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楔子 乾元二年,新春刚过,百姓们刚从新春的炮竹声中回过神,却又被一个接一个的消息炸开了锅。 传闻,在一年多前战死沙场的林少将突然回朝,新皇大喜,特邀百官同庆。而众人皆知,林少将除了是骁勇善战的将军外,还是庄家千金庄予兮的未婚夫。 而当他战死的消息传出时,众人虽然惋惜,却仍有想象力丰富者暗中猜测这是否是林少将的逃婚之举,毕竟一提到庄家千金,众人无不泪流满面。 相传,在庄予兮十三岁时,身材便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球的范围,更是一声长啸便坐碎了身下的马车,于是获得了“一啸倾城”的美名。同年,又因六皇子的当众拒婚而昏倒在皇宫内,被四名锦衣卫才堪堪抬上了马车,而且自此以后一蹶不振,迅速膨胀。而听有人说,她此时的样子已经是惨不忍睹再加上不忍直视。 而此时林少将回来,众人便都替他受了不小的惊吓,觉得这林少将似乎收拾收拾去世也要比娶那位“千金”要舒坦得多。 入夜,皇宫大殿,近百盏琉璃宫灯将金碧辉煌的景辉殿照映得好似白昼,此刻,殿内酒宴正酣,大臣们推杯换盏,他们身旁的小姐公子们则正在“眉目传情”。 宴会的主角林少将林朝一身白衣坐于百官之首,此时正举了酒杯,与座上的新皇又畅饮了一杯。 众小姐见了林少将微微上扬的俊俏眉眼无不悄悄红了粉面,可是一想到这样一朵娇嫩的小花竟要被送到老虎面前去嗅上一嗅,又无不暗暗叹气,看向座上的新皇。于是众小姐又纷纷心潮澎湃,只想快快要自己的老爹将自己送进这位皇帝的后宫。 新皇李疏毓登基不到一年,年轻有为,那一身风华气度更是让人为之侧目。那是与林朝身上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他们一个就像是天上的月,光华无边,却又带着几分清冷遥远,一个就像是洒在肩头的光,温暖宜人。 “林爱卿,你此次归来,真是让朕欣慰,也是大周之福。”李疏毓放下酒盏,一双眼眸带着几许笑意,又夹着些许醉意。 林朝颔首,“皇上过谦了。” 李疏毓笑着微微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道:“林爱卿与庄将军家的小姐早便有了婚约,如今爱卿归来,不如便趁此把亲事办妥,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众人听到亲事,纷纷静了下来。林朝起身,上前几步,跪于地,“谢皇上,臣也正有此意。” 李疏毓闻言开怀一笑,朗声道:“好,那朕就赐庄家千金为一品诰命夫人,与林少将不日完婚。” 皇帝话落,众人无不哑然,此时一名中年男子起身,跪于林朝身侧,道:“臣代小女,谢陛下隆恩。” “庄将军,皇上御封,怎好由你代为谢恩,你这是藐视皇恩吗?”一旁的一位中年男子轻笑了一声,看向庄易。那名男子话落,又有几名大臣附和,皆言此举不妥。 庄易听罢,以额触地,声音略大了几分,“请皇上明察,臣并无藐视皇恩之意,只是臣女前几日感染了风寒,此风寒来势汹汹,家中已有多人患病。为了皇上龙体康健,实在不宜进宫面圣。” 新皇听罢嘴角微微上翘,半真半假地道:“庄爱卿是觉得朕老了,身子不行了?可是朕还未到三十啊。” 新皇虽未明说,可是任谁都听得出,这位新皇不介意见一见那传说中的庄家千金。此时,众人顿悟,是了,或许新皇更加好奇此时的庄予兮变成了何等模样,因为他就是当年那拒婚的六皇子啊。 庄易听闻此言,只能道:“既然如此,那臣这就命人回府通传。” 宴会又步入正轨,只是众人无不悄悄看向殿门,期待着那个庞大身躯。 大约半个时辰后,有内侍入殿禀告,原是他们期待的庄予兮到了。自庄予兮13岁被拒婚昏倒后,她便再没有出过家门,这也是她第二次正式参加宫宴。 大殿的门被人推开,一股风雪之气进入殿内,带着几许寒意,原来外面竟下了雪。只是此时众人的目光自然不在风景上,他们有的好奇,有的带着讽刺与鄙夷,更多的则是等着看笑话。 席上有几位千金更是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一同看向殿门处,准备像几年前一般好好将那个胖子耍弄一番。 而此时林朝已经起身,似乎想要迎上去,可是却又觉得不合适,只是站在原地等着自己的未婚妻。 大殿内此时静得出奇,首座之上的新皇却并没有众人所猜测的那样好奇,他嘴角微微勾起,极慢地端起酒杯。 终于,殿外的人影踏入光亮之中,她从黑暗一步一步走进光明,却将一些人从光明打入了黑暗。 那个胖子在哪里?那个“千斤”在哪里?! 众人看着身材聘婷,姿容绝丽的女子莲步轻移,一步步走向大殿中央,一个个皆瞪圆了眼睛,更有甚者仍然望着殿外,绝对不相信这就是庄予兮。 “民女庄予兮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在殿前站定,缓缓而跪,姿态优雅又似乎带着几分慵懒。 殿内仍是死寂一片,将她清丽悦耳的嗓音显得尤为突出。 她的话也拉回了众人的目光,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婀娜身姿。 “抬起头来。”许久,新皇才开口,却并不是让她平身。 庄予兮缓缓抬头,一双明眸看向座上那清冷的男子,目光没有半分闪躲,更没有丝毫怯懦和扭捏。她未施粉黛,一身衣裳也并不华丽,似乎对这场进宫丝毫没有准备。然而即便如此,她那清丽又带着几分洒脱的眉眼却仍然晃了众人的眼睛。 新皇亦看着座下的女子,他不似之前的略带微醺之色,反而脸色又覆盖了一层清冷。然而这在众人的眼中新皇的表情却着实太过镇定了,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那前一刻被他握在手中的精致琉璃盏,此时已经变成了几个碎片,正藏在他案下那紧握着的手中。 好,很好! 然,忽而,新皇却又微微笑了。可是却只有与他对视的女子看清了那双眸子里的滔天怒意和隐忍。 白玉石铺就的地面冰冷异常,跪在地上的庄予兮突然觉得一股寒意直冲心脏而来。不错,这次,她彻底将他惹毛了。 2.第2章 谁家少年足风流(1) 京都城本就是美景如画,此时正值五月,芳草萋萋,莺啼燕啭。城南的景色更算得上是京都一绝,那里山水环绕,自古以来便是文人墨客的喜爱之所。此时,在那里,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击鞠比赛。 前来观看比赛的人很多,更多的则是些闺阁小姐。大周民风开放,这里的女子从不拘泥于闺房之中,她们也会三五结伴的外出找乐子,更何况像这样的青年才俊聚集地,又怎么会少了她们的身影。 而此时让那些小姐们心驰神往的则是场上一名蓝衣男子。 只见那男子白皙俊俏,骑在马上的身姿英姿勃勃,那双眸子更是摄人心魄,几欲将那些小姐们的魂魄都勾了去。然而他不仅仅长的俊俏,那身手更是厉害的紧。 就在这一刻钟内,他便连进了三球,将那些对手虐的毫无招架之力,而更让人为之着迷的是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粗粝之气,玩球也能玩得如此优雅迷人。 “小李子,看球!”一个长相略微粗犷的男子从远处将球打了过来,同时一声大喝,让场上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只见他口中的小李子微微勾唇,用腿勾住马腹,众人来不及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他已经接住那球,将球准确打进网内。 周围又是一片欢呼之声,更有甚者甚至被他刚刚那绝妙的身姿迷得一下子晕了过去,在场外也是引起了一阵骚动。 此时围场外最安静的应该就是正北的一处地方,那里地势略高,视线绝佳,而且建了一座亭子,里面摆着精致的玉石桌椅,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可以去的。 而此时,亭子里只有两人,一坐一站,一主一仆。 坐着的男子一身绛紫色华服,一头墨发束在脑后,俊俏的眉眼带着几分慵懒与随意。他看着场内的比赛似乎很专注又似乎并不上心。似乎天底下所有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却入不了他的心。 “爷,没想到今天的比赛倒是挺精彩的。”站在一旁的男子看样子年纪并不大,只是那波澜不惊的样子却是像足了他的主子。 “你觉得那蓝衣男子如何?”男子似乎勾了勾唇,看向场内的蓝衣少年。 少年自然早就关注了那名男子,道:“那男子的身手确实了得,只是感觉似乎少了一些阳刚之气。” 男子薄唇微抿,隐隐带了几分弧度,“走吧,这场比赛胜负已定,无需再看。” ****** 每年京都都会有几件大事或是几个热门的人物,或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或成为闺阁小姐们朝思暮想的对象,当然今年也不缺乏这样的风流人物。若说到今年这一位风流少年郎,那真是让那些闺阁小姐们既喜欢又愤恨。 听说这位少年姓李,还未弱冠,却已是生得唇红齿白,俊俏非常。尤其是他前阵子还在击鞠比赛上大放异彩,从此便声名大噪。然而这少年也忒担得起风流这个称呼,听说他不仅与城里的公子哥儿们走鸡 斗狗,还喜欢逛花楼。虽然他逛得那些都是些雅楼,里面也都是些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但是这些自然是入不了那些大家小姐们的眼的。 这样一个风度少年却偏偏喜欢那种风尘女子,这自然是让那些小姐们无法忍受的,所以这样一来这位少年的名字便被流传的越加广了。 只是她们不知道的是,让她们又爱又恨的少年更是让有些人恨得牙痒痒。当然,若是让那些小姐们知道她们又爱又恨的少年尤其喜欢劫富济贫的话,那估计她们早就用她们的尖叫声将他淹没了。 而此时,她们口中的少年正坐在晴芳楼的雅间里与人把酒言欢。晴芳楼是京都数一数二的技馆,里面的清倌儿要么能诗会画,要么弄琴善舞,各有特色。此时雅间里琴音袅袅,酒香阵阵,当真是风雅无边。 “小李子,怎么出来玩不叫着林朝,倒是把我俩叫上了,我倒是还好,可是你看看道远那模样,啧啧,好像人家姑娘欠他多少钱似的。”一身白衣的温润少年眉眼弯弯,戏谑地看着对面的黑衣男子。 崔道远哼了一声,仍旧黑着一张脸,“想我堂堂七尺男儿,岂是让那些女子戏耍的?”说着他瞥向那怡然自得的二人,“而且我可不像有些人,有逛花楼的习惯。” 一旁的蓝衣少年剥了一枚花生扔进嘴里,接着拍了拍手,“要我看,以后谁家的姑娘嫁给了崔大哥那一定是幸福极了,牧之,你说是不是。”少年笑得灿烂,更显得眉眼似画,正是当下的热门人物小李公子。 年牧之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崔道远又哼了一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才徐徐道:“你们休想继续拿我寻开心,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了,我来的路上正好碰见了林朝。”他看向小李公子,微微挑了挑粗犷的眉。 小李公子眯了眯眼,突然站起身,举起酒杯道:“还是你狠,我敬你!”说罢,潇洒地干了杯中酒,“家里在煮汤,我先走一步!” 年牧之看着那蓝色身影眨眼间变没了踪影,又是啧啧了两声,“果真姜还是老的辣啊。” 而这边,小李公子刚刚走到二楼的楼梯处,便看见一位公子走进了晴芳楼,那公子一身浑然天成的温润气质,却微微冷着脸,正是那崔道远口中的林朝。 小李公子在心里哀嚎了一声,左右看了看,转身躲进了一个雅间。 他身手极快,本想躲一躲便出去,可是等他定睛一看,却是一幅美人出浴图。小李公子冲那呆愣的美人笑了笑,接着在那声惊呼还没来及出口之际便捂住了美人的小嘴。 “不要叫,我只是躲一躲,不会伤害你。”他在美人耳边轻声道,一边看着门外的动静。 然而本以为会挣扎一番的美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觉得奇怪,看向怀中的美人,然而此时美人正满眼桃花地看着自己,而美人的那双手也已经缠在了自己腰上。 呃?! 小李公子有些发晕,觉得自己似乎刚逃出了狼窝,却又进了虎穴。 就在这怔愣的片刻,他已经放开了美人的小嘴,而那美人则又往他的怀里欺了几分,“公子其实是喜欢双儿的是不是,所以才来找双儿的是不是?” 3.第3章 谁家少年足风流(2) 双儿?小李公子愣愣地由那双儿抱着,突然记起,好像晴芳楼是有一个双儿对自己近乎狂热的着迷…… 温香软玉在怀,小李公子却浑身僵硬,这可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样抱。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拉起贴在自己身上的双儿,“姑娘,在下不是有意冒犯,还望姑娘恕罪。” 他刚刚拉开一点距离,那双儿姑娘却贴得越发紧了。双儿姑娘娇嗔了一声,软软道:“公子好坏,故意趁人家洗澡的时候来,人家不依。” 小李公子抖了一抖,继续拉,“姑娘,你真的误会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双儿姑娘羞怯一笑,可是一双手却开始在小李公子的身上慢慢移动,“公子真是坏,还要双儿自己动手。” 小李公子已经彻底毛了,一把抓住双儿的手,“姑娘请自重!” 而那双儿姑娘却突然抛却了羞怯,反手将他的手抱在怀里,目光殷切地道:“公子,双儿真的好喜欢公子,公子娶了双儿吧!” 小李公子见势不妙,一边往回扯自己的手一边向门这边退,“我还有事,等来日定来向姑娘请罪!” “公子,公子,要了双儿吧!”谁料,那双儿姑娘见他要走,竟突然扑了上来,一边撕扯他的衣服一边想要亲他的脸。 小李公子一边躲着双儿的嘴一边护着自己的衣服,他真的很想一掌将这个发了春的女人打倒,可是一想到他爹的殷殷教导便只能控制住自己的手。 那双儿姑娘却犹如疯了一般,整个人将他扑倒在床上,大有不得手便不罢休的态式。 “姑娘,快住手,你若是再这样,我可就动手了!”天啊,他真的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 “嘶——”他那件蓝色外衣终于禁不住拉扯而破裂,而那双儿则正疯狂地拉扯她的第二件衣服。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就大事不妙了!爹爹,你一定要原谅我啊! 他闭了闭眼,仅运了一成功力于掌,一掌将双儿拍下了床,接着夺窗而逃。 他从二楼一跃而下,好在天色已黑,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可是他刚刚落了地,便看见一个人影立于对面的屋顶。 不愧是一起长大的人,猜到了他就藏在楼里,所以在那里守株待兔呢。 他咬了咬牙,趁屋顶那人还没来得及看见自己时便又躲进了一楼的一间屋子。 他拼了,哪怕是再遇见一个双儿也比被禁足要来的好啊! 小心翼翼地钻进了屋子,屋子里没有点灯,应该是没有人。他刚要松了一口气,一把匕首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今天他的脑门上一定写着诸事不宜四个大字。 “这位大哥,误会,误会,我只是进错了房间。”他扯着嘴角,虽然身后那人看不见,他还是一脸坦诚地笑意。 “哦?我怎么不知道爬着窗户进来的也有误会一说?”身后那人淡淡开口,慵懒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这……”他一时语塞,娘娘的,他似乎遇见了一个比双儿更难缠的人。 一阵短暂的沉默,小李公子却已经是心思百转。他本想和那人耗上一耗,可是这样被人掣肘的感觉真的是让他很难忍受,而且那人似乎也不似一般好蒙骗的人。既然如此,那他何必和他多费唇舌? 想到此处,小李公子便轻笑出声,那男子似乎因为他的笑声而顿了顿,而此刻,小李公子却突然转身,一把抓住他拿着匕首的手臂,一个用力,匕首便落了地,又一脚不知被小李公子踢到了何处。 那男子见小李公子突然出招,也出手相挡。两人都没有武器,只是赤手空拳相博,却过了几十招都没有分出胜负。 没想到还遇到了一个高手!小李公子没有因为遇到对手而紧张,反而更加兴奋了几分。以前林朝他们总是让着他,如今终于能放手打一场了。 透过窗外的灯光,隐约可见那人是一位年轻的公子,而且似乎还身家不菲。他对此人产生了兴趣,想就着灯光看清他的长相,可是却一个不慎被对方扯落了头上的缎带。 一头及腰长发如瀑般散下,带动满室光华。他吃了一惊,对方也随之停了下来。而此时窗外一轮明月正好从云中探出头,将他妖娆的身姿暴露无疑。 原来他,竟是她。 而很不巧的是,她的脸正冲着月光,那男子则背着光,所以那男子长什么样她仍旧没有看清。而从那男子定住的身形不难看出他一定看出她是个女子了。 今天真的是诸事不宜啊诸事不宜。 趁那男子仍在怔愣中,她夺窗而出,眨眼间那灵巧的身姿便与月夜融于一体。一路踩着踏云步,她的身姿犹如一只灵巧的燕穿梭过夜空。她第一次将轻功发挥到这样的地步,这也是她第一次这样狼狈。 想起几年前她初到这个地方,虽然那时这具身体足有三百斤,而且已经饿得连指头都抬不起来,但是她都没有觉得像这样不堪。 此时她只剩中衣,披头散发,气息凌乱,若是被她老爹看见她这个样子一定会禁足她一年的! 轻车熟路地摸到自家后院,正在她庆幸今晚又逃过一劫时,屋顶却传来她分外熟悉的声音。 “小兮,你这是什么样子。” 她身子一顿,抬头看向屋顶的男子,还好不是老爹。 “林大哥。”虽然不是自家老爹,但是她还是头一次看见林朝这样严肃的表情,不禁心里打了一个突。 那男子轻轻落地,一双俊眉轻轻蹙起,眼眸里也带着几分严厉,“小兮,你是让我把今晚的事情告诉庄伯父还是你自己主动在家反省一段时间?” 糟了,林大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她挽了挽耳侧的秀发,做出一副知错能改的表情,“林大哥,我觉得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非常适合在家里写字作画,你觉得呢?” 林朝对于她的回答很是满意,表情也缓和了些,“你出去玩我不拦着,可是若是再让我知道你去那种地方,可就没有这次这样简单了。” 她连连点头称是,林朝见她难得这样听话的模样却是叹了一口气。 4.第4章 谁家少年足风流(3) 自从上次被林朝逮住,她真的老老实实在家待了一个月,就连她家老爹庄易都以为自己的女儿突然转了性子。这一个月来她倒是真的每天只是练练字弹弹琴,所以她这样老实直接导致的便是跟着她的小丫头小福和小满集体增重。 记起以前有一次她偷跑出去差点被老爹发现,那时老爹管她管得正严,生气起来那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像极了门上的门神,吓得两个小丫头一左一右拉着她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我的小姐啊,我们两个的小命都快被吓出来了,我的小姐啊,这个游戏太刺激了我们还是换一个吧!” 所以这一个月的生活倒真真是滋润了那两个小丫头。尤其是小满,本来就魁梧的身材已经到了走几步就气喘吁吁的地步了。 小福和小满都是她自己挑的丫头,小满的身形很像那时的她,所以她便毫不犹豫的留下了小满,一是觉得一个小丫头怪可怜的,二是为了掩人耳目。 “哎,真是太无聊了。”她坐在自家后院的凉亭里,随手扔了些鱼饵在池塘里,引得鱼儿们一阵翻涌。 一旁的小福和小满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小福起身为她盛了一碗绿豆羹,“小姐,你听说了吗?好像过几日南楚的皇子子要来我们大周了,说是为了联姻。” 庄予兮听了似乎有了些精神,“联姻?” 小福点点头,“是呢,而且皇家没有年龄合适的公主,听说皇上有意将左相家的大女儿嫁过去呢。” 庄予兮微微思索,这里的大陆有大大小小的国家十几个,其中大国只有三个。北面的匈奴、南面的楚国,还有他们大周。而小福口中的南楚则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楚国。二十几年前楚国内乱,两位皇子各占一半国力,且都没有退让的打算,于是便将楚国一分为二,人们便称他们为北楚和南楚。而这二十几年间虽然楚国看上去表面平静,但是仍旧内争不断。 但是若说到国力,以前没有划分的楚国算是最为强大的,接着便是周,而匈奴则是近十年才越发壮大的。而自从楚国一分为二,周国便是国力最为强大的,这也是为什么周国虽然被两国夹在中间而仍然没有其他国家来犯的原因。 然而虽然这种格局已经稳定了将近上百年,但是近几年由于匈奴的蠢蠢欲动,此时几个国家的形式则略显得有些微妙。 然而此时南楚派皇子来联姻,想必有人已经快坐不住了。而这天下看上去稳定的局势似乎也正一点点走向破裂。 而今况且暂不论其他几国,就单单周国国内的形势也是微妙的很。 当今皇上共有八子,但是除却公主和未成年的皇子便只剩下三位皇子。大皇子即为当今太子、二皇子封为端亲王、六皇子为康亲王。 要说这三位皇子可是各有特色,听说太子温润如玉,无论骑射还是书画皆是俱佳,可是这心思却并不在治国之上。 二皇子则是似乎将功夫都下在了百姓身上,听说他每年都会救济发生灾害地区的百姓,所以在民间百姓们提到更多的则是二皇子。 而那六皇子则是在各个方面都反应平平,既无大功也无大过,而他似乎更喜欢自己逍遥快活,对朝堂的事情漠不关心。民间关于他的谈资可似乎一点不比她的少。 想到那六皇子,一个模糊的人影从她的脑海中闪过。记得她刚刚穿越过来,这具身体留给她最深的记忆就是那个六皇子。那时这个身体的主人刚刚十三岁,那六皇子李疏毓也才十七岁。可是即便才十七岁,他便将那时的庄予兮迷的魂不附体,以致于他当面拒婚的结果便是导致庄予兮昏倒加自残。而此时想来,即便那六皇子长得天怒人怨,也着实不值得庄予兮为他绝食而死。 **** 六月天正是京都最为炎热的时节,即便到了夜晚也是异常闷热,所以此时轻舟碧水则成了那些公子哥儿们的心头好。 此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映得太临湖好似人间仙境一般。湖上的画舫皆布置的风雅别致,不时从里面传出琴音和笑声。 一艘画舫停在湖中央,画舫里很是安静,除了掌船的船夫便只有下棋的两个男子。 “还是没有消息?”穿白衣的男子落下一子,微微蹙了蹙眉,淡淡问道。 黑衣男子执子思索,道:“没有,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只知道一开始说是林朝的朋友,可是他似乎又跟林朝走的并不近。” “林朝?林泽的儿子?”白衣男子抬起头,俊俏的眉眼透着几分玩味。 “没错,正是林将军唯一的儿子。”黑衣男子亦抬起头,“公子,还需要继续查吗?” 此时一阵琴声正好从湖面传来,琴声激昂婉转,曲调也是从没有听过的新奇动听。周围的画舫似乎也听见这奇特的曲子,纷纷静了下来。 白衣男子看向窗外,琴声是从不远处的一艘画舫传来,只是中间隔了其他的船,何人弹琴他看得并不真切。 他命船夫将画舫划近了一些,而他刚刚看见那弹琴之人,那人却已经收了最后一个音,起身进了船舱。 然而即便是一个背影,他也认出了那人就是他找了一个月的人。 “再进一些。”他起身走到船头,而此时却又多了两艘船划到了他们前面,而那艘船则混在其他相似的画舫里无法分辨得出。 黑衣男子也到了船头,顺着那男子的目光看去。 “不用查了。”白衣男子突然出声,唇角隐隐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 女扮男装,功夫了得,又在京都混得风生水起,而且就连他的人都无法查出她的真实身份,看来她从一开始便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可是越是查不出,他对她便越是好奇。嗯,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这样浓厚的兴趣呢。 湖面上又飘满了靡靡之音,不远处花香阵阵,虫鸣蛙叫,在浓浓月色下,将湖面的斑驳光影越发显得飘渺虚无。 5.第5章 狼烟乍起(1) 七月初,京城的温度一路高升,而北边边境的一封急报更是让这场高温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 北境匈奴突然来犯,几十万大军夜袭周国边境,只一晚便占领了边境的三座城池,且大军一路向南,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生灵涂炭,人们原本安稳的生活在此刻戛然而止。 皇上听闻此消息一把扫落了御案上的奏折,吓得底下的人皆是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自从匈奴越发壮大以来,皇上几次三番告诫边关的将领们提高警惕,且每年都会送去一大批物资犒赏那些将士。然而此番匈奴集结几十万大军来犯绝非一朝一夕而成,可是却没有人发现,足以可见这安定的生活已经快那些将士们的士气消磨殆尽了。 当天皇上便召见了庄易、林泽两位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大将军,并命两位将军带领三十万大军一同出征,可见这场战争来势之凶。 “爹,我要也去边关。”庄易回到府里便开始命人整理行装与交代府里的事,这是庄予兮第一次看见他如此严肃的神情。 虽然这些年与其他国家大大小小的战争并没有停过,但是那些战争根本就无法动摇大周的根本。然而这次却不同,匈奴显然是有备而来。 庄易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眉头微蹙,轻声呵斥道:“战场是玩的地方吗?你给我老实在家里待着,哪里也不许去!” 庄予兮早就摸清了自己老爹的性格,况且老爹外表虽凶,但是对她却是宠溺的过分。若不是这几年她玩得有些疯,庄易都快到了对她言听计从的地步了。 “你真放心我自己在家?”她故意拉长了语调,偷偷看庄易的表情。 “我已经找好了看着你的人,你休想再胡闹。”庄易一甩衣袖,似乎早就做好了打算。 “是吗?不过除非那个人是林大哥,不然我可真想不出谁还能够看得住我?对了,我听说林大哥要随林伯伯出征的,那么爹,你找的那位神人究竟是哪位?”庄予兮往桌子前一坐,拿起桌上的凉茶抿了一小口。 “你、你、你个死丫头!”庄易气地得吹胡子瞪眼,可是一想他那闺女的性格他也只能连连叹气,“罢了罢了,好在林朝也去,你就跟在他身边,不准闯祸!” “是的老爹!”庄予兮大声应道,便也回房收拾行李去了。 看着庄予兮远去的背影,庄易得眼中隐隐透着一丝心酸和担忧。 傍晚时分,点将台上,皇上亲自任命了几个重要将领。此时夕阳未落,倦鸟归巢,除却空气中那冷凝的肃杀之气,这还真是难得的好天气。 而就在这样的好天气里,她看见了六皇子李疏毓。也是她这五年来第一次看见他。 当然,不得不提的是,皇上还下了一道旨意,那就是命六皇子随军出征。皇上这一举动让很多人摸不著头脑,自古以来皇族出征的例子倒是很多,可是派一个成天无所事事的皇子出征,当真只是为了锻炼他? 庄予兮站在人群里,看向立于高台上的男子,此时夕阳余晖尽放,照在他清冷的眉眼上,犹如镀了一层金色薄纱。 此次出军,庄易带了五万精兵先行出发,其他大军由林泽率领紧跟其后。 庄易本打算让庄予兮跟着林朝,而是她偏要先行,也就只能由着她。而让人没想到的是一向养尊处优的六皇子竟也选择跟他们一路,这倒是让人没有想到。 庄予兮扮作普通士兵打扮,且已经易了容,而且她已经为自己找了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庄府管家安伯的二儿子安青。 安伯在庄家当了几十年的管家,他的二儿子自小便不在他身边,听说真正的安青此时正在楚国做生意,周国知道他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此时她的身份只是庄易身边的一个近卫,她的身高本就比其他女子高些,再加上她的易容术,使她看上去倒真与那些男子无异。 大队人马几乎是连夜赶路,几天下来他们休息的时间几乎是屈指可数。而这几日来的奔波真的差点要了她的小命。虽然这几年她锻炼的很好,但是这几年她几乎连京城都没有出过,而这头一次出门便走了大半个周国,真是呜呼哀哉啊! 一路向北,虽然正值盛夏,而北面的风光却与京城相差甚远。她初到这里时对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概念,但是渐渐她发现这里的生活习俗与中国古代无异。而此次出征,这一路的风景却让她的心情更加的激动。因为越向北越像自己的故乡。 又是一天的行军,临近傍晚时他们到了距离边境不远的兖州。这里还没有被战火波及,然而此时兖州城内却几乎已经是人去楼空,剩下的那寥寥几人不是老弱就是病残。 兖州是交通要塞,匈奴若想要南下必要经过兖州,而他们连夜赶路便是想抢在匈奴之前到达兖州。而通过探子回报,匈奴最少还要三日才能抵达兖州,而这三日足够他们养精蓄锐了。 这一路上庄予兮倒是没少看见李疏豫,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她想看,而是因为她不得不看。不管在什么时间看见他,他都是那副冷淡中带着疏离的样子,似乎对什么都不上心,就连看人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慵懒。 不得不承认李疏豫长的的确俊朗非常,但是她心里对他却多少有一些抵触。其实她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是他导致了庄予兮的早逝,也可能是因为这个人在以前的庄予兮心里留下了太深太深的烙印。 她不想去思考过多关于他的事情,可是偏偏她不想见的人却一次次在她面前出现。 到达兖州后她便一口气睡了一天一夜,本来她应该为她老爹站岗的,可是她老爹还是太心疼她了,便命人给她准备了一间屋子让她休息。而这间屋子却偏偏离那六皇子李疏豫的房间并不远,所以当她睡饱吃足在院子里活动手脚时便碰见了刚出屋子的李疏豫。 前几****作为庄易的近卫,看见他的时候不得不下跪行礼,可此时只有她一人,她正琢磨着跪还是不跪时,李疏豫带着他的近侍已经走了过来。 6.第6章 狼烟乍起(2) 终于还是说服不了自己的膝盖,于是她垂首立在一旁,静等那主仆二人路过。然而就在李疏豫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刻,他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淡淡看着她,“我见过你。” 这下倒真的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了,可是她娘娘的,这是非要她跪不可啊! “小人安青见过康王爷。”她不得不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地道。 本以为他还会说些什么,没想到他却不再看她一眼,径直走了。 看着那二人远去的背影,有那么一刻她竟觉得李疏豫的背影竟有几分熟悉之感。 ***** 到达兖州的第三日,大部队皆已到达,队伍中还有本朝资历最深的军师王牧。王牧已年近古稀,原本他早可以告老还乡,可是朝中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作战布局和风云变幻。只是王牧性格古怪,所以他自始至终连一个徒弟都没有,倒不是没有人想学,而是他一个都看不上。 而她之所以对王牧这样了解,是因为他老爹为她在军中安排了一个绝佳的身份,王牧的门徒。 她知道,她老爹一定是仗着他与王牧多年的交情逼着王牧答应的,因为自从王牧第一眼看见她,他那张严肃的老脸上的皱纹便越深了几分。 王牧确实是一个性格古怪的老头,他身材单薄,身上总是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披风,披风包裹着他略微佝偻的身形,越发显得他瘦弱不堪。他手中拄着一根很粗的木头拐杖,拐杖上拴着一个酒葫芦,里面的酒从没有断过。他头发斑白,脸上没有胡子,眉毛很长却很稀少,同样也是白花之色。 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用那很粗的拐杖敲了敲地,道:“我有三不教,心术不正者,不教;骄奢淫逸者,不教;女子,不教。”他扬了扬长长的眉毛,用那双精明的眼睛看着她,“你若是符合以上任意一点,便自行回去吧。” 她的眉毛亦跳了跳,她知道她老爹不会将她的身份告诉他,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顺水推舟了。 于是她垂首深深行了一礼,坚定地道:“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王牧看着她的目光似乎加深了几分,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便转身进了屋子。 大军在兖州城外三十里扎营,第二天庄予兮也随着王牧去了大营,因为匈奴的大军已经抵达,战争很快便要开始了。 王牧在军中有着极高的地位,所以连着她这个徒弟在军中都有一个独立的小帐子。她的身份在军营中可以随意进出,这倒是方便了她去找林朝。 林朝到达兖州也有两日了,可是因为太忙所以他都没有来看她,所以她便只能去找他。这两****白天都会跟在王牧身边替他倒茶磨墨,而空余时王牧则会找两本书给她看,而他则在一旁对着地形图一看就是一天。一般用过晚饭王牧便让她回她的帐子休息,所以她晚上的时间是很自由的。 用过晚饭她便到了林朝的帐篷,可是她刚一掀开帘子就看见了坐在那里喝茶的李疏豫。 她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二人,那二人也同样看着她,而她则是举着帘子进退两难。 她想不到李疏豫会在这里,也许李疏豫也想不到她会这样随随便便就进了一个副将的寝帐。 “是你师父让你过来的吗?”林朝开口打破了帐子里的安静,“我白日问他借了一些兵法方面的书籍,可是命你送来了?” 庄予兮看了林朝一眼,接着放下帘子走了进来,先是给李疏豫行了一个礼,回到:“师父说他那里兵法方面的书籍涉猎很广,请将军明日去他那里自己选。” 林朝看了一眼对面的李疏豫,见他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的谈话,只是自顾自的喝茶。李疏豫过来找他也是很出乎他的意料的,虽然说他们可以说是表兄弟,可是他和这个六皇子接触的并不多。 “我知道了,麻烦安公子跑这一趟了。”他向前走了几步,微微拱手,又是一脸温润的笑意。 庄予兮也客套了句便告辞出了帐子,她在帐子外小站了片刻。此时帐子里已经点了灯,里面的人影隐隐约约投在帐子上,像是一幅剪影。 北方的夏夜最是舒适宜人,此时天刚刚黑透,月亮悄悄爬起,身边也满是虫鸣蛙叫之声,除去大战前的肃穆,这真的是一个静谧的夜晚。 她本就没有太早睡的习惯,所以干脆自己一个人在军营附近散步。军营不远处就有一座小林子,她找了一个粗壮的树枝坐下,向北方眺望,然而茫茫黑夜里,除了天垂的星星,什么也看不见。 前世啊前世,真的是恍如隔世。 记得那时家里的院子里有一颗很大的李子树,除了每年香甜的李子外她还喜欢爬到树上向远处眺望。那一世,她从生来便是一身的病痛,除了家里的父母,没有什么是值得她想念的。而这一世,她定要活得潇洒肆意。 “就知道你一定是跑出来了。”温润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树下,男子一身黑衣,越发衬得他整个人丰神如玉。 “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边说着她边往旁边挪了挪,林朝轻轻一跃便坐到了她的旁边。 “大战在即,你还敢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就不怕遇见匈奴的士兵?”林朝侧过头看她,眼里带着几分宠溺。 “怕啊。”庄予兮一本正经地点头,“我怕遇不见。” 林朝无奈地笑,好看的眉眼在月色下显得越发温润。 庄予兮与林朝从小玩到大,林朝略长她几岁,小时候她总是被人欺负,都是林朝护着她,也只有林朝护着她。在她过来后,林朝陪她走过最艰难的时刻,对于她来说,林朝不是哥哥,却胜似哥哥。 “战场上一定要小心,可不要挂了彩。”庄予兮看向北方,那里也有一股势力正在蠢蠢欲动。战争,她听得多也见得多,可是却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那些杀伐、那些血腥,很有可能会完全颠覆她的思想。 “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不给我闯祸。”林朝站起身,拨了拨头顶的树叶,“走吧,早点回去休息。” “咱们好久没比过了,今晚就比一比吗,谁输了请吃饭!”说着她轻盈跃起,足尖一点已经向军营的方向略去。 “又耍赖!”林朝微微勾唇,追了上去。 7.第7章 狼烟乍起(3) 第二天天还未亮,军中便起了一些骚动。听说晚上庄将军带领五万精兵偷袭匈奴大营,杀得匈奴一个措手不及,此战真是旗开得胜。 这一路匈奴虽然士气高涨,但是也耐不住整日的行军,所以趁他们还没有恢复元气前便挫挫他们的锐气简直是一举两得。 匈奴人本就凶狠暴力,这任单于更是争强好斗。本以为经过昨晚的袭击,匈奴大军会整顿一番,可是没想到天刚刚透亮,营中便响起了战鼓之声。 “这一仗,匈奴必败。”战鼓之声传来时庄予兮刚刚吃过早饭正在王牧的帐子里看书。王牧起身,站在帐子门口向北面看去。 庄予兮也起身,站到他身旁,“师父了解匈奴主将的性格,所以才让庄将军突袭,不仅仅是为了挫挫他们的锐气,更是为了扰乱他们原本的作战布局?” 王牧回过头看她,眼里的惊诧一闪而过,接着他微微点了点头,道:“接着说。” “我想师父一定事先就与庄、林二位将军在各方位都部署好了兵力。”庄予兮微微蹙眉,将她的分析娓娓道来“此时匈奴人心中必定愤恨异常,他们全国善武,就连女子很多都是骑射的高手,所以他们是从心里看不起我们的兵力的。昨晚的一战必定激起他们的好战之心,以至于没有完全的作战策略也敢出兵。” 王牧拄着拐杖走回帐子里,“匈奴人兵强马壮,经过几十年的修养声息,他们此时已经到了有恃无恐的地步了。” 不远处鼓声震天,让人的心跳似乎也随之加快了速度。战场上士兵的呐喊声,战马的嘶鸣声一一传入耳中,即便看不见那些厮杀的场面,却仍有身临其境之感。 果然,这一仗匈奴大败,且我军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夺下被匈奴占领的两座城池,将匈奴赶到了燕山之北。 燕山是大周境内最长的山脉,燕山陡峭无比,自古以来都是军事要塞。此番匈奴以燕山为守,想要攻下确实要耗费一些时日。 大军再次在燕山脚下驻扎,自战鼓响起的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十天,这十天军中的所有人都是处于兴奋与疲惫交织的状态。 此时扎营燕山,士兵们也可以好好休息一番。而这十天对于庄予兮来说更是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一开始人们只是知道她是王牧的徒弟,对她存了几分敬畏与好奇。而前几日因为她偶献一计,人们对她却是更加的另眼相待,而她也在军中多了几个没事聊天打诨的朋友。正是因为她这几个朋友,她有时也会与他们比比武艺,在军中更是一时声名大噪。 庄予兮以前并没有专属的武器,她最擅长的是暗器与轻功,而暗器的最高境界就是可以将身边的任何东西变成自己的武器。而在军中为了方便与他们切磋,她特地挑选了一把素木银枪傍身,这几日下来她用枪的技术也是越来越精炼。 这天傍晚用过晚饭,她去庄意那里报了一个道便自己在帐子外闲逛,几个正在比试射箭的年轻士兵看见了她执意要与她比一比,她自觉前几日不太收敛了些,再加上老爹刚刚的教诲,她连连婉拒,可是那几名士兵却不放弃,大有拦住她不放她走的意思。 “几位兄弟,在下真有急事,等改天定与各位一较高下。”她微微推开一个人递过来的弓箭,礼貌拒绝。 那几人仍在劝说,但是态度也明显松动了一些,她本想再客套几句便可以走了,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道:“听闻安兄弟个方面都技艺了得,在下也很想见识一下。” 庄予兮转过身,只见李疏豫与他那名手下正向她这边走来,而他仍然是那副清淡的表情,似乎刚才的那些话并不是出自他的口中一样。 周围的士兵向他行了礼,她却只是双手抱拳,微微颔首吗,道:“康王爷过奖了,那些传闻又怎可信得?” 她本不想与他周旋,可是那康王爷李疏豫却似乎并没有这个认知,“信得信不得,不是一看便知吗?” 看来他这是非要她比试不可了。庄予兮抬起头,第一次与他这样近距离的对视,“既然王爷执意要看,那安青便献丑了。” 她转过身,随意拿起一把弓,徒手拉了拉弓弦,“不知王爷想怎么比?” “王爷,让李秦与安公子比试一下吧。”李疏豫身旁的手下走上前,他看了庄予兮一眼,似乎对她有些不满。 庄予兮权当什么都没听见,李疏豫让她比,那她就和他比,她想她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李疏豫也看向她,不过她仍在调试手中的弓箭,似乎刚刚那句话不过是无心之语。 李疏豫抬手打断李秦的话,想了想,道:“命几人向高处射系有丝带的箭,我们则用箭射那些丝带,多者为胜。” “好。”庄予兮回过身,似乎一直都是那毕恭毕敬的模样,“王爷请。” 这边已经有人开始安排了哪些人射箭,哪些人将箭做上标记,很快便安排妥当。众人都知道康王爷一直以来都是闲人一个,他不关心政事,各方面也没有什么出色之处,以至于众人都不知道这位王爷原来也是会骑射的。 这场比试吸引来的人越来越多,看着那一层层的人群她又突然有些后悔了。前几****与那些士兵们耍闹老爹顶多念叨她几句,可是今天与李疏豫比,恐怕又要被训了。这几年她身边的人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她身边提过李疏豫的名字,也许他们知道李疏豫在以前的庄予兮心中占了多少分量。而他们不提,她却能够看得出他们希望她能够远离李疏豫。 罢了,比就比吧,她倒也想看看这个康王爷是否也像传说中的那样无德无能。 一声哨声响起,系有红色丝带的箭纷纷向天空中射出,此时人群中分外安静,只有箭矢划破长空之声。他们二人同时搭箭而射,一时之间只闻箭声。 8.第8章 千金 比赛规定的时间很快便到了,几个士兵去捡他们射下的箭,在他们计数的过程中旁边观看的士兵们也是议论纷纷。 李疏豫的射箭技术虽不算顶好却也是上乘了,不过她粗略算了算,她还是会赢的。 果然,那几名计数的士兵回来,她射中的箭比李疏豫射中的多了一支。 此时天色已经见黑,营地里已经燃起了火把,她微微侧首看向身旁的李疏豫,而他那张侧脸则被火光照耀得越发显得光洁如玉。 只少了一支箭。这是他故意为之,还是真的刚刚少这一支,也许这个康王爷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的无能。 “安公子果然是技艺了得,本王认输。”在她打量他之际,李疏豫正好也转过头,他仍旧一脸平静,就连认输的话也没有一丝波澜。 她颔首,“是康王爷手下留情了。” 李疏豫看她的眼神似乎微微深了一些,却也只是稍微停留了一刻,“本王要去庄将军那里,失陪了。” 李疏豫一走,周围的士兵也变得活跃了起来,有几个又嚷嚷着要跟她比试,好在林朝正好过来找她,她便名正言顺地推了那些比试,与林朝一起出了大营。 他们驻扎的营地旁有一个小村庄,因为匈奴的侵略此时村子里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四周都是一片残破之象。 她与林朝穿过村子来到了村子后的一处山涧,这里有一处瀑布,瀑布下是一个很大的水潭,潭水清澈见底。她脱了鞋袜,将脚泡进清澈的水里,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听庄伯父说,你师父似乎越来越喜欢你了,连他那样脾气的人竟也在庄伯父面前委婉地夸过你两次。”林朝早就见惯了她在他面前随意的样子,他也在潭边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庄予兮并没有睁开眼睛,开口,却并不是林朝所说的话题,“这几年你与李疏豫可有什么来往?” 林朝脸上的笑意似乎停滞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他一直很少与朝臣来往,同京中的那些官家子弟们也走的不近,而他平时的消遣除了去技馆里听曲儿就是去花楼里一掷千金。” “也许他并不像表面那样闲散。”庄予兮突然张开眼睛,“我总觉得李疏豫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林朝并没有说话,他的表情掩埋在黑暗中看不真切。沉默了片刻,庄予兮接着道:“林大哥,你不必担心,我不是五年前那个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寻死的胖子了。” 又是一阵安静,林朝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是啊,你变成了一个让人更加不省心的瘦子。” 庄予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句话可一定不能让我爹听见,不然他一定想将我圈起来再次养肥。” 林朝也笑了,两人聊起了小时候的趣事,一时间笑声阵阵。 这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一幕幕陌生又熟悉…… 那是庄予兮的记忆,那些记忆一直盘旋在她的记忆深处,只待一个缺口好汹涌而出。 庄予兮是庄易三十岁才得的一个女儿,而她的娘亲在生下她几日后便去世了,听说她也是勉强才活下来的,所以庄易对她的宠爱已经到了溺爱的地步,几乎是言听计从。 所以,她不爱读书,庄易便依她的性子不让她读书;她不爱女红声乐,庄易也不要她学女红和乐器。一年一年下来,其他的大家小姐们早已经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时候,她却任由自己变成了一个大胖子。 那时候那些官家小姐们都是扎堆在一起玩耍的,而她则是被排除在外的一个。不仅仅是排除,更是攻击。 因为从小到大她从没有受过一点委屈,所以那些小姐们的冷嘲热讽她自然是忍不得。于是有一次出门,经过一家首饰店,她本想挑一两件首饰,然而还没下马车便听见车外有人在谈论她,且难听至极。 她听出那是以前便说过她坏话的那几个官家小姐,心中一怒,猛然起身掀起车帘,怒声道:“你们的母亲没有教你们不能在背后说人闲话吗?还是你们也和我一样没有母亲?” 那几个千金没想到她会在这里,被人逮个正着,可是几人也只是有片刻的尴尬便恢复了嘲讽的嘴脸,然而始料未及的是,她们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只听轰隆一声,庄予兮身下的马车竟然从中间裂开,而她则一下摔了下去。 对于那天的最后的记忆,只有那几个小姐的嘲笑声与周围百姓的议论声。 嘲笑声渐远,画面一转,便到了一所大殿里。 大殿里似乎正在举办新年宴,皇帝李正庭与林皇后坐于上首,人人皆是笑容满面。 庄易与皇帝年纪相仿,且他们从小关系便很好,所以皇上李正庭自小也很疼爱庄予兮。虽然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样大规模的国宴,但是她进宫的次数却并不少。也正因为如此,她从小便认识李疏豫。而让她那颗少女心第一次萌动的,也是李疏豫。 因为她的身材她本不想参加宴会,可是李正庭在私下里跟她说要为她赐一门婚事,若是她不来,他便自己做主。所以她去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李正庭将她叫到了他的身边,低声问她是否有了喜欢的男孩子。她的性子从小便不受拘束,所以在李正庭问她这个问题时,她沉默了片刻,道:“任何人都可以吗?” 李正庭开怀一笑,点头。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李疏豫所坐的方向。 李正庭似乎更加开心,她点了点庄予兮的额头,“小丫头,有眼光。” 她心中一喜,再次不由自主地去看李疏豫,却见他也正向他们这边看。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就在这时李疏豫却起身上前,跪于大殿中央。众人见六皇子这一举动纷纷止住了言笑,偌大的殿堂突然静了下来。 “父皇、母后,儿臣有一事请父皇和母后为儿臣做主。”他笔直地跪在那里,看向高处的皇帝,似乎皇帝身旁的那个身影半分没有入得他的眼。 9.第9章 是他 他跪在那里,一字一字,清晰地敲在庄予兮的心上。 “父皇、母后,儿臣已快弱冠,且已有意中之人,儿臣恳请父皇、母后为儿臣赐婚。”大殿里安静异常,要说皇子请求赐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不知为何皇上的脸色似乎是不太高兴。 林皇后见皇上没有说话,脸色也不好,于是笑着道:“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如果合适,父皇和母后自然会为你们赐婚的。” 李疏豫像是没有看出皇上的脸色,道:“她并不是什么大家小姐,只是一个小商户的女儿。” 皇上的脸色越发难看,而李疏豫却才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庄予兮,道:“为了不让父皇为儿臣的婚事烦恼,也怕父皇赐错了儿臣不喜之人,误人误已,所以儿臣才斗胆肯请父皇赐婚。” 庄予兮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那种酸痛的感觉从胸腔一直蔓延到四肢,让她几乎快站立不住。而事实上她真的晕倒了,就倒在了龙椅旁。 她不知道之后大殿里是什么情景,也不记得醒来后是怎么回到家里的,那之后的残余记忆,只有胃部因为饥饿而导致的绞痛。 她在梦里痛醒,却发现额上已经满是冷汗。 这种深刻的痛,就是她刚刚来到这里时经历的痛。听说那时庄予兮将自己关起来,七天来粒米未进。 身上的衣服因为出汗紧紧贴着身体,而她也睡意全无。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此时大概凌晨3点半左右,天还没有亮。她起身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决定去村子后的山涧里洗一个澡。 此时的军营是一片静谧,只有巡逻和守卫的士兵仍然立于夜色中。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洗个澡了,每次在帐子里洗澡时她都是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根本没有来得及享受洗澡的感觉。此时的潭水有些凉,但是她仍然在里面泡的不亦乐乎。脸上的面具也已经很久没有摘下了,正好趁此时无人她便将脸上的易容也一同撤了。 而就在她靠在石头上享受此刻的静谧时,不远处却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的听力很好,而且可以听出脚步声正往她这边走来。 低咒了一声,她只能将自己的衣服藏在岸边的石头后,自己则游到了水潭里面。好在水潭里也有很多不规则的石头,她游到一块石头后,微微屏住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水潭边。她小心的张望,只看见一个人影似乎在脱衣服。 莫非也是来洗澡的? 可是该死的为什么偏偏也挑这个时间! 在水里待的时间有些长,她越发觉得潭水冷了几分。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在她身上还穿着中衣。她轻轻从中衣的下摆撕下一条系在自己脸上,准备从另一边上岸。 而就在她快要到达岸边时,身后却传来一道强劲的掌风以及一声低喝:“什么人!” 那掌风又狠又快,她转身躲过,猛然转身,看见身后那人却赫然是刚刚与她比试过一场的李疏豫。 李疏豫见她躲过他的招式便又接连挥出两掌,且一次比一次狠戾。庄予兮在心里低咒了一声,只能一边抵挡着他的招式一边向岸边靠近。 她身上的中衣紧紧贴着她的身体,将她此刻没有束缚的身形显露无疑。李疏豫似乎也看出她是一个女子,然而他也只是顿了一下,手底下的招式却丝毫不见留情。 眨眼间两人便已经过了十几招,而庄予兮却突然发现原来那日在晴芳楼中与与她交手的就是李疏豫。 她心思一转,怕他认出自己的招式,于是改变了自己出招的方式,而她也想仔细看一看他的身形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然而一个疏忽,李疏豫便控制住了她,将她反手按在了一块石头上。 “你究竟是什么人?”李疏豫冷冷开口,那声音似乎与往日的语调不同,而且带着几分狠戾。 她挣了挣,然而男子天生的体力占了上风,所以只能作罢。可是她要怎么回答他的问题,说她只是来洗澡的? 这里本来就人烟稀少,而且哪有一个普通村妇半夜自己出来洗澡的?再加上她刚刚与他交了手,又有哪个村妇有这样的功夫? 左思右想,她最后选择什么都不说。 “不说是吗?”擒住她的那双大手加大了几分力度,似乎要掐断她纤细的手腕。 她蹙了蹙眉,仍旧一个字也不说。 “你知道旁边是什么地方吧,女人在军营中可是一个很重要的工具,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李疏豫靠近几分,贴着她的耳侧,一字一字地道。 庄予兮一愣,心中的火气一下子长了起来,他刚才威胁她,竟然说要把她送到军中当军*妓? “哦,对了,长得漂亮的女人在军营中更受欢迎。”李疏豫接着开口,虽然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够想象出此刻他嘴角那邪气的笑意。说着,他由两只手控制她改为一只手控制,而空出的那一只手则向她系在脸上的布条而来。 就是现在! 就在他的手快要触及到布带时,她猛然用力,一把挣开李疏豫的手,接着以极快的速度拔出藏在发中的银针,扎在了他的右侧肩膀上。 李疏豫也似乎早有防备,只是没想到她会有暗器,他只觉得手臂一痛,接着失去了力气。而就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庄予兮已经上了岸,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里。 他拔掉肩上的银针,然而右臂还是用不上力气。他看了看庄予兮消失的方向,眸光变得越发深沉。 为了不让他怀疑,庄予兮故意往匈奴驻扎的方向逃跑,跑了一段距离确定李疏豫没有追上来才停下,她躲在了一棵树上,待了一小会儿才小心返回,躲在水潭不远处。 李疏豫似乎已经走了,为了安全起见她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周围没有人才到水潭边拿了自己的衣服,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换了衣服易了容。 此时天色已经渐亮,东边的天空已经露出鱼肚白,她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确定全部妥当后才回到军营。 10.第10章 耶律洵(1) 这一战匈奴损失惨重,我军虽然大胜,但是几日的战争仍然消耗了不少的元气,所以接下来的十几日倒是平静的很,双方都在养精蓄锐。 听说前方的探子来报,匈奴的王子又带领十万大军前来支援,看来匈奴的野心还是没有被浇灭。 “匈奴现任单于耶律斛生性好斗,喜好杀戮。耶律斛有王子八人,只有五王子耶律洵最受他重视,这次领兵前来的便是耶律洵,而他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单于。”王牧的帐子里有一个用土和石头做的燕山的模型,他一边在上面标示着匈奴可能布置关卡的地点,一边与庄予兮分析匈奴的情势。 “而耶律斛之所以最喜欢耶律洵,正是因为在众多王子中只有耶律洵的脾性最像他。他的目标可不仅仅是我们大周,所以他的儿子也一定要像他一样不安于现状。”庄予兮起身,仔细研究燕山的地形,接着道:“匈奴虽然占领了燕山,但是他们对燕山的了解毕竟有限,师父,我们是不是应该早一点出击,在他们还没有完全部署好的时候就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王牧摇了摇头,“非也,匈奴一定事前便摸清了燕山的地形。燕山距离匈奴的地界并不远,对于这样一座天然屏障他们不可能放过。即便此次他们夺下大周的计划败了,他们也可以夺下燕山,多一道屏障。” “所以这次他们一定会加倍小心,不然可就不仅仅是兵败而回,而是很有可能被我大周的军队踏平他匈奴自己的国土。” 庄予兮点了点头,接着想到了什么,道:“出征前师父也应该听说南楚的皇子来我国联姻的事情吧,看来匈奴事先应该找过南楚,想要与南楚联手,而南楚拒绝了,为了表明态度,所以才来联姻的。” 王牧笑了笑,“不错,恐怕现在南楚的皇正在家里庆幸选对了人呢。” 庄予兮也笑了笑,她看向王牧,也觉得王牧对她的态度转变了很多,看来她这个徒弟并没有让他失望。 “你想上战场见识一下吗?”王牧突然转过头看她,语调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严肃,“要想成为一名好的军师,必须亲自去感受一下战场上的杀伐,这样才能有的放矢。” 听到要上战场她并没有怕,反而觉得有几分激动,只是老爹恐怕是不会让她去的。 “安青也想见识一下战场上的果断杀伐,那就有劳师父了。”庄予兮抱拳行了一礼,虽然庄易不让她上战场,但是王牧去说,也许还是有几分可能的。 果然,第二天庄易便将她叫了去,他看着她,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胡闹!是不是你让王牧来说服我让你上战场的?” 她一脸委屈,“爹,我哪有那个本事,是师父说一个好的军师必须要亲自上一上战场的。” 庄易的表情有了明显的松动,只是仍然做出一副很凶的样子,“要不是他说他的徒弟必须上战场,而你又是我求他收的徒弟,我是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 “我知道了,爹,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一定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她一听,知道庄易答应了,连忙上前为他捏肩揉背,同时再三表态。 庄易了解她的性子,只是仍然不放心的叮嘱,“我会下令让你跟着林朝,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是的,老爹。”她乖巧地应道。 ******* 因为这一层原因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找林朝,而且王牧也让她多跟着林朝好好学习,所以在林朝没事的时候她就又可以跟在林朝的身边放松一下自己,而这一晃便又过去了十天。 自从上次在水潭与李疏豫交手后她便没有再遇见他,其实这也是她故意为之,她还是怕他察觉出什么,毕竟李疏豫真的不像他表面那样简单。 再次看见李疏豫的时候是在较习场上。她跟在林朝身后看那些士兵们练习,李疏豫则也来了,他与林朝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便也站在与他们距离不远的地方看士兵们排练。 他似乎并没有在意林朝身后的她,只是眼风略略扫过,便再没有向他们这边看上一眼。 也许是她过于小心了,只是在知道李疏豫便是那晚她在晴芳楼遇见的男子后她便不得不提防着他,因为他那时极有可能看清了她的脸并且知道了她并非是男人。她现在觉得李疏豫越来越危险,虽然她并不知道他会不会威胁到她,但是只要看见他,她仍然会有些不安。 ****** 五天后,大军集结,准备攻下燕山。 周军兵分两路,一路由庄易带领绕过燕山,绕道匈奴大军后方。一路则由林泽带领从正面攻击匈奴,击溃匈奴在燕山上布下的各处防守。庄予兮跟着林朝一同跟随林将军正面攻击匈奴,而一同留下来的还有李疏豫。 也许是迫于皇上的压力,也许是为了气势上不输给匈奴王子耶律洵,听说李疏豫也要上战场,这倒让庄予兮有小小的吃惊。 李疏豫的武功极高,那次比试他多半隐藏了自己的实力,而他的骑射功夫自然也不会差。 与匈奴大军正式交战这日,她见到了传说中的匈奴王子耶律洵。他看上去二十多岁,肤色是那种淡淡的古铜色,一头黑色长发梳成许多小辫子,再一起束了起来,是匈奴特色的装扮。他骑在一匹枣红色的大马上,手执一把长枪,立在匈奴大军之前,将一身的狂野和不羁表现到了极致。 耶律洵之所以出名,还有一个原因,听说他的枪法在匈奴是数一数二的,而这也是为什么庄予兮对他分外关注的原因。 不远处,战鼓一声响过一声,主将一声令下,最前面的一拨士兵冲了上去。然而匈奴本就占领了燕山的有力地形,他们的攻势在绝佳的地理优势上大大打了折扣。 匈奴士兵一部分向进攻的周兵投掷大石,一部分放箭,而耶律洵则亲自挥枪上阵,银光流转间,那把利刃已经夺了几个周兵的性命。 如此刀光剑影、血腥杀伐,庄予兮确实是第一次亲身感受,而她身体里的血液也渐渐随着那震天的战鼓声沸腾了起来。 11.第11章 耶律洵(2) 林朝带着第二波士兵冲了出去,庄予兮和李疏豫分别在他的左右。李疏豫直冲耶律洵而去,林朝带着一小队士兵负责攻打匈奴的弓箭手,而庄予兮则跟着一部分士兵攻打投石手。 她穿着普通士兵的铠甲,然而她手中那把银枪的杀伤力却不比耶律洵差。也许是因为李疏豫的身份,所以匈奴士兵似乎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李疏豫身上,而李疏豫手执一把长剑,似乎毫不费力地迎接一个又一个攻向他的匈奴士兵。 庄予兮一路前进,最先到达匈奴士兵的防线,而因为她的突防匈奴士兵似乎微微有些乱了阵脚。而这边,原本将注意力放在李疏豫身上的耶律洵则注意到了庄予兮,他调转马头,到了庄予兮跟前,一枪挑开了庄予兮的枪,救下一个匈奴士兵。 庄予兮猛然抬头,没有想到是耶律洵,而她却冲着他微微勾了勾唇。 耶律洵似乎一怔,接着也从唇角咧出一个带有血腥的弧度,“周军中竟也有用枪的高手,我耶律洵来领教领教。” 说罢,他枪身一挑,直冲着庄予兮的面门而来。庄予兮用枪一挡,轻松化解了他枪上的力道,接着一个回转,手中用了几分内力,将耶律洵的枪震开。 耶律洵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一个小小士兵竟然有这样的武功,接着眸光一戾,出招也愈发狠辣。 庄予兮一笑,她看得出一开始耶律洵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的,而此刻他的招式却带了几分暴躁,想来是有些恼怒。她挡住他有力的一枪,只觉得手心被震的发麻,然而却仍然带着几分调侃道:“数一数二?也不过如此嘛。” 耶律洵这次是彻底的怒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将他放在眼里,而且还是一个瘦弱的周国小兵! 他眯了眯眼,每一招都带着毁灭的力量,然而让他吃惊的是,这个上看去瘦弱不堪的男子竟将他凌厉的招式一招招化解,且看上去仍然游刃有余。 匈奴男子从来都是高大强壮的,就连匈奴的女子也要比其他国家的女子粗壮很多。这在匈奴人眼里是力量的象征,是胜利的基础。然而眼前这个体型甚至连一般匈奴女子都比不上的周国男子竟然能够连连接住他的杀招,他不得不从一开始的鄙夷转为欣赏。 他们这边打得气氛高涨,林朝和李疏豫也纷纷突破了匈奴的防卫,匈奴这一仗必是已失败告终。 耶律洵这时才从与庄予兮的过招中回过神,他看了看混乱的的战局,又深深看了看庄予兮,最后决定撤退。 燕山一战,初战告捷,然而这紧紧是第一个关卡。林朝驱马来到庄予兮身旁,前一刻在战场上冷峻的眸子这一刻又恢复了温润,而且还带着几分关心,“还好吗?” 庄予兮笑了笑,“还好,能和耶律洵交手,我这一趟是赚到了。”她弯着眸子,带着几分兴奋。 林朝本想摸摸她的头,可是他的手伸到一半便停住了,而是拍了下她的肩。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抓起她执枪的右手,将她手中的枪拿了过来。再细看她的手掌,原本就略带薄茧的手心有好几处都脱了皮,微微泛着血色。 他的眸子里难掩心疼,从怀中拿出伤药和手帕利落地为她上药包扎,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庄予兮心中一暖,其实她已经习惯了受伤时林朝为她上药,只是刚刚林朝的眼神还是让她的眼睛微微泛酸。这几年来,她练武受伤时,是林朝为她上药,甚至就连学医受伤时,也是林朝为她上药。 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血腥气,一部分士兵正在清理战场,一部分负责照顾受伤的战友。 因为这次胜利,他们扎营的地点又往前移动了五里,在一处地势较为平坦的山头。 主将为了奖励士兵,晚饭上多了许多肉食,士兵们经过一天的战斗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一下,坐下来吃吃肉,聊聊天。而他们聊天的内容莫过于两个人,一个是让他们不得不另眼相看的康王爷,一个是他们不得不服气的军师之徒安青。 自打安青成为王牧的徒弟,人们便私下里对他的身份进行了很多种猜测,但是不管是哪种,都和庄易庄将军有关,所以他能够成为王牧的徒弟多半是因为庄将军。有些人自然是鄙夷这种靠走后门上位的人,然而经此一战,恐怕再没有人敢怀疑安青的实力。 不过若说这康王爷更是让人无法琢磨,他以前说好听了叫无欲无求,说不好听了那就叫游手好闲。然而这一次出征却突然转了性子,莫非也是对那皇位产生了兴趣? 此时,话题人物安青正一个人坐在一棵大树上喝酒吃肉。行军打仗期间军营里是禁酒的,然而因为王牧酒不离身,所以她想弄些酒喝简直是太简单的事情。 本来想和林朝一起出来坐坐,可是林朝脱不开身,她便只能自己到这里来吹吹夜风,也是难得的轻松。 “这边的战况很快便会传到京城,我们的人也会多留意那边的动静,只是您这样置身险地……”底下由远及近传来交谈之声,庄予兮本没太在意,可是她定睛一看,慢慢走近的二人竟然是李疏豫和他那个手下李秦。 李秦的话还没有说完,李疏豫抬了抬手,他便止住了后面的话。 树上的庄予兮正合计着是下去大方地打个招呼,还是安安静静地在树上当一个树杈。然而这时李疏豫却突然抬头,正对上她微微迟疑的眸子。 她这算是被逮个正着吗? 气氛僵持了几秒钟,她冲着底下的二人扯了扯嘴角,晃了晃手里的酒壶,“王爷也是来喝酒赏月的吗?” 李疏豫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一双眸子却深不见底,他看了看她手里的酒壶和身旁的肉,淡淡道:“安公子倒是会享受。” 庄予兮无所谓一笑,又喝了一口酒,反正被抓到了,她就干脆装醉,想着,她摇摇晃晃站起身,“要不王爷也上来感受一下,上面的风景真的是太好了。” “本王可没有安公子这样的好雅致。”他扫了一眼她微微迷蒙的眼睛,对身旁的李秦道:“我们回去吧。” 李秦亦看了一眼树上的庄予兮,跟着李疏豫一前一后向大营的方向而去。 12.第12章 较量 之后的一个月内又打了大大小小好几场战役,虽然打的辛苦,但是好在经过周军的前后夹击,已经夺回了燕山的重要关卡,不用多久匈奴便只能退出周国边境。 而安青在军中也是越来越受欢迎,此时最艰难的战役已过,军营中的气氛稍有缓和,便又不停的又有士兵来找她切磋。后来庄予兮实在受不了,便用和他们聊天打诨来蒙混过关,所以这样一来的结果便是她被一个八卦爱好者缠上了。 这名八卦爱好者的名字很普通,叫谭健,于是庄予兮便给他取了一个很贴切的外号,健谈,也称小谈。如果你和他待上一整天,他能将京城里的事大大小小都说一个遍。从风月场里的当红姑娘,到哪个极能说媒的王大娘,从隔壁王大叔家养的驴子,到某某公子手里藏着一本禁书,他都知道,且说得津津有味。 小谈今年满二十,未娶妻。他五官周正,然而肤色却很黑,还有一点,此人甚是爱笑,一笑便露出一口白牙和红色的牙床,甚有喜感。 “哎,小安公子,你可听说过京城一名非常神秘的飞盗吗?”小谈话题多变,不一会儿便又聊到了飞盗的身上。 此时他们二人正坐在一处山坡上,庄予兮一边看着书一边与小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小谈仍旧兴致勃勃地道:“那飞盗一身白衣,面带银色面具,尽管是在晚上他也从不改变装束。而且他不光武功高强,暗器更是一绝。”小谈边说边一副向往的表情,“我亲眼见过他的身手,真真是惊艳啊惊艳。” 庄予兮听见银色面具时收回了目光,这貌似是她的装扮没错,可是她什么时候成了飞盗了?她不过是教训过一些混混,救治过一些穷苦的百姓,可是这和那个“盗”字着实沾不上边啊。 “唔……这个人我也略有耳闻,只是为什么要叫他飞盗?”庄予兮放下书,难得一本正经地请教小谈。 “这你就只知其一了吧。”小谈换上一脸的自豪,道:“这个飞盗经常劫富济贫,听说京城里有好几个贪官都暗地里被他整治过,只不过他们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庄予兮听得越发头疼,“有人见过是他所为?” 小谈哽了一下,“这个倒没有。不过是他的可能性极大,百姓们都这样认为。” 庄予兮彻底无语。 果然,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吵杂的人声,且声音越来越近。小谈起身张望,好像是又有谁组织了什么比赛,士兵们一个个斗志昂扬。 庄予兮也站了起来,向山坡上走去,她可不想又被抓住。 “安公子,你也在这里啊。”可是她刚走了一步,便被眼尖的士兵发现,大声叫住了她。 无法,她只能转过身,笑道:“是啊。”她略略扫了一眼人群,竟发现李秦也在其中。 可是,似乎并没有看见李疏豫。 “我们要比赛摔跤,安公子也一起来吧。”一个热情的士兵已经上前,邀请她加入比赛。 可是……等等,摔跤? 她连连摆手,“不了,我刚好有事去办,下次吧。” 热情士兵上前拉住他,将她拉下了山坡,“上次马赛的时候你都不在,这次怎样都要参加了吧。” 庄予兮仍旧保持着一脸的笑意,然而喉头却有些发苦,“我是真的有事情,下次吧,下次……” “李秦也很想和安公子比试一下,莫非安公子是不赏脸?”一道略微冷淡的声音响起,成功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她抬头望去,此时李秦也正望着她。 李秦的年纪与她相仿,然而那性子里的冷漠疏离却是像极了他的主子。她知道李秦一直不喜欢她,也或许是他的主子不喜欢她。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太棒了。 可是即便如此,这个摔跤还是算了吧。 “其实……” “还是安公子怕了?” 然而,她刚刚张口,便又被李秦的反问打断。 激将法对她来说是没有用的,然而李秦那带有几分嚣张的语气还是有点激怒了她。 她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来,我对康王爷的身手已经崇拜已久,如果康王爷能上场,那我也不介意活动一下筋骨。” 李秦脸色一沉,她还真是自大的可以,不仅把自己放到了和王爷齐平的位置,而且还赤裸裸的鄙视他的身手?! 庄予兮看着他阴沉的脸,嘴角的弧度又大了几分,“看来康王爷是不能参加了,那么……再见了。”她冲着他摆了摆手,又冲着其他士兵挥了挥手,转身,拉过呆在一旁的小谈。 “既然是安公子邀请,本王岂有不从的道理。”一道慵懒的声线瞬间将她的好心情击碎,她暗暗咬牙,想装作没听见,然而一旁的小谈已经回过身,向李疏豫行了一礼。 她又咬了咬牙,回过身,“王爷能赏脸,真是安某的荣幸。” 因为李疏豫的出现周围的气氛又被推上了一个高潮,当下两个最热人物的较量足以当人们欢呼雀跃。 而庄予兮的心思却根本不在比试上。 她束了胸,甚至从出征以来便一直都穿了一件金丝软甲,一方面是为了防身,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的身份。然而摔跤如此近距离的贴身肉搏,她真的怕被李疏豫发现什么。 正在她想着怎样将被发现的风险降到最低的时候,比赛的哨声已然吹响。 她回过神,与李疏豫对视。既然已经比了,那主动总比被动要来的好。想着,她先出招,山前抓住了李疏豫的手臂。 李疏豫也反手握住了她的双臂,两人近距离对视了一眼,接着,庄予兮的腿用强劲的力道扫向李疏豫的下盘。李疏豫似是早已料到,脚下用力,竟没有被移动分毫。反而,他借用庄予兮的力道,一个翻身,想要将庄予兮的双手擒住。 庄予兮知道李疏豫的功夫,那晚在水潭里,她可是就被他反擒住了双手。男女在体力上存在先天性的差距,她不能和他硬碰硬,也许可以以柔制刚。 想着她有了主意,一个灵巧地转身,让李疏豫的招式落了空。 也许是因为安青的武功好,所以大家一直都忽略了一点,就是他的瘦弱。 所以,当李疏豫握住安青手臂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是这样的瘦小,而且身体竟似女子一般柔软,毫无男子的强硬。 13.第13章 意外(1) 几招过后,安青的招式越来越灵活,力道虽不强劲却略显刁钻,让他难以捉摸。 他们二人就是一场力量的角逐,虽然看上去是他步步紧逼,然而实则庄予兮将他的力量一一化解,且有蓄势待发之势。 周围看热闹的士兵起初只是安静地观看,后来许是因为战况太激烈,所以他们情不自禁地开始为自己认为能赢的那一方呐喊助威。有人喊康王爷,有人喊安青的名字,两种声音竟也像他们二人一样不分伯仲。 然而时间越长,庄予兮的体力便越来越不敌李疏豫。她的应对也越来越觉得吃力。 这场比试到了最后,还是李疏豫占了上风,然而他却也没有捞到好处。 最后的一招,李疏豫从身后环住了庄予兮的脖颈,然而不知为何他似乎迟疑了片刻,就是这片刻的停顿,庄予兮用力向上一顶,用头撞了一下他的下颚,他吃痛,便也放开了她。 虽然这看上去似乎并没有结束,然而他们二人都觉得没有再比下去的必要,于是一场激动人心的较量到此便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小谈仍在回味刚刚的比赛,然而庄予兮却心思百转。 最后的一招,她感觉到了李疏豫的停顿,她不能确定是否被他发现了什么,所以情急之下撞了他。此时她不禁暗暗后悔,她真的不应该答应这场比试,不然也不会让自己处于如此被动的位置。 “主子,茶。”李秦倒了一杯茶,看着微微出神的李疏豫,又看了看他下颚那青紫处。 李疏豫接过茶杯,淡淡啜了一口。 到底是在哪里闻过? 他的记忆力一直很好,今天在安青身上闻到了一种淡淡的香气,虽然很淡,但是他确定在哪里闻过。 那不是脂粉气,也不是花草香,更像是一个人的身体散发出的味道。然而他更不明白为什么那么淡的气息他却仍然记得。 除去特殊情况,一个人的体味只有在与他近距离接触时才能闻见,而他并不记得之前与安青有过近距离的接触。或者说,体味也有相同的? 他一直反反复复在想这个问题,而李秦却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以为自家主子被冒犯了,所以心情不佳。 貌似那一下撞得不轻,他又看了看自家主子的伤处,那小子下手还真狠啊!他早晚替他家主子讨回来! ****** 军营中没有战争时,日子过得还是挺快的。庄予兮不用和那些士兵们一样演练,白天和王牧在一起看看书聊聊天,晚上有时候去林朝那里坐坐,有时候在山中挑一个安静的角落看看星星,如此,一天便又过去了。 匈奴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只差最后一战便能够将他们从周国的边境赶出去。到时候,就是周国的国君决定是继续前进还是到此为止。 在她为数不多的关于周国国君李正庭的记忆中,他并不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他心怀天下,体恤百姓,堪称一代明君。 只是这场战争对周国的影响很大,恐怕这次李正庭没有那么容易到此为止了。 北方的十月,秋意渐深,晚上在外面已经能够感觉到了几分刺骨的寒意。庄予兮坐在树上,又喝了一口梅子酒,感受着从胃里渐渐蔓延开的暖意。 自从来到边关,跟在王牧身边,她似乎更加喜欢喝酒。没想到多了一个酒鬼师父,自己倒也成了一个酒鬼。 她勾了勾唇,晃了晃空了的酒壶,觉得对酒鬼这个词甚是满意,也觉得自己是时候回去了。 然而事实证明,这样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非常不适合出门。 比如遇见李疏豫,比如遇见一大波刺客。 看着底下打得正酣的一群人,她蹲在树上微微犯愁。 她和李疏豫还真是八字相克,不然怎么每次他都能搅了她的好心情。 此时李疏豫孤身一人对抗十多个黑衣刺客,且刺客个个武功高强,想来是下了决心要杀了他的。 只是怎么就剩下李疏豫一个人,李秦去了哪里? 她看着被围在中间的李疏豫,此时他一身玄色长衫,上面的金色暗纹随着他的动作在夜色中泛着淡淡亮光。她知道李疏豫一直是俊男的代表,此刻就着隐隐月光,她第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他。 他的眉毛粗细适宜,斜飞入鬓,带着几分刚毅的味道;他的眼睛细长,此时眸子里带着满满的狠利和杀伐,而也是这双眼睛,在大多的时候都是慵懒淡漠的。他肤色白皙,尽管经过了几个月的军营生活,那张脸却仍然白皙如玉。 不愧是京城里的风云人物,不论身份,单单这张脸就足以迷住那些夫人小姐们。 此时这张玉如面孔带着几分冷肃,手中的软剑挽着一朵朵剑花,招招致命,然而却也招招惑人。 此时已经有两名黑衣人倒在他的剑下,然而黑衣人个个精英,又配合默契,一个人单打独斗确实会有些吃力。 庄予兮看得正投入,却见一个黑衣人趁着李疏豫不备时在他身后飞出一枚飞镖。那黑衣人距李疏豫本就近,且那枚飞镖又快又猛,她没有经过思索,手中的酒壶下意识地就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酒壶正好拦下飞镖,在李疏豫的身后炸开。 酣战的几人都被这一声惊住,向她这边看来。李疏豫的眸子里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倒是那几名黑衣人似乎有几分意外,也许他们没有料到李疏豫还有帮手。 向李疏豫发飞镖的那名黑衣人最先回过神,向她这边飞过来,且连放出几只飞镖。 庄予兮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真是手贱啊手贱。 她起身,轻松躲过飞过来的飞镖,顺手折了一只树枝为武器,与那名黑衣人打斗在一起。 或许她也应该备着一把软剑,不然像这种不能使用暗器的情况下,她连一件兵器都没有。 渐渐的,黑衣人将她与李疏豫围在了一起,而此时他们明显处于劣势,所剩的几人招式中都带了几分急躁。 而让庄予兮没有想到的是,她与李疏豫的配合竟然出奇的默契。 14.第14章 意外(2) 所以,在他们二人默契的配合下,最后的几名黑衣人很快便被他们解决。 看着一地的黑衣人,庄予兮无意去探究他们的出处,也没有兴趣知道他们刺杀李疏豫的目的。所以她扔了树枝,对着李疏豫说了一句“我只是手痒而已,你只当今晚没看见我”后,便径自回了营帐。 ****** 自那夜后,庄予兮很少再去树林,晚上也没有怎么出门。再加上这几日没有开战,所以她一直都有见过李疏豫。直到与匈奴的再一次交战。 这一天格外的冷,狂风呼啸,似乎一下子就入了冬。 前几次交战庄予兮没少与耶律洵交手,两人几乎是不分伯仲。而且每次都是耶律洵先盯上他,似乎她的出现给了耶律洵不小的刺激。 这一次耶律洵算是压上了最后的兵力,然而匈奴的士气却是远远不比前几次。 其实这一战本没有什么悬疑,唯一的不确定就是要么这一战过后匈奴递上求和书,要么便是周国的士兵继续向前,踏上匈奴的领土。 而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在最后的一刻,耶律洵命令大军撤退,而他却乘着此时周军放松了警惕,与几个身手矫健的匈奴士兵直奔庄予兮而去,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将她打晕,掳上了战马。 庄易和林朝最先发现耶律洵的动机,然而此时已晚,他们只能看着耶律洵的战马向远处飞奔而去。 林朝眸子一寒,脸色竟要刚刚杀敌时还要冷上几分。他想也未想,策马追了过去。 庄易紧紧攥着手中的缰绳,他多想指挥大军追过去,然而他却不能这么做。 ***** 当意识渐渐回笼,除了脖颈处的疼痛,失去知觉前的记忆也一下子涌了出来。 然而庄予兮并没有睁开眼睛,她感觉到自己被绑在了一个架子上,周围很安静,似乎并没有人。过了片刻,在确认周围没有人后,她才一点一点睁开了眼睛。 这里似乎是一间仓库,面积并不大,她的旁边放着一张简陋的桌子和一把椅子,周围堆放着一些杂乱的生活用品。仓库有一扇不大的窗户,窗户上糊了一层厚厚的窗纸。一片金黄的阳光透过窗纸照射进来,此时似乎已近到了傍晚。 她以为自己会在牢房里,可是没想到会在这样一间极其普通的屋子里。 这时门外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忙低下头,闭上眼睛,装作从没有醒来的样子。 先是开锁的声音,接着是开门关门的声音。进来的只有一个人,从走步的声音来看来人似乎并不会武功。 那人似乎将她打量了一番,接着把什么东西放在了桌子上,便又转身出去了,同时不忘落了锁。 她睁开眼,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两盘菜和一碗米饭。 看来耶律洵对她还是不错的。只是她这样五花大绑,要怎样吃饭?! 然而没过多久,又是一串脚步声到了门前,她继续闭眼装晕。 “果然,周国的男子就是弱,只一下就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说话的是耶律洵,接着是另外一声附和声,听声音应该是没有见过。 耶律洵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庄予兮的突然出声打断。 “如果五王子不介意,安青也想试试敲一下五王子的脑袋,看看五王子是否有铜头铁臂。”庄予兮的眼睛慢慢睁开,正对上耶律洵一双探究的眸子。 耶律洵勾了勾唇,带着几分嘲弄,“看你这嘴皮子,说明打得还是轻了。” 庄予兮并不恼,却是回了他一个清淡的笑,“哦,是吗?我们大周的文化一向渊博,即便是暴力也不能抹杀。” 耶律洵知道庄予兮的功夫了得,经过她刚才的明嘲暗讽,他才知道原来这个瘦弱的周国男子竟然如此有意思。 他眉毛一挑,看着庄予兮,却问着身旁与他一起进来的男子,道:“连奕,我听说城里的地牢里有很多种方法让犯人招供,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办法让人张不开嘴。” 庄予兮这时才抬眼看向耶律洵身侧的男子,那男子披着厚厚的披风,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身子看上去孱弱不堪。 连奕一笑,让苍白的脸色有了几分生气,“方法自然很多。” “哦?比如呢?”耶律洵眉毛一挑,嘴角带着几分邪肆。 连奕用手抵唇,轻轻咳了一声,才道:“比如可以用腊封住嘴,或者干脆用针线缝起来。” 耶律洵似乎来了兴致,“这些方法听着倒是挺厉害的,只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庄予兮自然知道他们这一唱一和都是说给她听的,她只是讽刺一笑,并不将他们的话放在眼里。 耶律洵眯了眯眼睛,“我希望几天后你还能笑得出来。” 耶律洵放了狠话后便和连奕走了,之后的三天里,她再没有看见一个人。 原来他是想饿她,好让她低头。 可是他似乎算错了,她这辈子最不怕的估计就是饿了。 当初她来到这里,为了减肥,她每天都是在饥饿中度过的。 第四天,她被人带离了那间仓库,只是一路上都被蒙住了眼睛,她并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 看来大周的军队应该是攻进了匈奴的领土,那么她应该还是在匈奴的大军中。 这天晚上,她再次见到了耶律洵。他似乎带着几分疲惫,身上还有着浓浓的血腥气。 一开始他并不说话,只是仔仔细细打量着她。 庄予兮任由着他打量,干脆闭上眼睛不看他。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一名普通的周国士兵,可是没想到今天在阵前,林朝竟向我讨要你。” 庄予兮睁开眼,此时耶律洵的表情要严肃的多。 “你究竟是什么人。”耶律洵又向她靠近了一步,呼出的热气似乎都吹到了她的脸上。 “姓安名青,王牧的徒弟,我想这些你都已经知道了吧,既然如此我还真没有什么好说的。”庄予兮微微撇开脸,让自己远离他的气息。 “可是我猜,你的身份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15.第15章 兴趣(1) 庄予兮一笑,“哦?那不知道庄将军府管家儿子这个身份算不算不简单?” 耶律洵眯了眯眼,邪肆一笑,却道:“饿了几天,你还是很有精神嘛。” 庄予兮只是轻蔑一笑,并不理会他。 这时两个小兵端送来了几碟饭菜,还有一壶酒。耶律洵脱掉身上的大衣随手搭在了门口的架子上,在桌前坐下,自己倒了一杯酒。 原来这里是耶律洵的营帐,看来耶律洵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耶律洵喝了一杯酒,又吃了几口肉,看上去惬意的很,丝毫没有打败仗的感觉。他一边吃着肉,一边看着庄予兮,带着挑逗意味地道:“想不想过来吃点?” 庄予兮仍旧不理他,似乎根本没有看到桌子上的饭菜。 “真是可惜,我可是给过你机会哦。”耶律洵故作可惜地摇了摇头,眼睛里却满满都是戏谑的笑意。 吃过了饭,耶律洵让士兵拿走了碗筷,片刻后那两个士兵又抬进来一个大浴桶,向里面灌满了水。 因为是临时搭建的营帐所以略显简单,里面没有隔间也没有屏风,而耶律洵就当着她的面一件一件悠然地脱着衣服。 庄予兮闭上眼睛,在心里将耶律洵这个变态诅咒了千百便。 “我一直听说周国楚国都盛行男色,你看着虽然不算英俊却还算是清秀,而且还有几分女气,不会也是一个断袖吧。”耶律洵此时已经进了浴桶,靠着桶沿上一脸的戏谑。 庄予兮仍旧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她知道耶律洵在激她,所以她就是要无视他。 “看看你那害羞的样子,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 庄予兮仍然不为所动,然而她并不知道,此时对面的男子正想着千百种方法让她低头。 第二天一早耶律洵便出了营帐,一天都没有回来,她也没有看见其他人。直到天已黑透,耶律洵才回来,仍而回来的却并不止他一人。 她远远的便听见男女的调笑之声,那轻狂放荡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是耶律洵。 他怀里拥着一个面容秀美的女子,那女子体形娇小,不像是匈奴人。 “阿香,看看我给你找的客人,是不是俊俏的很?”耶律洵放开怀中的女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名唤阿香的女子走上前,用两只嫩白的手指抬起庄予兮的下巴,接着痴痴笑了出来,道:“还是王子了解阿香,知道阿香最喜欢这种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子了。” 耶律洵哈哈一笑,“既然阿香喜欢,那还等什么?” 阿香含羞带怯地瞪了一眼耶律洵,回过头来仔仔细细打量着庄予兮。 庄予兮也抬着头看着那女子,不过她的目光淡漠如刀,甚至带着一丝警告。 阿香却仍然双目含情,一双手已经爬上了庄予兮的衣领。 此时庄予兮被绑了手脚,又五天没有进食,然而由于面具的原因脸色却仍然看不出异常。 她用力扭了一下身子,怒斥道:“别碰我!” 然而一天一夜没有出声的她此时的嗓音已经沙哑的异常厉害,威慑力也是大大降低。 阿香又是痴痴一笑,“小郎君莫要怕,阿香定会让小郎君舒坦的。”说着,她已经扒下了庄予兮最外面的衣衫。 庄予兮又狠狠瞪了她一眼,接着将目光转向前头正等着大饱眼福看戏的男子。 “耶律洵,你不过是想让我屈服,可是如此下作的手段,真是让人不齿!” 耶律洵无所谓一笑,“下作的手段?我怎么听着像是我让谁强暴了哪个女子似的?”他又突然话锋一转,道:“还是你真的喜欢男人,所以觉得和女人干这事儿是一种侮辱?既然如此,我也可以找几个英俊的男子来服侍你。” 庄予兮眸光一历,“果然是丧家之犬,也只能想出些个卑鄙手段,我想你连和我打一仗的胆量都没有!” 耶律洵面上一冷,很快便又恢复了之前的表情,道:“你如此激我,看来真的很怕女人啊。”说罢,冲着外面喊道,“去把管理粮草的达子王叫过来,就说我这里有一个新鲜货。” 外面守卫的士兵领命退下,阿香也被耶律洵打发走了,此时的帐子里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庄予兮正想着怎么化解自己的危机,然而激将法似乎对耶律洵并不管用。如果让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份,那么她的处境将更加危险。 难道真的要她求饶? 不,她做不到向一个如此卑鄙的小人求饶。 很快,耶律洵口中的达子王到了,那是一个身形彪悍的匈奴男子,一张脸满是横肉,一双三角眼里满是淫邪的光。 那达子王看了看庄予兮,似乎对他这个‘新鲜货’并不怎么满意,“王子,不瞒您说,此人的姿色在周国楚国顶多算个中等,我达子王玩过的比他俊俏的多得是。” “是吗?”耶律洵眯了眯眼,“这么说你是怀疑我的眼光了?” 达子王浑身一凛,忙赔笑道:“哪里哪里,是小的刚刚眼拙,眼拙。” 耶律洵的脾性让他们这些个手底下的人一直捉摸不透,有时对什么事都视而不见,有时却又狠戾异常。 耶律洵冲他使了一个眼神,达子王点了点头,向庄予兮这边走来。 庄予兮眯了眯眼,在达子王走到近前时,突然用力向后一仰,一脚踹在了达子王的胸口,而她也砰的一声连人带椅倒在了地上。 耶律洵一惊,见他掀不起什么大浪,便也没有管她。 达子王被她踹了一脚,一双眼睛越发怨毒,他不知道骂一句什么,一把将庄予兮从地上拽了起来,接着一巴掌便甩在了庄予兮的脸上。 庄予兮猛然转过头,目光狠利异常,“你若敢碰我一下,来日定让你死无全尸!” 达子王一顿,接着嗤笑一声,“还嘴硬,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说罢,大手一扬,一把撕碎了庄予兮身上的夹袄。 庄予兮大怒,似乎又有了力气,趁达子王低头之际,一口咬住了他的一只耳朵。 一声惨叫响起,达子王抬起一掌便向庄予兮的头顶拍来,庄予兮却突然松开了嘴,又给了他一脚。 他捂着耳朵,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染红了半张脸,一张脸几近扭曲。 “老子杀了你!”达子王彻底被庄予兮激怒,一把拔出腰间的大刀便挥了下来。 16.第16章 兴趣(2) “叮——”的一声,耶律洵用极快的速度掷出一个茶杯,将达子王挥下的大刀打偏,一下劈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真是废物,滚!”耶律洵冷喝道。 达子王仍有不甘,却不敢再动,一边阴狠地看着庄予兮一边退了出去。 看着满地的狼藉,耶律洵起身走到庄予兮身边,笑道:“你还真是不简单,绑成这样又饿了好几天居然还能将一个大汉弄得一脸血,我真是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 庄予兮轻哼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水,悬着的心也终于慢慢落回了原处。 “等下。” 耶律洵突然抬手,擦了擦她染血的嘴角,“达子王下手还真是狠,嘴角都打破了。” 庄予兮身子一顿,厌恶地转开脸。 耶律洵无所谓一笑,起身,“不过你倒是很聪明,知道我不会让你死。” 死了,就什么价值都没有了。 第二天,耶律洵走后,一名士兵进来收拾好了营帐,喂了她一碗粥,又将昨晚阿香脱下的那间外衣给她穿了回去。然而此时已近深冬,北方的天气又格外的冷,她昨晚便被冻得一夜未眠。 喝过了粥,身子渐渐暖了起来,她也慢慢有了睡意,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 “王子,又有三人潜入军营,已被解决。” “好了,我知道了,下去吧。” 迷糊间,听见有人交谈,片刻后,她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昏黄的灯光,她竟睡了一天。 “醒了?”耶律洵手里似乎正在看什么地图,见她醒了,起身走到了她面前。 他松开她被绑着的手,“我并不是自大,可是即便你能打赢我,也打不过匈奴的十几万大军。所以只要你听话,我可以每天放开你让你自己吃饭。” 庄予兮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臂,看了看桌上的饭菜,“确实,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你们的十几万大军,所以,我现在想解手,你应该不会不让吧。” 耶律洵耸了耸肩,又解了她脚上的绳子,让门口的两名士兵领她去解手。 等到庄予兮回来时,耶律洵仍然在研究地图,她净了手,径自坐下开始吃了起来。 她会听话的,直到她身体恢复,然后,逃之夭夭。 就这样,她几乎每天都和耶律洵同吃住,也转移过两次,最后这次是住在匈奴的一个城镇里。 在镇子里住了几天后,一天晚上她听见外面热闹异常,百姓欢呼雀跃,周国话夹杂着匈奴的语言,让她听了个明白。 战争结束了。 她想到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即便匈奴节节败退,然而却仍然不可逼得太甚。所以大周定会招降。 当然,一旦匈奴同意停战,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已经是自古以来的定律。 这天晚上,耶律洵回来,看不出喜怒。 她不敢确定耶律洵会放了她,他更有可能会一气之下而杀她泄愤。 也许他一开始想着用她做与周军周旋的筹码,可是他不确定她的分量够不够,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父王竟这么快便同意投降。 所以,现在她唯一的出路,便是逃。 北方的冬夜冷得彻骨,即便屋子里生了火炉却仍然觉得冷得难以入睡。庄予兮蜷缩在椅子上,借着月光偷偷观察着耶律洵。 他背对着她躺在榻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起身,与往常一样被两名士兵看着去解手。只是这次她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今晚,她定要逃出去! 此时她所处的这个宅子很大,格局布置与周国的房子很像。 也许是这些日子她一直很听话,从没有出什么乱子,所以看着她的两个士兵似乎也没有了一开始的警惕。于是当走到一处偏僻黑暗的小路时,她以极快的速度解决了那两名士兵,在那两名士兵还没回过神来之际,便已经殒命。 她最速将他二人的尸体藏好,并换上了其中一人的衣服。她一路向北走,一般这种大宅都在会北面建立一个后门,后门的守卫一般都会松些。 她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如果超过了这个时间,那么逃出去的几率将会更小。 一路上她躲过几波巡查的士兵,而这个宅子里的守卫要远比她想象的森严的多。 大约走了十分钟,她终于看见了后门,而没有想到的是,门口竟站着八个守卫的士兵,要远远超出她的预想。 本来她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混不过去,那么就冲出去。 只是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解决掉八个人。 她摸了摸怀里的令牌,耶律洵的贴身侍卫每个人都有一块令牌,等级也要高于一般的士兵,这对她将会更加有力。 她理了理衣衫,拉低帽子,尽量盖住自己的脸,接着大方地从暗处走出,一步一步走向大门。 “王子命我出去办些要事,还不速速开门。”她举起令牌,压低了嗓子,声音中带了几分强势。 一名士兵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又交给另外一名士兵查验过后终于命其他两位士兵打开了大门。 看着沉重的铁门一点一点被拉开,庄予兮的心也跟着猛烈的跳动起来,还差一点点,再一点点,她就出去了。 “拦住他,他是刺客!”然而就是这时,从远处跑过来一队士兵,气势汹汹向她而来。 转眼间,她身形已动,腰间的大刀已经出鞘,两下便斩杀了门口两个还没回神的士兵,向门外冲去。 而距离她较近的其他六人已经反应过来,其中两人一脚将刚刚打开一点的大门再次关上,而那四人已经与她缠斗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除了越来越近的那一对士兵,从两侧的墙上竟也纷纷跳下十几名黑衣人加入战局。她心中一惊,没想到耶律洵还暗中安排了这么多暗卫,看来这座宅子,她是不会那么容易出去了。 不能一直和这些人硬拼下去,来时她观察过北边的地形,距离北门不远处便有几处院落,她或许可以先藏起来。 打定了主意,她大刀一挥挥退了缠上来的几名黑衣人,又快速地从怀中掏出一把石子扬了出去。在一片惊呼声中,她运用轻功,向一处宅子掠去。 17.第17章 调戏(1) 身后响起一片吵杂之声,而且人数似乎也多了很多。她一路狂奔,远远看见一间屋子刚刚熄了灯,于是便向那间屋子奔去。 她身资轻盈地从窗户进入,轻而易举便制服了榻上的人。 那是一名年轻的匈奴女子,模样标志,正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说,你是什么人,如果想活命就老实交代!”庄予兮将手中的刀向前推近了几分,将女子白皙的脖颈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女子本就惊恐,说起话来更是结结巴巴,“我、我只是城主送给王子的、的歌姬,今天刚刚过来,你、你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歌姬?”庄予兮一笑,“很好!” 她反手一挥,用刀柄将女子打晕,接着将她移到了床下,之后极快地脱下身上的侍卫服和自己的衣服,从衣柜里随便拿了一件那歌姬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她撕下脸上的面具,散开了头发,并故意将头发弄得有些凌乱,那样子倒真的很像是刚刚睡醒。 身后的追兵已近开始一间一间的搜查,院子里除了士兵的盘问声还有女子们唯唯诺诺的低语声。 看来这个院子里住的应该都是其他人献给耶律洵的女人,这个耶律洵还真是艳福不浅,即便是战败至此也还有心情在后院养女人。 这时,有士兵过来粗鲁地叫门,她再次确认自己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后才打开了门,并做出同那些女子们一样惊恐的表情。 “你一直在屋子里吗?可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人?”问话的是门口的那六名士兵之一,他或许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前一刻还与他交手的男子,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柔柔弱弱的美娇娘。 她理了理头发,将语调放柔,还带了几分怯懦,道:“我一直在屋子里面睡觉,不曾看见什么人。” 那士兵向另外一名士兵使了一个眼色,那士兵进了屋,先是奔着衣柜而去,将能够藏人的两个大衣柜翻了个干净,又挑起榻上的棉被,就在他刚要弯腰看向床下时,耶律洵确恰在此时走了进来。 “可有什么可疑的人?”他披着大氅,面色清冷,问着屋子里的那名士兵。 那士兵忙跪下,回道:“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嗯。”他微微颔首,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后便走了出去,而他的目光也仅仅在庄予兮的身上停留了两秒。 他前脚走了出去,那两名士兵跟在他的身后,就在庄予兮想要关上门时,耶律洵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问道:“你是谁送过来的?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身子半蹲,行的是大周的礼仪,“回皇子,我是城主今日送过来的。” 耶律洵沉默了片刻,才道:“既然是城主送过来的,那么你便跟我来吧。” 庄予兮怔了怔,跟他过去?去哪里?难道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寻欢? 果然,变态的心思是猜不透的! 她暗暗咬牙,却也只能垂首,应了一声“是”。 “你们继续找,找不到就自行了断吧!”他向身后的士兵吩咐了一句,带着庄予兮向着前院的方向而去。 越走庄予兮便觉得路越熟悉,原来这真的是回耶律洵院子的路! 这个耶律洵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他真的找人找着找着就来了性趣? 她要不要推脱自己身体不适,还是直接趁他不备将他打晕,或者干脆点了结了他? 一路上,她想了好几种方法以及后果,直到到了耶律洵的院子。耶律洵率先进了屋子,见身后的她带着几分羞怯,却是邪魅一笑,回过身揽住她的肩,将她拥进了屋子。 庄予兮在心里将他骂了百遍,面上却不得不将这份羞怯放到最大,同时半嗔半怯地道:“王子,奴家、奴家这几日正好身子不适,等过几日奴家再来侍候王子可好?” 耶律洵当然明白‘身子不适’是什么意思,他似乎有些失望,拥着她坐了下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牵起她的一只手,轻轻抚摸。 “你个小丫头,还真是扫兴。”他放开她的手,改为挑起她的下颚,细细将她打量着,道:“你们城主眼光真是好,从哪里将你找来的,真是人间绝色啊。” 庄予兮几欲作呕,却不得不装作娇羞样,道:“王子过誉了,奴家哪里算什么绝色。” “算,当然算。”耶律洵邪肆一笑,“且不论这相貌,就那一身武功胆识,也堪称绝色。” 庄予兮一惊,却感觉到耶律洵放在她腰间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握了一把匕首,正抵在她的腰眼处。 她不动声色,故作糊涂状,道:“王子为何这样说?” 耶律洵再次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试问哪一个歌姬会有这样一双满是薄茧的手?即便是练习乐器也顶多会是指尖有茧,而不会像你这样掌心有茧。你这分明是习武所致,只是不知你用的是何种兵器?” 庄予兮心中一震,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单于最喜欢耶律洵了,原来他不仅有勇有谋,心思也更加细腻。 “说吧,谁派你来的,到我身边有什么目的。”耶律洵突然面色一转,与先前温柔缱绻的样子判若两人。 原来他并没有认出她,而只是以为她是别人安插进来的眼线。 “王子说的不错,可是掌心有茧不一定就是习武所致,还有可能是劳作所致。”庄予兮垂下眸子,带着几分忧伤,道:“王子有所不知,我从小就家境困苦,而且父母早逝,所以不得不寄人篱下。而寄人篱下的日子是最苦的,除了要看人脸色,还要从早忙到晚,可是即便如此,却还是连一顿饱饭都换不来。” 腰间的匕首远离了几分,她仍然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继续道:“如果日子过得去,又有谁会选择当歌姬,任人挑选转送呢?” 耶律洵看着她,似乎正在衡量她话里的真假。也许是她演得太好,他似乎对他一开始的判断有所动摇。 “既然如此,那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他在暗中收起匕首,或许他可以慢慢地观察,如果真如他所想,他还可以将她背后的那个人钓出来。 庄予兮一听,面上一喜,趁机起身,行了一礼,道:“多谢王子。” 耶律洵摆了摆手,“时候也不早了,回你的院子去吧。” 她就势又行了一礼,转身出了屋子。 18.第18章 调戏(2) 当走出院门的那一刻,庄予兮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她这算又掉进了狼窝了?可是即便是又进狼窝,她现在的身份也要比之前要好很多。 经过今晚,府里的守卫定会越发森严,即便她此时有了一个身份,还是不宜冒险行事,或许她可以等一等。 等她回到那女子的院落时已经过了午夜,此时周围早已恢复了一片寂静,清冷的月光洒下,像是一地的白雪。 两日后,她听到了一个消息。匈奴单于派底下的第一大将向周国递上了降书,并应允划边境的五座城池为周国所有,并且每年定期向周国进献一定的钱粮。就此,周国与匈奴的战争暂时画上了一个句点。 这两天耶律洵没有再来找过她,反而是院子里其他的姑娘有几位总是没事就到她这里来坐坐,其中也有一位姑娘是周国人。 那姑娘年纪与她相当,名唤兰月,生得不算绝美,可是她那一双眼睛却极尽妩媚,连带着让她整个人都显得风情万种。 她听到的消息也是从兰月这里得知。 从兰月那里得知,原来她此时所在的是匈奴的一个叫做奈布的城镇,这里是之前耶律洵的管辖范围,所以他们现在住的,就是耶律洵在这里的府邸。 因为划分了五座城池给周国,所以这里距离新的边界并不远。听兰月说,骑上快马,一日一夜便可抵达。 “小夕,你听说了吗?前几日晚上闯进府里的刺客现在还没有找到,王子似乎发了怒,罚了很多人。而且听说那人现在就藏匿在府中。”兰月的消息总是很多,而且很喜欢与人闲聊,这一点倒很像小谈。 庄予兮身子一顿,她随便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郑夕,兰月总是喊她小夕。 “这个倒没有听说,可是那么大一个活人,如果在府中怎么可能找不到呢?”庄予兮装作随意,为兰月倒了一杯茶。 兰月接过,轻轻吹了吹,“谁知道呢?不过听说王子在院子的四周都安排了暗卫,如果有人出了院子暗卫一定会知道。” 庄予兮点了点头,又道:“那王子为什么要在府里安排那么多暗卫呢?难道是府里有什么人怕被人劫走?” 兰月啜了一口茶,“这个就不知道了。” 庄予兮也喝了一口茶,这时,有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她们二人,道:“王子今晚要设宴款待底下的将士,你们两个到时候过去侍酒。” 兰月一听,忙放下手里的茶杯,笑道:“多谢管家,我们知道了。” 那男子嗯了一声便转身走了。 兰月一脸的兴奋,道:“来府里几天了,除了那晚看见了王子一面,王子就没有露过面。”她眼睛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又突然想到什么,一脸神秘地靠近庄予兮,道:“小夕妹妹,那晚王子召见你,有没有很粗鲁啊?” 庄予兮一愣,接着明白过来,一脸娇嗔地道:“姐姐胡说什么!” 兰月露出一个我懂的笑容,起身道:“我要回去好好梳妆打扮一下,你也好好整理一下,一会儿我来找你。” 兰月走后,庄予兮锁上房门,从床下拽出被她绑住的女子,喂她喝了一点水,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只是还要委屈你在床底下多待几天了。” 女子被她点了哑穴,只是用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她。 ******** 晚上,夜幕降临,酒宴也拉开了序幕。 这是一个小型晚宴,算上耶律洵只有九个人。而座位上那些人她基本都见过,甚至有的还被她伤过。 陪酒的女子除了她们二人还有其他几名匈奴女子,似乎都是和她们一个院子里的。 耶律洵坐在上座,今晚的他穿了一件黑色的便服,衣服的领口和袖口绣着金色的花纹,显得整个人贵气逼人。他的一头黑发束在头顶,以一枚玉冠固定,更显得整个人俊美不凡。 难怪她身旁的兰月从他进来开始目光就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离开。 他的目光从她们几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她的身上,向她招了招手。 庄予兮暗暗调整了一下情绪,换上一脸笑容,向耶律洵的方向而去。 其他几名女子也被安排好了,被一一安排在了那些将士身侧。 庄予兮立在耶律洵的身旁,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只是不时为他倒满酒。 这些将士们聚会无疑是说一说战争,骂一骂对方将领,而由于此时匈奴刚刚战败,这些将士们的心里不免憋闷,将周国的将士来来回回骂了个遍,最后再不忘抒一抒斗志。 庄予兮垂着头,那些污言秽语她不听也罢,可是他还是从这些人口中听到了些有用的消息。 比如林将军率领一部分将士先行回朝,庄将军自动请命镇守边关。而听说康王李疏豫和小将林朝也一并留在了边境,并未返还。 “王子,那逃跑的周国小兵可有消息了?说不定林朝那小子没有走就是为了救他。”一个将士粗着嗓子道。 耶律洵摇了摇头,“没有找到,不过他定藏身在府中。” 另一将士道:“那小子还真有两下子,难道就凭空消失了不成?” 庄予兮淡定地为耶律洵又倒了一杯酒。 “府里的下人和士兵正在挨个盘查,只要他在府里,定会露出尾巴。”耶律洵一口干了杯中酒。 如果有一天他们知道他们找了几天的人就大大方方地站在他们眼前,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林朝那么在意那小子,说不定他们暗地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一个将士哈哈一笑,满口污言,引得其他将士也跟着起哄大笑。 庄予兮在心中将他问候了一遍,继续为耶律洵倒酒。 这时有一名士兵进来在耶律洵的耳际小声地说了几句话,耶律洵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后让他退下,便又与那些将士们推杯换盏地喝了起来。 此时酒宴已经过半,每个人都带了几分醉态。耶律洵突然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庄予兮,目光迷离,问道:“对了,那晚还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呢。” 庄予兮低头,回道:“奴家姓郑,单名一个夕字,夕阳的夕。” 耶律洵一笑,突然一把拉过她,将她抱在自己的大腿上,“郑夕,好名字,像你人一样美。” 庄予兮忍住狂揍他一顿的冲动,低下头,假扮娇羞。 19.第19章 调戏(3) 其实早在这之前便有几人注意到了耶律洵身旁的庄予兮,即便她不言不语,可是那一身风华气度却是怎样也让人无法忽视的。 一名将士搂着怀里的匈奴女子,调侃道:“这周国的女子还真比咱们匈奴的女子要娇媚的多啊。” 其他将士也点头称是,更有一个胆大的将领向着耶律洵道:“王子真是好福气,您身侧的美女怕是在周国也是难得一见的吧。” 耶律洵捏住庄予兮小巧的下巴,挑了挑眉,“确实是难得一见。”他醉眼朦胧,又转过头看向底下的将士,半真半假地道:“但是再难得,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如果你们有谁喜欢,尽管带回去。” 庄予兮心中一凛,心中的杀意渐渐升腾。 耶律洵,早晚我会让你后悔的。 那些将士们虽然心动,但是却没有真敢开口的,只是嘻嘻哈哈将这话题岔了过去。 宴会结束之际,耶律洵贴着她的耳际,呼出一口口热气,道:“今晚来我的院子。” 庄予兮只觉得脖颈一凉,浑身恶寒一片。 宴会结束后,庄予兮又磨蹭了很久,才来到耶律洵的院子。耶律洵的屋子已经熄了灯,门口的守卫看见是她,便放她进了屋子。 今晚本就无星无月,更显得屋子里阴暗异常。 她轻轻捏住藏在袖口的银针,一步一步向屋子里走去。 突然,一个身影在她身后一闪,她只觉得身后一热,手里的银针差点便射了出去。 是耶律洵。 他从身后抱着她,脸靠在她的肩上,“怎么才来?” 庄予兮的身子不禁僵住,她很想掰开那双禁锢在她腰上的手臂,更想杀了这个一次次占她便宜的男人! “刚有些事耽搁了。”她清冷的脸色被掩盖在黑暗中,只是那嗓音却听不出异常。 “我要罚你。” 耶律洵又呼出一口热气,接着突然身形一闪。庄予兮只觉得一阵旋转,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他压在了榻上。 庄予兮心中一突,忙道:“王子,您怎么这么心急呢?”她向外推着耶律洵的身体,想要摆脱这个让她分外难受的姿势。 耶律洵不为所动,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一只大手却摸上了她的腰带。 庄予兮帮抓住他的手,“王子!”她惊呼了一声,然而耶律洵却是一用力,她的腰带便已经被他拽下,不知扔到了何处。 庄予兮一怒,再次抓住耶律洵的手腕,这次开口,语调却带了几分明显的警告,“王子,我劝您还是住手,不然……” 耶律洵却是一笑,“不然怎样?是用你头上的发钗杀了我,还是杀了你自己?” 他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身,一只手摆弄着她耳鬓的秀发,道:“我本来还想留着你的,可是你真是让我失望。” “既然已经成功假扮了歌姬,为什么不把真的歌姬杀掉?你的心还是不够狠。”他的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慵懒的味道。 庄予兮暗暗勾了勾唇,“是吗?” 她眸光一厉,猛地一个屈膝,正中耶律洵的下腹,接着一把抱住耶律洵的脖子,用力一扭,眨眼间,便已经是她在上,他在下。 “杀你,哪里用得上发钗?” 黑暗中,一枚银针正抵在耶律洵脖颈的一处穴位处,只要一用力,便可不出一滴血的杀掉他。 “你到我身边既然不是为了杀我,那么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耶律洵并不恼,他知道,如果她想杀他,就不用有这么多废话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想杀你,还是不到时候杀你?”庄予兮将银针更近了几分,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趁耶律洵不备,快速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药丸喂进了他的嘴里,接着一推他的下颚,那药丸便进了耶律洵的肚子。 “如果你想活命,明天带我出府一趟,记得准备一辆马车,还有撤了你身边的那些暗卫。”庄予兮起身,理了理身上凌乱的衣服,冷冷道。 耶律洵仍然躺在那里,没有出声。 “我希望你不要用自己的命来赌我的毒有多厉害,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就让你的那些士兵杀了我,不过有你这个王子陪葬,也是值了。”庄予兮在黑暗中冲他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之后心情大好的出了屋子。 第二天一早,耶律洵的一名贴身侍卫便来请她,那侍卫带路,一路走到了府里的正门口。 门外,一辆宽大的马车正等在那里。 马车上,耶律洵端坐一方,见她进来,只是眸子微微闪了闪。 “让车夫向南走。”庄予兮坐在另一边,吩咐过后便开始闭目养神。 马车平稳地向前行驶,大约走了两个时辰后,庄予兮突然睁开眼,道:“让你的那些士兵们都留在这里,只留下车夫就可以了。” 耶律洵挑了挑剑眉,掀开车帘吩咐了几句后便开始继续前行。 马车一直向南走了一整天,直到天渐黑,他们正好到了一个镇子里。 庄予兮下车买了一些干粮和打了一些水,分给耶律洵和车夫后便又继续向南而去。 买东西时她问了一下,从这里到周军的驻扎地,骑上快马五个时辰便可到。而且他顺便买了一套男装,等到合适的时机她便甩下耶律洵,重新易回容,便可以回到大营了。 不知是不是她过于敏感,总觉得今天这一切都太过的顺利了。 可是不管是陷阱也好,机会也罢,从这里逃走总要比在耶律洵的府里逃走容易的多。 马车又走了三个时辰,正好走到了郊外。此时已经接近午夜,马儿也带了几分疲态。 庄予兮命车夫停了车,喂了些马儿草料和水,也让车夫稍作休息。 耶律洵靠在马车上,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庄予兮起身靠近他,“要委屈王子一下了。” 耶律洵睁开眼,庄予兮却在此时点了他的穴道,又拿出绳子将他牢牢绑住。 耶律洵看着她,眸子里带着怒火。 庄予兮一笑,“总算报了一点点的仇了,不过王子殿下,还有很多帐我会和你一一算清楚的。” 20.第20章 调戏(4) 她虽然点了他的哑穴,可是又找出一块又黑又脏的破布塞进了耶律洵的嘴里,之后很满意拍了拍耶律洵的脸颊。 耶律洵的眸子似乎可以喷出火来,庄予兮莞尔一笑,又有了一个主意。 她从耶律洵身上翻出了他的那把匕首,在手里掂了掂,接着手起刀落,只听刷刷的刀声后,再看耶律洵,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没了那奢华的样子,而且几乎已经到了衣不蔽体的地步了。 “我想,王子在这里待几个时辰应该冻不死人的吧。”她将那把匕首收进了怀里,在耶律洵杀人的目光中起身出了马车。 片刻后,一个同样五花大绑的车夫被庄予兮扔进了车里,只是似乎被她打晕了。接着,马车突然向前一倒,耶律洵身子僵硬,只听砰的一声,额头撞了个结实。 庄予兮骑在马上,用马鞭掀起车帘,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耶律洵,“哦,对了,王子大人,我似乎忘了一件事。”她眸光流转,笑得灿烂,“根本没有什么毒药。” 在她清悦的笑声中,车帘掩下。寂静的夜色中,耶律洵只听见马蹄声渐行渐远。 ******** 庄予兮骑上马一路向南狂奔,在确定身后没有追兵后,她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换上了男装易了容,又继续向南而去。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走了大约两个时辰后,在一处路口,竟然突然出现一批黑衣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们似乎早就等候在了这里。 看来耶律洵早有布置,也许他似乎猜到她会向南方而来,也或许他在各个方向的交通要道都安排了人。 “什么人!”庄予兮并没有一开始便动手,耶律洵让他们堵的应该是一个女子,而且他们应该知道她真正的样子,而不是易容后的样子。 一名黑衣人上前仔细打量了他,向其他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些人便一拥而上,向她围来。 看来他们是宁愿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人了。 她眸光一厉,手中的马鞭快速挥出,眨眼间几人的身上便挂了彩。 几招过后,庄予兮看出他们似乎想捉活的。这样一来就更好办了。 他们大概二十几人的样子,可是因为不能下杀手,所以攻击力难免会有些减弱。 庄予兮本就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所以出招是招招狠厉,很快,那些人便觉得有些吃力。可是他们却以人多为优势纠缠着她,似乎在故意拖延时间。 庄予兮暗道一声不好,她越是想要脱身那些人便缠的越紧。她几次想使用暗器,可是因为身上的银针有限,她必须要等到紧急的关头才能够使用。 不远处渐渐响起马蹄声,且越来越近。 庄予兮出招越发狠厉,然而那些黑衣人却是拼了命一样阻拦着他。 “原来是你。”一道满是笑意的声音响起,耶律洵被另外十几名黑衣人簇拥着坐在马上,他的额头破了皮,身上随便穿了一件黑衣,可是那嘴角却满满都是得意的笑,似乎马车里那狼狈的人根本不是他。 庄予兮和那些黑衣人同时停了手,那些黑衣人仍然将她围在中间,防止她逃跑。 “没错,是我,王子这是想破了头才想到的吗?”庄予兮揶揄一笑,丝毫没有被包围的紧张。 耶律洵也并不恼,“我真的是对你的身份越来越好奇了,小夕,乖乖跟我回去吧,省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庄予兮挑了挑眉,“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最拿手的武器并不是枪。” 耶律洵的兴趣似乎更加浓了几分,“哦?那是什么?” 庄予兮一笑,即便是她此时带着面具,可是耶律洵眼中出现的却是她笑得倾国倾城的样子,不禁呆愣了片刻。 “保护王子!”然而就在这时,他身后的黑衣人却突然如临大敌,向他这边而来。 并没有看见是什么兵器,只听见叮叮的几声脆响,再看时,庄予兮已经洒下了一把白色的不明物体,踩着踏云步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中。 十几名黑衣人捂着眼睛在地下呻吟着,这边剩下的黑衣人则挡住了全部射向耶律洵的银针。耶律洵看着夹在指间的一枚银针,“原来最擅长的,是暗器和轻功啊。” “追。”他收起银针,沉声吩咐。 那些黑衣人领命,纷纷向庄予兮逃跑的方向追去。 耶律洵看着那些黑衣人消失的方向,总觉得如果这次她真的逃了,他似乎很难再见到她了。 一时间心中的感觉复杂难言,竟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 庄予兮一路向南,没有片刻停歇,直到天微微发亮,她才看见城门。此时还没到开城门的时候,所以城门还是紧闭。 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他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自己,才上前去叫门。 守卫城门的士兵正好是认识他的人,他们并没有多问什么便放她进了城。 打听好了主将的住处,庄予兮忙向庄易的住处而去。 庄易一向起的早,自从庄予兮被掳走后他便睡的更加少了,此时他已经梳洗妥当,在院子里练习刀法。 “父亲大人!”庄予兮风一样冲了进去,见院子里只有庄易一人,上前一把抱住了庄易。 庄易手中的刀因为激动而掉到了地上,“小兮,你终于回来了,要是再没有你的消息,爹和你林大哥都要急疯了。” 庄易拉开庄予兮,看着她的脸,“这段时间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都瘦了,耶律洵那个混蛋有没有欺负你。” 庄予兮摇了摇头,“他还盘算着能不能利用我呢,又怎么会虐待我,他顶多就是饿我几顿而已。” 庄易满眼都是心疼,这不到一月的时间他老了很多,此刻终于放下了心。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着庄予兮道:“你赶快去找你林大哥吧,他这段日子也没有踏实过。” 庄予兮应了一声,又抱了一下庄易,“好了,爹,我又可以回来折磨你们啦。” “这孩子!”庄易一笑,挥手让她去找林朝。 林朝看见庄予兮没有觉得吃惊,只是觉得高兴。他相信凭借庄予兮的武功和胆识一定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只是,在没有见到她时,他还是担心得整夜睡不着。 21.第21章 猎场(1) 庄予兮将受到的遭遇只是一笔带过,而是将自己怎样报复耶律洵的那段跟林朝说了个仔仔细细。林朝笑着听她说,只觉得这世界的阳光终于又回来了。 庄予兮回到军中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他们中很少有人知道她消失的真正原因,林朝只对他们说她有要事外出了一趟。 然而那很少的人中,就包括李疏豫。 见到李疏豫是她回来的第二天。 这天皇上的圣旨从千里外的国都传达到了边关,圣旨里无非是犒赏将士的一些内容,此外还特命庄易和李疏豫等回京复命。 至此,经历了四个月的战争就此告一段落。 *********** 本以为回到了京城安青这个身份也就从此消失了,可是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皇上竟然封了安青一个正六品校尉的军职,而且王牧也要求他每月都去他那里学习。 庄易可是愁坏了,以前庄予兮在京城里隐姓埋名的胡混已经够让他头疼了,现在好了,还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让他胡混。不过又一想,王牧那老家伙的脾气一向古怪,他能够青睐自己女儿而且还向皇上引荐,足以见得自家女儿是真的优秀。所以这样一来,庄易自打回京以来一直是喜忧参半。 “小姐,下个月你就要去军队里任职了,听说军营里都是些粗鲁的汉子,你还是带着小福一起去吧。”小福一边拾掇着炭盆里的炭火一边向身旁正在看书的庄予兮道。 庄予兮翻过一页书,“再粗鲁的汉子你以为还有你家小姐搞不定的?” 小满剪掉最后一个线头,将手帕递给庄予兮,道:“小姐,这是我为你新绣的帕子,看,上面还绣了一个青字,是不是很符合安青的身份。”她又看向小福,道:“小姐的身手你还不清楚吗,怕是你去了才让人不放心。” 小福瞪了她一眼,撅了撅嘴不理她,继续问庄予兮道:“小姐,听说你和匈奴的王子交过手,那匈奴的王子是不是长得很凶,就像这样。”小福放下手里的小铲子,两手叉腰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庄予兮接过小满递过来的帕子,看了小福一眼,脑海中想到的却是那晚耶律洵被她弄的衣衫褴褛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他?凶倒不算,痞气倒是十足。”庄予兮仔细看了看小满绣的帕子,随意地道。 “小满,你刺绣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她将帕子收了起来,又问道:“对了,给安青的屋子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就在后院,离这里不算远,有什么紧急情况也好处理。”小满道。 庄予兮点了点头,小满一向稳重,而且思虑周全,很让人放心。 在家里休息了十来天,腊月初,她便来到了军中任职,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她刚到军中,迎接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李疏豫。 她知道李疏豫被封了定远将军,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成了她的顶头上司! 这是什么套路?冤家路窄吗?不过如果可以,她还真不想和李疏豫成为什么冤家,毕竟自古以来,冤家这个词都是饱含深意的。 “还真是巧啊,安校尉,今后我们可就要经常见面了。”李秦站在李疏豫身后,抱着剑,怎么看都是一副‘你栽了’的表情。 庄予兮挑眉一笑,“是啊,还真是巧。” “从今天开始你负责五营士兵的日常训练,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李疏豫连头都未抬一下,一句话便将她这个下属打发走了。 “好。”庄予兮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李秦后便出了屋子。 到了五营,隔着老远她就听见有人在喊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多日不见的小谈。 “听说你要来五营,还真没错。”小谈一脸的兴奋,一张脸被冻得通红。 庄予兮一笑,“我也是才知道的,你的消息还真不是一般的灵通。” 小谈一脸得意,“那是。” 他们二人一边向里面走,小谈一边说着近期京城里的大事小事。 “对了,你听说过凤凰血玉吗?”小谈的话题一个接着一个。 庄予兮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听过,这凤凰血玉很是神秘,听说以前有一脉秦家人专门掌管此玉,而且它能够赋予秦家人预知未来的力量。只是在一百多年前这血玉不知为何突然失踪了,秦家人也跟着在人间蒸发了。”小谈说着,一脸的惋惜。 “可是近期好像有人在暗中找血玉和秦家人,恐怕离血玉重出江湖的日子不远了。” 庄予兮只当听听故事,不做评论。 “你说康王爷这次突然大放异彩,会不会也对皇位起了兴趣?”小谈话题多变,下一秒便贴着庄予兮的耳际谈论起国家大事了。 庄予兮被他的样子逗得一乐,“他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午休的时间马上就要过了,你要是再不归队,小心我请出军法。” 小谈做出一副惊恐的表情,拍了拍小心脏,“军威赫赫啊安大人,小人这就退下。” “贫嘴!”庄予兮给了他一拳,“去吧。” 来军营工作一切都还算顺利,除了偶尔看见李疏豫。 半个月转眼即过,距离新年越来越近,再加上打了胜仗,京城里的气氛要比往年要喜庆很多。 每年的这个时候皇上都会到京郊狩猎,即便是寒风猎猎,这个习惯也一直延续至今。 而今年皇上还特意点了她的名,要她和李疏豫一起前去。 之前她就知道皇上的这个习惯,只是由于身体的原因她一直没有参加,而今年却借着这个假身份有幸参加了一回。 京郊建有一座皇家的别院,里面有一处天然温泉,而且因为温泉的原因整个别院的温度要比京城高上一些。所以一到了冬天,一些年岁大一点的妃嫔便会到这里住上一阵子。 每年狩猎除了皇子和大臣们外,一些大臣家的女子也会随行,所以每年的狩猎都很热闹。 也许皇上的本意不在狩猎,而是为了与臣子们一乐,也顺便拉近一下与臣子们的关系。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到达别院时正是黄昏,远处夕阳挂在山头,山峦重重,虽然冬日萧条,然而此时的景色却也是美到了极致。 22.第22章 猎场(2)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大家便在院里集合,虽然每次狩猎皇上都没有特意分组与强调比试,但是人们的心里却都把这当作了一场比试,争取得到皇上的赏识。 这次是几年来庄予兮距离李正庭最近的一次。 这五年来他似乎老了许多,头发白了,皱纹也多了。 从小李正庭和林皇后都很喜欢她,即便她这么多年没有露过面,他们每年还是会派人定期给她送一些日常的用品和一些新鲜事物。 “好了,大家都各自出发吧,注意安全。”李正庭看了看意气风发的一众人们,欣慰一笑,也没有了朝堂之上的严肃。 众人大声应了一声,骑上马纷纷出了别院。 庄予兮在人群中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林朝,只看见了自家老爹。老爹也看见了她,老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理她,一直陪着李正庭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暗暗努了努嘴,老爹对她还是不大放心啊。算了,她还是先找到林朝再说。 想着,她一打马,冲出了别院的大门。 人们都是成群结伙地进了山,里面还有一些千金小姐们,当然并不乏熟人。他们一些人是为了打猎而来,还有一些人只是为了八卦而来。 “你们看见白溪那样子了吗,不就是京都第一好女吗,看给她傲的,下巴都快抬上天了。” 庄予兮跟在一群人后面慢慢向山中走着,仔细一看,这群人都是一些千金小姐还有一些侍卫。 “可不是,再傲,她将来顶多也就是一王妃。”一名披着粉色披风的女子接过之前一名女子的话,语气里满满的不屑。 “王妃?她和康王爷的赐婚也有几年了吧,可是她及笄这几年来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看是康王爷没有看上她吧。”另一名白衣女子道。 对了,有一件事她似乎忘了,就在她来到这里一年后,皇上为左相家的二女儿白溪和李疏豫赐了婚。 “康王爷是咱们京都公认的美男子,即便以前有些放浪形骸,可是这次出征匈奴却立了大功,我看康王爷并不比端王爷差。”又一名女子附和。 “听听你们的口气,我看你们就是羡慕人家有一个像康王爷那样的未婚夫。”一名女子对之前几人的话不以为然。 “我们羡慕她?哼,真是笑话,再说了,她和康王爷还没有成亲呢,这以后啊,指不定是谁当上康王妃呢!”白衣女子反驳,颇有不服输的架势。 庄予兮暗暗摇头,没想到李疏豫那张冰块脸竟这样受欢迎,果然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 她没有兴趣听那些女子们的八卦,索性挑了一条小路转了进去。她骑着马在林子里晃晃悠悠地走着,此时虽然是冬天,但是南方的冬天与北方的冬天却是截然不同的。 她不禁又想到了小时候的冬天。 因为身体不好,她从小便惧寒,但是却很喜欢下雪天。小时候的雪下得很大,她还记得她和玩伴们一起在雪地里挖出的小房子。 而她来到这里五年多,再没见过可以称得上大的雪。 “王爷,这里人多口杂,不便多留,我们还是回去吧。” 正当庄予兮的思绪神游之际,一道轻柔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透过不算密集的灌木丛,她隐隐看见两个身影,似乎正依偎在一起。 “无妨,再多待片刻。我刚回京,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小溪。”一道醇厚的男声。 小溪?莫非这两人是白溪和李疏豫? 看他们这你侬我侬的样子,看来刚刚那些个小姐们要失望了。 她不想打扰他们二人,转身向回走去。然而走了一段后她却觉得不对劲,怎么那么温柔的情话一想到是从李疏豫的嘴里说出来她就有一种十分别扭的感觉?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箭破长风的声音,而且那声音越来越近。她猛地抬头,一只箭正好擦着她的肩膀钉在了她身后的树干上。 “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吗?”罪魁祸首似乎没有觉得有什么错,反而先开口质问她。 庄予兮看着面前的冷面男子,先是一愣,接着向身后看了看。过了片刻,她才道:“王爷真是好兴致,呵呵,安青就不打扰了,王爷您小心慢走,对了,小心您头上的发冠,我看着刚才似乎被树枝刮到了。”她面上堆满了笑,然而李疏豫的眉头却蹙了起来。 庄予兮笑呵呵地给他让了路,继续向前走。 “你站住。”李疏豫突然叫住了她。 庄予兮调转马头,一脸笑容地看着他,似乎正在等待他的指示。 李疏豫眉头紧蹙,看了她片刻,才道:“你跟着我一起吧。” 庄予兮想拒绝,却听李疏豫又道:“皇上怕你对这里陌生,特地让我带着你。” 竟然如此,庄予兮也不好再拒绝,只得点头应了。 她跟在李疏豫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向前走,不知为什么李秦并没有跟着他,而且看他那个样子似乎也没有什么打猎的兴致。 走了一段距离,马上就要到了刚刚庄予兮调头的地方,正在她想着要如何面对那尴尬的画面时,迎面正好走过来四人。 两主两仆。 “六弟,真是巧,我这刚刚遇见了白二小姐,马上就又遇见了你。”说话的男子身穿一身深蓝色锦服,一张脸与李疏豫有几分相似,然而身上的气质却与李疏豫截然相反。 “二哥。”李疏豫只是淡淡喊了一声二哥,似乎并不想多做交谈。 “既然遇见了,正好你和白小姐一起吧,这深山里她们主仆二人也不安全。”二皇子李严似乎并没有受李疏豫的态度所影响,仍旧一脸的亲和。 李疏豫这才看了一眼白溪,仍旧淡淡道:“也好。” 白溪的目光与李疏豫接触了一下便低下了头,若是旁人定以为那是害羞矜持,可是庄予兮却知道,那多半是不敢直视。 李严带着他的手下走后,他们几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变得越发的诡异。 庄予兮和白溪的丫鬟走在后面,偶尔听见前面两人时不时的聊上几句,然而那话语的内容也只是公式化的寒暄。 23.第23章 猎场(3) 李疏豫还是那个样子,就连跟自己的未婚妻说话那语气也没有放柔半分,仍旧慵懒淡漠,似乎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 白溪她没有怎么接触过,在以前庄予兮的记忆的,关于她的也仅仅是一个名字而已。 不过在她在京都混迹的那段时间倒是没少听到白溪的名字。 自古以来美人就是人们议论的中心,再加上这位美人才情了得,那更是要被无数男儿奉为心目中的女神。 白溪就是一个这样的美女加才女。 据传闻,在她气走好几个教书先生时,白溪已经能够出口成章,且所做的诗句就连当朝太傅都连连称赞;在她每天抱着零食嘴不停歇时,白溪已经学会了当下最难的舞步,而且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引得好多达官显贵之子上门提亲…… 然而,白溪却只比她大了一岁,她穿越过来时,白溪也才十四岁而已。 今日算是她第一次见到白溪,确实美得不可方物,气质脱俗。 此时从身后看那二人,除去李疏豫身上的淡漠,两人还真是一对璧人。 “啊——”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声惊呼,似乎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他们几人加快了步伐,却见一条小路的拐角处一个女子正被围着坐在地上,她用手捂着胳膊,似乎受了伤。 “大姐。” 这时,白溪下了马,走上前去,一脸的关切,道:“怎么受伤了。” 那女子抬起头,一张脸与白溪有三分相似,虽然不似白溪美丽,那是却带着几分独特的气韵。 “不碍事,是我没有看路,惊扰了太子殿下。”那女子忍着疼痛,一脸歉意地看向身旁的男子。 “这说的是哪里话,是景晟误伤了白芷小姐,实在是过意不去。如果白小姐不介意,现在就和我回别院,我那里有上好的伤药。”太子李景晟一脸的温润,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暖暖的。 这大周的三位皇子还真是各有特点。 太子温润、二皇子圆滑、六皇子淡漠。 “小晏,正好你也同我们一起回去吧,昨天晚上我都没有找到你。”李景晟向他们这边看来。 “也好。”李疏豫点了点头。 子晏是李疏豫的表字,太子李景晟和他是一母所出,关系一定很是亲密。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别院的方向而去,想来,这一天还真是精彩。 到了别院后,李景晟先找了太医为白芷包扎了伤口,而她则悄悄退出了人群,回了自己的房间。 正在她睡的迷迷糊糊时,她似乎看见了一个人影在她的眼前晃悠,她一抬脚冲那人踢了过去,却正好被抓了个正着。 “我好心叫你去吃肉,你还踢我。”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好看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庄予兮也冲着他一笑,另外一只脚也踢了过去,“我找了你一天,你却在背着我偷偷吃肉。” 林朝无奈地抓住另外一只脚,“我错了还不行,快起来,我有一个好东西给你。” 她收回脚,坐起身,却见地上放着一个笼子,笼子里一只白色幼虎正在怯怯地看着她。 她一喜,忙起身走了过去,她打开笼子,将幼虎抱在怀里。 “它的母亲被杀了是吗?不知道有没有断奶。”她抱着虎仔,一脸的心疼。 “看样子还没有,以后它就是你的宠物了。”林朝看着她,眸子里的光越发柔和了几分。 宠物…… 庄予兮突然想到了一个画面,不禁笑了出来,“别人家的小姐们不是养猫就是养兔子,我倒养了一只老虎,要是被我爹知道了一定恨不得打断我的腿。” 林朝揉了揉她的头发,“要是林伯伯下得去手,这几年你的腿都不够他打的。” “也对。”她冲着林朝一笑,眸子灿若星辰。 林朝的手顿了顿,只觉得手心渐渐发烫,那热量从手心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好了,去吃晚饭吧,他们正在前厅烤肉喝酒,再晚一点可就连骨头都不剩了。” “好。”庄予兮将虎仔放回笼子,又把笼子放在了榻上并用棉被围了半圈,这才和林朝出了门。 在屋子里闷了将近一个下午,此时出门才知道外面竟然下了雪。雪似乎下了有一阵子了,在地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别院里处处都种着梅花,此时红梅绽放,芳香扑鼻,花朵顶着白雪,真的是美到了极致。 此时天色渐黑,前厅里已经点了灯,虽然门关着,却仍能隐隐听见笑声。 等他们进到前厅时,舞台上的舞姬们正甩着水袖跳得欢快,林朝将她带到了一个桌子前,桌子上坐着的人她几乎都认识,与他们打了招呼,她便坐了下来开始喝酒吃肉。 肉都是烤好的,有些是那些公子哥们自己烤的,有些是御厨烤的。而且不仅已经烤好了,更是被御厨们切得整整齐齐地摆在盘子里,再配上几碟酱料和小菜,就着美酒,真是难得的美味。 “我知道你不爱吃那些乱七八糟的野味,这里只有牛羊肉和野猪肉,你放心吃。”林朝又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沾好了她爱吃的酱料,放在她的碗里。 “谢谢。”她将肉放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 这时舞曲渐歇,舞姬们退了下去,大厅里人们的说笑声也越发清晰。 她看向上座的李正庭,却不期然与李疏豫的眸光正好相撞。 他就坐在她旁边的那一桌,只是刚开始她的注意力都在美食上,并没有看见他。她冲着他一笑,举了举手里的酒杯。 李疏豫却移开了目光,似乎并没有主意到她。 她无所谓一笑,自己干了杯中酒,继续寻找自家老爹。 这时,林泽却突然起身,跪在皇帝正前方。 众人纷纷停止了说笑,偌大的殿厅渐渐安静了下来。 “皇上,老臣有一个不情之请。”他跪在那里,虽然年岁已高,但是由于常年带兵打仗,声音尤其洪亮。 “林爱卿快起来,有说什么事说就是了。”李正庭一脸柔和的笑意,对这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将领很是赏识。 24.第24章 赐婚(1) “臣膝下只有一子,过了年已二十有四,可是至今却仍未娶亲,臣想请皇上做主,为犬子赐一门婚事。”林泽向林朝这边看了一眼,林朝似乎很是吃惊,想要起身,却还是克制住了。 “哦?赐婚是好事,不知小朝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李正庭笑得越发慈和。 林泽向一个方向望去,顺着他的目光,她却看见了自家老爹。就在这时,林泽道:“是庄将军家的独女,庄予兮。” 庄予兮一呆,林朝也是一愣,而旁边的议论声则越来越大。 她看向林朝,正好林朝也正在看着她。 她冲着他笑了笑,接着眨了眨眼睛,看向坐上的李正庭。 李正庭也看向庄易,“小兮那丫头我都有五年未见了。”他顿了顿,“她与小朝二人自小便要好,也是一段青梅竹马的佳话,朕准了。” “谢皇上!”林泽又行了一礼。 “林大人,庄大人,真是恭喜啊恭喜,庄、林两位大人都是朝中要将,手握重权,两家关系又一直亲密,这再加上这一门上好的姻缘,真是亲上加亲了。”这时,一名男子突然出声,他年纪看上去要比李正庭还大些,面上皱纹的纹路很深,脸色带着几分苍白。 右相,宇文联。 庄予兮看向宇文联,平淡的眸子下暗暗藏了几分锋利。 他这几句话看似平常,却句句都将庄、林两家推上了风口浪尖! 林朝注意到了她的异常,暗暗握了握她放在桌子下的手。 她冲着他笑了笑,告诉他没事,却在回转目光之际再次与李疏豫的目光相撞。 他似乎刚喝了一杯酒,酒杯还挡在下颚处,只是一双眸子却淡淡地看着她,而且似乎看了许久。 她没有心思去研究他的目光是否有什么不同,继续看向座上的李正庭。 “老臣谢皇上。”此时,庄易亦走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待他们二人起身后,又道:“多谢右相,只是小女自小身体就不好,也只有林朝与她从小相伴,他们二人相知多年,若是结了亲,等哪天我和林将军解甲归田时也能够放心了。” “让小兮多多注意身体,要是身体好些了就让她进宫来,哀家也很是想念她。”李正庭身侧的林皇后适时接过庄易的话。 林皇后是林朝的姑姑,所以庄予兮小的时候没少去她宫里烦她,可是林皇后却从来没有露出一丝不耐,反而对她很是喜爱,她若几日不去皇后还会叫人到府上去请她。 庄予兮自小便没了娘,所以对林皇后格外的亲近。 “谢皇后关心,老臣一定尽力养好小兮的身体。”庄易又行了一礼。 一场插曲就此平息,歌舞继续,美食继续。 “庄予兮那个胖子有五年没有出门见人了吧,不知道现在胖成了什么样,该不会是连路都走不动了吧。” “啧啧,真是可惜了林少将,本是一个翩翩少年郎,却要娶一个丑胖子,真是天道不公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敢打赌,林少将娶她一定不是因为喜欢她,定是有其他原因!” “一定是的,谁会喜欢一个又丑又胖的女人。” 庄予兮喝下最后一口酒,“你们慢慢吃,我到外面去透透气。” 她放下酒杯,起身向门口走去,然而刚走了几步却撞了一下桌角。 “抱歉。”他微微勾唇,向桌上的几人致歉,没等那几人回应,便径直出了大殿。 此时雪已停,路上的落雪已经被勤快的下人扫到了一边,露出干净的青石砖。 她挑了一条雪还没有扫的小路,一路走到了梅花最多的梅林。 此时整个别院的灯火几乎都聚集在了前厅,再加上梅林本就有些偏僻,此时更是一片漆黑。 她闻着阵阵梅香,深深吐了一口气。 “啊——” 然而她那口气还没有吐完,一声尖叫便从她的身后响起,而且听着还有那么几分耳熟。 “谁,谁在那里,是,是人还是,还是……” 因为习武的原因,她的视力和听力都很好,定睛一看,她身后那株梅树后正跌坐着一名少女。 她绕过那株梅树走了过去,此时乌云散去,月光洒下,将少女惨白的小脸照得愈发苍白。 “白芷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走上前,想要将她扶起,然而白芷却仍然浑身紧绷,似乎她刚才那声叹息给她吓得不轻。 “你是谁,怎么会认得我?”白芷并不认得她,虽然此时她没有那么害怕了,可是却仍然充满了戒备。 “我叫安青,今天白天我和康王爷在一起,正好遇见你被太子殿下误伤,之后还是一群人一起回的别院。”她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白芷眉头微蹙,似乎正在奋力地回想。 “安青……,你就是王军师的徒弟,皇上新任命的安校尉?”突然她眸子一亮。 “正是在下。”她有些无奈地一笑。 “怎么和想象的不大一样……”她仔细端详着她,同时小声嘀咕着什么。 “地上凉,白小姐还是先起来吧。”她走上前,向白芷伸出了一只手。 白芷将手递给她,就着她的力站了起来。 “哎呀,我的雪!”刚刚起身,她似突然回了神,焦急地在地上找着什么。 “是那个吗?”她指着不远处的地面,那里正躺着一个精致的白瓷瓶。 白芷几步跑了过去,拾起瓶子,一脸的沮丧,“都怪你,我收了将近两个时辰的雪都没了。” “你是在收集梅花上的雪?用来煮茶?”两个时辰,她竟然在这冰天雪地里待了两个时辰,她不禁有些愧疚。 “是啊。”白芷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我来帮你吧。”庄予兮道。 白芷惊喜地抬头,很快又缓缓摇了摇头,“不,我要自己收集。” “这样,我帮你将树枝压低,你来采雪,这样如何?” 白芷想了想,低处的雪已经被她采得差不多了,于是点了点头。 于是,这一晚最后的节目,便是她陪着白芷收集了大半夜的雪。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亲力亲为的大小姐,若是其他个夫人小姐们想自己做些什么,定会让下人们在旁帮忙,可是她却偏要自己一个人来。 25.第25章 赐婚(2) 第二天一早,她很早就起床去厨房要了一些羊奶,那只白虎仔不知是饿了还是对新的环境不适应,一直都无精打采的。她喂了它一些羊奶,虽然它吃的不多,但是好在吃了一点,不会被饿死。 等到她刚喂完了虎仔,距离她不远的一处院子里却突然热闹了起来,吵杂的人声中,有几声尖锐的嚎叫尤其突出。 “快,快去找太医!我不要变成丑八怪!” “啊!我的脸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小姐,小姐再忍忍,太医马上就到。” 院子里乱成了一团,她们的吵闹声惊得住在旁边的人们纷纷出了屋子,有的干脆去她们院子里想要一看究竟,有的则只是站在不远处观望。 庄予兮也出了房门,却见那边已经吸引了很多人,就连太子和李疏豫都被惊动了。 她故作好奇,也走了过去,正好听见太子用他那柔和的嗓音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回太子,几位小姐们不知突然患了什么急症,整张脸都肿了起来。” 此时,几位小姐们已经安静了下来,见太子和六皇子过来,纷纷用袖子遮住了脸,同时仍然不住地抽泣着。 太子看了看她们几人,“可请了太医?” “回太子,请过了,太医应该马上就会过来了。” 太子点了点头,这时走进来几位年岁稍大的官员,几位小姐见了,也忘了再遮脸,委屈地迎了上前,“爹爹,你看看女儿的脸,这可怎么办啊!” 看着几张五官都挤在一起的脸,庄予兮差点就笑了出来,为了掩饰情绪,她轻轻咳了一声。 “没事没事啊,太医马上就到了。”一名官员安慰着自己的女儿,同时看见了太子和李疏豫,“你们怎么办事的,知道太子殿下和康王爷驾到,怎么不让小姐们回房,这要是惊扰到了太子和康王你们担待得起吗?!” 侍女们这才回过神来,忙各自扶了自家的小姐回了屋子。此时,两名太医带着各自的侍童匆匆赶来,被急急迎进了屋子。 半个时辰后,两名太医出来,一个个都皱着眉头。 “太医,小女得的是什么病?可有医治之法?” 一名太医摇了摇头,“经我二人诊断,小姐们并没有什么疾病,几位小姐同食同住,又得了相同的病症,恐怕是与吃的东西有关。而其他人又好好的,所以很可能是小姐们昨夜吃了膻腥的食物,对膻腥的食物不适应导致的。” “可是小女之前也多次吃过野味,并没有这种症状。”一名男子道。 “人的身体情况是会改变的,以前没事并不代表一直都没事。我们已经为小姐们开了一些消肿的药,主意不要再吃膻腥的食物,相信慢慢自会痊愈的。”另外一名太医捋了捋半白的胡须,慢慢地道。 “那就谢过太医了。” 送走了太医,人们也纷纷散去,在回去的路上,她碰见了林朝。 “你这次又研究的是什么药,那些太医都诊断不出。”林朝一路上了解到了情况,再想到昨晚庄予兮撞了一下她们的桌子便猜到了大概。 庄予兮神秘一笑,摇了摇头。 每次做了‘坏事’她都会露出一个这样的表情,她一直都是这样,如果别人不来惹她,她自是不会去招惹他人,可是一旦有人触及到了她的底线,她定会加倍奉还。 “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惩戒,以前的那些帐,我不介意慢慢算。”她挑了挑眉,“而且要用庄予兮的身份,慢慢算——” “对于昨天晚上的赐婚,你有什么看法?”林朝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你不提我都忘了这事了。”庄予兮一笑,“这下好了,我老爹不用再担心我嫁不出去了,只是这下要祸害你一辈子了。” 林朝一怔,他以为她会反对的。从小她就清楚地知道什么是自己要的,什么是自己不要的,那么这桩婚事,会是她想要的吗? “怎么,一想到我要祸害你一辈子,是不是怕了?”见林朝没有反应,庄予兮凑过去几分。 林朝不自然地向一旁扭过头,“嗯,你别说,还真是有点。” 庄予兮眼睛微瞪,“哼,怕也没有办法了。” 看着庄予兮故作生气的表情,林朝的心此时已经乱成了一团,喜悦中夹杂着莫名的心悸。 “小兮,我知道你一直当我是哥哥,我,我也一直当你是妹妹,如果在我们正式成亲前你有了喜欢的人,那么我们的婚约便作废。”他一脸严肃地看着庄予兮,“如果没有,那么我相信,我会是一个好夫君的。” 庄予兮一笑,“所以我才同意这门婚事的,林大哥,就目前来看,我们对彼此最为了解,所以,如果要成亲的话,你是最合适的。” “当然,如果林大哥找到了喜欢的人,这条婚约也同样作废。” 林朝怔了怔,确实,此时,他们是最合适的。 “好。”他轻轻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昨晚的那处梅林,此时朝阳明媚,洒在白雪之上,竟又是另一种瑰丽。 “你怎么没有披披风?刚下过雪,天气很凉。”林朝此时才看见庄予兮只穿了一件夹袄,边说边脱了自己的披风帮她披在了肩上。 “早上着急看成果,忘了。”庄予兮吸了吸鼻子,这时才感觉到凉意。 林朝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身后有人道:“这不是阿朝和安校尉吗,两人也来这里赏花的?” 林朝回过身,距离他们不远处正站着太子李景晟和康王李疏豫。 他们二人向他们行了礼,林朝这才道:“只是早上闲来走走,看见这里的梅花正艳便过来了。” 李景晟走上前,拍了拍林朝的肩膀,“你小子的终身大事终于是定了下来,母后这几年可没少在我耳旁念叨这事。” “劳姑姑费心了,等小兮身子大好,林朝一定同她一起进宫谢恩。” “什么谢恩不谢恩的,你们多进宫看看她她就很高兴了。”李景晟温润一笑。 26.第26章 冒名顶替(1) 庄予兮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对李景晟的印象并不深,然而此时他与林朝相对而立,那轻轻一笑的样子却与林朝有那么几分相似,果然是表兄弟啊。然而她再转头看向一旁的李疏豫,暗暗咋舌。她本想腹诽一番,却被李疏豫逮了个正着。 他突然转过头,与她的目光正好相接。 李疏豫的眸子平静得就像是一潭水,然而那水却似乎带了漩涡,想要将人整个吞噬殆尽。 她心头一震,她从来都知道李疏豫并不喜欢她,可是此时他的眼神,除了冷漠,似乎还参杂着那么几丝厌恶。 厌恶? 她意识到这个词语时,却是冲着他扯了一下嘴角,直接移开了目光。 这时,又有十几个人走进了梅林,向他们这边走来。霎那间,原本安静的梅林一下子便吵杂了起来。 “原来是太子殿下在此,老臣是否扰了太子殿下的清静。”以宇文联为首的几位朝中大臣纷纷上前行了礼。 庄予兮退到一旁,却突然觉得心口一震,只觉得心脏好似被一只手握住了一般。可是这种感觉却仅仅持续了那么十几秒,就好像刚刚那种感觉只是她的错觉。 那些大臣们与李景晟无非又是一些客套的寒暄,说了几句话后便又各自散开了。 ******* “老爷,全部调查清楚了,当时在梅林的除了您身边的人和太子身边的人,再无其他人。”一名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低声道。 “不可能,一定是梅林中还有其他人。”坐于上首的男子眯了眯眼,“既然这样查不着,那就将别院里的所有女子的底细都查一遍,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黑衣人领命退了下去。 黑衣人走后,男子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荷包,只是这个荷包要比其他荷包大上一些。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荷包,里面却是一块泛着淡淡红光的精致玉璧。 玉璧如碗口一般大小,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此时那凤凰周围红光流转,似乎就要飞出来一般。 “二十年了,我找了二十年了!你终于出现了!哈哈哈,你终于出现了!”他轻轻抚摸着玉璧,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 为期几天的狩猎终于结束,等回到家里时,家里处处张灯结彩,不知道的人以为是为了庆祝春节,很显然,庄予兮就是那个不知道的人。 “恭喜小姐,贺喜小姐,终于不用剩在家中做老姑娘了!”小福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向她鞠躬道喜。 庄予兮挑了挑眉,脱下身上的披风递给小满,“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们那么操心我的婚事?” 小满瞪了一眼小福,“我们家小姐人美才多,怎么会嫁不出去!你整天就会瞎说!” “我才没有瞎说,小姐是天下最好的小姐,可是知道小姐好的人却没有几个,我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嘛。”小福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你们两个又拌嘴,小福,去厨房要些羊奶来,再准备些吃的,我都要饿死了。”庄予兮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的小姐。”小福应了一声喜滋滋地退了下去,小满上前为庄予兮倒了一杯茶,“小姐不是不喜欢喝羊奶的吗?” 庄予兮神秘一笑,“给你们看样好东西,不过你们可要替我保密,千万不能让我爹知道!” 小满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那还是算了吧,小姐,我去看看小福准备的怎么样了。” 小满圆圆的脸上写着满满的拒绝,然而无奈行动缓慢,她还没走出屋子,庄予兮已经拿了个笼子提到她的面前,而且一把扯掉了上面的布帘。 “这,这,这……”看着那一双瞪着自己的圆溜溜的小眼睛,小满深深的绝望了。 “小姐,你不会打算养一只老虎在家里吧?” 庄予兮拍了拍她的脸,“还是小满聪明!” 小满欲哭无泪,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家老爹那吹胡子瞪眼的可怕模样了。 晚上,小福小满齐齐蹲在庄予兮的榻前,看着那团成一团睡得正欢的小虎崽发呆。 “小姐,它有名字吗?”小福看着睡相可爱的虎崽,一脸的母性光芒。 “还没有。”庄予兮摇头,“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小白怎么样?”小福突然站起身,一脸兴奋。 “这名字就跟安管家养的大黄,门卫老蔡养的小黑一样。”小满也起身,对于小白这个名字一脸的嫌弃。 “那叫大白?”小福挠了挠头。 庄予兮差点将口中的茶喷出来,她咳了咳,一拍桌子,“就叫大白!” 听了庄予兮的话,小福一脸的雀跃,小满则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第二天她早早就去了军营,此时士兵们已经开始了晨练,小谈看见她冲她挤了挤眼睛。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与五营的士兵们已经熟络,这些士兵多半是与她一起上过战场的,所以对于她这个上司很是崇拜。然而也有一些新兵是匈奴一战后才进的军营,再加上这些个人中还有官家子弟,根本不将她这个小小的校尉放在眼里,偶尔也会有那么几个人蓄意闹事。 她知道那些官家子弟多半是文不成武不就,所以才来军营先混几年军龄,日后或许还可以靠着爹混个武将当当。他们若是在她的手底下乖乖的低调点也就罢了,可是他们却偏偏不想安生。 “你们三个,出列!”她站在最面前,指着最后面的几人,命令道。 那三人原本就动作懒散的,就像是早上起床在伸懒腰,此时被庄予兮点了名,互相看了一眼,吊儿郎当地出了队伍,走到了最面前。 “你们三个绕着操练厂跑十圈,跑不完就不用吃早饭了!”她看着三人的样子,厉声道。 “十圈?校尉大人,你在开玩笑吧?”一人笑嘻嘻地看着庄予兮,似乎不把庄予兮的话当真。 “二十圈!跑不完军法处置!”庄予兮一挑眉,语气中带着毋庸置疑的笃定。 那人的嬉笑僵在脸上,他似乎还想说什么,被另外两人拉着向跑道走去。而他则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着庄予兮,满眼的不服和狠戾。 庄予兮也看着他,严肃的目光下却带了几分不屑。 27.第27章 冒名顶替(2) 午休的时间,庄予兮和小谈一起吃饭,小谈饭吃得飞快,他吃完便在一旁一个劲的说着这几日京都的趣事。 庄予兮一边细细咀嚼着饭菜一边不时迎合他几句,直到他说到一个人的时候,她停下筷子,反问道:“你说那个飞盗近期又出现了?” 小谈忙不迭地点头,“没错没错,单单这几****就出现了两次,只是不知道他又在哪里下的手。” 本来她并不想去参与这件事,可是这个飞盗似乎有些嚣张了一些。他嚣张也可以,可是借着她的身份就不太好了。 或许,她应该去会会那个人了。 入夜,她换成了许久未用的那套装扮,除去人皮面具,戴上半张银色面具,一个人去了京都北面的贫民区。 那个飞盗一直都是接济这里的百姓,她或许从这里可以打探到他的下落。 一路穿过灯火通明的长街,越往北走路边的建筑便越发老旧,路边的灯也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只零星可以看见几盏昏黄的油灯。 她以前也来过这里,认识这里的几户人家。 找了片刻,她看见了一个破旧的木门,轻轻敲了几下,门却很快便开了。 从里面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 “夜大哥,你怎么又回来了?”那小男孩一见她这身打扮,忙惊喜地打开了们,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庄予兮一愣,接着唇角一勾,看来她找对地方了。 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信,递给小男孩,道:“这封信交给你,等我下次来找你的时候你再给我,不要偷看哦。” 小男孩接过信,却是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她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信上记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我害怕忘了,所以想让你到时候把信给我,提醒我一下。” 小男孩似乎明白了,猛点头道:“夜大哥放心,石头一定不会忘记的!” 庄予兮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回去睡觉吧。” 石头点了点头,却仍然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她。 她冲他挥了挥手,足尖一点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月圆之夜,郊外七里亭一见。 她约他下月十五见面,她相信,只要那人看见了信,就一定会赴约。 ******* 这一年的新年与往常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大白。 这段时间大白长大了一些,而且喜欢满屋子乱跑,还好小福小满看得紧,不然早就闹得庄府家宅不宁了。 “小姐,听说今年的元宵节有很多新鲜的节目,到时候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听着外面的阵阵鞭炮声,小福已经开始幻想元宵节的花灯胜景了。 “自然是要去的。”庄予兮抱着大白,躺在贵妃榻上,已经昏昏欲睡了。 “老爷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难道留在宫中守岁了?”小满停下手中的绣活,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爹爹如果不回来的话一定会命人回府通传的,放心。”庄予兮闭着眼睛道。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安管家浑厚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姐,老爷宴会后去了林府,今晚不回来了,你们早些休息吧。” 庄予兮将大白放在软塌上,起身开了门,“多谢安伯,您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安管家向庄予兮行了一个礼,转身出了院子。 “小姐,老爷这大半夜的不会是和林老爷筹划你和林公子的婚事吧?” 庄予兮想了想,摇了摇头,“虽然爹以前老是怕我嫁不出去,可是真赐了婚,我倒发现他似乎并不想我嫁人。” “不是不想小姐嫁人,哪个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能多陪陪自己吧,毕竟等小姐嫁了人,这个家就剩下老爷自己了。”小满突然有些伤感。 庄予兮眸子一暗,转念一想,还好她嫁的是林大哥。 “好在小姐嫁的是林公子,看那些嫁入皇家的女子,有几个又是自由身?”小福和她想到了一处。 小满点头,伤感也随之而去。 只是此时的几人一定没有想到,她们害怕的金殿宫阙,就在不远的将来频频向她们招手。 正月十五这晚,天气格外的好。 一轮圆月高挂,天上星辰点点,没有一丝云彩。 京都的主要街道沿街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条条长龙。 庄予兮独自站在七里亭里,此时小福和小满应该已经是玩得乐不思蜀了吧。 想来,她在这里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难道是她算错了?或者石头没有再见到那个他口中的夜大哥? 眨眼之间,一股冷冽之气从背后袭来,速度极快。她腰肢一扭,躲过那一剑,转头看去,竟是她等的那名男子。 那男子果然同她一般,白衣银面。此时他已经收了手,收剑回鞘,正抱着双臂看着她。 “我还想着本尊是个什么的厉害角色,这样一看,我假扮你还是帮了你。”那男子开口,嗓音低沉,似乎还带了几分嘲笑。 “我算是长了见识,原来借着别人的身份在外面胡作非为,也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庄予兮理了理衣衫,露在外面的优美唇瓣微微勾起。 “胡作非为?我不过是做了你之前做过的事,怎么就成了胡作非为了?”男子一笑,而且更加放肆地斜靠在了柱子上。 原来是碰上了一个无赖。 既然是无赖,她也就懒得废那些唇舌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多说什么。谁输了,就永远不要再出现,如何?” “好啊,那小爷就陪你玩玩。”男子唇角一勾,语气甚是狂傲,“拿出你的武器,我可不想被说是趁人之危。” 面具下的秀眉挑了挑,“武器?这周围的一切,都是我的武器。”话音未落,她转身间,十几支银针便向那名男子飞了过去。 男子手中的剑顷刻飞出,银光流转间,只听得银针与利刃的相撞之声。 庄予兮丝毫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她身形向亭子外退去,手中的银针却一刻都没有停过,而且每根银针都是角度刁钻,力道惊人。 男子有些吃惊,没想到眼前的男子看上去瘦小柔弱,这暗器的功夫却堪称一绝。 好在针上没有毒,不然他或许已经中毒身亡了。 28.第28章 冒名顶替(3) 即便身上已经中了数针,那男子的身手却丝毫没有减慢,手中的宝剑转得飞快,且越来越向庄予兮所在的方向逼近。 身上的银针已经所剩无几,那名男子已经攻到了眼前。 她徒手对抗他手中的宝剑,虽然招招惊险,但却都被她一一化解。 越打那男子就越发的吃惊,虽然此时看上去似乎他占了上风,但其实并不然。对方的招式很是怪异,如此近距离的过招他手中的剑没有丝毫的优势。 “主子,前面好像有人正在打架。”不远处,一主一仆正奔着七里亭的方向的而来,两人皆是风尘仆仆的样子。 “继续走。”马上的男子一身黑色劲装,一张脸在月色下犹如一块上好的美玉。 待转过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两个周旋的白色身影赫然映入眼帘。 “这二人打扮相同,只是看样子不像是在切磋。”李秦看着那二人,“而且看他们的打扮,倒是像极了百姓间流传的那个劫富济贫的飞盗。” “两个飞盗?”好看的剑眉微挑,李疏豫本来对那些事情并不感兴趣,可是此时细看那二人,竟觉得其中一人的招式有那么几分熟悉。 而就在此时,那名手执长剑的男子恰好打落了对面男子脸上的面具,那男子眸光微厉,秀眉微拧,竟是一张让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难道,这就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那不是主子让人调查的小李公子吗?以前花费了那么大力气都没有找到他,怎么就突然出现在这里了。”李秦对这个行踪诡秘的小李公子也充满了好奇。 小李公子似是被那男子激怒,只见在他转身之际,手中竟多了一条白绫。 他出手极快,手中的白绫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向那名男子飞去。 几招过后,那男子手中的剑被他击落,而他手中的白绫也将那名男子缠了个结实。 只见他一用力,那男子便被他手中的白绫扯到了眼前。 “既然你已经看见了我的脸,那我怎么说也应该看看你的脸,才不算吃亏,你说是不是?”庄予兮用手中的白绫牵制住了那名男子,近距离地看着他脸上的面具,语气是十足的挑衅。 那男子却似乎并不恼,“希望你看了不要后悔。” 庄予兮嗤笑了一声,一把打落了他脸上的面具。 有那么一刻的怔忡,庄予兮看着那名男子,第一次觉得原来一个男人竟也可以长得如此妖孽。 那张脸上剑眉微扬,一双眸子狭长,里面似乎还漾着几许笑意,越发显得勾魂夺魄。尤其是他左侧眼角的那颗朱砂痣,就如那画龙点睛的一笔,将他身上的那丝妖冶气质发挥到了极致。 那男子见她仍在看着自己,微微俯下身,嘴唇几乎贴到了她的耳廓,“我认得你,小李公子。” 庄予兮并没有觉得吃惊,小李公子的身份很多人应该都知道。 “可是我是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因为小李公子,原来竟是一个美人。”那男子又向她靠近了几分,“一个足以和我匹配的美人。” 庄予兮猛地抬起头,只见那男子眸子里自信满满,而且带着几分意外的惊喜。 “不要想着怎么辩解,我容卿夜的眼光,从来没有错过。”那男子似乎心情极好,就连眼角的朱砂都好似带了光彩。 庄予兮偏了偏头,让自己远离他的气息,“是吗?可是我小李公子却从来不喜欢男人!”说罢,她松了手中的白绫,“你输了。” “嗯,我输了。”那男子无所谓一笑,“输了一个假的身份,却得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也是值了。” 庄予兮眉毛一挑,刚要发作,却听见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难得看见两位高手过招,真是荣幸之至啊。” 庄予兮转过头,却见李疏豫与李秦正一前一后向她这边走过来,而且李疏豫的一直在看着她,眸子里的情绪是她从未看见过的。 说不吃惊是假的。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这正月十五的晚上,会在郊外碰见李疏豫。 她移开目光,总觉得此时李疏豫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男人的眼神。 怎么感觉那目光,就像是在控诉她刚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在下诸事缠身,先走一步。”她没有再看那二人,微微抱了一拳后就向城里的方向而去。 “公子何必如此着急。”李疏豫策马追了上来,他下了马,牵了马与她并肩而行,“公子若是不介意,可以与我并乘一骑,这里距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 不自觉加快了几分步伐,“多谢公子好意,我喜欢步行。” 李疏豫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直紧跟着她的脚步。 如此走了一段路,庄予兮突然停了下来,“公子为何一直跟着我?” 李疏豫拍了拍马头,嘴角竟带了几分笑意“我也喜欢步行。” 庄予兮只觉得血气一下子涌了上来。 还好那个妖孽男没跟上来,不然她要怎么打发掉他们二人。可是李疏豫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撞了邪了?还是那晚在花楼的那一架,他真的看见了她的脸,而且知道了她是女儿身? 可是即便是知道了又如何呢?她不记得除了那一架,还用这个身份得罪过他。 就这样一路上两人一马一路狂奔,其实主要是庄予兮走得快,所以李疏豫的步伐自然也跟着快了。 不知李秦被他打发到了何处,不然有第三个人或许这一路还会好过一些。 李疏豫自然不知道此时庄予兮所想,等快到城门时,他拦下庄予兮的脚步,道:“不知公子可否同在下小酌一杯?” “抱歉,城里还有要事要办,告辞。”庄予兮一口回绝,脚下生风一般进了城。 此时灯会正是热闹的时候,有几条路上满是各色的男男女女,街上各种小玩意儿比比皆是。 庄予兮专挑了人多的路走,可是走走停停,她还是发现有人跟着她。 29.第29章 冒名顶替(4) 看了看天色,她又在街上转了几圈后钻进了一家成衣店。 她是先便吩咐了小福和小满在这里等她,而且她早就做了准备,就是为了应付这不必要的麻烦。 李疏豫在店外等了许久,店里进进出出了许多人,却都没有他找的那人。 在她刚近店时他就已经查清了这家店只有一个大门,那么她就一定还在里面。 又过了一刻钟,他决定进店里去看看。 这家成衣店很大,此时还有几名顾客在挑衣服,他看了一眼大厅里的人,还是那个身影。 “店家,里面可有在换衣服的顾客?”他一边问着店里的人一边看着里面为换衣设的小间。 店家摇了摇头,“没有了,已经这个时辰了,我们也要打烊了。” 李疏豫的剑眉微拧,大步走过去一一推了小间的门,果然,里面都是空空如也。 竟然又这样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给溜了。 他只是想知道她住在何处,看来她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一般百姓家的女子,难道是京都里某个大家小姐? 以前他对那些个千金小姐们一直不上心,看来以后他也要多留意一些了。 “小姐,我刚刚怎么好像看见了康王爷?”她们三人并肩走在街上,此时的庄予兮早已经换了一个模样。 庄予兮微微抿唇,没有答话。 “难道跟踪小姐的是康王爷?”小满道。 庄予兮点了点头,“我怀疑他已经知道了小李公子是个女人了。” 小福一听,却是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王爷知道了小姐的身份呢。” “想要知道我的身份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就算我用最真实的面貌站在他面前,他也想不到我就是几年前被他拒婚的庄予兮。”庄予兮低声道。 提到几年前的事,小福和小满都安静了下来。 庄予兮看见她们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却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觉得我还没有走出那个阴影,还是觉得我还对李疏豫没有死心?” 小福咽了咽口水,“虽然小姐这几年过得很好,好得不能再好,可是小福总觉得,康王爷还是小姐心头的一道坎。” 一道坎吗? 庄予兮有片刻的失神,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确实是一道坎,不过不是她的。 “你们以后对于他不必如此小心翼翼,那时是我太年少,不懂事,现在想来,虽然李疏豫样样优秀,却不是良配。” 小满有些疑惑,“外面都说康王爷一心玩乐,不务正业,只是那张脸徒有其表,为何小姐却说样样优秀?” 庄予兮欣慰地看了小满一眼,“这次出征匈奴,李疏豫表现得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期,而且还被封为定远将军,然而我总觉得,这只是开始。他并不像外人所说的那样不堪,反而文韬武略样样皆精。” 小满听了微微蹙了蹙眉,小福听了却是一脸的兴奋,“天啊,没想到这个康王爷比小姐你藏得还要深!” 庄予兮敲了一下她的头,“走了,回家!” ******** 年关刚过,大周在南边与一个小国的边境却屡屡发生暴乱,有好几张折子已经上奏,好像是有一伙流寇几次三番骚扰两国边境,而且那些流寇并不是周国人。 为了扬大周国威,同时也给那些不安分的小国一些威慑,李正庭亲派少将林朝带领五万大军前往边境。 与此同时,匈奴派了使臣带着贡品抵达大周,已经到了京都。 听到这个消息时庄予兮的眼皮猛跳了几下,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然而还不等她细细琢磨,李正庭身边的一位小太监便到了军营,说是晚上皇上设宴为匈奴使臣接风,特命他也一并参加。 她想不明白皇上这样做的用意,直到在晚宴上看见了那张张狂的脸。 耶律洵在几位匈奴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们先是向皇上行了礼,接着便落了座。 然而耶律洵刚一坐下便好像一直在找什么,直到他看见了庄予兮。他的目光简单直接,而且带着几分看见了猎物的惊喜。 庄予兮亦看着他,只是眸子里却满满都是不惧。 她在告诉他,她不怕他暴露她是女子这一事实,更不会因为他知道这个秘密而受制于他,大不了鱼死网破。 耶律洵迎着她的目光,却是邪肆地勾了勾唇角。 “匈奴王子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了,这些都是我大周的特色菜,希望王子喜欢。”李正庭坐在高座上,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来人,为王子斟酒。” 一旁的宫女们上前为耶律洵和其他匈奴人倒了酒,庄予兮的身旁也站了一位小宫女,为她满上了酒杯。 “一直听说大周风景如画,京都更是人杰地灵之地,此次亲眼所见,果然不负盛名。”耶律洵坐在那里与皇上说着客套话,与在她面前的那个不羁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她不禁暗暗嗤笑了一声,这个蛮子还真是一个多面型的蛮子啊。 其实此时大周与匈奴的关系极其微妙,然而此时看座上那二人都面色平常,似乎都已经忘了年前的那场遍地枯骨的大战。 这场宴会虽然气氛怪异,好在也算是平静度过,只是到了尾声,耶律洵却突然提到了她。 “多谢周皇的款待,小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他起身,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庄予兮,接着道:“小王对贵国的安校尉很是喜欢,希望这几日能由安校尉做我们的向导,多多欣赏一下大周的美景。” 李正庭也看了一眼庄予兮,笑着道:“如此一来甚好,那就有劳安校尉了。” 庄予兮起身,行了一礼,“臣定当不负使命。” 原来这才是耶律洵的目的,他怕她躲着他,所以干脆来这样一招,让她不从也得从。也好,她也想看看他究竟在谋划些什么,也正好让他知道,他所想的秘密,根本威胁不到她。 来吧,那就让她尽职尽责地带他们在京都好好地玩玩吧。 30.第30章 红鸾星动 第二天一早,她刚刚走出家门,便看见了等在一旁的耶律洵。他披着黑色大氅,坐在马上,也没有带随从,看见她出来便冲着她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安校尉可算是出来了,不知安校尉打算带在下去哪里玩?”他打马上前,脸上的笑痞气十足。 庄予兮拉了拉身上的披风,“王子想要去哪里,安某便带王子去哪里。” 耶律洵摸了摸下巴,“听说你们京都有多座庙宇,祈福很灵,我也很想试试。” 庄予兮明眸微转,“也好,那还要麻烦王子稍等片刻,安某回去牵匹马来。” 回去牵马的同时,庄予兮特派了府里的一个小厮去了一趟军营,她不能去军营也要向李疏豫告一个假。 一路上,他们二人骑马并肩而行,她也不急,只是一路晃晃悠悠带着耶律洵出了城,向郊外的一座山而去。 耶律洵似乎也不急,只是那双眼睛却一直没有从庄予兮的身上移开。 京城的寺庙是很多,可是庄予兮却偏偏选了一个最远的。 她算过时间,他们这一来一回,正好需要一天。 此时京都虽然还是很冷,但是相比于匈奴还是要好很多。而且京都又地处江南,即便是冬天也没有显得如此残败。 “虽然这里的景色比匈奴好上不知多少倍,但是这一路下来也难免有些无聊。”耶律洵突然开口,“不如我们边走边玩一个游戏如何?” 庄予兮没有理他,继续向前走。 “就来一个我问你答的游吧,怎么,安校尉不敢?”耶律洵微微挑了挑眉。 庄予兮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王子你高兴就好。” 耶律洵哈哈一笑,似乎对庄予兮的表现很是满意。 “你的身份应该是和庄易有关吧。”耶律洵看似轻佻,然而问的问题却一下便抓住了重点。 庄予兮看了他一眼,“是。” “你和林朝的关系不简单。” “是。” “林朝知道你的身份?” “是。” 他的每个问题都是想套出她的真实身份,这一点让庄予兮更加的不耐。 耶律洵自然也知道问不出什么,只是看着庄予兮冷淡的表情他的心情却还是很好。 “你该不会是庄易的千金吧。”耶律洵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记得庄易的千金好像是叫庄予兮吧,而你告诉过我说你叫郑夕,所以小夕,这就是你的真名字吧。”他叫着小夕这个名字时语调故意微微上扬,似乎他刚刚的话只是他的随意猜测,也似乎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只是在这里逗着她玩。 庄予兮的心里一震,表情却没有丝毫的震动,“外面人人都说庄予兮是个连路都走不动的胖子,你觉得是吗?” 耶律洵却是一笑,“就因为外面的传闻,所以你是庄予兮的可能性就越大。” 庄予兮没有理他,暗暗夹紧了马腹。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他们终于到了那座寺庙,此时年关刚过,所以寺庙里的人并不多。 “王子请。”到了香堂的门口,她站在旁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耶律洵笑看了他一眼,一撩长衫走了进去,而她则仍然站在门外,没有进去的打算。 耶律洵在里面待了一刻钟便出来,出来时心情颇好。 “刚刚香堂里的老和尚为我算了一卦,说我最近红鸾星动。”他向庄予兮靠近了几分。 庄予兮向后退了几步,“王子红颜无数,这红鸾星动也是正常之事。” “嗯,叫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如此。”耶律洵又向前走了几步,将庄予兮逼到了墙边。 庄予兮微微蹙眉,想要从旁边躲开,耶律洵却是眼疾手快,长臂一伸,将她困在了自己与墙壁中间。 “可是我怎么觉得,这红鸾星,指的就是你呢,小夕?”他向前凑了凑,一双英俊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庄予兮面上微恼,想要动手,却还是忍住了,“王子请自重,这里是寺院!” 耶律洵抬头看了看周围,“可是这周围并没有人不是吗?” 庄予兮暗暗咬牙,“王子是在逼我动手吗?果真动起手来,王子未必能捞到什么好处!” 耶律洵摇了摇头,“小夕,你要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和你打架的。” “我来周国,只是为了带回我的歌姬。” 庄予兮眸子微眯,一枚银针已经抵在了他的腰际,“王子真是会说笑,这京都城里,哪里有你的歌姬!” 两人对视了片刻,耶律洵收回了手,“既然如此,那么带回一个王妃也是可以的。” 庄予兮收回手,脚步一移,已距离他三米开外。 “王子,我们还是去吃些素斋,早些下山吧。” 耶律洵一勾唇角,“也好。” 回去的路上走了一个半时辰便进了城,只是天色阴沉,似乎是要下雪。 “王子还是尽早回去休息吧,这天气似乎要下雪了。”庄予兮将耶律洵带到了驿站的门口。 耶律洵看了看天色,“听说京都的晚上甚是热闹,你不带我去转转?” 庄予兮看着他那张俊脸,恨不得揍上几拳,“王子真想转?” “当然。” “那好吧,王子跟我来吧。”庄予兮调转马头,向热闹的长街方向而去。 此时,昌盛赌坊里正是客人渐多的时候,里面人声鼎沸,同时也吵杂不堪。 她来这里的次数并不多,对于赌博也不拿手,可是她却认识一个赌技了得的朋友。 庄予兮在赌坊里找了一圈,终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青衣,正坐在案桌上哗哗地摇着骰子。 “六子。”她喊了一声,那人回过头,却是一张极年轻的脸。 “安大哥。”名唤六子的男子看见是安青,一开始有些吃惊,等他看见她身后的耶律洵,便明白了大概。 “安大哥带朋友来玩啊。”六子圆圆的眼睛在耶律洵的身上转了一圈,再次回到庄予兮身上。 “是啊,你可要好好招待,不能怠慢。”庄予兮冲他眨了几下眼睛。 31.第31章 怒揍妖孽 六子了然一笑,走到耶律洵面前,一脸热切的笑,“这位大哥对哪项感兴趣,六子赔大哥玩几把。” 耶律洵的目光从庄予兮的脸上扫过,在赌坊里转了一圈,“这里新鲜玩意儿倒是不少,既然如此,先挑几样试试看吧。” “好嘞。”六子高声应着,先将耶律洵领到了赌骰子的桌前。 看着耶律洵很快进入状态,庄予兮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上了二楼的雅间。 昌盛赌坊的二楼并不设赌局,上面设了多个雅间,请了才色俱佳的歌姬在里面弹琴唱曲,与一楼的吵杂截然不同。 她要了一个雅间,却并没有叫人唱曲儿,只是要了一壶好茶,几碟点心。 大约坐了一刻钟,她正昏昏欲睡时,隔壁雅间里却猛然传来花瓶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吵杂之音,隐隐还有女子的哭声。 断断续续间,她似乎感觉女子哭得甚是悲切,那哭声中隐隐还夹杂着男声。 莫非又是始乱终弃的戏码? 她摇了摇头,换了一只手撑着头,想要再小憩一下,然而只听“轰——”的一声,她对面的墙壁竟轰然倒塌。 虽然这隔间中间的墙壁薄了些,可是这样就塌了,是不是也太脆弱了些? 她懒懒地睁开眼睛,却见那倒塌的墙壁后,正站着三个人,一脸吃惊地看着她。 这墙好像不是她弄倒的吧,为什么用那种眼光看着她,而且……等等,怎么那三人中,有两个都是她认识的? 那三个人是两女一男,其实说到吃惊,似乎那男子的脸上并没有吃惊的表情。 他身穿一身红衣,头发松散地束在脑后,正坐在她对面的位置,眼神中似乎还带着那么几分懒散,而他眼角的那颗朱砂却越发显得光华流转,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又添了几分妖孽的气息。 容卿夜。 这个人还真是让人过目不忘。 “不,不好意思。”站在容卿夜右前方的女子最先开口,然而语气却徒然一转,“你是安校尉?” 既然遇见了认识的人,她也只能起身,先行了一礼,道:“正是在下,白小姐为何在此?” 白芷的脸微微有些红,“我和朋友在这里办点事。” 庄予兮看向白芷对面的女子,那女子年纪与白芷相仿,模样生得也很是标志,只是似乎之前哭了很久,一双眼睛红彤彤的,脸上的妆也花了。 因为这突然的插曲打断了他们几人的纠纷,此时那女子回过神来,又开始嘤嘤地啜泣起来。 “可是有人欺负这位小姐?如果真是如此……”她将话尾拉长,看向依然安坐在那里的容卿夜,“安某愿意出手为小姐讨回公道。” 容卿夜妖冶的眸子似乎带了几分笑意,却自顾自倒了一杯酒,小口喝了起来,而且动作还甚是优雅动人。 那啜泣的女子擦了擦眼泪,却似乎不好意思开口。 因为那夜的接触,白芷与庄予兮已经有了几分了解,她上前,道:“这位公子先前与阿丹书信传情,两个又交往多时,可是却突然提出分手,我与阿丹只是过来问个究竟,可是你也看见了,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委实让人气愤。” 庄予兮了然,没想到,还真是始乱终弃的戏码! “这位公子,别人的私事安某本不该管,可是你却连个缘由都不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容卿夜喝完了杯中的酒,唇角微勾,“书信传情?交往多时?这些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白芷一听的话,原本平静的情绪再次愤怒了起来,“你这个衣冠禽兽,敢做不敢当!你明知道阿丹一直倾心于你,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言奚落!” “倾心于我的人多不胜数,你觉得我有这个时间吗?”容卿夜嘴角的笑愈发扩大,虽然那样子妖孽惑人,然而他说的话真的想让人将他痛扁一顿。 “你!”白芷怒指着他,然而却已经被他气得词穷。 “安某一向不管他人私事,可是今日之事,安某却是管定了!”她甩了甩了衣袖,“这位公子,如果今天不给阿丹姑娘一个交代,那么就别想走出这昌盛赌坊!” 容卿夜眉毛一挑,似乎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庄予兮却是一笑,腰间的软剑乍然出鞘,以极快地速度袭向坐在那里的容卿夜。 容卿夜修长的手指一番,用指间夹着的酒杯挡住了这一剑。 庄予兮剑锋一转,向他的头上袭来,而他则红影一闪,已经退到了两米外。 白芷和阿丹都是头一次看见高手过招,已经吓得站到了墙边。 一时间,是听得屋子里一阵噼啪之声,屋子里的摆设能碎的已经碎了个干净。 白芷和阿丹已经彻底被吓傻了,两人呆呆地站在墙角,看着他们二人过招。 因为这次容卿夜并没有兵器,所以从一开始他都是处于防守的位置,而且似乎越发的不敌。 庄予兮没有想伤他,所以一场激烈的打斗下来,容卿夜的身上并没有刀伤,只是身上被庄予兮踢了几脚,就连那弧度优美的下颚也没能避免。 他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尘,也并不理会下颚的青紫,反而被打得心情很好。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写过信,与你的接触也不过是与普通朋友相处,信与不信都是你们的事。”他看向阿丹与白芷,说完了这番话,却看向一旁的庄予兮,好看的眉眼微挑,眸子里流光微转,“安校尉是吧,我记住了。” 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庄予兮,出了雅间。 白芷与阿丹在那里面面相觑,庄予兮收了剑,上前道:“这位小姐,听在下一句劝,那位公子虽然容色倾城,然而他既然心不在小姐身上,便算不得良人。” 阿丹又忍不住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多谢安校尉帮我们出了这口恶气,那个妖孽,真想看一次揍一次!”白芷向庄予兮道谢,同时还是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白小姐言重,安某只是看不惯那人的态度。”庄予兮微微笑了笑,只觉得两次相处下来,这个白芷真的与那些千金小姐们不同。 32.第32章 可见一斑(1)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这时,耶律洵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他看了看那一地的狼藉,眸子里带着笑。 “不知王子是否尽兴?”庄予兮收住笑,一脸严肃地看向耶律洵。 “自然尽兴。”耶律洵道:“此时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去吃晚饭,吃完晚饭,继续?” 什么?继续?! “既然天色已晚,王子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庄予兮道。 “不急,怎么,安校尉不想陪本王了?”耶律洵微微挑眉。 庄予兮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挤出一个微笑,“怎么会,那么王子,请吧。” 她与白芷道了别,带着耶律洵出了赌坊。此时天色已经黑透,而且地上的雪已经落了一层,此时仍然在洋洋洒洒地下着。 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路边的小商贩也早已收了摊,此时她要带耶律洵去哪里呢?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她带着耶律洵一路穿过几条街,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看见了一座灯火通明的建筑。此时那里人来人往,不时传出笑声与琴声。 耶律洵自然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可是当他往那里一坐,看着接连而出的几名美貌少年时,还是忍不住差点便将庄予兮那笑靥如花的脸蹂躏一番。 她竟然给他叫了男妓! 好,不愧是他耶律洵看上的女人。 “王子,你看这几位小倌人都生得眉清目秀,似乎是王子喜欢的类型。”庄予兮一脸认真地为他介绍,似乎对他的喜好很是了解。 耶律洵看都没有看那几个人娇羞的小倌,只是一直看着庄予兮。 此时她是一张并不出挑的男性面容,可是一双眸子里却是流光艳艳,隐隐带着几分恶作剧成功的暗喜。 看着她嘴角的浅笑,他似乎又看到了她用真实的面容与他对视的样子。 那时,她明明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虚与委蛇,一想到她那时的样子,他就觉得有一种陌生又强烈的感情正酝酿着汹涌而出。 “你们都出去。”他挥了挥手,几位小倌似有不舍地看了他们二人几眼,还是磨磨蹭蹭地向外走去。 “把门也关上。”耶律洵又道。 几位小倌纷纷退了出去,霎时间屋内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庄予兮转过头看向他,却在接触他的目光时心中一突。 “王子是不满意吗?我听说这里有几位小倌美得天怒人怨,不如我去帮王子找来。”边说着她已经起了身,向着门口走了两步。 突然,一阵劲风袭来,她腰肢一扭躲了过去。然而身后那人却并不是想与她交手,反而长臂一伸,将她抱在了怀里。 突如其来的温热让庄予兮一怔,再看时她的双脚已经离地,整个人都被耶律洵抱了起来。 她霎时便气红了脸,想要挣脱而出,然而耶律洵抱得却十分紧,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却还是没有挣脱他的禁锢。 “放手!”她怒视着耶律洵惬意的脸。 “想要让我放手也可以,只有一个要求。”他似乎心情极好,“再让我看一下你的脸。” 庄予兮一顿,却再次怒目而视,“难道王子现在看着的不是我的脸吗?” “你知道的,小夕。”他靠近她的耳边,沉声道。 庄予兮已经到了发作的边缘,然而正在这无比暧昧的时刻,房们却被人从外推开,她心中惊怒异常,却无法脱身,待转过头看向房门时,她只恨不得将耶律洵整个人丢到海里去喂鱼! “王爷,我们似乎打扰了别人的好事。”李秦看着屋子里那暧昧的二人,语气里带了几分嫌恶。 李疏豫的目光淡淡地从他二人身上扫过,虽然他的表情从来如此,可是当与他的目光接触时,她还是感觉到了和以往不同的冰冷。 “原来是康王爷,真是巧,原来王爷喜欢这里。”耶律洵仍然没有放开庄予兮的打算,手劲反而还紧了紧。 “放我下来!”庄予兮的嗓音带了几分凌厉。 “看来安校尉似乎并不情愿,王子这是在强人所难吗?”李疏豫并不理会耶律洵的嘲讽。 “康王爷应该是有所误会,我们二人你情我愿,哪来强人所难一说,你说是吧,安校尉?”他看着庄予兮,笑得好不得意。 庄予兮深吸了一口气,“还请王子速速放手,安青从来不喜欢男人!” “是吗?”耶律洵邪恶地勾了勾唇,“那么难道你喜欢女人?” 庄予兮忍无可忍,脚上用足了力道,终于挣脱了耶律洵的束缚,猛地一踢,即快又狠。 耶律洵虽然向后退了两步,然而还是被她踢到,额头上红了一块。他摸了摸额头,又想起了那狼狈一晚,却没有丝毫的恼怒,反而心情愉悦地道:“安校尉还真是身若无骨,那身上的香气也甚至醉人。” 庄予兮脸一红,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羞涩,只恨不得缝了那张嘴! “耶律王子,安校尉是我朝中重臣,你开玩笑也应该有个限度。”李疏豫冷冷开口,只觉得刚刚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东西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可是却来不及捕捉。 耶律洵哈哈一笑,“康王爷所说极是,只是本王太欣赏安校尉了,所以才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庄予兮看着他那张脸,恨得暗暗咬牙,耶律洵你等着,日后,咱们新仇旧账一起算! ****** 在回府的路上,一直闷声的李秦突然开口,“王爷,你觉得安青真的是……是断袖吗?” 过了片刻,李疏豫才道:“他是不是真的断袖我不知道,但是耶律洵和他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没错,能独身一人从耶律洵的手中逃脱,而且竟然毫发无伤。这次耶律洵又点名让他做向导,这两人之间,定是不简单。”李秦轻轻点了点头,有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可是王爷,今晚那奸细我们还没有找到。” “无妨。”李疏豫道。 李疏豫从来话就少,今晚的话更是尤其的少,而且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 33.第33章 可见一斑(2) 马车回到了府内,此时雪已经停了,只是天还阴得厉害,显得格外的冷。 府里的管家见他回来,忙拿了十几卷画到他的房间,说是先前皇后特意派人送过来的,并再三嘱咐他要一张一张慢慢看。 他不用打开都知道这些画是什么,只是让管家将画放下,并承诺会仔细看,管家这才离开。 母后让他早日与白溪成婚已不是一日两日,只是以前都被他搪塞了过去,看来这次母后是认真的了,连这一招都使了出来。 一提到他的婚事,母后每每都是先犯愁,然后再唠叨一通,唠叨的内容多半是那年他暗地里的拒婚。 他知道母后喜欢庄家的那个千金,也看得出那个女孩喜欢自己,可是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再加上当时年少气盛,所以便撒了一个谎。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庄家的千金竟然因此大病了一场,险些丧命,而且更是从此没有踏出家门一步。一开始因为此事,母后每次看见他都要埋怨几句,过了两年,这件事情的风波渐渐过去,便又开始念叨着他的婚事。 为了耳根清静,所以他才应允了和白溪的婚事。 本来想着,若是遇不见自己倾心之人那么娶谁都是一样的,可是现在,他遇到了想娶的人。 然而那人却神秘异常,就连她的真名他都无从知晓。 只是最让他困扰的不是那神秘的女子,而是那个几乎每天都能够见到的安青! 他不相信他会对一个男人动心,可是每次看见他与其他男子在一起他便觉得莫名的烦躁。 当他发现自己对安青存在异样情绪的时候是在京郊的别院。 他发现安青与林朝的关系很是亲近,那亲近在其他人眼里看上去可能并没有什么特殊,然而看在他的眼里便觉得刺眼。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这种莫名的情绪,直到今天…… 不,他不会喜欢上一个男人!绝不会! 他喜欢的是那个女子! 他对那个女子的心动绝对不是假的! 可是为什么,他会对一男一女同时动心…… 不,不是! 此时,他一遍遍告诫自己他对安青的特殊感觉只是欣赏,对,只是欣赏他的才华! 等到以后的某一日,当他知道让自己如此纠结痛苦的两人竟然是一个人,他只恨不得将那人拆食入腹…… ******** 第二日一早,庄予兮很早便出了门,直奔耶律洵所住的驿站而去。 今日的她穿了一身白衫,更加显得英气非常。 耶律洵见她过来,有那么一点吃惊,他以为庄予兮会躲着他的,没有想到她竟然自己找上了门。 “我们谈谈。”庄予兮沉声道。 “谈什么?”此时耶律洵刚刚吃完了早膳,他打发掉了下人,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我们两个比试一下,如果我输了,我就跟你回匈奴。如果你输了,就永远不要提及之前的事情,如何?” “你真会和我回匈奴?”耶律洵带着几分怀疑。 “我说的话一定会做到,而且,你又怎么知道我会输呢。”庄予兮定定地看着他。 耶律洵想了想,“好,那就一言为定!” 庄予兮找了一处比较僻静的竹林,来这里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天气寒冷,根本看不见一个行人。 此时天色尚早,竹叶上还压着积雪,整个竹林就像是一块蓝白相间的美玉。 他们二人皆手执长枪,相对而立,表情都是难得的认真。 “小夕,你知道我不想和你打,可是如果只有赢了你你才和我回匈奴,那我也别无选择。”耶律洵换了一下执枪的手。 “那些多余的就不用说了,你只要记住,这次比试只论输赢,不计过程。”庄予兮微微蹙眉,带着几分不耐。 “好。”耶律洵却是微微勾了勾唇。 庄予兮先出了招,手里的银枪冲着耶律洵呼啸而去,犹如银蛇出洞。耶律洵也不含糊,长枪一扫便拦住了她刺来的枪。 其实论枪法庄予兮是不敌耶律洵的,毕竟他用枪已经十多年,那灵活的程度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可是枪术不敌,却不一定会输,决定一场比赛的输赢有很多因素。 他们二人的身影在竹林中快速移动,惊得竹叶上的落雪纷纷落下,就像是又下了一场雪一般。 庄予兮几乎用了全力,毕竟她和耶律洵存在体力方面的悬殊,所以她想速战速决。 然而耶律洵却似乎知道她所想,多半只是化解她的招式,并不急于进攻。 庄予兮发了狠,脚下狠狠踩了一下竹子,借着竹子的韧性,攻向耶律洵的速度又快了几倍。 她算准了耶律洵要闪躲的方位及距离,可是没想到的是耶律洵反而将自己的胸膛袒露了出来。 她一惊,忙调转了枪的方向,然而这样一来她却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了耶律洵。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选择,她不能杀了他。 耶律洵来了一招回枪流雪,那枪若是落下,便正中她的命门。然而在她意料之中的,这一枪,注定不能成功。 她飘然落地,耶律洵手中的枪却猛然脱手,飞了出去,正好滚到她的脚边。 足尖一点,转眼之间她便到了耶律洵眼前,锋利的银枪直指耶律洵的咽喉。 “你输了。”她收回枪,眸子里异常平静。 耶律洵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那枚银针,眸子里却带了笑。 “原来你说的不计过程,就是因为这个。”他拔掉那枚银针,捏于指间,“原来只是麻药,原来你还不舍得毒死我。” 庄予兮开口,并不理会他的话,“希望王子信守承诺,告辞!” 说罢,她运用轻功,踏着竹子,转眼便消失在了竹海里。 耶律洵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眼睛里的光芒却越来越盛。 “小夕,我要定你了!” 他捡起自己的枪,震掉枪上沾着的白雪,虽然输了,可是他却并不觉得恼怒,除了一丝遗憾,他竟隐隐还带了几分激动。 他一定是疯了! 就像上次一样,被一个女子那般戏弄,他却不觉得生气,反而被那女子深深吸引…… 34.第34章 可见一斑(3) 解决掉与耶律洵的事情后,庄予兮直接去了军营,然而对于她的突然出现,众人似乎很是吃惊,而最为吃惊的,则是上次被她罚的那几人。 此时本应该是训练的时间,然而训练场上却并不见那几人。 她问了一个士兵,说是那几人都告了病假。 她在训练场上扫视了一周,转身去了新兵的住所。 “喂喂,你们两个压不压啊,我可要开了。” 隔着老远,她便听见了摇骰子的声音,还有几人的吆喝声。 她眸子微眯,几步走了过去,一把推开了房门。 “哪个不长眼的,进来也不说一声!”背对着她坐着的正是那日与他讨价还价的男子,她记得他似乎叫秦立。 其他几人看见是她,皆是一副活见鬼的样子,更有两人吓得连手中的银子都掉到了桌上。 秦立看见了几人的表情,转过头,却并没有一点吃惊,他起身,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原来是安校尉啊,要不要也来一把?” 庄予兮扯了一下嘴角,“好啊。” 说罢,她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骰盅,一边看着那目瞪口呆的几人,一边哗哗地摇了起来。 “啪——”地一声,她放下骰盅,笑望着那几人,“要不要猜猜?” 几人面面相觑,又纷纷看向她身旁的秦立。 “安校尉好手法。”秦立斜看了她一眼,眸子里颇有些不屑,“不过能摇成……”他边说边打开了骰盅,只是剩下的话却卡在了那里,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看着那变成了齑粉的骰子,那几人已经被吓得面色煞白。 此时正好到了午休的时间,有士兵陆陆续续回来,看见他们便明白了发生什么事,都站在一旁小心的观望。 “来人,将这几人拉下去,每人五十军棍,并且从此在军中除名,永不得再入军营!”她怒声吩咐。 从外面进来几位士兵来扣押这几人,此时秦立怒目而视,大声道:“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个管家的儿子,你敢打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让你后悔生出来!” 庄予兮怒极而笑,“好啊,我等着!带下去!若是哪下偷工减料,与之同罚!” 有两人上前来拉秦立,秦立却像疯了一样挣脱了两人的束缚,并将那两人掀翻在地“我看谁敢碰我!” 庄予兮冷冷一笑,起身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带下去!” 秦立捂着胸口,被那两人拖了出去,然而刚走到门口,原本低声窃语的人群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发生了何事?”李疏豫缓步走了进来,沉声问道。 “康王爷,你来得正好,你知道我爹是谁吧,只要康王爷放了我,我和我爹一定会记住康王爷的大恩大德的。”秦立先开了口,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聚众赌博,态度恶劣,已罚军棍五十,并且在军中除名,永不再用。”庄予兮看了一眼秦立,道。 李疏豫好看的眸子在庄予兮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接着看向殷切望着他的秦立。 “嗯……”他想了想,而且非常认真的样子,道:“秦立是吧,刑部尚书秦大人的儿子。” 秦立猛地点头,似乎看见了希望。 “五十军棍……”他又看了眼庄予兮,等他再次看向秦立时,眼里却凌厉异常,“太少了,一百军棍!” 秦立怔住,仍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马上执行!”李疏豫毫不留情地吩咐道。 “放开我!”秦立回过神,疯了一般地想要挣脱,然而却已被那两名士兵脱出了屋子。 很快,外面响起了杀猪一般的嚎叫和谩骂之声,庄予兮就当做没听见。 “安青管教士兵不力,请王爷责罚。”她单膝跪地,微微垂着眸子。 “此事与你无关,你无须自责,这几人我也早有耳闻,这样的下场已经算是轻的了。”李疏豫看着门外,此时围观的士兵已经散尽,只听见他们的嚎叫声和棍子落在身上的砰砰声。 庄予兮起身,“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安青就先告退了。” “等一下。”李疏豫叫住她,“我不管你和耶律洵是什么关系,但这里是周国,他的身份你最清楚。” 庄予兮微怔,随即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她不禁蹙了眉,“王爷多虑了,我和耶律洵什么关系都没有。” 李疏豫没有再说话,庄予兮说了一声告辞便走了出去。 ******* 在军中平静的过了两日,这两日耶律洵也没有再来找她,就在她以为耶律洵不会再主动出现时,那厮却偏偏再次找上了门,而且还是直接来的军营。 几个月前的那场仗只要经历过的士兵便没有不认得耶律洵的,就算没见到他本人,此时他在京都的消息众人皆知,一看他的穿着打扮稍微一想便能够猜到他的身份。 而他却敢大摇大摆来军营找她,看来匈奴人骨子里都带着狂放不羁。 她出了军营的大门,看见了被士兵拦在门外的耶律洵,面对士兵非常不友善的脸,他仍旧泰然自若。 “安校尉,休息了两日,不知今日可否带本王出去转转?”他看着庄予兮,表情正经了许多。 庄予兮看了他片刻,“也好,王子请稍等,安青去去就回。” 耶律洵不知是怎么来的,即没有马也没有车,多半是将送他来的下人打发走了。 庄予兮也没有牵马,两人并肩而行,因为耶律洵的奇装异服而招来很多目光。 “有一个地方我一直想去,你陪我去吧。”耶律洵看着一旁的庄予兮,一贯张狂的脸似乎带了几分温柔。 庄予兮点了点头,换成了她跟着耶律洵的脚步。 耶律洵带她去的地方距离军营不算远,走了一小会儿便到了。她从没有来过这里,从外面看只看见一张写着‘闲来听雨’的牌匾,猜不出里面是做什么的。直到推开了门,她才恍然大悟。 这个地方看着很不起眼,里面的人也并不多,在屋子的最前方,一名中年男子正缕着八字胡说着与匈奴的那一战,说到精彩处,底下的听众纷纷鼓掌叫好。 35.第35章 可见一斑(4) 这个地方看着很不起眼,里面的人也并不多,在屋子的最前方,一名中年男子正缕着八字胡说着与匈奴的那一战,说到精彩处,底下的听众纷纷鼓掌叫好。 耶律洵的到来吸引了多人的目光,毕竟此时此刻匈奴人能够如此厚颜无耻地步入这里,而且还安然落了座,不得不让人多看上几眼。 她和耶律洵听了片刻,正在她思索耶律洵来这里的目的,他却突然出声打断了那说书人的话,“这位先生,想来这场大战您已经说了多次,不如说说其他的,比如匈奴王子的感情生活?” 众人纷纷看向他,有的向他投来鄙夷的目光。 那说书先生被人打断,似有些不悦,“我们对匈奴王子的私生活不感兴趣。” “那如果那耶律洵王子喜欢你们周国的人呢?”耶律洵看了一眼庄予兮,庄予兮只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袭来,果然,只听得耶律洵道,“而且我听说,他喜欢的还是一名周国的男子,似乎姓安,还封了校尉……” 庄予兮看着他的眸子霎时变得凌厉非常,只恨不得撕了他那张带着邪笑的嘴脸。 然而他说的消息虽然足够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是那说书先生仍旧板着脸,似乎并不买账,“那是匈奴的事情,和我大周无关。” “既然如此,就当在下打扰了。””耶律洵拉住庄予兮放在桌子上的手腕,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外,庄予兮猛然甩掉他的手,冷冷道,“你以为这样一来我就在周国待不下去了?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和你去匈奴,呵,你还真是自大的可以!” 耶律洵冲着她一笑,“如果我说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信不信?”” 庄予兮仍旧冷冷地看着他,“我不是傻子。” 耶律洵眸子里的失落一闪而过,“我会让你相信的。” 庄予兮从没将他的话当真,她只是以为耶律洵戏弄她不过是为了报那一晚仇,不过他们二人之间的你来我往似乎有些说不清了。 然而她似乎低估了那些百姓对匈奴王子的我好奇心,因为自那日后,安校尉是断袖,而且还跟匈奴王子有一腿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京都百姓们新的探讨话题。 更有甚者,就着他与耶律洵的事情,编了一出相爱之人在战场上相爱相杀的大戏,而且前去听戏之人还络绎不绝…… 几日未见的小福和小满终于耐不住性子,与她在花园来了一次偶遇。这几日在家里她都是用的安青的身份,耶律洵对她的身份那样感兴趣了她还是小心为妙。 “小姐,听说老爷又生气了,这次还气得不轻,你可要当心啊。”小福小心翼翼地道。 庄予兮微微抿唇,“爹他相信我,不然你以为我还能出现在你们面前?” 小满点头,“我们都不相信老爷更不会相信,只是气那个耶律洵而已。” 36.第36章 南下之行(1) 自那日之后,又过了两日耶律洵便回了匈奴。如此平静的过了大半个月,却忽闻林朝在边境失踪的消息。 听说那日有一波游匪闹事,林朝带兵镇压,似乎受了暗算。有人说看见他身中数箭战死了,然而找遍了却都不见他的遗体。 庄予兮是不会相信林朝已经阵亡的! 与匈奴那场生死攸关的大战他都能安然无恙,难道一些土匪就能够夺了他的命吗?! 她不信,不仅不信,而且还要亲自把他找回来!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她去了一趟林府,确定消息不是假的,便向皇上请命前去边境寻找林朝。 临走时,林伯伯叫住了她,似乎欲言又止,沉默了许久,最后只说了一句,“阿朝就交给你了。” 她点了点头,回到家里交代了下便即刻启程。 她快马加鞭跑出城门,却碰到在那里等着她的李疏豫。 “皇上派我与你一同前去,走吧。”他只是简单说了句,接着一夹马腹便率先跑了出去。 庄予兮拉着缰绳看了他的背影片刻,也打马追了上去。 他们走了一整天,就连中午也只是简单吃了些干粮。直到傍晚时分,他们正好路过一个小镇,觉定在这里休息一晚。 小镇并不大,而且只有一家客栈。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庄予兮的眉毛跳了跳,她怎么觉得等他们到了客栈,老板会告诉他们只剩一间客房呢? 看来真的是电视剧看多了。 然而事实再次给她上了重要一课,原来电视剧里也不全是骗人的! 客栈的老板说完只剩一间的台词,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等着他们的回复。 庄予兮刚张开嘴,却听见李疏豫道,“那就这间吧。” 看着他自顾自上楼的背影,庄予兮撇了撇嘴。 客栈的布置还算素雅,不过只有一张床,虽然那床足够两个人睡。 “我睡地上吧。”庄予兮在屋子里看了一眼,除了床也就只能睡地上了。 李疏豫没有答话,只是将目光从书上移开,看了她一眼。 她从店小二那里又要了一床被子铺在地上,又从床上拿了一条被子和一个枕头,收拾妥当后便和衣躺下,准备睡觉。此时李疏豫还在灯下看书,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躺了很久才睡着,也不知睡了多久,在睡梦中感觉到胃不隐隐做痛,直到那绞痛越来越清晰,她才从睡梦中转醒。 她感觉到此时自己已经痛得满脸的汗,只是全身无力,所以仍然没有睁开眼睛,她在等这痛慢慢退去…… 这时她突然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附了附她的额头,很快便又拿开。她猛然睁开眼睛,对上的却是李疏豫微微吃惊的眸子。 “你还好吗?”他眸子里的吃惊很快散去,又道“我以为你发烧了。” 庄予兮仍然没有起身,只是摇了摇头,道:“我没事,过一会就好了。” 李疏豫仍旧看着她,过了片刻他才站起身,再次回到了桌前。 “谢谢。”在他落座之际,庄予兮突然开口。 37.第37章 竟是女子(2) 李疏豫并没有应答,仍旧坐在那里看书。 躺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胃部的疼痛已经消失,身上也有了些力气。她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此时已经没了丝毫的睡意。 看了看天色,此时大概晚上十点左右,晚上她吃的并不多,此时竟有些饿了。 看了一眼李疏豫一丝不苟的脸,庄予兮自己出了屋子,向着厨房而去。 此时客栈里很是安静,店家和小二都已经休息了,她在厨房看了一圈,看来只能自己动手做些吃的了。 她找到了面粉,活了面,做了两碗手擀面。 她刚刚来到这里时,总是会还念以前的种种,所以自己也会偶尔动手做些吃的。可是每次小福和小满都拦着她,渐渐的她也就不怎么做了。 当她端着面回到房间时,李疏豫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不知看到了什么内容,眉心微微皱起。 她放下面,将一碗推到他的面前,“吃些东西吧。” 李疏豫放下书,眉心慢慢舒展开来,拿起筷子开始满满吃了起来。 庄予兮在他的对面坐下,先喝了一口汤,才开始小口小口地吃着面条。 “怎么样,我做的还可以吧?”她吃了几口,突然抬起头问向吃相优雅的李疏豫。 李疏豫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过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庄予兮只觉得心情好极了,就连口中的面条都变得更加有味道了。 “你还会做什么?”李疏豫吃完了面,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 庄予兮想了想,看着他,道:“似乎好像只会做面……” 庄予兮并没有发现,此时她的眼神里竟带着那么一点点的可怜,而且表情还有些无辜。 李疏豫一怔,定定看着她,他与女人接触的并不少,为什么他刚刚竟然从安青的表情里感觉到了一点撒娇的意味,而且那神情,怎么更像是一个女子的? 庄予兮见他没有回她,并没有觉得什么反常,仍旧低头吃面。 “吃完了早些睡吧。”过了片刻,李疏豫起身,走到衣架边脱下外杉,拉开了被了,上了榻。 庄予兮将剩下的几口面条吃完,吹了灯,也钻进了地上的被子里。 ***** 他们一路快马加鞭,走了将近十天才到达林朝失踪的边境城市安黎。 这条边境线即与其他小国接壤也与南楚接壤,边境地带一直都不是很太平,然而这次那帮流寇也太不把他们大周放在眼里,不管他们是哪国的人,周国都不会轻易放过。 南边的天气要比京都温暖的多,此时已经是一派春天的景象。 李疏豫与庄予兮并没有去林朝的军营,而是在安黎城里住了下来。 既然有人看到了林朝受伤,可是没有找到尸体,那么有两种可能:一是林朝被人救走;二是林朝被人掳走。 而林朝是在与流寇交手时失踪的,此时不可能有其他人在那里,所以被救的可能排除,那么一定是被流寇所掳。 那伙人行踪不定,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查出那伙流寇的身份。 然而他们查了几天,收获却少得可怜。 从百姓的描述中可以看出那些人来自多个国家,他们惟一的共同点就是个个身强体壮,而且都面带恶相,想来也是一些亡命之徒。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掳走林朝? 如果真的是盗匪,大可以直接杀了他,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这天中午,她与李疏豫在客栈吃饭,突然外面响起一阵吵杂之声,他们二人对视一眼,一道起身向外面而去。 外面并没有流寇,只是一伙人在教训一名男子。 那几个人中还有一名女子,那女子一身黑色劲装,手执长鞭,几下便将那男子打翻在地,而那男子则一边闪躲一边求饶。 “小姐,你就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那男子的脸上已经有了好几处鞭痕,身上也是血迹斑斑。 “你做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在我容家的眼皮底下也敢做手脚,我看你是活够了!”又是一鞭下去,那女子冷冷道。 “不不不,小姐,是有人逼我的,真的,是有人逼我的……” “闭嘴!”那女子怒斥道,“你做假账贪些钱我还可以饶恕你,可是你竟还以次充好败坏我容家招牌,而且被发现了还想跑,你说我会信你吗!” “来人,把他压回去!”那女子手一挑,长鞭便回到了她的手里,她扫视了一眼人群,目光在他们两人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带着那伙人扬长而去。 “容家的人。”人群渐渐散去,李疏豫轻声道。 庄予兮看向他,“你认识?” 李疏豫摇了摇头,“百年来容家都是整个大陆的第一大家族,他们的生意遍布整个大陆,黑白通吃,不过他们一直以来从不涉政,就连与朝廷有关的生意他们也不会碰,比如兵器。” 庄予兮突然记起,刚刚那个女子身边的家丁衣服上都绣了一个容字,只是那容字用了特殊的字体。而且细细想来,她在京都也多次见过那个标志,“我想起来了,他们衣服上的那个容字我有印象。” 李疏豫轻轻点了一下头,“嗯,只要有那个标志,都是容家的产业。他们从边境起家,所以他们的家族也在这里。” 庄予兮对从商并不感兴趣,所以对容家也不是很了解,今日听李疏豫这么一说,她怎么觉得这个容家的资产要比皇家的都要强大呢?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才从不涉政,因为皇家是不会容忍一丝一毫威胁的。 “回去吧,下午休息一下,明天跟我去一趟苗疆。”说完,李疏豫转身回了客栈。 庄予兮看着街上一家家的店面,十家里竟有五六家是容家的,她不禁又对这个容家充满了好奇和崇拜。 能够让一个家族屹立如此长的时间而不衰败,而且还更加繁荣,这足以见得容家人是多么有经商的头脑。若一代人如此也不足为奇,可是代代都如此,却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38.第38章 竟是女子(3) 这几天庄予兮确实不轻松,晚上吃过了饭她便叫了小二给她准备了一个浴桶,准备好好泡泡澡。 这家客栈貌似也是容家的产业,环境也好,自然银子也不差。 她靠在浴桶上闭着眼睛休息,同时也在梳理这几天的事情。此时天刚刚渐黑,她泡在水里竟不知不觉有了几分睡意。 这时她听见了窗户开合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她一把抓住搭在屏风上的衣服穿在身上,此时那人却已经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她面前。 “我似乎来的不是时候……”容卿夜笑望着庄予兮,然而那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愧疚。 庄予兮咬牙,“你这样随便翻别人的窗户不好吧,容、公、子?!”她把‘容公子’三个字咬得很重。 容卿夜却像没有感觉到庄予兮的怒气,那狭长魅惑的眼睛却在庄予兮的身上转了几圈,“我猜的果然没有错,小李公子。” 庄予兮一惊,摸了摸脸上仍然完好的面具,“你是怎么知道的。” 容卿夜凤眸微眯,带着几分得意,“我的功夫可能不如你,可是我真正厉害的,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坚挺的鼻子。 “我的嗅觉要比一般人强上好多倍,那次交手我闻到你的体香和小李公子是一模一样的,而且人与人的体香,觉不会一样,同样,男人和女人的体香也是不同的。” 庄予兮暗暗觉得后悔,她从来不用那些香粉什么的,要是她用了香粉,那妖孽的狗鼻子再灵也闻不出什么! “对了,香粉对我的鼻子没有用。”容卿夜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 “是吗?”庄予兮却突然冲着他一笑,接着双手一番,几根银针冲着容卿夜而去,而她也眨眼之间便到了他的面前,“香粉没有,拳头总该有用吧。” 说完,她的拳头便如雨点一般落下,而且目标都是他秀挺的鼻子。 容卿夜没想到庄予兮突然出招,忙有些手忙脚乱地应着,可是即便他反应再快,鼻子上也不免挨了两拳。 “别打了,我以后不爬窗了还不行吗?”容卿夜一手挡着鼻子,一手接着庄予兮的招式,然而庄予兮仍没有停下,拳头又纷纷落到了他的身上。 “我以后不在你洗澡的时候来还不行吗?”容卿夜又道。 庄予兮不理,仍然没有停手的打算。 “你这么暴力看你将来怎么嫁得出去!”容卿夜只觉得身上挨了好多拳,虽然没有鼻子上的疼,可是也没轻太多。 “不过没关系,我会娶你的,一定……”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 庄予兮一惊,手里的动作也停止了,而容卿夜则趁着这个空档又从窗户跑了。 他可不想被人看见他这张俊脸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 庄予兮回过头,只见李疏豫站在门外,直直地看着她。 此时外面的走廊已经点了灯,灯光从门照射进来,正好照在她的身上。 而李疏豫的脸就在灯光下,一双眸子里阴晴不定。 过了片刻,他终于动了,两步走了进来,同时关上了房门,接着又一步一步直冲着她而来,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然而步调却很重,那步子一下一下踏在地板上,庄予兮竟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一下一下地跳动。 庄予兮仍旧站在原地,她隐隐能够感觉的他的怒火,可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么强烈的怒火,难道是她打扰他看书了? 他就那样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安青。”他出声,嗓音带着微微的低沉。 她喉头动了动,想要向后退一些,然而他却一把搂住她的腰身,阻止了她的动作。 “王爷,你这是干什么……”她看了看腰间的大手,强忍住挣脱的冲动。 李疏豫仍旧阴晴不定地看着她,就着月光,他的脸上似乎仍然怒气明显。 “你……”她刚要开口,却被他下一秒地动作惊住了。 他竟然一下子撕了她脸上的面具…… 庄予兮一怒,一掌打在他胸前,然而李疏豫却没有闪躲也没有还手,就连身形都没有撼动半分。 他看着她的眸子里变幻莫测,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看见她的脸会有那么多的情绪,他应该是认得这张脸的,可是这有那么令他震惊吗? “难怪找不到,原来,就在身边……”他轻笑了一声,接着猛然低头,一口咬在了她的唇上。 庄予兮猛然瞪大了眸子,嘴唇上的疼痛很快消失,因为李疏豫已经离开了她的唇。 她一怒,想要开口质问,而他则再一次低头,含住了她微微张开的唇。 这一次他没有咬,而是如狂风暴雨一般地吻着,而他的舌头也在她怔愣之际长驱直-入,搅得她快要不能呼吸。 “唔……放开……”她回过神后,开始猛烈地挣扎,而李疏豫则擒了她的手,扣在她的身后,嘴上的力道却一点都没有轻。 庄予兮怒极,猛地咬了下去,李疏豫却早有预料,舌头及时退了出来,而嘴唇却仍在她的唇上摩挲,流连忘返…… “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他舔-着她的嘴唇,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庄予兮偏过头,然而却躲不过李疏豫的嘴唇。 “不说是吗?那我们去床-上说?”他的唇终于从她的唇上离开,却一口含住了她白嫩的耳垂。 庄予兮身子一僵,“我就是安青,不过这才是我真实的样貌。” 李疏豫收回嘴唇之际,舌尖还在她的耳垂上故意刮了一下,“所以真正的安青是其实是一名女子?” 庄予兮忍住心头陌生的感觉,点了点头。 李疏豫满意一笑,又忍不住添了一下她的嘴唇。 庄予兮有些厌恶地偏开脸,即便知道躲不过,却还是忍不住地闪躲,“就算我隐瞒了性别和样貌,王爷又何须生这样大的气?大不了禀报皇上,听凭皇上发落便是!而王爷这再三轻薄,又究竟想干什么!” 39.第39章 勇闯苗疆(1) “你说我想干什么?”他冲着她,魅惑一笑。 庄予兮瞪着他,“还请王爷松手!” “若我说……不呢?”今天的李疏豫与以前的他相差太远,让庄予兮有些恍惚。 以前只是觉得他比较冷,怎么还这么无赖呢? “你告诉我,耶律洵是不是知道你的身份?嗯?”他的语调微挑,带着几分危险。 庄予兮挣了挣自己的手,可是李疏豫的手却像是铁链一样紧紧禁锢着。 “是!”她挣脱不开,心中有些恼怒。 李疏豫却又是诱惑一笑,而且放开了她的手,“把面具带好,还有,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你的身份。” 庄予兮不顾手腕上的疼痛,先是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与李疏豫的距离,仍然有些戒备地看着他。 李疏豫的目光在她的身上转了又转,哑着嗓子道:“如果你还不去穿衣服的话,我就把这当作是一场邀请。” 庄予兮愣了愣,突然想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而且,她之前浑身湿透…… 该死的! 难怪李疏豫知道她是女子,怕是他开门灯光照进来的那一刻,什么都被他看去了! 下次若是再让她遇见容卿夜,她一定打得他他爹娘都认不出! 她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躲到屏风后赶忙穿上外杉。 等她穿好衣服,李疏豫的声音从屏风后响起,“以后的行程照常进行。” 她仍旧没有出去,行程照常,也就是说李疏豫没有揭发她的打算? 过了片刻,她一直没有出声,李疏豫又道:“早些休息。” 之后是他一贯稳重的脚步声和开门关门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她下楼吃早点,此时李疏豫已经坐在了那里。她站在楼梯口犹豫了片刻,李疏豫却已经看见了她,“过来。” 她撇了撇嘴,走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下,开始吃着早点。 吃饭期间她偷偷观察过李疏豫,而他的表情则与往日看不出什么不同,似乎昨天的他只是一个幻觉。 “吃完了就准备出发吧。”李疏豫先吃完,他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接着起身上了楼。 这真是她见过最多变的人,好像昨天轻薄她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然而,不到一天的功夫,她就又再一次被他彻底颠覆了…… 苗疆是周国边境的一个神秘的村落,村子里的人尤善养蛊与制毒,听说村子四周皆布满了毒瘴,外人很难进去。 而村子里的人除非特别重要的事情也很少出村庄,那几乎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这次他们去苗疆,是因为打听出那些流寇的一个带头人似乎就是从苗疆出来的,所以他们打算先从苗疆着手。 李疏豫已经做好了准备,就连应付毒瘴的药都已经备好。他们事先服下解药,弃了马改为步行,走进那片布满了毒瘴的丛林。 从表面看上去这只是一片很普通的丛林,然而仔细观察,却会发现林子里安静得诡异,而且偶尔还能够看见尸骨,有人的也有动物的。 “小心些,这里除了有毒瘴,还有机关。”李疏豫提醒道。 庄予兮点了点头,她也看见了有的尸骨上插着短箭,想来这片林子里一定是危机四伏。 40.第40章 勇闯苗疆(2) 李疏豫走在庄予兮的前面,他不敢走的太快,怕触发机关,也不敢走的太慢,弄来的这个药他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林子里树木茂密,挡住了大半的光线,投下斑驳的树影。 本以为林子里再没有其他动物,然而正在他们小心翼翼行走之际,一群类似于蝙蝠一样的动物不知从哪里飞出,向他们扑来。 李疏豫快速拔出腰间软剑,几下便斩下十几只,庄予兮也使用的银针,那些东西无法靠近他们身边。 然而他们一边打,那些东西却越来越多,根本就无法全部消灭。 “我来对付它们,你快燃些火,它们应该怕火!”李疏豫挡在庄予兮身前,替她打掉那些不明生物。 庄予兮了然,就地取材找了一根树枝,接着将外杉脱下系在了上面,点了火。 火很快便烧了起来,她将那火把递给李疏豫。 那些生物果然很害怕火,一点点的火光便将他们吓得不敢靠近,最后不知都躲到了何处。 “快走!”李疏豫抓住庄予兮的手,快步向前走去。 “那些东西应该是苗疆的村民养在这里的,而且它们不怕毒瘴,想来一定携带剧毒。”庄予兮跟着他的步伐,轻声道。 李疏豫点头,“前面一定要多加小心。” 也许是因为一直处于紧张的情绪下,庄予兮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李疏豫握着,而且握了好久。 林子似乎很大,他们走了很长时间仍旧没有走出去,而且似乎一直在原地转圈。 “这里让人布了阵法。”李疏豫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四周的树。 “阵法你也懂?”庄予兮问道。 李疏豫摇了摇头,“只是听闻,但却没有实际见到过。” 庄予兮也不懂那些阵法,她看了看四周似乎都长得一样的树木,“那么我们只能硬闯了。” 李疏豫眯了眯眼,将手中的软剑递给庄予兮,“你负责掩护我。” 庄予兮一怔,想要将剑还给他,却见他已经飞身而起,运内力于掌心,向一颗大树打去。 他接连打了许多下,那大树才轰然而倒。 然而就在此时,无数短箭从四面八方飞速而来,庄予兮一惊,忙跃身到李疏豫身边,手中软剑挥得密不透风,然而即便如此,她身上还是有几处擦伤。 此时李疏豫已经推倒了第二棵树,射向他们的短箭仍在继续,直到第四棵树倒下,只听几声巨响,他们身旁的树木似乎变换了队形一般,而那些短箭也已经消失不见。 看来,阵法已破。 庄予兮将剑还给李疏豫,由于一直大量地消耗内力,此时他脸色苍白,就连嘴唇都毫无血色。 “你拿着。”他捂着胸口,“我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庄予兮点了点头,上前扶住他,两人继续向前走。 “等等。”李疏豫却突然停了下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抬头看向她,“你受伤了?” 庄予兮想要抽回胳膊,李疏豫却攥住不放,“受伤了怎么不说?” “没事,只是一点擦伤而已。”庄予兮有些无奈。 李疏豫却不依,从怀里拿了药就要给她上药。 “真的没事。”她动了动胳膊,李疏豫却瞪了她一眼,“乖乖的,不要动。” 她一时失神,从李疏豫的眼睛里,她可以看见里面毫不掩饰的心疼和宠溺。 难道,李疏豫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你……”她的嘴唇动了动,李疏豫却只是专注与伤口,等上完了药,却听他道:“以后不要再受伤。” 她的心猛地跳动着,却不想李疏豫眸子深深地看着她,又道:“以后,这些……都将是我的。” 霎时间她觉得自己就要吐出一口血来! 以前怎么没发现,李疏豫要是无赖起来就连耶律洵都不是他的对手呢?! 然而让她吐血的还远不止于此…… 好在经过那个阵法后,他们没有再遇见其他的机关,终于在日落之时走了出来。 然而刚刚走出丛林,李疏豫却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中毒?”庄予兮替他把了脉,他的内力应该已经恢复了,可是为什么她没有中毒呢? 李疏豫却摇了摇头,反而脱了自己的衣衫披在她的身上。 “可能是误碰了什么有毒的花草。”他脸色有些泛黑,看来那毒不简单。 庄予兮一惊,忙扶着他坐在地上,从怀里翻出几个小瓷杯,她虽然懂些毒术,可是相比于世代制毒的苗疆人还是相差甚远。 她将几个瓷杯里的药一股脑全喂给了李疏豫,“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但是我这些都是能够去毒强身的药,希望能有些帮助。” 李疏豫点了点头,剑眉微微蹙起,能够看出他正在忍受着痛苦。 “走,我们进村,村子里一定有解药。”她架起李疏豫的胳膊,扶着他向村子里走去。 等到他们走到村口时天色已经黑透,村民们已经点了灯,隐隐可以闻见饭菜的香气。 他们走了一小段路,看见几个半大的孩子正在那里举着灯笼找蛐蛐,他们看见了他们二人,有的有些害怕,有的则对他们充满了好奇。 “你们是外面的人?”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提着灯笼靠近他们,同时用灯笼照着他们的脸。 “是的。”庄予兮道,“小朋友,我的这位朋友在林子里中毒了,你们能不能帮忙看一下,我敢保证,我们绝对不是坏人。” 那小男孩将灯笼提到李疏豫面前,此时李疏豫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他中了幻叶的毒,再没有解药就要死了。”小男孩道。 庄予兮带了几分焦急,“那你能帮帮忙吗?” 小男孩想了想,接着摇头,“阿娘说不让我们接触外面的人。” 就着男孩手里的灯光,她可以看见此时李疏豫的嘴唇已经变成了黑色,她的心不禁微微揪了起来,“可是你的阿娘没有让你见死不救对不对?” “小千哥哥,我看那位大哥哥很可怜,我们就救救他吧。”一个略小一些的小女孩走上前,拉了拉那男孩的衣角,小声地道。 41.第41章 无赖之徒(1) 小男孩牵住小女孩的手,又想了想,“好吧,我给你们解药,不过你们要和我回家。” 庄予兮想了想,“好。” 其他几个孩子也散去,庄予兮跟着那小男孩和小女孩走进了一个院子,刚刚进了院门,那小女孩便喊了一声阿娘。 屋子里有一个女声应了一声,那小女孩便蹦蹦跳跳跑了进去。 很快,除了那小女孩,还有两个成年人走了出来,想来是这两个孩子的父母。 那男子提着灯笼,看着她们的表情很是戒备。 “大哥,我们到这里是为了找人,我这位朋友中了毒,还请帮忙一救。”庄予兮先开了口,表明来意。 “你们不是这附近城里的人。”那男子道。 “不瞒大哥,我们从江南而来。”庄予兮并没有说她们来自京都,她害怕打草惊蛇。 “还请大哥先救人吧,晚了我的朋友就难救了。”看着他们仍然打量的目光,庄予兮再次开口。 那男子沉吟了片刻,从怀中拿出一个瓷杯,倒出一枚药丸,递给了她。 她接过,微微嗅了嗅,确定没有问题便喂李疏豫吃了下去。 “我们这里不欢迎外面的人,看在你朋友中了毒,我们就留你们住一晚,明天就离开这里吧,”那男子说完,便吩咐一边的小男孩带他们到客房。 庄予兮道了谢,跟着小男孩进了院子里的一个屋子。 小男孩点了油灯,屋子里顿时亮了起来。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她把李疏豫安顿在床上,对着小男孩道:“谢谢你,小千。” 小千有些羞涩地一笑,提着灯笼跑了出去。 李疏豫仍处于昏迷之中,她替他脱了衣服鞋袜,为他盖好了被子,这时那小女孩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大哥哥,这是阿娘让我拿过来的,这晚药是只有我们村子里才有的,专门给中了毒的人喝的,会恢复的很快的。”小女孩眼睛弯弯,很是可爱。 庄予兮忙接了过来,托盘上除了一碗药,要有馒头和小菜。 “谢谢你,再帮我谢谢你阿娘和你阿爹。”庄予兮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摸了摸她的头。 小女孩冲着她甜甜一笑,“大哥哥晚安。”说完便跑了出去。 看着她一跳一跳的背影,庄予兮突然觉得有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这里的百姓淳朴善良,即便对外面的人充满了戒备,可是却还是会伸出援手。 折腾了一天她也觉得累了,给李疏豫喂了药,自己又吃了些饭,她也准备早些休息。 可是她看了一眼屋子,地是土地,又没有多余的被子,只有床上能睡人…… 她看了看仍旧昏迷的李疏豫,脱了鞋子,爬到了床的里侧,紧紧贴着墙,而她这一闭眼很快便睡着了,而且睡得还很踏实。 等到她醒来时,她满足地甚了一个懒腰,却发现自己的腰间正搭着一只大手。 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张俊美的不似凡人的脸正与她近在咫尺,而且那双眼睛正看着她,眼底带着清浅的笑意。 霎时间她身上的所有困意消失无踪,她眨巴了几下眼睛,想站起身,然而腰间的大手却先她一步,禁锢住了她的腰身,反而将她往自己的怀里紧了紧。 她的前胸抵住李疏豫的胸膛,却见李疏豫微微拧了眉,“以后这里,尽量不要再缠。” 她不明所以,直到李疏豫的眸子若有似无地扫过那里,她才恍然明白过来,一时之间又惊又怒。 她一把推开李疏豫,站起身,“王爷真是喜欢多管闲事。” 李疏豫仍旧躺在那里,气色恢复了很多,“我不喜欢管闲事。”他定定看着她,“确切的说,我只管你的事。” 庄予兮一听,气得耳根子都红了,“康王爷,我们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还请你以后不要再给我造成困扰!” 李疏豫坐起身,“现在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以后会有的。” 安青无语,穿上鞋,毫不停留地走了出去。 此时天已经大亮,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去了田里。 她出了院子,在街上走了走,可是却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起身跃上村里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扫视了一圈,却见一个地方聚集和很多人,而且好像发生了什么争执。 她飞身过去,躲在一棵书上,却见一群凶神恶煞的男子将那些村民围在中间,他们一个个手中都拿着尖刀,有几个村民还被他们打倒在地,躺在那里呻吟着。 “我们不想要你们的命,只要你们交出凤凰血玉!”为首的一名男子冲着那些百姓叫嚣道。 “秦家那个老太太呢,出来!”那人突然眼神一转,看向人群中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 那男子的一名手下上前将老者拉到了人群前,然而那老者却一点惧意都没有,“凤凰血玉已经消失了上百年,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呸!”那男子确实吐了一口,将刀抵在那老者的脖子上,“老东西,那些糊弄鬼的话老子可不相信,若真是天下皆知,为什么会有人几次三番闯进这里找玉?” 老者拄着拐杖,背微微有些陀,然而却仍然不卑不亢地道:“总有些人像你们一样,在欲望的趋势下不肯死心。” 那男子似是被激怒,他冷笑了几声,一把从百姓中抓住一个小孩,将那孩子提到老者面前,“老东西,你不说是吧,好!那我就在你面前一个一个的杀,杀到你说为止!” “小千!”一道尖锐的哭喊声从人群中传了出来,庄予兮看见一个女子哭的伤心欲绝,还有一个男子想要上前抢回孩子,却被那男子的手下打倒在地。 人群中不断传出呜呜的哭声,有女人的也有孩子的。 那老者看了一眼被那男子抓在手里的孩子,眸底闪过一丝悲悯,却再次垂下了眸子。 “好!”那男子怒喝了一声,一把将小千扔到地上,而他手中的大刀也跟着挥下…… 42.第42章 无赖之徒(2) “小千!”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在那大刀落下之际响起,那些百姓有的胆小的已经吓得晕了过去,还有的掩住了脸,不忍去看。 然而出乎意料的,响起了一道惨叫声,那叫声,却是出自那男子之口。 他手中的大刀猛然落地,而他则抱着手惨叫着。 庄予兮飞身而下,一把抱起地上吓得傻眼的小千,将他抱到了他阿娘那里。 百姓们看见突然出现的庄予兮一个个都傻了眼,却又从眼底升起了一份希冀。 “什么人!”那男子仍旧抱着手,一脸凶狠地看着她。而他的那些手下已经将她围在了中间。 庄予兮冷冷一笑,李疏豫的软剑还在她的腰间,她拔剑而出,剑锋迅而猛,那几个手下几下便被她放倒在地。 为首的男子知道自己遇见了厉害人物,虽然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招呼剩下的兄弟灰溜溜逃走了。 看着那些人逃走,那老者却摇了摇头,“劫数啊,劫数……” 看了看仍旧惊魂未定的百姓,庄予兮走上前,问道:“老人家,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找凤凰血玉。” 那老者抬起满是沧桑的眼睛看向她,“因为这里就是秦家人的家啊!” 庄予兮一惊,她从小谈那里听说过凤凰血玉和秦家,可是她没有想到,他们竟到了秦家人的家里。 那老者仍旧摇了摇头,转过身,拄着拐杖走了。 “多谢公子相救。”这时百姓们也渐渐散去,小千的父母走上前,向她致谢。 她摆了摆手,“只是举手之劳,而且你们还救了我的朋友。” “大哥哥你好厉害,我也想像你一样厉害!”小千看着她,一脸的崇拜。 她揉了揉小千的头发,“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像大哥哥一样厉害的。” 小千听了她的话很是高兴,也忘记了刚刚的惊险。 他们几人一同回到了小千家里,路上,她也将秦家与血玉的事情了解了个大概。 秦家是苗疆的一户大家族,擅长养蛊,而他们家族的嫡系则饲养这一着特殊的蛊,那就是凤凰血玉。 没错,世人你夺我抢的血玉,其实就是一种蛊。 不过这种蛊只认得秦家嫡系女子的血,需月月用血喂养,而它则赋予了秦家人知晓过去未来的能力。 这种能力看似无人能及,但是却往往会招来祸端,他们也深谙此理,所以一直都很是低调。 原本秦家人只是靠着这种能力让村子越来越壮大,让村子里的百姓富足安乐,而一次意外,却改变了秦家人的命运。 百年前,秦家的掌玉人遇见了容家的公子,没错,那位容家的公子就是此时天下第一家族的容家的祖辈。 他们二人相爱且成了婚,秦家掌玉人用自己的能力帮着夫君将生意做大,而且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而从那时起,秦家的这种特殊能力便被人发现,招来了多次抢夺与追杀。 那些人中有江湖人,也有各国的皇族,那时,整个大陆因为血玉而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甚至传出‘得秦家人得天下’的传言。 那时,秦家人与苗疆的百姓遭受了一次灭亡般的洗劫,即便善用毒术,他们也无法对抗一大批军队的金戈铁马。 听说秦家的掌玉人在逃亡中逝世,而她则将玉传给了自己的女儿。 那时整个天下的人都在寻找她,她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个死去,她明知道将会发生的事情却无力阻止。 终于,在一次的追捕中,她被围困在了江边,而她则抱着血玉,毅然决然地跳了下去。 那条江是这个大陆最长的一条水路,它从周国的边境蜿蜒而过,流入楚国,最后奔向大海。 听说即便如此,那些人仍旧不死心,派了水性好的人下江寻找,连续找了三个月,却仍旧一无所获。 所以从那时开始,秦家人与血玉便彻底消失了。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秦家的嫡系血脉彻底消失了,因为在那场浩劫中,秦家的旁支还剩余那么寥寥无几的几个活口。 今日所见的那个老者,应该就是那些旁支的后代。 也是从那时候,苗疆开始与外界隔绝,开始布置毒瘴和陷阱,可是即便如此,还是会有不死心的人前来骚扰。毒瘴虽能够阻挡大部分的入侵者,可是却不能拦住所有人。 庄予兮虽然觉得凤凰血玉听上去奇异非常,然而她却并不怎么好奇,她此行来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林朝。 所以趁此机会,她也询问了他们追查到的线索。 “大哥,你们可知道这段时间外面那群四处作恶的流寇?”听完那男子讲完了血玉的事情,庄予兮问道。 那男子摇头,“我们一般不会出村子。” 庄予兮继续道,“听说那些流寇中有一人是从苗疆出去的,那你可知道苗疆走出了什么人吗?而且此人还甚是凶狠,想来是犯了什么事情。” 那男子想了想,眸子一亮,“大概半年前,后村是有一个男子,好像叫什么王虎,听说他强抢了村里一个老实人的妻子,还将那人打得半死。本来按照族里的规矩他应该要被施以仗刑的,可是后来听说他逃走了。” 庄予兮想了想,问了后村的路,便回了屋子。 她本想叫上李疏豫的,可是屋子里却不见他的影子,看来也是出去了。 她片刻也没有停留,按照那男子所说,向后村而去。 苗疆整个村落真的很大,她走过前村,又经过了一大片麦田,才看见村落。 有些村民看见了她仍旧有些戒备,但是看她不像坏人,她问的问题便也都告诉了她。 她找到了那王虎的家,然而他的家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她再三打听,才打听到那王虎仅有一个叔叔还在这个村子里。 她找到了王虎的叔叔,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一听庄予兮提起王虎,就是一脸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那个畜生现在在哪里我不清楚!他最好死在外面!”那男子一脸的愤怒,向庄予兮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多谈。 43.第43章 无赖之徒(3) 临走时,她听见那男子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今天来打听王虎的人这么多’。 她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李疏豫在她之前来过。 之后她又在后村转了转,问了一些村民,然而那些村民提起王虎都只有愤恨,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看来想要从这里找出线索是不可能了。 转眼已经到了傍晚,她才惊觉自己竟然一天没有吃过东西,所以便准备先查到这里,于是便向小千家的方向而去。 等她和小千的父母打过招呼,进了屋,李疏豫已经坐在那里悠然地吃着晚饭。 她仍然记得早上他对她的戏弄,也没有和他说话,只是坐下开始吃饭。 李疏豫也没有说话,只是没少往她的碗里夹菜。 她看着碗里的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王爷,我自己可以来,不麻烦您。”她看向他,十分认真地道。 李疏豫‘嗯’了一声,然而夹菜的手却没有停过。 她攥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准备忽视他,所以继续吃。 终于她碗中的菜已经快装不下时,李疏豫才停下手,坐在那里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吃饭。 此时他好像是已经吃完了饭,可是为什么要一直这样盯着她看?! 她胡乱将碗里的饭菜吃进肚子里,将碗‘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我吃完了。”说着起身,收了桌上的两个空碗走了出去。 等她再次回来时,李疏豫正倚在床上看书。 “你今天有什么收获吗?”庄予兮在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轻轻啜了一小口。 李疏豫摇了摇头。 “我看这里应该是查不出线索了,不如我们明天就回去吧。”她提议。 李疏豫抬头看了她一眼,翻了一页书,淡淡道:“不急。” 庄予兮差点被茶呛到,她以为他会同意走的,而且他们总不能这样住在一起吧? 她看过,小千家只剩这一间屋子,若是她说去别家住,小千的父母一定不会同意的,而且在他们看来,两个男人住一起,也没什么…… 可是,她不是男人啊! 她在心中哀嚎了几声,再看李疏豫,他仍然在气定神闲地看书。 “天色不早了,不早点休息?”李疏豫突然出声。 她一顿,放下茶杯,“还不困,不想睡。” 李疏豫合上书,将书放在了枕边,“那么我就先睡了。”说罢,他便已经躺了下来。 庄予兮想着等李疏豫睡着了她再睡,可是这样坐着坐着,她竟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而等她突然醒来,竟然又在李疏豫的怀里,还是安安稳稳地躺在榻上! 她仔细想了想昨晚,确定不是自己上来的,那么就一定是李疏豫将她抱上来的! 她咬了咬牙,抬头看向他,却见他此时睡得正沉。 此时天色刚刚有了一点点亮光,那混沌的光照在他的脸上,竟是难得的一幅美好画面。 没有往日的冷漠,没有气死人的无赖,只有温暖的静谧。 她放弃了给他一拳的打算,看着他的脸,竟再次睡了过去。 这个回笼觉睡得格外香甜,等她醒来时李疏豫已经不在屋子里了,她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闻着院子里传来的阵阵饭香。 “厉害哥哥起了吗?”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娇憨的童音,是小千的妹妹。 “还没,你和哥哥要小声一点,不要吵了厉害哥哥睡觉。”竟然是李疏豫的声音,他竟然就在门外? 小女孩似乎应了一声,她还听见了她轻声‘嘘’了一声。 她嘴角微勾,掀开被子起了床。 这时李疏豫应该是听见了她起床的声音,推门走了进来,将书放在桌子上,“快去洗漱,吃完了饭我们要去秦家一趟。” 庄予兮应了一声,出了屋子。 吃过了饭,她和李疏豫一路打听找到了秦家。秦家的院落很大,看得出以前是一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而如今在这里住的,似乎只剩下了那天的老者。 他们到时,那老者正在院子里念经。他们在一旁等了许久,那老者才睁开眼睛,道:“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我不知道血玉在哪里,也不知道掌玉人在哪里。” “我们并不是为了血玉,只是想要请教前辈,若是秦家嫡系还有后代,将怎样才能找到她。”李疏豫道,说话的时候,他的眉毛不禁蹙了起来。 那老者摇了摇头,继续闭上了眼睛。 “前辈,若是血玉落到居心叵测的人手里,又被他们找到了秦家后人,那么这个天下将再次因为血玉而掀起一场杀戮。”李疏豫继续道。 在听到杀戮时,那老者脸上的皱纹似乎动了动,她的眼皮微微颤抖,过了良久,才道:“秦家后人看似与普通人无异,唯一不同的,就是她们可以与血玉产生感应,所以找到秦家人,只能通过血玉。” 李疏豫的眉头拧在了一起,似乎遇到了什么极其难办的事,他的嘴唇微抿,过了片刻,才道:“多谢!” 回去的路上李疏豫一直保持着沉默,似乎在想着什么。 庄予兮将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林大哥的失踪与血玉有关?” 李疏豫看向她,眸子却变得越来越深。 “林大哥的失踪真的与血玉有关对不对?”庄予兮又问了一遍,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安青。”李疏豫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轻轻唤了她的名字。 她微微挑眉,看着他。 “你似乎还不太清楚,林朝已经和庄将军家的千金定了婚事。”李疏豫淡淡道。 庄予兮不明所以,“我知道,这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李疏豫却是冲着她忽然一笑,可是她却清楚地看见了他眼底隐藏的怒气,“好像是没有什么关系。” 说罢,他大步流星地向前而去。 看着他有些僵硬的背影,庄予兮只觉得李疏豫的脾气真不是一般的坏! 然而她又想到了刚刚她问的问题,虽然李疏豫没有回答,但是她却有一种感觉,就是林朝的失踪一定与血玉有关,而且李疏豫一早便知道! 44.第44章 被拒绝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动身回了安黎城,有了小千父母的指导他们出去的时候很顺利,没有遇见任何危险。 然而虽然平安出了苗疆,到了晚上,却有一批刺客在等着他们。 晚上,庄予兮躺在榻上许久仍然没有睡意,将近午夜之时,她听见屋顶上有特殊的响动。 她不动声色地躺着,听脚步声,那些人最少有二十人。 那些人的动作轻而快,想来都是高手。 就在她想到这里时,已有几人从窗户进入,小心地走到她的榻边。 她在暗中观察那些人的动作,直到一人手中的大刀即将挥下,她才猛地一掀被子将那人盖住,接着快速拿起榻边新买的银枪,朝那人身上狠狠打了一下。 另外几人一同向她袭来,他们的功夫都不弱,她数了数,大概有六个人。 她一个人应付六个高手着实有些吃力,所以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暗器、毒药纷纷使出,那些人许是不知道她还会这些,颇有些吃惊,也渐渐处于下风,最后,都被她一一解决。 她明明听着有二十几人,怎么只有六人?这时她听见隔壁响起了打斗声,于是拿了枪快速赶了过去。 看着被十多个黑衣人围攻的李疏豫,庄予兮便明白了,他们这些人应该主要是冲着李疏豫来的,解决她应该只是顺便。 他们的打斗声已经引来了店里的小二,小二远远看见这般情景,又吓得跑回了屋子里。 “喂!” 那些黑衣人打得太过投入,都没有注意站在门口的庄予兮,所以她开口提醒了一下他们。 那些人一惊,转头看过来之际,庄予兮手中的银针便毫不留情地射出,正中两人的死穴。 看着眨眼之间便殒命的伙伴,剩下的黑衣人似乎变得越发狠戾,同时也有一半的黑衣人向她而来。 她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接着身子向后一仰,已经运用轻功来到了一楼的大厅里。 那几个黑衣人也跟着纷纷跃了下来,即便他们带着面具,却仍然能感觉到他们此时那目眦欲裂的模样。 那些人手中的大刀挥得虎虎生风,刀刀都想要取她的性命。 她用银枪相挡,只觉得震得虎口都阵阵发疼。 如此与他们周旋了片刻,她不能再与他们硬碰硬,所以凭借高超的轻功跃出他们的包围圈,而距离一旦拉来,暗器便有了优势。 她灵巧的身资不断在大厅里跳跃,而手中的银针也没有停过,这看上去像是一场长久战,然而那些黑衣人却渐渐处于了劣势。 等到她身上的银针即将告罄,李疏豫则飞身而下,与剩下的三名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她知道李疏豫的武功一直都在她之上,此时看他冷着脸挥剑,即便以一敌三,却仍然不显丝毫吃力。 这个人藏的不是一般的深呢。 与他相处的这些日子,她其实对他越来越感到吃惊,他这样的一个人,再加上那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若是被京都的那些女子知道,怕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好看吗?”在她看的出神之际,一张放大的俊颜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一惊,原来所有的刺客都被解决掉了。而她也似乎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 她觉得有一丝窘迫,却仍然表现得泰然自若,“康王爷的身手真是厉害。”她扫了他一眼,跟他打了一个哈哈。 李疏豫收了剑,不紧不慢地道:“这个我也知道。”他睨着她,“不过我怎么觉得不在看其他的?” 庄予兮面上干笑了一下,“你还是想下明天怎么处理掉这些人吧。”说罢她飞身向二楼而去。 她的房间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黑衣人,李疏豫的房间更是惨,再想想那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小二和被打乱的屋子,她觉得在这里应该住不下去了。 此时李疏豫也走了上来,看着她垮着的脸,道:“进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她只好应了声,进了自己的屋子。 李疏豫找到了那个店小二,给了他足够多的银两,两人才出了客栈。 然而此时已经到了下半夜,肯定没有客栈营业了,看来他们要露宿野外了。 “看来我到的刚刚好。”他们二人刚走出客栈没几步,一个红色身影从一旁的树下一跃而下,正好落在他们面前。 李疏豫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待看清了来人,他的手仍然没有放下。 庄予兮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个红色身影,然而那人却仍然一副泰然自得的样子,道:“正好本公子的家在这里,我就好心收留你们一晚,怎么样。” 庄予兮从李疏豫身后走了出去,走近容卿夜,眯着眼看着他,“你来的真是巧,不过就算你收留我们,也抵消不了你做的那些事情。”她回过头,看向李疏豫,道:“不住白不住,那我们就去住。” 李疏豫剑眉微蹙,想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容卿夜笑得欢快,忙在他们二人前面带路。如果他知道此时庄予兮心中所想,恐怕一定恨不得抽死自己。 容卿夜的家很大,装饰布置看上去无不豪华,就连园中种的花都是难得一见的稀有品种。 庄予兮暗暗想,果然,这个院子一看就和那妖孽男的气质极为相称。 容卿夜没有找下人,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客房,不过却将他们两人一个安排在了前院,一个在后院,隔得着实有些远。 他先是安排了李疏豫,最后才将她送到了后院,在庄予兮进屋之际,他也想跟在她的身后进屋,却被庄予兮一把挡住了门,“容公子,今天夜已深,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罢又在心里补了一句‘有什么帐,明天再算’。 容卿夜笑了笑,刚要开口说什么,庄予兮却一把将门关上,只留下僵在那里的容卿夜。 呃……? 他刚刚好像被一个女子十分明显又决绝的拒绝了? 他容卿夜竟然也有被女子拒绝的一天?! 他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却化成了嘴角的一抹笑。 45.第45章 洞察一切 第二天庄予兮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她刚起床,两个伶俐的小丫头便进来侍候她洗漱,又给她端来了早餐。 她和她们道了谢,自己一个人开始吃了起来。刚吃到一半,李疏豫便过来了。 “要不要吃点?”庄予兮看着他,嘴里正嚼着清爽可口的白萝卜。 “我已经吃过了。”李疏豫在她的对面坐下,“我们今天去外面租个房子吧,总是住在客栈也不方便。” 庄予兮又盛了一碗粥,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租房子啊,那可以找我啊。”容卿夜摇着扇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疏豫看了他一眼,眸子里颇有敌意。 容卿夜丝毫不在意,在庄予兮的身旁坐下,“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想要什么要的房子都有,或者,一直住在这里也不错啊。” 庄予兮上下打量他,“对了,你不是在京都吗,怎么也跑到边境来了。” 容卿夜妖孽般的眸子挑了挑,“当然是跟着你来的啊。” 庄予兮白了他一眼,却在他手中的扇子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标志。 那是安黎容家的标志。 容卿夜…… 她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他是容家的人。 难怪口气那么大! “不用,我们自己能找。”庄予兮轻飘飘地道。 容卿夜只是可惜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又解决了一碗粥她也吃饱了,可是还是拿起了一块精致的桂花糕塞进了嘴里。她瞟了一眼容卿夜,又拿起了一块,递给他,“嗯,这个桂花糕真的很好吃,你要不要也尝尝?” 容卿夜摇着扇子的手顿了下,却是直接就着庄予兮的手将那块桂花糕吃了下去。 庄予兮没想到他会如此,生生忍住揍他的冲动。然而她却没有看见一旁的李疏豫脸色已经阴得似乎能够下雨了。 她起身,拍了拍手,对着李疏豫道,“走吧,我们现在就去租房子。” 李疏豫冷冷地看了一眼容卿夜,没有出声,只是起身走了出去。 庄予兮拿了包袱,笑得一脸灿烂,对着容卿夜道:“容公子,就不麻烦您送了,您还是好好休息吧,我看您今天的面相,似乎不适合出门。” 容卿夜不明所以,却仍旧笑着道“那可不行,我要跟着你们,安黎城这么大,你们要是迷了路可不好了。” 庄予兮嘴角抽了抽,既然想跟那就跟着好了,她好心让他少出一点丑,他不听也罢。 有容卿夜在还是有一点用处的,他们用不到一上午的时间便找到了一处满意的住所。那是一个普通的民宅,四间屋子,里面的用品几乎都是全的,而且租金也合理。 中午,李疏豫在附近的酒楼请他们吃饭,可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氛围怪怪的。 她尽量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美食上,吃着吃着,身旁的容卿夜却突然捂着脸,一脸痛苦的表情。 “容公子哪里不舒服吗?”庄予兮明知故问。 容卿夜也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脸上隐隐泛着几分疼痛,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铜镜照了照,却吓得镜子都掉到了地上。 “这……我的脸怎么会这样?”他一惊,猛地站了起来。 他白皙的脸上已经红了几处,而且已经肿了起来。 “会不会是吃了什么不相符的东西?”庄予兮放下筷子,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容卿夜只觉得脸上越来越疼,红肿的部位也越来越大。 “你们先吃,我去看下大夫,失陪了。”说着,他已经捂着脸匆匆走了出去。 容卿夜走后,庄予兮拿起筷子继续吃。 李疏豫一直都是一张淡漠的脸,然而眼底却暗暗藏了几分笑意。 这顿饭吃得很是满足,等到他们吃完准备离开时,几人却突然闯进了他们的包间。 为首的那名女子她有印象,就是前阵子遇见的那个容家的小姐。 那女子将他们二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接着摆了一下手。从他身后走出一名中年男子,将桌子上的剩菜每道菜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你们就是舍弟的朋友吧,舍弟中了毒,所以多有打扰了。”那女子琉璃色的眸子看着她们,一身清冷的气质与李疏豫倒有几分相似。 “哪里,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容公子。”李疏豫寒暄了一句。 这时那中年男子检查好了酒菜,冲那女子摇了摇头。 那女子蹙了蹙眉,向他们微微颔首表示行礼后便带着那几个人走了出去。 庄予兮的眉心也拧了拧,看来这安黎城还真是卧虎藏龙,就连御医都没有查出来的毒竟然在这里被人查了出来。 她正想的出神,李疏豫却突然摸了摸她的头顶,她一惊,抬头看向他,却见他正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 心中微颤,她怎么有一种被人洞察一切的感觉呢…… 自那天后容卿夜一直没有出现,李疏豫每天也很少出屋子,不知在忙些什么,只剩下她自己。 此时所有的线索都已经中断,她不知要从何查起。 如果林大哥的失踪真的与血玉有关,那么他的失踪就有可能与那些流寇没有关系,那么会是什么人掳走了他呢? 而且,林大哥来这里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那些流寇吗? 联想到之前李疏豫与秦家老者所说的话,很有可能有人已经知道了血玉的下落,或许已经有人找到了血玉,而且此人还是利欲熏心、具有叵测之人。所以李疏豫想在他之前找到秦家后人。 那么林大哥来这里的目的会不会也是为了寻找秦家后人的下落?而起,让他来这里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当今皇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林大哥岂不是更加的危险? 等等,前几天的那些刺客,会不会与掳走林大哥的那伙人是一起的? 他们刺杀她和李疏豫,也是因为血玉? 庄予兮突然觉得自己脑中的这根线索清晰了起来,可是即便真如她所想,她却仍然没有着手的方向。 或许,只能找李疏豫了。 46.第46章 我喜欢他 又过了两三日,貌似已经痊愈的容卿夜再次找上了门,他的脸已经大好,仍旧是一副惑乱众生的模样。 他见庄予兮看见他仍旧是一副不爱搭理的模样,故意将自己的俊脸又凑近了几分,“怎么,还是没有消气啊。” 庄予兮看向他,“你知道?” “当然。”容卿夜挑了挑眉,“我不过是故意的,可是没想到我都牺牲那么大了,你怎么还是没有消气啊。” 庄予兮只觉得无语。 若是旁人一定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他们二人却都是心知肚明。 “好了,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的气一定就消了。”容卿夜折扇一收,“林朝是被人救走了。” 庄予兮猛地瞪大了眼睛,过了片刻,又缓缓摇头,道:“就算被人救走了,我也要亲眼看见他还活着。” “你放心,我的消息绝对可靠,虽然我不知道他现在在那里,但是我知道那些流寇现在在哪里。”容卿夜一直都是自信满满。 “你的意思,是流寇中有人救了他?” 容卿夜点头。 “那你快说!” 容卿夜看着她,难得露出严肃的模样,“那些流寇人数众多,而且个个心狠手辣,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庄予兮自然知道,“这个你放心,我虽然着急,但是还不至于以卵击石。” 容卿夜沉默了片刻,才道:“安黎城外三十里有一座虎头山,此时那些人就藏在山里。” 庄予兮眸子一亮,“谢谢你,我们之前的帐就一笔勾销了。” 容卿夜勾唇一笑,却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庄予兮虽然和容卿夜说她不会以卵击石,可是并没有说她不会去。 她本来想着告诉李疏豫的,可是看他这几日都很忙的样子便没有告诉他,只是自己准备了充足的东西,决定探一探虎头山。 她准备了足够多的毒药和银针,并且在银针上淬了毒。为了方便她又买了一把可以藏在腰间的小巧软剑,她准备齐了这些后便直接赶去了虎头山。 边境本就暖和,此时山上已经是一片树木繁茂之象,她在山下弃了马,没有走山路,而是专挑偏僻的小路上了山。 她在山下打听过,这山上原来有一窝土匪,他们不似那些流寇一样肆无忌惮,只是偶尔在路上劫一些财物。只是最近似乎消停了不少,想来是那些土匪应该被那些流寇收服了。 她运用轻功向山顶而去,直到看见有巡视的小罗罗。 看来上面应该就是他们的住处了,她在暗处观察了下那几个巡逻的小罗罗,他们可能是觉得不会有人敢到这里来,所以一个个都是没精打采的样子,混进去很容易。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等到了晚上才潜了进去。 那些土匪住的地方还很大,有多处木屋,而且有一间屋子里还很是吵闹,似乎有人在那里喝酒赌博。 她藏在暗处,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却突然遇见了一个解手的土匪,那男子喝的醉醺醺的,刚用手指着她,她便一下取了他的性命,将他藏在了草丛中。 这里的屋子众多,而且大半都有人,她不可能每间屋子都找到。 就在她刚刚潜入一间没有点灯的屋子时,屋子里却响起了一道锐利的声音。 “是谁!” 而且,还是一个女音。 庄予兮拔出腰间的软剑,向那女子的方向而去,然而只听见叮的一声,她的剑不知被什么东西打开。 一道劲风向着她的面门而来,她挥剑一档,然而只是觉得剑上一紧,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原来那女子用的竟是九节鞭。 她突然收回内力,软剑便从鞭子里抽了出来,那女子力道落空,向后退了两步,而此时庄予兮已经快速地移到她的身后,将软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一开始她以为这个女子是那些土匪掳上山的女子,可是显而易见她不是。 “你是什么人,与那些流寇是什么关系?”她将剑靠近了几分,仅仅贴着那女子的脖颈。 “你又是什么人,敢闯进这里,还敢这么对我,你信不信我让你死一百遍!”那女子似乎并没有害怕,而且语气嚣张的很。 庄予兮冷笑一声,“我等着你,不过似乎现在你在我的手上!”黑暗中的眼睛微眯,她将剑又向前了几分,似乎已经割破了那女子的皮肤。“说,你和那些流寇究竟是什么关系!” 那女子似乎一疼,身子僵了僵,“你既然敢伤我,我让我哥哥杀了你!”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接着一个男音传了进来。“妖儿,你睡了吗?刚刚有人听到你的房里有声音。” 那女子刚要张口大喊,庄予兮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沉声在她的耳边道:“你要是敢喊,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那女子觉得脖颈的疼痛又加深了几分,而且她能够感觉到那话中中的浓浓杀意,终于有了惧意,慌乱地摇了摇头。 “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庄予兮又贴着她的耳侧说了一句,才放开了她的嘴。 黑暗中,那女子已经脸色惨白,她的唇抖了抖,尽量用平静的嗓音对外面喊道:“我没事,已经睡下了。” 那男子应了一声,接着便听见离去的脚步声。 “现在可以说了吧。” 待脚步声消失,庄予兮又道。 那女子平缓了一下情绪,过了片刻,才道:“我们不是这里的土匪,我哥哥是流寇中的老三。” “那你可知道林朝?从京都到这里被你们暗算的林朝?” 那女子似乎怔了怔,“你是为了林朝而来?” “没错!你知道他?”庄予兮似乎看见了希望。 那女子沉默了片刻,“他还活着,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找他,不然他会很危险。” 庄予兮微微蹙眉,“你知道他在哪里?” “知道。”那女子道:“可是你不能去看他,我也不会告诉你他在哪里,你会害了他的。” 庄予兮从那女子的话中听到了隐隐的关心,更加不解,“你为什么……” 那女子却大方地道:“因为我喜欢他!” 47.第47章 乔装改扮 庄予兮一怔,没想到这个女子如此大胆直接,倒是让她对她有了几分好感。 “我敢保证他现在没事,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再找他了,因为老大并不知道他现在还活着,如果他知道了,我们都会有危险。”那女子又道。 庄予兮放下了手里的剑,“是你救了他?” “是我。”那女子干脆利落地道。 庄予兮嘴角微微勾起,“谢谢。” 那女子刚要说什么,却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杂之声。 难道是她藏在草丛中的那个男人被发现了?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还是之前那男子的声音,“妖儿快起来,寨子里混进了刺客!” 那女子过了片刻才出声,声音带着几分懒散,“我知道了,大哥。” “你现在肯定是出不去了,老大很是敏感多疑,一定加强了寨子的守卫,你先在我的屋子里躲一躲。”那女子轻声道,接着她似乎想了想,“你就躲到房梁上吧。” 庄予兮应了一声,飞身而上。 那女子这才点了灯,确定庄予兮躲好后,她才将门打开。 一名体格高大男子走了进来,见那女子安好似乎松了一口气,却仍旧在她的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妖儿,如果遇到可疑的人一定要大声求救,你的功夫还不到家,不能硬碰硬,知道吗?”那男子似乎很不放心,仍然耐心地叮嘱。 妖儿带着几分不开心,“我知道了,你总是看不上我的身手。” 那男子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然而他的手却突然停顿了一下。“好了,你早些休息吧。” 妖儿点了点头,那男子便出去了。 庄予兮在妖儿的房间里待了一晚,想着第二天再出去,然而寨子里的守卫却要比她进来时强了许多倍。 第二天,妖儿看着她直发愁。 她也是现在才看清妖儿的长相。她看上去不过十五六的模样,一张娃娃脸,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很是可爱。而让她最喜欢的还是妖儿的性格,豪爽不做作。 “你不能一直藏在我这里,我哥哥经常到我这里来,你在这里很危险。”妖儿蹙着眉,想着让她出去的法子。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主意。“对了,寨子里正好有几个前些天劫来的女人,她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乡下人,一定没有人怀疑她们,你就先扮成女子混在她们中间,等过两日风头过去再出去。” 扮成女子? 庄予兮不禁蹙眉,却听见妖儿又道:“你不用担心,我看你也长得清秀,扮作女子应该不难。” 她想要反驳,妖儿却已经起身,开始着手准备。“我这里有以前的旧衣服,你先换上,然后我再帮你改装一下。”她翻了翻衣柜,从里面翻出一件旧衣,催促庄予兮换上。 庄予兮拿着衣服,不知是换还是不换。 这时妖儿拿了桃木梳,想要给她弄头发,她将她拉到镜子前,就要解她头上的缎带。 “诶……怎么看你有几分眼熟……”妖儿突然停了手,盯着庄予兮的脸仔细地瞧。 看了许久,她才突然道:“你是那个安……安青!” 庄予兮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妖儿没了之前的兴奋,扔下梳子,苦着脸道:“前些日子老大让我们看了两幅画像,说要格外小心上面的人,而且一旦遇到了,能杀则杀。” 她叹了一口气,“我只是看了几眼画像就认出了你,寨子里的人一定能够认出来,这个办法看来是不行了。” 庄予兮心头猛跳,看来她现在的处境更加的危险了。而且她之前的猜测应该是对的,那拥有血玉的人已经将矛头对准了他们。 她心念几转,对着妖儿道,“现在只有你说的那个方法了。” 妖儿还要说什么,却见庄予兮的手摸了摸下颚处,接着她轻轻一撕,一张芙蓉面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妖儿目瞪口呆,“你……你是女子?” 庄予兮点头,自己解了头上的缎带,将头发散开,简单挽了个发髻。接着将妖儿找的那件女装套在了外面。 妖儿仍在震惊中,看着面前绝美的女子,她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而且面前的女子,即便如此普通的装扮却仍掩不住那一身的光彩。 看着妖儿震惊地模样,庄予兮冲着她一笑,“借用下你的石黛。” 妖儿这才回过了神,从梳妆盒中拿出石黛,递给庄予兮。 庄予兮将自己的眉毛画粗,又将脸涂黑,看上去倒真有几分像普通的农妇。 她仍然觉得不满意,又将自己的头发弄得乱了几分,衣服也弄得褶皱,这才看向妖儿,问道:“怎么样?” 妖儿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忙点头,“太像了!” 她在妖儿的房间里又待了一天,等到天黑,她才在妖儿的掩护下混进了那些女子住的地方。 她不知道那些女子一共有多少人,她去的那间屋子里原来有两人,屋子原本是锁着的,不知妖儿从哪里弄来的钥匙。 她看了一下那间屋子,有一扇窗户,不过从外面用木板封住了。 那两个女子见门打开都是一脸的惊恐,直到看见又进来一个人,才送了一口气。 等到门再次锁上,一个女子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另一个女子也叹了一口气,对着她道:“妹子,你是刚被他们劫来的吗?” 庄予兮点了点头,那女子又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日子真是难熬,昨天还听见隔壁的房间传来凄厉的哭声,不知什么时候就轮到咱们了。” 那女子说完,另一个女子哭的越发的凶了。 庄予兮仔细看了看她们,妖儿说她们是新掳来的,那么就是还没有被那些禽兽糟蹋。妖儿说这几天因为她闯进来的关系那些人应该没有心思再找女人了,看来她们应该会安全几天。 果然,待了三天,除了定期有人给她们送饭,并没有人来骚扰她们。而且庄予兮留意过,这里的守卫要比其他地方松懈的多,只有偶尔经过的巡逻的人,并没有固定守门的人。 也是,他们应该不会派专门的人去看守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因为对于她们来说,一道锁便足够了。 48.第48章 解决一个 又过了一日,庄予兮听到外面巡视的脚步声频率越来越低,想来守卫已经放松了。她与妖儿约的是四五日,等她找一个他们比较松懈的时间好放她出来。 然而第五日下午,她还没等到妖儿,却等来了流寇的人,此人看着还有那么几分眼熟。 那人身高极高,体形壮大,肤色偏黑,然而却没有她所想的那种凶神恶煞的样子,除去那偏黑的皮肤,仔细看他的五官也是十分精致耐看的。 他的目光很是锐利,在她们三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命人把她们三个都带了出去。 庄予兮记起,他应该就是妖儿的大哥。 那两个女子已经吓得开始哭泣,她并没有哭,只是埋着头,然而一双眼睛却在偷偷观察周围的地形。 如果那些人真的想对她不轨,她就只能杀出去了! “哭什么哭,要不是看在你们姿色尚可,哪里轮到你们去伺候我们老大!”一个男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两名女子,吓得那两人立马禁了声,然而走了一段路,便又开始嘤嘤哭了起来。 庄予兮想,此时她身边一共四个男子,而且周围没有守卫的土匪,现在是逃走的最佳时刻。可是她很想看看他们的老大究竟长什么样,不仅以后可以多加小心,说不定还可以从此人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打定了主意,她便与他们一路走到了一处大厅,大厅里聚集了很多人,在那里喝酒打牌,一片乌烟瘴气。 那男子带着她们穿过乱哄哄的人群,不禁引来周围那些男子的调笑,然而也许是专门给他们老大留得,所以他们也不敢太放肆。 在大厅的正前方坐着一名满目凶相的男子,那男子脸上还有一个十字形的伤疤。庄予兮没有看他太长时间,仅仅几眼便可记住此人的长相。 “大哥,人带来了。”妖儿的大哥说了一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杯酒,便不再说话。 “这就是姿色最好的?他娘的!老子就不信找不到漂亮的!”那大哥看了她们一眼,似乎不太满意,又道:“老二老三,你们先一人挑一个。” “大哥,这怎么行,还是你先来吧。”另一个男子生得一副贼眉鼠目,那双眼睛色溜溜地在她们身上溜来溜去。 老大本就对她们不上心,随便点了一下,是那天与她说话的女子。 那女子一吓,又不敢哭出声,只是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那男子见他们大哥选完了,对妖儿的大哥道,“老三,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罢,他已经站起身,细细打量她和另外一名女子。 他打量庄予兮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一把将她搂住,“就你了,小宝贝儿!” 庄予兮恨不得马上让他见阎王,却仍然不动声色。 那男子道了两声失陪,便搂着他向一个房间走去。 那房间就在大厅的一个隔间,那男子急急地关上门,急不可耐地将她扑到在了床上。 庄予兮秀眉微拧,在那男子的嘴即将落下来之际,她便一枚银针钉在了他的眉心处。 那男子没想到会遭到暗算,直到他倒下,仍旧瞪着那双三角眼。 庄予兮厌恶地将他推来,好在这间隔间有一扇窗户,她从窗户一跃而出,就势滚到一旁的草丛里。 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守卫也很多,她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大厅里,伤疤男本来兴致缺缺,却突然感觉到一丝一样,他猛地站起身,对妖儿的大哥道:“老三,快去看看老二,今天实在是太他妈安静了!” 老三一听,忙几步跑到隔间,一把推开门,却只见面朝下趴在那里的老二。 他上前,一把将他的身子翻了过来,只见他面色铁青,额心一根银针正泛着淡淡的蓝光。 此时老大也走了过来,看见了这番景象,脸上的伤疤动了动,大吼一声道:“有人杀了老二,兄弟们,拿家伙!”说罢,便破窗而出。 大厅里的那些人听见他们老大的这一声吼,纷纷从桌下抽出大刀,跑了出来。 庄予兮此时刚走不远,那一声吼她也听见了,便顾不得许多,起身向山下的方向略去。 那些土匪流寇此时已经吹起了报警的长号,从四面八方涌出很多人将她团团围住。 她眸子微眯,淬了毒的银针纷纷飞出,而她也一直没有停下脚步。 “什么人,敢杀老子的人,老子今天让你死无全尸!”一道暴戾的声音响起,接着一道满是杀气的疾风向她而来。 她腰肢一弯,躲过那力道强劲的大刀,然而那刀虽大,却一点都不笨重,见她躲开,又调转了方向,向她的面门袭来。 庄予兮拔出腰间的软剑,生生接住了这一刀,只觉得虎头一震,差一点就松了手。 那伤疤男的刀法是庄予兮见过最好的,一把如此笨重的大刀在他的手里竟如此灵活。 那男子刀刃一转,直冲着她的手而来,她猛然起身,一脚踢在他的刀身上,让他的招式再次落了空。 这时那些小罗罗们都退到了一边,看着他们老大与她一个人打斗,一个个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他们老大的功夫他们是知道的,可是他们没有见过一个女子的招式竟然如此干净利落,而且还带了几分优雅与美感。 庄予兮的力道虽然不及伤疤男,但是她招式灵活多变,正好与他相抗衡。 所以几十招下来,那伤疤男未伤她分毫,而她却在他身上留下了好几道伤口。 那伤疤男一副恼怒的模样,冲着旁边的小罗罗们喊道:“还看着干什么,给我上!” 那些人回过神,举了刀向她冲来,纷乱的人群中,她看见了妖儿,一身水蓝色的长裙在人群中甚是显眼。 妖儿正一脸焦急地看着她,她的嘴无声地动着,似乎在与她说什么。 她一边打退涌上来的小罗罗,一边想着妖儿的唇形,她突然明白,那是后山两个字。 49.第49章 一同坠崖 后山,妖儿是要她从后山逃走! 她打定主意,一把银针散了出去,她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运用轻功向后山的方向而去。 “老三,追上她!” 她听见那伤疤男怒喝了一句,脚下不停,然而却有箭从四处飞来,大大减缓了她的速度。 身后的男子轻功与她相差甚远,然而底下四处都有他们的人,射来的箭也越来越多。 距离后山越来越近,底下的流寇越来越少,然而即便如此,后面的男子还是追上了她。 他手中的长剑阻挡住了她的脚步,两人纷纷落地,那男子的招式也越发的凶猛。 庄予兮必须速战速决,后面的那些人很快便会追上来! 想着,她的招式也一招狠过一招,那男子的武功在她之下,几十招后,她的剑便直指他的心脏而去。 突然想到他是妖儿的大哥,他的剑锋一偏,在他的肩上划了一道。 那男子有些吃惊,他以为自己就快要死了,可是没想到那女子却没有杀他。 这时,长剑破空的声音响起,庄予兮一惊,一支箭堪堪擦着她的脸射了过去。 她转过头,却见伤疤男正拉着弓,又一只箭向她飞速而来。 她长剑一档,这支剑也射了空。 这时她身旁的男子却突然向她出招,招式极快。她一边应付着他的招式,一边又要应付飞来的箭,然而只觉得腿上一痛,一只箭在她的腿上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 而就在此时,她的力道一偏,那男子的力道也被她带了一下,只听得身后那伤疤男喊了一声‘老三’,接着她便感觉到身体急速地下坠。 原来他们身后就是悬崖! 她向下看去,然而距离她越来越近的并不是地面,而是一片白茫茫的湖水。 原来妖儿是这个意思! 她任由自己向下坠落,然而在快接近湖面时,她忽然感到肩上一热,自己被一个力道带了一下。 接着,只听‘砰’地一声,她掉入了湖里。 只是并没有她预想中的疼痛,原来在刚刚那一刻,那男子竟将她放到了他自己身上,接触湖面的是他的背部。 即便落入湖中,那男子仍抓着她的肩膀没有松手。 她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那男子也一直看着她,两人都任由身体向水下沉去。 直到下坠的力道减小,那男子才放开一只手,用另外一只手拉着她,向湖面游去。 探出湖面的那一刻,她猛烈地呼吸着,差一点她就要被憋死了。 那男子要比她好很多,拉着她游到湖边,将她拉上了岸。 她喘息了片刻后觉得好了许多,抬起头,却见那男子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谢谢。”她道。 那男子回过神,“不用,你没有杀我,这是我还你的。” 庄予兮抿了抿唇,那男子又道:“看得出妖儿很喜欢你。” 听到妖儿庄予兮笑了笑,“我也很喜欢她。” 那男子看着她,似乎又有些出神。 庄予兮擦了擦脸上的水,站起身,“我要走了,你回去交差应该没事吧。”她想了想,“或者你也可以说已经将我杀了。” 那男子也站起身,目光却不敢在庄予兮的身上停留,“你受了伤,这里又是荒郊野外,我和你一起吧,他们不会追来的,放心。” 庄予兮想了想,此时才觉得腿上的伤刺骨的疼,所以还是点了点头。 后山荒芜一人,荆棘丛生,那男子扶着她,一面斩落身旁的杂草一面向前面走去。 此时天色渐黑,他们找了一个山洞,准备在这里休息一晚。 那男子将他扶进山洞后便又出去了,再回来时他拾了很多干柴,开始生火。 “我叫蓝正。”那男子一边向火里添柴,突然开口道。 庄予兮却有些犯难,她想了想,“我叫郑夕。” 那男子不再说话,添好了柴后又走了出去。 庄予兮脱下外面套着的女装,凑到火堆旁烘烤衣服,等到衣衫快干时蓝正拿着一只收拾干净的野鸡回来,坐在一旁安静地烤着。 食物的香气慢慢在山洞里蔓延,庄予兮这才感觉到饥饿。 她突然记起自己身上似乎带了一瓶金创药,翻了翻,果然还在。她自己上了药,又简单包扎了一下,这才记起蓝正被她刺伤了一下。 她起身,走到他身旁,“我帮你上药吧。” 蓝正拿着树枝的手一顿,道:“不用,一会儿我自己上就好了。” 庄予兮却已经蹲下身,扒开那处伤口上的衣衫,好在伤得并不重。 她给他上了药,又用布条将伤口包住,才回到自己一开始的地方,坐在那里安静地烤火。 蓝正的话很少,可以说与小谈是两个极端。 过了片刻,他将手中烤好的野鸡递了过来,“可以吃了。” 庄予兮道了一声谢,撕下一个鸡腿。 等到吃饱后,身上的衣服也干得差不多了,可能是一下午都处于紧张的状态,庄予兮觉得乏得很,靠在一块石头上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一阵打斗声惊醒的,她猛地清醒过来,以为是那些流寇追了下来,所以趴在洞口小心地向外面看去,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心中一喜,顾不得脚上的疼痛,快步走了出去。可是刚走了几步,却再次停下了脚步。 此时的李疏豫是她从未见过的冷厉,即便是她见过他两次被刺杀,他的表情都没有此时的表情来得骇人。 蓝正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此时已经被他的招式压得喘不过气来,她猛地回过神,大喊了一声‘住手’。 李疏豫猛地看向她,一时之间眸子里神情多变,最后,又化为平静。 他收了招式,一步步走向她,庄予兮却觉得他平静的眸子却要比他那冷厉的样子还要骇人。 她忍住后退的冲动,双手无意识地抓住两侧的长衫,有些心虚地看着他。 李疏豫在她的面前停下,却出乎意料的什么都没有说,而是一把将她抱起,面无表情地向下山的方向而去。 庄予兮的心突突地跳着,只是任由他抱着。 50.第50章 冲冠一怒 走了一小段路,她回过头,却看见蓝正正在他们身后,她想告诉他让他回去,这时一道惊喜地女声传了过来。 “大哥!”是蓝妖儿,庄予兮拽了拽李疏豫的袖子,让他停下。 蓝妖儿看见他们,急匆匆往这边跑,等到追上了他们,见他们全都安然无恙才放心地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过来了?怎么不在寨子里待着?”蓝正见妖儿一身的狼狈,就连衣裙都被划开了好几条口子,不禁责备地道。 蓝妖儿扫了一眼李疏豫淡漠的脸,似乎带了几分惧意,轻声道:“寨子昨天晚上被他带兵给铲平了,咱们的人还有土匪的人几乎都死了,只剩下老大带着仅剩的几个人逃走了……” 庄予兮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李疏豫,他竟然带兵铲平了那个山寨? 而且,从蓝妖儿的表情可以看出,昨晚的他该是怎样的嗜血夺魄,以至于连蓝妖儿见了他都生出了几分惧意。 蓝正听到蓝妖儿所说仍旧没有什么表情,他摸了摸蓝妖儿的头,安抚着她的情绪。 “你们走吧,去找你们的老大也好自己独立也好,这次就到这里。”李疏豫突然开口,说罢,抱着她继续向前而去。 庄予兮想叫住他,看着他冷然的侧脸便又生生将话吞了回去。 “对了,林朝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他现在不方便回去,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蓝妖儿冲着庄予兮喊道。 庄予兮还想再问些什么,其实她是想见一见林朝的,可是既然妖儿说不方便见面,那她便等,等林大哥自己回来。 “谢谢你。”庄予兮冲她挥了挥手。 蓝妖儿也冲着她挥手,“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李疏豫的步伐很快,即便是在这荒芜的小路上仍然如履平地一般,很快,那对兄妹的身影便被淹没在了树木之后。 走了很长时间,李疏豫仍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庄予兮的心却忍不住乱跳。 “你昨晚一夜没睡吧,要不要歇一歇?”她想了又想,终于开口。 李疏豫没有理她,只是轻飘飘看了她一眼。 “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你让我自己……” “唔……” 庄予兮的话被他的嘴堵住,只剩下一声呜咽。 李疏豫却并没有吻太久,只是在她的唇上用力一吻便放开了她的唇,接着继续向山下而去。 庄予兮不再说话,只是偶尔看着李疏豫好看的侧脸出神。 李疏豫就这样一路将她抱到了山下,山下有准备好的马车,他将她抱进马车,两人相对而坐。 此时庄予兮才记起自己的脸,想来脸上涂的那一层黑已经不见了,她翻出那层面具,想要戴上。 李疏豫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将她顺势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突然觉得安青这个身份不适合你,另外一个身份更适合你。”他贴在她的耳侧,轻声道。 庄予兮只觉得自己的耳朵犹如火烧,她动了动,李疏豫的力道却很大,所以她索性也不再挣扎。 “什么身份?”她偏了偏头,尽量拉开与他的距离。 “你觉得康王妃这个身份怎么样?嗯?”他的唇几乎要贴上了她的耳廓。 庄予兮就知道李疏豫没那么好心,“我觉得安青这个身份很好,什么康王妃王爷还是留给适合的人吧。” 李疏豫却是闷声一笑,不再说话。 他心中的气一直没消,刚刚他只是闪过一个念头。 像她这样的女子要怎样将她安安稳稳留在自己身边? 后来他又一想,即便是王妃的位子又如何,只要是她喜欢的,只要是安全的,他都不会阻止她。这样的女子,不应该被禁锢,而是陪着她一起飞翔。 但是这次的事情真的让他非常生气,若不是看她受了伤,他一定要好好惩罚她。 等到马车快到家门时,李疏豫终于放开了她,她也将面具带了回去。 下车时,李疏豫还要抱她,她按住他的手,道:“王爷,这点伤真的没什么,我自己可以的。” 李疏豫看着她片刻,只是将她扶下了马车,看着她有些跛地一步一步向院子里走去。 庄予兮刚刚进了房间,还没来得及换下身上的脏衣服,李疏豫便拿着药箱走了进来。 他甚至问都没问她,直接将她抱到榻上,利落地撕掉伤口附近的长裤,接着有条不紊的清理伤口、消毒、上药。 在消毒的时候庄予兮一直忍着疼痛,直到上药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李疏豫看了她一眼,“你还知道疼啊。” 他的语气虽然带着几分严厉,但是他的表情却是难得一见的轻柔。 处理完伤口,他又一句话没说地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一盆温水。 “你现在不能洗澡,先将就一下吧。”说着,放下水盆,又看都没看她一眼地走了出去,顺便帮她关上了门。 庄予兮算是彻底见识到了李疏豫的怪脾气,不过这样的李疏豫在她的眼里才算是正常的。 李疏豫似乎掐准了时间,她刚换好衣服,他便敲了门,她应了一声,他才进屋。 这次是晚饭。 看样子像是在上次那个酒楼里买的,是四道清淡的小菜。 “等你伤好了咱们就回京都。”吃饭时一直沉默的李疏豫突然道。 庄予兮点了点头,“好。” 后来她才从蓝妖儿口中得知那天李疏豫铲平山寨时的情形,用她的话形容,就只有八个字‘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那天的李疏豫就像是地狱来的修罗,他穿着一身黑衣,一把长剑用得出神入化,在黑夜中,只看得见他手中剑刃反射出的光和他狠厉的眼睛。 而最让蓝妖儿深刻的并不是他狠绝的招式,而是他在听到她坠崖时那欲摧毁一切的眼神。她身边都是恶人,可是她却第一次看见那样可怕的眼神,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死了都比这样好过。 而庄予兮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她所见到的李疏豫已经不是最愤怒的李疏豫。 51.第51章 京都变故 两日后庄予兮的伤已经慢慢愈合,李疏豫本打算再让她修养几日,可是京都的一封密报却让他们不得不赶回去。 她很少看见过李疏豫露出那样沉重的神色,只因为那封密报上写着八个字:皇上病重,太子失踪。 李疏豫本想让庄予兮座马车的,可是庄予兮拒绝了,她坚持要一起和他骑马。经过一天的颠簸,她的伤口再次裂开,可是她却没有告诉李疏豫。 她也猜测到此次京都发生的事情与二皇子有关,且不说皇上病重,就是太子无缘无故失踪这件事情也是着实蹊跷。 本来朝中就只有三位成年的皇子,若是太子这道障碍被排除,那么二皇子登基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可是就算如此,李疏豫是皇后所出,对二皇子的皇位还是会产生一定的威胁…… 似乎验证了她的猜想,这天晚上,一场刺杀突然而至,而且刺客的人数相比于前两次多出好几倍。 然而李疏豫却没有丝毫的惊慌,在那些刺客扑上来之际,从暗处纷纷跳出几十名黑衣人与那些刺客纠缠在了一起。 李疏豫带着她快速撤离,走了很远,她还能听见那激烈的打斗声。 原来李疏豫也养了暗卫,想来不是这种危机关头,他是不会调动那些暗卫的吧。 然而那些刺客这次也不是那么轻易对付的,仍有几人一直追着他们,似乎不杀了他们就绝不停手。 他们跑了一夜,终于在黎明之际看见了一个小镇,两人躲了进去,那些刺客也无从下手,不知又隐匿到了何处。 当时李疏豫带着庄予兮只是一路狂奔,看见镇子上有一处还亮着灯便跑了过来,随便钻进了一个没有点灯的屋子。 此时天色渐亮,他们两人赫然发现这间屋子里的榻上竟然躺着两人,而且还是一男一女,几乎未着寸缕地相拥而眠…… 那两人并没有被他们惊醒,仍然睡的香甜。 李疏豫上前,快速地点了他们二人的穴道,防止他们突然醒来。 庄予兮看着二人裸露在外的肌肤,不禁面上一红,忙移开了目光。 “看来我们躲的地方是一处青楼,我们要想法子出去,不然天亮了就麻烦了。”庄予兮低声道。 李疏豫应了一声,道:“那些刺客说不定也藏在这所楼里。” 庄予兮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在那女子的梳妆台前坐了下来,摘下面具,解下头发,又在脸上胡乱画了画,再看时,便成了一个极美的风尘女子。 接着她从那女子的衣柜中翻出一套女装穿上,此时的她浑身上下哪里还有一点男子的气息。 “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回来。”在李疏豫惊艳的目光中,她快速走了出去。 这么短的时间她没有时间去做一张面具,她知道有一种树脂,无色无味,涂在人的脸上后用适当的手法可以改变人的相貌,最重要的是自然,外人很难看得出。 她记得跑过来时经过了一片树林,或许那里就能够找到那种树脂。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她在林中转了几圈,果然找到了那种树脂,她取了些,飞快地往回赶。 好在白天才是青楼人最少的时候,她轻松地找到了那间屋子,开始替李疏豫易容。 “这个树胶的透气性很差,而且怕水,所以你要格外注意。虽然有些难受,但是你最好可以多忍几日,等到京都了再洗掉。”庄予兮一边给李疏豫易容,一边提醒他注意的方面。 她说话时呼出的气息打在李疏豫的脸上,就像是有什么在骚动着他的心。他定定看着她,忍了又忍才没伸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好了,你看看。”大约半个时辰后,庄予兮站起身,指了指身后的铜镜。 镜中出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那张脸虽然与他原来的样貌相差甚远,但是还有几分清秀在,就像是一个十分普通的书生。 之后,庄予兮又为他换了发型,让他换上了榻上那男子的衣衫。 李疏豫显然是一脸的嫌弃,但是还是乖乖穿在了外面。 这一路上,他们在外人眼里就是一对普通的夫妻,也顺利躲过了那些刺客的追杀,一路平安到了京都。 此时已经到了三月,京都的天气也暖和了许多,满城都是一片春来烟柳之色。 京都城看上去还是一派和谐的景象,就连皇宫里也是一片安静之象。 庄予兮也是回到家里才从庄易那里得知,原来李正庭患病已有数月,只是这一两个月来病情加重。 而太子是在山上祈福时失踪。太子一行人是微服出宫,听说在半路上遇到了强盗,一行人全都被杀,只是却独独不见太子。 强盗?还真是一伙胆大的强盗。 此时,右相府,二皇子李严一把拍在桌子上,愤怒得面目扭曲,丝毫没有之前那温润的样子,“我就说逼宫,你非要拦着我,现在好了,李疏豫回来了,我们所做的一切都白做了!” 右相宇文联却没有什么表情,仍然安坐在椅子上,淡淡道:“你以为李疏豫不在我们逼宫就一定能够成功吗?一旦失败,我们就再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那么现在呢?父皇要是把皇位传给他呢?我们一样没机会!”李严仍然满脸的戾气。 “李疏豫是早晚都要解决的,你以为你逼了宫他就会认你这个皇上?”宇文联摇头,接着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你要知道,你还杀了他最亲的哥哥,你以为他会放过你?” 李严面色一变,没错,如果他真的逼了宫,此时李疏豫一定不是这样低调进城,而是带着他培养的势力杀进了皇宫。 “所以,我们要一点一点瓦解他的力量。”宇文联又道。 李严的情绪缓和了下来,他知道宇文联说的没有错,可是这个李疏豫要比李景晟难对付的多!就像这次,他们派了那么多高手,可是他却还是平平安安回来了,更让人愤怒的是,他的那些高手竟然都找不到李疏豫的人在哪里!还谈什么刺杀! 52.第52章 寸步不离 正安三十五年,三月二十五,皇上一道圣旨诏告天下,禅位于六皇子李疏豫,改国号为乾元。 原本百姓们对于这个决定都心中忐忑,毕竟在民间,六皇子的口碑与二皇子的口碑一直相差甚远。 而两个月后,新皇推出了一个个新的改革,大大减轻了百姓的负担,而且期间对遭受了灾害的地区及时进行了管理和抚恤,让周国的百姓对这位新皇也渐渐改观。 新皇登基不久,朝堂之内的官员便换了一批。其实这也实属正常,可是让庄予兮不解的是,李疏豫竟然升她为御前贴身侍卫总管! 圣旨一下,庄易便将庄予兮叫到了书房。他虽然看上去严厉,但其实却事事都依着庄予兮,但是这次他却不能在依着她的性子了。 “小兮,你做什么事情我都没有阻止过你,这次你听爹一次,能辞官就辞官,若是不能……就诈死。总之,那个朝堂,你离得越远越好。”庄易一脸的严肃。 庄予兮不知庄易为何态度这样坚决,但是其实她也不想进宫去做这个官。 “爹,我也不想进宫,你放心,我会找机会和皇上说。”她虽然这样安慰庄易,但是她心里却知道,李疏豫多半是不会同意的。 听庄予兮这样说庄易似乎松了一口气,“听爹的话,以后就待在府里,现在的京都不太平。” 庄予兮点头,“我知道的,爹,你放心,我不会惹事的。” 庄易却是苦笑了一下,似乎心事重重,又嘱咐了她几句就将她打发了。 第二天,庄予兮奉旨进宫,她没有穿宫女为她准备好的官袍,而是先去御书房找李疏豫。 此时李疏豫已经下了早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门口的小太监看见是她,直接开门让她进了书房。 在庄予兮以前的印象中好像没有来过御书房,此时,她看着坐在书案前专心批阅的李疏豫,竟也觉得连他也跟着陌生了起来。 “过来。”李疏豫知道来的人是她,手下的朱笔未停。 庄予兮掩下那种陌生的情绪,走到书案前,跪于地,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道:“皇上,臣资质驽钝,无法胜任侍卫总管一职。且臣身体抱恙,还望皇上除去臣身上所有职务,准臣回乡养病。” 李疏豫的手猛地停住,他抬起头,看向地上的庄予兮,“你说什么,再说一便。” 庄予兮抬起头,看着他的眸子,道:“望皇上除去臣身上所有职务,准臣回乡。” 李疏豫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扶了起来,贴在她的耳侧,轻声道:“是做侍卫总管,还是做妃子,你自已选。” 庄予兮后退了一步,“皇上以后自会后宫佳丽三千,自不差我一人。” 李疏豫眸子深深,“可我就要你一个。” 庄予兮的心猛地一颤,却笑了出来,“皇上何必如此刁难,臣听说,您与白家小姐的婚事就快提上日程了。” 李疏豫的眸子微眯,拉着她手腕的手猛然用力,将她再次拉到了自己面前,“你知道我要娶其他人,就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吗?” “你为什么不早些让我知道,这样我……”李疏豫的话突然顿住,他望着她良久,才接着道:“你喜欢林朝是吗?” 庄予兮不知他的思维为何跳得这样快,怎么几句话就扯到了林大哥身上。 “不管你以前知不知道,但是我现在要你知道,我喜欢你,你以后一定会是我的,而且只能是我的!”李疏豫攥着她的那只手紧了紧,他看着她有些倔强的脸,突然放开了手,“你出去吧,我就当没有听到那些话。” 说罢,他背过身,不再看她。 庄予兮也知道多说无益,冲着他的背影行了一礼后便出去了。 直到庄予兮出去很久,李疏豫仍然保持着站着的姿势。春天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让他的脸显得越发坚毅。 这天晚上,庄予兮又收到了一道圣旨。 李疏豫命她住在宫里,而且给了她一块金牌,让她随时都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庄予兮只觉得无奈,只好先回家通知了一声收拾了一些衣物后又再次返回了宫里。 李疏豫给她安排的是侍卫所里一间单独的屋子,她到时屋子已经收拾妥当,装饰布置都很简单精致。 看来,想要离开皇宫,真的只有诈死这一条路了。 **** 庄予兮每天的工作就是保护李疏豫的安全,这个工作虽然听上去至关重要,但是似乎李疏豫给她的职责就是每天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他上朝时她在一旁、他批阅奏折时她在一旁、他吃饭时她在一旁,出了睡觉和她自己的吃饭时间,她几乎每天都跟在他的身边。然而李疏豫却似乎将她当成了一个摆设,甚至都很少看她一眼。 庄予兮也从来不多话,只是每天尽自己该尽的职责。 这样平平静静过了一个月,这天晚上,她再次遇见了不平静的李疏豫。 在宫里的日子无聊的很,所以她每天都睡的很早,这天也一样,可是她刚刚酝酿出的睡意便被敲门声一下子搅得一干二净。 她披了衣衫过去开门,门口站的却是面无表情的李疏豫。 她没想到来人会是李疏豫,忙准备行礼,然而下一秒却觉得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等到停下来时,李疏豫已经进了屋,而且将她压了一旁的墙壁上。 浓重的酒气铺面而来,她不禁蹙了眉,记得晚膳他并没有喝酒,怎么后来又喝了这么多的酒? “皇上……”她刚开口,剩下话便全被他堵在了嘴里。 他似乎发了狠,狠狠蹂躏着她的唇,她甚至都尝到了血腥味。 然而他这样还是不满足,又狠狠吸允着她的舌头,那样子似乎真的想要将她吃下腹一般。 很久之后,他才停下,将脸埋在她的耳侧喘着气,“你对今天朝堂之上那些大臣的提议有什么看法?” 庄予兮的气息顺了顺,却被李疏豫的问题问住了。 53.第53章 大婚之日 每天朝堂上那些大臣都会说很多事情,南边的虫灾、北边的旱灾等等等等,她有时会听,有时听着听着便又会走神。 今天早上,他们似乎说了什么修建庙宇之类的,可是李疏豫为什么要问她这些? 等等,今天那些大臣们好像还说了一件事,就是要李疏豫娶妻立后…… 难道李疏豫是因为这件事吗?她不是和白溪早有婚约吗? “我没有注意……”她想了想,没有提立后的事。 李疏豫抬起头,讽刺地勾了勾唇角,“你对我的事,果然不在乎。” 庄予兮抿了抿唇,不知要说什么。 她真的越来越看不明白李疏豫,有时他的种种情绪表明他喜欢她,可有时他又视她为空气。她承认,她不想将李疏豫对她的感情归结为喜欢,因为她不会接受他。可是他这又算什么? “皇上。”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不管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们都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李疏豫却放开了禁锢她的手,向后退了两步,“有没有可能,是朕说了算。” 庄予兮隐隐有了几分怒气,却听见李疏豫又道:“还有,你不要想着用你的那些药蒙混过去,你的心思,朕都知道。”看着她微微涨红的脸,李疏豫笑了笑,“你想辞官也不是不可以,帮朕找到血玉和秦家人,朕就让你走。” 庄予兮微微平复的情绪再一次翻涌了上来,“你比谁都清楚找血玉和秦家人有多难,若是这个世上已经没有秦家人和血玉了呢,你要我如何找到?” “让你找血玉和秦家人,朕这里当然有线索。”他看着她愤怒的眼睛,“血玉就在宇文联手中,而且他也在寻找秦家人。” 庄予兮一惊,果然,她之前的猜测都是对的…… 她想了想,坚定地道:“好,我同意。” 李疏豫缓缓地点了点头,似乎说了一个好字,只是那个字很轻,淹没在他转身离开的背影里。 ***** 乾元元年六月二十八,新皇李疏豫迎娶左相之女白溪,册封为贵妃。 这一天整个皇宫都是一片喜悦的红,她没有见到过李疏豫登基那日的盛景,可是却从其他侍卫听说,这天的景象要比那一日还要恢宏盛大。 听说,李疏豫迎娶的队伍排满了十里长街,前来观看的百姓更是万人空巷,她真遗憾没能亲眼去见一见。 然而百姓们或许只是看一时的热闹,那些朝堂中的大臣却都明白皇上此举的用意。 白溪与皇上几年前便订下婚约,而且白溪又是左相之女、从小出了名的才女,那个皇后的名位本应非她莫属。然而新皇却一道圣旨,封白溪为贵妃。 左相虽一直性情平和,只论朝堂对错,从不参与其他的党政之争。可是这一道圣旨还是不免引起白家人的不满,所以皇上才在迎亲上给足了白家的面子,想要消除白家心里的隔阂。 然而妃就是妃,是怎样都不能与后位相比较的! 白溪坐在喜榻之上,一双手紧紧地攥着。虽然爹一再相劝,可是她就是不甘心! 她白溪怎么也会沦到做妾的地步? 她从小便心高气傲,总觉得那些惊才绝艳、志向远大的男子才配得上她,所以她一开始对于李疏豫就是不齿的。若不是只有李疏豫没有娶妻,她又怎么会同意这门亲事? 可是她没有想到,那个让她一直不待见的男子竟然当上了皇上!而且他竟然没有封她后位?难道她不够优秀吗?她没资格做他的皇后吗?! 越想,她眼中慢慢蓄满了不甘的泪水,她极力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 此时已经深夜,一天繁琐的礼仪已经让她筋疲力尽,可是皇上没有来,她就只能一直坐在那里等。 每多等一刻,她就觉得自己的尊严被人又践踏了一分。 就这样,不知又过了多久,皇上终于来了。 他打发掉了所有宫人,状似随意地掀起她的盖头,却连看都未看她一眼。 “夜已深,早些休息吧。” 说罢,他便已经和衣躺在了一旁的贵妃椅上,只留下喜榻边泪盈于睫的女子。 白溪羞愤地差点抓破自己的手心,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李疏豫躺在贵妃椅上一夜未眠,只要一闭上眼睛,他所想的都是那张平静的脸。 整个婚礼的过程中他都没有正眼看过一旁身着侍卫服的女子,但是他的余光却从未离开她。 就像之前一样,他从来都是不动声色地关注她,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也在他的心里。 这样也好,只要她在他触目所及的地方,他便觉得安心。 而此时,端亲王府里却是一片火热。 李严刚从宫里回来,便被一个身着薄纱的女子抱住,那女子体态轻柔,身姿风流。 “端王爷,宁儿等你好久了。”宇文宁用手摩挲这李严的胸膛,语气与动作都极尽挑逗。 李严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怎么,自己的夫君失踪了,所以才这样迫不及待地来找本王?” 宇文宁柔媚一笑,“宁儿可从未将他当作夫君,宁儿的夫君只有端王爷你一人。” 李严似乎对宇文宁的回答很满意,一把将她抱住,吻便要落了下来。 宇文宁却伸出手挡住了他的嘴,有些不高兴地道:“白溪嫁了人,王爷你是不是很伤心啊。” 李严抓住她的手,“有什么好伤心的,反正她都已经是我的人了,以后也会一直是的,当然,你也一直是。”说着,便狠狠亲了下去。 宇文宁自然不依,“那么是她重要还是我重要?” 李严另一只手在她的腰上掐了一把,“当然是你重要。” 这次宇文宁才满意,抱住李严的脖子,与他纠缠在一起。 此时李严只觉得无比的快活,若是有一天李疏豫知道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嫂子都是他的人,不知他会是什么表情。 对了,他还有一个绝妙的主意,或许不久以后,就连他的儿子……也会是他的。 54.第54章 浮出水面 八月十五,中秋团圆之夜,新皇在宫中设了晚宴,就连一直很少露面的太上皇和太后也出席了,与群臣们说了一些客套话便早早回去了。 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庄予兮对于血玉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她也几次暗中潜入右相府,可是却一点发现都没有,那么重要的东西,宇文联一定是视为比命还重要。 因太子失踪,李疏豫这几个月来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李景晟的下落,而且仍然保留着宇文宁太子妃的头衔。 然而今晚太子妃并没有出席。 宴会上,李疏豫对白溪处处体贴,帮她夹菜、嘱咐宫女帮她添衣服,看的底下的左相一脸欣慰的笑。 若是在外人眼里,李疏豫对白溪绝对算是很好的。只要有人进献了什么好的东西,他都会往白溪的宫中送一些,在外人看来,他事事体贴。 然而只有白溪知道,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相处时,他说的话简直少得可怜,对她,也根本不上心。她当然知道他这样做是安抚白家,可是她也依然受用,尤其是看着其他小姐们那艳羡的眼神,她便觉得自己受的那些委屈也减轻了一些。 “皇上与贵妃娘娘真是恩爱,想来过不了多久咱们大周就要添一位小皇子了。”宇文联带着几分欣慰地道。 白溪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李疏豫却丝毫未受影响,“那就借右相的吉言了。” 庄予兮一直站在李疏豫的后面,然而她全部的思绪都在宇文联身上。 宇文联会不会将血玉带在身上? 她要不要找一个机会试探一下? 这时李疏豫与白溪却突然起身,端着酒杯走下了高台,两人来到了左相白堂案前。 白堂受宠若惊,忙站起身。 庄予兮想了想,也跟在李疏豫身后走了过去,只不过她一直与李疏豫保持着几米的距离。 白堂与宇文联的座位相邻,她要怎么才能接近他? 然而,她还未想出试探宇文联的方法,她便觉得心脏紧紧一缩,差点让她站立不住。 好在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李疏豫身上,自然没有人会注意一个侍卫。 她强忍着那种极尽窒息的痛感,李疏豫说了什么,那些大臣们说了什么,她通通没有听见。 她只看见李疏豫和白溪转了身回了座位,她也艰难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等到她站定,却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心脏那种窒息感慢慢平复了下来,力气渐渐回笼,她突然记起以前好像也有过这样一次,当时,好像是在京郊的别院里。 她没有发现,就在她的心脏突然有了反应的时候,宇文联一脸惊喜地四处张望…… 第二天,庄易特地让人将她叫回了家里,他看见她时,一脸的凝重。 “小兮,听爹的话,尽快出宫!” 庄予兮心头泛起一丝疑惑,以前她在外面胡混时,爹从未露出这样沉重的表情,而且也从未强制她做什么事。 “爹,我也想出宫,可是皇上不准。”庄予兮道。 “还有,爹,咱们家是否有遗传的心疾?” 庄易自然知道她问这话的意思,昨晚,别人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但是他这个做爹的却发现了。他想了想,道:“确实,而且你已经到了发病的年纪,必须到安静的地方疗养,所以爹才让你尽快出宫。” 庄予兮蹙了蹙眉,“可是我从未见过爹犯病。” 庄易叹了一口气,“你的病是来自你娘,所以你娘才会早早就去了。” 庄予兮不知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原来,重活一世,她仍然摆脱不掉那病弱的身体,仍然不能快活肆意地活着吗? 可是为什么这几年她从未发现自己的心脏有问题,如果真的是遗传的,不是自小就应该有的吗? 一时之间,怀疑、失望种种情绪在她的心中翻涌不断,良久,她才道:“爹,你放心,我会争取尽快出宫的。” 庄易的表情仍然凝重,却也没有办法,只能让庄予兮尽量注意。 回宫的路上,庄予兮特地去了一趟医馆,医馆里的老大夫十分肯定地告诉她,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庄予兮越发地疑惑,也无法去问庄易话中的真假,只能暂且将这件事情放到一边。 然而同样的事情,经历了第三遍,庄予兮却不得不重视了。 可是她的重视却并不在心疾上,而是在血玉上! 她第三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在御花园中。当时李疏豫在御花园中看书,宇文联进宫面圣,就在宇文联靠近凉亭时,心脏的那种窒息感便突然而至。 在那一瞬间,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她的脑海。 这三次,每次都有宇文联…… 可是她的心疾又怎会与宇文联有关系呢?那么如果宇文联一直将血玉带在身上,那么她…… 其实这个想法并不是凭空出现的,她一直在暗中监视宇文联,在八月十五那场晚宴后,宇文联命人将那天在场的所有女子的身份底细通通查了一遍。当时她就在想,宇文联为什么要查那些人,而且还只查女子的。 经过今天,她突然明白了宇文联为什么查那些女子了,她也明白了为什么爹那么坚决地要她出宫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她怎么会是秦家的后人呢? 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她根本听不清李疏豫和宇文联说了什么,她只是故作镇定地站在那里,尽量让自己不露出一丝破绽。此时,她还想着,好在她身边还有几个侍候李疏豫的宫女,就算真如她所想,宇文联也不会那么快就将目光对准她。 宇文联走后,她便觉得心脏的不适感消失了,她与李疏豫告了假,匆匆回了家里。 “爹,你告诉我,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心疾对不对?”庄予兮直奔庄易的书房,直接道出心中所想。 庄易没想到她会突然回来,而且看她的表情似乎知道了什么,可是他仍然不想点破,“为什么这么问,你放心,爹会想法子治好你的病的。” 55.第55章 秦家后人 庄予兮摇了摇头,“爹,你不用瞒我,我的心痛,是和血玉有关对不对?你知道血玉在宇文联手上对不对?” 庄易一惊,手中的书‘啪——’地一声掉在了书案上。 过了良久,他才起身,看着庄予兮,眸子里满是心痛,“小兮,爹不想让你知道,可是……”他叹了一口气,“你又必须要知道。” 庄予兮只觉得有一个埋藏了多年的秘密正在一点一点地揭开,她的心不可控制地快速跳动着,带着种种复杂地情绪。 “你就是秦家的后人。”庄易道。 “秦家与血玉的事情你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可是有一件事只有秦家后人才知道。”庄易看着墙上的画,画上那个回眸一笑的女子正是她的母亲。 “秦家人抱着血玉跳河后,血玉便不见了。而秦家人却活了下来,可是即便活了,她们却代代都受到了诅咒。”庄易的语调轻轻颤抖,“女儿出生之日,便是她们殒命之时。” 庄予兮的眸子猛地睁大,看着墙上面的母亲,心脏也跟着微微疼痛了起来。 “可能是跳河之前只经历了两代,所以世人并不知道,秦家人代代都只生女孩。”庄易接着道:“小兮,我之所以矛盾,是因为我怕一旦被人知道了你的身份,你就会陷入危险的境地。可是如果血玉回到你的身边,那么是不是就能够破除诅咒,你是不是就不会……” 庄予兮只觉得自己的思维一片混乱。可是,她是秦家后人这个事实,她不得不接受。 犹记得几个月前她答应李疏豫的条件时已经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就是秦家后人。 那么,既然已经知道了,她就一定要夺回血玉! 宇文联和李严的野心昭昭,若不是还没有证据,李疏豫又怎么会容忍他们这么久? 她应该趁他们还没有注意到她之前,尽快将血玉夺回来,也打消他们想要利用秦家人和血玉实现自己野心的念头。 “爹,我明白你的担心,你放心,我会加倍小心,之后的事情,我也明白该怎么做了。”庄予兮下定了决心。 庄易自然知道庄予兮心中所想,“爹会支持你的,不过,不可轻易犯险。” 庄予兮点头,露出一个让庄易安心的笑容。 **** “废物!当时在场的就那四个宫女,你们都没有查出来吗!”宇文联一把扫落了桌案上的茶杯,底下的人吓得浑身一颤。 “大人,我们已经仔仔细细查过了,她们四人,都不可能是秦家人。”那人战战兢兢地道。 宇文联怒气未消,“那你告诉我谁可能是!那座凉亭建于湖面,除非有人藏在水下,不然还能是什么人!” 那人将头垂得更低了,不再说话。 “都三次了,三次!却还是连个人都查不到!我养你们还有什么用!”宇文联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底下的人没有敢回话,过了片刻,他才小心翼翼地道:“主子,王虎那边传来一个消息,说,说李疏豫当初灭了他们的山寨,主要是因为一个女子。” 宇文联的眸子猛地一缩,“女子?和他一同去安黎的,不就只有他和那个安青吗?” “王虎说,只见到了李疏豫一人,并没有见到那个安青,至于那个女子,他说她武功了得,并未见过。” 宇文联的眸子转了转,“去,找人查查那个安青,越仔细越好。” 那人如蒙大赦,连应了两声后忙退了下去。 自从知道了自己是秦家后人以后,庄予兮一直在想办法将血玉从宇文联的手里夺回来。可是她不敢贸然行动,因为一旦失败,宇文联一定会提高警惕,这样以后的行动将会更加的困难。所以,她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李严……或许,她可以将李严作为突破口。 中秋一过,炎热的天气便渐渐清爽了下来。庄予兮仍旧如往常一样伴于李疏豫左右,她看着他每天忙于政务,淡漠的表情下也隐隐带了几分疲态。 如果太子没有失踪,那么他或许还是那个闲散的王爷。 此时太阳西沉,夕阳的余晖洒在李疏豫认真的侧脸上,让他犹如处于画中一般。 庄予兮看着看着竟走了神,直到李疏豫突然出声,“你先回去吧。” 她猛然回神,想开口让他也早些休息,可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只是应了一声,便向门外走去。 “对了,那件事情有眉目了吗?”李疏豫突然道。 她转过身,回道:“还没有。” 李疏豫不知再想什么,过了片刻,才轻轻嗯了一声。 庄予兮见他应该是没有其他话要说,就行了一礼后出了屋子。 然而,等她走后,李疏豫却看着被关上的门怔怔出神。过了许久,他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酸痛的眼角。 终于,他还是不得不坐上这个位子。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他一定取消了与白溪的婚约;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他一定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将她留在身边。 可是,从来都没有如果…… “来人。”他收回纷乱的思绪,很快在门外随侍的一个小太监便走了进来。 “准备晚膳吧。”他吩咐道。 “皇上,刚刚太后身边的王公公过来,说太后请皇上晚上去康和殿用膳。”小太监轻声细语地道。 李疏豫起身,理了理长袍,“那就走吧。” 小太监应了一声,恭敬地跟在李疏豫身后。 李疏豫以前也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康和殿吃晚膳,可是今天,除了他,竟然还有白溪。 他看了看向自己行礼的白溪,又看了看笑得一脸慈祥的太后,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她平了身,然后入了座。 李正庭的精神好了许多,席间,他和李疏豫说了许多政事,虽然言语上没有说什么,但是从神情上可以看得出他对李疏豫的表现很是满意和欣慰。 太后则与白溪说着一些体己话,气氛倒也平和。 晚膳到一半时,太后带着几分责备地对李疏豫道:“子晏,你应该多关心关心小溪,多去小溪宫中走走,你们这成亲也有数月了。” 56.第56章 熟悉之感 李疏豫原本柔和的表情渐渐带了几分淡漠,他没有去看一旁略显羞涩的白溪,道:“儿子明白。” 太后听了他的回答很是欣慰,直往他的碗里夹他喜欢吃的菜。 在看见白溪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太后今天叫他来的用意,他也理解太后的心情,可是他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同样,这一晚他睡在了白溪的寝宫,不过依然睡得是贵妃榻。 经过十天晚上的制作,庄予兮终于做完了面具的制作。她挑选了一个与李严体形相当的暗卫,将他易容成李严的模样,竟有九成的相似。 这几****一直暗中观察李严的行踪,今晚他与人约了在寻芳楼喝酒。或许,今晚可以一试。 她并没有出宫,只是将她想的方法交代了下去,或许成败就看今晚了。 待到夜色已深,与李严喝酒的人已经先走了,此时李严也满是醉意,甚至醉晕了过去。 他当然不仅仅是喝醉了,而是暗卫在他的酒里下了药。 就在这时,两个暗卫将不省人事的李严转移到了其他地方,而易容成李严的暗卫则顶替了原来的李严。 庄予兮想好了每一步,让假冒李严的暗卫喝一些酒装醉,并且命人去请了宇文联。 宇文联到时,看了看醉得糊涂的李严,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屑,接着他上前扶着脚步踉跄的李严,道:“怎么喝了这么多,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宇文联一直在李严的背后为他出谋划策,所以私下里他对这个皇子并没有那么的尊重,因为他知道,没有他,就不会有此时的李严。 ‘李严’抓着宇文联的衣服,脚下虚浮,嘴里低估着不知说了些什么,当宇文联再问时,他已经醉倒在了宇文联身上。 宇文联的眸子里明显带着不耐,将他推到了软榻上,开门走了出去,对门外李严的随从低声怒斥道:“还不快将他弄回家!”说罢,一甩衣袖便下了楼。 此时宇文联怀里的玉已经到了暗卫手中,至于李严的随从就好应付了,他只要含糊不清地将那些随从呵斥出去,然后将真正的李严换回来就好了。 为了掩人耳目,庄予兮还特意安排了人在宇文联下楼时故意撞了他一下,这样等他发现玉不见了也不会想到是李严。 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庄予兮所料想的那样进行的,然而,当血玉到了庄予兮的手上,她才知道宇文联有多么的狡猾! 因为她与这块玉没有产生一点的感应! 难道是宇文联发现了什么,所以才带了一块假玉在身上? 那么他到底发现了什么?所以才用假玉引人上钩? 虽然这次计划失败了,但是好在他们并没有暴露,而且也知道了宇文联在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第二天,李疏豫就知道了她的计划。他拿着那块玉看了许久,庄予兮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 “皇上,这块玉是假的。” 李疏豫抬起头看向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庄予兮抿了抿唇,道:“在苗疆时我曾打听过,血玉里面其实是一种蛊,而这块玉通体都是红色,而且颜色几乎全部相同,看上去与普通的玉没有什么差别。” 李疏豫再次将目光放在了玉上,左右看了看,将玉递给了庄予兮,“你拿出去找人看一下,是否只是普通的玉。” 庄予兮接过玉,“是。” “如果玉是假的,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李疏豫看着她略显温顺的眉眼,眼前出现的却是她被他强吻时那双恼怒却清丽的眸子。 “等。”庄予兮并不知道此时李疏豫心中所想,继续道:“宇文联一定是已经发现了什么,所以才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所以我们接下来就等,等到他忍不住先动手。” 李疏豫缓缓点了点头,直到庄予兮抬起头,与他四目相接,他才猛然回过神,淡淡地道:“好。” 庄予兮见李疏豫神情有些恍惚,道:“那臣就先告退了。” 李疏豫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她怔怔出神。 庄予兮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李疏豫这么反常,她刚要再说一次,却听见李疏豫突然开口,声音带了几分探究,“安青?” 她微愣,不明白为什么李疏豫如此看着她。 “你真的是安青?庄府安管家的女儿?” 正在她狐疑之际,却听见李疏豫如是问道。 她心中一惊,面上却未表露分毫,“皇上为什么要这样问。” 李疏豫站起身,绕过书案,向她走了过来。 “以前我从未怀疑过你的身份,可是……”他的话突然顿住,又道:“而且我细细想来,总觉得你的眉眼有几分熟悉之感。” 庄予兮的心突突地跳着,然而她却微微笑了笑,“皇上,我们之前或许真的见过。”她看了看李疏豫深邃的眉眼,继续道:“以前安青不懂事,没少在城里晃悠,也没少做荒唐事。” 李疏豫向她又走近了两步,“你做小李公子的时候我确实见过你,但是我总觉得,比那还要早。” 庄予兮不知如何再说下去,他以前一定是见过庄予兮的,即便那时的庄予兮胖得走样,但是眉眼间与现在应该还是有几分相似的,难道他是看出了什么吗? “好了,你下去吧,如果遇到了什么麻烦随时和我说。”他似乎想不出什么,索性摆了摆手让她出去了。 庄予兮暗暗松了一口气,行了一礼后便出去了。 半个月后,十月初,天气已经冷了许多。这段时间庄予兮很少回家,一是在朝堂上可以看见庄易,庄易也不会太过担心她;二是此时正处于敏感阶段,她还是尽量回去为好。 不过,许久未见小福小满还有大白,她真的很是想念。 想来,此时大白一定又壮了许多。 然而即便她如此小心翼翼,也总会有人虎视眈眈。 自从知道自己是秦家后人后,她便很少出皇宫,毕竟比起外面,皇宫要安全的多。 可是有些时候还是不可避免要出宫。 57.第57章 第56 章 突遇故人 这天,李疏豫让她去一趟太子府,说是太子府进了窃贼,而且还惊扰到了太子妃。 李疏豫对太子的事情一向重视,所以才派她前去。 可是没想到,那不过是宇文联为她设的一个陷阱。 她刚刚走进太子府后院,一群黑衣人便将她团团围住。宇文联从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安总管,我终于等到你了。” 庄予兮心中在想着逃出去的方法,面上却不动声色,“右相这是做什么,安青一个小小侍卫总管,如何能劳烦右相摆如此大的阵仗。” 宇文联阴恻恻一笑,“安总管,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姓什么,不过,不管你姓什么,对于我来说,你,都姓……秦。” “右相这话安青就不明白了。”庄予兮心中一惊,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软剑之上。 “你也不用和我装糊涂,我说明明有了线索却找了那么就都没有找到,原来是扮成了男人!”宇文联的表情变得阴狠起来,“来人,给 我把她的衣服扒了,若是女的,就给我生擒,若是男的……给我就地处死!” “是!”那些黑衣人得了命令,一拥而上。 庄予兮眸子一厉,腰间的软剑猛然而出。 因为那些黑衣人不敢伤她性命,所以他们的招式便显得有些被动,而庄予兮却招招狠厉,没用多久,那些黑衣人便被她打倒了大半。 “今天一定不准她逃出去,给我上!”宇文联见自己的人呈现败式,一双眸子阴狠得似乎充了血。 不知又从什么地方涌出一大批黑衣人,这次他们出手也狠了一些,庄予兮的身上已经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 她咬着牙,看了看一旁兴奋的宇文联,一把银针散了出去,而她则趁着这个机会,从后面一把将剑横在了宇文联的脖子上。 然而她的心却猛地一缩,她强忍着痛,对着宇文联道:“如果不想死,就让你的人退下!” 然而宇文联却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反而越发的兴奋了,“你果然是秦家人!哈哈哈,我终于找到了秦家人!” 心脏的痛感一次次袭来,庄予兮咬着牙,将刀又近了几分,宇文联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血痕。 “让你的人退下,你,跟我走!”说着,她要挟着宇文联向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然而因为剧痛,她拿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走了几步,宇文联哈哈大笑,“你今天是逃不掉的,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是不会伤你的。” “闭嘴!”庄予兮一狠,刀刃又近了一分。 她用刀驾着宇文联的脖子,一步一步向大门口走,然而每一步对她来说都无比的艰辛。她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就连眼前的景物都微微模糊了起来。 “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了,你逃不掉的。”宇文联根本就不理会脖子上的疼痛,他的心已经被兴奋填满。 庄予兮喘了几口气,她很想将宇文联身上的玉找出来,可是她不敢靠宇文联太近,此时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距离大门越来越近,然而她身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小。就在她快要支持不住之时,她猛然听见一阵马蹄声从身后传来。此时那些黑衣人在距离他们十几米远的距离,对于突然从旁边冲出来的一人一马也很是吃惊。 然而就在此时,那人已经驱马到了庄予兮眼前,庄予兮只觉得脚下一轻,已经被那人拉上了马背,而接着她便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晕过去前,她只看见了那人头上白色的斗笠。 睡梦中,她一直在跑。身上的疼痛,身后的追杀,让她整个人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终于,在那些人即将追过来之际,她猛地醒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素白的床帐,她喘了几口气,只觉得身上疼得要命。 她坐起身,将屋子观察了一遍,确定是她陌生的地方。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简单朴素,但是却显得十分温馨。 看了看身上被处理过的伤口,她是被人救了吗? 那么是谁救的她? 她挪了挪身体,想要下去,这时一个女子推门走了进来,看见她起身,一脸惊喜地道:“你醒啦。” 庄予兮一怔,她没有想到,看见的人竟然是白芷!而更让她想不到的时,一个男子听见了白芷的声音一脸担心地走了进来,问道:“怎么了?” 而那男子,竟是失踪了数月的太子,李景晟。 李景晟见她醒来,而且也不像有事的样子,脸上的担忧消失,他走上前,看着一脸怔忡的庄予兮,道:“你还好吗?要是哪里不舒服要说出来,我找人帮你看看。” “对啊,你身上的伤大大小小有很多处,你有没有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白芷也眨着大眼睛问道。 庄予兮看着他们二人,一时之间竟不知要说些什么,过了片刻,她才摇了摇头,“没有了,谢谢你们救了我。” 李景晟看了看她,对一旁的白芷到,“白小姐,麻烦你弄一些吃的过来,恐怕安总管也饿了。” 白芷没有多想,“好,我去去就回。”说罢,她心情极好地走了出去。 “安……总管,请问皇上知道你是女子吗?”李景晟似乎想了一下应该如何称呼她,最后还是称呼她为安总管。 庄予兮知道他把白芷支出去定是有什么事情问她,所以也十分干脆地点了点头。 “那他知道你是秦家后人吗?”李景晟又问道。 庄予兮想了想,摇了摇头。 “我听说自你们从边境回来,他便十分器重你。你应该告诉他的,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李景晟微微蹙了眉,一想到那天的场景,他便想起了自己被刺杀那天。 “我知道。”庄予兮道,“可是……” “可是你怕他更不会放你离开?”李景晟接下庄予兮后面的话。 庄予兮吃惊地看着他,这个太子殿下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李景晟却温润一笑,“你不用太过吃惊,我是最了解小晏的人。” 58.第58章 手足兄弟 看着庄予兮仍然带着困惑的眉眼,李景晟继续道:“我在小晏的房中看过你的画像,所以当我看见你的真实样貌,便猜到了大概。” 庄予兮一惊,忙摸了摸脸,果然,面具已经不在了。 “抱歉,因为你的脸上也受了伤,在帮你上药的时候发现了你脸上有异常,所以就把面具撕了下来。”李景晟带着几分歉意道。 庄予兮一笑,“没什么。” 李景晟接着道:“小晏从未对女子上过心,你是唯一一个,而且我敢肯定,你也是最后一个。” 庄予兮没想到李景晟突然将话转到了这里,脸上微微一热。 “看得出你现在还没有那么喜欢他,所以他才会用那种发法将你留在身边。不过希望你给他一些时间,他是一个值得你爱的人……” “太子殿下。”庄予兮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不好意思,我明白你的用心,也知道他的用意,可是有些事情您是不会明白的。” 如果你知道我就是几年前因为李疏豫而差点死掉,不,是已经死了的庄予兮,你还会说这些话吗? 当初的庄予兮对李疏豫有多少狂热的喜欢,如今残留在这个身体里的就有多少的芥蒂。 也不能单单说是芥蒂,还有不自觉的排斥和淡淡的心酸。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太子殿下,既然您现在好好的,为什么不回去?皇上一直在找你。” 李景晟微微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可是我是不会回去的。如果我回去了,他一定会将那个皇位还给我的,可是大家都看得见,他才是最适合当皇帝的人。” 庄予兮没有想到李景晟不回去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小晏这些年来一直故意放逐自己,不让自己的才华显露出来,就是为了不想和那个位置有联系。而且他还暗中帮我培养势力,帮我与李严相抗衡。若不是李严和宇文联的阴谋渐渐显露出来,他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也不会在与匈奴的那一站中崭露头角。”李景晟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低哑,对于这个弟弟,他心中早有愧疚。 “可是,我的心也不在皇位,而且我也没有小晏的那些治国伟略,所以,他才是最合适的人,不是吗?” 确实,李疏豫是一个好皇帝。 他事事以百姓为先,惩治贪官毫不手软,各方势力也平衡的恰到好处。 自古以来见惯了因为那个位置而手足相残的,可是他们两兄弟却都不想要那个位置。如果,皇家多一些向他们这样的人,那么历史上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杀戮。 “所以麻烦你,等你回去以后,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说你见到了我。”李景晟道。 庄予兮点了点头。 这时白芷拿着食盒走了进来,她似乎不太敢看李景晟,只是快速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对着她道:“你现在不适合吃太油腻的东西,所以我只拿了些清粥小菜。” “谢谢。”庄予兮微微笑了笑,向她道谢。 “你们聊吧,我有些事就不打扰了。”李景晟道。 庄予兮点了点头,李景晟便走了。 屋门被关上时,她清楚地感觉到白芷似乎松了一口气。 白芷将她扶到桌边,替她盛好了粥,端出小菜,就坐在她对面两眼直直地盯着她看。 庄予兮吃了两口,只觉得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笑着道:“白小姐,你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看。” 白芷笑了笑,一双大眼睛弯了弯,“我只是觉得你太厉害了,我好崇拜你。” 庄予兮差点被嘴里的粥呛到,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崇拜她。 “以前我听说你是王牧的徒弟,就觉得你一定很厉害。那次在昌盛赌坊,你的身手实在是太让人惊艳了!然而这次我却突然发现你是一个女子,天啊,一个女子也能活得像你一般洒脱,我真是太崇拜你了!”白芷越说眼睛就越亮上一分,那样子像极了现代那些小姑娘们看见了自己的偶像。 她笑了笑,第一次被人这样说,她的脸忍不住红了红。 “而且,你还长得这样美!” 白芷的话又差点让庄予兮呛到。 “我是说真的,你的气韵比白溪还要美上几分!”白芷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又在那句话后面加了一句。 庄予兮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过是会一些功夫,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白芷还要再说什么,庄予兮又道:“可以再帮我盛一碗粥吗?” 白芷忙接过她手中的瓷碗,又为她盛了一碗粥。 “不过,你怎么会和太子在一起,是你救了他?”庄予兮小口喝着粥,问道。 白芷点了点头,一提到太子,她的情绪似乎低了下来。 “怎么,你很害怕太子吗?太子看上去不像是会让人害怕的那种人啊。”庄予兮继续道。 白芷摇了摇头,似乎不太想多说。 庄予兮也不再多问,安安静静吃着粥。 庄予兮在这里修养了几日,后来她才知道她所在的地方是山上的一处寺庙,这里很清静,来这里的人也不多,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住持与李景晟很熟。 那天李景晟将他拉上马,一路狂奔,半路躲进了一家店铺才将那些人甩掉。听说他们是在寺院里的人掩护下才平安上的山。 庄予兮想,若不是那天李景晟突然出现,那么她现在已经在宇文联的手里了。 不过她已经在山上逗留了五日,不知爹爹会有多么的担心。 这几天她将面具修补好了,只是那天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所以她才这样虚弱,她想,等身体的元气恢复一些,她就下山。 不过白芷倒是不急着让她下山,总是说让她慢慢修养,她也说山上太无聊,想要有一个人陪她。 而这几天她却看明白了一件事,原来白芷不是怕李景晟,而是想看而不敢多看。只要李景晟在,她就会紧张,有时还会手忙脚乱,所以,她这很明显是喜欢李景晟。 不过,就连她都看得出来的事情,似乎李景晟并不知道。 59.第59章 身份曝光 她和李景晟说了她要下山的打算,却被李景晟拦住了。 此时宇文联的爪牙一定遍布了京都,就等着她的出现,皇宫一定是他们监视的一大重点。她想了想,又在山上待了几日。 此时皇宫中,李疏豫一脸的冰冷,“你们可查到了什么线索?” 暗卫垂着头,“只能够看出太子府曾经有过打斗,还未曾查出安总管的下落。” 李疏豫的拳头紧了紧,“继续查!” “是!”暗卫领命退了下去。 李疏豫看着书案上展开的画卷,上面的人一头青丝如瀑,眼神带着几分惊讶,正是那天晚上庄予兮被他撞破身份的那一幕。 “你到底是谁呢?”他轻轻抚摸着画上的人,“与庄府走动密切,与林朝……” “难道是庄易的女儿……” 他被自己突然涌现的想法弄得一怔,却又摇了摇头,庄予兮他以前也见过的,与现在的安青相差甚远,她们会是一个人吗? “皇上,林将军求见。”门外的小太监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将画收起,道:“请大将军进来。” 小太监应了一声,推开门,林泽便走了进来。 他想要行礼,却被李疏豫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舅父,这里没有其他人,那些虚礼就省了吧。” 林泽站起,“谢皇上。” “皇上,臣查到宇文联与朝中多位大臣有不正当往来,而且他还养了暗卫,只是还未查清人数。”林泽道。 “好,辛苦舅父了,那么我们就先从这些人下手。”李疏豫语气淡淡,但是眸底却布满了冷厉。 “是。” 之后李疏豫又与林泽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之后林泽便退了下去。 李疏豫的行动很快,仅仅几天的功夫朝中几位大臣便被查出结党营私而被流放异地。而他的这一举动则给宇文联不小的打击,宇文联也知道,一旦李疏豫的手中有证据,那么他和李严就永无翻身之日! 现在李疏豫已经出手了,那么他是不是已经查到了什么? 不行,他不能再等了!秦家后人,他势在必得! 几日后,安青是女子,而且还是秦家后人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京都城都在议论这件事情,更有人说已经有很多人在暗中寻找安青。 而李疏豫听到这个消息时才猛然回想起一些事情,比如安青那次很肯定的说那块玉是假的。 虽然这个消息很是突然,但是却可以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安青并不在宇文联手上。 定是上次在太子府宇文联设计想要抓住安青,可是安青却逃走了,而此时宇文联狗急跳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可是即便如此,李疏豫每每想起还是恼怒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怒安青明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却瞒着他,也恨自己没能谋划周全,让她陷入了险境。 上次与宇文联的那一场恶战,她定是受了伤,也不知道此时她情况如何,又身在何处。 外面已经有很多人对秦家人和血玉虎视眈眈,想来安青这个身份她是不会再用了。 还有宇文联,是时候让他永远消失了! 十月十五,一直平静的京都城却掀起了一场波澜,这晚,端亲王李严被抓,右相被抄家,然而右相却似乎提前得到了消息,抛下了妻儿自己逃走了。 第二天,一道圣旨昭告天下。 端亲王李严和右相勾结,谋杀太子李景晟、试图控制皇宫,谋权篡位。故判李严终身囚禁,右相宇文联斩首示众! 而右相的逃跑则极好的证实了他们所犯的罪证,百姓们都唏嘘不已。 此外,皇上还说,谁能提供宇文联的下落,定有重赏。 “那个宇文联真是卑鄙,自己找不到你,竟然用那种方法!现在好了,自己成了丧家之犬,看他还怎样兴风作浪!”白芷听说了宇文联被抄家的消息似乎很是解气。 庄予兮对于这个消息并不怎么吃惊,她知道李疏豫是不会放过宇文联的,不过是加快了步伐而已。 难道是因为血玉? “不过,你真的是秦家的后人吗?”白芷愤愤然了一阵,一脸神秘地看着庄予兮。 庄予兮看着白芷的表情,只觉得可爱非常,于是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白芷更是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其实白芷比她还要大上一岁,不过她的性子就是如此,所以也让庄予兮越来越喜欢她了。 “既然宇文联已经逃走,那么我也该下山了。”看着外面凋零的草木,庄予兮道。 白芷一听,忙道:“虽然宇文联对你构成的威胁不大,但是还有其他利欲熏心的人在找你,你还是再躲一阵子吧。” 庄予兮一笑,“他们找的是安青,但是这个世上已经不存在安青这个人了。” 白芷想了想,表情却是忽喜忽忧。 庄予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若是觉得寂寞大可以和我下山啊。” 白芷抿了抿唇,扫了一眼李景晟的房间,还是摇了摇头。 庄予兮早就看透了白芷的心思,只是这段时间她一直装作不知道,此时她就要走了,忍不住逗了逗她,道:“这个太子殿下虽然文采卓然,为人和善有礼,确实是一个难得的翩翩佳公子。但是他在感情方面似乎很迟钝啊。” 白芷一听她的话脸噌地一下红了,“你在说什么啊。” 庄予兮一笑,“我在说,某人要是也一样闷着,到时候可不要后悔哦。” 白芷的脸这下直接红到了耳根,“你……”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就在这时,李景晟走了出来,他看了看白芷红彤彤的脸,道:“现在虽是中午,但是天气还是很凉的,你还是回屋子里暖一下吧,脸都冻红了。” 白芷一时又不免手足无措,脸也更加的红了。她看了一眼庄予兮,又看了看李景晟,低着头道:“我回屋了。”说罢便急匆匆走了。 庄予兮只觉得她那个样子真是太可爱了,也就李景晟看不出来。 “我要下山了,我确定不和我一起回去吗?”庄予兮理了理情绪,问道。 60.第60章 让我看看 李景晟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候到了,我自会回去的。” 庄予兮也不再多劝,只是道:“好,这次多谢你救了我。” 李景晟笑笑,“不必客气。” “虽然这样说不太吉利,但是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可以随时到这里来。不过,我自然不希望在这里与你重逢。”李景晟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温润的眉眼也显得有几分不太真实。 “谢谢,我也希望我们再见时不是在这里。”庄予兮转过目光,这次下山她不知道之后会经历什么,但是血玉她是不会放弃的。 安青这个身份已经不能再用,下山后她又做了一张面具,易容后,便成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与宫里的小太监很是相像,这也正是她的目的。 为了怕家里担心,她特地找人往庄府送了一封信报平安之后才进的宫。 好在她手里有李疏豫御赐的金牌,进宫门时很容易,然而她还没见到李疏豫,却被人拦了下来。 “站住!”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叫住了她,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叫住她的却是许久未见的李秦。 “你是什么人,未穿官服而且我也从未见过你。”李秦身后还跟着一对侍卫,他拿着剑,一双眼睛锐利地看着她。 “我是皇上身边的小太监,有皇上御赐的金牌为证。”她将金牌举起,放在李秦的眼前。 李秦看了看,金牌确实是真的,可是既然是皇上身边的小太监他为什么没有见过。 “你叫什么名字,我从未见过你。”李秦自然不信她的话。 庄予兮却并不答他的话,而是道:“你把我带到皇上面前,皇上自然认得。” “放肆!”李秦怒斥了一句,“皇上是想见就能见的吗?” 庄予兮自然了解李秦的脾性,“怎么,这位官爷是担心我是刺客吗?还是说官爷对自己的身手没有信心,所以才对我有所忌惮。” 李秦听了她的话隐隐带了几分怒气,可是他却并未发作,“呵,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来人,将他押入大牢,严加审问!” 庄予兮真恨不得与他打一架,可是她不能动手,不然真的会被当做刺客。 “你确定要关我?我可是出宫帮皇上调查案子的。”庄予兮挥了挥手,挡住前来抓她的侍卫。 “这位官爷,你且过来,只要你听了我说的,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了。”庄予兮浅笑着道。 李秦想了想,挥手让那些侍卫退到了一边,而他几步走到了庄予兮身旁。 庄予兮凑到他跟前,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我知道安青的下落。” 李秦抬起头,又打量了她片刻,道:“你们继续巡视。”接着又对着她道:“你跟我来。” 庄予兮舒了一口气,跟在他的身后。 走了一段路程,终于到了御书房,门口的小太监见了李秦都纷纷行礼,李秦摆了摆手,敲了敲房门。 “进。”李疏豫简短的话语从屋内传出,声音带了几分低哑。 李秦带着她进了屋子,像是向李疏豫行了一礼,才道:“皇上,此人说你认得他,而且他身上还有您御赐的金牌。” 李疏豫从成堆的奏折中抬起头,一双淡漠的眸子看向庄予兮。 庄予兮也看着他,目光没有半分闪躲。 “皇上,是我。”庄予兮开口,却只说了短短四个字。 李疏豫一惊,手中的笔掉在了书案上的奏折上。他猛然站起身,张了张嘴,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唤她。 “皇上……”李秦看了看李疏豫,又看了看一旁的庄予兮,一脸的不明所以。 “皇上,就当安青已经死了,以后我就是您身边的小太监,请您赐名。”庄予兮平静地道。 此时李秦也明白了过来,一脸的惊讶,他左看看庄予兮的脸,右看看庄予兮的脸,之后就剩下一脸的惊叹。 李疏豫的神情平静了下来,只是眸底似乎还带着几分阴郁,“你是不想告诉我你的名字是吗?” 庄予兮微微抿唇,“请皇上赐名。” 庄予兮态度坚持,李疏豫看了她片刻,却忽然笑了一下,“既然如此,那么就叫小李子吧。” 庄予兮行了一礼,“多谢皇上。” 外面的传闻李秦自然也都听说了,他看着面前的人,真的很难相信她是个女子。 尤其是他见过她在战场的狠戾杀伐,那一身的气度怕是很多男子都赶不上。 不过他不在主子身边的这几个月貌似发生了很多事情,看来他真的错过了很多啊。 不过此时他最好奇的还是这个安青究竟长什么样子,总之他敢肯定,一定不是此时这个样子。 “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话要与小李子说。”李疏豫的话打断了李秦的思绪,他回过神,行了一礼后便退了下去。 房门被从外面关上的那一刻,李疏豫突然上前,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庄予兮身体一僵,却听见李疏豫带着几分无奈道:“你还是信不过我对不对,所以才什么都不告诉我。” 庄予兮动了动身体,可是李疏豫的力道却很大,她挣脱不开便也就不再挣扎了。 “皇上……” “好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李疏豫再次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他放开了一些力道,看着她的脸,“让我看看你。” 说着,他的手便想要撕下她的面具。 庄予兮本想阻拦,可是转念一想便又放弃了,任由他摘了自己的面具。 那张他朝思暮想的脸庞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痴痴望着,剑眉却突然蹙了起来。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那里有一道粉色的痕迹,虽然很浅,但是在她的脸上还是很显眼。 李疏豫微凉的指间触碰到她的皮肤,却让她的脸渐渐红了起来,僵硬的身体不知为何也增添了几分热度。 “皇上。”她躲了躲,李疏豫的手指却仍然在她的脸上摩挲。 “你的身上一定还有其他的伤吧,让我看一看。”李疏豫的语调低沉,却让庄予兮一惊。 61.第61章 相拥而眠 庄予兮本以为他是开玩笑的,可是却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被他抱到了书房里的软榻上。 她一惊,一把握住李疏豫放在她腰际的手,想要起身,“皇上请放手。” 李疏豫手下暗暗用力,看着她慌乱的眸子却突然笑了笑,接着突然一个翻身,抱着她一起躺在了软榻之上。 他的下颚抵在她的额头,他的呼吸清晰入耳。 “皇上……”她动了动,这个姿势着实太亲密了些。 “别动,就这样,片刻就好。”李疏豫在她的额头上蹭了蹭。 庄予兮无奈,只能任由他抱着。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刻钟,庄予兮想要提醒一下李疏豫,可是头顶却传来他平缓的呼吸声。 他竟然睡着了? 她想要拿开她腰间的大手,可是那手劲仍然很大。 李疏豫一定是累极了吧。她想了想,便不再动了,躺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本想闭着眼睛休息一下,可是这一休息她竟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她醒来时,榻上就只剩下她自己。 她猛然起身,这一动作似乎惊动了一旁看书的李疏豫。他放下书,看了看有些慌乱的她,淡淡一笑,“饿了吧,我让他们准备了晚膳。” 庄予兮抿了抿唇,突然想到面具被李疏豫摘了下来,忙几步走到书案前,拿起面具戴好。 “皇上,奴才该下去了。”她微微垂着头。 李疏豫脸上的笑一点一点消失,看了她片刻,淡淡道:“我已经让他们给你安排好了住处,你出去找门口的小安子就行了。” 庄予兮行礼谢恩,毫不停留地走了出去。 这时她才知道,原来此时天竟然已经黑透了。 她一出门,守在门口的小安子便迎了上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 “李公公,皇上是否想要用晚膳了,若是晚膳不吃,这药可怎么吃,这都这个时辰了。”小安子带着几分担忧。 庄予兮看了看他手中的药,“皇上怎么了?” 小安子只以为他是李疏豫才召回宫的,也没多想,“皇上前些日子受了风寒,一直发热。皇上每天都忙于政务,得不到好好休息,这风寒也不见好转。” 庄予兮的心不知为何沉沉的,她接过小安子手里的托盘,“药给我把,你去布置晚膳吧,最好清淡一点的,直接送到书房来。” 小安子一听,忙应了一声,急匆匆走了。 庄予兮推开门,隐隐听见里面有几声压抑的咳嗽声。她缓缓叹了一口气,进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听见脚步声,李疏豫猛地抬起头,却见来人正是刚刚出去的庄予兮。 “我让小安子去布置晚膳了。”她将药先放了下来,好在药碗一直放在热水上温着,一时半会还不会凉。 李疏豫轻轻嗯了一声,之后又接着看起书来。 庄予兮几次想开口,却在看见他认真的样子时忍不住又将话吞了回去。 很快,小安子便来敲门,说晚膳准备好了。 李疏豫应了一声,他便推开门,几个宫女从他身后鱼贯而入,将菜一一摆在书房内的桌子上。 “你先下去吧,这里就让小李子伺候吧。”李疏豫放下书,对着一旁的小安子道。 小安子应了一声,跟在那些宫女身后一同退了下去。 李疏豫起身走到桌旁坐了下来,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过来,坐下。” 庄予兮这次没有说什么,很是听话地坐了下来。 李疏豫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些。 他不时往庄予兮的碗里夹菜,自己也吃得比以前多很多。 一顿饭下来,更像是李疏豫伺候庄予兮。 吃过了饭,庄予兮将药给他端了过去,此时药正好温和,刚好入口。 李疏豫很痛快地几口便将药喝了个干净。 “皇上,喝过了药就早些回房休息吧,还是身体要紧。”庄予兮接过空碗,道。 李疏豫此时似乎心情很好,他站起身,“陪我在宫里转转吧。” 庄予兮见他此时情绪甚高,所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乖乖跟他出了书房。 此时皇宫的各条路上都点了宫灯,他挥退了跟在身后的侍卫,只有他们二人。 庄予兮虽然来皇宫的次数并不算少,但是有些地方她是没有去过的。 此时已经入冬,路边的草木已经凋零,他们一路走来,竟走到了湖边。 湖面并没有结冰,湖水反射着天上的月光,更显得多了几分凄冷。 “宇文联带着血玉逃走,但是他一定还在继续找你的下落,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李疏豫随手折了一支枯枝,握于指间把玩。 庄予兮想了想,道:“即便他不找我,我也要找他,既然血玉是秦家的东西,那么就应当在秦家人手里。而且,关于血玉的纷争,总应该有个尽头。” 李疏豫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想法,“你就安心待在宫中,恐怕宇文联也忍不了多久,会自己出来引你露面的。” 庄予兮点了点头。 此时李疏豫却突然转过头看向她,“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你真实的姓名?那你要我如何称呼你?” 庄予兮被他突然转移的话题弄得愣了一下,她微微垂下头,“皇上私下可以继续叫我安青。” 李疏豫却笑着道:“你越是不告诉我,我就对你的身份越好奇。而且,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庄予兮也抬起头,冲着他微微一笑,“也许说不准哪天皇上就突然知道了。” 看着她的笑,虽然此时她顶着一张陌生的脸,但是李疏豫却仍然心中一荡,长臂一伸便将庄予兮揽到了身前。 庄予兮一惊,话还未出口,一旁便响起了一道惊呼声。 “什么人在那里!”说话的是一名女子。 庄予兮忙推开了李疏豫的手,却见不远处的一条小路上正站着两个人,那两人看见了李疏豫的脸,皆是一脸的吃惊。 “皇上!” “臣妾给皇上请安。”那两人回过神,忙向李疏豫行礼。 李疏豫扫了白溪一眼,淡淡道:“起身吧。” 主仆二人站起身,庄予兮明显感觉到白溪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许久。 62.第62章 断袖皇上 主仆二人站起身,庄予兮明显感觉到白溪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许久。 “夜色已深,皇上怎么会在此?”此时白溪脸上的惊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温柔似水。 李疏豫微微蹙了蹙眉,“四处走走。” 白溪笑了笑,“臣妾也是觉得房中憋闷,所以才出来透透气。” 李疏豫淡淡嗯了一声,“早些回去休息吧。”说罢,便转身走了。 庄予兮向白溪行了一礼,便追上了李疏豫的步伐。 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白溪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原来李疏豫从不碰她,竟然是因为他喜欢男人?! 难怪他们之前定亲多年他却迟迟不提成亲,原来他竟然是一个断袖! 呵,白溪冷冷一笑,隐隐还带着几分苦涩。 “娘娘,皇上他该不会……”白溪一旁的陪嫁丫鬟被自己看见的一幕惊得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提起,也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白溪冷冷道。 “是。”丫鬟恭敬地道。 此时李严被囚,以后也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她唯一的指望只有李疏豫了。 就算他是断袖又如何?身为帝王是不可能不留下子嗣的,就算他可以,太上皇和太后也是不会允许的。 所以,以后这个后宫还是她的! 转眼已到十一月中旬,京都已经下过了两场雪。 庄予兮在李疏豫的身边也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但是却丝毫没有宇文联的下落。 她在宫里倒也平静,只是期间见过几次白溪,总觉得白溪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这段时间,李疏豫还让李秦偷偷去查了她的身份,不过查来查去却都断在安青这个身份上,再没有什么线索。 最终,李疏豫还是让李秦偷偷去了一趟庄府,看了看现在的庄予兮是什么样子。 庄予兮在庄府时一直很低调,很少出自己的院子,再加上她身边有小满,所以很多人先入为主的观念都会认为小满就是庄予兮。 李秦潜入到庄府后院时就是这样,他远远看见小满撑着圆滚滚的身材就以为那是庄予兮,所以没有片刻停留就回去禀报了李疏豫。 李疏豫听了李秦的话,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失望,至此就没有再调查过庄予兮的身份。 他想,反正她人此时就在他的身边,不管她究竟是什么身份,都会是他李疏豫的! 十二月初,因为秦家人一直没有线索,所以关于秦家人和血玉的风波渐渐平息。然而就在此时,宇文联却突然有了线索。 他放出消息,此时他人就在北楚的国都凤阳。 庄予兮知道,这个消息应该就是宇文联为了引她过去的,所以,他应该就在凤阳。 周国与北楚关系一直友好,两国间也有着密切的经济往来。宇文联逃到楚国去庄予兮也不是没有想到,毕竟周国的大军是不能去楚国抓人的。 庄予兮听到消息后就打算前往楚国,可是李疏豫却坚持要与她一同前去。 她拗不过李疏豫,便也只能随他。 这次庄予兮特地为李疏豫做了一张面具,两人一路上很是低调,一路畅通地到了凤阳。 楚国地势靠南,所以即便此时已经寒冬腊月,但是楚国的天气却没有那么寒冷,倒像是京都的春天,不过要比春天多一分阴冷。 庄予兮与李疏豫在凤阳城住下,几日后,果然又传出消息,说宇文联频繁出没于一家玉器店。 “他身上有血玉,如果你去了很容易就会暴露身份,所以你老实待在客栈,我先去那间玉器店看看。”李疏豫嘱咐庄予兮。 庄予兮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点了点头,“注意安全。” 李疏豫嗯了一声,声音中似乎带了几分轻快。 庄予兮知道,虽然这次他们没有带兵,但是李疏豫在暗中布置了很多暗卫。可是宇文联一向狡诈,她还是有些担心。 李疏豫出去了大半日,回来时表情浓重。 “那家店就是一个引你过去的陷阱,店中布满了机关,而且暗中蛰伏了很多人。”李疏豫喝了一口茶,“宇文联一定是找到了其他的靠山。” 庄予兮并没有觉得吃惊,“他想要找到靠山很容易,只要他说他手里有血玉,想来与他合作的人不会少。” “只不过,宇文联找的人一定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李疏豫点了点头,“可是这样对你会更加的不利。” 庄予兮眸子沉了沉,“只要我把血玉夺回来,宇文联对那些人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虽然如此,可是想要从宇文联的手中抢回血玉却是难上加难。 又等了十几日,估计此时宇文联的耐心已经快被磨光了。而他们正是抓准了这个时机进行至关重要的一搏。 这天,凤阳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一对人在雨中步伐匆匆,走进了那间玉器店。 “老板可在?”易容过后的李疏豫在店内扫视了一圈。 这时一名中年男子从内室快步走了出来,见他们一行人气势汹汹却也没有半分恐惧,“客官可是要买玉?” 李疏豫沉眸看了他一眼,招了一下手。从他身后走出一人,打开手里的盒子,递给了李疏豫。 “老板,看看吧,这是我前几日从你这里买的玉。”他语气冰冷,隐隐带着几分愤怒。 那男子接过盒子,里面放着一套女子戴的首饰,首饰看上去精致非常,而且那样式确是出自他们之手。 他拿起一只耳坠仔细看了看,虽然玉的样子看上去与真的玉很像,但是却是假的。 他笑了笑,将耳坠放回到盒子里,将盒子递到李疏豫面前,“这位公子,我们绮玉斋的玉都是一等一的好玉,根本不会出现仿冒品,公子这玉确定是从我绮玉斋所买?” 李疏豫并没有接那盒子,“老板,收据在次,你还想抵赖?” 那男子却笑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道:“公子有所不知,以前就有人从我们这里买玉,买走之后又仿造了一块,然后拿着假玉来店里行骗。” 63.第63章 凶险非常 李疏豫冷冷看着他,语气带了几分冷凝,“你的意思是说我到你这里行骗来了?” “因为你们的假玉,我求亲失败,你说我还有心思来你这行骗?!”李疏豫向那男子欺进了几分,眸子里满是怒火。 那男子却仍旧不为所动,“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在这里闹事,不然一不小心惹了什么人可是你们担待不起的。” 这话一下子就激怒了李疏豫,他眸子微眯,“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说的那人能将我怎么样!” “来人,给我砸!”他看着那男子,淡淡开口。 他身后带着的几人得了命令,纷纷散开,开始砸店里的东西。 那男子没想到李疏豫真的敢动手,听着耳畔噼里啪啦的声音,指着他断断续续地道:“你、你给我、给我等着!”说着,他就踉踉跄跄地跑回了内室。 只片刻的功夫,绮玉斋里便是一地的狼藉,而那些隐藏的机关也都被李疏豫带去的人通通毁坏。 “什么人敢来我绮玉斋闹事!”这时那男子领着几人从内室走了出来,说话的人正是熟人。 李疏豫看着宇文联,不动声色,“你们明明卖了假玉却不认账,砸了你们的店算是轻的。” 宇文联本有怒气,可是却忍着不发,“那你们店也砸了,这件事情就算扯平了,你们赶快走吧!” 李疏豫却冷笑一声,“你们害我求亲不成,以为这样就算了?” 宇文联没想到来人如此难缠,语气里透着不耐,“我劝你们见好就收,别让我叫人请你们出去!” “如果你们不当着全城百姓的面给我道歉,休想我就此罢休。”李疏豫道。 宇文联冷冷地勾了勾唇角,“给我将他们请出去。” 宇文联身后跟着的人虽然只是普通人的打扮,可是一看就是高手。 那几人上前,和李疏豫手下的人打了起来,一时之间店里混乱不堪。 突然,宇文联脸色一变,他猛地看向周围,还没来得及出声,李疏豫的剑便已经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交出血玉!”李疏豫在而他的耳旁沉声道。 宇文联却不为所动,眸子里都是狂热的光,“把屋子里的人全部拿下,一个都不准放过!” 李疏豫眸子微眯,猛地踹了他一脚。 宇文联跪倒在地,而李疏豫则很快便在他的怀里找到了血玉。 这时屋子里涌入很多黑衣人,他们将所有出口都堵住,而且个个都武功高强。 “就算你拿到了血玉又如何,你们一个都别想走!”宇文联眸子里闪过癫狂的光芒,“哈哈哈,她还是来了,感觉到血玉的温度了吗?哈哈哈……” 手中的玉被精致的锦缎包住,李疏豫跟本看不见玉什么样子,但是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玉在他的手里不断的发热。 他听见屋顶传来打斗声,忍不住蹙了蹙眉,不知安青走了没有…… 这时几名黑衣人向他而来,他忙挥剑挡住他们刺下来的剑,宇文联则趁此机会挣脱了他的牵制。 他布置的暗卫也打进了屋子,与宇文联的人缠斗在一起。 “杀了他把玉抢回来!”宇文联躲到了一旁,看着几人将李疏豫逼到墙角似乎更加兴奋了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只听见“噗——”的一声,是利剑刺入人身体的声音。 宇文联看着胸口的剑,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黑衣人,直到他缓缓倒地,他的嘴仍然在嗫嚅着,眼睛不甘心地死死睁着。 李疏豫看了一眼宇文联的尸体,眸底闪躲一丝冰冷。 也许宇文联没有想到,他找到秦家后人的这一天,就是他殒命的一天。 他很好奇这次宇文联找的靠山是谁,做事竟然如此的狠辣果决。 对方的人明显比自己的人多很多,李疏豫快速解决掉缠着自己的几人,几步跑到屋外,果然,在屋顶上,庄予兮正被几名黑衣人缠住,无法脱身。 他足尖一点跃上屋顶,帮着庄予兮对付那几个黑衣人。 因为那些黑衣人主要是抓活的,所以即便招招狠辣却并不是杀招。他们二人很快便解决了那几个黑衣人,此时屋内正打得不可开交,而且他们的人已经呈现败势。 他们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李疏豫大喝道:“撤!” 而就在这时,庄予兮几包药粉飞速撒了下去,他们的人则趁此机会快速撤离。 李疏豫也拉着庄予兮快速撤离。 他们在屋顶飞速跳跃,身后仍有几名黑衣人紧追不舍。 “你先走,我解决他们。”李疏豫看向庄予兮,却发现她脸色苍白,握着她的手也满是汗湿。 “你怎么了。”李疏豫停下脚步,担忧地道。 庄予兮勉强地笑笑,“没什么,这就是那所谓的感应。” 李疏豫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这么危险的事情她事先竟然不告诉他! “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来解决他们!”李疏豫看了看后面的黑衣人,将庄予兮放到了一处隐蔽的小巷子里,他看着她的眼睛,眸子沉沉“一定不要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答应我。” 庄予兮的心除了那窒息的疼痛,竟然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点头,眼底竟有些酸涩,“你一定不要有事。” 李疏豫摸了摸她的头顶,冲着她温柔一笑,然后跃身到了屋顶,消失不见。 听着他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庄予兮不禁有些担心。那些人武功高强,而且人数众多,如果李疏豫被他们抓住…… 她不敢想象那些画面,只觉得一想到李疏豫会受伤,那原本渐渐好转的心脏就又疼了起来。 她躲在草堆后,等着身体的力气一点一点恢复,只觉得心急如焚。 也许是她一开始就隐忍了太长时间,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所以她一直在这里等到天黑,仍然觉得四肢无力。 不行,这样在这里太危险,那些人一定会搜查的。 她勉强起身,脱了外面的一层衣衫,把衣服藏在了草堆里。好在她穿了两层外杉,就是为了应付特殊情况的。 她扶着墙,一点一点走出小巷。 64.第64章 北楚皇子 此时虽然天色已黑,但是因为雨停了的原因,街上的行人倒是多了一些,街边也有一些摆摊的小商贩。 庄予兮缓步走在那些行人之间,正在想着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突然,她被人从旁边猛地撞了一下,她本就全身无力,本想任命地摔一下,可是只觉得手上一热,她竟被人一把扶住。 “谢谢。”她看向扶着她的人,是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 那男子笑了笑,“区区小事。” 庄予兮想要站起身,可是只觉得双腿一阵虚空,她踉跄了一下,那男子又赶忙将她扶住。 “看样子公子身体不适,我送公子到医馆吧。”那男子面露担忧。 庄予兮摇了摇头,“我只是体弱,休息一会就好了。” 那男子也没有勉强,向后面招了招手,一辆马车便驶了过来,“若是公子不嫌弃,就先跟在下走吧,在下去与朋友们喝酒听曲,公子可以在一旁好好休息。” 庄予兮想了想,她看这男子的衣着谈吐皆是不俗,而且生得一张很是讨喜的娃娃脸,一身无害的样子。而且他要去喝酒听曲,说明那地方一定人多口杂,是藏身的好去处。 “那就有劳公子了。”她点了点头。 那男子将她扶上马车,待他们坐稳,马车开始缓缓前行,而那男子则一直在盯着她看。 “听公子的口音不像是北楚人。”那男子道。 庄予兮靠在车壁上,轻声道:“我是周国人,公子好眼力。” 那男子一笑,见庄予兮仍然虚弱的样子便不再和她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马车很快在一家技馆前停了下来,那男子又将庄予兮扶下车,将她扶进了技馆里,进了一个雅间。 此时雅间里还空无一人,那男子将她扶到屏风后的软榻上,“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我的那些朋友还要过一阵子才能到。” 庄予兮点了点头,“谢谢你。” 那男子又给她准备了一些吃的,庄予兮吃了一些便躺了下来。 许是他的那些朋友们还没到,那男子便觉得有些无聊,坐一会儿站一会儿,再不时看几眼庄予兮。 这时,房间外传来喧闹之声,那男子来了兴致,推开门看一看情况,可是很快便又关了门回来了。 庄予兮坐了起来,心中戒备起来,然而面上却不动声色,“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男子听见庄予兮的声音,来到屏风后,一脸的不太高兴,“说是什么城里有反贼,正在挨个屋子搜查。”那男子说完,又小声哼唧了一声,可是庄予兮向来习武,听力自然比常人好一些,听见了他说的那句话是“也不知道老三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看那男子的样子似乎对那个老三很是不满,而且能够在国都大肆搜查的定然不是简单的人物。 难道他口中的老三是北楚的三皇子?那么他又是哪个皇子? 听说北楚皇膝下有八个皇子,大皇子为太子,只是她对北楚的那几个皇子都不了解。 不过如此看来,今晚这下令搜查的三皇子应该就是宇文联背后的那个靠山了吧。 他们能够这样详尽的搜查,想来一定是知道她的长相,她若是不给他们看她的样子,他们定会起疑。而且救她的人还是一位皇子,若是处理不好,怕会牵扯到他。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那男子脸一沉便要出去,可是庄予兮却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那男子身子一僵,这时那些官兵已经来到了屏风后,看见那男子是他们似乎并没有吃惊,纷纷行了一礼,“八皇子,多有打扰还望见谅,我等奉命搜查反贼。” 庄予兮此时从那男子怀里抬起头,看了看那男子,一脸受了惊吓的模样,娇娇弱弱地唤了一声“爷——”。 那搜查的士兵打量了几眼庄予兮,可是眸子里却带着几分了然和八卦的味道,这时其他人也将屋子找了一遍,那男子又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八皇子了。” 说着,他挥了挥手,带着手下的人退了下去。 然而直到房门关上,那男子仍然僵僵的,他忙推开庄予兮的手,“这位公……” 他的话戛然而止,他低下头,此时庄予兮正抬起头,他的身子再次僵住。 怎么明明前一秒还是一位清秀的小公子,这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美娇娘了呢? 庄予兮放开抱着他的手,一下子跌坐在了软榻上。 “隐瞒公子实在是情非得已,还望公子见谅。” 那男子只觉得怀里一空,心也似乎跟着变得空了。 “没、没什么,你一定有你的难处。”他扯了扯嘴角,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 庄予兮站起身,“我就先告辞了,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那男子一听庄予兮要走,忙道:“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再休息片刻吧。” 庄予兮知道她现在不适合出去,可是她不想给他添麻烦。 “你放心,我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就安心待在这里。”那男子按住庄予兮的肩膀,又将她按回了软榻上。 “我叫楚墨,就不要叫我什么公子了,你……”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几人便推门走了进来,而且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楚墨看了看庄予兮,给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接着便走了出去。 “诶,老八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一个男子看见楚墨,惊讶地道。 楚墨瞄了他一眼,“怎么,我就不能早来吗?” 另一个男子道:“我记得你以前都是最晚到的,而且怎么看你今天神神秘秘的。” 楚墨的脸微微泛红,故作平静地喝了一口茶,“就你话多,你不是说想听小铃兰的曲子想了很久了吗,快去安排吧。” 庄予兮听着他们互相调侃,渐渐情绪也放松了下来。很快,屋子里的酒菜就上齐了,响起了袅袅琴音。 庄予兮闭上眼睛假寐,听着那美妙的琴音竟渐渐有了睡意,而她就这样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又醒了过来。 65.第65章 教训色男 “哎,老八,我怎么看你一直看屏风呢,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是你眼花了吧。”楚墨白了那人一眼。 “你别说,我也觉得老八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那人说着站起身,作势要往屏风这边走,“我要看看这屏风后面是什么宝贝,让你一直惦记着。” “五哥,你干什么,快来听你的曲儿吧!”楚墨忙站起身,想要将楚原拉回来。 楚原挡住他的手,“大家过来看看,老八一定是藏了什么。” 另外几人也一起跟着起哄,楚墨拦不住,几人几步就走到屏风后,却都一个个一脸的惊讶。 庄予兮此时刚醒,却正对上几双探究的眼睛。她猛地坐起身,却见楚墨忙走了过来,不满地将那几人往外推。 “没想到一直不开窍的八皇子竟然藏了一个大美女。”一人打量着庄予兮,眼睛里是难掩的惊艳。 “你们不要瞎说,这位姑娘只是我在来的路上遇见的,而且这位姑娘身体不舒服,你们快出去,别打扰了人家休息。”楚墨的脸微微泛红,他急着将那几人推出去。 庄予兮站起身,毫不扭捏的一笑,道:“各位好。” 那几位男子也向她行了一礼。 庄予兮看向楚墨,“楚公子,我的身体已经大好,真的十分感谢你的帮助,我们后会有期。” 楚墨还想挽留她,庄予兮说了一句‘再见’后就走了。 楚墨看着她的背影走出房门,瞪了一眼那几人,兴致缺缺地返回桌前坐了下来,倒了一杯酒,一口干了下去。 那几人互相使了一个眼神,一个个也坐了下来,“看来我们的楚公子出师不利啊。” 楚墨白了他一眼,又倒了一杯酒。 “诶,楚公子,你不会是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吧。”另一个人一脸欠揍的样子。 楚墨被他一噎,脸色更加难看了,一抬手又干了一杯酒。 “好了,你们就别拿他寻开心了。”楚原发了善心,替自己的弟弟说了句话,却在看见楚墨那难得难看的娃娃脸时非常不给面子的笑了一声。 楚墨要疯了,一把放下酒杯,吓得珠帘后弹琴的女子顿了一下。 那几人见楚墨的样子都适时住了嘴,这时却听见外面传来喧闹之声,楚墨一惊,忙起身跑了出去。 庄予兮走出雅间,此时技馆里正是人最多的时候,一楼的大堂里坐满了人,台上一名女子正在那里弹琴,琴艺也堪称一流。 她慢慢走下楼梯,同时观察这周围的情况。这时从一楼走上来几人,为首的那人一身的肥肉,看见庄予兮后那肥肉中的眼睛都好像放了光。 庄予兮没有理会那男子,故意靠着楼梯的边向下走,可是那男子却大发色心,拦住了庄予兮的路。 “这小妞姿色不错,开个价,爷包你一晚!” 庄予兮从上到下将那男子打量了一遍,他的身上只要能戴的地方都戴满了金色的配饰,一看就是暴发户的样子。 庄予兮从没有看不起暴发户,可是这种有钱就横着走的暴发户还真是让人讨厌。 “我不是这里的姑娘,请你让开。”虽然她对面前的男子很是反感但是她不想惹事,所以语气并没有那么冲。 那男子一笑,脸上的肥肉都堆在了一起,“是不是这里的姑娘不要紧,只要你跟了大爷,保证不会亏待你的。” 庄予兮蹙了蹙眉,“请你让开。” 那男子见她仍旧一副冷冷的样子,也失去了耐心,一只肥胖的手就向她的脸袭来,“小妞还挺倔,爷喜……” “啊——”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即将碰到庄予兮的手就被庄予兮用力攥住。 他这一声惨叫吸引了一楼的客人,就连台上弹琴的女子都停了下来。 “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大爷我看得上你是你的运气,臭……”那男子破口大骂。 庄予兮加重了力道,只听见咔喳一声,那男子嘴里的脏话马上顿住,接下来就是猪一般的嚎叫。 “还看什么,还不给我上!”那男子表情扭曲,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愤怒。 这时跟在那男子身后的几个打手才回过神,一个个呲牙咧嘴地向庄予兮扑来。 庄予兮一手擒着那男子的手,眸子一眯,一个打手就被她踢到了楼梯下。 此时不光是一楼,就连二楼的雅间里也有人出来看热闹。 只见庄予兮几下便将那几个人踢下了楼梯,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优雅从容,而那几个人却连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底下不时有几声叫好声传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楚墨他们出来时正好看见庄予兮只身一人对付那几个打手,而她的身手却将他惊艳在了原地。 庄予兮看了看被自己捏着手的男子,冷笑一声,一脚也将他踢了下去。 那男子顺着楼梯咕噜咕噜滚了下去,留下一路的哭爹喊娘。 底下看热闹的人哄然而笑,还有人说他终于得到了报应。 底下几个打手忙将那男子扶了起来,那男子扶着腰站起身,目眦欲裂,“抄家伙,给我上,我要让她死得很难看!” 那几个打手不知从何处弄来大刀和棍子,一个个凶神恶煞地向楼上而来。 庄予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站在那里等着那几个打手靠近。 楚墨这下回过神,想要上前,可是却被楚原拉住。 “你又不会武功,过去只是添乱,且看看情况。” 楚墨一脸的焦急,只能站在那里看着那几个大汉靠近庄予兮。 最前面的大汉一挥大刀向庄予兮砍来,庄予兮足尖一点,身体轻盈而起,一脚踹在大汉的胸口,那大汉闷哼了一声,连着他身后的两人一起滚了下去。 又一拿着棍子的男子袭了过来,庄予兮一个回身,一脚踢在那男子脸上,直接将他从楼梯旁踢了下去。 楼梯上剩下的几人面露惧色,一个个互相看了看,都不敢上前。 “给我上!我养你们是白吃饭的吗!”底下那暴发户怒喝了一声。 66.第66章 感应消失 那几人无法,壮着胆子一起往上冲,可是只见人影一闪,面前的人已经不见,接着他们觉得后背一痛,就被踹到了楼梯上。 庄予兮并没有停下,而是一点楼梯的边缘,身子轻盈而下,眨眼间便到了那暴发户的面前。 那男子吓得眨了几下眼,只见庄予兮身形一转已经到了他的身后,一把将他的另一只手别到了他的身后,接着一踢他的腿窝,他便跪倒在了地上。 那男子痛的直叫唤,终于求饶,“侠女,请你高抬贵手,我保证以后觉得再犯。” 庄予兮手下一用力,他又叫唤了一声,“最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接着她猛地松手,那男子则一头栽到了地上。 他的两只手都已经骨折,他躺在地上抱着手呻吟着。 庄予兮看了一眼那几个吓得不敢上前的打手,从怀里拿出一张帕子,仔细擦了擦手,接着随手将帕子一扔,在众人佩服的目光中走出了技馆。 “这女子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小墨,我看你还是换一个……”楚原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却见原来一直在他身旁的楚墨已经一阵风一样跑出了技馆。 他摇了摇头,却见楚墨又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走了回来。他情绪低沉,却在看见地上那块帕子时眼睛一亮,将那帕子捡了起来,一边看着帕子一边上了楼。 那些个小姐们都喜欢将自己的名字绣在帕子上,可是这个帕子上却什么都没有绣。 楚墨有些失望,来来回回看了许多遍,终于认了命,将帕子收到了怀里。 他的几个朋友看见他的样子都不再拿他开玩笑了,好像还沉浸在刚刚那女子飘逸的身姿上。 “那个女子以前怎么没有见过呢?”一个人带着几分惋惜道。 “她是周国人。”楚墨淡淡回了一句。 众人了然,也不再多问,开始继续喝酒聊天。 楚墨却时常发呆,脑海里一会儿是她抱着他的样子,一会儿又是她那轻灵的身姿…… 庄予兮出了技馆,一路向他们落脚的那间客栈而去。那间客栈位于凤阳城的最边上,人不多,住的也都是些穷人。想来那个三皇子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搜到了那里。 她一路运用轻功,为了安全起见她从窗户进入了自己的房间,等她刚一站稳,心脏便疼了起来。 “你终于回来了。”黑暗中传来李疏豫的声音,他走上前,扶住庄予兮,“我们要尽离开这里,可是你的身体……” 庄予兮捂着胸口,“我没事,几次下来已经习惯了很多。你有没有受伤?” 李疏豫摇了摇头,“没有。” “我们悄悄出去,换一家客栈,等明天一早就出城。”李疏豫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妥当,只是在等她。 庄予兮点了点头,李疏豫带着她从窗户跃了出去。 此时李疏豫也是他真实的样子,他们走了两条街,找到了另外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李疏豫本想住的离庄予兮远些,可是庄予兮却拒绝了,反而将血玉拿了过来。 她一点一点将包着玉的锦缎打开,一块中间红色,大约手掌大小,且颜色深浅不一的美玉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不仅如此,那玉还隐隐散发着红色的光芒,里面的红色更像是莹彩一般缓缓流动。 庄予兮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玉上。此时,玉周围的红光消失,玉里面的红色却更加鲜活了起来,而且玉上的血竟一点一点渗透了进去。 心脏的疼痛感消失了,而且这次体力也恢复的很快。 她拿着玉,一时之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她将玉收进了怀里,打开门,李疏豫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她将李疏豫请进屋,将门关上,从怀里将血玉拿了出来。 “你没事了?”看着她平静的表情,李疏豫问道。 庄予兮点了点头,“我滴了我的血在玉上,所以那种心痛感就消失了。” 李疏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玉,“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定会护你周全。” 庄予兮没想到李疏豫会突然这样说,愣了片刻。 李疏豫却看着她呆愣的样子温柔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顶,“没事就好,早些休息吧。”说完他便走了出去,还顺手帮她关好了门。 庄予兮握着玉的手紧了紧,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吹了灯上了榻。 第二天一早他们早早便出了凤阳城,临近傍晚时在一个小镇落脚。 这一路上庄予兮一直都在注意路上的动静,以免别人跟踪,直到吃晚饭时她才发现李疏豫的脸苍白的厉害。 “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庄予兮放下筷子,沉声问道。 李疏豫仍旧一副淡淡的表情,“有吗?可能是颠簸了一天的缘故吧。” 庄予兮见李疏豫态度坚决也便没有再问,直到吃完了饭,他们各自回了房间。她等了片刻才去了李疏豫的房间,而且并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是李疏豫麦色的皮肤,他猛地一惊,可是却已经来不及穿衣服。 庄予兮关上门,她看见了李疏豫背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心里隐隐泛着酸痛,“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还要急着赶路!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如果你因为我的事情出了什么意外,你让我……” 庄予兮的情绪有些激动,却因为李疏豫嘴角的那抹笑而突然平静了下来。 “我帮你上药吧。”她微微垂着眸子走到榻边,拿起上面的药。 李疏豫乖乖地转过身,让庄予兮为他上药。 那道伤口很深,再加上一天的颠簸一点愈合的迹象都没有,反而还向外渗着血。 庄予兮细心地为他清理伤口,上好药,再包扎好,等到这一套结束时,她的额头竟满是细汗。 “我们就先在这里住下,等你的伤好得差不多时再走。”她收拾好药箱,不给李疏豫说话的机会,直接走了出去。 李疏豫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嘴角上扬,只觉得就连后背的伤都没有那么疼了。 67.第67章 一起过年 此时年关已近,小镇上处处都张灯结彩,很是喜庆。 小镇上的人口流动本就不多,此时客栈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原本客栈这几天是要关门的,好在老板家就在附近,再加上他们给的银子多,所以就没有关门,只是店里的伙计都回了家,所以日常的生活还要他们自己打理。 前几日在客栈里闷得有些无聊,后来庄予兮也会到街上去转转,买一些菜和小吃。 除夕这天晚上,庄予兮为李疏豫上完了药就钻进了厨房,虽然只有他们二人,但是年夜饭还是要吃的。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她下厨的次数很少,但是她的手艺却还是可以的,就像她和李疏豫在安黎城住的那些日子她也下过几次厨。 她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李疏豫也到了厨房,他倚在门边看她的身影,表情是难得的静谧。 “要不要我帮你?”他看了片刻,走上前。 庄予兮正忙着炒菜,“不用,你上楼去吧。” 李疏豫嘴角擒着笑,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还是蹲了下来帮她添柴火。 因为他的触碰庄予兮握着铲子的手顿了顿,直到李疏豫蹲下身她才回过神,继续翻炒。 她做的菜都是简单的青菜,不过还为李疏豫做了一个补血的枸杞红枣乌鸡汤,这个汤是她从下午就开始用小火炖着的,等到吃饭的时候火候刚刚好。 很快,四菜一汤便上了桌,庄予兮本想再喝点酒的,可是一想到李疏豫不能喝酒所以就没有拿。 可是没有想到,李疏豫却准备了酒。 “你受了伤,就不要喝酒了。”她拦住李疏豫要倒酒的手。 李疏豫笑了笑,“没关系,我陪你少喝一点。” 庄予兮觉得脸有些微微发烫,在家的时候她从来不敢当着庄易的面前的喝酒,虽然她并不是酒鬼,可是却喜欢喝完酒的那种轻飘飘的感觉。 她扮作男人的时候倒是没少喝酒,也被李疏豫撞见过,或许他已经将她当成了一个酒鬼了吧。 她接过酒壶,给李疏豫倒了一杯,接着把酒放在了自己身边,“那你就只能喝这一杯。” 李疏豫看着她的动作,笑着坐下,“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怕我抢你的酒喝呢。” 庄予兮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我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 李疏豫见她微微发红的脸,心情更加的好了,“我可记得那时的安青安公子对月饮酒,当真是情趣满满啊。” 庄予兮瞪了他一眼,自己盛汤喝了一口。 “唔,那不是给我做的吗?”李疏豫大手一伸夺了她手里的瓷碗。 庄予兮一愣,李疏豫已经拿着她刚刚用过的汤匙开始喝了起来。 庄予兮不再理他,开始吃起了菜。 这是她来这里这么就第一次没有在家里过年,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小福和小满了,大白此时已经长的很壮了吧。还有老爹,她只是在宫中见过他几次,可是却都没有说过话。 等到回了周国,她就可以回家了吧。 她不想再做别人了,她只想做庄予兮。 “你以前在家里都是怎样过年的?”李疏豫见庄予兮有些走神,轻声问道。 庄予兮看向他,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只是和家人吃年夜饭,放放烟花。” 李疏豫点点头,他以前过年都是在宫中,看似热闹但却乏味的很。只觉得还没有与她两个人这样安安静静吃一顿饭要来的舒坦。 “来,庆祝一下,祝你终于找回了血玉。”李疏豫举起酒杯,看着庄予兮的眸子里光芒流转。 庄予兮拿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接着一口干了杯中的酒。 他们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不知不觉间酒壶中的酒也没了。 “走,我们出去看看。”李疏豫见她也吃饱了,便站起身,顺手拿了一件披风递给她。 外面不断响起爆竹声和孩童们的嬉笑声,庄予兮接过披风披在身上,两人一起出了客栈。 因为喝了酒的原因,庄予兮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可是一出屋子,被冷风一打,她马上就觉得精神了许多。 大街上很热闹,远处更是不时有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引得孩童们一阵欢呼。 李疏豫怕庄予兮被撞到,将她护在里侧,用一只手轻轻揽着她的肩。 庄予兮看着烟花出神,突然想起了一件趣事,笑着道:“有一年在家里放烟花,一个小丫头非常淘气,非要将烟花绑到树上去放,结果不小心烧了我爹的衣服,我还记得我爹当时那气的样子。” 她说得开心,转过头看向李疏豫,却见他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夜空绽放的烟花在他的脸上映出多彩的光芒,将他好看的眉眼照得越发的迷人,她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李疏豫看着她如水的眸子,缓缓靠近,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很轻,而且很快便离开了,以至于庄予兮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真想以后的每一年都和你一起过。”李疏豫拉过她的手,柔声道。 庄予兮却突然惊醒,她不应该和李疏豫走得太近的。 她动了动被李疏豫拉着的手,却见李疏豫的表情难得的柔和,于是放弃了将手抽出来的念头,任由他拉着。 等到回了周国,她就会从他的身边离开,而且,以后可能再不会有交集。 想到这里,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疼了起来。 难道,她对李疏豫动了心吗? 还是这是以前的庄予兮残存的余念? 她以为自己不会对李疏豫动心的,永远不会。可是她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时的反常。 还是,她终究跨不过这道坎吗? 那么,这份心动究竟是她的,还是以前的庄予兮的? 这天晚上庄予兮很晚才睡着,梦里却梦见了之前的庄予兮。 她梦见她躲在角落偷偷地看着李疏豫练剑,那时的她还很小,可是却一眼便被李疏豫吸引了。 之后,每次进宫她都会寻找他的身影,她看着他的脸一点点从稚嫩到成熟,一点一点长成了她喜欢的模样…… 所以,喜欢李疏豫的,还是以前的庄予兮吧。 68.第68章 自欺欺人 等他们回到京都时正好赶上了元宵节,庄予兮还是先和李疏豫回了宫,她在想如何与李疏豫说她出宫一事。 李疏豫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都是太上皇帮他处理的政务,但是太上皇身体不好,所以积攒下来的事情也很多。 她不想去烦他,准备等他将重要的事情处理好后再和他说。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她还未开口,她人却被太后请了过去。 “你就是李公公,听说皇上只命你贴身侍候?”林太后为人并不凶,可是身为太后的威严还是在的。 “是,正是奴才。”她跪在地上,认真地答道。 “你起来吧。”林太后看了看她。 “谢太后。”她站起身,却仍然垂着头。 林太后起身,围着她走了一圈,接着又坐了下来,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帮我转告皇上,只要他能够留下子嗣,他做什么我不拦着。” 庄予兮一惊,难道太后以为她和李疏豫是那种关系?她以为李疏豫喜欢男人? “下去吧。”林太后挥了挥手。 庄予兮也没有多言,行了一礼后便退了下去。 看来这皇宫她真的不能再待了。 而与此同时,她还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林朝要回来了。 她难掩心中的激动,当晚便和李疏豫说了出宫一事,此时李疏豫刚放下奏折准备吃晚膳。 李疏豫放下笔,揉了揉眉心,“你手里不是有金牌吗,你可以随时出宫。” 庄予兮抿了抿唇,“这次出宫,我就不再回宫了。” 李疏豫猛地抬起头,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他的剑眉拧起,沉声道:“是因为林朝要回来了,所以你要走?” 她确实很想见林朝,但是这并不是她出宫的主要原因。 “皇上,我不可能一辈子做小太监的,我的家人也希望我早点回家。”她没有提林朝。 “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你想和我永远划清界限?”李疏豫站起身,眸子紧紧盯着她。 “我以为你对我是喜欢的,我以为……”李疏豫靠近她,“所以,你还是喜欢林朝对不对?” 庄予兮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着清晰的怒火,她想了想,一字一字地道:“对,我喜欢林朝。” 李疏豫猛地僵在那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之后他突然笑了,带着几分残忍,“可是你不要忘了,林朝已经有了婚约!” 庄予兮叹了一口气,“那又如何?” 李疏豫嘴角的笑突然凝住,“好,好,你想要出宫我拦不住,可是只要你在京都一天,我就一定能够找到你。” 庄予兮低下头,不再去看他那隐忍的眸子,沉默了片刻,才道:“谢皇上。” 李疏豫只觉得自己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看站在那里,看着她毫不眷恋地走了出去。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自欺欺人吗? 可是他明明从她的眼睛里看见过喜欢…… “皇上,晚膳已经准备好了。”门外响起小安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没有说话,过了片刻,小安子又道:“皇上,李公公出宫了,今晚是否要奴才伺候您用膳?” 李疏豫的嘴唇动了动,过了片刻,他才道:“进来吧。” 小安子带着宫女们走了进来,安排着摆好了菜,等到那些宫女走后,李疏豫才在桌前坐了下来。 一桌子的菜,他吃了几口便觉得没了胃口,放下了筷子。 “皇上,您再吃一些吧。”小安子在一旁劝道。 李疏豫摆了摆手,“赏给底下的人吃吧。” “那皇上想吃什么,奴才吩咐御膳房去做。”小安子道。 李疏豫起身,坐回到书案前,“不必了,你去给我换一壶茶就行了。”说着,拿起奏折开始看了起来。 小安子有些犯了愁,前几****看皇上每顿饭吃的都不少,难道是因为自己伺候的不好? 他并不知道,以前李疏豫吃的确实不少,但是那些菜却是两个人吃的。 他偷偷看向李疏豫,从表面上看皇上并没有什么异常,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然而此时的李疏豫虽然眼睛看着奏折,但是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他并没有安排暗卫跟着庄予兮,他也知道,凭她的轻功甩掉那些暗卫很容易,可是他要找到她,应该从哪里入手? 对了,她不是喜欢林朝吗?而且看样子她和林朝的关系很亲近,那他就从林朝入手!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第一步行动就被她弄了个满盘皆输! ***** 庄予兮一路极其小心地回到了庄府,好在这一路并没有人跟踪。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时正看见小福在院子里陪着大白玩。 大白先发现了她,猛地跑过来扑到了她的身上,差点将她扑倒在地。 “小……”小福又惊又喜,刚要喊出声便被庄予兮一个噤声的动作止住了那一声惊呼。 小满跑到她身边,拉起她的胳膊仔细看了看,“小姐你怎么回来了,真是太突然了。” 庄予兮一手摸着大白的头,另一只手被她拽着,笑着道:“我这次回来应该就不会走了。” 小福一听更加的激动了,忙将她拉回了屋。 进了屋,庄予兮摘了脸上的面具,随手扔在了桌子上。这时小满从旁边的屋子走了出来,看见庄予兮也是一脸的吃惊。 “小姐。”小满要比小福镇定的多,她忙上前为庄予兮倒了一杯茶,“小姐你瘦了好多。” 庄予兮接过茶杯,招手让她们坐下,“这些日子你们有没有听我的话,待在院子里没有出去。” 她们二人齐齐点头,小福道:“我们没有出去过,老爷倒是来过多次,而且早就发现了大白。不过老爷没说什么,应该是默许了。” 庄予兮点了点头,“很好,我回来的事爹还不知道,我明天早上去找他。” “小姐,前阵子外面都传安青是秦家后人,后来又有人说安青已经死了,好在你后来往家里来了信,不然我们都要担心死了。”小福一脸可怜兮兮地道。 庄予兮笑了笑,“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你们早些收拾东西睡觉去吧,我也累了,有什么事情以后我们可以慢慢说。” 小福和小满点了点头,侍候庄予兮洗漱了下便纷纷回了房。 69.第69章 满盘皆输 二月初,京都百姓们又有了新的话题,去年传闻战死边疆的林少将林朝回来了! 而一提到林朝,众人才想起了庄将军家的女儿,纷纷摇头。 庄予兮也听见了林朝回京的消息,可是听说林朝回来后直接被皇上请到了皇宫,所以她只能安心在家里等。 傍晚的时候庄易过来告诉她,说皇上特地为林朝设了宴,同时也是为了补那场新年宴,请了所有大臣及家眷。也让她不要再等,说是林朝今晚怕是过不来了。 她没有多想,反正人都回来了见面也不在这一时。 一个时辰后,管家急匆匆过来,说是皇上封她为一品诰命,而且把她和林朝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庄易推脱不掉,让她进宫去谢恩。 她突然明白李疏豫设这场宴会的用意。 那天她说她喜欢林朝,所以他就让林朝尽快完婚,好断了她的念想。可是不知道如果他知道她就是庄予兮时会是什么表情。 她起身,对着管家道:“那我们就走吧。” 管家看了看她,有些为难地道:“小姐,你不需要打扮一下吗?”这好歹是进宫面圣啊。 “是啊小姐,你等等,我去挑一件好看的衣裙,让小福再给你梳一下妆。”小满道。 庄予兮摇了摇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素净衣裙,“不必了,这样就很好,我走了。” 管家跟在庄予兮的身后也出了屋子,小满还想再劝,也只能作罢。 “皇上几年前害得小姐差点死掉,这回会不会为难小姐?”小福有些担心。 小满也担心,但是她却担心其他的事情。 这几个月小姐都与皇上在一起,她不知道他们都发生了什么,可是她总觉得两人之间应该并不简单。 尤其是小姐自从回来以后情绪就不是很高,不知道是不是和皇上有关系…… 庄予兮坐在马车上,听着车轮的声响,心里也是起起伏伏。 她这次露面,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李疏豫会不会迁怒父亲? 就在她的思绪飘忽不定时,宫门也到了。 她下了车,却发现外面竟下起了雪。 宫门有等候的小太监为她引路,一直将她带到了举办宴会的大殿门口。 她的心砰砰地跳着,似乎要跳出了胸腔。 小太监为她推开了殿门,她一步一步走进去,脚步不疾不徐,控制得刚刚好。 她看见大殿的最前面,李疏豫正举杯而饮,似乎对周围的事情漠不关心。 她走到正中央,缓缓而跪。“民女庄予兮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微微垂着头,看不见李疏豫的表情,耳边也听不到那些人的议论声,只能够听见自己有力的心跳声。 过了许久,她才听见李疏豫开口。 “抬起头来。” 她缓缓抬起头,正对上李疏豫的目光。 他的目光冰冷异常,只有她能够看出那双眸子里暗藏的怒火。 他看了她良久,忽然嘴角勾出了一抹冷笑,淡淡道:“起来吧。” 他的语调虽然如往常一般平淡,但是她却还是听出了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站起身,林朝这时走上前,跪地,道:“臣谢皇上隆恩。” 李疏豫这时才将目光从庄予兮身上移开,“林爱卿快请起。” 林朝起身,将庄予兮带到了他的位子旁。 早已有宫人准备好了椅子和碗筷,庄予兮在林朝的虚扶下坐了下来,冲着他笑了笑。 李疏豫看见了她脸上的笑,只觉得心被什么扎了一下,生生的疼。 他突然记起,在战场上林朝对她的种种关心,在别院时他们更是互动亲密,他还记得那天在宴会上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好像就是那一天,林泽请求的赐婚…… 这一刻,好多纷乱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最后,定格在七年前的那个冬天。 他早就听说父皇有意给他赐一门婚事,那时他对赐婚那些事情很是抵触,也没有想过成亲,所以在父皇将庄予兮叫到身边时他就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虽然那时他表现的并不关心,但是却能够感觉到那个丫头将目光投向了自己,所以他想都没想就起身编了一出已有心上人的谎话。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话给了她那么大的打击,让她直接晕倒在了大殿之上。其实早在之前他就感觉的到有一双眼睛一直跟随着自己,那时的他还不知情是何物,也从未对任何人上过心,所以一直没有理会。 他记起了那时庄予兮的样子,突然想起他以前觉得庄予兮的眉眼带着几分熟悉之感,原来竟是如此。 他不是没有想过她就是庄予兮,可是李秦却说庄予兮一直闷在家里,而且还是一个大胖子。李秦不会骗他,难道是她故意混淆视听? 那么,她现在是否还怨他?甚至恨他? 他听说那时她差点绝食而死,如今想起来,只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去。 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只是心脏却一直在抽痛。 他终于知道了她的身份,可是却感觉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压迫感。 他刚刚走出了一步棋,却被她轻而易举打败,而且是满盘皆输。 他不知道后来那些大臣们都说了什么,他只是偶尔迎合几句,神思飘忽之际,眼神却总是不经意地落在那巧笑盼兮的女子身上。 难道这就是报应? 或许吧,这就是报应! 直到宴会结束,他身旁的小安子惊呼了一声,“皇上,您的手在流血。” 他这才定了神,原来手中还握着那琉璃盏的碎片。 “奴才这就去找太医。”小安子匆匆跑了,他本想说不用,最后只是扔了碎片出了大殿。 李秦一直守在殿外,在看见庄予兮的时候他也很是吃惊,他还记得她就是皇上之前要找的人。一时之间他觉得脑子里有很多东西搅成了一团乱,直到庄予兮上前交给他一样东西,再联系到之前的种种事情,他突然明白了过来,却也更加的讶异。 那些大臣们散去很久之后,李疏豫才缓缓从大殿走了出来。他看见小安子匆匆跑了出去,此时只有两个宫女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70.第70章 休想嫁人 他走上前,冲那两个宫女挥了挥手,那两个宫女便退到了远处。 “皇上,这是刚刚庄小姐转交给臣的,说是要还给皇上。”他抬起手,上面是一块象征着皇上身份的金牌。 李疏豫用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拿起金牌,紧紧握住,突然笑了笑。 他看了金牌片刻,猛然抬起头,向宫门的方向而去。 庄予兮,你喜欢的人不是我吗?你休想嫁给别人! 他出了宫,一路运用轻功到了庄府。此时已近深夜,庄府几乎都熄了灯,他翻墙而入,很快便找到了庄予兮的院子。 许是赴宴的原因屋子里还亮着灯,他隐隐看见了三个人影,还有一个体型很大。 很快,那三个人影分别散去,屋子里也熄了灯。 庄予兮刚刚吹灯躺了下来,地上昏睡的大白却突然起身,有些焦躁地在地上转着圈,同时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庄予兮坐起身,难道是院子里进了陌生人?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窗户跳了进来,她还未动,大白便一下子扑了上去。 那人没有想到屋子里还有这么一头猛兽,猛地跳了起来,躲过了大白地攻击。 大白喘着气,是发怒的前兆。 而庄予兮却突然发现那人影有些熟悉,虽然是黑夜,但是那人身上的龙纹还是清晰可见。 “大白停下!”她出声制止了大白的再次袭击,“大白,你先出去。” 大白冲着李疏豫呲了呲牙,晃了一下尾巴走了出去。 “你怎么会来?”庄予兮站起身,看向黑暗中的李疏豫。 李疏豫没有出声,这时小福和小满跑了过来,见门敞着,焦急地问道:“怎么了小姐?” “没事,你们睡觉去吧。”庄予兮轻身道。 李疏豫本就站在暗处,小福和小满并没有看见他,小福临走前还帮庄予兮关上了房门。 室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李疏豫向榻边走来,直到能够看清庄予兮的脸。 同样,庄予兮也看清了他的脸。看着他阴沉的眸子,她的心猛地跳了跳。 “庄予兮。”他开口,嗓音低沉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庄予兮没有动,也没有应,只是静静看着他。 李疏豫又往前走了两步,而庄予兮则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皇上,你不应该来这里。”她终于开了口。 “不应该?那你说我应该去哪里?我瞒了我这么久,是不是就在等今天?” 庄予兮只觉得有什么堵在胸口,让她说不出一个字。 “是啊,确实不应该。”李疏豫勾了勾唇角,继续道:“你和林朝青梅竹马,而且互相喜欢,又已经订了婚,真是很好。” 庄予兮又向后退了一步,李疏豫却突然上前,猛地将她扑到在她身后的床榻之上。 床上铺了棉被,所以她并没有感觉到疼,可是李疏豫却擒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放在头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庄予兮,你以前不是喜欢我的吗?”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畔,她用力挣了挣,却只是徒劳。 “喜欢你的庄予兮已经死了!请你放手!”她有些恼怒,可以清晰闻见浓重的酒气。 “呵,你这样只是在恨我七年前的拒婚,所以不承认自己喜欢我对不对。”他凝视着她,“你骗不过我,你喜欢我。” 庄予兮身子一僵,李疏豫却忽然一笑,头慢慢低了下来,却在距离她嘴唇几厘米处停了下来。 “看,你的心跳告诉我,你喜欢我。” 庄予兮张口,然而还没有出口的话被却他的唇猛然堵在。 他的吻炙热又霸道,几乎要夺去了她的全部呼吸。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他吻着。 过了许久,他终于听了下来,附在她的耳侧,用他低哑的嗓音道:“想嫁给别人,想都不要想。” 庄予兮猛地睁开眼睛,李疏豫已经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快步走了出去。 她坐起身,掌心的金属咯得她手生疼,她摊开手,却是她之前还给他的那块金牌。 ****** 昨晚从宫里回来本就不早了,再加上有父亲在,庄予兮和林朝都没有说些什么话。第二天一早林朝便到了庄府,而让庄予兮没有想到的是,跟着林朝的还有蓝妖儿。 蓝妖儿看见庄予兮很是高兴,抱着她跳了好几下,弄得小福和小满都看傻了眼。 林朝在一旁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她和她的哥哥都弃暗投明了,蓝正已经入了军营。” 庄予兮也很高兴,“真好,那你和你哥哥应该会留在京都吧。” 蓝妖儿点头,看向一旁的林朝,“当然,林大哥在哪我就在哪。” 庄予兮看了看林朝有些窘迫的脸,笑了笑。 蓝妖儿放开庄予兮,走到林朝身边拉住他的胳膊,“林大哥,你不会不让我跟着你吧。” 林朝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胳膊,却没敢用太大的力气,“你想做什么自然没有人拦着。” 蓝妖儿冲着他甜甜一笑,“还是林大哥最好了。” 林朝的脸红了红,转过头看向庄予兮,“听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你还好吗?” 庄予兮笑笑,“我很好,主要是你回来了,我就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林朝看着她宠溺地笑了笑。 看着林朝眼底的笑,又看了看一旁一脸满足的蓝妖儿,庄予兮脸上笑渐渐消失。 她知道林朝只把她当作妹妹,现在他身边出现了一个深爱他而且值得他深爱的姑娘,她是不是应该及时抽身? 当初她与林朝的约定都还记得,或许是应该找一个合适的时间与他说一下了。 她突然想起昨晚李疏豫在她耳边说的话,嗯,他还真是说准了。 “对了小兮,那只虎崽呢?应该长得很大的吧。”林朝在屋子里看了看。 庄予兮回过神,“大白在后院玩。”她刚说完,一直白色的大老虎便晃晃悠悠走了进来,它带着几分戒备地看了看林朝和蓝妖儿,最后懒洋洋地趴在了庄予兮的脚边。 71.第71章 取消婚约 “哇,好有灵性的老虎。”蓝妖儿看着大白,一副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样子。 林朝笑了笑,“确实是一只很听话的老虎。” 这时一直在一旁的小福看不下去了,她的目光一直看着蓝妖儿拽着林朝的手。 她想上前,却被一旁的小满一把拉住了,并冲着摇了摇头。 “小姐,老爷不是说等他下了早朝要你去书房找他吗?”小满提前开了口。 庄予兮收回放在大白头顶的手,“现在时候还早,不急。” “既然你有事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以后时间很多,随时可以聊。”林朝道。 庄予兮想了想,也没有再留,就送走了他们。 林朝他们走后,小福一脸不满地道:“小姐,你和林公子都快成亲了,那个女子怎么还一直拉着林公子,真是让人生气!” 庄予兮没想到小福会因为这个不高兴,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们的小福还真是护主啊。” 小福的眉眼都皱到了一起,揉着额头,见庄予兮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有些不高兴地撅了撅嘴。 “我和林大哥本来就是兄妹之情,说不定蓝妖儿才是林大哥最后的归宿,懂了吗?”她解释道。 小福一脸困惑地摇了摇头,虽然婚期还未定,可是明明就近在眼前了啊。 “小姐有退婚的打算?因为那个女子?”小满带着几分不安地问道。 庄予兮想了想,“也许会的。” 小福放下了揉额头的手,呆呆地看一眼小满,又看一眼庄予兮。 好不容易盼来的姑爷,就这样飞了? 可是看小姐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就算是急死她这个太监也没用啊。 **** 晚上,庄予兮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那梦不仅奇怪,而且断断续续,没有一点连贯性。 梦中,她隐约看见了自己的前世,那是的她脸色苍白,坐在病床之上等死。而紧接着,是一个陌生的女子,那女子抱着一个小女孩拼命地跑,好像后面有人在追她们一样。 之后的画面更是凌乱不堪,只记得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转身跳进了翻滚不息的江里。再然后,是她和李疏豫在北楚时与宇文联打斗的画面。梦的最后,是一个陌生男子的脸…… 她猛然惊醒,隐隐觉得这个梦与血玉有关。 不是一直传说血玉有通晓过去未来的能力吗?可是血玉回到她身边这么久她却什么反应都没有。难道这个梦就是血玉给她的警示? 那么除去过去那些画面,预示未来的,就只是一张陌生的脸。 几日后,林朝又来了一趟庄府,这次是他自己一个人来的,庄予兮问他蓝妖儿时,他的脸色变了变,原来是蓝妖儿知道了他们的婚约,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出门了。 “林大哥,我想取消我们的婚约。”庄予兮看着林朝,严肃地道。 林朝拿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几滴茶水溅在了他的手背上,带着几分灼热敢。 “小兮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庄予兮心中一窒,笑了笑,道:“没有。” 林朝缓缓放下茶杯,“我们当初不是约定……” “林大哥。”庄予兮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还不喜欢蓝妖儿,但是我看得出你对蓝妖儿是不同的。林大哥,你值得一个爱你的人,而且我相信,那也会是你爱的人。” 林朝静默许久。他对蓝妖儿确实与其他女子不同,可是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蓝妖儿救了他。 这几日,一向活泼好动的她把自己关在房间,他去找她时还看见她偷偷掉眼泪。她从未问过他关于婚约的事,可是他却隐隐觉得愧疚和心痛。 难道,这些不同就连小兮都看得出?而且,还不仅仅是因为蓝妖儿救过他? 可是,他看庄予兮似乎已经做了决定,他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都会支持她,这次,他也会。 “好。”他轻声道。 又过了几日,她隐隐听见父亲说好像皇上有意将林大哥派去边关,只是旨意还未下。 庄予兮想了想,此时林朝刚回朝没多久,李疏豫就急着把他派走,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的婚事? 如果是因为这样那她觉得取消婚约这件事还真的不能再拖了。林大哥刚刚回家,她还真的不想他被派出去。 所以她就和庄易说了取消婚约一事,却原来林伯父已经与父亲说过,只是父亲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和皇上说。 这天下了早朝,李疏豫特地留了庄易和林朝还有几位武将说再商讨一下边境的事宜,庄易和林泽互相看了一眼,觉得这个机会不错。 “皇上,老臣先有一事请奏。”庄易跪地,行了一礼。 “庄将军请起,请讲。”李疏豫先前伸了伸手。 庄易起身,道:“皇上,老臣与林将军商量过,想要取消两家的亲事。” 李疏豫怔了一下,带着几分疑惑地道:“这庄婚事不是林将军亲自请求太上皇订下的吗?为何想要取消?” 庄易看了看林泽,“回皇上,是两个孩子定下的,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 李疏豫有些为难地蹙了蹙眉,“这庄婚事怎么说也是太上皇赐的婚,若是想取消,怎么样都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啊。” 庄易想了想,带着几分试探性地道:“臣女自小便身体虚弱,为了不影响林家的生活所以请求取消婚事,不知这个理由是否可以?” 李疏豫想了想,沉默了片刻,才道:“既然你们两家心意已决,那么朕也只能准了。” “谢皇上。”庄易和林泽一起谢了恩。 翌日,一道圣旨诏告天下,庄、林两家取消婚约。 而这一消息却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天晚上庄予兮的出现已经成为了京都的一大谈资,即便那些百姓们没有看见庄予兮的样子,却仍然纷纷感慨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他们怎么样都没有想到,几年前那个能够坐坏马车的胖丫头竟摇身一变成了大美人。 然而这取消婚事的消息一出,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72.第72章 北楚联姻 然而这取消婚事的消息一出,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原本庄予兮是以前的模样时众人都为林朝觉得不值,如今庄予兮变瘦了,他们两个也可以说是郎才女貌,而且门当户对,怎么这婚事说取消就取消了呢? 三月初,匈奴派人来周进献贡品,原本庄予兮还担心耶律洵会来,好在来的人中并没有他。 三月中旬,匈奴老单于病逝,传位于耶律洵。同时,耶律洵诏告天下,与周国签订的休战协议仍然有限。 原本解除了婚约庄予兮以为可以清静一些的,可是没有想到,上庄府提亲的人却是络绎不绝。 她记得圣旨上明明说的是她身体不好,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想要娶一个病秧子? 这下小福却是欣慰了不少,庄易却有些犯了愁。 提亲的多半是朝中的官员,他都一一给回绝了。可是小兮总不能一直不嫁人吧,这要是以后没有人来提亲可如何是好? 三月末,北楚有使者来周国,而且有意与周国联姻。 以前也会有其他国家派出使者,也许是庄予兮在北楚经历了那些事情,所以她总觉得这次北楚来人绝非仅仅是联姻这么简单。 她和庄易打听过,北楚派的是三皇子、五皇子和八皇子。 八皇子应该就是上次救过她的楚墨,五皇子那次好像也见过,这两个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至于那个三皇子,她还记得上次派兵搜查的就是他。 而且可以看出这个三皇子和楚墨关系并不好,那么这次最应该注意的就是那个三皇子。 来的三位皇子中五皇子和八皇子还没立正妃,想来联姻也是在他们二人之中。 可是朝中并没有合适的公主,所以只能从大臣之女中选出合适的,封为公主好与之联姻。 庄易很是担忧。 皇上选择大臣之女定会选择官阶比较高的,而庄予兮的婚约刚好取消,会不会就选到了自家女儿身上? 庄予兮也担心。 她担心倒不是因为她自己,她是担心白芷。 与匈奴大战前就传出那时的太上皇有意将白芷嫁到南楚,只是后来因为战争联姻便不了了之了。她想,白芷身为当朝左相之女,而且还身无婚约,很有可能就是联姻的首选。 但是,她知道白芷喜欢的是李景晟。 一想到在山上白芷对她的照顾,她就不能看着她嫁给她不喜欢的人。算了,不管最后能不能选到白芷,她都要提前为她争一争。 晚上,她换上夜行衣,悄悄潜入了皇宫,轻车熟路就找到了李疏豫的寝宫。 她与他也许久未见,而且她不知道李疏豫会不会答应她的请求。 李疏豫的寝宫门口站在好几名侍卫,她要是想悄无声息地潜进去怕是有些困难。 她躲在暗处,等待时机。这时她看见一对巡视的侍卫经过,而且那带头的似乎是李秦。 她可以找李秦帮忙。 她在暗处跟着李秦的步伐,直到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一枚银针便向他射了过去。 李秦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突然停下脚步,只觉得肩旁似乎被什么人打了一下。 他低下头,却见右肩上赫然插着一枚银针。 他将银针拔出,发射这枚银针的人当真是厉害。他身上衣衫本来就不厚,而这银针的力道却未穿透衣衫,只是刚好让他能感觉得到。 这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他狐疑地向四周看了看。 “头,有什么情况吗?”跟在他身后的侍卫问道。 李秦暗暗收起了银针,“我有些事,你们先去巡视。” “是。”剩下的士兵应了一声,便又继续向前走去。 带到周围已经没了人,庄予兮才从暗中走出。她摘下脸上的黑色面巾,轻声道:“是我。” 虽然已经猜到是庄予兮,可是李秦还是有些吃惊,向她行了一礼,“庄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李秦以前对她可从来没有这么恭敬过,她忍不住笑了笑,“我来找皇上,你帮我一下,我不想惊动其他人。” 李秦仍然面色严肃,但是脸却红了红,“李秦明白,小姐请随我来。” 有李秦在很容易便支开了那些侍卫,她向他道了一声谢便进了李疏豫的寝宫。 李疏豫已经睡下,屋子里很暗,她适应了一下,才能够看清屋子里的景象。 她以前从未进过李疏豫的寝宫,大多都是和李疏豫待在书房。 她轻声向床榻的方向走过去,床榻前放了两层黄色的纱幔,她一一揭开,最后看见床榻边也放了帷幔,她隐隐看见里面躺着一个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手刚刚接触到帷幔的边缘,便被一只大手一拉,接着一阵旋转,脖颈一痛,竟被李疏豫钳制在了榻上。 “什么人!”李疏豫低喝了一声。 庄予兮没想到李疏豫会突然出手,而且招式即快又狠。不过她也没想与他过招,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是我。” 李疏豫握着她脖子的手一顿,接着突然松开了手,黑暗中,他才看清庄予兮的脸,此时却因为疼痛而皱成了一团。 “我看看。”他心疼的不行,想要去看庄予兮的脖子,庄予兮却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李疏豫却不准,反手将庄予兮的手握住,另一只手就探向庄予兮的脖子。 此时他们仍然着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此时李疏豫的呼吸就喷在庄予兮的脸上,她才猛然发觉他们的姿势是多么的暧昧。 李疏豫的指间带着几分凉意,触碰到她的肌肤时让她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她一下子抽回了自己的手,推开了李疏豫,坐起身,“皇上,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求你。” 李疏豫也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庄予兮给推开了。 他起身,坐到了榻边,“什么事情?” 庄予兮平缓了一下情绪,“这次北楚皇子来周国联姻,还请皇上不要选白芷。” 李疏豫疑惑地着她,“为什么?” 庄予兮道:“我与白芷之前有幸相识,她待人真诚,而且我知道她心有所属,一定不会想要联姻的。” 李疏豫想了想,向她凑近了几分,微微勾起唇角,“不选她也可以,不过……” 73.第73章 徒遇高手 庄予兮隐隐看见了他嘴角的笑意,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过,你不觉得应该表现出一些诚意吗?” 庄予兮微微侧头,“皇上希望我怎么表现诚意?” 李疏豫似乎心情很好,“那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吧,只不过什么要求我还没有想好,以后我想到了再向你索要。” 庄予兮想了想,“好。”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庄予兮动了动了身子,下了榻。 “那就先告辞了。”她道,转身便要走。 “等等。”李疏豫却突然叫住她。 “以后可以常来。”李疏豫嘴角弯弯。 庄予兮身子一顿,也没有回他,直接掀开纱幔走了出去。 此时,太子府内,原本被禁足的宇文宁正被一个男子搂在怀中,两人双双赤-裸,宇文宁还微微喘着气,回味着刚才的刺-激时刻。 那男子生得很是俊美,只是眼神却略显阴柔。 他薄唇微勾,狭长的眼睛带着几分迷离之色。他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的女子,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女子小巧的下巴,“都说周国的女子生得最为美艳,今日一看宇文小姐,确实如此。” 宇文宁柔媚地笑了笑,握住男子修长的大手,“皇子你才是人中龙凤,能得皇子赏识是宇文宁的福气。” 楚凤嘴角的笑意扩大了几分,抬起头,在宇文宁的红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以后周国之事,就要麻烦你了。” 宇文宁闭着眸子,长睫微微颤动,似乎对这个吻意犹未尽。之后她轻轻睁开眼,满眼痴情地看着楚凤,“哪里,只有皇子能够帮我报仇,是我麻烦了皇子才对。” 楚凤嘴角的笑慢慢消失,他推开宇文宁,起身下了榻,边穿衣服边道:“你早些休息吧,我回去了。” 宇文宁忙坐起身,带着几分失望地道:“皇子留下来也可以的。” 楚凤穿着衣服的手未停,他转过头,看向宇文宁,眼神已经没有了刚才因为欲-望而产生的迷离,甚至带了几分冰冷,“我认为你应该知道以大局为重。” 宇文宁轻轻咬了咬下唇,似带了几分委屈,“皇子所说极是。” 楚凤眼睛里闪过一丝满意的情绪,他再次俯身亲了一下宇文宁的脸,“我会再来看你的。” 说完,不等宇文宁回答,直接走了出去。 此时庄予兮从皇宫出来,途经太子府时她想起了李景晟,所以脚步就放慢了一些。 而就在这时,她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极快地从太子府跃出,那人的轻功极好,似乎不在她之下。 她想了想,动身追了上去。 那男子的动作极快,她跟着他片刻,却发现他似乎只是在绕圈子,难道他发现她了? 想到这里时,她才发现自己此时身处一个偏僻的小巷,她暗呼一声糟糕,霎时间,只觉得一股杀意直冲自己而来。 她凭着感觉躲过那致命的一击,那男子手中的剑却极快,挥得犹如一张网将她紧紧困在其中。 她长袖一展,袖中的锦缎猛然而出,与那男子的剑缠斗在一起。 没想到还遇到了高手! 可是他为什么半夜偷偷从太子府里出来? 小巷中十分黑暗,她看不清男子的长相,只能看见他身上的白衫,而且似乎价值不菲。 那男子出手极是阴狠,每一招都很是刁钻。 她见招拆招,虽然躲过了他的招式,却渐渐觉得体力有些不支。 终于,在她的锦缎缠住那男子的剑时,那男子用内力一转剑身,她的锦缎便段成了碎片。 趁此时,她快速射出银针,而且一边飞上了屋檐。 那男子拿剑当着她的银针,她却除了银针又撒出去一把药粉,而她则趁那男子遮挡之际忙运用轻功逃之夭夭了。 看来她的功夫应该加强了,不然遇见高手的时候果然还是只能用轻功逃走啊。 楚凤看着庄予兮逃走的方向,微微眯了眯眸子,一双眼睛里犹如淬了冰。 他掸了掸身上的药粉,向驿站的方向而去。 ******* 第二天,庄予兮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她刚刚起床,蓝妖儿便来找她了。 蓝妖儿看见她时便拉住了她,一脸不解地问道:“小兮姐姐,我听见了林大哥父子的谈话,林大哥说要取消婚约,被林伯父斥责了,林大哥说取消婚约是你提出的?” “小兮姐姐,是因为我吗?”她看着庄予兮,脸上除了疑惑还有浓浓的不安。 庄予兮拍了拍她的手,“当然不是。” “我和林大哥从小一起长大,他只当我是妹妹,我只当他是哥哥。之所以取消婚事,是我觉得他值得更好的。” 蓝妖儿仍带着几分怀疑,“小兮姐姐真的不喜欢林大哥吗?” 庄予兮笑了笑,“林大哥是我的亲人。” 蓝妖儿看着庄予兮片刻,终于露出了微笑,“谢谢你小兮姐姐。” 庄予兮轻轻拍了一下她的额头,“既然想谢我,难道说说就算了吗?” 蓝妖儿脸上的笑又恢复了以往的甜美,“那我就请小兮姐姐吃饭吧,正好今天哥哥休息一天,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庄予兮本想逗逗她,出去吃饭还是算了吧。 “你和你哥哥相聚我去搅合什么,你自己去吧。”庄予兮道。 蓝妖儿急了,拉着她的胳膊,“怎么能说是搅合呢,哥哥跟我说了,那天是你手下留情,不然他就死在你的剑下了。” 庄予兮摇了摇头,“明明是你们兄妹两个帮我很多,那又算什么?” 蓝妖儿仍不放弃,“小兮姐姐你就和我一起去吧,而且这京都我人生地不熟的,林大哥又有事在身,若是我迷路了怎么办?” 庄予兮最受不了别人向她撒娇,她无奈地笑了笑,站起身,“好吧,那我就和你去吧。” 蓝妖儿这回更加高兴了,一路上拉着庄予兮的胳膊出了庄府。 庄府外停着林府的马车,庄予兮看了一眼蓝妖儿,蓝妖儿冲她撅了撅嘴。 罢了,去就去吧,不然她一定还会有很多理由拉她去的。 想着,她率先上了马车。 74.第74章 再遇楚墨 蓝妖儿带她去的是京都最大的酒楼望月楼,望月楼的菜确实做的很好,而且酒楼里面的布置也相当优雅。 此时正是中午,望月楼的里的人也相对多一些。蓝妖儿提前订了一个雅间,然而她们到时,店里的小二却说那个雅间已经有了人。 蓝妖儿的脾气一下子便上来了,她瞪着酒楼的掌柜,“我前几天就订了那个雅间,为什么今天来却说没有了?” 掌柜的脸上带笑,安抚道:“小姐请稍等,待我先查一查。”说着,他翻起了一个账册。 “请问是蓝姑娘吗?按照我们的记录,您订的是明天的雅间。”那掌柜的十分有礼地道。 蓝妖儿一听却更加生气了,“我明明订的是今天,怎么变成了明天了!我哥哥只有今天有假,我不可能订错。” 那掌柜的见蓝妖儿仍然坚持,有几分为难地道:“这样吧小姐,要不您委屈一下在一楼用餐吧,所有的菜我们都只收您半价。” “你以为我们在乎那点钱吗?我给你一刻钟,一刻钟之后我就要那个雅间!”蓝妖儿拍了一下桌子。 庄予兮拍了拍她的肩,轻声劝道:“那不我们就在一楼吃吧,一楼也没什么不好的。” 那掌柜的也一脸的无奈,“小姐,我真没有办法,那雅间里的客人似乎来头不小,我等也不敢得罪。” 蓝妖儿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她一听掌柜这样说,抬头怒视着那个雅间,道:“小兮姐姐,我最讨厌这种仗势欺人的人了。”然后转过头看向那掌柜,“还有你们,明明是不敢得罪人,却说我订错了日子,我今天非要看看楼上的是什么人!” 说罢,她也不顾庄予兮的劝阻,气势汹汹冲上了二楼,一把推开了她所订的那个雅间的房门。 庄予兮怕她惹事,也跟她跑了上去,她上去时,正看见蓝妖儿大步走了进去。 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快步走了过去,却因为里面的人脚步定在了门口。 “这是我订的雅间,麻烦你们尽快离开。”蓝妖儿走了进去,对着桌子上的三个人道。 楚原和楚墨互相看了一眼,都被这突然出现的女子弄得傻了眼。 楚凤狭长的眼睛扫了一眼蓝妖儿,淡定地继续喝茶。 “姑娘,我们来时并没有人说这个雅间有人订了……”楚墨站起身,却在看见蓝妖儿身后的人时嘴里的话突然顿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那里的庄予兮,眼底是明显的惊喜。 楚原也看见了庄予兮,他也是一脸的惊讶。 庄予兮走上前,先是冲着他们行了一礼,接着不疾不徐地道:“不好意思,舍妹年纪小,打扰各位了。” 蓝妖儿有些不满地道:“小兮姐姐,为什么要和他们道歉,这明明是我之前订下的!” 庄予兮冲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也微微强硬了一些。 蓝妖儿见庄予兮表情严肃,虽然有些不满,但是她知道庄予兮一向考虑周全。所以她也压下了自己的脾气,冲那些人哼了一声然后走了出去。 庄予兮暗暗舒了一口气,又向他们行了一礼后也出了雅间。 楚凤在庄予兮进来后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却在看见楚墨和楚原的表情时又打量了她几眼。 “五弟和八弟认识那两个女子?”楚凤漫不经心地问道。 “前几日在街上遇见过,没想到再次遇见了。”楚原刚要开口,楚墨便抢在他的前面道。 楚原马上明白了楚墨的意思,笑着道:“我看老八是看上人家姑娘了,怎么,不去追?说不定以后可就遇不着了。” 楚墨瞪了他一眼,看了看门口,眼睛里确实带着不舍。 楚凤薄唇勾起,“八弟想去就去吧,以后说不定真的不会遇见了。” 楚墨本就蠢蠢欲动,这下忙站起身,“我去去就回。”说完便急匆匆跑了出去。 楚墨追出去时,庄予兮和蓝妖儿刚出了酒楼,庄予兮正在劝蓝妖儿,说她知道有一家酒楼里的菜做得比望月楼还好吃,蓝妖儿这才作罢。 “姑娘留步。”楚墨叫住庄予兮。 庄予兮回过头,看见楚墨,她先让蓝妖儿上了马车,才走到楚墨身前。 “八皇子,好久不见。”她浅笑着道。 楚墨的脸微微泛红,今天的庄予兮穿着女装,虽然只是普通的衣裙、简单的发式,却将她整个人称得越发清丽动人。 “是啊,没想到这次来周国会遇见你。” 庄予兮笑了笑,这时蓝正正好赶到,被蓝妖儿叫进了马车里。 楚墨见那边就在等庄予兮,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只是有些小心地问道:“姑娘可否告诉楚墨名姓?” “庄予兮。”庄予兮轻声道。 楚墨见庄予兮告诉了自己名字,心里很是高兴,道:“那就不打扰小姐了,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聊。” 庄予兮笑了笑,“告辞。” 楚墨向她点了点头,庄予兮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走出去很远,蓝妖儿放下车帘,看着庄予兮笑嘻嘻地道:“小兮姐姐,那人还在那里站着,该不会是喜欢小兮姐姐吧。” 庄予兮笑了笑,“算这次我们才见过两次而已。” 蓝正一直都很安静,庄予兮上车时与他打了一个招呼,之后他就一直安稳地坐在那里。 “对了小兮姐姐,那些人是什么人啊。”蓝妖儿想起这事来还是有些气愤。 “北楚的皇子。”庄予兮道。 蓝妖儿有些吃惊,却并没有觉得后怕,“那三个人就是北楚的皇子?天啊,刚刚应该好好看看的,都说北楚三皇子俊美无俦,是北楚公认的美男子,真是可惜了。” 庄予兮想起了坐在正中间的男子,她只是看了那男子一眼。确实,那男子生得俊美非常,他的美与容卿夜的妖艳不同,而是带着几分阴柔,让人看了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那个人应该就是北楚的三皇子,楚凤。 那时因为蓝妖儿的事情她没有多想,此时细细想来,她竟觉得对楚凤有几分熟悉之感,好像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75.第75章 宫中小住 几日后,皇上下旨,封礼部尚书之女为静安公主,嫁与北楚五皇子楚原为正妃。 自那日庄予兮告诉楚墨她的名字后,楚墨便打听了所有关于庄予兮的事情。 当他听说庄予兮小时候是个大胖子时他真的很难相信,毕竟他亲眼见过她的功夫,是他见过的最轻盈优雅的。 当然,外面的人对庄予兮的了解并不多,就只有小时候的事,还有近期的婚约。 当楚墨听说庄予兮订婚再取消婚约的时候,他的心情起伏极大。后来,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惹得楚原不禁调侃。 “唉,你说,那个庄予兮是将军之女,能不能这次就被皇上选中了嫁给我啊。”楚原说着,还故意冲楚墨挑了挑眉。 楚墨的心猛地一沉,接着脸色也跟着变了。 楚原见楚墨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继续道:“我怎么觉得还真有可能呢,你今天也见到那个庄予兮了,看样子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啊。” 楚墨抬起头看向他,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样子,“我让你总是消遣我,我看说不定嫁给你的是一个母老虎!” 楚原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我就等着将美人娶回家咯。” 在楚墨的提心吊胆中,联姻的人选终于出来了。他觉得这几天真的是要比一年还要漫长。 “这次进宫楚凤怎么没来?”看着近在眼前的宫门,楚墨问道。 楚原摇了摇头,“这几日都很少看见他,不知在忙些什么。” 楚墨此时心情很好,也不再管楚凤的事情,笑眯眯地看向楚原,道:“说不定一会儿就能看见我未来的五嫂了,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楚原淡淡扫了他一眼,这小子还挺记仇的嘛。 他们一路闲聊到了李疏豫的书房,之后又和李疏豫寒暄了一阵子,说了一些和亲的事宜。等到事情都谈妥后,楚墨左思右想,还是开了口。 “周皇,楚墨有一个不情之请。”他显得有些局促。 “八皇子请讲。”李疏豫轻笑着道。 楚墨深吸了一口气,道:“楚墨之前与周国的一名女子相识,不知可否请周皇一并赐婚?” 楚原一脸吃惊地看着他,行啊小子,居然来了这一手。 李疏豫笑了笑,“不知是哪位大臣家的千金?” 楚墨这次语气坚定了些,“庄将军家的千金,庄予兮。” 李疏豫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却升起了怒火。他想了想,站起身,“还望皇子见谅,这个请求朕不能答应。” 楚墨脸上闪过失望,却听见李疏豫又道:“因为庄予兮是朕的妃子。之所以没进行册封,是因为她不喜欢后宫里的生活,所以朕才放任她待在家中。” 楚墨脸上除了失望还有震惊,过了片刻,他才缓过神,向李疏豫行了一礼,“抱歉,楚墨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望周皇见谅。” 他的心在隐隐抽痛,但是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无碍,是朕考虑不周,才造成了今天的误会。”李疏豫淡淡勾了勾唇。 之后他们又说了一些其他事情,不过都是楚原在和李疏豫说,楚墨一直都是恍恍惚惚地听着。 他们走后,李疏豫的表情便冷了下来,只觉得心中像有什么在啃噬一样。 静坐了片刻,他起身,向太后的宫中而去。 第二日,太后便派了贴身的嬷嬷去了庄府,说是太后许久未见庄予兮,很是想念,特请庄予兮进宫小住。 庄予兮没想到太后突然让她进宫,而且还专门派了嬷嬷前来接她,那她这是非去不可了。 她收拾了几件衣裳嘱咐小满通知一下庄易,便和嬷嬷进了宫。 太后见了庄予兮满眼的都是惊艳,她拉过庄予兮的手,打量着庄予兮,“小兮现在真是脱胎换骨一般,不过你小时候的样子也很招人喜欢。” 庄予兮笑了笑,“估计也就太后您觉得我小时候招人喜欢。”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来,坐下聊。” 庄予兮扶着她,两人坐了下来。 “这几年你的身体一向不好,所以一直都没有见到你,现在可好了,终于又能见到你了。还记得你小时候总喜欢和阿朝往宫里面跑,这一晃你们都这么大了。”林太后回忆起以前,脸上的笑越发显得柔和了。 虽然她对以前的事情印象并不深,但是她还是笑着应和道:“是啊,我们从小就爱烦您。” 林太后摇了摇头,“小兮啊,要不是你们总进宫陪哀家,哀家这日子就更加无聊了。”她叹了一口气,“太子从小就热衷于书啊画啊什么的,很少到哀家身边来玩闹。皇上呢,更是如此,小时候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成天板着一张脸,唉,真是看着就让人头疼。” 庄予兮想到李疏豫那张淡漠的脸,忍不住笑了笑。 之后,她和太后又聊了许多,一直聊到用晚膳。 太后向她的碗里夹了许多她小时候爱吃的菜,庄予兮都一一吃了。 “小兮啊,这次你就陪哀家在宫中多待些时日吧。” 庄予兮笑着点了点头。 饭吃到一半时,李疏豫突然来了。 庄予兮向他行了礼,他只是淡淡地让她平身,然后让宫人添了碗筷,与他们一起吃了起来。 庄予兮安静地吃着饭,只是太后问话时她会乖巧地回答。 李疏豫似乎胃口不错,连吃了两碗米饭才放下筷子,在一旁看着她和太后聊天。 “唉,这人老了身子就不行了,小兮啊,你和皇上说说话吧,哀家先回去休息了。”太后今天和她说了一下午的话,应该也是累了。 “好,您多注意身体。”她向林太后行了一礼。 林太后被嬷嬷搀扶着回了寝殿,身边伺候的宫女也都退到了屋外,此时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是母后让你进的宫?”李疏豫淡淡问道。 庄予兮点了点头,“太后让我陪她在宫中小住。” 李疏豫嗯了一声,站起身,“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些奏折要看。” 庄予兮起身,向他行了一礼,等到李疏豫走后她才抬起头。 76.第76章 第75 章 再耍无赖(1) “老八,你就不要再想这事了,事已至此,只能说明你们无缘。”楚原见楚墨从宫中回来后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劝道。 楚墨的眼珠转了转,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 “现在细细想来,庄予兮前些日子和那个林朝退了婚,说不定就是和周皇有关系。”楚原继续劝,“好了,等回到北楚,五哥给你介绍一大堆漂亮姑娘。”楚原拍了拍楚墨的肩。 楚墨看向他,僵硬地扯了几下嘴角,“我没事。” 其实这件事情是他鲁莽了。 他和庄予兮只见过两面,若不是这次来周国又遇见了她,他真的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见到她。 他在心里劝自己,或许这样也好,就能够让自己死心了。可是即便他一次次的这样告诉自己,他的心却还是忍不出抽痛。 长这么大,这是他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情。然而这场一个人的感情来的突然走的也快。 “五哥,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吗?”楚墨突然问道。 楚原点了点头,“是。” 要不要再见她一面? 还是算了吧,不见也好…… **** “皇子,您真的要走了吗?”宇文宁一脸不舍地看着楚凤。 楚凤应了一声,拿出一张画像,在桌子上慢慢打开,“这是抢血玉的那两个人,说不定秦家人就和他们有关。” 画像上是易容后的庄予兮和李疏豫。 宇文宁拿过画像,“好,我一定会尽全力将他们找出来。” “还有,有什么消息一定要通知我,不能擅自行动,知道吗?”楚凤狭长的凤目微微挑了挑。 “知道,我一定不会私自行动的。”宇文宁保证。 楚凤满意地点了点头,向她伸出手。 宇文宁甜甜一笑,拉着他的手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搂上楚凤的脖子,双眸水亮,“皇子,阿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皇子?” 楚凤嗅了嗅她发中的香气,“你只要记住,等我统一天下的那一天,就是你为后的那一天,到那时我们自然每天都能在一起。” 宇文宁羞涩一笑,轻轻靠在了楚凤的肩上。 ***** 庄予兮进宫的第二天,她上午陪着太后摆弄了会儿花草,下午太后闭门诵经,她就在屋子里待了一下午,直到晚饭时她才见到太后。然而疏忽意料的,李疏豫竟然又来了。 他和她们一起吃了晚饭,又陪太后说了一会儿话便回去了,与她甚至都没有说上一句话。 进宫的第三天,北楚皇子们和和亲的静安公主回了北楚,周皇送了整整十抬嫁妆,送亲的队伍也十分壮大,只是庄予兮在宫里,没能看见那番盛景。 接连几日李疏豫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庄予兮不得不觉得奇怪。 以前她跟在他身边时,他每月只会到太后这里两三次,怎么现在每天都过来。 她也想过是不是因为她,可是每次李疏豫来都和她说不了几句话,甚至都没有怎么正眼看过她。 直到一天晚上,太后的宫中,除了李疏豫,白溪也来了。 白溪和她说了挺多话,不过都是寒暄,然而有一点却让她觉得别捏。 她叫她妹妹。 她比白溪小是真的,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应该叫她妹妹,怎么感觉白溪已经将她归到了李疏豫的后宫里了呢? 饭桌上的气氛还算融洽,太后每个人都会叮嘱几句,只是李疏豫却一直沉了一张脸,只是简单地应着。 她在宫中住了七日后,曾委婉地提过想要出宫,可是太后却似乎并未明白她的意思,她也就没有再提。 就这样她在宫中一直住了半个月,除了李疏豫每天不定时过来,日子倒也平静。 然而这天李疏豫却没有来。 她想了想,却没有太在意,直到晚上李疏豫闯进了她的房间。 这天晚上她已经躺下,只是还未睡着。房门被猛地推开,吓得她马上坐了起来。 外面一轮明月姣姣,借着月光,她看见李疏豫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她。 她穿上鞋,先是向他行了一礼,然而李疏豫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皇上?”她轻轻开口。 李疏豫向前走了两步,脚步带着几分虚浮。 她走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却发现他身上热得厉害。 “皇上,你生病了?”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额头的温度也是滚烫的。 李疏豫一把握住她的手,“小兮,你还生我的气吗?” 庄予兮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兮,我被人下了药。”他蹭了蹭她露在外面的脖子。 庄予兮身子一僵,突然明白过来他说的药是什么药了。 她将他推来,替他把了脉,眉头不禁蹙起,“你等等,我手里的药或许能解。” 她忙找到自己的包袱,从里面翻出几个瓷瓶,各倒出一颗药丸,喂给李疏豫吃了。 “有没有觉得好一些?”喂他喝了些水,庄予兮问道。 身上的热度渐渐消退,李疏豫缓缓点了点头,只是一双眼睛却还是盯着庄予兮不放。 “那个北楚的八皇子,好像是叫楚墨吧,你和他认识?” 庄予兮很好奇李疏豫是怎么知道的,不过她没有丝毫表露,道:“是的,当时在北楚时,是他帮了我。” 李疏豫没有再问,只是不知自己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庄予兮没听清他的话,一脸疑问地看向他。 李疏豫轻声咳了一下,道:“你在宫中住得可还习惯?” 庄予兮点了点头,“挺好的。”她看了眼李疏豫,又道:“只是在宫中已有半月了,不知什么事情能回家。” “想回家了?”李疏豫挑眉问道。 庄予兮点头。 李疏豫冲她勾了勾手指。 庄予兮不明所以。 “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说服母后让你出宫。”他又冲她勾了勾手指。 庄予兮只当他是药效还没退,无奈地走到他身边。 李疏豫勾起唇,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你做了我的妃子,就可以出宫回门了。” 庄予兮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不过是被气红的。 李疏豫见她的样子,心情好得笑出了声。 77.第77章 第76 章 再耍无赖(2) 庄予兮见他的样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气得直接红到了脖子根。 “时候不早了,皇上是不是该回去了?”她站起身,下了逐客令。 李疏豫却似乎没有走的打算,“我身上的药还没解呢。” 庄予兮瞪着他“你已经没事了,可以走了。” 李疏豫的脸上一直带着笑,“若是我回去了又不好了怎么办,所以我决定今晚住在你这里。” 庄予兮真的是越来越搞不明白了,明明他看上去对她不怎么上心,怎么又和她耍起了流氓来了? 而且,他的药是谁给他下的? “今天难得不用看奏折了,我要好好休息一下。”他起身,在庄予兮愤怒的目光中走到了榻边,躺了下来。 庄予兮彻底无语了。 这人耍流氓的本事见长啊。 好,他想躺就躺,她就坐在这里看他能待到什么时候! 想着,她又坐了下来,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庄予兮以为他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她在那里坐着坐着竟有些犯困,迷迷糊糊睡着了,而等她醒来时,她正躺在榻上,被李疏豫搂在怀里。 睡意一下子便消失无踪,她坐起身,李疏豫也醒了过来。 “唔……时候还早,可以再睡一会儿。”他的眼睛半睁,然后又闭上了。 庄予兮见他一副坦然的样子,是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 这时,李疏豫却大手一扬,将她搂了过来。 “乖,再睡下。”他闭着眼睛喃喃道。 庄予兮不安分地动了动,见李疏豫还没有放手的打算,又忍不住动了动。 然而原本看上去已经睡着的李疏豫却一把将她压在了身下,直接吻了上来。 庄予兮被突然袭击,等她回过神,李疏豫已经离开了她的唇,一双眼睛灼灼地看着她,“你要是再动,我可就不是这样惩罚你了。” 庄予兮本就压着一肚子的火,此时还被威胁了,她一怒,一把抓住李疏豫的肩,再看时,已经是她在上他在下。 “皇上,你这样不和规矩吧,怎么说我也是太后请进宫的!”她压在他身上,愤怒地看着他。 然而李疏豫却一点都没有恼,然而很是享受的样子,“整个皇宫都是我的,怎么不和规矩了?” 庄予兮被他一噎,算是彻底服了他了。 行,你是皇帝你最大,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想着,她想要起身,却被李疏豫一把拉了过来。因为惯性,她直接趴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这时,门口响起“啪——”的一声,她和李疏豫一起转过头,却见伺候她的小宫女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而她的脚下躺着一个铜盆,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小宫女回过神,忙跪倒在地,“皇上,皇上饶命,奴婢不知、不知皇上在这里。” 庄予兮忙站起身,李疏豫也坐了起来,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衫,“你下去吧。” 小宫女如蒙大赦,连地上的水盆都忘了,站起身跑了出去。 这天,林太后看见庄予兮时笑得更加的慈祥了,而且一双眼睛还是不是瞟向庄予兮的肚子。 “小兮啊,哀家知道你和皇上小时候有些误会,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应该不会再怨皇上了吧?” 庄予兮想了想,道:“太后您说的是哪里话,小兮没有怨过皇上。” 太后笑笑,“那最好,那最好。” 庄予兮觉得今天的太后怪怪的。 “皇上现在后宫中只有一个贵妃,哀家听说昨晚皇上在你那里过的夜,这件事情传出去总归是对你的名节不好,不然……” 庄予兮突然明白了过来,原来李疏豫安的是这条心! “太后,你误会了,我和皇上之间什么都没有!” “可是有宫人看见你们……”太后看着她,神情不言而明。 庄予兮恨恨地攥紧拳头,“那只是一个误会。” “可是那总归是事实,不然哀家也不好向你的父亲交代啊。”太后有些为难地道。 “小兮,不然等皇上下了早朝听皇上怎么说吧。”太后安抚道。 庄予兮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等李疏豫过来了。 李疏豫是下午过来的,而且看上去还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母后,您急着叫儿臣来所为何事?”他从进了屋子,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庄予兮。 “听说你昨夜住在了小兮那里?真是糊涂!”太后沉着脸。 “这要是传出去你让小兮以后如何嫁人?” 李疏豫微微垂着头,一副认真受教的样子。 “我看,你还是尽早给小兮一个名分。” 庄予兮有些急了,此时却听李疏豫道:“可是……” “可是什么,怎么,还想赖账?”太后斥责道。 李疏毓看了一眼愤愤的庄予兮,颇有些为难地道:“既然母后执意如此,那儿臣就只能照办了。” “太后,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也不需要什么名分。”庄予兮急急道。 李疏毓看向她,“你可以不需要,但是朕不能不给。” 庄予兮暗暗咬牙,她真的要进宫吗? 做李疏毓的妃子之一? 是她太大意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李疏毓会无赖到这种地步! 第二天,太后派人将她送回了家。紧接着李疏毓一道圣旨便下来了,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竟然立她为后,立后大典就定在五月初六。 一时之间京都再次炸开了锅,要知道,就在前不久庄予兮刚和林朝解除了婚约,这怎么就又被立为皇后了。 林朝听到这个消息时也很是吃惊,他去找过庄予兮,可是庄予兮却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了。 她现在什么人都不想见,她需要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思绪。 她对李疏豫确实是喜欢的,她不得不承认。虽然李疏豫有时故意忽略她,有时又耍无赖,可是她知道,他对她,也是真的。 他在太后面前装的勉为其难,可是转过身却又立她为后。 或许是她之前太过抵触,她也可以试试的不是吗? 78.第78章 十里红妆 “小姐,成亲之日近在眼前了,你看看你的嫁妆还需要添些什么?”这些日子倒是忙坏了小福和小满,她们两个从早到晚一直忙活着她的嫁妆,倒是她,就像是一个事外人。 她看了看小满递过来的清单,只是扫了一眼,“我相信你们,这些事情你们做主就好。” 小满收回了清单,“小姐,宫里的嫁衣送过来了,你试一下吧。” “嗯。”庄予兮起身,小满招了招手,门外走进来两个嬷嬷,先是冲庄予兮行了一礼,然后帮庄予兮穿上了繁琐的婚服。 “礼服的大小很合适,小姐,你穿上喜服真的很美。”小满也在一旁帮她理了理裙摆。 庄予兮拨了拨领口,只觉得被闷得难受。 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了,如今穿上婚服她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哇,小姐,你真的是太美了!”这时小福也走了进来,看见庄予兮一脸的惊艳。 庄予兮白了她一眼。 “对了小姐,这是林公子送你的新婚礼物。”小福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庄予兮。 庄予兮接了过来,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根精致的发簪。发簪用通体精致的白玉雕刻而成,是一朵开得正艳的莲花。 莲花是她最爱的花。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簪子,插在了发间。 “林公子的眼光就是好,这簪子和小姐真是太配了。”小福托着腮道。 庄予兮摸了摸发簪,轻声道:“也不知林大哥和蓝妖儿怎么样了?” 小满和嬷嬷帮她脱衣服,道:“小姐,你就不要再想其他的事了,现在你的婚事是最重要的。” 庄予兮淡淡嗯了一声,任由她们摆弄。 大婚这天,庄予兮一大早便被小福叫醒,宫里来了好几个嬷嬷帮她打扮梳妆,整整用了一个半时辰才打扮完。 她几乎没有化过妆,今天脸上被涂了那么多东西,只觉得难受的很,似乎连呼吸都困难了。 当然也许让她难受的可能不是因为妆容,而是头上那厚重的凤冠和繁杂的礼服。 梳妆得当后,及时也快到了,按照周国的习俗她是要拜别父母的。 庄易已经在正厅等着她,她被小福扶着走过去,缓缓而跪,扣了三个头。 “爹,女儿不能再陪您了。”她的眼睛微微发酸。 庄易忙把她扶起来,“小兮,进了宫以后一定不能再胡闹了。” 庄易语重心长地叮嘱,庄予兮也头一次认认真真地记下。 她忽然觉得,爹好像老了一些。 临上花桥前,庄易小心地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血玉。 她明白庄易的担心,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血玉已经到了她的手中,可是那个所谓的诅咒却不知还在不在,爹是担心这个。 所以,她还不能怀孕。 坐在花轿里,她听见外面观看的百姓议论纷纷,都在称赞这场婚礼的盛大。 她悄悄掀开一点轿帘向外看去,一时之间,她想起了十里红妆这几个字。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一路未停的礼乐炮竹,将这个长街都铺上了一层喜庆的红色。 她放下轿帘,重新盖上盖头,却想起了李疏豫的脸。 他淡漠的、愤怒的、无赖的…… 想着想着,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心中也充满了丝丝甜蜜。 封后大典的仪式要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等她被送到婚房,她已经觉得自己快要透支了。 等到周围安静一些,她将盖头揭开一个角,看见小福正规规矩矩地站在她身旁,门口还站着好几个宫女。 她轻声叫了一声小福的名字,小福走到她身边,她附在小福的耳边轻声道:“我快要饿死了,你把那些宫女打发走,给我弄些吃的来。” 小福眼珠转了转,应了下来。 过了片刻,她听见小福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我在这里伺候就可以了。” 那些宫女看了看,因为小福是皇后的贴身婢女,所以她们还是退了下去。 屋子里的桌子上放着很多点心,小福拿了些给庄予兮。 “小姐,不是说要等新郎过来喝过交杯酒后才能吃东西吗?”看着大口大口吃着点心的庄予兮,小福还是忍不住问道。 庄予兮喝了一口水,“从早上到现在我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而且皇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小福也不再问,又为她倒了一杯水。 这时门外响起宫女的行礼声,小福吓了一跳,主仆二人一阵忙活,庄予兮盖上盖头,小福则又站在了一旁。 房门被人推开,小福忙行礼,“参见皇上。” 李疏豫轻快地应了一声,挥手让她退了下去。 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一时之间静得能够听见蜡烛的燃烧声。 李疏豫走到榻边,轻轻坐到她的身旁。 庄予兮等了很久,都不见他来揭盖头,不由得向身旁转过头,这时李疏豫却突然揭开了盖头,她的目光不期然装上了他的眼睛。 盖头揭开,她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可是却被李疏豫看得心中不由得又是一窒。 她转过头,站起身,摘下沉重的凤冠,活动了一下脖子。 这时有嬷嬷敲门,李疏豫应了一声,她们进来放下酒菜后便又退出去了。 “可以吃饭了吗?”她看着桌子上的菜,只觉得肚子更加的饿了。 李疏豫笑了笑,站起身,“当然可以。” 庄予兮忙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可是却被李疏豫拦住了。 “小馋猫,等喝了交杯酒后再吃。”他拿了她手里的筷子,倒了一杯酒递给她。 庄予兮站起身,接过他手中的酒。 李疏豫拿着酒杯,与她的胳膊相绕,一双星眸里熠熠生辉。 庄予兮的心跳猛地加快了速度,举起了酒杯,和李疏豫一起喝了杯中酒。 “现在可以吃了吗?”放下酒杯,她眨了两下眼睛,看向他。 李疏豫笑着点了点头,和她一起坐了下来。 庄予兮拿起筷子吃着菜,而李疏豫则在一旁看着她吃。 “慢点吃。”他笑着,为她擦了擦嘴角。 被他这么一擦,庄予兮手中的筷子却突然停了下来。 79.第79章 第78 章 岁月静好 李疏豫见她停了筷子,坐在一旁笑看着她。 ……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看着我?”她戳了戳盘子里的菜,怎么觉得李疏豫看她的眼神就和她看菜的眼神一样呢? “我在等你吃完。”李疏豫放下手里的锦帕。 隐隐察觉到了一丝危险,“那我要是吃不完呢。” 李疏豫唇角一勾,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那么就我先吃。” 庄予兮一惊,忙抓住他的衣衫,却被他的话弄得脸上一热。她放开他的衣服,用手抵着他的胸膛,声音带了几分软糯,“能不吃吗?” 李疏豫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不能。” 他抱着她,走向榻边,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庄予兮怕掉下去,搂住了他的脖子。 “说,那天晚上你是故意的吧,还有我进宫小住,该不会也是你和太后串通好的吧。”她微微眯着美目,恨恨道。 李疏豫却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那我记得那天你是不想娶我的,怎么又……” 庄予兮的话突然消失,因为李疏豫突然封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许久,李疏豫才喘着气放开她的唇,“好了,我的夫人,为夫都要饿死了。” “啊……” 李疏豫刚说完,就身体力行,一把将庄予兮压倒在了榻上。 他一挥手,榻边的帷幔落下,隔绝了大半的光亮,帷幔中,只剩下他们呼吸相闻。 庄予兮握住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的大手,用那带着几分低哑的嗓音道:“我有一件事情有说。” 李疏豫另一只手未停,嗓音魅惑的可以,“你说。” “我们能先不要孩子吗?”庄予兮忍不住躲了躲他的手,却仍然躲不过。 李疏豫的手顿了顿,“可以,不过最多不能超过一年。” 庄予兮点了点头,终于放下了心中的这块大石。 不过很快,她就失去了所有的思想,随着他一起沉沦…… **** 第二天一早,她和李疏豫去给太上皇和太后,白溪也请安在那里。 她的礼仪周到,恭恭敬敬叫了她一声姐姐。 可是她这一声姐姐却叫得她浑身不舒服。 因为白溪在,她和李疏豫没待多久就回来了,昨天晚上被饥饿的某人折腾了一晚,回去后庄予兮吃过饭便又躺了下来。 李疏豫让小安子拿了一些奏折到寝宫,他就一边看着庄予兮睡觉一边批阅奏折。 不知不觉间太阳渐渐西移,夕阳的余晖洒进室内,他偏过头,看向榻上沉睡的庄予兮。只要一想到以后还有无数个这样安静的黄昏,他就觉得心中被某样东西塞得满满的。 原来,这就是岁月静好。 幸福感随着夕阳被无限拉长,他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走到了榻边,轻轻吻着她脸颊。 庄予兮悠悠转醒,只觉得脸上痒痒的,不禁伸手拨了拨,然而手却被人一下子攥住了。 她的唇角微微上挑,仍旧没有睁开眼睛,“我饿了。” 李疏豫捏了捏他的鼻子,“你都睡了一下午了,不饿才怪。” 庄予兮睁开眼睛,皱了皱眉,“都这么晚了啊。” 李疏豫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吩咐小安子准备晚膳去了。 庄予兮喜欢吃清淡的食物,所以李疏豫吩咐所有的菜都是按照庄予兮的口味做的。 餐桌上,庄予兮吃的津津有味,李疏豫在一旁不时为她夹菜。 “你不要给我夹菜了,我吃不了那么多。”看着碗里堆得很高的食物,庄予兮抗议道。 李疏豫又加了一筷子鱼,“多吃点,晚上还有大事要做。” “大事?”她歪着脑袋看向他。 李疏豫靠近她,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大战百三回合啊。” 庄予兮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一抬脚踩在了李疏豫的脚背上。 李疏豫闷哼了一声,却仍旧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故作轻松地继续吃饭。 一旁的小安子怎么看不出这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只是埋着头偷笑。 庄予兮见他样子轻松,脚下又加大了几分力道。 李疏豫冲着她笑了笑,夹了一筷子她最爱吃的藕片放进她的碗里,“来,多补补。” 庄予兮彻底无奈,抬起了脚,站起身,“我吃饱了。” 李疏豫也放下筷子,挥了下手让小安子把东西撤了。 庄予兮见李疏豫迟迟没有走的意思,不禁问道:“我记得你以前每天晚上都要看奏折或是看书的,今天不去吗?” 李疏豫在榻边坐下,一派悠然地样子,“下午已经看完了。” 庄予兮点了点头,“我要出去走走,你去吗?” 李疏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起身,走到她身边,“我有一个更好的消食的方法。” 庄予兮这次才没那么容易上当,察觉情况不妙便向门口略去,然而李疏豫却早就已经料到了她的动作,直接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庄予兮急了,想要踢他,却再次被他压在了榻上。 之后,就是一遍又一遍的消食运动…… 之后的一个月,李疏豫一直住在庄予兮的宫里,就连批阅奏折也都在庄予兮的寝宫。 “小姐,虽然那件事情您不许我再提,可是、可是皇上看上去并不像断袖啊!而且他这一个月都宿在皇后宫中,现在已经有人再传,说小姐你不受宠。”白溪的贴身丫鬟一脸的气愤,她家小姐是京都第一才女,当不上皇后也就算了,可是皇上竟如此羞辱小姐,真是让人气愤! 那些流言蜚语白溪又怎会不知,她也恨,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 李疏豫不喜欢她,而且上次她已经给他下了药,可是就算在那种情况下他还是走了! 之后李疏豫并没有提那件事,她也安安静静待了这么长时间,她就是怕李疏豫用那件事情定她的罪。 可是,庄予兮的出现打断了她所有的希冀! 本以为她可以为李疏豫生下皇子,本以为以后这后宫就是她的。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庄予兮的! 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她,凭什么! 80.第80章 第79 章 危机丛丛 “小姐,用不用去找太后说说?”丫鬟见白溪脸色多变,轻轻劝道。 白溪抬起手阻止她的话,声音中带着几分恼怒:“难道看不出太后也是站在那个女人一边的吗?” 丫鬟噤了声,看了看白溪愤怒的脸,微微垂下了头。 呵,男人都是喜爱美色的,她就不相信李疏豫不会为美色所迷! 她想出了一个好主意,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冲着丫鬟勾了勾手指。 丫鬟走上前,她贴在丫鬟的耳侧耳语了几句。 丫鬟抬起头,脸上带着惊恐,“小姐,这……” 白溪看了她一眼,“又不是要她的命,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说的话你照做就是!” 丫鬟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 “小姐,这是我给你炖的燕窝,你尝尝。”小福端了一个瓷碗进来,小满则在一旁为她扇着扇子。 因为小满的体型走动不便,所以她成亲那日小满并没有跟随,而是之后和大白被一起接进的宫。 庄予兮接过了碗,吹了吹,刚要喝,却突然停住了,接着仔细嗅了嗅。 “小姐,怎么了?”小福见庄予兮没喝,小心地问道。 庄予兮摇了摇头,这燕窝里放了红花,量很少,想来是不想让她受孕。 她自己做了避孕的药丸,药性温和,不会伤到身体。可是这红花若是长久服用,不仅不会怀孕,以后可能会终身不孕。 她用汤匙搅拌着燕窝,这宫里除了她就只有白溪了,难道是白溪下的药? 她与白溪没有什么交情,就连每天早上的请安她都取消了,所以并不知道白溪的为人。 她放下碗,对小福道:“我总觉得嘴里淡得很,你帮我去拿些蜜饯吧。” 小福不疑有他,转身走了出去。 见小福出去,庄予兮便将那碗燕窝倒了。 小满的表情带着几分凝重,庄予兮轻声道:“不要告诉小福,不然她一定会草木皆兵的。” 小满点了点头,但是眉毛却担心地拧了起来。 这后宫中只有两个女人就开始被人算计了,若以后这宫中的女人多起来,那么小姐的日子岂不是每天都要小心翼翼吗? 这后宫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真的很怀念在庄府的日子,但是那样的日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庄予兮拍了拍她的肩,“小满,记住,只要向前看就行了。” 小满的表情渐渐放松了下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皇上应该快回来了,我去看看大白。” 提到李疏豫庄予兮的脸微微变了变,她想留下小满,可是一想李疏豫那狡猾的样子,还是作罢了。 果然,小满前脚刚走,李疏豫后脚便到了。 他带着几分疲惫,“下午做什么了,我不在有没有觉得无聊?” 庄予兮替他揉了揉肩膀,“你不在我觉得惬意多了,和小福还有小满聊了许多。” 李疏豫听了她的话故意装作不高兴的样子,将她拉了过来,坐到了自己身上。 “这么说我不在你很高兴是吗?”他惩罚性地在她的腰上掐了一把。 庄予兮身子一僵,扯了扯嘴角,“哪有的事,呵呵,我们是不是应该吃晚饭了?” 李疏豫啄了一下她的嘴角,两人一起起了身,“好。” *****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白溪看了看宇文宁,表情冷淡。 宇文宁轻笑了一声,“我听说你在宫中过得不太顺心,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啊。” 白溪眼神又冷了几分,“别忘了,你的禁足才刚刚结束。” 宇文宁掩唇一笑,“是啊,这不是结束了吗?虽然宇文家没了,但是好歹我的太子妃头衔还在,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白溪轻哼了一声,“所以太子妃,你是特意进宫来看我笑话的吗?” 宇文宁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看你笑话对我有什么好处,怎么说我们两个也是同病相怜,你说是吧。” 白溪不为所动,宇文宁又道:“怎么说我们都曾喜欢过同一个男人,你……” 白溪的目光猛地一戾,宇文宁则适时住了嘴,笑吟吟地看着她。 白溪挥了挥手,一旁的宫人们便都退了下去。 “说罢,你究竟想做什么?”白溪眉头微蹙,语气里透着不耐。 宇文宁也不恼,道:“也没什么,只是想和你打听打听关于那个安青的事。” “安青?”白溪的语调微挑,“我并不认识他。” 宇文宁从怀中拿出两张画像,展开,道:“那你可见过画中的人?” 白溪本没什么心思,且在看见画像上的人时突然来了兴致。 画像上有一个人她见过,她记得他就是李疏豫身边的那个小太监。 宇文宁从白溪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眼底闪过惊喜,“你见过?” 白溪缓缓点了点头,“嗯,那个男子,是李疏豫身旁的小太监,只是李疏豫有一段时间患病,病好后没多久那个太监就没有见过了。”她指了指宇文宁右手拿着的那张画像。 李疏豫…… 宇文宁收起画像,眼睛微眯,原来杀她父亲的还是李疏豫! “你就甘心这样在后宫待一辈子?”宇文宁收起恨意,看向白溪。 白溪看着她,“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这样吧,我们联手怎么样?”宇文宁道。 白溪审视着她,“为什么?凭什么?” 宇文宁妩媚一笑,“我帮你夺回李疏豫的宠爱,或者帮你夺回本应该属于你的地位,你帮我在宫中调查这两个人。”她看着白溪,“至于凭什么?呵,凭我还是李疏豫的嫂子,凭你们白家根本不会管你在宫里的地位,够吗?” 白溪只觉得她隐藏的最深的一面被暴露在宇文宁的面前,是的,爹爹为人老实,根本不会帮她去争什么宠,只要她在后宫安安稳稳,他就觉得够了。 可是,她不甘心! 她现在没有帮手,她确实需要其他人的帮助。 可是宇文宁会是靠得住的人吗? “还有,现在能够帮你的,也就只有我了。”宇文宁自然知道此时白溪心中所想。 白溪心中的怀疑渐渐变为坚定,“好!” 她现在其实是别无选择。 宇文宁知道她和李严的事情,若是她将那件事捅出去,那么她就是身败名裂! 81.第81章 第80 章 罪臣之子 庄予兮在梦中猛然惊醒,李疏豫也醒了过来,轻轻抚了抚她的背,“做噩梦了?” 庄予兮转过头看向他,“我记起来了。” 李疏豫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自从血玉到我很边后,我总是做一个梦,梦的最后是一个陌生男子的脸,只是每次梦醒那男子的脸便又变得模糊,今天我看清了,那个男子就是北楚的三皇子,楚凤。”其实梦的后面还有,她并没有说,接着道:“我之前就怀疑过楚凤,这次可以肯定,楚凤不简单,你要小心。” 李疏豫握住她的手,“我会的。”接着他将她搂在怀里,“睡吧。” 她躺在李疏豫的怀里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这个梦她之前做过很多次,可是却都没有后面的那几个画面。 此时她脑海中的画面是模糊的,可是却仍然能够记得那男子嘴角邪肆的笑意还有遍地的断肢残骸…… 而最让她的心痛的,是李疏豫一身鲜血地躺在她的怀里,她觉得她自己的心就像已经死了一样。 为什么多了这些画面,是血玉给了她新的预示吗? 难道,还是避免不了一番争斗吗? 第二天李疏豫下了朝后又和几位大臣在御书房讨论国事,庄予兮觉得无聊便让小福陪着她在宫里散步。 此时宫里百花尽放,正是景色最美的时候。 她一路想着血玉的事情,一边向前走,小福也是一副心事满满的样子。所以等她们主仆二人回过神时已经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看上去很是简陋,而且院子前还有重兵把守,周围几乎没有人经过。 庄予兮走上前,门口的侍卫们却动作齐齐地向她行了一礼。 “这里面是什么地方?”她让士兵们平了身,问道。 “回皇后,这里是岚庭,是关押罪臣之后的地方。”为首的一名士兵道。 庄予兮点了点头,她以前也听说过,很多罪臣之子都被关在岚庭,做一些苦力。但是由于李正庭素来以仁爱治国,即便对待罪臣之子也并没有惩罚。 “我能进去吗?”她轻身问道。 为首的士兵替她开了大门,行了一礼,道:“皇后请。” 她和小福走了进去,里面的摆设和建筑虽然看上去简单,但是却并不粗陋。院子很大,里面的房子几乎都是一样的。 “皇后,小的派几个人跟着您吧。”为首的士兵上前道。 庄予兮想了想,“不用了,我只是看一看。” 那人似乎还是不太放心,小福道:“你们去忙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那位士兵想了想,还是退了下去。 “小姐,你到这里做什么?”小福跟着庄予兮的脚步,看着荒芜一人的建筑,心里不禁有些发憷。 “只是有些好奇。”庄予兮看了看她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禁笑了笑。 小福点了点头,却突然尖叫了一声,一把拉住了庄予兮的胳膊。 庄予兮一惊,却见小福身旁的那个房间开了窗,窗内,是一张略显苍白的脸,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们。 庄予兮拍了拍小福的肩,那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小福也勉强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确认是一个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喂,你这样一动不动地很容易吓到人的!”小福冲着那少年愤愤道。 那少年似乎回过了神,动了动眼珠,有些腼腆地道:“对不起,我没想到这里会有其他人来。” 小福见那少年态度良好,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那少年走了出来,他体型纤长,带着几分瘦弱,但是细看之下,那双眼睛却十分清澈。 “你们是什么人,不像是被关进来的。”少年打量了一下她们二人,道。 “我们只是随便走走,你呢,叫什么?”庄予兮道。 那少年点了点头,“我叫宇文信。” 宇文信? “你爹是宇文联?”她微微蹙了眉。 少年点了点头,眸子里仍旧清澈平静。 小福一脸的惊讶,“你真的是宇文联的儿子?” 少年似乎被看得有些害羞,脸不禁红了红,点了点头。 宇文联的儿子,居然有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睛和这样干净的气质,真的让人有些意外。 毕竟此时一提到宇文联,人们想到的都是奸-臣这两个字,或者是大奸-臣。 庄予兮想了想关于宇文联的事情,宇文联府里的夫人倒是有几位,可是孩子好像只有宇文宁一个,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我是在一年前才住进宇文府的,我娘不是府里的夫人。”宇文信似乎知道她们心中的疑惑,缓缓道。 原来如此。 这个孩子还真是命苦,才到宇文家没多久,便被抄了家,还被关进了这里。 “已经很久没有人和我说过话了。”少年看着她们,眸子里流动着光彩。 庄予兮笑了笑,“这里只有你一人吗?” 那少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有一个管这里的赵公公,不过赵公公是个哑巴。” 庄予兮看了看周围寂静的屋子,一个正直青春的少年,却被孤零零地困在这里,他的心中一定很寂寞吧。 “小姐,已经中午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小福伸手挡了挡头顶火辣的阳光。 那少年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安静地站在一旁。 庄予兮点了点头,转过身,却又突然转了过来,道:“你有想要的东西没有,我可以给你带过来。” 少年眸子一亮,“有书吗?我想要书。” 庄予兮点了点头,带着小福离开了。 “小姐,你真的还要再来?”走出岚庭,小福问道。 “嗯。”庄予兮应了一声。 “虽然他看上去确实可怜,可是他终究是宇文联的儿子。”小福道。 “宇文联的儿子不一定就是坏人,一人做事一人当,若仅仅因为一个人的父母就给一个人下了定论,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公道可言?”庄予兮淡淡道。 小福一张脸皱了皱,“虽然小姐说的很正确,可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啊。” “是啊,所以如果你遇见了不公平,你是任由不公平继续下去还是会尽量打破不公平?” 小福的表情渐渐缓和,“若是可以,自然想打破不公平。” 82.第82章 第81 章 步步逼近 第二天庄予兮便带着书去了岚庭,或许宇文信并不认为庄予兮会来,所以他看见庄予兮的时候很是吃惊。 小福放下抱着的书,庄予兮道:“这里什么类型的书都有,够你看一阵子的了。” 宇文信拿起书,眼睛里满是喜爱之情,“谢谢你们。” 庄予兮笑了笑,又道:“如果可以走出这里,你想做什么?” 宇文信抬起头看向她,微微蹙着眉,想了许久,他才道:“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以后或许可以做一个教书先生。” 庄予兮点了点头,或许做一个平民是他最好的选择。 ******** “去哪里了?”庄予兮回到寝殿时李疏豫已经等在了那里,而且看样子似乎等了许久。 庄予兮看着他,走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坐了下来,一双眼睛看着他轻轻眨了眨,“我在宫里随便转了转。” 李疏豫看着她,嘴角弧度温润,“我怎么觉得你这样看着我的时候都是有阴谋呢?” 庄予兮笑了笑,双眸迷人,“我的阴谋对于你来说就是浮云。” 李疏豫捏了捏她的鼻尖,“什么事情,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我偶然间走到了岚庭,遇见了宇文联的儿子。” “嗯,然后呢?” 庄予兮看着他,“我见他年纪小,主要是他不是在宇文联身边长大,却要被宇文联连累,着实为他觉得不值。” 李疏豫想了想“那个宇文信?唔……对他我还是有些印象,本来想着先关一阵子,可是忙着忙着就忘了。”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嗯……若是以前最轻的应该是流放,可是今年封后,我决定大赦天下,就贬为庶民吧。” 庄予兮听了满眼温柔地看着他,忍不住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 李疏豫一愣,他们成亲这么久,虽然她已经被他吃的渣渣都不剩了,可是她却很少主动,如今她只是轻轻亲了他一下,他就觉得身子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身体的某处也开始蠢蠢欲动。 然而庄予兮亲了一下却后悔了。她只是觉得她与李疏豫似乎越来越心意相通了。看见李疏豫此时的表情,她状似随意地站起身,“嗯,我记得好像还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边说她已经挪了两步,只是李疏豫哪里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一把将她抗在了肩上,向那张大床走去。 ******* “小姐,按照您提供的线索,我们查过那个李公公,可是他却突然音信全无,好像凭空消失一般,就像那个安青一样。”一名暗卫向宇文宁禀报道。 宇文宁秀眉蹙起,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还有那个安青,当初他明明从父亲的手里逃走了,怎么后来又死了呢? 而且就算是死,竟然也连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就好像他们本就不存在这个世上一样。 而且,他们都与李疏豫关系非常…… 等等,宇文宁眸子一亮,难道说他们真的不存在吗?他们会不会是其他人易容而成? 安青本就是女子,那么她的面貌很有可能是假的! 她曾经听说过,有的易容高手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易容成不同的人,而且光从外表很难被发现。 那么那个安青和李公公会不会就是一个人? 她突然觉得莫名的兴奋,虽然那两个人都消失的毫无踪影,可是他们都与李疏豫关系非常,所以李疏豫和李疏豫身边的人就是她的突破口。 她自信地勾了勾唇,在那暗卫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暗卫领命退了下去,她则拿出那两张画像仔细看了看。 她记得新年之前李疏豫曾经有一段时间称病,那段时间都是太上皇管理的朝政。而且,爹爹就是那段时间被杀的! 那么……她的手轻轻抚上另外一张画像,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李疏豫! 她的手指在那人的脸上流连,再看时,画像已有多处被指甲划破。 那么你又是谁呢? 她看着另外一张画像,一双妩媚的眸子里带着几分阴狠。 不管你是谁,我一定会将你找出来! ********* 因为这一个多月来几乎夜夜奋战,庄予兮终于受不住了,所以她挑了一个李疏豫比较忙的上午,直接回了娘家,只是让人在李疏豫回来时告诉他一下。 这是成亲之后她第一次回家。 她带着小福小满还有大白准备在家里多住些时日,反正后宫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她操心。 中午,她和庄易一起吃了饭,庄易见她回来也很是开心,让人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 “真是没有想到,如今你都已经嫁了人,当初爹还担心没有人敢娶你。”庄易一脸的慈和,想起之前的事情脸上不禁带着怀念。 庄予兮撇了撇嘴,“爹,您对您的女儿还真是缺少信心啊。” 庄易放下筷子,“你是不知道你以前有多让人头疼。” 小福在一旁笑了一声,小满轻轻撞了她一下。 庄予兮看了一眼小福,轻声咳了一下,给庄易倒了杯酒,“好了,爹,来,再喝一杯,这可是上等的竹叶青。” 庄易笑了笑,举杯一饮而尽。 “对了,爹,我打算在家里多住些时日,您没有意见吧?”庄予兮再次帮他把酒满上。 庄易拿起筷子的手顿了一下,“你身为皇后,不在宫里不好吧。而且,皇上同意吗?” 庄予兮眼珠转了转,“皇上当然知道了。而且现在后宫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处理,就算有不是还有太后在吗,你就放心吧。” 庄易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自然希望你在宫里多待些时日。” 庄予兮冲小福和小满挑了一下眉,继续和庄易吃饭。 吃过了午饭,她们回到了庄予兮之前的院子,在院子里闲聊了一个下午,直到快吃晚饭时,李疏豫却突然来了。 先是庄易向李疏豫行了礼,之后李疏豫又以女婿的身份向庄易行了礼。 庄予兮看见李疏豫,一脸的黑线。 他竟然真的来了! 李疏豫看见庄予兮则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一向淡漠的脸上却难掩柔情。 83.第83章 我们有缘 一家人吃了饭,李疏豫和庄易聊了一会儿便和庄予兮回了庄予兮的院子。刚刚进了屋,他的脸便阴沉了下来。 庄予兮瞄了他一眼,“我只是想回家看看。” 李疏豫自然看见了她的小动作,只是没有出声。 “嗯,我在家里多住几天应该没问题吧?”庄予兮见李疏豫的样子不禁有些心虚。 李疏豫轻哼了一声,拿起茶壶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不是会先斩后奏吗,自然不用问我了。”他看着她,淡淡道。 庄予兮心下一横,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我下次一定先和你说。” 李疏豫继续绷着脸,不为美色所迷,“还有下一次?” 庄予兮拉着他的胳膊轻轻晃了晃,“没有,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李疏豫任由她拉着自己,眸子微微弯起,“那你说这次应该怎么惩罚你?” 庄予兮拉着他的手猛地停住,一本正经地道:“那就罚我十天不见你。” 李疏豫的脸再次变黑。 庄予兮见他的脸色,继续道:“嗯?难道十天太少了,那就一个月吧。” 李疏豫的眉毛危险地挑了挑。 庄予兮见他不满意,“那你说要多久?” 李疏豫看着她一脸严肃的样子,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我看我应该把你吊打一晚,这样你才知道应该要多久!” 庄予兮就势环住了他的脖颈,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笑嘻嘻地道:“好了,这样行吗?” 李疏豫面色稍霁,把另外一边脸也转了过来。 庄予兮很配合地也亲了一下。 等她亲完,李疏豫猛地在她的唇上啃了几下,之下才觉得满意,抱着她片刻,道:“我要走了,你老实在家待着,不许随便出府,知道吗?” 庄予兮点头,“我一定不出府。” 李疏豫又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才放开她走了。 ****** 庄予兮回府的第三天,管家说有一个男子找她,而且还是一个长得很美的男子。 庄予兮不用想都知道是谁,让管家将人带了进来。 她与容卿夜也许久未见,容卿夜能够猜到她就是庄予兮她一点都没有觉得意外。 他还是一身妖艳的红衣,手中一把折扇,当真是风流无限。 庄予兮坐在院子里的贵妃椅上乘凉,见他进来,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 容卿夜看见她时似乎怔了怔,接着摇了摇折扇,“皇后娘娘还真是惬意啊。” 庄予兮咬了一口苹果,“彼此彼此。” 容卿夜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想见皇后一面还真是不易,我都等了一个月了,终于是等到了。” 庄予兮挑了挑好看的眉,“你找我做什么?” 容卿夜意味深长地一笑,“找你,自然是因为想你了。” 庄予兮拿起一个苹果朝他扔了过去,他一把接过,咬了一口,“真甜。” “说正事吧。”庄予兮斜了他一眼。 “当初刚听说李疏豫封后我就想到你就是庄予兮,所以便忙赶到了京都,可是你还是成了亲,这一等又等了这么长时间才看见你。”他收了折扇,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你应该知道那个诅咒吧。” 庄予兮咬苹果的动作一顿,接着继续吃苹果,没有接他的话。 “说来我们还有血缘关系呢。”容卿夜冲着她眨了眨眼,“不要忘了,我可是容家人。” 庄予兮笑了笑,“我自然没有忘记。” “所以,在没有弄明白之前,千万不要怀孕。”容卿夜看着她。 庄予兮放下咬了一半的苹果,用一旁的绣帕擦了擦嘴,“所以你来,是知道和诅咒有关的事情吗?” 容卿夜摇了摇头,“关于血玉,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 庄予兮突然想到一些事,“所以你一直在找血玉的下落?” “嗯。”容卿夜应道。 “其实一开始扮成飞盗潜入各个府邸就不是为了什么宝物,而是为了找血玉。” 庄予兮还是有些吃惊的,她一开始只是以为容卿夜是因为无所事事才会想要找点刺激的事做做,可是没想到他一直都在找血玉。 “所以可以看出,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容卿夜不忘总结一句。 庄予兮因为他后面的那句话白了他一眼。 “好吧,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要和你一起解除诅咒的。”容卿夜收到了一个白眼正经了一些。 “这件事情我也想过,只是不知道要从何下手。”庄予兮不禁蹙了蹙眉。 容卿夜也皱起了眉,“这件事情确实不好办,要不然我们就从头开始查这件事吧。” “苗疆?”庄予兮道,“其实我也想过,或许那里还有人知道关于血玉的事情。” “嗯,这件事情不应该再拖,你想什么时候出发?”容卿夜问道。 庄予兮想了想,李疏豫是不会让她去安黎的,她也不能再瞒着他偷偷去,难道要跟他坦白吗? “这件事情我需要再想一想,等有消息我会通知你。”庄予兮道。 “好吧。”容卿夜起身,“我就住在京郊南面的一处别院里,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庄予兮让人送走了容卿夜,自己一个人却陷入了深思。 想了许久,她觉得这件事情必须要告诉李疏豫。 新婚夜她说暂时不要孩子李疏豫也没有多问,可是时间一长他一定会怀疑的。而且,她想要出宫,必须要经过他的同意。 因为这件事情庄予兮在家里也没有多待,住了五天后便回了宫。李疏豫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早回来,不过他还是很高兴的。 不过他还没有高兴完,庄予兮便说又要出宫,而且还是长时间的出宫。 “我不同意。”庄予兮刚说完,他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庄予兮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先不要急着否定,听我和你说。” 李疏豫看着她,“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不能去安黎!” 庄予兮蹙了蹙眉,“你先听我说。” 李疏豫这次没有说什么,静静地看着她。 “血玉与秦家分开的这百年来,秦家人便代代早夭,一旦生下孩子便会死去。” 李疏豫因为她的话眉头越蹙越紧,面色带了几分冷清,“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84.第84章 再去安黎 庄予兮微微垂着头,她就知道李疏豫会生气。 “所以你说不想生孩子就是因为这个,对吗?”李疏豫继续道。 庄予兮点了点头。 李疏豫看着她,眼睛里的怒火显而易见。庄予兮抬起头看向他,刚要说什么,却被他一把抱在了怀里,而且他的动作既快又狠。 “我们可以不要孩子,我只要你。” 庄予兮的手腕被他攥得一痛,却因为他的话而忘记了疼痛。 她用另外一只手抱住他的腰,轻轻靠在他的怀里,“可是我想要孩子,我想要属于我们的孩子。” 李疏豫放开她的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而且,这件事情总是需要解决的,其实我最想要的不是破除诅咒,而是彻底断绝血玉与秦家的联系。”她靠在李疏豫的胸口,轻声道。 李疏豫久久没有言语,只是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 “所以,你让我去吧。”庄予兮抬起头看向他。 李疏豫面色带了几分沉重,“去可以,但是我要和你一起。” 庄予兮一听有些急了,可是李疏豫却又道:“等我忙完这阵子,就陪你一起去。” 庄予兮见他态度坚决,只能点头答应。 ***** 李疏豫用半个月的时间处理完了朝内的重要事情,之后他便将朝堂内的事情交给了李正庭。 庄予兮让人通知了容卿夜,本来李疏豫是不想通知容卿夜的,后来一想到他是容家人,或许对他们会有些帮助,所以还是同意了。 他们三人这次是乘着马车一起出的京,马车上,庄予兮和李疏豫坐在一边,容卿夜自己坐一边。 李疏豫还记得是容卿夜告诉庄予兮那些流寇的下落,害得他担心得要死,若不是他当时着急,一定会狠狠教训他一顿的。这次又见到容卿夜,李疏豫先是用眼神狠狠地警告了他一下,然后拥着庄予兮坐在一边,当他是空气一般。 庄予兮和容卿夜说了几句话,可是每次都被李疏豫无情的碾压,最后,她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着。 容卿夜很郁闷,他就知道李疏豫过来他就没有好日子过。 他们一路上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一路坐着马车。 等到抵达安黎时已经是二十天之后。为了方便,李疏豫同意住在容卿夜的别院。 “我们先在这里休息几天,过几日再去苗疆。”吃晚饭时李疏豫道。 庄予兮和容卿夜表示没意见。 这一路的颠簸确实让庄予兮觉得很累,吃过了晚饭她便睡了。 李疏豫坐在桌前看书,看着她沉静的睡脸,只觉得心中一片静谧。 见她睡得香甜,他竟也有了些睡意,吹了灯,上了榻,将她拥入怀中。 第二天早上,庄予兮是被吵醒的。 她习惯性地摸了摸身边,李疏豫已经不在了。她伸展了一下身体,自己也起来穿戴好。 外面的吵闹仍在继续,似乎还有容卿夜的声音。 她推开门,却见容卿夜正被一个女子满院子的追赶。那女子手执长鞭,打得容卿夜哇哇地叫。 庄予兮记得,她应该就是容卿夜的姐姐。 “哎呦!姐,你就别打了,我知道错了!”容卿夜抱着头,躲着速度极快的鞭子,却还是免不了别打到几下,哪还有那个倾国倾城的妖孽模样。 那女子手中的鞭子不停,“你不是喜欢一声不吭地走吗,来,继续走。” 说着,手中的鞭子便落到了容卿夜的背上。 她的力道掌握的刚刚好,既不会将衣服打破,也不会留下伤口,然而那种疼却更加的尖锐,让容卿夜忍不住又叫出了声。 李疏豫不知从哪里回来,走到她的身边与她一起看戏。 “姐姐姐,我再也不会了,真的!你信我啊!”容卿夜跳上了假山,下一秒鞭子就追了上去。 “哼,信你?我还不如相信家里的大黄能生出小崽!”她一扬手,鞭子又亲了一下容卿夜的腿。 容卿夜在上跳下蹿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庄予兮和李疏豫,一张脸腾地一下红了,一把攥住了迎面而来的长鞭。 “姐,商量一下呗,回家再继续打呗。”他看了一眼庄予兮和李疏豫,轻声向那女子道。 那女子想要抽回鞭子,但是容卿夜的力气却还是比她的力气大,她抽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不行。”那女子冷冷开口,长鞭一抖,容卿夜忙松开了手。 “等等!”见鞭子又要落下来,容卿夜猛地喊了一声。 那女子收回鞭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容卿夜走上前,拉了拉那女子的的衣袖,小声道:“姐,好歹我也是容家的少爷,在朋友面前就给我留一点点的面子吧。” 那女子挑了挑眉,看了一眼门口的二人,又看向容卿夜,“给你留面子也可以,下午给我去看店!” 容卿夜一听,忙举双手表示自己一定会去店里。 那女子又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容卿夜目送女子走远,才整了整凌乱的衣衫,咳了一声走向他们,一本正经地道:“早饭已经准备好了,过来吃早饭吧。” 庄予兮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地靠在李疏豫怀里,“刚刚看得有些出神,忘记了还没有洗漱,你们先去,不用等我。” 李疏豫看着她,嘴角带笑“我等你。” 说着,两人一同回了屋子,还顺手关上了门。 容卿夜看着面前的门板,一张俊脸一垮,揉着身上的伤口向前厅走去。 早上吃过了饭,容卿夜便消失了,而且这一失踪就是三天。 再见到他时他又是一副浪荡公子样,而且看上去心情极好,似乎已经搞定了他姐姐。 “我们明天就去苗疆吧,该准备的我都准备好了。”容卿夜摇着折扇,一脸的惬意,不用去店里的日子就是好啊! “也好。”李疏豫淡淡道。 容卿夜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庄予兮,“放心,跟着我进苗疆绝对安全。” 庄予兮斜了他一眼,“我没有担心进苗疆的事情,我是担心……” 容卿夜认真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担心,你姐姐突然出现将你打回来。” 庄予兮说完,容卿夜差点吐血。 85.第85章 血玉之谜(1) 容卿夜准备好了进入苗疆所需要的解药,甚至就连里面能够遇到的所有毒物的解药都准备好了。 加上上次的经验和小千父母之前给的信息,他们很容易便进了苗疆。 苗疆里还是老样子,带着一种特有的平和宁静。等他们接近村庄时,远远便听见了小孩子们的笑声。 “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容卿夜看着远处的美景,声音里不禁带了几分遗憾。 “其实这里与你的气质并不符。”庄予兮道。 容卿夜觉得自己的诗情画意顿时消失无踪,恨恨地看着庄予兮,“怎么不符合了?” 庄予兮看着远处的风景,想了想,“嗯……就比如这里是一幅水墨画,而你却是一个上了很多色彩的花瓶。” 容卿夜:“……” 果然,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大哥哥!”一道满是惊喜的稚嫩声音传了过来。 庄予兮抬头,只见小千正向他们这边跑过来,不过他喊的却是李疏豫。 小千跑到李疏豫面前,一脸的不可置信,“真的是大哥哥!小千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大哥哥了。” 李疏豫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顶,“小千长高了。” 小千高兴地小脸红扑扑的,接着将目光转向庄予兮和容卿夜,“咦,这两位姐姐是谁啊,都好漂亮啊!” 容卿夜再次吐血。 庄予兮见容卿夜一脸低沉的样子,和李疏豫相视一笑。 李疏豫道:“这是大哥哥的娘子,至于那位……” 容卿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你不必理会。” 容卿夜:“……” 小千一脸的不解,李疏豫已经拉着他的手向村子里走去。 容卿夜算是真正见时到了李疏豫记仇的本领,他不过是告诉了庄予兮一个消息,竟然被他记了这么久! 不过,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还曾经多次调戏过某人的娘子…… 他们并没有在小千的家里多待,只是了解了一下村子里的事后便向秦家而去。 上次来秦家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秦家后人,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打听林朝的下落上,可是这次,她却对秦家老宅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她站在秦家老宅外细细看着那座老宅,时间将老宅覆盖了一层神秘的气息。 老宅仍旧凄凉一片,她们还是在佛堂找到的上次那个老者。 那老者见有人过来,捻着佛珠的手顿了顿,接着继续念经。 “婆婆。”庄予兮轻声唤道。 老者的动作未停。 “我们上次来过,您还记得我吗?”李疏豫走上前。 老者掀了掀眼皮,似乎对李疏豫还有印象,停下了诵经。 “您可曾知道关于血玉的诅咒,自从血玉与秦家人分开后,秦家人便代代早夭,而且都是在生完孩子之后。”庄予兮轻声问道。 那老者的目光带着几分迷离,她看了看面前的观音像,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她才缓缓站起身,转过身看向他们几人。 最后,她将目光定在了庄予兮身上。 她看了庄予兮许久,才微微摇了摇头。 她拿起拐杖,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出佛堂,步伐带着几分踉跄。同时,还轻声地说着什么。 “婆婆。”庄予兮走上前扶住她。 她转过头,看向庄予兮,终于开口道:“那边是秦家嫡女住的地方,你们去看看吧。”她瘦弱干枯的手指向了一个方向。 接着,继续拄着拐杖慢慢走了出去。 庄予兮看了看李疏豫和容卿夜,三人一同去了那个容家嫡女住过的屋子。 按照古代的建筑来看,这里就是秦家的主院,只不过常年没有人居住,所以已经积满了尘土和蛛网,看上去格外的阴森荒凉。 他们直接找到了那间最大的屋子,从装饰布置上看可以看出是女子的房间。 即便此时屋子里破旧不堪,但是还是可以看出以前这里的精致和优雅。 庄予兮看不出这里和血玉有什么联系,为什么那位老者要让他们来这里。 容卿夜一边用手扇着灰尘一边翻着屋子里的,大概是之前屋子被人翻过,所以很多东西都很乱。 “这里都别人翻过了,应该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容卿夜放下一本满是灰尘的书,擦了擦手。 庄予兮眉头紧蹙,摇了摇头,“他们那些人都是冲着血玉和秦家人来的,或许将里面弄成这样不过是为了威胁当时的秦家人,他们应该不会是找什么。” “我们找一找,看看有没有暗格或是密室之类的。”庄予兮道。 李疏豫和容卿夜点头,分别从不同的地方开始找起。 他们三人将屋子仔仔细细都找了一遍,可是却还是一点发现都没有。 “难道那个老太太是看我们闲着没事才让我们上这里自己玩的?”容卿夜用扇子扇走了桌子上的尘土,一屁股坐了上去。 庄予兮却不是这样觉得,她感觉那个老者或许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而且她知道这里有关于血玉的线索,所以她才让他们来这里看看。 难道是她想错了? 可是那个老者一定是有什么指示,她不会无缘无故让她们到这里来的。 李疏豫看着容卿夜,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要做什么?”容卿夜被李疏毓看得有些发毛。 “起来。”李疏豫淡淡道。 容卿夜愣了一下,有些愤愤地跳了下来。 李疏豫看着那张厚重的桌子,手伸到桌子下一下一下地敲了敲。 容卿夜也感觉这个桌子要比一般的桌子厚实许多,所以站在一旁看着李疏豫一点一点寻找。 突然,李疏豫嘴角一勾,只听见一声闷响,他从桌子下收回的手上赫然拿着一只木盒。 庄予兮一喜,李疏豫将木盒递给了她。 庄予兮打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本书。 她忙打开书,书的页数并不多,却全部都是关于血玉的。 只是越看她的眉头就皱得越深。 “怎么样,究竟讲的是什么?”容卿夜一脸好奇,见庄予兮合上了书,忙拿过来看了起来。 庄予兮看向李疏豫,李疏豫见她表情凝重,拉过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 86.第86章 血玉之谜(2) 容卿夜很快便看完了那几页书,同样也是一脸的凝重。 “原来血玉里的蛊是巫术与蛊术结合的产物,里面主要写了血玉的来源,以及单方与血玉解除契约的后果。秦家人代代早夭,就是因为这个,而且这个不会因为契约的重新建立而结束。”容卿夜缓缓道:“书里面说,会造成这种后果是因为没有了秦家人血液的喂养,血玉里面的蛊虫就会渐渐死去。所以即便重新用血喂养,但是因为蛊虫已经死了许多,所以秦家人通晓过去未来的能力也会受到影响,而且早夭也无法改变。” 李疏豫握着庄予兮的手不禁加大了几分力道。 “不过,我们可以去生产出血玉的地方,或许有方法可以解决。”容卿夜面上的凝重渐渐消失,眼睛里也带了几分光彩。 “只是,书中所描述的那个小岛,应该不会很好找。”庄予兮道。 “这个你放心,我们容家的商队对水路也很是熟悉,我有信心,只要这个海岛存在,就一定能够找到!”容卿夜一脸的自信。 “不用担心,有我在。”李疏豫揽住她的肩,轻声道。 庄予兮点了点头,信念也越来越坚定。 容卿夜将书递给了庄予兮,一脸斗志昂扬地道:“走吧,我们尽快回去好些准备吧。” 李疏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马上就黑了,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住一晚吧。” 容卿夜看了一眼周围,“好,不过我们需要找间干净一点的屋子。”说罢,他已经率先走了出去。 庄予兮将书收了起来,和李疏豫也走了出来。 让人意外的是,那老者正站在院子中央等着他们。 “你们就在佛堂里凑合一晚吧,还有,厨房在那边。”老者指了指一间屋子。 “谢谢。”庄予兮和她道了谢。 老者没有说什么,转身慢慢走进了另外一间屋子。 佛堂应该算是这里最干净的一间屋子了,里面还有好几个比较大的垫子,正好他们晚上可以睡在上面。 住的地方解决了,庄予兮就去了那间厨房。 看样子厨房那个老者应该是经常使用,所以也比较干净,而且还有一些柴火和米面。 庄予兮很快就做好了一锅面条,先是盛了一碗给那老者送了过来,然后才给李疏豫和容卿夜端了过去。 他们只有早上吃了一些东西,也都觉得饿了。而容卿夜则一边吃一边对庄予兮的手艺赞不绝口。 “我说,要是哪天你不当皇后了,我也可以雇你做我们酒楼的主厨!”容卿夜嘴里吃着面条,含糊不清地道。 李疏豫一个刀眼过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差点呛到,“咳咳咳,我开玩笑的。” 庄予兮扫了他一眼,自己慢条斯理地继续吃面。 容卿夜越来越觉得这两个人还真是越来越像,而且有时候还挺般配的! 他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孽,所以才让他们两个这样欺负。 不过他似乎忘记了,就在不久前,他还说过与庄予兮有缘。 若是现在,他一定会再加上一个字——孽缘! 吃过了饭,容卿夜被庄予兮逼着劈了一些柴火放在了厨房,而且还美其名曰帮他消食。 他心中愤愤然,不过却又觉得庄予兮果然和他们容家有血缘关系啊,不放过任何一个交易的机会! 至于交易呢,就是他吃的面! 好吧,谁让他只会吃不会做呢,所以,还是乖乖劈柴吧! 迷迷糊糊睡了一晚,她和李疏豫睡得都不是很踏实,倒是容卿夜,因为劈了一堆的柴火,倒是睡得香甜。 他们一早就动身出了苗疆,回了容卿夜的别院。 根据那本书上所写,在南楚外的海里,有一个独立的小岛,那个岛上住着精通巫术与蛊术的人,而且最开始建立苗疆的人就是从那个小岛而来。 只是回了安黎后,他们打听过那个小岛,没有任何人知道,就连容家的海上商队都没有见过那个小岛。 不过不管有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一定要去的。 他们一行人赶去了南楚,容卿夜安排了一艘船,因为事情特殊,所以船上除了他们还有四个船夫和一个熟悉这片海域以及海上天气的容家人。 这艘船并不是很大,但是相比于一般的画舫还是要大上许多。船上有几个房间,而且装饰也很精致,看来是特意为容卿夜准备的。 他们准备好了所有的物品以及足够的粮食和水,便出了海。 对于大海庄予兮并不陌生,但是却还是第一次乘船走这么远。虽然她也会游泳,但是面对这片茫茫大海心中还是有些隐隐的不安。 李疏豫和容卿夜似乎都是第一次见到大海,尤其是容卿夜,一开始看见大海的时候很是兴奋,可是上了船却变得无比的安静。 庄予兮看了看他有些发白的脸色,调侃道:“你难道是不会浮水?” 容卿夜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没有的事,我,我只是有些晕船。” “晕船?像你这样的公子哥,应该没少划船游湖什么的,竟然也会晕船?”庄予兮不信。 “游湖哪有海里这么大的风浪!”容卿夜带着几分掩饰地道。 庄予兮给了他一个‘我明白’的眼神,决定放他一马。 那边,李疏豫安静地喝着茶,面色沉静。 他们一路向西行驶,而西方也是他们从书中获得的唯一的信息。 前两天海面的天气都很好,可是行驶到第三天,海面就变了天。 天气阴的很快,船里变得如黑夜一般。海风刮得船上的帷幔呼呼作响,人在船上已经快站立不住。 那四名船夫如临大敌,不过因为出海经验丰富倒也没有手忙脚乱,而是分工明确,控制着整条船的方向和平衡。 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一时之间海上犹如下了一场大雾,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景物。 李疏豫紧紧抱着庄予兮,一只手紧紧扶着墙壁,不让庄予兮被撞到。 容卿夜则面色煞白,牢牢抓着船边的栏杆。 “公子,您还好吗?”那名容家人是容家的一个远亲,好像叫容方。他平时就跟着商船出海,他从外面走进船舱,见容卿夜面无血色,踉跄着走到容卿夜身边。 87.第87章 海上遇盗 “没事。”容卿夜从牙里挤出两个字。 “风雨一会儿就过去了,您再忍忍。”那男子道。 容卿夜勉强地点了点头,脸色却不见好转。 大概两刻钟后,风雨渐渐转小,最后海面上又恢复了平静,而且还出了阳光。 容卿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拉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 庄予兮从李疏豫的怀里出来,走出船舱。此时风雨初霁,天边竟挂着一道大大的彩虹。 李疏豫也跟在她的身后走了出来,站在她的身边。 “这海上的天气真是变化的太快了。”看着那一弯绝美的彩虹,庄予兮道。 “嗯。”李疏豫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这时容卿夜也出来了,他的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看了看平静的海面,不禁叹了一口气。 “真是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庄予兮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三人在船舱外站了许久。 就这样他们在海上行驶了十天,期间也经历过一些风浪,只是都没有那天的风雨来的猛烈。 只是这十天来,他们四周只是茫茫的大海,其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容卿夜每天都要喊几声无聊,或者总会找人陪他玩骰子或者骨牌,只是一连几天玩下来他也觉得有些无趣。 这天下午,庄予兮正和李疏豫在房间里下棋,便看见容卿夜兴奋地跑了进来,道:“快出来,终于遇到一点好玩的事情了!” 李疏豫慢悠悠落了一个棋子,“什么事?” 容卿夜摩拳擦掌,“外面有一船海盗正在靠近,走,出去玩玩。” 李疏豫抬起头看向庄予兮,庄予兮放下棋,无奈地看着一眼容卿夜,站起身,道:“走吧,不要伤到那些船夫。” 他们出去时,那些海盗的船已经很近了,他们站在船头,挥舞着大刀,兴奋地大声吆喝着。 几个船夫也拿起刀站在船边,不过他们都吓得全身微微颤抖着。 海盗的船慢慢靠近,容方一脸的凝重,冲着他们喊道:“你们不认得安黎容家的标志吗?还不快走!” 一个貌似海盗头子的男子狂妄地大笑了几声,“我们才不管什么容家,就算是皇帝老子大爷也照样劫!” 那男子留着一脸的络腮胡子,狂妄地眼神在船上四处看,直到他看见从船舱内出来的庄予兮,一脸的淫-笑,“只要你们留下钱粮还有女人,大爷可以饶你们一命!” 李疏豫眸底闪多一丝狠利,仍旧静静地看着。 “我劝你们快走,惹了容家小心吃不了兜着走!”容方眸子一厉,语调也带着几分狠意。 “放屁!”那男子大刀一扬,“大爷我们怕过什么!来,兄弟们,上船!”他吆喝着,他们的船已经与他们的船只剩下一步之遥。 李疏豫刚要上前,庄予兮拉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头。 那些海盗们举着大刀就要跨过来,一旁的船夫举起刀,一副就要拼了的样子。 庄予兮勾了一下唇角,袖中的银针飞射而出。 只听见几声尖叫,几个要过来的海盗又栽倒在了他们自己的船上,而且还压倒了他们身后的几名海盗。 “妈-的!”那名海盗头子一怒,一脚跨过地上倒成一团的几个手下,就要冲到他们船上。 庄予兮手一扬,那海盗头子叫了一声,向后倒去,却被身后的手下扶住。 “一起上!拿上家伙!”那海盗头子拔掉腿上的银针,用力扔进海里,然后大喝了一声。 几个海盗拿起盾牌,走在最前面,一点一点地走过来。 容卿夜拔出剑,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别脏了船舱。”庄予兮轻声喊了一声。 容卿夜想了想,又将剑收回了剑鞘,一步跃到了最前面的几个土匪面前,几脚将他们踹进了海里。 土匪的船要比他们的船还要大上一些,船上大概有二十几个人,原本他们见他们人少想着可以捞上一把,可是没想到似乎遇到了狠角色。 “趁我们不想杀人之前,快滚。”李疏豫冷声道。 那位落水的海盗爬上了他们的船,其他的海盗不再敢上前。 一个年轻的海盗在那海盗头子耳边说了些什么,接着他看了一眼他们,转身跳下了船。 “继续给我上!”那海盗头子大喝一声。 庄予兮暗道一声不好,“他一定是下去破坏我们的船,你们谁下水去阻止他!” 船夫和容方虽然水性好但是没有功夫,下水也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她看向李疏豫和容卿夜,容卿夜则憋闷得一脸通红,摇了摇头。李疏豫眉头紧蹙,沉声道:“我去。” 庄予兮一把拉住他,笑了笑,“船上交给你们了。”然后便一跃而下。 李疏豫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湛蓝色的大海里,恨不得给自己一拳。然后他一跃而起,将一腔怒火都撒在了那些海盗身上,他没用任何兵器就将那些海盗打得无法站起。 庄予兮潜到水底,看见一个人影正靠近他们的船,她快速游过去,一把拉住那人的腿,将他甩了出去。 那人水性极好,快速稳住身形,看见庄予兮时他似乎有些吃惊。 他向庄予兮这边游过来,想要抓住庄予兮,可是庄予兮却突然一个翻身,一脚正中他的胸口。 那男子在水中闷哼一声,捂着胸口,但是眸子却更加亮了几分。 庄予兮眯了眯眼睛,一枚银针从水中射出,正中那男子的肩膀,那男子一痛,只觉得呼吸困难,忙浮出了水面。 庄予兮也浮出水面,那男子急急喘了几口气,却在看见庄予兮的时候只觉得呼吸一窒。 庄予兮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此时她浮在水面,一头如瀑的黑发散在身后,白色的衣裙在水中缓缓浮动,犹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若是不想死,让你们的人快点走。”庄予兮冷冷道。 那男子回过神,擦了擦脸上的海水,痞痞一笑,“你和我回去,我就让他们撤。” 庄予兮怒极反笑,“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88.第88章 回去继续 那男子挑了一下眉,继续向庄予兮这边游来,他的腰间别着一把匕首,但是他却并没有拔匕首。 庄予兮浮在水面未动,等着他的靠近。 等到他靠近她向她扑过来时,庄予兮却向旁边一闪,轻松便擒住了他的双手,将他的手别在了身后。 那男子动了动,他的力道很大,可是却挣脱不开庄予兮的手。 庄予兮擒住他游到了海盗船边,拉着他飞了上去。 此时一船的海盗都已经被李疏豫和容卿夜撂倒,他们的船上只剩下呆愣的船夫和容方。 庄予兮放开了他的胳膊,那男子看了看船上倒了一地的同伙却并没有生气,他揉了揉自己发疼的手腕,一双眼睛却还是放在庄予兮的身上。 李疏豫已经脱了自己的外衫帮庄予兮穿上,他转过身,却见那男子仍然看着庄予兮,一双眸子冷了几分。 “不想死就移开你的眼睛!”他冷声道。 那男子看向他,却再次看向庄予兮。 李疏豫眸子一沉,身形一闪,已经到了那男子身旁,接着只听见几声闷哼,再看时,那男子已经跪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李疏豫又回到了庄予兮身边,拥着她,“我们回去。” 容卿夜在后面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他算是知道了,李疏豫对他绝对是手下留情了。 那男子只是看了庄予兮几眼就被揍得不成人样,想想他以前的种种,真是命大啊命大。 他看了一眼满地没有还手之力的海盗,轻快地吹了一下口哨,也回了自己的船上。 船夫们一阵欢呼,然后开始驱动船向前而去。 庄予兮回到屋子里简单清洗了一下,换了一身衣衫,李疏豫轻轻帮她擦着头发。 “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个岛,再走几天若是找不到,我们就要返回了。”庄予兮道。 李疏豫的手未停,只是轻声应了一声。 “你出来这么久不知道京都怎么样了。”庄予兮继续道。 她一直担心会影响朝政,她不想李疏豫被说成是不负责任的皇上。 李疏豫仍旧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庄予兮疑惑,转过头,正对上李疏豫深深的眸子。 “怎么了?不舒服吗?”庄予兮见李疏豫的异样,白净的小手抚上李疏豫的额头。 李疏豫握住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对不起。” 庄予兮一愣,接着了然,原来他一直生气竟是因为这个。 她环住他的腰身,仰起头看着他,“不会浮水又不怪你,来,笑一个。” 李疏豫被她的样子逗乐,笑了一下。 他低下头,在庄予兮的嘴上亲了一下。 “嗯……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庄予兮眉眼弯弯。 “什么?”李疏豫心情也变得好了一些。 “我在想,如果你和容卿夜同时掉进了水里,我要先救谁?”庄予兮一脸恶作剧的样子看着他。 媳妇和妈掉进水里这个问题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谜题,此时庄予兮一想到李疏豫和容卿夜同时掉进水里的画面竟突然觉得很有趣。 李疏豫知道她是故意的,捏了捏她的鼻子,“那你说先救谁?” 庄予兮想了想,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个还真是很难选择。” 李疏豫挑了一下眉,将她压在榻上,“那我帮你选择。”说罢,欺上了她的唇。 正在他们两个进行到热火处,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他们两个同时一僵,门外响起容卿夜的声音,“你们两个出来玩啊,我好无聊啊。” 庄予兮一头黑线,李疏豫则黑了一张俊脸。 “走开!”李疏豫沉声喝道。 门外安静了下来,李疏豫继续动作。 过了片刻。 “可是我真的好无聊啊!” 李疏豫恨恨地看向门的方向,在庄予兮的耳边道:“我们不要管他。”说完,他就想要继续。 庄予兮以前的迷乱已经彻底被容卿夜搅了个粉碎,她推开李疏豫,拉上散开的衣服,“还是算了吧,我出去看看。” 李疏豫恨得咬牙切齿。 庄予兮理了理头发和衣衫,此时李疏豫也整理好了衣服,一脸哀怨地坐在那里。 庄予兮打开门,容卿夜站在门口,只觉得他在接触到李疏豫的目光时似乎被他的目光一下子冻住了。他忙移开目光,看向庄予兮。 “棋有什么好下的,我和出去赌一把吧。”他笑眯眯地道。 庄予兮刚要说话,一旁的李疏豫站起身,道:“我来和你赌。” 庄予兮吃惊地看着他,容卿夜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李疏豫走出了屋子,却见容卿夜仍然站在那里,淡淡道:“怎么了,怕输?” 容卿夜回过神,“我容卿夜也会怕输?笑话!” 李疏豫勾了一下唇角,走向船前面的前厅。 “我们就赌骰子,谁输了的话……”李疏豫看了一眼容卿夜,“就待在屋子里一天不准出来。” 容卿夜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赌约? 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还是很爽快地应了。 庄予兮并不知道李疏豫也会玩骰子,可是几把下来,容卿夜直接被他秒杀。 容卿夜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怎么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 “从现在开始,到明天的这个时候,你就好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吧。”李疏豫起身,掸了掸长衫。 容卿夜看了一眼一旁偷笑的庄予兮,只能乖乖回了自己的屋子。 李疏豫见容卿夜的身影消失后,凑到庄予兮耳旁,嗓音低哑地道:“我们回去,继续。” 庄予兮的脸一红,被他拥着回了屋子。 耳根子清静了一天,第二天的这个时候,容卿夜被放了出来,他出来在船上转了一圈,感叹道:“还是外面好啊,我再也不觉得无聊了!” 庄予兮觉得无奈,不再理他,回了屋子。 晚上,船速减慢,海上带着几分凉爽,庄予兮站在船头看星星。 此时李疏豫在屋子里看书并出来,容卿夜则悄悄走了过来,和她低声道:“我和你说件事。” 庄予兮看着他,点了下头,“你说。” 容卿夜清了一下嗓子,道:“虽然他是皇帝,但是我好歹也是你的叔叔辈或是爷爷辈,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些相应的尊重?” 89.第89章 海上迷雾 庄予兮挑了一下眉,“叔叔辈或爷爷辈?” 容卿夜一脸认真地点头,“我调查过,因为秦家人早夭,所以你的辈分要比我低。” “哦,这样啊。”庄予兮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这个没有问题,包在我身上……容、爷爷。”她向他规规矩矩行了一礼,然后在容卿夜悲愤的目光中转身回了船舱内。 自那开始容卿夜每天都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比如,一早上,他们刚坐下吃早餐,李疏豫给他盛了一碗粥。他正受宠若惊不知如何是好时,他又拿走他面前的馒头,“上了年纪的人应该是吃不动馒头了。” 庄予兮在一旁差点将口中的粥喷出来。 中午,容卿夜在屋中坐得无聊,想要到船头活动一下身体。李疏豫上前,将他扶回了房,而且将他按在了他的榻上,“年纪大的人,应该是不能吹风的。” 晚上,他端着饭碗心惊胆战,几口便解决了一碗饭。李疏豫面色平静地吃饭,容卿夜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容方端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进来,放到他面前,“公子,这是为您熬的补药,您趁热喝了吧。” 容卿夜怔了怔,“我不需要什么补药。” 容方看了一眼李疏豫,又道:“您不是身子不适吗?好在船上带了许多种药材,您先将就一下。” “我什么时候……”容卿夜刚要发作,就被李疏豫拦住了话头。 “没错,年纪大的人应该多喝一些补药。”李疏豫看着容卿夜,眼神十分的认真。 容方被李疏豫的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家少爷明明才二十出头,怎么就年纪大了呢? 容卿夜怒视着李疏豫,“我、不、喝!” 李疏豫放下筷子,“嗯……伺候年纪大的人吃饭,也是应该的。”说着,他就要站起身。 容卿夜自然知道他打不过李疏豫,他忙端起药碗,几口将药喝了个干净,然后苦得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他伸出舌头用手一个劲的扇,可是渐渐觉得身上热了几分,直到口中的苦味散去,他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竟然流了两道长长的鼻血…… 呃…… 然后他彻底泪奔,再也不敢用所谓的辈分压制庄予兮。 ********** 他们在海上航行的第十五天,容方一脸沉重地和他们说,他们这两日似乎都在一处绕圈子,而且方向已经被彻底打乱。 这两天海上没有风浪,但是却有很大的雾气,看不见太阳,所以不好分辨方向。 “那等雾散去就可以知道方向了。”容卿夜道。 容方摇了摇头,“据我的观测,海上本不应该出现大雾的,所以我不知道雾会何时散去,而且这样奇怪的现象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你说这雾来得蹊跷?”李疏豫道。 “嗯。”容方点了点头。 李疏豫看向庄予兮,“那么,会不会是阵法或是障眼法之类的。” 庄予兮和容卿夜的眸子同时一亮,“很有这个可能!” “这样说来,人们没见过那个小岛,不是因为小岛不存在,而是因为岛外被人设了阵法,根本看不见!”容卿夜拍了一下桌子,“没错,应该就是这样!” “那怎么破这个阵法呢,我们现在已经失去了方向。”容卿夜蹙着眉道。 “这种阵法只是迷惑视听,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准方向。”李疏豫道。 众人一阵沉默。 “我知道了,海底有一种植物,只生长在岩石靠南边的那一侧,我潜水一试,只要能找到那种植物就可以了!”容方兴奋地道。 容卿夜一拍手,“好,那就这样定了,只不过你要找一个比较长的绳子系在身上,以免失去方向。还有,一定要注意安全。” 容方点了点头,马上让船夫找了几根长绳子系在了一起,又找了一把短刀,准备妥当后就跳了下去。 过了片刻,他浮出水面,摇了摇头,“这里海水太深,我需要向其他地方游一游,你们一定不要移动。”他和他们说完,又嘱咐了一遍船夫,这才向一个方向游去。 他们等了许久,迟迟不见容方回来,绳子沉在水中也没有动静。 庄予兮不禁有些担心容方的安危,正想着要不要将绳子收回来,这时容方却突然浮出了水面。 船夫将他拉了上来,他一脸的激动,“我找到方向了。”说完,他开始分辨方位,过了片刻,他指着一个方向,那边就是西。 “你们都将眼睛蒙住,只向着西行驶,不然还会迷失方向。”李疏豫对那几个船夫道。 船夫们纷纷应了。 容方回房去换衣服了,他们三人坐在船舱内,不知能否走出这迷阵。 就这样船一直向西而行,直到天色渐渐变黑,他们觉得周围的雾似乎淡去了许多。 船又往前行驶了一段,周围已经不见大雾,反而能够看见天上的星星。 “我们走出来了!”容卿夜欢呼了一声。 海面上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见远处,李疏豫吩咐船夫休息,明早再继续赶路。 第二天一早,庄予兮和李疏豫是被一阵欢呼声吵醒的。 他们两个穿好了衣服推开房门,正碰见揉着眼睛出来的容卿夜。 他们三人一同到了船头,容方也在那里。 容方见他们出来,指着远方,兴奋地道:“公子,您看!” 他们三个一同向远处看去,远远可以看见一个小岛。 庄予兮高兴地看了一眼李疏豫,李疏豫拥着她的肩,眉眼也带着几分笑意。 “吃过早饭后马上出发!”容卿夜兴致高昂地吩咐了一句。 船夫们应了一声,都去准备早饭去了。 “走了这么多天,真是不容易啊!”容卿夜迎着清爽的海风,不禁感叹道。 庄予兮笑了笑,道:“这艰难的第一步总算是迈出去了,然而,之后会经历什么谁都不知道。” “总比在船上好比坐牢要好!”容卿夜万分感慨地道。 庄予兮和李疏豫一起白了他一眼。 90.第90章 水中怪鱼 因为看见了小岛,所以船夫们也加快了速度,不过估计也要走上一天才能到达小岛。 容卿夜这一天都处于极度兴奋中,而且总是每隔一会儿就要出去看一看。 庄予兮和李疏豫在前厅坐了一会儿便回房去下棋了,可是他们的棋还没下到一半,船身被猛地一偏,打乱了棋盘上的棋子。 他们两个刚站起身,船身便又是一阵猛烈的摇晃。 李疏豫拉着她的手两人一起到了前厅,此时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船头。 他们两个也摇摇晃晃地走到船头,这时船又是一阵震动,而他们也看清了制造这场震动的东西。 那是一只体型巨大的怪鱼。那鱼背上又几根锋利的鱼鳍,牙齿尖而长,有一点像鲨鱼,可是却又不是鲨鱼。 “这是什么鱼,从未见过!”容方的语调带着几分颤抖,这个鱼的体型实在是太大了,估计它再这样撞下去的话,船会被撞坏的。 那几个船夫也一个个吓傻了眼,他们出海多年,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大鱼。 “应该是岛上的人养的。”李疏豫看着前方的小岛,微微眯起了眸子。 “船上是否备了弓箭?”他看向容方。 容方点了点头,带着一个船夫从仓库拿出几把弓和许多箭。 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了一把弓,“等大鱼再现身时,我们就一起射箭。” 众人点头。 这时大鱼又撞了一下船身,他们稳住身形,向着水底下的阴影射出箭。 只听见水下一声尖锐的嘶吼,接着船身又被猛烈地撞击了多次。 水面泛起了一些血色,那大鱼痛得在水中翻滚,在露出水面时能够看见,大鱼除了身体上中了几箭外,一只眼睛也中了一箭。 她记得李疏豫的箭是最先射出的,而且他瞄了一个地方瞄了许久,原来他是在射它的眼睛。 大鱼因为疼痛和愤怒猛地地撞击船体,他们几人牢牢扶住船边的桅杆才不至于掉下去。 这时,李疏豫又拉满了弓,他稳住自己的下盘,趁那大鱼露出水面时快速将箭射出,这一箭正好射中大鱼的另一只眼睛。 “快向旁边划船!”李疏豫喊道。 船夫勉强调转船的方向,大鱼因为疼痛而在水里猛烈地翻转着巨大的身体。 巨大的水浪让船起伏不定,与那次的大风所差无几。 船夫们吃力地平衡着船体,这时,两个船夫却被摔进了海里。 庄予兮心中一惊,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 因为海浪,他们的船已经距离大鱼有了一定的距离,只是浪太大,那两个船夫眨眼之间便被海浪拍了下去。 “小兮!”李疏豫的声音掩埋在海浪之后,庄予兮也被海浪打了一下,不过海浪并没有那么大,她潜入水里找那两个船夫的下落。 她找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一个人在水中无力的挣扎,她游过去,将那人救了上去,一秒都没有多停留便又潜了下去。 此时海浪渐停,那大鱼也不知跑到了何处。 她在水里找人也轻松了一些,很快便将另一个被拍晕的船夫救上了船。 庄予兮被容卿夜拉上船,那两个船夫正被另外两个船夫抢救。 她擦了擦脸上的水,却发现船上并没有李疏豫和容方。 容卿夜的脸色有些发白,这时容方从水面浮出来,换了一口气便又沉了下去。 “你跳下去之后,李疏豫也跳了下去,容方在找他。”容卿夜沉声道。 庄予兮只觉得自己的心猛地一沉,接着又跳了下去。 此时海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庄予兮焦急地在水里寻找李疏豫,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正一点一点地沉入海底。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绝望时,她看见容方正拉着李疏豫向上游,她快速游过去,和容方一起将李疏豫拉上了船。 李疏豫面色惨白,庄予兮探了探他的鼻息,她不知道,她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着。 没有呼吸…… 她又听了听他的心跳,只觉得一刹那好似晴天霹雳。 也没有心跳。 不会的!李疏豫不会就这样死了的! 她像疯了一样地按压他的胸口,又给他做人工呼吸,可是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船上的人都在看着她。看着她浑身湿透,跪在地上,像疯子一般不停地为李疏豫按压胸口和渡气。 容卿夜的嘴唇动了动,已经过去两刻钟了。他想要劝她停下,可是却又开不了口。 就在众人都以为李疏豫已经回天乏术之时,他却猛地吐出了几口水。 庄予兮眼睛里的泪水这时才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看着李疏豫张开眼睛,一把将他抱住。 李疏豫又咳了几声,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庄予兮的背,这一刻就像抱着一块绝世珍宝。 “我没事。”他拥着庄予兮坐起身,见她眼睛通红,脸上水渍涟涟,忍不住心中一疼。 庄予兮很少哭,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更是一次都没有哭过。 而就在刚刚,在看见李疏豫醒来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却再也忍不住了,没有人知道她之前的心情有多么的绝望。 而这一刻,她才真正看明白,李疏豫对于她,有多么的重要…… 她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推开李疏豫的手,站起身,进了船舱。 李疏豫也站起身,他跟在庄予兮的身后进了船舱,只是却被庄予兮关在了屋外。 容卿夜刚刚的心情也是大起大落,此时看见李疏豫被庄予兮关在房外,忍不住调侃道:“哎呦,进不去了吧,要不要我借你一身衣衫?” 李疏豫斜了他一眼,继续站在房门外。 “我看这次啊某人可是气得不轻,你确定不用我的衣服?到时候受了凉某人可又要哭鼻子了!”他故意提高了音调,连里面的庄予兮也不放过。 李疏豫转过头看向他,看着他那一身妖艳的红衣,眼底闪过浓浓的嫌弃,冷冷道:“信不信我将你扔下去?” 容卿夜的笑一下子僵在了脸上,他抽了抽嘴角,忙闪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91.第91章 强大巫术 李疏豫安静地站在房门外,他知道庄予兮生气了,所以也没有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庄予兮看都没有看他就转过身走进屋子,坐在榻上。 李疏豫关上门,安安静静地换了衣衫,又用毛巾胡乱擦了几下头发,然后他看了看庄予兮,也坐到了榻边。 庄予兮将身子转了一个方向,不看他。 李疏豫见她赌气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按着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拉了过来。 “不要生气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他看着庄予兮,眸子里隐隐带了几分笑意。 庄予兮原本眼睛没看他,这时终于抬起眼皮看向他。 “我没有生气。”她轻声道,语调里带了几分无奈。 李疏豫这次笑意明显,“嗯,你没有生气,是我看错了。” 庄予兮瞪了他一眼,又不想理他了。 “要不要去吃点东西?”李疏豫不再逗她,还忍不住偷亲了一下。 庄予兮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被他拥着出了屋子。 小岛越来越近,而且海水里再也没有出现过怪鱼,按照这个速度傍晚就可以抵达。 太阳一点点西沉,船上的人也越来越兴奋,当天边的余晖散尽,他们终于踏上了小岛。 为了安全起见,容卿夜留下容方和那四个船夫在船上,他们三人决定先上岛看看情况。 小岛的边缘长着很高的大树,看不见居民,不过他们还是发现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穿过一片丛林,他们隐隐看见了灯光。 就在这时,他们的周围突然涌出很多拿着刀的人,那些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接着,一对举着火把的人走了过来。 那些人让出了一条路,举着火把的人走到前面。 李疏豫将庄予兮护在身后,另一只手正放在腰间的软剑上。 因为有了火把,可以看见那对人中有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老者,那老者神情肃穆,可以看出其他人对他很是敬畏。 “你们是什么人?”那老者打量着他们三人,眸子里带着几分阴沉。 容卿夜与李疏豫并立,他向前走了半步,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在海上迷失了,才会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 老者蹙着眉,有些浑浊的眼睛仍旧盯着他们,似乎在想容卿夜话中的真实性。 “你们能够走出迷阵,而且还制服了鬼鲨,绝对不是简单的人,说,你们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老者不信容卿夜的话,微微沙哑的嗓音带了几分狠戾。 容卿夜心中威震,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带了几分无奈地道:“我们真的是不小心才会到这里的!” 老者一抬手,眯了眯眼睛,“非我族人,只有一个下场!”说罢,他比了一个手势,围着他们的人则举着刀砍了过来。 李疏豫拔出软剑,容卿夜也拔剑出鞘,与那些人缠斗在一起。 岛上的人功夫并不好,所以他们根本不敌李疏豫和容卿夜,只是李疏豫和容卿夜只是将他们打倒,他们身上有伤却不足以送命。 庄予兮被他们两个护在中间,只见那老者诡异一笑,他摆了摆手,周围的那些人退了下去,接着只觉得一阵阴冷爬上背脊,他们的周围竟爬出很多蛇,大大小小不计其数。 那老者的唇动了动,接着那些蛇便如网一般向他们袭来。 李疏豫和容卿夜用剑将那些蛇斩落,就连庄予兮的脸上都被溅上了几滴血。 蛇越来越多,这样下去他们两个迟早会吃不消。 庄予兮摸了摸怀里,拿出一包药粉,高高跃起的同时大喊道:“屏住呼吸!” 她一包药粉散了出去,李疏豫和容卿夜则在听见她的话时就及时屏住了呼吸。 那些蛇很快瘫软在地,不过还有几条大蛇向他们袭来,不过都被他们两个斩成了几段。 待药粉散去,地上满是蛇的尸体。 此时岛上的人已经退出去很远了,只是仍然能够看出那老者眼底的愤怒。 他夺过一人手中的火把,在火上不知烧了些什么,而且嘴唇不停地动着。 这时,从那火把上窜出一大片火苗向他们这边而来。 他们三人一同跃身而起,躲过那个大火球。而这时,那个大火球竟变成了三个火球分别向他们而来。 庄予兮躲着那个向她而来的火球,李疏豫和容卿夜则将跟着他们的火球砍成了多半,可是那些火竟能够再次融合在一起。 这难道就是巫术? 庄予兮只是听说过巫术,可是没想到巫术竟然这样厉害,可以操控任何东西。 看来想要消灭火球,只能从那个老者下手了。 李疏豫和容卿夜也想到了,他们三个互相看了一眼,齐齐向那老者所在的方向略去。 他们两个将那三个火球通通砍碎,而庄予兮则趁着这个时间一把擒住了那老者。 飞向她的火球马上融合好,再次向她飞来,而她则一转那老者的身体,将他的身体迎向那个火球。 老者眸子悠地瞪大,接着马上默念了一些东西,那三个火球便突然变成了如烛火一般大小,然后熄灭不见。 “我们不想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但是如果你们一定要赶尽杀绝的话,就不要怪我们手下不留情!”庄予兮擒住那老者,沉声道。 那老者不为所动,反而笑出了声,“你以为你们能够走出小岛吗?” “这岛上遍布毒物和机关,就算我现在放了你们,你们也是要死的!” 庄予兮心中一惊,这时李疏豫冷冷道:“那就只要麻烦你跟着我们了。” 那老者如箭的目光看向李疏豫,接着神情突然一变,哈哈大笑了两声,“你们以为带着我就安全了吗?我是不会给你们解药的!” 李疏豫的剑一抬,横在了他的脖颈上,“那就现在杀了你吧!” “族长!”身后响起惊呼声。 那老者面不改色,对着他的族人道:“记住,一定不能放岛外的人离开,不然我们的家园就岌岌可危!” 李疏豫蹙了蹙眉,这个老者竟然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所想的,就只有这个岛的安全。 当然,他并没有真的想杀他。 “我们不会对这个岛构成威胁,更不会将发现这个岛的消息传出去。”李疏豫淡淡道。 “呵——”老者讽刺一笑,“人心总是无比的邪恶和贪婪,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92.第92章 乃我族人 李疏豫的眸子眯了眯,过了片刻,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有办法了,跟我们走吧。” 他的剑又向那老者的脖颈又贴近了几分,就这样挟着那老者走出了众人的包围。 “你们要是想他安全,就不要跟过来。”他们三个带着那老者向丛林里退去。 他们身后的族人一个个都面带愤怒,容卿夜则举着剑走在最后,防止被人跟踪。 他们走了很远,直到确定周围没有人跟踪之后才停了下来。 “这里的人如此排斥外面的人,我们会不会前功尽弃?”容卿夜找了一块枯木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宁死不屈的老族长。 李疏豫点了那老族长的穴道,面色凝重地道:“我们现在应该想着怎样平安进去。” 庄予兮想了想,道:“既然已经见到了巫术,那么蛊术应该也会有。不然我先去村子里看看,或许还有另外一个村落。” “不行。”李疏豫想都没想就否认了,“你们待在这里,我去看看。” 李疏豫并没有封住那老族长的哑穴,他听见他们的对话,笑了一声,道:“我就说你们来这里一定有阴谋。” 庄予兮走到他面前,看了看他,又勾了勾唇角,“如果我们有阴谋,你和你的那些村民早就已经死了。” 那老者面色一僵,“那你们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眸子瞪大了几分,却突然脸色骤变。 他看着庄予兮的额头,不可置信地道:“你、你身上有巫术……这、这怎么可能……” 庄予兮眉毛一挑,李疏豫和容卿夜也是面色一变。 容卿夜站起身,走到庄予兮身旁,看向那老者,问道:“你能够看见?那是诅咒吗?” 老者似乎被震惊了,久久不能言语。 他们三人都看着那老者,只见他眼神朦胧,似乎已经走了神。 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又看向庄予兮,“没想到,秦家后人竟然还在人世,没想到,血玉竟还存在……” 他们几人像是看到了希望,原本的僵局似乎一下子有了突破口。 “把我解开吧,我们不会动你们的。”那老者再次开口道。 李疏豫想了想,解了他的穴道。 那老者身体自由后,便将庄予兮仔仔细细看了一便,接着,他摇了摇头,道:“孩子,你身上的巫术我解不了,关于血玉的事情,你还是去找掌管蛊术的秦老吧。” “秦老?难道也是秦家人?”容卿夜问道。 老族长摆了摆手,“你们走吧,到了村子里就知道了。”他指了指村里的方向,又道:“走吧,我和你们一起走。” 他们走了一段路,碰见了几个来悄悄寻找那老者的族人,他们看见那老者和老者身后的他们,皆吃了一惊,然后纷纷举起了刀。 那老者冲他们摆了摆手,让他们放下刀,“刚刚是一场误会,这是我们族人。” 那些人面面相觑,他们明明没有见过他们,怎么就成了他们的族人呢?难道族长被他们控制了? 一个年轻人走上前,小声地在族长耳边道:“族长,他们是不是威胁你了。” 族长摆了摆手,然后大声道:“你们不要怀疑,他们确实是我们的族人,而且还是我们领袖。” 这次不光是那些族人,就连庄予兮他们都有些吃惊。 族人们见族长如此说,也不再怀疑,他们一行人开始向村里而去。 这一晚上还真的是起起落落,他们走回村子里时,已经到了半夜。 族长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又让人送了一些食物,说是先休息一晚明天再说其他的事情。 他们收拾完,庄予兮躺在榻上却久久无法入眠。 她总觉得那老族长在说起血玉时的态度有些沉重,难道血玉里还隐藏着其他的未知事物吗? 关于血玉,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甚至无法想象的? 至于他所说的领袖又会是什么呢? 人们总是对未知充满了好奇,但是同时,也会有恐惧。 第二天一早,他们起身后就有族人给他们准备好了洗漱用品和早餐,他们吃完了早饭族长便过来了。 “我带你们去找秦老吧。”今天的他拿了一根拐杖,身旁还跟着一位少年。 那少年眉眼清秀,在看见他们时似乎很是好奇,尤其是在看见庄予兮时还带了几分吃惊。 一路上他们遇见了很多族人,其中还有很多女人。她也终于知道那少年为什么看见她会有些吃惊了。 小岛上的人常年吹着海风,再加上务农劳作,所以皮肤都是黝黑的,就连女人也一样。 而庄予兮却皮肤白皙细腻,肤色红润,想来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 族长领着他们走了很远的一段路,他们路过了村庄和田地,终于到了他所说的目的地。 村子里的屋子大概都在两三层左右,但是这间屋子却很特殊,一共有五层,是这里最高的建筑。 族长敲了敲门,很快便有一个小童过来开门。他见老者便将他们迎了进去,只是在看见他们时目光却带着几分怀疑。 “族长,您先在这里坐一下,秦老正在忙,过一会儿就好了。”小童很是伶俐,说话间已经将他们请到了桌前,并给他们倒了茶。 只是他边倒茶,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边在他们的身上转悠。 “小可,你去告诉秦老,就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他。”族长喝了一杯水,开口道。 小可倒完了茶水,清脆地应了一声,然后跑上了楼梯。 过了片刻,小可又蹬蹬蹬跑了下来,他喘着气,道:“族长,秦老现在正是炼蛊的关键时期,走不开,还要麻烦你们稍等一会儿。” 族长想了想,摆了摆手,“算了,那我们就等等吧。” 小可应了一声,然后又为他们添了一壶茶。 他们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时辰,小可又往楼上跑了一趟,这次下来他将他们都请了上去。 庄予兮他们跟在族长的身后,一步步走上楼梯,一直走到三楼,小可将他们请进了一个房间。 族长看了看他们,道:“你们都先留在这里,我先进去。” 庄予兮点了点头,族长推门走了进去。 93.第93章 血玉来源 很快族长便出来了,他和庄予兮道:“你自己进去吧。” 庄予兮看了一眼李疏豫,走了进去。 庄予兮关上门,待她转过身时,却被屋子里的摆设惊到了。 屋子四周都挂着黑色的帷幔,中间放着很多木架,上面摆着很多大小一致的瓷瓶,隐隐还能闻到一种特殊的味道。 她慢慢向前走,穿过木架时忍不住往上面的瓷瓶看去几眼,却只看见瓶体上有特殊的符号,她并未见过。 走过木架,前面是一块黑色的帷幔,里面隐约可以看见人影。 她轻轻将帷幔拉来一些,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盘着双腿坐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他身旁的香炉不断有白烟冒出,她闻见的味道似乎就是从这里来的。 她走进去,那老者却仍然闭着眼睛,似乎并不知道有人过来一般。 她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立在一旁。 过了片刻,那老者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睁开双眼,看向庄予兮。 庄予兮向他行了一礼,那老者苍老的眸子却一直都在打量她。 “我知道你为了什么而来,只是……”那老者微微摇了摇头,“这世上只有一块血玉,而且,一旦巫术启动,就再没有解决之法。” “我以为血玉和秦家人早就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可是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你。” 庄予兮抿了抿唇,这么说来,她就只能坐以待毙吗? “如果不生孩子,我可以活多久?”过了片刻,她轻声问道,声音十分的平静。 老者沉默了片刻,“活不到三十岁。” 庄予兮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然后笑了一声,“那我还可以多活几年。” 老者又摇了摇头,“孩子,或许你选择在此终结是正确的。”他看着庄予兮平静的面容,心中涌出更多的无奈和辛酸,又道:“血玉在你身上吧,能让我看一下吗?” 庄予兮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血玉递上前去。 老者接过血玉,仔细看了看,“这里面的蛊虫已经死了大半,它无法再给你通晓过去未来的能力,但是或许还是会有一些片段,不知你见过没有。” “嗯,我以前做过一个梦,那应该就是血玉给的提示。” 老者点了点头,将血玉还给庄予兮,“虽然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破解血玉上的巫术,也无法再创造新的蛊虫,我们的祖辈也没有留下关于那方面的信息,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血玉的由来以及这其中的关联,或许对你还是有一些用处的。” 在那老者苍老低哑的嗓音中,一幅幅古老的画卷在她的面前徐徐展开。 两百多年前,这个岛上的人原本住在南楚的一个小山村,村子里分为两族——巫术和蛊术。 都说巫蛊本是一家,但是村子里这两族却是几乎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后来,巫族的族长却爱上了蛊族的族长。 然而那时蛊族的族长却已经成了婚,而且还生了一个女儿。 巫族族长天生善妒,占有欲极强,她用尽手段悄悄害死了蛊族族长的夫人,并且提出要与蛊族族长成亲,好缓和当时两族的关系。 因为当时两族的关系确实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为了村子的和平,蛊族族长便同意了。 自那以后,两族的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善,两族人也开始渐渐融合。只是自古以来纸是包不住火的,所以蛊族族长还是知道了他夫人去世的真相,但是为了保持那来之不易的和平,他选择不提。 但是即便真相没有被捅破,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却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蛊族族长开始冷落妻子和他们生的儿子,而是把所有的本领都暗中教给了自己的女儿,准备把以后的位子传给自己的女儿。 慢慢的,巫族族长发现了这件事情,她狂怒不止。而且这么多年来,她自然感觉到自己的丈夫并不爱自己,所以她开始报复。 她把所有的仇恨都放在了蛊族族长女儿的身上,她暗中在她身上下了巫术,可是她没有成功,而是被蛊族族长发现了。 只是她下的巫术十分邪恶和狠毒,根本解除不了。为了救自己的女儿,蛊族族长培养出了一种蛊,种进了自己女儿的体内,与她身上的巫术相抗衡。 这件事情后来被巫族族长发现,她更加变本加厉,手法越发狠毒,一心要杀了蛊族族长的女儿。 后来,事态就不断的恶化,巫族族长已经到了几近疯狂的状态,他们的关系彻底破裂。 那时,蛊族族长女儿体内的蛊在巫术的影响下已经发生了改变,它给了蛊族族长女儿特殊的能力,但是却给她的生命造成了威胁。 为了救自己的女儿,蛊族族长用自己的血引出了女儿体内的蛊虫,将蛊虫封进玉内,但是自己却去世了。 但是在那之前,巫族族长便发现了他有这样做的打算,所以便又下了一道巫术。 一旦蛊虫和人体分离,那么蛊虫原本的宿体就活不过三十岁。 可是没想到的是,蛊族族长用自己的血引出了蛊虫,又教女儿每月将血滴在玉上。这一方法虽然救了蛊族族长的女儿,但是那个巫术却一直都在,随着血缘一代一代传下去。 而且因为蛊虫发生的变异,蛊族族长的女儿代代都只生女儿。 蛊族族长去世后,便将蛊族交给了自己的女儿。然而巫族族长却暗中鼓动人心,想要灭了蛊族。 但是那时蛊族和巫族的人们已经喜欢上了和平,而且人们是有分辨是非的能力的,所以大部分村民都没有接受巫族族长的蛊惑。当然,还是有一小部分的巫族村民被她蛊惑,发动战争。 自那以后,山村就又陷入了永无宁日之中。 蛊族族长的女儿带领村民抵抗那些人们一次次挑起的战争,后来巫族族长的儿子无法忍受自己的母亲继续做恶,所以改为投奔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 这件事情再次激怒了巫族族长,她用巫术害死了很多村民,即便蛊族族长的女儿出手阻拦却还是有很多人无辜死去。 这件事情让蛊族族长的女儿意识到她不能再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所以她下了狠心,一并杀了那些作恶的村民还有巫族族长。 为了自己的弟弟,也为了村里以后的和平,他们整村都迁到了这座小岛上。 94.第94章 遇刺被掳 他们在小岛外布了迷障,又用巫术在小岛边的海里养了一条怪鱼,一旦鱼发生异常,他们就能够感觉到。 他们在岛上的日子简单平淡,但是却也幸福。就这个过了很多年,血玉也已经传了两代,掌玉的人有一天却突然要出岛,至于出岛的原因没有人知道。 之后,应该就是外面所传的关于血玉的传说。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前面的这些事情。 而现在在她面前给她讲这些往事的是那巫族族长儿子的后代。 两百年过去了,人们已经经历了几代,可是血玉还在人世。 它带着那被隐藏的诅咒,再次显露在世人的面前。 所以,此时的庄予兮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就这样继续活着,直到诅咒到的那一天,而且自此以后,世间再没有秦家人和血玉。 二是生一个孩子,然后让她的孩子在诅咒下一代一代地活下去,承受着早夭的命运…… 既然如此,她选择第一种。 就让血玉从她这里彻底终结吧。 庄予兮已经做了决定,所以心里也就轻松了。她和秦老说打算在岛上住两天,秦老便安排她们住在这座楼里。 她将她的决定告诉了李疏豫,李疏豫只是拥着她,久久没有言语。 今年她二十岁,所以,她还能够陪他和庄易十年。 十年…… 呵……似乎也蛮长的啊…… “子晏,我们好好过这十年,好不好?我们忘了这十年,好不好?”她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只希望时间能够停在此刻。 十年,怎么够呢? 他们在岛上住了三天,这三天她听了许多关于秦家人的事情,竟让她有一种回了家的感觉。 她和李疏豫看上去都没有什么异常,容卿夜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他只是以为诅咒解不了的话,大不了就不生孩子了。 他们临走前,特意让族长给那些船夫和容方施了巫术,过几天他们自然就忘记了关于这个小岛的所有事情。 回去的路走的很快,他们几乎没有怎么停留,只用了十天就到了南楚。 可是没想到,刚一下船,等待他们的就是一场激烈的刺杀。 他们下船时天刚黑,那些黑衣人似乎早就等候在海边,一见到他们的身影便全部跳了出来,而且人数众多。 船夫们早已经吓得四处逃窜,容方被突然出现的刺客砍了一刀,不知生死。 他们三个被那些黑衣人围在一起,他们杀了一个又一个,可是那些黑衣人却人数众人,似乎没有尽头一般。 渐渐的,庄予兮发现,那些黑衣人并不想杀她,反而对李疏豫和容卿夜下的都是杀招? 他们是为血玉来的! 可是他们怎么会知道她就是秦家人呢? 为什么! 是什么人要抓她? 她看着源源不断的黑衣人,突然想起一个人。 楚凤! 她眯了眯眼睛,与李疏豫和容卿夜靠的更近了一些,而且还故意多去接那些人的招式。 李疏豫几次想把庄予兮护在身后,可是庄予兮却偏偏上前,好几次吓得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和容卿夜都招招狠辣,他们的武功远在那些黑衣人之上,可是那些黑衣人却想以人数取胜。 他们人很多,他们三个根本冲不出去,只是这样一路杀一路走。 这时,一个高手加入了他们的打斗。 那人也穿着一身黑衣,可是给人的感觉却与那些黑衣人截然不同。 那人的功夫应该与李疏豫不相上下,而他的目标就是她。 其他的黑衣人将她与李疏豫和容卿夜他们分开,并且缠住了他们,而那个人则与她单打独斗。 与他过了十几招,她便觉得那人的招式很是熟悉。 突然,她记起,那人就是那晚她在太子府外与她交手的那个人! 他的武功在她之上,而且今晚她之前消耗了太多的力气,此时与他过招竟觉得微微有些吃力。 不过,他并不想杀她。 李疏豫见她应付的有些吃力,想要过来帮她,可是却被那些黑衣人缠得死死的。 他杀红了眼睛,也不管会不会受伤,一路杀到庄予兮的身旁,替她挡下那人猛烈的招式。 这时,一大部分黑衣人都到了他们身旁,而且他们的目标都是李疏豫。 今天的李疏豫穿着一件黑色长衫,即便看不见衣服上的血,却可以看见衣服上被划开的口子。 庄予兮见他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多处,心中一疼,而那黑衣人却乘此机会一把将她钳制住,然后掳了她快速飞出人群。 “小兮!”李疏豫大吼一声,容卿夜猛地挑起头,正看见庄予兮被掳走的身影,也焦急地大喊了一声。 李疏豫犹如修罗附体,将身边的黑衣人视为乱泥,可是那些黑衣人却拼了命地拦着他们,直到那男子和庄予兮的身影消失,他们才撤退。 李疏豫斩下最后一人的头颅,提剑便向那男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容卿夜也跟在他的身后,两人找了许久,却都没有找到。 直到找到天微微泛亮,李疏豫捂着胸口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容卿夜一惊,忙上前扶住他,蹙着眉道:“你身上的伤太重了,我先送你去医馆,我继续去找。” 李疏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眸子血红,冷冷道:“不用!” 容卿夜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继续走,“你难道忘了上次你落水时她的样子了吗?他们既然是冲着她来的,就不会伤害她。但是你要是有什么事,还怎么找她!” 李疏豫停住脚步,拳头握得死紧,“我自己去医馆,麻烦你了。” 容卿夜蹙着眉,点了一下头,然后继续寻找庄予兮的下落。 已经过了一夜了,可是却一点线索都没有,容卿夜知道想要找到庄予兮很难,可是他没有停止,也没有放弃。 李疏豫去了一趟医馆,可是只是处理了一下伤口,吃了一些药,然后便又出来了。他是在海边遇到的容卿夜。 容卿夜冲他摇了摇头,蹙着眉道:“我没有找到她,而且这些人身上,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李疏豫捂着胸口咳嗽了一声,他看着一地的尸体,眸子微微眯起,“或许,我知道他们是谁。” 95.第95章 野心勃勃 李疏豫和容卿夜在南楚养了两天伤,便回了安黎,这期间李疏豫和容卿夜调查了所有关于楚凤的事情。 楚凤是北楚的三皇子,他的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所以北楚的皇帝将他交给一位妃子抚养。 这个妃子因为自己不能怀孕,所以对楚凤并不好。她表面上表现得对他很好,但是其实很少关心他,以至于她身边的一个公公虐待楚凤她都不理睬。 楚凤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但是心里却已经发生了扭曲,他五岁时,亲手杀了那个太监,而且足足砍了他五十多刀。 自那以后,北楚的皇帝对他越发的疏远,养他的那个妃子对他也越发厌恶。 他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性格越发的阴冷,让人捉摸不定。 不过他在北楚皇子中算是极为优秀的,所以北楚的皇帝这几年也开始注意到了这个皇子,甚至将国都的的侍卫对都交给他管理。 他与其他皇子的关系都不好,也是北楚太子最为忌惮的皇子。 庄予兮和他说过她在北楚时的遭遇,所以那个后来和宇文联勾结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楚凤! 他到现在还是对血玉虎视眈眈,说明他野心勃勃。 李疏豫知道庄予兮不会有危险,可是他的心还是非常的不安,若不是容卿夜每天都看着他让他养伤,他怕是已经赶去了北楚。 他派出去的暗卫已经走了几天,还没有回来,现在还是一点关于庄予兮的消息都没有…… ************ 庄予兮被那男子掳走,他趁她不备将她打晕,等她醒来时,已经到了一个封闭的屋子里。 屋子里的摆设样样精致,看上去就是一个千金小姐的闺房。 她坐起身,勾了勾唇角,看来他们对她的待遇还是很好的。 她摸了摸身上的东西,血玉还在,可是她藏在身上的药和银针都被搜走了,就连她头上戴的一只发簪也被拿走了。他们想得果然是周全,生怕她有一点逃跑的可能。 她暗暗提了一下内力,果然,他们给她吃了药,她的身体根本使不上力气,更不要说武功。 她看了看周围,这间屋子似乎是一个地下的密室,只有一道铁门,一扇窗户都没有。 这时,铁门被从外面打开,一个婢女模样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看见庄予兮时一点反应都没有,稳步走过来放下手中的托盘。 “吃些东西吧。”婢女的态度平淡,放下东西,只说了一句话便走了出去。 她听见落锁的声音,看了看桌子上精致的饭菜,坐下来开始慢慢地吃饭。 一个时辰后,那个婢女送来了一壶茶,收走了剩下的饭菜。 她不知道时间,只是感觉坐了许久,门再一次被打开。 她抬起头,那男子看见她,嘴角微微勾起,显得一张脸越发的阴柔俊美。 “我们又见面了,庄小姐。”他嘴角勾起,眼底带着笑意,可是却让庄予兮觉得背脊一凉 这个男人,实在让人觉得不舒服。 庄予兮压下心头的不适,淡淡笑了笑,道:“三皇子,别来无恙。” 楚凤俊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好奇和兴奋,就像野狼看见了许久未见的猎物,“当我知道你就是秦家人时还是很吃惊的,毕竟安青那个名字很多人知道,而更让我吃惊的是,庄小姐,你竟然能够藏得这么深。” “而且,庄小姐你要比我想象的有趣的多。” 庄予兮嘴角的笑意未减,“三皇子也比我想象的……幽默的多。” 楚凤大笑了两声,然后,笑声突然停止,灼灼地看着庄予兮,“庄小姐也是明白人,自然知道我请庄小姐到这里的目的。” 庄予兮嘴角的笑一点点消失,“若是我说,我根本没有那种通晓过去未来的能力,三皇子信吗?” 楚凤没有说话,只是他的目光说明了一切。 她本就没有指望楚凤会相信。 “三皇子既是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 楚凤并没有生气,他看着庄予兮,眸子里带着诱惑,“庄小姐放心,我是不会伤害你的,而且,庄小姐,你会是我以后的皇后。” 庄予兮直视着他的眸子,只觉得他的眼睛就像是一个漩涡,能够将人吸进去。 她定了定神,“皇后就不必了,若是能有帮到三皇子的,我自会做到。” 楚凤满意一笑,“庄小姐果然是明白人。” 楚凤看着庄予兮,对面前这个女人越来越好奇了。 很少有女人在他的面前能够这样平静,他对自己的容貌一直有信心,而他刚刚那样看着她,她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这个女人和他以前遇到的女人都不一样,就算她不是秦家人,他也想得到她。 庄予兮一直在这间屋子了待了许多天,那个婢女每天负责伺候她,除了不能出去,她的生活就和普通的千金小姐一样舒适。 除了那天,楚凤再没有出现过,而那个婢女的话也很少,只有她问她时间时她才会说几句话。 不知道李疏豫怎么样了,那天晚上他受的伤不轻,而且他一定非常担心她吧。 她已经想好了,既然楚凤不相信她没有了特殊的能力,那么她也不再强调,相反,如果楚凤真的知道她对他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或许会杀了她也不一定。 所以她要先稳住他,然后找到合适的时机逃走。 她打定了注意,心里安定了许多。 接下来,就看楚凤想怎样用她了。 ********* 转眼,她又在屋子里被关了五天,这天晚上,楚凤又来了。 他在桌子前坐了下来,悠然地喝着茶,不时看她一眼。 庄予兮也不动声色,他来,自然带有什么目的。 他坐了片刻,站起身,走到墙边的花架前,纤长的手指轻轻拨了拨开得正艳的牡丹花。 “父皇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若是哪一天父皇驾崩,这个皇位就自然而然到了太子的手上,若是那时我再起兵,那就是谋反。你说,我应该怎么做?”他看着牡丹花,似乎在和花说话一般。 庄予兮的眸子动了动,嘴角微勾,“皇子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 楚凤转过头看向她,突然勾起了唇角,那魅惑的容颜竟让他面前的牡丹都觉得失色了几分。 96.第96章 双雕之计 庄予兮正视着他的目光,面色平静,但是她的心却忍不住颤了颤。 她知道楚凤是来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些消息,可是她根本对北楚的情况一无所知。 她不过是在赌。 按照楚凤所说,她想,楚凤已经做了决定,不过是想到她这里得到一份肯定。 楚凤看了她许久,然后转身离开。 在他走出屋子之前,他突然停下脚步,没有转过身,道:“等我当了北楚的皇,你就不用待在这里了。” 看着他的背影,庄予兮却没有觉得一点的轻松。 如果他真的当上了北楚的皇,那么对付他就更加难了。 而且,他的野心也许根本就不止于此! 那么,是不是又会掀起一场血流成河的战争? 她的眉头越蹙越深,现在她更担心的是李疏豫和周国的百姓。 她害怕楚凤会将矛头对准周国…… 在她的忐忑不安中,时间又过去了十天。 从那个婢女身上,她对外面的情况根本一无所知。 直到有一天,她被带出了那间屋子,她终于知道,原来楚凤还是成功了。 她被暗中带进了楚国的皇宫,被安置在一个比较隐秘的房间。这个房间要比那个密室好上许多,最起码她还可以看见阳光。 这次她没有等多久就看见楚凤。 此时的楚凤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更加显得一张脸魅惑众生。 “如你所见,一切顺利。”他抬了抬手,衣袖上绣着的龙纹看上去栩栩如生。 “我也要恭喜你,我未来的……皇后。” 庄予兮一惊,眸子闪了闪,“我不会嫁给你的。” 楚凤挑了挑眉,笑着靠近她,抬起骨节分明的大手,想要摸上她的脸。 她看着他,猛地偏过头,躲过他的触碰。 楚凤不以为然,仍然用手指勾勒着她优美的轮廓,“不想嫁给我也可以,可是为了留住你的心,我只能先留住你的人。”他靠近她的耳侧,“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想当皇后,那个位子随时都是你的。” 庄予兮眸子一冷,想要闪开,可是楚凤却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压在了身后的榻上。 她用手推着楚凤的身体,可是她体内的药效还在,她根本就用不上力气。 “之前的经历告诉我,想要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就先得到她的人,庄予兮,我要定你了。”他的眸子里带着浓浓的欲望气息,说罢,嘴边朝着她的脸落了下来。 庄予兮心一横,放开手,却在他的嘴落下来之际冷冷道:“我想,你得到的应该是一具尸体。” 楚凤的动作停住,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眸子,只觉得那眸子里的冷漠和倔强有趣得很。 庄予兮的心绷得紧紧的,“虽然我现在没有武功,但是我想要自杀,还是有很多种方法的,皇子……哦,不,楚皇想不想试一试?” 楚凤的嘴角微微勾起,抬起手摸了摸庄予兮的脸,却在碰到她细腻的肌肤时心中猛地一荡,只觉得有些流连忘返的意味。 庄予兮身子一僵,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终于,在楚凤的手指要摸上她的唇时她终于忍不住偏过头,眼睛里是满满的厌恶。 楚凤的手指一僵,然后猛然起身。 庄予兮暗暗松了一口气,但是却并没有看他,所以也没有看见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冰冷。 直到听见关门声庄予兮才坐起身,她摸着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脏,微微喘了几口气。 好险,就差一点点。 希望这次以后,楚凤不会再有这个想法,不然,她就只能死给他看! **********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李疏豫派出去的暗卫一个都没有回来,李疏豫不禁更加担心庄予兮的情况。 他听说了楚凤登基的消息,恐怕现在他去北楚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而且,他听说楚凤在全国大规模征兵,看来他并不满足只做北楚的皇。 李疏豫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安黎,他离京许久,也应该回去看看了。 他离开京都时正是盛夏,回来时却已经入了秋。 好在这两个多月内周国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只是李正庭的身子本来就需要静养,这两个多月确实消耗了他很多的精力。 他离京的事情除了他身边的人外人并不知道,所有人对外只说他患了急症,那些大臣们自然也不敢深究。 自从楚凤登基和扩兵的消息传出来后,南楚便一直处于惴惴不安之中。 周国势力强大,楚凤若是想出手定会先从南楚下手,这一点南楚自然看得明白。所以他们特意派人前来周国投诚,想要从周国这里得到帮助。 南楚的国君性子平和,不喜征战,而且南楚又代代都与周国交好,所以李疏豫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他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计划。 他暗中邀南楚的皇帝一同到北楚去恭贺楚凤的登基之喜,一来可以探探楚凤的虚实,给他一些威慑;二来他可以进入北楚,亲自去找庄予兮的下落。 楚凤此时刚登基,而且即便扩兵他也要练个一两年的兵才敢有所动作。若是再加上周国和南楚联手,他想要出兵可没那么容易。 至于匈奴那边,他们和匈奴有和平契约,想来耶律洵也是不会轻易违背的。 他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了南楚的皇,南楚的皇欣然应允,等着与他在北楚见面。 李疏豫和南楚的皇一前一后派出使臣前往北楚告知楚凤他们将亲自到北楚恭贺的消息,楚凤自然对他们的目的一目了然,只是他并不在意。 他的手中有血玉和秦家人,自然对他们不惧。 至于那个李疏豫,他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休想找到他想找的人! ********* 使臣前脚刚走,李疏豫便马上动身前往北楚,使臣到达北楚的几日后,他也到达了北楚。 而且就在当日,南楚的皇也一并到达了北楚。 南楚的皇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因为南楚北楚本是一家,所以南楚的皇也姓楚,名楚离天。 周国和南楚的皇同时驾临北楚,引得天下的人议论纷纷,自然也有多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的这一场见面。 更有人断言,说着天下就要变天了…… 97.第97章 身份被藏 李疏豫和南楚的皇帝楚离天到达北楚的这一晚,楚凤在宫中特地为他们设了宴,宴会上的气氛看上去还是十分融洽的。 宴会刚刚开始,楚凤先是与大家共饮了一杯,然后李疏豫和楚离天同时端起酒杯,恭贺楚凤的登基之喜。 楚凤端起酒杯,一双凤眸里艳光流转,“多谢二位亲自前来,楚凤感激不尽,以后我们三国也应该互相多关照才是。” “那是自然。”李疏豫也是眼眉含笑,看上去真真是一幅和谐的画卷。 而此时,李疏豫派出的暗卫正暗中搜查着北楚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楚凤放下酒杯,“对了,有一事要委屈二位了。前几天驿站失了火,现在还不能住人,所以要麻烦二位先住在宫里了。” “哪里都是一样的,全凭北皇安排。”楚离天道。 李疏豫也点了点头。 宴会上歌舞一直未停,他们几人也一直说说笑笑,很快便觉得有了几分醉意。 楚凤命人将他们带到了宫里的一处院落,而且还安排了好几位内侍随侍。 李疏豫这次出宫带了小安子随侍,所以他的日常起居也还是小安子侍候,楚凤派的人只是帮帮忙,近不了李疏豫的身。 到了住处,李疏毓便因为醉酒早早便歇下了,只留下小安子在外室守夜。 直到深夜,他缓缓睁开眸子,坐起身。 这时,一个暗卫从窗而入,恭敬地跪在地上,轻声道:“皇上,我们找遍了皇宫,不见娘娘的身影。” 黑暗中,他的眉不禁蹙起,难道他猜错了? “楚凤宴会后去了哪里?”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 “去了他一个妃子的宫里,那个宫里我们也找过,不见娘娘。”暗卫恭敬地回道。 李疏豫看了看外面的夜色,“你先退下吧,继续找。还有,一定要密切注意楚凤的行踪。” “是。”暗卫应了一声,接着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暗卫走后,李疏豫仍然坐在那里,坐了许久。 楚凤一定会将庄予兮放在身边的,可是为什么找遍了这个皇宫都找不到? 难道是宫里还有什么密室? 不会,他调查过楚凤,特意命人仔细搜查了他之前住的宫殿和现在住的宫殿。 他小时在宫中住的时间并不长便被封了亲王在宫外赐了府邸,而现在他登基没多久,应该没有时间在宫里建密室。 他之前的府邸他也命人搜查过,的确发现了密室,可是却并没有找到庄予兮。 他之所以确定庄予兮在宫里,是因为在楚凤之前府邸的密室里看出过有人居住过的痕迹,而且很明显是女子。 所以庄予兮一定是被他转移了。 此时,庄予兮躺在榻上,而她的不远处的贵妃椅上,就躺着楚凤。 上次看见楚凤之后,一直侍候她的那个婢女便给她戴上了一张面具,而且还给她喂了毒药。 自那之后,她的身份便成了楚凤的一个妃子,而且一旦她有什么异动,那么等着她的就是无尽的噬心之痛。 她知道楚凤是怕人找到她,或许,李疏豫已经派人来找她了。 前些日子楚凤并没有来过,他今晚突然来这里,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 这些日子她研究过,她体内的抑制她内力的药,似乎药效只有半个月左右。每当她觉得四肢的力气恢复了一点后便又会觉得无比的无力。所以楚凤一定是将药下在了她吃的饭菜中,而且是定期下一次。 好在那个婢女并不是时刻都守着她,所以当她发现这个规律时便开始算好了日子,在他们再次下药的前几天她悄悄藏起了几个馒头,之后的几****便不再吃饭,而是只吃她之前偷偷藏起来的馒头。就连丫鬟送来的水她都没有喝一口,只是靠些水果补充水分。 每顿饭她都会将菜饭偷偷扔一些,制造出已经吃过的假象,而那个婢女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就这样一直过了七天,今天她觉得丹田之内隐隐有了一丝暖流,她心中一喜,看来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她看着不远处的人影,嘴角无声地勾了勾,再过两日,她的武功就会恢复,到时候,她应该怎么回报他? 第二天一早,楚凤早早便走了,她起来时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那个婢女一如往常一样伺候她洗漱更衣和早饭,之后就剩她自己一人在偌大的屋子里发呆。 当然,发呆只是外人所看见的样子,而庄予兮却一直都在研究着怎么逃跑。 今早她暗中试了一下内力,已经恢复了三成,明天她的内力就会完全恢复。 她的心中带着几分激动和担忧,楚凤一定安排了很多人看守她,就算她的武功恢复了,她又怎样才能逃出去呢? 而且她这几天每天都吃很少的东西,若不是脸上带着面具,恐怕她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就在她想得入神时,院子里响起了一片吵杂之声。 她站起身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好像是楚凤的妃子。 “大胆,你们连贵妃娘娘都敢拦吗!怎么,做了亏心事,柳娘娘是不敢出来了吗?”门外一个带着愤怒和讽刺的女声格外清晰。 她听见一直伺候她的那个婢女道:“贵妃娘娘恕罪,柳娘娘身子欠安,不能给贵妃娘娘请安了。” “身子欠安?”一个陌生的女音淡淡响起,“那本宫就更要看一看柳妹妹了。” “娘娘!”那个婢女的声音带了几分急切,然后,她听见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似乎是打耳光的声音。 “你是什么东西,敢拦贵妃娘娘,娘娘可是有孕在身,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是你这个狗奴才能担待得了的吗?”之前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声音中带着几分尖锐,似乎是那个贵妃的丫鬟。 “娘娘,您不能进去。”那个婢女再次开口,只是声音中并没有惧怕,反而带着几分冷静。 之后,又是一个清脆的把掌声。 “来人,把她拉住!”那个贵妃身边的丫鬟再次开口。 “娘娘,娘娘您不能进去!” 听声音,那个婢女似乎被人牵制住了。 庄予兮一听,想了想,忙坐回到桌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摆弄着手中的茶杯。 接着,房门被人猛地推来,她看向门口,然后做出一副很是吃惊的表情。 98.第98章 贵妃找茬 她看着门口许久,门口站着一主一仆,她看向那个主子,那女子生得很美,打扮得也甚是艳丽,应该就是那个贵妃了。 贵妃身边的丫鬟见她仍然一脸吃惊地看着她们,眼睛一横,道:“柳妃娘娘见了贵妃娘娘,连礼节都忘了吗?” 她看了一眼门外,伺候她的婢女被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拉住,她挣扎不开,只是一脸焦急地看着她。 她心中了然,然后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向那女子行了一礼。 贵妃看着她,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柳妃娘娘连怎么行礼都忘了吗?”小丫鬟声音尖利地道。 她抬起头,看向那主仆二人,勾出一抹笑,然后缓缓而跪,淡声道:“参见贵妃娘娘。” 那贵妃娘娘并没有让她起身,而是看了她片刻,之后,她看了一眼身旁的丫鬟,那丫鬟则拿出一个礼盒扔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你三个月前送给贵妃娘娘的,娘娘吃了就起了疹子,太医说这人参被人下了药,你就是想害我们贵妃娘娘!你可知罪!” 庄予兮看了看那被摔开的盒子,里面放着半根人参。 她大概明白她们来这里的目的了。 “妾身不知贵妃娘娘再说什么,也不知妾身有什么罪。”她微微垂着头,淡淡道。 “你!事实就在眼前你竟然不认罪!”那丫鬟指着她,根本不将她这个“妃子”放在眼里,看来之前这个女子的身份也是一般吧,就连一个婢女都敢如此与她说话。 想着,她抬起头,目光淡淡,似乎也带着一分不屑,“妾身何罪之有?” 那名贵妃眸子一冷,哼笑了一声,然后道:“来人,将她带到本宫的宫里,本宫要看看她还知道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她的话音刚落,就进来两个太监上来拉她,她摆出一副隐怒的表情,被他们拉出了屋子。 临出院门时,那贵妃突然停下了脚步,道:“这个奴才冲撞本宫,给我杖责三十。”说完,似乎嫌弃地甩了甩帕子,出了院子。 庄予兮被那两个太监拉着走在那主仆二人身后,走了一段路,她轻轻挣脱了那两个小太监的手,他们见庄予兮乖乖跟着他们的步伐也就没有再拉她。 虽然她的武功没有完全恢复,但是这似乎是一个绝佳的逃跑机会。 她跟着他们的脚步,走进了一个十分华丽的宫殿,看来这些人是打算对她用私刑了。 那贵妃坐在主座之上,看了看自己涂得鲜艳的指甲,然后淡淡看向庄予兮,“没想到你以前温和的性子都是装的,你竟如此狠毒,想要害本宫的孩子。” 庄予兮并站在那里,表情平静,“妾身不知贵妃娘娘在说什么。” 贵妃的眼神一厉,然后笑出了声,“你以为皇上宠爱你本宫就不敢动你了吗?告诉你,就算我杀了你皇上也不会说本宫一句,本宫只不过是不想惹皇上烦心而已。” 庄予兮微微勾了勾唇,“娘娘所说及是,只是娘娘似乎有所误会,妾身是不会害娘娘的。” 那女子挑了挑眉,只觉得她脸上的笑十分刺眼,“误会?来人,将宗人府的张大人和太医请来,好让柳妃娘娘心服口服。” 庄予兮脸上的笑扩大了几分,“娘娘,就算是人参上有药又如何,您有证据那就是妾身放的吗?” “放肆!”那贵妃猛地一拍桌子,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无理。 以前的柳妃一直都是逆来顺受的,怎么今天会这样和她说话? 她是存心想要气她吗? 一想到此,她心中的怒气便越盛。 其实她只是想找了由头教训她一下,听说皇上又宿在她这里,她心中有气,只是想拿她撒撒气。可是她这是恃宠而骄,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吗?! 庄予兮却丝毫不为所动,仍旧笑意淡淡地道:“贵妃娘娘可要注意身子啊,这生气对胎儿可不好。” 其实看那贵妃的样子孕身还不显怀,想来怀孕的时间还不长,她今天多半是来找那个柳妃的茬的。 既然如此,她就偏要让她心中不顺,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你!”那贵妃气得指着她,而且手指还微微颤抖,“来人,将她给我压到宗人府,让张大人亲自审问!” 只是,她还没有走出贵妃的院落,楚凤便赶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被两个太监拉着的庄予兮,然后进了屋子。 她不知道楚凤和那女子说了什么,很快他便出来了,而且亲自将她押送回了自己的院子。 那个被打的婢女不知去了哪里,楚凤挥退了所有下人,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若不是皇上及时赶来,恐怕我就要被大刑伺候了。”庄予兮带着几分戏谑地道。 楚凤笑了笑,“什么时候都能够面不改色,你真的是一个有趣的人。” 庄予兮也笑了笑,没有说话。 “朕和你保证,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他看着庄予兮,收敛了笑意。 庄予兮看着他,“那以后还真是辛苦皇上了。” ********** “皇上,楚凤白天去了一个妃子处,好像是从那个妃子的手中救了另一个妃子,而且他对那个妃子的态度似乎很反常。”晚上,暗卫向李疏豫禀告。 “继续。”李疏豫轻声道。 “那个妃子是楚凤的贵妃,现在怀有身孕,楚凤之前对她很是宠爱,可是今天他却硬是在她的面前维护另一个妃子。而且听说他维护的妃子之前性情柔和,从不会和人说一句重话,可是她今天却顶撞了楚凤的宠妃。”暗卫道。 李疏豫想了想,“嗯,我知道了,你们继续观察。” 暗卫很快便消失了,李疏豫却又陷入了沉思。 今天他们本来正在与楚凤一起喝茶聊天,一个小太监在楚凤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后他便急匆匆走了。 他以为是与庄予兮有关,可是没想到竟然是与他后宫的女人有关。 现在北楚的皇宫里藏了许多他的眼线,可是还是一点关于庄予兮的消息都没有。 他不能在北楚停留太久,他必须要尽快找到庄予兮。 一想到庄予兮此时可能正被关在某处,或许被绑着手脚,或许还经受着更多的虐待,他就觉得自己的心正一点一点地沉入谷底。 99.第99章 被人设计 “娘娘,皇上怎么能那样对您呢,而且还如此包庇那个女人!” 北楚皇宫的后花园,刘贵妃和贴身婢女红露正在凉亭里看风景,自那天楚凤从她的手里救走了了柳叶,她的心里就一直记恨着。 柳叶那个贱-人,在王府里的时候就装成一副与世无争的淡然模样,王府里的女人争得头破血流,可是她却什么都不做也能争得皇上的宠爱。如今进了宫,皇上对她似乎越发的宠爱了。 想到此,她抬了抬手,道:“既然皇上都已经发了话,我们自然就不能让皇上烦心。” “可是娘娘……” “好了。”刘贵妃打断红露的话,“你不要再说了,我自有我的打算。” 红露见她态度坚决,虽然仍然心有不平,但是也不再说话。 这时,不远处走来两个人影,细一看,竟是五皇子楚原和八皇子楚墨。 “他们是因为周皇和南皇才进宫的吗?”刘贵妃道。 红露点头,道:“皇上在宫中设了宴,只请了在凤阳城的几个王爷,而且周皇和南皇应该也快回去了。” 刘贵妃嘴角微微勾起,与红露低声交代了一些事情。 是夜,宴会结束,楚墨喝得有些多,楚原一脸无奈地扶着他往宫门走,路上正好遇见两个小太监。 小太监见楚墨醉得厉害,忙上前道:“五王爷,让小的忙您将八王爷送到宫门口吧。” 楚原虽不像楚墨喝的那样多,但是多少也有了一些醉意,所以便将楚墨交给了那两个小太监,自己在前面走。 直到走到宫门口,他回身看去,却不见那三人的身影。他想着或许是自己走得快,便站在宫门口等着他们。 而这边,那两个小太监趁着楚原不注意,在一个岔道时扶着楚墨走了另一条路,然后快速向后宫的方向而去。 夜里,庄予兮很早便睡下了。 之前侍候她的那个婢女这两天都没有露面,想来是伤得不轻。楚凤又派了一个新的婢女侍候她,这个婢女与之前的那个婢女很相似,话都很少。 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楚凤的一个普通的妃子,为了防止引人注意,所以楚凤并没有派很多侍卫看着她,除了那个婢女,院子里还有四个小太监。 只是她不能确定楚凤是否也在暗中安排了暗卫看着她,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 自从来到这里,她的睡眠一向浅,所以当房门被悄悄打开时她就已经醒了。 她暗中听着,房门似乎没有被完全推开,正在她觉得奇怪时,一股特殊的味道便传了过来。 迷-香! 她屏住呼吸,等着看来人究竟想做什么。 过了片刻,她听见房门被打开,有人慢慢靠近床榻。 她不动声色暗中观察,却见进来的次数有三个人,而且他们并没有拿武器,看样子不像是刺杀。 此时屋子里的迷-香差不多已经散尽,她慢慢地呼吸,就像睡着了一般。 来人走到床榻边,其中一人将她挪到了床榻的里侧,接着她感到身边的被褥陷了下去,好像躺下来一个人。 她突然就明白了他们的目的,于是仍然不动声色。 他们将那男子的衣衫脱了,等到他们想要来脱她的衣衫时,她微微发出一个类似呻吟的声音,然后翻了一个身,将背对向了他们。 那两个人吓得不轻,见她并没有醒来,也顾不上脱她的衣衫,急忙逃走了。 庄予兮又这样躺了许久,她才坐起身,观察着榻上的男子。 黑暗中,她闻见了明显的酒气,就着时有时无的月光,她看清了榻上男子的脸,竟然是许久未见的楚墨! 她想了想,猜测一定是那个刘贵妃做的。 那日楚凤直接将她从她那里带走,她一定怀恨在心,所以才想了个这样的方法,想要她彻底失宠。 宫里的女人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啊。 她突然想到在周国时就有人长期在她喝的汤中下避孕的药物,虽然她没有追究,也没有证据,但是宫里会向她下药的,也就只有白溪了。 她正想得出神,榻上的男子突然呻吟了一声,他眉头紧蹙,想来是很难受,嘴里发出一个单音,庄予兮听了好几遍才听出是一个“水”字。 她小心翼翼地越过他,下了榻,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下。好在那些人只是脱了他的上衣,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喝过了水,楚墨安静了下来,又睡了过去。 她看了看榻上的男子,想了想,然后又回到了床榻的里侧躺了下来。 既然他们设计她,那么她就将计就计,看看楚凤要怎样处置她这个红杏出墙的妃子。 或许动静闹得越大,她逃出去的机会就越多。 那边,楚原在宫门口等了许久也不见楚墨,此时他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他觉得奇怪却也没想太多,以为是小太监将楚墨扶到了宫里休息。再加上夜已深,他便直接回了府。 第二天一早,庄予兮是被压醒的。 她只觉得自己的腰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对上一双同样迷蒙的眸子。 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楚墨的眼睛则猛地张大,慢慢向下看去,原来他的腿就搭在她的腰上。 他猛地坐起身,在发现自己光着上半身时更是差点叫了出来。 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庄予兮,颤抖地道:“你、你、你是楚凤的妃子?” 他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记得自己进宫赴宴,喝了一些酒…… “你冷静一点。”庄予兮也坐起身,平静地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是有人想要陷害我。” 楚墨看着庄予兮平静的眸子,竟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他起身下榻,忙穿上自己的衣服。 庄予兮见他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一张娃娃脸上带着些红晕,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害羞,她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她不能将楚墨至于险地。 若是被楚凤知道楚墨见过她,那么楚墨将会很危险。 昨天晚上是她没有考虑周全,差点害了他。 而且,这或许就是她逃跑的最佳时机! 此时天色尚早,楚凤不会这么早过来,她要抓紧时间了! 想到此处,她低声道:“楚墨,我是庄予兮。其他的事情你先不要问,麻烦你帮我出宫,而且,一定不要让楚凤知道你见过我!” 100.第100章 意外机会 楚墨系着衣带的手一抖,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庄予兮。 这时,她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忙起身将一脸震惊的楚墨推到了床下。 伺候她的婢女敲了敲门,她平静地应了一声,然后那婢女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她将房门关上,然后猛地将那婢女打晕。 那婢女应该也是会功夫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庄予兮的武功恢复,所以轻松便被庄予兮打晕。 庄予兮将那婢女挪到榻上,然后大叫了一声。 院子里打扫的太监她的叫声,忙跑了过来,站在门外问道:“娘娘,怎么了。” “屋子里有老鼠,你们进来一个人帮忙捉老鼠。”庄予兮道。 那太监不疑有他,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先是向庄予兮行了一礼,起身之际,已经被庄予兮打晕。 庄予兮忙将他挪到一边,关上房门。 “出来吧。”庄予兮低声道。 楚墨从床下爬了出来,此时的他已经恢复了平静。 “换衣服。”庄予兮看了一眼地上的太监。 楚墨点点头,忙脱了太监的衣服,套在身上。 庄予兮也脱了那婢女的衣衫,并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给那婢女戴上,并给她盖上了被子,看上去就是她在睡觉一般。 她穿上婢女的衣衫,将头发梳成与那婢女一样,然后坐在镜子前在自己的脸上胡乱画了画,再看时,已经成了相貌平平的普通婢女。 楚墨一脸吃惊地看着她,其实在庄予兮告诉他她的身份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直到她摘下面具,他才敢确信。 他们二人乔装完,庄予兮将太监藏到了床底,然后他们两个便大大方方出了庄予兮住的院子。 等到走了一段路,庄予兮确定没有人跟着他们,她让楚墨脱了太监的衣服,恢复他自己的装扮,两人向宫门而去。 一路上庄予兮都十分的忐忑,楚凤应该已经下朝,或许他正往她的住处赶去。 快到宫门时,庄予兮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看向楚墨,道:“你自己出宫,记住,若是有人问起就说自己喝多了,千万不要说见过我。” 楚墨看了看不远处的宫门,蹙着眉道:“你和我一起出去。” 庄予兮摇了摇头,“不行,楚凤会查到的。你放心,我能够自己出去。” 楚墨还要说什么,庄予兮沉声道:“快走,再晚就被发现了。” 楚墨深深看了一眼庄予兮,“你出了宫,可以来找我。” 庄予兮点了点头,并用眼神催促他快点离开。 楚墨这才不得不向宫门走去。 看见楚墨出了宫门,庄予兮才转身离开,她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楚墨上了马车,才猛然记起周皇就在皇宫里,他不知道庄予兮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周皇就在皇宫,他应该告诉她的。 他十分懊悔,可是此时再回去他也找不到她了。 他只希望她不要有事。 庄予兮对北楚的皇宫并不了解,她走的都是小路,就怕碰见巡查的士兵。 这时,她碰见一队与她打扮相同的宫女从她面前走过,她想了想,悄悄跟到在了最后。 她们一队人去的是御膳房,她暗道不好,难道这些是给楚凤布置御膳的宫女? 御膳房里的老公公见她们进来,忙念叨着:“你们都小心着点,周皇和南皇今天就要走了,不能出现差错,知道吗?” 庄予兮的心猛地一跳,周皇?李疏豫在这宫里? 那些宫女们齐齐应了一声,而她却完全走了神。 直到那管事的太监催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上前端起了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一道精致的菜肴。 她的心中激动难平,微微垂着头跟在那些宫女身后出了御膳房。 那个刘贵妃应该没有想到,她精心设计的一场戏,看戏的人却没有时间看。 她随着那些宫女走进了一个大殿,进入大殿的第一眼她就看见了李疏豫。 他坐在大殿的最前面,楚凤的下座,此时他正和楚凤说着什么,一脸淡淡的笑意。 端着托盘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她的心也忍不住砰砰地跳着,似乎要跳了出来。 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李疏豫了,这些日子他似乎瘦了许多。 她跟着前面的宫女将菜放在了靠近门边的一个官员的矮桌上,然后看其他的宫女纷纷对应站在那些人身后,她也就站在那个官员身后,虽然距离李疏豫远了一些,但是距离楚凤也远。 庄予兮听了会儿他们的谈话,都是一些客套话,她慢慢的就没有在听,而是想着一会儿怎么单独见李疏豫。 听他们的意思一会儿李疏豫就要回周国了,她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这顿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楚凤便带着李疏豫和楚离天出了大殿,她见有几个宫女跟在最后,便也跟了上去。 看样子他们是直接要出宫了,怎么办,她这样根本就出不去。 她跟在最后,心急如焚。 在走了一段路后,前面突然停了下来,她垂着头站在最后,却见原来和李疏豫一同走的一个男子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的衣着像是南楚人,他的身后也跟着几个穿着打扮相同的人。而他能和李疏豫和楚凤并肩而行,想来他就是南楚的皇帝。 她想了想,也不动声色地跟在他们后面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等到了一处院落她才知道,原来是南楚的皇丢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所以带着人回来寻找。 她也假装帮忙寻找,但是却在暗暗靠近南楚皇帝。 其他的人分布在院子各处,而且都低着头,她见没有人注意,忙靠近他的耳侧说了一句话。 那男子一开始似乎被她突然的举动吓到,却在听清她的话时转为吃惊。 她说:“带我出宫,周皇会感激你的。” 楚离天带着几分疑惑,可是却在看见庄予兮的眼睛时就同意了下来。 这个女子并不是普通的宫女,既然她对他没有威胁,他为什么不带她出宫,说不定她和周皇真的有什么关系也不一定。 他想了想,从地上的包袱中拿出一件衣衫,递给她,“快点换上。” 庄予兮接过衣衫,闪身进了一间屋子。那衣服比较宽大,她直接套在外面,再带上帽子,倒真的很像一个南楚人。 101.第101章 又饿又渴 她穿戴好,走出屋子,和楚离天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始假装在地上寻找。 过了片刻,一个南楚人匆匆跑了过来,把一样东西交给了楚离天,楚离天接过,收进了怀里,然后带着他们一行人出了院子。 庄予兮跟在那几个南楚人中间,一路上都微微垂着头,帽子挡住了她大半张脸,看上去就是一个瘦弱的南楚人。 他们一行人走到宫门,此时楚凤和李疏豫已经等在那里,见楚离天出来,他们又客套了几句,然后出了北楚皇宫。 庄予兮的心突突地跳着,直到跟着南楚的队伍走出凤阳城她的心才微微平静了些。 凤阳城外的官道上,李疏豫的队伍和楚离天的队伍向两个方向走去,庄予兮想了想,继续跟着楚离天的队伍走了一段路,直到途经一片树林,她才寻了个机会脱离了他们的队伍。 她从树林里踩着踏云步一路狂奔,向着李疏豫的方向而去。 李疏豫的队伍人多,而且他又是坐的马车,速度并不快,她应该很快就能够追上。 楚凤应该很快就会知道她逃跑的消息,她必须要在他追出来之前追上李疏豫。 她片刻不敢停歇,直到看见了李疏豫的队伍。心中一喜,她忙走上大道,追上前。 “等一下!”她出声喊道。 队伍最后面的两个士兵转过身,见她是南楚的打扮,态度倒还算和气,“有什么事?” 庄予兮走上前,“在下奉皇上之命,请求见贵国皇帝一面。” 那两个士兵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跑到了前面。 此时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那个上前面禀报的士兵很快回来,说李疏豫同意见她。 她心中激动不已,跟在那士兵后面向李疏豫所坐的御撵走去。 “皇上,人已经带到。”隔着车帘,那士兵禀报道。 “嗯,进来吧。”里面李疏豫的声音淡淡的,似乎还带着几分慵懒。 士兵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她向他点了一下头,然后掀起车帘走了进去。 御撵很宽敞,此时李疏豫正坐在宽大的软椅上看书,他的前面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茶水和一些点心。 看见李疏豫的脸,她的心终于沉静了下来,正在她想着要怎样给他一个惊喜时,李疏豫抬起头看向她。 “南皇有何事?”他放下书,微微蹙着眉。 庄予兮压低了嗓子,“南皇让陛下将我带回周国,还有,皇上,在下现在又饿又渴,您不介意吧。” 李疏豫挑了挑眉,他看了看她露在面具外的小半张脸,只能看见她微微勾起的唇角。 他心中疑惑,却还是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茶点,淡淡道:“请便。” 庄予兮嘴角的笑意更大了几分,坐在了马车侧面的座位上,先是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了。她拿起点心,刚刚咬了一口,又道:“皇上,可以吩咐您的车队继续向前走。” 说完,她一口气吃了两块点心。 这几天她都没有怎么吃东西,今天又经历了那么多惊险的事情,她已经饿得快跑不动了。 此时车队已经继续前行,李疏豫则一直在看着她,突然眸光一沉。 庄予兮吃得正欢,突然间只觉得眼前一亮,她叼着点心看过去,只见李疏豫正一脸阴沉地看着自己。 她被李疏豫的目光吓到,嘴里的点心一下子就噎住了,害得她猛地咳嗽了起来。 李疏豫忙坐到她的身边,一手替她拍着背,一手拿起茶杯递到她的嘴边。 她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茶,只觉得气息顺了顺。 “还要吗?”他低沉的嗓音近在耳畔,庄予兮转过头看向他,下一刻唇瓣便被他狠狠地咬住。 她吃痛,想要推开他,可是这时李疏豫却松开了牙齿,敢为狠狠地亲吻。 他的吻缠绵而热切,一下子便吸走了她身上的力气,原本抵在他胸口上的手也渐渐无力,无力地攀附着她。 他吻了很久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唇舌,最后还不忘舔一舔她的嘴唇。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他的鼻尖抵在她的鼻尖,他的气息清晰可闻。 庄予兮抱住他修长的腰身,只觉得这一个月多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般。 “我知道。”她轻声道。 李疏豫又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然后与她拉开一点距离,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着她。 庄予兮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咳嗽了一下,“我很好,倒是你瘦了许多。” 李疏豫当然知道她是故意转移他的视线,不过他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动手想要脱她身上那身南楚的衣衫。 庄予兮一惊,忙拉住他的手,一双美目水汪汪地看着他。 “咱们还是尽快赶路吧,楚凤很有可能追上来。”庄予兮被他看得发慌,忙道。 李疏豫冷冷地勾了勾唇角,“他追上来又如何,他还不敢动我大周的军队。” 说完,他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把衣服脱了,别闷出病来。” 庄予兮的表情僵了僵,被他这么一说她才觉得热,在李疏豫的注目下,一口气脱掉了两层衣衫。 李疏豫虽然一直面色平和地看着她,但是看着她此时的样子,他的心里却恨不得将楚凤斩于刀下。 这笔账,他一定会找他算的! 他拉过庄予兮的手,将她拉倒自己的腿上,一边拿出锦帕帮她擦脸上的胭脂,一边道:“楚凤将你藏在了何处,你又是怎样逃出来的?我派人找遍了北楚的皇宫都没有找到你。” 庄予兮任由他细细擦着自己的脸,然后将她这段时间的遭遇一点一点讲给他听。只不过有一些事情她自是不会说的,就像楚凤企图非礼她。她想,若是她说了,李疏豫说不定会马上杀回去。 直到她说到刘贵妃,李疏豫的手突然顿住。 “原来那个被楚凤领走的妃子就是你。” 他没想到楚凤会将她伪装成自己的妃子,更没有想到,那天暗卫禀报的一桩后宫事,她竟然就是当事人。 庄予兮点头,“我一直听说女人间的争宠十分可怕,没想到自己也亲身体验了一回。只是我还要感谢那个刘贵妃,若不是她,我也没有机会逃走。” 102.第102章 势在必得 李疏豫微微勾唇,看着她恢复白净的面容,道:“之后呢?” 之后…… 庄予兮张了张嘴,想到刘贵妃用那样的方法设计她,她要不要如实和李疏豫说呢? 她转过头看向李疏豫,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 “嗯……” 她想了想,还是如实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李疏豫。 李疏豫静静听她说着,直到她都说完,她悄悄观察着他的脸色,还好,他似乎还很平静。 “确实还要多谢那个刘贵妃。”过了片刻,李疏豫才缓缓开口。 庄予兮应和了两声,将话题岔开了,“那天晚上你受了很重的伤吧,还有容卿夜,他还好吗?” 李疏豫唔了一声,“我没有大碍,至于容卿夜,他家中有事,留在了安黎城。” 之后,她和李疏豫又说了很多话,大都是关于她的事情。除此之外,她还知道了一些关于楚凤的事情。 楚凤之前与她说过他又逼宫的想法,虽然外面并没有说他逼宫,但是她却是知道的。 外面传言,北楚太子结党营私和私藏赈灾银粮的罪证被揭发,皇上一怒便废了他太子的位子,而且将他囚禁在了一处山上,此生不得下山。而因为这件事情,皇上的身子也突然垮了下来,情况十分不乐观,所以他就将皇位传给了三皇子楚凤。 此外,李疏豫还和她说了楚凤扩兵的事情,如此一来更加证明了楚凤野心之大的事实。 说完了这些,她突然记起一件事情。 楚凤让人给她喂了毒药牵制她,说是那毒药不会致命,只会让人承受无尽的噬心之痛。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难道是毒药还没有发作,还是那只是楚凤在诓她? ********* 楚凤送走了两国的国君后便回了书房,他刚到书房,在书房外看守的小太监便禀告,说是刘贵妃身边的侍女来过,说刘贵妃一早身子就不舒服,想要皇上过去看看。 他想了想,还是起身去了后宫。 他到刘贵妃的宫里时,刘贵妃正倚在榻上被丫鬟喂着喝药,一张俏脸被药苦得皱成了一团。 刘贵妃见来人是楚凤,忙想要起身行礼,却被他及时制止了。 “身子不舒服就不要行礼了,这可是朕的第一个孩子,爱妃可要多加小心。”丫鬟已经退到了一旁,楚凤则坐到了榻边。 刘贵妃一脸的娇柔,“妾身自当注意身子,好为皇上添一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子。” 楚凤拍了拍她的手,又与她说了一会儿话,多半都是关照她的身体。 然而刘贵妃此时则心里正打着鼓。 此时已经距离她策划的那场捉-奸过去了很久,恐怕此时去也捉不到什么了,她要是再将皇上引到柳叶那里就是得不偿失。 她暗暗咬牙,白白浪费了她之前的那些个谋划! 就在她心里极度不甘时,门外一个宫女正好请求见楚凤。 楚凤让那宫女进了屋子,她并不认得那个宫女,正觉得心中不快时,只见一旁的红露看了她一眼,眉眼中带着暗喜。 难道是柳叶的婢女? 她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来找皇上的吗? 就在她这样想着时,楚凤已经站起身,道:“爱妃好好休息吧,朕还有要事要处理。” 说完,不等她行礼,楚凤便带着那宫女走了出去。 见楚凤他们出了院门,一旁的红露忙走到榻边,得意地道:“娘娘,那个宫女是柳叶身边的人。奴婢本以为咱们白忙活了一场,没想到事情还出现了转机,而且这样一来皇上还不会怀疑到娘娘,真是意外的收获啊!” 刘贵妃听红露如此说也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虽然刚刚那个婢女没有说什么事情,但是她的表情却十分凝重,想来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一来,她就等着看柳叶那个贱-人被杀头或是被送进冷宫! 到了庄予兮所住的院子,楚凤命其他人等在院门外,只和那女婢匆匆走了进去。 院子里跪着四个太监,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楚凤冷冷的眼风扫过他们,直接进了屋子。 那宫女砰地一声跪了下来,垂着头,道:“奴婢看管不力,请皇上责罚!” 楚凤没有看她,而是将屋子看了一遍,他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道:“说。” 那婢女不敢抬头,将她被庄予兮打晕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 “你说,屋子里除了你,还有一个被打晕的太监,而且也被脱了衣衫?”他听她说完,冷冷道。 那婢女被他冰冷的嗓音吓得身子一抖,然后点了点头,将那太监和她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给朕去查,今早所有出宫的人都要一一查清。通知各个宫门,对出宫的人要严加搜查!还有,马上命人搜查皇宫,一个角落也不准放过!”他沉声吩咐道。 那婢女忙领命退了下去。 他又将屋子看了一遍,在看见地上扔着的面具时走了过去,将面具捡了起来。 他还真是小看了她,她竟然恢复了武功,而且还有帮手帮她逃走。 面具在他的手里变了形,最后成了碎片。 等等,他突然勾了勾唇,他似乎忘了一件事情。 李疏豫今天早上刚走,难道是他找到了她? 可是他已经处处小心,除了院子里的婢女和那四个太监,他甚至都没有派暗卫暗中监视,就是为了防止暴露,李疏豫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他扔下手中的碎片,走出了屋子,却在屋子外的地上发现了一些黑色的灰烬。 他捏起一些灰烬闻了闻,眉头不禁蹙起,是迷-烟! 如果是李疏豫,他为什么要用迷-烟呢? 难道不是李疏豫? 楚凤越发觉得迷惑,想着,他嘴角微微挑起,那个女人,还真是给他太多惊喜! 不过,不管是她,还是这个天下,他楚凤都势在必得! 他派去调查的人很快便将出宫的人调查了清楚,除了周国与南楚的人,就只有八皇子楚墨。 楚墨? 楚凤的眸子泛着危险的光,他记得楚墨昨晚是和楚原一起走的,怎么会今早才出宫? 但是守门的侍卫却说出宫的只有他一人,而且还十分的肯定。 那么说就是和楚墨无关了? 103.第103章 负责纳妃 下午,李疏豫的车队就提了速度,而且他们一直保持着相同的速度,直到进了周国的地界。 庄予兮本来还担心路上遇到刺杀,可是没想到一路上非常顺利。 他们回到京都时已经到了秋末,京都已经带了几分凉意。 庄予兮回宫的消息宫里的人并不知道,这几个月小福和小满并不知道庄予兮去了哪里,只是她们看见过李疏豫几次,每次他的表情都冷清得让人心颤。所以她们也隐隐觉得庄予兮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她们并没有问,但是却每天都在担心。 就连大白这几个月也一直都不太精神,每天都蔫蔫的,就连食量都减少了。 所以当庄予兮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时,她们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啊!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小福比小满行动利落,上前猛地扑过来抱住了庄予兮。 庄予兮被她扑得差点倒地,忙稳住脚步,听见动静的大白也从她的屋子里跑了出来,蹭了蹭她的腿。 庄予兮笑笑,小满上前拉开小福,“快放开小姐,小姐都快被你压死了。” 小福冲着她撇了撇嘴,然后拉过庄予兮的手,将庄予兮拉进了屋子。 庄予兮坐了下来,喝了一杯茶,然后摸了摸趴在自己脚边的大白。 “小姐,这几个月你去哪里了,老爷来找过你几次都没见到你。”小福为她又添了一杯茶。 庄予兮拿起茶杯,“我回过庄府了,不用担心。” 小福还想问什么,可是却被小满的眼神制止了。 庄予兮小口抿着茶,想到之前去庄府时的场景。 庄易早就料到她的失踪或是与血玉有关,庄予兮见到他,只和他说了一些关于血玉的事情,但是关于诅咒和活不过三十岁的事情并没有和他说。 庄易见她安全回来也就放下了心,又叮嘱了她几句她便进了宫。 她要一直瞒下去吗?一直瞒着庄易,瞒着李疏豫。可是她又能瞒多久呢? 或者,她也把这件事情忘记吧,活到最后一天…… “小姐!”小福喊了一声,她猛地回过神,却才察觉她将杯子里的茶水倒了出来。 她忙放下茶杯,掸了掸身上的水珠。 “小姐,你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小福忙用锦帕帮她擦身上的水渍。 “没事。”她笑了笑,站起身,“你们帮我准备一下,我想好好洗个澡,这些日子赶路都没有好好洗过澡。” “好的!”小福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小福走后,小满才轻声道:“小姐,你走的这几个月,白贵妃经常到太后娘娘宫里,听说,她几次和太后提过让皇上选妃。” 庄予兮柳眉微微蹙了蹙,小满又道:“在小姐和皇上都不在宫里时,我隐隐看见过有黑衣人在咱们院子里。” 庄予兮也一直都好奇,楚凤是怎么知道她就是秦家后人的。 他在周国一定是有眼线的,她相信她身边的人,但是那个人或许也离她不远。 许多事情小福和小满并不知道,她不想让她们不安,只是应了一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小满圆圆的脸上挂着笑,“小姐你说的是哪里话,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家里等你而已。” 庄予兮拍了拍她的肩,“去休息吧,别我一回来你们就忙个不停。” 这时小福也回来了,说是洗澡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她过去了。 她洗过澡,就在院子里和小福小满聊天,也了解一些她不在的这些日子京都和宫里发生的事情。 李疏豫一回来便进了御书房,她知道他一定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所以也没有去打扰他。 晚上,李疏豫过来找她,他们一起在太后宫中用的晚膳。因为李正庭身子不好,所以他很少与他们一起吃饭,但是今天晚上他也难得的与他们一同吃了饭。 按照太后所说这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家宴,所以理所当然也叫了白溪。 白溪见到她很是周全地向她行了一礼,态度恭敬有礼。她不好表现得太冷淡,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饭桌上,大多是太后在说话,都是一些嘱咐李疏豫注意身体之类的。 而庄予兮却注意到李正庭的精神似乎不是很好。这些日子看李正庭的身子似乎要比以前还差些,他只是简单吃了几口菜,就让太监扶着回去休息了。 一想到这么长时间都是他代为打理朝廷中的事,庄予兮的心里就觉得愧疚。 她看向李疏豫,他的心里一定也很难受吧。 “皇后。”她正看着李疏豫出神,太后突然叫了她一声。 她忙回过神,看向太后。 “哀家知道你与皇上成亲的时间不算长,但是皇上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可是膝下却还没有子嗣。”太后看了眼李疏豫,李疏豫放下筷子,脸色不是很好看。 庄予兮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她笑了笑,道:“太后所说及是,妾身也想到了此事。”她看向李疏豫,却见李疏豫也正看着她,然后她收回视线,继续看着太后,“所以妾身想为皇上选妃。” 李疏豫看着庄予兮的眸子彻底沉了下来。 “皇后能够懂哀家的担忧哀家就放心了。”太后欣慰地笑了笑。 庄予兮也笑了笑,看上去大方得体。 太后本就喜欢她,自然希望她尽快给皇上添个一儿半女。可是皇上早晚是要纳妃的,那么早总比晚要好。 本来太后想着让皇上这么早纳妃多少有些对不住庄予兮,可是一见她如此知书达理,心中对她便越发的喜爱了几分。 “那么纳妃的事情就交给皇后了。”太后看着庄予兮,从她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她对庄予兮的疼爱。 庄予兮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她一直都没有去看李疏豫的表情。 白溪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只觉得心口堵着一口气,让她恨不得撕碎了她们那慈母孝媳的嘴脸!可是一想到庄予兮再也不能独占李疏豫的宠爱后她就觉得出了一口气,心情也跟着变好了。 她就不信,当庄予兮看着李疏豫搂着其他女人时还能够笑得出来! 当然,她的目的也远远不止于此…… 104.第104章 长长久久 吃过了晚饭,李疏豫和庄予兮一起回了庄予兮住的院子,在回去的路上李疏豫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进了屋子,只剩下他们二人时,他才缓缓开口,道:“你那样说是缓兵之计吗?” 庄予兮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她一边帮他脱衣服,一边道:“你需要子嗣,而那是我给不了的。” 李疏豫抓住她的手,“所以说,你身上的诅咒还是无法解除,是吗?” 庄予兮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缓缓点了点头。 “我也希望你只有我一人,可是你是皇帝。”她看着他的眼睛,眸子里带着一些无助,“如果诅咒注定无法解除,那么相比于孩子,我更希望能陪你久一些。” 李疏豫将她抱在怀里,他的下颚抵着她的头顶。 “诅咒不能解就不能解,那孩子咱就不生,只要你长长久久的陪着我。” 长长久久…… 她被这四个字弄得猛然僵住。 她也想长长久久地陪着他,可是她不知道她的长长久久,有多久。 李疏豫见她没有出声,与她拉开一点距离,看着她的脸,“但是,纳妃就免了吧。” 庄予兮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却被李疏豫用手指抵住了唇,“我说不纳妃就不纳妃,母后那里我负责解决。” 庄予兮见他态度坚决,也就不再说纳妃的话题,而是继续为他脱衣裳。 ******** 楚凤将皇宫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庄予兮。那天出宫的人员,除了那两国的使者其他的人他也都调查清楚了,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虽然他一直怀疑庄予兮是怎样逃出去的,也不愿意相信她是被李疏豫救出去的,但是当宇文宁将消息传给他时,他不得不相信。 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人给救走,他还真是轻敌了。 不过,越是强劲的对手赢起来就越有成就感不是吗? ************* 庄予兮他们回宫一个月后,李正庭的病情突然加重,甚至已经无法坐立,只能躺在榻上。 宫里所有的太医都为他看过,可是最后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他的病已经无法医治了,只能通过药物减轻一下他的痛苦,让他多熬些时日。 虽然李正庭的身子不行了,但是他的意识却还是很清晰的。他每天都会让李疏豫去他那里坐坐,与他聊聊天,有时也说一说朝廷上的事情。 只是最让他觉得遗憾的,还是太子李景晟。 自那次以后,李景晟便音信全无,甚至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自从李景晟失踪以后他就一直牵挂着他,毕竟那是他第一个孩子,也是他很喜欢的一个孩子。 李疏豫又何尝不是? 他从未停止过找李景晟,可是不管派出去多少人,结果始终都是一样的。 庄予兮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她想了许久,还是在回庄府看望庄易时偷偷写了一封信找人送到了山上。 她并没有强求李景晟回来,她只是把李正庭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至于他回不回来,他自己决定。 李正庭的情况一天不如一天,现在他几乎每天都在昏睡,清醒的时候很少。 就在庄予兮觉得李景晟不会回来时,他却突然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这天上午,她正在书房陪着李疏豫批阅奏折。以前李疏豫都是把奏折拿到她那里去批阅,她怕打扰到他,也怕被安上一个红颜祸水的罪名,所以就不再让李疏豫在她那里批阅奏折,而是她自己有时会在书房陪着他。 不过多半都是她帮他研磨,或是他看奏折,她在一旁看书。 书房里大多都很安静,所以当李秦突然闯进来时她和李疏豫都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下。 李秦是御前侍卫总管,而且他一向很稳重,这天他却直接闯进了李疏豫的书房,而且一脸的惊喜。 “皇上,太子殿下回来了,直接去了太上皇那里!”李秦的脸上带着薄汗,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 李疏豫手中的奏折啪地一声掉在了桌子上,然后他猛然起身,向李正庭住的宫殿而去。 庄予兮暗暗勾了勾唇,放下手中的书,也跟在李疏豫的身后出了书房。 李疏豫走的很急,庄予兮勉强才跟上他的步伐。她不禁想,若此时不在皇宫,李疏豫一定会用轻功飞过去。 等他们到达李正庭的寝宫时他正好醒着,李景晟正坐在榻边与他轻声说着话。 李景晟看见他们时,站起身,十分认真而且恭敬地向李疏豫和她行了一礼。 李疏豫走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可是却只是喊了一声‘哥’。 李景晟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庄予兮,然后看向李疏豫,将手搭在他的肩上,高兴地道:“小晏,哥果然没有看错,你真是一个难得的好皇帝。” 李疏豫听了他的话脸色微变,却听见李景晟又道:“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们担心了。” 李疏豫的面色稍有缓和,可是却还是和刚见到李景晟时的表情相差甚远。他开口,道:“所以,哥是故意没有回来,想让我做这个皇帝?” 李景晟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却没有说话。 李疏豫的脸色阴晴不定,庄予兮知道他的心情一定很复杂,忙岔过了这个话题,道:“能够看见太子殿下,父皇一定十分高兴。” 她的话成功将两人的注意力引到了李正庭身上。许是因为李景晟回来的缘故,李正庭的精神很好,就连以往浑浊的眼神都透着几分清明。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说了,小晏,你哥哥刚回来,让他好好歇歇。”李正庭出声道。 李景晟听了李正庭的话,又坐到了榻。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太后驾到’,只是那唱喏声还未结束,太后便快步走了进来。 她看见坐在那里的李景晟,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晟儿,真的是晟儿!”她走上前,李景晟也迎了过来。 太后轻轻摸着李景晟的脸,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晟儿,这些日子你一定受了不少的苦吧。”太后的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掉,没有人能够了解她此时的心情。 李景晟的眼眶也微微泛红,他握住太后摸着自己脸的手,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母后,儿子回来了。” 太后的手微微颤抖,有生之年还能够见到她的晟儿,真是死而无憾了! 105.第105章 白芷伤情 李景晟回来后,李正庭的身体竟出奇的好了许多,甚至在被人扶着的情况下都可以下榻走动。但是所有人都清楚,这或许就是回光返照。 在李景晟回来的第三天,李正庭的病情再次恶化,从此,他再没有醒来。 乾元二年,十一月二十三,太上皇李正庭驾崩。 周国上下举国同哀。 李疏豫和李景晟忙了好几日,直到李正庭下葬,他们两个才微微喘了一口气。 可是等到处理完李正庭的后事,李疏豫还没开口,李景晟便先提出要去给李正庭守陵。 李疏豫一口回决。 李疏豫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当这个皇帝,他和李景晟说要把这个皇位还给他,也被李景晟拒绝了。他们两个就这样一直僵持不下,直到新年。 因为李正庭病故的原因,今年新年一切从简,宫里也没有举办新年晚宴,只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年夜饭。 这段时间庄予兮也和李景晟交谈过,他也下定了决心不会当这个皇帝,这兄弟二人虽然性格迥异,但是有时脾气却还是很像的。 庄予兮也问过李景晟白芷的事情,她本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已经修成了正果,可是没想到,白芷竟然早下了山,他们并没有在一起。 其中的细节她并没有多问,直到元宵节时她再次遇见了白芷。 今年的元宵节要比以往冷清很多,她和李疏豫晚上在太后那里吃过饭便回了寝宫,李疏豫则又钻进了书房继续批阅奏折。 以往的元宵节时她都会带着小福和小满偷偷上街去逛花灯,或是在家自己做几盏花灯玩玩。可是今年却不行了,就连花灯也不能做。 她和小福小满吃过了元宵后便觉得待着十分无聊,所以便带着她们两个在御花园中闲逛消食。 此时天色已黑,御花园中的灯也只有几条主路上亮着,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漆黑。 御花园的西北角种着许多梅树,此时正是梅香四溢之时。 她们主仆三人提着灯笼慢悠悠转到了梅花林,在梅花间穿梭。 许是因为那一次在梅林见到白芷时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所以她每次看见梅花时都会想起白芷。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正想着白芷时,正好在梅林间看见了一个身影,那身影正仰着头看着枝头的梅花发呆。 她一眼就认出了她,低声吩咐了一下小福和小满,便走了过去。 白芷看梅花看得十分出神,就连庄予兮到了她的身边她都不知道。 庄予兮轻声咳嗽了一声,道:“这梅花倒是与京郊别院里的梅花开得一样灿烂。” 白芷猛然回过神,看见身旁的庄予兮,原本紧张的情绪又放松了下来。 “是啊,和那时的梅花一样好看。”她继续看着枝头芬芳吐蕊的花朵,只是声音带着几分飘渺。 庄予兮压下一根树枝,轻轻嗅了嗅梅花的香气,“只可惜没有下雪。”她压着梅枝,侧过头看向白芷,正好看见她微微蹙起的眉头。 “小庄,我能这么叫你吗?”过了片刻,白芷回过神,看向庄予兮。 庄予兮压着花枝的手一顿,然后笑着放开了手,别人都叫她小兮,只有她叫她小庄,也好,她也算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名字了。 “你想怎么叫都行,但是我似乎不能叫你小白。”庄予兮说着,故意带着几分为难。 白芷带着疑惑,“为什么不能?” 庄予兮笑了笑,“因为我家有一个大白了,大白是一头很可爱的老虎。” 白芷脸上的表情一僵,然后笑出了声,“我才不要叫小白。” 庄予兮也跟着笑了出来。 她们两个笑了片刻,也互相打趣了几句,只觉得这个夜晚难得的静谧温暖。 可是笑着笑着,白芷脸上的笑容便慢慢消失,她看着梅花,缓缓道:“我还记得他喝过我用梅花上的雪煮的茶时那欣喜的表情,可是以后,我应该再没有给他煮茶的机会了。” 庄予兮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不接受你?” 白芷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虽然我没有和他说过我喜欢他,但是我觉得他应该是知道的,可是他却一直装作不知道,还将我赶下山。”过了片刻,她苦笑了一声,继续道:“所以,是真的不喜欢吧。” 庄予兮不知道要说什么,白芷说得对,李景晟很聪明,而且白芷的所作所为又不是很隐晦,那么长的时间,他总会有所察觉的。 至于他到底喜不喜欢白芷,她就真的不知道了。 “而且,他一直都在想着他的太子妃,从始至终,我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外人。”她的声音平淡得带有几分虚无。 庄予兮看向她的侧脸,皎白的月光下,她的侧脸显得孤独而哀伤。 她知道李景晟有一个太子妃,而且还是宇文联的女儿。 当时宇文联的罪证被坐实,李疏豫念在宇文宁是太子妃的份上并没有怎么责罚她,只是罚她在太子府禁足。而且她算下来,她的禁足令也应该早就解了。 她并没有见过宇文宁,更不知道她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如何,或许真如白芷所说吧。 “从一开始我就做了当妾的打算,如果他有一点点喜欢我,就算是白家上上都不同意,我也要嫁给他。”说起以前的心态,白芷的眼神中仍带着几分坚定,可是渐渐又变为苦涩。 庄予兮还是为了她的坚决感到震动。白芷是左相之女,而且和白溪一样为嫡出,就算是嫁给王侯做正妻也是绰绰有余,可是她却甘愿顶着家族的压力,宁愿做他的妾。 果然,陷入爱情的女人真的是最无畏的。 庄予兮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劝她,她知道,她说什么都无法安慰到她。她甚至不知道应该劝她放弃还是继续坚持。 “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其实我只是看见梅花想到了他,所以才这样的。”过了片刻,白芷的情绪好了一些,她看向庄予兮,勉强地勾了勾唇。 庄予兮也笑了笑,“如果听你诉说能够让你舒服一点,那么我随时奉陪。” 白芷这时似是有些害羞,她拉过庄予兮的手,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活力,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赶快回去吧,再不回去白溪该找我了。” 庄予兮任由她拉着,两人说说笑笑出了梅林。 106.第106章 相敬如宾? 白溪的院落和庄予兮住的院落不在一个方向,她和白芷在御花园里便分开了。 小福和小满应该已经回去了,她一个人不疾不徐地走着,满脑子都是白芷的事情。 除了白芷和李景晟,她还想到了林朝和蓝妖儿。 听说她和李疏豫去安黎不久后,林朝和蓝妖儿便去了周国与匈奴的边境,而且还是林朝自己提出的。 其实自从匈奴和周国签订了那个条约后便一直安稳,边境也只是偶尔有一两个刁民闹事。朝廷决定派人去主要是因为耶律洵刚刚登基,为了防止匈奴再有什么动作,所以才派人去边境镇守。 林朝少将出身,又在和匈奴的一战中表现出色,他自然是去边境的好人选,所以当他自己提出时当时代为管理朝政的李正庭还是同意了。 庄予兮本以为李正庭驾崩时林朝会回来,可是他并没有回来,就连新年都没有回家。 不知跟着他一起去边境的蓝妖儿怎么样了。 她正想着这些事情时,突然看见有几个人从她面前的路上走过,而且走在最前面人正是李景晟。 她看了看,李景晟后面跟着一个美貌的女子,那女子打扮得十分华贵,应该就是宇文宁了。 只是李景晟的脚步很快,已经将宇文宁和那些下人拉出了很远。 她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却感觉不出哪里奇怪,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 ********* 白芷在宫里陪着白溪住了好几日,她每天都会往庄予兮的宫里跑,不知道的人甚至会以为她是来陪庄予兮的。 白溪的情绪好了许多,似乎那天晚上一脸为情所困的人不是她一般。 在山上时她与白芷的关系就很好,这几日她们的关系更是突飞猛进,甚至她与小福和小满的关系也熟络了起来。 那时白芷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她是后来下山,听见百姓们都在传庄家千金的事情,她感到好奇,看了画像,才无意中知道她就是庄予兮的。 当然,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白芷就更加的崇拜她了。 就连这几日也是,白芷总是问她是怎样变得这么漂亮而且功夫还那么好的,而她每次问,都让庄予兮不知如何回答。 后来这件事情问不出,白芷又开始问其他的事情,比如她和李疏豫之间的事。 “小庄,你就说说嘛,你和皇上是什么时候互相喜欢的?”白芷拉着庄予兮的袖子,一脸的请求。 庄予兮抽了抽袖子,没有抽出来,便任由她拉着,只是对她的话并不回应。 白芷不放弃,故意邪恶地笑了几声,“皇上该不会是在你是男人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吧!” 庄予兮拿着书的那只手一抖,瞪了白芷一眼,“瞎说什么!小心我让大白陪你玩!” 白芷一想到可爱的大白便打了一个冷战,只是她仍不死心,继续道:“我就说皇上当时为什么没有封白溪为皇后,原来一开始就是为了你啊。” 庄予兮被她的八卦潜质彻底吓到了,她放下书,对着一旁的小福道:“小福,快去看看御膳房还有什么点心没有拿些过来。” 小福应了一声后走了出去。 “刚吃过早饭,你又饿了吗?”白芷一脸惊讶地看着庄予兮。 庄予兮看了她一眼,“为了堵住某人的嘴。” 不过白芷的话倒是提醒了庄予兮,所以晚上,在被某人折腾来折腾去时,她喘着气,道:“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李疏豫吻了吻她的耳垂,嗓音中满是低哑,哼了一声。 “你该不会是我是男人的时候就喜欢上我了吧。”庄予兮怕痒,向旁边躲了躲。 李疏豫吻着她的动作未停,沉声道:“你说呢?” 庄予兮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却被他吻得心里痒痒的,忍不住从口中溢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我怎么知道。”她面色潮红,声音软糯。 李疏豫低笑了一声,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行动让她彻底忘了自己问过的问题。 第二天早上庄予兮醒来时李疏豫已经去上早朝了,她揉了揉发酸的腰,猛然记得她昨晚问的问题李疏豫还没有回答。 一想到她被李疏豫弄得神志全无,她的脸就微微有些发烫。 中午吃完了午饭李疏豫陪她散步,他与她并肩而走,时而搂一搂她的肩膀。 她突然明白了那一晚看见李景晟和宇文宁时涌上心头的那一丝异样究竟是什么了。 李疏豫与她一起走时,总是按照她的步速来,而且总是与她并肩而行。 而那天晚上,她看到李景晟走在前面,与宇文宁拉开一定的距离,这似乎不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该有的样子啊。 只是她并不真正清楚李景晟和宇文宁,或许那就是他们的相处之道也不一定。 李疏豫见她走神,帮她理了理鬓角的发丝,“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庄予兮回过神,想了想,道:“你知道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感情是什么样的吗?” 李疏豫想了想,“他们两个的感情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从以往接触的几次来看,可以说得上是相敬如宾吧。” 庄予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天下午白芷过来,说她明天就要出宫了,再过来和庄予兮待一个下午。 白芷是属于在屋子里待不住的,所以她们聊了一会儿天,她就拉着庄予兮往御花园走。 庄予兮无奈地摇了摇头,和她一起去了御花园。 其实此时的御花园里只有梅花可以看,虽然宫里也设有暖房,但是相比于盛开在寒风中的梅花,那些花实在娇嫩太多。 白芷似乎对梅花情有独钟,她特地剪了一些含苞待放的梅枝,说是要带回家。 庄予兮也剪了几只,想着回去插在花瓶里,等花开时屋子里定会芳香四溢。 她们两个正玩得开心,一道熟悉的声音便从她们身后传了过来,“你们都在这里啊。” 庄予兮明显感觉到身旁的白芷身子一僵。 庄予兮先回过头,李景晟就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一脸温润地看着她们。 “是啊,太子也来赏花吗?”她笑着道。 李景晟看了一眼白芷的背影,又看向庄予兮,一脸温柔的笑意,道:“阿宁喜欢梅花,所以我想剪几支给她带回去。” 107.第107章 梅花藏毒 听见李景晟的话,白芷手中的梅枝全部掉在了地上。她的脚被梅枝砸了一下,忙回过神,蹲下身开始捡散落了一地的梅枝。 李景晟温和的目光看着白芷,似乎有一瞬的失神,然后道:“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庄予兮向他点了点头,目送他向另一边走去。 白芷站起身,看着手里的梅枝呆呆地发愣。 庄予兮叫了她两声她才抬起头看向她。 她把梅枝递给庄予兮,道:“我突然不想要了,你都拿回去吧。” 庄予兮没有接,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无奈。 “你要是不要我就扔了。”白芷闷闷地道。 庄予兮叹了一口气,只能接过她手中的梅枝,道:“走吧,我们回去吧。” 白芷点了点头,她们两个就回了各自的院子。 晚上去太后那里时,庄予兮也拿了几只梅枝带了过去,想让太后也闻一闻这清香的梅香。 白芷走后,庄予兮在宫里的日子又显得有几分单调,李疏豫这几天也一直与李景晟僵持不下,无奈之下,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他封李景晟为摄政王,除去太子称谓,并将原来的太子府改为摄政王府。 摄政王是需要每天都上早朝的,李疏豫和李景晟说是要李景晟帮他处理一些朝政,其实他是想让李景晟渐渐进入朝廷中来。 这样一来李景晟也就不再提去守陵的事了,安心做起了摄政王。 他知道李疏豫辛苦,如果能帮他分担一些他自然是愿意的。 几天后,一向身子健康的太后突然生了病,一开始太后只是精神不济,食欲不振,也没多想。过了几天就突然发起了高烧,本以为是得了伤寒,可是太医一检查,竟发现是中了毒。 这毒是慢性毒,而且看样子中毒的时间并不长。 李疏豫和庄予兮去看了太后,因为中毒不深,太医说吃几服药就可以痊愈。 他们到时太后正吃过了药,精神恹恹地靠在榻上。 “你们来了。”太后见到他们,勉强笑了笑。 “母后,觉得好些了吗?”李疏豫走上前,坐在榻边。 太后点了点头,“觉得好些了,也没有什么大事,你们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太医说中毒又是怎么回事,可查出什么了吗?”庄予兮站在榻边,轻声道。 太后冲她笑了笑,招呼嬷嬷给她搬来一个椅子,才道:“只说是中毒了,又将平日的饮食问了一便,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哀家合计着许是吃了什么不相应的食物吧。” 庄予兮知道,一般因为饮食不适是不会造成慢性毒的,那么说就是很有可能是有人下的毒。 可是又有谁会想要害太后呢? “这件事情朕会查清楚的,无论是吃错了食物还是其他,朕都不会轻饶。”李疏豫沉声道。 太后拍了拍他的手,也没有说什么。 第二天,李疏豫一脸凝重地来到她的院子,她以为是太后的事情查出什么了,可是李疏豫一开口却是让她也始料未及。 “其实太医昨天就发现了中毒的原因,只是母后没有说。”李疏豫道。 庄予兮有些惊讶,“母后为什么不说呢?” 李疏豫看着她,“母后中毒是因为屋子里的梅花。” 庄予兮挑了挑眉,梅花? 她送过去的梅花? “梅花是我送过去的。”她如实道。 李疏豫揽住她的肩,道:“我知道,母后也知道,我们都相信和你没有关系,母后也是怕你多心才没有说。” 庄予兮点了点头,她明白的,她知道他们不会怀疑她。 “而且我觉得这件事情或许就是冲着你来的。”李疏豫眸子微沉。 “嗯,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庄予兮淡淡道。 若是真像害一个人,就算是下慢性的毒药,又怎么会刚下毒没几天就会被发现。而且,那毒药怎么就那么巧下在她送给太后的梅花上了呢。 虽然那梅花是白芷给她的,但是她相信这绝对和白芷没有关系。且不论白芷根本就知道她要将花送给太后,就算她知道,她相信白芷也不会这样做,她也没有理由这样做。 也不知为什么,她和白芷其实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她也不是很了解白芷,但是她的感觉告诉她,白芷是可以相交的朋友。 而且,她既然把白芷当成可以交心的朋友,又怎么会去怀疑她呢。 她左思右想,最后,不得不再次把目光对准白溪。 可是白溪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想离间她和太后这间的感情?还是她和李疏豫之间的感情? 其实自从她回宫以来,她所吃的汤汤水水中就没断过避孕的药物,她不过是不想追究,也不想给李疏豫平添烦恼。 可是,如果她真的把她当软柿子捏,那么到时候就不要怪她反击了。 “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的,关于你的事情,揉不得一点沙子!”李疏豫见庄予兮有些走神,以为她还在想梅花的事情。 “查查也好。”庄予兮想了想,她要对付她直接冲着她来就好,可是她既然还伤害到了别人,那么她就不能够再容忍了。 “好了,这件事情你不要再想了,你陪我出去散散步吧,我这整天看折子看得腰都僵了。”李疏豫道。 “好。”庄予兮看着他,点了点头。 此时已经是二月天,京都的天气渐渐回暖,尤其今天的太阳特别大,晒在身上特别舒服。 他们两个屏退了宫人,慢悠悠走在御花园里。 “对了,有林朝的消息吗,他去边关也已经数月了。”庄予兮突然记起了林朝,自从她成亲以后她就没有再去过林府,也不知此时林朝的近况。 “嗯。”李疏豫嗯了一声,“前几天他刚来过书信,只说边境一切正常,其他的也没有说什么。” 庄予兮轻轻点了点头,林大哥从安黎回来后在京都待的时间不长,就又去了边关,她真的有些心疼他。 “怎么,心疼了?” 她正这么想着,李疏豫便笑着打趣她,而她则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 点完了头她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向李疏豫,却见他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呃…… “从小林大哥对我来说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我自然担心他的情况。”她想了想,道。 108.第108章 让她失宠 李疏豫见她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而且还带着几分隐隐的焦急,他的脸就绷不住了,一下子笑了出来。 庄予兮见他是骗自己的,扭过身子不理他了。 “谁让你一直想的都是你的林大哥,从我刚认识你开始你就只知道你的林大哥。”李疏豫难得见她和他撒娇,笑着扳过她的身子,捏了捏她的鼻子。 庄予兮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我怎么闻见那么大的醋味呢。” 李疏豫瞪了她一眼,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走了,回去给大醋缸解解酸气。” 庄予兮一惊,忙推着他,怒嗔道:“快放我下来,要是让宫人们看见了,你的冷面傲娇的皇帝人设可就崩了!” 李疏豫被她的话弄得笑了出来,“你总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词,不过这个词我喜欢。” “喂,你可以再无耻一点吗?”庄予兮咬牙切齿。 李疏豫却无所谓一笑,“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庄予兮被他的话彻底噎住,果然,要是比无耻,她还是不得不甘拜下风啊! 所以,最后在李疏豫无耻的笑声中,她还是被他一路抱回了寝宫。 几日后,梅花的事情查清楚了,其实也不算清楚,只是已经查到了死胡同。 其实查这样的事情并不难,因为能够在室内的花上下毒的大半部分都是太后身边的人。所以最先开始查起的就是伺候太后的那些宫女嬷嬷。 这样查了两天,突然有一天一个小宫女在自己的屋子里悬梁自尽了。 事情很清楚,所有人都会认为那个小宫女是畏罪自杀的,而且小宫女死后对她的身世以及平常接触的人都做了一些调查,可是并没有查出什么可疑的人。所以这件事情也就进行到了这里,似乎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但是从调查结果来看,那个小宫女根本就没有害太后娘娘的动机,更没有陷害她的动机。 所以庄予兮知道,她或许就是一个替罪羊而已。 算了,好在太后娘娘没什么事情,她也不想更多无辜的人牵连进来,那么这件事情也就到此为止吧。 **************** “我就说这件事情根本没有用,你偏不信,而且还差点查到我身上!”白溪一脸愤怒地看着宇文宁,已经没有了以往的优雅与端庄。 宇文宁妩媚地勾了勾唇,“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情根本不能将她怎么样,可是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感情就是被这一件又一件的小事一点一点消磨没的。” 白溪哼了一声,心中还是不舒坦。 当初太后已经说过了要给李疏豫纳妃的,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纳妃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她也曾旁敲侧击提醒过太后,可是太后就像根本已经忘了那件事情一样! 真是太可恨了! 她还想着让庄予兮也尝一尝被冷落的滋味,可是不知道庄予兮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不仅李疏豫被她迷得团团转,就连太后也是如此! 她真的不甘心! 那个皇后的位子本来就应该是她的! 她才华样貌哪一样在周国不是顶尖的,她应该被人高高捧起的,而不是像一个被人丢掉的玩偶一样被随意仍在宫中的一个角落! 都是庄予兮,如果她不是之前就和李疏豫暗通曲款,那么现在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她的!后位是她的!宠爱是她的!都应该是她的! “我知道你心有不平,但是所有事情都应该慢慢来,不然不仅你可能暴露,而且还扳不倒她。”宇文宁用锦帕擦了擦嘴角。 她和白溪已经达成了共识,那就是让庄予兮彻底失宠。 庄予兮失宠,白溪自然可以出一口气,而且还有可能爬上去。而对于她来说,庄予兮失宠,则她就有机会劝庄予兮投靠楚凤。 当然,这其实是楚凤给她的任务。 楚凤想要庄予兮自己心甘情愿地去北楚,让她自己选择留在楚凤身边。 那么既然如此,离间庄予兮和李疏豫之间的感情就是第一步。 宇文宁想着,嘴角邪恶地勾起。 白溪看看她那副媚俗的样子,微微嫌恶地蹙了蹙眉,道:“我自然知道,只是这件事情做的太明显了,就算没有证据,他们可能也会想到我身上的!” 宇文宁掩唇一笑,“你以为你下的那些避孕的药物,他们就猜不到是你做的?” 白溪猛地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宇文宁痴痴笑着,“若是我想知道的事情,还没有达不到的。” 白溪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她压下心中的怒气,道:“可是他们根本就无法发现被人下了药!” 宇文宁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她,“你还真是天真,你以为庄予兮长时间没有身孕就不会让太医看吗?到时候太医一下子就能够看出她吃过避孕药,到时候你觉得她能不能想到是你做的?” 白溪的脸色猛地失去了血色,她咬着嘴唇,的确,她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她只想着将药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庄予兮吃下,而且她下的量很小,对身体没有任何的影响,所以庄予兮也根本感觉不出来。 可是今日被宇文宁这么一说,她便觉得一阵后怕。 庄予兮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李疏豫会不会也知道了呢? 她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 如果庄予兮知道了,早就找到线索揭发她了,可是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应该是还没有发现。 那难道她要收手了吗? 可是一旦庄予兮怀上了孩子,那么她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你又什么好的办法,一定不能让她怀上孩子!”想到这里,白溪的脸色微微扭曲,看向宇文宁。 宇文宁看着她的脸,笑了一声,“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也不会让她有孩子的。” 白溪听宇文宁这样说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她缓和了一下情绪,又道:“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做?” 之后吗? 宇文宁挑了挑眉,胸有成竹地道:“之后的事情,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好戏? 白溪看着宇文宁充满自信的脸,也不再多问,如果能够将自己排除在外,她自然是再高兴不过的了! 109.第109章 转赠他人 三月中旬,北楚派出使臣来周,而且还特意献上了北楚皇帝特意为周皇准备的礼物。 其实两国之间派出使臣互相送上礼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当然,礼物中若是有一两个美女,那也是常见的。 这次北楚送来的礼物,出了一些珍宝之外,就有两名北楚的美女,而且还说是特地为李疏豫挑选的。 听说那两名美女都极尽妖娆,那眼神那身段就是看上一眼都让人心里痒痒的。 庄予兮也是从小福那里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小福在宫里和其他宫女的走动比较多,所以很多事情她都是从小福那里知道的。 小福还说,那两个女人一看见皇上就主动缠了上来,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就像她亲眼看见了一般。 庄予兮仍然一脸平静地听着,嘴角甚至还带着几分笑。 小福笔画的手顿住,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小姐,道:“小姐,你怎么还能够这样平静呢,要是皇上被那两个妖妇勾去了可怎么办。” 庄予兮嘴角的笑意扩大了几分,轻轻挑了一下眉,“嗯……能够被人勾走的人,那么不留也罢。” 小福彻底蔫了,“算了,我还是继续打听情况去了。” 其实真实的情况与小福说的所差无几。 李疏豫在大殿接待北楚来的使臣,殿上还有几个比较重要的大臣。 那北楚的使臣先是献上了珠宝,然后便请出了两个美女。虽然此时才三月,但是两位美人身上却穿得极为单薄,柔媚的身段在薄纱下若隐若现。 “周皇,这两位是我国国君特地为周皇挑选的美女,不知可合周皇的意?”北楚使臣指着身边的美人,笑着道。 李疏豫却看都未看那两个女子一眼,只是看着使臣道:“北楚的美人自然无可挑剔,只是朕恐怕是无福消受,怕是要辜负了贵国的美意了。” 那使臣没想到李疏豫会直接拒绝,仍然不放弃,道:“周皇这是哪里话,周皇年轻有为,怎么会无福消受,难道是这两位入不了周皇的眼?” 李疏豫心里已经不耐,可是面上却没有丝毫表露,仍然笑得滴水不漏,“既然使臣如此说,那朕就只能接受了。” 那两个美人听见李疏豫同意,忙向李疏豫抛媚眼,不过李疏豫却从未正眼看过她们。 使臣见李疏豫如此说,似乎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仍旧挂着笑,对着那两位美人道:“还不快上前去谢谢周皇。” 那两位美女明白过来,纷纷扭着腰肢想要走上前,却被李疏豫的话制止。 “既然是送给朕的,那么怎样安排这两位也是朕说得算了?”他看向那使臣。 使臣忙点头,道:“那是自然,这两位如今已经是周皇的人了,自然听凭周皇安排。” “嗯……”李疏豫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看向一旁站着的几位大臣,道:“王爱卿、朱爱卿,这些日子你们为了国事四处奔波,受累了。这两位美女就赐予爱卿了,也算是朕对两位爱卿的一些感谢。” 被点到名字的两位大臣皆是一惊,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跪下谢恩。 那使臣和那两位女子皆是面色一便,这时李疏豫又道:“使臣一路舟车劳顿,应多休息才是。”然后他又道:“来人,送使臣回驿站休息。” 那使臣虽然心中不快,可是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向李疏豫行了一礼,由人带着出了大殿。 “好了,众位爱卿也都辛苦了,早些回府吧。”李疏豫站起身,理了理身上微微有些褶皱的长袍,然后也出了大殿。 那两位美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皆是恨恨然。 后来庄予兮听小福给她说了这后半段,嘴角微微扬起,而小福则是对李疏豫连连称赞。 而这边,知道了消息的宇文宁和白溪都是恨得牙痒痒。 宇文宁和楚凤特意安排了这次出使,主要就是那两个女人,可是李疏豫竟然当着使臣的面就将那两个女子送了人! 而白溪根本就不知道宇文宁和楚凤的关系,也不知道这就是宇文宁安排的,她只是觉得可惜。 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她真的是觉得太可惜了! 可是就算她觉得可惜也没有办法,只能等着宇文宁的计划了。 而这边,宇文宁虽然生气,但是她自然不会就此罢休。 ********** 这天晚上,李疏豫自己一人在书房批阅奏折,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他只是说了一声进来,甚至头没有抬一下。 过了片刻,他看见一杯茶放到了自己面前,他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几口。 他以为伺候他的是小安子,直到一杯茶喝完,身旁的人又为他倒了一杯。这时他才抬起头看向那人,竟是一个面生的宫女。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小安子呢。” 那女子微垂着头,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安公公身子不适,让奴婢代一下他。” 李疏豫点了点头,拿起奏折继续批阅了起来。 可是看着看着,他越发觉得心里身体燥热了起来,心里也跟着烦乱了起来。 他扔下奏折,拿起茶杯,可是杯沿刚贴近嘴唇,他又突然停住了。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低眉顺目地宫女,道:“你是哪个宫的?” 那宫女抬起头飞快地扫了他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回皇上,奴婢是制衣局的。” 李疏豫没有说话,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 一股热潮从他的下-腹猛地涌起,他觉得脸上烧得难受,就连脑袋也带着几分晕晕沉沉之感。 “皇上,您还好吧。”那宫女见李疏豫表情有异,柔柔问道。 李疏豫蹙了蹙眉,站起身,道:“你退下吧。” 他压下身体的不适,除了脸色发红以外,看不出他此时的异样。 那宫女却并没有退下,而是向前走了几步,丝毫没有之前怯懦的模样,想要去扶李疏豫,“皇上,您真的没事吗?” 李疏豫厌恶地看着她伸过来的手,一甩衣袖,“不想死,就滚出去!” 那婢女一惊,伸出去的手顿了一下,可是当她看见李疏豫那潮红的脸色却又向前伸了过来,同时,嗓音无限柔媚地道:“皇上,您累了,奴婢扶您进去休息一下吧。” 110.第110章 目标是她 李疏豫尽力保持着清醒,冷冷看了她一眼,然后向书房外面走。 那婢女被他的眼神吓得身子一抖,此时李疏豫已经从向门口走去。 他的步伐带着几分凌乱,又因为他走得快,更是显得踉踉跄跄。 那婢女知道李疏豫此时在硬撑,胆子也就更大了几分,几步走上前就要去拦李疏豫。 她猛地抓住李疏豫的胳膊,想要把他拉到里间,“皇上,还是让奴婢伺候您休息吧。” 李疏豫此时身体紧绷,急切的欲望充斥着他的全身。可是当那婢女抓住他胳膊的时候,他丝毫没有因为体内的欲望而感到激动,反而觉得浓浓的厌恶。 他眸子一厉,胳膊一甩,那女子就因她强劲的力道而猛地跌倒在地。 他看都未看她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推开门的那一刻,室外凉爽的风扑面而来,让他脑子清明了许多,身体里的燥热感也消减了许多。 他看向守在门外的侍卫,道:“把屋子里的那名宫女抓起来,关进天牢,还有,去把皇后请来。” 侍卫得了命令,两人进了屋子将那婢女押走了,还有一个去请庄予兮了。 一股燥热再次遍布全身,他沉着眸子,对着剩下的侍卫道:“皇后来后,其他人一律不准放进来!” “是!”剩下的侍卫齐齐应道。 他看了一眼庄予兮住的方向,转身进了屋子。 庄予兮很快便到了,可是李疏豫觉得却好像等了许多年一样的漫长。庄予兮进来时,他的气息已经紊乱,只是仍然坐在书案前,身姿端正。 庄予兮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异样,忙走上前,拉开他的胳膊,帮他诊脉。 当她的手指打上李疏豫的手腕时,李疏豫身子一僵,然后下意识便反手攥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庄予兮只是微微惊了一下,然后便乖乖坐在他的怀里,“谁下的药?” 李疏豫看着她开开合合的小嘴,一低头便吻了上来。 庄予兮还要说什么,可是却只有喘气的份了。 因为药效的原因,李疏豫的吻激烈而又热切,等庄予兮迷迷糊糊回过神来时,她身上的衣衫已经被他退了大半。 她忙抓住在她身上作乱的手,指了指里间。 李疏豫嘴角似乎微微勾起,一把抱起她,几步便走到了里间,将她压在了软榻之上。 庄予兮还没来得及好好喘上一口气,李疏豫便又欺了上来,夺去了她的呼吸。 她被他的吻弄得失去了神志,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李疏豫却被她这一声呻-吟刺激到,大手胡乱地在她的身上摸-索,想要脱她的衣衫。 许是他太急,他解了半天也没有解开她的衣带,然后只听见嘶的一声,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撕成了两半…… 这一晚庄予兮已经记不清被他折腾了几次,不过他们两个都是天快亮时才睡,而当庄予兮醒来时,李疏豫已经不在这里了。 她身上酸疼,虽然很想洗一个热水澡,可是却有些懒得动,所以拥着被子又发了一会呆。 她怎么觉得近期围绕在他们身边有那么多的阴谋呢? 而且此时想一想,就连前些日子北楚送来美女她都觉得其中似乎夹杂了其他的目的。 楚凤一定知道了她已经回到了周国,而且她觉得楚凤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可是近期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难道他是在谋划什么? 许是因为她醒得太晚,在她出神之际,李疏豫已经下了早朝回来了。 他见庄予兮懒洋洋地躺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变得柔软了起来。 庄予兮被他堵在了被子里,脸微微有些红,闷闷地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李疏豫勾起唇角,“不是我早,是你太能睡。” 庄予兮的脸又红了红,轻咳了一声,小声嘀咕道:“还不是因为你。” 李疏豫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他捏了捏她的鼻尖,“我让人准备了浴桶和早饭,一会儿好好洗个澡。” 庄予兮躲了躲他的大手,可是根本躲不过,所以就只能由着他蹂躏自己的鼻子。 “对了,你知道是谁下的药吗?这个药很厉害,药物解不了它的药效,只能交-欢才能解除。” 李疏豫的眸子闪过一丝狠厉,然后又恢复柔和,“人我已经命人关进天牢了,下午我就去审一审。” “嗯。”庄予兮应了一声。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李疏豫摸了摸她的头顶,道:“稍等一下。”然后便起身走了出去。 庄予兮听见他吩咐宫人放下浴桶,然后便是倒水的声音。 过了片刻,他走了进来,“水好了,我抱你过去。” 庄予兮刚想要拒绝,自己连人带被已经被他抱了起来,然后他抱着她走到浴桶前,扯掉被子,将她放了进去。 她泡在温热的水中,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李疏豫见她享受的样子,笑了笑,然后坐到书案前继续看奏折。 庄予兮一想到李疏豫应该还没有吃早饭,所以也没有泡多久,只是清洗了一下就出来了,然后擦干身体,穿上了已经准备好的干净衣衫。 李疏豫见她洗好了,喊了一声小安子。 小安子应了一声,推门走了进来,一边指挥人撤走了浴桶,一边吩咐人摆好了早膳。 很快,宫人们全部退了下去,他们两个也没用小安子服侍,只是两人安静地一起吃着早饭。 等他们两个刚刚吃完,小安子就敲了门,说是刚刚天牢传来消息,昨夜关进去的宫女上吊自尽了。 又上吊自尽了? 庄予兮看向李疏豫,李疏豫也正好看向她。 看来,这幕后的人还真是有一些本事,竟然能够让那些人如此为他们卖命! 这一次,再加上下毒的那一次,看来这不仅仅是巧合,而是有人针对他们。 那么会是谁呢? 是白溪吗? 可是给李疏豫下药,得到宠幸的又不是她,她又何必这样做? “小兮,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加倍小心,我觉得他们是冲着你来的。”李疏豫沉声道。 其实庄予兮也有这样的感觉,只是上次的事情很明显,这次却是在李疏豫身上动手脚,她真的猜不到那些人究竟想做什么。 111.第111章 布局撒网 其实庄予兮也有这样的感觉,只是上次的事情很明显,这次却是在李疏豫身上动手脚,她真的猜不到那些人究竟想做什么。 如果那些人真的是冲着她来的,那么也应该是冲着血玉来的。 或许,她猜不出他们究竟想做什么,但是可以将他们引出来! 半月后,后宫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听说是因为李疏豫偶尔去了白贵妃那里几次,导致皇后不悦,悄悄在白贵妃的膳食中下了药,若是不发现及时,白贵妃或许就已经香消玉殒了。 其实早在这之前皇上和皇后的关系就好像没有以前恩爱了。宫里的人都知道,皇上和皇后刚成亲那会,机会每天都在一起,可是后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许是那时两人之间就有了摩擦。 而因为这次事情,皇上一怒之下将皇后禁足于自己宫中,足足关了一个月,而且这一个月他看都没有看皇后一眼。 宫中的人无不唏嘘,果然,伴君如伴虎啊。 后来,这件事情渐渐流传了出去,百姓们也开始议论纷纷,说一开始皇帝不扩充后宫,还以为是因为太爱皇后,这次,恐怕也离纳妃不远了。 也是,作为一个皇帝,后宫却只有两个女人,这着实有些太不正常了些。 只是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个皇后竟然善妒到如此地步,这皇帝要是以后娶个三四十个小老婆,那皇后岂不是要气疯了? 然而事情还真的就如人们所料。 一个月后,皇帝开始纳妃子,此时皇后的禁足令已经解除,纳妃之事自然也应该由皇后一手操办。只是一开始这皇后也是办得有模有样,为皇上挑选了几位德才兼备的美人招进了宫等待皇上的选择,可是后来却传出出了人命。 听说那几个进宫的美人还没有正式册封,其中一人就与皇上情投意合,而且听说已经有了身孕。 这一下彻底刺激了皇后,她硬是不顾任何人的阻拦,找了一个由头,处死了那个女子。 一场好好的选秀却落得了个一尸两命,皇帝震怒,宣布除去皇后的头衔,并罚她终身在京郊的落月庵悔过。 百姓们纷纷感叹这个皇后实在是罪有应得。但也许正是因为一开始独一无二的宠爱,所以才造成她如此善妒。 所以,这皇宫,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而此时,庄予兮正穿着一身素净的青灰色的布衣,在落月庵自己的屋子里看佛经。 她住在落月庵已经有半个月了,不知她用两个多月布下的网,什么时候才能收。 她也很想念李疏豫。 这两个月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不知道他每天累不累,这次的事情,他也废了不好的心血。 还有她的那些家人,为了真实性,这件事情她谁都没有告诉,想来爹和小福小满一定担心坏了,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出小福骂李疏豫的样子。 而也因为如此,李疏豫应该承受了很多压力吧。她只希望快点结束这场戏,快些回到李疏豫身边。 而自从上次庄予兮被罚,白溪便处于极度的兴奋之中。 上次她中毒,她以为是宇文宁设的计,可是没想到竟然是庄予兮自己,怎么,她的真面目这么快就藏不住了吗? 她也知道之前皇上和她的接触越来越少,看来,不需要其他的女人,皇上就已经开始厌烦她了! 她越想越觉得痛快,不管其中是宇文宁参与的也好,还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也罢,总之,她想看到的还是看到了。 然而事情发展的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 庄予兮因为自己不能怀孕,杀了一个怀有龙子的秀女,那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皇上没有杀了她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如今,皇后的位子又空了出来,而她要做的就是在那些秀女爬上来之前先登上皇后的宝座。 庄予兮在落月庵住了一个多月以后,此时京都又进入了盛夏,她住在山上倒是觉得比以前凉爽许多。 她在山上的日子十分单调,许是因为她以往的‘手段’太过凶残,所以尼姑庵里的姑子们倒是没有欺负她的,她每天只是念念经诵诵佛,倒是修身养性的很。 这天下午,她在屋子里昏昏欲睡,突然听到门开的声音,然后猛地便清醒了过来,睡意全无。 她看向门口的人,只觉得来人有几分眼熟,虽然她穿着与她同样的青衣,但是那眉眼之间的妩媚之色一眼就看得出不是这庵里的尼姑。 她警惕地看着她,却见那女子冲着她笑了笑,开口道:“皇后娘娘,不要紧张,你应该认得我的。” 庄予兮打量着那女子,微微蹙起了眉,突然记起,这女子就是李景晟的妻子,宇文宁。 原来,竟是她吗? “哦,是摄政王妃啊,只是不知摄政王妃找我有何事?”她看向宇文宁,嘴角微微勾起。 宇文宁红唇扬起,在她对面的位子坐下,打量了一眼她住的这间简单的屋子,“啧啧啧,皇后现在住的地方真的是太简陋了,怎么能让皇后住这样的地方呢?” 在宇文宁坐过来时,庄予兮只闻见了一股浓烈的脂粉气。她不太适应地皱了皱眉,道:“王妃这样说可就是说笑了,我哪里还是什么皇后!” 她故意说得带有几分哀怨和不甘。 宇文宁见她表情不愈,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皇上也真是狠心啊,怎么说也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这说废就给废了。” 庄予兮嗤笑了一声,“呵,男人不都是这样吗?喜新厌旧,只是,他竟然如此不留情面,我真的……”她表现得极为愤怒,又像在压制自己的怒气,说到最后还突然停住。 可是任谁都猜得出她后半句话是什么,宇文宁又怎会猜不出。 她似乎非常满意庄予兮此时的状态,抬手搭在庄予兮放在桌案上的手上,“那么不知你是否想要出这口气?” 庄予兮一脸欣喜地看着她,然后便又失落了下来,“就算想又能如何?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无法翻身。” 宇文宁勾起唇角,“如果我说,有能够让你翻身的办法呢?” 112.第112章 背后一刀 庄予兮一脸怀疑地看着她,宇文宁收回手,道:“不瞒你说,我是楚凤的人。我可以帮你去北楚,到时候北楚的皇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庄予兮心中了然,笑了笑,“这么说来,你们还是因为我是秦家后人所以才想帮我的吧。”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之前就和楚凤说过,就是我已经没有了预知的能力,要不你以为李疏豫能对我这样绝情?”她看着宇文宁,道。 宇文宁听了却并没有什么表情,“我只负责帮你去北楚,至于其他的事情,你可以自己和楚凤说。” 庄予兮见她如此也不再多说,她想了许久,眉头紧蹙。 宇文宁却并没有催她,只是在一旁等她做决定。 “好,我和你走!”过了许久,庄予兮终于做好了决定。 宇文宁一笑,“明白人。”说着,她站起身,“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庄予兮点了点头,看了看屋子,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拿的,所以直接便和宇文宁走了出去。 宇文宁似乎已经打点好了外面的一切,她们两个挑着小路走出了落月庵,竟没有遇见一个尼姑。 此时已经是傍晚,天色正一点一点转暗。 她们两个走在山路上,周围只有郁郁葱葱的树木和青草的清香。 因为小路比较狭窄,庄予兮又不像宇文宁一样娇弱,所以她一直走在宇文宁的前面。 可是突然,她觉得身上一阵剧痛,她身子一闪,只见宇文宁的手里正拿着一把染了血的匕首。 后背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若不是她反应快,恐怕这匕首已经刺入了她的心脏。 宇文宁见庄予兮突然闪开,又举着匕首向疯子一样向庄予兮冲了过来。 庄予兮刚想要跃起身,只觉得脑袋一晕,而此时匕首已经近在眼前,她只能伸手抓住宇文宁的胳膊。 宇文宁看出庄予兮的药效已经发作,用力向前推着匕首,那匕首眼看就要刺入庄予兮的胸膛。 庄予兮咬着牙,抓着宇文宁的手用力一抬,将她甩了出去。然后只听见宇文宁一声惨叫,原来那匕首竟划伤了宇文宁的脸。 庄予兮踉跄着勉强稳住身形,却见宇文宁一颗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然后,她怒视着庄予兮,再次向庄予兮刺来。 “你竟然伤了我的脸,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宇文宁的半张脸都染了血,此时的她看上去十分可怖。 庄予兮闪身躲过她手中的匕首,宇文宁扑了一个空,再次向她袭来。 庄予兮此时在尽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可是突然觉得脚下一空,她竟一脚踏空,滚下了山坡。 宇文宁见她滚下山坡,一脸的不甘,她还没有在她的身上划上几刀,怎么能就这样让她死了! 而且,就算她死了,她也要出这口恶气! 呵,想到楚凤身边,想都不要想! 楚凤以为她是傻子吗?一旦秦家后人到了楚凤身边,哪里还会有她宇文宁的地位?所以,她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到楚凤身边! 她捂着脸上的伤口,表情极尽扭曲,想到这里,她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号弹放了出去。 过了片刻,十几个黑衣人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个女人掉下了山坡,你们给我找到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咬着牙,恨恨道。 黑衣人领命,纷纷下了山坡。 此时天色已黑,山中四处都是虫鸣蛙叫,宇文宁独自站在林间的小路上竟也没有觉得害怕,此时仇恨和愤怒已经占据了她整个心脏。 ********** 庄予兮是被痛醒的。 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还有些恍惚,看着陌生的屋顶,她有那么一刻不知自己发生了什么,又身在何处。 直到背上的疼痛再一次袭来,她突然记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那天,她一脚踩空,然后顺着山坡滚了下去,可是因为中了迷-药,她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她动了动眼珠,看了看陌生的屋子,难道她是被人救了吗? 如果是与宇文宁的话,她早就已经死了,那么,是谁救了她? 她坐起身,扯得背上的伤口一阵疼痛,她感觉到身上的伤口被人处理过,已经被人上药包扎过。 “你醒了?”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小姑娘生得一张讨喜的圆脸,一脸的笑意。 庄予兮扯了扯有些发干的唇,“谢谢你们救了我。” 小姑娘到了一杯温水送到了她的嘴边,笑着道:“不用道谢,我们家本来就是开医馆的,救死扶伤是我们应该做的。” 庄予兮笑笑,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水。 “你应该饿了吧,我去给你弄一些吃的。”小姑娘放下水杯,然后便匆匆跑了出去。 庄予兮坐在榻上,想要活动下胳膊,可是不管动哪一条胳膊伤口都生生地疼。 她真是命大,如果没有被人救起,就算她没有被宇文宁找到,恐怕也会死在山里吧。 当时情况危急,她来不及细想宇文宁为什么要杀她,此时她细细一想,便猜到了大概。 她不知道宇文宁是何时与楚凤有联系的,但是可以看得出宇文宁喜欢楚凤。如果她一旦到了楚凤的身边,那么就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她的地位,所以她才下了杀手。而且宇文宁杀她一定是背着楚凤进行的。 想来,之前发生在宫里的事情,也是楚凤的计划吧,他就是要离间她和李疏豫之间的感情,然后再诱惑她心甘情愿地去北楚。 这时,那个少女回来了,端着一晚青菜瘦肉粥,粥的香气一下子便勾起了她的食欲,也让她觉得自己真的好饿。 “我来喂你吧。”少女知道庄予兮的手不方便,直接坐在榻边。 庄予兮笑了笑,“谢谢。” 少女一勺一勺慢慢地喂她,边道:“你应该饿坏了吧,毕竟你昏迷了三天,这三天只喝了很少的一点汤。” 庄予兮一惊,差点被嘴里的粥呛到。 三天!她竟然昏迷了三天! 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李疏豫是否已经知道了她失踪的消息。 “你的伤很重,流了很多血,要不是正好那天我爹在山上采药,逗留的有些晚,就发现不了你了。”小姑娘并不知道庄予兮此时所想,说着那天的情景。 113.第113章 防火逃走 庄予兮咽下嘴里粥,又道了一声谢。 小姑娘一笑,越发显得甜美可人。 “嗯……你们救了我的事情,还有其他人知道吗?”庄予兮轻声问道。 小姑娘想了想,“只有我和我爹知道,当时天已经很黑了,应该没有人看见吧。” 庄予兮点了点头,她害怕因为她而连累这对父女。 她又在这个医馆里修养了几天,小姑娘的父亲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中年男子,只不过他虽然话少,但是医术精湛,而且对待病人也很和善。 此时她已经可以下床走动,背上的伤口应该已经结痂,再过几天她差不多就应该回宫了。 这几天她一直待在医馆,有病人来时她就在屋子里不出来,而且她也嘱咐过父女二人一旦有人问起一定不要说在山上救过人。 她本想在这里再养几天伤,可是她无意之中听见来看病的人说,外面现在都已经传疯了,说之前在落月庵的废后逃走了,而且废后就是秦家后人。 庄予兮听见这个消息时不禁暗暗佩服宇文宁的狠辣。想来宇文宁没有找到她一定十分的生气,所以一怒之下干脆将她的身份曝光,这样一来外面应该会有很多人想要抓她吧。 她想了想,还是打算尽快离开这里。 好在她的身上还带了一些银两,她留了一些给那两父女,然后自己换了一身非常普通的衣衫,再戴上斗笠,便回了京都城里。 她特意打听了一下宇文宁的事,似乎她还在摄政王府里,想来她应该是觉得她不会再回宫里了吧。 只是她一路小心谨慎,却还是被人发现了踪迹。 她察觉到有人跟踪,所以故意在人多的大街上绕,可是那些人人数多,而且跟得也很紧,她根本甩不掉他们。 看来这些人早就埋伏在大街上了,只等着一有可疑的人便下手。 她现在伤还没有完全好,应该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所以她不能硬碰硬。 想着,她看了一眼繁华的大街,突然看见一家温泉洗浴馆。她想了想,大步走了进去。 她买了一个女子的洗浴票,这里既有单独的浴室也有公共的浴室,她进了公共浴室,看见里面的人还挺多。 在心中说了几声抱歉,她找了一个角落,放了一把火。然后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到衣柜边摘下斗笠,然后慢悠悠地脱衣裳,只是她刚解开衣带,便听见有人喊着火了。 那些洗澡的人忙跑过来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一时只见澡堂里混乱不堪。 在那些女子穿衣服时,庄予兮则弄乱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然后跟着她们一起跑出了澡堂。 此时大街上已经聚满了人,那些跑出来的女子虽然都穿了衣衫,但是由于妆容不整所以都捂着脸,而庄予兮也正好捂着脸,跟着她们向四处跑去。 跑出澡堂时,她还听见澡堂里面有人嚷嚷着说火势不大,已经控制住了,而周围还有百姓们看着她们那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 那些女子大多是跑回了家,而庄予兮则趁此机会跑到了另一条街上,然后她确定没有人再跟踪她时,快速向皇宫的方向而去。 等她到宫门时,守卫宫门的守卫认出了她是被废的皇后,又见她穿得朴素,都以为她是来宫里求李疏豫原谅的,而且他们并没有收到什么命令,自然不会放庄予兮进去。 可是当庄予兮拿出御赐的金牌时,那些侍卫则有些傻了眼,最后商量了一下,说是要请示一下皇上。 庄予兮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宫门口等着他们。 很快去报信的士兵跑了回来,将她请进了宫。 庄予兮向李疏豫的书房走去,可是刚走了一半,就遇见了迎面而来的李疏豫。 其实在士兵来通报时李疏豫便想过来了,可是他不能显得太着急,毕竟他们之前做了那么多的戏。可是他等了一会儿便觉得等不下去了,只觉得每一秒都很是难熬。所以他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奔着宫门这边而来。 庄予兮看见他,冲他笑了笑,然后走到他的身边。 李疏豫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遍,见她并没有受伤,这才收回目光,两人一起向庄予兮的寝宫走去。 “这几****在哪里,我派出去的人没有找到你,你怎么才回来。”李疏豫的嗓音压得很低,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有些事情耽搁了。”庄予兮伸手,抓住了他的大手,“我知道是谁了。” 李疏豫将她的手攥在手里,转过头看向她。 “是宇文宁,她是楚凤的人。”庄予兮淡淡道。 李疏豫的眸子闪过狠厉,当初李景晟下落不明,他念在宇文宁是太子妃的份上并没有重罚她,没想到她也和宇文联一样,而且还与楚凤勾结! “我不会放过她的!”李疏豫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庄予兮看着他,“如果摄政王很爱宇文宁呢,那么要怎么做呢?” 李疏豫看向远处,嘴唇紧闭,过了片刻,才道:“我想大哥也会支持我的。” 庄予兮不再问,两人也走到了庄予兮的院子。 自从庄予兮被关在落月庵,她住的院子就像失去了生机一般,小福和小满整天都愁容满面,就连小福也几乎不怎么出院子,就怕听见其他人对庄予兮的诋毁。 这次是大白先看见了她,大白很少叫的,可是这次它却大叫了一声,然后跑到了她的脚边。 庄予兮摸了摸大白柔顺的毛发,这时小福一脸恹恹地走了出来,却在眼见庄予兮的时候惊得僵在了原地。 “小姐!小姐回来了!”小福大叫了两声,跑上前,却在看见她身边的李疏豫时微微沉了脸色。 小满听见小福的叫声也走了出来,她原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当她看见庄予兮和李疏豫站在一起时,她便突然见明白了过来。 她表现得要比小福镇定得多,只是这次走路的速度要比以前快上许多。 “皇上,小姐。”她先是向李疏豫行了一礼,然后才看向庄予兮。 “咳……这些日子你们一定过得很辛苦,晚上我请你们吃烤肉,怎么样?”庄予兮被她们两个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若是小福知道她一直在骗她们,那丫头怕是要好几天不理她了。 而且,这次的情节还这么严重…… 114.第114章 善于观察 小福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小满的脸色则带着几分了然,然后也微微沉了下来。 “小姐,你……”小福看了看庄予兮,又看了看李疏豫,然后再看小满冷静的脸,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嗯,或者,你们想不想出宫去玩?”庄予兮继续道。 小福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又出了一口气,看着庄予兮,嘴角微微下垂。过了片刻,才道:“算了,还是吃烤肉吧。” 小满:“……” 晚上,庄予兮梳洗了一下,换了一身自己的衣服,然后就开始在院子里烤肉。 等她们吃到一半时李疏豫和李秦也过来了,也一起和她们烤肉喝酒,倒是难得的热闹。 因为李秦是宫里的侍卫总管,所以庄予兮在宫里看见他的次数并不多,不像以前,他总是跟在李疏豫身边。 不过自从李秦知道她就是安青后,每次见了她都十分的恭敬,似乎害怕她为了以前的事情找他算账一般。 然而其实李秦对她这样恭敬并不是因为庄予兮想的那样,李秦只是十分敬佩她。 在她是安青时李秦便觉得这个少年才华了得,只是为人有太傲气,甚至都不将自己的主子放在眼里,所以他才对她表现得不太友好。但是自从知道她是女子后,他的欣赏便一下子变成了敬佩。 一个女子竟能够有如此的身手和胆识,甚至将很多男子都甩着身后,他怎么能不敬佩? 庄予兮和李疏豫坐在桌边吃着烤好的肉,这些肉都是李秦烤的,没想到手艺还不赖。 “她跑了。”李疏豫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到她的碗里,轻声道。 庄予兮继续吃,“现在很多人都知道我回宫了,她跑了也不奇怪。” “还有,这件事情我告诉了大哥,他似乎和宇文宁并没有什么感情,而且听他的意思,他好像只在有事的时候才会见宇文宁,平时他们两个似乎互不关心。”李疏豫继续道。 庄予兮咀嚼着嘴里的肉,缓缓点了点头,“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李疏豫也没有再问,继续给她夹肉。 庄予兮吃得一脸满足,“我可是吃了一个月的青菜,唔,像这样大口吃肉真的是太幸福了!” 李疏豫笑笑,见她的样子像一只小猫一样,道:“那从落月庵出来的这些天呢,你不会是连饭都没好好吃吧。” 庄予兮顿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又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我不是跟你说我被宇文宁偷袭了吗,然后不下心滑下了山坡,是一个大夫救了我,而且大夫家吃素。” 其实她在那里养伤时也是吃到过肉的,只不过她受伤,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所以多半也就喝一些骨头汤之类的。她没有告诉李疏豫她受伤的事情,不然他又要担心了。 李疏豫笑了笑,眸子里满是宠溺,“那多吃点。” 他们两个在这里吃的欢快,那边那三人也围着炉子吃的欢快。 “我还想吃鸡腿,你再给我烤一个吧。”小福扔下手里的骨头,砸吧着嘴,一脸恳求地看着李秦。 李秦看了她一眼,将自己手中的鸡腿递给她,“那你先吃这个吧。” 小福瞪大了眼睛,一脸的嫌弃,“这个你已经咬过了!” 李秦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然后开始烤鸡腿。 庄予兮看着他们二人,难道多日不见,李秦竟换了性子了? 李疏豫见她看得出神,笑了一声,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早就发现李秦和小福之间有问题。” 庄予兮一脸的惊讶,一开始是因为小福和李秦,后来则是因为李疏豫。 她咧开嘴,一脸不怀好意地笑,“没想到堂堂冷面傲娇皇上竟也会八卦!” 李疏豫被她嘲笑,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然后一本正经地道:“我这是善于观察。” 庄予兮被他的样子逗乐,“对,你不仅善于观察,还能言善辩。” 李疏豫再次被她嘲笑,故意沉下目光,凑近她的耳边,道:“我还有一个优点,就是耐力好,你要不要试试?” 庄予兮被他的话一噎,忙合上嘴,夹了一块肉到他碗里,“吃肉!” 这会儿,小福又端了一个盘子过来,上面是切好的羊肉。 她只看见庄予兮的脸色微微发红,以为她是热的,于是问道:“小姐,你的脸很红,你是不是很热啊,要不要我拿扇子给你扇扇?” 庄予兮被小福这样一说,脸又红了几分,她看了一眼小福,道:“你的鸡腿快好了,小心被小满抢去。” 小福“啊”了一声,忙回到炉子前,盯着自己的鸡腿。 晚上,在庄予兮多番催促下,李疏豫就是不走。 他说,反正都已经知道了,就没有必要再做戏了,而且他早晚也会为她正名。 可是庄予兮却怕自己身上的伤被他发现,而且她的伤还没有大好,怕是禁不住他的折腾。 李疏豫已经铁了心要留下来,她见撵不走他,也就只能作罢。只是在李疏豫去沐浴的时候,她先上了榻,想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但是许是因为这几天都担心的原因,她并没有怎么踏实地睡过,现在她躺在自己以前的被褥里,只觉得一股睡意袭来,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李疏豫过来时看见的就是她睡得恬静的一张脸。 他轻轻上了榻,躺在她身侧,将她轻轻抱在怀里。 她瘦了一些,以前抱着她时的感觉刚刚好,现在比以前要骨感一些。 他要尽快将她样胖一些。 这些日子她一定受了不少的苦吧,不仅身体上受苦,还要受到外界的质疑和谩骂。 不过这次的计划也没有白做,宇文宁是楚凤藏在他们身边最好的一颗棋子,现在这颗棋子被拔,楚凤一定气坏了吧。 只是,此时她是秦家后人的消息已经走漏,他担心她以后会不断被人骚扰。 血玉,秦家后人,难道就没有办法可以解除这种联系,让血玉从此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吗? 没有孩子他可以接受,可是一想到她时时刻刻都处于危险之中,他就觉得心中像是被插了一根刺一样。 现在,她已经一次次的犯险,他不喜欢这种无力感。 115.第115章 你怀疑我? 八月初,周皇一道圣旨,恢复庄予兮的皇后之位。圣旨上将皇后之前犯的过错只是一句代过,大意就是说之前的事情有所失察,如今调查清楚后,过错并不在皇后,所以特下旨还皇后清白。 朝中大臣和百姓们对这神转折皆是一脸的迷惘,不过既然皇上圣旨已下,他们有疑惑也没有用,只能说这皇帝的脸就是那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自从庄予兮回宫,宇文宁失踪,白溪便明白了她们都上了庄予兮的当! 她在恼恨的同时也觉得庆幸,好在他们没有查到她身上,不然她可以肯定,一旦李疏豫知道她做了对庄予兮不利的事情一定不会饶了她的。 可是一想到此,她就觉得无比的不甘。曾经她的身边有许多人能够为她赴汤蹈火的,后来她选择了李严,也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可是现在,她却孤立无援。 是的,以前的她根本不将李疏豫放在心上,那时李疏豫也没有现在这么出色,她觉得李疏豫配不上自己,可是现在,那个皇位上的男人如此耀眼,她真的想要独占他所有的宠爱。 她一定要将那个男人夺回来,不过经过这次的事情,她不能操之过急。 ******** “你怀疑我?”宇文宁看着楚凤,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眼睛微微泛红。 楚凤并不为所动,平静的面色下甚至带了几分冷漠,“那么为什么她的身份被传了出去?” 宇文宁心中恨得咬牙切齿,但是面上仍旧是一副委屈得梨花带水的样子,她眼睛里储的泪水已经滚了下来,湿了脸上的面纱。她微微哽咽,一把将面纱扯了下来,“你看我的脸!要不是我的人及时赶到,我就落在她的手里了!” 宇文宁脸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是还可以看见一道疤痕,那疤痕很长,几乎占据了她整个左脸。 楚凤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知道了庄予兮恢复了皇后的身份,也猜到那是他们设的计。 可是庄予兮的身份泄漏出去对他很不利,这次他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不是说在庄予兮和你的人打斗的时候滚下了山坡吗?那么为什么那么好的机会还没有找到她?” 宇文宁心中想,她要比楚凤更希望自己找到庄予兮,可是就偏偏没有找到! “他们既然设下了这个计,自然在山上埋伏了人,一定是他们救了庄予兮!” 楚凤狭长的凤眼微微眯了眯,虽然他还觉得这其中很多事情存在漏洞,但是庄予兮设计却是事实。 “好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让人给你收拾了一个院子,你先住下吧。”楚凤想了想,没有再问,宇文宁留着或许还有用处。 宇文宁见楚凤相信了她,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面上仍然带着委屈。她向楚凤靠了靠,轻轻靠在楚凤怀里,像是要寻求安慰。 楚凤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却还是揽住她的肩,轻声安慰道:“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太医,放心,你脸上的伤口不会留下疤的。” 宇文宁在他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漾出几许笑。 “你晚上能陪陪我吗?这些日子我睡得一直不安稳,而且,我一直都在想你。”宇文宁紧搂楚凤结实的腰身,自己又与他贴近了几分。 楚凤拉开她,笑了笑,“好,晚点我去找你,你先过去吧。” 宇文宁带着几分不舍,最后临走时问道:“庄予兮以后一定会十分警惕,那我们以后怎么办?” 楚凤想了想,“如果我能说服匈奴的单于,那么我们也就不用等太久了。” 宇文宁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匈奴的单于以前来过周国,那时庄予兮还是安青的身份,而且他们的关系似乎不一般。还有,我之前还打听到一件事,就是安青在与匈奴的那场战役中,曾被现在的单于,那时的匈奴王子掳走过,不过后来不知怎么竟然平安回来了。” 她说完这些,又道:“我就是担心她与匈奴单于的关系匪浅,对我们不利。” 楚凤听宇文宁说完,先是蹙了蹙眉,然后渐渐的,他嘴角微微扬起,“你确定她被匈奴人掳走过?” 宇文宁点头,“这件事情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我敢确定这件事情千真万确。” “好,我知道了,你过去吧。”楚凤剑眉微扬,似乎心情极好。 宇文宁看见他的笑,只觉得似乎被他的眼神勾住了魂魄。她看了他片刻,才回过神,面上微微带着些潮红,应了一声,然后才出了屋子。 楚凤看着宇文宁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但是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大。 他早就有与匈奴一起攻打周国的打算,只是他怕匈奴还未从那一战中恢复元气,不愿与他联合。如今,他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就算是匈奴不想联合恐怕也不行了。 而且,他突然觉得庄予兮以前说的话似乎是真的也不一定。 她说她没有了预知的能力。 通过这几次的事情,如果她有预知的能力,那么又何必大费周章地设下这样一个计才将宇文宁揪出来。如果她有预知的能力,当初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在海边埋伏等着他们上岸? 难道是血玉和秦家人分开了上百年,所以才失去了预知的能力? 这样想也不是完全说不通,总之,不管她还有没有这个能力,一旦匈奴同意和他联合,他就会出兵! *********** 这天晚上,庄予兮又做了一个血玉带给她的梦。 梦里不再是之前的那些场景,梦里面楚凤的脸十分清晰,而之后,便是一场遍地枯骨的大战。 她从梦中惊醒,只要一闭上眼睛她的眼前就是四处飞溅的血液和满地的残肢。 她也是从战场上浴血拼杀过的,可是梦中那些场景还是会让她不寒而栗。 做这个梦是因为楚凤是要发动战争了吗? 她知道楚凤的野心,可是北楚的实力还是与周国有很大的差距,他怎么敢轻易发兵呢?难道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刺激到了他,所以他又想了其他的办法?还是他宁可不顾百姓的安危也要冒死一试? 116.第116章 满城风雨 八月中旬,一个消息在周国不胫而走,甚至已经惊动了宫里面的人。 说是周国现在的皇后就是那时的安青安校尉,而且她在与匈奴的那场战役中还被匈奴人掳走过。 要知道,周国虽然民风开放,但是对女子的贞洁还是十分看重的。 而皇后身为女子竟被敌国掳了去,任谁都会往那方面想,更有甚者还偷偷议论他们的皇后娘娘是被投到了匈奴的军营当军-妓还是被那时匈奴的将领留在了自己的帐子里。 对于这样的消息人们总是喜欢议论纷纷,而且还以讹传讹,甚至还会有夸大的迹象。 所以,当这件事情传进皇宫时,已经演变成皇后娘娘曾被现任匈奴单于掳走,先是被单于纳于自己帐中,后来还做过军-妓。 庄予兮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是一愣,她没想到就连这件事情也被翻了出来,而且竟然闹得满城风雨。然后,她的眼神中闪过许久未出现过的杀气。对于如此败坏她名节,甚至影响到皇家和庄家脸面的人,她绝对不会放过! 而李疏豫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直接摔了手里的茶杯。 他知道庄予兮被掳走的事情,也知道耶律洵来周国时与她?走的很近,或许耶律洵是对庄予兮有意,可是他绝对相信庄予兮。 那些造谣的人,他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后悔! 他一方面派人出去压制谣言,一方面派人暗中调查最开始散布谣言的人。 可是谣言越传越凶,各地甚至有人联名上书说要废了皇后! “岂有此理!”他一把将手中的奏折扔了出去,也是他第一次在早朝时发如此大的火。 “这些没有事实依据的事情以后不要再让朕看见,不然朕绝对不会轻饶!”他又扔下几个折子,一张脸气得发红。 那些大臣们哪里见过他发如此大的火,吓得纷纷跪了下来。 其中有一个年纪大的老臣,仍然不惧他的威慑,道:“皇上息怒,只是这件事情此时在民间影响甚大,还望皇上能够彻查此事,不仅还皇后娘娘一个公道,也堵住悠悠众口。” 隶属于怒气仍未消,“这件事情朕自会查清,但是在朕查清前,朕不希望再看见一次这样的东西!” 那些大臣们纷纷垂首称是,不再敢说什么。 李疏豫下早朝后并没有去庄予兮那里,此时他的脸色一定难看到了极点,他不想让她心里难受,所以直接去了书房。 他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查到是谁散布的谣言,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些人故意在大力传播谣言,而且那谣言越传越离谱,甚至还有人说皇后曾为匈奴单于生过孩子,真的是无稽之谈! 这件事情传到耶律洵的耳朵里时耶律洵则是大笑了起来。 生了孩子? 哈哈哈,他倒是真希望庄予兮为他生过孩子,可是这件事情一看就是有人在故意污蔑她。 小夕,哦,不,是小兮,看来你这皇后做得也很艰辛啊。 他现在还记得那日手下拿过来周国皇后的画像时他吃惊的心情。 自从继承单于一位以来,他每一天都在忙碌。 在周国时他没能知道她的身份,如今回了匈奴,她竟给了他这样一份大礼! 不是没派人调查过她,可是却都是一无所获。没想到啊,她竟然是庄家的千金,而且此时还做了皇后! 看来,他是不想放弃也不行了? 可是她这个皇后做得也是够波折的,先是被废然后重立,如今又闹出这样一个传闻,是不是离再次被废也不远了? 他要不要帮她一把呢? 想到此处,耶律洵的嘴角微微勾起。 然而几日过后,他似乎把这件事情想得简单了。 当庄予兮的事情在周国被传的人尽皆知时,匈奴也有了一个流言,而且听说这个流言还是出自耶律洵的口中。 至于这个流言是什么,饶是匈奴人们如此奔放也不好意思放在明面说。但是越是这样带有颜色的流言,百姓们才越喜欢。 而当耶律洵知道流言的内容时这次则是沉了一张俊脸。 流言的内容都是一些带有颜色的污话,说什么周国皇后的身-材如何好等等,床-上功-夫如何了得等等,更有甚者还将他和庄予兮在房中的具体细节都编了出来,甚至还出了画册。 这样的话怕是大男人听了都会脸红,更何况是女子。 而且,这将对一个女子的名声造成多么大的伤害! 而他在细细想来,外面的那些传言据说都是出自他的口中,真是可笑至极! 看来制造谣言的人不仅针对的是庄予兮,也针对他。 难道制造谣言的人是想破环匈奴和周国的关系,让两国开战? 匈奴人口中的流言很快便传到了周国,如此一来,周国百姓们就像是自家老婆被人抢走一样的气愤,这件事情的热度也终于达到了高潮。 庄予兮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很肯定地说这件事情一定不是耶律洵所说,虽然耶律洵以前也总是痞痞的,但她相信耶律洵并不是这样的人。 而且这件事情会不会太巧合了,周国这边刚因为谣言而闹得满城风雨,匈奴那边就马上出了一个流言与之相对应? 这次李疏豫听见这个消息反而平静许多。他撤回了出去调查的人,因为他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其实一开始他就想到了楚凤,他以为楚凤是想通过这件事逼庄予兮离开周国,如今一看,似乎并不是。 看来,他是想逼着耶律洵和他联合起来攻打周国吧! 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够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了。 因为流言一事,周国与匈奴边界的百姓多次发生争执,甚至有小规模的动乱发生。 之前林朝便去了那里,所以此时李疏豫并不担心边境发生的事情。只是他不知道,在这几次发生的动乱里,每次林朝都出了手,而且都是打得最凶的那一个。 可是他不担心边境的这些摩擦,还是暗暗派人集中了兵力偷偷向周楚边境和周匈边境转移。 楚凤他一定要防,至于耶律洵,他也没有把握他是否会被楚凤说动,毕竟以前的匈奴也是野心勃勃。 117.第117章 触到逆鳞 周国与匈奴因为这个流言而显得气氛十分紧张,有的人甚至以为这两国又要开战了。只是人们在一天天的提心吊胆中,两国的国君都没有什么举动。 耶律洵很快就知道了是谁在暗中操纵这件事情,因为那个始作俑者自己找上了门。 为了表示诚意,楚凤派了他最宠信的一个大臣去了匈奴,耶律洵在宫中设宴,亲自接待这位使臣。 那使臣是一位中年男子,他虽然面色谦和,但是眼神中却带了一丝倨傲。 等到酒过三巡,那使臣放下酒杯,道:“单于,其实我国君主派我过来只要是为了一件事情。” 耶律洵的嘴角一直带着清浅的笑意,“哦?不知是何事?” 那使臣笑了笑,“现在整个大陆都在传您与周国皇后之间的事情,而且听说李疏豫因为此事非常的愤怒,而且已经悄悄聚集了大军,说不定会偷袭贵国。” 耶律洵脸上的笑没有消失,反而还大了几分,“所以呢?” “所以,我国君主愿意助贵国一臂之力,我们两国好一举将周国拿下!”那使臣眼里的狂傲似乎又多了一分,他说道此处,笑了笑,又道:“贵国当初败在周国手上,不仅划分了国土,而且每年还要向周国进献贡品,一定也心中不快吧。” 耶律洵一直看着那十分自信的使臣,他的手中把玩着一个精致的酒杯,过了片刻,他再次开口,语调分外平淡,“所以呢?” 那使臣脸上的笑容消失,眉头蹙了蹙,“单于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傻?” “啪……”的一声,耶律洵手中的酒杯突然被他捏碎,他一直平静的脸上的也带了几分冰冷,“所以,贵国是想帮我咯?” 使臣自然感觉到耶律洵的不悦,他一开始对这次出使非常的有信心,而且耶律洵也一直对他以礼相待,可是怎么这脸色突然就变了呢? 难道是对他说的话感到不满? 他想了想,这次说话带着几分小心,道:“是我们两国互帮互助,一同解决周国。” 耶律洵拿起一旁的锦帕优雅地擦了擦手,嗤笑了一声,道:“互帮互助,我看是贵国的国主想要利用我达成自己不可见人的目的吧。” 使臣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耶律洵说话竟然如此的直接,丝毫不留情面。而接着,他便觉得有些恼怒,是被人揭穿的恼怒。 “单于为何这样说?既然不想,那么明说就是了,何必要污蔑他人呢?” 耶律洵一笑,“污蔑?那么不知四处制造谣言毁坏他人名声算不算污蔑?” 使臣的脸色又沉了沉,猛然起身,“单于这话是何意?难道是怀疑制造您与周国皇后之间流言的是我国国君?” 耶律洵原本冰冷的眼神因为他的话而染上了一丝嘲讽,“难道不是吗?” 使臣似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脸上的怒气已经遮掩不住,“你这是诽谤!单于,我国国君是敬重你才会来找你,可你这是对我们国君极大的不尊重!”说罢,他一甩衣袖,“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在下告辞!”说着,他便要离席。 他刚刚走出两步,耶律洵突然道:“等等。” 那使臣停下脚步,以为耶律洵改变了主意,可是这时却听见耶律洵道:“既然使臣说我对贵国国君不尊重,那么我便表示一下我的尊重。”说完,他扬声道:“来人,请使臣就座,好酒伺候!” 那使臣似要发作,可是却被两个士兵一左一右将他架了起来,按在他原来的位子上,而他刚坐下,似是要破口大骂,便被酒杯堵住了嘴。 那两个侍卫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往他的口中灌酒,由于他不断的挣扎,杯子里的酒大半都洒在了他的脸上和身上,显得格外的狼狈。 很快,一壶酒便空了,而此时又有侍女端上来五壶酒,恭敬地站在一旁。 这次,那两个侍卫也不用什么酒杯了,干脆拿起酒壶,掰开他的嘴,一壶接一壶地灌了下去。 这次因为酒壶的口比较小,所以多半都灌进了使臣的肚子。 五壶烈酒下肚,那使臣面色涨红,他站起身,已经无法站稳,指着耶律洵,大声骂道:“你竟然敢如此对我,找你们匈奴是给你们面子,你们还真的以为自己很厉害吗?告诉你们,这件事情就是我们北楚做的,耶律洵,你给我等着……”他的话戛然而止,然后便猛地醉倒在了地上。 耶律洵眸子微微眯起,然后他邪恶地勾起唇角。 “把他的衣服扒光,连人带东西扔出皇宫。”耶律洵看了一眼那醉得不省人事的使臣,声音中带着几分厌恶。他真应该庆幸自己是使臣的身份,不然他已经杀了他几次了。 耶律洵把北楚使臣扔出皇宫的事情很快便在匈奴传开,这件事情的热度甚至直逼耶律洵和庄予兮的私事。 百姓们不知其中的隐情,可是自己的单于做事竟如此不留情面还是让他们心中觉的隐隐发慌。那天那个北楚使臣光着身子在皇宫门口破口大骂的样子匈奴的百姓们仍然记忆犹新,尤其是他骂的话,更是让人忧心不已。 他们匈奴这一下子便得罪了两个国家,如果战争真的爆发,那么他们匈奴的命运真的是岌岌可危。 因为周国与匈奴接壤,所以这件事情很快便传到了周国,当李疏豫知道这件事时嘴角危险地勾起。 看来耶律洵还是很有骨气的! 其实楚凤并不理解耶律洵,若是他没有做之前的那些,光是劝说耶律洵,那么还有五成成功的机会。可是他却先来了那么一招,那么就连半成的机会都没有了。 耶律洵虽然也有野心,但是他骨子里更多的是傲气。 而那个来匈奴的使臣,不仅态度倨傲,居高临下,甚至还带了几分威胁。 所以,他的出现不仅让耶律洵知道散布谣言的人,他更触碰到了耶律洵的逆鳞。 所以,只是被灌酒和脱光衣服扔出去,耶律洵真的是手下留情了。 118.第118章 千夫所指 在北楚的使臣风波过去后,耶律洵便特意下了一道公函,诏告天下。公函中写到,他承认自己喜欢过安青,可是他一直都喜欢男人,若是知道安青是女人,那么他也不会喜欢她。 他的这一道公函犹如一颗大石投入了水中,掀起了一层又一层波浪。 虽然他承认自己是断袖这件事着实让人吃惊,但是也很好的澄清了他和庄予兮之间的清白。 至此,谣言风波渐渐终止。 就在人们以为大陆会继续太平时,李疏豫却向北楚下了一道战书。 战书中写到,楚凤刻意抹黑周国皇后,想要离间周国和匈奴的关系,意图联合匈奴攻打大周。所以,他才下此战书,替自己的皇后讨回公道,也向世人表明,他大周不是谁都可以随便动的。 这道战书一下,众人一联系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也都明白了过来。 所以,此时人们都将目光对准了北楚,等着看北楚是否敢应战。 不过看样子,就算他们不想应战,周国也会打他们的。 “该死的耶律洵!”楚凤一把扫落了桌案上的所有东西,一时之间地上一片凌乱。 “原来他也是胆小鬼!”他一想到李疏豫下的战书便是一脸的怒火。 北楚现在的实力还不是周国的对手,所以他才想着联合耶律洵。他自然也想过耶律洵会拒绝,如果耶律洵拒绝,他就会暗中储备实力,等到能够与周国匹敌的那一天才动手。 可是现在,周国竟先动了手!李疏豫这是想灭了他北楚吗! 就算他想灭北楚,他也要扒下他的一层皮! “去告诉周国,说我北楚应战。”他隐忍着脸上的怒气,对着跪在一旁的大臣道。 那大臣早已吓得浑身颤抖,可是还是硬着头皮劝道:“皇上,三思啊。” 楚凤一道眼风扫过,“三思?你以为我不应战周国就不会打过来吗?既然这一仗不可避免,那么我们又何必让天下人笑话!” 那大臣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什么,只能看着楚凤一甩衣袖走了出去。 北楚与周国实力实在是相差悬殊,第一场战役下来,北楚便损失了五万大军。而周国则一举占领了北楚的三座城池。 第二场战役打完,北楚便损失了六座城池,损失大军一共十一万。 而周国的这场战役似乎打得很轻松,按照这个进度,相信不到半年便能够将北楚全数吞没。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周国并没有一路向前,而是在攻下十座城池时停下了脚步,并发了一道公函。公函说,只要北楚换新的皇帝,并且将楚凤交给大周,那么大周将停止这场战役。 大周的这道公函彻底将楚凤推入了舆论的旋窝。 这场能够造成毁灭性的战争都是他们的皇帝引起的,只要这个皇帝下去,那么他们北楚就还是会存在,他们的亲人也不会在战场上白白死去! 所以一时之间,无论是朝中的大臣还是底下的百姓纷纷请求楚凤禅位。 楚凤看着自己面前的奏折,眼里闪过浓浓的杀意。 想让他禅位?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他有些疯狂地勾起唇角,底下的大臣们只看见白光一闪,那个上奏的大臣的头上正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一道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淌了下来,他睁着眼睛,似乎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突然死了,然后他砰地一声仰躺着倒在地上。 “若是再让朕看见这样的奏折,听见这样的话,这就是他的下场!”楚凤嘴角挂着笑,声音却冷得似乎结了冰。 那些大臣们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纷纷跪伏在地,哪里还敢做声。 楚凤似是对他们的反映很满意,只是眼底仍然闪着嗜血的光芒。 自周国的那道公函发布后,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可是北楚还是一点回应也没有。李疏豫也不急,传令给前方将士,让他们等他的命令。 他就是要让楚凤也感受一下这种被千夫所指的滋味。 敢如此诬蔑他的女人,他就是要一点一点地折磨他。 可是李疏豫在这边悠然地等着,那边北楚的百姓们却等不下去了。 一旦周国失去了耐性,那么战争随时可能会继续! 所以一时之间,北楚境内发生多次暴乱,百姓们大声呼吁,让楚凤禅位。 可是楚凤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派兵暴力镇压起义的百姓,造成了多人伤亡。 这件事情更加引起了北楚百姓们的不满,他们没有屈服在楚凤的铁骑之下,反而一起闹上了宫门。 “把那些闹事的人都杀了!一个不留!”楚凤看着前来报信的侍卫,冷冷道。 那侍卫浑身一颤,“皇上……” “还不快去!”他眼睛一眯,那侍卫马上噤了声。 “是。”侍卫想了想,应了一声后退了下去。 那侍卫走后,宇文宁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一脸杀气的楚凤,走上前轻轻抚上他的肩,并为他轻轻按着。 “消消气,何必为了那些刁民动怒。”她柔软的手轻轻按着他的肩,帮他缓解疲劳。 楚凤面上的杀意渐渐消失,可是眼底却仍然满是戾气。 “只是,我还想说一句话。”她有节奏地按着。 楚凤没有出声,似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李疏豫此次就是冲着你来的,只要你禅位,他就不会再继续攻打北楚。而你也可以保存剩下的实力,我们可以慢慢来。”宇文宁轻声道。 楚凤的目光微微带着几分迷离。 此时的情势确实对他十分不利。如果他不肯禅位,李疏豫一路打下来,那么他就什么都没有了。而如果他现在带着剩下的亲信逃走,那么或许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到时候,就算他不能再当上北楚的皇帝,他也要杀了李疏豫和耶律洵! 想到此处,他抬手附上宇文宁的手,“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只是不甘心。” 宇文宁一脸的温柔,语气也十分的轻柔,“我知道,我也不甘心,可是就是因为不甘心,才要给自己留后路。” 119.第119章 楚凤失踪 周国公函下发的第二十天,北楚皇帝楚凤突然消失,北楚众大臣协力将五皇子推上了皇位。 楚原其实是被那些大臣们求着登上的皇位。 他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周国递出了休战协议。 朝中的大臣们都在心惊胆战地等着周国的回应,毕竟当时周国提出了两个条件,如今楚凤下落不明,他们根本无法将楚凤交出去。 几日后,周国终于传来消息,同意休战。北楚的百姓们欢呼阵阵,而这次战争却也让他们看到了周国皇帝的仁慈和治军有道。 即使周国占领了北楚十座城池,但是周国的士兵们从来没有搅扰北楚的百姓。战场上的死伤在所难免,可是他们能做到如此善待百姓也实属不易。 而这次战争更是让天下人都知道了什么是一怒为红颜。也让人们知道,大周的皇帝有多么爱大周的皇后。据说,这件事情后来还被编成了话本子,一度热销,而周皇也成了天下女子心中好夫君的模型。 虽然北楚这一风波过去,但是李疏豫却仍然没能完全释怀。 楚凤虽然没了皇位,但是他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他担心他会伤害到庄予兮。 所以他派了很多人保护庄予兮,不管庄予兮是在宫里还是出宫。 这天,白芷进宫来找庄予兮,她面色沉静,说她爹为她订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常驻北方的一个将领,所以她以后再想和庄予兮见面就难了。而且婚期已定,就在十月十五。 她似乎已经接受这场婚事,甚至还笑着道:“听说对方是文武全才,而且也长得一表人才,看来我算是赚到了。” 庄予兮笑着道:“自古姻缘天注定,你总会找到自己的良人。” 白芷笑着笑着脸上的笑便变得有了几分苦涩,“是啊,我要重新开始。” 庄予兮没有说话。 此时距离十月十五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以后白芷走后,她在这京都就更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了。 北方啊。 她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家。 过了片刻,她轻声道:“以后我也许会去北方玩,到时候我去找你。” 白芷笑着点头,“那你一定要来。” 婚期定下后,白芷第一个来通知庄予兮,所以几日后,朝中的大臣们才纷纷知道这件事情,并向左相道贺。 李景晟应该是最晚知道的。 这些日子他一直负责管理北楚那十座城池的事,无暇顾及其他,他是看见有人在下了朝后向左相道贺时才知道的。 他当时问了一个大臣为何那么多人向左相道贺,那大臣笑着道:“摄政王还不知道?是左相家的大女儿要嫁人了,婚期就定在下月十五。” 李景晟以为自己听错了,“左相家的大女儿?白芷?” 那大臣点了点头。 李景晟似是被什么定住了,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这句话。 那大臣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听见,那大臣觉得莫名其妙,摇了摇脑袋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王府,自那天以后,他整个人都觉得浑浑噩噩的,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日。 “大哥,你觉得这个人派去北楚怎么样?”李疏豫看着李景晟。 李景晟盯着桌子上的名单出神,根本没听见李疏豫说了些什么。 “大哥?”李疏豫又喊了一声。 李景晟回过神,歪着脑袋看着李疏豫,想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我觉得这个人可以。” 李疏豫盯着他的脸看了看,“我怎么觉得你这几天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李景晟眨了两下眼,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又看向桌子上摊开的名单,“是你的错觉。” 李疏豫没有再说什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从桌子上的折子里翻出一个红色的折子,递给李景晟,“这是我为左相大女儿添的几样嫁妆,你帮我看看够不够,需不需要再添几样。” 李景晟身子一顿,看了眼那个折子,看了片刻才缓缓接了过来,然后轻轻打开。 上面写着十几行礼品的名单,他本没什么心思看,却鬼使神差般的一行一行仔仔细细看完了。 李疏豫见他看得仔细,也没有打扰他,继续研究着桌子上的那份名单。 与北楚的那一战他并没有要什么战利品,只有他打下的那十座城池。 只是多了这十座城池他也多了很多事情。每个城池里的官员上上下下他都要过一遍,其中有空缺的职位他还要物色合适的人选。 除了这些,对北楚百姓的治理也需要废一些力气,所以他和李景晟这些日子都****不少的心。 他又在名单上画出了几个名字,抬起头,却看见李景晟正在盯着那个礼单发呆。 他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大哥,你还记得我上次去你府里找宇文宁的事吗?后来宇文宁不知所踪,其实有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李疏豫之前并没有将宇文宁的事情告诉李景晟,他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告诉他了。 李景晟转过头,看向李疏豫,等着他的下文。 “宇文宁一直在帮楚凤做事,上次废后一事就是我和小兮设的计,就是为了引出背后的人。而那个人就是宇文宁。”李疏豫道。 李景晟带着几分吃惊,“所以,她是畏罪潜逃?” 李疏豫点头。 李景晟一把放下手里的礼单,“我有些事,先出宫了。”然后,还不等李疏豫回话,便急匆匆走了。 李疏豫抬起手,却见李景晟已经走出的书房。 晚上他和庄予兮一起吃晚饭,无意中说起了白天李景晟的事情。 庄予兮听见李景晟的反映眼睛亮了亮,不自觉笑了起来,说不定白芷不用去北方了。 李疏豫先是被李景晟弄得一头雾水,又被庄予兮的表情弄得不明所以。 庄予兮见李疏豫一直盯着自己,收回了笑脸,轻声咳嗽了一声,“有一件事情我要和你坦白,先说好,你不能生气。” 李疏豫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好,你说。” 庄予兮想了想,“其实,我一早就知道摄政王在哪里,那次被宇文联埋伏,就是摄政王救了我。” 120.第120章 都交代了 庄予兮想了想,“其实,我一早就知道摄政王在哪里,那次被宇文联埋伏,就是摄政王救了我。” 李疏豫面色平静,“继续。” “嗯……那时我知道是白芷救了摄政王,而且白芷喜欢上了摄政王,只是摄政王没什么表示。上次白芷在宫中小住时很是伤情,我以为这次她定了婚期应该是已经放下了。”庄予兮见李疏豫面色平静,但是心里也没有底。 “完了?”李疏豫淡淡道。 庄予兮点了点头。 “既然都说了这些了,那么就把你以前瞒着我的事情都交代了吧。”李疏豫看着她的眼睛,仍旧面无表情。 庄予兮一愣,“还有什么事情?” 李疏豫看着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就是在说,所有事情。 庄予兮搅了搅衣角,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是在想以前的事情。 李疏豫也不急,就安静地等着她。 “其实那次被耶律洵掳走,他是临我逃走才知道我是女子的。”庄予兮想了许久,轻轻开口道。 李疏豫没有说话,仍旧看着她。 庄予兮抿了抿嘴唇,“嗯……那次在京郊别院,是我给那些小姐们下的药。” 李疏豫见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眼底有了些许笑意,只是又被他忍住了,仍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还不行啊?”庄予兮十分的为难,挠了挠脑袋。 她又歪着脑袋想了许久,道:“那次和匈奴打仗,在村子外的山涧里,你遇见的那个女子是我。” 李疏豫想了想,突然想到那一晚那个被他制服的女子,突然一个细节袭上心头。 那时,他觉得安青身上有一股熟悉的香味,觉得在哪里闻过。此时他突然记起,就是那晚那个女子身上的味道。 嗯……他还记得他威胁那女子要将她送到军营当军-妓,也记得她扎了自己一下然后逃之夭夭了。 此时想来,他只觉得世事难料。 庄予兮并不知道他此时想了这么多,她只是一直在想过去的事情。 不能说的她不会说,至于能说的,她也说得差不多了。 “就这些,没有了。”她看着李疏豫,眼睛十分坚定。 李疏豫回过神,仍旧没有说话,直直看着她。 这下庄予兮是真的犯了难,她绞尽脑汁,还真想到了一件大事。“如果我和你说我不是庄予兮你信吗?如果我和你说庄予兮已经死了你信吗?” 李疏豫目光平静。 庄予兮见他没什么反应,又觉得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她自己都觉得此时她的骨子里都已经是庄予兮了。 “好了,我逗你的。不过真的没有了。”她笑着道。 李疏豫盯着她看了片刻,终于放过了她,“好吧,这次就先到这里吧。” 庄予兮松了一口气。 “鉴于你以前对我的不诚实,我觉得我应该对你重新观察。嗯,从明天开始,除了我上早朝的时间,其他时间你都要跟着我。”李疏豫淡淡开口。 庄予兮一怔,然后小脸垮了下来,“不要吧。” “你是想和我一起上早朝,如果不是怕你起不来,我倒是很乐意的。”李疏豫睨着她。 庄予兮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吧。” 李景晟匆匆出了宫便向着左相府而去,左相府的管家是认得他的,直接将他领到了前厅,然后去找左相去了。 白堂很快便过来了,他其实也很吃惊李景晟为何突然到他的府上。 “摄政王。”白堂迎上前,向李景晟抱了一下拳。 李景晟站起身,也行了一礼。 两人落了座,此时管家端上了茶,白堂抬了一下手,李景晟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不知摄政王到鄙府所为何事?”白堂道。 李景晟放下茶杯,“听说贵府的大小姐就要出嫁,特来恭贺。” 白堂一笑,“多谢摄政王关心。” 李景晟轻轻点了一下头,“不知大小姐可在府上?皇后娘娘有些话让我带给小姐。” 白堂明白了李景晟的来意,有些遗憾地道:“真是不巧,昨天小女去山上的静安寺祈福去了。” 李景晟一怔,站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了,叨扰白大人了。” 白堂送走了李景晟,也没有多想。他知道白芷和庄予兮有来往,许是庄予兮不方便出宫,才让李景晟带了什么话。 李景晟出了白府,一路快马向城外奔去。 等到他到达静安寺时已经到了晚上。 他问候了一下寺里的主持,问了一下白芷的住处,便直接奔了过去。 可是直到到了白芷房前,他的动作突然听了下来。 他的手抬了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如此反反复复多次,他看着尽在咫尺的屋门,转过了身。 他刚走了两步,房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 他的身子猛然顿住。 “你……摄政王?”白芷一开始先是被门前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等到她定睛一看,看清了面前的人,有些不可置信地唤了一声。 李景晟转过身,微微笑着,仍是以前那云淡风轻温润如玉的模样,“是我。” 白芷走出屋子,看了看周围,确定自己还在山上,“你怎么在这里?” 李景晟微微垂下眼帘,“我来寺里上香,听说你在这里,所以就过来看看。” 白芷点了点头,“这样啊。” 李景晟没有说话。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沉默,过了片刻,白芷道:“我觉得屋子里有些闷,所以想出去走走。” 李景晟点了点头。 “要不咱们一起在寺里走走?”白芷拿捏不好此时李景晟心中所想,小心地问道。 李景晟看向她,“夜里很凉,你再添一件衣服。” 白芷被他弄得一怔,然后才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好,你稍等一下。” 她进屋拿了一件衣衫,和李景晟两个人慢慢走在寺院里的小路上。 今夜天上没有月亮,星星很多很亮,此时他们又身处山上,只觉得星空又亮了几分。 他们两个走了很远的路,却一句话都没有。 但是奇怪的是,虽然没有话语,但是他们却并不觉得尴尬。以前,他们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只是那时多半是李景晟在作画,白芷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121.第121章 喜欢我吗? 秋夜的山峰凉意阵阵,白芷拢了拢外面的衣衫,却还是感到了一丝凉意。 一旁的李景晟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寒意,想要脱下自己外面的长衫。白芷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忙道:“我不冷。” 李景晟脱衣衫的动作未停,白芷见他穿得也不多,怕他冻病,忙拉住他的手,道:“要不我们回去吧,也走了很远了。” 李景晟的身子一顿,他只觉得附在他的手上的那只小手带着几分冰冷,可是他在听见白芷的话时心里也跟着冷了一下。 是他想错了吗?她不想要他的衣衫,也不想与他多待…… 白芷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他停了动作,道:“我们回去吧。”然后也不等李景晟回应,先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她走了两步,只觉得身上一热,李景晟还是将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停下脚步,想要将衣服拿下来,却在看见李景晟的眼神时停住了。 “今夜的星空很美,要不要再往高处走一些?”李景晟问道。 白芷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了,还是回去吧。” 李景晟看着她,心头掠过一丝苦涩,然后点了点头,和她并肩向来时的放向走去。 回去时白芷的脚步要快上一些,李景晟一直都是跟着她的速度。此时见她恨不得马上回去的样子,他便又在心中否定了一次。 是啊,白芷从未说过喜欢自己,或是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可是他对她的喜欢却是千真万确的。 他也是后来才发现白芷似乎喜欢自己,只是一来他那时并没有想过回宫,所以连自己未来做什么都不知道;二来,就算他回了宫,他还有一个正妻在家中。白芷是左相嫡女,家中自然在她身上寄予了厚望,他不能给她无望的未来,也不能让她做妾。 所以,他便一直装作不知。 可是,此时,他真的很想问清楚,她是否喜欢自己。然而,原本想过数次的话语,却每每都停在了咽喉处,吐不出来。 很快便到了白芷的住处,白芷脱下李景晟的衣衫,递给他,“快些穿上吧,当心着凉。” 李景晟一时还没有回过神,盯着白芷手里的衣服看了片刻,才缓缓接了过来。 “那我先回去了,再见。”白芷冲着他笑了笑。 李景晟张了张嘴,开开合合,最后吐出两个字,“再见。” 白芷关上房门,靠在房门上良久,才缓缓向床榻走去。 她害怕他的温柔,十分害怕。 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请不要再来动摇她。 她在黑暗中站了许久,这时,突然觉得脚上有什么东西跑了过去。她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忙跳开了脚。 她的叫声并不大,但是站在门外的李景晟还是听见了,他猛地回过神,然后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 他正好撞上了跳开的白芷,白芷被他一撞,险些跌倒,他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 白芷被这一系列的意外弄得有些发懵,直到她在李景晟的怀里靠了片刻,她才反映过来,忙抬起头,却正好撞进李景晟深沉的目光里。 “有……有老鼠。”她看着他的眼神,只觉得心里突突的,跳得厉害。 李景晟仍然揽着她,低低应了一声,“嗯。” 白芷被他看得心里发慌,这时才发现自己还在他的怀里,忙垂下脸,有些羞涩地退开。 黑暗的室内突然陷入一阵沉默。 白芷咬了咬嘴唇,“我没事了,谢谢你。” 李景晟沉默了片刻,然后又“嗯”了一声。 白芷一直看着地面,她等了片刻,却见李景晟仍然站在那里。 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你早些休息吧。”过了片刻,李景晟还缓缓开口。 白芷点了点头,也忘记了在黑暗中他是否能够看见。 李景晟抬脚离开,白芷在他的身影消失后才关上了房门。 她躺在榻上,反反覆覆无法入睡,她总觉得今晚的李景晟有些不同,但是她又说不出来他哪里不同。 第二天一早是丫鬟将她叫醒的,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好像刚睡着天就亮了。 丫鬟服侍她洗漱更衣,吃了一些早点后他们便下了山。 因为昨晚没睡好,所以她坐在马车里一直昏昏欲睡。 坐在她对面的小丫鬟见她困得不行,忍不住问道:“小姐,你昨晚没睡好吗?” 白芷闭着眼睛,轻声“嗯”了一声。 丫鬟见她的样子,也不再说话,从包袱里找出了一件衣衫替她盖在了身上。 山路颠簸,但是此时对白芷来说那节奏却像是催眠曲,她慢慢竟真的睡着了。 等到她醒来时,感觉到马车已经不再颠簸,想来是已经出了山路。 她睁开眼睛,本以为坐在自己对面的是自己的丫鬟,可是她眨了好几下眼睛,对面坐的人还是李景晟。 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是自家的马车。然后她看向对面坐得姿态优雅的李景晟。 “路上遇见了一些情况,所以搭了一下你们的车。”李景晟见她一脸疑惑的样子,表情不禁放得更加的柔了。 白芷点了点头,可是那样子却还是带着一些惊讶。 李景晟被她可爱的样子弄得嘴角微微勾起。 白芷整个人都缩在衣衫里,只有脑袋露在外面,再加上她刚睡醒,一双眼睛显得越发水润,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猫。 李景晟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然后微微向前俯过身,看着白芷的眼睛。 “白芷,你喜欢我吗?”他距离白芷很近,然后轻轻开口,终于问出了藏在心里的话。 白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迷惘,然后猛地瞪大了眼睛。 李景晟见她的样子,嘴角又轻轻勾了起来。 白芷瞪着眼睛看着他,他眼底含笑地望着她,两人沉默了许久。 “你说什么?”过了许久,白芷才开口。 李景晟觉得她的样子可爱到不行,终于忍不住,脑袋又向前凑了几分,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唇。 白芷的眼睛又瞪大了几分,等到她意识到李景晟做了什么后,就连嘴都微微张开了一些。 李景晟也因为自己的冲动感到一些后悔,可是他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仍然盯着她看。 122.第122章 意外有孕 白芷的脸突然就烧了起来,她看着李景晟的嘴唇,只觉得犹如身处梦中。 “我……”她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一个字。 李景晟也不急,等着她剩下的话。 “我要嫁人了。”过了许久,白芷才说出一句话。 李景晟只觉得自己的心猛地向下一沉,他坐直身体,轻声道:“我知道。” “如果我喜欢你,就不用嫁人了吗?”白芷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李景晟看着她,表情几经变化,最后,他笑了起来,“这应该不行,因为你还要嫁给我。” 白芷被他的笑晃得心中一颤,然后她也跟着轻轻笑了起来。 李景晟趁她笑得开心,又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然后靠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回去我就去提亲。” 白芷咬着嘴唇,害羞地没有说话。 进了城李景晟便下了车,白芷坐在马车里,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可是即便疼痛感明显,她还是觉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一场她做了很久的梦。 李景晟的动作很快,当天下午便到白府提亲。白堂这次彻底糊涂了,可是他一想,又在李景晟温润如玉的‘压力下’,竟然点了头答应了。 所以很快,左相家大女儿退婚改嫁的消息便传了出来,而且婚期还比以前提前了五天。 庄予兮知道这个消息时并没有觉得意外,她只是替白芷觉得高兴。 她终于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 李景晟和白芷的婚礼过后,整个京都又恢复了平静。 自从成亲后,白芷经常往宫里跑,庄予兮也并没有觉得无聊。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因为庄予兮成亲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没有怀孕,也有大臣或直接或含蓄地建议李疏豫应该广招后宫,延续皇家香火。 许是因为李疏豫之前和太后说了些什么,所以这段时间太后并没有再替纳妃的事。可是太后本来就求孙心切,再加上朝中大臣们说的话,太后也重提了纳妃一事。 庄予兮想了许久,她觉得确实应该为李疏豫纳妃了。 她不打算生孩子,而且也不能一直陪着他,所以她应该找一个合适的人陪在李疏豫身边。 所以这次纳妃的事情庄予兮全力支持,而且已经提上了日程。 李疏豫因为这个事情生了几天的气,可是生气归生气,他每天还是会和她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只是他不和庄予兮说话,一副十分傲娇的样子。 庄予兮也不在意,继续为他物色那些参选的大家闺秀。 她发下文书后,京中很多大臣家的女儿都提上了名单,她用几天的时间先是将那些小姐们的画像和资料过了一遍,挑出了十个女子,让她们进宫选秀。 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是背着李疏豫的,不然李疏豫说不定会一气之下将那些画像都扔了。 这几天,庄予兮没有在李疏豫耳边再提选秀的事,李疏豫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有时庄予兮说话他还能回上几句。 李疏豫说过可以不要孩子,说可以让李景晟的孩子继承皇位。 庄予兮的心里也不好受,她不在乎以后谁继承皇位,她只是不想李疏豫以后形单影只。 几日后,她挑选的十位秀女进了宫,她将她们安排好,想着自己先看一遍,然后再让李疏豫挑选,可是谁料这件事情却被李疏豫知道了,他将那些女子通通赶出了宫,然后两天没理她。 庄予兮只觉得无奈,李疏豫没有理她,她也没有理李疏豫。 就这样过了两天,李疏豫终于忍不住了,在一天晚上时将庄予兮压在了身下。 庄予兮是在一阵又一阵的热-潮中醒来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却看见李疏豫的大手正在她的身上作乱。 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握住他的大手,故意带着几分生气地道:“你不是不理我吗?” 李疏豫见她一脸娇嗔的模样,抬起她的手吻了吻。 “不要再给我纳妃了,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 庄予兮的心一颤,只觉得有一种痛意从被他吻的地方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压下心里的苦涩,笑了笑,却并没有妥协,“你想要我被当成祸水吗?” 李疏豫躺了下来,将她抱进怀里,“就算是祸水,也是我一个人的祸水,与他们何干?” 庄予兮心中不是不动容,她抬起头,吻上他的唇。 李疏豫身子一僵,然后加深了这个吻。 第二天庄予兮醒来时李疏豫已经去上早朝了,她洗了一个澡,吃了早饭便在屋子里发呆。 过了片刻,她从床头找到一个瓷瓶,却发现瓷瓶已经空了。 算了,过一会儿再去做药吧。 她又在屋子里待了会儿,可是白芷却过来了,她们两个在一起待了有小一天的时间,做药得事情也早就忘了。 等她再记起来时,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她一直都吃药,只这一次没吃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而且她那个药本来就是长期吃的,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她这么想着,就没有在意,直到一个月以后。 她的身体一向很好,可是近来却觉得嗜睡和频频低烧,李疏豫发现了她的异样,特意找了太医来为她看病。 太医给她诊了很久的脉,最后他一脸的笑,起身行了一礼,“恭喜皇上、皇后,皇后娘娘这是喜脉。” 庄予兮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太医,您确定是喜脉?” 太医十分肯定地道:“臣确定这是喜脉。” 庄予兮呆住了。 李疏豫的表情还算镇定,他让人送走了太医,并嘱咐太医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做完了这些事,他打发了所有的下人,整个屋子里便只剩下他和庄予兮。 他走过去,坐到榻边,握住庄予兮微微发凉的手。 “大约一个月前,有一次,我忘记吃药了,我以为会没事的。”庄予兮仍然不敢相信此时她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李疏豫的手加大了几分力道,他似是纠结了很久,废了很大的力气才道:“打掉吧。” 123.第123章 消息走漏 庄予兮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她没有说话,有些微微走神。 她不得不承认,她有些动摇了。 在没有孩子的时候她打定了决心不要孩子,可是真的有了孩子,她的心中竟满是不舍。 这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是她的孩子,是她和李疏豫的孩子。 既然她注定不能陪着他,那么,就让孩子陪着他? 可是这样一来,血玉就还要延续下去,她的子孙,还要承受这早夭的痛苦。 她抬起头,看向李疏豫,眉头微微蹙起,心中摇摆不定。 “我会命人暗中给你弄好药,这些日子你就在宫里老实待着,哪里都不准去,任何人都不要见。”李疏豫看着庄予兮,他能猜到此时她心中所想,所以还不等她开口,直接替她做了选择。 庄予兮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微微张了张嘴。 如果她告诉他她注定活不过三十,那么他会改变他的想法吗? 可是这句话她还是说不出来,于是,缓缓点了点头。 李疏豫见她答应,拉着她的手将她抱在了怀里。他轻轻地抱着她,一只手在她的后背轻轻抚摸,无声地安慰她。 庄予兮靠在他的肩上,可是脑海中反反复复的都是刚刚的那个选择题。 这天晚上,她没能等来李疏豫的药,也没有真正做出决定,却等来了一脸欢喜的太后娘娘。 这是太后第一次到她的寝宫,她见到她是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一脸的笑意,“小兮啊,哀家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这几个月你可要好好养胎,好为皇上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 庄予兮被突然驾到的太后弄得一愣,却还是很快回过了神,笑着道:“母后放心,我一定会注意的。”她一面扶着太后落了座,一面想着太后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她在太后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太后仍然拉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哀家本来想着等你们告诉哀家的,可是哀家实在是太高兴了,就坐不住了。”太后拍了拍她的手。 庄予兮笑了笑,没有应声。 “哀家都盼了一年多了,这下好了,等你生下皇子哀家就放心了,皇上也可以少些压力了。”太后笑的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条,庄予兮能够感觉到太后是真的开心。 庄予兮的心里微微泛起苦涩,面上却仍然带着笑。 “当然,是个小公主也很好,你们还年轻,以后会有很多孩子的。”太后一向公平,也不想给庄予兮压力。 庄予兮笑着点了点头。 太后在她这里坐了很久,而且还给她带了一些补品,并嘱咐她很多注意事项,直到她觉得该说的都说过了,才觉得满意离开了。 太后刚走不久,李疏豫便回来了。 他似是已经知道了太后一事,面色带着几分阴沉。他拉过庄予兮的手,“太后一事你不用担心,这个孩子不能留。” 庄予兮此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却还是顺着李疏豫的话点了点头。 李疏豫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搂住她的肩膀,吩咐小福去准备一些庄予兮爱吃的点心。 “明天你回庄府待些日子吧。”李疏豫道。 庄予兮的思绪不知又飘向了何处,仍然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李疏豫见她没精神,以为她是因为有了身孕身子不舒服,也没有再与她说什么,将她安置到了榻上,让她先休息。 这些日子庄予兮的胃口一直不好,晚饭吃得很少,虽不见孕吐,但是却一直没有什么食欲。 她躺在榻上,李疏豫就坐在她面前的桌案前看书。 过了会儿,小福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将新做好的点心放在了桌子上。 小福向李疏豫行了一礼后便退了出去,李疏豫端起一盘凤梨酥走到榻边,庄予兮见他过来,也坐起了身。 “你晚上吃得少,吃些点心吧。”他坐在榻边拿了一块糕点递到庄予兮的嘴边。 庄予兮没什么胃口,却还是就着李疏豫的手咬了一小口。 庄予兮慢慢将嘴里的糕点吞下,然后又咬了一小口。 李疏豫见她吃得还可以,脸色好了许多。 庄予兮却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忙爬到榻边一阵干呕。 李疏豫忙放下手里的糕点替她拍背,见她难受的模样他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庄予兮干呕了一阵,胃里终于平静了下来。李疏豫及时给她倒了一杯水,庄予兮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觉得舒坦了很多。 “这个孩子,我……” “不行,想都不要想!” 李疏豫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及时阻止了她的话。 庄予兮的话噎在了喉头,她看着李疏豫坚定的眸子,憋在心里的话几次差点说了出来。 李疏豫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眉头蹙了蹙,“小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庄予兮被他这么一问,硬是挤出一丝笑,“我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以前都和你说过了。” 李疏豫只是觉得庄予兮的态度十分的反常,他知道女人对孩子都有着难以诉说的情感,可是他们都知道,他们不能要孩子的。 还是说,她宁愿为了孩子而抛弃他? 他的脑海中不知为何竟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念头,他只觉得心中一痛,然后心里又觉得不会,便又将这个想法打消了。 “那就好。”他笑了笑,又喂她喝了一点水。 ***************** 第二天庄予兮就带着小福小满和大白回了庄府,她一回家就告诉了庄易她怀孕的消息和她这次回家的目的。 庄易心疼庄予兮,却也赞成她打掉孩子。 “小兮啊,你要是想要孩子,以后可以领养一个。”庄易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沉重,他一直劝慰着庄予兮。 庄予兮点头,“我明白。只是这件事情不急于一时,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庄予兮以前虽然贪玩,但是在大事上却让人放心,所以庄易也没有多说什么。 庄予兮回到庄府以后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了和白芷见面,她现在只需要安静的空间,什么人都不想见,况且还是那些对这个孩子充满无限期待的人。 124.第124章 不用则杀 “她怎么会怀孕,你不是说一直在她的饮食中下避孕的药物吗?她怎么会怀孕的!”白溪愤怒得脸色微微扭曲,一把挥落了手边放着的一个茶杯。 茶杯落在地上成了一堆碎片,茶水溅了一地。 跪在地上的宫女吓得身子一颤,断断续续地道:“奴婢、奴婢确定下了药,奴婢也不知、不知她为什么会有身孕。” 白溪怒气未消,她本想着安静一阵子,可是没想到庄予兮竟然怀了身孕! 一旦她生下皇子,这后宫哪里还有她的地位! “还有,你说庄予兮回了娘家?”她平稳了一下情绪,问道。 那婢女忙点了点头。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在庄予兮回宫后,一定要将她的孩子弄掉,而且要做得利落些,知不知道!”她声音十分的严厉。 那婢女忙连连点头。 白溪见她的样子只觉得烦躁,挥了挥手将她打发了。 此时她不禁想起了宇文宁。宇文宁已经失踪很久了,她只能猜出宇文宁的失踪与庄予兮有关,可是具体的情况她却不知道。现在遇见了这么大的情况,她还是很希望有一个人能和她一起出谋划策,或是再为她挡一挡。 而此时,白溪想着的宇文宁正住在京郊山中的一处隐蔽竹屋里。 当初她和楚凤一起离开北楚,然后他们十分小心地进了周国,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楚凤带走了他以前培养的暗卫,再加上宇文联为宇文宁留下的暗卫,他们两个人手上还有很多的人,还足够他们做很多事情。 而且他们住在京郊,可以很好的掌握李疏豫和庄予兮的动态。 比如此时庄予兮怀孕的消息。 前些天京都下了一场大血,山中更是要冷上一些。但是楚凤和宇文宁住的地方却十分精致,屋子里放了好几个火炉,一点都没有觉得寒冷。 此时楚凤坐在书案前作画,一幅雪中翠竹在纸上渐渐成型。 宇文宁坐在他的身旁,她的面前放着一盘葡萄,她不时喂楚凤吃一粒,不时自己吃一粒。 “咱们等了这么久,是时候动手了。”楚凤收了最后一笔,看着画上的竹子,只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宇文宁捏着葡萄的手一顿,“李疏豫一定派了很多人保护庄予兮,想要硬抢,我们的胜算不大。” 楚凤放下笔,“以前只想着抓活的,难免会受到限制,现在,能抓活的最好,如果不能抓活的,那就杀了。” 宇文宁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望着楚凤。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么我也不会留给别人!”楚凤微微眯了眯凤眸。 宇文宁的手附上他肩,“是啊,我看她可能真的没有什么预知的能力,如果有的话,她早就知道我们在这里了,又怎么会等着我们去找她。” 楚凤对她的话没有什么反应,拿起桌子上的画仔细看着。 “而且她现在有了孩子,行动一定没有以前方便,确实是我们行动的最好时机。”宇文宁见楚凤没有反对的样子,又道:“李疏豫既然如此宠爱庄予兮,如果我们杀了庄予兮,恐怕要比杀了李疏豫还要让他难受。这样我们的仇也算是报了一半了。” 楚凤嘴角似是勾起了一抹笑,仍然没有说话。 转眼庄予兮在家里已经住了七天,可是她仍然没有将孩子打掉。 这七天她怀孕的反映越来越重,每天都吐得浑天暗地,几乎吃不进什么东西,急得小福和小满整天换着法的做东西想要让她多吃点东西。 就这几天下来,她整个人就瘦了一圈。 李疏豫来看过她两次,并没有催促她,只是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了。 这天晚上她刚刚睡下,便被外面的风声吵醒,她坐起身,却突然听见大白一声吼叫,于是她便下了榻走了出去。 她刚推开门,便看见大白将一个黑衣人扑在身下,一口咬在他的脖颈处。 之后又有十几个黑衣人窜了进来,不过却被李疏豫派的人拦住,和他们打斗在一起。 小福和小满也被惊醒,她们出了屋子,先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然后看见庄予兮,都走到了庄予兮身边。 大白也加入了战斗,已经扑倒了三位黑衣人。 庄予兮看着不断涌出来的黑衣人,眉头不禁蹙起。 这些人的武功招式她很熟悉,他们应该是楚凤的人。 她猜到楚凤不会放弃,可是没想到他既然将她的情况摸得这样清楚,难道他就藏在距离他们不远处? 乘着间隙,有两个黑衣人冲破阻碍向她冲了过来。庄予兮能够看见他们眼睛里闪过的浓浓杀意。 看来楚凤这次不是为了抓她,而是为了杀她。 她眸子一眯,在那两个黑衣人距离她大概五米远的距离时快速射出两枚银针,银针正中那两人的额头,那两人瞪着眼睛倒在了地上。 小福和小满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一个个都惨白着一张脸。 “你们两个进屋去,不要给我添乱!”庄予兮见她们害怕,沉声道。 小福和小满虽然害怕,却都没有进屋,仍然站在庄予兮身边,一副保护她的姿态。 李疏豫派来保护她的人都是一顶一的高手,所以那些黑衣人即便人数众多却并没有占什么风头。即使有一两个接近庄予兮也都被庄予兮给解决了。 庄府的护院侍卫听见动静也纷纷赶来,那些黑衣人见他们已经毫无优势,能逃的便逃走了,不能逃走的也纷纷服毒自尽,总之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让娘娘受惊了,请娘娘回去休息。”一个李疏豫派的人走上前,恭敬地道。 庄予兮看了一眼一地狼藉的院子,道:“辛苦了。”然后便吩咐小福和小满回房,然后自己才回到房间。 第二天一早庄予兮起来时院子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地上一丝血丝都没有,就像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也没有说什么,照样由小福小满伺候着洗漱更衣,然后吃早点。 小福小满似乎仍然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这应该是她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害怕也是应该的。 所以吃过早点之后庄予兮就没让她们伺候了,让她们回去休息了。 ? 125.第125章 我只要你 李疏豫应该是下了早朝后便过来了,他见庄予兮安然无恙终于放下了心。 今天一大早他的人就来禀报,说昨晚有人偷袭皇后娘娘,好在皇后娘娘并没有受伤。虽然他们已经告诉他庄予兮没有受伤,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放不下,所以下了早朝后便出了宫。 “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宫?”李疏豫轻声问道。 庄予兮想了想,她知道李疏豫其实是问她什么时候打掉孩子。 她笑了笑,“新年之前我一定会回宫的。” 李疏豫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现在外面已经很冷了,你出屋子的时候一定多穿些衣服。还有,我又在你的住处加派了守卫,放心,他们不会伤害到你的。”李疏豫帮她理了理她外面的衣衫。 庄予兮嗯了一声,然后只觉得心中被什么堵住一般,十分难受。 她走过去,抱住李疏豫的腰身,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子晏,我想生下这个孩子。” 李疏豫身子一僵,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拉开,然后看着她的眼睛,“所以,你是打算放弃我吗?” 庄予兮看着他沉痛的眸子,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攥住,她摇了摇头,“以后,还有孩子陪着你。” 李疏豫握住她的肩膀,而且力道加大了几分,“我只要你陪着我!” 庄予兮的眼前一片模糊,她猛烈地摇头,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她的眼泪滚滚而下,却只是流泪,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李疏豫看她哭得眼睛和鼻尖都微微发红,心里一痛,抬手帮她擦脸上的泪水,可是却怎么擦都擦不干。 “什么事情我都依着你,但是这件事情不行,我只要你,小兮。”李疏豫这算是第一次看见庄予兮哭得这样厉害,上次他落海后一直昏迷,醒来后她便生了他的气,他没有怎么看清她哭的样子。可是这次她却哭得这样凶,他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庄予兮仍然摇着头,她不能告诉他,她不想让他一次次失望。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渐渐止住,却仍然有些抽噎。 李疏豫一手帮她擦眼泪一手帮她拍后背,见她的眼泪渐渐止住,终于暗暗缓了一口气。 “我会打掉这个孩子的,可是,可是我现在不想,你能让我再缓缓吗?”庄予兮开口,带着浓浓的鼻音。 李疏豫的手未停,他想了想,还是道:“小兮,时间越长你就会越不舍。” 庄予兮点头,“我知道,你相信我,我知道怎么做。” 李疏豫点头,扶着她坐了下来。 他也听说怀着孕的女子情绪波动会比较大,可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大。 他又安慰了她一阵子,和她说了一会儿话,小安子便来提醒他到了回宫的时间。他又嘱咐了她几句便回了宫,可是路上却反反复复想的都是庄予兮说的话。 他想了许久,总觉得庄予兮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尤其是她怀孕后,实在是太过反常。 回到了宫里,他特意让李秦安排可靠的人去安黎找容卿夜,或许容卿夜会知道些什么。 ************* “就知道她的身边一定都是高手,看来我们还要智取。”宇文宁的一双芊芊细手按在楚凤的肩旁,为他缓解疲劳。 楚凤闭着眼睛,“嗯。对了,那个白溪你还能联系上吗?” 宇文宁动作未停,秀眉微蹙,“应该可以联系上的,我试试看。” 楚凤轻轻点了一下头,“她人在宫中,如果能与她联手,她将是一枚很好的棋子。” 宇文宁笑了笑,“是啊,此时她一定也因为庄予兮怀孕的事情红了眼睛,相信与咱们联手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楚凤没有说话,嘴角勾起很小的弧度。 此时他在暗,他们在明,他还有报仇的机会! ********** 几天后,白溪回了娘家,只是她刚回到家中不久就又悄悄出了府,只带了贴身的丫鬟,两人雇了马车到了京都南边的一处偏僻院子。 她让丫鬟在外面的马车里等着,自己进了院子。 这个院子看上去是一间废弃的院子,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院子里还有些积雪。 她一个人走在荒凉的院子里心里不禁发颤,却咬着牙向里面走去。 她的鞋已经被积雪打湿,她的手也冻得发僵,于是她想这会不会是有人戏弄她,不然怎么她走了这么久却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她的心中充满了烦躁,眉头不禁蹙起,决定再走一小段路,要是再看不到人她就回去。 “好久不见,贵妃娘娘。” 她正想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她身旁的假山后响起。 白溪被那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只见宇文宁披着白色的狐皮大衣慢慢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她仍然是那个样子,一张脸笑的满是妖媚。 白溪心中仍然带着几分不悦,她笑了一声,“看样子你过得还不错啊,我还以为你不敢露面了呢。” 宇文宁红唇一勾,“我要是不露面,你怎么打败庄予兮,又怎么当上皇后呢?” 宇文宁说得确实是白溪心中所愿,可是她非常不喜欢宇文宁此时那骄傲的样子。 “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不要把自己说得好像是特意帮我一样。”白溪嗤笑了一声。 宇文宁并不恼,“既然你知道那是最好的了。”她用锦帕擦了两下嘴角,然后俯身从假山后拿出一个蒙着黑布的笼子。 “这里是我养的信鸽,我们以后就用这个联络,尽量不要再见面。”宇文宁将笼子交给白溪。 白溪接过笼子,看了看,“这样最好。” “还有,你打算怎么对付庄予兮,她现在有了身孕,被保护的很好,应该不容易下手吧。”白溪道。 宇文宁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只要你将庄予兮以后的行程一一报给我,我就有办法对付她。” 白溪还想再问一些她的打算,可是想了想还是没有问。 “好,只要不暴露我的身份,你想要知道什么或是想做些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只是,我不希望等庄予兮的孩子都出生了你们还没有动手。” 宇文宁妩媚地笑了一声,“放心吧,我比你更希望她死。”她看了一眼天色,“好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联系你的。” 白溪点了点头,提着鸟笼子向回走去。 126.第126章 双喜临门 十二月中旬,身在边关的林朝回了京都,他打听到庄予兮此时在庄府,所以便到庄府来看庄予兮。 他应该是已经知道了她怀孕的消息,所以见到她时面色并没有那么轻快。 但是庄予兮却很高兴,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林朝了,此时看见他她觉得这应该是她这段时间最高兴的事了。 “林大哥!”庄予兮见到林朝便迎了上去。 林朝忙扶住她,将她扶到了屋子里,又让她坐在了椅子上。 庄予兮有些无奈地笑笑,“不过才两个月,你这个样子弄得像我快生了一样。” 林朝似乎有些窘迫,不过却仍然认真地道:“昨夜刚下的雪,地上很滑,你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庄予兮见他的样子就不再取笑他,这时她才想起来,看了看外面,道:“妖儿呢,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林朝嘴角微微勾起,“她今天去见她哥哥了,说明天再来看你,让你一定要等着她。” “好,我一定会等着她的。”庄予兮笑着应道。 “对了。”林朝想起一件事,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她,“这是匈奴单于让我转交给你的。” 庄予兮接过信封有些吃惊,耶律洵怎么会突然给她写信? 信封上写着小夕亲启,她笑了笑,这字倒是和他的性子很相符,一样的狂傲不羁。 林朝见她面上带笑,以为是她看见了耶律洵将‘小兮’写成了‘小夕’,这应该只有庄予兮知道其中的缘故了。 只是他这样明目张胆的写着‘小夕’也着实太胆大了些吧,难道不怕李疏豫找他算账? 庄予兮只是看了看信封,然后将信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 “林大哥,你已经一年多没有回京了,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吧,而且我听说林伯伯近来身子还不太好,你应该多陪陪林伯伯,让他的身子尽快好起来。”庄予兮看向林朝。 林朝点了点头,“嗯,如果不打仗的话,我这回应该就留在京都了。” 庄予兮一听很是高兴,然后她冲着他挑了挑眉,“你和妖儿怎么样了?” 林朝没有想到庄予兮又将话头突然转到了蓝妖儿身上,面上闪过几丝红晕,然后故作轻松地道:“什么怎么样,当然还是那个样了。” 庄予兮很了解林朝,她从刚刚林朝提到蓝妖儿时的反应,再加上他此时的表情,他应该是喜欢上了蓝妖儿。 她笑了笑,“那个样是哪个样?” 林朝这次脸红的更明显了,他轻咳了一声,“年后我们就该成亲了。” 庄予兮一喜,却听林朝又道,“她现在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这下庄予兮惊得差点合不拢嘴。 庄予兮看着林朝,林朝此时就连耳朵根都红了起来。 “没想到啊林大哥,竟然先斩后奏啊。”庄予兮故意痞痞地笑着看林朝。 林朝又咳了一声,他瞪了一眼庄予兮,没有说话。 庄予兮知道林朝是个慢热的人,而蓝妖儿则恰恰相反。她大胆、热情、直接,相信在她的热情下,就是一块冰都能被她融化掉,何况是容易心软的林大哥。 “真是双喜临门,可喜可贺啊、恭喜恭喜啊。”庄予兮向林朝抱了抱拳,林朝又瞪了她一眼。 林朝看着庄予兮笑得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脸色又慢慢变得沉重。 他知道她不能要孩子,怎么就忍不住说了出来了呢?她的心里一定十分难过吧。 可能是因为他自己也就要为人父母,所以他能够想到庄予兮此时的心情该是多么的难受。 “小兮。”他轻声唤了一声。 庄予兮见他面色沉重,脸上的笑也跟着渐渐消失,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的不舍,但是这个孩子……不能留。”林朝知道血玉的一些事情,自然也知道这个诅咒。 庄予兮没有说话。 “如果你喜欢孩子,以后我的孩子就认你做干娘。”林朝想了想,又道。 庄予兮笑了笑,“这个干娘我是当定了,至于我肚子里的孩子,我知道该怎么做。” 林朝看着她脸上笑,心中却是一酸。 不过好在,没有孩子她还能活着,和孩子比起来,她才是重要的。 可能是因为林朝回来的原因庄予兮今天的精神好了许多,在林朝的陪同下,就连午饭她都多吃了一些,而且也没有吐。 吃过午饭后林朝小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林朝走后,庄予兮拆开了耶律洵写给她的信,信上只写了一句话:小夕,为了你我都将自己说成了断袖了,你说,你要如何补偿我? 庄予兮被这句话弄得笑出了声。 当时耶律洵为了还她的清白,竟然公开承认自己是断袖,这确实也让她吃了一惊。 不过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他这样一说,根本不用说什么他和她是清白的虚话,只这一句话就让人无法反驳,而且还十分的可信。毕竟自古以来还没有一个君主敢大方的承认自己是一个断袖。 她将信收了起来,她是要想想要怎样补偿他了。 不知送他几个俊俏的小倌怎么样…… 想到这里,她突然又想到那次她带耶律洵去找小倌时的样子,只觉得如果她真的给他送去了小倌,耶律洵一定掐死她的心都有。 第二天上午蓝妖儿便过来了,她身上披着厚厚的大氅,一张可爱的脸蛋似乎又圆润了一些。 “小兮姐姐!”蓝妖儿看见庄予兮,向她扑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住了。 庄予兮拍了拍她的背,笑着道:“你要是再重一点,我就被你扑倒了。” 蓝妖儿忙放开她,娇嗔地看着一眼庄予兮,“我哪里重了?林大哥还说我这段时间瘦了,天天都把我当小猪一样的喂。” 庄予兮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是是是,你没重,仍然的可爱迷人。” 蓝妖儿被庄予兮的话逗笑,眼睛笑成了月牙。 “不过小兮姐姐,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蓝妖儿看着庄予兮,才发现庄予兮消瘦了许多。 庄予兮笑笑,半真半假地道:“因为我觉得瘦一点好看啊。” 蓝妖儿努了努嘴,“瘦成这样一点都不好看。” 127.第127章 生死一遭 蓝妖儿和庄予兮说了许多她和林朝在边境的事情。就像林朝一开始对她还很排斥,后来一点一点才对她好了起来。只是林朝一直不承认自己对她的感觉,所以她才小小地设计了他一下,所以他们才有了这个孩子。 庄予兮能够看见她眼睛里的快乐,那种快乐是藏不住的。 蓝妖儿和她待了一小天的时间,直到下午才回去。 这天晚上,庄予兮让小福给她熬了一碗堕胎药。 药是她自己配的,小福并不知道那是什么药,只以为是补身子的药。 晚上,她吃过了晚饭,打发了小福和小满,自己一人坐在桌前,看着那一碗发黑的汤药,久久没有动作。 屋子里的火炉爆出一生脆响,她猛的回过神,此时汤药已经凉透了。 屋子里没有点灯,黑暗中,她转了转眼珠,看向黑漆漆的室外,然后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她平静地放下空碗,擦了擦嘴角的药渍,然后继续安静地坐在那里。 屋子里的炭火已经没有了红色的光泽,她渐渐觉得冷了起来,可是这种冷是从她身体深处一点一点蔓延出来的,一直蔓延到指尖。她紧紧攥住手,突然一阵刺痛从下腹传来,她的身子一颤,额头上霎时布满了冷汗。 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直到她感到脸上的汗水已经淌了下来,身下涌出一股热流,她才起身,一把扫落了桌子上的药碗和茶杯,然后坐在了地上。 听见声音的小福先赶了过来,她推开门,月光下,她看见庄予兮正坐在地上。 “小姐!”她惊呼了一声,忙跑上前,将庄予兮扶了起来。“小姐,你怎么了?” 此时庄予兮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她倚靠在小福身上,“我摔了一下,你把我扶到床上,然后去叫大夫。” 小福脸色已经吓得发白,她将庄予兮扶到榻上,让她躺下,然后忙跑了出去。 这时小满也过来了,她只看见小福跑出去的身影,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然后快步进了屋子。 庄予兮捂着肚子侧躺在榻上,小满先是点了灯,然后走到榻边,看庄予兮一脸的冷汗。她一边帮庄予兮擦汗,一边问道,“小姐,你还好吗?能听见我的话吗?” 庄予兮此事的思绪还是清晰的,只是她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只是点了点头。 小满还算镇定,她看了一下庄予兮的身上,看见了她裙子上的血迹便明白了过来。 “小姐,你要坚持住!”小满擦着她脸上的汗水,只是她的手仍然带了几分颤抖。 庄予兮秀眉紧蹙,贝齿紧咬,只觉得下腹一阵痛过一阵。 庄予兮不知道过了多久,总觉得等了很久才等来大夫。然后,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只看见匆匆忙忙的身影,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醒来时,最先看见的是坐在榻边的李疏豫。 李疏豫见她醒来,一瞬间眸子似乎有了光彩,他一直拉着她的手,模样憔悴。 “我睡了多久?”她觉得自己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就连说话都力道不足。 “两天。”李疏豫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庄予兮笑了笑,只是脸色很是苍白,就连她的笑都显得苍白无力。 “没事了,让你担心了。”她也握住李疏豫的手。 李疏豫虽然因为她醒来而松了一口气,但是心中的那块大石却还是没有放下。 “小兮,孩子的时候以后再说,你先养好身体,身体彻底恢复之前不要再喝药了,大夫说你很有可能也会因此丧命的。”李疏豫轻声道。 庄予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良久,才问道:“你说,孩子还在?” 李疏豫点了点头。 庄予兮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可是这个孩子,怎么就没有打掉呢? 难道,她还要承受一次这种撕裂般的痛吗? 还是说,这个孩子注定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不要担心,等你的身体好了,我会找最好的大夫,想一个最稳妥的办法。”李疏豫安慰她道。 庄予兮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根本没有去想李疏豫说的是什么,只是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听说她这次的事故就连太后都惊动了。在她还昏睡的时候太后特意出宫来庄府看过她,而且若不是因为她身体的原因,太后就将她带回宫里修养去了。 这两天李疏豫一直陪着她,一刻也没有休息过,难怪他看起来如此憔悴。 庄予兮听见这些时忙将李疏豫赶了回去,太医也说,只要她醒来她的身体就没有大问题了,只要慢慢修养就好了。 李疏豫拗不过她,只能回了宫。 庄予兮一连在床上躺了五天才恢复了一些力气,只是她仍然不能下-床,只能半倚半靠。 她知道打胎是有风险的,只是没有想到一向身体健康的自己竟然失败了。她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听小满说她是气血两亏,那晚太医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保住了她的孩子和她。而经过这次,她的身体要慢慢调理才能调理过来。 慢慢调理,是要调理多久呢? 难道是还要动摇她的决心吗? 又过了五天,她的身体好了一些,李疏豫便派人将她接回了宫,此时已经接近年关,而她也不需操心宫中的事情,每天仍然在自己的宫中养身子。 因为她不能受寒,所以她几乎不怎么出屋子,太后来看过她几次,每次都给她带来一大堆的补品,嘱咐她一定要养好身体,她只能一一接受,然后笑着点头。 她不禁想,如果有一天这个孩子没了,太后会不会很失望? 太后一定会失望的吧,毕竟她在这个孩子身上寄托了太多的希望。 因为先帝三年的守孝期未到,所以今年新年宫里没有举办大型的宴会,只是家人小聚了一下,而且因为身体的原因,庄予兮并没有出席。 白芷这天也进了宫,在参见家宴前她先到了庄予兮的宫里来看她,与她说了一些话,而且也带了一些补品,嘱咐她一定要多吃。 庄予兮现在每天吃那些补品吃得脑袋都疼了,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128.第128章 早有埋伏 元宵节过后,林朝和蓝妖儿便定了婚期,此时庄予兮的身体看上去已经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她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如从前了。 看着这个气血还真的需要一点一点慢慢的调理。 林朝和蓝妖儿的婚期定在二月初十,因为这些日子一直闷在屋子里,她很想出宫走走,所以就和李疏豫商量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可是却被李疏豫拒绝了。 既然李疏豫不同意,她也没有强求。只是蓝妖儿却十分希望她去参加,所以她又和李疏豫说了一下,这次李疏豫竟然同意了。 她早早挑好了一份新婚礼物,等着林朝和蓝妖儿成亲那天送给他们。 这些日子她和李疏豫都没有再提孩子的事情,所以此时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只是一般三个月的身孕应该还没有到显怀的时候,可是她的肚子却已经微微隆起,不过掩藏在厚重的衣服下是看不出的。 她知道这个孩子一直是李疏豫的心结,李疏豫一直未提,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体还不适合打-胎。 既然如此,她也不再强求,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如果这个孩子命大,那她就把她生下来。如果哪天李疏豫要她将孩子打掉,她想,即便她万般不舍,也还是会打掉的吧。 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林朝成亲这天来了很多人,因为皇上和皇后的出现也让婚礼的气氛又高了一些。 李疏豫打算看完拜堂就带着庄予兮离开的,虽然这次庄予兮出宫的消息做得很隐秘,就连林朝也是当天看见庄予兮才知道的,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发生了。 就在新人即将进行第三拜时,林府的侍卫,府里来的宾客,很多人突然冲着庄予兮冲了过来。因为有两个林府的侍卫距离庄予兮非常近,而且他们的速度即快又准,在他们抓住庄予兮时便放出了一颗烟雾弹,整个礼堂霎时一片混乱,根本看不清人。 饶是李疏豫一直对周围充满戒备,他也被突然发生的情况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事情发生后,他第一个冲向庄予兮,可是之后便有几人缠了上来,不让他去追庄予兮。 他又急又怒,几下便将那几个月杀了,可是此时烟雾弥漫,他根本不知道庄予兮被从那个方向带走的。 他带来的侍卫和那些人打斗在一起,烟雾渐渐散去,此时礼堂里的宾客已经乱成了一团,他根本找不知道人。 该死的!那些人是怎么知道庄予兮今天要来这里的!他们明显是事先就做好的埋伏! 现在,他只希望他埋伏在府外的暗卫能够看见庄予兮被掳走,并且能够及时的将她救回来。 很快,林府里埋伏的刺客全部被制服,只是他们都事先在牙齿里藏了毒,见自己不能逃脱便饮毒自尽了。 李疏豫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目光如同淬了毒。 林朝此时才发现庄予兮不见了,他看向李疏豫,却听见李疏豫道:“婚礼继续吧。”然后便匆匆出了林府。 林朝此时哪里还能继续得下去,他的府中竟然藏了那么多的刺客,而且竟然当着他的面将庄予兮掳走了! “婚礼推后举行!”他向着躲在四处吓得战战兢兢的宾客们说道,然后看向被他护在身后的蓝妖儿,道:“对不起。” 蓝妖儿已经摘下了盖头,一双美目看着林朝,笑着道,“没事的,我们的婚礼以后再举行也不迟,先找到小兮姐姐再说。” 林朝冲她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顶,然后匆匆跑出了林府。 李疏豫出了林府,也顾不得许多,召唤了一个暗卫,可是他等了片刻却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他们都去追小兮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小兮被救回来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他一想到上次庄予兮遇刺时,他派的人说那些人似乎是想杀庄予兮,他的心便悬了起来。 如果他们只是为了血玉而来,那么庄予兮还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他们此时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血玉,那么小兮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林朝跑出来时正看见李疏豫站在林府外,不知在想什么。 林朝走上前,问道:“怎么样,有消息吗?” 李疏豫此时眉头紧蹙,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是楚凤做的?”林朝又问道。 李疏豫看了远处,“楚凤的可能性最大。” 林朝攥紧了拳头,恨不得马上将楚凤找出来,然后将他一网打尽! 李疏豫的心里越来越焦急,他下了一道命令,命人在整个京都找庄予兮的下落,一家一家的找,直到找到为止! 而这边,庄予兮被突然出现的两个人控制住了,他们点了她的穴道,然后带着她一路奔出了林府。 他们都是轻功高手,两个人带着她一路向京都的南面狂奔。 庄予兮感觉到后面有暗卫在追他们,只是这两个人的轻功太厉害,他们似乎被越拉越远。 她暗暗用内力去解身上的穴道,虽然现在她的身体是不如以前,可是内力还是有的。 突然,她觉得身体的关节一松,她知道穴道被冲开了。 此时那两个人只知道向前狂奔,根本没有在意庄予兮。庄予兮趁他们不注意,用内力猛地一震,那两个人便被震得松开了手,然后庄予兮则趁此间隙一人给了他们一掌,然后运用轻功前回奔去。 那两个人被庄予兮这突然的一掌差点打到,他们很快稳住身形,向庄予兮追来。 庄予兮的轻功在他们之上,只是轻功需要消耗太多的内力,而她的身体状况与以前相差甚远。所以跑了一阵她便觉得身子发虚,速度也慢了下来。 她感觉到那两个人越来越近,她正想着对策,却看见李疏豫的暗卫赶了过来。 她松了一口气,然后被赶过来的暗卫护在了身后。 那两个人见暗卫人数众多,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便踩着轻功逃走了。 暗卫的头安排了四位暗卫去追那两个刺客,其他人则护卫庄予兮向回走去。 129.第129章 我要活的 然后他们刚刚走了一小段路,便又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一大批黑衣人。 那些暗卫将庄予兮护在中间,然后便与那些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这些黑衣人的武功都不弱,而且人数众多,她身边的暗卫渐渐有些吃不消,暗卫中的一个人命令其中的两人带庄予兮先走,那两个人在其他人的掩护下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然后带着庄予兮快速冲了出去。 那两个暗卫运用了轻功,两人一起扶着庄予兮,只是不知是不是刚刚消耗了太多内力,庄予兮不仅觉得身子没什么力气,就连肚子也有些不舒服。 他们身后有一半的黑衣人追了过来,而且距离越来越近。 这时其中一个暗卫松开了庄予兮的手,向前用力推了一下另一个暗卫的身子,那暗卫便带着她又与那些黑衣人拉开了一些距离,而剩下的那个暗卫则一个人将那些黑衣人拦住了。 庄予兮回过头看了一眼那拼命打斗的暗卫,心中满是感激和敬佩。 带着她的那名暗卫丝毫不敢松懈,带着她一路狂奔,可是后面那些黑衣人很快便追了上来,他们似乎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此时是白天,京都大街上人来人往,他们两个在屋顶上跳跃,惹来底下百姓的阵阵惊呼。 那暗卫见那些黑衣人越来越近,他看了一眼繁华的大街,带着庄予兮混入了人群中。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带着庄予兮钻进了一家酒楼的柴房。 他左右看了看,拿个一捆芦苇杆,然后看向庄予兮身上的衣衫,“皇后娘娘,借您身上的衣衫一用。” 庄予兮马上明白过来他想做什么,道:“我们先在这里等等看,他们不敢大张旗鼓地四处找人。” 那暗卫想了想,“还是让小的将他们引走最为可靠。” “不必。”庄予兮坚持,如果他出去,虽然能够将他们引开,但是他却是必死无疑。 她想了想,看了看他,“把你身上帽子和面巾摘掉,还有衣服也脱了,再去院子里找两套其他的衣衫,我在这里等你。” 那暗卫见庄予兮坚持,而且他看此时的庄予兮有些虚弱,也不放心将她自己留在这里,所以就按照庄予兮说的做了。 好在这座酒楼也有客房,那暗卫很快便找来了两身十分普通的男装。 庄予兮挑了一件比较小的穿在了身上,然后摘掉了身上的首饰,将头发梳成了男子的发髻。之后她又从地上弄了一些灰尘一点一点在自己的脸上的抹匀,再看时,她竟成了一个微微有些黑的英俊少年。 那暗卫是一个二十五六岁左右的青年,他生得眉眼清秀,只是那清秀中却带着几分冷厉。 那暗卫也穿好了衣衫,然后他们二人便大大方方出了酒楼。 他们两个走到了街上,并没有看见黑衣人的身影,可是他们仍然十分小心,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向皇宫的方向走去。 当他们走到一个较为偏僻的小巷时,突然涌出十几个大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些大汉不像是那些黑衣人,倒像是大户人家养的打手。 那暗卫将她护在身后,冷冷看着面前的人,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拦住我们的去路。” 那些大汉没有说话,向两边让开,这时一个男子走到了他们前面。那男子一身锦袍,面上都是戾气,只是一条腿却是跛的。 庄予兮看着那男子,只觉得似乎在那里见过。 那男子也一直看着庄予兮,他斜斜地挑了一下唇,“看来皇后娘娘是不记得我了。” 庄予兮挑了挑眉,开始在脑海中搜索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那男子睨着庄予兮,“既然皇后娘娘不记得我,那么不知安青安校尉还记得我吗?” 那男子的话落,庄予兮猛地记起,这男子是她在军营中被她用了军法的那个男子,似乎是叫什么秦立。 “看来安校尉记起来了。”那男子对庄予兮的表情十分的满意,他笑了一声,“安校尉当初真是威风啊,看看我这条腿,都是拜安校尉所赐啊,你说我要怎么感谢一下安校尉你?” 庄予兮走上前,与那暗卫并立,冷冷地道:“在军中,你不服管教,屡屡触犯军规,我对你的处置已经算是轻的了。” 那男子眼中闪过一次阴狠,“轻的?好一个轻的?那我也轻轻地感谢一下安校尉你!” 他说完,比划了一个手势,他身后的大汉则向庄予兮走了过来。 那暗卫摆出保护的姿势,护着庄予兮向后退了两步,可是转过头一看,他们身后也走出了十几个大汉。 “我一直在找报仇的机会,这个机会可是好不容易等来的。”秦立笑了两声,又道:“对皇后娘娘下手可要轻着点,我还要活的。” 那些大汉向他们一步一步靠近,庄予兮被暗卫护在身后,她摸出几根银针,向那些大汉快速射了出去。 几个大汉倒地,而其他大汉则怒吼一声向他们攻来。 那些大汉手里都拿着棍子或是长刀,他们虽然武功不比那个暗卫,但是他们人数多,而且每个人都很有蛮力。 庄予兮趁着空隙夺了一把大刀过来,然后和那个暗卫一起抵挡那些大汉。 她打倒了几个人,可是下腹却突然一痛,她身子一虚,拄着大刀喘了几口气。 她现在的身子真是太差劲了,要是以前,这些大汉她自己一个人就能够轻松搞定。 “娘娘!”那暗卫见她拄着刀,知道她的身子一定不舒服了,忙打退了面前的两个大汉,退到了庄予兮的身边。 “我没事。”庄予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力。 这时那些大汉又冲了过来,那暗卫怕庄予兮受伤,将她牢牢护在身后。只是他一个人哪里能够拦得住那么多的人,而且那些人的目标还是庄予兮。 庄予兮在那暗卫的身后,不时挥两下大刀,可是她的肚子却越来越痛,以至于她连挥刀的力道都变得很小。 最后,她已经没了挥刀的力气,一手捂着肚子,靠着墙慢慢坐了下去。 130.第130章 道破秘密 暗卫感觉到她似乎快支持不住了,越发发了狠,很快他的身上就被对方的刀划了好几道血口子。 那些大汉体力很好,那暗卫越来越觉得吃力,可是却仍然没有放弃,替庄予兮挡着挥过来的刀和棒。 庄予兮勉强站起身,用刀挡着,可是身上仍然被划了几道。即便她穿着冬装,仍然感觉到火辣辣的疼。 难道今天要死在这里吗? 她看向一身是血的暗卫,此时他也已经在做最后的支撑了。 就在她快支持不住时,她看见有人冲了过来,她身边的大汉被那些人打倒,而她也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看见的是一张放大的妖孽的脸。 她扯了扯嘴角,“离我远一点,不知道自己的脸很吓人吗?” 容卿夜嘿嘿一笑,“你是不是被我迷倒了?” 庄予兮无力地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容卿夜向她挑了一下眉,一脸的倾国倾城,“当然是想你了。” 庄予兮没接他的话,又问道:“对了,和我一起的那个暗卫还好吧。” “还好,身上都是皮肉伤,养养就好了。”容卿夜看着庄予兮,撇了撇嘴,“咱们都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你就没有想我啊,好歹我也是你的爷爷或叔叔。” 庄予兮无语,“你确定还要做我的爷爷或叔叔?” 容卿夜突然就想起了在船上的遭遇,忙摇头,“算了算了,我这么年轻英俊。” 庄予兮被他的样子逗笑,突然想起自己的肚子,于是摸了摸,孩子还在。 容卿夜看见她的动作,模样也正经了起来,“其实我这次来真是为了你来的。” 庄予兮猜到他想说什么,于是道:“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你也知道了,这个孩子不是我想不要就不要的。” 容卿夜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来不是因为这个孩子。” 庄予兮看着他,不是为了孩子,那是为了什么? 容卿夜顿了顿,道:“我后来又去了一趟小岛,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 庄予兮一惊,“你知道我活不过三十岁?” 容卿夜点了点头,好看的眉微微蹙起,“你一定想过留着这个孩子吧,可是怎么选,其实结果都是差不多的。你一直没有和我们说,是不是打算让秦家后人和血玉从你这里消失?” 庄予兮想,既然容卿夜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那么她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嗯,如果不是意外怀孕,我会毫无动摇地让血玉从我这里消失。” 容卿夜叹了一口气,“其实我这次去小岛不仅知道了这件事情,还问出了一件事。” 容卿夜想了想,似是下定了决心,“你应该知道当初蛊族族长是自己的血将蛊虫从他女儿的身体里引出来的吧,蛊虫虽然无法解,但是我千方百计从秦老那里问出,如果有足够的血,血玉里的蛊中或许可以羽化,而蛊虫一旦羽化,那么你和蛊虫之间的联系便不存在了。” 庄予兮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但是,至于需要多少血就不得而知了,有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死。”容卿夜缓缓道。 庄予兮就知道,如果方法可靠,那么秦老当初就告诉她了。可是就算这个方法不可靠,那也是一个可以解除诅咒的方法。 容卿夜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这个方法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用。” 庄予兮点了点头。 “皇上知道我在这里吗?”庄予兮突然想到自己失踪李疏豫或许还不知道她的下落。 容卿夜轻哼了一声,“我才不去通知他呢,等你的那个暗卫醒了去通知他吧。” 庄予兮觉得无奈,“那你能告诉我我睡了多久吗?” 容卿夜算了一下,“不多,就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 “等下,你说那个暗卫还没有醒?你不是说他的伤不重吗?”庄予兮不禁蹙了蹙眉。 而且,李疏豫一定十分担心她吧。 “嗯,是伤的不重,不过是失血多了一些,应该也快醒了。”容卿夜轻飘飘地道。 庄予兮压制自己不要生气,于是还挤出几丝笑,“那个暗卫醒了也要休息几天,你真的不能去通知一声?” 容卿夜坚决地道:“不能。” 庄予兮继续忍住,冲着容卿夜眯了眯眼睛,“你想像那次在安黎一样,变成猪头吗?” 容卿夜呆了一瞬,“那次……是你做的?” 庄予兮冲着他示威性地一笑,“而且你不要忘了,你打不过我。” 容卿夜彻底败给了庄予兮,“好吧,我会让人去通知他的。” 庄予兮满意一笑,“这才对,容爷爷。” 容卿夜彻底被庄予兮打击到了,他吩咐了一下婢女好好服侍庄予兮,然后便走了。 李疏豫是傍晚的时候赶到的。他昨晚下令搜查全城,可是却还是没有庄予兮的下落,若不是今天有人找他说知道庄予兮的下落,他真的要担心死了。 李疏豫将庄予兮接回了宫,他一开始只是以为庄予兮身上的伤是那些人所为,直到那个暗卫告诉他那天他们经历的事情,他才知道原来庄予兮身上的伤是这么来的。 好一个秦立!他应该是活够了! 李疏豫知道这件事情的第二天就派人将秦立抓了起来,一开始秦立死活不招,后来打了几鞭子就乖乖招了。秦立一直仗着自己爹爹的权势,以为李疏豫不会重判他,可是没想到李疏豫竟然盼了他斩首示众。 这件事情庄予兮一开始并不知道,是后来才知道的。她还听说秦立的父亲想要找她求情,却偷偷被李疏豫拦下了。后来秦立死后,秦立的父亲便辞官回了乡。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庄予兮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气色也好了许多。 因为上次的事情将林朝和蓝妖儿的婚事弄得一团乱,所以她就想着让林朝再挑个日子补办一次婚礼,不过这次她是不会去了。 本来林朝想着不用补办什么婚礼的,可是庄予兮坚持,他就选了一个日子,又将婚礼完完整整地办了一次。 131.第131章 孕有双生 这些日子庄予兮的肚子明显大了起来,李疏豫担心她的安危,又叫太医过来给她诊脉,太医诊了许久,竟然说她怀的是双生子。 庄予兮被太医的话惊住了,按照她之前知道的信息,秦家从没有人怀过双生子啊。 会不会诅咒已经解了? 可是在小岛上,族长一眼就看见了她身上有诅咒,而且还说无法解除,可是她怎么会怀双生子? 这个消息要比当初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还让她震惊。 难怪她的肚子要比寻常的孕妇大一些,原来这里竟有两个小生命。 知道这个消息后,她越来越想要留住这两个孩子,就连李疏豫也有一些迷惑。 等到其他人都退下后,庄予兮拉住李疏豫的手,轻声道:“之前的秦家后人没有生过双生子,都只是一个女儿,会不会我身上的诅咒发生了变化?咱们留下这两个孩子吧?” 李疏豫眉头蹙起,想了许久,还是微微摇了摇头,“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不,这不是冒险,你信我,留着这两个孩子吧。”庄予兮握着李疏豫的手加大了几分力道。 李疏豫看着庄予兮恳切的眼神,左右为难。 他也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他更爱她。 可是此时她这样地求着她,他从未在她的眼中看过这样希冀的光。 “不管如何,你现在的身体还不能打胎。”他不敢说‘留’这个字眼,因为他心中真正的想法还是将孩子打掉,他只是不想让她难过。 庄予兮知道李疏豫心里所想,他现在已经算是让步了。她笑了笑,没再说话。 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留着这两个孩子了。 不管诅咒在不在,她都要搏一把。 ********* “咱们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楚凤站在门外,看着随风摇曳的竹林,对着一旁的宇文宁道。 宇文宁紧了紧身上的狐皮大衣,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白溪好不容易才从白芷那里知道庄予兮参加林朝婚礼的事,他们也暗中部署了许久,花费了很多人力,可是却还是被庄予兮逃了! 现在他们手中的人已经损失了大半,而且李疏豫或许也猜到他们就藏在京都,所以他们不得不撤离。 “现在我们手里没什么人了,你打算怎么做?”宇文宁道。 “我们手里不是还有很多钱吗,有钱就会有人。”楚凤淡淡道。 “吩咐一下,让手下的人买一些肯卖命的人,最好是一些亡命之徒,而且还要身手好。” “对了,听说周国不是有一个很强大的杀手监情报组织吗?为什么我们不找他们?”宇文宁不解。 楚凤转过身,“那些组织一定十分复杂,我们现在势力薄弱最好不要碰,还很有可能会暴露我们自己。” 宇文宁点了点头。 这时,一只白色的鸽子扑棱了几下翅膀落在了宇文宁身前的竹子上,它的腿间绑着一只小竹筒。 宇文宁从竹筒中将字条取出,然而却是脸色一变。 “不好,李疏豫已经查到我们在这里,快走!”宇文宁拉住楚凤,面色带了几分焦急。 楚凤也面色一沉,拿过她手里的字条快速扫了一眼,然后紧紧将字条攥住,再打开手时字条已经成了粉末。 “走。”他和沉声道。 他们两个没来得及收拾衣物便匆匆向山下而去,因为这座山本来没什么人来,再加上此时天气还十分寒冷,所以山上就只有他们两人。 山中的小路崎岖不平,灌木丛生,他们两个又担心周围有埋伏,所以身上的衣服都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宇文宁的手也被划了几下,可是她却因为紧张而没有在意。 走着走着,楚凤突然停了下来,他看了看四周,沉声道:“周围太安静,不正常。” 宇文宁因为他的话心中一突,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围便涌出一大批士兵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宇文宁一向镇定,可是此时却镇定不起来,她扶住楚凤的胳膊,躲到了他的身后。 楚凤没有理会宇文宁,已经动作迅速地拔剑而出,向那些侍卫攻去。 宇文宁此时已经慌了,她没有武功,所以可能一不小心便会死在这里。想到这里,她忙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号弹,放了出去。 她一直跟在楚凤的身后,虽然楚凤武功高强,可是那些侍卫却人数众多,他根本无法脱身。 很快,宇文宁和楚凤的人赶到,只是他们人数也不多,而且侍卫的人数还在增长。 宇文宁见自己的人越来越少,再看向楚凤,他被那些侍卫纠缠,毫无分身之力。 她的心中越来越慌,左右看了看,找了一个间隙想要逃走。 可是她刚走了没有几步,只觉得胸口处一阵剧痛袭来,她低下头,只看见一个刀尖从她的身体里伸了出来,血珠一串一串地向下掉。 她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想要回过头看一看,可是她还没有转过身,便倒在了地上,没了呼吸。 楚凤一直被那些侍卫纠缠,根本就不知道宇文宁这边的情况,等到他听见惊呼声时,宇文宁已经倒在了地上。 宇文宁带来的暗卫是宇文联留给她的,他们都对宇文联忠心耿耿。所以他们在看见宇文宁被杀时一个个都红了眼神,疯了一般地与那些侍卫互相砍杀。 而楚凤则趁着这个空隙脱了身,踩着轻功向山下狂奔。 跑到山脚下,本以为安全逃脱的楚凤却再次被包围住了。 这次包围他的可不是那些侍卫,而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李疏豫知道楚凤的武功,那些侍卫根本奈何不了他,所以他从暗卫中挑选了一些武功最好的,在山下等着楚凤。 楚凤看着那二十几个高手,蹙起了眉。 经过刚才的一番打斗,虽然他没怎么受伤,可是体力却消耗了很多,现在又面对二十多个高手,看来李疏豫是想要一举将他铲除。 那些高手一拥而上,楚凤拼尽了全力抵抗,可是转眼之间他的身上便多了几道剑伤。 几十招下来,他已经渐渐不支,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 132.第132章 拼命而逃 到后来,他对自己的伤已经不管不顾,他发了狠,只想逃出去。 那些高手竟被他的狠劲打退了一些,而他则趁着这个空隙快速逃走。 楚凤的轻功和武功都是上乘,若单个论,那些人的武功和轻功都不如他,所以此时他得了空隙逃走,又是拼尽了全力逃跑,竟将那些高手落在了身后。 直到楚凤暂时看不见那些人,他才突然换了一个方向,继续向前奔去。 楚凤跑了很久,他挑的方向也是一片荒野,所以并没有人烟。 直到他觉得身上的力气已经用光了,他才停了下来,身后的那些人并没有追上来。 楚凤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坐了下来,此时他才感觉到身上各处都充满了疼痛。 他将剑立在一旁,看着剑上的血眸子变得越发的冰冷。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狼狈,就算当初从北楚逃出来他都没有这样狼狈过! 心中的恨意越来越浓,他忍着身上的疼痛,就这样在荒野里一直等到天黑。 等到天黑透,他才继续走,不过并不是向京都,而是附近的一个小镇。 李疏豫知道他逃跑后一定会四处找他的,所以他一定要找一个阿全的地方藏起来。 他跑到小镇时已经将近天明,街上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百姓。楚凤穿的是一身黑衣,所以他身上的血迹并不怎么明显,那些百姓也没有怎么注意到他。 可是他的体力已经快透支了,就连走路都带着几分摇摇晃晃。他找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钻了进去,然后便靠着墙坐了下来,意识也渐渐模糊。 朦朦胧胧中,他觉得似乎有人碰他,他下意识地一挥手,便听见了一声惊呼,之后他也跟着失去了意识。 楚凤再次醒来,是在食物的香气中醒来的。 他感觉到有人正在喂他食物,他便张开了嘴,嘴里便多了一口软糯的米粥。 他微微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清亮的眸子。 眸子的主人见他醒来,眼中闪过喜悦,然后便放下手中的碗,将他扶了起来,靠在床头。 那是一个长相和打扮都十分普通的小姑娘,她将楚凤扶了起来,也看清了楚凤的脸,然后整个人便僵住了。 楚凤见她呆愣地看着自己,竟意外地没有觉得不悦,只是任由她看着。 小姑娘突然回过了神,忙端起一旁的粥,“你饿了吧,我喂你吧。”然后就又舀了一勺粥,递到了楚凤的嘴边。 楚凤面无表情地将粥吞下。 很快,一碗粥见了底,姑娘站起身,“你还要吗?” 楚凤点了点头。 姑娘见楚凤点头,便拿着碗跑了出去。 楚凤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他之前的衣服已近被换下,而且伤口也已经被处理过。只是他身上的衣衫有些小,穿着不太合身。 看来他被人救了,不知道李疏豫找到这里没有。 他正想着,那姑娘很快便回来了,然后继续坐在榻边喂他喝粥。 第二碗粥喝完,楚凤觉得身上有了一些暖意,力气也恢复了一些。 “如果有人找我,你就说没看见我,知道了吗?”他看了看那姑娘,又躺了下来。 姑娘被他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然后忙点了点头。 楚凤再一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他坐起身,站了起来,许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他刚站起便觉得一阵眩晕,腿便失去了力气,然后又坐在了榻上。 这时那姑娘走了进来,她看见李疏豫扶着额头坐在榻边,忙跑了过来,焦急地问道:“你没事吧?” 楚凤揉了揉额角,摇了摇头。 那姑娘将他扶上了榻,让他靠在榻边,“你身上有许多伤,现在还不能动。” 楚凤没有说话,只是脸色不太好。 “你等下,我熬了鸡汤,这就去拿。”那姑娘说完便又走了出去。 喝鸡汤的时候,那姑娘一直不敢看楚凤的眼睛,楚凤也没有在意。 “下午的时候有官兵来问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外面也张贴了你的画像,不过你放心,我没有说。”姑娘低着头,将勺子递到楚凤的嘴边。 楚凤眸子眯了眯,过了片刻才微微张开嘴,吞下了鸡汤。 “嗯……我叫刘桃儿,你叫我桃儿就行,你有什么事情就叫我,我就在隔壁的屋子。”桃儿收了碗,低着头道。 楚凤轻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桃儿得了一声回应,也不再停留,就出了屋子。 楚凤靠在床头坐了一会儿,小镇上的人们休息得都早,此时周围已经是静悄悄的一片,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想了想以后的事情,便又觉得一阵乏意袭来,于是便躺了下来,又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已经能够轻轻的活动了,他下了地在院子里待了一小会儿,而桃儿则在一旁做着刺绣。 桃儿的话并不多,也不怎么看他,似乎所有的心思都在她手里的绣活上。 外面的还是很冷,桃儿每绣一会儿都要用一旁的暖手炉暖一暖手。 “你为什么不去屋子里面做?”楚凤在一旁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指间有些发红,终于忍不住问道。 桃儿的手顿了顿,仍旧没有抬头,“自从爹娘都去世后,我就不喜欢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楚凤微微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桃儿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放下手中的绣活,“我要去做午饭了,你也回去吧,不要冻着了。”说完,她便起身进了屋子。 楚凤又在院子里坐了会儿,然后就慢慢走回了屋子。 这顿饭桃儿做了三个菜,虽然都不是什么大鱼大肉,但是十分可口。 这次楚凤是坐在桌子前和桃儿一起吃的。除了三个菜,桃儿还为他做了补血的汤。 除了喝光了汤,楚凤还要比以前多吃了很多,直到他觉得有些饱了为放下碗筷。 桃儿见楚凤喜欢吃自己做的菜觉得很开心,她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碗筷,然后又坐在院子里继续绣。 这天晚上,桃儿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走了进来,此时楚凤正靠在床头看书。 书是下午的时候他让桃儿帮他找来的,倒也可以打发时间。 133.第133章 孰真孰假 楚凤的侧脸在烛火的照映下越发光彩夺目。 桃儿被突然看见的景象弄得一怔,然后猛地低下头,走到床边,“公子,你换上这件衣服吧。” 楚凤从书上移开目光,看向桃儿手里拿着里的衣衫,他只觉得这衣服看上去很熟悉,然后他想起,桃儿今天一直在做的就是这件衣服。 “谢谢。”他抬起头看向桃儿,可是桃儿却根本没有看他,直接放下衣服走了。 楚凤也没有在意,放下手中的书,然后开始脱衣衫。 就在他刚刚将身上的衣衫脱下,房门又突然被推开,桃儿看着楚凤光-裸的上身惊得手中的书都掉到了地上。 楚凤和她对视,桃儿怔愣了一下,然后猛地回过神,“对,对不起,我下午又借了几本书,想给你送过来。”说着,桃儿忙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捡地上的书,而楚凤则仍然慢条斯理地穿衣衫。 等到桃儿站起身,她微微低下头,感觉到楚凤应该是穿好了衣衫,然后才快步将书放在了桌子上,然后逃也似的跑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楚凤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后回了屋子,桃儿则在前厅做着绣活。 这时,院子里响起了一道陌生的男声,楚凤一下子便提高了警惕。 “桃儿,我给你送来一些柴火。” 楚凤透过门缝向为外看去,是一个体格健壮的年轻人。他放下肩上扛着的柴火,冲着桃儿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桃儿背对着楚凤,他看不清桃儿脸上的表情,只听她道:“谢谢你了王大哥,以后你不要再给我送柴了,我可以自己上山去砍柴的。” 王大哥脸上的笑扩大了几分,他挠了挠后脑勺,“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上山,你就不要和我见外了。” “我不能上山还可以买柴烧,王大哥,我卖绣活的钱足够养活我自己了。倒是王大娘的病已经拖了很久了,不知这段时间有没有好转?”桃儿说着,倒了一杯茶端了过去。 王大哥笑着接过,似是真渴了,一口气都喝光了,然后他擦了擦嘴角的水渍,道:“我娘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她这几天总是念叨着你呢,你有时间去我家里坐坐。” 楚凤看到这里便知道来人没有什么威胁,于是便没了再看下去的兴致,他转过身向榻边走过去,只听见外面小桃道:“好的,我有时间就去看王大娘。” 之后院子里好像没了什么动静,那男子应该走了。 楚凤拿起书,但是看着看着却走了神。 小的时候他总是会想,为什么自己没有生在普通的家庭,有一对疼爱自己的父母,有互相打闹的兄弟姐妹,有和睦的邻居,虽然日子清苦,可是心中富足。 再想一想现在,他又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呢? 是从杀了那个太监开始的吗? 只是,这两天普通的生活却给他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好像,这样平静的生活才是他心中最想要的,可是,那之前的那些权势呢,又是什么? 中午吃饭的时候,楚凤将一些银子放在了桌子上,桃儿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快速低下头。 “我身上就只有怎么多,而且我还要再打扰你几天。”楚凤道。 桃儿忙摆手,道:“不用的不用的,我自己有银子的。” 楚凤没有看她,只是淡淡道:“拿着。” 桃儿许是被他的清冷声线弄得一僵,然后便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吃饭。 楚凤吃完了饭便回了屋子,桃儿见他走后,也放下手中的筷子开始收拾桌子。 楚凤又一连在这里住了五天,这几天他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只是还不能用力。 这几天他的思绪反复无常,每次一想到过去的种种,他就有一种莫名的恨意,然而不知是不是这几天的生活消磨了他的斗志,他竟然萌生出这样的生活也很好的念头。 他一定是疯了! 看来等他的身体恢复,他要尽快离开这里。 *********** “这么多天还是没有楚凤的下落?”李疏豫眉头蹙起,一天找不到楚凤,他的心里就不踏实。 “嗯,京都都搜了一个遍,相邻的乡镇也张贴的告示,可是并没有楚凤的下落。”李秦道。 李疏豫静默了片刻,“你先下去吧,通知下面的人,继续找。” 李秦应声退了下去,李疏豫则也起身出了书房。 这段时间庄予兮的身体好了许多,胃口也渐好,就连食量也比以前大了一些。 庄予兮也觉得自己的元气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只是越是如此,她的心里就越是不安。 如果李疏豫再要她打掉孩子,她要怎么说服他呢? 她正想着这个问题,李疏豫便过来了。此时正好到了午膳的时间,李疏豫如果不忙的话一般都会和她一起吃饭。 李疏豫已经吩咐好了御膳房准备了饭食,所以他到了没多久饭菜就送了过来,而且都是庄予兮爱吃的。 “楚凤还没有下落?”吃饭的过程中,庄予兮一直在找话题和李疏豫聊天。 李疏豫摇了摇头,夹了一块鱼肉,拨了刺,放到庄予兮的碗里。 宇文宁死了,楚凤手底下的人也都没了,那么他接下来会怎么做?打算东山再起? “放心,他逃不掉的。”李疏豫在各个城镇都设了关卡,楚凤很难逃出大周。 此时他一定躲在什么地方,他或许应该将他引出来。 庄予兮点了点头。 “还有,你还白溪保持点距离。”李疏豫又道。 庄予兮看向他,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 “我怀疑当初你参加林朝婚礼的事情就是白溪告诉宇文宁的,她可能一直都和宇文宁有联系。”李疏豫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他只是现在没有证据,不然那个女人他一定不会再将她留在宫里! 庄予兮细细想了想,当时那个消息她只告诉过白芷,她相信白芷不会说出去,那么就很有可能是白溪从白芷那里套出去的。 看来白溪不仅是想让她没有孩子,她还想要她的命。 可是她从未与她结过怨,她为什么这么恨自己? 她看向一旁静默的李疏豫,难道是白溪喜欢上了李疏豫? 134.第134章 无法企及 转眼大半个月已经过去了,楚凤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此时外面找他的风头应该也已经小了,他也是时候该走了。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楚凤状似随意地道:“我明天就走了。” 桃儿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小声地‘嗯’了一声。 桃儿的话本就不多,所以一顿饭又是安静吃完。 第二天早上,桃儿一大早就准备好了早饭,而且要比平时还要丰富很多。 楚凤没什么东西,只有一把佩剑。 吃过了饭,桃儿递给他一个精致的钱袋,“你在外面应该用得到的。” 楚凤没有接,“你留着吧。”说玩,便出了院子。 桃儿追了他几步,可是他的步子又大又急,桃儿根本追不上,她也就没有再追,手里握着钱袋,一张脸皱到了一起。 她站在院子里看着门口许久,才缓缓回过神,回了屋子。 楚凤走上了街,此时街道上的行人还不是很多,他一眼就看见了墙上贴的告示。 告示上画着他的画像,而且告示是新的,看来李疏豫还没有放弃寻找他。 想到这里,他转了一个身躲到了一旁的小巷里,看来他想要出镇子并不容易。 那么就等到晚上再试一试。他看了看街上的人,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他才转身向桃儿的家里走去。 桃儿并不在家,应该是去卖绣活了吧,她回来时看见他一定会感到十分吃惊吧。 他正想着,突然听见门口有说话声,他忙闪身进了他之前住的屋子,然后便看见桃儿被之前那个王大哥扶着进了院子。 “那个刘申实在是太过分了,他就是欺负你身边没人,还想娶你做第六个姨太太,真是做梦!”那个王大哥一边扶着桃儿往屋子里面走,一面愤怒地骂着。 桃儿的脚似乎受伤了,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好了王大哥,你不要再说了,那些人我们还是躲远点好。”桃儿劝着王大哥,她怕王大哥脾气一上来,再吃什么亏。 王大哥仍然纷纷地嘟囔了几句,然后将桃儿扶到了椅子上,就要蹲下身脱桃儿的鞋子。 桃儿忙躲了一下,“王大哥,我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怎么没事,都走不了路了,你放心,我娘之前也扭伤过几次脚,我是我给治好的。”王大哥一脸的自信。 桃儿仍想拒绝,王大哥却已经握住了她受伤的脚踝,脱了她的鞋袜。 只见她原本白皙的脚踝又红又肿,王大哥一看,有愤愤地骂了一声那个刘申,然后开始帮她揉-捏脚踝。 桃儿被他滚烫的大手弄得一阵脸红,却还是强忍着任由他为自己治脚。 “桃儿,一会儿会有些疼,你忍一下。”王大哥找准了关节,抬起头看向桃儿。 桃儿点了点头,做好了心里准备。 王大哥的手利落地一扭,只听见一声脆响,一阵剧痛过后,桃儿的脚竟觉得比之前好多了。 王大哥仍然在帮她轻轻地揉-捏,缓解周围的红肿。 “这几天你的脚都不能吃力,一直到完全好,知道吗?”王大哥一边捏着她的脚踝,一边道。 “嗯。”桃儿有些虚弱地应了一声。 被王大哥这么一揉,再加上刚刚的那一下,桃儿觉得自己的脚好了许多,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可是这时王大哥揉着她脚踝的手却突然停了下来,只是他的手仍然搭在她的脚上。 他抬起头,看向桃儿,认真地道:“桃儿,要不你嫁给我吧,我保证以后再没有人敢欺负你。” 桃儿被他的话弄得怔住,她不知在想什么想了很久。过了片刻,她从王大哥的手下抽回自己的脚,刚想要点头,旁边的屋子里却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她的动作生生停住,王大哥站起身,看了看那间屋子,“什么声音?” 桃儿的眉蹙了蹙,她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可能是猫吧。王大哥,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王大哥看了看她,见她脸色不太好,也没有再问刚才的问题,将她扶进了她的卧室然后便走了。 王大哥走后,桃儿从榻上起来,一下一下地跳出了自己的屋子。她想去旁边的屋子看一看,虽然她知道不可能,可是她却还想亲眼看一看。 她站在屋子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推开门。 然后,她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屋子里,俊美得不似凡人的男子就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她。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脚上传来一阵刺痛,她才回过神,原来不知不觉她竟然将那只受伤的脚落了地。 “你,你怎么……”她忙收起那只脚上的力道,虚点着地。 楚凤看了一眼她受伤的脚,“我打算晚一点再走。” 桃儿此时还光着脚,被他一看只觉得脸上一烧,忙将脚藏在了裙子里,然后慌乱地应了一声。 楚凤走上前,扶住她,“走吧,回去休息吧。”然后,他便将桃儿送回了她自己的屋子里。 桃儿一直任由他扶着,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她照顾他,此时她竟觉得有些不习惯,她觉得,像他这样的男子,是不应该照顾她的。可是即便她心中这样想,她的身体却不受她的控制,根本不能自己做主。 楚凤将她扶到了榻上,然后又从前厅取了她的绣活帮她拿到了榻上,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桃儿看着面前的绣活怔怔出神,他是特意帮她拿过来的? 这些日子楚凤对她一直都是淡淡的,虽然她的话也少,但是她能够感觉出他的冷淡,就像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还没有告诉她他的名姓。 她知道镇子里贴满了他的画像,可是画像上并没有说他是谁,只是说朝廷在找这个人。 她也看得出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他都不是一般人,都不是她可以企及的人。 可是此时,他突然的靠近,他突然的关心,却让她一直压抑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她知道他对她好只是因为她救了他,可是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135.第135章 楚凤被捕 过了几天,桃儿的脚好了许多,已经可以轻轻地走路。这几天王大哥又来过几次,每次都帮她做一些体力活,而且还帮她上过两次药酒,对她关怀备至。 其实在她父母健在时,是有意将她嫁给王大哥的,她虽然对王大哥没有那种喜欢,但是王大哥为人稳重可靠,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也应该是她最好的选择。 所以,等到合适的时候,她就嫁了吧。 她一边绣着手里的帕子,一边想着,这时楚凤从屋子里出来,正看见她微微出神的样子。 桃儿回过神,放下手中的帕子,站起身,“一会儿王大哥可能要过来了。” 昨天王大哥说晚饭前会给她送些柴火过来,她合计着应该也快了。 楚凤没说话,这时,他目光一瞟,竟看见几个侍卫正偷偷翻墙而入。 “藏好,不要出来!” 他眸子一厉,说完这句话,快速回了屋子拿起剑,然后从后面的窗户破窗而出。 桃儿被他的举动弄得一阵迷-惑,走到他的房间一看,他正站在院子后面,而他的前面正站着十几个士兵。 桃儿被这场景吓得心里一颤,他只有一个人,那些士兵人数众多,他会不会受伤? 就在她如此担忧时,他们已经动起了手。 她看不清他是如何挥剑的,只看见剑影闪过,然后便是喷涌而出的鲜血。他的身姿灵活优雅,可是却是招招致命。 她吓得捂住嘴,害怕自己喊出声,瞪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快速移动的身影。 士兵并不是只有那十几个人,仍然有许多士兵从后门涌入,将他团团为住。 这时,她看见一个同样十分英俊的男子走上前,他站在那些士兵面前,似乎微微勾了勾唇。 她看不清楚凤此时的表情,但是却能够感觉到他此时身上那种血脉喷张之感。 “好久不见,周皇。” 就在这时,她听见楚凤慵懒地开口。 周皇?那男子,就是她们大周的皇帝? 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如果后来的那个男子是周皇,那么他呢?他的身份又是什么? “是啊,确实是好久不见,北皇,哦,不,是前北皇。”李疏豫勾起唇角。 人们称北楚的皇帝为北皇,南楚的皇帝为南皇,皇上叫他前北皇,那么他就是被皇上逼得退位,后来不知所踪的北楚皇帝,楚凤…… 桃儿越发的不敢相信,他怎么会是那么坏的人呢?他根本就不像是那么坏的人啊。 坏人,不该是像刘申那样的吗? 她终究还是经历的事少,心思单纯,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小时候父亲教导过她,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就在桃儿久久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那边两个人已经缠斗在了一起。 她被眼前两人的身手彻底镇住了。眼前的一幕,让她想起小时候父亲带她去茶楼听说书,说书先生说的那种激烈的场面,似乎都没有此时来得壮观。 他们两个从后院打到前院,她根本看不出来他们两个谁占了上风,只是觉得他们的招式都快得不可思议。 李疏豫和楚凤的功夫本就旗鼓相当。他听见李秦来报说有楚凤的消息时他马上就出了宫赶过来,他想,为了确保万一,他还是自己来一趟比较好。 当楚凤看见李疏豫的那一刻,他就猜到自己这次或许没那么容易逃脱了。再加上他大病初愈,身子与以前也相差甚远。所以在百招过后,他还是一个不慎,被李疏豫打掉了手里的剑。 楚凤的佩剑就插在距离桃儿不远处的门口的地砖上,她只见打斗的两人停了下来,然后便看见皇上手中的剑横在了楚凤的脖颈处,似乎就要砍下去。 桃儿心中一惊,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跪倒在李疏豫脚边,“皇上,皇上求你不要杀他。” 李疏豫看了一眼突然跑出来的桃儿,然后又看向一脸平静的楚凤,淡淡道:“你窝藏朝廷重犯,知道是什么罪吗?” 桃儿被李疏豫清冷的嗓音吓得身子一颤,然后磕磕巴巴地道:“民、民女认罪,只是求皇上不要杀他。” 楚凤一直平静的面容有了一丝裂痕,他蹙起眉,眼睛里带着恨意,然而,他看着李疏豫,却突然笑了。“想必皇后一定常常遭受着噬心之痛吧。” 李疏豫眸光一厉,将剑又向他的脖颈靠近了几分,“什么噬心之痛?” 楚凤见李疏豫的表情,笑出了声,“看来皇后没有告诉周皇啊,当初在北楚,为了防止皇后逃跑,我特意在皇后身上下了噬心蛊,那蛊不会要人性命,只是会时而发作,而且那发作的滋味,听说还不如死去。” 李疏豫眉毛蹙起,他细细想了想,庄予兮并没有过噬心之痛,如果真如楚凤所说,不可能他每次都赶不上。那么就是说,楚凤是在骗他? 蛊虫?双生? 一个念头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形成,难道是噬心蛊让庄予兮身上的诅咒发生了变化? 楚凤并不知道李疏豫心中所想,他看向地上跪着的桃儿,却见桃儿也正仰着头看着他。她很少这样和他对视,而且还看了他这么久。 只是他似乎在她的眼睛中看见了类似于失望的情绪。 失望?是因为他吗? 他的心因为桃儿的眼神而猛烈地跳了一下,然后他淡淡地收回目光,继续看向李疏豫。 李疏豫脸上的表情已经没了刚听说蛊虫时的那种激动,他剑锋一转,收剑的同时点了楚凤的穴道。 李疏豫绕着楚凤走了一圈,然后突然抬手,覆在楚凤的头顶之上。 楚凤面色一变,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然后汗珠便顺着他的脸颊淌了下来。 过了许久,李疏豫终于抬起头,淡淡地道:“将他们两个都带回京。” 楚凤被点了穴道,此时他的脸上毫无血色,似乎变得虚弱了很多。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桃儿,道:“你带我就好,那个姑娘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疏豫轻声笑了一下,再次开口,“都带回去。” 136.第136章 第135 章 一场豪赌 李疏豫让人将楚凤和桃儿关进了天牢,然后便匆匆去了庄予兮的寝宫。 在李疏豫刚进宫时庄予兮就听说了他回来的消息,而且听说这次也找到了楚凤。 此时她正端子一盘点心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等着他。 这段时间她胃口格外的好,而且总是会感到饿,但是好在她嘴都没闲着她也没有长胖。 李疏豫刚进院子,就看见庄予兮坐在那吃得正欢快。庄予兮见他过来,忙放下手里的盘子,迎了上去。 “楚凤给你下过蛊?”李疏豫先问道。 庄予兮被他的问题弄得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他说没有解药就会有噬心之痛,可是我一直都没有过,我还想会不会是他骗我的。” 李疏豫放下了心,拉过庄予兮的手向屋子里走,“我怀疑你身上发生的变化可能与噬心蛊有关。” 庄予兮抬头看向他,然后微微一笑,“也有可能,当初血玉就是由蛊和巫术交杂在一起而产生的变数,那说不定因为噬心蛊对血玉产生了某种影响,所以我才怀了双生子,子晏,我们生下这两个孩子吧。” 李疏豫似是已经做好了决定,他看着庄予兮殷切的目光,点了点头。 庄予兮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喜悦,她一喜,情不自禁地亲了一下李疏豫。 李疏豫笑着捏了一下她的鼻尖。 “对了,你打算怎么安排楚凤?”庄予兮歪着脑袋看着他。 李疏豫此时心情也很好,“我先留着他的命,如果你和孩子都平安无恙,我就不会杀他,而且我已经废了他的武功。” 庄予兮点了点头。 “不过他即便没了武功我也不会放他离开。”李疏豫又道。 如果她真的平安地生下这两个孩子,那么就算当时楚凤是为了控制她而给她下的蛊,她也会将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就算她仍活不过三十岁,能够为李疏豫生下孩子,还能够多陪他们几年,她已经很满足了。 那他们就来一场豪赌吧。 因为楚凤事情已经解决,庄予兮和李疏豫的心情都很好,所以晚上他们一起在庄予兮的宫里吃起了火锅。 火锅总是要人多才热闹,所以庄予兮强将小福和小满还有李秦押在了桌子前,让他们一起吃。 其实李疏豫不和庄予兮一起吃饭时庄予兮都是和小福小满一起吃的,此时李疏豫在,她们一是不敢逾矩,二是也放不开。 后来吃着吃着餐桌上的氛围渐渐便好了,小福也放开了胃口,一顿大吃特吃。 好像自从庄予兮的胃口变好以来,小福和小满的胃口也跟着变好了,而且还都有些发福了。那天在翻春杉时,小福还一个劲地嚷嚷说去年的衣服今年穿着竟然有些紧了。 可是此时她早就忘了那事了,吃的最大。 屋子里的角落,大白抱着一只烧鸡在那里啃,这么一看大白似乎也壮了许多。 庄予兮的心情很好,也吃了很多,直到吃不下了她才放下筷子,和李疏豫在院子里慢走消食。 现在已经三月了,天气暖和了许多,院子里的树和草都已经有了绿意,不过晚上还是很凉的。 李疏豫怕庄予兮冻着,所以他们没在外面待多长时间就回了屋子,屋子里他们三个还在吃。 庄予兮笑了笑,和李疏豫回了寝宫。 随着天气的变暖,庄予兮的肚子也一点一点大了起来。 在三月末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了胎动。 之后,她的肚子每天都感受着越来越激烈的胎动,看来这两个孩子还挺闹腾的。 太后对她格外的关心,所以她每隔一两天就会去太后那里坐坐,陪她说说话。期间,她遇见过两次白溪。 白溪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是端庄娴静的模样,对她也是礼数周全,太后似乎也很喜欢她。 她对白溪并未表现出什么异样,同样和她嘘寒问暖,客套有礼。 自从那次李疏豫让她远离白溪,她开始留意白溪的事情。 因为李疏豫的后宫只有她和白溪,而李疏豫又对她独宠,所以宫里面便有人开始嚼舌根,说白溪不过是光有一个贵妃的虚名,还说李疏豫根本就没碰过她。还有人说白溪并不像表面那样知书达理,她的脾气也挺坏的。 她知道这宫里的流言一直多,她也不知道真假,但是她也将自己听到的一一记在了心里。 不是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吗?更何况,她还被人下过避孕的药,所以她不得不小心一些。 四月中旬时,天气已经很暖和了,庄予兮便回了庄府,这在庄府一待便待了一个月,若不是太后总是念叨着她,她还会多住些日子。 她在庄府时可一点都不寂寞,除了蓝妖儿怀有身孕来的次数少了一点,其他常客便是容卿夜和白芷。 她在宫里时容卿夜不好见她,如今她出了宫,容卿夜没事就过来找她闲聊。有一次还遇见了白芷。 当初他和白芷之间的渊源庄予兮还记得,所以白芷见到容卿夜时对着他是一顿骂,骂得容卿夜每次来都小心翼翼的,都要确定白芷不在后他才敢出来。 有一次容卿夜来刚好赶上白芷也在,所以他就躲了起来,一直到白芷走后他才出来。 庄予兮知道他来了,只是没有道破。等白芷走后,她忍不住调侃他道:“啧啧啧,想不到堂堂倾国倾城的容公子竟也有怕女人的时候?” 容卿夜一打折扇,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我会怕女人?爱慕我的女人都能从这里排到安黎了。” 庄予兮撇了撇嘴,见过自大的,这么自大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过容卿夜说的也是事实,他那张脸确实祸国殃民,惹得桃花无数。 “既然不怕女人,那你怎么见了白芷就躲?还不是做了亏心事!”庄予兮白了他一眼。 “这真是冤枉啊,那个女人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什么书信、什么相交,我根本就……”容卿夜在那里埋怨,可是说着说着就突然停了。 庄予兮挑了挑眉,意思是:怎么停了,继续编啊! 137.第137章 第136 章 坐以待毙? 容卿夜的表情就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他微微张着嘴,然后一脸了然地道:“我记起来了。容家在京都有一家字画店,也会画画扇面什么的,有一次我心血来潮也画了几把。当时那个女子好像是买过我画的扇子,而且还看过我画扇面。” 容卿夜恍然大悟,然后一脸的委屈,“可是我哪里和她传情了?” 庄予兮笑了笑,“那还不是因为你看着就很多情,所以才让人家姑娘误会的吧。” 容卿夜撇了撇嘴,以后大不了他离那些花痴的女人远点便是了。 五月中旬,庄予兮回了宫,此时她已经有七个月左右的身孕了,肚子大得惊人。 太后时隔一个月见到她,见她大腹便便的样子,便嘱咐她以后不要总往她这里跑,免得对孩子不好。 庄予兮其实倒没有觉得什么,虽然肚子是挺大的,但是她行动起来却并没有觉得笨重。 再有两个月左右孩子就要出生了,她期待的同时也充满了忐忑。 虽然太后不放心她总是走动,但是她也会每隔几天就去太后那里坐一坐。 五月的皇宫里已经是芬芳四溢了,御花园里的花已经开了许多,此时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 晚上,微风徐徐,在皇宫的一处废弃宫殿里,两个人影正纠缠在一起。 屋子里充斥着暧-昧的喘-气声,那女子眼神迷-离,趴在墙上,压制着脱口而出的呻-吟声。那男子在她的身后快速运动着,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过了许久,屋子里的声音渐渐消失,女子一件一件地穿着衣衫,男子则有些不舍地看着她。 “我怀孕了。”女子穿上最后一件衣衫,系着前面的衣带。 男子一愣,然后有些不知所措地道:“这、这、如果被发现的话,我们两个都会死的!” 女子扭过头看向他,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和轻视,“你以为我会坐以待毙吗?你只要别露出马脚就行。” 男子看着她美貌而笃定的脸,点了点头。 白溪扯了一下唇角,然后看都未看那男子一眼,走出了破旧的宫殿。 这段时间她已经摸清了李疏豫生活的规律,这次,她一定要成功! 这天下午李疏豫去太后那里小坐了一会儿,然后又去看庄予兮,之后才回书房去批阅奏折。 这些日子因为庄予兮的肚子越来越大,需要好好休息,所以她就很少到李疏豫书房陪他。 这天他与平常一样一个人在屋子里批阅奏折,可是看着看着他就觉得困得厉害,于是就到内室想要小憩一下,可是没想到他刚刚躺下,就睡了过去。 然而等他醒来,他的身边却多了一个女子。 迷迷糊糊中他以为那是庄予兮,可是等他再清明一些,却猛地坐起身,果然,那女子并不是庄予兮。 白溪被他的动作弄醒了,她睁开眼睛,见李疏豫正看着自己,然后很羞涩地用被子盖住自己赤-裸的身体。 李疏豫看着面前的场景只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了,他眉头紧拧,冷冷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白溪似是害羞地不敢不去李疏豫,然后轻轻柔柔地道:“皇上把玉佩落在太后那里了,太后让臣妾给您送过来。可是没想到,臣妾刚一进来,皇上您就……” 李疏豫的额头突突地跳着,他看了看自己光着的身体,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白溪道:“把衣服穿上,出去。” 身后的白溪停顿了片刻,然后他听见穿衣服的声音。 白溪穿好了衣衫,向外面走,可是走了两步却又突然停下了,微带哽咽地道:“皇上既然不喜欢白溪,又什么要给白溪希望?” 李疏豫只觉得心中烦躁的厉害,他只记得自己倒头就睡了,对白溪说的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他又中了什么药? 白溪见李疏豫不说话,擦了擦眼泪,然后出了御书房。 李疏豫穿上衣衫,将门口的小安子叫了进来。 小安子说的倒是与白溪一致,只是白溪进来后的事情他就全然不知了。 他让小安子退下了,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被人下药了! 前两次他都没有查出什么,第一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中的春-药!可是他都有一种感觉,这些事情都与白溪有关! 还有这次,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那岂不是任由白溪怎么说了? 不行,他不能再放任白溪了! 如果小兮知道今天的事情,她一定会很难过的,他不能让她难过,其他人更不能! “小安子,去请几名太医过来。”他眯了眯眼睛,沉声吩咐道。 门外的小安子应了一声,然后安排人去请太医去了。 太医很快就过来,一共来了五人,因为一听是皇上叫的太医,所以来的都是太医院中医术最高的。 “你们几个看一下朕是否中过什么毒,还有这屋子里是否有什么藏毒的东西。”李疏豫沉声道。 几名太医应了一声,其中一个上前替李疏豫诊脉,另外几个开始查看屋子里的摆设。 那些太医检查得很仔细,他们看了很久,却得出统一的结论:没有毒。 不可能,他睡觉从没有那么沉过,有人睡到自己身旁都不知道! 这时一个太医看了看一旁架子上放着的花盆,道:“皇上,虽然屋子里没有有毒的物件,但是那花却还是不宜放在书房里。那花有助眠的功效,可以放在寝宫。还有,若是室内有此花,那么就不能服用柑橘,两者相冲,会导致短暂的晕厥。” 李疏豫眯了一下眼睛,柑橘? 他去太后宫中,却是喝了一杯药草茶,里面似乎有柑橘的味道。 可是,难道就这么巧吗? 这花是前几日刚刚送来的,而偏偏太后那里就有了药草茶。 “只是产生晕厥?不会有其他的效果,比如失去神志或者催-情?”李疏豫问道。 太医摇头,十分笃定地道:“不会,在民间的医馆中有的会用这两样做成麻醉的药物,以减轻一些病人的痛苦。” 李疏豫缓缓点了点头,让那些太医都退下了。 看来,接下来就要从这盆花还有那药草茶开始查起了。 138.第138章 第137 章 落水早产 几天查下来,李疏豫仍然没有查到确凿的证据。 太后那里的药草茶确实是白溪送给太后的,太后近日嗓子不太舒服,所以白溪才特意配了那药茶。 然而花那边却没有进展。 要说这盆花还是小安子亲手从花匠那里拿来的,小安子只说见那花漂亮就拿了,并不知道那花有什么特殊作用。 至于花匠那里就更查不出什么,他培育的花千千万万,每天送去各宫的,栽进御花园的,根本就数不清。而且小安子拿的那种花他一直都有种,根本没什么异常。 所以,他明知道这件事情与白溪有关,但是调查却进入了死胡同。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他心中一直梗着这根刺,也从未放弃过调查,当然,他最怕的是这件事情影响到庄予兮。 可是没想到,白溪那边却传出了怀有身孕的消息。 李疏豫被这一消息弄得心中一颤,然后直接冲出了书房向庄予兮的宫殿而去。 此时这个消息怕是整个皇宫都知道了,何况庄予兮身边还有一个十分八卦爱打听消息的小福。 庄予兮听到这个消息后很平静,要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而且可以说她的心里非常的在意。可是事已至此,她在意也没有办法。 她的孩子再有一个月左右就要出生了,如果她赌输了,那李疏豫的身边还有一个人陪着他,这不是她一直希望的吗? 是啊,是她一直希望的,可是等到真有这么一天时,她的心却如此的痛。 只是,李疏豫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如果他对白溪有意,他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啊,白溪本来就是他的妃子啊。 以前李疏豫一直对白溪冷淡,所以她以为李疏豫不喜欢白溪,所以才想着给他纳妃的,若是他喜欢白溪,他为什么不说呢?如果他提前告诉她,那么她或许就没有这么难受了。 庄予兮一直在那里胡思乱想,连李疏豫进来都不知道。 李疏豫在她的身边坐下,庄予兮回过神,抬起头,见李疏豫也正看着她。 “小兮,这件事情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李疏豫轻声道。 庄予兮轻轻摇了摇头,甚至还挤出一丝笑,“我知道就好了,你不用解释,她本来就是你的妃子,这很正常不是吗?” 李疏豫心里一痛,将她抱在怀里,“我只有你一个妻子。” 庄予兮没有说话。 她嫁给李疏豫时就没有想过会一直独占他的宠爱,毕竟,他是皇帝。虽然她也想很任性地告诉他,只能有她一个,但是她做不到。况且,在她之前不是已经有了一个白溪吗? 所以,若真的算起来,她才是第三者不是吗? 所以,她有什么资格不接受? 李疏豫抱着她,他知道庄予兮的心里一定很难受,可是她却强忍着不说。可是还让他觉得难受的,是庄予兮相信了这件事情。 其实,一直到今天,他都不相信那天他真的和白溪发生了什么。可是,白溪的孩子又是哪里来的? 从庄予兮那里出来后,李疏豫叫来了替白溪诊脉的太医,太医很肯定地说白溪有了一个月左右的身孕。 自从白溪有身孕的消息传出,太后以及白家都很高兴,朝中的大臣也纷纷祝贺李疏豫,毕竟皇家的香火十分的重要。 这些日子庄予兮没怎么出过院子,闷了几****实在是觉得闷不住了,所以便让小福和小满陪着在御花园里散步。 京都的六月已经渐渐热了起来,好在御花园里树木较多,也没有觉得晒。 她们主仆三人走了一会儿,就走到了湖边的凉亭里。湖面上清风阵阵,要比其他地方凉爽一些,所以她们就在凉亭里歇了下来。 “小姐,你渴了吧,等着我去拿点茶水和点心。”小福见庄予兮走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喝点水了,于是便出了亭子。 庄予兮此时觉得舒爽了很多,此处美景环绕,在这里坐一坐真是觉得难得的惬意。 庄予兮和小满正说着话,便听见一道轻柔的声音插了进来,“皇后也在这里啊。” 庄予兮抬起头,却见白溪正带着她的侍女走了进来。 庄予兮笑了一下,“贵妃也出来散步?” 白溪此时已经走到了桌子前,她并未向庄予兮行礼,而是直接坐了下来,笑着道:“是啊,在屋子里实在是太闷了,太后和皇上都让我多出来走走,说对胎儿好。” 庄予兮笑笑,没有说话。 白溪看了看庄予兮的肚子,“皇后快生了吧,臣妾还是头一次看见怀双胞的,这肚子真的好大啊。” 庄予兮摸了摸浑圆的肚子,此时两个小家伙又在里面翻腾了。 她感受到肚子里的孩子,心里的难受也跟着消减了一些,“是啊,确实很大。” 白溪没有再说话,然后她突然站起身,走到亭子边,向着湖里一阵干呕。 “糟了,娘娘的梅子没有带。娘娘稍等下,奴婢这就去去取。”白溪的贴身丫鬟见白溪干呕得厉害,就要转身出亭子。可是就在这时,只听见“扑通”地一声,站在亭子便的白溪竟然掉下了湖。 亭子里的三人都是一惊,庄予兮忙站起身走到湖边,白溪的丫鬟傻了眼,然后开始扯着嗓子大声的喊救命。 白溪在水里扑腾着,也喊着救命。 庄予兮看着水里的白溪很着急,可是她此时有身孕,不能下水。 就在这时,她突然觉得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向前一拉,她身子重,再加上没有防备,就这样直直摔入了湖里。 小满当时就站在庄予兮旁边,她没想到庄予兮会突然掉下去,想要拉住她已经来不及了。 “小姐!快来人啊!”小满急的直跺脚,可是她根本就够不到水里的庄予兮。 这时有侍卫听见呼救声跑了过来,几个侍卫纷纷跳下水,将庄予兮和白溪救了上来。 白溪只是受了惊吓,再加上呛了水,上了岸咳嗽了两声就好了,倒是庄予兮,她捂着肚子,脸上毫无血色。 “小满,快,我可能要生了。”庄予兮喘了几口气,只觉得肚子一阵痛过一阵。 139.第139章 第138 章 生死一线 小满急得脸都红了,一边让侍卫将庄予兮送回宫,一边让人去叫太医。 到了宫里,小满先给庄予兮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此时庄予兮已经痛得一脸的冷汗。 这时太医匆匆赶过来,和太医一起来的还有专门接生的嬷嬷。 嬷嬷一边吩咐几个宫女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毛巾,一边让四个宫女在庄予兮身上拉起一个大帘子。 当这些都准备好时,嬷嬷先看了看庄予兮的情况,可是看完她就把门外的太医叫了进来。 太医脸色也同那嬷嬷一样沉重,他替庄予兮把了脉,然后开了药,让宫女马上去抓药熬药。 小满的手微微抖着,“太医,我家娘娘情况还好吗?” 她知道生孩子是很危险的事情,而且庄予兮还掉下了湖。更让她不放心的是庄予兮还怀着两个孩子。 她看那嬷嬷和太医的脸色,都让她心里没有底。 太医摇了摇头,“娘娘这是难产,你们可通知了皇上了?” 小满点了点头,她们回到宫里时小福正好也回来了,所以小福就去找皇上了。 太医没有再说什么,出了屋子等在外面。 庄予兮虽然很痛,但是她并没有喊出声,而是咬着牙忍着。 小满帮她擦着额头上的汗,另一旁那接生的嬷嬷则钻进了帘子里看生产的情况,她不时还让庄予兮调节呼吸的节奏和用力。 过了片刻,小满听见外面有人向李疏豫行礼的声音,然后李疏豫便不顾劝阻直接走了进来。 小福跟在李疏豫的身后冲进了屋子,只是碍于李疏豫在没有直接冲到庄予兮的身边。 李疏豫在榻边坐下,看着庄予兮毫无血色的脸和痛苦的模样,心疼得眉头拧起。 “皇上,皇上您还是出去吧,您不能进这里啊。”接生的嬷嬷见李疏豫进来,忙想要将李疏豫劝出去。 “朕就要在这里,你做你的事情,就当没有看见朕!”李疏豫抓起庄予兮的手,想要给予她一些力量。 老嬷嬷还想劝,却被李疏豫瞪了一眼,不再敢说话,然后继续钻进了帘子里。 庄予兮此时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她大口呼了几口气,对着李疏豫断断续续地道:“皇上,请出去,不然,我会分心的。” 李疏豫不想走,小满也劝道:“皇上,您去外面等吧。” 李疏豫看了看庄予兮,又看了看一屋子因为他而情绪紧张的宫女,只能放开庄予兮的手,走了出去。 屋子里不断传来庄予兮痛苦的闷哼和嬷嬷的声音,李疏豫只觉得他等的时间太长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的难熬。 庄予兮喝过了太医开的药,可是过了许久孩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觉得自己就快要透支了。 这时嬷嬷从帘子里钻了出来,急匆匆跑了出去。 在阵痛的间隙,庄予兮听见嬷嬷对李疏豫说,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 李疏豫想都没想就说保大人,然后就将嬷嬷呵斥回了屋子,让她一定要保住大人。 庄予兮痛得抓着身下的床单,她深吸了几口气,对进屋的嬷嬷道:“保孩子!” 嬷嬷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庄予兮,左右为难。 “我说保孩子,那是龙嗣,你分不清孰轻孰重吗!”她咬着牙,奋力地说出这句话,而且还满带威严。 “小姐!”小福和小满齐齐喊出声,小福都已经急得哭了出来。 那嬷嬷叹了一口气,然后又钻进了帘子里。 庄予兮闭上眼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此时她只想孩子平安,她一定要让孩子平安! 然后,她用尽了身上的力气,终于听见一声孩子的哭声。 她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她听见嬷嬷和宫女们兴奋的声音,只是她们说什么她听得不太清。 她休息了一会儿,几分钟后,她的肚子又痛了起来。 第二个孩子要比第一个生得容易一些,等到两个孩子都出生后,她听着他们清亮的啼哭声,忍不住笑了笑,可是却有些恍惚。 “小姐,小姐你还好吗?”小福和小满没有去看孩子,而是一直守着庄予兮。 庄予兮十分虚弱地冲她们笑了笑,然后便听见嬷嬷惊慌的声音,说是赶快请太医,娘娘就要不行了。 庄予兮从枕头下摸出血玉和一把精致的匕首,然后抬起自己的手。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小满一惊,忙拦住她。 庄予兮轻微地摇了摇头,“反正要死了,就赌一把,说不定以后我的孩子可以永远摆脱血玉。” 小福急的直哭,小满也眼睛通红,然后她松开了庄予兮的手。 庄予兮在自己的手掌上划了一道血口子,然后将血玉紧紧地握住。 她能感觉到血玉正在一点一点吸走她的血液。 太医和李疏豫都进了屋子,她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觉得意识渐渐模糊,然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以为自己是死了吧。 在无边的黑暗中,她看见了李疏豫和两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奶娃娃。她看见他们与她渐行渐远,然后彻底消失。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到冷清。可是突然一声孩子的啼哭闯进了这个安静的世界,她一阵慌乱,开始四处寻找。 然后,一道光射了进来,模糊的光影中,她看见了李疏豫的脸。 周围的声音突然纷纷涌入她的耳朵,有小福和小满惊喜的欢呼声,有爹爹苍老的说话声,还有孩子的哭声。 原来,她还没有死。 等到她的眼睛恢复了焦距,她看清李疏豫一脸胡子的样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笑了出来。 “小兮,真是太好了,爹爹以为你也和你娘一样,扔下爹爹就这样走了。”庄易走上前,激动得老泪纵横。 “爹,让你担心了。”庄予兮道,声音还带着无力。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庄易笑了起来,抹了抹脸。 庄予兮又看向李疏豫,李疏豫此时显得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吓人。 他直直地看着庄予兮,却一句话都没有说,然后突然起身走了。 屋子里的人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这时只听见一道戏谑的声音道:“喂喂喂,这次你可要好好谢谢我,要不是我及时送来灵药,你可就醒不过来了。” 140.第140章 联系解除 <!--章节内容开始-->庄予兮向着发声的那边看过去,只见容卿夜正坐在那里,悠然地扇着扇子。 “那我可要好好谢谢你。”庄予兮轻笑道。 这时屋子里又响起孩子的哭声,庄予兮看了看,小福和小满一个人怀里分别抱着一个孩子。她虚弱地向她们两个她们伸出手,想要看一看。 因为她还不能坐起身,所以小福和小满就将两个孩子放在了她的身侧。 “小姐,正好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他们都很健康。”小福碰了碰孩子肉乎乎的小脸蛋,一脸的喜爱。 庄予兮怔了下,她以为两个都是女孩呢,没想到竟然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她想要抱抱孩子,可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亲了亲他们的小脸,觉得无比的满足。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自己的左手,只见左手上缠着白色的布带,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 “血玉呢?”她看着屋子里的几人,问道。 小满道:“小姐您当时晕了过去,但是还一直抓着血玉不松手,后来发生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我也说不清。”小满看向容卿夜,“那时容公子已经过来了,就让容公子说吧。” 容卿夜站起身,“后来血玉吸了你的血,里面的蛊虫羽化了。而且你没有看见,那蛊虫从血玉里飞出,竟然是一只金色的凤凰的形状,不过很快便消失了。” “你现在和血玉已经彻底没有联系了。”容卿夜道。 庄予兮松了一口气,她赌赢了。 “你不知道,当时你只剩下一口气了,心跳和脉搏差点就没了,你不知道当时李疏豫有多可怕,他……”容卿夜说着说着又停了下来,“算了,有些事情你和他说吧,这下我可以回去睡一觉了。”他说完,伸了伸胳膊走了。 庄易逗了一会儿两个外孙,担心庄予兮累到,也走了。 屋子里就剩下主仆三人还有两个小奶娃,小奶娃此时不哭了,躺在庄予兮身边睡得香甜。 “小姐,你那天怎么就掉下湖的呢?”小满不解,虽然此时庄予兮已经没事了,但是一想到她难产的画面,她就觉得自己也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庄予兮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脚上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但是那时湖里只有白溪,而且她距我还有一定距离,并不是她。” 小满也是因为此事不解,她知道庄予兮不会自己跳下去的,可是那时白溪正在水里扑腾,根本就碰不到小姐的。 “白溪没事吧。”庄予兮问道。 “没事,她还来看过你,以为你是为了救她才跳下水的。”小满道。 庄予兮蹙了蹙眉,“这件事情先不要和皇上说。” 小满点了点头。 之后小福喂庄予兮喝了一些鸡汤,庄予兮又觉得有些累了,就让她们两个下去休息了。 庄予兮是被耳边的哭声吵醒的,她睁开眼,见两个孩子一起哇哇地哭着。 小福听见哭声跑了进来,看了看两个孩子,“他们可能是饿了,等着我去叫奶娘。”说着又跑了过去。 小福再过来时带了两个奶娘过来,奶娘将孩子抱到了其他的屋子,庄予兮就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没有点灯,很安静。 庄予兮动了动,勉强坐起了身,想要喊小福,然后她突然看见屋子里还坐着一个人。 “皇上?”她轻声道。 那人影动了动,然后屋子里就亮了起来。 李疏豫点了灯,然后看向榻上的庄予兮。 他已经整理过,脸上的胡茬也已经刮掉了,仍旧是那张俊美不凡的脸。 “饿了吧?”李疏豫看了她片刻,然后端起桌子上的碗,走了过来。 庄予兮看着他坐在榻边,舀起粥,然后递到自己的嘴边。 她看着他平静的眸子,张嘴将粥吞下。 粥的温度刚刚好,正好吃。 李疏豫一勺一勺地喂她,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一碗粥见了底,庄予兮拉住要走的李疏豫,“我选择保孩子并不是要放弃你。对不起,有一件事情我还是瞒了你。” 李疏豫平静地看着她。 “因为血玉的关系,就算我不生孩子,我也活不过三十岁,这是在岛上秦老告诉我的。所以当我意外怀孕的那一刻我就在想,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最起码她还可以陪着你。”庄予兮道。 李疏豫的眉一点一点拧起,“所以,如果血玉的联系没有解除,你就打算一直不告诉我这件事?” 庄予兮点了点头。 李疏豫看着她,看着看着却忽然笑了。 “你根本就没有那么信任我对不对?血玉的事情一样,白溪的事情也一样,就像刚刚,你还叫我‘皇上’。” “因为你觉得我有了其他的女人,所以也打算收回自己的感情,是不是?”李疏豫平静的眸子被愤怒和悲伤占据,他看着庄予兮,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失望。 庄予兮拉着他胳膊的手渐渐放下,她抿了抿唇,“你说的对,我就是一个胆小鬼,因为害怕受伤,所以才想将感情藏起来。” 李疏豫苦笑了几声。 “可是我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不想我们每天都数着天数过日子,我只是不想每一天都笼罩在血玉之下。你知道那些日子我每天在这两个选择下过得有多难吗?”庄予兮道。 “至于白溪,我相信你对她没有动感情,可是她已经有了孩子,你应该要对那个孩子负责。” 庄予兮说完,两个人便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李疏豫的表情再次恢复了平静,他站起身,“白溪的事情我会负责,你先养好身子吧。”说完,他便走了出去。 之后的几天庄予兮的身子好的很快,李疏豫每天都会来看她,只是他们两个之间的话却变少了。 两个孩子每天的变化都很大,因为有奶娘带着,所以庄予兮并不觉得累,反而看着他们就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她细细打量了两个孩子,觉得男孩子长得像她,女孩子长得像李疏豫,只是不知道他们两个的性格会像谁多一些。 141.第141章 最后一次 <!--章节内容开始-->在两个孩子满月时李疏豫在宫里办了一个小型的宫宴。这一个月里,李疏豫去白溪那里的次数越来越多,来看她的时候也多半是为了看孩子。 庄予兮并没有对他表现出一丝的不满,即便心里难受,她也觉得李疏豫去看白溪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在孩子满月宴的这一天,他却与白溪一同到的大殿,而且直接将白溪扶到了她的座位。 之前她只是听小福说李疏豫去看白溪,可是现在她却亲眼所见他们在一起,而且还很亲密。 她怀里抱着女儿,面上微微带着笑,向李疏豫行礼,然后和他一起坐在高座之上。 整个宴会的气氛还算是融洽,只是最高兴的似乎不是她和李疏豫,而是白家。 庄易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只是他也没有说什么,而且在抱起外孙时便觉得什么烦心事都没了,笑得合不拢嘴。 宴会上,李疏豫给两个孩子取了名字,男孩叫嘉佑,女孩叫嘉仪。 宴会很早就结束了,庄予兮也早早回了自己的宫殿。 两个孩子这一个月来变化很大,身上也长了一些肉,更显得可爱。 回了宫,奶娘给两个孩子喂了奶,然后两个小家伙就一起咬着小手睡着了。 小福和小满伺候庄予兮洗漱更衣,摘下厚重的凤冠,庄予兮才觉得脖子酸得厉害。 小满替庄予兮梳着及腰的长发,却见庄予兮正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发呆。 “小姐,等小皇子和小公主大一些,咱们回庄府待一些日子吧,老爷一定会很高兴的。”小满笑着道。 庄予兮回过神,笑着道:“我也是这样想的,现在是七月份,等八月初我们就回去。” 小福在一旁整理衣衫,听见她们两个的话也忍不住道:“是啊,我好想出宫去玩啊,在家的时候多自在。” 小满瞥了她一眼,庄予兮笑了笑。 等到收拾停当,庄予兮就让小福和小满回去睡了,她躺在床上,却怎样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李疏豫扶着白溪的模样。 她转了一个身,紧紧地闭上眼睛,想要将那些画面从自己的脑海中清除,可是那些画面却越来越清晰。纷乱的思绪,再加上闷热的天气,她终于躺不住了,随便穿了一件衣衫就出了屋子。 她刚走出院子,却在门口碰见了李疏豫。 李疏豫自己一人站在那里,见她突然出来,似乎怔了一下,然后道:“你怎么出来了。” 庄予兮拉了拉衣衫,“屋子里太闷,睡不着。”她看着他,“你怎么在这。” “我也随便走走,刚走到这。”李疏豫平静地道。 庄予兮轻轻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要不一起去御花园走走?”李疏豫道。 庄予兮想了想,“好。” 御花园里很是清爽,夜风习习,花香阵阵,确是乘凉的好去处。 被微风一吹,庄予兮觉得舒爽了很多,就连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下来。她看着天上的星星,轻声道:“下月初我想要回庄府待些日子。” 李疏豫看着她,过了片刻,道:“打算待多久?” 庄予兮想了想,“可能会多待些时日吧。” 李疏豫又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好。” 说完了这些,庄予兮突然觉得似乎没话可以说了,索性她也就不说了,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看星星。 李疏豫也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是气氛却并不觉得怪异。 这时,小安子匆匆跑了过来,他似乎找了很久才找到李疏豫,看见李疏豫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皇上,奴才可找到您了。” 李疏豫站起身,见他急匆匆的样子,问道:“有什么事?” 小安子看了一眼庄予兮,想了想,才轻声道:“贵妃娘娘身子不适。” 因为李疏豫此时站在庄予兮的前面,所以她看不见李疏豫此时的表情。只见他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那走吧,去看看。” 他回过身,看向庄予兮,似乎想说什么,薄唇抿得紧紧的,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和小安子走了。 庄予兮自己又在那里坐了很长时间,然后才起身,缓步回了自己的宫殿。 ******* “我不是说过以后不要再找我了吗!”白溪看着面前穿着侍卫服的男子,一脸的怒气。 那男子面上带着无奈,“我知道,可是、可是我爹欠了很多赌债,如果还不上,他们就要砍了他的双手,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的,我保证,这一定是最后一次!”那男子似乎对白溪很是痴迷,而且痴迷中还带着一点惧怕。 白溪不难烦地蹙了蹙眉,摘下手腕上的玉镯子,“这个给你,足够还你爹的赌债了。还有,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 男子接过白溪手里的镯子,不舍地看着白溪,然后在白溪的催促中匆匆走了。 白溪等了片刻,直到确定周围没有人才悄悄出了那废旧的宫殿,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在路过庄予兮的寝宫时,白溪停下了脚步,冲着紧闭的大门扯了扯嘴角。 庄予兮回庄府已经有半个月了吧,这半个月李疏豫可是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看来,他们两人之间也不过如此。 想到这段时间李疏豫对她的各种关心,白溪只觉得自己终于熬出头了。 她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那次落水竟然没能杀了庄予兮肚子里的孩子! 她微微眯起眼睛,以后的时间还多,她可以慢慢来。 白溪心情很好地回到自己的宫殿,可是刚一踏进院门,她便察觉宫殿里的气氛有些不寻常。 怎么宫人都不在了,院子里十分的安静。 她心中疑惑,进了屋子,正厅里,李疏豫坐在上座,她的贴身丫鬟垂着头跪趴在一旁。 李疏豫见她回来,冲她勾了勾唇,“去了哪里,怎么才回来?” 那丫鬟突然听见李疏豫开口,吓得一阵瑟缩。 白溪很快镇定了下来,笑着走到李疏豫身边,“出去散散步,皇上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142.第142章 第141 章 两个选择 <!--章节内容开始-->李疏豫面上带着笑,眼底却冷漠如冰,“当然是想来看看贵妃你了,只是贵妃好像并不缺人陪。” 白溪心里一沉,脸上的笑不变,“皇上为何这样说?” 李疏豫冷笑了一声,道:“带进来!” 白溪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一转头,果然看见那侍卫被人拉进了屋子,他的身上绑着绳子,面如死灰。 “这人你可认识?”李疏豫看着那侍卫,问的却是白溪。 白溪面上还算镇定,“不认识。” 李疏豫站起身,走到那侍卫身边,仔细打量着那侍卫。 “你真的不认识,可是他刚刚还说自己从你那里骗来了这个。”李疏豫拿出一个手镯,正是白溪事先给出去那个。 白溪面色微变,抿着唇,没有说话。 “大胆奴才!”李疏豫突然大喝一声,吓得那侍卫一下子跪倒在地,“你竟然敢威胁贵妃,说什么手里有贵妃迫害皇后的证据,朕看你就是不想活了!” 那侍卫被李疏豫的话弄得一怔,然后他看向白溪,却见白溪正一脸厌恶地看着自己,他心中一慌,想都没想,辩解道:“娘娘,我没有说皇后的事,也没有说我们的事,我什么都没有……”他的话猛然顿住,惊恐地看着白溪。 白溪此时面色平静,她看着那侍卫,但是眼神却似乎放空了一般。然后,她抬起头,看向李疏豫,突然笑了,“皇上既然都知道了,何必再演这一场戏。” 李疏豫没想到白溪既然认得这么快,他冷冷一笑,转身坐回了椅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道:“你们都下去,把他也带下去!” 很快,一旁的侍卫和宫女都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他和白溪。 李疏豫看着白溪,平静地道:“念在左相的面子上,朕给你两个选择。” 白溪看向他,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一,承认你陷害皇后和皇嗣的事实,打掉你肚子里那个孩子,一辈子待在冷宫,不准踏出半步。这样你与那个侍卫的事情就只有朕知道。” 白溪眼睛里的光突然熄灭,然后自嘲地笑了笑。 “二,你与那个侍卫的事被公之于众,白家将因为你而蒙上难以洗清的耻辱,而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只有一死。”李疏豫淡淡道。 白溪一开始只是无声地笑,后来,她大声笑了出来,带着几分癫狂。 “这不公平!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白溪嘶喊道。 李疏豫眯了眯眼睛,“不公平?”他站起身,“是,没有给你皇后之位和宠爱是我对你的亏欠,可是如果你没有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庄予兮,我还会给你第三个选择,是你自己一步步走到这里的。” 白溪眼睛赤红,“我伤害她?明明是你伤我在先!她夺走了我的一切,那些都是我应得的!都应该是我的!” 李疏豫的眼睛里充满了厌恶,“如果你没有给她下药、如果你没有和宇文宁勾结想要杀她、如果你没有让你的野男人将她拉下湖,如果那些你没有做过,我会放你出宫,让你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事到如今,我觉得不杀你已经算是对你的恩赐了。” “或者,你想选择第二个?” 白溪突然平静了下来,只是仍然在痴痴地笑着。 李疏豫等着她的选择。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白溪慢慢止住了笑。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李疏豫毫不留情地道。 “所以这段时间,你都是在演戏?”白溪的表情带着不可置信和从未有过的绝望。 “是。”李疏豫道。 “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白溪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然后自嘲地笑了起来。 李疏豫见她又癫狂的样子,微微蹙了蹙眉。 白溪又哭又笑,好一阵子她才恢复平静,扶着桌子,有气无力地道:“我哪里有选择,为了白家,我还有选择吗……” 李疏豫看了她一眼,然后大步离开。 几日后,李疏豫突然下了一道圣旨,贵妃白氏意图陷害皇后和皇嗣,且已认罪。所以判处削去其贵妃头衔,将其打入冷宫,永不得出。而就在圣旨下达当日,白贵妃则因为情绪激动而小产。 这一变故来的很快,白家人始料未及。 当天,在白溪小产后,左相进了宫,他不相信白溪会做出那种事。可是就算他想不信,白溪的态度摆在了那里,由不得他不信。 他一辈子效忠皇家,可是自己的女儿竟做出这种事,他还有什么脸面去向皇上求情? 伤害皇嗣是足以杀头的大罪,皇上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左相想到这里,也认命了,劝白溪养好身子,然后这件事情也到此为止了。 庄予兮听到这个消息时很是吃惊,她刚回娘家没有一个月,怎么宫里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而就在她得知消息的第二天,李疏豫就派人到庄府将她接回了宫。 “怎么,我不接你你就不想回宫吗?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和孩子吗?”李疏豫看见她,微微有些生气的样子。 庄予兮被他的样子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伸手拦住他欲抱过来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李疏豫将她抱住,“这还不明白吗?”他靠近她的耳畔,轻声道:“我和白溪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庄予兮猛地抬起头,一脸吃惊的看着李疏豫。 李疏豫捏了捏她的鼻子,“我说过给我一点时间,你就是不信我。” 庄予兮躲着他的大手,“所以这段时间你是故意和白溪那样亲近的?” 李疏豫笑笑,继续蹂躏她的鼻尖。 庄予兮见他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不过细想想她之前瞒着他那么重要的事情,他们两个也算是扯平了。 “那我们两个扯平了?”她笑着道。 李疏豫听见“扯平”两个字,脸上的笑突然消失,他捏着她的脸颊,挑了挑眉,“白溪给你下药,还有你落水的事,为什么不说。” 庄予兮扯了扯嘴角,干笑了两声,“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李疏豫也勾了勾唇,然后俯身印上她的唇,“那让我来告诉你……” 143.第143章 从不后悔 <!--章节内容开始-->京都的天牢是整个周国守卫最严的牢房,然而守卫虽严,这里却并不像其他牢房一样阴暗潮湿,虽然里面关押的都是朝廷重犯,但是这里并没有那些看上去阴森恐怖的刑具。 庄予兮带着小福走进天牢时便刷新了她之前对牢房的印象。 看管牢房的士兵带着她们走到一个独立的牢房前,为她们打开了门。 楚凤穿着一身囚服,却并没有显得狼狈。 他抬起头,看见走进来的庄予兮,然后仍然坐在那里没动。楚凤打量着庄予兮,见她腹部平坦,淡淡道:“怎么现在才想起我,让我白白多活了这些时日。” 庄予兮笑了一下,“我想知道,你是否真的在我的身上下过蛊。” 楚凤仍然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了一个字,“是。” 他看着庄予兮,突然笑了一下,“不过我没有解药。” “我不需要解药。”庄予兮道,“我还要谢谢你,正是因为你下的蛊才让血玉的诅咒发生了变化,所以我才能怀两个孩子,所以我才能安全的将他们生下来。” 楚凤的眸子闪过一丝诧异,他突然明白了和李疏豫交手那天李疏豫的情绪变化了。 也许那时李疏豫就想到了这一点吧,所以才没有杀他? 他扯了扯嘴角,“所以你们没杀我是因为这个?” 庄予兮没有否认,道:“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就是血玉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从此以后,也没有秦家后人和那所谓的预知能力了。” 楚凤自嘲地笑了笑,然后低下头,缓缓道:“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 庄予兮想了想,“京郊的山上有一座寺庙,你就在那里终老吧。” 楚凤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垂下了眼帘。 庄予兮该说的都说完了,想要转身离开,这时楚凤却突然道:“桃儿呢。” 桃儿是谁? 庄予兮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一旁的狱卒,狱卒忙道:“回皇后娘娘,那女子被关在隔壁的女牢。” 庄予兮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楚凤,“我会放了她的。”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 京郊的山上有一座皇家的寺院,李疏豫特意吩咐了寺院里的方丈为楚凤准备了一个院子,他在寺院里可以自由活动,只是不能够下山。 楚凤被人送到寺院时,桃儿正在寺院的门口等着他。他没想到还会再看见她,所以整个人难免一怔。 “你怎么在这里。”楚凤很快回过神,语调仍然平淡。 桃儿与他几月未见,即便经历了几个月的牢狱生活,此时他仍然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不过此时她并没有垂下脸,而是看着楚凤的眼睛,道:“我和他们说要来这里陪你。” 楚凤蹙了蹙眉,“陪我?” 桃儿点了点头,“嗯,我要一直陪着你。” 楚凤抿了抿唇,他看着桃儿坚定的眼神,冷淡地道:“我不需要你陪。”说完,直接进了寺院。 桃儿没想到他突然走了,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便起身跟上了楚凤的步伐。 楚凤走的很快,一旁引路的小和尚都要追着他的步子。 桃儿看着他的背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直到到了楚凤住的院子。 小和尚完成了方丈交代的任务后便走了,院子里只剩下桃儿和楚凤。 楚凤一直背对着桃儿,态度坚决。 其实桃儿的心里还是虚的,她始终认为自己和楚凤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是她是真的放不下他。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我爹娘都去世了,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虽然和你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是我想一直留在你身边。” 楚凤的身体站得笔直,却仍然没有说话。 “我……我知道我们相差悬殊,你就把我当成你的丫鬟……”桃儿不安地绞着衣角。 楚凤听见她的话,猛然转过身,看着桃儿的眼神显得有些凶狠。 桃儿被他的眼神吓得身子一颤,却还是忍住没有动,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丫鬟?你觉得我现在还需要丫鬟吗?”楚凤冷冷地道。 桃儿被他的话一噎,眼睛也被憋得红红的,不知要说些什么,干脆低下了头。 楚凤见她的样子,向她走近了一些,突然冷笑了一声,“你不过是喜欢这张脸罢了。” 桃儿被他的话一惊,猛地抬起头,在看见他眼底的灰暗时只觉得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疼的厉害。她用力的摇头,“不是的,我是真的喜欢你,和你的样子无关!” 楚凤仍然冷笑着,他太了解女人了,他之前的那些女人,不是喜欢他的权势,就是喜欢他的脸,就连宇文宁也不例外! 桃儿被他的样子弄得急得哭了出来,她上前抓住楚凤胳膊,“你知道为什么之前我都不敢看你吗?我就是害怕自己因为你的容貌而沦陷,我承认一开始确实因为你的容貌而惊艳,可是后来,我喜欢上的只有你。” 楚凤停止了冷笑,他定定地看着桃儿,“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桃儿不知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忙点了点头。 楚凤不解地蹙眉,“知道你还要和我一起?” 桃儿坚定地点头。 楚凤的心在一点一点的动摇。 其实在看见桃儿的那一刻他就动摇了,可是他竟第一次想为别人考虑,他不想桃儿和他一辈子过犯人的生活。 他觉得喉头泛起了丝丝苦涩,然后淡淡道:“你可以嫁给那个王大哥,他是一个可靠的人。” 桃儿哭着摇头。 楚凤拉开桃儿的手,“你走吧。” 桃儿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抱住了楚凤,一面哭一面摇头。 楚凤被她弄得一怔,却没有再推开,而是任由她抱着。 其实,他比她更想要温暖。 他心里是希望桃儿可以留下来的,可是他不能那么做。 她怎么就不明白呢,并不是她配不上她,而是不值得。 他不值得她这么做。 想到这里,楚凤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一个好人,不值得你做这些。” 桃儿抱着他,“值不值得,喜不喜欢,不是因为好人还是坏人决定的。” 楚凤的心动摇着,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渴望。 过了很久,他缓缓道:“你要知道,一旦选择,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桃儿从他的怀里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从不后悔。” 楚凤看着她,嘴角勾出一个惊艳的笑,然后终于抬起胳膊,将她抱紧…… 144.第144章 暴走竹马 <!--章节内容开始-->九月末,蓝妖儿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林泽抱着大孙子,每天都不愿意撒手。 当孩子落地的那一刻,蓝妖儿也长长地输了一口气。 她之前和庄予兮说过,不管她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要和庄予兮做亲家,可是后来她想了想,还是生男孩好。 如果她生的是女孩,那么以后她的孩子就要入宫了,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入宫,所以还是生个男孩好,以后再娶一个乖儿媳回家。 可是慢慢的她发现,她这个儿媳并不乖。 李嘉仪长到五岁时,就和她的哥哥一起做尽了“坏事”。 像什么上树掏鸟窝、下河捉青蛙等等事情已经算是小儿科了,她甚至还将自己未来的小夫君吓得尿裤子。 自从李嘉仪知道林家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是自己未来的夫君以来,她便称呼人家为小夫君,即便她并不知道夫君是来做什么的。 而且她还仗着自己比那个小夫君大,硬是逼着人家小夫君叫自己姐姐。 有一次她的小夫君死活不叫她姐姐,所以她便当下捉了一只青蛙塞进了小夫君的裤子里,所以,小夫君吓得立马跑出了宫,而且这一吓便是几个月不敢进宫。 两家的大人知道了这件事后,李疏豫摸了摸自己宝贝女儿的头,笑眯眯地道:“做得好。” 庄予兮再一旁听了气得差点动武,原来他就是这样教孩子的,难怪这两个孩子是越来越无法无天。 李嘉仪得到了父亲的赞赏,得意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却在看见母亲那可怕的小眼神时马上低下了头,一副知错的样子。 李嘉佑从小就鬼灵精,他也学着李疏豫的样子,道:“妹妹做得好,这样以后这个妹夫就不敢欺负你了。” 李嘉仪又被自己的哥哥夸,又原形毕露地抬起头,问道:“妹夫是什么?” 李嘉佑一副很懂的样子,解释道:“你长大以后嫁给林凡后,林凡就是我的妹夫了。” 李嘉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举了举小拳头,“那我一定要多欺负欺负他,让他不敢欺负我。” 这边,林凡哭着回了林府,扑进父亲的怀里,一边委屈巴巴地抹着眼泪,一面向自己的父亲诉说遭受的苦难。 林朝听了他的话,却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林凡被自己的父亲笑得不知所措,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然后林朝收了笑,问道:“小凡喜欢你的皇婶婶吗?” 林凡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点头,十分认真地道:“小凡很喜欢皇婶婶。” 林朝擦了擦他小脸上的泪珠,“所以,等以后,你的嘉仪姐姐就长成了你的皇婶婶。” 林凡听了一脸的不可思议,微微张着小嘴,“怎么可能,嘉仪总是欺负我,皇婶婶总是帮着我,她们一点都不像。” 林朝摸了摸他的头,“嗯……她们实在是太像了,你长大就知道了。” 林凡仍然有些不太相信地点了点头。 等李嘉仪长到十五岁时,林凡盼了十年的美梦终于还是破灭了。 他一直都将父亲的话记在心里,一直等着李嘉仪变成皇婶婶的那一天,可是当十五岁的李嘉仪拿着一把鞭子将他打翻在地时,他的心已经崩溃了。 这明明就是一个泼妇啊泼妇,哪里和皇婶婶有半点的相似! 而且,他的武功已经练得够好了,甚至和太子李嘉佑打成平手,可是他却偏偏输给了她! 如果是技不如人输也就输了,可是她却偏偏用一些投机取巧的手段! 就像她偷偷在他的身上撒了药粉,害得他痒个不停! 所以,当他爬起来,他身上是又痒又痛,然后他狠狠地瞪着李嘉仪,怒声道:“你就是一个泼妇,一点公主的威仪都没有,我林凡才不会娶你!我要和你退婚!退婚!” 即便他从未承认过这庄父母订下的婚事,但是一想到他以后可能就要娶面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时,他就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就这样完了。 李嘉仪抚摸着自己心爱的长鞭,眯着眼睛看着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凡根本不惧,咬着牙道:“我说我要退婚!” 李嘉仪看着他,俏丽的眼珠转了转,然后一笑,道:“好啊,那你就去退啊。” 林凡恨恨地看了她一眼,一甩衣袖走了。 可是当林凡回到林府,一想到自己的爹娘,他就突然觉得没了底气。 他的爹娘从小对他实行放养政策,从小对他的约束就不多,而且他也从小懂事,不管是习文还是练武都没有让他们操过心。当然,这件事情有好的一面还有坏的一面,就是他们从小就觉得男孩子不应该娇气,所以他每次被李嘉仪欺负,他们都站在李嘉仪那一边。 所以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件事,他们是不会同意退婚的。 他应该怎样让他们同意退婚呢? 林凡因为这件事苦恼了好几日,后来他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好主意。 他似乎越和李嘉仪做对李嘉仪便越折磨他,他以前好像在话本子上看过,说有的女人你越对她好她便越对你没兴趣,那么他如果对李嘉仪百依百顺,她是不是就对他失去了兴趣,而提出解除婚约呢?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靠谱,可以一试。 所以从那之后,每次李嘉仪对他提出什么要求他都尽善尽美地完成,而且每次看见李嘉仪都笑盈盈的,真正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渐渐的,他觉得这个方法很管用! 就像李嘉仪再找他切磋武功时,他会故意挨她几鞭子,然后装成打不过,打完还会称赞李嘉仪的武功高超。所以后来,李嘉仪就不再找他切磋了。 还有,之前他和太子一起读书时,李嘉仪总是会捣乱,比如在墨汁里家辣椒水,然后再故意抹到他脸上。以前遇到这种事他一定会追着他抹回去,可是现在,他却会伸出另一边脸,笑着让她一起抹上。 所以,慢慢的,李嘉仪也不在他的身边捣乱了。 145.第145章 恼怒竹马 <!--章节内容开始-->然而让林凡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嘉仪不再围着他捣乱,却缠上了和他一起作为太子侍读的户部尚书的儿子顾长青。 顾长青比他要大上一岁,因为一次宫宴他们几人相识,因为年纪相仿、志趣相投,所以他们便走动多了起来,现在也成了至交。 之前李嘉仪对顾长青就像对太子一样,虽然有时也调皮,但是感觉就像是把顾长青当自己的哥哥,从未做过什么出格之事。顾长青一直对李嘉仪也十分宠爱,只是如今想起来,他却分不清那种宠爱是像妹妹一样的宠爱,还是…… 自从他事事顺着李嘉仪,李嘉仪便对他失去了兴趣,每天都缠着顾长青,要顾长青陪着她练鞭子,要顾长青帮她画画,然后在画画的时候故意将墨抹到他的脸上。 他看见这种转变时心里十分的高兴,以为自己终于解脱了,就等着李嘉仪向她的父皇和母后说取消和他的婚事了。 就这样过了一年,李嘉仪已经到了及笄的年纪,想来皇上和皇后也应该为她张罗婚事了,所以他便越想越觉得心急。 然而在李嘉仪及笄后,他突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变化。 发生变化的并不是李嘉仪,而是顾长青! 那小子之前对李嘉仪已经是万分的宠爱了,即使李嘉仪之前总是作弄他,他也能在让李嘉仪开心的同时而没让李嘉仪厌烦他。而现在,他对李嘉仪好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终于,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听见李嘉仪和她的婢女说,她以后要嫁给顾长青。 林凡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可是自那以后,他就总感觉自己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里十分的不踏实,可是一想想,又不知道是什么。 就这样李嘉仪冷落了他好几年,直到他十八岁成年。 而让他不解的是,为什么他要用冷落这一词来形容他这几年的遭遇。 十八岁后,他的爹娘还是频频提到他的婚事,然而皇家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以至于他的父母有些着急,所以连带着他也有一些着急,虽然他并不知道他为什么着急。 后来有一次进宫,他听见了太子兄妹二人的对话。 “嘉仪,你和小凡都不小了,是不是该张罗着成亲了。” 他看不见李嘉仪的表情,只听见她十分不解地道:“我为什么要和林凡成亲?”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撞了一下,疼得厉害。 李嘉佑笑嘻嘻地道:“你和小凡可是母后从小就订下的婚事,你不是想反悔吧。” 李嘉仪哼了一声,道:“我用得着反悔吗?我从来就没有承认过那桩婚事,而且我已经和母后说了,我以后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母后也同意了。” “本来嘛,哪有还没生下来就给人订了亲的,母后当时一定是因为怀着身孕才头脑不清的,父皇就不同意这桩婚事。”李嘉仪又道。 林凡越听便觉得心里越难受,他像是受了什么羞辱一样,再也忍不下去了,然后走了出去,恼羞成怒地道:“我林凡也从未承认过和你的婚事,嘉仪公主的驸马,我林凡可做不来。” 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恼羞成怒,只是当他说完这句话,他的心里并没有觉得好受。 他的话并没有激怒李嘉仪,李嘉仪笑了笑,他知道李嘉仪一向好看,可是此时她冲着他一笑,即便是冷笑,他却觉得自己也像是丢了魂一样。 “林公子放心,我已经有自己喜欢的人了,所以林公子你不会成为我的驸马的,我也怕我那嘉仪宫太小,招不来林公子这样的乘龙快婿啊。”李嘉仪笑眯眯地说完,虽然也同他的话一样冷嘲热讽,可是情绪却平静的很。 “哥,长青就要来找我了,我先走了。”李嘉仪说完那话,那目光就片刻没停留在他脸上,和李嘉佑说了一声便走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李嘉仪的背影,只觉得恨不得将她抓到自己面前,问问她刚刚那句话的意思,他觉得自己就要气炸了,可是即使要气炸了,他也要强忍着。 李嘉佑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我也会和母后说的。” 他站在原地,只觉得嘴里发苦。 之后有一段时间他都没有进宫,也没有出家门,只是闷在屋子里,话也不爱说。但是其实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情绪这样低落,只是一想到一进宫就会看见李嘉仪看着顾长青那笑盈盈的模样,他就觉得生气,很生气! 几日后,蓝妖儿进宫去看庄予兮,正好说到了孩子们的婚事上。 蓝妖儿从小就喜欢李嘉仪,只是她也知道自己的儿子从小就排斥李嘉仪,所以当庄予兮说让孩子们自己决定时,她也马上同意了。 蓝妖儿回到家,林凡还是像前几天一样闷在自己的屋子里,蓝妖儿进去时,他正提着笔发呆,画了一半的山水图上滴了好几滴墨水,破坏了一幅好画。 蓝妖儿轻声咳了一声,林凡回过神,然后看见自己的画,有些丧气地放下了笔,将画胡乱揉成一团,仍到了一旁。 “凡儿,娘亲今日进宫了,特意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蓝妖儿笑着道,她心里想,凡儿知道这个消息一定十分的开心。 林凡看向自己的母亲,难道是婚事定了吗?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抑制不住地激动了起来。 “你和嘉仪的婚事我们大人决定不掺合了,你以后若是喜欢了哪家的姑娘,尽管和娘说。”蓝妖儿拍了拍林凡的胳膊,一脸的温柔。 林凡的心猛地坠了下去,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娘亲。 “凡儿?”蓝妖儿见林凡有些出神,轻声喊了一声。 林凡猛地回过神,也不管自己的娘亲在,不管不顾地冲出了屋子。 蓝妖儿被林凡弄得一怔,然后便只看见自己儿子的一个衣角。 难道是凡儿有了心上人,所以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急不可待地去告诉人家姑娘了? 146.第146章 崩溃竹马 <!--章节内容开始-->林凡哪里知道自己母亲心中的的想法,他甚至连自己心里的想法都不知道,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一声,就是进宫,找李嘉仪,问问她是不是真的取消了婚事,问问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别人了! 所以他一路上狂奔进宫,那架势吓得守卫宫门的侍卫都没敢上前和他搭话。 他直接奔着李嘉仪的嘉仪宫而去,虽然他知道李嘉仪一般不在自己的屋子里待着,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她会在哪里。 他的出现让嘉仪宫的宫女们吃了一惊,而当他看见李嘉仪的贴身宫女时他确定李嘉仪就在宫中。 “我要见公主。”他向着李嘉仪的贴身宫女道。 那宫女很快回过神,道:“公主现在不便见客,林公子……” 只是那宫女还没有说完,林凡便已经耐不住性子冲了进去。 那宫女一惊,忙追上林凡,想要拦住他,“林公子,您擅闯公主寝宫于理不合啊,您先在前厅等候,公主马上就出来了。” 林凡怒视了那宫女一眼,也不管她的劝说,直接推开了李嘉仪房间的门。 然后他只看见一个白皙优美的背,还伴有一道惊呼声。 等他回过神自己做了什么时,李嘉仪已经穿好了衣衫,怒气腾腾地向他走了过来。 “公主……”那宫女还是第一次看见李嘉仪如此的生气,吓得舌头都打结了。 “你出去。”李嘉仪沉声道,但是她却一直在看着林凡。 那宫女行了一礼,然后出了屋子。 林凡的脸和脖子都变成了粉红色,他不敢看李嘉仪的眼睛,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林凡,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擅闯公主寝宫我可以将你抓起来?”李嘉仪咬牙切齿地道,她不过是换一件衣服,竟被他看去了! 林凡来时的那股劲已经被刚刚的那一幕震得所剩无几,他微微垂着眸子,“我就是想问问,你……你……” 他支支吾吾了几声,然后抬起头,与李嘉仪对视,“你取消婚约了?” 李嘉仪被他弄得脑袋头疼了,她揉着太阳穴,一脸无奈地道:“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婚约,哪里来的取消一说。” 林凡一听,怒气也长了几分,“那你之前还叫了我好几年的小夫君,那算什么!耍人玩吗!” 李嘉仪一听他的话,笑了笑,“我在你眼里不是一直都是嚣张跋扈不可理喻的吗,耍人玩对我来说又算什么。” 林凡这下是彻底怒了,他怒视着李嘉仪,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李嘉仪却被他的样子逗得笑得更加的欢快,“林公子,你这个样子可是会让人误会你喜欢上我了,还是林公子真的喜欢上我了?” 林凡本来十分的生气,可是在听见李嘉仪的话时那怒气竟意外地消了,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中了一样,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既然林公子没话可说,那就请林公子出去吧,本公主要换衣服了。”李嘉仪笑眯眯地道。 林凡仍然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他张了张嘴,半天才挤出两个字,“不出。” 李嘉仪转过头看向他,却听见林凡又道:“你不告诉我你喜欢谁,我就不走。” 李嘉仪被林凡突然的无赖弄得有些无语。 “是顾长青吗,你和他接触的最多,是他吧。”林凡淡淡地道,只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李嘉仪蹙了蹙眉,“我喜欢谁为什么要告诉你?” 林凡看着她明丽的大眼睛,被她这句话堵得差点毙命。 “在我喊人之前,你快出去。”李嘉仪转过身,不去看他。 林凡看着李嘉仪优美的侧脸,竟不知那里来的勇气,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然后直接吻上了她粉嫩的嘴唇。 李嘉仪一惊,眨了眨眼睛。 林凡却突然觉得吻上她的感觉让他觉得踏实了许多,所以还加深了这个吻。 李嘉仪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终于回过神发生了什么,一把将林凡给推开了。 林凡被她一推,也回过了神,然后忍不住直直看着李嘉仪的嘴唇。 “你……林凡!你不要太过分!”李嘉仪彻底怒了,她喘着气,大喊道:“来人!把他给本公主抓起来!” 门外很快跑进来两名小公公,那两个小公公看了看李嘉仪又看了看林凡,只觉得气氛十分的怪异。 “还在看什么,把他抓起来,关进天牢!”李嘉仪怒声道。 那两个小公公不敢再耽搁,上前抓起了林凡,推着他将他带出了嘉仪宫。 等到出了嘉仪宫,林凡也平静了下来,然后他就跟着那两个小公公向天牢的方向走去。 那两个小公公自然也认得林凡,有些为难地道:“林公子,真的要去天牢吗?” 林凡面无表情地道:“去。” 小公公不知这二位发生了什么,也就不敢再多说,只能向着天牢走去。 等他们快到天牢时,李嘉仪的贴身宫女追了过来,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大喘气一边道:“林公子,我家公主让你出宫。公主还说,说不想再看见你。” 林凡看了看嘉仪宫的方向,静默了片刻,然后仍然转身向天牢走去。 “唉,林公子,我家公主已经不让你进天牢了,你这是为何……”宫女又向前追了两步。 可林凡根本不理会她的话,走到天牢门口,对着守卫天牢的狱卒道:“我冒犯了公主,公主下令让我到天牢受罚。” 狱卒互相看了看,这还是头一次见自己来坐牢的。 他们有的人认识林凡,听见他说是公主让他坐牢的,就想到可能是两人之间玩的一些小把戏,也没多问什么,将林凡带了进去,找了一间条件最好的牢房,将林凡关了进去。 当李嘉仪的宫女跑回去将林凡的举动说给李嘉仪时,李嘉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她想了想,马上向天牢而去。 这个林凡怎么总是和她做对,她都说了不用去天牢,他非要去!他是想让父皇和母后责罚她吗? 她一面想着,一面怒气冲冲地走着,然后直接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嘉仪。” 被她撞的人身形未动,倒是她差点坐到了地上,而在她听见那道声音时,也顾不得疼痛的额头,笑嘻嘻地道:“母后,您这是要去找父皇吗?” 147.第147章 腹黑竹马 <!--章节内容开始-->庄予兮一看她笑嘻嘻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又做了什么坏事,只是面上并没有表露,“嗯,去御书房。” 李嘉仪忙闪到一边,做出一个恭敬地动作,“母后,请。” 庄予兮点了点头,在李嘉仪的注目下,向李疏豫的书房走去。 李嘉仪舒了一口气,继续向天牢进发。 当李嘉仪走了一小段里,庄予兮则打发了跟着她的宫人,自己偷偷地跟着李嘉仪。 牢房里的林凡看见李嘉仪时并没有觉得惊讶,他面色平静地向李嘉仪行了一礼。 李嘉仪见他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很是恼怒,还真有想关他几天的冲动。 “你走吧。”她看着林凡,故意冷淡地道。 林凡没有说话。 李嘉仪挑了一下眉,“我说让你走,你怎么总是气我!” 林凡看着她因为愤怒微微发红的脸,仍然没有说话。 李嘉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要说话,只听见身后一道声音道:“嘉仪,你是不是又欺负小凡了?” 李嘉仪瞪了一眼林凡,然后转过头,笑盈盈地道:“哪有,我就是和林公子玩一玩,母后你就是偏心。” 庄予兮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向林凡。 出乎两人意料的是,林凡竟然突然跪了下来,然后一副认罪的样子,道:“请皇后娘娘明鉴,是林凡对公主做出不轨之事,公主罚林凡也是理所应当的。” 本来林凡这一番话听着像是为李嘉仪开脱,可是李嘉仪一听,却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该死的林凡,他怎么敢说出来! 果然,庄予兮听了他的话,然后看了一眼一脸涨红的李嘉仪,见她一副吃人的样子,又看向地上跪着的林凡,“既然你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你可有补救之法?” 林凡抬起头,看着庄予兮,十分认真地道:“林凡愿对公主负责,娶公主为妻。” 李嘉仪瞪大了眼睛,“谁、谁要你负责了!”然后她看向自己的母后,哀求道:“母后,我们两个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的,你不要当真,也不要听信他的话。” 林凡说完他想说的,就不再开口,而是等着庄予兮的判夺。 庄予兮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胡闹!这件事情很快就会传开,你以为你说没什么就没什么吗,你可是大周的公主!” 李嘉仪的小脸垮了下来,然后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林凡。 “小凡,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本宫要和皇上商量一下。”庄予兮对林凡的态度仍然和蔼。 林凡点了点头。 “你也回宫去,在我和你父皇没定下来怎么解决之前,你不准出嘉仪宫。”庄予兮又对李嘉仪道。 李嘉仪看了看地上的林凡,又看了看庄予兮,一跺脚走了。 李嘉仪一路气呼呼地回到嘉仪宫,也骂了林凡一路。 那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他以前总是想方设法地躲着她,而且总是一副不喜欢她的样子。好啊,她可不是非他林凡不可。而且他当她看不出那段时间他对她百般顺从其实都是装的吗! 所以,这两年来,她故意忽视他,冷落他,她要让他知道,她李嘉仪是有很多人喜欢的! 可是没想到,总是摆出一副不想娶她的样子的林凡竟然又反将了她一军! 怎么,又突然想娶了她了? 哼,他用这种方法休想让她嫁给他! 庄予兮是最了解自己女儿的,她当然看得出李嘉仪在意林凡,而她在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也知道了这是林凡故意的。 这两个小冤家明明互相喜欢却偏偏绕弯子,真是让人头疼。 可是就这样将嘉仪嫁了? 那么,嘉仪那丫头一定会将宫里掀个底朝天的。 那应该怎么办呢? 庄予兮和李疏豫商量好很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好方法,只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还是要委屈一下林凡了。 为了防止李嘉仪掀了皇宫的瓦,庄予兮告诉李嘉仪,只说这件事就当作是一场误会。而庄予兮对林凡也是这么说的,只不过无意中加了句,说有意将李嘉仪嫁到南楚去联姻。 其实联姻的事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虽然再过一阵子南楚的使者确实要来大周,可是就算他们想联姻,李疏豫也不会让李嘉仪去联姻的。 林凡在知道这一消息后又沉默了好几日,蓝妖儿本来以为要有儿媳了呢,可是没想到他竟又消沉了下来。 又过了一些时日,南楚的使团到来,没想到随行的还真有一位皇子,而且与李嘉仪年岁相仿。 林凡在听到这一消息时彻底慌了。 在吻了李嘉仪的那一天他就知道自己喜欢李嘉仪,他只是恨自己愚蠢,竟然这么多年才明白。他真的好怀念当初被李嘉仪缠着的日子。 所以,他想了很多,觉得就算被李嘉仪拒绝一万次,也没有在想到李嘉仪嫁给别人时要来得心痛。 所以时隔多日,他再次冲进了皇宫。 这次他直奔嘉仪宫却扑了一个空,问了嘉仪宫的宫人,她们却都不知道李嘉仪去了哪里。 他找遍了平时李嘉仪常去的地方,可是却都是一无所获。 终于,在途经御花园时,他听见了熟悉的欢笑声。 他的心微微下沉,果然,他看见李嘉仪正在和一个陌生男子说笑,而且笑得那样好看。 他冷眼打量着那陌生的男子,虽然他没见过,但是从年龄以及那一身的气度上可以猜到那人就是南楚的皇子。 他的心又向下沉了沉,突然觉得李嘉仪脸上的笑是那样的刺眼。 他压下心头的嫉妒,整了整衣冠,然后一脸淡然地走了过去。 李嘉仪在看见他是便收了脸上的笑,这让他的心更加的难受。 林凡先是向李嘉仪行了一礼,然后淡笑着看向那男子,态度有礼地道:“这位就是南楚的十六皇子吧。” 十六皇子点了点头,“这位是?” “在下林凡。”林凡笑着道。 “林公子。”十六皇子也是翩翩有礼的文雅男子。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那边有一个池塘,此时正是荷花开花的季节。”李嘉仪看着十六皇子,浅笑着道。 148.第148章 无赖竹马 <!--章节内容开始-->十六皇子点头,然后跟着李嘉仪去了荷塘。 林凡一直跟在李嘉仪身后,还不时和十六皇子聊几句,一派主人的作风。 李嘉仪在心里合计着,这个林凡突然进宫,而且又是一副谦谦公子的样子,一定是又想算计她了。 等到了荷塘,荷塘里已经安排好了一艘精美的小船,李嘉仪先请十六皇子上了船,然后她偷偷看了林凡一眼,想给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可是林凡却似乎对她的暗示一点也不懂,也跟着上了船。 李嘉仪又将他腹诽了一通,然后只能任命地让人开始划船。 荷塘上清风阵阵,风中夹杂着荷香,真是难得的好精致。 小船在荷花中慢慢前行,他们三人坐在船上喝茶聊天,看上去真是一派和谐景象。 只是真正和谐的应该只有十六皇子吧。 “周国的文化风俗真是与南楚相差甚远,若公主以后到南楚,十六一定带公主到大海里畅游一番。”十六皇子开怀地道。 李嘉仪从未见过大海,她只是听别人说起过,心中一直对大海很是向往,于是笑着道:“好啊,我以后一定要去看看大海。” 他们这本来是很普通的几句话,却让林凡的心再次起了波澜。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李嘉仪,目光幽深。 李嘉仪感觉到他的注视,转过头看向他,却被他的眼神弄得一怔,然后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收了笑,和十六皇子聊天也没有刚刚那样肆意了。 等到他们下了船,李嘉仪才发现自己的这一变化,然后她忍不住懊恼了起来。 怎么林凡的一个眼神就将她镇住了,真是没骨气啊没骨气! 她越想越觉得心里憋屈,恨不得抽自己一顿,就连原本带十六皇子欣赏皇宫的兴致都没了。 十六皇子见她兴致不足,以为她是走了许多路累到了,所以就提议让她回去休息,他们改天再游皇宫。 这也正合了李嘉仪的意,而且正好可以摆脱林凡,所以她就同意了。 她和十六皇子告别,安排了人将十六皇子送回去,然后便回了自己的嘉仪宫。可是没想到,她刚到门口,林凡便走了过来,而且她竟然没发现林凡偷偷跟了她一路! “我有话和你说。”林凡走到她面前,淡淡地道。 李嘉仪心想,她就知道林凡今天没安好心,她也想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于是道:“说吧。” “到里面去说。”林凡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刚刚真的怕李嘉仪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李嘉仪看了他一眼,然后率先走了进去,之后又屏退了所有的宫人。 “现在可以说了吧。”她坐了下来,自顾自倒了一杯茶。 林凡看着她不甚在意的模样,心里却紧张了起来。“那天的事情,是我鲁莽了。” 李嘉仪没想到他一张嘴就提到了那天的尴尬场景,口中的茶差点就喷了出来。 “可是,我不后悔那样做。” 林凡的下一句话,却是真正让她喷了出来。 她咳了咳,怒视着林凡,“你是过来耀武扬威的吗?” 林凡见她被呛到,想要上前帮她顺气,却还是稳住了脚步。 “我没有。”他上前两步,“嘉仪,我要娶你。” 李嘉仪砰地一声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虽然她比他矮一头,但是她的气势却是不输的,“林凡,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那件事情我根本不放在心上,要是按你那样说,那是不是任谁亲了我我都要嫁啊!” 林凡蹙了蹙眉,“我想娶你并不是因为那件事。” 不是因为那件事? 李嘉仪的心跳猛地加快了节奏。 “李嘉仪,我喜欢你。”林凡看着她的美目,一字一字地道。 李嘉仪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害她连他的话都没有听清。 可是她明明听见了啊,为什么却又好像没有听清,是不是她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看见李嘉仪怔怔望着自己的样子,林凡伸出手,抓住李嘉仪的肩膀,“嘉仪,从今以后,你想怎么欺负我都行,只是不要嫁给别人。” 李嘉仪猛地回过神,看着林凡的样子就像是见了鬼一样,“林凡,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虽然李嘉仪此时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但是她不知道,她这个样子却可爱极了。 林凡被她的样子弄得心情放松了一些,嘴角都情不自禁地染上了一丝笑意,“嘉仪,我说的都是真心的,不信,你可以一辈子监督我。” 李嘉仪平静了下来,她抿了抿唇,“这里是皇宫,你要对你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不然,就是欺君!” “那你可以验证一下,我是否欺君。”林凡冲着她笑了笑。 李嘉仪被他的笑晃得失神,然后她突然垂下眼帘,挣脱开林凡的手,向后退了一步,道:“我才不会上你的当,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好骗啊!” 林凡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想到过李嘉仪会不信,可是他此时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说服她。 可是想着想着,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从李嘉仪的话中可以看得出,其实她是喜欢自己的,是啊,她是喜欢自己的。 如果她不喜欢他,又何必说什么欺君之类的话,以她的脾气,早就将他打跑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又晴朗了起来,他勾出一抹笑,向前走了两步,“你要是不信,我就只能用行动证明了。” 说完,他不等李嘉仪有所反应,就低下头擒住了她的嘴唇。 他这次的吻和上次不同,上次只是浅尝辄止,而这次他却像是为了证明一样,吻得十分的专注热切。 李嘉仪被他的热情弄得有些晕头转向,渐渐的,沉沦其中。 林凡这一吻吻了许久,等到他抬起头看向李嘉仪时,李嘉仪的脸红得就像要烧起来,而她的眼睛则轻柔得像是一汪泉水,水润中带着一丝迷-离,撩-拨着他的心。 “嫁吗?”他唇角微勾,靠近她的耳畔,轻声道。 李嘉仪仍没回过神,迷蒙地看着他。 “没说话那就是同意了,我这就回家让他们准备婚事。”林凡又道。 李嘉仪在听到婚事时回过了神,她张了张嘴,可是林凡却又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嘴唇,然后心情很好的走了。 李嘉仪站在那里久久未动,许久后,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笑着,轻轻道:“无赖。” “不过我喜欢……” 149.第149章 婚礼进行 <!--章节内容开始-->林凡的动作十分的快,几日后,林家便向皇家提了亲,婚期也定了下来,就在七月二十八。 李嘉仪数了数,这还有不到一个月就七月二十八了,这是不是也太快了一点? 然而这对林凡来说已经够晚的了,若不是李疏豫压着,他本来是要把婚期定在七月十五的。 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可是忙坏了林家,毕竟娶的是公主,各个方面都要尽力做到最好,不然岂不是损了皇家的颜面。 庄予兮这段时间也没少操心,李嘉仪的嫁妆几乎每件都要经过她的手,虽然林家距离皇宫不远,但是女儿出嫁她的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 忙忙碌碌中,终于等到了七月二十八这一天,这应该是近些年宫里最热闹的一天。 林家的花轿早早便到了皇宫的大门,林凡坐在枣红色的骏马上,一身红色喜袍,英气逼人。 李嘉仪打扮妥当,向李疏豫和庄予兮行了礼,在宫里老嬷嬷的搀扶下进了轿子。 迎亲的队伍排了很长,一路吹吹打打到了林府,然后又被住持婚礼的司仪带着绕了林府转了一圈,之后等到了吉时,才被带到了正厅。 行过了拜堂礼,李嘉仪被带到了新房,李疏豫和庄予兮也没有急着回宫,今天难得的人全得很,除了林朝夫妇,李景晟夫妇,还有庄易林泽等老一辈也都在,他们坐在一桌,摒除了君臣之别。 等到酒宴进行到一半,一个多年未见的红色身影则笑着走了进来。 “看来我还是来晚了,没有看到嘉仪拜堂啊。”容卿夜仍然一副风流妖艳的模样,一如以前。 庄予兮见到他难得的觉得欢喜,“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了,礼到了就好,人到不到也没关系。” 听了庄予兮的调侃,白芷在一旁笑了笑,容卿夜却面不改色,“这是哪里话,怎么说我也是嘉仪的干爹,嘉仪小时候可是最喜欢我的。” 李疏豫干咳了一声。 不提嘉仪小时候还好,一提庄予兮更是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提,要不是你,嘉佑和嘉仪也不会从小就惹祸。” 容卿夜笑笑,“过奖、过奖。” 然后,惹来几个大白眼。 “干爹?”这时,李嘉佑和被灌了许多酒的林凡走了过来,李嘉仪看见容卿夜后,一脸的惊喜。 “嘉佑都长这么大了,什么时候干爹也能喝上嘉佑的喜酒啊。”容卿夜笑眯眯地捏了捏李嘉佑的俊脸。 李嘉佑也喝了很多酒,此时也是面色泛红,他笑呵呵地道:“等嘉佑成亲的时候,干爹一定要来。” “当然。”容卿夜笑得眉眼弯弯。 说完,李嘉佑又拉着容卿夜喝了几杯,因为多年未见,再次见面聊的话题也很多。 而最让李嘉佑觉得吃惊的是,干爹竟然还没有成亲! 容卿夜倒是没有在意,而且还摇了摇头,“难啊,真是太难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找到令我心动的女子。”说着,他凑近李嘉佑的耳畔,小声道:“若不是你爹,你娘嫁的人就是我了。” 李嘉佑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爹,嘿嘿一笑,“干爹,你还是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小心再被我父皇揍。” 容卿夜撇了一下嘴,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这时外面响起了吵杂之声,然后便有一队人涌了进来。 那些人都是匈奴人的衣着打扮,为首的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那少女身材高挑,体态轻盈,只是面上带着面纱,看不清长相。 那少女在人群中打量了一圈,然后将目光定在了庄予兮身上。 少女露在面纱外的眼神闪过一丝了然,然后从身后一名手下那里拿过一把长枪,一句话没有说便向庄予兮袭来。 众人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皆吃了一惊,而坐在庄予兮身旁的李疏豫则最为淡然,手一挥便打开了少女刺来的枪。 那少女很快稳住身形,似乎有些身手,然后恼怒地看着一眼李疏豫,再次向庄予兮而来。 庄予兮看出她是冲着自己来的,也大概猜出了她的身份,于是她拍了拍李疏豫的手臂,示意她自己来。 李疏豫见那少女不是庄予兮的对手,而庄予兮也许久没动手了,所以就退到了一边,让庄予兮活动一下。 几招下来,庄予兮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这少女的枪法与耶律洵如出一辙,想来一定是耶律洵的女儿。而且她的性子也是像足了耶律洵,一样的狂野不羁啊。 庄予兮并没有使出全力,几十招后,那少女不支,渐渐败下阵来。 即便是输了,那少女却并没有一丝的不快,她一把将枪扔给了自己的手下,然后摘下了面纱,对着庄予兮和李疏豫行了一礼,“耶律箐拜见周皇、皇后,此次耶律箐是代表父王特来恭贺贵国公主大婚的。” 庄予兮笑着轻扶了她一下,“多谢你父王,不知你父王进来可好?” “父王很好。”少女抬起头,俏丽的容貌中带着几分英气,眉眼中与耶律洵有几分相似。 庄予兮笑着点头,“那就好。” 那少女一双灵动的眼睛一直在打量着庄予兮,只是此时她似乎对庄予兮多了几分尊重和喜欢。 “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你们也累了,朕这就给你们安排住处。”李疏豫见那少女也打量了他,于是开口道。说完,他便吩咐了一旁的小安子安排了下去。 那少女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在对上李嘉佑疑惑的目光时她的目光猛然顿住了。 李嘉佑被她这一看,愣了愣,然后忙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他一开始只是好奇,为什么这个少女一上来就找母亲过招,而且父皇看上去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可是一对上那少女的目光,他却意外地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突然失灵了一下。 他心中突突跳着,总觉得自己很反常。 过了片刻,他抬起头看向那少女,却见那少女已经被小安子带走了。 一抹淡淡的失落从心头划过,可是他并没有发觉,然后继续拉着林凡喝酒。 耶律箐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向院子里看了看,她的唇角似乎微微挑了挑,然后转身出了林府。 150.第150章 永远在继续(大结局) <!--章节内容开始-->送走了耶律箐一行人,李疏豫和庄予兮也回了宫,剩下容卿夜和李嘉佑他们还在喝酒。 容卿夜的酒量一向好,直到林凡被人拉去了洞房,李嘉佑喝得趴下,他也仍然安然无恙。 看着呼呼大睡的李嘉佑,容卿夜觉得无聊,然后站起身,出了林府。 此时天色已经渐黑,京都的大街却热闹非凡。 他一个人走在繁华的大街上,竟突然生出了一些孤独之感。 孤独这个词他以前也经历过,可是他还是坚守他的原则,宁缺毋滥。 不远处迷离的灯火似是模糊了他的眼睛,他甩了甩头,然后笑了笑,看来自己也是醉了啊。 他继续缓步向前走去,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脚步其实有些虚浮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被一个人撞了一下,他向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 “你个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怎么吃完东西不给钱呢!” 他刚站稳,酒也醒了一些,便看见身前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被一个大汉攥住了手腕,那小姑娘挣扎着,似乎已经吓得哭了出来。 “对、对不起,我真的没有钱。”小姑娘小声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没钱?看你穿的衣服挺好的,竟然连一碗面钱都没有,谁信呐!”大汉继续扯着嗓门道。 “我真的没钱,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给你送过来。”小姑娘抽噎着道。 那大汉还要说什么,便看见一锭银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够吗?”容卿夜淡淡道。 那大汉看了看衣着华丽的容卿夜,拿起银子,又看了看那小姑娘,终于走了。 小姑娘捂着被攥疼的手腕,转过身,低着头,向着容卿夜道:“谢谢你,可是我没有钱还。” “不用还。”容卿夜轻轻说了一句,然后便绕过她继续向前走去。 他走了一段路,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然后便回过头,果然,那个小姑娘一路都在跟着他。 小姑娘见他转过头,忙吓得垂下了头。 外面的人真的太可怕了,她不应该自己跑出来的。她面前的这个人刚刚帮了她,他是不是就是好人? 小姑娘这样想着,所以就一直跟着容卿夜。 容卿夜走到小姑娘面前,害怕吓到她,故意放柔了声音,“姑娘,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小姑娘仍然垂着头,下手绞着衣角,用她一贯软糯的嗓音道:“你刚刚帮了我,你是好人。” 容卿夜被她的话逗乐,又恢复了那副风流的妖孽模样,轻笑着道:“小姑娘,就因为我刚刚帮了你,我就认为我是好人?你不怕我是故意帮你,然后想将你卖了?” 小姑娘一听他的话,猛地抬起脸,一双眼睛水盈盈的,煞是好看。 容卿夜被她突然的抬头弄得一怔,也霎时被她那双眸子吸引了过去。 美女他见过太多,可是这个小姑娘的美丽却还是让他觉得惊艳。 她明明长得是那种艳丽的美,可是偏偏却透着一股子沉静的味道,而她的眼睛,那里面的清澈甚至掩盖了魅惑的眼型。艳丽、沉静,清澈、魅惑,这原本明明是对立的气质,可是在她的身上却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小姑娘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似是被他刚刚的话吓到了。 他不忍心再吓她,笑了一下,“我骗你的,给你卖了也卖不了多少钱。” 其实并不是卖不了多少钱,而是那些钱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是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却难免其他人不见色起意。 “好了,走吧,我把你送回家,反正我也没事做。”他收了笑,难得的认真。 小姑娘面色一喜,果然,她遇见好人了。 她跑下山后,遇见的第一个好人。 她因为容卿夜的话好看的眸子亮了亮,可是突然面色又暗淡了下去。 “我迷路了,不知道家在哪里,我只知道自己住在山上的一座寺庙里。” “山上的寺庙?”容卿夜蹙了蹙眉,“京都附近很多山,寺庙也很多,你记不清是哪个寺庙了吗?” 小姑娘沮丧地摇了摇头,平时母亲都不让她出院子的,因为是女子,所以她和寺院里的和尚们也几乎没怎么说过话,父亲倒是偶尔出院子,可是却没有下过山。她一直都很好奇外面的世界,可是没想到外面的世界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外面的世界真是太可怕了。 她刚偷偷跑下山时,见到外面那么多人,那么多新奇的东西,所以就走着走着就迷路了,也不知自己走了多远。 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找不到回去了路了。 她向路上的人打听,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山、什么庙,那些人见她言语不清,就都不爱和她说话。 她下山一天了,什么东西都没吃,很饿很饿,所以就吃了一碗面。可是她身上根本就没有钱。 容卿夜见她沮丧的样子,又看了看天色,想了想,道:“现在天色也晚了,你先和我回家吧,明天我让人帮你找。” 小姑娘似乎对他还有所戒备,怕他真的把她卖了,有些犹豫地看着他。 容卿夜也不催她,只是静静看着她。 小姑娘内心挣扎了很久,娥眉蹙起,还是点了点头。 容卿夜笑笑,“走吧。”说完,继续向前走去。 小姑娘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 容卿夜害怕她跟不上自己的步子,故意放慢了脚步。 可能是容卿夜给了她很多安全感,所以当心里的恐惧散去,她的目光又渐渐的被周围的东西吸引。 容卿夜一直在留意着她的步伐,也感觉到她步子中的停顿。 他转过身,正好见她直直地看着一个卖糖人的小摊,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是满满的惊奇。 他的心突然就柔了下来,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问道:“想要吗?” 小姑娘看得太入迷,含糊不清地道:“嗯?” 容卿夜笑笑,起身走到摊子前,看着各样栩栩如生的糖人,转过头问道:“喜欢哪一个?” 小姑娘这时才回过神,高兴地跑到摊子前,仔仔细细将那些糖人打量了一遍,然后指了指一个兔子形状的糖人。 容卿夜宠溺地笑了笑,然后递了钱,拿起糖人递给她。 小姑娘仍然不可置信一般,过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接过糖人,生怕糖人坏掉。 这次容卿夜和她并肩而行,小姑娘一直看着手里的糖人,一脸满足的样子。 “这个是吃的。”容卿夜忍不住笑着道。 小姑娘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么好看的东西竟然是吃的? “你尝尝,不吃它也会化掉的。”容卿夜似乎被她的眼神给电了一下,只觉得心里痒痒的。 小姑娘半信半疑地轻轻舔了舔,然后她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 “是甜的!” 容卿夜心里越发变得柔软,“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眼睛弯弯,“楚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