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连番打击暴露秘辛 隆冬腊月,安华殿内,烧得正红的炭盆由小太监摆放在案前,夜汐之手中拿着刚刚磨好的虎宝粉正要放进描金汝窑瓷碗里,这是配置异香丸的最后一味药材。 当年她为了在这后宫能活下来,费尽心思研制出来讨皇上欢心的“宝贝”。 今日早起,做完手上的药丸,还有时间可以休息一下。 突然,她的贴身宫娥应儿慌里慌张的从殿外跑进,不顾礼仪大力推开殿门,因为过渡用力整个人绊倒在门槛上,摔得结结实实。 “应儿,外面又没有人追你,怎么如此不知方寸。”夜汐之蹙起好看的秀眉,看了一眼因为惊吓倒洒在桌上的药粉。 “娘娘,不好了,皇上驾崩了!”应儿来不及从地上爬起来,哭喊着说出这句话。 夜汐之以为自己听错了,迟疑的又问了一遍。 “你再说一遍,皇上怎么了?” 应儿一脸鼻涕眼泪的哭诉着道:“皇上驾崩了,在豹园,醉酒后落水,拉上来时已经断气了。” 夜汐之手拍桌案,霍得站起,随后又瘫软无力的坐下,带翻了刚刚调配在一起还没成型的药粉。 “怎么会这样?”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太意外了,她根本接受不了! 皇帝他才三十一岁,虽说荒淫了一些、贪于玩乐了一些,身体却是非常康健的,而他身边永远不缺侍卫跟随,怎么就出意外驾崩了? 夜汐之不相信的摇着头,又忍不住喃喃问着:“什么时候的事情?” 应儿已经无措,泣不成声道:“是昨夜,可是娘娘,奴婢听闻,听闻……” “听闻什么?还有比这个消息更让人难已相信的吗?”她语气带着心焦的斥责,直到听到应儿后面的话,脸上的血色从白又急速转红,随后真正的血色褪尽。 “听闻,皇上有遗诏,让娘娘陪葬。”应儿终是说出了口,随后在冰冷的石材地面上紧爬了几步,心疼的紧搂着已经神智飘忽的主子,晃动。 “娘娘,你快想想办法啊!你还如此年轻,怎么可以去陪葬啊!”应儿的眼泪流的更凶了,急得不行。 夜汐之反则目中无泪,神志清醒了,她语气淡淡的道:“皇上突然驾崩,怎么可能留有这样的遗诏呢?” 她苍白绝色的小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这个旨意想来是有人故意下达的,这么希望她死吗? 应儿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泣声道:“听闻是因为娘娘得宠,让您去那边伺候。” “呵,得宠?皇帝只爱男人,这后宫的嫔妃哪一位不是摆设!”她看了一眼身前洒掉的药粉,“我的宠爱也只不过是这些药丸罢了。” 夜汐之虚软的从地上站起来,像是用尽了全力。 “我要找喜公公,得托他给父亲带个话,帮我想想办法,我不能就这样等着。” 安华殿外,已经换上一片素缟,平日原本冷清的宫门前,今日却站着二位面生的公公把守宫门。 “你们让开,我是毓秀昭仪,我要出去一下。”夜汐之强撑着虚软的身子,尽量拿出后宫小主的威仪来说话。 换做平日,她这个后宫唯一得宠的主子,谁见了不得给三分情面,今日那两位公公就像是木桩子一般,一动不动,甚者脸上还流露出讥讽的嘴脸。 “昭仪娘娘,奴才劝您好生的在自己宫里呆着,趁还有时间,该享受点什么,就享受点什么,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应儿见这两个下等的狗奴才,竟然这样和主子说话,上前就要给他们长嘴,被夜汐之拦下。 “二位公公给个方便,我也只是想找喜公公帮带句话。”说着已经卸下自己皓腕上玻璃种翡翠玉镯子,递了上去。 太监看到她递过来的玉镯,眼光闪了闪。 那可是上等货色,一看就是有价无市的宝贝,终是忍不住动了心,随后又将目光落在她颈间一颗掐金丝镶嵌猫眼石坠子上。 夜汐之看到对方的目光,二话不说,直接从脖子上拽了下来。 “你们喜欢,尽管拿去,只要放我出去传个话就行。” 公公兴奋的接过东西,一人得了一个好处,脸上全是喜色。 应儿见状扶着主子向外走,竟又被拦住。 “你们……” 俩公公根本不理发怒的应儿,只是对着夜汐之道:“昭仪娘娘,不是我们收了钱不办事,您是出不去了,她替你出去带个话还行。” 应儿没想到这两个无赖,收了主子如此天大的好处,竟然还是阻拦,心下一片着急。 “怎么办,娘娘,只奴婢出去,喜公公怕是不会帮忙啊!” 夜汐之见没有它法,心中一片哀戚。“你去吧,你就说,只要喜公公肯帮这个忙,他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肯割爱。” 应儿点头,就要向外走,不能再耽搁了,她们的时间很紧。她前脚刚要迈出宫门,宫外一声拉着长长尾音,充满威仪又冰冷的喝令声传了进来。 “谁都不许走!来人,将那个没有旨意,私逃出宫的婢女给我拿下。” 话音才落,刚收了好处的小太监立刻做出反应,直接将应儿按压在地,狗腿的无比速捷。 夜汐之上前阻拦,刚好看到长长的宫廊里,一行人簇拥着身着素锦色袍服,一切发饰从简的姚贵妃由远极近走来。 高高凤撵之上的女人面色冰寒,一双无情凤眸夹着三分轻蔑,见到宫门口与小太监撕扯的夜汐之时,嘴角轻扯,带出不屑。 “喜公公,就此宣读圣旨吧!让昭仪娘娘清早就这样杵在冰地上,我也是于心不忍啊!” 夜汐之见到她本是要跪拜的,突然看到自己要找的喜公公从凤撵后走出,身型一晃,眼睛一黑,就势倒在地上。 喜公公怎么在她身边?他可是自己最后的希望,怎么是他来宣读旨意? 喜公公垂着松散的眼皮,看都未看她一眼,就好似平日里从她这得到的好处,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扯着尖细的公鸭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毓秀昭仪不守妇德、魅惑君主,私配毒丸、霍乱后宫,导致朕身体不适。其情难宥,其心当诛!赐车裂刑,即日行刑。” 夜汐之以怎么都没想到,在求生的当口,接到这么一道圣旨,如遭五雷轰顶。 自己为皇上配制异香丸却有霍乱后宫之嫌,可并未下毒,他们怎么可以在皇上死后给自己扣这样一顶污帽,这明显就是假圣旨。 “喜公公,你怎么敢假传圣旨!不怕一众阁老、大理寺卿办你的罪吗?”夜汐之清醒过来,霍从地上站起来,伸手直点对方鼻尖,因为惊怒,手指颤抖不停。 姚贵妃见她死到临头,还摆着平日里她最看不惯的清高做派,从凤撵上一步一步迈下来,一双凤眼仇视着如此受打击,依旧明艳可人的梦汐之,压抑已久的嫉妒情绪再也忍受不住。 这个女人,竟然敢生的比她还要瑰丽,气质比她清华。不过是一个罪臣之女生下的贱丫头,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要不是皇上偏袒她,怎么可能让她活到现在,今日就要让她看看,谁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子。 姚贵妃用她保养得极好的手掐住夜汐之的下巴,在她无暇的脸上轻轻拂过,随后重重甩开,在她右脸之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假传圣旨?你有何证据?如今皇帝驾崩,这后宫之中唯我独大,你日夜配置毒药,证据确凿。如果不是看在姐姐的情面上,就连夜府我都能除掉!你还想报信给谁来帮你?谁又能帮得了你?” 夜汐之已经顾不得脸上的疼,猜到这道旨意是她下的。原来之前的陪葬不过是名义上对外的说词,她是想让自己先受极刑之苦解她私下的嫉恨。 看来今日她是见不到父亲了,既然躲不开一死,她反而不怕了。上前推开压着应儿的太监,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护好,随后质问姚贵妃。 “贵妃娘娘,如果我记得不错,新皇登基,先皇后宫嫔妃无所出者,均要到影梅庵出家,贵妃娘娘也不例外。我虽先死,你还不是要长伴枯灯古佛,又能比我乐多久呢!” 她想最后再回击一次,不然就算死,也不瞑目。 这个女人,从她进宫的第一天起,就一直找自己的麻烦,想到将来贵妃也有青丝落尽,整日要以木鱼相伴渡日的情景,又能比自己好过到哪呢! 可让她失望的是,听到这话,平日里最讲奢华的姚贵妃不但没怕,反而笑的意味深长。 “我的毓秀昭仪,你懂得还真多,不过我不会如你所说去影梅安的,你可能还有一件事情需要知道。” 夜汐之没想到她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后招,忍不住问:“什么?” 姚贵妃在告诉夜汐之这件事情前,突然想到,有另外一件得意的实情,如果说出来,一定更能让自己更开心。于是贴近她的身子,在她耳畔轻语。 “你可知当年你外祖父为什么获罪入狱吗?为何他身居太医令,竟能把本是染了风寒如此小病症的皇后医死?” 第02章 心生计谋,试探紫荆 “那是因为,你做通房的亲娘,闻氏那个贱人,挡了我姐姐进夜府的路,怪只能怪你父亲太爱你那个下贱的女人,不愿毁亲另娶。” 夜汐之从来没有想过,当年外祖父的事,竟然是因为这个。因为太震惊,哆嗦着嘴唇几度开口,都如失了声般,话梗在喉间发不出,最后沙哑着嗓子问出一个更可怕的问题。 “那皇上的死,是不是和你也有关?当年太子的死呢?” 姚贵妃听完她的问话,笑的如若疯癫。 大笑过后平复了心情,继续道:“上天待我实在是太好了,皇帝不宠幸我,让我没有孩子。而我想抚养太子,他又不肯,他就自己落水喽!我刚刚认了平西王的次子为义子,皇帝也跟着落水驾崩了。你说我父亲贵为镇国公,他想辅佐军权大握的平西王次子为帝,又有谁敢反对呢?” 她得意的再次向前一步,将脸对着夜汐之,靠的极近。 “所以,让你失望了,我不日将是这后宫当中的太妃,没有人能再奈我何!” 夜汐之的心彻底凉了,老天不公,这样一位蛇蝎的女人,怎么可以如此好命。她怎么可以每一步都算计的如此精准,她不甘心,不甘心看着她如此得意的活着,快速拔下头上的金钗对着姚贵妃扎了下去。 可惜她太过羸弱,才举起右手,就被对方身后的宫娥发现,将她一把制止。 姚贵妃没想到,夜汐之竟然敢刺杀自己,抬起手狠狠的掴了夜汐之两巴掌,长长的护甲在精美的脸蛋上留下四条长长的血痕,即使如此还觉得不解恨,拔落一旁宫女头上插的鬓钗,学着样要扎下去。 应儿见自己主子挨打,从身后蹿出,奋力的扑挡在夜汐之的身前,双手狠狠的推了一下靠过来的贵妃身子,差点将她推倒。 姚艳绯生来高贵,什么时候被人如此待过,更何况是一只低贱到如蝼蚁一般的下人,当即下令。 “来呀!将这个以下犯上,目中没有主子,无视宫规的贱人当场杖毙。”话落,就有太监上前架住应儿,直接按在石板地上,用脚狠狠的踩住身子。 “不要。”夜汐之厉吼,她后悔了,她忘记应儿还在自己身旁,她左右都逃不过极刑了,怎么能连累应儿如此。 可是无论她怎么想要挣脱束缚,都起不到作用了,很快就有太监拖拽出二米见长的木棍到了近前,随后她的眼前全是应儿的血,瘦小的身子如血葫芦一般,那长长的杖刑棒根本不是普通物件,竟然在端头扎有长长的铁钉。 只几下,应儿就没有了声音,只是一双放心不下的眼睛依旧的看自己,里面写满了担扰。 “应儿,应儿,是我连累了你啊!应儿。”无论夜汐之怎么挣扎,夹住她的宫娥没有松开半分。最后一棒不晓得那小太监是故意的还是打偏了,竟然一棒下去打到了头部,流了一地的红白之物,应儿直到最后咽气,都没有闭上双眼。 “姚艳绯,你这个蛇蝎女人,你不得好死!” 姚贵妃原本漂亮的脸蛋此时已经扭曲,见到夜汐之死到临头还有力气诅咒自己,挥手给身边的人就是一巴掌。 “还等什么,把她的嘴给我塞住。立刻行刑。” 夜汐之从来不知道宫中还有这么一处可用私刑的地方,全身四肢脖颈都被套上了粗槽的麻绳,很快,她的身子就被拉离了地面。 在意识残存的最后阶段,她心中只有恨,恨姚贵妃,恨她的嫡母,恨整座镇国公府。她更恨自己,太愚蠢,竟然听从安排进了这如炼狱一般的皇宫。 如有来世,即使她下额鼻地狱,也不要再做皇宫中的女人。 ———————————————————————————————————————————— 夜梦汐呼吸间感觉喉间刀割的一样疼痛,忍不住本能咳嗽出声,这一咳,竟然将自己从睡梦中惊醒。 睁眼后是片刻的愣怔,鼻尖不再是冷的空气,满室墨香,窗前的竹林被风吹的飒飒作响,窗下老榆木桌案上还摆着一叠宣纸,文房四宝整齐的归纳在一旁,一本读到一半的医书摊在正中间。 夜汐之将目光收回,她周身不再是冰冷的寒冬室外,而是那张半旧的榆木四角柱床,清灰色布帘一半垂落,一半挽起,自己身上盖着的是一床绣有青竹节的锦缎棉被,看那崭新的程度,应该是才盖没多久,而这被子却是自己十四岁生日时,娘亲偷偷给她缝绣的。 她怎么在自己的卧房中,她没有死吗? 从被中抽出手细细端详,修剪整齐的指甲没有涂抹任何东西,手指是那样的纤细苍白,却又比印象中小了很多。 “怎么回事?” 她不敢相信这些,拖着虚软的身子爬起来,走到衣橱前,翻找压在最底下的东西。 “真的在这里!”她在衣橱深处藏了一把铜镜。 女孩子都爱美的天性,她将一把手掌大小的铜镜藏在衣橱最下层。因为她从小是被当做男孩子养大的,这些东西是不能出现在房间中的。 “怎么回事?我真的活了?”她望着镜中稚嫩的自己,眼中是满满的惊骇。 突然身后紧掩的门被推开,一双暗紫色绣鞋探入,随后一个身穿同色对襟长衫,年芳十五六的丫鬟走了进来。 “少爷!你怎么下床了?快躺回去!小心过了寒气病得更重。” 紫荆上来去扶夜汐之向回走,因为走得快没有发现夜汐之眼中的震惊。 被按躺下的夜汐之听她悄悄的在自己耳侧小声怨道:“小姐,这隆冬腊月的你下床怎么也不穿个鞋袜,昨日又被徐太傅罚跪了一个时辰,不好生养着,将来是会做下病的。” 夜汐之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任凭她将苦涩的药汁喂自己喝下,看着她转身又离去,这才有慢慢理清自己的思绪。 上一次感受到膝盖这般火辣辣的疼,还是在十四岁那年。 太子贪玩,没有完成太傅布置的作业。他自然不会被罚,却苦了太子陪读,也就是女扮男装的夜汐之,只是那时候她的名字叫夜熙之。 难道她重生了?在十四岁这年? 从小到大,她都是女扮男妆,这才有了娘亲与自己在夜府的一袭之地,要说上一世命运开始转折,坏事就坏在她的身份被揭露的那一刻起。 十四岁这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与紫荆订婚的表哥上门要人,自己好心给了五十两白银为紫荆做陪嫁。 男方见钱眼开,讹诈她是自己的通房破了女儿身,要求退婚,想要更多的钱。 紫荆被逼无奈向男方说破自己实则是女人,可婚莫名其妙的还是退了,紫荆说愧对自己,没脸待在夜府待在她身边,求自己让她离开。 而一年后紫荆却摇身一变成了前院账房管事的填房,一个丫鬟能嫁得这么好,没有主母的安排是不可能的。 那时,知道自己身份秘密的人,除了娘亲,父亲,就只有这个从小到大,贴身伺候的丫鬟,嫡母是什么时候收买的她? 这样一个有心机的丫鬟呆在自己身边,难道还要等她去揭露自己吗?窗外突然出现紫荆责打小丫鬟的呵斥声与扫帚抽打到人身上的噼啪声。 曾几何时,紫荆这样如主子般可以随意责打下人了?为什么前世她就没有发现呢! 看来紫荆不能留了,就是不知道如今的她是不是已经是嫡母的人了。 从自己生病的日期推算,五日后,是一个最佳试探的机会。 每年阳历年的前两天,姚氏都会带着家小去普陀寺上香布施,以祈求来年府中一切顺遂。 而她今年身体受寒,腿脚不利索,正巧可以带着紫荆同行。 普陀寺后院有一处梅园,每年这个时节梅花正好含苞待放,她的好妹妹,夜梦涵最喜欢坐在梅林中心焚香抚琴,卖弄她的才艺,展露她的风雅。 想到这里,夜汐之嘴角噙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轻唤了一句。 “紫荆,我口渴!” 紫荆正在院中抽打扫地的粗使丫鬟应儿,听到主子叫自己,将扫帚向应儿瘦弱的肩头狠狠的一砸。 “今天饶了你,下次在偷懒让竹子砸到我,仔细你的皮。” 随后留下倒在湿滑雪地上的应儿,挑帘进了屋。 “少爷,您唤我?” “嗯!有些口渴,刚刚外面发生什么事?我听着好像有人犯错了。” 紫荆端了一杯茶过来,对自己打罚粗使丫鬟的事情不以为意的道:“还不是那个新买来的丫头,应儿。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昨个我让她把院中竹林里的枯枝整理仔细收出去。今个就有一根倒了,正巧砸我身上。” “奴婢命贱,砸一下不算什么,要是砸到少爷或者其它主子身上可就不得了了,我随口责罚了她几句。” 夜汐之听她讲挨打的是应儿,心中忍不住一疼,眼前再一次出现应儿瘦小的身子去推姚贵妃的身影,她一身是血还放心不下自己担心的眼神。 应儿,能再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第03章 普陀寺上香,暗藏心机 紫荆见他愣神,接过茶问道:“少爷,还有别的吩咐吗?小厨房还给您熬着药呢!我得去看着,这些新来的小丫头,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夜汐之笑了笑,“你倒是越来越有管家婆的味道了,将来你嫁人了,我还会觉得不适应呢!” 紫荆听见“少爷”如此打趣自己,明知道床上躺着的人是个女子,竟也忍不住脸红了。 “我没想着嫁人呢!” 夜汐之见她扭捏,想来此时她对那表哥之间情意正深,上一世,你为了这个男人背判了我,将我陷于揭开身份的痛苦之中,任由姚氏拿自己亲娘的性命,父亲的前程做逼迫,将自己送入宫中,那么这一世,就不要怪我借用先机了。 随便两句,夜汐之就表现出疲累状,紫荆利马表示去看药,趁这个空挡,她来到窗前,看到应儿瘦弱的小身子骨正站在有些化开的雪水间砍伐枯竹枝。 这种活技都有专门侍弄园林的花匠干,紫荆如此做明显是在下人间立威。这整个院子里都调教成她的人,自己将来还有什么主人的威信可言。 “小丫头,你进来一下!”夜汐之抬手对着应儿招了招手,见到对方一张巴掌大的清秀小脸上满是吃惊,自己微微一笑,关上窗门走回床沿,等她进来。 不一会,收拾周整的应儿进了门,对着她这个少爷扶了一个周正的半蹲礼。 上一世,应儿只不过是她身份揭穿那一刻,姚氏随便点了两个粗使丫鬟伺候自己,应儿就能如此待她,这一世,她为何不早早的让应儿来到自己身边,还让她做那些吃苦的活计呢。 “应儿,刚刚我听到紫荆和你的对话了!”她温和的刚起了一句头,应儿竟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少爷,是应儿粗手粗脚,让紫荆姐姐不快了,求您饶了应儿这回,下次应儿不敢偷懒了。”说着已经扶了下去。 夜汐之有些无奈,应儿竟然对紫荆惧色成这样,那么其它下人呢?真不知背后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 “今天我叫你来,没有要责罚你的意思。我身边缺少一个采买的下人,父亲给我安排的小童侍墨太小还不顶事,紫荆要管这墨竹轩里外的事物太忙,我安排给你,可能做好?” 应儿跪在地上,瞪着水盈盈清澈的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她一个新来的丫头,竟然能得少爷如此器重,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感激为好。 嗫嚅着嘴,扁了几扁,眼中的泪花更浓了。 夜汐之看着好生心疼她,就是这样一个心思纯透的人儿,跟了自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如今才给了一点的好处,就感动的掉了金豆子。 “你起来吧,不用觉得感激,如果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忠心为我做事就够了。”这些话她也只是明意上随口说说罢了了。 谁知道应儿却是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奴婢谢谢少爷体恤,今后我自当衷心为少爷做事。” 夜汐之点点头,应儿的出现真的是太好了,她现在的确有一样东西需要外出采买,这样东西,在几日后嫡母带大家去普陀寺有大用处。 这一次生病,是因为代太子受罚,又因为自己体弱当日就染了风寒,如果在以前,她是躺不住的,因为心中不安,总怕露了马交,即使生病之时,也要坐在书案前读书,给人以上进的样了。 这一次她确安心的躺在床上,除了吃饭吃药,几乎都在闭着眼睛想事情,搞得夜厚朴一下朝就到了墨竹轩来看她。 老爷一进墨竹轩,房内的下人全部撵了出去,夜汐之坐起一脸的不解。 “父亲,今日有何事,一下朝就急匆匆的到我屋来?” 夜厚朴坐在茶桌边的木椅上,一脸担忧的问道:“熙之,身体可是不舒服的厉害?我听闻你这一日都没有起过床!” 夜汐之不知道是谁将她房中的事情传出去让父亲担心,此时无法细想,只是摇摇头道:“儿子并没有不适,只是借这个机会偷个懒,还忘父子不要失望。” 夜厚扑重重的打了个唉声,原本微蹙的眉宇更加深锁。 “都怪为父无能,当年太想接你们母子回来,出了此下策,如今你已十四岁,将来……可怎么是好!” 夜汐之听着父亲担忧的话语,知道他在想什么。女子十五岁及笄,之后就要定亲了,而她女伴男妆,在父亲心里,终身大事怕是要耽误了。 可是刚刚重生的她,满心仇恨,遭受车裂极刑之痛,她只要一闭眼,还记忆犹新,终身大事?她跟本不想,大不了就一辈子顶着男儿身,孤独终老也没有什么不好。 “父亲劳累一日了,还是回去休息吧,儿子无碍。不然母亲知晓了,也是要担心的。”如果让那个善妒又跋扈,心思深沉不见底的姚氏知道了,她不得好,她的亲娘也要遭罪了。 今日她受罚染了风寒,想必亲娘在后院的茱萸居也是担心的要命,却因为限制无法来看望他。 至于将来的事情,她心中早做了决定,复仇之前,身份一定不能被揭穿!嫁人?上辈子已经嫁过一次了,留下的只有痛苦。 夜厚朴打了一个唉声,很是神累的离开。 送走父亲,夜汐之冷冷看着进来伺候的紫荆,她一整日没有起床,只有她一人知晓,没想到这个丫头嘴如此的快,自己也只是一日没起来,上朝的父亲都知晓了。 紫荆没有注意到夜汐之脸上的不快,自顾自的问。 “少爷,你怎么派那个新来的丫头去采买了!她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干不好,拿了银子再跑了可怎么办?” 夜汐之原本不愉的脸上,眉头紧紧蹙起,低头借着喝茶的机会将自己外露的心情掩饰起来,再抬头,已经换上一脸淡笑。 “紫荆,你提到这个,让我想起一直琢磨的一件事情,我想私开一间铺子,可又没有信得过的人帮衬,犯愁很久了。”夜汐之说完,静静注视着身旁帮她倒茶水的紫荆,就见她眼睛冒出精光。 “少爷,你真的要开铺子?想做什么生意?我本家的哥哥一直没找到长工,可以踏实的给少爷看铺子啊!” 夜汐之看着一脸热心的紫荆,心里冷笑。她那个哥哥,自己多少还是了解的,不能说好吃懒做也差不多了,自己要是真开店,给他管理,不出一个月,就能血本无归。 “不行,我想开药材铺子,得需要一个读过书,肚子里有些墨水的先生,我又不能时刻去操心,你哥哥不适合啊!”夜汐之露出为难色。 紫荆见推荐哥哥没戏,又不想这么个好机会留给别人,转了转眼圈,有些羞涩的开口道:“少爷,那我表哥到是符合你的要求,读过几年书,因为一直没考上功名,此时也闲赋着,您看他行吗?” 夜汐之等的就是她的这个推荐,双手合右手搭在左上轻轻一拍,很是满意的样子。 “好啊!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那先挑个时间见见面吧!这些事情我要背着府里做的,找铺子、进货都需要一个上心的人来干。” 紫荆经常为自己以后嫁人过不上府里的好日子哀愁,表哥家虽然殷实,可怎么比得上夜府。“少爷”是个挑嘴的,墨竹轩又都由她来管,平日里好吃的好用的,她能克扣下来很多东西。 如果表哥能接了这么一个好差事,不说置办铺子进货能得到不少好处,就是将来每个月的营生,也有了着落。 于是脆生的答道:“好的,少爷,您觉得在哪里见合适呢!” 夜汐之食指轻叩茶案,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然后抬头。 “故意约时间出去不好,我平日里作息规律,除了去文华殿伴读,就在府中,这样吧!再几日就阳历年了,每年的这个时节母亲不都要去普陀寺上香吗!你将他约在那里的望梅亭一见吧!” 紫荆得令很是开心,一连几日做事更加上心。 转眼,阳历年前夕,姚氏带着她的女儿姚梦涵以及他这个夜府的大公子,还有一群老婆丫鬟浩浩荡荡的去普陀寺上香。 夜汐之前日子刚伤了膝盖,又染了风寒,姚氏在老爷面前惯会做人,给她安排了一辆马车,这一次上山,夜汐之也算是因祸得福。 毕竟腊月间骑马上山,对于她这个伪男子还是觉得难熬的。 每一年姚氏都会在普陀寺住上一晚,夜汐之自己带上贴服侍的大丫鬟,只是这一次她把年纪幼小的恃墨换成了应儿,倒是引得紫荆多看了好几眼。 车厢晃动,车帘有一下没一下的被风撩开,夜汐之看到跟在车厢旁,刻意装扮过自己的紫荆,眼帘默默的垂落下去。 袖口内,她隐藏了一个极精小的药盒,里面藏着一颗哑声丸。 手指隔着布料轻轻碰了一下药盒,这是自己根据医书,弄出来害人的东西,希望自己用不上它。 车厢晃动了一个时辰,就在要昏昏欲睡时,车帘被挑起。 “少爷,普陀寺到了。”紫荆唤道。 夜汐之下车,看了一眼装有大家随行物品的马车,正向后山小门处走去,示意应儿跟上。 “紫荆,你就随我从前门一路烧香礼佛进去吧!应儿去卸物品就够了。” 第04章 梅园当中,美丽邂逅 紫荆之前对应儿这个新来的跟行,心中很大不爽,没想到小姐这次病好了,对自己这么好,拿行李的这事就由别人干了。 她早就想烧香拜拜了,可她一个下人,平日里没机会,跟随主人进寺庙还要伺候人,今天得了这么大的机会,开心的不得了。 “是,少爷。” 阳历年前期,来普陀寺的人极少,只有镇国公府的家眷做事低调,在这个时节来上香油钱。 应为布施的钱多,方丈会代替主人们在新年子时钟声敲响时上香。 姚氏进了夜府,依旧把这个习惯沿袭了下来。 方丈早在山门外敬候,带着他们这一群家人进寺。 “国公府可有人到了?”姚氏问。 “回夫人,还没。夜府的家眷休息处已经安排好,是先安顿还是直接礼佛。” 姚氏听到娘家还没有人来,也不意外,他们人少,出发的又早,早到是正常的。 “和往年一样,先礼佛,不急着休息。” 方丈一脸感慨,“夫人还是如此虔心向佛,这边请。” 夜汐之随着他们一同进了寺院,施了香油,听了讲经,期间任由紫荆外出给自己寻了一签。 吃过素斋之后,下午的时间就自由了,姚氏还会继续跟着住持继续礼佛,夜汐之带着紫荆向后山望梅亭走去。 一主一仆从精舍后面的石道去梅园,紫荆手里捧着一鼎紫金雕花香炉,少爷说焚香品茗,赏梅海聆琴音,才不辜负出城一次放松心情。 只是她不清楚,琴音何在! “和你家表哥讲好时间了?”夜汐之突然出声询问,心中有一丝担心计划不成,每当她有心事时,习惯低垂眼帘,用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眼中情绪。 “讲好了,叫他午时三刻来望梅亭,少爷给安排这么好的差事,他不敢耽搁时间的。” 夜汐之当然知道贾司楠不会失约,这人虽然前世只见过一面,印象不佳,更是在他和紫荆退婚后,刻意打听了一下。 本是家道中落的穷秀才,却喜爱风流附庸风雅,之后又染上了赌瘾。 只是这个时候,贾司楠应该还没有欠下巨额赌债,他恶劣的品质还没有表现出来,紫荆此时应该是对这个未来的秀才相公很是一往情深。 她先一步到了望梅亭,坐在亭中可将梅园方圆几里守望在视野当中。 紫荆点上凤髓香,顿时午后脑中的困顿就缓清了很多。 心中感慨,少爷不愧是学医的,香料都能研制的如此实用。 突然琴声袅袅,水波如镜,如水般流过心田,如歌如诉。 “少爷,果然有琴音,您料得可真准!”紫荆说着,眼睛不时的向下望,只看到一位紫衣美人在梅园正中心抚琴,却迟迟不见她表哥身影。 夜汐之嘴角不易察觉的扯动了一下,她当然知道会有琴音。 她的好妹妹,夜梦涵最喜卖弄才艺,展示技能。如此风雅之地她怎么错过这种卖弄的机会。 豫龙城第一才女的名头,不多多展示又是怎么得来的。 夜汐之的眼皮始终微垂,手里的香茗渐渐变凉,像是听琴入迷,一动不动,平静的面容没有半点焦急,就像是根本没有等一个下人般平和。 紫荆知道自家主子脾气好,可是表哥迟迟不到有些难安了。就在她焦急不得了时,一位身穿青灰色长挂布袍男子出现,只是他走的路线并不是精舍后院的石道,而是绕远穿过梅园的另外一条。 夜汐之远远的,也见到来人,眼中精光一闪,心下稍安,同时露出讥讽笑意。 “贾司南,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学人家风流文雅有时候也是需要代价的。” 贾司南应紫荆的约,从后山门入普陀寺,直奔望梅亭,远远的听到琴音就走不动了。满园红梅如火,一位紫霞仙子居于中心,肤白塞雪,身型丰腴,虽看不见容貌,只听琴音,就知道是一位闺中寂寞,以琴倾诉心声的娇俏女子。 他人还没走近,紫衣女子突然手下琴弦断了一根,身形一晃,用手撑住额头。 “小姐,你可是生病了?”贾司南紧走几步,上前去扶险些要晕倒的少女。 四目相对,贾司南心下狠狠一颤,心道。 “好一位娇嫩玲珑俏娘子。” 夜梦涵看到面前男人穿着清贫,心中多少有些鄙视。再看男子相貌,也算俊秀斯文,这才忍住斥责,转而柔声道。 “我头疼的厉害,许是染了风寒。我家丫鬟就在梅园院,公子能帮我唤一下吗?” 贾司楠本不想离去,又不好拒绝,只好回了句,“好的,你等下!” 他转身要走,夜汐涵从石凳上起来,竟然站立不稳,突然眼前发黑摇晃了一下身体。 贾司南见女子身形不稳,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伸手上前一扶,温香软玉落到怀中,抱个结实。一时间竟然有些心猿意马,好在他这人平日里极会装模作样,竟忍住了。 换上一副谦谦君子做派,沉声问道。 “小姐,你没事吧!” 夜汐涵被一个穷酸男人搂着,心中很是不爽,可是这会她又无力推开,发现大哥身边的丫鬟紫荆一溜小跑的过来,急唤道。 “紫荆,扶我回禅院休息。” 紫荆走到近前,发现那个男子果然是表哥,心中气的暗暗翻了个白眼。 少爷都等了半个时辰,他却和二小姐在这里亲亲我我,自己想尽心思谋的事情,他竟不上心,在这抱美人。 心中带着怨气,这会却不能说。只能将夜梦涵架到自己身上,开口道。 “二小姐,奴婢带您回去。” 夜梦涵终于离开穷酸男人身边,还是忍不住白了贾司楠一眼。 这一眼却让贾司楠失了神。 夜汐之与夜梦涵的容貌多遗传父亲,生的都是极美。 只是夜汐之的容貌大气,清丽,因为从生下来就当男孩子养,失去了一些女子的娇柔。 如今她重生,对于自己的一言一行更加注意,外人看她也只以为是男生女相,过于漂亮而已。 夜梦涵就不同了,她脸型随姚氏,尖削的下巴显得她过于消瘦,再配上夜家子女特有的翦水秋瞳,刚刚刻意的一撇,有如含情凝睇,让人误会了。 贾司南原本怀着一空,心中失落,突然佳人眼波传情,心中又是一荡,根本没有在意紫荆的白眼刀,不管不顾的跟了上去。 夜汐之到这时,嘴角才露出淡淡笑意,端起一旁香炉向刚刚夜梦涵抚琴的石台走去。 今日她刻意安排的才子佳人相会,这算事成了。 既然想要发生的事情已经成了,她不可能一直坐在亭中等一个有求于己的人。 她来到琴案旁,看着香炉内继续升腾的青烟,拿起一旁的茶水倒了进去。 她的妹妹这么喜欢风雅,她不利用下怎么对得起自己费的这番苦心。 她将手中的紫金香炉放下,将石台上一摸一样,却在盖子上点了胭脂红的香炉收起。 应儿果然贴心,一进寺院就将两个香炉调换了,夜梦涵的香炉,事先被她放了茵犀香在底层。 这种香味极其清淡好闻,可它却不适合人受用,因为闻久了却会头晕恶心,全身无力! 夜汐之趁四下五人,找了一处积雪融化的湿土区,用手轻轻抛开一个小坑,将手中香炉中的残香倒了进去。 茵犀香灰遇水即溶,不出半刻已经变成水的香灰溶于土里,就连香气都会找寻不见了。 夜汐之走远,一双绣有滚金线云纹黑色皂角靴停在刚刚的土堆前,用脚拨了拨被埋掉的东西,一股好闻的淡香味飘出。 “有意思。”男子带着戏谑好听的声音落下,人影消失在原地。 禅院客房,镇国公府的人已经来了,姚氏正在和她的嫂子们聊天,随行来的还有镇国公大房生的小儿子,姚海彦。 夜汐之见到这些人就忍不住心中的仇恨滋生,人在院墙外转身要走,险些撞到迎面过来的男子身上。 “夜熙之,你这是去哪?见到舅母来了,不请安就走,你的礼教都学哪去了?”姚海彦挑衅得挡住夜汐之的去路。 “谁说我不进去请安,我只是有一物落在梅园,怕丢了,急着取回来!”夜汐之头疼。怎么遇到这个瘟神,处处与自己做对,在国子监如此,到了普陀寺又如此。 “不用找了,派个人去寻不就行了。”随后他用手中把玩的折扇一敲自己的脑门,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 “对了,你的下人得罪了我被我扣了,难怪要夜大少爷亲自跑一趟,瞧我这记性。” 夜汐之听到下人被扣了,第一时间就是担心应儿,难道自己不在她身边,这丫头又触犯哪个主子的眉头了呢! 随后看到贾司楠被人架着从禅房里走出来,狠狠的丢到了院中。 原来是他,死了都不干自己的事情,刚想反驳此人不是自己下人,就见紫荆哭喊着也跑了出来。 哭得正汹的紫荆抬头看到夜汐之,紧跑过来跪在地上。 “少爷,您替我表哥求个情吧!他什么都没做啊!这些人要用乱棍打他,会出人命的。” 夜汐之前世的一切苦厄,都从这二人身上起源,贾司楠涉赌成性,利用紫荆骗自己拿钱。紫荆嫌她这个金主庙小,找了更大的靠山,弃主求荣,出卖她的秘密。 她恨不得姚海彦在此就将贾司楠乱棍打死。 第05章 误撞苟且知小人心思 可是她知道,今日姚海彦只不过是想借机生事,自己不救反而让紫荆嫉恨。 紫荆是自己房内的大丫鬟,又有老子娘在,如今拿不到错处治理她,如果让她嫉恨说出秘密,这一世又将白活,她想要的,是紫荆恨上嫡母二人,让她没有机会出卖自己。 心中打定主意夜汐之回头对上姚海彦的视线。 “姚兄,此人我也是刚刚才相识,是我丫鬟的表哥,他确实是因我有事找他相帮,才叫来的普陀寺。就是不知这人是怎么得罪了你?” 姚海彦扯高了嗓音,一副欠他几吊银钱欠扁的表情道:“得罪我?得罪我早不是跪在这里磕头就能了事的了,是你让他来的,就你负责吧!这个酸臭小子,竟然敢毁表妹清誉!在梅园用他的脏手抱了表妹。” 夜汐之想着夜梦涵平日子不可一世,被这个穷秀才抱,就忍不住想乐,牵动的嘴角极力的克制才忍住,惊异的道:“姚兄,不是我替他求情,不想负责。你确定我母亲同意你在这里以这件事情治他的罪吗?女孩子的闺誉受辱,传出去不太好吧!” 姚海彦根本不想管这闲事,在禅房姑母已经骂过这小子了,只是他误听到是,这人是夜汐之的下人,这才起了管闲事的心思,想折辱一下她,告他个纵容下人欺负妹妹的罪过。 可是传出去,的确对表妹的名声不好,表妹可是姑母细心养大的,将来是要攀龙附凤的,要是因自己被人毁了闺誉一定会杀了他的。 他眼珠的转了转,不要脸的无赖相上来。 “这臭小子,妄想抱我的表妹,却被我挡开了,他却踩到了我脚,敢踩本少爷的脚,总得让我打他十棍我才解气。他是你找来的人,你替他求情,那这过就你受吧!” 夜汐之摇头,内心哀叹。镇国公的人和她犯相,扯上总是没有好事。 冷冷开口道:“我不替他求情,他做错了事情,受罚是应该的,我也没有替他受过的道理。” “少爷……”紫荆这时嘶喊声响起,让夜汐之头一痛。地上的贾司楠听到他不管,更是吓得脸都白了,被破抹布捂着嘴,不停的晃动脑袋。 她心中很是看不起这人,暗暗鄙夷道:“真没用!” 见姚海彦要动刑,看在紫荆在场的份,她只能再次出口,“姚兄,你确定只是踩了你的脚就要打上十板吗?毕竟这里是佛门重地,真见了血,岂不是污了佛祖的眼,白白浪费舅母与母亲来寺里为家人祈福的佛心。” 姚海彦身后的家丁举着棒子,听到她的话,一时间不知道是打好,还是不打好。姚海彦自己也踌躇了,这人根本没犯着自己,他只是想给夜汐之点晦气,他才懒得打这小子。 “佛门打人是不好,可我姚海彦没有白让人踩的道理,我也不用你道歉,开学陪我赛圈马,这事就过了,怎么样?”听起来是小事一件,额外开恩似得。实际上夜梦汐根本不会起马,简单代步还行。 夜汐之见他利用这点来让自己出糗,恨不得拍散他那得意的小人脸,说来说去就是想自己晦气,躲了这事,也会生别的事情。 “好,我答应你!”夜汐之高抬下巴,既然自己要做男子,就不能娇气。 “少爷!”紫荆心中既感动,又担心。小姐哪里会骑马啊!这个表少爷太可恨了。 姚海彦见她答应,得意至极,“就这么说定了,新学年的骑术课上见。”着甩袖子进了禅院内房。 夜汐之盯着他的后背看了很久,心中暗忖,姚海彦,就让你先得意着,蚍蜉憾大树,虽然是痴心妄想,可你们姚家也不是固若金汤,没有错处可查的。 对于新开的骑术课,她一点没有担心,这一世她就要像男子一样活着,不再像上一世还幻想着结婚生子,今生有的只是复仇。 紫荆给地上的表哥松绑,见自己主子面上冷冷的站在前头,她心里忍不住打了一个突,有时候,她真的会忘记,这个少爷,其实是一个比自己还小三岁的女孩子。 这一次生病清醒后,“少爷”变得沉稳,内敛了。不再像以前总是遇事胆小,总是惊心胆颤的。这一次少爷看似没有求情,却还是帮着躲过了责罚。 “少爷,多谢你求情,免了表哥的苦,只是和表少爷的约定……”紫荆担心的问。 “多谢夜少爷求情!没想到这姚公子真不是人,我根本什么都没做!” 贾司楠还要唠叨,被夜汐之打断。 “行了,你再埋怨下去,让人听到,怕是真的免不得挨打了。今日要谈的事情算了,我要进去给舅母请安,我让紫荆再安排时间找你吧!” 她对紫荆的关心不予理睬,也不再回头理这个没眼色的男人。今天的戏都唱完了,她可没有兴趣真找这个人无能的人去开什么药材店。 紫荆毕竟在大宅院干了那么多年,深知表哥今天做的事情触了主人的霉头,推搡着贾司楠离开。 “表妹,我这走了几十里地才赶到,都没和你好好说说话,你就赶我走,回去的路不好走,你不怕我夜里出点什么事吗!” 贾司楠将紫荆拽到一个无人角落,半搂着紫荆在她耳边吐气。 紫荆一边身子被他揉的发软,一边心中还有怨气。可是自己的确半个月没见表哥了,今天也有话要对他说。 “寺里大,你去求处住处,晚上说。”说完她塞给贾司楠一两银子,白了他一眼还带着怨气,折回身去伺候去了。 用过斋饭,姚氏看着夜汐之就心烦,早早的打发她去休息了。 夜汐之也知道她烦自己什么,自己生不出儿子。千辛万苦搞垮了闻府,自己的娘被扁成官奴,却还是生出她这么个“儿子”。 夜汐之也不想再她面前装孝子,这个女人表面上看一副慈母样,却是自私自利的很,她没那心情扮孝子。 回了自己的客房,随手拿出一本医书,歪倒在床上看了起来。赶了一天的路,有些累,应儿在一旁给他捶腿,紫荆告假出去了。 夜汐之见状,对应儿道:“不用捶了,应儿,你帮我盯着点紫荆,看她去哪了?” 应儿如今十五,思想比较单纯,少爷吩咐下来的事情,她从不多问,却总是能办得极好,是个聪明的丫头。 没多会,应儿进来,“少爷,紫荆姐去了梅园的后山。” 夜汐之心中思忖,黑灯瞎火的又在山上,去梅园干吗? “给我拿件披风,我出去一趟。”她要看看,紫荆捣什么鬼,上一世她的身份就是在这普陀寺暴露的,这一世,她必需好好提防。 “少爷,需要应儿掌灯吗?” 掌灯,掌灯出去,还不如窝在床上看书了。“不用了,给我留门就行。”说完披着斗篷隐匿在夜色中,一个人悄悄向梅园走去。 一个人的胆识是锻炼出来的,经历过前世最痛苦的刑罚,山间的黑暗已不算什么。借着月光,她看到一个人影在山石边闪了一下,看起来明显像紫荆那丫头。 她去那干吗?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待她隐匿在山石后面时,才听到里面竟然有二个人在说话声。 “表哥,不要了,你手太冷了。”这人明显是紫荆的声音,拒绝中还带着一丝娇嗔。 “不要什么啊!不要你还约我来,来都来了,躲什么啊!”男人断断续续的喘息声,伴随着吧唧的亲吻,让夜汐之听得脸上一红。 无耻二人,半夜竟然在这里偷情。 她想离开,听多了怕自己耳朵长疮,却听到紫荆的埋怨的道:“来什么啊!你放开啦!我今天过来是问你,你是不是看上二小姐了,我劝你别动那歪心思!” 男人不耐烦的语句伴随着撕扯衣服的声音道:“看上什么啊!一个没有张开的小丫头,就是觉得她长得漂亮我多看几眼,我心里还不是只有你,哪敢有什么歪心思啊!” 紫荆像是受不了的感觉,一边呻吟着一边说道:“少爷给你安排的差事多好,啊!如果……恩,事成了,我们就能成亲了,啊!这样……有个安定的生活,我也……不用在伺候人。你却给搞咂了。啊!你轻点咬疼我了。” 男人口含东西,吐字不清的道:“好什么好啊!你是不是还没爬上他的床,干活赚那点钱哪够用,直接要来多好。”随后他放开嘴里的东西,大声的道:“只要你爬上他的床,我就去提亲,然后讹诈他,下半辈子我们都不愁了。他可是夜府唯一的公子,夜老爷绝对要保这个颜面答应我们的。他们要是敢不给,我就去告官,说他欺负我老婆霸占你了你。” 已经走出三步远的夜汐之心咯噔一下,原来这个贾司楠是起了这个心思。走出去的身影,又慢慢的退了回去,她必须知道紫荆是如何说的。 “可是……” 紫荆像是被他撩拨的难耐,她只听到一阵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动静,然后哼哼叽叽了久许,气得夜汐之不行,羞得整张小脸通红,前世她是嫁人了,可皇帝根本没有碰过她,这种事情,二次为人还是第一次经历。 强忍着心中的羞愤,暗奈不动,紫荆一声压抑的喊叫过去,许久才气喘吁吁的道:“你容我想想,这事哪那么容易啊!你还是听话的先接下少爷安排的差事是正事!这事你别催了,我心里有数。” 夜汐之就知道,紫荆是靠不住的,看来已经在动摇,一直等到二人都离开山石墙,她才从阴影里走出。 贾司楠,看来我不能留你了,即使现在紫荆没有背叛自己,也顶不住你天天吹耳边风。 紫荆如今没有把真相说出去,绝对不是因为顾念和她的情意,难道她还想着得到更大的好处? 她立在原地半天没动,突然一道黑影落在她身前,吓得她退后好几步,直接撞到山石上。 第06章 实行计划被打乱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半夜出来吓人。”夜汐之强挺着颤抖,努力让自己像个男子一样,不要慌张。 身前一身暗夜色紫衣男子身形异常高大,一头如瀑的长发垂落腰间,柔顺得让女人嫉妒。 轻转身形,夜汐之努力维持的镇定差点破功,以为有这样身材的男子一定长得不差,她看到脸,有一瞬间以为深山遇见鬼了。 这人竟然带着一个吓人的黑色面具,将整张脸遮挡了大半,黑夜中打量此人,如鬼似魅。 她强自镇定,告诉自己,不能被他的装神弄鬼吓露马脚,可衣摆下的腿仍旧忍不住轻微颤抖。强咽一口口水,把到嘴的啊字咽了回去。 男子并不准备吓她,只是动了面具下好看的薄唇轻挑,戏谑道:“好一个喜欢偷窥下人行为的主子。” 夜汐之一愣,说她呢吗?喜欢偷窥? “怎么?这就兴奋的脸都红了,啧啧!真没出息!”男子矮下腰身,脸贴着夜汐之极近道。 夜汐之甚至都感受到男人吐在自己脸上的热气,一股子好闻的青竹香钻入鼻尖,如此近距离接触男子,夜汐之几乎没有过,她有些不适应的伸出手去推他。 “我没那爱好,说话就好好说,君子貌思恭,你贴这么近与我,有违君子风度。” 男人听她的话,站直身子,忍不住大笑,“哈哈哈!君子风度?没想到一个喜欢偷听丫鬟墙角的男人还谈君子。” “不过话说回来,小子,你怎么长得这么娘气,要不是被你酸到,我差点被误会你是个丫头。” 夜汐之以为自己行色匆匆出来,露了什么马脚,小手忍不住在胸口摸了下,抓紧大氅挡住,高抬下巴道。 “你半夜跳出来吓人在先,又出言羞辱我在后,果然是一小人。君子亲之,小人远之,我没空在这里与你理论。”说着,夜汐之慌里慌张的就要离开。 这里可是普陀寺后山,大半夜的,天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潜意识里直觉他很是危险。 “这就走了?”男子看着夜汐之单薄的身影,嘴角的笑意一直未落。原本想再戏弄一下,却感觉到冷回来了,这才放了夜汐之离开。 “真是有意思的家伙。” 冷从黑夜中出现,很意外主子的好脾气,会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他觉得有趣? 他不敢揣测主子的心,见到司空霆直接跪倒在地,视线落在他滚金线云纹黑色皂角靴上。 “起来说话。”司空霆收起之前的戏谑,面具下已经平静无波,深邃如古井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属下夜探镇国公府几次,都没有找到主人想要的东西。”冷回复道。 “没有啊!这就难办了,也是,我们认为的好东西,那个老家伙却未见得识宝。” “属下虽然没有找到主子要的,却发现镇国公的密信。” “呈上来!” 冷从怀中抽出一沓纸张,递了过去。 司空霆拿过信纸,借着月色一张一张看了一遍,嘴角噙着一抹讥讽。 “大哥竟然还不死心,你将这些信拿给谢先生,伪造一份送回镇国公府。”他现在没有动他们的心思,可留一些这些人的把柄也不错。 “可是主子,这上面的印章?” “印章随便找个萝卜雕一下就好了吗!下去吧!” 冷听到主子如此说,忍不住嘴角抽搐,却明白了主人的意思,领命先下去了。 司空霆面具下的星眸暗了暗,他没想到大哥竟然还想造反,谁坐拥天下他都不关心,找到自己想要的给母亲做生辰贺礼才是他这次回豫龙城主意目的。 夜汐之离开后山,心一直狂跳,忍不住一直回头,发现戴面具的男人并没有跟上来,这才放心,等到了住处,紧张感过了,才发觉自己的肚子一阵一阵的疼,心道不好。 她知道自己的初潮应该是到了,和上一世一样,都是在普陀寺来的,只是那一次她见到血吓坏了,及使早有心里准备,依旧荒乱的让姚氏看出了端倪,差人带紫荆过去盘问,也是那时给了她机会出卖自己。 她急忙回屋,一开门发现是应儿守在门口,二人差点撞到。 “少爷,你终于回来啦!应儿担心死了,又不敢去找你。” “在寺院里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去给我端盆热水来,我烫烫脚,刚出去久了,脚冰的厉害!”夜汐之把应儿支开,自己好准备一下。 等到屋中只剩下自己时,发现自己初潮真的来了,好在她将这一切都想到了,不慌不忙的拿出卫生带,都弄好了,应儿正好回来。 “少爷,热水来了。” 夜汐之任凭应儿伺候自己泡脚,脸上却是阴寒一片,这次上香,她带着紫荆虽是别有目的,可这贴身大丫鬟有时间和男人苟且,没时间伺候他这个主人,这显然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更别提白日里因贾司楠的事,害她不得不和答应和姚海彦比骑马。 这个贾司楠,还妄想坑她的钱,别做梦了。 这俩人生来就是和自己犯相的,夜汐之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淡淡的开口道:“应儿,水有些热,我口渴,你倒一杯茶来!” 应儿听话的在身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走到茶桌前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随后又蹲下身给“少爷”捏脚。 夜汐之接过茶,从袖口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哑声丸丢了进去。绿豆大小的药丸入水,很快就溶进茶汤里,慢慢的看不到影子,夜汐之再次唤了一声。 “应儿,你刚摸了洗脚水就给我倒茶,让我实在喝不下。可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倒了又可惜,你紫荆姐身子不舒服,这茶端给她喝,说是我关心她送的。” 应儿听到少爷这样一说,脸腾的就红了,她是粗使丫鬟,之前并不注意这些细节,自己都是干了粗活过后,渴了就倒杯茶喝的。 想着自己的确刚摸过少爷的脚又摸茶杯,就倒给少爷喝,她怎么那么笨,这么小的事情都做不好,换了别的主子是不是就要挨打了。 夜汐之不理会她的小纠结,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杯,“快去吧!下次注意就是了。” 应儿心中再次感动少爷的心善,小心接过,低头说了一声:“是!”小心翼翼的下去了。 夜汐之擦了脚上床盖上被子等着应儿回来,紫荆,不要怪我心狠,我能留你一命,已算是仁慈了。 应儿心中自责,羡慕紫荆在少爷心目中的地位,生病了,少爷还记挂着她会不会口渴。 “紫荆姐,你睡了吗?”应儿敲了下房门,随后推门进去。 紫荆刚刚清洗了身子,正在穿衣服,应儿推门进来,脸上有些荒乱。 “我没让你进来,你这是做什么!”她急忙将亵衣穿好,遮掩住她那一身的吻痕。 应儿平白得了羞恼,变得更小心翼翼,端着手中的温茶道:“少爷见您身体不舒服,担心你口渴,让我给您送一杯茶水。” 紫荆的确有些渴了,想着少爷那的茶都是老爷给的,全是名茶,脸上表情缓和。 “劳烦少爷挂心了,你夜里好生伺候着,虽然少爷晚间并不唤人,这在寺庙里,保不住有什么事情的。”说完一口气将那杯茶喝了,喝完扁了扁嘴,品了品,好茶叶泡出来的茶水就是好喝,虽然苦了些,香气是真浓啊! 应儿点头将她叮嘱的都记住了,拿着杯子回房,见少爷已经睡下,自己在一旁长条椅临时搭的铺子上就要睡下。 夜汐之迷迷糊糊的看了她一眼道:“应儿,隔壁无人,你去那吧!我不用伺候。山里夜凉,别病了。”她真有些累了,这一天,高高低低的爬了几次山,又坐车,早就困了,强挺着吩咐完,就睡着了。 应儿听到少爷这样吩咐,心里一片感动,她没想到少爷这么好,她其实不怕吃苦,只怕生病了不能好好办少爷吩咐的事情,看了一眼身前冰冷无被子的长条凳子,想了想道:“少爷,那奴婢下去了,有事你大声一点唤我,我就能过来。” “嗯!”夜汐之今天身体额外沉,这一句,已经是从喉咙里哼哼出来的了。 翌日 夜汐之早早起来将自己弄利落,这一夜她睡得有些沉,好在没有弄脏被褥,今日就回墨竹轩了,回到夜府,她有的是办法将月事隐瞒下去。 紫荆收拾利索自己,进来伺候,“少爷,请漱口!”她声音沙哑,说话有些吃力的样子。 夜汐之明知故问道:“怎么嗓子哑了,可是病的严重了?”她脸色如常,就好像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一样。 “应该是染了风寒,怕是不能贴身伺候了,怕过给少爷。”紫荆说着还咳嗽了几声,远远的将簌口水放在茶几上,自己立在一旁。 “不碍的,我给你把下脉!” 她计划的给紫荆服下少量的哑声丸,借着她以为自己染了风寒要去医馆开药,到时候她的药方里一定会有半夏这副药材,只要她服下去后,就会和之前她调配的药起冲突,只需要三颗,不出意外,就可以可让她彻底失声,不能再讲出自己的秘密。 药又是从府外买的,找不到她半点问题。可是这一把脉,夜汐之心下一惊。 怎么会这样,紫荆竟然有孕了,虽然脉象不显,联想到昨日她与贾司楠已有苟且之实,这应该不假了。 如今她突然有孕,这些计划一时间竟然乱了。 紫荆见夜汐之给她号脉之后,久久不语,心下着急,自己不会得了什么大病了吧! “少爷,我这病严重吗?” 夜汐之抬头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个心数不定的丫鬟是好,沉思再三,打算说时情,不然等她去找郎中,自己却没有告诉她,反而坏事。 “紫荆,如果我医术没问题,我想,你可能有孕了,至于身上的病,只是邪风入体,应该是昨夜着凉有关,并无大碍。”她只是淡淡的抛出这么一句,侍立在一旁的紫荆身子就是一晃,她只听到了前半句,后面的话就全都过滤了。 女子未婚先孕在哪个年代都是不能容的,而且她一个服侍人的丫头被查出有孕,一定会被主母以淫乱家宅乱棍打死的,即使怀上的是主子的种,在当新主母没有进门前也是要被做下去的,不管哪一种,都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少爷,少爷你要救我啊!小姐……”紫荆一急,将忌讳都喊了出来!而就在这时,门外有男子声音传来,那人竟然是夜汐之最讨厌的姚海彦 第07章 安抚紫荆再做打算 夜汐之恨恨的盯着紫荆,这奴才,竟然敢在外面公然叫错称呼,而且还让姚海彦那个可恶之人听到。 “你先起来,一会说你的事情。”话落,姚海彦推门进来。 夜汐之面上冷冷的道:“姚兄,清早不请自来,是不是逾越了!” 姚海彦满不在乎,大咧咧的坐在茶凳上,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夜汐之盯着他的动作,故意等他咽下去才道:“姚兄,那是我的漱口水!” 姚海彦刚咽下去,听到她的话猛的一咳,一连吐了几个呸,“呸!呸!呸!你这混蛋,茶桌上放一碗漱口水干什么!”他连吐了几声,干呕够呛。 夜汐之就不告诉他,那水她还没碰过,坐在床上看他笑话,让他清早找自己晦气骂她混蛋,。 恶心了?活该! 姚海彦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到是记起刚刚一进门听到的对话,道:“对了,刚刚我听到这丫头喊小姐,哪位小姐?小姐在哪?” 夜汐之最讨厌他的那份无赖相,没好气的道:“姚兄,你听错了,这里是禅院,不是青楼,没有小姐。还有,我丫鬟生病了,我只是感叹她小姐身子丫鬟命而以。” 随后她瞪了一眼眼圈发红,一双手不停搅动手帕的紫荆。 “嗨哟,小丫头大早上就哭过了呢?夜表弟不会是在这佛家重地还要丫鬟侍寝了吧!啧啧!不知姑母知道,会怎么看你这个孝子,长辈礼佛,你却在这里睡卧美人乡!” “哼,姚兄,你不知道有句话叫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吗?清早你来我处,有何事?”夜汐之脸色冷了下来,这一早上不顺心事接二连三的,难怪都称月事为“倒霉”她是有些倒霉。 “哦!没啥大事,昨夜在后山发现一处温泉,叫你一同去泡泡,是个极妙的地方。”他得意的道。 夜汐之听了脸上却是一黑,这人,太过胡闹,哪有人一早起来就泡温泉的。她更不信姚海彦这么好心,说不定又耍什么手段。 “多谢姚兄了,我没那兴趣,请自便。” 姚海彦不乐意的站起来,指点着她的鼻子道:“你这臭小子,真是不长脸啊!要不是这寺院里除了和尚,就是女家眷,就剩下你一个男客,我才懒得叫你!”说着话,霍的起身,甩着袖子离去。 他急色匆匆的走了,想必是出去抠嗓子眼去了,今天早上算是又记了一笔梁子。可惜他夜汐之不在乎,镇国公府的人,她这辈子永远不会假意逢迎。 只是想到那温泉,还是觉得可惜了!今日她小腹还是坠坠的疼,就算不能洗澡泡泡脚也是好的啊!只能怪那温泉水是姚海彦找到的,她不可能去了。 紫荆见表少爷走了,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夜之汐面前,抽噎着道:“少爷,救救奴婢,奴婢不想被主母乱棍打死。” 夜汐之头痛,如果她真的是男儿身,到是好救,就说怀了自己的孩子,送到庄上养着就行了,可她是女的,这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行了,看在你伺候我多年的情分,刚刚犯得错我暂时记下。至于救你……”她略一沉吟道,“阳历年第三天,母亲会办家宴,到时候让你表哥再来府一趟,将差事接了,你们两情相悦,又有婚约,赶快商量个日子让你过门,这事也就没了。”她不住的揉着额头,一副很头痛的样子。 紫荆听着她的安排,心下一松。哑着嗓子道谢,“谢少爷成全。” “收拾东西吧!一会回府还要赶路。” 将人赶出去后,她神色如常,哪有刚刚头痛的样子,只是好看的英眉还是紧紧的蹙起,只为了那个无辜意外的生命。 虽然她没有想要紫荆命的打算,可是她怀孕了,再对她用药,就会伤害到无辜的小生命。 回去的路上,夜汐之的心情都不太好,紫荆有孕,让她上了马车,等回府时,姚氏看到二人同一辆车厢上下来,外表一向假装温和的她突然冷下脸来,训诫道:“熙之,你也太惯着丫鬟了,仔细她们爬到你头上。”说完瞪了紫荆一眼,由丫鬟婆子搀扶着回了她的韶华苑。 夜汐之根本不在意姚氏说的,因为她一点不想惯着。 看了一眼羞红脸的紫荆,命她回去,自己责提着一个小包袱,去了后院的茱萸居。 今日姚氏才从寺院回来,一早上会有一堆的事物处理,马上又要过节,没时间管她,夜汐之就是趁这个空档来看自己的亲娘。 一进茱萸居,推开斑驳不堪的黑色木门,她的心情瞬间低落,自己娘亲住的院落实在是太过苦寒了,不提大房的院落,就算是他自己的墨竹轩也是一步一景,翠竹成荫的。 而这里破败的院门能看出多年没有粉刷,院中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植物,院落到正房门之间无任何遮挡,更别提影壁墙这样的大宅院的装饰。 放眼望去,木窗棂上的窗纸有几处破损,冷风吹过不停的上下乎动,房门轻轻虚掩,待被她推开没有温暖的空气竟然是一股子冷气扑面,比外面还要冷上几分。 前一世,她和所有的庶出子女思想一样,只认嫡母,对自己的亲娘并没有感情,觉得她们低贱,不配做自己的母亲。 经过一世,重头来过,她才明白,即使是寄养在嫡母名份下,庶出也不过是嫡子的垫脚石,真心待她好的,只有亲娘,可惜她意识到晚了。 这一生,她要把之前犯的错,都弥补回来,要加倍的对闻氏好,要为外祖申冤。 “娘?”夜汐之喊了一声,向内房走去,那里摆着一盆炭火,将屋子熏得有了少许的热气,却也呛人的厉害。 闻氏听到有人喊她,轻咳了几声,“是汐之来了吗?” 夜汐之走上近前,看到娘亲一时间竟然不敢认了。 闻氏如今也就才过三十,怎么人憔悴到如此!面色暗黄,眼圈发黑,一双眼明明很好看,却没有神彩,只有看到她的时候,才多了一丝神采。 “少爷,真的是你!你怎么过来了,夫人知道吗?”闻氏从床上坐起来,有些担心的问。 “娘,这里就我们二人,你还如此说话。她在忙,我趁机会给你送些东西。”说着将包袱打开,里面有一百两银子,还有一些茶点。 “这些银钱您留着用,都是父亲让我带给你的,他不方便来看您,心里确实记挂着的。”说到这,母女二人都没有吭声。 夜厚朴在朝当太医,只有四品。姚氏却是镇国公的嫡长女,封一品诰命,这让她在府中说话极其有份量。加上娘家势力,夜老爷也不得不让着她,加上这么多年姚氏始终没有生下儿子,对罪妇闻氏就更加恼恨了。 为了不让闻氏吃更多的苦,只能选择忽视,甚至遗忘,茱萸居也就越发的破败了。 夜汐之见母亲紧抓着那一百两银子难过,赶忙岔开话题,看了一眼地上的炭火盆,眼中带着怒色。 “这些势利的狗奴才,竟然给娘亲用如此低劣多烟的木炭,一会我让下人给母亲拿一些果松炭来,您身体本来就不好,长期这么熏着不生病才怪。” 随后又从身上摸出一串佛珠,“娘,这是开过光的小叶紫檀珠,是这次进香时给娘求的,保安康!这里太清苦了,银钱不用省着用,我还会送来的,以后孩儿会经常来看娘,等时机成熟了,我就把您接出去。” 闻氏见女儿要接她出去,怕姚氏不满,在对女儿不利,害怕着急色道。 “不要了,熙之啊!姚氏那女人不会同意的,你还是自己小心注意着才好,娘不能在你身边,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现如今你也大了,母亲每日都在后悔当年的决定,不应该把你,把你……。”说着竟然眼圈红了,再也说不出口,掉下泪来。 说到这里,夜汐之想到一件事情,开口道:“娘,过去的事情不要想了,我现在也很好。只是您这里有没有新做月事带,我小日子来了。”她想着和娘亲要,总好过偷紫荆的好。 闻氏听到这个,脸都白了,女儿一天比一天大,她整日担心这些,如今女儿的小日子终于来了,她不能像别人的娘一样,在一旁细心叮嘱,有的只是心惊胆战。 “有是有,只是熙之,这样长久下去不是办法。不如我们找老爷,让他把你是女儿家的身份告诉姚氏吧!如今你大了,总是要嫁人的,没有嫡母……” 夜汐之听到她娘说这个,上前捂住闻氏的嘴,向外头望了一眼,周遭没有人,她才放心。 “娘,以后这话不要再提了,这事些您也不要操心,等有些事情了了,我想学着做生意,离开这里。” 闻氏听到女儿这样说,更加难过了,可她知道,有些话,即使她们是母女,也不能敞开来说,只能一边流泪一边找出自己新做的月事带。 “之前的事情,我在想想。这些你又要怎么带回去呢?紫荆那丫头没有帮您准备吗?” 夜汐之看着枕边一摞子干净的月事带,放了心。这些足够她渡过这次难关的了。 “一会我的院里的小丫头会给您送果炭,您包好交给她就行了。这件事情不要和紫荆说,那丫头我们还是防着一些为好。”她只能说这些了,说多了怕闻氏担心,不说又怕闻氏将紫荆当心腹。 离开茱萸居,夜汐之心情一直不好。她被当做夜府大少爷,寄养在嫡母名分下,虽然得到的母爱不够,生活条件却一直不差。 名分上该有的,她都有,可是娘亲在这样腊月的日子里,却住着透风的屋子,父亲应该是很久没有去看母亲了吧!她跟着父亲,一句怨言都没有,却只顾着担心自己,让她的心情更加沉重。 刚刚走到菡萏园,再右拐就是前院了,突然一曲悠扬琴声传出,叮叮咚咚! 夜梦涵是不是疯了,刚刚回府也不歇着,大冷天还跑亭子里弹琴,把她手冻出疮,就不炫耀琴技了。 这时,紫荆一溜小跑,右手还托着没有显形的肚子,向后院而来。 “少爷,奴婢可找到你了,前院有贵客,老爷让奴婢来请您。” “贵客?”这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夜梦涵,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位贵客一定是位男子,身份还很尊贵。 “你替我回一下,我换件衣服,这就来。”她身上的袍服坐车都压皱了,不好见客。 等她换完衣物从墨竹轩出来时,贵客竟然不在厅堂。 父亲也不在。 “父亲去哪里了?”她问一旁侍候茶水的丫鬟文儿。 “少爷,南隅王爷想见识一下老爷的收藏,他们去了书房。” “噢?”一个王爷来御医府邸,却好奇他的收藏。 她只能又从前厅折回,向父亲书房走。经过垂花亭影壁墙,就见父亲站在那里,身边还有一位高个子身材挺拔的年轻男人。 只听那人出声询问,“夜御医的女儿,真是弹得一手秒音。让人听之都不忍离去了。” 夜厚朴得意的捋了捋胡子,嘴上却是客气恭维道:“王爷抬爱了,小女拙计,怎么能入的了南隅王爷的眼。” 夜梦涵一首弹完,发现有陌生男人在远处听琴,一抹羞红晕在脸颊,款款走来。 “小女夜梦涵给王爷见礼。”她抬眼看了一下面前的男人,当时就被吸引的错不开眼。 不谈样此人貌风华霁月,就自身的那份气质,就已经让人折服,尤其是他那一双深邃凹陷的眼窝,让你想探知却看不到眼底。只一眼,就不能自拔,深深吸引进去。 第08章 各有所求 夜梦涵觉得她的心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之前学的矜持礼仪都忘记了。就那么定定的望着面前的男人。 司空霆早就习惯了女人这种爱慕的眼神,内心对夜梦涵多了一丝鄙夷,哪怕那份爱慕是给自己的,他也一不屑。 “咳!”夜厚朴适时的咳了一下,自己的女儿失态了。 夜梦涵被父亲咳声惊醒,反应过来时,小脸已经羞红一片,心中忍不住暗暗赞道:这世间,怎么有生的如此好看的男人!不紧身材高大,伟岸,单说面相亦是俊郎无双,就是感觉上太过冰冷不容易接近,让她忍不住心生胆怯。 夜厚朴见女儿挡路,出言提醒她,“梦儿,你母亲唤你,过去一下吧!” 夜梦涵心道,她才母亲那回来,知道府中来了贵客,才急匆匆赶过来,怎么可能又唤她。 可是她不能反驳,只能点头称是。“女儿这就去。” 一直到走,都没有换来面前男子的一句回礼,夜梦涵很是失望。 夜汐之见她这个妹妹一步三回头的看,知道她春心萌动了,心中一阵冷笑,喜欢上南隅王爷,真是自讨苦吃。上一世她记得南隅王爷不喜美色,一直没有娶妻,至于他是不是和皇帝一样,有另外的嗜好,就不清楚了。 夜梦涵一步三回头向外走,夜汐之向书房赶,二人正好撞个正脸,如果换做平时,夜梦涵见到她都是嗤之以鼻的,今日却额外亲切。 “大哥,你可是要去父亲的书房?” 夜汐之点头,“正是。” “大哥,那你能不能,能不能在王爷面前多美言我几句。” 夜汐之看了一眼小脸羞红的妹妹,再次点头。“可以,如果王爷问起。” “只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王爷了!”夜梦涵望穿秋水般看着渐行渐远的二人。 “妹妹也不必如此伤神,你求母亲留王爷吃午饭,不就又有机会相处了。” 夜梦涵五关都要揉成一团的小脸,听到“大哥”的话,眼睛瞬间就亮了,头一次觉得这个长的比自己还好看,庶出的大哥顺眼一些。 “那我这就去!”夜梦涵喜滋滋的走了。却不知前边二人,有一位是耳力极高的人,她们的对话全部落在了对方耳里。 夜汐之才不管别人的看法,只要能看着小妹丢人心里暗爽而已。她跟着后面进了父亲的书房,一进门,有礼的作揖。 “参见王爷、父亲。” 夜厚朴见她来了,客气的给南隅王爷介绍,“犬子,熙之,他正是学习的阶段,对于医书看的正多,房爷想要找的偏方也许他能知晓。” 夜厚朴本不想叫她来,毕竟男女大防,可谁让他对外称汐之是儿子,王爷来了,介绍儿子认识权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也算是表示一种重视。他只能咬牙叫来,想着自己在一旁,也无碍。 夜汐之见礼过后,就听到极有磁性的男子声音道:“不必多礼,本王还要劳烦贵公子。” 他轻转回身,四目相对,都是一惊。夜汐之是惊于这个男人的样貌,难怪能让一直眼高于顶的妹妹如此钟情,果然俊美无涛。 前世对于南隅王爷的传闻也只限于此人英勇无双,用兵如神,却又不喜职责枷身求了一个藩王镇守南隅关去了。 司空霆却是惊于,原来普陀寺后山那个听丫鬟墙角,给妹妹下迷药的有意思少爷,是夜厚朴的长子,罪臣闻老太医令的外孙。 初惊过后,谁都没有表现出来,夜汐之走到书架前,挑出一摞医书,放在书案上。 “不知南隅王想要哪方面的方子,这些手札大多都有记载。” 司空霆还未开口,门外慌里慌张的跑来一个小太监,也没管屋中是否有贵客,站在门前高声宣读:“传皇上口谕,夜御医进豹园听诊。” 夜厚朴为难的看了一眼南隅王,上前和那小太监说话,“小六公公,今日非本臣当职,怎么突然到家中传我。”说完从袖口里掏出一锭银子塞了过去。 那小公公本要呵斥夜厚朴听宣不从,却看到南隅王爷,忙作揖。随后拉着夜厚朴出了书院的房门,低头在夜厚朴耳边耳语了几句,夜厚朴脸色变得不好看,不易察觉的轻摇摇头。 “微臣这就随公公进豹园。” 夜汐之一见父亲这个脸色,又是去豹园,想来应该是皇上哪位男宠病了,算算时间,这时候皇帝不喜女色只好男人的风声已经传出,更是为了那些男宠修建了豹园,无事时,几乎都歇在那。 “王爷,您看……”夜厚朴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担心女儿。 “没事的父亲,您放心去,我会帮助王爷的。”夜汐之回答的落落大方,半点没有女子的羞怯扭捏,夜厚朴即安心,又难过。 女儿一天比一天大了,一直这样养着总归不是事,一声叹气咽在肚子里,告了罪和小六子公公出去了。 夜汐之并没有像夜梦涵那样,一见美男就不知所以了,她轻轻的摊开二尺高的手札笔记,再一次问道:“王爷,不知您想要哪方面的秘方。这些都是医者几代整理出来父亲收藏的珍惜药方,外间难寻到的都在这里。” 司空霆修长手指在手扎上扫了一遍,大概看下去,没有二天也是找不到的,他开口道:“不知夜府可有之前闻太医令所研究的有关心悸方面的随记?” 夜汐之没想到他是要找外祖的那本不传秘方,说来巧,那份随记就在她手。 当年父亲拜祖父为师,在遇害之前,那份秘方随记正巧被夜厚朴借阅,只是那东西说不值钱,却是千金难寻,说值钱又是几张药方。 闻府被抄,家眷充当官奴,物品进了国库,一时间她不知做何回答,眼神闪烁,就要否决。 “夜公子不要那么急着回答我,这方子是我私用,如果有也算是我欠夜府一个人情。”司空霆好整以暇的坐在坐椅上,静静盯着面前过于清秀的少年郎。 都说夜御医当年是豫龙城有名的玉面郎君,惹得镇国公爱女下嫁。即使长得再好,可这令郎也不至于生的这般,额,好看吧! 不说他唇红齿白,且说那皮肤,就细腻白皙的程度在女子当中也是难寻,干净的脸蛋上,不见半点青涩胡茬,卸下这身男装,硬说是女儿身也不难相信。 夜汐之并不知道他在品评自己,心中在合计自己要不要告知他有那份随记。 食指在书桌上轻敲,看了一眼正歪歪斜斜坐在椅子上盯着自己的男人。 这人不是王爷吗?这座相,怎么看起来那么不着调呢! “王爷,不知您是怎么知道老太医令有这么一部手札笔记的呢?” 夜汐之试探的问,她担心这事会给父亲带来不便。 司空霆不在意的道:“当年母妃有心疾,是闻太医令开方子见效,保持这些年无碍的。只是这二年病情有所变化,没有对效的药方,这才想找找他当年的随记,拿回去找人研究一下。” 夜汐之心中盘衡,如果这样看来,祖父与南隅王也算有些恩情,她重生后一直想着复仇,平反祖父当年医治不当获罪的冤案,如果祖父不再有罪,那么势必要查皇后死亡的真相,她就可以借机会找到姚贵妃的错处。 而姚贵妃一人跟本没有这样大的胆子,镇国公府就是背后最大的靠山。 思到此,夜汐之抬头定定的看着南隅王。 “王爷,那本笔记我可以帮你找找。就是不知找到后,王爷如何谢我?”有了目标与方向的夜汐之秋曈冉冉生辉,额外夺目。 司空霆对着面前一本正经的小脸,神思竟是一丝恍惚,这份耀眼的长相就应该是一女子才对。 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少年就是有一份好奇心,他向来是想到就做,霸道无比。面对夜汐之的求赏,他起身走到书案前,与夜汐之毗邻而站忽的将自己的俊颜凑近对方,几乎贴上夜汐之的面颊,深吸一口气。 “好浓的茶香味,好闻,不知夜兄平日里喜欢什么熏香啊!”说完久久才站直身子,似是在品濃一般回味。 夜汐之被他的举动惊的向后一躲,忍不住蹙眉。 这个南隅王怎么和传言冷面寡情的性子差这么多啊!在她面前怎么表现的这般痞气! 可对方身份尊贵,她不能得罪,心中再不悦也不能表现出来,只好退后一步保持距离,垂头道。 “王爷,在下的确喜欢研制一些熏香,可以送一些给您慢用,只是刚才说的事情!” 司空霆刚刚只是在试探她,离近了发现他并没有女子惯有的耳眼,至于没有胡须,想来也许是年纪还小,没有发育完善,疑虑打消后这才正视他的提议。 只是这次他的温和表情已收,严肃起来,认真道:“只要不是以身相许,其它的事情都好办!” 夜汐之笑道:“王爷真会说笑,你我皆事男儿身,怎么以身相许。” 司空霆冷哼,寓有所指道,“我说的自然不是你,毕竟夜府还有一位千金不是吗。” 夜汐之闹个大红脸,刚刚自己这是在掩饰什么。只是这人也真是的,他是妖孽吗?自己和梦涵说的话都让他听去了。她本来就没有给梦涵做媒的想法。 “王爷多虑了,我只是想进宫当个医官而以。” “医官?”这让司空霆很意外,随后继续道。 “想当御医可不容易,一个错处,命就没了。我欠的人情可是难得,你确定不想我还个更大的?” 夜汐之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摇摇头道:“王爷有心了,我只要进宫当一个小小的吏目就好。” 司空霆想了想,眉头深蹙,道:“吏目,整理储藏太医开过药方的九品小官?难道,你想查你外公的医案?” 第09章 横尸街头,遇不平 夜汐之没想到他这么厉害,一句话就想到这上面来了。难道他也知道外公是被冤枉的?她想知道他是不是也清楚什么,没有绕弯子,毫无避讳的直接点头。 “正是,我不信我外祖会连一个小小风寒都医不好,这其中一定令有隐情,不知王爷是否对当年的事情略知一二,可能成全与我。” “呵,当年那事轰动朝野,皇嫂与皇兄是幼时玩伴,伉俪情深。只不过那时我还年幼,知之不深。六科里我到是有人,安排你当一个小小的吏目太过容易,只是这事你要有心里准备,并不好查,就算查到药方也不见得能有作用的。” 夜汐之点头,她何尝不知这条路不好走,不管如何她都要先找到祖父开的方子才行。 “这些我自然明白。王爷如果不急,请容我二日,找到随记会拓印下来,交由父亲赠予你。” 二人交易达成,司空霆悄声离开,只有夜汐之送了一下,等夜梦涵知道时,已经是午饭桌上。 夜梦涵刻意装扮了一下自己,一身淡绿色坠地长裙,裙摆绣满层层叠叠盛开玉兰,柳腰用暗色腰封紧束,更显腰肢妖娆,外罩贴身对襟夹袄,再配上刻意梳的坠马髻,无累赘装饰,整个人才一进中厅,便带来一股春意。 不得不说,她这一身在寒冬腊月真是装扮的极好,即明媚,又不惹眼,虽正式又不隆重,和王爷共进午餐,可以说恰到好处。 只可惜她的消息慢了半步,夜厚朴离府,姚氏自然无法邀请客人留下吃饭。夜梦涵羞羞答答进来之后,刚想请安,就发现主位上父亲不在,再观左右,更没有她心心念念想见的司空霆,只有夜汐之半坐在姚氏下首,等着开饭。 “娘,王爷呢?您没邀请他留下吗?” 姚氏没想到女儿一进来就问她这个,脸色不善,结果看到女儿把新作的去串门子要穿的礼服都穿上了,就是一恼。 “梦儿,你怎么把明日去詹士府的衣服穿上了。” 夜梦涵听到娘的语气不善,不高兴道:“娘,去大伯家有什么好装扮的,倒是南隅王不在,白白浪费了我的苦心。”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扯着压裙玉配宫绦。 “好了,吃饭吧!你爹被宣进宫,只剩下我们妇道人家怎么留一位堂堂王爷吃饭,有这心思想想过节送你祖母什么礼物,别什么都要母亲替你出主意,你也不小了,多学一些将来没坏处。” 夜汐之听到姚氏宣开饭,拿起一旁的筷子,向嘴里扒拉米饭。 她想快点吃完,每日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和姚氏一起共进午餐。 夜梦涵没有心情吃饭,用眼睛盯着夜汐之好半会,语气刁蛮问道。 “大哥,王爷都和你说了什么?他为什么来夜府啊!” 夜汐之漂了她一眼,淡淡道:“寻医书!” “寻医书?他身体不好吗?”夜梦涵紧张的问。 “是给太妃寻的。” 夜梦涵一听,将面前的碗扒拉一边,探头问:“你有吗?去送的时候带上我好不好。” 夜汐之暗笑自己的妹妹痴蠢,语气却不显,“不好找,找到了也是父亲给他,我怎么有这种机会。” 夜梦涵不死心道:“你让父亲帮你啊!他那么多朋友,都是太医,都发动一下说不定就找到了啊!” “娘,父亲去送医书时候您求他带上我好不好。” 姚氏没想到女儿越说越不像话,将手中的筷子落下,责备道:“梦儿,别胡闹了。你知道我不会求的,你父亲也不可能答应。” 她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想着凭她一品诰命夫人,镇国公嫡女的身份,将自己女儿许给南隅王爷,从身份上到也说的过去,不由得转头问夜汐之,“熙之,王爷想找哪方面的医书呢?可有眉目?” 夜汐之嘴角轻扯,讥讽暗笑,语气就带了几分冷意,“罪臣闻石渊的手札笔记。” 他说完撩眼看了一眼姚氏,不管她如何感想,自己说出这句话时,真的是把国公府恨得要死。 果然姚氏听是要闻石渊留下的东西,不自然的撇了一眼夜汐之,随后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要说闻老被判有刑抄了家,的确可惜。那样一位医术了得的人,竟然将皇上青梅竹马长大的皇后医死了,真不知他是犯了什么煞星了。” 夜汐之知道,当年抄闻府家的带兵头领,就是做御林军统帅的姚明辗,姚氏的二哥,如今的封疆大吏。 闻府几代收藏的宝贝被他偷偷藏起来很多,听娘亲说,外祖虽然家产不丰,可是喜爱收藏药材,和典籍。 其中千年野山参就有两颗,还有一颗非常名贵的百年赤芝紫灵芝,其它名贵草药不记,却在定罪时,宣判闻府查抄的东西只有典籍。 那些好东西都被吞了,他们姚家可是好大的胆子。 夜梦涵听着是找闻老太医令的东西,眼珠一转,跑到姚氏身前,拽着她的胳膊撒娇。 “娘,这是小舅舅是不是能帮上,过节时我们去外祖家,你帮忙问问吗?” 姚氏撇了一眼夜汐之,见他面色虽冷却没有别的表情,这才打了一下夜梦涵的手,“娘在吃饭,你这成何体统。娘能想到的自然替你考虑,不过你也不要太上心,那南隅王都二十四了,与你不太合适。 夜汐之冷艳旁观这对母女,将手中的筷子捏的死紧,他们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她面前提及这些,她是真的觉得把自己养成了窝囊废,还是根本没有看在眼里。 姚氏母女二人没有看到夜汐之晦暗恨意的眼神,还在那聊。 “娘,我不管吗!我怎么就不合适了,我就喜欢他那种的,像天神一样存在的人物,他站在那里就像会发光一般,吸引的你移不开眼睛。哪怕他年纪再大些,我也喜欢。”最后一句,显然已经带了矫情。 夜汐之面前的米饭只吃下两口,就再咽不下去了。 想着夜梦涵当着她的面,含沙射影的说让姚明辗帮忙,呵!真当她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吗? 放下筷子,再也忍受不住面前俩母女温情一幕,起身道:“母亲,熙之还要去翻医书,先告辞了。” 姚氏点点头,道:“去忙吧!” 她走后,看了一眼他碗里的饭,用食指点了一下夜梦涵的额头。 “你啊,说话不注意点,你大哥已经起疑了。” 夜梦涵满不在乎道:“就算他知道,又能怎么的!还不是要依仗母亲的身份,在上流阶层有一席之地。不然,就凭他也能做太子伴读,想的美。” “你大哥能当太子伴读,那是因为你大伯是詹士,专门伺候太子有关一切事物的。不然我会让他进宫得天家的眼。哼!” “说起这个我就生气,每次去大伯府上,祖母都偏心的厉害!他一个庶出,贱妾生的孩子,每一次给的打赏都比我好。娘,明天我不要去拜年了,你就说我生病了。”夜梦涵任性道。 “好啊!只要你能蛮得过你父亲那关!” 夜梦涵听到这,历时蔫了,想着今天的不顺心事,一跺脚,饭也不吃了,转身回了自己的怡梅阁。 夜汐之出了前厅,心情不好,带着恃墨出府转转。 虽然才重生几日,可是对目前的进展很不满意,紫荆这个定时炸弹没除,姚氏伪善的慈母嘴里看着让她恶心,还有姚海彦的挑衅,贾司楠的算计。 这一切都影响她的情绪,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每一步都要思虑清楚。信步在街上走,只为了散散心。 突然一处店面门前丢出一物,差点砸到她的脚,吓得向后一躲,恃墨跨出一步,叉腰大喊。 “你们家怎么回事?往大街上乱丢东西,砸到人怎么办?” 没有人理睬一个才十来岁的孩子,反倒是刚刚那间店里推推搡搡又拽出一个半大孩子丢在街上。 “滚了滚了,大过年的找晦气,竟然死在店里,让我们今后怎么做生意。” 半大男孩想要进去,被两个大汉挡住,“你们还我包袱!” 夜汐之没有看他们争吵,看向脚下扔出来的包裹,扔到地上散开铺盖卷,里边竟然是一位面色已经发青的老人。 “死人!”夜汐之顿时也觉得晦气的可以,这人倒霉,出门散个心都能被死人砸。 这时少年已经和店家动起手来,动静大到引起她的注意。 夜汐之觉得这家店太欺负人,一个孩子死了亲人,不但给扔到街上,还抢了人家的包裹。 “住手,你们掌柜的在吗?” 店里面的人,见到位偏偏贵公子叫掌柜的,这才有人出来。 “这位小少爷,你找掌柜的什么事啊?”出来的人见他一身得体打扮,皇城脚下贵人多,他们不敢轻易得罪人。 “你们这是做什么?丢个死人到当街上影响城中秩序,不怕巡防官问你们罪吗?” 那个闹事的少年见有人出头,也不在闹事,站在一旁用愤恨的眼睛盯着店里的护卫。 这时从后台走出一位年长的中年人,看了一眼夜汐之,皮笑肉不笑的道:“不知公子是哪位府上的,小店开门做生意,可没有得罪您吧!” “你是想知道我的后台,看看能不能得罪是吗?”夜汐之冷冷一笑。 “告诉你怕吓破你的胆,不过我不喜欢用身份压人,这是怎么回事?”她伸手一指,门外滚落出来的尸体,脸色冰寒,斜晲了掌柜的一眼。 这一眼,让掌柜的忍不住心中一抖,心下猜想他是哪家大户的贵少,不是身份特殊,断然不会有如此气势。 其实这只不过是夜汐之自然流露,毕竟当年在宫中做了五年得宠的小主,如果没有一定气势与威严,即使得宠在后宫那个吃人的地方,也是站不住脚的。 那掌柜的以为得罪了不好惹的大户人家公子,紧着作揖。 “小少爷,你可是冤枉小老儿了,他们祖孙俩在我这店里都住了一个月了,那位老者从一进来就带着病,我们又是熬药,又是让他们拖欠账目的,今天又去崔欠的房钱,才发现老的死了。” “我们开店做生意,死了人以后客房就不好卖了,他们又没钱,我只能把他们扔出去。” 第10章 别有用心,送礼物 夜汐之有的是道理和他们理论这事,却觉得没有意思,她管这事也是别有目的,就没有必要教训人了。 “这些话,我都不想听,他们欠你多少钱?我出了。你把少年的包袱还给他。” 那掌柜的一听,有人当冤大头自然是好了。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拿出账本,算盘珠子打的噼啪作响,就怕这个涉世未深的公子哥突然反悔。 “一共还欠九两银子,大都是药钱。” 夜汐之心中感叹,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只是九两银子就能让人走投无路。 将来自己要离开夜府,前方同样渺茫的很,虽然父亲也算富有,毕竟有姚氏在那挡着。钱还是赚在自己手里最安全,未雨绸缪,她计划的药店必须要开,可她不会交给贾司楠那个小人。 夜汐之从腰封里拿出银子,“这是二十两,你们给这个老人买个棺木,替少年找辆马车,把人葬礼吧!” 有钱好办事,这年头穷人下葬一切从简,几两银子完全够了。掌柜的帮了这个忙,还能余付出一些,高兴的答应了。 夜汐之给完钱,就出了店门,从头到尾没有和少年说一句话,她就是要赌,二十两银子去赌少年的人品。 一般人都会感激涕零,嘴上说的好听,下半辈子做牛做马来还,然后就没有事了。毕竟这个冤大头是自找的,人家没有求到她。 她就是在赌这个少年是不是重情义人。 果然,少年看着夜汐之没要回报就走了,先是一懵,紧跟着追了出来。 “恩人,等等!”少年追出来后,喊了一声又没音了。 “叫我有事?”她停了下来,少年又不语了。 盯着夜汐之回眸的容颜,竟然脸红了。 “额,那个恩人还没有说名字,以后我怎么报答呢?” 夜汐之回身走近少年,发现自己竟然比他还矮了半个头,在他的下颚处有一条红痕,额外明显,那是刚刚伙计用扫帚做武器时抽到的。 “我并未求你回报,跟着他们去安葬老人吧!”夜汐之假意道。 少年支支吾吾,吭出一句,“那不行……我不能白拿你的钱。” 夜汐之想要的就是这话,她也不是土豪,不会满大街乱撒银子,世间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她也是有所求的。 她又走近一步,细细盯着少年,发现他生的还不错,一双虎目很有神,就是身子骨有些过瘦,一身洗的犯白单布衣服显得空荡,在这腊月天里他穿着单衣也太过单薄了。 看着少年困窘的样子,她开口反问:“那你想怎么报答呢?” 少年挠着后脑,他也不知道,如果他有办法,也不会因为没有钱,而让师傅死去了。 “我,我不知道。”少年挠着脑袋,不知为何,面对这个少爷总是让他不好意思。 “那这样吧,我看你衣衫单薄,又遇到难处,不如葬好老人家,和我回府,我正想有位兄弟作伴。”夜汐之一双秋眸冉冉生辉,就像是有一种吸力,吸引着少年不想拒绝。 “我一个穷人,怎么好意思给恩人你做兄弟!” 夜汐之爽朗一笑,“以后你可以叫我熙之,不瞒你说,刚刚我看你有两手,我正好想学来强健筋骨,也不算白让你跟我回去。只是不知你今年多大?叫什么名字?” 少年一听,原来是自己的武艺打动了人家,再没起疑,当下爽朗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叫正川,十六岁。” “那我就叫你一声大哥,我欣赏你的武功,能不能教我,就算是你报答我吧!可以吗?” 正川看了一眼过于瘦弱的夜汐之,只要他还有用,自然高兴。正川裂开一口白牙,笑着点头。 因为时间问题,夜汐之让客栈的老板将老人先停在城外的城隍庙一晚,正川和她一同回了夜府。 路上夜汐之大概了解到,原来正川并没有父母,那个死去的老者是他的师傅,他们接了一位大人物的镖,却在半路被劫。 镖局肯定是开不成了,他师傅怕回去受牵连,逃到豫龙城,却因为受伤没有及时救治,加上心中郁结,竟然就这么走了。 正川正愁自己今后如何时,店家就来赶他们,随后就遇到了夜汐之。 “正兄,以后你在夜府可以当成自己家,只要我和父亲说一声,就没有问题了。” 正川点头,跟着她回了夜府。 夜汐之生活在前院,相对的姚氏并不太约束他,所以正川留在夜府并没有受到阻拦,她也只是将这事告诉管家,算是报备了一声。 二人一回墨竹轩,就见一脸苦相的应儿站在院子中间,手里还捧着一样东西。 “应儿,你在做什么?”夜汐之好奇。 “少爷回来了!我刚刚在院墙那捡到个鸟窝。天这么冷,鸟没有窝睡了,好可怜!” 正川竟然被面前的丫鬟一句话说中了心事,二话没说,抢过应儿手里的鸟窝一闪身就跳上了院墙,随后身轻如燕的飘上了树,轻轻松松的将鸟窝放回高高的树枝上。 夜汐之回过神时,正川已经回到了她的身边。 “正川兄,你这是怎么做到的,你这么厉害,怎么还能让人打?”夜汐之不解的指着他下巴处的红肿问道。 “我欠那些人钱,自然不能动狠,只想着能要回包袱,再谋出路,好把钱还上。受得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夜汐之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这一次竟然救了个高手。 隔夜就是阳历年,夜汐之要跟随家人一起去大伯的詹士府给祖母拜年。正川要给师傅入土为安。 夜汐之又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用来拜祭用,正川死活不要,夜汐之也不好强求,让应儿去买了些香烛、纸钱,跟着他一起去了,大家分头行动了。 詹士府在豫龙城西,几乎所有达官贵人都住在这个方向,夜府在东边靠皇宫较近的地方。 为了进宫方便。 夜府没有分家时,是住在一起的,可姚氏因为父亲的原因,身份上得的封赏太高,一大家子住在一个院落里,就她位份重,又不管家,所有人都觉得不方便。 加上夜厚朴是一个太医,经常被召见宫里,多少会不安生些,姚氏趁机就要求分了家。 自己是镇国公的嫡女不能持家自然不高兴,分了家就是她说了算了,还特意将自己的府邸安排的离老宅远一些,这样就不用勤走动,变得只有年节才回去。 从夜府到詹士夜府要半个时辰,夜汐之骑在马上不能快行,半个时辰的路,到了手脚冻得冰冷。 管家已经亲自来接,一行人带着拜年的礼品陆续进了荣松堂老太太的院落。 “给祖母请安。” “大伯母新年好。”夜汐之与夜梦涵一同拜年。 “好好好,快过来给我看看。” 夜汐之俩人一同上前,一左一右坐在老夫人身边。 夜汐之拿出自己准备的新年礼物,亲自抄写的《药师经》。 “祖母,孙儿给您抄的《药师经》,无事时多念诵,可耳聪目明,延年益寿。” “好,好,好。熙之有心了。”老夫人很喜欢他,抓过他的右手拍拍,很是欣慰。 夜梦涵暗翻了个白眼,心中鄙夷,一个庶子,总是抢风头在自己面前,看着就讨厌。不情不愿的叫过一旁的丫鬟紫英端上一个托盘。 “祖母,梦儿也准备了礼物呢!您别只夸大哥啊!” 她得意的展现一幅亲自绣的坐莲观音。 绣图才一拿出来,大伯母韩式就忍不住啧啧程奇。 “梦儿真是好心性,这幅观音得绣好久吧!这份孝心可真是难得。”韩氏嘴上夸赞,脸上就已经不好看了。 姚氏处处拔尖,不在跟前伺候婆母,却会讨人喜欢,调教的夜梦涵都这么会来事,把她的菲儿和若儿给比下去了。 夜梦菲是长姐,已经快十六岁了,也只是祖母绣了一个抹额,若儿年纪还小也有十三岁了,和夜梦涵上下只差了半年,却只是绣了一条帕子。这样一比,高低立显,她心中能高兴才怪。 果然不用伺候老人,却更得人心,真真会装。韩氏心中把二房几人通通骂了一遍,脸上却还是那副一脸赞赏的样子。 夜梦菲见所有人都夸那副坐莲观音,忍不住上前凑近看看,她也是心高气傲的,可一看那针脚的用心程度,的确自己赶不上,面色更加不好看起来。自己的抹额可是一针一线绣了十来天才完工的,为了显示自己心意还拿出私房钱在中心处坠了一颗南珠,虽然那南珠小了点,祖母也夸赞她有心,却没这么高兴,一直拿在手里看,而是直接交给丫鬟收了起来。 她气的搅动手上的丝帕,狠狠的剜了一眼那绣图,突然,她发现这个慈眉善目的观音面上好像有些脏,再细看,法衣上,莲台上,都有一块块脏,只是极其不明显。也就是她这样凑近了才会发现。 老太太眼力早就花了,母亲也只是随意一撇,这夜梦涵,送礼还送个脏的,不会是买的吧!想着她用鼻子又凑近去闻,那些脏处竟然有檀香灰的气味。 夜汐之暗自看着夜梦菲的举动,收敛目光,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夜梦菲闻完,眼珠一转,挑起下巴不怀好意的问。“梦儿妹妹,这观音图你绣了多久啊!” 夜梦涵见她问,洋洋自得的回道:“足足绣了三个月呢!很是熬神。” 夜梦菲嘴上一撇,继续道:“妹妹这么有心,三个月前就准备礼物了,断然不会让绣图脏掉的吧!” “那是,姐姐你可不知道,绣这图时我有多仔细,从不经丫鬟的手,就是怕他们给弄脏了去。我每日清早起床都会沐浴,为表诚心,因为是送给祖母的礼物,更是借着上午光线最好的时间绣,就是想寓意上讨个好彩头。” 夜汐之拿起一旁的茶碗,轻轻吹了吹,静静的看戏,这夜梦涵不愧是姚氏的女儿,撒谎都不脸红,如果不是自己重活一世,还真为她的孝心感动。 夜梦菲白了一眼得意的夜梦涵紧着又问,“我记得妹妹一向喜欢表弟做的凤髓香,却不喜檀香味吧!” 她这么问,夜梦涵脸色出现一丝慌乱,看了一眼母亲,随后回道,“是啊!怎么了。” 一旁的韩氏见女儿看了妹妹的绣图也不夸赞,本来就被比下去了,这会像是要挑事,就斥责了一声。 “菲儿,梦儿如此有心你要跟着多学学,下去玩去,你祖母还没有仔细看呢!” 夜梦菲见母亲呵斥自己,不干了,“娘,我和她学学,你仔细看看这绣图,根本就是个旧物!早都被烟熏的变了色,还骗祖母是她亲手绣的,我看就是买回来的,我的再不好也是一针一线自己做的。” 第11章 难以启齿,求姻缘 她这样一说,包括老太太在内,脸色皆是不好看。拽到近前仔细的看了看。 “你胡说,分明是你没有这份心,诋毁我的孝义。”夜梦涵急了,站起来辩驳。 夜梦菲还想说,被韩氏拽了下去,可老太太已经看出来那张绣图的问题,毕竟脏污处就在观音的脸上,很容易发现。 老夫人也不说破,把绣图向旁一放,脸上的欣喜已经不见。姚氏不知道问题出在哪,明明在普陀寺买回的贡物里面,这个绣图是崭新的,她发现老太太脸色不对,急忙招来身旁的丫鬟莺歌。 “老夫人,今年老爷特意给您寻了一颗足有五年的沉水珍珠,您看看……” 老太太眼皮都没抬,沉声道:“老二有心了,你们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会。” 姚氏嫁过来十几年,虽然一直不得婆母喜欢,却从来没有这么被当众打脸过,不过她惯会做人,见老太太不高兴了,拉着夜梦涵从塌上下来。 那您老就多休息一会,晚些有戏台子开戏,是我娘家大哥找了戏班子排的今日,很是难得。 在这种年节,除非府里养着戏子,不然很难请到戏班子,有名的戏班子早被有功勋的宅院或者皇亲国戚请去了,詹士府只是三品文官,虽说掌管太子府事物,可如今太子毕竟小,是一个无实权的衙门,自然是请不到的。 老太太爱看戏,老二媳妇拖了娘家能力在元旦日排了一出戏,她还是很高兴的,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夜汐之没有理会她们娘俩在后面嘀嘀咕咕,向正厅走,刚刚伯父有唤他,拜过年去一趟。 侍墨年纪小,忍不住好奇在他的身后开口问:“少爷,二小姐的绣品怎么旧了,前日子我路过芸香阁时,紫英姐还叫下边的小丫鬟仔细着别弄脏了礼物呢!” 夜汐之淡笑不语,怎么会旧?当然是有心人做为了,而那人就是她。 上天厚爱,让她遇到正川,这么好的身手不利用,不是白费了自己的那一片救人于水火的苦心。 不过她吩咐的隐晦,只是说那绣图有处跳了针,不想妹妹因此上火难过,偷偷的拿回来,让好手艺的紫荆修补下就好了。 正川不会有疑,这事轻松就办成了。 “恃墨,二小姐的事情少一些好奇心,仔细将来吃亏,我去见伯父,你就在这前院自己找些事情做吧!” 恃墨点头答应了, 夜厚智也没有什么重要事,他做为管理太子一切事物的官员,自然关心她这个直系侄子。 问了一些太子的事情,叮嘱一些,也就出来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自己的堂姐夜梦菲竟然在书房外等着她。 “熙之,你来一下。”夜梦菲招手,人就向回廊处走。 夜汐之不知她有何事,只好跟着。 “大姐,你叫我何事?前院不是开戏了么,你不过去听听?” 夜梦菲听她问的话,脸腾就红了。 “熙之,有些话我问你不太好,可是我也是不得已。你知道的,再俩月就到了选秀的时候了,四品官以上,年满十三岁未婚配的女子都要待选,而我自然在此行列。” 她只说了一句话,夜汐之就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了,那就是她不想进宫。 皇上的特殊爱好,作为负责东宫一切事物的詹士,经常出入皇宫,肯定知道的比谁都早。 夜梦菲不想进宫也是正常,大伯母估计是想趁这个时期给她说亲,而自己的堂姐也的确到了该说亲的年龄,只是没想到筹谋的这么晚。 上一世,拖她好母亲的关系,夜梦菲倒是没有进宫,而是许配给了姚海彦这个人渣,成亲的日子比她进宫还要早。 她才刚进姚府,就听说姚海彦早有妾室,而且还有一个已经有孕的丫鬟,她们巴结姚府,躲避进宫,嫁过去日子却也不好过,只是后来表姐是什么结局她不太知晓。 就听她继续道:“母亲是不想我进宫的,怕以后见我不方便,所以有意在这期间求婶婶给保个媒。”说到这里,她脸更红了。 “我母亲?”夜汐之明知故问。 “嗯!想问问姚尚书的公子可有婚配,母亲的意思想亲上加亲。堂姐拦着你,就是想知道,那姚家的公子人品如何!” 果然,这事和上一辈子相同,只是那一世,堂姐并没有拦自己,问这些事。 自己也因为女伴男装,性格额外内向,并不和表姐们说话。 她不知道这事自己插手好不好,可是一想到姚氏会因为这是得到好大一笔好处,她就不顺。 “堂姐,既然你问我了,那我就说一下我知道的,毕竟我和他是同学。” 夜梦菲点头,手上的丝帕却不安的搅动着,脸上还带着一丝丝红晕。 “姚兄这人呢,比较爱胡闹,经常和大家开一些玩笑,少年玩世不恭也数正常,不过他在女人这方面,还是比较有所长的,表姐倒是可以放心,表兄很会疼女人。” 他说的隐晦,脸带笑意,听着像是在夸对方,可夜梦菲的脸却瞬间就白了,这么小就会疼女人,那不就是……。 夜汐之以为这事就过了,刚想走却被她拽住。 “熙之……” 夜汐之见她扭捏,知道这是还有事,好脾气的道:“堂姐,你我自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问的。” 夜梦菲几次张张嘴,终是说了出来。 “你是太子伴读,那你的同学里面可有人品好,又条件不错的吗?我想……” 夜汐之打量这个与自己几乎没有什么交集的堂姐,只见她柳眉寡淡,凤眼含羞却没有神采,想来是爱做女红伤了眼睛,而那一双菱形蔻唇不大不小,唇色却略显色重,整个人看起来还算端庄却失了灵气。 这样一个体弱的表姐,自小就有心疾!只是看她的唇色,如今心疾应该还不算重。如果嫁到镇国公府,常年受气,怕是承受不起的。 如果能帮着她改变命运,又能……她突然想到夜梦涵倾慕的南隅王爷。 这样的奇男子,待嫁的少女见了应该都会心动的吧! 她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愿做菩萨,如果得了人情还能促动一些事情,她还是愿意出力的。 “堂姐,你这样问我倒是给你想了一遍,太子伴读中,五位同伴里的确有合适的,曹宗正的长孙曹鄞洲就不错,长相斯文,进取心强。”夜汐之提议。 夜梦菲听后,脸有难色,“可是曹宗正刚正不阿,与朝臣都不交往,门第那么高,我怕……” “那光禄大夫的小公子,魏钰也不错,一表人才,性情温和,为人聪明,魏大人也是难得的好脾气。”夜汐之再次提议。 夜梦菲搅动手帕,内心纠结,“可是都说魏大人的夫人很是厉害,她是长公主最好的朋友,又是内阁张阁老的女儿,婆母那么厉害,这……” 夜汐之早就知道她会这样说,这些消息上流阶层都知晓。她故作为难,又努力寻思。 “哦,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包堂姐满意,正是得了诏谕,回都城同贺新年的南隅王。” 提起南隅王,闺中女子无人不知他最盛名的无双容颜,果然才一提个开头,夜梦菲本无神的双眼瞬间亮了亮,随即又暗淡下去。 “南隅王固然各方面都是好的,可我只是一个三品官员的子女,又没永乐郡主的地位,也无内阁首辅孙女张怡婷的无双容颜,我……” 夜汐之真为她这个堂姐哀叹,又想嫁得好,又自卑的不得了。她真想摇头不管了,可是自己白费了这么多口舌,白白浪费时间。 “堂姐,他们固然有自己的优点可是表姐你也有啊,弱柳扶风的身姿,我见犹怜的容颜,就连小弟我都心生保护的欲望,更何况拥有赫赫战功,威武不凡的南隅王。” 夜梦菲刚想张嘴继续顾盼自怜,夜汐之立马打断她,“相信我,男人最喜欢的不是女人的绝世容颜,而是细腻温柔、善解人意的心性。永乐郡主跋扈出名,张怡婷傲娇,这些人尽皆知,男人最受不了这个,表姐你还担心什么呢!” 夜梦菲听了,点了点头,对自己表弟说的这些话多了一丝赞同。 “可是,熙之,你说的这些固然都对,可我又哪里有机会入王爷的眼呢!” 夜汐之看她愁容满面的娇容,心中暗暗笑了笑。“堂姐,你不是最擅长舞技吗?这都城,能将水袖舞跳出你独有的曼妙风姿的人,可难找出第二位。每年,贵妃娘娘都会举办百花宴,剩下的你懂得。” 夜梦菲用手虚掩了一下半张微惊的小嘴,突然心情大好,娇笑着半蹲身子扶了扶。 “不管事成与不成,姐姐先谢过了。” 夜汐之见她笑起来也添了几分明艳,却不能美到让人心动的地步,于是她进一步努力。 “堂姐,涵儿最擅长抚琴,你可以求她帮你,再有,在你的舞衣上做些文章,这样才更加光彩夺目。” 四目相对,各自心领神汇。也许夜梦菲想的是他让梦涵帮忙。 夜汐之是想彻底让暗恋南隅王的夜梦涵成为陪衬,两相较量,年幼没长开的梦涵坐在下首抚琴,琴技再好有上面惊艳的舞蹈又有谁注意她这个小丫头呢! 无人问津时,以她和嫡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人的做法,定然会搬出镇国公府的名头替自己贴金。 两厢争斗,利益相争,到那时,看你们在夜府还能像如今这样,任人捧着。 这只是她的第一步,姚氏会在婆家搞臭了关系,父亲只会更加厌烦。 她的棋要慢慢下,下一步,会有更好的戏等着你们。 前面的戏台已经开始,夜汐之如今是男儿身,不能和女眷相处时间太久,等他入座后有一盏茶的时间,夜梦菲才姗姗来迟。 老夫人笑骂这两个晚辈,这么好的戏都开始这么久了,才来,耽搁了好剧情。 “祖母,这《劈山救母》我们都听过好几遍了,晚些没事。”夜梦菲这直肠子一句话,让姚氏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你这孩子,这戏是你祖母最爱看的,你不来陪着,还说些浑话,坐好闭嘴。” 夜梦菲被韩氏呵斥,才免于被祖母的嫌弃和姚氏的指责。 她冷冷的看到韩氏一直笑脸陪姚氏说笑,而姚氏的桌案前摆着一个小匣子,显然,有些人情已经走过了。不过没关系,这个人情得到的越大,吐出来的那天,才会更心痛。 第12章 巧遇乐正宇,埋交情 对于这种戏,夜汐之更是没有心情看,只是稍加坐了坐,趁在詹事府坐客,他找了大哥夜熙泽。 夜熙泽在兵部做主事,曾做过城防兵副将,骑射很是厉害,他找夜熙泽也是为了和姚海彦的赌约。既然应战,她就不想输。 “大哥,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夜熙泽做为夜家的嫡长子很受重视,虽然现在只是小小的五品官,只要太子上位,詹事府大公子的官位想升迁是早晚的事。 所以元旦家眷在听戏时,同样也有朋友前来拜访他,此时夜府二房曾经不住的院子已改造成了练武场。 在夜熙泽身边正有一位朋友在和他比试射箭。 “熙之,难得你来找我,在我印象中你只喜欢抱着书过日子。” 夜熙泽说的都是以前她的样子,腼腆、害羞,还不是怕别人识破身份,所以当她身份被识破那一刻,她娘差一点被夜家活活剥了皮,她也不得已进了宫。 “大哥,人总是要有改变的吗!不过今天大哥的比试,我看会胜之不武哦!” “哦!熙之,你可别小瞧我这朋友,他虽年幼我两岁,军功可不比我少,如今也做到副将了!” 这名男子听到有人指他能力不行,射完手中的箭回头,夜汐之心中一震。 面前之人一身家长蓝袍,发丝微微散乱,却让人觉得洒脱不羁,一脸刚毅肤色略重,一看就是久经风雨,男人味十足。而他全身上下最出彩的是他的眼睛和嘴巴,宽大的双眼皮,乌亮眼瞳,看上去即有神彩又精光慑人,一看就身带武艺。嘴唇宽厚,此人必重情重义,值得交往。 “乐正宇”这人不是武帝爱宠中一员吗?因为能征善战,武帝亲征北方匈奴时二人相识,如此刚硬的男人,却被收于豹园,真是可惜了他那一身的阳刚气。 只是如今他与大哥交往过密,难不成,这个歪男如今喜欢大哥? “这位小兄弟,你是熙泽堂弟,我就也叫你一声小弟吧。不知夜小弟为何会说今日的比试我会输呢!”他说这话时,盯着夜熙之看,为他偏女相的外表暗暗惊讶。 夜汐之心中想笑,我不但知道你会输,还知道你左臂有暗疾,将来与人比试,正因为这份暗疾才不敌对手,斗死在豹园当中。 可是这些她都不能说,不然就是危言耸听。 “这位大哥,小弟夜熙之,我说你会输,并不是不看好你的能力,而是发现你举弓不稳,我断你左臂有伤,别看你前两箭射的很准,如果十箭你硬撑下来,你的伤必定会更加严重,怕是以后都会留有隐患。” 面前的二人听到她的话同时一惊。夜熙泽吃惊堂弟的心细,自己都没有发现。 乐正宇吃惊他都没在乎的小伤,这位小老弟却看出来了,却不信她的恐吓。 “哪里有你说的这般严重,只不过是过力拉伤,过几日就能好,还能成旧疾。” 夜熙泽见他不在乎,拉他到一边。 “你啊,就是这样粗心,我二叔是当朝有名的太医,我这堂弟是个书呆子,学了一手好医术,你听他的,让他给你看看。” “夜兄,真不用,我这就是小拉伤啦!”乐正宇推脱,并不信夜汐之的话。他也不说什么,在一旁安然站着。 最后,乐正宇还是较不过,乖乖的坐在比武场边上的休息椅上,等着夜汐之为他“治病”。 夜汐之只是断定他左臂有伤,也不知伤的重不重,她必须要推拿接触一下才能判断。而她第一次接触男人,又是一个浑身汗味,男人味十足的成熟男性,她迟迟的下不去手。 在她心底最深处,还是根深蒂固着男女授受不亲。 “夜汐之啊夜汐之,这只是隔着衣服给男人验伤,你就没有胆子了,将来你还要做更多的大事,这样绝对不行。”她暗暗给自己打气,突然想到,乐正宇是兔爷啊!这个只喜欢男人的家伙,估计还讨厌女人碰呢,她怕什么。 一双小手突然就落了下去,如鸡爪状狠狠一抓,因为太过紧张,这一下竟用了全力。 “嗷!小兄弟,你确定是给我看伤吗?我怎么觉得突然这么痛。” 夜汐之发现自己犯的错误,却不能承认,于是她小手向下双抓了几下,最后才假模假样的在肩胛骨与肱骨之间找到伤处。 “乐大哥,你可真能挺,你的左臂关节我只是轻轻一搭,你就痛感十足,拉伤很严重。应该是你平日锻炼时,姿势不正确导致的吧!如果你不在意,你的臂前肌就会慢慢收缩,久而久之会让你的左臂不能平伸。今日我给乐大哥简单推拿一下,日后劝你还是要看大夫,针灸数日。不要不重视。” 本来乐正宇是没上心的,可是他没想到被人碰了一下,他的肩膀会那么疼,这会别说比射箭了,让他提弓好像都没力气了。彻底重视起来。 “没想到夜小弟这么好本事,只是看了一眼,就确定我有伤。” 夜汐之淡笑不语,她的本事?有一部份是前世记忆给的。 “推拿只是让你暂时缓解,今日来没有带工具,其实推拿后再配上施针,当日就能见效果了。” 她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推拿,夜熙泽问他:“熙之,你不在前院听戏,找我有事吗?” “恩,那戏听过几回了,不听也罢,只是大哥,我想学骑射,你能教我吗?”她回答的干脆。 夜熙泽看了一眼如豆芽一般瘦弱的堂弟,爽朗道:“你是该锻炼下身体了,太过瘦弱,我们夜家虽然多出文官,可哥哥我还是觉得,男儿就该铿锵有力,你不知你嫂子有多爱我这一身肌肉。” 他爆起荤话虽然含蓄,夜汐之脸上还是一红。她这细腰不知缠了多少棉布才伪装出来的宽阔,在人眼里还是瘦弱的可以,想来她再怎么练也不能可能全身肌肉了。她只是想打败姚海彦,好让他颜面扫地,再欺负自己时也掂量掂量。 “是啊,大哥,我突然想学,你能教我吧?” “没问题,元日节七天假,这还有六日才‘开印’上衙,大哥平日里也没和你这个弟弟亲厚,是我的错,这六日我都给你,教你骑射。” 夜汐之一直知道这位大哥豪爽重情义,真正的接触才知道他对待家人有多么热心。如今太子健在,詹事府自然光鲜,再二年,太子十四岁病重离世,武宗帝只在年幼时和皇后留有一子,东宫空悬,詹事府成了无用衙门,大伯和大哥前程也算断了。 这一世,她未卜先知,如果可以,她想保住这一切,为了那份被看重的亲情。 一连两日,夜汐之早出晚归,即使有夜熙泽和正川的帮助,她这身子骨每日回来也都要散架了,却是收效见快,她年纪还小,正是充满活力的豆蔻年华,只要她豁出去了,先苦练骑马,又有高人指点,想速成,不是不可能的。 元日节第四日,姚氏宴请亲朋,这也是上流阶层最常办的一种宴席,夜汐之不能出府。 不过这一日最高兴的不是别人,正是待孕的紫荆,才两个的身孕,正是有反应的时候,她急切的想见到表哥,把这件事情说给他知道。 她想着,这是再过两月就不能遮掩了,必须想办法尽快完婚,她的卖身契虽然是夫人掌管,只要少爷肯帮忙放她,她就能走了。 “紫荆,你在紧张什么?我不是已经派人叫你表哥来了吗!” 紫荆站在二门口,一直张望。今天贾司楠来是少爷给的机会,都是看在她的面子,她心理知道。 紫荆的嗓子坏了,因为不能吃药一直没有好,哑的越来越厉害。 “少爷,我只是担心他路上耽搁,让您失望。” 夜汐之心中冷笑,早来晚来,她都不会失望,因为她给这两人的心,只有利用与报复。 他虽是庶出,却也是主人,这种日子他需要到前院招待客人,寒暄过后,就能撤了,毕竟来的都是姚氏那边的客人,能瞧得起他的人不多,他也懒得虚与委蛇。 紫荆见他有闲了,偷偷走过来,“少爷,我表哥来了。” “哦!带他去墨竹轩等我。” 今日贾司楠穿了件八成新的湖水蓝卦衫,刻意注重了外表,少了上一次见面的奔波风霜,光看外表也是一位清俊人物。 “贾司楠,关于我要开店的事情,紫荆可和你提前说了?”夜汐之坐在圈椅上,面前是紫荆领进来的表哥。 “说了,说了,少爷能把这么好的事情交给小得办,是我的福气。” 他嘴上说得客气,可夜汐之从他闪烁的眼神,与虚眯的眼角不难发现,他的恭维都是假的。此人目光游弋,来回打量他房中的陈设,这是在盘算他的家底值多少钱吗? “既然知道,客套话就不用说了,上一次你迟到,说真的,我已有意将此事推后,再寻合适的人。我是看在紫荆服侍我这些年,重情重义的面子上,再有她如今有了你的骨肉,成亲在即,需要稳定生活,才考虑再给你一个机会的。” 提到有孕,一旁的紫荆脸红了红,贾司楠的脸上却有一丝失望,只是他掩藏起来,恭敬的回了句:“是,多谢公子给我这机会。” 夜汐之暗暗鄙视,真拿他当小孩子,看不穿你吗?她半垂眼皮抬了抬,“贾兄,寻店面的事情就在这几日能有消息,剩下的就是进药的事情。今日府中有事,我出不去,这里有一包药,是要给泰和堂金掌柜看的样货。宴请过后你送过就行了。” 夜汐之和一旁桌案上的匣子里拿出一个纸包,药味很足。 “不要小看这份量,每一味都极其贵重,贾兄最好是贴身放好,能否赚到钱,就在这次看样上面了。” 本来贾司楠不在意,听她说贵重才重视的放进怀里,“少爷放心,丢不了。” “恩,那就好。紫荆,带你表哥到花园处转转吧!他这次来毕竟是我邀请的客人,吃完饭你再送他走。” 紫荆满心欢喜,没想到少爷这么看重他们,今日安排表哥做事,说明少爷这是打算采用了。 看着二人走出竹墨轩,夜汐之心中暗暗腹诽,“妹妹,‘大哥’给你送去这么个俊俏的郎君,不知你能满意不?” 第13章 设计妹妹,害贾司楠 人都出去了,他也该去招待客人了,午宴前各家小姐还要展示才艺,这可是挑媳妇选女婿的最佳时期,毕竟选秀就要开始了。 “应儿,二小姐是主人,会第一位展示才艺,才艺展示前你让人将这香炉点上放在石桌上吧!这是妹妹最喜欢的熏香。” 应儿点头,他出去应付那群“猪朋狗友。” 一到前院,就见一群人围着姚海彦,听他在那里大吹特吹,讲的都是一些荤段子,喜欢听他说这些人的,都是同一类。 她刚想绕开走,就听那个讨人厌烦的声音喊住她。 “夜熙之,你跑什么啊?这不是在你家里吗,你不好好招待我们,见了我就跑,怎么,怕我啊!” 夜汐之讨厌透了他那张狂的样子,恨恨的回头,转头那一瞬间,紧锁的眉头已经平展,面上平静一片。 “姚兄,你真会说笑,你是我表兄,我怕你做什么,只是见你们聊得开心,我不想打扰。” 姚海彦走到她面前,对着她瘦弱的身子板砸吧了下嘴皮子,用眼皮上向扫了她几眼,“不是不想打扰,是想偷偷听吧!看你这小身子板,一看就没长开,这么娘气,不会是缺少零件,不行吧!” 他张狂大笑,越是在自己的狐朋狗友面前,越爱损自己。今日他在夜府坐客,用这么污秽不堪的言语与他打招呼,是赤果果的羞辱。而他后面的几个应声虫见他大笑,一同跟着大笑起来。 这些人各个敢轻视她,不外呼他的身份是庶出,再寄养在正氏明下,夜府独子,依旧是低人一等,而这姚海彦敢如此,多半都是他的好姑姑撑腰。 而造成他如今这样的难堪,都是姚家人害的,只为了一己私利,害了闻府上上下下几十口的人生。 衣袍下,她慢慢松开攥紧的拳头,夜汐之还不想这个时候和他斗,总要一步步来,她如今还太弱。 “姚兄,君子有所为,你整日如此寻花问柳,不怕辜负圣意,对不起太子伴读的身份。” 姚海彦根本不怕她这招,满不在乎的道:“我没有辜负圣意啊!食色性也,我都懂!太子喜欢我,这方面他特别喜欢和我讨教,经常是舍不得我出宫的。” 夜汐之心中暗骂,“无耻。”不想再纠缠,姚海彦却不想放过。 刚刚拍了她的肩,另一只手竟向她的下边伸去。 “夜熙之,你说你倒是爱读书,可有什么用啊?太子最不喜欢你,每一次受罚,还不都是你受过,要不哥哥教教你怎么做男人,让太傅少罚你一些?” 他说的猥琐,夜汐之实在受不了了,别说她不是男人,就算是,大庭广众下,让人如此羞辱也是难堪至极。 夜汐之闪身一躲,已经是极力克制,今天夜府宴请,吵起来影响不好。 “姚海彦,我让着你,你别太过分。” “我怎么过分了,不是,就算是我我过分了,你怎么招,你打我啊?来骂我啊!你看我姑母不扒了你的皮。” “你别忘记,你是在夜府做客。”他如此给自己难堪,加上后面之人起哄的笑意,让她的隐忍到了一定地步,如果不是今日是他家宴请,不想丢父亲的颜面,她早发作了。 可别人听到你的警告,却当耳旁风,只以为你是怕他,更加挑衅。 “夜府怎么了,夜府的荣光还是不沾了我们镇国公的脸面才有如今的气派与排场。”说着用手指推翻了桌面上待客的茶碗,表示自己根本不在乎这是哪里。 夜汐之真是气死了,看着他嘚瑟的样,一颤一颤的身子,就像是得了癫痫一样,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 有些人,你忍,他以为你怕他。好,那我就让你闭嘴。 “姚兄,我的确佩服你惯会做男人,这一点,京城之内无人可媲极,听闻近来镇国公府有意攀附安亲王府与之结亲,不知永乐郡主要是知道你房中的丫鬟上个月刚刚给你生下个死胎,会是什么反应。” 她说的这事是极其隐秘的,镇国公府隐瞒的死死的,要不是那日韩氏想求姚氏去镇国公府搭线,给了重礼想求这么亲事,她也不可能知道。 姚氏从娘家回来,和夜梦涵在屋中唠叨这个外甥胡闹,再不济也不能害人,那丫鬟都快生了,他竟生生给虐待的将孩子打流产,都六个月大了,成型的男胎,没了。 她说这话时,夜汐之收买的丫鬟问儿在屋檐下听得清清楚楚。 夜汐之声音不大,近处的几个人却都听得清楚,一时间那些狗腿子你看我,我看你,却相信她的话一定是真的。 姚海彦风流是出了名的,可是出了这事,如果传出去,再想娶永乐郡主那是绝对没希望了。这回,两人的新仇旧恨又添了一笔。 姚海彦听到这些,把他都惊得够呛,这事怎么夜汐之能知道。没想到自己有把柄被他捏住,再没心情逗弄他,却不满意自己被人压了一头。 “夜熙之,你别满嘴喷粪,没有得事。”姚海彦恼羞成怒,恨不得撕了她。 夜汐之也不怕,虽然他们站的位置偏僻了一些,外面还是有很多官员,即使碍于他是镇国公的孙子,要是在人家的家宴上生事打人,传出去镇国公府也是无脸面的。 夜汐之淡淡一笑,漂了他一眼,“是吗?有没有自然还是姚兄最清楚了,也许是我听错了。你们继续。”她丢了这么一个炸弹,姚海彦不敢再挑衅,他家的确找了媒人去了安亲王府,纳采都过了,王府收下了“信物”大雁。 剩下的就是纳吉,纳吉一过后面的就能顺利。如果让亲王府知道他如此羞辱永乐郡主,结婚前就让丫鬟有孕,事情要是真传出去,毁了这门亲,他父亲一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 夜汐之才不管他的愣怔,看到前院坐在角落里等着开席的贾司楠,向他走了过去。 “贾兄,呆得可是无聊?”他伸手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动作间,她的食指不被人察觉的点入水中,端了过去。 “喝杯水吧,干等太无聊,不如随我去菡萏园看才艺表演?” 夜汐之的盛情,让贾司楠受宠若惊,他知道夜汐之是庶子,并不受宠,却也是大官的儿子,亲自己给自己倒茶,惊得站了起来。 “小人怎么受得起少爷的茶水。” 夜汐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举起来,“我们以茶代酒,提前庆祝事情顺利。” 贾司楠不好推脱将茶喝了,夜汐之起身,带他进了菡萏园,那里围坐都是女客,男客想看都在外围,这时夜梦涵已经开始弹琴,夜汐之看到案台上的香炉嘴角微微一动,离开了贾司楠身旁。 贾司楠早就眼睛不够用了,院中坐的每一位小姐都是名淑贵媛,全都是平日里想见都见不到的千金小姐,他那一双贼眼把每一位未婚的少女全看了一个遍,最后得出结论,夜梦涵长得最美。 别看她年纪小,却成熟的早,她自身的气质属于清高冷傲的,可弹琴时偏偏能散发出一种截然相反的妩媚,两者气质集于一身,让人移目都难。 一曲《幽兰》,贾司楠就像听出夜梦涵少女养在深闺人不知的心中寂寞情绪。 这一曲撩拨的他心越来越乱,渐渐的,他竟有些心跳加快,双眼转红的迹象。 夜梦涵将此曲弹的无可挑剔,却在最后越来越后继无力,脑袋越来越晕,像极了上次在普陀寺后山吹了冷风的症状,她强撑着将琴弹完,就想回去躺着。 府尹邹夫人向夜梦涵招手,今日她受主邀,两家用意都清楚,虽然许府尹官不大,可许老爷子是当朝的中书令,又有子爵在身,而邹夫人的父亲却官任大理寺卿,如此一看,两家可以说是门当户对,女儿嫁过去不至于受气。 夜梦涵知道母亲的用意,虽不情愿,出于礼教顶着翁鸣的脑袋,走了过去。 “给邹夫人见礼。” 邹夫人对夜梦涵很满意,拉着她的手,拍了拍,“真是一个标致的姑娘,性子也温婉,早听闻你的才艺出众,今日真真是让我长见识。你与我极其投缘,这玉镯你收下,算伯母的见面礼。” 这玉镯虽说不上是名贵品种,也是老坑货,值百多两银子。邹夫人如此喜欢夜梦涵,姚氏心下高兴,觉得自己这个新年家宴没有白忙。 夜梦涵看了一眼母亲,得到许可手下镯子,虽然她动情于南隅王爷,被别人如此夸赞还是心生得意,脸色犯红。 众人都明白这其中的事情,皆以为她是害羞,只有她自己感觉不对,又不能和母亲说,怕怠慢了来的贵客们,只好和几位恭维的夫人寒暄过后,急急的回了芸香阁。 贾司楠这边见美女走了,眼睛一直随着直到看不到,心中失落的感觉像猫抓的一样痒痒,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时一个长着圆圆大眼睛的丫鬟过来唤他。 “贾公子,紫荆姐有事找你,请随我来。” 贾司楠不疑有它,这会不知为何,也特别想见到她,总觉得好好的,体内升起一股子邪火,急于发泄。 应儿将他往无人的曲径处引,绕过曲径前面是一处精质的二层小楼。 “贾公子,紫荆姐就在里面。”应儿把他领到之后,转身离开。 贾司楠体内的邪火早就旺了起来,刚刚又走又绕的,那种感觉想压抑都压抑不了。根本没有心情去管应儿这是给他带到了哪,推门就向院里走了进去。 院中无人,只有边院的小厨房有烟传出来,他摸索着走了进去,被屋子里的陈设和摆件迷了眼。 紫荆这是在谁的闺阁?他心中还没来的急起疑,内阁的夜梦涵头扶着额头,走了出来。 此时她头上的珠钗卸掉一半,外衣褪下只着亵衣,看样子是想躺下休息。 “紫英,我口好渴……” 夜梦涵就像是醉了一般,一进院子就头晕的更厉害起来,她院中的丫鬟今日都被调用到了前院,只剩下紫英一人,夜梦涵一直嚷着口渴只好先去烧水再请夫人来。 夜梦涵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心里这时竟升起一份直念,想见到南隅王爷,一想到司空霆的容颜,发觉自己心好痛,她不想嫁给什么劳什子许家公子。 而这时候司空霆竟然出现了。 “你怎么在这?”夜梦涵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形象,只是意外她的梦中人怎么就出现了。 贾司楠只顾着发愣,不是紫荆唤他吗?为什么出来的是二小姐。而且她外衣退尽,如此娇羞的看着自己,她这是…… “我好难过,自从那日一见,我好想你。”说着,夜梦涵楚楚可怜的哭了起来。 第14章 怒火攻心,杖毙小人 贾司楠的心轰的一下被人点燃,他怎么受得了美人如此思慕,如果换做之前,他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今日胆子额外的大,夜梦涵一哭他直接握住她的柔荑,轻轻一带,美人已拉入怀里。 “我也想你,想死你了。”他喝的茶水本来就被夜汐之下了药,天仙子药粉可不是一般的性毒,服久了不得到发泄,就会两眼发红,内心虚无,一但身体碰触到异性,便会狂浪放荡。 两人一人中了迷迭香产生内心深处的幻觉,一人中了天仙子。根本不需要夜汐之多操心,云香阁就会是他们的洞房地。 紫英在小厨房烧水不放心,返回去看一眼小姐,却发现屋门被反锁,里面传出异样的声音。 等她慌里慌张跑到前院找到姚氏时,姚氏身边却围着一堆夫人,根本没空搭理她。 府尹邹夫人正在和姚氏热谈之后纳吉的事项,紫英想跟姚氏耳语,却一直受姚氏白眼不得近前。 韩氏想巴结姚氏,催促她帮忙提亲的事情,看到紫英热心的问了句:“这不是紫英吗?涵儿呢?” 紫英见韩氏问她,只好回了一句,“小姐回房了,拆我唤夫人过去一趟。” 姚氏不知有它,佯装怒意道:“这孩子,怎么那么没有礼貌,没看我和邹夫人聊天呢吗!也不过来陪陪,找我又是什么事?” 紫英张张嘴,把想说小姐不正常的事情憋了回去,换上小姐不舒服。 “是小姐不舒服,说头疼,才唤您过去看看。” 姚氏听说女儿不舒服,这才重视起来,毕竟这种日子,女儿还是识大体的。 “梦涵身体不舒服啊!要不要叫夜太医给看看啊!”一旁的邹夫人担心的问。 今天宴请,这么大点的小事叫上夫君不太好,他在招待同僚。 “不用,我去看看就行了,真不舒服的厉害再唤他也不迟。” 韩氏觉得自己也应该去,她去她的两个女儿肯定也要跟着的。邹夫人觉得两家就要连亲,还是一同去看看显得亲厚也随行过去。 紫英看这阵仗只能干着急没办法,只能祈盼小姐在屋里没有什么意外,跟在一众夫人的最后面向芸香阁走去。 夜汐之早就注意这边的动向,听见紫英来叫人从一处转角处走出来,迎面正好撞见这群呼呼啦啦的队伍。 “母亲,各位夫人。”她装的恭敬有礼,大家意外相逢一般打着招呼。 夜梦菲对这个表弟印象极好,招招手,“熙之,我们去看涵儿,听说她头疼,叔父忙,你医术好,要不一起去吧!” 韩氏扯了一下女儿,觉得自己女儿的性格太直了,这里哪有她说话的份,对着姚氏干笑了几声。 姚氏不待见夜汐之,可又不能让外人们看出来,点点头,“是啊!你跟着来看看吧!你妹妹说头疼。” 到了芸香阁,姚氏还是留了个心眼,大家虽说都是女人,万一女儿衣衫不整的让外人看见,还是有失淑女身份,叫各位夫人都停在游廊里她带着夜汐之先进去了。 “各位先在这坐坐,园中风景虽算不上美,也不会觉得那么无趣,我进去叫小女整理好衣衫再来见礼。” 众人也都是有女儿的人,知道这其中的礼数,点头在外等着,二人进去,才踏入云香阁就听到不正常的浓重喘息声,这声音里面竟然还多了男子的声音。 姚氏心下一惊,不会是府中人多客杂,混进来坏人了吧! 急走几步用力推门,门却在里面锁上了,心下更慌,她刚想喊,被夜汐之拉住。 “母亲,外面人多,还是不要声张,我能把门打开。” 姚氏第一次觉得自己失了分寸,多亏这个庶子,点头同意。 夜汐之牟足了劲,狠狠的踹向门中间。好在她虽是女子,一直有锻炼身体,不过这一腿还是让她疼的咧了下嘴。 “母亲。”她让出位置,自己跟在后边进去。 她们闹出这么大动静,内室的二人却半点没听到。 姚氏从外室看到散落一地的衣服起,就觉得血液上涌,真的看到眼前的不堪,她都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床幔半落,纱缦若隐若无的遮挡住二人纠缠在一起的身子,可夜梦涵禁闭着双眼,与身上的男人紧紧拥吻在一起的画面是那么强烈的冲击着姚氏的神经。 夜汐之知道事情已成,转身出了芸香阁,独留姚氏承受这一切去吧!她相信,贾司楠连张嘴的机会都不会有,这个伪君子就会被姚氏帮她除去。 她前脚才走,就见姚氏红着眼睛回头,没有看到夜汐之这才心理好受一点。 “王妈,给我把那个男人绑了。” 贾司楠被人架住,这才后觉坏事了,惊出一身冷汗的他,脑子的热度也退了,而这时,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了,在这种官宦人家,竟然和嫡女发生了苟且之事被抓,不用想也知道,哪里还有他的命在,转身就要跑。 王麼麽在姚氏还未出阁时就干惯了坏事,听到吩咐见贾司楠要跑,挡在垂花门前右腿一伸,直接将慌不择路的贾司楠绊倒。 王婆五十岁的人了,健步如飞,抬脚直接踹在他后腰上,抽出自己的汗巾就给绑的结实。 姚氏见贾司楠被绑,转身厉声问夜梦涵。 “他是谁?你鬼迷了心窍了,干出这种事情,我平日你教你的那些闺阁礼仪你学哪里去了?”姚氏厉声喝骂,太多失望,竟要抬手去打,被王麽麽给拦住了。 “夫人,不意张扬,小声些,外面人多。”说着又跑去门口,将门紧紧掩住。 夜梦涵抱着衣服,坐上床上发愣,下体一阵一阵的疼,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地上的男人又是谁?不是南隅王爷吗?她只记得南隅王说思慕她,要娶她回去做王妃,再后来她经不住对方的攻势半推半就……可这事怎么换成了别人。 姚氏见夜梦涵被抓个现行,问了半日也不说,气得更是不打一处来,提起手,一巴掌挥了下去。 “他是谁?” 女儿还没有及笄,竟然生出这种事情,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就是如此回报她的,气得心口直痛,却要强撑着。 夜梦涵被母亲扇懵了,捂着脸颊,心中委屈不行。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不认识。” 贾司楠见夜梦涵反悔,明明是她勾引自己在先,这会说不认识,这不是把他往死里推吗! “二小姐,我是贾司楠啊!普陀寺我还救了你,你说你想我的啊!今天也是你主动的,我有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留下来的啊!” 他这样说,姚氏的心都差点都恶心掉了,这个无耻的男人竟然敢说自己女儿想他,自己女儿主动的,她的涵儿还那么小啊! “把他嘴堵上,堵上,我不要从他嘴里听见半句声音,拉出去,直接乱棍打死。” 贾司楠要反抗,王麼麽眼疾手快抽出腋下边的臭帕子,用手指一桶,就顶到了贾司楠嗓眼深处,再想说任何话都难了。 紫英红着脸一直不敢抬头,被王麼麽派出去找人,架走贾司楠处理私刑去了。 姚氏回过头,头脑清醒了一下,想知道这个贾司楠是谁:“奶娘,这个人是什么来路?”问清楚了,打死人也好心理有数。别打错了再是哪个世家的公子,麻烦就大了,如果身份相当,不行就把亲订了,她对这个女儿真是太失望了。 “据老奴知道的,是大少爷院里的紫荆丫头的男人,从小订了亲的。” 姚氏一听竟然是个奴才的男人,心中的火气更大了。 “去,把那紫荆给我关起来,待我事后处理。这种日子,竟是什么人都敢叫进府里来。”回头又对自己的女儿道:“你在自己房中好好反省,知道错了再来见我。” 她急于出去,捂着阵阵气闷的胸口强自镇定,怕的就是等在外面的夫人们有疑问,更何况夜汐之先出去了她怕这个庶子说露了嘴。 等她匆匆忙忙出去,发现等在原地的一众人都不在,赶回前厅发现已经开席。 邹夫人向她招招手道:“熙之告诉我们,涵儿染了风寒睡下了,我们这才没有叨扰,梦涵无碍吧!” 姚氏一听大家并没有起疑,这才强扯着嘴角陪笑,“无事,无事。” 剩下的时间,姚氏都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众人都以为她担心女儿,也没怪她心思不在。 到了晚上,一切都忙完,姚氏觉得心头有个大石头,堵的她上不来气。 “涵儿算是完了,知府门第虽不高,可是背后的势力也是不可小阙的,许府也是大宅院,她如做婆母,又是眼里揉不进半粒砂子的主,好好的一门亲事,这算是毁了。” 她身后只有王麼麽,这样的心里话也只能说给她听。 王嬷嬷是老人了,总觉得一向眼高于顶的二小姐不可能和下面的人私通,这怎么想也觉得不正常,问二小姐,又什么都问不出来。 “要我说,二小姐应该是被迷惑的,那混蛋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骗的二小姐,不过夫人也别担心,这事情大少爷处理的好,除了自家人,没有人知晓。” “哼!处理的好。还不是巴结我有用处,养在我名分下这么多年,你见他什么时候和我同心过,我本身极讨厌他的,如今梦涵是毁了,老爷也没有别的子女,看来也只能栽培他了。” 姚氏头疼的厉害,整个人像是抽了精气神,歪在靠枕上。 王麼麽贴心的在一旁劝着。 “夫人,二小姐这事只要没有人知道,你还有啥犯愁的,咱们有的事办法将来把这事蒙混过关的。” 两人正商量,问儿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什么事?没看夫人已经休息了吗?”王麼麽训斥道。 问儿看了一眼歪在床上的姚氏,低着头小心的道:“回夫人,柴房关着的紫荆又哭又闹,怕是饿急了,奴婢怕惊动了老爷,过来问问要不要给她送吃的。” 姚氏都把这茬给忘记了,听到她提紫荆,整个嗷的一声就炸庙了。 原本病恹恹的身子,突然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吓得问儿一哆嗦。 第15章 背后坑人才好玩 一向温婉贤淑,端庄有礼的姚氏此时就像是一个泼妇,趿拉上鞋子直奔柴房而去。 紫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就把她关进了柴房,一锁就是一大天,一连饿了两顿,有身孕的她根本受不住饿。 她沙哑着嗓子在那喊:“放我出去,你们凭什么关着我,我要见大少爷。” 姚氏远远的就听见她在那拍门板,她示意把门打开,紫荆还没反应过来进来的人是谁,一脚就被踹坐地上。 “你个娼妇养的贱蹄子,学不会好好伺候主子,跑来夜府祸害人,今日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姚氏是真的气死了,她肚子里有气不能发足足憋了一天,没有心情去看夜梦涵,贾司楠也在她盛怒的情况下给杖毙了,事后她有些后悔,此时一腔怒火先发泄出来再说。 可怜的紫荆,什么都不知道呢,就受了牵连。 紫荆本就嗓子暗哑,说话不清,这一踹顿时觉得肚子疼如肠断。额头就见了汗。 “夫人,夫人我有什么错。” 姚氏根本不听她在问什么,抬手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嘴巴子扇过去,也不要王嬷嬷替她,竟是把自己的手掌都打红了。 “你个遭瘟的下贱货,怎么就混进我的府上来祸害人,今日我不撕烂你的嘴,我不解心头恨。” 一旁的人谁都没有见过姚氏如此癫狂的样子,没有人敢出半点声音帮忙制止,甚至怕牵连怒火烧身。 紫荆只是紧紧的捂着肚子,大腿根处流出殷红的血迹,疼的冷汗直流,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 “母亲,母亲手下留情啊!”夜汐之见时机成熟,这才假意匆匆赶到,抓住姚氏的手腕。 姚氏打红了眼,怒向庶子,问道:“怎么?你还想替这个贱人求情不成?都是她,才把你妹妹害得如此的。” 夜汐之心中讥讽,求情?直接打死才好呢,可她清楚,姚氏绝对不会弄死紫荆的,最多就是出出气,人不死,她就有必要来装装样子,免得在关键时候,紫荆在说漏什么。 紫荆不是死契,是当年夜厚朴从小买来伺候他的,今年就满年头放出去了,死了人,紫荆的老子娘找上来打人命官司可不是闹着玩的。 贾司楠不同,贾司楠家中只剩下寡母,与夜府没有半分瓜葛,又无人作证他死于夜府,处理的神不知鬼不觉,姚氏根本不怕人上来闹,这叫死无对证。 眼看紫荆被打的几乎上不来气,蜷缩着身子紧紧护着肚子,连哼叫声音都已经细弱,夜汐之才站出来。 “母亲,紫荆犯了什么错,你如此罚她,她还有身孕呢!” 姚氏听到身孕二字,先是看了一眼夜汐之,那目光有着浓浓的鄙夷,又像是失望。经过提醒才注意到紫荆下体暗红色血迹。 “身孕?是谁的?你的?” 夜汐之只是不想紫荆和姚氏再搭上线,给别人出卖自己的机会,断没有给别人儿子当爹的癖好。 “不是孩儿的,是她未婚夫的。” “那个贾司楠?哼!果然是个小娼妇。这样的奴才我们府可用不起,王麼麽,明日就把她送回老家去,如此不知廉耻,败坏夜府名声的丫鬟不要再让我看一眼。” 临走,她在紫荆的腿上狠狠的踩了一脚才离去,这一脚几乎要把紫荆痛昏过去,躺在地上惨白着小脸仇恨的盯着姚氏,眼睛如两把利刃一般。 此时,夜汐之从她的身上像是看到了前世的自己,同样可怜,可她不想有恻隐之心,对仇人心善,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愣怔时,他的长袍被人拽住,低头发现是紫荆。 “少爷,救救我,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 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她还那么在意这个孩子,贾司楠死了,这个孩子活着也是一个悲剧。她蹲下轻轻拍拍她的手,道:“先回住处吧!回去再说。” 紫荆的孩子如她所料没了,姚氏太狠了,一个妇人竟能一脚踹得让人堕胎,这得多大的恨意。紫荆要离开夜府,最后一晚,夜汐之在紫荆的药汤里加了足料的哑声丸,由应儿送了过去。 她故意让应儿透露出去,贾司楠与二小姐私通被抓,被杖毙了。紫荆承受不住这个消息,直接昏死过去。 第二日醒来,紫荆彻底哑了,她走夜汐之没有出面,对她最后的薄情,随着紫荆的闭嘴,她的威胁暂时不复存在。 紫荆离府,夜汐之后脚也出了夜府,这一次她带着正川雇了一辆马车,直接去了外面的乱葬岗。 姚氏机警,夜梦涵出事那日,她把众夫人都留在外面,她精心布置的局没有被传播出去,索性她就装一回孝子,叫所有夫人小姐回前厅。 事后她还是有方法将夜梦涵的丑闻散播的满城风雨。姚氏,你最在乎什么,我就要你失去什么,先是你宝贝女儿的名声。你想让她嫁得好,想攀附上大理寺卿,包庇你们家里的那些龌蹉的事件,我怎么能让你如愿。 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停了下来,正川望着前面暴尸白骨,心中生疑。 “熙之,你来这里做什么?到处都是死尸,你不怕吗?” 他们站在乱葬岗前,脚下是成片的白骨,豫龙城外最阴暗的地方之一就是这里。 夜汐之跳下马车,不知踩着是谁的白骨,一步一步向前找寻,此时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浑身上下都冒着复仇的气息,怕,已经离她太远。 “正川,如果我说,我来这里最终目的是为了报仇,你信吗?”夜汐之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 正川不明白一个光鲜的大少爷有什么仇要报,却被她漆黑神秘如漩涡的眼神所蛊惑,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明明那样纯真,却好像历经沧桑一般。 夜汐之见他发愣,继续道:“其实我不该让你来,牵连你进来总是不好,是我欠考虑了,你回去吧!” “为什么这样见外,你不信我吗?”正川听到她这样的话竟然有些失望。 “我怎么会不信你,只是我心中的恨太深,如果你帮我,事情不成怕是会被牵连。”她摇摇头,眼中虚无一片。就像面前的白骨不是死人留下的一般,一点不怕。 “你回去吧!” 正川看着夜汐之,心中突然有些心疼他。快走一步挡在她的面前,认真的道:“我帮你。我知道心中有恨的滋味,我不问你具体恨什么,我愿意帮你,我们不是兄弟么!” 夜汐之看着如此仗义的正川,一时间心头百转千回。 “正兄,你不必如此,我当初帮你,也是有目的的,我的仇家背景强大,斗不倒他就是我死,你会后悔的。” 正川听她如此说,一时间愣住,闭紧嘴唇,像是在做决定。 “其实,其实这些日我又何尝不是在白占你的便宜,我想留在豫龙城,我要找到劫镖的人,所以……” 四目相对,两人心底的坦诚拉近彼此的友谊,如此各取所需,再好不过了。 “好,平时你帮我,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也说一声,我们是兄弟。” “恩!” 默契达成,夜汐之不在婆妈牵连不牵连的事情上,很快在一颗老榆树下找到一个新草席卷,夜汐之一脚踢开,里面裹着的正是衣衫未穿,被人一棒打裂头骨死亡的贾司楠。 “额!夜兄,你找他?” “恩!”看到贾司楠死的如此凄惨,夜汐之只想说一声活该,小人也想算计她,他还不配。 “这人是紫荆的未婚夫,看在紫荆的面子,让他暴尸荒野可不好。正兄帮我搭把手吧!” 正川心中像是明白了什么,二话没说,帮她将死人连同席子抗上马车。 正晌午休时,街头人流稀少,紫荆被强行退回家中,家中的兄嫂正在抱怨,突然一辆马车经过大门前,丢下一物后离开。 待发现时,紫荆的哥哥一纸诉状告上了知府衙门,夜府被告了。 夜汐之办完正事,叫车夫拉他们出了城,今日她还要练习骑射呢!七日的假期还有三日,不能再耽搁了。 马车中正川犹犹豫豫的总是看她,夜汐之好笑的问道:“正兄,有事就问,看你憋得怪难受的。” 正川实在是太好奇了,挠挠脑袋问道:“熙之,你这样做不怕夜大人受牵连吗?” “不会的。官官相互,他们跟本告不起来的。” 重活一世,她把很多事情看开了,这件事情姚氏绝对会做安排,即使告了,她也有银子打点。 他们一路向城外走,那里有驻防兵营,乐正宇在那里做副将,也是夜汐之半个师傅,教她骑射,自己则顺便帮他疗伤。 “我们不提这些糟心的事,正兄武艺不错,一定会擅长骑射,今日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这才是叫你跟来的主要目的。” “什么地方?” “到了就知道了。” 等到他们停在一处大的骑射场地时,正川一脸震惊,“熙之,好本事啊,城防军营你都能进来,这里的马可以随便骑?” 他手指一旁的马厩,那里关着的个个都是高头大马,毛发光亮,肌肉鲜明。 “骑马要等乐大哥打过招呼才行,我们先练习射箭吧!” 城防军营她能进来,完全是大哥的面子,也只限于这个演练场。 夜汐之拿起一旁架子上的弓箭,单手学着样子举起,拉开弦费力的射了出去,箭矢还没到靶前,就已经重重的扎了下去。 “没想到,医术高明的夜少爷也要学射箭,你这拿针的手拿这弓不怕因为抓不稳而射到自己人吗” 身后突兀的戏虐声响起,是谁在嘲笑他。夜汐之恨恨的回头,正好看到一身白袍高大的南隅王走进骑射场走来。 第16章野外狩猎遇险 “南隅王,给王爷请安。”夜汐之见了他,心不甘情不愿的作揖。正川在一旁也随着作了揖。 “怎么?不想当医官,又想从军了?”南隅王调侃道。 “是谁说从医就不能学习骑射的,多一门技艺压身总是好事。”夜汐之不服气,从箭筒中又抽出一箭,向靶心射去。 “你的目标是地上吗?我好像看到砸死了一只蚂蚁。”某人开口就能噎死人,偏偏他是王爷你还不能顶嘴。 夜汐之甩手扔掉弓箭,被某人接住,长臂一伸把她收入怀着。 “这射箭是门学问,不是谁想射都能行的。” 他左手强行握住夜汐之的手,右手拉着她一同带弓,轻轻松松的射中百米外的靶心。 射完还摇摇头不满意的道:“力度不够,你这臂力太弱,还是别学了。” 夜汐之撇嘴,被他一连串的鄙视早没心情,刚刚对方的行为分明就是换种方式羞辱她。 “王爷的箭射的极好,不过熙之还有事情,就不陪王爷在此射箭了。” 正川被夜汐之拉着向外走,不好意思的道:“看来今天不能骑马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准备叫个小兵给乐正宇打声招呼,对方就过来了。 “熙之,你来的正好,我给你引荐一下南隅王爷,他可是我们大商王朝的不败战神,闭目射雕可是王爷的绝技,能得指点,你一定进步飞快。” 夜汐之要走,脸露尴尬,“王爷刚刚已经展示过了,的确技术很高!呵呵!” 司空霆漫不经心的踱着步子走过来,看了一眼躲着他的夜汐之。 “夜公子这么急着走,不会是答应我的事情没办成,不敢见面吧?” 夜汐之白了一眼,她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压迫感太强,她可是来找自由的。 “王爷多虑了,您要的药方已经找到并拓印了。只是不知今日能和王爷见面,没带来而已。” 司空霆心情大好,找到那些笔录,母妃的病痛应该就能缓解了。 “如此甚好,皇城里太过无趣,今日来这西岐山正好可以狩猎赛马,不如我们比试一场如何?” “王爷喜欢,末将遵命!” 正川同样一脸跃跃欲试,马上狩猎,男人们的最爱,夜汐之却摆手。 “这个我就不参加了,乐大哥,你肩上的伤我改日再来诊治。” 司空霆难得对一个人有兴趣,面前的少年总是矛盾的要他好奇,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戏弄机会。 “别走啊!乐副将既然肩上有伤,那我也胜之不武,这样,这个笨蛋我带着,这小子一看就是练家子,和你一队。咱们这就出发,酉时我们集合,看谁的小队收获大,算谁赢。” 夜汐之才不想和这个人一队,她总觉得南隅王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洒脱不羁,总有一种危险感压迫她。 可前世她对他的记忆太少,只知道他战功赫赫,被皇帝派去镇守西南,无召不得回皇都。 “有什么好比的,输赢又没有彩头。”夜汐之故意嘟囔了一句,踢着脚下的石子。 司空霆促狭的看着他,“你想要什么彩头?” 夜汐之无所谓的摇摇头,“我哪有要彩头的份,输赢我也不是主力,拖后腿我有份,王爷不怕输吗?” 乐正宇惊讶她敢如此随意的和王爷说话,最起码他就不敢。 “你小看我!这样,如果我这边输,我给你们你们每人一百两黄金,我赢你们就记得就行。” 乐正宇忙道:“不敢。” 夜汐之却是对这个彩头没啥兴趣,脸上恹恹的。 “看来你是不满意啊!”司空霆问道。 “王爷都这样说了,您的面子那么大,谁敢赢你啊!再说了,我对黄金也不感兴趣。” “呵呵!一百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了。夜大人一年的俸禄也不过百十两银子,多半都是各贵人的赏赐。夜公子竟然不稀罕?” “一百两黄金当然贵重,可是比起王爷你的身份,如果赢了求你一个人情,不比黄金值钱。” 司空霆哈哈大笑,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少年诡辩的很,明明说不想比,却想要他的一个人情。 “好,那就把赌约改了。我输,给他俩一人百两黄金,你一个人情。他们输,一人十军棍,以防他们不尽力。不过前提是你不故意拖后腿,否则同样挨打。” 夜汐之衡量一下乐正宇与正川的能力,觉得他们也很强,自己又没什么吃亏的,乐得同意。 “好!” 乐正宇是城防军副将,哪敢和王爷说半个不字,正川更不敢言语,他长这么大,也没接触过这么大的官,自然说什么是什么。 两队各带了五名随从,只是不得插手狩猎。 夜汐之挑了平日里她经常骑的一匹枣红马,不算是高大,却也健壮,正川和乐正宇都是黑色的正宗草原猛马,高大威武,跑起来速度更快。 夜汐之以为司空霆也会在马厩选一头,他的手下给他牵过来一匹纯白色的大马,这马被伺候的极好,全身毛发光亮,通体雪白无一处杂毛。 司空霆一身白衣翻身上马,明明帅气逼人的养眼,却让人觉得是那样威猛,就好似他一上马,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像是看到千军万马的战场,只有他鹤立鸡群一马当先。 司空霆眉头一簇,这小子是什么眼神,这种痴迷的目光他看多了,可又觉得不可能。 用手拿马鞭在夜汐之面前晃了晃,“怎么?看傻眼了?本王这么好看吗?” 夜汐之突然醒神,鄙夷的白了他一眼。真是见过臭屁的,就是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王爷,孔雀开屏也分季节的,没见过你这么自信的。我是担心,你这身衣服回来还会不会这么白。” 司空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哈哈哈!这就不用你担心了。”从来没有人这么和司空霆说过话,这样他觉得很有新鲜感,心情大好,一马当先冲出军营。 冷见王爷走了,驱马跟上,路过夜汐之时看了她一眼。王爷对他太过特别,看来他要好好调查一下,绝对不能让王爷和皇帝一样,沉迷上男色。 他们都走了,夜汐之只好不情不愿的跟上,马背两面各背了二只箭壶,可她觉得自己根本用不上。 司空霆的宝马跑的极快,即使冲进森林也没有减少速度,这对夜汐之的骑射能力加大了考验,身边的杂草树枝刮得她腿部生疼,身下的枣红马对这样的路也生了脾气,怎么都跑不快,只能眼见着司空霆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丛林中不见。 “见鬼!”森林深处视线很差,跟丢了司空霆,周遭只剩下她自己,除了鸟鸣虫叫,还有几声不知名的野兽发出的声音。 夜汐之四下看了一眼,觉得自己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是早一点离开林子比较好,不然真的遇到野兽自己就等于白白送死。她调转马头向回走,可是一个时辰都过去了,按道理早到军营,她却还在林中。 向来淡定性情的她此时也有些慌了,她很肯定,自己竟然迷路了。 天色越来越晚,惊慌只能让自己陷入困境,夜汐之想了很多种办法,感觉都没有用,最后她找了一处比较宽阔的地方,在原地引起火堆。 “希望你们能看到这烟,如今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上面了。”她才将烟点燃,就听到身后有动静,隐隐约约的,看到树丛中有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摇摇晃晃的向她这边走近。 “是谁?乐大哥吗?” 森林中,光线越来越弱,夜汐之不得不站起来向前走几步,等她发现黑影是谁时,再也淡定不下来。 “啊!”带着她全部恐怖的心理,发出的喊叫,彻底惊到了黑熊。 原本两相试探,她这么一喊,黑熊受到惊吓,快速向她这边移动而来。 “该死,这个季节怎么会有黑熊。”黑熊不在冬眠吗?这元日节才过,不动二月份的天,怎么会这么早醒来,早知道,她就带上桐油了,最起码能挡一挡。 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树林中荆棘太多,马儿根本跑不快,自己跑了留下马只会被吃。 夜汐之逃跑前,从短靴中抽出匕首,一刀割断枣红马的缰绳随后一人一马分头而行,就看谁的命大能躲开黑熊的追击了。 夜汐之今日出门,显然是没看黄历,枣红马才跑开,黑熊就扑到她的身后,夜汐之只来得及向前矮身,就地一滚。 借着熊的视线不好匆忙爬到草丛间,黑熊就像是锁定她身上的气味了一般,无论她往哪边滚,黑熊都能瞬间找对方向。 夜汐之的身上全是被枯枝划破的血口子,血腥味一出,黑熊更加发狂。 “娘的,去死吧!”夜汐之被黑熊逼的爆了粗口,一脚插进火堆里高高挑了一脚,燃烧着的火棍伴着火星洒向黑熊。 黑熊皮糙肉厚,胸前的毛都燃着了也不怕,手掌轻轻一拍就灭了。夜汐之的举动让黑熊更加发狂,她猜想,如果这黑熊不是饿了一冬,动作迟缓,估计她早被拍死了。 如此挣扎一柱香的时间,已经让她筋疲力尽,她才锻炼身体没几日,见效甚微,腿上早就软得打颤。踢过火堆她也顾不上效果不大,疯狂向前跑,看到前面有一颗大树想爬上去,后来一想,黑熊会上树,估计爬的比她还快,没等她上去,她就被一掌拍死了。爬树不可取,只有跑。 俗话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夜汐之不想死,她重生一世,正在努力一步步计划她的人生,怎么可以死在这里。可老天不如愿,她双腿无力,奔跑时绊倒树枝上,正在努力想要挣扎时,身后的黑影已经来到她身前。 第17章 奋不顾身,跳下去 她能做的反映只有让自己翻滚,可她才把脸转过来,黑影已经到了,重重的熊身像一做山一样扑向她,夜汐之只来得及躲开致命的地方,熊掌还是拍在她的肩胛骨上。 这一拍直接压的她再无力反抗,她如今能做的只有紧闭双眼等着黑熊的撕咬。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黑熊的撕咬并没有发生,夜汐之壮着胆子侧头去看,发现身上的黑熊竟然一动不动,已经死了。 “死了?”她用的很大的力气才抬开黑熊的前臂,站起身时才发现自己长袍下摆都被血染红,而黑熊的后心处有射穿的半只箭矢。 “有人来救我了!是乐大哥?还是正川?”她急急的向四周看,隐约的百米外有人影走动,等看清时,发现竟然是司空霆。 “南隅王爷!”这个发现真的太意外了,可是在最危机的时刻,不管出现的是谁都够让她激动的,此时她眼圈一红,几乎后怕的想哭。 司空霆紧锁着眉头没好气的斥责她,“你怎么这么无能!已经是半大少年了,骑个马都能跟丢,本王像你这么大时都上战场杀敌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他没头没脑的训斥,已经算是留情,铁青的脸色极其不好看。夜汐之一腔感激热情被他一漂水淋下,再感动的哭不出来。 “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没用。我又没想来狩猎,是你偏要打赌的,我怎么知道这林子这么难走,跟不上你是我的错吗?” 夜汐之现在那种劫后余生的后怕感还在,心中的委屈被他一骂忍不住就发泄出来了。 司空霆发现她眼圈红红,半低着头盯着她的脸,一脸好奇。“不是吧!还怂的哭了,是谁想要本王的承诺人情,才跟来的。要人情时的胆识哪去了?” 夜汐之被他一问,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在他面前流露真性情了。都说司空霆聪明无双,要是被他发现什么可就坏了,她赶忙恢复正色辩解道。 “谁说我哭了,我只是摔倒时迷了眼睛!”夜汐之不服气的揉了揉眼睛,用力之大,粗鲁的像个汉子。 “行,这么强,拿着。”司空霆突然递出一把刀来。 夜汐之吓一跳,好好的给她刀做什么? “你不是不想被鄙视吗?把熊掌切了吧!还有熊胆,那不是好玩意吗!也别落下。” 夜汐之就那么瞪着眼睛看他,以为她不敢吗?笑话,也太小瞧她了吧!刚刚是以为自己必死了,才怕的想哭。想她连脑浆被打出来的死人她都抬过,死了的野熊怕什么? “切就切!错过美食可不是我的风格。”她故意说的潇洒拒绝他递过来的匕首。从自己靴子里抽出特制的小刀,这把小刀可不是一般的俗物,锋利无比。这可是她花大价钱从北蛮商人那打造的。 她用力一挥,刀身入骨三分,再向下一压,扭转手腕,一只前掌就落了下来。 切完后,她得意的看了一眼司空霆,挑眉示威,那意思就像是在说,怎么样?她才不是怂货。 司空霆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还不错,比自己预料的有胆识。 “行,下手够狠,不拖泥带水,切的漂亮,算我没白救你。”司空霆讨厌文弱书生,那种人在他眼里就不是男人。 剩下的一只他也没为难夜汐之,一刀解决,抽了树条串起来。 夜汐之在黑熊的肚子处摸索,确定一下熊胆的位置,司空霆突然拉她起身。 “别挖了,有狼。” 他武功高强,百米外的动静听的清清楚楚,刚刚割下熊掌时就已经怀疑,此时已经确定,这狼还不在少数。 刚刚回神的夜汐之再一次提起心,“狼?怎么办?” 狼远比熊要难应付的多,何况狼都是群居,一出现绝对不会是一只。 司空霆二话没说,双指放在唇边,一声嘹亮的口哨响起,他的追云从树林中出现。 “带着你根本跑不快,先上马再说。” 追云不喜欢陌生人骑,在原地打了一声响鼻,跺着脚不让夜汐之上马。 “追云别闹,先带我们离开这里。”司空霆像是哄一个小孩子般,假装愠怒轻拍了拍追云的脑袋。 追云这才不情愿的站稳身子让夜汐之上去。 “驾!”司空霆带着她离开时,夜汐之偷偷的回了下头,身后半人高的草丛当中已经出现一只只幽绿的眼睛。 粗略数下来竟然有二十多头。 狼群一出现,就被前面的黑熊尸体吸引,一只黑熊竟有十几头狼围着啃食,剩下的狼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一路追着追云跑来。 “王爷,有狼追上来了。”夜汐之坐在追云后面,只要回头就能看到狼群的动向。 “抓紧,追云要加速了。” 之前夜汐之只是捏着司空霆的衣袍坐着,随着追云提速,翻越脚下的树枝,夜汐之再顾不上身份不便,“啊!”的一声,紧紧搂住司空霆的宰腰。追云的突然加速,夜汐之的额头正巧磕在他脊背上,一阵阵的疼。 她小声嘀咕,什么人啊!后背那么硬。她的嘀咕只是给自己听,可惜好耳力的司空霆却听的清清楚楚。 “我身上每一块肌肉都是有用的。低头!”说话间他已经半转身体举弓搭箭,三箭齐发,一连射死三头狼。 如果这不是逃命,夜汐之都想拍手叫好了。这人不愧是大商的战神,果然骑射一流,难怪那么多女子为她倾心,坐在马上,狂奔的状态身后还有她挡着,都能一弓射死三头狼,简直帅死了。 三箭射过,追云再次提速,夜汐之这一次是充份知道什么是英雄,什么是高超箭术,等他们刚到稍平整的路段,司空霆再次射箭。这一次射死六只,追在他们身后紧紧不放的狼还有五只,可是他们箭壶里面已经没有箭失了。 “看来我们得下马了,不把他们斩了我们是别想甩拖。”司空霆勒住追云让夜汐之一同下马。 他一扬马鞭,让追云先行离去,夜汐之不理解眼神当中都是询问。 司空霆竟然耐性的解释道:“狼,天性狡猾,留下追云他们会分散我注意力,没有我,追云是不会让你骑的。现在你站到我身后,照应好自己。” 夜汐之只好点头,此时她感觉司空霆并不像她想的那么难接近,高高在上。他堂堂一个王爷能如此顾念她,真的很感激。不然抛下她,他自己有的是办法离开。 生死危机时刻,才考验人品,只可惜如今情况危机,容不得她多想,才一下马,六只野狼就把他们团团围住,司空霆武艺高强,手中的长剑武的密不透风,野狼前扑,一招就挑死一只。 剩下的五头看到又死一同伴,均呲着獠牙竟然又一次按兵不动。 夜汐之见司空霆这么厉害,刚刚觉得狼群没什么可怕的,发现这些畜生竟然这么聪明,稍安的心再次提起来。 再进攻,变成两只齐上,前后夹击,顾得了前,身后的夜汐之就会被咬,顾得了后自己就会被狼抓伤到。 夜汐之眼看他为了顾及自己的安危,雪白的袍服染了几条血口,大声道:“不用管我,我不想拖累你。” “你是想死吗?扔掉你很容易。”司空霆咬着牙道,这五头狼太狡猾了,就连他都没想到他们的智慧那么高,见两只同时攻击无效,竟然四只一起上,有攻击上边的还有咬下盘的,而剩下的一只竟然一直没有动,显然它是头目了。 夜汐之心理同样着急,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司空霆再厉害,可是这些狼群竟只是和他们周璇,根本不真正攻击,而且他们显然看出来,自己是软肋,故意耗他们的体力。 “把你的马鞭给我。我能自保,你把他们收拾了。” 司空霆抽出腰间的马鞭背转身递过去,不用顾及夜汐之,自然能放开手脚。 就在这时,远处的狼群有声音响起,像是召唤同伴,他们面前那只一直按兵不动的狼王听到后,立刻扯着嗓子回应了一声。 “不好,他们在召集同伴。”司空霆挥剑又斩死一只,拉着夜汐之顺着空隙向前跑去。 “我们怎么办?”夜汐之被司空霆拉着,已经顾不上脚下的荆棘,被人拽着飞奔感觉脚下都离地,像是要飞起来了。 可是她还是拖了后腿,身后的狼群很快就追了上来,司空霆从怀中抽出一物。 “你先跑,到空隙处对着天空打开。”他扔出去的正是他另外一个身份独有的报信烟火。 这时候也不是矫情的时候,自己再担心也是拖后腿的,夜汐之只能玩命的向前跑,可惜她没有司空霆带着,半人高的荆棘草不但剌人,还让你脚下踩不稳路,根本快不起来,如果不是司空霆帮她挡着狼群,自己早被咬死。 终于找到一处树木没有那么密集的地方,把手中的竹筒拉开。 一颗绚丽的蓝色烟雾弹直接升空炸开,她还没有来得及多看几眼,司空霆着急的喊叫声已经传来。 “快跑!” 夜汐之余光一撇,完蛋了,之前吃黑熊的那十几只野狼竟然也追过来了,她拼命的向无树的地方跑,正高兴脚下没有讨厌的绊脚杂草,司空霆的紧张的惊呼已经喊出。 “快停下!” 已经晚了,夜汐之边跑边回头,脚下踩空,竟然一头跌下悬崖。 第18章 受重伤 司空霆被后面的野狼追烦了,又见夜汐之掉了下去,向下一纵,跟着也跳了下去。 这里是西岐山有名的百丈崖,不会武功的人掉下去必死无疑,司空霆还要她手中的药方呢!跳下后一把扯住她挥舞挣扎的右手快速道:“抱紧我!” 随后他借力踩到一只伸展出来的树枝,缓解下坠的速度,抓住崖边的藤条。 司空霆怀中带着一人,加上自身的重量,二人足足下坠二十多米才稳住身形。 “该死!”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了,他的右手估计都烂了。他停下时藤条的长度已无几,好在离下面已经不远,山体坡度渐缓,他心下一横,抱着夜汐之就跳了下去。 只是他运气背到极点,最后落地时候,正好是凸起尖石,抱着夜汐之没有看准,脚下一崴,二人朝着远处滚去。 夜汐之从头到尾都在高喊,几乎要断气的那种,司空霆忍着脚疼,手疼,如今的头疼不耐烦的推开怀里依旧紧紧抱着他的“男人。” “喂!你要是再不闭嘴,我宁可白救了你,也先把你斩了。”实在是太吵人了。 夜汐之从他怀里探出脑袋,这才发现他们平躺在草地上,上面是百丈悬崖,原来他们已经安然无事。 “谢谢你!”夜汐之慌乱的从对方怀里挣脱,刚刚她真的吓坏了,那种失控的感来得太突然,她以为这次必死无疑,没想到她又被救了。 “哼!没见过你这么没用的男人,就像是女人一样,大喊大叫。你这嗓子,秦淮河上最厉害的歌姬都比不上你。”司空霆是真的郁闷了,这一天太不顺了,竟然伤到脚踝了。 他想看一下,又碰到右手的伤口。 “嘶!” 夜汐之看到他右手掌几乎糜烂的伤,心中愧疚的厉害,他的手原本生的极漂亮,修长如笋,手指又细又长,如今掌面破烂,血肉模糊,还有倒扎在里面的木刺不下十几根,手指更是可见白骨。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司空霆也懒得理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哼!我今天算是明白,什么叫猪一样的队友。拉上你一起,是我这辈子犯的最大错误,要是救个美女,受点伤也就算了,偏你还是个臭小子。”他鄙夷的看了又看夜汐之,甚至气恼的不给她看自己受伤的手。 “是熙之无能了,不过还是让我先给你的伤口处理下吧,感染就麻烦了,尤其是狼伤到的地方,破伤风会死人的。”她要上前,被司空霆挡开。 “不用了!”司空霆冷冷的拒绝,想挣扎起来,可惜这会他的一身武艺,竟然因为全身的擦伤让他举步维艰,撩起身前长袍,左腿外侧竟然还有一条长两尺长的血口,看过后司空霆郁闷的坐回原地。这会危机解除,身上这些伤的疼痛感全出现了。 “该死!这群废物怎么还没到。” 他身上的伤口都在向外渗血,身下的草叶慢慢染红,司空霆干脆仰躺着等部下到。夜汐之见他如此固执,不让自己查看,只能先由着他。 周围环境安宁,向外走走,希望能找到疗伤的草药。 可惜此时算农历腊月还没有过完,就算是豫龙城地处偏南也很难找到能用的草药。 天色越来越黑,一天的惊吓过后她真不敢走远,捧回几根干树枝静静的点燃。 司空霆原本心情不顺,见他只捧回只个树枝,气不打一处来。 “喂,我说你这人,我救了你,你也不感激一下,我这全身是伤,你就捧回一堆干树枝子烤火,你有那么冷吗?” 这会司空霆怒火中烧,脸上的血色褪尽,显然是流血导致的。 夜汐之也不说话,她觉得这一天真的很感激司空霆,可是刚才他不让自己检查,自己就那么走了,看他的脸色白的吓人,这会有些后悔。 “现在止血的药难寻,用草木灰替代着先敷一下吧,你血流太多了。”夜汐之走到司空霆的身前,也不管他是否愿意,直接撩开长袍查看他的伤口。 “喂,你把那脏东西拿开,千万不要给我涂啊!”司空霆向旁躲,这一次夜汐之怎么也不同意。刚刚没有及时帮他处理伤口就已经够后悔的了,这会再怎么挣扎也无用。 “你别躲了,我不会再听你的,再这么流血下去,你会没命的。”她抓不住四处躲闪的司空霆,想着自己这会反正是男儿身,干脆用半个身子加上腿,死死的牵制住他,扯起自己的里衣长袍用力扯下一条,将他的腿上伤口勒紧。然后洒上草木灰,让流慢的血夜凝伽。 司空霆不满的在石地上挣扎道:“你这是趁人之危吗?告诉你,及使我受伤,你也不可能牵制住我。” 夜汐之身形不动,依旧半趴在他身上,顺便处理别的伤口,嘴上反驳道:“是,我知道,可你也知道,再不处理你的伤口,不消半刻你就会昏迷,到时候还不是任凭我处置。” 其实他俩心里都有一个不好的预感,那就是他的手下不是没有看到烟雾弹,就是遇到了麻烦,不然不可能这么半天都没有人来。 “其实你不用那么担心草木灰脏,都是我捡的干木枝,高温燃尽不比草药的止血差。”他腿上好处理的伤口都包扎好了,剩下他的手比较麻烦。 司空霆已经让她得手,干脆不再挣扎,夜汐之处理起来也顺利了很多。 “我要把你手中的刺挑出来,可光线太暗了,你帮我举着点火把吧!”夜汐之从篝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正旺的木枝递给他,自己拔下头上的发簪准备为他拨刺。 可是她忘记了,她满头青丝都靠这根银簪固定,这一拔下头发瞬间散开,夜色下,火把的光线本就柔和,一头乌发趁着她鹅蛋般的小脸,剪水秋曈,略有干涩脱皮的小嘴,司空霆一时间有些愣怔。 “我说夜熙之,我要不是知道你是男人,差点被你外表给骗了,就你这长相,比一般的女人都漂亮。”司空霆突兀的开口,夜汐之手下一抖,强扯出一丝笑容。 “王爷,这种玩笑玩还是不要开了。现在手上的刺都挑出来了,只是这伤真的太重,都露骨了,你稍等下。” 司空霆不明白她在做什么,就见夜汐之拿出匕首,在削她手中的银簪子。 “白银有消炎的做用,你的手比任何一处伤都严重,草木灰只能止血,我要弄一些银粉下来,先帮你敷上,会有一些疼,你忍忍。” 司空霆惊讶的询问,“银粉能消炎?如果我早知道,当年我的那些兄弟也不会因为没有伤口化脓,最后死去了。” 夜汐之点头,肯定的道:“是的,不过只有雪花银才有这功效。今日谢谢你,几次救我。” 上好药,包扎好,夜汐之真心道谢,甚至觉得过意不去,他堂堂一位王爷,把她护得完好,自己却弄的一身伤。 “你这样谢来谢去的,像个女人一样。不提这个,我行走不便,你向右边找找,应该找能到我甩落下来的熊掌,我饿了。”说完没形象的再次向后一躺,此时已经满天星空,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荒郊野外,司空霆表现得洒脱不羁,和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又有不同。这人真是扔在什么样的环境,就变成怎样的性格。难以琢磨。 他说饿了,夜汐之也感觉到肚子空空,这才想起来,她有大半日没有吃东西了,她一早出府去了北城外乱葬岗,又赶到西岐山练骑马,结果后半日都在逃命,跟本没想过她早已腹中空空。 她撇了一眼,司空霆此时大咧咧的躺着,虽说形象不佳,却还是那么吸引人眼球,上天真是厚爱他,身世好,能力强,偏偏还有一副好皮囊。 她不敢多看,怕司空霆注意到误会自己,附和道:“王爷果然想得周全,有了熊掌,这一夜我们就不至于冻死了。” 司空霆从鼻中哼出重音,“哼,说好了,我可不会弄吃食,你伺弄好了直接给我就行。”他眼皮有些重,心中对冷的办事能力有了疑问。一个时辰都过去了,他竟然还没有找到自己。 夜汐之知道他此时是失血过多,体力已经不济,即使元日已过,也没有到春天,深山夜晚很凉,她在司空霆身边点了一个火堆,这才收拾起捡回来的熊掌。 如果说治病救人,她会,侍弄饮食她还真不会,今生前世她都是扮男孩子长大,厨房就没有进去过。 进了宫,更是因为“得宠”,要什么有什么。看着面前的俩熊掌犯了难。 “那个,王爷,这熊掌我也不会烤。”夜汐之为难的蹲在火堆边上,此时头发已经盘起,脸上蹭的都是黑灰,多了一份滑稽。 司空霆无力的挥挥手,“算了,休息吧!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夜汐之知道,南隅王爷这是对他厌烦透了。不但是个累赘,有现成的美味也不会做。 她想现学也得有人教吧!她能保证火不灭就是好事了。望着两只现成的熊掌只能仍在一旁,她真的不会。 月亮中高,司空霆的人终于找到了他们,冷发现自己王爷身上的伤势时,恨不得眼刀子能杀掉夜汐之。 “王爷,您这伤这么重,这抹的是什么?让属下给您上了药再走吧!” 司空霆早在野外呆够了,对冷来晚心中质疑。 “留着吧!没有这些乌漆墨黑的东西,等你来了,你家王爷我已经挂了。” 他脾气不好,却是留了情面,冷听着还是害怕的跪了下去。 “是属下的错,属下接到王爷的讯号已经马不停蹄的赶,可在青龙湖处遭到埋伏,这才赶过来晚了。”冷紧张的解释,头都不敢抬。 司空霆厉声喝止,“我有让你解释吗?这件事情回府再议。” 夜汐之在一旁听得有些发懵,青龙湖不是在西岐山东面吗?当初他们可是一起进来狩猎的,难道司空霆来巡防营是令有目的,查看军务只是一个借口? 第19章 丑事暴露 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知道的多,死的快。从他手下胆颤心惊的行为来看,南隅王爷绝对不是她白天接触到的这么好相处。 不多时,也不知道他手下是怎么神通广大的弄来了担架椅,司空霆坐了上去。 “王爷,来的路上不方便,就从这里返回吧!” 司空霆冷冷的“嗯!”了声一纵人抬着他离开。 从他的手下到来,司空霆再没有理会夜汐之一眼,也许能甩掉他这个累赘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他走后,冷从地上站起来,来到他面前。 “夜公子无事就一同走吧!这百丈崖下也是不安全的,这里还有一个虎洞,最好由我们互送离去比较好” 听到还有虎洞,夜汐之身上一颤,好在没有遇到大虫。她根本没有留下的意思,即使自己招人讨厌,还是跟在后面一同离开了。 绕出西岐山,她才知道什么是来路不便,竟然有一队蒙面黑衣人埋伏在他们出山的路上。 而这个叫冷的部下早已经安排了一队车马,他们打扮成进城的商队,蒙混过去。 夜汐之被放在孔雀大街交叉口,再向前百米就是夜府,正川早就回来,却不敢进府,在门外面转悠。 “熙之,你可回来了!今晚你再不回来,我就只能通知夜老爷了。” 夜汐之让他噤声,带着正川偷偷从后门溜回府。 进了墨竹轩,正川见她一身的狼狈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酉时我和乐将军在军营口等你们,戌时你都没有回来,乐大哥叫我回来等你,他又带人进了林子找你们,担心死我了。” 夜汐之累坏了,她把正川向外推:“正兄,我没事,就是王爷受了点伤,你先回去,我得给他配药。” 正川站在门口,一脸担心,“熙之,那你早点休息,不过我听闻一件事情,就是二小姐今天下午自缢了。” 夜汐之刚想关门,突然听到这么个劲爆的消息震惊在门口,她心里有一瞬间的不安,夜梦涵如果自缢,那都是因为她的设计。 回想起自己这个从小到大,一直对她冷嘲热讽,横眉冷对的妹妹,虽没有感情,也没有那么大的恨意。 自己如此做是不是真的过分了? 夜汐之站在门口,正川看着她自责的表情,不明白他怎么了。 “你别担心,我也是回府的时候,偷偷回来看看你在不在,听到老爷和夫人争吵,才知道的。二小姐才挂上绳子就被人发现了。” 夜汐之知道她没死,这才回过神,她是怎么了?这就心软了?比起冤枉而死的外祖,发配边疆的舅舅,千金小姐变成官奴身份的娘,上一世自己的五马分尸,她们又何其无辜。 “正兄,你早一些休息吧!这事我知道了。” 正川回房,她叫来应儿,问她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夜梦涵那个胆小虚荣,满心都是才子佳人故事梦的小丫头会舍得上吊!这太意外了。 “应儿,二小姐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应儿是聪明孩子,平日里话少,心却是极细,大少爷明面上和夫人关系好,实则疏远,她早发现了。出了这事,她特意有打听。 “回大少爷,听闻寅时,府尹邹夫人来了,点名要回送出的玉镯子,很是不客气。听问儿讲,邹夫人说二小姐已经名誉扫地,根本不配娶回去做儿媳。二小姐知道了就跑回芸香阁上吊,被紫英给拦了下来。” 夜汐之听后心中鄙视,上吊不选个没人的时候,这招说不定也是姚氏教的。 “还有吗?父亲是什么态度?”这件事她最关心的就是父亲的态度,损害夜府名誉,对夜厚朴也是有影响的。 “老爷知道后大发雷霆,直接冲进茯苓院和夫人吵了起来。最后老爷铁了心,要送二小姐去影梅庵,明日一早就动身。” 明日一早?没想到紫荆家里的办事速度这么快,已经满城风雨了吧?她就知道,一个在大官府中当一品丫鬟的妹子,无缘无故哑巴了,丢回府的时候还是半死不活。门口再扔一个死掉的未婚夫,就算紫荆的哥哥想养活她,她嫂子也不会同意。 姚氏想消无声息把事情了结,她却忘记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夜梦涵的事情这回她有再大的能耐也捂不住了。 上一世,夜梦涵的琴艺在京中很是风光无两,她依仗娘家势力,将夜梦涵嫁给安王世子做世子妃,与安王成为亲家,为姚贵妃搭线,认安王三子为干儿子。 这一世,夜梦涵如此不堪,我看你们怎么攀附关系 父亲要送夜梦涵去影梅庵,她虽是女子,也是大哥,这个护送的任务肯定是她了。幸亏夜梦涵蠢得搞自杀,不然她夜不归府就会被姚氏知道。 今晚不能睡了,她要给司空霆配一些疗伤药,南隅王府再有钱,她的药是她的心意。 外面鸡已经打鸣,夜汐之才爬回床上囫囵闭了一会眼睛,刚大亮就被应儿叫起来,老爷唤他。 “我知道了,等我梳洗完就去找父亲,你将这两盒药还有这个册子交给正川,让他替我送到南隅王府。” 应儿点头答应,她梳洗完毕去书房见夜厚朴。 夜厚朴脸上阴沉似水,脸色不好,像是一夜未睡,她进来都不知道。 “父亲!”夜汐之唤了一声。 “哦!熙之啊!进来,把门关上。” 夜汐之听话的将门关好,夜厚朴唤她坐下。 “父亲考虑了一夜,你妹妹出事了,如今满城风雨,我都没有脸出门,只将她送去庵里避避风头。”此时,夜厚朴就像是老了十岁一样,一脸心痛。 “涵儿已经这样了,挽回不了什么。依仗镇国公那边将来的亲事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熙之,父亲就你们两个孩子,你这样抛头露面,将来可怎么好。” 这种情况下,又勾起夜厚朴内心的担忧。夜汐之上前,替他倒了一杯茶。 “父亲,与其这样担心急白了头,不如早做应对,儿子不想走仕途,却想能大好河山四处走走,希望父亲成全。”这话如果是别人家的儿子说出来的,能被打断腿。 可是他们心中藏有秘密,夜厚朴重重的叹息一声,点头算是答应。放手让她出去远游是不可能的,出府转换一个身份,是他多年就算计好的事情。 “为了这事,父亲也计划多年,过了今年,太子伴读的差事就让你大伯帮你停了,出去走走吧!钱的事情不成问题,江南一带的产业正好由你替为父打理打理。这是二百两银票,你拿去用吧!送到影梅庵早些回来!”他挥挥手,试意夜汐之下去。 临到门口,夜厚朴又唤住他,“熙之,务必要送你妹妹到影梅庵。” 他这句话,务必二字说的非常重,面上表情严肃,让夜汐之感觉自己这趟送行的任务好像不容易完成。 吃过早饭,姚氏准备了一辆轻便马车,里面铺设好软塌,从车窗帘外,隐隐约约能闻到凤髓香,夜汐之翻身上马,暗撇了一眼车内。 去影梅庵思过,派去的马车倒像是游玩,后面跟着的货车上面,更是往上抬大包小包的行李,这是去渡假吗? “涵儿,我的涵儿啊!”前一日发生的事情,姚氏就像是忘记一般,之前责怪的不想看夜梦涵一眼,自杀未成,到是激起姚氏的慈母心,这会拉着马车不让走。 “涵儿,你父亲只是气坏了,到外面住一段时间母亲就接你回来。你别再想不开,我已经说服你父亲,让紫英跟着了,知道了吗?”姚氏此时竟然哭得像个泪人。 夜汐之在一旁冷眼旁观,果然是母女连心,夜梦涵只是假意的上个吊,姚氏就把之前的事情都忘记了。 夜梦涵在车内轻嗯了一声,带着浓厚的鼻音。 姚氏叮嘱完了,这才转身看到夜汐之,冷冷的道:“一会你就乖乖的跟着,妹妹出府没有个男人陪着不像话,遇到事不要插话,福伯会把事情都安排好的。”说完抓着夜汐之的胳膊用力的捏了捏,另有所图不言而喻。 夜汐之点头称“是”。 清早,大街上的行人都寥寥无几,夜府的马车已经走远,从豫龙城到影梅庵要走二个时辰,刚出北城门,福伯驾着马车向左拐。 “福伯,不知你要将车驾到哪里?影梅庵可不是走这条路。”夜汐之答应姚氏不插话,可他同样也答应父亲,一定要将妹妹送过去。 “少爷,夫人交待将二小姐送去庄上小住。”夜汐之冷笑,她就知道姚氏舍不得女儿受苦,放到庄子上,她是二小姐,还不是照样作威作福。 他她心中暗忖,老巫婆的吩咐可不利静思悔过,想到自己母亲受得苦,她也要她女儿尝尝。遂对福伯道:“福伯,你是家里的老人了,父亲一项敬重你,临出门前,父亲再三交待,一定要安稳将妹妹送去庵中,这件事情母亲也是同意的,你自作主张带去庄上,出了事情,你能担待吗?” 福伯是老实人,听到大少爷的话就犯了难,一时拿不准主意了。 第20章 气不打一处来 夜梦涵在车中听到他们的对话不干了,一挑车窗帘怒瞪着夜汐之。 “夜熙之,你不是就想我死啊,你一心把我送到尼姑庵去,是不是早就在心里乐开花了,我母亲的话你没听到吗?叫你别管。” “梦涵,这事情我们纠正一下,不是我一心想把你送过去,是父亲叮嘱这么做。还有,我并没有乐开花,反而因为你,羞于出门,如今的豫龙城都在传文你成人之前就与男子苟且,我不明白,这样事情都做得出的你,有何脸呆在庄子上,那里都是淳朴农民,接受不了你的伤风败俗。我劝你乖乖听从父亲安排,去庵堂好好静心思过。”夜汐之话说的极其难听,半分脸面都没有给夜梦涵留。 夜梦涵听到,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我不要去尼姑庵,把我送回夜府,夜汐之,你就是恨不得我死,我死了,夜府就你一个后代,你别妄想霸占我母亲,你只是一个奴才生的,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寄养在我母亲名下,就以为自己是个人了吗?还想管我。今天,你不把我送回去,我就死给你看。”夜梦涵一哭二闹耍起泼妇手段。 夜汐之冷冷的看着,送回去告自己状啊!当她傻吗? “那你就死好了,正好还有百十里的路要走,我到省事了,你要是死不了,就半死不活的在庵堂养着,看谁心疼你。” 夜梦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她那个维诺的大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狠!还是平日里的乖顺模样都是装的。她伸出手指点指夜汐之。 “你!你怎么这么狠,平日里我母亲没少赏你东西,你就不怕接我回府的时候我告你状吗?” 夜汐之挥开她的手,轻打了一下马鞭,继续向前走,“告我状?等你回来再说吧,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你闹也无用。” 夜梦涵没想到平日里那个对母亲唯命是从的庶子,今日里竟然如此对她。在夜府什么时候有人敢骑在她头上了。 “夜熙之,你给我站住。”夜梦涵从马车上跳下来,小跑两步,上去就去拽马上到夜汐之。 “没有人敢如此对我,我才是夜府的嫡出小姐。你给我下来。”夜梦涵已经完全不顾及小姐该有的温婉贤淑,丑事暴露后,她骨子里的叛逆都爆发出来。 夜汐之不想和她拉拉扯扯,无奈的从马上下来,还没站稳,夜梦涵的巴掌就挥了过来。 夜汐之抬手用马鞭一挡,狠狠的甩了她一记,夜梦涵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告诉你,别过分。我念在你是我妹妹,平安的跟我去影梅庵,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前面的路途有的是流民,我可以不管你把你扔下,让那些男人好好解解馋。”夜汐之恐吓她,前面其实只有几处安定的村庄。 “你,你敢。你不怕母亲杀了你。”夜梦涵害怕了,她今日才知道,这个长得比她还要好看的哥哥,竟然可以这么毒。 “你已经不是完壁,你又有什么证据告我。”夜汐之直击她痛处,跟随的两个家丁,车夫福伯都一脸哑然,看向他们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原来传闻是真的,原来夜府的大少爷还有这样狠戾的一面。 一时间都半低着头,害怕夜府唯一的少主人知道他们听到的太多,而不得好果子。 夜梦涵知道,今天她怎么闹也是无用了,干脆哭了起来。 “大哥,你就忍心让我常伴青灯古佛吗?那样小妹这辈子就完了。”夜梦涵突然间柔弱起来,梨花带雨,让不知情的人看起来好不心疼。 “所以你才要听话,父亲气消了,自然就接你回来。如果按母亲的意愿把你送去庄上,发现之后还是会被送去。如果母亲说话那么管用,也不用我走一趟了。” 夜梦涵憋着嘴,拌柔弱的道:“大哥说的是真的?” 夜汐之鄙夷,这样模样装给谁看啊!她又不吃这套,只是嘴上还应付着道。 “当然,你可以给府里写信,表达你的悔意,父亲看了心疼你,自然就想到你的好。” 夜梦涵眼中还带着恨意,嘴上却恭维道:“那就辛苦大哥,一会和师太们交涉时,多照拂我一些。” 兄妹二人各耍心机,这事却是夜汐之稳赢。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如此痛打姚氏母女二人,心情说不出的畅快。 夜汐之点头,一行六人再次上路,夜梦涵,天之骄女当久了,也是该吃些苦了,就当是替你母亲赎罪的利息。 待她终于把夜梦涵送去影梅庵回来,路上叮嘱福伯。 “福伯,府中的信件都由你掌管,如果有二小姐递回来的信,一律先给我,这是老爷交待的。”说完,她偷偷塞给福伯一张十两的银票。 十两,够福伯半年的月俸了,即使不给钱,他也知道,这府里早晚是大少爷当家,他还是伶得清的。 “少爷,您吩咐的我一定会照做,这个我不能收。”管事福伯把那张十两的银票退了回来。 夜汐之淡笑,“我知道福伯为人耿直,这钱不是贿赂你的,而是我听闻你的儿子病了,给他抓些好药,年纪还那么轻,别留下后遗症。” 福伯这才发现,他们家的大少爷真的变了,就连他的困境都如此清楚。 他儿子腹部疼的厉害,大夫说肚子里长了石头,要吃药才能化了。他虽是太医府上的管事,家中有人病了,常年吃药一样买不起。 “大少爷,老奴谢谢你,谢谢你!” 夜汐之要的就是他真心实意的感激,从今以后,他要把人心慢慢都收为己用。 才回来夜府,她就被姚氏传唤。 “怎么样?涵儿在庄上可待的惯?”姚氏一整日都心神不宁,夜汐之一回来就把她叫了过去。 “回母亲,熙之并没有送二妹去庄上,还请母亲责罚。”夜汐之一进门,伺立在一旁。 姚氏一听,炸了,“什么?没有送去?我不是叮嘱福伯了吗?还有你,是不是擅做主张了?” 姚氏气不打一处来,这几日就没有一处顺心的事情,胆小的庶子竟然也敢不听她话了。 “母亲,你先消消气,儿子这样做完全是为母亲和妹妹考虑。这件事情父亲明显是动怒了的,如果儿子不听话送到庄子上,父亲肯定会更气,到那时妹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熙之想,父亲一项敬重母亲,不如先送到庵里,过几日您就说思念梦涵,忧心过重,父亲气消了,自然就接回来了。” 姚氏阴沉着脸,耐着性子把话听完,觉得也算有理,摆摆手让她下去。 出了这事,夜府脸上不好看,姚氏也没了整治人的心思,一连在床上躺了好几日。 夜汐之一回墨竹轩,就问正川,东西送到了吗? “怎么样?王爷可收了?” 正川将她配的药放回桌子上,苦着脸道:“书收了,药退回来了,王爷没见到,是一个冰着一张脸的侍卫传的话。” “怎么说的?” “那人说,王府不缺药,没有诚意的拜谢,王爷不稀罕。”正川犹豫的说完,夜汐之已经明白了。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夜汐之真的累坏了,昨晚几乎一夜未睡,白天又骑了一日的马,她这会恨不得倒下就能着。 “正川,你还有事情吗?”她发现正川竟然还没有走的意思。 正川犹豫着从怀里掏出两锭金子,“熙之,这是王爷赏的,我拿的心不安,你替我还回去吧!” 夜汐之知道他是穷人家孩子,这么多钱应该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笑着退回去。 “拿着吧!不是谁都有机会赢一个王爷的。欠他的人情,将来我在想办法还吧!” 正川见夜汐之也让他收着,这才安心一些,“那我兑换成银票,托人送回老家去。我们这一逃,师傅最担心的还是师娘她们,有了这钱就不用怕了。” 夜汐之点头,一个人值不值得交往,不是看他落难后的表现,而是有钱时的态度。 正川心里有师傅,想着师娘,足以看出他重情重义。 今日她必须要早睡了,明日元日假结束,她要进宫伴读。 给太子伴读,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差事,如果不是她年岁相当,大伯是专门料理太子事物的詹士,这种有大好前景的好事怎么也不会落在一个太医的庶子身上。 可这种人人羡慕的好事,夜汐之从前可是干够了,甚至胆怵进宫,她不喜欢太子,更讨厌他身边的另外四位伴读。 他们不是依仗自己的家庭背景欺负她,就是用各人学识欺负她,谁让她从前孤僻懦弱。 两世为人,她决定要好好利用自己如今的机会,扭转这种局面,她要查出当年害死太子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这一次开学,夜汐之早早起床,卯时三刻(早六点半)她已经准备出门,却见到福伯神神秘秘的在大门口等她。 “福伯,我不用你送,我准备骑马。” 夜汐之心情不错,今天她有三件重要事情要做。正川在她身后,随她一起出府,他去办自己的事情。 “少爷,老奴收到二小姐托人送进城的信,拦下了了,夫人那边不知道。” 夜汐之接过信后,发现果然是影梅庵专用信笺,心中冷笑。 第21章 祸水东引 夜汐之接过信后,发现果然是影梅庵专用信笺,心中冷笑。 “这么迫不及待的告我状吗?如果我不防备你,怎么敢威胁你。” “谢谢你福伯,一会你去墨竹轩找下应儿,前日父亲给我带回好多板栗,这个季节难寻,拿一些回去给孙儿打牙祭。” 夜汐之嘱咐完,福伯千恩万谢,家里条件困难,他儿子生病用钱,苦了年幼的孙儿。 福伯看着少爷离去,眼角湿润,“少爷人心细,是个好人啊!” 夜汐之出了府,脸上的笑容不见,她讲烤有火漆蜡油的部分撕下递给正川。 “今日还得麻烦一下正兄,帮我弄个假?”夜汐之手拿半片带印章的部位举在半空,询问道。 “熙之说笑了,我也不过是随意转转,碰碰运气,称不上麻烦。”正川越来越喜欢这个兄弟,半点贵人架子没有,从来不是指使他做事。 “这个事情比较急,去李家的事情就我自己去吧!”二人分手,夜汐之骑马独去紫荆父母家。 告官事情出了,她要做个姿态,给自己之前的贴身丫鬟送点钱,当然这钱她送的,不会为姚氏脱半点关系。 她这钱主要是帮让他们渡过眼前的危机,“好好”活下去。 夜汐之的探望让紫荆感激涕零,李氏夫妇希望她还能回夜府,哪怕不再是大丫鬟,粗使丫鬟也好过在家。 一个死了未婚夫还没了孩子的不洁女人,就连娘家都嫌弃了,如今还变成了哑巴,将来的生活何其的难。 夜汐之说自己也情非得已,他一个庶子只能做到如此,母亲那边不收,他也没办法。 她如此做的用意,一是看看紫荆回去后的状态,再就是顺便给姚氏添个堵。别以为用官威就想把事情压下去。 李家兄妹不是好相与的,隔三差五来闹闹姚氏,不是也挺好玩的。 出来后她直接去南隅王府,今日她要亲自登门拜谢。 “请问,南隅王爷在吗?”她才到,就被门前护卫拦住,根本没有进去的机会。 “你是哪位?”护卫道。 “夜太医府上夜熙之。” 那侍卫原本态度还算温和,夜汐之报上名讳后,反而把她向外推。 “哼!就是你?害王爷受伤?王爷不在!”根本不给她进去看望的机会。 这时冷从大门里面出来,看到她脸上还算客气。 “王爷的确不在府上,被皇上接到宫中疗伤!夜公子请回。” 说完也不理她,直接进去了。 夜汐之没想到司空霆进宫了,看来只能进宫再做打探。 离太傅授课的时间很短了,夜汐之快马加鞭到了宫门口,下了马一路向文华殿跑,来到座位前,除了太子,其它四位同学已经到了。 曹瑾洲和魏玉万年不变的清高,坐在桌前谁也不理。 姚海彦身边围着谢岽和刘景岩俩狗腿,见夜汐之进来,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以往这个时候,他们一定准备了节目等待自己,夜汐之不慌不忙的将课本放好,检查自己身边的一切东西。 文房四宝没有被动手脚,桌椅也没有涂抹奇怪的东西,剩下的就是书橱了。 她轻轻拉开抽屉,只露出一条缝隙,就看到一只又粗又长的尾巴。 抽屉里的老鼠见到光,突然调转身子,笨着的想从抽屉缝里逃蹿出来。 如果是以前夜汐之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大声喊叫,惊动太傅和侍卫,免不了要挨一顿手板。 她就知道,姚海彦一定会在这一天给她准备礼物。她抬起头对着姚海彦讽刺一笑。 “姚兄,新年礼物不错,我收了,改日回赠。” 说着她的手已经顺着抽屉的缝隙伸了进去,忍着脊背寒毛炸起的恶心感,将那只又大又肥的耗子抓在手里拎了出来。 “姚兄,感觉这只灰鼠长得不错,一身肥肉应该是不错的美味啊!”说着她不慌不忙的将一旁的书袋清空,将老鼠塞了进去,系紧。 她的反常举动,看的谢岽和刘景岩一个劲的扫身上的鸡皮疙瘩,就连魏玉和曹瑾洲都回头看她,脸上露出惊讶与不信。 姚海彦不信邪,他那个胆小如鼠的堂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爷们了?一场开门好戏竟然没看成。 “喂!太傅要来了,太子还没有到,你站起来是给太子报信吗?” 夜汐之是要离开,因为她想洗手,刚刚那种徒手抓耗子的感觉可不太好。 她站起来可没有想再被人算计的意思。夜汐之头也不回的道:“时辰到了,太子未来,自有内侍去叫,我只是陪读,没有兼跑腿的义务。” 姚海彦站在桌子边上嘚瑟他的小短腿,假意起身向外走。 “好啊!你不去那就我去请。到时候我在太子身前多美言几句你的好话,看看受不受用啊?” 夜汐之轻咬一下嘴唇,扬起下巴,“不劳烦姚兄,我顺便请就好。” 姚海彦见她出去,在身后幸灾乐祸的道:“我今日进宫刚刚像太子进献了几种玩法,夜表弟见了别忘记好好学学。” 夜汐之听到这话脚下一顿,骂了一句,“无耻!” 太子也比她只大一岁,刚年满十五岁!很多东西都懂了,不用想也知道他给太子传授了什么!必是最无耻的事情。 夜汐之清洗过手来到凌烟阁,太子书房内,司空元昭背对着门外仰坐着,嘴里一直不停的哼啊着。 夜汐之已经是成人的灵魂,加上姚海彦的提醒,猜也猜出来他在干什么。更何况他敞开的衣袍外,一截没有遮挡住的侍女裙摆铺在地面上,显然座位前是俩人。 “夜熙之,你在这里偷偷的做什么?”王太傅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出现在她身后,语气明显愠怒。 “回太傅,熙之只是来叫太子,要上课了。” “哼,叫太子上课?君子坦荡荡,你如此思虑过多站在门外久久不语,与小人行径有何分别,枉我一直教你们,思君子君子毕至,用小人,则小人竞进矣。你明明是在偷窥,罔顾我一直教你们为人道理。如此不知进取,回去领罚一百个手板。” 王太傅在门外教训夜熙之,里面的太子哪还有心思享受,吓得已不知所以,都怪他一时贪欢,忘记了时辰,慌里慌张的穿衣服,那名伺候他宫女早吓得跑走。 夜熙之脊背挺得笔直,直视班太傅。 “太傅,熙之如果如你所说受罚自当心甘情愿,克己复礼为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王太傅是何人,最仁、义、礼、教那是最看重的,夜熙之如此说就正名太子一定在里做着于礼不合之事,夜熙之这是不敢看、不敢言、不敢语,只是他身为太傅被自己的学子如此顶嘴,又是天子之师没有教好太子被人看到,找不回面子,继续训道:“你身为太子伴读,不劝谏太子勤读书,即有违君子,还给我在这讲道理!哼!还认为自己不该罚?” 夜汐之冷冷一笑,她敬重王太傅,因为他为人刚正不阿,学识渊博,可这太傅也有缺点,就是迂腐固执。 “太傅,熙之不惧被罚来请太子,又何为辜负圣意。”此时她一改往日懦弱可欺负的样子,脊背挺得笔直,一双清澈眼眸直视太傅,求太傅给她解释。 王太傅早在教导他之初就推开了凌烟阁的大门,太子衣衫不整慌乱不安的眼神都被他看在眼里,顿时猜到他在干什么,气闷在胸又不能讲明来罚。 回头再看夜汐之气质如竹傲骨铮铮,班太傅之前是不喜欢她,觉得此子性格懦弱、不善表达,缺乏自信,又才能平平,这样的人子根本不配做太子伴读。 而他今日顶嘴之时,才发觉此子遇事不慌,据理力争,没有暴露太子慌乱行为,遮掩住了皇家颜面与他的老脸。心中再生不出他的气,对他点点头。 夜汐之到时发现太子在做什么时,就知道这是姚海彦给自己下得套,目的就是又想太傅罚他,从前如此,三不五时就受罚,真以为他还是当日那个极力隐藏自己的夜熙之吗? 在外人看不到之时,她眼底深处闪现计较,开口道: “太子,熙之见时间已到,怕太子耽误学业,特意跑来通知,只是来之前,姚兄让我代问太子,他传授的新方法可受用!熙之不明,只能如实传达。” 太子被抓个现行,见到王太傅已经紧张万分,听夜汐之如此问,他下挥手让他下去,这不是给自己添乱吗! 可王太傅是过来人,结合刚才的事情,立刻想到了什么,以至于夜汐之才一说完,班太傅怒向太子问道:“姚海彦还能传授太子知识?不如说出来让老夫也长长见识!” 太子对班太傅敬重有佳,姚海彦之前告诉他一起整蛊夜熙之,后来自己玩着玩着就把时间忘记了,这会被太傅抓个现行早怕的不行。 “太傅,元昭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班太傅依旧气没消,“今日就罚你抄写《大学》十遍,后日教与我。罚姚海彦跪学,夜熙之回去。” 他们从暖阁出来,姚海彦被罚跪廊下整节课,这还是第一次,太子犯错受罚的人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