“三奶奶,清……二爷他现在怎么样?还有得救吗?需要用什么药材,您快点开个方子,我这就派人去药房抓药,赶紧给二爷熬了送来喝。” 麒麟王妃用力咳了一声,试图引起徐管家的注意,提醒他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千万别被王爷给看出什么端倪。可徐管家一颗心思全放在了顾锦清的安危上面,哪里顾得了身份不身份,场合不场合。阮静幽用眼角的余光瞟到王妃的焦急和紧张,眼底流露出一抹诡异的光芒,随后一脸凝重地对众人道:“二哥这种情况,初步断定大概是中了毒,我刚刚已经替他的伤口止了血,但二哥因为失血过多,性命 恐怕会受到威胁。想保住他性命的方子也不是没有,但这个方子里必须用人血做药引……” 王妃赶紧道:“需要多少人血?” 阮静幽回道:“也不用太多,半碗就行。但前提是,这半碗血,必须是他的直系至亲才行……” 王妃赶紧伸出手臂:“我是他娘,用我的血。” 阮静幽摇了摇头:“你的腿前阵子摔断了,为了接骨,每天都要喝三顿汤药,所以你的血不够纯粹,用来做药引,效果恐怕是不太好。” 梅姨娘道:“他的兄弟呢?” “如果是同母所出的兄弟当然也是最好的,但大哥和我相公都不是二哥的同母兄弟,血缘上差了一层,还是没用。” 说着,阮静幽将目光移到麒麟王的脸上:“父亲,您是二哥的亲生父亲,现在想让二哥活命,您就得受受苦,给二哥放小半碗血来当药引子了。” 不过就是半碗血而已,麒麟王还真没怎么当回事,他点了点头:“没问题,别说半碗,一碗我也放得出来。” 就在众人放下心的时候,徐管家突然冲了过来,伸出自己的手臂,急切地道:“要放就放我的血,只有我的血才能救二爷。” 众人全都惊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徐管家。 麒麟王妃斥骂道:“你一个当奴才的,在这里添什么乱,赶紧滚,这里不需要你。” 徐管家恶狠狠地瞪了王妃一眼:“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继续瞒着吗?是你的名声重要,还是我们儿子的性命重要?” 话一出口,众人皆愣。 我们的儿子?王妃和徐管家的儿子?这是怎么回事? 王妃顿时变了脸,厉声怒斥:“你是不是疯了?在胡说八道什么?”徐管家大概是忧儿心切,不管不顾地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手腕子上狠狠划了一刀。他将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滴进一只干净的碗里,当血滴到了半碗多后,哆哆嗦嗦地将碗递到阮静幽面前:“我才 是二爷的亲生父亲,想用直系亲属的血来做药引,王爷的血是不会管用的。” 麒麟王整张俊脸都变黑了,能不黑吗?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居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正常当爹的都受不了这个刺激吧。麒麟王妃被徐管家那不顾一切的姿态气得脸色煞白,她狠狠骂了徐管家一句,复又焦急地对麒麟王道:“王爷,您别听徐青山胡说八道,锦清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儿子?他是我怀胎十月,给您生下的亲生儿子啊。徐青山肯定是疯了,才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不信……您可以滴血验亲,我保证锦清和您是亲生父子。” 第425章 王妃的丑事 阮静幽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顾锦宸,顾锦宸回了她一记不解地眼神儿。 麒麟王妃居然主动要滴血验亲?难道她就不怕王爷真答应了下来,会验出顾锦清不是王爷的亲生儿子? 她今天之所以会设下这么一个局,为的就是揭穿徐管家和王妃之间的奸情。因为种种证据证明,徐管家对顾锦清的在意已经超出了正常管家对府上少爷关心的程度。 所以她和顾锦宸做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顾锦清说不定是王妃和徐管家偷情之后生下来的孽种。 而且徐管家已经亲口承认了,顾锦清确实是他的亲生儿子,如果王妃在这个时候提议滴血验亲,那不是什么秘密都藏不住了?由始至终,麒麟王一直沉着脸,面对王妃的提议,他冷笑一声:“好,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不滴血验亲,顾锦清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将会永远成为一道谜,我倒要看看,我养了二十几年的 儿子,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于是,在众人的鉴证之下,滴血验亲正式开始了。 徐管家做好了跟王妃偷情会被责罚的心理准备,但他没做好被他当成儿子关心了二十多年顾锦清,居然不是他亲生儿子的心理准备。 没错,经过滴血验亲,顾锦清和麒麟王才是真正的亲生父子,王妃根本就没背叛过麒麟王。 这个结果不但让徐青山傻了眼儿,就连顾锦宸和阮静幽也有些不敢相信。如果顾锦清不是徐青山的儿子,那……徐青山一直把顾锦清当儿子来疼,又是怎么回事? 王妃哭着扑到王爷面前,抽咽道:“王爷,您看到了吧,我没有背叛过您,您和锦清是真正的亲生父子啊。” 深受打击的徐青山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摇着头,自言自语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突然抬起手,怒不可遏地指向麒麟王妃:“你这该死的女人,当初明明说过,锦清是我的亲生儿子,没想到你居然骗我,而且一骗就是二十多年……” 麒麟王妃当场就拉下了脸:“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几时说过锦清是你的儿子?你年纪太大病糊涂了吧,我堂堂麒麟王府的王妃,怎么会跟你一个当奴才的扯上关系?”骂完了徐管家,她赶紧又扑向麒麟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王爷,您可千万不要听这个人胡说八道,我早就发现这个徐青山脑子有些不太正常,只是看在他一把年纪的份上不忍心赶他出府罢了,没想到 他居然连诬陷主母的蠢事都做得出来,想来他一定是恨我良久,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人哪,还不把徐青山绑了,扔到外面乱棍打死。”徐青山没想到麒麟王妃会对自己下这样的毒手,当下也顾不得太多,一股恼的当着众人的面,将麒麟王妃当日如何诱惑他上床,又如何在怀孕之后骗他说顾锦清是他的亲生儿子的事情原原本本给供诉了出 来。徐管家不顾一切地供诉了王妃的罪行,这让王妃非常愤恨,好几次命人要将徐管家给扔出去活活打死,结果麒麟王倒是出奇的冷静,他面无表情地对徐管家道:“把你知道的所有过往,一字不落的给本王交 待出来。” 他倒是要听听,邱燕蓉这个女人背着他这个丈夫,到底做了多少缺德事。 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徐管家大概是为了泄私愤,居然口没遮拦的将麒麟王妃给卖了个彻底。 原来邱燕蓉没嫁进王府之前,和徐青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徐青山小时候的家境本来是非常不错的,后来他父亲犯了法,被皇上下令操斩,整个徐家也从此家道中落,一蹶不振。 邱燕蓉当年以妾室的身份被抬进了顾家,并不得顾凌天这个丈夫的真心喜欢。顾凌天的身边当年已经娶了一个正妃,夫妻二人感情很深,膝下还养了一个儿子,就是现在的世子爷顾锦御。 而顾凌天之所以在有了正妃之后还抬了一个妾,也是因为一些政治因素,不得不接纳这个女人。 邱燕蓉进府之后,因为并不得王爷宠爱,所以她对前王妃非常嫉妒。但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孤立无援,无依无靠,正好那时徐青山来王府谋生存,与邱燕蓉再次相遇。 徐青山是个很聪明的人,非常会讨主子的欢心,有几次还为王府立下大功,深得王爷的信任。于是没多久,顾凌天便将徐青山扶到了管家之位,邱燕蓉也因此发现徐青山是一颗很好利用的棋子。 她出卖自己的身体勾引徐青山,就是希望徐青山能成为她前进路上的登山石。 事实证明,徐青山确实是一个很值得她器重的聪明男人,第一个被他除掉的就是顾凌天的结发妻,顾锦御的亲娘。 王府不能一日没主母,再加上那个时候邱燕蓉已经为顾凌天生下一儿一女,于是前王妃离世之后,邱燕蓉便顺利上位。 为了让徐青山忠心耿耿的为自己所用,邱燕蓉骗他说顾锦清是他的亲生儿子,顾锦御注定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所以偌大的王府,早晚有一天,会落到顾锦清的头上。 到那时,他们再一起除掉顾凌天,弄死顾锦御,宰了顾锦宸,整个王府的财富自然就成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囊中之物。 面对这么大一个诱惑,徐青山怎么可能不动心,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兢兢业业的留在邱燕蓉身边替她卖命,就连前不久被人一刀弄死的白瑶,都是邱燕蓉下令杀的。 徐青山不管不顾地抖了邱燕蓉的老底儿,在场的众人无不对麒麟王妃竟然有这样歹毒的心思生出了恐惧感。 麒麟王做梦也没想到,曾经与他伉俪情深的结发妻,锦御的亲娘,居然是被邱燕蓉这个歹毒的女人给活活害死的。他怒不可遏地反手抽了哭泣不止的邱燕蓉一记耳光,愤怒地道:“你这个该死的毒妇,真是好生狠毒,我真是瞎了眼,当年怎么能将你这么一个心如蛇蝎的东西娶进王府,你这样坏,真是死十次八次都不足 以平息我心头之恨。来人,把这毒妇给我绑了,先关到她自己的院子里,从现在开始,没我的允许,不准她踏出兰若居一步。”邱燕蓉哭着大吼:“顾凌天,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当年对我不闻不问,夜夜冷落于我,如果你当日对我有对梅瑾兰一半的用心,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你逼我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第426章 梅姨娘上位 麒麟王别过俊脸,不想再听她的辩解,沉痛地道:“赶紧把她带走,关起来。” 狠狠发泄了一通的徐青山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闯下了什么样的大祸,他突然抓紧手中的匕首,趁人不备,狠狠向麒麟王刺了过去。 因为众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邱燕蓉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徐青山的不对劲,唯有梅姨娘站得离麒麟王最近,看着徐青山红着眼睛向这边冲了过来,她用力推了麒麟王一把,喊了一句:“王爷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徐青山的匕首已经刺进了梅瑾兰的左肋骨。 等众人寻思过来的时候,梅姨娘已经负伤倒地了。麒麟王大叫一声,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和徐青山打斗到了一起。 这徐青山自幼是将门出身,这些年为邱燕蓉干了不少杀人的买卖,功夫自然是不差的。 可他功夫再好,跟麒麟王相比也是差了一大截,而且这个时候顾锦宸也拨出长剑,跟他爹一起应敌。十几二十个回合之后,徐青山便寡不敌众,被顾锦宸的剑狠狠刺中了咽喉,当场毙了命。 对麒麟王府很多人来说,今天注定是一个不太平的日子。 王妃被关,徐管家毙命,梅姨娘受伤。幸亏徐管家当时情急,并没有刺到梅姨娘的致命处,虽然命是保住了,但至少要在床上休养一阵子才能下地。 看着梅姨娘重伤倒地流了不少血,麒麟王颇为担心,当时要不是他过于大意,也就不会让徐青山有机可乘,间接害得梅瑾兰一个弱女子为自己受这份苦了。 命人安顿好梅姨娘,麒麟王才猛然想起还有一个人被他给忽略了,就是那个还躺床上,引起这场事端的主要人物顾锦清。 “放心吧爹……” 顾锦宸当然知道麒麟王的心思:“就算没有您的鲜血做药引,顾锦清暂时也死不了……” 顾锦宸虽然没把话说全,但麒麟王一下子就猜到,今晚所发生的一切,搞不好是顾锦宸为邱燕蓉和徐青山设的局。 局的结果有点惨,但是能揭穿被邱燕蓉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让他获知自己结发妻为何而死,对他来说倒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麒麟王本来打算将邱燕蓉这个狠毒的女人秘密处死,但他突然想起,邱燕蓉不仅是顾锦清的娘,同时也是当朝太子妃的娘。 如果他不明不白的把人给弄死了,太子妃那边怕是有点不好交待。所以他只能暂时将人关进兰若居,去皇上面前请旨,剥夺她麒麟王妃之名把她降为庶民。 邱燕蓉被夺了名号的第二天,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中的顾锦清才恍恍惚惚地清醒了过来。府里一连发生了这么多事,忙得焦头烂额的麒麟王一时间也抽不出时间收拾顾锦清,就算这混蛋最后被证实是他的亲生骨肉,可顾锦清因为嫉妒,连自己的亲生哥哥都想残害,这让麒麟王对顾锦清失去了 信任,同时也对顾锦清失望透顶。 顾锦清没想到他只是在梦中睡了一觉,醒来后竟然变得天翻地覆。白瑶死了,母亲被夺了名号被关了起来,就连前阵子一直跟他吵得很凶的柳红霓,眼看着二房这边沦落到这个地步,也对他失望透顶。 没等顾锦清清醒,柳红霓便带着丫鬟婆子,收拾好行李,当天便回了宫,临走前还让顾锦清的小厮告诉顾锦清,稍后她会让人将合离书送来王府,这日子,她过不下去了。 老太太和西府一家子被逐出王府,邱燕蓉被夺了封号贬为庶人,柳红霓收拾行李拍屁股走人,偌大的王府一下子清静了下来。 受了伤的顾锦御自从吃了阮静幽亲手配的药,伤势已经大为好转。江婉柔每天换着花样给自家相公熬补身的汤药,没几天工夫,顾锦御就被养得白白胖胖,比没受伤前倒是富贵了不少。梅姨娘的伤势恢复得也非常不错,她只在床上躺了三天,就能被人扶着下地走路了。饶是这样,一直很疼爱她的麒麟王还是下命令让她在床上好好躺着,什么时候伤口彻底恢复了,什么时候再下地折腾也 不迟。 因为梅姨娘当日挺身而出救了王爷一命,所以麒麟王决定,等梅姨娘身上的伤好俐索了,就将她扶为正室,取代邱燕蓉的地位,从此被冠上麒麟王妃的名号。 当阮静幽笑着将梅姨娘就要被扶为正妃的消息告诉给邱燕蓉的时候,已经被关在兰若居有些日子的邱燕蓉当着她的面,狠狠将房间里最后几件东西给砸了个粉碎。砸完了东西,她恶狠狠地指着阮静幽,面色狰狞地道:“你这个贱人果然好算计,斗走了老夫人,斗走了西府,斗走了柳红霓,如今连我也被你斗得成了阶下囚。阮静幽,如果我能早一天看清你的真面目, 就应该在你没踏进王府的时候,就将你彻底铲除。我真是好恨哪,当初为什么没有对你赶尽杀绝,你明明只是一只小鱼小虾,我堂堂麒麟王妃,竟然败在你这颗小虾米的身上……”看着邱燕蓉披头散发一副发疯发狂的样子,阮静幽笑容可掬地纠正她:“不久的将来,麒麟王妃这个位置将会由梅姨娘来取代,所以你最好尽快适应你的新身份,你已经不是王妃了。我今天来,只是想通知 你这个喜讯,两天之后就是王爷扶梅姨娘上位的大日子,届时你可能不会有资格被邀请出席,所以我特意让人准备了一些喜饼,提前送来这里,请你尝个鲜。” 说着,冲紫嫣使了个眼色,紫嫣提着食盒过来。看着邱燕蓉一副恨得不行的样子,阮静幽笑着道:“我劝你最好不要把这食盒里的点心都扔掉,因为这很有可能是你未来三天的口粮。王爷听说你最近因为大发脾气,砸了兰若居不少东西。被你砸掉的每一件东西都是王府的财产,尤其是那些古董花瓶什么的,件件都价值不菲,而且之前被送来的吃食也让你砸的砸,倒的倒,浪费了不少食物。王爷说,你这样浪费,会遭天遣的,所以对府里的人下了令,以 后每天只给你提供早晚两顿膳食,你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大不了以后就不送了。”邱燕蓉破口大骂:“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把我害到了这个地步,我要见王爷,我要见锦清,对了,我还要见太子妃。我可是太子妃的亲生母亲,有朝一日我女婿当上了皇上,我就是当朝皇后的亲娘,你们敢这样对我,早晚有一天,我要让我的皇帝女婿诛你们的九族,杀得你们一个个片甲不留……” 第427章 求你让我怀孕 阮静幽冷笑了一声:“别说太子有没有本事坐上皇帝的位置,就算他真的坐上了,你觉得你的命运就会得到改变吗?忘了告诉你,在你被王爷下令关进来的第二天,太子妃的确回过王府,跟王爷请求放你出 来。王爷当时只问太子妃一个问题,是想为了你这个不成气候的娘跟他这个当爹的对抗到底?还是不声不响,继续在太子府做她的太子妃。很不幸的是,太子妃最后选择了后者,她已经放弃你这个娘了。” 邱燕蓉露出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用力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倾荷可是我的亲生女儿,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沦落到这个地步而对我不闻不问。你撒谎,你骗我……”“你当你女儿对你这个娘有多孝敬,如果她执意跟王爷对抗,以王爷对你的愤恨程度,搞不好连她这个女儿都放弃了。太子妃可是一点都不傻,没了麒麟王府的支撑,以后她也别想在太子府里继续嚣张放肆 了。” 邱燕蓉被打击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怆然的神色。半晌,她又急切地道:“锦清呢?锦清在哪里?” 阮静幽好心对她道:“你的好儿子因为嫉妒差点害死他大哥,弑兄之罪不容小觑,王爷直接下令将他逐出了王府,给了一笔银子,让他去外面自立门户了。” 她没告诉麒麟王妃,柳红霓回宫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求太后做主,下令让她跟顾锦清合离。 本来太后并不想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但柳红霓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不跟顾锦清合离,就死给太后看。 太后念在柳红霓是自己已故女儿唯一骨肉的面子上,下了懿旨,判两人合离。 顾锦清短短时间内失去三个老婆,成了京城里的一大笑柄,出去后还能不能抬起头做人都不好说,哪有空顾得上被关在大宅子里这个没了王妃之名的娘。 成功把邱燕蓉给刺激得毫无反击之力后,阮静幽终于挂着胜利者的笑容离开了兰若居。 两天之后,麒麟王府大办喜宴,麒麟王顾凌天,正式扶侧妃梅瑾兰为正妃,场面举办得十分浩大,不少京城中的权贵都被请到麒麟王府为这对儿新人送上祝福。 让阮静幽意外的是,太子妃居然也来了,上次王爷派人将顾倾荷叫回王府,她并没有跟顾倾荷正面打交道。 没想到多日不见,顾倾荷居然瘦了不少,较之从前,容貌也憔悴得十分明显。明明才二十出头的年纪,竟然苍老了好几分,乍一看,倒像是一个饱经沧桑,年过三十的中年妇人。 顾倾荷的变化让阮静幽有些意外,虽然她对顾倾荷没什么好感,但从前风光一世的太子妃会沦落到今日饱受摧残的地步,还真是勾起她心底的几分好奇。 顾倾荷一改往日的嚣张,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命人将阮静幽给请了过来。“我知道我们从前有过很多误会,不管是谁对谁错,既然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也不想再重新提起。阮静幽,名义上,你是我的三弟妹,可我知道,你也许并不想和我攀这门亲戚。三弟现在在朝廷里越发的风光得意,甚至连太子和景亲王看到他都要礼遇三分。还真是风水轮流转,想当初你没嫁给三弟之前,一个是王府重病在身的庶子,一个是侍郎府不受重视的孤女,谁能想到短短不到两年时间,你们夫妻 二人竟然能风光到这种地步……” 太子妃还想再继续啰嗦下去,阮静幽忍不住打断她:“太子妃这么急着命人将我叫到这里,该不会是和跟我畅谈往夕,了望未来吧?” 顾倾荷苦笑一声:“我当然不会那么无聊。” 她低头看了看阮静幽已经隆起的小腹:“你腹中的孩子,应该有五个月了吧?” 阮静幽揉了揉自己的圆滚滚的小腹,笑着道:“再过十二天就满六个月了。” “我真是羡慕你,即将当人母的感觉,是不是很幸福?” 阮静幽很是意外地看了顾倾荷一眼,两人从相识那天起就一直互看对方不顺眼,没想到事隔这么久,她居然有机会跟顾倾荷面对面,用这么平和的语气聊家常,这顾倾荷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对方似乎看她眼底的警戒,无奈地道:“我承认我很讨厌你,但还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不利于你的事情。以三弟对你的呵护程度,别说我伤你,就是不小心碰掉你一根头发,他都会跑来跟我拼命。所以 你大可放心,我还没蠢到在麒麟王府对你痛下杀手。其实我今天趁着回娘家的机会约你在此相见,是有一件事,想求助于你。” 阮静幽似笑非笑:“我有什么本事,值得太子妃过来求助?” 顾倾荷将自己身后的几个婢女给打发出门,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她和阮静幽,还有一个时时刻刻保护在自家小姐身边的紫嫣。 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顾倾荷突然起身,噗通跪倒在阮静幽面前,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得阮静幽身子向后面仰了一下:“太子妃,你……你这是做什么?”顾倾荷保持着下跪的姿态,卑躬屈膝地道:“我知道你对药物颇有研究,听说你娘家那个叫春红的姨娘,之所以会在短短时间内怀上身孕,就是你的功劳。还有江婉柔,她嫁进王府整整三年肚子都不见动静,你来了没多久,她的肚子就传出了喜讯。阮静幽,我堂堂太子妃之尊,今天肯低三下四跪在你面前,也不求别的,请你看在我娘已经下了堂,对你不会再造成任何威胁的份儿上,帮帮我。我想要个孩子 ,可是太医说过我宫寒太重,生不了,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因为这天底下除了你以外,我已经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帮我了。” 说着说着,顾倾荷眼底的泪水已经潸然落下。 阮静幽虽然讨厌这个人,但看到顾倾荷为了求自己,连太子妃的尊严都不要了,她不由生出一丝恻隐之心,上前扶了太子妃一把:“有什么话,先起来再说。”顾倾荷抽抽咽咽地被她扶了起来,用帕子一边抹眼泪一边道:“我嫁给太子这么多年,肚子一直不见动静,找了好几个御医,诊断的结果都说我宫寒太重,怀孕的机会非常渺茫。我以前还可以仗着我爹是麒 麟王,在太子府为所欲为,出尽风头。直到阮静兰怀上了太子的孩子,我才生出危机感。”阮静幽愣了一下:“她怀孩子了?” 第428章 密谋报复 顾倾荷冷笑一声:“阮静兰这个女人真是非常聪明,她懂得隐忍,懂得投机取巧,懂得讨太子欢心。她刚进府那阵子太子其实是很讨厌她的,后来不知为什么,太子居然把她当成珠宝似的呵护起来。大概两个月前,她终于怀上了太子的骨肉,蒋贵妃和太子都很高兴,现在的阮静兰,在太子府的地位已经遥遥凌驾于我之上。我可以预料得到,一旦阮静兰为太子生下儿子,我这个太子妃的位置,注定会受到威 胁!” 阮静幽被这个事实惊得无言以对。最近她一直忙着王府的事情,娘家那边的情况她已经好久都不曾过问了。至于阮静兰,当日太子在太子府请客的时候两人曾见上过一面,阮静兰还威胁过她,等她上位之后,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她这个妹 妹。 当时她并没把阮静兰的威胁放在眼中,没想到事隔多日,阮静兰果然上位了,连太子妃都被她逼得走投无路,看来,阮静兰最近在太子府的日子过得应该是非常不错。太子妃打断她的沉思:“我知道阮静兰虽然是你名义上的二姐,但你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其实并不深厚,不但不深厚,甚至还可以用恶劣来形容。如果她真的给太子生下儿子,就等于给皇上生下了大阎朝的第一个长孙,那样一来,阮静兰就会趁机上位,到时候她肯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压你这个跟她有深仇大恨的妹妹。也许我今天回府来求你,的确有利用你的成份存在,但是阮静幽,我利用你的同时,你同样也可以利用我。如果我这个太子妃也能顺理成章怀上太子的骨肉,那么我生下的儿子,才会是大阎朝名正言顺的皇子嫡孙,这个风头我绝对不能让阮静兰抢走,我相信你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阮静兰风光得 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我想与你合作,一起对付阮静兰。” 阮静幽道:“你对我的本事,就这么有自信?” 太子妃用力点头:“只要你肯真心帮我,就算努力之后我仍旧怀不上太子的孩子,我也不会怪你。现在的我,只有一条出路,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阮静幽的诊断结果与御医们基本一致,顾倾荷宫寒太重,想要怀孕,确实很有难度。不过要是调理得好,也并非是全无可能,她给顾倾荷拿了几付汤药,吩咐对方按照她交待的方法和疗程仔细调养一阵子 ,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大概就会见到成效。顾倾荷心满意足地被阮静幽给打发走了,紫嫣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问阮静幽:“这个太子妃当日心心念念想要算计小姐,现在她被二小姐欺负得山穷水尽跑来求你,你就不怕有朝一日她卷土重来,继续把 小姐当死对头除之后快吗?”阮静幽淡淡一笑:“就算有朝一日她会卷土重来,这颗棋子,我也必须握在手中好好把握。阮静兰那个女人聪明着呢,这阵子我只是对她稍有疏忽,她就藉着太子的势头顺利上位,如果她将来真的给太子生 下儿子,会发生怎样的逆转谁也估算不到。与其由着她这颗毒瘤继续蔓延生长,倒不如现在就找机会,将这颗毒瘤彻底扼杀。” 紫嫣点了点头:“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三爷?多防着点,总不会错的。” 阮静幽道:“相公那边,我会找个机会向他交待的。” 麒麟王册立王妃的喜宴刚刚过去两天,阮府那边就传来消息,阮振林一个月前喜得贵子,身为姨娘的春红终于又给他生下一个儿子,所以三天之后,阮家将正式置办一场满月宴,请四方宾朋前来捧场。 春红生孩子的时候阮静幽并没有回去,那阵子她因为怀着身孕,身体不太舒服,本来想回去看一眼的,无奈顾锦宸看她看得很紧,所以一直拖到现在,她也没能回阮家一趟。 这次阮府置办满月酒,她说什么也要亲自回去一趟的,顾锦宸因为有公务在身不能陪她一起回去,于是便加派了几个暗卫,随时随地守护着她的人身安全。 毫无意外的,如今身份已经抖起来的阮静兰,在众多丫鬟婆子们的簇拥下,风风光光地回到阮府,身为阮静兰的亲生母亲,谢美莲看到女儿混得这样风光体面,压抑多时的心情终于又豁然开朗了几分。 能不压抑吗,也不知春红哪来的好运,头一胎就给阮振林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宝贝儿子,阮振林最近在官场可谓是一路亨通,如今老来得子,更是喜上眉梢,乐得他合不拢嘴。自从平安生下儿子,春红在府里的地位就非同一般,以前见了她这个主母还能客套几句,恭维三分。自从儿子落了地,有了阮振林的呵护宠爱,春红现在越发的不把谢美莲放在眼里,甚至好几次发生言语 冲突,还对谢美莲出言不逊,大肆斥骂。偏偏阮振林在旁边宠着护着,把春红当块宝,气得谢美莲有火无处撒,只能回自己的房间里砸砸东西骂骂人。 如果再不狠狠收拾这个春红,早晚有一天,阮府主母的位置恐怕也会被这个小贱人给抢了去。 幸亏前阵子一直在太子府倍受压迫的阮静兰终于熬出了头,不但怀上了太子的儿子,甚至还握住了太子府的一部份大权。 看着阮静兰这样风光得意,谢美莲和同样回府吃喜宴的阮大小姐,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将自己最近所受的委屈一股脑的给抱怨了出来。 这两人不愧是亲生母女,身为正室,却被偏房欺压。谢美莲的眼中钉肉中刺是春红,阮大小姐的眼中针肉中刺就是红袖。两母女原本都是嚣张跋扈的性子,没想到却被妾室欺负得连头都抬不起来。阮静兰听说自己的母亲大姐日子过得这样不如意,恨恨地咬了咬牙,低声咒道:“咱们娘仨个能有今天,还不是阮静幽那个毒妇一手制造出来的,不管是春红还是红袖,都是她精心安排在你们身边专门给你 们添堵的,就连我……” 阮静兰苦笑一声:“如果不是她当初的算计,我又怎么能嫁进太子府,像条狗一样每天被太子往死里折辱?”阮大小姐愤恨道:“你以为我不想找阮静幽那个小贱人报仇雪恨吗?我也得报得了这个仇才行啊,短短一年时间,这贱人斗得西府被迫驱逐,王妃被削了名号,听说连昭和郡主都跟二爷合离了。现在偌大的王府不说由她一个人当家做主,王府那些人也奉她为活祖宗,把她捧得像块宝。也不知这贱人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咱们阮家上下,就她一个人的日子过得最是风光得意。” 第429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谢美莲哼了一声:“话可不能这么说,静兰现在怀的可是皇家的骨肉,等她给太子生下儿子,我的外孙,你的外甥,将来说不定就是咱们大阎朝的一国之君。哼!阮静幽那死丫头现在尽管得瑟,我就不信老 天爷能时时刻刻关照于她,早晚有一天,这个死丫头一定会受到惩治的。” 坐在不远处正跟几个熟客说话的阮静幽,不经意抬头间,就看到谢美莲母女三人向她投来阴毒的目光。 尤其是阮静兰,唇瓣微弯,勾出一个挑衅的弧度,彷彿在说道:“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阮静幽不冷不热地回了阮静兰一个笑容,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表达得很明显,她会接受阮静兰发给她的一切挑战。阮静兰对阮静幽的表现很满意,不够强的对手,向来不被她放在眼里,没遇到阮静幽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是世间最强大最厉害的那个人,自从阮静幽当年被接回阮府,以小绵羊的面孔接二连三弄死那 么多敌人后,阮静兰终于意识到,阮静幽将会成为她生命中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发誓要不顾一切弄死的敌人。 今天被请来这里坐客的除了阮大小姐之外,二老爷一大家子当然也接到了帖子。 只是红袖现在正值怀孕初期,不宜出现在人多的地方所以被留在家中养胎,倒是二老爷带着二夫人以及一心过来蹭吃蹭喝的纨绔少爷顾锦禾,并没有错过这个跟兵部尚书大人结交的大好机会。 自从麒麟王与西府正式分家之后,从前锦衣玉食,使奴唤婢的日子便彻底和二老爷一家子说了再见。 那栋坐落在朱雀大街的院子虽说是三进三出,但年久失修,里面不但杂草丛生,就连瓦片也是一片残破,败落不已。还有分到二老爷名下的那两间绸缎庄,是麒麟王府众多店铺中门面最小,地势最偏,生意最差的铺子。二老爷本来就是个浑人,做官做得稀里糊涂,办事办得不明不白,指望他接手店里的生意去赚钱就更 是难上加难。二夫人是个妇道人家那是完全指望不上,至于顾锦禾就更是不用提了,离开麒麟王府对他来讲好像根本无所谓,每天该怎么赌就怎么赌,该怎么玩就怎么玩,没几天就将二老爷和二夫人身上的银子给败得 精光。被逼到绝路的二老爷舔着脸去求了麒麟王几次,最后被人一顿乱棍给打了出来。迫于无奈,二老爷只能将贪焚的目光放在阮振林脸上,再怎么说,阮振林也是朝廷三品大元,平日里给他们一些小恩小惠应 该不是什么太大的难题。面对二老爷一家子所流露出来的丑恶嘴脸,阮大小姐冷笑道:“想求我爹和我妹妹办事,也得先看你们的表现,还把顾家当成是从前的顾家看待吗,麒麟王已经跟咱们西府这边一刀两断了,你们要是想在我 爹这里求到好处,首先得把我给哄开心了。不瞒你们说,自从那个叫红袖的进门之后,我的日子,过得可是一点都不开心。” 因为有了妹妹给自己撑腰,阮大小姐直接对二老爷和二夫人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脸色。 实在是穷怕了的二老爷最近的确是有事想求阮振林帮忙,面对阮大小姐开的方子,他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答应:“放心吧儿媳妇,等那个红袖生了咱们顾家的孩子,不用你开口,我自会把她给扫地出门。” 二夫人也跟着在一边猛说好话,灌了阮大小姐不少迷汤,这才哄得阮大小姐心满意足,点头答应稍后会在自己的父亲面前给他们说说好话,至于事情能不能办得成,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在不远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阮静幽,忍不住问紫嫣:“西府那边的人离开王府之后,日子过得很不好吗?”紫嫣正在旁边帮她布菜,听到这个问题,讽笑了一声:“没了王爷的庇佑,他们的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艰难,要是堂少爷是个懂分寸识大体的也就算了,偏偏他是个死性不改的赌鬼。奴婢听说堂少爷仅用不 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把二老爷积攒的那点银子给输了个精光。” 阮静幽冷哼一声:“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太太呢?她现在怎么样?” “听说分家没多久就病了,二老爷和二夫人对她也不善待,整日非打即骂,可以说日子过得生不如死。”阮静幽轻轻叹息,没想到曾经在麒麟王府倍受尊重的老夫人,到头来却混得这样一个可悲的下场。她自己本身就是个心术不正的,生出来的儿子,养出来的孙子一个个也是心术不正,完全指望不上。老夫 人能有今天,说不定是上天给她的报应,谁都怪罪不得。 她向四周扫了一眼,好奇道:“阮家今儿举办满月宴,怎么不见阮静蕊回来?” 紫嫣轻轻一哼:“四小姐可是杀害谢小姐的凶手,以谢家对她的愤恨程度,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这样的场合,怎么可能会让她露面。” 阮静幽再次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小姐,不管那些人有什么下场,她们都是自作自受,活该遭到这样的报应。你有这个时间操心别人的事,还不如多操心一下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这一胎到底是男还是女,虽然三爷嘴上说希望小姐给他生个闺女,可传宗接代是每户人家都要面对的现实,你看看谢美莲,当年为老爷一连生了两个闺女,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被春红给逼得无路可退。所以奴婢觉得,这头一胎,咱们一定得给三爷生 个儿子,他想要闺女,以后小姐再给他生也不迟嘛。”阮静幽被紫嫣这番言论给逗笑了,嗔怒地低骂一句:“你有时间操心我生男生女,还不如早日给自己找个相公赶紧嫁了吧。我真的觉得宋子谦是个不错的男人,人长得精神,人品也非常不错,上次你吃错东 西吃坏了肚子,人家宋子谦还跑我面前问我你的病情到底严重不严重呢。” 紫嫣面色一红,娇羞地道:“小姐,您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都是没影儿的事呢。” 两主仆正低声私语说着悄悄话,那边春红已经抱着孩子开始跟众宾客打招呼了。阮静幽之前去春红的院子里看过那个新出生的小娃娃,生得浓眉大眼,长了一副喜庆的样子,倒是一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小家伙。 第430章 春红被打 不少宾客都是冲着阮振林的面子来的,看到这么喜庆的小家伙,自然是连声赞叹,夸孩子长得漂亮,连带着还说阮振林是个有福气的,老来得子,这可是老天爷的恩赐。阮振林被众人夸得飘飘然,嘴巴都 快咧到耳朵后面了。抱着孩子的春红也是各种兴高采烈,她和儿子可是今天这个喜宴上的主角,说不定有朝一日,她还会母凭子贵,被老爷抬成平妻。到那个时候,她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兵部尚书夫人了,只要想想,就觉得自 己的前途真是一片光明灿烂,美妙不已。 谢美莲看着春红笑得像朵花儿似的,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将春红这个小贱人给活活撕了。 阮静兰看到自己的娘气得都快失态了,便趁没人的时候,轻轻拍了拍谢美莲的手臂,低声道:“娘,有女儿在,你急什么?”谢美莲哼道:“能不急吗,你没看到春红现在嚣张得意成什么样子了?想当初她只是我身边的一条狗,没想到养了这么多年,倒是让我生生给养出了狼性。上次文绣绣那贱人生了六公子,你爹就要把她抬成 正妻,跟我平起平坐。现在春红给他生了七公子,平妻的位置,肯定会毫无悬念的落在她的头上。静兰,我怎么能容忍自己身边的一条狗,最后跟我坐在同一个位置上?” 阮静兰冷笑一声:“放心吧娘,不会有那一天的。” 谢美莲低声问道:“静兰,莫非你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阮静兰没回答谢美莲的话,而是当着众宾客的面,对阮振林道:“爹,既然七弟是我们阮家现在唯一的男丁,为了七弟日后的前程,您可一定要为七弟好好打算打算。” 阮振林笑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春红抱着孩子一脸娇羞的跟在阮振林身后,享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阮静兰看着春红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微微一笑:“红姨娘费尽千辛万苦给咱们阮家生下男丁,按理说,给她一个高贵的身份也不为过。但红姨娘的前身到底是个使唤丫头,要是因为生了儿子就抬成平妻什么的,对阮家的主母来说怕也是一种折辱。所以想来想去,我建议爹爹,不如将七弟过到主母名下抚养,这样一来,七弟便可以被冠上嫡子的身份,长大成人之后,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接管我阮家这片偌大 的家业。” 阮静兰的提议,让现场的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 春红整个人都傻了,她辛辛苦苦生下的儿子,却要被送到谢美莲身边抚养,这……这不是明摆着把儿子送到坏人手中去送死么。 正在喝茶的阮静幽也对阮静兰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提出这样的建议感到意外,阮静兰这招玩得果然不错,打着为七弟着想的幌子,实际却用这样的方式来断绝春红上位的念头。 谢美莲倒是觉得女儿提出的这个提议非常不错,只要把春红的儿子抱养在身边,日后她还不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阮振林的表情多少有些迷茫:“关于这个问题,等满月宴办完之后再议也不迟。” 阮静兰道:“爹,趁着众人都在,不如尽早把这件事给定下来,有这么多人做见证,将来咱们阮家再请客吃饭的时候,也不至于会显得太突兀。”阮振林一脸无奈,他当然不希望把孩子交给谢美莲抚养,但阮静兰现在在太子府的地位一路高升,就连他这个爹,也要对阮静兰礼遇三分。如果他在这么多人面前驳了女儿的面子,以后再想求女儿办事, 怕是要有很大难度了。 春红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求助似的将目光落到阮静幽身上,她知道在场唯一能替自己做主的,只有阮静幽了。 阮静幽颇感无奈,阮家这些人,还真是一刻都不让她消停。 “父亲……”在春红可怜兮兮的求助下,阮静幽终于开了尊口:“二姐刚刚的提议虽然不错,但为了让七弟能有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我倒是觉得,把七弟过到母亲名下给他嫡子的身份不是不可以,前提是,抚养七弟长 大的那个人,最好还是红姨娘。毕竟红姨娘才是七弟的亲娘,试问,这世上除了亲娘之外,还有谁能投入十分的热情,将一个哭闹不休的小孩子抚养长大呢?” 言下之意,如果把七公子交给谢美莲,搞不好又会像六弟一样,夭折在摇篮里。 阮振林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他不能因为后宅子里的这些争斗,再失去这最后一个儿子。他正愁没办法反驳阮静兰的决定,阮静幽的话等于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连连点头称是:“没错,静幽这个主意出得的确是好,给老七嫡子的身份,让她继续跟在他亲娘身边长大。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稍 后我就找族长商议,将老七庶子的身份给改成嫡子。” 本以为在这件事上略胜一筹的阮静幽,如果能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惨剧,她一定不会为春红强出这个头。 事实上,她早就该料到,阮静兰是个不肯服输的性子。当她提议要把七公子过到谢美莲身边抚养的时候,若是应了她,春红未必会出事,被阮静幽这么一搅和,阮静兰终于对春红痛下了狠手。当众人纷纷离席,各自散去之际,阮静兰居然寻到了春红的一个错处,冤枉春红因为不满她在宴席上提出要将她儿子送给谢美莲,于是故意撞了身怀六甲的太子侧妃一下。这一撞可不要紧,阮静兰被撞了 一个趔趄,差点摔个四仰八叉,要不是身后的婢女和婆子及时扶住了她,她肚子里的皇家血脉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个未知数。 虽然阮静兰被证实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春红一个姨娘,居然对太子侧妃心怀怨怼,甚至还想谋害太子侧妃及其腹中的骨肉,这可就犯下了大逆不道之罪。太子侧妃一怒之下,命人取来板子,将产完子,身体刚刚养得差不多的春红按倒在地,狠狠责打了她六十下。 第431章 两人竟有奸情 春红挨打的时候,阮静幽并不在场,因为大多数宾客都已经散了,阮静幽也不打算在阮家继续逗留。 她在紫嫣和几个婢女的搀扶下刚要上马车离开阮家,阮府的一个小厮便过来向她汇报,春红因为得罪了太子侧妃,目前正在受刑,生死未明。 当阮静幽急三火四赶到行刑现场时,春红已经被打得出气多,进气少,一副马上就要断气的样子。 再看阮静兰,不知是哪个狗腿子给她搬了一张太师椅,她正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着春红被打的全过程。 “三妹妹,你终于来了呀!”阮静兰优雅地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笑容可掬地道:“红姨娘刚刚挨板子的时候,一直嚷着说要见你,也不知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见了你又能如何呢?她冲撞了太子侧妃,还差点害得我肚子里的龙种 流了产,犯下这样的罪,别说是六十板子,就是当着众人的面把她给凌迟了都不能解我心头之恨。既然你急着赶过来了,那就来看红姨娘最后一眼吧。” 阮静幽看着春红被打得奄奄一息,冷冷地瞪了阮静兰一眼。她疾步走到春红身边,对方气弱游丝地伸出手,一副要叫却叫不出来的样子。阮静幽急忙拉住春红的手,想利用自己的天赋帮春红治疗,可当她试着集中精力给春红疗伤的时候,小腹处一阵抽紧。她差点忘了,她的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如果贸然使用神力帮助春红,她无法预测这样 做,会不会对自己的孩子有所伤害。 也许人性都是自私的,她也一样,如果她为了救春红而丢掉自己跟顾锦宸之间的骨肉,这样的结果,说不定会让阮静兰笑得更大声。 从春红的脉象来看,她伤得非常严重,仍旧留着一口气,怕也是有遗言要对她交待。 “三……三小姐……” 春红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此时的她,眼里没有愤恨,没有抱怨,有的,只是浓浓的悲伤和绝望。 阮静幽紧紧握住春红的手:“有什么话,你尽管说,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春红咬着牙,很小声地道:“我……我的孩子,就交给你……来保护了,答应我,一定要看着他长大成人,千万别……再落进坏人的手里,成为……牺牲品。”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这句话,春红终于不甘地闭上了双眼,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人世。阮振林等人这时也接到消息,飞快地向这边赶来。当他看到春红已经咽了气,眼底闪过一抹悲伤。可是再悲伤又能怎么样,春红涉嫌要谋害太子的儿子,现场不少“证人”可以给阮静兰作证,春红的下场, 就只有一死。 阮静幽和阮静兰斗了这么久,终于在春红死亡这件事上,吃了一记败仗。离开阮府之前,阮静兰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来到阮静幽面前,轻轻在她耳边留下一句话:“三妹,我知道从春红被抬了姨娘那天起,就正式成了你安置在阮府的眼线,你以为凭一个春红,就能将我娘给斗下去 吗?怎么样?今天送你的这个礼物,是不是让你很意外?” 阮静幽冷冷地看着对方:“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你残佞狠毒的行为,会为你招来老天的报应?”阮静兰哈哈一笑:“报应,就算世上真有报应,也该报应在你阮静幽的头上,跟我有什么关系?别忘了,我能有今天,究竟是被谁害的。告诉你,这只是我报复的第一步,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春红的今 天,就是你的明天。” 放下狠话,阮静兰迈着胜利者的脚步,扬长而去。 看着阮静兰得意的背影,阮静幽紧紧捏住双拳,暗恨自己这次的确是过于大意,才害得春红丧了命。 阮静兰明明是有备而来,她却忽略了阮静兰的阴险,以为只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帮春红解决危机,就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疏不知,提议将七公子过到谢美莲名下,只是阮静兰打出来的一个幌子,弄死春红,才是阮静兰今日回府的真正目的。 直到回了王府,阮静幽的心情依旧没有明朗过来。 任凭紫嫣和金珠宝如何从旁开解,阮静幽始终阴着面孔,跟自己生闷气。 傍晚,顾锦宸回到锦华轩,金珠宝便跑到顾锦宸面前嚼舌根,跟他告状,他媳妇儿今天在阮家吃了瘪,被阮静兰给欺负了。 得知事情始末的顾锦宸一进房门,就看到小娘子正支着下巴,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他凑过去逗了一会儿,阮静幽一直嫌他烦,用屁股对着他。 顾锦宸脱去官袍,换上一袭家居的长衫,轻轻捏了她的屁股一把,劝道:“不过就是死了个丫头,你至于伤心成这个样子吗?”阮静幽不高兴的皱起秀眉,没好气地道:“阮静兰之所以会打死春红,就是想给我立个下马威。我不是输不起,只是当我眼睁睁看着春红沦为阮静兰的牺牲品,被活活打断气的那一刻,我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而感到沮丧。我本来可以救她的,可是最后,我却不得不在她和孩子之间,选择了后者……”顾锦宸将满脸纠结的媳妇揽进怀里,顺了顺毛,柔声安慰:“你现在怀着孩子,当然不能随便动用自己的本事去救人。娘子,你没有错,错的都是那些心术不正的人,你这么讨厌阮静兰,我派人偷偷收拾她一顿也就是了,何必劳心费力,跟那么一个蠢女人一般见识。来,给为夫笑一个,你看你皱眉噘嘴的样子,都变得不可爱了。咱们的孩子要是知道他娘这么不可爱,将来不肯从你肚子里溜出来见世面怎么 办?” 阮静幽被他逗得扑嗤一声破涕为笑,噘着嘴道:“人家心情都已经很不好了,你还说这种话气我?” “我明明是在逗你,怎么就气你了?好了好了,快别生气了,明天是我的休沐日,我带你出去逛街买东西好不好?”跟阮静幽相处久了,顾锦宸对哄女人倒是颇有一套,没几下子,就把眉头深皱的小娘子给哄得眉开眼笑。第二天一大早,可以不必去上早朝的顾锦宸便带着身怀六甲的阮静幽出了府门,决定去外面好好散 散心。 这一散心不要紧,居然被顾锦宸和阮静幽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当时小夫妻俩正坐在马车里准备去逛街购物,结果车子驶出王府大门没多久,阮静幽便隔着车轿的帘子,眼尖的看到阮静兰被婢女扶着,居然坐进了景亲王府的轿子。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阮静幽非常吃惊,她早就知道阮静兰以前喜欢过阎廷昊,但自从她嫁进太子府给阎廷轩当媳妇后,这两人如今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陌路人,阮静兰怎么能坐进景亲王府的轿子呢? 顾锦宸也觉得这件事很不可思议,于是派宋子谦前去盯梢,打探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宋子谦从小就接受正规的训练,功夫自然是出神入化,很少有人能成为他的对手。他偷偷跟着那顶轿子,一路来到景亲王府。 阮静兰身上穿着一件粉色带帽子的斗篷,下了轿子,便将帽子扣到头上,似乎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真正容貌。 没多久,她便被王府的家丁给接进府内,里面正在等她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阎廷昊。 两人一见面,便挥退所有的下人,关好门后,彼此紧紧地抱在一起。 躲在房顶揭了几片瓦的宋子谦微微皱了皱眉,这两人居然有奸情?这时,就见阮静兰揭开头上的帽子,一迭声道:“廷昊,我好想你。” 第432章 想出个馊主意 阎廷昊紧紧抱着她:“静兰,我也想你!” 两人一阵你侬我侬,侬得宋子谦都快在房顶上睡着的时候,就见阎廷昊的大手摸向阮静兰的小腹:“咱们的孩子最近还好吗?” 阮静兰的脸上露出一片害羞的红晕,她欢欢喜喜地点了点头:“大夫说这一胎很稳,如无意外,肯定会是个儿子。” 阎廷昊面色一喜,连连点头:“儿子好,儿子好。” “可是廷昊,我心里害怕!” “你怕什么?” “我怕万一太子发现咱们的秘密,会亲手弄死我。”阎廷昊安慰地拍了拍阮静兰的脸,柔声道:“傻瓜,他现在心心念念以为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种,怎么可能会弄死你呢?放心吧,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你我暗度陈仓,给他扣了这么一大顶绿帽子?对 了,我让你给给他下的药,你都有按时放在他的食物里吧?” 阮静兰点了点头:“放心,我做得天衣无缝,就连大夫都验不出来。” “他最近的反应怎么样?” 阮静兰冷笑一声:“果然如你所说,服药十天,出现疲惫的状况,服药一个月,就开始嗜睡,精神萎靡不振,整日呵气连连。” 阎廷昊满意地道:“再过不久,恐怕他连早朝都不能去了。” 阮静兰拉住他的大手,眼巴巴地道:“廷昊,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不会忘了我吧?”阎廷昊哄劝道:“傻丫头,我怎么会忘了你呢?只要咱们人不知、鬼不觉地把太子给弄死,父皇膝下就只剩下我一个儿子,到时候他势必要把那个位置留给我。一旦我当上了皇帝,你就是我的皇后,而你肚 子里的孩子,就是大阎朝未来的太子殿下。” 阮静兰欢欢喜喜地将脸埋在对方的胸口,娇声细语地道:“廷昊,你对我可真好。” “你这样一心为我,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那你当日有没有后悔没娶我进门?” “当然后悔,可是再后悔还能怎么样,时间不能倒流,咱们只能继续向前走,去试着改变了。” 阮静兰咬牙切齿地道:“当初如果不是阮静幽那个死贱人从中作梗,现在哪有阎廷轩什么事。廷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恨那个贱人。” 阎廷昊冷笑一声:“再忍忍,等我将来当上了皇帝,封你为我的皇后,到时候顾锦宸也好,阮静幽也罢,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悔不当初。” “顺便再把他们碎尸万断,将他们的碎肉拿去喂狗。” “好!就按你说的做。” 阮静兰终于被阎廷昊给哄开心了,两人又抱在一起侬了一阵。临离开前,阮静兰依依不舍,拉着阎廷昊的手道:“你什么时候还能接我过来见你?” 阎廷昊道:“过几天,我一定会再接你过来。” “可是看不见你的时候,我想你怎么办?” 阎廷昊犹豫了一阵,慢慢取下戴在自己拇指上的扳指,递到她面前:“这扳指我一直戴在身上,这些年跟着我,也养出了几分灵性。静兰,你好好收着,想我的时候,拿出来看看,就当睹物思人了。” 阮静兰满脸激动的接过扳指看了一眼,才发现扳指的内侧居然还刻着一个昊字。 她紧紧将扳指握在自己的手中,亲了亲阎廷昊,这才万分不舍的被送出了府门。 阮静兰一走,阎廷昊才慢慢敛去脸上的笑容,抹了把脸上还残留的口水,哼了一声:“蠢女人,要不是需要利用你对付阎廷昊,本王真是一刻都不想看到你这张脸。” 他可是大阎朝的王爷千岁,就算再没品,也不至于去玩别人剩下的女人。两人之所以会勾搭在一起,还多亏了不久前宫里举办宫宴,让两人有机会发生几次偶遇。 本来他对阮静兰是没什么兴趣的,但阮静兰既然向他暗送秋波,他自然不会放过这颗棋子。 利用她对付阎廷轩,真是再好不过的主意。 阎廷昊得意的同时,并没有注意到他和阮静兰私会的场面,已经被人给尽收眼底。得知阎廷昊居然跟阮静兰有一腿,这让阮静幽非常震撼,震撼的同时,她也非常能理解阮静兰的选择,整日跟着太子这个变态混日子的确是很没前途,尽早为自己择下一个良婿,倒真是阮静兰这极品女人 能做出来的蠢事。 “娘子,你这么恨阮静兰,不如趁这个机会,把她跟阎四儿的丑事爆给太子,直接让他们窝里反不就得了。” 阮静幽大眼一转,坏笑了一声:“相公,我突然想起一个很馊的主意,你要不要听?” ※※※ 蒋贵妃对阮静兰腹中的这个孩子真可谓是充满了期待,所以得知阮静兰怀了身孕,便耳提面命,无论如何,阮静兰这一胎,也一定要给她完好无缺的保下来。 太子纵横情场那么久,当然也很期待孩子的降生,不但派了很多丫鬟婆子给阮静兰使唤,吃穿用度上面更是细致小心,面面俱道。 为了保佑孩子能顺利出生,这天,蒋贵妃带着太子妃和阮静兰来法华寺给小孩子祈福。 那么多丫鬟婆子们簇拥在阮静兰身边,太子妃看得眼里,嫉妒在心。她恨不得阮静兰现在就死,可阮静兰身边有那么多人护着,就算她想下手,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迫于无奈,太子妃只能来到求子观音面前,殷切地祈求观音娘娘,快点送一个儿子给她。虽然她现在每天都在喝阮静幽配给她的药汤,但是让她傻傻的等上三个月或是半年,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一种莫大的 煎熬。 如果她也能像阮静兰一样怀上孩子就好了。 “太子妃,原来你在这里啊?”被人搀扶着进了送子观音殿的阮静兰,唇边扯出一记戏谑的笑容:“我说怎么一进了法华寺便找不到你的踪影了,想来太子妃一定是求子心切,迫于无奈,所以才来观音娘娘面前求佛祖开恩,快点赐给你一个孩儿吧。” 第433章 心中有数 太子妃没好气地瞪了阮静兰一眼:“等你生出儿子,再来我面前得意。”“放心,我这一胎,保证是儿子,就是不知道我给太子生下儿子,太子府还会不会有太子妃的容身之所?听说太子已经有些日子不曾进太子妃的院子了吧,就算你跪在佛祖面前磕无数个响头还能如何?只要 太子不肯进你的房门,想怀上太子的孩子,那就是白日做梦啊。” “你……” 太子妃早就领教过阮静兰的可恶,心里恨个半死,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从反驳。 她眼里迸发着愤恨的火焰,恨自己当日为什么没把阮静兰给活活掐死。偏偏她越是生气,阮静兰便越是得意。 太子妃知道阮静兰这是故意刺激自己,引她失态,继而在蒋贵妃面前装可怜呢。她不能着了阮静兰的道,一定要保持头脑冷静,千万不能再被这个女人给算计了去。 于是,拜完送子观音,太子妃在婢女的搀扶下起了身,看都没多看阮静兰一眼,便离开了送子观音殿。 阮静兰没想到脾气一向很火爆的太子妃这次居然没着她的道,有些灰心丧气,转身也出了送子观音殿。 “那个阮静兰真是太可恨了,太子妃,照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她会骑到您的头上来撒野。” 发此愤慨的是太子妃身边的一个婢女,刚刚要不是主子拦着,她真想冲过去,替主子好好教训教训阮静兰。 太子妃咬牙地道:“你当我不想收拾她,可蒋贵妃有多重视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不是没看到,如果她到时候反咬咱们一口,我这个太子妃的位置能不能坐得稳,恐怕都是个未知数。”就在太子妃主仆几人怨恨的时候,不远处两个打扫院落的小沙弥拿着扫把,一边扫地一边聊八卦:“刚刚那位丰神俊朗的爷就是传说中的景亲王吧?不愧是皇族子弟,模样生得果然非同一般,难怪咱们京城 里的姑娘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想要嫁给他当媳妇呢。我要是个姑娘,肯定也会对这样的男人生出好感。” 另一个人笑他:“就算你是个姑娘,也只是个尼姑,别忘了尼姑可是不能随便嫁人的。” “唉!你这人,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倒是拿我寻什么开心。”“我还真没拿你寻开心,那样的男人,天生就是个不安份的,出身好,容貌优,世上有哪个女人能拴住他的心。就像刚刚那个尾随他进了禅房的姑娘面孔生得那样美貌,怕也是他身边的一个玩物,随便玩玩 罢了。” “咦,刚刚那个姑娘,说起来倒是有些眼熟。” “傻子,那姑娘是兵部尚书大人家的二小姐,也是当今太子的侧妃,阮静兰嘛。” 听到这里,太子妃等人同时向小沙弥的方向望了过去。那两个小沙弥聊得忘乎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到太子妃这边的动向。 就听那小沙弥好奇地问道:“景亲王,不是太子侧妃的小叔子吗?这叔嫂二人鬼鬼祟祟地凑在一起,成什么体统?” 对方嗤笑:“这皇家的事情并不比咱们小老百姓单纯多少,你刚刚也瞧见了,那两个人一个生得丰神俊朗、面若冠玉,一个生得娇艳如花、美丽动人。两人有私情,那也是情有可原嘛。” “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我刚刚在很不小心的情况下,看到那个景亲王还送了太子侧妃一个订情信物呢。是一枚很阔气的玉扳指,从成色上来看,少说也能值个几千两银子。” “连订情信物都送了,看来这两人果然有奸情……” “太子妃,您说那两个沙弥刚刚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太子妃身边的婢女将那两人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阮静兰和景亲王有私情,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 太子妃冷笑一声:“是不是真的,咱们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她率领几个人来到法华寺后面的禅房,刚好看到一抹高大的背影,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几人面前。 太子妃看得很真切,那个身穿玄色长袍的男子,背影跟阎廷昊几乎一模一样,他头上戴着一顶紫金冠,也是阎廷昊经常戴的那一顶。 虽然没看到他的正脸,但太子妃已经有八分把握,那个男子就是景亲王阎廷昊。 那男子的背影刚刚消失没多久,被两个婢女搀扶着的阮静兰也在这时慢条斯理地从一间禅房里走了出来。 她和太子妃走了个对面,神色微微一窒,随后才冷笑道:“太子妃怎么在这里?” 太子妃不理会阮静兰的挑衅,不客气地道:“你刚刚见了什么人?” 阮静兰哼了一声:“我见什么人,需要向太子妃汇报?” “是啊,你私会情人,当然不能向我汇报。” 阮静兰眉头一拧,不高兴地道:“太子妃,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再不顺眼,你也不能含血喷人。” “哼!我有没有含血喷人,你我心中有数。” “你什么意思?存了心想要冤枉我?” “阮静兰,别装了,我刚刚都看到了,那个人,是不是阎廷昊?” 听到阎廷昊几个字,阮静兰脸色微微一变。太子妃及时捕捉到对方脸上的惊讶,迫不及待地道:“被我说中了对不对?你和阎廷昊之间的关系果然不清白。”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阮静兰的神色有些狼狈,她和阎廷昊之间的关系明明藏得那么密不透风,太子妃这个蠢货究竟是怎么猜到的? 这时,蒋贵妃在几个婢女的簇拥下一路向这边走来,看到太子妃和阮静兰针锋相对,顿时拧起眉头,一脸严肃地道:“太子妃,你这是在做什么?” 蒋贵妃知道太子妃这个人非常善妒,她自己生不出来孩子,也会想方设法让别人也生不出来孩子。 阮静兰好不容易才怀上太子的娃,她绝对不能让太子妃再轻易害死了。阮静兰急忙迎了过去,一脸委屈地道:“母妃,您快给我做做主,太子妃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一口咬定我跟别人有私情,分明是想藉着这个机会冤枉我作风不正,做了对不起太子的事,好对我落井下石,给我小鞋穿。我知道自从我怀了孩子,倍受母妃和太子的宠爱,令太子妃生出了不少妒恨。但她不能因为嫉妒我,就说出这样的话来冤枉我啊。” 第434章 是不是太子的孩子 蒋贵妃瞪了太子妃一眼,冷冷地道:“你也消停一点吧,别仗着你父亲的身份,整日在太子府作威作福,你这么闹,就不怕有朝一日,闹得连太子妃这个身份也保不住吗?”太子妃急切地道:“母妃,您说我以前喜欢闹我不否认,但这次我真的没有说谎。刚刚在正殿那边,我亲耳听到两个沙弥说,景亲王和阮静兰在禅房这边私会,于是我便带着婢女直奔这边,果然看到景亲王 神色匆匆地离开了这里,而阮静兰的神色也很不对劲,所以才冲过来问了她两句……”阮静兰没好气地道:“太子妃,你可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我刚刚跟院里的清心大师在禅房里畅谈佛法,根本就没见过景亲王,你冤枉我不要紧,不能因为与我有私怨,就冤枉景亲王的为人。这种不贞的 传言要是传到外面,你可知道会导致出什么后果?”太子妃冷哼一声:“你会的是景亲王还是清心大师,仔细一查便会得知。刚刚那两个沙弥说过,他们亲眼看到景亲王送了你一个订情信物,是一枚玉扳指,只要我现在派人对你进行搜身,如果搜到那枚玉扳 指,就证明那两个沙弥说得没有错……” 阮静兰面色微微一白,她觉得事情很不对劲儿,刚刚她见的的确是法华寺一个比较有名望的和尚,名叫清心,从来都没见过阎廷昊,为什么太子妃一口咬定,她见的人会是阎廷昊? 难道廷昊来过?如果廷昊来了,应该会想方设法见自己一面,可她根本没见过他呀。最要命的就是,太子妃居然知道廷昊曾送过一个玉扳指给她,这么隐私的事情,只有她和廷昊两个人知道,她肯定不会出卖她自己,阎廷昊更是不会曝光两人之间的私情。那到底会是谁,泄露了他们之间 的秘密? 蒋贵妃的眼眸在阮静兰的脸上轻轻扫了一下,见阮静兰面色微白,一副倍受打击的样子,她瞳孔微缩,眼底闪过一抹狠意。 “既然太子妃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了,静兰,为了证明你的清白,就让人给你搜搜身,看看你身上,究竟有没有景亲王送给你的订情信物。”阮静兰向后踉跄了一下,强作镇定地道:“母妃,您也不信任我吗?我刚刚真的没有见过景亲王,更是不可能会跟除了太子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有染。太子妃嫉妒我怀了太子的骨肉一心想要残害于我,我能 理解。可我肚子里怀的可是太子的种,如果被这些不长眼的下人磕着碰着,这个责任,到底要由谁来负?” 太子妃咄咄逼人地道:“你这么说,就是想推卸责任了?” “我不是在推卸责任,只是在讲出事实。”“哼!事实就是,你对景亲王余情未了,即使嫁给了太子,仍旧对别的男人心存绮念。想当初京城上下有谁不知道你为了嫁给景亲王,连脸面都不要的丑闻,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你心里还想着景 亲王,肯定是不争的事实。” 阮静兰怒道:“你简直含血喷人!” 太子妃冷笑:“是不是含血喷人,查过之后才知道。母妃,您也不想让太子被人戴上一顶绿帽子,成为整个大阎朝的笑柄吧。” 蒋贵妃的脸色非常难看,她的确很期待阮静兰肚子里的孩子,但如果这个孩子是阮静兰跟阎廷昊生的野种,那她宁愿将这个孩子扼杀在母体里,永远也别想着出来见世面。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真的找清心大师或是那两个沙弥过来质问,说不定会给太子府带来更大的丑闻。于是,在蒋贵妃和太子妃的严密监视下,几个人匆匆离开了法华寺,一回到太子府,蒋贵妃 便吩咐几个心腹婢女,对阮静兰进行搜身。 一路上,阮静兰不停地想着如何不着痕迹地将阎廷昊送给她的那枚扳指解决掉,可是太子妃怕她会在途中做手脚,几乎是眼都不眨地死盯着她。 阮静兰有些心浮气躁,暗恨自己那天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收了景亲王的私人物品,更让她恼恨的就是,那枚扳指,此时正被她藏在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总算到了太子府,太子妃迫不及待地当着众人的面开始对阮静兰搜身,当那枚玉扳指毫无意外地在众人面前曝光时,太子妃捏着扳指得意道:“母妃,您看到了吧,这扳指是按男人手掌的尺寸做的,阮静兰 一个女人,为什么会将男人的物件带在身上?果然有私情吧?” 阮静兰据理力争地道:“那枚扳指是太子的……”“哼!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想狡辩?你真当我不认识这个扳指吗?你看看清楚,这扳指里面,刻着一个昊字,太子的确也有一枚差不多的,他那枚里面刻的是轩字。阮静兰,你可以把我当傻瓜,但你不 能把母妃和太子当傻瓜。没想到你这个女人还真是下贱不要脸,太子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还敢背着他跟景亲王偷情,你可真是胆大包天不要命了。”阮静兰扑跪到蒋贵妃面前,委委屈屈地道:“母妃,您快替我出出头,我真的没有背叛过太子,这一切,都是太子妃为了陷害我,故意演的一场戏。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荷包里为什么会有这枚扳指,我对太 子向来忠贞不二,您和他对我这样宠爱,我怎么会丧良心地背叛太子呢。”太子妃冷笑一声:“阮静兰,我可真是佩服你的好口才。你口口声声说我陷害于你,我倒是想问问,我顾倾荷有什么本事,连景亲王的扳指也能偷到手?如果我想害你,早就一把砒霜毒死你了,何必在大庭广众之下演这么一出戏?母妃和太子怕你有什么意外,对你保护得密不透风,我连稍微近你一下身,都会被当成贼一样来防着,就算我真偷了景亲王的东西,又怎么把它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你身上,你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而且当时在法华寺,我是亲眼看到景亲王离开的背影,他前脚刚走,你后脚就从里面出来,身上还戴着景亲王的私人物件儿。这么一堆证据摆在你眼前,你怎么还能矢口否认你对太 子所犯下的种种罪行?”骂完阮静兰,太子妃又对蒋贵妃道:“母妃,您别怪我多嘴,说话不中听的,阮静兰跟景亲王之间这么不清不白,也不知两人到底在一起厮混多久了,如果时间够久的话,搞不好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未必是太子的亲生骨肉。如果她怀的真的是景亲王的种,那咱们太子府,可不就是闹出大笑话了。” 第435章 亲手打杀 阮静兰气极败坏地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太子的会是谁的?太子妃,够了,你再怎么恨我,也不能拿我肚子里的孩子泄恨,我知道今天这件事你害得我有苦难言,所有的罪证你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我众 口难敌,甘拜下风。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太子的亲生骨肉,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活生生害死了我大阎朝的第一滴龙脉。”太子妃嗤笑一声:“大阎朝的第一滴龙脉,这句话说得果然是滴水不漏,因为如果你肚子里怀的是景亲王的娃,一旦生下来,也是大阎朝的第一滴龙脉。你难道忘了,景亲王和太子,都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啊 。” “你……”阮静兰被顶得哑口无言,只能将求救的目光落到蒋贵妃头上:“母妃,您快替我说句话,我知道您一定是英明睿智的,肯定相信我绝对不会是太子妃口中所说的那种人。那枚扳指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不定……是太子妃收买了我身边的下人,趁我不备偷偷放在我身上的……” 阮静兰身边的下人听了这话,一个个噗通噗通跪了一地,哭着道:“奴婢们绝对不敢收受任何贿赂,陷害太子侧妃啊。” 阮静兰的脸色可谓是难看到了极点。 蒋贵妃始终沉着脸,虽然她也不想相信太子妃的猜测,但如果阮静兰肚子里怀的,真的是景亲王的种,这对廷轩来说,绝对是一记致命的打击。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网一个,她绝对不能让这份耻辱,污了太子的名声。 想到这里,蒋贵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无情的杀意,她对太子妃道:“这是你们太子府的事情,我年纪大了,很多事操心不得。太子妃,既然你是太子府的主母,一切就由你亲自发落吧。” 蒋贵妃的决定,等于是给阮静兰判了死刑。太子妃恨阮静兰恨得要死,如今总算被她抓到阮静兰不贞的把柄,她怎么可能会轻易饶了自己这个死对头。 “太子妃是怎么折腾我二姐的?” 阮静兰东窗事发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阮静幽的耳朵里,她几乎可以预想得到,对阮静兰恨之入骨的顾倾荷,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打得阮静兰永世不得翻身。将这个消息带给她的顾锦宸微微一笑:“还没等顾倾荷出手,得知自己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的太子已经先她一步,狠狠抽了阮静兰一顿鞭子。据说太子当时的表情非常狰狞,阮静兰当场被那顿鞭子给抽得小 产,孩子没了,她自己也剩下了半条命。” 阮静幽倒吸了一口凉气:“太子这么做,是认定我二姐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种了?”顾锦宸道:“是不是他的种只在其次,重要的是,太子最近的状态很不对劲儿。子谦上次跟踪阮静兰去景亲王府,亲耳听到阎廷昊与阮静兰之间的密谋,阎四儿那个家伙,似乎利用阮静兰给太子下毒,因为每天摄入的毒量非常稀少,所以并没有立即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这次他挥鞭毒打阮静兰导致她腹中胎儿流产,好像是一种被刺激后无意识的狂躁表现,因为阮静兰被活活抽昏之前,太子已经早她一步昏过 去了。” 阮静幽蹙着眉头:“这么说来,太子会变得这么冲动,是药物的作用,致使他失了理智?” “有这个可能。” 阮静幽万分无语:“如果真是这样,我只能说,阮静兰能有今天,还真是她自作自受遭了报应。她现在怎么样?还活着吗?”顾锦宸道:“据说被关了起来,顾倾荷那么恨她,直接宰了肯定未必能解她心头之恨,而且阮静兰好歹也是太子侧妃,父亲又是兵部尚书,蒋贵妃可以容忍阮静兰遭受折磨和虐待,绝不能因为一个阮静兰, 给自己的儿子在朝廷中树立敌人。” 阮静幽点了点头:“阮静兰能有这样的下场,也算是为春红报了仇。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次表现得最好的,居然会是那个孙有亮。”太子府突逢巨变,完全是阮静幽和顾锦宸一手操纵的结果。当日在法华寺故意当着太子妃的面讲阮静兰八封的那两个小沙弥,是阮静幽特意安排的。至于那个被太子妃当成是阎廷昊的男人,正是两年前收 了阮静兰好处,意图对阮静幽行不轨之途的假和尚明清,他真正的名字就叫做孙有亮。 当日顾锦宸本想宰了孙有亮送他上西天,后来被阮静幽阻止,决定暂时养着这人准备留做日后所用。阮静幽当时的想法其实很天真,她被阮静兰一次次地设计陷害,气得她恨不能将对方碎尸万断,于是便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利用被阮静兰收买过的孙有亮,转头去对付阮静兰。她就是想让阮静兰尝尝, 她亲手种下的果子,究竟有多么的苦涩。没想到这孙有亮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被顾锦宸关起来收拾了一顿,倒是激发出他不少潜能,比如坑蒙拐骗什么的对他来讲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虽然滑头了一点,狡诈了一点,但只要利用得好,完全可以成 为顾锦宸手下的一颗有用的棋子。 而且孙有亮这人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特点,他的身高和身材与阎廷昊所差无几,利用他来混淆太子妃的视线,真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 于是,阮静幽终于实现了当年的愿望,成功利用孙有亮,狠狠给了阮静兰致命的一击。 阮静幽和顾锦宸躲在房里聊太子府八卦的同时,景亲王府这边却是乱成了一团马蜂窝。 如果阎廷昊能早一点料到阮静兰会是这样的废物,当初他说什么也不会将拇指上的那枚玉扳指,作为礼物送给阮静兰做什么见鬼的订情信物。 这下可好,阮静兰这蠢货玩火自焚,不但把她自己烧得面目全非,就连他也被牵连其中,差点自身难保。听说阮静兰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流掉的那一刻,阎廷昊不由冷笑,那蠢女人居然以为她肚子里怀的是他阎廷昊的种,真是太天真了,他怎么可能会让那种下贱的女人怀上自己的孩子。 第436章 阮静兰死了 阎廷轩自以为他一顿鞭子抽死的孽种,疏不知被他活活抽死的,正是阮静兰怀给他的亲生骨肉。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等他利用完了阮静兰,就会将这个碍眼的女人一脚踢开,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蠢到了这种地步,还没等他功成名就,便率先漏了底儿,差点连累得他也跟着无法翻身。 阎廷昊做事的手段向来残酷果决,不拖泥带水。既然阮静兰这颗棋子已经失去了存在价值,继续留着,只会成为他前进路上的一颗绊脚石。 于是,在阮静兰被阎廷轩一顿鞭子抽得差点丢掉半条命的当天夜里,阎廷昊便派出自己的心腹,连夜潜入太子府,不着痕迹地给阮静兰安排了一个自杀现场,造成她上吊自杀的惨状。 阮静兰的死,给太子府上上下下每一个人都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她畏罪自杀其实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她被太子打得只剩下半条命,再加上刚刚小产没了孩子,身体元气大受损伤,在这种情况下,阮静兰连床都下不去,她究竟是怎么挂上绳索,踩上椅子,将自己给活 活吊死的?阮静兰“上吊”的第二天,因为没有药物的刺激,太子的神智较之从前清醒了不少。虽然他恨阮静兰为了阎廷昊居然胆敢背叛自己,但一想到那个女人每天为了讨好他,说尽无数好话,做进无数奉承之事, 如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他心里仍旧有些不是滋味。于是,他便将这笔帐,记到了阎廷昊的头上。阮静兰死的第二天,太子跑到皇上那里告了阎廷昊一状,说他诱拐自己的妃子,甚至还干下珠胎暗结这种见不得人的丢人勾当。人证物证具在,如今阮静兰已经畏罪自杀,他必须得向阎廷昊讨一个说法和 公道。阎廷昊当然不可能如了太子的意,面对太子呈到皇上面前的那个所谓的罪证,他振振有词道:“这枚玉扳指早在几个月前就被儿臣不小心给遗失了,至于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太子侧妃阮静兰的手中,儿臣也不 得而知。不过……”阎廷昊谦恭又不失倨傲地道:“当日阮静兰还没嫁给太子之前,曾当着不少老百姓的面向儿臣表达过爱意,整个京城的人几乎都知道,阮静兰对儿臣心存绮念。儿臣意外遗失玉扳指,复又被她捡到身边当成私人物件据为己有睹物思人,也未尝没有这个可能。所以父皇,您不能单凭太子一面之词,就判定儿子与太子侧妃有染。如果儿臣真的喜欢阮静兰,早在她没嫁进太子府之前就会力求父皇为儿臣赐婚,何 必还要等她嫁人之后再去偷情。太子以这个理由来诬陷儿臣,分明就是栽赃陷害,故意利用阮静兰的死来抵毁儿臣的名声。”太子忍不住破口大骂:“阎廷昊,我利用静兰的死来抵毁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如果仅仅是想栽赃陷害的话,完全可以找一个无足轻重的替死鬼拿来牺牲,静兰可是我太子府目前最受宠的女人,而且她的肚 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如果她跟你真的没有私情,我会眼睁睁看着她流产而不闻不问吗?” 阎廷昊哼了一声:“为了打压强劲的敌手,能做出这样的牺牲,也未尝不可。”眼看着两兄弟越吵越凶,德祯帝沉着俊脸道:“你们一个是朝廷的太子,一个是朝廷的王爷,随便哪一个出了这栋皇宫,都称得起是大阎朝最尊贵的人物,现在却为了一个女人在朕的面前如此不知羞耻、不 顾颜面地争论不休,是不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告诉朕,你们根本不配成为朕的儿子,不配接管朕托负在你们肩上的重责?” 德祯帝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夹杂着威严和警告。 言下之意,如果你们连自己院子里的女人都管不明白,将来也就没资格接管朝廷的这片大好江山了。 太子和景亲王的面色同时一变,这才意识到两人这么不管不顾的跑到皇上面前来主持公道,确实是欠考虑了。 阮静兰“畏惧自杀”的第二天,太子才派人将这个消息送去阮府。 得知“明明很有前途”的女儿,眨眼之间竟然变成了一缕亡魂,这让完全沉浸在春红终于死掉的喜悦中的谢美莲,差点以为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阮静兰死了? 一直被谢美莲精心栽培并引以为傲的阮家二小姐,居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上吊自杀了,这让她这个当娘的实在是有些接受不能。太子府送信的小厮也没含糊,告诉阮振林和谢美莲,他们的女儿之所以会畏罪自杀,是因为她跟景亲王暗中勾结的私情被蒋贵妃和太子妃当众揭发,阮静兰承受不了良心上的遣责,最终用一条绳子结束了 自己的生命。“不会的,我女儿怎么可能会自杀?老爷,他们一定是在撒谎,静兰坚强隐忍,是一个做大事的人,而且她肚子里还怀着太子的骨肉,怎么可能会糊涂到跟景亲王有什么私情?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给咱们静兰下绊子,如今她死得这么不明不白,我……我一定要去太子府,替静兰讨回这个公道!” 阮静兰就是谢美莲的命根子,她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这个女儿的身上,现在有人告诉她,静兰死了,这岂不是等于断了谢美莲所有的梦想。 见谢美莲哭喊着要去太子府闹事,心烦意乱的阮振林反手一记耳光,抽得谢美莲一屁股摔倒在地。“你这个败家老娘们,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居然还敢说要去太子府讨公道?你想讨什么公道?让太子还咱们一个活生生的女儿吗?你自己有病,可别拉着整个阮府为你去陪葬。那个来阮府送信的小厮话说得很明白,静兰跟景亲王偷情被抓,畏罪自杀,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只要牵扯到皇家,就没咱们说话的份儿。太子府还肯派人来送信,而不是派人来责问咱们没养好女儿,已然是对咱们最好的恩赐,你要是不管不顾地跑过去大吵大闹,最终会换来什么结果,咱们谁也预测不到。” 第437章 萧贵妃的心思 谢美莲被他的话给气得浑身发抖,她捂着脸,破口大骂:“静兰是我的亲生女儿,如今女儿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这个当娘的连问都不问,我还是人吗?阮振林,这些年我为了阮家牺牲了多少,你自己心里有数。可我牺牲了这么多,却连你最起码的尊重都换不来。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静兰难道不是你的女儿吗?女儿死了,你难道一点都不伤心难过吗?哦对,我差点忘了,你是不会伤心难过的,因为你现在已经有了儿子,春红生给你的儿子。儿子那么好,那么乖,静兰只是一个女儿她怎么能比得上。你宝刀未老,将来再多纳几个漂亮女人进门,给你多生几个儿女,我们娘几个恐怕都不会再被你放在眼 里……” 阮振林没想到谢美莲会疯到这种地步,沉着脸吩咐左右下人:“夫人病得不轻,把她送回她自己的院子好生伺候,没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将她放出来。” 很快便有人过来抓谢美莲,谢美莲像个疯婆子似的大吵大嚷。无奈她只是一个女人,怎么敌得过那些孔武有力的婆子,没几下,便被人七手八脚扯了手臂,不由分说给扯吧走了。 阮振林此时面沉似水。 虽然也对阮静兰的死有些接受不能,但前些天静兰故意寻了春红一个错处,当着自己这个爹的面活活将春红打死,这对他来说,等于当着众人的面,挨了亲生女儿一记重重地耳光。 这件事一直让他如鲠在喉,愤恨不已,所以当他听到阮静兰死掉的那一刻,心底最深处,竟然生出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想像的——复仇之感。 死一个女儿算什么,就像谢美莲说的,他现在宝刀未老,魅力犹存,还怕以后娶不到更多的女人,生不出更多的女儿吗? 阮静兰不声不响上吊自杀的消息被阮静幽得知的时候,她真的是非常吃惊。 以她对阮静兰的了解,那女人就像一只打不死的蟑螂,无论环境多艰难,前路多坎坷,她都会死咬着牙关坚强地活下去,为了这么一点点挫折就上吊自杀,绝对没有这个可能。而且,阮静兰可是她的头号死对头,对她来说,那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存在。当初嫁进太子府饱受虐待和各种摧残,她都能一声不响的活下来,眨眼之间就这么死了,听起来还真的是好离奇、好幻灭、好不 可思议! 只是还没等阮静幽从阮静兰离奇死亡的悲剧中回过神,云国公主赵若瑶,便带着云国使者,在三千云国侍卫兵的护送下,风风光光地踏进了大阎朝的皇城。 赵若瑶此次来到大阎,为的也是能够促进两国世代交好,成为友谊之邦。赵若瑶的母亲安怡公主之当年之所以会不远千里嫁去云国,肩负的也是相同的使命。也不知是云国皇帝太痴情,还是安怡公主很有手段,自从当年她以公主之名嫁到云国直到现在,整整过去了二十四年。二十四年里,她先后给云国皇帝生了四个儿女,赵若瑶头上还有三个哥哥,一个被立 为太子,另两个也因为表现优异先后被封了亲王。安怡公主并没有因为年老色衰而被云国皇帝冷落,相反的,皇帝对安怡公主非常疼爱,即使先后又册封了四个贵妃和四个淑妃,安怡公主仍旧久居皇后之位长达二十余年。她与皇帝伉丽情深,感情深厚, 在云国老百姓心目中,成为了一则佳谈。赵若瑶是云国皇帝膝下唯一的一个女儿,容貌生得与她娘安怡公主几乎所差无几,外加聪明伶俐又很懂事,不但深得云国皇帝的宠爱,就连大阎朝的李太后,对这个好几年才有机会见上一面的外孙女也是 十分的疼爱。 进了京的赵若瑶暂时跟着李太后一起住在她的寿安宫,德祯帝还下令,专门为她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接风大宴。 早有很久以前,阮静幽就听说过赵若瑶的大名,不过她本人,今儿却是第一次见到。 云国的公主装是以大红色为主,裙子的款式与大阎朝有些不太一样,衣袖和裙摆的地方设计得很有异域风格,裙摆上还坠着各种珍珠美玉,走起路来叮咚作响,煞是好听。柳红霓和赵若瑶都是李太后的亲外孙女,按年纪算,柳红霓虚长赵若瑶一岁,算得上是赵若瑶的皇表姐。被众女官簇拥着来到金华殿的李太后屁股一坐到椅子上,便让人在自己身边放了一个圆滚滚的矮墩 子,招着手,将赵若瑶叫到自己跟前坐着。祖孙两人多年不见,李太后可是有不少贴心话想对这个外孙女说。跟顾锦清合离已经有一段日子的柳红霓,见外祖母这样厚待赵若瑶,她不甘心屈居人后,嚷着叫着也凑了过去,彷彿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众 人,即使她跟夫君合离了,仍旧是皇上和太后身边最宠爱的孩子,那些在背地里看扁她的人最好惦量惦量,别以为她离了麒麟王府,就变得没行情了。 德祯帝对赵若瑶这个外甥女也是非常地看重,否则,也不会为了她,特意在金华大殿举办今天这场盛宴了。 而赵若瑶进京,在场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萧贵妃。 前些日子阎廷昊被太子一状告到皇上面前,说他勾引太子侧妃阮静兰,虽然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但皇上因此对廷昊生出不满之心却是不争的事实。 她必须尽快为儿子的将来谋一片光明的前途,而赵若瑶绝对是儿子努力巴结的对象。 从赵若瑶入场之后,萧贵妃便奉上一脸灿烂的笑容,抓着赵若瑶问东问西,故意表现出一副很亲切的模样。坐在她不远处的蒋贵妃不由撇了撇嘴,露出了一脸的鄙夷。 萧贵妃直接忽略蒋贵妃那不友善的目光,满脸热情地道:“不知若瑶公主这次进京,大概会在这边停留多少日子?”赵若瑶温柔又乖巧地回道:“我这次带着使臣出使大阎,原是奉母后之命,特意来探望外祖母和皇舅舅的。母后说,自从她嫁去云国,整整二十四年的时间,只回来过三次,本来母后这次是要亲自来的,但临行前,父皇龙体欠安,母后要留在他身边侍奉照顾,三位皇兄也因此必须留在云国替父皇主持朝政,所以母后叮嘱我,来了大阎,一定要替她在外祖母身边多尽尽孝,所以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我都 会留在宫里陪皇祖母聊天解闷。” 萧贵妃点了点头:“你母后不能亲自回来,由你这个当女儿的替她在太后身边尽孝是很有必要的。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年纪应该快到十八了吧?” “再过两个月,刚满十八。”“哦,那贵国皇上和皇后,可有为你许配夫家?” 第438章 英雄救美 赵若瑶腼腆地低下头,害羞一笑:“朝廷中倒是有几个大臣曾向父皇提过,但父皇母后舍不得我过早嫁人,所以婚落谁家,暂时还没有个一定。” 萧贵妃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得意的笑容,只要没许婆家,廷昊就有无限机会。 蒋贵妃见不得萧贵妃那副得意劲儿,不由泼她冷水,哼笑一声:“若瑶公主模样生得这样俊俏讨喜,就算云国皇上皇上没给她许婆家,她心里怕是也有了合适的意中人了吧。” 言下之意,你儿子阎廷昊是完全没有希望了。 萧贵妃没好气地瞪了蒋贵妃一眼:“皇族子女的婚事,大多都由父母长辈来做主,而且若瑶的身份这样尊贵,就算日后嫁人,也得找个门当户对的才行,太后,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李太后当然知道萧贵妃在打什么主意,便问赵若瑶:“告诉外祖母,你心里面,可有合适的意中人吗?”赵若瑶红着俏脸,轻声细语地道:“外祖母快别开我玩笑了,这些年我一直被父皇母后还有几个哥哥看管着,哪有机会认识意中人。而且萧贵妃说得对,我的婚事,是要听从长辈做主的,自己随便去外面认 识男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若瑶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三言两语之中,在场的众人对这位云国公主立刻有了一个评价。此女单纯无害,思想简单,没有心机,就像一朵刚刚绽放的小白莲花,活了一十八年,尘世的喧嚣和阴暗,似乎完全没有染指到她半分半毫 。 阮静幽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瞟向阎廷昊,就见这男人端着酒杯,唇边挂着算计的笑容,眼里装满了阴谋阳谋各种谋,那样子,就像一只被饿了好几顿的大尾巴狼,终于逮到了一只小羊羔。那一刻,她突然为赵若瑶捏了一把薄汗,因为赵若瑶给她的第一印象非常不错。她和柳红霓同样都是皇上的外甥女,但柳红霓张扬霸道,喜欢端着架子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把除了她以外的所有的人 都当成狗屎来踩。 反观赵若瑶,对所有的人都笑脸相迎,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公主之尊就对别人颐指气使,待人非常和善,就算是装的,她也可以说赵若瑶装得很到位,很真诚,让人几乎挑不出她半点错处和毛病。 这么一个单纯无害的小羊羔,要是落到阎廷昊这条大尾巴狼手里,还不被他吞吃入腹,拆得连骨头都不剩? 她非常了解阎廷昊的手段,他认准的猎物,除非他主动放弃,否则那个猎物一定会被他手到擒来,完全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阮静幽心里不禁有些着急,男未婚,女未嫁,如果阎廷昊真的对赵若瑶出手,这只可爱又单纯的小羊羔,肯定会在不久的将来,变成阎廷昊桌案上的烤肥羊的。就在阮静幽皱着眉头满脸纠结的时候,赵若瑶的目光突然向她这一桌移了过来。她满脸好奇地看着顾锦宸:“早在云国的时候就听说宸表哥的病已经被人给治好了,来之前,我还向母后要过宸表哥的画像, 结果母后告诉我,到了大阎皇宫,只要找模样生得最不像人的那一位,就一定是我的宸表哥了。” 顾锦宸冲她挑了挑眉,面沉似水地道:“模样生得最不像人的那一位?” 赵若瑶抿嘴直笑:“因为母后说,宸表哥俊得不像凡人,倒像是天神。” 在场的众人闻言全都哄然大笑,赵若瑶这话说得虽然有几分开玩笑的意思,但顾锦宸的容貌确实俊得有些不像凡人。 顾锦宸勾了勾唇瓣:“你也不错,长得人模人样,倒是比小的时候可爱了一点。” 阮静幽有些诧异,在她的印象里,相公很少会对别的姑娘和颜悦色,没想到他对赵若瑶倒是有点与众不同。 赵若瑶又将目光落到阮静幽身上,眨了眨眼:“坐在宸表哥身边的这位漂亮姑娘,就是表嫂了吧?” 阮静幽回了对方一记友善的微笑:“若瑶公主,真是久仰大名了。” “表嫂千万别跟我客气,来大阎之前我就听说,表嫂医术精湛,宸表哥的病之所以会痊愈,全是表嫂一个人的功劳。你对表哥这样情深意重,我这个当妹妹的,还要替宸表哥向表嫂说句谢谢呢。”几个人你来我往,聊得颇为热闹。聊上之后才发现,这个赵若瑶谈吐大方,谦恭有礼,跟她接触过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对她生出一股莫名的好感。就连很少主动跟人讲话的顾锦宸,都很难得的对赵若瑶 露出和颜悦色的模样。这让坐在一边的柳红霓非常嫉妒,想起当日顾锦宸对她那么冷漠,甚至还不下数次用难听的话来责骂她,怒斥她,甚至是侮辱她。可他对赵若瑶却这样友善,这让她心里对赵若瑶突然生出一丝厌恶之感, 大家同样都是太后的外孙女,凭什么赵若瑶要得到众人的吹捧,反观自己,却要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恰逢这时,一个宫娥捧着茶水,踩着莲步向这边走来。柳红霓恶向胆边生,在宫娥经过自己面前的时候,突然伸出腿,趁人不备,绊了对方一下。 那个小宫娥完全没料到有人会趁机对自己下绊子,步子没走稳,整个人向前倾了一下,托盘里的那壶茶,也被扬了出去,目标正好就是赵若瑶。一直在旁边等着对赵若瑶献殷勤的阎廷昊,突然抓准这个机会,猛地起身,一把夺过那宫娥手中的托盘,以一个漂亮又潇洒的姿势,将马上就要砸到赵若瑶头上的那壶茶水,用托盘接了个正着,最终以一 个完美的方式收了场,救了赵若瑶一次。 现场的众人虚惊一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瑶表妹,你没事吧?” 阎廷昊将茶壶放回桌上,脸上流露出来的神情尽是一片担忧。 赵若瑶似乎被刚刚那一幕给吓着了,她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多谢廷昊表哥刚刚出手相救。” 阎廷昊露出一个自认为完美到极点的笑容,温柔地道:“只是顺手而已,你没事就好。”李太后也赶紧安抚赵若瑶,问她有没有被滚烫的茶水溅到,赵若瑶连连摇头,李太后这才瞪向那个闯了祸的小宫娥:“你这丫头怎么做事的,连一壶茶水也拿不稳?” 第439章 出岔子了 那宫娥先是看了柳红霓一眼,脸上是一片委屈和无奈。她记得没错,刚刚绊了自己一下的,肯定就是昭和郡主。 可她只是宫里的一个宫女,如果贸然指责郡主,说不定会给自己招来更严重的惩罚。于是只能跪倒在地,哭着说自己该死,认下了这份罪责。 顾锦宸凉凉地道:“皇祖母,我刚刚亲眼看到,抬腿绊了这个宫女脚的,是柳红霓!” 那宫娥满脸的不敢相信,顾大人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替自己辩解? 柳红霓神色一变,急急地道:“你胡说八道,我才没有绊她。” 顾锦宸哼了一声:“你这是在质疑我的眼力吗?”“你……”柳红霓没想到顾锦宸不但揪住了她的小辫子,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她的罪行,真是气死她了。她急忙起身,委委屈屈对李太后道:“外祖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因为坐得太乏,想要放松 一下自己的双腿,不小心碰到这个宫娥,完全在我预料之外。若瑶是我的亲表妹,我怎么会故意害她呢?还请皇祖母明鉴。” 李太后沉着脸,冷冷地瞪了柳红霓一眼。这个柳红霓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像话,接二连三给皇家抹黑,给她找不痛快,现在居然还想设计若瑶,她怎么变得这么不讨人喜欢了? 太后心里不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好沉着脸道:“不要再有下一次。” 柳红霓作小伏低地应了一声:“红霓知道了!” 阮静幽趁人不备,冲自家相公竖起一根大拇指,顾锦宸回了她一个宠溺地微笑,顺便给她夹了一筷子的红烧肉,放到她的碗里。 两人越是甜蜜恩爱,看在柳红霓的眼里便越是碍眼到了极点。 阎廷昊却不理会其他人怎么想,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笼络住赵若瑶,所以刚刚如果不是柳红霓抬腿绊了那个宫娥一记,出手的人说不定就是他了。 为了给赵若瑶留下一个好印象,阎廷昊再接再厉地道:“皇祖母,既然这件事跟这个宫娥没什么关系,咱们也别为难于她,我想若瑶表妹也不是小气的人,未必愿意看到宫里的下人因为她而受到责罚。” 那个宫娥会遭到什么责罚跟他无关,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告诉赵若瑶,他是一个英明神武又心地善良的好男人。 萧贵妃对自己儿子的表现非常满意,不愧是她一手栽培出来的孩子,不用她教,就知道怎样去算计自己的猎物。做到这个地步,如果赵若瑶还不对阎廷昊动心,这丫头可就真是太没眼光了。 赵若瑶初来乍到,当然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为难一个宫娥。于是,那个闯了祸的,又被各种人当成“工具”一样来使唤的宫娥,就这么被无罪释放了。 “对了外祖母,听说京城有一个很有名的法华寺,香火非常旺盛,里面供奉的佛祖也非常灵验,过些日子,我想去法华寺给父皇母后祈福,保佑他们身体健康平安。” 阎廷昊抓准机会赶紧接口:“那法华寺我也很熟的,如果若瑶表妹不嫌弃,到时候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去那里给佛祖上炷香。” “呃……好啊,那就麻烦廷昊表哥了。” 对方顿时笑得像个得逞的狐狸:“不麻烦,不麻烦!”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阮静幽小声对顾锦宸道:“阎廷昊笑得那么阴险,你这个小表妹这次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顾锦宸不明就理地笑了一声:“到底是谁凶多吉少,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阮静幽满脸好奇:“相公,什么意思啊?” 顾锦宸附耳对她小声说了几句话,阮静幽听了之后,脸上的笑容也在无限扩大。接风宴的第二天,阎廷昊兴高采烈的派人进宫去接赵若瑶。他要利用和赵若瑶单独相处的机会对她大献殷勤,他非常相信自己的魅力,只要他出手,不用半个月,赵若瑶肯定会哭着喊着求他娶她为妻的。 对付这种单纯无害又没有心机的小绵羊,真是再容易不过了。 他为赵若瑶安排的行程非常简单,两人一起去法华寺给佛祖上香,再利用自己的身份,安排赵若瑶与法华寺的主持见上一面,顺便再替对方求几道护身符以表诚意。 姑娘家对这种东西都很依赖,赵若瑶当然也不例外。 从法华寺出来的时候正好是晌午时分,阎廷昊提议要带对方尝尝京城最有名的鹤香楼,厨子的手艺绝对会给她一个天大的惊喜。于是,一直被当成小绵羊的赵若瑶,由着阎廷昊带她进了鹤香楼的雅间。两人点好饭菜,正准备大块朵颐,不料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散发着刺鼻香味的“姑娘”,哭嚎着从门外闯了进来,一头闯到阎廷昊面 前。没等阎廷昊搞明白怎么回事,那人便一把扯住他的衣襟,破口大骂道:“你这个丧尽天良的负心汉,可怜我十四岁的时候就跟了你,你非但不肯给我一个名份,就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也被你给赶紧杀绝。阎廷昊,别以为你是王爷千岁就能草菅人命杀我灭口。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存在会影响你去骗云国那个什么公主的感情,你不肯给我名份我无话可说,赶我出王府大门我也没有怨言。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害 死我们之间的孩子啊,他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么能狠心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你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啊?” 那“姑娘”一边哭喊,一边抡起拳头“捶打”着阎廷昊的胸口。 也不知这姑娘哪来的力气,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阎廷昊被捶得差点吐出一口黑血。 好不容易缓过神儿,他想要看清这个突然冲进来的姑娘到底长什么模样,就见对方披头散发,脸上涂着吓死人的白粉,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那样子真比路边的乞丐还要恶心。 “你……”“你什么你?” 第440章 伪白莲 没等阎廷昊说话,那“姑娘”再次抡起拳头,不带重复地痛骂阎廷昊不但是个负心汉,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由始至终,她根本不给阎廷昊辩白的机会。竹筒倒豆子似的骂完人,那满身狼狈的“姑娘”终于转过头,一把拉住“呆怔”中的赵若瑶,顶着一张大花脸道:“姑娘,我告诉你,这阎廷昊他就是个渣,彻头彻尾的渣,看你也是个良家少女,一定要擦亮眼 睛好好看人,千万别像我似的,被这个渣给欺骗了。这混蛋满肚子坏水,你要是把他当成良人来看待,早晚有一天,一定会被他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阎廷昊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刚要伸手去抓人,那“姑娘”身子灵巧一闪,敏捷地躲过阎廷昊的“猪手”,哭着喊着的夺门而去。 阎廷昊气极败坏地追到门口,才发现自己的几个手下居然歪歪扭扭的躺了一地。 他还想再追下去,突然想起赵若瑶还在里面,急忙又折了回来,对赵若瑶道:“表妹,刚刚那个人……她就是个疯子,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你可千万别被那个疯子的胡言乱语给骗了。”赵若瑶温柔一笑,没质问,也没辩驳。这让阎廷昊心里有些没底,如果对方急着向自己询问事情始末,他还能开口解释一阵,可赵若瑶不闻,不问,不理会,从始至终好像根本就没受到过任何影响,这可 有些出乎阎廷昊的意料之外。 该死的!刚刚那个死女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被那女人一连捶了好几下,捶得他胸口阵阵作痛,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什么内伤。 还有,如果他没猜错,那女人应该是会功夫的,否则的话,他身边的几个侍卫怎么会被收拾得躺了满地? 能派出这么一个厉害的女人来搅他的局,阎廷昊几乎可以猜得到,这件事,肯定与那个时刻看他不顺眼的顾锦宸有关。 还有那该死的疯女人,最好别被他逮到,否则他一定会亲手将那该死的女人送进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啊嚏!” 被人给诅咒了的金珠宝,毫无预警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他揉了揉有点发痒的鼻子,喃喃自语道:“肯定是阎廷昊那个乌龟王八蛋在背后讲小爷我的坏话。”“金姑娘,你之前提的那个价钱,对我来说实在是低得太过离谱,我那块城南的地皮虽然不敢称之为是整个京城最好的一块地皮,但三万两银子就想将那块地给买下来,这岂不是让我赔掉一条老命。不行不 行,最少你也要再添加一万两,一口价,四万两,一手交银子,一手交地皮你说怎么样?”芙蓉阁的门口,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苦口婆心地和金珠宝讨价还价。被烦得不行的金珠宝挥舞着手中的小手绢,对那男人道:“李老板,是个爷们就别磨磨叽叽没完没了。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三万两银子 ,一个铜板我都不会追加。你乐意卖我就买,不乐意卖就拉倒。而且你那块地又那么偏僻,我肯出三万两银子已经是非常高的价格,你要是再讨价还价,可就没有诚意了。” “可是三万两真的是太低了……” “我倒觉得三万两给得太高了。” 那李老板还想继续啰嗦,金珠宝已经摆出谢绝交谈的姿态,亲自把人给送出门口:“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考虑清楚了再来这里找我谈,我店里还有客人需要招待,今儿就不留你在这里喝茶了啊。” 由于芙蓉阁在一年前缩小供货量,金珠宝便逐渐将芙蓉阁改成了药房,做起了药材的生意,虽然这些药材并没有经过阮静幽的加工处理,但每天来店里买药的客人也是络绎不绝。 自从阮静幽将芙蓉阁交给白霜霜接管之后,金珠宝已经有好些日子不曾来这边转悠了。前些天白霜霜在封易的护送下,去外地选药材,芙蓉阁不能一日无主,所以他只能继续来店里坐镇。 大概一个月前,他看中了城南的一块地皮,准备买下来日后给自己建一栋豪华的别院,但价钱方面始终谈不拢,谈到最后,他甚至有些心烦意乱。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会有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便想着赶紧打发了那个李老板,准备再在店里逗留一会儿就回王府躲个清闲。 结果还没等他走出芙蓉阁的大门,门口处便鱼贯着走进来几个人,定睛一看,为首的正是两天前被他戏弄过的景亲王阎廷昊。 阎廷昊身边的一个随从轻声在他耳边道:“王爷,贵妃娘娘所说的那家店,就是这间芙蓉阁了,宫里很多贵人对这里的东西都很信赖,据说就连当今皇太后梳妆台上摆的都是芙蓉阁的东西……”起初,阎廷昊并没把注意力放在金珠宝的身上,他今天来芙蓉阁,目的很单纯,母妃耳提面命告诉他,京城芙蓉阁卖的胭脂水粉是京城一绝,他要是想讨赵若瑶的欢心,送金银财宝或是名贵首饰都不管用 ,因为云国也很富有,身为公主的赵若瑶自幼锦衣玉食,见惯稀珍宝贝,如果他随随便便送几根金钗银饰,未必就能讨得了赵若瑶的欢心。 于是,萧贵妃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想办法给赵若瑶弄几盒芙蓉阁的护肤品,姑娘家都很爱美,赵若瑶肯定也不会例外。 而萧贵妃之所以会让他想办法弄,是因为芙蓉阁的东西有价无市,每天只对外提供一点点,稍微来得晚一点,都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阎廷昊一个大男人,对女人家用的东西完全没有研究,既然母妃这么说了,要是不亲自走上一趟,倒显得他没有诚意。不过他始终觉得,为了讨女人欢心,他堂堂千岁爷居然亲自踏进脂粉气这么严重的地 方,是一种很丢脸的行为,要是被朝中的同僚知道了,还说不定会在背后怎么笑话他。 就在阎廷昊暗自觉得不爽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瞟到正准备撒丫子逃走的金珠宝。 两人视线不小心碰上的那一刻,金珠宝暗叫一声不好,刚要飞身上楼,阎廷昊便手疾眼快地向他这边追过来,一把扯住他的手腕。“这位姑娘,咱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441章 被当场抓包 阎廷昊的记性向来不差,两天前,他在鹤香楼请赵若瑶吃饭,当日突然闯进鹤香楼,大骂他是负心汉的那个疯女人,就是眼前这个丫头。 就算当时她故意披头散发,将自己打扮得狼狈落魄,他也能一眼认出她的身份。被揪住手腕的金珠宝用力向外挣了两下,见阎廷昊抓得死紧,便奉上一脸讨好地笑容:“这位公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男女之间授受不亲,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抓一个姑娘家的手臂,传扬出去,我还怎 么见人啊?” 阎廷昊冷冷一笑:“你那么本事,怎么可能连我的手掌都挣脱不开。” 金珠宝微微一笑:“小女子不知道公子到底在说什么。” 阎廷昊慢慢加大掌间的力道,眯着双眼,略带威胁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两天前为什么要闯进鹤香楼坏我好事?” 金珠宝的俏脸也冷了下来,没好气地呛了一句:“我说你这个公子真是好生不讲理,突然抓住姑娘家的手臂,说这样一番没头没脑的话,到底意欲为何?” “还想装傻?我不会认错人的,两天前那个疯丫头,就是你!”金珠宝突然低头,用力咬了阎廷昊的手背一口,对方吃痛之际松开手,他赶紧抽出自己的手腕,顺便学着姑娘家撒泼耍皮的姿态踹了阎廷昊一脚:“你这不要脸的登徒子,你要是再乱来,我可就要报官了。 ” 金珠宝粗暴的行为引起阎廷昊侍从的不满,其中一个皮肤很黑的男子厉声道:“你可知道我家公子是什么身份?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金珠宝冷笑一声:“你家公子是什么身份关我什么事?我只知道他突然像个疯子一样闯进我的店,并且还对本姑娘使出下作手段。以下犯上?哼!今儿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本姑娘也是有理可说的!” “你……” 那侍从大概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会这么刁蛮,刚要发作,门外便急冲冲跑进来一个侍卫,附耳对阎廷昊小声说了几句话。 闻言,阎廷昊心有不甘的看了金珠宝一眼,留下一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便带着身边几个侍从急冲冲离开了芙蓉阁。 金珠宝长长地松了口气,他就说今天肯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果然没错,他居然被阎廷昊给堵了个正着。 没想到这混蛋这么精明,他都已经将自己的形象破坏得那么彻底了,他居然还能一眼就认出自己的身份,如果他通过自己这条线慢慢调查,相信不用多久,就会查到阮静幽的头上。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看来这句话真是一句至理名言啊。 就在金珠宝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机会来了,刚刚被阎廷昊那么一吓唬,他差点忘了太子府的陈管家下午会来芙蓉阁订货。 自从芙蓉阁开始做药材生意以后,拉了不少老主顾,太子府就是其中一个。这位陈管家算得上是芙蓉阁的老客户,跟金珠宝十分相熟,在陈管家的心目中,金珠宝年纪不大,却是一个很会做生意的“小丫头”。虽说芙蓉阁的药材比别家贵了那么一点点,但仍旧吸引很多客人来此消 费。金珠宝也经常藉着和陈管家拉关系的过程中,偶尔打听一些太子府里的八卦。 于是,当陈管家按照约定来芙蓉阁订购药材的时候,金珠宝沉着俏脸,向陈管家宣布了一个让他很不爽的消息。 “什么?”陈管家叫了一声:“你说芙蓉阁,以后都不给太子府提供药材了?”金珠宝一脸为难地道:“实在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做,但今天上午,景亲王光临小店,郑重其事的警告我,他将会垄断芙蓉阁所有的生意,以后除了他之外,芙蓉阁不准向任何人提供药材。我特意向景亲 王解释过,来咱们芙蓉阁订药材的,还有当朝的太子爷,可景亲王似乎根本就没把太子爷放在眼里,还说什么,就算是皇帝来了也不行。” 陈管家是太子府的人,自然对太子忠心耿耿,同时也对太子的老对手恨之入骨。 被金珠宝这般添油加醋一顿挑拨,陈管家气极败坏的回太子府找太子告状去了。 不出金珠宝所料,当天下午,忙完私事的阎廷昊果然再次光临芙蓉阁。 一进门,他便像个大爷似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直切主题:“你的名字叫金珠宝是吧,你有一个主子,叫阮静幽是吧!” 阎廷昊是个行动派,上午因为临时有事不得不暂时离开去处理一些私人事情,处理私事的同时,他不忘吩咐自己的手下把芙蓉阁那个女人的情况给他调查出来。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的一个手下,曾经在某个场合,亲眼看到阮静幽身边带着的一个婢女,正是芙蓉阁的这个金珠宝。 阎廷昊非常聪明,只要被他查到一条线索,所有的事情都能被他给串连起来。 而金珠宝既然还肯留在这里等着阎廷昊主动上门,自然是做好了被他猜出身份的心理准备。 他冷冷瞟着一副大爷样的阎廷昊,面无表情地道:“公子,如果你来我的芙蓉阁是想跟我谈私事的话,恕小女子我不便奉陪。别忘了,芙蓉阁可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阎廷昊冷笑一声:“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敢跟我装糊涂,不要说你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大阎朝的景亲王,拥有千岁之尊,你见了本王不磕头行礼本王可以不跟你计较,但你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咱们可 就要好好的说道说道了。”金珠宝微微一笑:“小女子身上肩负着好几十口子工人的生计,如果将大把时间都用来陪王爷说话聊天上,那和怡香院卖笑的姑娘有什么区别?就算您贵为王爷千岁,也不能不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做生意吧 ?您看,我店里还有这么多客人要招待……” 没等他把话说完,阎廷昊便冲自己带来的两个随从使了个眼色。 那两个随从很快便将店里的客人给赶出了芙蓉阁的大门。阎廷昊笑着道:“客人都走了,你可以乖乖回答本王的问题了!” 第442章 告到皇帝跟前 金珠宝不卑不亢地指了指旁边堆放的几包药材:“想让我回答王爷的问题也不是不可以,但小女子我做人有一个规矩,当天的药材没卖出去,我是没心情跟客人多说闲话的。” 阎廷昊面色一沉,发狠地道:“金珠宝,本王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你别给脸不要脸,没完没了的挑战本王容忍的底线。” 金珠宝环着手臂,扬着下巴气人地道:“好啊,如果王爷觉得小女子我是一只蚂蚁,那现在就过来捏死我吧。” 阎廷昊咬了咬牙,从荷包里掏出了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这里有一千两,足够买下你那堆药材了吧。” “抱歉得很,这几包药材,已经被客人给订出去了。客人来此取走之前,我只当它们还没有被卖掉……” “你别给脸不要脸啊!”金珠宝笑了笑:“王爷,以您的身份,如果对我一个弱女子行什么不轨之举,传扬出去,小心诬了您的名声。我说过,这些药材已经订出去了,只要客人待会儿来把它们取走,我就算完成了今天的卖量,到 时候王爷想问什么,小女子我一定知无不言,言不无尽。” 阎廷昊身边的一个侍卫怒道:“你这丫头怎么这样不识好歹,既然是卖货,卖谁还不是一样?” “那怎么一样?这几包药材是太子府的陈管家来订的,怠慢了太子,该当何罪,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他不提太子还好一点,提出太子的名讳,等于在阎廷昊的心头烧了一把火。 “这几包药材,本王今儿还真是要定了!” 金珠宝皱眉道:“王爷,您的身份再怎么尊贵,也尊贵不过当朝太子,连太子的东西您都敢抢,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啊?” 阎廷昊根本就没把太子放在眼里,冷冷哼了一声:“如果这几包药是别人的,本王或许还没什么兴趣抢,但如果是太子的,本王今儿还真是抢定了。” 这几句嚣张至极的话,被带着一队人马赶到芙蓉阁的太子听了个真真切切。 看到太子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金珠宝的眼底闪过一抹算计的笑容。陈管家果然很给力啊,被他明示暗示忽悠了一通,果然勾出了太子心里的怒火,这么急不可耐地带着人马来这里找阎廷昊算帐。 其实金珠宝也是在赌,赌阎廷昊按捺不住急于知道真相的心理,一定要从他的口中问出个是非对错。 虽说上午他急着离开了,但他却在芙蓉阁附近留下了两个眼线,随时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由此不难推断,阎廷昊今天是一定要跟他做个了断的。 既然阎廷昊这么不依不饶,他只能将计就计,暗示陈管家阎廷昊下午还会再来芙蓉阁找他麻烦。 于是,便有了刚刚那一幕。 太子最近的心情可以用“非常糟糕”这四个字来形容,而造成他心情糟糕的罪魁祸首,正是像个大爷似的坐在椅子上的阎廷昊。 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有一个通病,他们可以将女人当成衣裳一样穿过就丢,却不能容忍女人在跟着自己的同时,还跟别的男人扯上关系。 更何况阎廷轩还是大阎朝的太子殿下,有朝一日,说不定就是大阎朝的九五至尊。堂堂太子殿下身边的女人,最后竟然跟自己的弟弟有一腿,这让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因为阮静兰的事情,他心里已经够窝火了,没想到这股火气还没降下去,就听陈管家说,阎廷昊居然连太子府在芙蓉阁订的药材也想抢。 这个混蛋终于按捺不住了是吧,先抢了他的女人,下一步,说不定就要抢他的太子之位。 被深深刺激到的太子殿下,不知什么原因,最近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当他亲耳听到阎廷昊非常嚣张的说,太子的东西,本王今天抢定了,心底的怒火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阎廷昊,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被太子和他带来的侍卫,当成牲口一样打。 这倒不是说阎廷昊不是太子的对手,而是他根本就没把金珠宝一个小丫头放在眼里,所以下午来芙蓉阁的时候,身边只带了两个随从。 双拳难敌四掌,更何况被太子带来的还是一只足有五百人的侍卫队。 五百个对付三个,根本就是绰绰有余。 亲眼看到太子像对付仇人一样将阎廷昊往死里打的那一刻,金珠宝惊恐的将拳头塞到了嘴巴里,兴高采烈的躲在一边看好戏。 看的同时还不忘在旁边摇旗呐喊,直到阎廷昊和他身边两个侍卫被揍得奄奄一息,这起在金珠宝刻意算计下所造成的流血事件,才算得到了暂时的解决。 于是当天傍晚,阮静幽从自家相公嘴里听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八卦,得知自己儿子被打得只剩一口气的萧贵妃,哭着将罪魁祸首太子殿下告到了皇上那里。本以为到了皇上面前,太子会为自己今天冲动的行为向皇上道歉认错,一反常态的是,太子非但没认错,反而还梗着脖子跟皇上呛声:“我可是大阎朝的太子殿下,阎廷昊那个乌龟王八蛋居然敢挑衅太子的 权威,没直接打死他已经是本太子手下留情了。居然还敢来找本太子的错处,哼!什么东西!” 要知道,太子说话的对象,可是大阎朝的当今天子。 他当着天子的面如此口出狂言,这还得了?尤其他刚刚说的那句乌龟王八蛋……如果阎廷昊是乌龟王八蛋,那身为阎廷昊的父亲,当今天子岂不就成了太子口中的乌龟王八? 蒋贵妃当时也在场,听到儿子这样口没遮拦,吓得脸都白了。 可太子就像是魔怔了似的,从前见了他父皇,吓得说话都会嗑巴,腿肚子都会转筋,这次却出人意料,完全没把皇上的威严放在眼中。 被气得不轻的皇上都没跟太子多说废话,直接下令,将太子软禁在太子府,短时间内别想踏出那道大门了。 皇上责罚太子的时候,顾锦宸刚好也在场,所以这个热闹,被他一眼不落的给看了个正着。阮静幽听得啧啧称奇:“相公,我猜太子的性子突然变得这么奇怪,跟阎廷昊指使我二姐给他下的药,肯定有很直接的关系!” 第443章 明亲王 顾锦宸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帮自家娘子舒展她隆起的小腹,点头道:“他最近确实变得很不对劲,想来那个药对身体造成的伤害实在不小,连皇上都敢斥骂,看来蒋贵妃这次可有得头疼了。”阮静幽微微蹙眉:“珠宝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他的男儿身不久的将来恐怕要曝光,阎廷昊那个人精明着呢,等他明白过来,肯定会找珠宝算帐。相公,咱们得尽快替珠宝安排一个新的身份,他现在个子越来越高,说话的声音也渐渐掩饰不去男性的浑厚。如果继续男扮女装,不出半年,连王府的人都能看出端倪。而且之前他还提议过要跟我认干姐弟,不如趁这个机会,我认他当弟弟,再在外面给他置购一 间宅子,明年他就十七了,皇上不肯认他这个儿子,我可不能不认他这个弟弟。” 顾锦宸道:“你一个久居在深闺中的女子,突然认一个陌生男子当弟弟,就不怕别人会觉得突兀吗?” “这是我能为珠宝想到的唯一一个办法了。” 顾锦宸轻轻哼了一声:“当着自己相公的面操心别的男人的事,你就不怕你相公我吃醋?” 阮静幽笑着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娇声娇气地道:“如果我相公真是那么小器的男人,当初得知我身边养了一个男婢女的话,早就一脚把我踹出王府大门,不搭理我了。相公,我知道你最好了。” 顾锦宸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脸:“灌迷汤这种事,你已经做了很多次了,别以为我每次都会上当。” 阮静幽从他怀中仰起小脸,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那你这次上不上当?” 因为怀孕的关系,阮静幽最近的身材胖了不少,浑身肉嘟嘟白泡泡的,看着特别的有喜感。 顾锦宸被她那水汪汪地小眼神这么一盯,整颗心顿时化得乱七八糟。 三天之后,京城突然曝出一个惊人的内幕,皇上居然在外面流落了一个私生子,今年已经十六岁了。 这个孩子是皇上醉酒后,临幸了一个宫女,意外怀上的龙种。那宫女当年担心自己腹中的胎儿会保不住,所以才溜出皇宫,一跑就是这么多年。 如今那孩子主动找到皇上面前,求皇上认下他这个儿子,经过一番滴血验亲,最后证实,那孩子果然是当今皇上的亲生儿子。 为了给这个流落在外的孩子一个交待,皇上将对方赐名为阎廷昱,封为明亲王,赏了一栋亲王府,送了五十名仆役,一千两黄金及三万两白银。 对很多人来说,明亲王阎廷昱的出现,就像是天空劈下的一道响雷,让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 要知道皇上膝下只有两个顺位继承人,太子因为得罪皇上而被软禁,不久的将来,皇上说不定会将太子的名号赐到景亲王的头上。谁能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凭空竟然冒出一个明亲王,而且当日滴血验亲的时候,朝廷中所有的大臣亲眼所见,这位明亲王确实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仔细看,人家的五官长得都跟当今皇上有几分相似。 所以就算太子和景亲王的两派大臣想跳出来反对,一时之间都找不到合适的藉口。 而这个阎廷昱到底是何方神圣,别人一头雾水,阮静幽却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偷笑。阎廷昊是谁?当然就是改名换姓,又恢复了男儿身的金珠宝了。金珠宝能有今天,全是顾锦宸的功劳,也不知他跟皇上到底都说了些什么,那个根本就不准备认下这个儿子的当今天子,居然一改常态,轰 轰烈烈给了金珠宝一个这么风光的身份。 明亲王,他的地位与阎廷昊这个景亲王几乎是不相上下。 挨了一顿胖揍的阎廷昊本来还以为,他这顿打挨得比较值,因为太子被软禁,他势必要成为皇上眼中唯一一个继承人人选,谁能想到凭空冒出一个阎廷昱,他突然又多了一个弟弟。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不用猜也想得到,他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而且这个竞争对手,与麒麟王府之间的关系似乎还非常不错。至于那个在众人面前已经混了个脸熟的金珠宝到底去了哪里,当江婉柔等熟识阮静幽的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阮静幽捏着丝帕,抹着眼泪,万分难过地道:“说起我们家珠宝啊,他就是我心头的一根刺。我 跟他主仆情深这么多年,没想到前些日子他突然找到自己失散已久的亲人,被他爹娘给接回老家嫁人去了……” 已经摇身变成阎廷昱的金珠宝,除了认下皇上这个爹之外,还得乖乖给李太后当孙子。 此时此刻,他像个乖宝宝一样坐在李太后跟前儿,由着老太太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个仔仔细细。老太太一边打量,还一边振振有词道:“像,确实很像,皇上小时候脸颊这里就有两块婴儿肥,哀家那个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捏他的脸,可惜长大成人之后脸上那两块肥肉就没了,害得哀家都不知道以 后要捏谁去。幸好老天爷长眼,又让哀家得了个孙子,廷昱啊,以后没事的时候就进宫陪陪哀家,趁着你脸上这两块肥肉还在,也让哀家过过手瘾,多捏两下。” 金珠宝抽了抽嘴角,心里暗道:合着我进宫,就是让您老人家过手瘾的啊。 心里腹诽,他嘴边却扯出灿烂的笑容,甜甜地道:“只要皇祖母不嫌弃,孙儿天天进宫让您老人家捏都无所谓。” 老太后被他哄得眉开眼笑,心情很是愉悦。 乐了一会儿,老太后又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地道:“可是哀家怎么瞧着你有些眼熟啊,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似的……” 说着,她看向阮静幽:“哀家记得你身边以前有个使唤丫头,叫……叫什么宝来的,跟咱们廷昱长得怎么那么像啊。”阮静幽和顾锦宸对视一眼,然后笑着解释:“皇祖母可真爱开玩笑,我身边那使唤丫头,怎么能拿来跟明亲王相比呢。再说人有相似这本来也不奇怪,而且明亲王生得明眸皓齿,俊秀可爱,被皇祖母误当成 是姑娘家也并不奇怪。相公,你说是吧?” 顾锦宸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李太后揉了揉眼睛,叹了一声:“唉,想是哀家年纪太大了,居然连男女都分不清,老喽!不用中了……” 众小辈赶紧劝慰,直到临近晌午,老太后才声称身子乏了,要回房睡午觉。 几个人出了寿安宫,金珠宝长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小爷我当女人当了这么多年,冷不丁恢复男儿人,还真他娘的不习惯。” 顾锦宸习惯性的给了他一记后脑勺:“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个王爷,别像个地痞流氓似的把你的劣根性展现在人前,王爷就该有王爷的气度和风范,你看看你,一站八道弯,哪有半点皇家子弟的气势。”金珠宝撇了撇嘴,揉着后脑勺道:“我说顾锦宸,好歹小爷我现在也是明亲王了,你能稍微对小爷我尊重一下吗,以前给你媳妇当丫头,你欺负我也就算了,人家现在都是王爷了,你怎么还改不掉你的臭毛病。” 第444章 “真面目” 顾锦宸踹了他屁股一脚,横眉竖眼地道:“爷今儿还就欺负定你了,你有意见?”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比比划划,走在后面的阮静幽被紫嫣扶着,看着这幅温馨的画面,心里也美滋滋的。 就在这时,身穿云国公主装的赵若瑶突然带着她的贴身婢女从不远处追了过来。 “宸表哥……” 众人纷纷回头,就见赵若瑶提着裙摆,翩翩而至,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听说宸表哥带着表嫂进宫来见外祖母了,怎么也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我原想着,你今日不来,我也要寻个机会去王府拜访呢。” 说着,她又捏着娇滴滴的声音对阮静幽道:“表嫂一定没尝过咱们云国的特产吧,稍后我去府上拜访,给表嫂带上一些尝尝,到时候你可别嫌弃哦。” 阮静幽笑道:“你有这份心意我谢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表嫂真是个好人……” 顾锦宸轻咳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了赵若瑶一眼:“丫头,装了这么久的大家闺秀,你都不嫌累么。” 阮静幽和一直没吭声的金珠宝微微一怔,装?大家闺秀? 两人同时向赵若瑶望去,就见赵若瑶依旧笑颜如花,轻声细语地道:“宸表哥,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都听不懂?” 顾锦宸哼了一声:“这里没有外人,别再装了,再装就没从前可爱了。” 在阮静幽和金珠宝不解地目光中,就见赵若瑶卸下脸上伪装的笑容,嘟着嘴道:“你当我想装吗,临出门前,母亲郑重其事警告过我,如果我还不改掉从前的臭脾气,她就不认我做女儿……” 此时的赵若瑶,跟当日在金华殿看到的赵若瑶完全判若两人。 虽然脸还是那张脸,声音还是那个声音,但金华殿上的赵若瑶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言谈举止各方面都非常优雅大度。而眼前这个赵若瑶,就像个道道地地的江湖女汉子,哪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她突然很粗暴地一把揪住呆怔中金珠宝的衣领,凶巴巴地道:“那天突然闯进鹤香楼,一口咬定阎廷昊是渣男的那个小疯子,是不是你假扮的?” 金珠宝整个人都傻掉了,哆哆嗦嗦地道:“大……大姐,你先放开我,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谁是你大姐?本公主今年才十八!” 金珠宝气人道:“小爷今年还没满十七……” “你……你居然比我小?”金珠宝一把拨拉开赵若瑶的手:“所以叫你一声大姐,你乖乖受着就是,还有,既然你已经认出小爷的身份,小爷也不瞒着你,没错,那天假扮女人闯进鹤香楼的的确是我,不过你最好搞清楚,小爷我那么 做,可不是要害你,而是想救你。你知道阎廷昊那傢伙有多渣吗,他就是一条狼,而你就是那个被狼当成猎物的小羔羊。” “你居然说我是小羔羊?” 赵若瑶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上下的毛顿时炸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本公主这辈子最讨厌自以为是的男人,别以为你现在是堂堂王爷之尊我就不敢收拾你。” “你想怎么样?” 赵若瑶哼笑一声:“本公主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你眼中的小羔羊。” 说着,她一把扯住金珠宝的衣领:“走,咱们去假山后面那块空地练一练……” “喂,我说你到底是不是女人,你怎么这么凶啊,松开手啦,小爷好男不跟女斗,你可别把小爷当软柿子捏啊喂……” 阮静幽呆怔地看着金珠宝就这么被赵若瑶给拎走了,不敢置信地看向顾锦宸:“相……相公,我这是在做梦吧?为什么刚刚发生的事情那么梦幻呢?” 顾锦宸拉着阮静幽的手,心有余悸地道:“娘子,咱们回家给金珠宝准备点冥纸吧,遇到赵若瑶,他有没有命活到明天都是个未知数,提早准备出来,到时候也不至于兵慌马乱。” “啊?”最近发生在阮静幽身边的喜事特别多,先是金珠宝被认回皇族,赐了名号,封了亲王。没过几天,身怀六甲的江婉柔顺顺利利地给麒麟王添了一个宝贝金孙,世子爷喜得贵子,乐得几乎合不拢嘴,王府大 办喜宴,宴请八方宾朋。 喜宴过后没多久,在阮静幽的大力搓合下,白霜霜和封易之间的感情也终于修成正果。 按照白霜霜本来的意思,就算封易肯娶她为妻,她也不想大操大办,弄得人尽皆知。毕竟她以前嫁过一次,如果大办喜宴,难免也会招来别人的闲话。“霜霜,你是为自己而活,又不是为别人而活,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何必因为那些外人的风言风雨,就否定自我存在的价值呢。而且当初做错事的是顾锦清,身为受害者,你完全没必 要为了犯错的那个人去承担所有的罪名。再说了,成亲是你跟封易两个人的事情,你不在乎那些世俗之礼,封易却不能不在乎,人家可是第一次娶老婆,总不能弄得太寒酸。”白霜霜为难地道:“可是我以前嫁过一次人,如果再穿一次嫁衣,坐一次喜轿,就算我自己不嫌丢脸,封易那边……难免会遭人耻笑。再怎么说,他……他也是一个有前途的男人,我不想他因为娶了我这么 一个二手货,就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料。” 阮静幽有些震惊:“莫非封易曾经流露出这样的情绪,觉得你跟他在一起,丢他的脸了?”白霜霜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封易对我非常好,是我自己……总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你也知道,京城里认识我的人也不少,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我这个人面子又矮,总担心那些风言风雨,会对封易不利。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丢些脸倒无所谓,但如果封易为了我顶着层层压力在外面受人耻笑,我心里上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他对我很好,我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就让他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柄。说 不定他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到时候……” “不会再有更好的,霜霜,你就是我生命中最好、最值得珍惜的那个人!” 没等白霜霜把话说完,封易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一本正经地向白霜霜宣布着他的心里的想法。阮静幽莞尔一笑,看来,封易果然是值得女人托负终身的好男人。 第445章 锦清搅局 于是,在阮静幽的大力支持下,封易终于抱得美人归,在一个阳光明媚的黄道吉日,迎娶白霜霜为妻。 喜宴的地点就选在京城最有名的鹤香楼,婚宴当天,阮静幽自掏腰包,包下了整间鹤香楼。 前来祝福的多数都是封易的朋友和同僚,因为封易的父母早在他年幼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他身边几乎没有亲人,所以高堂的位置,只能由他主子顾锦宸和阮静幽暂代。已经改名为阎廷昱的金珠宝,当然也不会错过这个前来祝福的大好机会。他现在被封了亲王,虽然手中没有实权,但主动来巴结他的人仍旧不在少数,所以这位明亲王,现在也是京城里红极一时的响亮人 物。 让人没想到的是,云国公主赵若瑶居然也带着厚礼出现在鹤香楼。看到赵若瑶出场,正摆出大爷样,跟左右宾朋侃侃而谈的金珠宝“吱溜”一下像耗子一样躲了起来,闪身之前还不望提醒周围宾客:“如果那个暴力女金刚问你们有没有看到本王的身影,你们千万记得说从来 没有看到过。” 众宾朋:“……” 赵若瑶一进门,双眼便开始四处扫荡,扫荡了一圈没发现金珠宝的身影,便拉着阮静幽的手问道:“表嫂,那个娘炮呢?” 自从阮静幽从顾锦宸口中得知赵若瑶的本性之后,她对这个云国公主便充满了无限好奇。 试想一下,身为一国公主,从小在父皇母后及几个兄长的关怀和疼宠中长大,本来应该被养出一副娇滴滴的大家闺秀样。 可赵若瑶却是个例外,这娃从小就很暴力。据说五岁的时候认了一个老尼姑当师父,学了一身好本事,立志长大之后要做一个行走江湖,除暴安良的女侠。 无奈她云国公主的身份根本不容许她有这样的想法,为了避免女儿真的溜出宫外行走江湖,她爹娘在本国给她安排了好几个如意郎君任她选择。 结果那些如意郎君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菜鸟,见识过赵若瑶的暴力之后,一个个对她避之唯恐不及,以至于赵若瑶今年都十八了,仍旧待字闺中没嫁出去。 云国皇后被女儿气得不行,严重警告她,如果再不收敛她的小暴脾气,就断决母女关系,大家一拍两散。 所以这次出使大阎,赵若瑶才在众人面前装得像个淑女,疏不知,每天装淑女对她来讲有多痛苦。幸亏在忍受痛苦的过程中,被她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玩具,那人正是金珠宝。 上次被她揪去后山练手的金珠宝被这个暴力女狂扁一顿之后,彻底把她列为拒绝往来户,此时看到赵若瑶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鹤香楼,金珠宝当然是夹着尾巴先闪为妙。 阮静幽被赵若瑶口中的那句娘炮逗得差点当场喷笑了出来,伸手指了指楼上。赵若瑶心领神会,急忙带着几个心腹婢女,气势汹汹地闯到楼上抓人去了。 就在众人齐聚一堂庆祝新郎新娘喜事将成之际,门口处突然传一道怒吼:“白霜霜,你男人还没死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给你男人戴绿帽子吗?” 众宾客循声望去,就见出现在门口处的,居然是多日不曾见过的顾锦清。 穿着大红喜服站在封易身边的白霜霜,在看到顾锦清的那一刻,漂亮的脸上闪过一抹畏惧和尴尬,身体下意识地向封易那边躲了躲。封易的一条手臂很自然地搭在白霜霜的肩膀上,无惧无畏地看着直闯进来的顾锦清,冷冷地道:“霜霜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日后也会是我孩子的母亲。顾二爷,如果今天你来这里是喝 喜酒的,我跟霜霜自然是笑脸相迎,可如果你来这里是捣乱的,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顾锦清鼻子差点被气歪:“不客气?你一个当奴才的,也敢在主子面前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封易,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我麒麟王府养的一条狗。” 自从顾锦清被他爹赶出王府,出去自立门户后,他的日子真可谓是水深火热,彻底失去了从前的风光。 家庭不如意,事业不顺利,就连身边的女人也一个跟着一个的离他而去。 要不是有人告诉他,今天在鹤香楼举办婚宴的新娘子就是他以前的老婆,他还不知道他被白霜霜这个该死的女人戴了这么一大顶绿帽子。 在他看来,就算白霜霜向他递了合离书,这辈子她也注定是他顾锦清的女人,想跟别的男人双宿双飞,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件非常大逆不道的事情。 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天经地义,女人要是勾三搭四那就是下贱不要脸。 气极败坏的顾锦清不理会周围客人异样的眼光,直愣愣地冲过来,就要抓住白霜霜的手腕把她给带走。 封易一把将顾锦清拦到一边,蹙着眉道:“顾锦清,我念在你好歹是王爷儿子的面子上不跟你一般计较,但如果你继续得寸进尺,小心连王爷的面子我也不给。” 顾锦清狞笑一声:“你一个奴才,以什么资格和立场跟本少爷说这样的话?封易,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阮静幽扯了扯顾锦宸的衣襟,小声地道:“相公,你要不要出面阻止一下?万一你二哥发起疯来,我怕封易会顾忌着你的身份吃哑巴亏。” 一直坐在高堂位置上的顾锦宸老神在在的喝着茶,安慰道:“放心吧,封易跟了我这么多年,如果连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我也不会把他当成心腹来使了。” 阮静幽仍旧有些担心,今天是封易和霜霜成亲的大喜日子,没想到途中冒出顾锦清这个讨人厌的。这时,就见封易不卑不亢地道:“我是朝廷从三品带刀侍卫,你呢?虽然同样在军中就职,可如果我没记错,你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参领。顾锦清,出身高贵,不代表身份高贵。我说过,冲着王爷的面子,我 称你一声顾二爷,如果没有王爷这层关系,见了本官,你可是要下跪磕头的!” “你……” 顾锦清没想到封易一个侍卫,居然敢以下犯下,对自己这么不敬。他怒指着白霜霜,厉声地道:“你这个贱人,是不是早就跟这个混蛋勾搭在一起,给我戴了绿帽子了?哼!口口声声说什么爱我爱到死,原来都是骗人的。白霜霜,我当年真是瞎了眼,居然找了你这么一个水性扬花的贱女人,你男人还没死,你就急着红杏出墙,你就这么不甘寂寞不要脸是不是?” 第446章 半夜求见 “啪!”忍无可忍的白霜霜,情急之下,抬手狠狠抽了顾锦清一耳光,怒骂地道:“我红杏出墙?不甘寂寞不要脸?顾锦清,说这句话之前,你怎么不检讨一下你自己的为人?合离书我已经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咱们之间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当初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都不跟你一般计较,你现在以什么脸面和立场跑来这里和我讨公道?别忘了当初先做错事的那个人是你而不是我……”顾锦清没想到白霜霜居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抽自己耳光,他捂着脸,气极败坏地道:“我做错什么了?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不对?你可以问问在场的男人,谁家里没有三妻四妾?仅仅因为我娶了一个平妻进 门,你就要跟我合离,难道你不觉得你过份吗?” 白霜霜被顾锦清的神逻辑气得胸口直发闷,她突然发现,跟这个男人,根本是无理可讲。眼看着在场的宾客把今天的喜宴当成笑话一样来看待,白霜霜豁出去道:“别人家怎么过日子跟我没关,反正我就是容忍不了我的男人当着我的面,还把别的女人娶回家。顾锦清,你爱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总之对我来说,从签下合离书那天开始,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要是还要脸,就赶紧滚出这里,从此大家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再招惹谁。另外,你最好记清楚,我现在的相公名叫封易,至 于你,只不过就是一个路人甲,别再有事没事以我男人的身份自居,告诉你,你不配!” 她当着顾锦清的面一把拉住封易的手:“相公,这人就是个疯子,马上让人把他给赶出去!” 在场有不少女宾,都是冲着阮静幽来的,见白霜霜这样硬气,纷纷拍掌叫好。虽说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但女人也有思想,也有脾气,也有自尊,凭什么要被那些臭男人踩在脚底下欺负。 白霜霜这番话,无疑给在场的女人提了一口气,同时也让封易对自己这位新上任的娘子大为欣赏。 就连阮静幽都对白霜霜拍手称赞,和从前那个被人欺负一下就哭鼻子的小绵羊相比,现在的白霜霜,的确是成长了不少。事情的结果就是,顾锦清就像一条死狗一样,被人无情的赶出鹤香楼大门。也不知哪个王八蛋下手极黑,在他试图反抗的时候,竟然飞起一脚,踹向他的胸口窝,疼得顾锦清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死 过去。 仔细一瞧,那个狠踹了自己一脚的,居然是顾锦宸身边的另一个心腹,宋子谦。 顾锦清又气又怒,偏偏胸口疼得厉害,狼狈倒地的他连站都站不起来。就在他气得有火无处撒之际,来了两个训练有素的青衫男子,一左一右,把他给扶走了……白霜霜和封易的婚宴结束之后,阮静幽一直很担心顾锦清会再去找霜霜的麻烦。她一边逗弄着江婉柔刚生下来没几天的小宝宝,一边跟对方抱怨着顾锦清的劣迹。因为江婉柔现在还在坐月子,所以白霜霜 和封易的婚宴她并没有亲自出场,不过却派人封了一个大红包当礼金,算是给足了白霜霜的面子。坐在被子里给宝贝儿子缝小衣裳的江婉柔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当年我嫁进王府,还以为二爷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君子,没想到他这个人居然这么不靠谱,连这种下作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哼!还真是有什么 样的娘养出什么样的儿子,他娘原本就是个不招人待见的,他自然也好不到哪去。要我说,得亏霜霜当初跟他合离不跟他过了,不然的话,倒真是委屈了咱们霜霜。” 阮静幽捏着小娃娃肉肉的脸颊,笑着道:“所以说女人就该独立自主一点,她以前跟着顾锦清受了那么多委屈,如今总算熬到苦尽甘来,我可不希望顾锦清再来破坏她的幸福。”“放心吧,那个封易我也见过,是个铁铮铮的汉子,霜霜跟了他,肯定不会像以前似的受尽委屈。还有你啊,不要总是操心别人的事情,再过两个月你也要生了,最近没什么事不要总出王府,就在自己的院 子里呆着,别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后悔莫及。” 阮静幽点了点头,最近她确实有点操劳过度,累到自己不要紧,要是连累到肚子里的孩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幸好最近该忙的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的日子她也该留在王府安心养胎了。 当天夜里,阮静幽躺在相公的臂弯里睡得迷迷糊糊,就听门外传来紫嫣的轻唤:“三爷,小姐,你们睡了吗?” “唔!” 正沉浸在梦乡中的阮静幽拉过被子蒙住头,将自己的面孔整个埋进相公的胸口,拒绝被人打扰她甜蜜的美梦。 顾锦宸一向浅眠,听到紫嫣在外面招唤,缓缓睁开眼,低声冲外面问了一句:“什么事?”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给自己的小娘子掖了掖被子。 紫嫣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声音中隐隐透着几分焦急:“珠宝……呃,明亲王带着若瑶公主,说有重要的事情想见小姐一面……” 当阮静幽披着厚厚的外袍匆匆踏出卧室房门的时候,就见一向吊儿郎当的金珠宝,一脸焦急地迎了过来。 顾锦宸脸色很不好,皱着眉头狠狠瞪了金珠宝一眼:“你到底有没有脑子,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知道吗?有什么话就不能等到明天天亮再说?静幽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你做事怎么这样没分没寸?” 金珠宝哭丧着脸,没好气地道:“你当我大半夜不睡觉,闲得发慌吗?我也很无奈好不好!” 阮静幽打断两人的争吵,问金珠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金珠宝指了指身后,阮静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见不远处的椅子上歪歪扭扭坐着一个人。那人脸上蒙着一块黑色的面纱,从身形和衣着来看,那个人应该是赵若瑶。 阮静幽满脸的不解,低声问道:“珠宝,那边那个……是若瑶公主?” 金珠宝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见阮静幽要迎过去,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对顾锦宸道:“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先过去看一眼,然后再做下一步决定。”顾锦宸和阮静幽被金珠宝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死小子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来锦华轩,这是要干嘛? 第447章 公主的恶疾 顾锦宸倒是无所谓,他主要是心疼他媳妇,阮静幽最近肚子越来越大,再过不久可能就要生了,这个时候的孕妇,是绝对不能磕着碰着累着的。 虽然他有一肚子不满,但金珠宝做事也不是个没分寸的,见他脸色出奇的凝重,他率先走过去,背对着阮静幽,轻轻揭开赵若瑶的面纱看了一眼,随后轻轻将面纱又给放了回去。 转过身,他拉着阮静幽的手,轻声地道:“娘子,咱们先回去睡觉吧。” 金珠宝急忙拦住两人:“顾锦宸,你应该知道,这世上能帮赵若瑶的,只有你媳妇了。” 顾锦宸沉着俊脸,没好气地道:“静幽现在怀着孩子,你觉得这个时候让她出手去帮赵若瑶,真的合适吗?” 金珠宝噤声,脸色似乎不太好。 阮静幽被这两人搞得一头雾水,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趁两人吵得正凶,她溜到赵若瑶身边,一把揭开她的面纱,紧接着,她发出一声尖叫。 顾锦宸赶紧追了过来,将她抱了个满怀:“娘子,你没吓到吧?” 阮静幽定了定心神,将小脸从相公的怀中扭了出来,仔细一看,眼前摊坐在椅子上已经昏死过去的赵若瑶,原本白晳俏丽的脸上,竟然……长满了黑色的毛发。 试想一下,头发长在脸上,这该有多恐怖啊!那些黑色的毛发其实并不长,只有半寸左右,参差不齐,还有点恶心。 难怪相公要拉她回房洗洗睡了,大半夜看到这样一张脸,的确很考验她的心理承受力。 “珠……珠宝啊,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幸亏自己身边有两个大男人保驾护航,不然的话,阮静幽真的会被赵若瑶那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给吓出毛病。金珠宝哭丧着脸道:“你问我是什么情况,我也很想知道是什么情况啊。今儿白霜霜跟封易成完亲,那暴力女金刚就像膏药一样尾随在我身后,我走哪她跟哪,最后竟然还追去了我的明亲王府。你也知道,按身份算,那暴力女金刚,好歹也是我表姐嘛,皇祖母和父皇那么在意她,我轻易也不敢得罪她,结果这妞就像吃定了我一样,非要追着我跟她比几招,我被她烦得不行,就跟她在院子里活动了一阵筋骨。本以为天色擦黑,就能把这尊大佛给送走,为了哄她开心,我还让府里的厨子给她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结果月亮刚升上来没多久,我就吃惊的发现她脸上的寒毛越来越密集,那生长速度快得惊人,她自己当时似乎也吓坏了,捂着脸满院子的跑,一边跑还一边哭,嘴里嚷着什么没法见人了,我怕她有什么意外,就提议要给她请大夫,结果大夫还没请来,她就昏死过去了。我跟被请来的刘御医大概说了 一下她的情况,刘御医说,他以前从来都没见过这种病症。我怕耽搁得久了,会发生不好的结果,所以才连夜赶来王府,给你瞧瞧。” 阮静幽壮着胆子又看了赵若瑶一眼,试探的用手在她脸上那黑漆漆的毛发上摸了一把,虽然比头发丝软一些,但这种东西长在脸上,看着也怪吓人的。 顾锦宸拉住阮静幽的手,冲她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道:“我不能为了任何人,让你去冒险,赵若瑶的病能不能治,先给御医看过再说,实在无计可施,只能说她自己命不好,怪不得任何人。” 阮静幽没理会顾锦宸的话,她细细打量着赵若瑶的情况,猛然想起,她以前看过的一本医书,好像是有关于这种病症的介绍。 “相公,我觉得若瑶的脸会长出黑毛,是因为她中过一种名叫黑蜘蛛的剧毒。” 顾锦宸皱眉。 金珠宝好奇地道:“你说的黑蜘蛛,是我理解的那个黑蜘蛛吗?”阮静幽看了他一眼:“你理解的是什么黑蜘蛛我不知道,但若瑶中的这个毒,倒是跟书里记载的有八分相似。我只知道中了这个毒,死不了人,但每隔一段时间,脸上就会生出黑色的毛发,剃除之后,隔上 一段时间,还会继续生长,周而复始,没完没了……” 金珠宝道:“没法根治?” 阮静幽拧起眉头,寻思了一会儿,突然对候在门口处的紫嫣道:“去把我的药箱拿来一下。” 不多时,紫嫣将阮静幽的小药箱子给提了过来。阮静幽打开药箱,在里外翻找了一阵,最后拿出一个绿色的小瓶子,递给金珠宝:“你用绵花球蘸着瓶子里的药膏,给若瑶涂在长发毛的地方。” 金珠宝噘嘴道:“为什么是我涂?” 顾锦宸眉头一挑,做了一个酷酷的动作,彷彿在说,难道是本少爷来涂? 阮静幽无辜的看着金珠宝,彷彿在说,难道是本孕妇来涂? 紫嫣呆呆地看着金珠宝,彷彿在说,我不敢涂。 最后,金珠宝只能败下阵来,不情不愿的给赵若瑶涂药膏。这药膏是阮静幽没怀孕之前做的,其实就是普通的除毛膏,当时紫嫣嫌弃自己腋下毛发太重,曾经跟阮静幽抱怨过几次。阮静幽便按照医书上写的方子,专门给紫嫣做了一瓶除毛膏,紫嫣用过一次之后, 腋下就再没长过毛了,至于这瓶除毛膏,也被阮静幽给冷落在药箱里几乎快要忘了它的存在。 因为赵若瑶一直昏迷不醒,顾锦宸又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媳妇三更半夜不睡觉,所以只能暂时给赵若瑶和金珠宝腾出一个房间,暂时对付一晚上,一切等赵若瑶醒来之后再做决定。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亮没多久,昏迷了一个晚上的赵若瑶果然醒了。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尖叫一声,然后蒙住被子,死活不肯出来见人。在她床边伺候了一个晚上的金珠宝被她那声高八度的声音给吓得从睡梦中惊醒。看到赵若瑶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了一个肉球,她忍不住凑过去,用食指戳了戳她的头,调侃地道:“暴力女金刚,你醒啦。来, 把被子掀开,给我瞧瞧你脸上的毛都褪了没有?” “你这个死娘炮,给我有多远滚多远……”金珠宝没好气地道:“骂我死娘炮?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要不是我,你已经死翘翘了,小爷我不眠不休地在这里伺候了你一个晚上,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居然还张嘴骂人,早知道你这么忘恩负义,我才 懒得大半夜不睡觉,忙活着你的事情呢。” 说着,他趁赵若瑶不备,一把抓开她头上的被子。 当被子被揭开的那一刻,赵若瑶放声大哭。 金珠宝手忙脚乱地道:“喂,我说你倒是哭什么呀,我只是想看看你脸上的毛都褪了没有!” “你还说?你还说?” 赵若瑶捂着脸,一副气极败坏的样子:“我的丑样子都给你看去了,我不活了……”金珠宝见她吼得这么大声,心知这暴力女金刚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便一屁股坐在她床边,用手戳着她的屁股,故意气她:“反正你那副丑样子都已经给我看到了,来来来,把脸露出来,让小爷再好好欣赏一 下你的丑样……” 赵若瑶听了这话,哭得更伤心了。 虽然她平日里的确是暴力了一点,但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姑娘家都好美,她当然也不例外。没想到自己最丑的样子,居然被金珠宝这个娘炮给看得一干二净,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第448章 王爷想让我怎么做 就在金珠宝欺负赵若瑶欺负得不亦乐乎之际,阮静幽被紫嫣扶着从外面走了进来,并兜头在金珠宝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没好气地骂道:“若瑶都已经那么伤心了,你不哄哄也就算了,居然还火上浇油,雪 上加霜,你还有没有没人性了?” 金珠宝噘嘴:“人家逗逗她嘛,谁让这暴力女这么不经逗。” 阮静幽一把拉开金珠宝,小心翼翼问赵若瑶现在感觉怎么样。当赵若瑶哭着将小脸露出来的时候,金珠宝大叫一声:“毛儿没了!” 赵若瑶先是一怔,随后跳下床,跑到镜子面前仔细一看,脸上的黑毛果然都不见了。 她惊喜地道:“怎么会这样?往常那些黑毛都要在我脸上停留至少半个月,这次怎么一个晚上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说完,她一把抓住阮静幽的手臂:“表嫂,是不是你出手救了我?” 阮静幽很想说,我真没出什么力,那瓶脱毛膏,其实只是紫嫣用过剩下的。 她尴尬地笑了笑,客气地道:“那个……我也没出什么力啦。” “是你,一定是你,我就知道这次来大阎,肯定会有所收获。表嫂,不瞒你说,我这次千里迢迢来大阎,见外祖母和皇上只在其次,真正的目的,是想求表嫂帮我治多年的隐疾……” “啊?”阮静幽微微一惊:“你……你怎么知道我会治病?”赵若瑶道:“你治好宸表哥的事情,皇祖母已经在信里写得清清楚楚,告诉给我父皇母后了。你也知道宸表哥的顽疾有多严重,这些年请了不少御医和天下名医都无济于事,没想到表嫂一来,就药到病除。 本来我也有些不太相信的,直到那天在金华殿亲眼看到宸表哥,才确定宸表哥确实痊愈了。” 金珠宝轻轻哼了一声:“没想到你这女人还挺有心计的。” 赵若瑶瞪他一眼:“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阮静幽好奇地道:“可是你到底是怎么患上这种病的?我之前在书上看过,你这种情况,好像是中了一种叫做黑蜘蛛的毒……” 赵若瑶用力点头:“没错,我中的就是这个毒。” 金珠宝搬了一把椅子凑了过来,一脸八卦的问道:“你在云国那么受宠,居然也有人敢对你下这么变态的毒,看来你果然没少得罪人啊。”赵若瑶哼他一声:“谁说是我得罪人?给我下毒的,是我父皇当年的一个宠妃,那女人嫉妒我深得父皇宠爱,好几次父皇为了我,甚至还狠狠地责罚过她,于是她便趁我不备,偷偷给我下了毒。虽然这个毒 死不了人,但几乎每隔半年或是一年,我的脸都要长出那种恶心人的东西。这些年,我寻了不少大夫帮我解毒,效果都不理想。直到外祖母的信被送到母后那里,母后才出言建议,让我来大阎想想办法。”她满脸感激地拉着阮静幽的手:“表嫂,总之这次真是谢谢你了,虽然我不知道日后还会不会再犯,但以前要在我脸上停留半个月的黑毛,这次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消失无踪,足以证明,你果然是天底下难得 一见的神医。表嫂,我真是太崇拜你了。” 金珠宝哼了一声:“你应该崇拜的那个人明明就是小爷我好吗,如果当时不是我三更半夜把你送到麒麟王府,不是我求静幽帮你治病,你以为你现在能活蹦乱跳跟咱们说话吗?” 阮静幽冲赵若瑶点了点头:“这次珠宝……呃,廷昱确实出力不小。” 赵若瑶有些扭捏地看了金珠宝一眼,小声地道:“那……也谢谢你喽!” 赵若瑶一下子变得这么温柔,金珠宝多少有些接受不能。 为了避免赵若瑶以后再犯这个毛病,阮静幽把之前给紫嫣做的几瓶除毛膏一股恼的都送给了赵若瑶。用不上最好,要是用得上,到时候也不至于再临阵抓狂。幸亏金珠宝有先见之明,赵若瑶昨天一个晚上没回去,他派人去宫里送信给太后,说赵若瑶跟阮静幽非常谈得来,所以这几天暂时住在麒麟王府,过些日子再回去。李太后当然不会反对,小辈们之间常联 系,这是好事。于是,赵若瑶就这么厚着脸皮在麒麟王府暂时住下了。当然,每天负责陪赵若瑶玩的却是金珠宝,因为顾锦宸要忙公事,阮静幽大着肚子又不方便行走,就金珠宝是闲人一个,而且赵若瑶欺负他欺负得很 顺手。 一来二去,阮静幽倒觉得赵若瑶和金珠宝像极了一对儿欢喜冤家,两人见面就吵,见面就损,但吵来吵去,倒也能吵出几分友谊和感情出来。 虽然赵若瑶比金珠宝略长一、两岁,但只要两人在一起能够开开心心,年纪什么的,根本就不是问题。 与此同时,那天在鹤香楼门口挨了打的顾锦清,后来才知道那几个救了自己的青衫男子,居然是景亲王阎廷昊的手下。 小时候他在景亲王身边当过伴读,两人关系相处得算是非常不错,按阎廷昊的意思,他本来想让顾锦清留在身边帮助自己的。 没想到麒麟王被皇上调回京城,顾锦清的人生不得已按照他父亲安排的轨迹去走,直接进了军队,要求他从底层做起,于是就这样,顾锦清与阎廷昊之间的关系也因此越走越远。 要不是这次阎廷昊突然对顾锦清出手相救,他几乎忘了世上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锦清,你究竟有没有想过,你落得今天这个下场,都是被谁害的?” 阎廷昊前阵子挨了太子一顿打,这段时间一直留在府里养伤,但他派出去的心腹,却时刻留意着外面的动向。 得知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弟弟,这让他的心情变得非常暴躁。他一直没怎么把顾锦宸当回事,心里想着,就算顾锦宸再怎么讨厌,他也威胁不了自己的地位。 但通过明亲王阎廷昱这件事,让他生出了一个很不妙的意识,顾锦宸,居然可以左右皇上的决定。 据说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阎廷昱之所以会跑去宫里跟皇上认亲,完全是顾锦宸一手安排的结果。他本以为只要太子被软禁,大阎江山势必会落到他的手中,没想到棋差一招,顾锦宸竟然如此不识实务的给他下了这么大的一个绊子。所以为今之际,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将顾锦宸 除去。 顾锦清当然不是傻瓜,被阎廷昊这么一提点,再想到自己此刻的遭遇,罪魁祸首,可不就是顾锦宸么。“王爷,您想让我怎么做?” 第449章 火药害人 阎廷昊冷冷一笑,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闻言,顾锦清双眼一亮,不敢置信地道:“这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东西?” 阎廷昊自负地笑了笑:“这东西究竟有多厉害,等你亲自试过了,自然会体会它其中的美妙。” “可是,顾锦宸功夫高,身边养的心腹一个比一个厉害,想让我去近他的身,这实在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情啊。” 阎廷昊道:“锦清,你一向都是聪明人,该怎么接近顾锦宸,应该不用我去教吧?” 顾锦宸微微拧眉,沉思了片刻,一抹算计的笑容,悄悄爬上了他的嘴角。阮静幽没想到已经被逐出王府,出去自立门户的顾锦清居然会主动要求见她一面,虽然她对顾锦清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但名义上他还是麒麟王的儿子,如果就这么把他拒之门外,多少有些不给王爷面子 的意思。 于是这天晌午,当顾锦清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见她一面的时候,她让紫嫣将人带进了锦华轩。一进门,顾锦清便满脸哀恸地道:“三弟妹,上次在鹤香楼打搅霜霜跟封易成亲,并非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太在乎霜霜了,才会在冲动之余,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说出那样一番蠢话。本来我应该找霜霜当面道歉认错的,可又怕霜霜不肯见我,还怪罪于我。所以今天才鼓起勇气,找三弟妹你帮我这个笨蛋替霜霜代句话,你告诉她,不管她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她都是我顾锦清这世上最爱的一个女人,只要她 幸福,即使我得不到她,也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永远祝福她的。” 阮静幽被顾锦清没头没脑的一番话给搞傻了,急忙吩咐紫嫣奉茶,又对顾锦清道:“二哥,你能这样想,真的让我感到很意外,我还以为……” 顾锦清狼狈地抹了把脸,苦笑道:“以为我会对霜霜纠缠不休,不让她有好日子过是吗?” 阮静幽尴尬地笑了一声:“我知道二哥不是那样的人。”顾锦清长长地叹了口气:“最近一连发生这么多事,如果我再不学会成长,就真是愧对我爹对我的一番栽培了。虽然他将我赶出王府,让我出去自立门户,看着好像很残忍,但对我来说,这是一种历练,一种成长,人只有在挫折中才能学会珍惜。以前的我,就是太自以为是,才活得浑浑噩噩,错过了不少人生际遇。经过这么多事,我突然明白很多事,很多东西都是上天注定的,是我的,得之,不是我的,失之!既然一切都已经是注定好的,我又何必去争,何必去抢。人活一世,只要开开心心,轻轻松松,才是最幸福的。我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好好珍惜霜霜,如果时光可以重新来过的话,我一定会好 好对她,不再让她受半点委屈,可惜……” 他苦笑一声:“算了,都已经过去了,说再多也没什么意思。三弟妹,我今日来此求见于你,只是想拜托你去霜霜那里代句话,就说,祝她幸福……” 阮静幽没想到顾锦清能一下子看得这么开,见他这样明事理,她一时高兴,还招待顾锦清在锦华轩吃了一顿午膳。 当天傍晚,阮静幽将顾锦清来过锦华轩的事情给自家相公讲了一下。顾锦宸拧眉,满脸不解:“你是说,顾锦清特意来这里,仅仅让你帮他去向白霜霜代个话?” “对啊!相公,不瞒你说,你二哥当时的表情真的是太真挚、太有诚意了,要不是因为霜霜已经嫁给封易,我几乎都要被他说感动,劝霜霜吃回头草,重新回到他身边呢。”顾锦宸摇了摇头:“不,不对劲,顾锦清这个人的品性我太了解,他之前在鹤香楼吃了大亏,短短几天时间,绝对不可能会放下芥蒂,他肯定是在计划着什么阴谋。娘子,他来咱们院子,有没有做过或说过 什么奇怪的事情?”阮静幽见相公脸上的表情这样凝重,急忙摇头,摇完头,又突然点头:“说起来,我留他吃饭的时候,他中途出去小解了一会儿,大概半炷香左右的时候吧,除此之外,我倒是没发现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相公,是不是你太多心了,也许……你二哥也没你想得那么坏。” 顾锦宸冷笑一声:“你觉得狗能改得了吃屎的毛病吗?” “呃……” “总之下次不管他再以任何理由要求见你,都给我拒绝掉。” “哦!” 那之后的好多年,阮静幽一直都在责怪自己太过妇人之仁,如果那天她肯再多留意一阵,就不会发生之后的悲剧了。 说是悲剧,一点都不夸张。当天夜里,就在她跟相公准备上床就寝的时候,只听“砰”地一声,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爆炸声。 幸亏顾锦宸反应够快,及时将阮静幽护在怀里,饶是这样,她还是动了胎气,腹中的胎儿差一点点就保不住了。 顾锦宸就惨了,一条手臂和一条腿被炸得血肉横飞,要不是阮静幽及时给他喂了好几颗吊命的药丸,恐怕当天夜里,他就会被阎王爷给招走去下棋。 事情发生得实在是太过突然,突然到,即便事情发生之后,阮静幽都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只记得她和顾锦宸住的那个房间整个都被炸没了,顾锦宸奄奄一息,为了保护她的性命,只剩下了一口气。 麒麟王和梅瑾兰得知锦华轩这边出了事,纷纷赶来这里探望,伤势已经大好的顾锦御赶紧命人去宫里请御医,皇上得知顾锦宸被炸得只剩下半条命,连夜带着数十个御医赶到王府…… 总之,对所有的人来说,那是兵慌马乱的一天。阮静幽眼睁睁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相公,差点就要被死神接走却无能为力。 因为她现在怀着身孕,即便手上的药玉戒指浸泡过的药材可以发挥出神奇的功效,她也不敢贸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暴露出被她拼命隐藏的秘密。 顾锦宸怕她会在冲动之下不顾一切,严重警告她不许乱来,他一定会挺过去的。 幸亏老天怜悯,在皇上的命令下,几十个御医马不停蹄的给顾锦宸救命疗伤,虽然人还昏迷着,但他的脉搏已经渐渐恢复了正常,只要再好好调养,不出三、五日,便会清醒过来。 阮静幽不放心的又喂他吃了好几碗被药玉戒指浸泡过的汤药,直到亲眼看着顾锦宸从昏迷中慢慢清醒,紧紧吊着的一颗心,才慢慢落回了原位。 事后,当众人问她当时的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阮静幽的记忆非常混乱。她完全搞不清楚,她和相公住了这么久的房子,为什么会突然爆炸。“是火药!” 第450章 有件事要坦白 当顾锦宸的意识逐渐恢复过来,仔细回想,他猛然想起一件事,前不久,阎廷昊不知从哪里勾结了一些外族人,并从他们那里得到了火药的制作方法。 如果他没猜错,当日顾锦清打着祝福白霜霜的幌子跑来他的锦华轩,说不定是受了阎廷昊的指使,专门来夺他性命的。 阎廷昊这个人果然聪明,知道单枪匹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利用顾锦清跟阮静幽打一张亲情牌,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火药藏在他们睡觉的地方。 这个招式虽然阴损了一点,但顾锦宸差点命丧黄泉倒是真的。 得知是顾锦清暗中搞鬼,阮静幽又气又悔,都怪当日她太过心软,引狼入室,竟然害得相公差点就没了命。 麒麟王也非常震怒,立刻派人去捉拿顾锦清,让众人意外的是,当麒麟王的人追到顾锦清现在住的宅子时,居然在他的房间里发现,顾锦清已经死了。 顾锦清的意外身亡,无疑给这起灾难蒙上了一层浓浓的疑团。麒麟王虽然对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恨得半死,但对方好歹是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亲生骨肉,就算他再不怎么待见顾锦清,看到儿子尸体都快要发臭的那一刻,他还是落下了眼泪,并亲自给儿子操办了一场 盛大的葬礼。 被麒麟王关在兰若居不得出门的邱燕蓉,不知从谁的嘴里得知顾锦清死了,当场就疯魔了,她砸光了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痛声大骂儿子的死,是麒麟王和顾锦宸夫妻二人害的。 可惜她被软禁在兰若居,连儿子的葬礼都不允许去参加。 最后,邱燕蓉也不知中了邪,大概意识到这辈子再也不能跟儿子相见,当天夜里趁人不备,扯了一块白绫,上吊自杀了。顾锦清和邱燕蓉接二连三离开人世,这对正被软禁在太子府里的顾倾荷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打击。她派人送了口信给她父亲麒麟王,希望父亲能对太子出手相帮,太子最近的情况很不好,每天在太子 府里疯疯癫癫,神智不清。偏偏皇上铁血无情,根本不给太子翻身的机会。 蒋贵妃那边去皇上面前求了无数次无果,顾倾荷只能将求助的目光落到麒麟王身上,麒麟王派人给顾倾荷送了口信,皇命难为,他也无能为力。 许是麒麟王的决定让太子妃深受打击,气极之下,太子妃亲笔给她爹写了一封信,信中斥责麒麟王无情无义,逼死她娘,害死她哥,如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女婿落难却不肯出手相帮。 既然麒麟王对她这个女儿这样无情无义,她又何必认他当爹,大家一拍两散,断绝父女关系,从今以后,彼此互不干涉,老死不相往来。 麒麟王万分无奈,他真的觉得邱燕蓉给他生的一双儿女,一个两个全都是些不争气的货。 顾锦宸和阮静幽夫妻差点被火药炸死的时候,金珠宝被迫带着赵若瑶在外面玩,等他得知消息闻讯回京的时候,麒麟王府已经连着办完两场丧事了。一场是顾锦清的,另一场是邱燕蓉的。因为锦华轩被炸得面目全非,顾锦宸两口子不得不搬到另一个院子暂时落脚。看着锦华轩一夜之间变成废墟,金珠宝很是感慨:“这顾锦清可真是够丧心病狂的,为了害死你和顾锦宸,居然连火药这种东西 都用上了,他这么讨人厌,真是死了都不招人同情。”在一旁指使几个婆子收拾残局的阮静幽冷笑一声:“顾锦清固然可恨,但比顾锦清更可恨的,却是阎廷昊。相公说了,那种威力很大的火药,是阎廷昊从几个外族人手中弄到的,顾锦清只是被他利用的棋子 ,真正的罪魁祸首,现在还逍遥法外呢。”金珠宝挑了挑眉:“皇上那边怎么说?顾锦宸这次虽然大难不死,却受了重伤,听说他现在身体非常虚弱,已经一连数日不曾去宫里上早朝了。皇上和太后对他那样重视,总不至于再坐视不管,由着阎廷昊 那傢伙继续在外面得瑟吧。” 阮静幽摇了摇头:“朝廷上的事情我知道得也是少之甚少,而且邱燕蓉和顾锦清的葬礼结束之后,王爷已经一连好几天没回府了,也不知在外面忙些什么。” 金珠宝揉了揉下巴,沉思道:“看来朝廷这是要变天啊。”阮静幽挑起眉头:“珠宝,你说皇上这个时候恢复你皇子的身份,跟那些政治阴谋有没有关系?你想啊,太子现在被软禁,皇上膝下只剩下阎廷昊一个儿子,这样一来,皇位将会毫无选择的落在阎廷昊一个 人的身上。偏偏皇上在这个时候把你扶上了明亲王的位置,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给你机会,跟阎廷昊竞争啊。” 说到这里,阮静幽突然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金珠宝,不胜唏嘘地道:“我的老天,你现在居然也变成皇位继承人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有朝一日,你将有一半的机会,成为大阎朝的未来天子啊?” 金珠宝被阮静幽的眼神盯得浑身上下打了个激令,他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我说你的想像力能不能不要这么丰富?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阮静幽一手搭在金珠宝的肩膀上,自我感觉良好道:“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哦,珠宝,既然大家都那么熟了,假如有一天你真的有机会当皇上,可千万别忘了姐。要不咱们找个合适的日子,把干姐弟认了吧, 等你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姐也能跟你借借光,皇上的干姐,那是怎样的一种荣耀啊……” 金珠宝一巴掌拍开阮静幽的手,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赶紧从白日梦中醒过来,白日梦做多了,对身体可不好。”阮静幽噘嘴道:“我不觉得我在做白日梦,皇上那么精明的人,突然在这个时候认你当儿子,总不会随便养来玩的。如果一点价值都没有,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赐你府宅,给你明亲王的身份?珠宝,我可不相 信皇上突然父爱泛滥,良心悔过,突然发现你是他的好儿子,所以才把你认回身边对你尽抚养之责。”金珠宝向天翻了个白眼:“好吧,既然话说到这里,有件事我也不瞒着你了。” 第451章 神秘皇后 阮静幽顿时来了八卦精神,兴致勃勃地问道:“什么事这么神秘?快说出来跟大家分享分享。” 金珠宝压低声音道:“你知道咱们大阎朝的皇后是谁吗?” 阮静幽摇了摇头:“大阎朝有皇后吗?我只知道皇上身边有两个皇贵妃,一个姓蒋,一个姓萧。”金珠宝嗤笑一声:“就知道你头发长,见识短,肯定没听过这段皇家秘闻,咱们大阎朝当然有皇后,只不过皇后已经去世了而已。关于这件事,我也是无意中听别人说的,据说这位皇后是凤国的后代,姓凤,叫凤无忧。皇上当年还没坐上皇位的时候,凤无忧一直培在皇上身边给他出谋划策,是个很厉害的女人,皇上对她非常器重外加信任,只是这个女人命不太好,皇上还没上位,她就香消玉殒,被人害去 了性命。皇上为了悼念这个女人,即便她死了,仍旧赐予她皇后的封号,并且对满朝文武宣布,大阎朝的德祯皇帝,将不会再立除了凤无忧以外的第二个女人为皇后。” 阮静幽听得啧啧称奇:“没想到皇上对这位皇后竟然会这么痴情,真可惜皇后去得那么早,不然的话,后宫里哪有萧贵妃和蒋贵妃的位置?” 金珠宝又神秘兮兮地道:“除此之外,我还听说凤无忧临终前,曾给皇上生了一个儿子。” “啊?” 阮静幽闻言大吃一惊:“皇上还有另外一个儿子?在哪里?” 金珠宝道:“据说是流落民间,下落不明。” 阮静幽满脸不解:“既然那位凤皇后给皇上生了儿子,皇上为什么不将儿子抚养在身边呢?” “也许皇上觉得养在身边会招来危险,所以才把他那个儿子给送走吧。” 阮静幽恍然大悟地道:“这么说来,太子、阎廷昊,以及你这个后冒出来的明亲王,其实都是炮灰了?” 没等金珠宝答话,就听外面传来一道娇喊:“阎廷昱,你这个骗子,明明说回了京城就直接回你的明亲王府,为什么你一声不响的来了麒麟王府?” 金珠宝打了一个冷颤,刚要躲,就见赵若瑶风风火火地从外面闯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从前奢华无度的锦华轩,变得一片萧条。 锦华轩发生爆炸的事情赵若瑶也听说了,她跟金珠宝回了京城,第一件事就要进宫给太后请安,结果她只是回房换件衣裳的功夫,金珠宝就一个人开溜了。 两人商量好要一起来麒麟王府探望受伤的顾锦宸的,没想到金珠宝这混蛋这么不守信用。 看到赵若瑶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金珠宝没好气地道:“我说你这女人到底什么时候回云国啊,小爷每天被你缠着,都快透不过来气了。” 赵若瑶听了这话,眼底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我们之前去凤阳山那边玩得不是挺好,怎么一回来你就变了脸?” 金珠宝瞪了她一眼:“玩得再好,你也不能整天缠着我啊。大姐,我需要有自己的私人时间好不好,你整天跟着我,害我都没时间认识别的姑娘了,你自己嫁不出去就算了,怎么可以连累我娶不到媳妇?” 阮静幽有点听不下去,踹了金珠宝一脚,小声警告:“你怎么能跟女孩子说这种话?” 金珠宝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她是女孩子吗?她分明就是暴力女金刚,是男人都会被吓跑的,我当然也不例外啊。” 赵若瑶眨着一双略带水气的大眼,哀怨地看着金珠宝:“也就是说,你很讨厌我了?” 金珠宝嗤笑一声:“你不会今天才知道吧?” “好,既然你这么讨厌我,我走就是。阎廷昱,以前就算我对你自作多情,从今以后如果我再不要脸的出现在你面前,就是我赵若瑶自己下贱。” 说完,她抹了把眼泪,转身跑了。 阮静幽倒是想追,可她大着肚子,实在是不方便追。她狠狠拧了金珠宝的手臂一把,痛骂道:“你怎么能用这么无情的方式对待一个女孩子?你究竟知不知道,若瑶她喜欢你。” 金珠宝神色一愣,随即干笑了一声:“别开玩笑了,你不觉得被一个暴力女金刚喜欢上,是一件很悲剧的事情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金珠宝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和尴尬,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早已消失的背影,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丝难过。 两天之后,金珠宝气喘吁吁地再次光临麒麟王府,满脸焦急地问阮静幽:“赵若瑶来过吗?” 阮静幽正挺着大肚子,在院子里张罗着几个婢女搬东西,看金珠宝满头是汗,无辜的摇了摇头:“没有啊,怎么啦!”“糟了,我刚刚从宫里回来,太后说,昨天上午,赵若瑶就向她请辞,说有急事要回云国,我不相信她会走得这么急,她肯定是在跟我开玩笑,故意吓唬我呢,她要走,最起码也得知会我一声啊,怎么可能 连句道别的话都不留。” 阮静幽冷笑一声:“你那么讨厌人家,连面都不想见,人家凭什么还要跟你道别啊?”“我……我也不是真的讨厌她啦,就是和她开个玩笑嘛,谁知道她那么不经逗,说走就走,真是……这女人怎么这么小气,好歹我当初也救过她,哎呀不说了,她带着那么多人马,想必也没走出多远,我先 追追看,这死丫头,等我追到她,一定要她向我赔礼道歉……” 于是,金珠宝风风火火地来,又这么风风火火地跑了。 顾锦宸一连在家里养了半个月,手臂和腿上的伤恢复得都很不错。阮静幽除了养胎之外,最大的乐趣就是跟相公腻在屋子里你侬我侬的培养感情。 这天,顾锦宸在紫嫣的侍奉下正在房间里喝药,阮静幽挺着大肚子风风火火地从外面闯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本书。 顾锦宸放下药碗,皱着眉教训:“再过几天你就要生了,能不能安份一点,别像个老鼠一样东窜西窜,都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 顾锦宸觉得阮静幽这女人真是一点当孕妇的自觉都没有,从她怀孕到现在九个多月的时间,要不是他跟在她屁股后面耳提面命提醒她多加小心,她肚子里的孩子搞不好都已经落胎十几二十次了。 阮静幽直接无视顾锦宸的恼怒,捧着书一屁股坐在对方身边,将手里的书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画着的一个图案,兴致勃勃地道:“相公,你看看,这个图案眼熟不眼熟?” 顾锦宸敛住心神,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见书页上画的图案是一个金色的小凤凰。旁边注解的地方写着凤国图腾四个字。 第452章 真正的原因,你心里清楚 顾锦宸神色一凛,急忙将那个被他很宝贝的绣有凤凰图案的钱袋子拿了出来,跟书上的图案对比了一下,意外的发现,钱袋上的图案,跟书上的图案,几乎是一模一样。阮静幽道:“前几天珠宝来的时候,跟我说起一件事,他说咱们大阎朝的皇后是凤国人,名叫凤无忧。虽然他只提了只言片语,但我突然想起上次你从宫里给我搬回了几千本书,其中有一本就是关于凤国的记载。这个凤国是一个很神秘的国家,他们国家的图腾就是书上画着的这只金凤凰。书上记载,大概在五十几年前,凤国一夜之间被一场沙尘暴给卷走了,从那以后,凤国便在世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珠宝说当今皇后是凤国后裔,而你说你那没见过面的娘,留给你唯一的遗物就是那块绣着凤国图腾的丝帕。相公,我突然生出一个很大胆的猜测,既然皇后是凤国后裔,说不定你娘也是凤国的后裔。你不是一 直猜不到你娘的来头嘛,不如你进宫去问皇上,如果你娘跟皇后都是凤国人,说不定皇上会告诉你一些,关于你娘的线索。” 顾锦宸怔怔地看着手里绣着金凤凰的钱袋子,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凤国? 看来,很多从前他理不清的头绪,已经开始渐渐崭露头角了。 顾锦宸在府里养伤一共养了二十天,期间皇上和太后先后派人送了不少补品给他进补。 二十天后,顾锦宸终于恢复了每天去宫里上早朝的惯例,这天早朝刚刚结束,他便以有要事禀报为由,单独跟德祯帝在御书房里见了一面。 顾锦宸也没跟对方多浪费唇舌,直接将那个绣着金凤凰的钱袋子,递到了德祯帝的面前。 看到钱袋子的那一刻,德祯帝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片刻的坍塌,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顾锦宸,有什么话呼之欲出,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顾锦宸直接问道:“这个钱袋子,以前是一块丝帕,在我很小的时候,梅瑾兰告诉我,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一件遗物。我问过她关于我娘的来历,她说那是一个不能说出口的秘密,如今能告诉我答案的人,想来想去,就只剩皇上您了。皇上,别告诉我说您根本不认识我娘,我也不问别的,您只要告诉我,我娘现在是死是活,如果死了,她被葬在什么地方?身为她的儿子,我想,我是有资格在自己娘亲的 坟头边上一炷香的,您说是吗?” 德祯帝紧紧捏着那个钱袋子,彷彿用尽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轻轻说了一句话:“锦宸,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是公布答案的时候。”顾锦宸面色一沉,没好气地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们一个个的全都瞒着我,这到底是为什么?皇上,难道在您眼中,我还是当年那个稚齿孩童,需要被你们藏在羽翼下保护吗?我只是想知道我娘到 底是死是活,想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难道这也有错?”德祯帝并没有因为顾锦宸发火就向他妥协,他将钱袋子丢回对方的手里,面无表情地道:“总之,朕说过,现在还不到公布答案的时候,既然这是你娘留给你的,就好好收着,别辜负了她对你的一番期望。 ” 顾锦宸满肚子的火气无处撒,抓过钱袋子,用力哼了一声,便气得转身而去。 他离去的那一刻,与急匆匆赶来这里求见皇上的蒋贵妃差一点就撞了个正着。 顾锦宸没理会满脸郁色的蒋贵妃,头也不回地径自离开。 蒋贵妃神色复杂地看着扬长而去的顾锦宸,眼角的余光,不禁地瞟到对方挂在腰间的那个绣着一只小金凤凰的钱袋子。 那个图案,勾起她无数回忆,她神色一窒,瞳仁内迸出两道阴狠的光芒。直到顾锦宸的身影渐渐走远,蒋贵妃才恢复满脸悲伤,跑到德祯帝面前一头跪倒,哭诉道:“皇上,求您救救廷轩,他最近不知怎么了,每天疯疯癫癫,神智不清,就像被人下了蛊,连他从前最喜欢的几个 小妾都被他用剑给捅死了。现在整个太子府已经乱成了一团,如果您再不出手相助,廷轩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 德祯帝冷冷地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蒋贵妃,有些不耐烦地道:“不是已经给他请过御医了?”蒋贵妃哭道:“那些御医根本查不出廷轩到底是什么毛病。皇上,臣妾知道顾锦宸的妻子对疑难杂症很有研究,之前臣妾派人去麒麟王府请过两次,可都被顾锦宸给推了。为了廷轩,臣妾请皇上降一道圣旨 ,让阮静幽亲自去一趟太子府,给廷轩瞧上一瞧……” 德祯帝直接打断蒋贵妃的话:“锦宸的妻子目前怀着身孕,再过几天就要生了,这个时候让她去太子府出诊,你觉得合适吗?” “可是廷轩是您的亲生儿子,您不能眼睁睁看着廷轩继续这么疯颠下去,他可是大阎朝的太子殿下……” 德祯帝突然笑了一声:“朕当年按照你的条件,已经将太子的位置赐给了你的儿子,至于他有没有本事将这个位置守得住,可就不在朕的管辖范围之内了。” 蒋贵妃气得直咬牙:“你连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都可以拿来当筹码?”“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蒋慕华,从你踏进宫闱的那天起,就该懂得这句话背后的意义。帝王之家,谁跟你讲亲情,不要白日做梦了。咱们之间只不过就是等价交换,你要贵妃之位,朕给;你要你儿子被封 太子,朕准;你想让你儿子上位,朕给他机会。所有的一切朕都亲手奉送到你的面前,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蒋贵妃气极败坏地道:“我要贵妃之位,是因为我想成为皇上身边最尊贵的女人,我让皇上立廷轩为太子,是因为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儿子最后可以继承你的衣钵。皇上,我在你身上花费了二十年的时间,不 求别的,只求你能多看我一眼,多爱咱们儿子一点,这么小小的一个愿望,难道你也不想满足于我?”德祯帝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蒋贵妃:“在你害得朕最心爱的女人生死不明整整二十年之后,你觉得,朕还会对你这个刽子手心生怜惜?蒋慕华,实话告诉你,朕恨不得亲手扭断你这个毒妇的脖子,你到现在还能安安稳稳的活着,不是因为朕舍不得杀你,真正的原因,你自己心里有数。” 第453章 柳红霓又出幺蛾子 蒋贵妃漂亮的面孔被这番话打击得瞬间崩溃,她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命活到今天。 那个被阎烈深深爱着的凤无忧,之所以会昏迷不醒,却又没有断气,全是她一手造成的后果。这二十多年来,她一直利用凤无忧的命牵制着阎烈。因为凤无忧中了一种名叫千年的毒,每隔半年,她会提供解药,这个解药不能让凤无忧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却可以暂时吊着她的命,让她像个活死人一 样,身体留在人世,灵魂却不知去向。 阎烈恨蒋慕华恨得要死,可他再怎么恨,这个女人也不能就这样死掉。每隔半年,他必须向蒋慕华索要一次解药,来维持凤无忧那仅存的生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蒋慕华和凤无忧的命,是息息相关的。 蒋贵妃表情绝望的看着德祯帝:“你完全无视廷轩的生死,是不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把廷轩当成你的儿子来看过?” 对蒋贵妃,德祯帝采取了完全无视的态度。 蒋贵妃崩溃道:“那个顾锦宸,是不是凤无忧当年给你生的儿子?” 德祯帝的神色微微动容,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蒋贵妃狰狞的面孔,冷冷一笑:“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蒋贵妃突然像是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癫狂地大笑了起来:“我真傻,我怎么会这么傻,我早就该猜到,你那么爱凤无忧,怎么舍得会让她腹中的孩子轻易死掉。是我太天真了,以为凤无忧身中千年,生下来的孩子注定会断了气息。阎烈,你果然聪明,将凤无忧的孩子送到麒麟王府,交给顾凌天抚养,让所有的人都对麒麟王府那个不知名的庶子失去防备。难怪太后对顾锦宸会那么疼爱,恐怕很早以前,她就已经知道顾锦宸的身份吧,你们娘俩真是好算计,居然瞒天过海,将这个秘密藏得这么深。阎廷轩也好,阎廷昊也罢,甚至就连你不久前认下的那个阎廷昱,所有的人加在一起,恐怕都及不上顾锦宸一个 人重要吧……” 虽然很早以前,蒋贵妃就怀疑过顾锦宸的身份,但直到她亲眼看到他腰间挂的那个钱袋子后,才终于确定了他的身份。 她一直以为凤无忧腹中的那个孩子已经死了,所以这些年,她才放下防备,认认真真抚养自己的儿子,期待着有朝一日可以亲眼看着廷轩能够坐上阎烈的位置。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梦,她以为她做得天衣无缝,疏不知阎烈才是最后的赢家。他用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既保住了凤无忧,又保住了凤无忧的儿子。呵!什么见鬼的最是无情帝王家,阎烈可以对天下人无情,但他对他最深爱的女人,以及他深爱的女人给他生下的儿子,却是深情到 了极点。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蒋贵妃一时控制不了心里的嫉妒,竟吐了一口鲜血,生生把自己给气晕了过去。 而御书房内的争吵,被正准备来见皇上的柳红霓,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从前,她只是猜测顾锦宸有可能会是皇上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子,没想到刚刚那番争吵,让她再一次确定了顾锦宸的身份。 皇上将顾锦宸当成命根子一样来疼爱,甚至就连阎廷轩和阎廷昊加起来,都不如顾锦宸一个人重要。可想而知,大阎朝的江山,早晚有一天,会落到顾锦宸的身上。 她暗恨自己当年做了一件糊涂事,如果她肯在顾锦宸身上多花一点时间,顾锦宸妻子的位置,就不会轮到阮静幽了。 “郡主,您还要去御书房给皇上请安吗?” 讲话的是柳红霓的另一个心腹白珍,自从白瑶死后,白珍成了柳红霓身边唯一一个可以信任的婢女。 柳红霓冷冷瞪了白珍一眼,斥骂道:“皇上和蒋贵妃吵得天翻地覆,我这个时候进去,就是一炮灰的命。你这死丫头到底有没有脑子,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白珍赶紧低头赔不是,柳红霓骂了两句,带着白珍赶紧闪人。心里却琢磨,如果顾锦宸真的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早晚有一天,他会成为德祯帝膝下唯一的一个皇位继承人。一旦顾锦宸当上了皇帝,他的妻 子,势必会成为大阎朝的国母皇后。 “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都要成为大阎朝最尊贵的那个女人,所以我必须想个办法,让顾锦宸娶我为妻才是。” 白珍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郡主,就算顾大人将你娶进家门,他身边还有一个阮静幽,只要阮静幽还在一天,正妻的位置,就永远轮不到郡主头上啊。” 其实白珍很想说,以顾锦宸对你的厌恶程度,别说娶你为妻,就算是看你一眼,他都会觉得是在浪费时间吧。 柳红霓阴测测地看了白珍一眼:“阮静幽死了,你口中所说的一切假设,就都不成立了。”白珍被柳红霓眼底狰狞的光芒吓得浑身一抖,有那么一刻,她突然觉得,她主子柳红霓,好像完全疯魔了。应该说,从柳红霓求太后让她跟顾锦清合离的那一刻,她主子已经变成了一个非常可怕又狠毒的 变态女人了。 就在宫里因为顾锦宸的身世之谜而闹成一团的时候,身怀六甲的阮静幽,终于在一个春光灿烂的天气里,迎来了她正式生产的日子。对麒麟王府的很多人来说,那真是兵慌马乱又鸡飞狗跳的一天。得知自己的媳妇马上就要生了,正在宫里跟皇上和几位大臣议事的顾锦宸急三火四地赶回王府,听到产房里传来媳妇儿的哀叫声,顾锦宸即 将升职成为爹爹的喜悦,瞬间被媳妇凄厉地哭叫声给吓得点滴全无。 眼看着顾锦宸就要冲进产房,麒麟王一把揪住他的手臂,急切地道:“你媳妇正在里面生孩子,你老实点在外面等着,别给你媳妇添麻烦。” 顾锦宸急得直跳脚,满脸惊慌地道:“爹,你没听到静幽哭得很大声吗?如果不是疼得受不了,她根本不会哭得那么惨。不行,我得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有我在身边陪着,她不至于会这么害怕……”梅瑾兰也过来拉了顾锦宸一把,嗔骂道:“锦宸,女人生孩子都是这个样,你进去了只会把房里伺候的那些人给吓到,什么忙也帮不上,乖乖在外面守着,说不定再过一会儿,你媳妇就能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了。” 顾锦宸稳了稳心神儿,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阮静幽尖锐的叫声再次从里面传来,每一声尖叫,彷彿都在牵扯着顾锦宸的心。 第454章 远嫁漠北 当他听到媳妇的喉咙都哭哑的时候,顾锦宸受不了了,急三火四又要往里闯,嘴里还嚷着:“媳妇,孩子我不要了,我只要你,把孩子退回去,谁爱养谁养,咱们不生了啊……” 麒麟王和梅瑾兰被顾锦宸这番话气得哭笑不得,两人再次将冲进产房的顾锦宸给劝了回来。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一道响亮的啼哭声,众人面上一喜,异口同声地道:“终于生了……” 还没等顾锦宸冲进去,就听里面的产婆喊了一声:“呀,居然是双胞胎,还有一个没出来……” 顾锦宸脑袋“嗡”地一声胀得老大,双胞胎?难道他媳妇还得继续在产房里受生娃之苦? 就在众人翘首期盼的同时,产房里的阮静幽被折腾得差点没了力气,产婆和几个负责打下手的婢女又是给她擦汗,又是帮她助威,大概两炷香的时间,第二个孩子终于也生了出来。 看着两个小娃娃安全降生,累了一头大汗的紫嫣,对气若游丝的阮静幽道:“小姐,你生了一对儿龙凤胎,儿子是哥哥,女儿是妹妹,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啊。” 在场的众人也都非常欢喜,产婆道:“你们几个赶紧给孩子擦擦身,用小被子包上,给王爷和三爷看看。三奶奶这边由我来照顾,记得告诉王爷王妃还有三爷,三奶奶身体虚弱,暂时不要进来人打扰……” 众人一阵欢喜,急三火四地抱着孩子跑出去向王爷邀功。 按照府里的规矩,负责接生的丫鬟和婆子,是可以向主子讨一笔丰厚的赏钱的。 紫嫣倒是不急着要赏钱,但她急着让顾锦宸早点看到他的一双新生儿女。 当偌大的产房只剩下产婆和虚弱不堪的阮静幽时,就见刚刚卖力气帮她生产的产婆,突然将一块帕子,盖到了阮静幽的脸上。 阮静幽面色惊惶道:“你要做什么……”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捂了她的嘴,低声狞笑道:“三奶奶,受人钱财,与人消灾,我让你顺利生下两个孩子,已经是帮你积了大德,要怪,就怪你命太好,遭人嫉妒。现在有人收买我夺你性命,所以在这 里我只能向你说句抱歉,记得来世千万别有这样的好命,因为命太好,真的会让人眼红的。” 阮静幽拼命挣扎,无奈她一点力气都没有,被人用帕子捂着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产婆发狠地道:“放心,待会儿你死了,我会告诉外面的人,说你生产的时候失血过多,一时撑不下去,为此丧了命,以三爷对你的疼爱程度,他一定会善待你那一双新生儿女的……” 阮静幽满脸绝望,耳边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她相公喜得一双儿女,乐得快要找不着北,王爷和王妃对两个新生小宝贝的到来也是充满高兴和喜悦…… 她觉得呼吸越来越不顺畅,视线越来越模糊,眼角落下泪珠,难道这一世,她的命运就要停止在这里? 就在阮静幽陷入绝望之中,慢慢放弃求生的意识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娇呼:“冯嬷嬷,你在做什么?” 发此质问的,竟然是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的吉祥,自从吉祥和如意两姐妹被阮静幽收服之后,因为表现得不错,被阮静幽提为二等丫鬟,待遇较之从前也好了许。 至于她们卖身契的问题,早在很久以前就被金珠宝给解决了。两个丫头没想到阮静幽对她们这样厚待,明明有机会离开王府恢复自由身,最后却选择留在这里,决定终生侍奉阮静幽这个主子。 阮府的谢美莲得知吉祥和如意背叛了自己,还为此气得大病了一场,不过阮静幽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让那些跟着她的下人,心甘情愿的就想为她卖命卖身。看到产婆神色狰狞,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吉祥手中的脸盆哐当一声丢在地上。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及时引来外面人的注意,顾锦宸第一个闯了进来,就看到产婆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而产婆的一只手,还 停留在他媳妇的脸上。 那一刻,顾锦宸飞也似的冲过来,一脚将产婆踹飞,去探阮静幽的脉象,幸亏吉祥来得及时,阮静幽的气息虽然有些弱,但至少还没断气。 “静幽,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阮静幽泪流满面地死死拉着顾锦宸的手,哭着道:“相公,我差一点,就看不到你了……” 顾锦宸赶紧把自己的小心肝抱在怀里柔声安慰,刚刚要不是吉祥机警,恐怕他就要跟自己的宝贝媳妇说再见了。 那产婆没想到吉祥这个死丫头会突然出现坏她好事,刚要转身逃命,就被冲进来的紫嫣一脚踹翻…… 众人几乎没费什么劲,轻轻松松就从那个姓冯的产婆口中问出,收买她夺阮静幽性命的,居然是昭和郡主柳红霓。 当日柳红霓嫁进王府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给了这冯婆子不少好处,即使柳红霓与顾锦清合离了,仍旧会给冯婆子提供一些金钱上的帮助,顺便向她收买王府的消息。得知阮静幽就快生了,柳红霓很是大方的给冯婆子三千两银子,让她寻个合适的机会,暗中解决了阮静幽。只要阮静幽一死,带着两个孩子的顾锦宸势必会再娶别的女人进门照顾他的一双儿女,柳红霓会 利用这个机会求皇上和太后为她做主,让她再嫁麒麟王府,给顾锦宸当个续弦。 柳红霓自以为自己的主意打得不错,却没想到她这番举动,算是彻底把顾锦宸给惹火了。 冯婆子被顾锦宸一脚踢死,当天傍晚,顾锦宸进了一趟皇宫,隔天一早,正在睡梦中的柳红霓被白珍摇醒,让她赶紧出去接旨。柳红霓迷迷糊糊穿了衣裳出来接旨的时候,就听福东海手捧圣旨,用尖细的嗓音,一字一句公布:“奉天呈命,皇帝诏曰:昭和郡主柳红霓,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漠北皇帝丧妻多年,为促大阎与漠北两国交好,当择贤女与配。值昭和郡主待字闺中,与漠北皇帝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昭和郡主许配给漠北皇帝为妻。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第455章 生产养身 如果说上次皇上下旨将柳红霓送到漠北去当皇后,只是吓唬她而已,那么这次这道圣旨,可是掺了真金白银,一句都没有开玩笑。 柳红霓收买麒麟王府的冯婆子,差点将阮静幽活活害死的事情,被顾锦宸一状告到皇上那里,皇上当即被气得大发雷霆,恨不能将柳红霓这个不要脸的货揪过来碎尸万断。对顾锦宸来说,阮静幽是他的命,对皇上来说,阮静幽就是能医好他媳妇凤无忧的唯一筹码。如果柳红霓这次真的得了手,德祯帝也好,顾锦宸也罢,都会因此而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他们能不生气 吗。 但德祯帝再怎么生气,柳红霓也是他名义上的外甥女,太后的亲外孙女,如果贸然将柳红霓给宰了,难免会落下旁人口中的诟病。 于是,德祯帝重拟圣旨,以大阎和漠北世代交好为藉口,将柳红霓许配给那个漠北皇帝洪啸飞。 世人皆知,洪啸飞野蛮成性,死在他手里的女人不计其数,就凭柳红霓那专横跋扈的性子,到了洪啸飞手里,不死恐怕也得脱掉一层皮。 既然柳红霓好好的日子不想过,他就成全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让她去漠北亲身体验一下大漠的风情,顺便再感受一下大漠的男人跟他们中原的比起来,到底有多么的恶劣和残酷。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柳红霓放声大哭,试图求皇上收回成命,她死都不肯嫁去漠北,给洪啸飞那个变态当老婆。 可皇上以公事太忙为由拒绝召见柳红霓,迫于无奈,柳红霓又将求助的目光落到李太后的身上。李太后可是她的亲姥姥,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她这个外孙女被送入虎口而置之不理。 也不知李太后是不是提前接到了皇上的警告,柳红霓接到圣旨的前一天晚上,她就摆驾法华寺,以吃斋念佛为由,暂时离开皇宫大门了。 若是以前,李太后未必会对柳红霓置之不理,再怎么说,祖孙二人还有一层血缘关系在,李太后再心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外孙女被送到漠北那么遥远的地方吃苦受罪。可这一年以来,柳红霓做尽坏事,丢现皇家的脸,继续留这丫头在自己身边养着,只会给她招来更多的嫌气,更何况皇上已经下了狠心要收拾柳红霓,李太后无意与皇上作对,最后只能躲到法华寺,来个 眼不见为净。 求救无门的柳红霓,最后被喂了一碗迷药,穿上喜服,扔进马车,派了五百精兵,直接打包,运往漠北,至于她未来会遭受怎样的命运,就不关其他人的事了。 得知柳红霓被逼着坐上了漠北皇帝洪啸飞的喜轿,正在长乐宫养病的蒋贵妃面色苍白的冷笑了一声:“皇上为了顾锦宸,可真是煞费苦心,连他自己亲姐姐家唯一一个女儿都狠得下心送进狼窝。” 李尚宫将一碗刚刚熬好的药递到蒋贵妃面前,轻声道:“娘娘,您身子骨现在还弱着,快别操心这些琐事,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了,才能给您自己和太子谋划日后的前程。”蒋贵妃苦笑一声:“前程?我现在这副模样,还有什么前程可言,廷轩现在被人害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整日疯疯癫癫,完全失去了理智,他这个模样,就算被皇上放了出来,太子的位置恐怕也不会坐稳 。更何况皇上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顾锦宸那个孽种在着想,等有朝一日他认回顾锦宸,太子的位置,势必要跟廷轩擦肩而过。”李尚宫道:“娘娘,您别忘了,只要凤无忧的命还在您手里捏着一天,皇上就不敢对您和太子痛下杀手。另外,您手中还捏着一张保命符,您的兄长蒋大将军手中握着大阎朝二十万兵权,只要蒋将军肯在背 后扶持太子,皇上就没办法立刻让太子下台。”蒋贵妃冷冷一笑:“你真当我哥哥手里那二十万兵权,会对皇上造成威胁吗?皇上这些年之所以会对我心存顾忌,是因为我每隔半年,可以为凤无忧提供一颗保命药丸。听说阮静幽可以医治疑难杂症,如果 日后她真的将凤无忧给医好了,我,太子,或是我哥哥,将会成为皇上手中的弃子,被他无情地铲除掉。到了那个时候,别说二十万兵权,就算是二百万兵权,也拦不住皇上一心想宰了我的念头。” 李尚宫猛地打了一个寒颤,面色露出几分仓惶之色:“娘娘,那咱们可该如何是好?” 蒋贵妃紧紧捏着药碗,双眸之中迸出几分狠戾的光芒:“如今之际只有一个法子,就是把阎烈送去阴曹地府,只要他一死,所有的一切,就可以迎丸而解了……” 就在深宫之中因为柳红霓突然被皇上下旨送去与漠北皇帝和亲,而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接连给顾锦宸生了一对儿双胞胎的阮静幽,正安安稳稳像个老佛爷似的被府里的下人伺候得周周到到。 吉祥因为立了大功,当场被顾锦宸赏了一千两银子。一千两,足够吉祥跟她妹妹如意在外面逍遥自在一辈子了。两姐妹得了三爷的银子,并没有卷铺盖离开王府,这小姐俩虽然胆子小了一点,但脑子可一点都不蠢,她们早就看出,只要本本份份地跟在阮静 幽身边,把这位三奶奶伺候得妥妥当当,她们的前途将会无可限量。 所以吉祥得了三爷赏赐的银子,除了谢恩之外,并没有额外提出其他的请求。与其拿着一千两银子去外面闯荡,倒不如留在三爷和三奶奶身边求一份宁静。 经过这么久的观察,阮静幽对吉祥和如意两个小姐妹也慢慢放下芥蒂,于是她将紫嫣升为锦华轩的总管,吉祥和如意被提拔为一等丫头,留在自己身边贴身伺候。至于周嬷嬷,当日她请辞离开王府回乡探亲,原本是打算回老家看看再赶回来的。结果回了老家之后,她的侄子和侄媳妇感叹她年纪太大,家里又不缺银子不缺地,于是劝她留在老家养老,不要再去大户 人家给人当奴才使了。阮静幽派人打听了一下周嬷嬷的侄子和侄媳妇的为人,知道那小两口心地善良,而且是真心待周嬷嬷的,便写了封长信,劝周嬷嬷留在老家享养天年,并自掏腰包,给周嬷嬷送去两千两银子,当作是日后 所有的花销。周嬷嬷那边自然是感激涕零,她不准备回京,紫嫣自然顶替了周嬷嬷的差事,成为锦华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总管。 第456章 皇帝中毒 在床上坐月子的这段时间,阮静幽倒是没少听府里的人传外面的八卦。柳红霓被逼着嫁去漠北给“杀妻狂”洪啸飞当老婆这件事已经不再称之为京城最大的新闻,目前京城里最有名的八卦,跟麒麟王府分家 出去的二老爷一家子有关。 自从太子侧妃阮静兰“畏罪自杀”之后,阮大小姐在婆家的地位可谓是一落千丈。 为此,她整天跟顾锦禾的小妾斗来斗去,斗到最后,阮大小姐突然发了狠,居然在失手之下,当着全家人的面,将红袖给一刀捅死了。 红袖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顾锦禾的孩子,红袖一死,她腹中的孩子自然也保不住了。 老太太得知自己没出世的曾孙子就这么没了,一口气没提上来,当天晚上也去了。一心把红袖当成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的陈嬷嬷,得知红袖竟然被阮大小姐一刀捅死,丧心病狂之际,竟然想用刀刺死阮大小姐,幸亏阮大小姐躲得快,虽然那一刀没刺中要害,却将阮大小姐半张脸 给划得面目全非。陈嬷嬷自觉惹祸上身,活着无望,在毁了阮大小姐半张脸后,吞了中指上的金戒子,含恨自杀了。 毁了容又酿成人命案的阮大小姐,被二老爷和二夫人一状告到官府那里,人证罪证俱在,阮大小姐当场被收了监。 已经失去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的谢美莲听说阮大小姐被官府抓走,并判了十五年的监禁,顿时受了打击,再次病倒在床。 听了这些八卦的阮静幽一边给儿子喂奶,一边感慨的对紫嫣道:“谢美莲短短两年的时间失去了三个孩子,就算不死,接连受了这么多的打击,估计也活不长远了。”坐在床边给小小姐换尿布的紫嫣哼笑一声:“这就叫天做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谢美莲能有今天,就是活生生的报应,想当年要不是她从中使计,夫人和小姐怎么可能会沦落被赶去别院的境地。所以说 与人为善这句话真的很有警示作用,一门心思去害别人,早晚有一天会遭到老天的报应。”阮静幽颇认同的点了点头,捏了捏怀中儿子肉嘟嘟的小脸蛋:“所以将来我得好好管教我这两个孩子,可不能让他们走上歪路,成为遭天遣的祸害。对了,我那大姐被收了监,判了十五年,我爹就没花银子 走动走动,帮大姐缓几年刑罚吗?” 紫嫣露出一脸讽笑:“老爷现在将大笔时间和银子都花在新姨娘的身上,哪有时间去管大小姐的死活。” 阮静幽微微一怔:“我爹又娶新姨娘了?” “可不是,据说是朝中同僚送的礼物,都是一些外族的姑娘,模样生得娇俏可人,又很会讨人欢心。老爷每天围着这些女人转,据说连七公子都不怎么被他放在眼里了。” 阮静幽叹了口气:“可怜我那七弟,日后若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活着,还说不定被污染成什么德行。” 紫嫣劝道:“小姐,阮家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您现在只管将大把精力用在小少爷和小小姐身上。” 看着两个水嫩欲滴的小娃娃依依呀呀在自己面前叫个不停,阮静幽的心情不知不觉变得豁然开朗了不少。 在床上休养了整整一个月,她终于可以外出自由行走。两个孩子在她的精心哺育下正在茁壮成长,喜得金孙的王爷和王妃最近正在给这对儿新生的小兄妹筹办满月宴。 而之前被炸得面目全非的锦华轩,经过一番修整之后,如今已经焕然一新,变得比从前还要豪华奢侈。 这天,阮静幽正动员锦华轩所有的下人往锦华轩搬东西,就见很少这个时辰回来的顾锦宸,风风火火地从外面闯了进来。 阮静幽面上一喜,迎过去道:“相公,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娘子……” 顾锦宸将她拉到一边,低声道:“宫里出事了,随我进一趟宫。” 阮静幽被对方脸上那凝重的神色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宫里出了什么事?是不是珠宝回来了?”自从金珠宝那天嚷着要去追赵若瑶之后,一连一个多月,始终没传来半点音讯。那个死家伙当初口口声声说要给她的孩子当舅舅,现在倒好,孩子都生下来一个多月了,自称要给她儿子当舅舅的那个家伙 居然消失得不见踪影。 顾锦宸摇了摇头:“跟珠宝无关,是皇上。” 阮静幽狠狠一惊。顾锦宸急切地道:“福东海说,皇上突然之间昏迷不醒,命在旦夕,不知是不是中了毒,叫了几十个御医过来看诊,只说皇上脉象微弱,有中毒症状,一时之间却根本查不到他中的到底是什么毒,众御医无 从下手,所以我打算带你进宫给皇上看看……” 阮静幽赶紧披了件衣裳,急切地道:“那还不快走……” 皇上可是她相公的师父,冲着这层关系,阮静幽也不能对皇上置之不理。 两人急三火四来到皇上目前住的龙御宫,就见宫中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侍卫。一进宫门,几十个御医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正凑在一起研究皇上的病情。刘御医是这些御医中资格最老的,老头儿早前见识过阮静幽治病救人的本事,看到她被请进了皇宫,长长舒了一口气,迎上前道:“顾夫人,你总算是来了,快随老夫进内室看看皇上,大家伙凑在一起折腾 了整整一上午,全都无能为力,恐怕当今天下能救皇上的,只有你一个人了……” 阮静幽赶紧跟着刘御医进了皇上的寝宫。 顾锦宸看着龙御宫里里外外被老老少少的御医围了个水泄不通,众人凑在一起吵吵嚷嚷,一个个为了炫耀自己的医术,完全不顾里面的皇上会不会被他们吵得头痛欲裂。 他用力拍了一记桌子,对众人吼道:“既然你们一个个没本事在这里治病救人,就赶紧滚出这里,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众御医被顾锦宸的吼声吓得浑身一抖,这些人多数都见识过顾锦宸的厉害,也知道当今天子对麒麟王膝下的这个小儿子有多重视。 就算他们被怀疑医术不专而对顾锦宸心生不满,也不敢在这位爷大发雷霆的时候跑来呛声,只能拎起药箱,一个个灰头土脸地转身离开了龙御宫。福东海一改往日的泰然自若,满脸焦色地道:“顾大人,皇上这次怕是……凶多吉少,您最好做个心理准备……” 第457章 朕的位置不需要人来惦记 顾锦宸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不会的,皇上吉人天相,不会有事。太后那边通知了吗?” “还没有,太后还在法华寺吃斋念佛,老奴不敢惊动她老人家,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要是被她知道皇上现在生死不明,老奴担心她老人家会承受不住。”顾锦宸道:“这件事先瞒着太后,千万别让人把皇上昏迷不醒的消息传到她那里。还有,你给我仔仔细细说清楚,好端端的,皇上怎么突然就昏迷不醒了?真的是中了毒?皇上的日常饮食都有专人严格把守 ,怎么会中毒呢?他身边那些近侍都查过没有?发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福东海道:“今儿一大早老奴像往常一样去寝宫请皇上起床上早朝,就发现寝宫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老奴进去一看,发现皇上虽然还剩下一口气,但整张脸变得蜡黄,老奴唤了数声毫无反应,就急着去叫御 医。刘御医诊断的结果是中了毒,但究竟是什么毒,暂时还没得出结论。至于皇上跟前儿那几个近侍,老奴已经查过了,他们个个都说自己是冤枉的,没人承认下过毒。” 顾锦宸表情一狠:“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漏网一个。把那些近侍全都关进慎刑司,逐一盘查,龙御宫所有的奴才,包括御膳房的全部人员皆有可疑,一个一个的查,我就不信问不出谁是幕后主使。” 福东海赶紧点头:“老奴明白!”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皇上,臣妾来看您了……”三步并两步跑进来的,正是得知皇上出了事的萧贵妃萧如月,尾随在萧贵妃身后的,是蒋慕华蒋贵妃,这两位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带着各自的婢女和尚宫,争先恐后的闯进龙御宫,誓死也要见皇上一面 。 顾锦宸面色一沉,冲宋子谦使了个眼色。宋子谦手指一柄长剑,优雅而又不客气地将两位贵妃为首的一大帮女人拦在门口。 “两位娘娘,你们暂时没有得到皇上的召见,先请回吧,等皇上要求见你们了,自会派宫人去两位娘娘的宫里前去通知。” 萧贵妃没好气地瞪了宋子谦一眼,怒道:“你一个侍卫,也敢拦着本娘娘?” 宋子谦不卑不亢地道:“属下只是执行主子的命令,还请娘娘不要多加为难。” 蒋贵妃端着架子,沉着俏脸,冷冷地看了宋子谦一眼,复又将目光移到顾锦宸的脸上:“你说的主子,该不会就是这位顾大人吧?” 宋子谦微微一笑:“是的!” 蒋贵妃冷冷地道:“顾锦宸只是一个外官,凭什么干涉禁宫的事情。听说皇上目前危在旦夕,身为皇上身边最亲近的女人,我是有资格要求见上皇上一面的。” 萧贵妃难得地跟蒋贵妃站到了同一条阵线上:“没错,顾锦宸,你快点放我们进去,别忘了你的身份,让人将两位贵妃娘娘拦在龙御宫门外,这是想逼宫造反吗?” 萧贵妃之所以这样急,是因为她担心皇上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无法听到皇上最后留下的遗言。太子目前疯疯癫癫,据说连理智都没了,如果皇上死了,势必要留下遗言,交待由谁来继承皇位。以太子目前的情况来看肯定是不会被推上那个位置的,那么,她儿子阎廷昊将会成为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 人。她相信皇上是英明的,一定会将位置留给廷昊,所以她必须在皇上还没咽气前,为自己的儿子谋到这个前程。顾锦宸眼带不屑地看了萧贵妃一眼:“就算我想逼宫造反,还轮不到你来指控,更何况我对逼宫造反根本没有兴趣。萧贵妃,你摆出一脸义正言辞的样子,无非是想探探皇上的底,一旦他有什么三长两短, 会不会把皇位留给你儿子吧?” 萧贵妃被问得一窒,尴尬地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顾锦宸淡然一笑:“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皇上会长命百岁的,至于你儿子想上位,估计是有得等了。” “你……你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胡言乱语。” 这时,蒋贵妃沉着脸走了过来:“就算皇上有什么三长两短,该继承大阎江山皇位的,也是阎廷轩,绝对不会是阎廷昊。别忘了,廷轩才是大阎朝的太子。”萧贵妃嗤笑一声:“太子又怎么样?他冲撞了皇上,目前被软禁在太子府,而且我还听说,太子现在神智不清,连做人都做不明白,居然还想当皇上。蒋贵妃,别开玩笑了,你想让你儿子上位的心情我能理 解,但你儿子没上位的本事,却是不争的事实。”蒋贵妃冷冷一笑:“我儿子有没有那个本事,还轮不到你来诽议。哦,忘了告诉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那个手握兵权的哥哥,是绝对不会对他的亲外甥袖手旁观的。萧贵妃,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儿子的 身后,有没有一个手握兵权的舅舅呢?” “你……” 眼看着两个女人因为该由谁的儿子上位一事就要争吵起来,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嘲弄的嗤笑。 就见两个小太监,扶着脸色仍旧有些苍白的德祯皇帝从内室走了出来。 看到皇上醒了,福东海和顾锦宸都有些激动。 萧贵妃急三火四地迎了过来,哭着道:“皇上,您没事吧,臣妾听说您昏迷了,吓得浑身的血液都瞬间冰冷了,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让臣妾自己怎么活啊。” 蒋贵妃看着德祯帝居然没有死,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德祯帝被小太监扶坐在椅子上,神色戏谑地看萧、蒋两位贵妃一眼:“真是让你们失望了,朕还活着。” 萧贵妃和蒋贵妃神色一窒,很有一种谎言被揭穿的尴尬和惊讶。 萧贵妃赶紧解释:“皇上,您安然无恙,臣妾不知道有多欢喜……” 蒋贵妃道:“皇上,您没事,臣妾就放心了。” 德祯帝挨个看了一眼,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吧,朕还有事要跟福东海和顾锦宸交待。” “可是皇上……” 萧贵妃和蒋贵妃似乎都有话要说,皇上突然病重,万一他不声不响的去了,总得留句遗言,宣布一下日后由谁来继承大阎朝的江山,他什么也不说,这让两人如何能安心离去。 见萧贵妃和蒋贵妃欲言又止,迟迟不肯离去,德祯帝冷冷一笑:“你们不用在那眼巴巴地盼着,朕暂时还死不了,所以那个位置短时间内是轮不到别人来惦记了。”被一语说中心事的萧贵妃和蒋贵妃面色都有些尴尬。 第458章 真相竟是如此 虽然她们仍有些不甘,但皇上现在的表情实在称不上是和颜悦色,两人只能将满肚子的话强吞回去,不情不愿地离开了龙御宫。 德祯帝冲福东海使了个眼色,福东海心领神会,将房里闲杂人等全都打发了出去。最后,偌大的宫殿,只剩下德祯帝,顾锦宸两个人。 “皇上,我媳妇呢?” 德祯帝哀怨地瞪了他一眼:“朕差点被阎王爷召走,你不关心一句也就算了,居然还好意思当着朕的面问你媳妇去了哪里,你怎么这么不孝?” 顾锦宸被骂得很委屈,小声咕哝:“您不是还安然无恙的活着么。” 见德祯帝脸上的阴霾越来越深,顾锦宸赶紧讨好道:“我听福东海说您突然昏迷不醒,命在旦夕的那一刻,吓得魂都没了,我是真的担心您,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就是了。” 德祯帝轻哼一声:“你担心朕,是以什么身份担心的?臣子?徒弟?” “当然是徒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咱们之间要是没有那十年师徒之情,我管您是不是皇上,死不死都跟我没关系……”见德祯帝的脸色又沉了下来,顾锦又解释道:“好吧,不管您是皇上还是我师父,我都非常担心。国不可一日无君,您又是大阎朝千年难得一见的明君,如果您有什么三长两短,受到损失的可是整个天下的 老百姓。” 见他这几句话说得还像是那么回事,德祯帝的脸色终于好转了几分。 顾锦宸担心地道:“皇上,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您会中毒呢?如果是中毒的话,您身上的毒都已经解了吗?” 德祯帝有些虚弱地咳了几声,才解释道:“你媳妇说朕中的毒是鹤顶红。” “鹤顶红?” 顾锦宸猛吃一惊:“这毒非常厉害,几乎可以瞬间置人于死地。可是您只是暂时陷入昏迷,而且那些御医根本就查不到任何线索。”“他们查不到线索也是人之常情,因为几个月前,太后曾送给朕一个香包,她说那香包是你媳妇亲手做的,里面放了不少药材,时常放在身上,对身体很有好处。当时朕本来不打算要这个香包的,毕竟那东西太娘气,朕一个大男人戴着那种东西,说出去难免会丢人现眼。但太后千叮咛万嘱咐,说必须将香包常戴于身,没想到关健时刻,这香包却救了朕一命。你媳妇说,要不是朕经常跟这个香包接触,那鹤顶红就真的要了朕的命了。朕当时之所以陷入昏迷不醒人世,是因为与香包接触太久,身体对剧毒有了一定的抵抗力。御医们之所以没查出朕中的是鹤顶红,是因为他们也没想到,中了鹤顶红的人,居然 没有立即丧命。说一千道一万,这次倒多亏了你媳妇。” 顾锦宸得意地道:“我早就说过天底下没谁比得过我媳妇了,您还不信。我媳妇呢,她在哪里,我要见她。” 德祯帝若有所思地看着顾锦宸:“你不是一直想问朕,关于你娘的事情么。” 正急着要见媳妇的顾锦宸,听了这句话,脸上的神色立刻凝重了起来:“我娘……皇上,您肯告诉我她的来历了?” “本来朕并不觉得现在是告诉你的最佳时机,但这次朕突然中毒,甚至差点丧命,如果再不告诉你,万一哪天真中了招,就没办法亲口把你的身世给说出来了。” 顾锦宸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虽然很多事他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那些都只是他的猜测,未必做得了准。 皇上见他正襟危坐,淡然一笑:“上次你拿给朕的那个钱袋子上绣的那只金凤凰,是你娘亲手绣的。你娘是凤国公主,名叫凤无忧!” 顾锦宸张大了嘴巴,凤国公主叫什么他不知道,但大阎朝的国母皇后叫什么,他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虽然那位国母已经死了,但凤无忧的大名,却名震天下每一个角落。世上很多人都知道,当今皇上初登皇位,便将皇后之名赐到了凤无忧的头上,虽然那个时候凤无忧已经死了,但皇上仍旧对外宣布,大阎朝德祯皇帝的身边,除了凤无忧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成为这 个国家的皇后。 德祯帝并没有理会顾锦宸脸上的惊讶,徐徐道来前尘往事。 凤无忧身为凤国公主,很小的时候就经历过一场灭国之痛,意外得以生还的她,五岁那年被一位高人收养在身边为徒,并教了她一身本事。 辗转反侧之际,凤无忧成了大阎国四皇子阎烈身边的婢女。那时的阎烈,虽然贵为皇子,却饱受兄长欺压,危机四伏,在深宫之中难以安身。 凤无忧为扶持阎烈上位,呕心沥血,绞尽脑汁,机关算尽,虽然最后在凤无忧的帮助下,阎烈终于坐上了那个尊贵的位置,但凤无忧却在这场权利斗争中失去了生机。 “我娘到底是被谁害死的?” 顾锦宸对皇上和他娘之间的过往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他娘现在的下落,就算只是一座孤坟,当儿子的,也必须去娘的坟前给娘上一炷香。 德祯帝一字一句道:“你娘还没死!” 顾锦宸噌地站起身,用极度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德祯帝:“我……我娘还活着?” 这个意外的消息对顾锦宸来说,无疑是震撼的。 从小到大,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没娘的孩子,虽然梅瑾兰对他非常疼爱,但两人之间差了一层血缘关系,心理上终究是有一些隔阂的。 现在皇上突然告诉他,他娘还没死,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有机会和他娘共享母子天伦? 德祯帝见他那样激动,语气中流露出淡淡的悲伤:“虽然她没死,但也没活着。” 顾锦宸只觉得自己的心猛地窜到了嗓子眼,又猛地跌入了谷底,他娘没死也没活,那是什么意思? “更确切的说,你娘现在情况,就是一个活死人!” 那一刻,顾锦宸突然明白,德祯帝当初执意要将阮静幽关在宫里,逼她救人的真正目的。原来,皇上想让阮静幽救的,就是他娘。 “皇上,如果我娘是大阎朝的国母皇后凤无忧,那么我爹……” 话说到这里,顾锦宸突然有点不知该怎么问下去的无助和尴尬。答案几乎破口而出,但他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德祯帝深深地看了顾锦宸一眼:“没错,你的亲生父亲,正是大阎朝的德祯皇帝,阎烈!” “啪!” 茶杯落地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了过来。德祯帝和顾锦宸同时循声望去,就见不知何时出现的阮静幽,神色惊讶地看着两个人,表情中掺杂着极度的不敢相信。 第459章 胡思乱想 阮静幽刚刚利用药玉戒指帮皇上解毒,耗费了她身体的大半力气,在里面的耳房休息了小半个时辰,体力稍微恢复了一点。于是她便急着出来找她相公赶紧回家,没想到一出门,就听到皇上跟顾锦宸刚刚 的这番对话。她相公居然是皇上的亲生儿子,而且从皇上对顾锦宸的种种疼爱和重视来看,搞不好将来顾锦宸认祖归宗,还会被皇上立为太子,成为大阎朝的下一任君主。这个事实,对阮静幽的打击实在是非常巨大, 她怎么能容忍自己一心一意爱着的男人,有那样一个逆天的身份呢。 直到惊惶失措的阮静幽被顾锦宸拉上马车,带回王府,她脸上的神色仍旧是恹恹的,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进了院子,阮静幽将自己关在房里,拒绝任何人求见,搞得紫嫣和吉祥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三爷带着小姐进了一趟宫,回来的时候,小姐怎么一脸的愁云惨雾啊,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 顾锦宸打发了一众下人,跟着阮静幽进了里面,掩好房门之后,就看到阮静幽一脸闷闷不乐,撅着小屁股趴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乱七八糟。 “娘子……” 阮静幽满脸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顾锦宸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出去,他径自走到床边,坐在她的身旁,伸手拉了她一下,被阮静幽阴着脸躲开了。 顾锦宸有些委屈:“你怎么了,到底在生什么气?” “我没有生气,你先出去吧,我就是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顾锦宸拧起眉头,不悦地道:“一个人有什么好呆的,你看看你,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我要是转身走了,你肯定会背着我哭鼻子的。”阮静幽突然看了顾锦宸一眼:“相公,我虽然是一个妇道人家,但朝廷里很多事我看得也是非常明白的。太子也好,景亲王也罢,就连金珠宝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明亲王都算在内,他们加在一起都不及你一个人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如果你娘真的是凤无忧的话,你就是大阎朝皇帝膝下血统最纯正的一个皇子。现在太子变得疯疯癫癫,阎廷昊又不得皇上待见,金珠宝就更不用提了,皇上根本就没想认他当儿子 ,说句不好听的,他这个明亲王的角色,在皇上的眼中,搞不好连小丑都不如。那么,有朝一日,当皇上将所有的异己都铲除掉的时候,你猜,太子之位,最终会落到谁的身上?” 不得不说,阮静幽这番话,真是一针见血,一击到位,就连顾锦宸都没她考虑得这么长远。 “你到底想说什么?”阮静幽淡淡一笑:“顾锦宸,我嫁的男人,可以丑,可以穷,可以身体有缺陷,但他必须只爱我一个人。因为我,没兴趣跟天底下的任何一个女人,去分享同一个男人。阮静蕊也好,红袖也好,你都已经亲眼见识过了,我这个人在感情上非常小气,小气到容不下任何一个女人出现在我面前跟我抢相公。可如果有一天,你被皇上立为太子,成了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你觉得,世人能容忍堂堂九五至尊,偌大 的后宫之中只娶一个女人吗?别说不能,这种事只要稍微想想都会被人觉得是天方夜谭……”顾锦宸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阮静幽伸手挡了回去:“我知道你肯定要说我又对自己没自信了。相公,有些事,不是有自信就能解决的。天底下任何一个有自信的女人,都没办法保证一辈子成为她男人眼中唯一的存在,更何况她的男人还是皇上。你问我到底在烦什么,没错,我接受不了,我的男人会是那样的身份。当初嫁给你的时候,你浑身是病,容貌还丑不堪言,而且你的身份只是王府里的一个庶子。可是你看看,这才几年时间,你容貌恢复了,身体恢复了,就连与生俱来的本事都让满朝文武对你刮目相看。这些我也忍了,最让我忍不了的就是有朝一日,你居然有可能会被推上皇帝的位置。顾锦宸,我 突然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遥远了……”顾锦宸差点被她这番话直接气死,他一把将眼前这胡思乱想的小女人扯到怀中,死死抱着:“你到底是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别人家的女人如果嫁了一个各方面都很出色的男人,不说敲锣打鼓庆祝,也没谁像你似的摆出一张怨妇脸在这唉声叹气斥责命运不公。你说你这小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谁说男人没有痴情的,如果皇上不痴情,他会对凤……他会对我娘痴恋整整二十年不离不弃么。既然我是 ……皇上的亲生儿子,本着上梁很正,下梁也不会歪的理论,我肯定会随根的。所以娘子,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天底下无论哪个男人会变心,我顾锦宸都不会变。” “哼!我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会相信男人的誓言。” 阮静幽也知道自己此时有点无理取闹,顾锦宸对她怎么样,她心知肚明,她只是接受不了他的新身份,未来皇位的继承人,这个玩笑,真的是开大了。顾锦宸没想到世上居然会有这么难缠的女人,他没好气的掐了她一把:“你说你这女人到底有完没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倒是好,自怨自艾,一副怨妇的样子, 快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这一脸怨妇样有多欠扁。”阮静幽气得用力咬了他手臂一口:“我怨妇?顾锦宸,说话讲讲良心,我为什么会变成怨妇,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说说你,好好的丑八怪你不做,非要俊得这么天怒人怨的,模样生得好也就算了,现在居然 还是当今皇上的亲……”说到这里,阮静幽又用力咬了他一口:“总之,一切都是你的错,都是你不对。你嘴上说不会出轨,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早知道你这样,当初说什么我也不会给你生下两个孩子。哼!你都不知道外面那些女人有多阴险,就算你不给她们机会爬上你的床,她们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爬上你的床,一旦她们肚子里怀上你的种,到时候你想不认帐都不行。那些女人欺负我不要紧,万一她们动坏心思欺负我的娃,那我可就真的没法活了……” 第460章 恶有恶报 越说越委屈的阮静幽,越发觉得自己命运悲惨,前途黑暗,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了下来。 顾锦宸真是被这个小女人给磨得耐性全无,软声细语安慰了好一阵子,结果越安慰她哭得就越凶。最后,他干脆“提枪”上阵,直接武力镇压,多年相处的经验告诉他,阮静幽这女人绝对是吃硬不吃软的主儿。哼!对她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对付这种女人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在把她欺负得连床都 下不去。 于是,那天伺候在三爷和三奶奶门外的几个下人,清清楚楚地听到三奶奶被三爷给“收拾”了整整一个晚上,不得消停! 皇上离奇昏迷差点不治身亡这件事,给整个朝廷带来了一阵不小的动荡。 弑君之罪,自古以来便罪不可恕,从虚弱中渐渐恢复过来的德祯帝,清醒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彻查所有可疑份子,但凡有机会接近皇帝的近侍,一律收监,严加审问。这次受到牵连的太监一共有二十七人,宫女十六人,御膳房里里外外一共三十个人,被抓到慎刑司受审的太监里,有六个太监是德祯帝身边的近侍,这几个人负责德祯帝日常的起居饮食,是所有受审人员 中,嫌疑最大,也是最有机会给皇上下毒的人。 经过整整七天的连番审问,一个名叫小德子的太监熬不住酷刑的折磨,终于俯首招认,收买他给皇上下毒的不是别人,正是永福宫的萧贵妃,萧如月。小德子的口供是这样交待的:太子失势,被皇上软禁在太子府,急于推景亲王上位的萧贵妃,抓住这个大好时机,以一万两白银的高价,暗中收买德祯帝的近侍小德子,在他日常吃的点心中下了剧毒鹤顶 红,导致德祯帝昏迷不醒,差点命丧黄泉。 小德子的口供无疑将萧贵妃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这个在永福宫养尊处优了整整二十年的女人,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噩运竟会以这样的方式降临到她的头上。 任凭萧贵妃如何哭诉谩骂,都没能阻止慎刑司的人将她带走的脚步。 慎刑司那种地方,对大多数人来说,就是一座可怕的人间炼狱,不管有罪没罪,一旦被抓进去,就要被活活剥去一层皮。 可怜萧贵妃从进宫那天开始,养尊处优整整二十余年。这二十年来,她受尽皇上的呵护宠爱,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用最好的,就连她生给皇上的儿子,在她看来都是世间独一无二最优秀的。 本以为自己可以在奢侈豪华的宫殿里,风雨无阻的过完一辈子,不想人到中年,她却要像个囚犯一样被关在黑漆漆的牢房里,每天忍受皮鞭、烙铁和各种刑具的折磨。 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哪里见识过这样可怕的场面,被褪去凤袍,摘掉满头珠钗的萧贵妃,只在慎刑私里被折磨了两天,就苍老了十几岁。 她每天哭喊着要见皇上一面,并声嘶力竭地控斥她从来都没有给皇上下过毒。 但负责去永福宫搜查罪证的侍卫却在萧贵妃的化妆盒里,发现了被用掉了一半的鹤顶红。 人证物证俱在,就算萧贵妃跳进黄河,也洗不掉她满身的罪孽。 一怒之下的德祯帝,赐了一杯鸩酒给萧贵妃,让她自我了结,保一具全尸。 来送鸩酒给萧贵妃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老对手蒋如月。 看到萧贵妃像只丧家犬一样披头散发的被关在又脏又臭的牢房里,端着贵妃架子的蒋如月命人打开牢房大门,用手中的丝帕捂着鼻子,一步步踏进了眼前这间阴暗潮湿的牢房深处。 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萧贵妃看到蒋贵妃进来的那一刻,急三火四地爬了过来,一把抱住蒋贵妃的小腿,哭着道:“皇上,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蒋贵妃居高临下地看着脚边连乞丐都不如的疯女人,狠狠一脚,将萧贵妃踹至一边,冷笑着道:“死了这条心吧,皇上是不会见你的。” “不!” 萧贵妃凄厉地大喊:“皇上疼我宠我,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我要见皇上,快带我去见皇上……” “啪!”蒋贵妃抬手,狠狠抽了萧贵妃一记耳光,厉声骂道:“还真把自己当个玩意儿来看了,哼!皇上宠你疼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萧如月,你真觉得你在皇上心目中有很重要的位置吗? ” 挨了一记耳光的萧贵妃彷彿完全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她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就是我要见皇上。看着萧贵妃被折磨得疯疯癫癫,蒋贵妃弯下身,一把揪住萧贵妃的下巴,强迫对方看着自己,压低声音道:“实话告诉你吧,萧如月,你只是阎烈手中的一颗棋,一颗他专门用来对付我、刺激我、侮辱我的棋子。他给你荣华富贵,让你受尽万般宠爱,无非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过得不快活。阎烈这个人,他是没有心的。不……他有心,只是他把他那颗心,如数给了凤无忧。你在阎烈身边所扮演的角色,只是一 个可怜的小丑,甚至连蝼蚁都不如。知道那杯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蒋贵妃强行扭过萧贵妃的下巴,逼她看着李尚宫手里端着的那个拖盘,拖盘上,放着一个碧绿色的杯子,杯子里盛满了液体。 蒋贵妃笑着道:“那是鸩酒,自古以来,帝王者专门用来处置不听话的妃子的,萧如月,很不幸的通知你,你的死期,已经到了。” 萧贵妃的瞳孔瞬间扩得老大,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向后躲去,嘴里一迭声地喊着我不要我不要。 蒋慕华这些年受了萧如月不少窝囊气,这次皇上准许她亲自将鸩酒送到萧如月这里,她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为自己报仇雪恨。 她冲自己的心腹李尚宫使了个眼色,李尚宫狰狞一笑,将那杯盛着剧毒的鸩酒,递到了萧贵妃面前。蒋慕华狠狠捏着萧如月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萧如月拼命大喊扭动,无奈她的身体已经在这个可怖又阴森的地方被折腾得只剩下半条命,不费吹灰之力,李尚宫就将那杯毒酒狠狠灌到了萧如月的嘴巴里 。 一行观刑的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从前在后宫里横行无忌的萧贵妃,被灌了毒酒之后,身体无力地躺了下来。不多时,萧如月七窍流血,死状极度狰狞可怕。 “母妃……母妃……” 风风火火从外面闯进来的阎廷昊,一进门,就看到萧如月瞪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他一把将已经没了气息的萧如月抱在自己怀里,放声大喊:“母妃,你快醒醒啊,儿臣来了,都怪儿臣不孝,来晚一步,母妃,你不能死,儿臣还有好多话要对你说,你不能就这么抛下儿臣一个人啊……” 第461章 皇上猜的出来 萧贵妃被当成弑君凶手关进慎刑司整三天,偏偏这三天里,他被皇上派到城外执行公务。得知萧贵妃居然就是谋害父皇凶手的那一刻,阎廷昊吓得魂都没了,如果萧贵妃真的弑君,他想趁机取代太子,就 等于是白日做梦。 他连夜带人赶回京城,结果还是来晚了一步。看到萧贵妃惨死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刻,饶是阎廷昊心狠手辣,杀人无数,还是难掩内心深处的绝望,抱着母妃的尸体放声大哭。 看着阎廷昊陷入绝望,亲手弄死自己老对手的蒋贵妃,唇边溢出一记冰冷的微笑。 她这抹笑容,被突然抬头的阎廷昊捕捉了个正着,两人视线碰在一起的那一刻,阎廷昊表情阴森道:“我母妃是你亲手害死的!” 蒋贵妃挺着胸脯,神色倨傲地看着对方:“你可是大阎朝的王爷千岁,说话怎么能这样没分没寸?你母妃之所以会被赐死,是因为她犯下弑君之罪,你父皇亲自下令,赐她一杯鸩酒,结束她的生命。” 阎廷昊愤恨地道:“我母妃不会弑君,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欲加之罪。是你,是你在暗中搞鬼,诬陷我母妃弑君,你才是躲在幕后的真正凶手。”蒋贵妃嘲讽一笑:“阎廷昊,你母妃毒发身亡,我看着也很心酸。但心酸归心酸,你不能将她的死怪罪在我的身上,要怪,就怪你母妃做事太蠢,连皇上的性命都敢谋害,如果你还有孝心,就给她操办一场 隆重的葬礼,再请几个和尚给她念念地藏经,操度她来生投胎个好人家吧。” 说完,蒋贵妃带着自己一帮人马面带笑容的扬长而去。 很快,萧贵妃因为弑君而伏法的消息就被传扬了出去,萧如月就是凶手,既在人们的意料之外,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这件事其实很好理解,太子被囚,明亲王下落不明,萧贵妃趁机扶持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这步棋,看着有些铤而走险,可一旦成功,就预示着大阎朝的江山,将会毫无悬念的落到阎廷昊的身上。 也不知是皇上命大,还是萧贵妃比较倒霉,事情最终会以这样的方式作为收场,确实有些让人始料不及。 心情已经渐渐平复下来的阮静幽,正在努力尝试接受顾锦宸的新身份。虽然皇上还没有对外公开这件事,但她相信,不久的将来,顾锦宸一定会认祖归宗,正式改名换姓,成为堂堂正正的皇家血脉。得知萧贵妃就这么被一杯酒给毒死了,阮静幽颇为感慨地道:“可能是我多想了吧,我总觉得,萧贵妃这个人虽然不怎么讨人喜欢,但还不至于有胆量做出谋害皇上、夺权篡位这种事。倒是那个蒋贵妃,总 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这次萧贵妃就这么死了,她肯定要买两串鞭炮大肆庆祝一下吧。”正拿着波浪鼓逗弄一双儿女的顾锦宸听了这话,不由回了一句:“这些政治上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太多了,想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给儿子女儿喂喂奶。你看这两个小家伙最近是不是 又胖了,尤其是你儿子,整天抢他妹妹的奶水吃,撑得脸圆屁股大,都快肥成肉球了,真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说着,他用波浪鼓轻轻敲了敲儿子的脑门,小家伙顿时扁起嘴,做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正坐在一边给孩子缝小衣裳的阮静幽没好气地踹了对方一脚,顺手将一脸委屈的儿子抱进怀里哄了哄,嘴里斥道:“你怎么能这样厚此薄彼,女儿是你的心头肉,难道儿子就不是了,每次都欺负小孩子,看 儿子长大还会不会孝敬你。” 顾锦宸一点也没有欺负小孩子的愧疚感,他期期艾艾凑到阮静幽身边,用手指戳了戳儿子的小胖屁股:“他长大后敢不孝敬他爹,看他爹不打断他一条腿。” 说话间,他顺手将襁褓中软软嫩嫩的小女儿抱了过来,一脸治愈地道:“还是女儿好,乖乖巧巧、安安静静,娘子,她像你!” 说着,他在女儿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阮静幽被他那一脸孩子气的样子逗得会心一笑,两个小娃娃也在他们爹娘的娇哄下慢慢沉入了梦香。 将两个孩子分别放在摇篮里,盖好软软的小被子,阮静幽继续刚刚的话题:“相公,我真觉得皇上这次将萧贵妃赐死的行为,有些过于武断了,直觉告诉我,当日给皇上下毒的真正凶手,并不是萧贵妃。” 顾锦宸轻轻晃动着女儿的摇篮,淡然一笑:“你都能猜到的事情,你当皇上猜不出来吗?” 阮静幽神色一凛:“什么意思?”顾锦宸莫测高深地道:“如果我没猜错,朝廷最近就要变天了,你相公我接下来可能也会变得非常忙碌,所以短时间内,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要随便出府,锦华轩这边我会加派人手对你们母子三人多 加保护。接下来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你的职责就是,好好保护两个孩子,顺便再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我就放心了。” 阮静幽被顾锦宸这番话搞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对方想表达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事隔几日,阮静幽才恍然大悟,朝廷,确实要变天了。谁也没想到,萧贵妃这边刚刚咽气没多久,皇上就在深夜里召见阎廷昊,也不知父子俩在一起密谋了什么。萧贵妃的葬礼结束之后,皇上居然赋予阎廷昊钦差大臣的身份,让他大力彻查京城里所有的官员 ,但凡贪污,受贿,买卖官职以及在私底下做过一切不法勾当的臣子,全都要被送进刑部接受审查。 第一个被阎廷昊收拾的不是别人,正是蒋贵妃的哥哥,蒋啸飞。要知道,蒋大将军的手中可是捏着大阎朝整整二十万的兵权,一旦他被查出在私底下做了什么不法勾当,二十万兵权的虎符势必要上交朝廷,被皇上接管。这样一来,属于蒋家的权势等于在无形之中被皇 上削夺了三分之二,就算还有一小部份残党余孽,对皇上来说也完全不足为惧。蒋啸飞一倒台,曾经风光一时的蒋氏一族彻底沦为历史长河中微不足道的一笔。 第462章 你简直是疯了 阎廷昊收拾蒋家的手段非常残酷,蒋啸飞跟他儿子蒋广玉先后因为贪污罪被捕入狱,皇上这边刚刚收了蒋啸飞的兵权,蒋啸飞父子便意外惨死在牢狱之中。 不用猜也想得到,这父子俩先后离世,肯定与阎廷昊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当日蒋贵妃在牢中毒死萧贵妃,这一笔接一笔的帐,阎廷昊都在心里记着呢。得知兄长和侄子被关进刑部的那一刻,蒋贵妃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妙,没想到短短几天,就传来蒋啸飞和蒋广玉先后死亡的消息。还没等蒋贵妃从这起灾难中恢复过来,太子府突然着了一场大火,太子府一 共一百七十四条人命,一夜之间被烧成了灰烬。 太子的死,是蒋贵妃始料未及的。她一直以为,只要把太子关在太子府,派人严加看管守护,待局势稳定下来,再找机会将太子扶上皇位。 没想到蒋啸飞父子这边刚刚传来死讯,太子府就在一场大火的焚烧下变成了一片废墟。 得知太子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死了,蒋贵妃的情绪瞬间崩溃得一塌糊涂。 就算没有证据,她也猜得到一把火将太子府给烧成灰烬的肯定就是阎廷昊,而授意阎廷昊一连做了这么多复仇行径的那个幕后指使者,正是当今皇帝阎烈。 “廷轩的死,朕也很心痛,可那场大火就是一场意外,廷轩没能从那起大火中逃出生天,朕实在是倍感难过。福东海,拿朕手谕,对太子府一干人等,予以厚葬吧!”德祯帝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气得前来讨公道的蒋贵妃浑身直发抖:“皇上,我不相信太子府那场大火会是个意外,分明是有人故意纵火,而这个纵火的人,就是您的好儿子阎廷昊。他一心想跟廷轩争夺太子之位,廷轩都已经被他害得人不人鬼不鬼,他居然还是不肯放过廷轩,那边刚刚在牢中秘密处死我哥哥和我侄子,这边就急着对廷轩下了手。皇上,廷轩可是您的亲生儿子,虎毒不食子,您不能眼睁睁看 着自己的儿子被人害得连尸体都烧成灰烬而不闻不问啊。” 德祯帝面无表情地看着蒋贵妃声泪俱下地控斥自己,漂亮的唇边,划过一抹残佞的冷笑。 “你口口声声说廷昊是害死廷轩的凶手,那么朕倒是想问问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太子府那场大火,是廷昊纵的呢?” 蒋贵妃气极败坏地道:“我是没有证据,但没有证据不代表阎廷昊没做过……” “既然没有证据,那朕可就无能为力了。” 蒋贵妃一直以为,阎烈再心狠,再无情,也不至于拿自己的亲生儿子做筹码。事实证明,她真是低估了阎烈的残忍,为了复仇,他连亲生骨肉的性命都可以置之不理。 狠狠瞪着眼前这个明明死了儿子,却根本对此无动于衷的男人:“这二十几年来,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把廷轩当成你儿子一样来爱过?” 德祯帝负着双手,步下御案,缓缓走到蒋贵妃面前,轻声在她耳边道:“你说得没错,这二十几年来,朕确实没把阎廷轩当成儿子来看过。因为,阎廷轩,根本就不是朕的亲生儿子。” 蒋贵妃表情一窒,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俊美无铸的男人:“你……你说什么?” 德祯帝微微一笑,重复地道:“朕说,阎廷轩,并不是朕的亲生儿子。” “皇上,你这是在怀疑我对你不忠了?” “你的心或许对朕很忠诚,但是你的身……” 德祯帝冷冷一笑:“你的身,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不同的男人给染指过了。” 蒋贵妃厉声地道:“不,我没有做过任何背叛皇上的事情……”德祯帝无辜地道:“对,你的确没有,因为你跟别的男人在床上厮混的时候,神智是完全不清醒的。蒋慕华,很遗憾现在才把这件事对你揭穿,阎廷轩,是朕喂你一粒迷魂丹之后,派了两个侍卫跟你在寝宫 风流快活生下的孽种。” 蒋贵妃像是受到了什么沉重的打击,身子无力地向后踉跄了几下,她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德祯帝,彷彿在怀疑此时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在做梦。 看到蒋贵妃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德祯帝的心情没来由的变得非常美妙。 蒋贵妃颤声地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把你自己的女人送到别的男人的床上?阎烈,你疯了吗?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女人,你……你居然……”德祯帝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你错了,今生今世有资格被朕当成自己女人来疼爱的,只有凤无忧一个。不管是你,还是萧如月,只不过就是两个可笑的小丑。为了无忧,朕可以负尽天下女人,你又算得了什么。蒋慕华,当你被嫉妒蒙蔽双眼,一心想要置凤无忧死地的那一刻,朕已经将你的名字放在仇人的名单上。这世上但凡对无忧做过一件坏事的人,都将受到朕的审判。朕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来替无忧报 仇,朕要让你亲眼见识到,属于你的审判,将会有多么的残酷。削减蒋家权势是第一步,烧死阎廷轩是第二步。猜一猜,朕将要做的第三步,会是什么?” 蒋贵妃崩溃地道:“阎烈,你简直就是个疯子……”德祯帝优雅一笑:“就算朕是个疯子,朕也是被你这个狠毒的女人逼疯的。别以为朕不知道,当日支使小德子在朕的膳食里下毒的真正凶手就是你,你用一万两银子收买小德子冤枉萧如月才是弑君凶手,目的不就是想趁机除掉萧如月么。既然你那么恨她,朕成全你就是,反正萧如月只是一颗棋子,朕养了她二十年,也是时候让她做些什么回报于朕了。至于你,朕没有当众揭穿你的罪行,是因为那个时候的 你,对朕来说还很有用处。因为你死了,朕就没办法利用阎廷昊来对付你们整个蒋家了,只有激发出他心里的愤恨,你们这两颗棋,才能在棋盘上一决胜负。” 蒋贵妃脑袋嗡地一下胀得老大:“不要告诉我,阎廷昊,他也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德祯帝薄情地笑了笑:“这世上有资格给朕生下儿子的,只有凤无忧一个人。” 第463章 滴血验亲 别的女人想怀上他的龙种,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当然,金珠宝绝对是他酒醉之后的一个意外产物,要不是金珠宝当日拍胸脯保证,一定可以帮他寻到还阳玉的下落,金珠宝和他那没脑子的娘,恐怕早在很 早以前就被他一刀喀嚓,直接宰了喂鱼了。大受打击的蒋贵妃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她利用阎烈对凤无忧的爱,霸占着这个男人整整二十年。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会成为最后的赢家,真是做梦也没想到,早在二十几年前,阎烈就已经步下这个局,冷眼旁观所有的人像个傻瓜一样斗得你死我活。疏不知,所有的人都是阎烈棋盘上的棋子,他用二十年的时间为凤无忧和顾锦宸谋划,谋到今天这一步,所有的棋子,终于成为他手中的弃子,即将面 对被丢弃的命运。 不愧是打败那么多兄弟,最终坐上皇位的德祯皇帝。想他阎烈小小年纪,在充满血腥和阴谋的宫廷中绸缪数年,最终以十九岁弱龄,踏上帝王的宝座。风风雨雨二十载,他用实际行动向世人证明,他确实有资格成为大阎朝历史上最有影响力的一位铁血帝王 。 那一刻,蒋贵妃不知自己该嫉妒还是该愤恨。 她嫉妒凤无忧的好命,当年的凤无忧,明明只是阎烈身边的婢女,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婢女,居然能在这位铁血君王的心里占据长达二十年之久。 她更是恨透了自己,当初为了能霸占住阎烈的心,自以为聪明的在凤无忧身上下了千年之毒,心里想着:只有她活着,才能保证凤无忧活着,为了维持凤无忧的生命,阎烈必须对她俯首称臣,心生忌惮。 疏不知,如果当年她直接杀了凤无忧,她就不会遭遇今天的耻辱。 被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居然……居然是她跟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男人,生下的野种。这个事实真是太离谱、太可笑,太让人绝望了。 德祯帝看着完全陷入疯魔中的蒋贵妃,心里生出一刹那快意的复仇感,最终他以蒋贵妃神智不清,对当今天子口出狂言、以下犯上这个罪名,将蒋慕华打入冷宫,并派人对好严加看守。 皇城里一连发生这么多的变故,所有的人都以为,阎廷轩一死,太子的位置势必要落在阎廷昊的头上。 要知道,这阵子皇上对阎廷昊真是器重有加,非常信赖,而且皇上膝下只有两个……呃不,是三个儿子,太子死了,只剩下聪明能干的阎廷昊,以及不久前被封为明亲王的阎廷昱。 可阎廷昱现在下落何处无人得知,就算他仍在京城,以众人对这两位皇子的了解,也猜得到,皇上一定会择优而选,阎廷昊一定会被立为太子,成为大阎朝的下任帝王人选。 就连阎廷昊自己,也对当选太子一事颇有自信。 狠狠将蒋家所有的势力都打压得一滴不剩之后,他甚至在自己的王府里大摆宴席,宴请八方宾客,并收买了朝廷中不少大臣为己所用。 就在阎廷昊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之际。德祯二十五年六月十六这天早朝,德祯皇帝阎烈,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正式宣布了顾锦宸的真正身份。 所有的人都没想到,顾锦宸居然是当今皇上,和已逝皇后凤无忧的亲生儿子。 当年凤无忧没被封为皇后的时候,与还是皇子的阎烈感情甚笃,虽然很多人都知道她怀了阎烈的孩子,但最后阎烈却对外宣布,那个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经夭折了。 很多人对这件往事已经忘得七七八八,没想到凤无忧的孩子不但活着,他的另一个身份,竟然是麒麟王府的顾小公子。 有了阎廷昱的前车之鉴,这一次德祯帝同样当着众人的面,与顾锦宸滴血验亲。 验亲的结果非常明显,德祯帝与顾锦宸之间,的的确确是雷打不动的亲生父子。 由于顾锦宸的亲生母亲是大阎朝的皇后娘娘,于是,德祯帝当众宣布,正式赐名顾锦宸为阎廷越,并将其立为太子,赏赐府邸,待德祯帝百年之后,由阎廷越继承大阎江山,成为大阎朝的下一任君主。 “父皇,儿臣不服!”一心想着自己才会被皇上立为太子的阎廷昊,第一个跳出来唱反对意见。他才是皇上膝下最有才能最有智谋的儿子,顾锦宸算什么?就算皇上当着众人的面证明他是皇后的亲生血脉,这些年他一直被寄养 在麒麟王府,以一个庶子的身份面对世人,他是完全没资格跟自己争抢太子之位的。 面对阎廷昊的大声反对,德祯帝微微一笑:“你说你不服,为什么?”阎廷昊义正言辞地道:“虽然儿臣不知道顾锦宸为什么会摇身变成父皇的儿子,但既然儿臣和他都是父皇的儿子,太子之位,势必要由能者居上。父皇仅仅因为他是皇后临终前留下的血脉就立他为太子,儿 臣不服。论成就,论才能,论资历,论本事,儿臣样样都不输于他,最重要的就是,儿臣比他年纪略长,本着长幼有序的原则,就算父皇想立太子,最先考虑的那个人,也该是儿臣才对。”顾锦宸突然被宣布是皇上的亲生儿子这件事,对阎廷昊的打击实在是非常不小。他一直以为,只要除掉蒋家和阎廷轩,太子之位对他来说就是手到擒来,结果在他费尽心机铲除异己,将所有的对手全都消 灭掉之后,皇上居然将太子的位置,留给了让他完全想不到的顾锦宸。顾锦宸怎么会是皇上的儿子、他的弟弟呢,这简直太离谱了。 朝廷中有一部份被阎廷昊收买的大臣也纷纷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希望皇上能做出一个让众人心服口服的决定。 贸然将顾锦宸封为太子,众人对此实在是有些接受不能。 面对阎廷昊和几个龟毛大臣的质问,皇上只说了一句话:“朕只是想立自己的亲生儿子为太子,这难道有错吗?” 阎廷昊被气得差点吐出一口黑血:“父皇,难道儿臣就不是您的亲生儿子了吗?” 德祯帝微微一笑:“你母妃当日给朕下毒,弑君之罪已然落定,她这么急着置朕于死地,朕很怀疑,她是不是背着朕做了什么不贞的事情。” “父皇,您这是怀疑儿臣不是您的亲生儿子了?”阎廷昊真的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件超级离谱的事情。 “你与朕是不是亲生父子,验过之后,朕才能做出决定。” 于是,德祯帝当着满朝文武,与阎廷昊做了亲子鉴定。 做鉴定之前,所有的人都以为皇上这么做,分明就是在开玩笑,直到这所谓父子俩的血在碗里根本无法融合的那一刻,所有的人全都傻眼了。 德祯帝与阎廷昊之间,居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所有的大臣全都无语了。 第464章 摇身变作太子妃 如果阎廷昊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他们还能在他背后支持一下。可事实证明阎廷昊根本就不是皇上的种,这让他们如何拥立一个跟皇上没血缘的儿子上位,这不是开玩笑吗? 深受打击的阎廷昊坚决不肯相信这个事实,如果皇上不是他的亲爹,那他亲爹会是谁?难道说,他是他娘和别的男人偷生的野种?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岂不是成了大阎朝皇室的耻辱?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阎廷昊,当场就发了飙。从他记事那天,就将登上皇位视为自己的终身目标,如今这个希望破灭了,坚持了二十多年的信念也在一夕之旦毁于一旦,这等于是老天爷向他开了一个 天大的玩笑。 既然他注定要与皇位失之交臂,继续活着,也只会沦为别人口中的笑柄而已,他不怕死,但是死之前,他必须让那些曾给予过他耻辱的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于是,发飙中的阎廷昊,突然举起手中的长剑,发誓要与顾锦宸同归于尽。 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举动的顾锦宸,几乎在阎廷昊提着剑向自己冲过来的那一刻,就出手将对方给收拾得伏伏贴贴。 虽然顾锦宸对太子的位置并不期待,但阎廷昊这个三番五次给自己媳妇带来麻烦和耻辱的男人,他是一定不会由着他继续活着的。 朝廷的这起动荡,最后以顾锦宸被立为太子,阎廷昊试图谋反并被当场赐死为结尾,最终落下了帷幕。 经此动荡,所有的大臣无不对德祯皇帝再次生出敬畏之心。这位九五至尊,不动一兵一卒,便轻而易举的铲除异己,认回了亲生儿子,并用他的帝王之力,给他亲生儿子营造了一片蔚蓝的天空。 不得不说,德祯皇帝对凤无忧给他生的这个儿子,可谓是机关算尽,煞费苦心,竭尽所能地付出了他的满腔父爱。 顾锦宸……呃,应该说被改名为阎廷越的顾锦宸正式成为太子之后,他的妻子阮静幽也堂而皇之的成了大阎朝的太子妃。 对于这个新身份,阮静幽很有些接受不能。 太子妃,对世人来说,这是怎样的一种荣耀?今天的太子妃,就是明天的皇后娘娘,别说阮静幽周围的人适应不了她的身份,就连她自己也对太子妃这个头衔敬畏三分。 江婉柔和白霜霜这几个跟她私交不错的女人经过一番短暂的诧异,很快向她送来祝福,能跟大阎朝的太子妃私交甚笃,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份呢。 得知自己的女儿摇身变成了太子妃,第一个求上门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阮静幽那无良的父亲阮振林。 要不是阮振林厚着脸皮派人找上门来,已经好久不曾关注阮家动态的阮静幽,几乎快要忘了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跟她有着牵扯不清的血缘关系。 自从朝廷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身为三品官的阮振林也是深受影响。 当日他苦求阮静幽说服顾锦宸,让女婿在皇上面前给他这个老丈人多说几句好话,为他谋得兵部侍郎这个官位。 阮静幽不负所托,果然将这个职位帮他谋到了手里。本以为从今以后可以飞黄腾达的阮振林,一时得意忘形,仗着自己是朝中三品官员,私下里干了不少笔肮脏的买卖。 坏事做多的结果就是,阮振林最近被不少大臣联名上告到皇上那里,里里外外逻列出数十条罪名,皇上非常震怒,直接将阮振林关进了刑部大牢。 阮振林在牢房里求爷爷告奶奶,花了不少时间和银子,终于买通狱卒,求对方代话,希望可以见女儿一面。 阮静幽在几个暗卫的簇拥下出现在刑部大牢的那一刻,阮振林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紧紧抓着牢房的大门:“静幽,乖女儿,这次你可一定要救救你爹……” 看着曾经肚满肠肥的阮振林,在牢房中被折腾得几乎快没人样,阮静幽非但对这个所谓的父亲生不出半分同情,反而还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愉悦心理。“父亲,听说朝中二十四个大臣联名上奏,一共逻列出您三十四项罪名,其中最研重的一项就是您居然吞了朝廷发往灾区的二十万两白银的赈灾款。您知道那些赈灾款对灾区老百姓来说有多重要吗?您中饱私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还有成千上万个老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衣不蔽体,食不饱腹。那二十万两银子被您握在手里,花得真的有那么开心吗?哦,我听说不久前父亲被同僚送了几个外族美女,为 了讨那几个美女的欢心,父亲当然需要大笔银子来充门面……”阮振林打断她的冷嘲热讽,哭诉道:“静幽,为父知道错了,为父不该一时贪心,吞了朝廷那么多银子。我知道你现在的身份跟以前大不相同,只要你在太子那里吹吹枕头风,求他在皇上面前替我多说几句 好话,我保证从今以后一定会做一个好官,用尽所能,去造福一方百姓的。” 阮静幽冷冷一笑:“我娘当年嫁给您的时候,您也对她发过类似的誓言吧?” 阮振林神色一窒。 “我娘相信您的结果就是,孤苦半生,含怨而终!” 阮振林面色一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父亲……” 阮静幽向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道:“您知道当初您求我帮您上位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出口拒绝吗?” ……“因为我深信,爬得越高,才会摔得越重。越接近权利中心,诱惑力就越大。您要是控制得好,就当我这个当女儿的为父亲尽孝,助您平步青云,名留青史,利用您手中的权势来造福一方百姓。可如果您要 是控制得不好……” 阮静幽冷笑一声:“你就会如我所愿,因为贪婪、堕落和诱人的利益,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你……”阮振林怒不可遏地指着她:“你这个小贱人,真的好狠的心,居然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能算计,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将你接回阮府,给你荣华富贵,你怎么可能会有嫁进麒麟王府,成为顾锦宸妻子的机会?如果不嫁给顾锦宸,你又怎么可能会妻凭夫贵,成为大阎朝的太子妃?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不感恩也就算了,居然还用这么阴毒的方式来算计自己的亲生父亲,阮静幽,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第465章 认祖归宗 阮静幽无所谓地道:“如果老天爷真的因为这件事而用雷劈死我的话,我可以义无反顾的告诉你,我死而无撼。阮振林,实话告诉你,从我娘含怨而终的那天开始,你我之间的父女之情,就已经彻底了断了。这些年,你究竟有没有对我这个女儿尽过一天当父亲的责任,你我心知肚明。既然你这个当父亲的都没把我这个当女儿的放在眼里,我又何必顾念亲情,跟你讲什么伦理孝道。你因为贪念太重,犯下滔 天大错,理应接受来自皇权的治裁,看在你好歹生我一场的份上,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将阮家七公子养大成人,给阮家留下这最后一滴血脉。除此之外,你休想再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好处!” 阮振林怒不可遏地道:“阮静幽,你这么狠,就算我做了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阮静幽冷笑一声:“这世上因你而死的冤魂不计其数,等你到了阴间,还完你阳世的孽债,再来跟我讨公道吧!” 德祯二十五年七月十五,这天不仅是一年一度的鬼节,同时也是阮振林被当众斩首的日子。 阮静幽并没有去观刑,就算她对自己的父亲再没感情,也没办法做到眼睁睁看着对方被砍头也无动于衷的地步。 阮振林伏法之后,整个阮家所有的家产也被充了公。一连失去好几个儿女的谢美莲一时受不了这个刺激,在阮家被抄家的当天夜里,就上吊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阮静幽派人将嗷嗷待哺的阮七公子接到身边,决定亲自抚养。反正她膝下已经养了一双儿女,阮七公子并没比自己的一双儿女大多少,给他一个健康正常的成长环境,长大之后才不至于走上歪路。 阮振林被砍头的第二天,阮静幽在顾锦宸的亲自保护下,抱着两个孩子,去她娘宋蝶衣的坟前,恭恭敬敬地给她娘上了一炷香。 所有的事情如今都已经尘埃落定,能够亲眼看到自己的女儿嫁作他人妇,并为夫家生下一双儿女,宋蝶衣泉下有知,想必也会瞑目了。 顾锦宸在丈母娘坟前许下诺言,今生今世,绝对不会辜负阮静幽,即便有朝一日他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他的身边,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 虽然阮静幽对誓言这种东西并不能抱以万分相信,但亲耳听到顾锦宸用那么认真的口吻,在她娘坟前立下誓言,她还是落下了感激的泪水,无声的哭倒在夫君的怀里。 因为顾锦宸摇身变成了大阎朝的太子,麒麟王府这个地方势必不可以再成为小夫妻的容身之所。 皇上下令另选新址,重新建造太子府,太子府峻工之前,阮静幽希望仍旧跟自己的相公还有一双儿女住在锦华轩。在锦华轩住了整整两年,她对这里已经生出了浓浓的感情。而且麒麟王和新王妃梅瑾兰对阮静幽一直不错,虽然现在身份上有些许的变化,可是在阮静幽的眼里,麒麟王和梅瑾兰,绝对是值得小辈尊敬的 慈祥长辈。 事后,阮静幽才从梅瑾兰口中得知,当年她之所以会成为麒麟王的侧妃,是皇上亲自做的主,梅瑾兰真正的身份,居然是凤无忧的贴身婢女。凤无忧遇难之后,为了给顾锦宸寻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家代为抚养,德祯帝将倍受凤无忧器重的梅瑾兰安置到了麒麟王府。他相信以梅瑾兰对凤无忧的忠心程度,绝对能不顾一切的将凤无忧的儿子照顾得妥 妥当当。 事实证明,德祯帝果然是个有眼光的决策者,为了将顾锦宸养大成人,梅瑾兰可谓是劳苦功高。 “王妃,我记得你以前对我说过,这世上可以将翡翠芙蓉糕做成人间美味的那个人并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我可不可以斗胆问一句,你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当今皇后,凤无忧?”面对阮静幽的询问,梅瑾兰微微一笑:“你果然是一个聪明的姑娘,一点即透!没错,翡翠芙蓉糕是我家公主最拿手的一道点心。她不能亲手做给锦宸,呃,廷越吃,就只能由我代劳,让廷越以后在吃这道 点心的时候,偶尔也能想想他的亲生母亲。” 阮静幽满脸好奇地道:“你能不能给我讲一讲,大阎国的凤皇后,曾经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梅瑾兰的脸上充满了对往夕的回忆:“说起我家公主,那可真是天底下难得一见的风云人物……” 顾锦宸正式认祖归宗,最高兴的莫过于李太后了。 事到如今,阮静幽终于明白这些年李太后为什么自己的亲孙子不去宠,偏偏宠一个跟她完全没血缘关系的干孙子。 想必老人家早在很多年以前就知道顾锦宸的真正身份,她一直装聋作哑,陪着皇帝一起演戏,如今戏已落幕,她当然迫不及待的要跟自己的亲孙子共聚天伦。而且顾锦宸是真心真意把李太后当奶奶来孝敬的,当年麒麟王府的那个假老太太根本就没把顾锦宸放在眼里,更别提两人之间有什么祖孙之情,以顾锦宸冷情冷血的性格,自然不可能会对那个老太太生出 什么亲情。 倒是李太后,这些年一直把顾锦宸当眼珠子似的呵护疼爱着,就算那个时候顾锦宸并不知道李太后和他之间是亲祖孙,对这位干祖母,他也是用尽了全部孝心来对待的。 大局落定之后,阮静幽跟顾锦宸进宫,以儿媳妇的身份,正式拜见了自己的公爹,也就是德祯皇帝。 从她怀孕直到她把两个孩子平安生下来,德祯帝没再提起过让她治病救人的事情。 德祯帝不提,不代表阮静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再怎么说,一个皇帝能为他的女人做到这种地步,也是值得人敬佩和羡慕的。“父皇,既然您把蒋贵妃关进了冷宫,皇后那边,又该如何是好?儿媳听说蒋贵妃当年因为嫉妒皇后深受父皇宠爱,便趁皇后不备,偷偷给她下了千年之毒。对于千年,儿媳曾在书上看过有关方面的记载,这毒来自苗彊蛊族,是用九十九族毒虫放在一起炼制而成。身中千年者,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会变成活死人,每半年必须服用一次解药,否则就会停止呼吸,彻底死亡。这二十年来,您一直受制于蒋贵妃 ,为的就是从她手中拿到半年量的解药,可现在您正式跟蒋贵妃撕破脸皮,就算并没有因为她的罪孽而置她于死地,想再从她手中拿到解药,恐怕也是难如登天了吧。”德祯帝淡然一笑:“你说得没错,从朕下令将她关进冷宫的那刻起,已经断了继续向她索要解药的心思。” 第466章 还阳玉 顾锦宸道:“既然蒋慕华有能力提供千年的解药,您当年为什么不直接逼她交出解药,救……皇后得以生还?” 虽然皇上已经将凤无忧就是他亲生母亲的事情公布了出来,但对顾锦宸来说,二十来年一直都没叫过谁一声娘,冷不丁有人告诉他,他娘其实还活着,这让他一时之间实在是有些无法适应。 德祯帝眼含薄怒地瞪了儿子一眼:“她是你娘,就算你现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早晚有一天,你也必须去面对这个事实。” 顾锦宸被皇上骂得有些无语,他都不知道他娘长得是圆是扁,一时无法将娘这个字叫出口,也是情有可原嘛。阮静幽见自家相公挨骂,赶紧替他解释:“父皇,相公说得没错,既然蒋贵妃能够提供解药,以您的手段和能力,逼她救活皇后娘娘,应该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吧,为什么这么件事,竟然一拖就是二十年? ”德祯帝没好气地瞟了小夫妻一眼:“你们当朕不想对蒋慕华严刑逼供,让她交出千年的解药吗?朕派人查过关于千年的来历,那苗彊蛊族在制毒方面强大而神秘,据说这千年是蛊族里制毒最高的高手研制出来的绝世剧毒,这毒虽然不至于令人丧命,却可以让人保持一辈子活死人的模样不生不死。无忧身中此毒的时候即将临盆,为了给朕生下孩子,她冒着生命危险忍受着千年毒性的折磨,临盆的那天,她差 点丧命,虽然孩子被她成功生了下来,但锦宸出生之后,身染胎毒,因此被恶疾纠缠了将近二十年。” 阮静幽同情地看了顾锦宸一眼,心中真是五味俱全。她不知该佩服皇后的伟大,还是该佩服皇上的痴情。 得知自己的娘为了生下自己而吃尽苦头,顾锦宸心里也非常难过。德祯帝又继续道:“蒋慕华当年暗中跟苗族人勾结,费了不少力气弄到千年,她每半年提供一次的解药,只能保持中毒者延续生命,却不能让中毒者恢复到正常人的样子。更何况二十年前,朕初登大宝,基业不稳,正是腹背受敌之际。蒋慕华出身将门,蒋家手握兵权,权势滔天。如果朕当年贸然跟蒋家撕破脸,别说无忧的命朕无法保得住,就连朕自己是生是死恐怕也无法估测。朕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来巩固 自己的江山和政权,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够亲手铲除异党,除掉蒋家这颗毒瘤。” 阮静幽听得非常心惊,对于蒋家父子,她的印象其实并没有多坏。 蒋啸飞跟他儿子蒋广玉只是为了整个家族而战斗,如果他们不是蒋慕华的兄长和侄子,未必会被德祯帝当成毒瘤一样必须铲除。 蒋家败了,只能说,蒋家跟皇家立场相抵。当皇家的利益受到蒋家的胁迫时,蒋家势必要成为这场敌对关系中的牺牲品,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德祯帝淡淡地看了阮静幽一眼:“朕那个时候之所以会跟阎廷昱合起伙来算计你,是因为很久以前就从旁人口中得知,药王手里有一件稀世珍宝,一些书籍上记载,那块稀世珍宝的名字就叫做还阳玉。虽然朕对世间是否真的有这块还阳玉也曾持过怀疑态度,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朕都不会放弃。事后,朕曾派人去寻找还阳玉的下落,辗转反侧,线索停到了药王那里,可这个时候药王已经去世了,至于那块玉 ,据说最终落到了他唯一的后人,也就是你的手里。”阮静幽心中一凛,难怪阮振林和阎廷昊千方百计想从她手中得到那块玉,他们虽然很有可能不知道皇上想得到此玉的目的,但他们却清楚的知道,一旦得到了这个逆天的东西,皇上势必会重加封赏,利用 那块玉,为他们的将来谋得更好的前程。可惜他们算来算去,却没算到,那块玉,在当年的那场意外之中,被她摔碎,变成了戒指。 顾锦宸插口道:“父皇,除了依靠蒋慕华提供的解药之外,这些年您就没替母后想想其他办法吗?” 他始终觉得世间万分相生相克,千年既然是一味毒药,总有一味药材,会克制着它的存在。德祯帝苦笑一声:“朕当日设计抓了你媳妇,却迟迟不敢让她替无忧诊治,就是因为中了千年之毒的人,只有一次被治疗的机会。一旦失败,就算蒋慕华提供再多的解药也将无济于事。所以朕不敢贸然拿无 忧的性命去打赌,没有万全的把握,朕宁可眼睁睁看着无忧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那里,也忍受不了她的躯体最终灰飞烟灭。” 阮静幽和顾锦宸对视了一眼,面色复杂道:“父皇,不瞒您说,我手中……的确有您所说的那块还阳玉……” 德祯帝浑身一颤,眼底生出浓浓的期冀。虽然他早已经确定这个事实,但暗中猜测和亲耳所闻,这是完完全全的两种感觉。阮静幽又道:“不过那块玉所赋予我的能力究竟能不能帮到皇后娘娘,我不敢妄下结论。之前我就跟父皇解释过,我只能救活物,没办法救死物。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皇后娘娘是活死人,她虽然没有断气,但跟死人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而且父皇也提过,皇后昏迷不醒整整二十年,这二十年里她没有进过食,没有喝过水,仅用药物来维持生息,这本来就有违世间法则,我实在不敢向父皇保证,可 以将皇后娘娘起死回生。” 德祯帝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如今大局已定,朕心中已经没有任何遗憾。就算无忧真的因此而丧了命……”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沉痛了一下:“大不了朕随她而去就是,活到这把年纪,该经历的都经历过,该享受的也都享受过,人生不过一死,只是早晚而已。如今朕能亲眼看到儿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对朕来 说,人生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顾锦宸没好气地道:“父皇,您才四十岁,何必说这种丧气话?” 他对生他的娘或许没有多少感情,但对阎烈这个爹,可是实打实的敬重。试问世间有哪个当爹的,为了将儿子养大成人,煞费苦心到阎烈这种地步的? 他明明是大阎朝最尊贵的男人,却为了一个身患重疾的丑儿子付出了那么多的艰辛,冲着这份亲情,顾锦宸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为了女人而轻生的。德祯帝拍了拍顾锦宸的肩,语重心长地道:“你之前提过要见你娘一面,朕之所以拒绝,是因为那个时候局势还不稳定,朕担心你见了她,会影响你的心情,毕竟在那种情况下安排你们见面,实在是……称 不上有多美妙。不过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也是时候,让你们母子二人见上一面,团聚一下了。”顾锦宸一下子紧张起来,听说自己的娘还没死是一种心情,即将去见活死人的娘,这又是另外一种心情。 第467章 等待是最漫长 他娘长什么样子?是美还是丑?是胖是瘦?是高是矮? 听说他娘是凤国的公主,才华横溢,足智多谋。阎烈当日能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最终被推上帝王的宝座,凤无忧从中起到了决定性的关键作用。 这样一个对大阎朝有着深远影响的女人,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顾锦宸发现自己突然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一颗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阮静幽见她相公脸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默默地拉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低声地道:“相公,放松一点,你还有我呢。” 顾锦宸眼含哀怨地瞪了自己的媳妇一眼:“应该放松的明明是你好不好,你这个丑媳妇即将见婆婆,别说心里一点都不紧张。” 阮静幽微微一笑:“是是是,我不但紧张,而且还紧张得不得了。不过相公,我丑吗?你为什么说我是丑媳妇?人家明明是娇艳欲滴的漂亮小女人。” 被阮静幽这么一搅活,顾锦宸的情绪慢慢放松了几分。 在德祯帝的带领下,两人随着对方来到龙御宫后面的一间秘室里,通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呈现在眼前的画面也是别有洞天。房间四周摆满了生机盎然的绿色花草,阮静幽仔细辩认了一下那些花草的名称,有常春藤,虎尾兰,白掌,银皇后……这些绿色花草常年摆在人睡觉的地方,可以起到净化房间的作用,对人的身体是非常有 好处的。 看来德祯皇帝对凤皇后倒真是用足了心思,连这样细微的地方都考虑得周周到到。阮静幽也因此对大阎朝这个地位最尊贵的男人,生出了一股敬意和崇拜。 仔细一瞧,被那些绿色花草包围在中间的,是一只闪闪发亮的水晶棺,棺椁被擦得干干净净,几乎到了一尘不染的地步。水晶棺四周有透气孔,里面躺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妙龄女子…… 之所以会用妙龄来形容,是因为从外观来判断,这个容貌秀美的女人,估计连二十岁都不到。 她的五官生得非常精致,长长的睫毛又卷又翘,鼻梁很高,嘴唇的形状非常美好,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昏迷了二十多年的活死人。 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面容恬淡地躺在水晶棺里,那么安静,那么甜美,让人一眼望去,便不由自主地对这个人生出一股没来由的好感。 顾锦宸已经一扫之前的紧张,看了看水晶棺里的女人,又不解地将目光落到德祯帝的脸上:“父皇,您该不会是想告诉我,那个看起来年纪还没有我大的女人,她……她就是我娘吧?” 德祯帝瞪了他一眼:“什么叫看起来年纪还没有你大?那可是你娘,没大没小,还不去给你娘磕个头。” 顾锦宸有些无语:“可是……她年纪看起来真的很小啊。” 让他管一个比自己看着还年轻的女人叫娘,这……这也太搞了吧。 阮静幽拉了顾锦宸一把,跟他一起跪在水晶棺前,恭恭敬敬地给躺在里面的年轻女子磕了一个响头。德祯帝走到水晶棺前,眼含深情地看着里面无声无息地女人,手扶着水晶棺盖,轻声地道:“无忧,朕带着你的儿子和媳妇来看你了,你高兴吗?咱们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前不久正式当爹了。时间过得多 快,朕和你,都已经做祖父和祖母了。二十年,无忧,你睡了整整二十年,是时候该醒了,你知不知道朕盼你醒来的这一天,到底盼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无比深情地看着棺内年轻俏丽的女子,眼中含着一股湿润:“朕还要带着你游遍大江南北,尝遍天下美味。无忧,你要是再没完没了的睡下去,朕就要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没有体力也没有能力带着你 策马扬鞭,实现你当年的梦想了。” 顾锦宸本来并不怎么能接受棺材里那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女人,就是自己的亲娘。不过听德祯帝神情哀恸地说完这番话,他心里突然生出一股难言的悲伤。 长达二十年的时间里,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究竟姓甚名谁,是何方神圣。如今总算看到他娘的亲正面目,虽然那张脸看着的确是……过于年轻了一点,但母子连心,这是人之常情。 看着自己的亲娘在这只水晶棺里一躺就是二十年,任谁铁石心肠,也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他膝行着向前跪爬了几步,对着棺材里那无声无息地女子,轻轻喊了一声娘。 阮静幽看得心里直发酸,她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对德祯帝和顾锦宸道:“虽然我不敢保证我有这个本事将凤皇后救过来,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德祯帝和顾锦宸面色凝重地看了她一眼:“拜托你了!” 时间在一种等待的煎熬中慢慢流逝着…… 阮静幽已经将自己关在那间秘室里整整三天了。 这三天里,她拒绝任何人过来打扰自己,因为凤无忧的情况比较特殊,被千年浸蚀了长达二十年之久,就算阮静幽的手里有一颗药玉,也没办法在朝夕之间将对方体内的病毒彻底根除。 她必须一点点净化对方身体里的毒液,还要尽可能的保证凤无忧在接受治疗的途中别出什么意外。 因为她治疗的时候必须保持绝对的安静,所以关闭秘室大门之前,她严重警告德祯帝和顾锦宸,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打扰她的治疗。 秘室里为她准备了半个月的水和干粮,如果半个月之后她还是没办法将凤无忧从昏迷中救活,她就只能向德祯帝说声抱歉了。 等待的过程是痛苦而又煎熬的。 这漫长的三天里,德祯帝直接下令停了早朝。开玩笑,心爱的女人是死是活都不得而知,他哪还有什么心情去听朝廷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们叽叽歪歪。 不上早朝,不代表国不议政。德祯帝找的理由非常坦然,既然他已经立了太子,有什么国家大事,就直接上奏到太子那里,由太子亲自出面负责处理吧。 被赋予神圣职责的顾锦宸被他爹的决定气得直跳脚,你阎烈的媳妇生死不明没心思上早朝,我顾……我阎廷越的媳妇难道就安安稳稳在家带孩子了吗? 你媳妇在生死边缘垂死挣扎着,我媳妇却为了你媳妇整整三天没回家给两个娃喂奶了。因为过度担心自己的女人,大阎朝最尊贵的两个男人脾气变得都很暴躁。 第468章 皇后醒来 每天以最快的时间打发掉一群啰嗦大臣的顾锦宸,忙完公事,就会溜到龙御宫跟皇上一起等待结果。在父子俩下了无数次棋,比了无数次剑,吵了无数次嘴,甚至差点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大打出手”之际,一直守在秘室门口等待结果的福东海终于颤巍巍的跑了过来:“皇上,太子殿下,里面……里面终 于有动静了……” 德祯帝跟顾锦宸面面相觑,随即急三火四地冲到秘室门口,隐隐约约听里面传来一道细弱的嗓音:“阎烈……” 德祯帝的身子猛然一颤,一把推开秘室大门,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进去。顾锦宸赶紧尾随而至,就见那个漂亮的水晶棺里,坐着一个长发披肩的俏丽女子。德祯帝柔了柔自己的眼睛,似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当他亲眼看到心爱的女人弯着唇瓣,向他展露出迷人笑容的那一刻,他几乎喜极而泣,一头扑了过去,狠狠将对方抱在怀里:“无忧,你终于醒了 !” 尾随而来的顾锦宸,看着被德祯帝抱在怀里的女人那一脸年轻稚嫩的模样,脑子里突然生出一个很不和谐的念头,他爹跟他娘,分明就是老牛吃嫩草,老夫少妻啊!虽然阎烈其实一点都不老。 “那个,我能打断你们一下,问问我媳妇现在在哪里吗?” 阎烈是个妻奴,身为他儿子的顾锦宸当然也不例外。 被阎烈狠狠抱在怀里的那个美人儿从阎烈的怀中抽出面孔,她怔怔地看了顾锦宸良久,才激动地发出一个单音:“他……” “无忧,他是廷越,我们的儿子啊!” 听到这话,被叫做无忧的美女,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她冲顾锦宸颤巍巍地伸出一条手臂,顾锦宸向前迎了几步,神色尴尬地道:“虽然看着您这张脸,我实在没办法坦荡地叫您一声娘,可是父皇说,二十年前,就是您,不顾自身生命危险,在万难之中生下了 我。娘,这些年,您受苦了。” 凤无忧泪如雨下,眨眼之间,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年,当年她只是匆匆看了襁褓中的孩子一眼,便陷入黑暗,永远的沉睡。 没想到再次睁眼,襁褓中那个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小婴儿,竟然摇身变成了一个俊美无铸的男子汉,这让凤无忧这个当娘的,能不感慨激动么。 一家三口终于团聚,难免要抱在一起痛哭一阵。不过激动的同时,顾锦宸仍旧没忘了自己的媳妇。 凤无忧因为刚刚苏醒,四肢行动不便,她指了指水晶棺的棺尾处,就见脸颊瘦了一大圈的阮静幽正没心没肺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呢。 凤无忧道:“我睁眼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姑娘站在我的面前,她只说了一句,你终于醒了,就因为疲惫过度,瘫在那里睡着了。” 为救人而劳累过度的阮静幽,被顾锦宸抱回家后,躺在床上一睡就是整整两天。这两天里,她迷迷糊糊醒过来两次,一次是喝水,一次是尿尿,当日为了救凤无忧,她可谓是耗尽了全部体力,那三天对她来讲就像是一场噩梦。她片刻不敢放松警惕,生怕一时疏忽,会造成永远的遗憾 。 于是那三天里除了吃饭喝水上厕所,她几乎连眼都不敢合,直到亲眼看着昏迷二十年的凤无忧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吊在嗓子眼处的一颗心才终于落了下去。 狠狠地睡了两天两夜,到了第三天,阮静幽不得不从睡梦中醒来,因为她太饿了,再不吃饭,没等她困死,恐怕已经饿死了。 醒来之后她很想敞开肚子大吃了一顿,可顾锦宸怕她媳妇饿得太久吃太急会吃撑了自己,于是限制了她的食量。 只被喂了八分饱的阮静幽非常哀怨:“人家为了救你娘,差点连命都搭上了,你倒是好,连饭都不给我吃饱,顾锦宸,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这么坏?” 阮静幽当然知道她相公不给她喂饱,其实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委屈啊,眼睁睁看着美味的食物在顾锦宸的命令下被紫嫣端走,她心里能不窝火吗。面对娘子的无理取闹,顾锦宸好脾气地安慰:“等你的胃缓一缓,我带你去鹤香楼吃顿好的,你不是最喜欢吃鹤香楼大厨做的香辣小龙虾吗,到时候带你吃个够。不,等你身体养好了,咱们干脆花重金将鹤 香楼的大厨请回太子府,让他每天给你做好吃的,把你养得白白胖胖,一掐就能掐出小肥肉。” “你当你在养猪啊?”顾锦宸的唇边扯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我就是喜欢看你一身肉膘,圆圆润润的样子。娘子,这几天把你折腾苦了,你看你都瘦了,你知不知道你掉了那么多份量,我看得有多心疼。所以我得快点把那些肥肉 都养回来,白白胖胖抱在怀里才好摸啊。” 阮静幽被他的神逻辑气得哭笑不得,一连睡了两天,她精神头也养足了不少,这才想起向对方打听凤无忧的事:“你娘……呃,皇后娘娘她现在怎么样了?” 别说顾锦宸接受不了一个外表看上去比自己小的娘当娘,她这个当儿媳妇的,也很难接受外表那么稚嫩的姑娘,成为自己的准婆母。 也不知蒋贵妃当年给凤无忧下毒,到底是想害凤无忧,还是想帮凤无忧。 女人最怕老,凤无忧身中千年长达二十年之久,虽然七千多个日夜不醒人世,但人家再醒来的时候,容貌和身体的机能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这对女人来说,难道不是一种幸运么。顾锦宸道:“她在床上躺了二十年,虽然容貌没变,但手脚僵硬,想像正常人一样下地走路,恐怕还要再等些日子。至于其他方面,御医说,除了虚弱之外,暂时没有任何问题。娘子,我娘这次能死里逃生 ,多亏你出手相救,父皇对你很是感激,对我说,无论你想要什么赏赐,他都会义无反顾的满足你……” 阮静幽坏坏一笑:“那相公,你猜我想要什么赏赐?” 顾锦宸凑到她身边,将她揽在怀里:“我把自己赏赐给你,你觉得怎么样?”“不好!” 第469章 大结局 顾锦宸俊容一沉:“为什么?大阎朝的太子殿下,以后的前途将会不可估量,这么优秀的男人,现在我把他送给你一个人守护,你居然敢说你不想要?” 阮静幽噘嘴哼了一声:“你都已经是我的男人了,我为什么还要再多此一举的重新要一次?难道我不救你娘你就要背叛我吗?” “当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既然你怎么都是我的,我当然要为自己索取一份更好的赏赐。唔……听说皇宫里有一座藏宝阁,相公啊,不如找个机会,你带我去藏宝阁里扫荡扫荡吧……” 顾锦宸捏了捏她的鼻子,不甘地道:“你这个财迷!” 按下小两口腻在一起你侬我侬不提,被阮静幽从昏迷中救醒的凤无忧,再次给朝廷带来了一阵不小的动荡。 皇后死了,皇后又活了,这对大阎朝所有的老百姓来说,是怎样一个逆天的奇迹啊。 对外,德祯帝并没有隐瞒当年的往事,凤皇后当年被蒋贵妃所害,身中剧毒长达二十年之久,这些年德祯帝一直在寻找千年的解药,皇天不负有心人,解药终于被皇上给找到了。 至于阮静幽拥有逆天之能的事情,被德祯帝刻意隐瞒了下来,这也是顾锦宸的要求。他可不希望从今以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有事没事就来求他媳妇给别人治病。 这倒不是顾锦宸心狠无情,他只是想跟媳妇还有一双儿女活得单纯一点。毕竟天底下心术不正的人不计其数,万一哪个人在得知他媳妇身怀异术之后,对他媳妇心怀不轨,那以后的日子可有得忙碌了。 总之,德祯帝之前一连“痛失”两位爱妃,如今皇后娘娘得以生还,对满朝文武来说,这当然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当然,也有一部份人在暗中谋划,德祯帝年纪还轻,今年才四十出头,正是男人最黄金的时段,就算皇后还活着,后宫里也不可以只养皇后一个女主子。于是,不少心怀不轨的大臣想趁机劝皇上广纳妃嫔 ,借此扩充后宫。只是这个折子刚被送到皇上的御案前,德祯帝便大发雷霆,怒斥那些上奏的臣子一个个都是些不识好歹的,他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女人从长达二十年的睡梦中唤醒,如果这个时候广纳妃嫔,他心爱的女人 还不甩甩衣袖,直接离他而去? 那些臣子多数都是近几年才入朝为官的,对皇上跟皇后之间的感情了解得不太详细,如果他们早知道皇上对皇后情深义重,打死他们,也绝对不敢在皇上面前提出这样的请求。 总之,那些上奏的大臣最后都被贬了官,发配到穷乡僻壤种田去了。 从那以后,再没人敢踩皇上的底线。皇上爱娶几个老婆生几个儿子那是皇上的事情,他们当臣子的,只要把朝政处理明白就万事大吉,皇家的私事,暂时还轮不到他们这些外人去操心。 经过一番调整休养,凤无忧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凤无忧养病的期间,顾锦宸带着阮静幽去宫里探望过两次,一同前去的还有麒麟王顾凌天和王妃梅瑾兰。 凤无忧和梅瑾兰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主仆,感情甚笃,情同姐妹。 得知凤无忧终于被救了回来,梅瑾兰迫不及待地随麒麟王进宫,两主仆整整二十年没见,再次相聚,难免要抱在一起痛哭一场。 顾锦宸和阮静幽进宫探望凤无忧的时候,顺便还将那双胞胎小兄妹一并抱了过去。 亲眼看到自己的孙子都生出来了,凤无忧喜极而泣…… 顾锦宸和阮静幽看着自己的儿女被那么年轻的“奶奶”抱在怀里的时候,脸上同时出现的囧色。 凤无忧当年中毒的时候只有十七岁,醒来之后,她的模样便停留在十七岁那一年。 这世上有十七岁就当奶奶的吗?肯定没有,所以凤无忧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今天下最年轻、最漂亮,也是地位最尊贵的一个皇祖母。 顾锦宸和阮静幽一直没给两个孩子起名字,他们这一双儿女的乳名叫大宝和小宝,之所以没取名,是因为顾锦宸想将这个机会交给自己的亲生父母来决定。 虽然麒麟王并不是顾锦宸的亲生父亲,但顾凌天对他有养育之恩,顾锦宸这个名字被叫了整整二十年,如今被德祯帝公布了身份,认祖归宗,他始终觉得有些对不起顾凌天这个养父。 虽然顾凌天并不觉得自己受了委屈,能够为皇家效劳,这是顾凌天身为臣子的使命和责任,但顾锦宸还是希望自己的一双儿女之中,有一个可以延续顾这个姓氏。于是在德祯帝,凤皇后,以及麒麟王夫妇的一致决定下,顾锦宸膝下的一双儿女,儿子被取名为阎承祺,女儿则被取名为顾念恩,至于那个被阮静幽抚养在身边的七弟,则继续延续阮家的血脉,被阮静幽 取名为阮子善。 德祯二十七年九月十八,是大阎朝国母皇太后六十四岁的生辰。 为了给李太后庆生,德祯帝下旨,在金华殿大摆宴席,宴请满朝文武一同进宫给李太后庆祝。这两年李太后在宫里的日子过得越发的丰富多彩,每隔几天,她就会将小曾孙和小曾孙女叫进寿安宫陪她聊天解闷。两个小娃嘴甜人也甜,时常把李太后哄得眉开眼笑,心情好得不得了。人心情一好,身 体自然也跟着好。明明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了,却是满脸的容光焕发,声如洪钟,羡慕死一群同龄人。 而作为大阎朝的国母皇后凤无忧,虽然外表看去年纪轻轻,但这位传说中很厉害的皇后娘娘,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用实际行动,向整个大阎朝老百姓展示出她的国母之姿。顾锦宸依旧很别扭,虽然他心里已经接受凤无忧就是他娘的事实,但每次看到这位国母皇后,对着那张连双十年纪都不到的面孔,他实在是没办法坦然地唤对方一声母后。为了这件事,顾锦宸没少挨他老 爹的斥责。试问,哪有儿子不认娘的,可顾锦宸就是叫不出来那声娘啊。 看着富丽堂皇的金华殿灯火辉煌,人群涌动,已经习惯太子妃这个身份的阮静幽,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挂着幸福愉悦的笑容。 一个身穿罗裙的美艳少妇笑容满面地向她这边迎了过来,亲切地道:“静幽,听说你又怀了三爷的孩子……” 话至一半,那少妇笑着伸手打了自己的嘴巴一记,忙改口道:“瞧我为记性,总是改不了口,如今的你,已经贵为太子妃,而三爷,也早就成了咱们大阎朝的太子殿下了。”对于当日那起政变,江婉柔一时之间真的有些接受不能。想他顾锦宸明明是麒麟王府里一个母不详的庶子,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大阎朝德祯皇帝和凤皇后膝下的亲生儿子。而她唤了那么久的三弟妹,也妻 凭夫贵,成了大阎朝的太子妃,这逆天的变化,真的很考验她的心理承受力。 阮静幽拉着对方的手,笑着道:“大嫂,快别说这种话,不管将来我和锦宸变成什么身份,在我心中,你始终是我的大嫂,咱们的关系是永远不会变的。” 两人相视而笑,心里都明白那些只是俗礼,讲究得太多了,倒显得彼此之间的关系太过生分。自从阮静幽跟着顾锦宸搬出麒麟王府,正式住进了新建的太子府之后,虽然不再像从前那样跟江婉柔,白霜霜经常见面,但彼此之间的关系相处得一直不错,久而久之,这两个女人,倒成了阮静幽身边最 值得信任的好姐妹。 江婉柔看着她隆起的小腹,笑着问道:“这一胎几个月了?” 阮静幽揉了揉肚子:“快五个月了。”江婉柔羡慕地道:“太子殿下可真是厉害,这才两年工夫,居然又在你肚子里种下了他的种,不过多生几胎也是好事,承祺身为长子,身边当然要有几个好兄弟在旁边扶持着,正所谓兄弟同心,齐力断金嘛 。”阮静幽笑了一声:“大嫂最近怎么样?自从世子爷被封为振国将军之后,你这位将军夫人当得也不轻松吧,听说每天去府上找世子爷办事的人不计其数,要不是你从中拦着,想必世子爷早就被那些上门求助 的人给烦死了吧。”江婉柔叹了口气:“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以前他没出人头地的时候,我总担心自己嫁得不好,会遭来亲戚的耻笑。现在相公有出息了,我又担心外面那些狂蜂浪蝶围着他不放。你也知道咱们京城里有多少姑娘留在府里等着机会,我相公倒只在其次,听说现在整个京城所有待嫁的姑娘,都将你们家太子爷当成头号恨嫁目标。这也难怪,太子爷生得丰神俊朗又位高权重,偏偏他又是个痴情的男人,很少去外面花天酒地,这样的男人,被那些待字闺中的姑娘抢破头,也是在所难免的。只是苦了咱们这些当正房的,时时刻刻都要提防小三上门。所以照我说啊,男人不用太出风头,风头出多了,操心费力的还 是咱们这些当媳妇的……” 阮静幽被江婉柔这番话给逗得呵呵直笑,虽然江婉柔说得有几分道理,但不管男人出不出风头,如果这男人天生就是出轨的料,就算他是个乞丐,也阻止不了他去外面四处留情。 看着不远处正忙着跟宾客周旋的顾锦宸,阮静幽的眼里盛着满满的爱慕和满足。 她相公贵为太子,却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他确实是一个专心专情的好男人。这两年不是没有好事的大臣拼了命的往太子府送女人,事实证明,那些心术不正的大臣,谁都没落到好结果,要嘛被降,要嘛被贬。久而久之,为了自己的前程着想,没人敢继续打顾锦宸的主意,偌大的 太子府,也只有阮静幽这一个太子妃。 江婉柔嘴上虽然抱怨得欢,她却不能不承认,顾锦御在感情上对她还是很忠诚的。 就在两人相谈甚欢之际,白霜霜跟紫嫣相继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自从白霜霜嫁给封易之后,她的命运便彻底得到了改变,这几年白霜霜将阮静幽交给她的那间芙蓉阁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也渐渐成为大阎朝赫赫有名的女皇商。这位女皇商的肚子非常争气,她跟封易成亲 的第二个月就怀了身孕,连着给封易生了一儿一女,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至于封易,因为屡立功劳,职位也是连升数级,现在的他,已经是大阎朝太子殿下身边最得力的武将之一。另一个倍受太子殿下器重的自然是宋子谦,在阮静幽的大力搓合下,宋子谦终于向紫嫣表达了爱意,两人去年正式成亲。今年年初,紫嫣给宋子谦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小夫妻俩的日子过得也是红红火火, 蜜里调油。 几人凑在一起,自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和八卦。 “小姐,您还记得阮静蕊吗?”虽然紫嫣现在的身份已经是左翼前锋营统领夫人了,但她跟阮静幽主仆多年,即便是嫁了人,生了子,却改变不了从前的习惯,每次看到阮静幽,仍旧喜欢叫她一声小姐,阮静幽听得亲切,也就没有多加 阻止。 冷不丁从紫嫣口中听到阮静蕊这个名字,阮静幽多少有些陌生。 自从阮静蕊嫁给谢美莲的那个侄子谢子豪以后,只偶尔从别人口中听说阮静蕊的日子过得不怎么如意,至于不如意到哪种地步,阮静幽事后再也没关心过。 阮静蕊当年杀了谢家的千金谢姗姗,就凭着这份恨意,谢家也不会轻易饶了她。 两年前阮家正式倒台,谢美莲曾向她哥哥谢正然求助过,被拒之后,谢美莲上吊自缢,谢正然的官途从那以后也变得坎坎坷坷。 这几年谢正然因为处事作风过于高调,在朝廷里得罪了不少同僚。听说前阵子他被几位大臣联名参了一本,虽然罪证不怎么明显,但谢正然的官位能不能保得住,恐怕都是个未知数。紫嫣道:“这件事我也是听相公说的,他最近受命正在调查谢家的案子,无意中得知阮静蕊这几年被谢家人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那个谢子豪根本就不把她当妻子,每日凌辱折磨,把阮静蕊逼得疯疯 癫癫。据说不久前,阮静蕊在丧失理智之下放了一把火,将整个谢家给烧得面目全非,谢子豪没能逃出火海,被当场烧死了。” 阮静幽跟江婉柔及白霜霜听了这话,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阮静蕊现在呢?” 虽然阮静幽一点都不喜欢她这个妹妹,但对方能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她看着也实在有些不忍心。 紫嫣叹气:“相公奉命调查出谢家私底下干了不少脏事,谢家这次倒台是一定的。至于阮静蕊,听说放了那把火之后就不知去向,前些日子我去静慈庵上香,无意中在那里看到她,已经剃发为尼了。” 江婉柔对当年死皮赖脸要嫁进麒麟王府给顾锦宸当小妾的阮四小姐,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 说实话,阮静蕊这种姑娘,看似活得委屈又可怜,但她不声不响一副颇有心计的样子,让人对她实在是没办法发自内心的喜欢。 如今她落发为尼,如果能一心向佛,真心悔过,也算落得一个完美的结局。阮静幽点了点头:“既然我已经跟阮家彻底断绝了关系,除了子善,阮家其他人的事情,以后也不想再继续操心。至于阮静蕊,我在她身上吃了太多次亏,是打心里害怕与她这样的人继续接触,现在的我, 只想过几天太平日子,认真抚养身边的几个孩子,其他的一切,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江婉柔和白霜霜都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阮静蕊被谢家人折磨了那么久,心里有没有怨恨谁也不知道,万一她发起飙来将自己化身为一柄利刃,到时候会酿成什么后果,谁都不敢保证。与其继续顾念这份亲情,倒不如今后老死不相往来。 众人都很赞成阮静幽的做法,换作她们,恐怕也会对阮静蕊那样喜欢装可怜,又偏偏又很有心计的姑娘敬而远之吧。 这时,江婉柔突然想起一个人:“那个被关进冷宫的蒋贵妃,现在还在冷宫里关着吗?” 当年德祯帝并没有隐瞒蒋慕华的罪行,凤无忧从昏迷中清醒之后,他便对外公布了蒋慕华所有的罪行。谋害皇后的罪名,并不比弑君之罪轻多少,蒋慕华被打入冷宫,完全是她罪有应得,咎由自取。 这样心如蛇蝎的女人,死十次八次都不招人同情,仅仅是被关进冷宫,真是太便宜她了。 阮静幽微微一笑:“蒋贵妃确实还在冷宫关着,听说皇后的身体彻底恢复没多久,曾去冷宫单独会见过蒋贵妃一次,两人具体谈了些什么我不清楚,但皇后离开冷宫没几天,蒋贵妃就疯了。” 江婉柔吃了一惊:“疯了?莫不是皇后娘娘给她下了什么药?”白霜霜道:“许是受了刺激,心里承受不住打击,才会疯掉的吧。毕竟蒋贵妃当年为了保住贵妃之位,不惜动用蛊族的力量,害得皇后差点香消玉殒,太子差点夭折。二十年之后,不但太子已经长大成人, 就连皇后也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美梦破灭的那一刻,倍受打击也是在所难免的。” 江婉柔叹了口气:“皇后娘娘还真是仁慈,蒋贵妃那样坏,只是将她关进冷宫而没有将她绳之以法,真是太便宜她了。”阮静幽摇了摇头:“我倒觉得,恨一个人,让她死掉,其实是最轻的刑罚。当年要不是蒋贵妃从中破坏,皇上和皇后也不会分别二十年的时间,现在皇上和皇后苦尽甘来,在一起幸福快乐的过日子,这样的 画面要是被蒋贵妃所见,对她来说,难道不是最残酷的惩罚吗?” 江婉柔心有余悸地道:“果然如此。” 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每天跟另一个女人亲亲我我、双宿双栖,才是世间最大的折磨吧。 就在李太后的生辰宴进展到一半的时候,殿外的太监突然高唱,明亲王携妻子若瑶公主殿外求见。 阮静幽听说明亲王来了,精神为之一抖。 说起来,她已经有长达两年的时间没看到金珠宝了,这混蛋小子当初为了追赵若瑶,一走就是整整两年,虽然期间写了几封长信回来报平安,但对阮静幽和顾锦宸来说,金珠宝这货真是太不靠谱了。 当年赵若瑶一气之下离开大阎,直接回了云国。金珠宝死皮赖脸追过去,赔了无数礼,道了无数歉,总算把赵若瑶这位小姑奶奶给哄快活了。 金珠宝本来想着,只要把赵若瑶哄开心了,就能把人给带回大阎,从今以后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结果他忘了赵若瑶是云国帝后心中最宠爱的女儿,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就这么跟着男人跑了。 更何况金珠宝还是一个油嘴滑舌,年纪又比赵若瑶小两岁的小屁孩,让女儿嫁给这样的男人,那不是开玩笑吗。于是这两年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金珠宝厚着脸皮赖在云国,出了不少风头,干了不少大事。大概半年前,他终于打动老丈母娘,也就是他的亲姑姑,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里,抱得美人归,正式跟赵若 瑶缔结连理。 可惜云国皇上和皇后舍不得女儿远走他乡,迫于无奈,金珠宝不得不陪着媳妇继续在云国那边耗着,直到大阎朝的李太后过大寿,金珠宝才终于找到藉口,带着妻子风风光光重返大阎。 金珠宝的身影刚刚出现在金华殿的那一刻,迎面便飞来一个酒杯,差点把他砸了一个趔趄。 他本能地接住那只酒杯,厉斥一声:“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把酒杯往小爷头上砸?” 人群中顾锦宸哼了一声:“你还有脸回来?” 看到顾锦宸的那一刻,金珠宝立刻谄媚讨好,甜甜叫了一声:“哥,兄弟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他这声哥,叫得真是一点都不亏,当今皇上膝下唯二的两个儿子,一个是顾锦宸,另一个就是金珠宝了。 对于大阎朝这边的那起动荡,金珠宝虽然没能亲身经历,但顾锦宸已经在信中交待得非常清楚。虽说两人不是一个娘生的,血浓于水,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金珠宝那声哥刚唤出口,德祯帝的俊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当初他同意顾锦宸的提议,将金珠宝封为明亲王,只是想迷惑众人的视线,来掩饰顾锦宸才是真正皇室继承人的耳目,说白了,金珠宝只是德祯帝手中的一颗棋,他从来都没想过要认下这个儿子的。 更何况无忧现在已经醒了过来,要是被无忧知道当年他酒醉之后犯下大错,跟别的女人生过一个娃,无忧还不被他的背叛行为给活活气死。 想到这个结果,德祯帝就对金珠宝心生厌恶,恨不能这个碍眼的家伙赶紧在他眼前消失。 只是没等德祯帝开口赶人,就听凤无忧道:“这位就是廷越的弟弟,廷昱吧。”早在两年前,阎烈就跟她老实交待,世上还有金珠宝这么一号人物,他当时心里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整天提心吊胆过日子,倒不如老实交待事实。反正金珠宝也“嫁”去云国当倒插门女 婿了,只要对方一辈子不回大阎,他就可以一辈子眼不见为净。凤无忧当时听了之后并没发表什么意见,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阎烈平日像只笑面虎一样腹黑又阴险,在凤无忧面前绝对是一只忠犬。凤无忧不提不念,他也不敢主动提这个话茬。没想到金珠宝这个 不懂眼色的,居然在两年之后蹦跶回来了,这让德祯帝怎么能不窝火。 金珠宝虽然喜欢开玩笑,但殿上几个长辈可都是大阎朝的权贵型人物,他先是拉着自己的妻子给李太后行了个大礼,接着又跪倒在皇上和皇后面前行礼问安。 凤无忧细细打量了金珠宝一眼,笑着道:“倒是个漂亮的孩子,仔细看,倒是跟皇上有五分相似之处……” 德祯帝赶紧解释:“无忧,朕根本没打算认他当儿子,在朕的心目中,世上最重要的人,只有你跟廷越……” 凤无忧嗔怒地瞪他一眼:“你怎么能这样不负责呢,既然廷昱是你的亲生儿子,就该对儿子尽到抚养的义务,你这样做父亲,就不怕寒了孩子的心。” 德祯帝惊惶地道:“你……你不生气?” 凤无忧地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呃……”凤无忧面带笑容道:“皇上,既然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从今以后就要好好珍惜眼前人。臣妾听静幽说,她还没嫁人那会儿,没少得廷昱的帮助。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廷越身边也需要忠心的帮手,他们这 一代兄弟姐妹甚少,难得他们兄弟感情不错,这也是老天爷赐给他们兄弟的福份,好好珍惜,总不会错的。” 金珠宝顿时对这位传说中的凤皇后充满好感。 凤无忧又看了一眼金珠宝身边的赵若瑶:“这位就是云国的若瑶公主吧。” 赵若瑶赶紧上前行礼:“皇后娘娘万安。” 凤无忧笑道:“本宫可是你的亲舅母。” 赵若瑶虽然早就知道凤无忧的身份,但看着眼前这位尊贵的皇后,那张脸比自己还要稚嫩,那句舅母她说什么也不好意思唤出口。 看着大大小小一群儿孙欢聚一堂,李太后从头到尾都笑得合不拢嘴。 顾锦宸虽然一上来就拿杯子砸了金珠宝一记,但两人可是亲兄弟,彼此间自然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对方说。阮静幽等人也都凑了过来,问赵若瑶这两年有没有再犯那个毛病,赵若瑶满心欢喜地道:“多谢表嫂,我的病已经全好了,倒是表嫂,还没能亲口恭喜你,居然坐上了大阎朝太子妃的位置。这两年我跟廷昱 在云国对你们真是万分想念,只是我父皇母后不肯放人,拖到现在才回来见你们,真是罪过罪过……” 阮静幽笑道:“快别这么说,能看到你跟珠宝共结连理有个好结果,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礼物了。” 说着,她哀怨地瞪了金珠宝一眼:“有没有给你几个外甥准备见面礼?” 金珠宝道:“错了错了,是侄子,不是外甥……” “哼!我管你是侄子还是外甥,要是礼物太薄,我就让我相公揍得你满地找牙……” “阮静幽,你怎么还是这么暴力?” “该死的金珠宝,居然敢直呼我的名姓,别忘了我可是你嫂子……” 众人喜笑颜开,欢聚一堂,同时将李太后这场生辰宴,推上了一个新的浪潮。几年之后,已经成为三个孩子母亲的阮静幽,从她相公那里听来了一个消息。当年远嫁漠北的柳红霓,这几年在漠北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浪,她先后跟漠北不少男人有染,被漠北皇帝抓奸在床,当场就被 执行了绞刑。 阮静幽不禁感慨,这柳红霓还真是一个不肯安份的主儿,明明都已经嫁了人,还敢背着自己的男人搞三捻四,漠北皇帝只是对她执行绞刑,而没有对她五马分尸,这还真是便宜她了。德祯三十五年五月初一,在皇位上坐了整整三十五年的德祯皇帝,终于对外宣布退位,将皇位交给太子阎廷越。阎廷越只在皇位上坐了三天不到,便再次对外宣布退位,正式将大阎江山交给他的长子阎承 祺。阎廷越为什么这么急着将皇位移交出去,主要原因有三点,第一,他媳妇不乐意让他坐上那个至尊之位,她宁可一辈子做他身边的太子妃,也不愿意有朝一日成为大阎朝的国母皇后,身份越高,规矩越多 ,她只想和自己心爱的男人过轻轻松松的快活日子。 至于第二,皇太孙阎承祺已经年满十六了,阎廷越打着一心为儿子着想的幌子,很高调的宣布,他这么做,只是想锻錬儿子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适应帝王的生活。第三个原因,也就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阎廷越跟他媳妇过够了宫廷的富贵生活,两夫妻早就计划着等子女们都长大成人可以独立自主的时候,放下手中的一切,携手游天下,去品尝更新鲜、更美好的未 来。 于是,被无良爹娘强行推上皇位的皇太孙阎承祺,就在他各种“极品长辈”的陷害下,正式开始了他的统治生涯……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