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安宁公主 天下大事,分久必合,持续数十年的战乱,渐渐的偃旗息鼓,曾经的门阀林立,诸侯割据已不复存在,如今中原已只剩下青玄国和玥霄国的两相对峙。 至于北冥国,在中原人的眼中,曾经不过就是一个北方蛮族,虽善于骑射,马背游驰,终究登不上大雅之堂。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在他们数十年经久不息的战争中,这个不被中原人放在眼中的游牧民族,如今也结束了内部多个政权的纷争,渐渐的实现了民族内部的统一,北冥国,也就渐渐的呈现在了世人的眼中。 这样的局势,最头疼的应该就是青玄国了,它处在两国之间,虽然北冥国羽翼未丰,建国不久,加之中原人对北方蛮族的排斥之心,他们虽不曾对实力雄厚的青玄国轻举妄动,然而为了小利,边境的小战事依旧时常生。 在这样的境况下,本想对玥霄国动武的青玄国,不得不因担心自己的后方,而对玥霄国出兵之事迟迟不决,而玥霄国也想要拉拢北冥国,对青玄国形成夹击之势。 只是北冥国就如同草原的狼群,给人的感觉永远是喂不熟饿狼,他们理所应当的接受着两国使臣赠送的粮草布帛,却始终不肯对任何一方递上他们的橄榄枝。 此时正是六月,茂密的葱绿从脚下一直蔓延到了天际,似与楚天连成一脉,繁星般的野花,有的灿若金星,有的纤若红簪,绵延错落。一阵清风吹过,掀起层层绿浪,间或有鸟儿的鸣叫,感觉或宁静,或舒展。 “驾” 马蹄风驰电掣般的在草海中踏过,一个女子纤弱的身影,匍匐在马背上,双手紧紧的抓着缰绳,稳住身姿之后,她横体腾空,双足后翘,骏马腾飞。只是这刹那间的风姿,就让这如诗如画的景卷都成了这一人一马的陪衬。 “呦呜——”一声喝彩的口哨声响起,一个男子站在不远处,向马背上的女子挥手,男子穿着长袖高领的宽袍,披散不常打理的头,微微袒露的胸脯,有着北方民族特有的豪气。 女子听到男子的喝彩声,勒住缰绳,坐直身子,驱策着骏马漫步走向男子。 “巴图,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女子行至巴图的身前,纵身跳下马背,松开手中的缰绳,那白马就在她的身后,静静的吃起草来。 巴图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身白色的骑马装,腰间束着一条紫色的缎带,如墨如瀑的长在风中舞动,手臂自然下垂在如水蛇一样纤细的腰肢旁。 只是女子脸上的面纱,终究只能见弯弯的柳眉,清澈明亮的瞳孔,额头上皓若凝脂的雪白,讲述着这个女人一定有着无暇的肌肤。 巴图看到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子,眼中有一丝流光,似惊叹,又似惋惜。 “公主,听说青玄国派了使臣,应该快要到了,你要不要去看热闹?” 托娅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漠,目光抽离,却回间目光盈笑着看向吃草的马儿,纤细的手指,在马鬃上轻轻拂过,“这两年不是经常如此,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想安抚父王,不要在他们的身后用兵。而玥霄国,却会接踵而至,希望我们与其一同攻打青玄。但这场仗,无论两家谁输谁赢,一旦得胜的一天,哪有一个肯容得下我们?” “所以公主才会反对王和任何一人合作,只是每年收受两国的贿赂。” “没有办法,谁让我们是游牧民族,靠天吃饭,我们需要粮草布帛,储蓄力量,以应对不时之需。”托娅重新跳上了马背,一声策马的鞭挞声响起,那个曼妙的身姿,在巴图的眼前变得越来越小,就仿佛奔驰到了天际。 巴图看着消失的身影,粗犷的喉部出沉闷的叹息,转身策马离开。 ******************** 天边染上一抹耀眼的红霞,将碧天的蓝淹没,就连葱绿色的草地也放低了姿态,迎接着草原夜幕的降临,即便如此,这里的景色依旧盛世美卷。 托娅踱着马悠闲的从那片霞光中走来,即便是从小生活在这片草原上,这样的画卷依旧让她流连。 “安宁公主,你怎么才回来呀?”其其格接过托娅手中的缰绳。 “她们几个在那边做什么呢?”托娅看着不远处的几个女子,围在一起,不知在议论些什么,平日里她们都会恭候她的归来,而今日,她们竟将她这个公主彻底的忽略了。 托娅并不生气,只是好奇,是什么事情让这几个女子如此专注。 其其格嘟着嘴,对那几个人似乎有些不满,带着一丝责备的目光瞟了几人一眼,“还不是被一个中原人迷了心窍,我就不明白了,中原人有什么好,哪里像我们草原的男儿,勇猛、豪爽,就像草原的雄鹰。”其其格的眼中闪烁着甜蜜的光芒。 托娅眼中带着温暖的笑意,“这句话你不应该对着我说,应该说给你的巴图哥哥。” 其其格的脸颊绯红,娇嗔道,“公主,你又戏弄我。”说着简单的系好缰绳,“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去看看巴图哥哥回来没有。” 其其格一路跑去,犹如一只小兔子,在帐篷中穿梭,轻巧而灵动。 托娅轻轻的回望,几个侍女还沉浸在专注的议论中,脸颊绯红,如娇艳的花,在这个红霞满天的草原上,慢慢的绽放开来。 即便是这个草原上的公主,托娅也并不想破坏姑娘们此时此刻的少女怀春。 族人们今日心情奇好,自然是因为实力强劲的青玄国,给他们献上了大量的食物和酒,帐外堆砌了许多的肉,篝火也已经筑起,有些族人已经换上了盛装,可以看出这一次,她的父皇,北冥国的国君哈尔巴拉,对这次的使臣是相当特别的。 托娅轻轻的抬起手,透过那层面纱,轻抚自己右侧的脸颊,即便她也好奇,青玄国这次到底派了怎样的一个人来,但是,那跳动的火苗,热闹的景象,终究是不属于她的,她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尽量让自己的身形隐藏在悄悄爬上的黑夜里。 第二章 第一勇士 帐外族人们载歌载舞,热闹异常,即便是经常会篝火烤肉的他们,闹腾成这个样子,也是极其稀少的,即便托娅想要装作充耳不闻,但终究是抵不住一阵阵的喝彩声,轻轻的挑起帘幔,在黑暗中顿足。 在北冥王哈尔巴拉的身旁缓缓站起一名白衣素袍的男子,头高高束起,宽阔的肩膀,腰间一条淡蓝色的玉带,虽然只是背影,但是那挺直的脊背,却也隐隐的透着一股傲然之气。 “本王断不会为别人舞剑,如果桑干将军非要试试本王的武艺,不如我们就切磋一番。”白衣男子的声音很低沉,却带着一股魅惑的磁性。 桑干将军被誉为草原的雄鹰,是北冥的第一勇士,深得哈尔巴拉的器重,但此人极其好武,以力量著称,认为中原人所谓的武功不过是投机取巧的花拳绣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就是不堪一击的稻草人。即便托娅没有看到听到在这之前,生了什么事,却也可以猜测出,一定是桑干想让这个中原人舞剑,再对其羞辱一番。 托娅只道眼前的这个背影,太不懂得审时度势,这么轻易的就掉进桑干的陷阱,要知道,桑干是绝对不会对一个中原人手下留情,即使他不取对方的性命,但也一定会让对方非伤即残。 “三皇子果然痛快。”桑干大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正中,白衣男子的身量已经很高,却也比桑干矮了半分,再加之桑干虎背熊腰,一身黝黑的肌肤,在火光的照耀下,那结识的肌肉泛着油光。 白衣男子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桑干的正对面。两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原本健硕的身形,在桑干的面前也变得孱弱,本就白皙的玉指此刻显得有些惨白。 托娅听到桑干粗鲁的嗓门喊对方为三皇子,便明白自己的父汗这一次为何如此的隆重了,过去两年,青玄国派来的都是些稍有身份的使节,而这一次却把一国的皇子派到了这里,北冥虽不想为任何一方效力,却更没有必要对青玄国不敬。 不过看到父汗并未阻止桑干的鲁莽,便知道,自己的父汗也想试一试这个传说中十岁就被青龙帝因文治武功被封为赤炎王的三皇子楚亦晨有何本事。 与青玄国毗邻,北冥国的很多族人都听说过这个虽年轻却名号响亮的皇子,托娅并不否认,当桑干喊出三皇子的名号时,托娅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她虽暗暗的为眼前的男子捏了一把汗,却也很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和传说中一样厉害,还是只是被皇室的光辉包装出来的虚名而已。 “将军,请。”白衣男子优雅的做了一个手势。 “三皇子可以去那边挑一件武器,我知道你们中原人善使兵器,以免输了说我桑干欺负了你。”桑干的语气粗憨,然中气十足,眼中似乎胜负已分的志得意满,让在场的北冥武士悍然大笑,仿佛比武已经结束,却都忘记了尚未开始。 “早就听闻桑干将军是北冥第一勇士,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本王钦慕已久,今日终于有机会一睹风采,本王只想多领教一二,至于兵器,就用手中这副玉扇吧。” 托娅依旧看不到三皇子的容貌,然而透过他云淡风轻的口吻,托娅感受得到,比起桑干的粗鲁、自大,这个人由内而外隐隐透出的王者气息,竟然让她不能随波逐流的小觑了他。 这个人并不像她最初以为的一无所知,他既然知道桑干是北冥的第一勇士,那么他主动提出的应战,若不是他太过小看了桑干,那么就是他有绝对的把握击败桑干。 一阵轻风拂过,三皇子的衣袂微扬,他打开折扇,轻轻的扇动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楚亦晨用的扇子自然不会是一件凡物,那精雕细琢的玉面,散着淡淡的竹香,似远又近,只是明眼人也自然看得清,那扇子即便再名贵,也只是一把扇子,并非一把经过特殊加工的武器。 托娅即便看不到三皇子的容貌,也能从那些女人们爬满红霞的脸颊上遐想到一二。 对于北冥的武士来讲,三皇子的这一举动,不仅是挑衅,更是一种蔑视,桑干粗憨的笑声已无,眼中的轻视化作一股厉色,以托娅对桑干的了解,桑干已经被激怒了,如果说刚刚桑干只想辱没一番这个名声显赫的异族,那么此刻他的眼中凝结的是草原男儿不计后果的杀意,即便他是青玄国名声在外的赤炎王。 桑干的口中出一声暴呵,一双粗壮的手臂向近前的楚亦晨抓了过来,托娅心中一紧,一股细碎的汗珠从掌心溢出,她曾亲眼看见桑干的双手生生的捏碎敌人的骨头,若是他这一招得势,只怕名声赫赫的赤炎王,一双手臂便会被捏碎,成为一个废人。 只是这看似凶险的一招,却被三皇子轻松的化解,他足尖轻点,向后挪出半寸,身体后仰,在半空中做了一个华丽的回旋,如鬼魅一般的站在了桑干的身后,看似并未用力的用扇尖在桑干的背部轻轻一点,桑干庞大的身躯,竟身形不稳的向前踉跄了几步。 直到此刻,托娅才透过跳窜的火苗,看清了那使漫天星光都为之晦暗的容颜,以至于它们都羞愧的汇聚到他的眼中,凝聚成一个动人心魄的流光,他清浅的笑着,并非半招得势的喜色,似乎那灿若星辉的暖颜,本就该属于他。他的身上没有皇室子弟的浮华涌动,没有帝王血脉阴冷的刺骨寒冬,但那卓然天成的谪风仙骨,却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匍匐在地,想尊他为王。 桑干感觉自己蒙了羞,目眦尽裂,反身复攻,而楚亦晨如指缝中的沙,每次似乎就在桑干的手中,而每一次又都在不经意中流走。 桑干的体力在迅的流逝,呼吸变得急促,大口的喘着粗气,楚亦晨轻轻的扇动着玉扇,仿佛这场争斗从来都与他无关。 第三章 芳龄几何 即便胜负未分,这样的落差在北冥武士中也足以引起骚动,有些脾气暴躁的武士此刻已经按捺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虎拳紧握,牙齿磨的咯咯直响,然而即便如此,依旧压抑着自己内心想要冲上去帮忙的冲动。 因为在北冥,既然是比武,胜负全凭本事,以多欺少是他们所不耻的。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赤炎王是在有意消耗桑干的体力,只怕在这样下去,桑干恐怕连楚亦晨的衣袂都抓不到,就要将自己累垮了。 当所有人都以为楚亦晨会一直以这样的方式耗下去的时候,却不想他突然脚锋一转,如最开始那般站在了桑干的面前。 桑干的面部露出了一丝喜色,所有的人似乎都看到了一线胜算,桑干将全身的力气都汇集在比碗口还要粗大的拳头上,向三皇子的肩膀砸去。 只是这一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楚亦晨并没有绕开这足可断石的铁拳,而是同样伸出右臂,用自己的拳头硬生生的接住了桑干的拳头。 “嘭” 两个拳头碰撞在一起,似乎这血肉之躯也能擦出火花来,两个人在一瞬间分开,楚亦晨向后退了三步,而桑干竟倒退了十步才稳住了身形。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惊呆了,刚才的呼喊声陷入了死寂,北冥的族人谁会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幕呢,即便桑干的力量受到了一丝损耗,然而,不会有人怀疑,即便是这样的桑干,爆出的一拳也足以将一头壮年的老虎打死,可是他却毫无悬念的落败了,不论是武技还是他引以为傲的力量。 最先缓过神色的不是这些身外之人,而是桑干,他虽好武,却崇尚勇者,他上前单膝跪地,一双大手,交叠相扣,“桑干输的心服口服,赤炎王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这便是草原男儿,输得起,也放得下,之前在那些武者脸上流淌的轻蔑和怒意,随着桑干的一拜,化为乌有,托娅知道,在北冥族人的心中,已经认可了这样的男儿,这个明明可以一直靠武技取胜的中原男子,却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这场争斗。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得到他们的尊敬。 “桑干将军免礼,桑干将军何尝输与本王,别忘了本王的手中可是比你多了一样武器。”楚亦晨手中亮出手中闭合的玉扇,带着他固有的清浅的笑,在他的笑中,纯净的毫无杂质,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怀疑他的这一举动带有一丝的讽刺意味。 北冥的武士们悍然一笑,刚刚的激战都在一碗浓浓的烈酒中化为虚无,篝火撩的更旺,酒意酣畅的族人又开始新一轮的载歌载舞。 赤炎王楚亦晨重新坐回了席位,留给托娅的不过是一个残缺不全的背影,托娅长长的睫毛颤动,带着她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叹息,移出那团隐藏在月光下的黑,走回帐篷,一夜残梦,挥之不去的是楚亦晨孑然独立的身姿和俯视众生的倾世之颜。 ************************** “儿臣见过父汗。”看到一清早就走入她帐篷的哈尔巴拉,托娅走上前,挽着哈尔巴拉的胳膊,让他坐到了帐内的矮椅之上。 “父汗怎么这么早就来看儿臣了?” “你还敢说,我若是不早来,你这只小野马不知道又要跑到哪里去了。”哈尔巴拉的口吻中带着无尽的宠溺,眼神带着柔光,一双略有薄茧的手掌,轻轻的握着安宁公主纤细的手,“吾儿芳龄几何了?” 托娅眼中带着笑意,“父汗,你整日将儿臣的生辰挂在嘴边,怎么这会儿却问这样健忘的话呢?” 哈尔巴拉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托娅的手背,带着一声清浅的叹息,“十九岁了,早就过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托娅眼中的笑意在这时冻结、破碎,“父汗,不是说好的吗,就让儿臣永远守在你的身边,侍奉你,陪伴你。” 哈尔巴拉压制着脸部的愁云,却终究被岁月摧残的痕迹,披露在托娅的眼里。 “你昨天可曾见过青玄国的三皇子?”哈尔巴拉的话锋一转,那眼中的神色依旧如同往日的闲话家常。 托娅并未多想,只是据实的答道,“偶见他与桑干将军的比试,游刃有余,如蛇似龙,却不失王者之风。” “何以见得?” 托娅知道哈尔巴拉一定如她一样看的清楚,这一问,不过是在试探她到底看透了几分。 “以儿臣拙见,依赤炎王的身手,只需十招之内便可击败桑干将军,既不需要所谓的耗费体力,也不用以纯粹的力道相拼,他只是不想让桑干将军输的太难看,才多费了一些周章罢了。” 托娅说着,哈尔巴拉面带微笑赞同的点着头。 “他只是不想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又不想失了大国的风范。” “吾儿要是一个男儿身,父汗就可以学你一般,当一匹老野马喽!” “父汗又拿孩儿取笑。”托娅虽故作嗔怪,可是心中有一缕情绪在不断的泛滥,她也希望自己是一个男儿身,不是为了那璀璨的宝座,只是单纯的觉得,如果自己是一个男儿身,或许许多事情就可以看的平淡,都不会让人觉得那样的刺眼。 “好了,父汗还要再和三皇子谈些要事,别到处乱跑了,父汗的小野马。”哈尔巴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哀伤。 ******************** “公主——”其其格带着急促的喘息声,从外面闯了进来,完全忘记了应有的规矩。 “什么事情这么毛手毛脚的,就不怕我罚你。” 托娅此时正坐在床边,手中拿着一本书细细的翻看着,这是从青玄国带出来的书籍,是她特意吩咐那些混进青玄国的人回来时带给她翻阅的。 每次见族人给她带回几本来,她都视若珍宝,书中或气势磅礴,或隽永细腻的文字,每每读到,都让她的心为之颤动。 那个看似极近,又不可逾越的城墙背后,到底蕴藏着怎样的一番天地,托娅不得而知,她唯一知道的是,除了父汗宽大的胸怀,这个世界不会有别的男人能够包容这样的她。 第四章 心中的殇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其其格跃动到托娅的身前,抢过她手中的书卷,带着与她性情相符的焦躁,“我的好公主,你怎么还有心情看这些闲书,咱们的王疯了,他竟然要将你嫁到中原去。” 托娅原本对其其格的大呼小叫并未放在心上,可听她说完,脑中瞬间闪过清早父汗的话,竟也失了往日的从容,募然站起身来,向哈尔巴拉的大帐跑去,身边其其格尾随在侧。 “你是怎么知道的?”托娅一边疾步而行,一边询问着身侧的其其格。 “我刚才进账给大汗和使臣奉茶时听到的,公主,你不会真的嫁到中原吧?我不希望公主走。”一切还没有定论,其其格的眼中竟攥起了泪花。 此时已经到达帐外,托娅虽想安慰,却也没有了心思,帐外的守卫并没有阻拦,只是静静的看着公主站在门口。 是的,托娅没有急于冲进去问个究竟,因为帐中传出了话语声,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本王只有一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本王知道,你们青玄国一直希望与北冥保持良好的关系,现在本王给你们这个机会,迎娶安宁公主,这是本王唯一的条件。 ” “婚姻大事,请容我先回去禀告父皇,征询他的同意。不过,我想他一定会非常高兴,我已经与左相之女沈觅柔订有婚约,原本此行结束,便要奉旨完婚,恐怕我不适合做驸马人选,但是我还有好几个兄弟,他们各个都很优秀,大汗可否考虑?” 这个人的声音,托娅无需见人,便能听出是三皇子楚亦晨的,昨日尽管只是短短的几句,这富有磁性的嗓音,却已烙进了她的心里。 他已经有婚约了,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像他这般优秀的男子,爱慕他的女子不知道要有多少,可托娅依旧有想哭的冲动,他的婉拒像是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越来越痛。 “你尽管和青龙帝商量,但本王劝你尽快,以免本王改了主意,但本王还是那句话,本王不管你娶了谁,将要娶谁,本王认定的人选只有你,你的那些兄弟再优秀,也与我们北冥无干。”哈尔巴拉的嗓音有着草原之人特有的雄厚,也有着作为草原霸主的威严。 哈尔巴拉虽然没有把话说的更明,但是谁都可以听出,这里面是有威胁的成分,哈尔巴拉再拿北冥的态度,青玄国的边关安宁威胁楚亦晨,楚亦晨是个聪明人,自然也能够听到出来。 “大汗放心,青玄国一定会尽快给您答案,只是亦晨也请大汗能够三思。” 托娅知道,楚亦晨的这句三思,依旧是在婉拒,托娅眼中有苦涩,她明白没有人会愿意娶她,即便她是北冥的公主,即便哈尔巴拉将她捧在手心中,却依旧改变不了,她已经十九岁,却没有人愿意向父汗提亲娶她。 托娅无声的撩开帐幔,缓步的走向哈尔巴拉,看到托娅,哈尔巴拉的眼中有惊讶,但是更多的是疼惜和担忧,他本不希望这番交谈传进托娅的耳中,却终究还是伤了她的心。 托娅在与楚亦晨水平的位置站下脚步,虽然只是几步的距离,托娅也不敢直视楚亦晨的眼睛,因为她怕自己这一眼,就是深渊,她怕自己下一秒也会随了父汗,强迫他迎娶自己。 “安宁愿一生守在父汗身边,请父汗收回成命。”托娅轻轻的施礼。 “又说这样孩子气的话,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不要再说了,你出去吧,为父已经决定了。” 托娅没有动,她的手臂是颤动的,每抬起一寸,都仿佛有千金巨石在阻挠她,她的手缓缓的拂上脸上的面纱。 在外人的印象中,那个面纱如同长在托娅的脸上,融入她的骨中,那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可是如今她却想将它扯下,这其中的痛苦也只有她才真正感悟的到。 “安宁,你干什么?你住手。”哈尔巴拉看到托娅的举动,想要制止,因为他心里清楚,这对托娅来讲意味着什么,只是一切都已经晚了,那轻纱如同飘落的梨花,就那样看似不经意的落下。 楚亦晨和他身旁的使臣,清晰的看着那面纱滑落后映出的容颜。虽然只是侧颜,却有着令人窒息的美,小巧的鼻,轻薄的唇如同冬雪里绽放的梅花,娇艳却不突兀。 当面纱全部落下,当托娅轻轻的向楚亦晨的方向侧了一点身子,“啊——”这一声惊呼从楚亦晨身边的使臣口中出,虽短促,却也足够形成一把尖利的匕,刺穿托娅所有的顽强。 她看到楚亦晨依旧负手而立,眼中有一种无法言表的光晕闪过,眉梢轻微的抖动了一下,表情却极其镇定,托娅看到楚亦晨身边的使节,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下捂在嘴上的手,有些窘迫的看向哈尔巴拉和托娅。 只是哈尔巴拉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托娅,他眼中满满的心疼,这个可怜的孩子,是他内心最为柔软的地方。 托娅回给使臣一个不必介意的微笑,然而此刻最需要安抚的又何尝不是她,她轻轻的将那面纱重新戴好,“这半面疮痍,打我出生后便有了,父汗也曾找人诊治过,终究只是徒劳罢了,父汗是和你们开玩笑的,请使节不必放在心上。” “安宁——”哈尔巴拉的声音有些颤抖,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一心想为女儿寻找幸福的父亲。 “父汗,儿臣先退下了。”托娅没有勇气再站立在楚亦晨的面前,她尽量让自己看似从容的走出了营帐,一阵轻风拂面,将凝结在眼中的泪吹散。 她本无需做到这样的地步,只是唯有这样,或许才会断了所有人的念头,最重要的便是断了她自己的。 让一个男人如此轻易的闯进自己的心里,对托娅来说,就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一般,是她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幸福,是对自己的残忍。 又是一阵轻风略过,抚平的是眼角的泪,抚不平的是心中的殇。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五章 青玄圣旨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将自己放逐在辽阔的草原中,是托娅逃避忧伤的唯一方法,直到日暮已迟,托娅才缓缓的回到帐篷。 “公主,你跑到哪里去了,大王特别担心你,都派来人询问好多次了。”其其格蹲在托娅的膝旁,“那个赤炎王已经走了。” 托娅手指轻轻的攥紧,即便她在一瞬间轻咬了薄唇也不会被看见,“或许他就不该来。” 这是托娅心底的声音,如果他不出现,或许她就不会像现在这般难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她可以想的开,放的下了,可是他的出现,让她看清了自己内心的卑微,即便她是一个被父汗疼爱的公主。 其其格是她从小的玩伴,虽比她小几岁,可是却从来没有因为她脸上的疾患而轻视她,她纯真烂漫,会和她讲每天生的轶事,不会背后嘲讽她是皇室的怪胎。 儿时的她多想和族中的孩子一起玩耍,可是却因为她的脸都惊呼着做鸟兽散,从那时起一颗孤独的种子就在她的心底埋下,时常在提醒她,她是特别的,她与别人不同。 托娅以为,时间可以抚平她内心的悸动,可以让她彻底忘记那个本不该挑动她心弦的男人。 可是当她听说青玄国有使臣带着青龙帝的圣旨来见哈尔巴拉的时候,托娅的心却跳动的厉害。 她正视自己内心的卑微,可脑中却有无数只蜜蜂都在提醒她内心的期待,她希望那个圣旨中的内容与她有关,希望青龙帝将她许配给楚亦晨。 托娅虽然努力的克制自己内心的贪念,努力的提醒自己这样的事情不会落在她这样一张面容上,然而那不断膨胀的**,是她一个月来不消反涨的痴想。 楚亦晨如同长在她体内的毒瘤,她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 “公主,大汗找你。”一个侍女来传。 托娅的心跳加快,她的帐篷离哈尔巴拉的大帐并不远,可是这短短的距离,却也足以让托娅的脑中翻江倒海,她在思索,那个圣旨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会和楚亦晨有关吗?如果不是楚亦晨他断不会接受,如果是,她担得起吗? 托娅进入大帐的时候,只有哈尔巴拉在等着他,他的眼中有温暖的笑意,“安宁,来看看这个。” 哈尔巴拉向托娅招招手,托娅走上前,接过哈尔巴拉递过来的圣旨,上面的文字一点点的在托娅的眼前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酌安宁公主温柔谦和,风姿绰约,才德无双,实乃和亲之上上人选。特封为永和王妃,择日与三皇子楚亦晨结成秦晋之好,永固边疆。” 尽管这个猜测也在托娅的脑海中闪现过,可是真的成真时,托娅竟不知道自己要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 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父汗,眼中有迷茫也有渴望。 哈尔巴拉走近自己的女儿,轻轻的拍着她瘦弱的肩膀,“作为一个女人终归要有一个归宿,他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可是,父汗,他见过我的容貌,还同意娶我,不过是因为他们需要北冥的合作,你真的要将女儿嫁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吗?你应该清楚,没有人会爱上这样的我。”说到最后,托娅的声音有些微弱,虽然她不愿意承认,却终究无法逃避这样的事实。 “如果一个人只看重你的外貌,那么这样的人不嫁也罢,父汗觉得楚亦晨不会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我的女儿,相信父汗,即使你没有出众的外貌,但你有一颗值得所有人宠爱的心,父汗相信,你一定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 “难道你不想时常都能看到他吗?” “……” 如果说哈尔巴拉之前的话没有说动托娅分毫,那么最后这句可以时常看到他,却着实的触动了她的心。托娅并不奢望可以得到楚亦晨的垂目,然而哪怕再见到他一次,对托娅来讲,都觉得是上天的恩赐。 托娅睫毛微动,目光与哈尔巴拉交汇,哈尔巴拉传递给托娅一个鼓励的眼神,那里面是对托娅满满的祝福。 哈尔巴拉最初看到楚亦晨的时候,心中也是一震,莫名的喜欢,让他第一时间就将这个人和托娅联系到了一起。那时的他还算是一厢情愿。可是当看到托娅眼中闪动的光辉,看到她揭下不愿视人的真容,他便知道,托娅动了真心。 他第一次看到女儿的眼中有了对爱情的渴望,作为父亲,他想不惜一切为她争取,哪怕是靠武力逼迫来的婚姻,这是他亏欠托娅的,希望他的这个决定,可以弥补他心中多年来的自责。 “我会为你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让我的宝贝女儿风风光光的嫁到青玄国去,如果谁敢欺负你,父汗就算拼上北冥国,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托娅扑进哈尔巴拉的怀里,她知道,她的心已经从草原飞到了楚亦晨的身边,可是这一别,便不知今后的沧桑岁月还能否再见到自己的父汗,还能否有机会再回到这广袤的草原。 对于那个未知的国度,连自己都不被看好的未来,托娅的心有浓浓的离愁,还有深深的恐惧,可是这都不能阻挡她想要看到他的心愿。 托娅并不知道她的这个选择到底值不值得,或者说她已经失去了本该拥有的理智,楚亦晨就如同一块磁铁,不断的吸引她向前,哪怕前方是一团熊熊的烈火,她此刻也只想做那只飞蛾。 哈尔巴拉环抱着托娅,一双手臂是那样的用力,融进了他作为父亲所有的爱子之情。他又何尝舍得托娅离开自己,可是他毕竟不能守护她一辈子,也不舍得让她孤苦伶仃的过一辈子。 “如果你的母妃还活着,看到你出嫁,也一定会很开心吧。”哈尔巴拉的眼角有些湿润,这样的柔情似乎并不应该属于一位王者。 “儿臣好羡慕母妃,这一世能有你如此的爱过她,她一定很美吧!” “她是这天下最美的女子,而我却愧对了她的美,也愧对了你。”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六章 远嫁异国 从小到大,哈尔巴拉都很少在托娅的面前提起她的母妃,托娅虽然很想问,却也不敢提及,因为每次说到母妃,哈尔巴拉都会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伤悲。 也正是如此,托娅坚信,父汗一定十分的爱自己的母亲,因为对母妃的爱,即便自己是草原上最丑陋的女子,父汗也依旧疼爱她,将她视若珍宝。 ……………………………… 春暖乡如故,红妆待嫁时。 托娅在族人的祝福声中,坐上送亲的车帐,凝望自己的父汗,似乎一夜之间又苍老了几分。 这本该欢愉的场面,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托娅放下车帘,马车缓缓驶离,她没有勇气再多看一眼,她怕这一眼,变成永恒的眷恋。 这本是鸟语花香的季节,托娅却早已没有了赏风景的心情,她完全无法预知自己的的未来,也不知道要如何和她心怡的男子相处。 一个月的车程,托娅的车驾来到了两国的边界,前方响起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即便坐在马车中,托娅也能感受到地面微微的颤动。 御风疾驰的人马,扬起了漫天的尘土,一名高大魁梧,身着铠甲的男子,站到了托娅的马车前,“拜见安宁公主,我等奉皇上之命,特来迎接公主的车驾。” “各位辛苦了。” 托娅将手腕上的金镯子取了下来,透过车帘,递了出去,“给各位将士买些酒喝吧。” “多谢公主赏赐。” “天色尚早,就劳将军在前领路。” “莫将还有一事,劳请公主应允。”来者虽用了请字,托娅却听的出,在他的语气中并无敬意。 “将军请讲。” “公主既然已经到了青玄国的属地,还劳请让北冥的人马回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负责送亲的巴图横到车驾前,立在了来者的面前。 “千里送行,终须一别,巴图,带上我们的族人回去吧。”他们只是送亲的队伍,并非托娅的陪嫁,既然有青玄国的人马来接应,送到哪里又有何区别。 在托娅看来,青玄国的要求也并非无理,如果真的让巴图等人将她送到青玄国的皇城召晔,就等于将青玄国的腹地暴露在外族的面前,如果有一天北冥来袭,岂不是自找麻烦。 “可是公主——” “回去吧,他们会照顾好本宫的。” 巴图虽然不放心将安宁公主一个人交予青玄国的人,可是公主既然已经有命,如果自己非要坚持,惹恼了青玄国的人,万一起了冲突,对公主来讲一定不会是一件好事。 “公主保重。”巴图带着所有送亲的队伍离开,除了两个常年服侍她的侍女,托娅的身边已完全换成了青玄国的人。 又是一日的车程,他们的车驾终于穿过了那座高大的城池,进入了青玄国的边城——郢城。 仪态使然,即便托娅有再多的好奇,也不敢太过冒失,只能凭借着偶尔吹开的一点帘幔,来欣赏这一座和她的认知完全不同的地方。 这里人群往来频繁,有整齐的街道,房屋一间挨着一间,有人在街上叫卖,在这里没有帐篷,就连他们身上的服装看上去也很考究。 此时,他们的车驾已经到了驿馆,“安宁公主,今日我们就先在这里休息,这里有些简陋,请公主不要介意。” “有劳连将军。” 即便是连将军口中的简陋,在托娅看来已经是极好的了,这里的摆设虽简单,却也很考究,应该是被刻意的收拾过了。若非冬日回到北冥的腹地——雪寒宫,平日的游牧生活,就不及这里舒服了。 简单的用过晚膳,托娅便歇息了,第二日一早,连将军便来催促赶路。 出了郢城,进入荒郊之地,马车上的颠簸,让托娅有了一些倦意,本可闭目养神,可不知为何,托娅的心中有隐隐的不安。 从小生活在草原,对危险的气息一向都有着敏锐的嗅觉,托娅轻轻挑起车帘,掀起一条细缝,道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林,看上去异常的宁静。 几道矫捷的身影,从树林中掠出,手中的快刀,直奔托娅的车驾劈斩过来。 车驾旁的侍卫身经百战,反应极快,迅的迎了上去,将那要斩过来的刀截在了半空。原本井然有序的队伍一下子变得混乱,跟随车驾的应侍如同受了惊吓的鹿群,四处乱串。顷刻之间便有人倒在血泊中。 黑衣人渐渐占了劣势,剩余的十几人向树林中遁走,“追”连将军一声令下,所有的士兵竟都跟随他去追击刺客,将更随她的两个女侍和安宁公主独自留在了马车中。 托娅柳眉微蹙,总觉得哪里不对,当护卫的身影淹没在树林中,一声细微的剑啸声,划破本就躁动的空气,直奔托娅的面门而来。 此刻,托娅已经无法安坐在马车中,车帘扬起,一条亮银色的软鞭如视机而动的蛇,从托娅的衣袖中射出,缠绕在剑身之上,托娅将软鞭向后一拽,身子借力腾空,在空中翻转,躲过了这突然的一击。 两人对视而站,即使都蒙着面,但是从对方的眼神中,托娅也看出了其中的惊讶,很显然,对方没有想到,一个堂堂的公主,并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娇弱女子,仅仅是一招,便也可以看出,此女身手不凡。 一袭红裙无风自动,面庞上红色的面纱给托娅增添了一股迫人的神秘。只是对方是一个行刺高手,再多的变故也不足以扰乱对方的意志。 一柄利剑,一条软鞭,瞬间纠缠一处,刺客有些头痛,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托娅是一个用鞭高手,一条软鞭在其手中如活了一般,无论他攻击的角度多么刁钻,手中的剑都会被其缠绕。 不知为何,在这样瞬间杀伐的时刻,托娅的脑中却浮现出了楚亦晨的翩然身姿,或许是因为她不想死在这里,因为她还没有再见上他一面;或许…… 托娅完全临摹着楚亦晨的招式,足尖轻点,向后挪出半寸,身体后仰,在半空中做了一个华丽的回旋。 第七章 一路凶险 刺客还没反应过来这突然间变换的一招,托娅手中的软鞭就已经缠上对付的脚裸,刺客惊愕之下,想要摆脱,却被托娅一拉,摔倒在地上。 托娅在靴中拿出一把镶有宝石的精巧匕,抵在刺客的喉部,“是谁想要我的命?” 刺客目光一厉,瞬间就失去了色彩,托娅急忙扯下对方的面巾,可为时已晚,刺客已经咬碎了口中的药丸。 “竟是个死士。”托娅站起身,看着地上的尸体,眼中有些黯然,她只是想时常看到他而已,却从没有想过有人不希望她来。 从树林里传来马蹄声,托娅可以听出,是连将军折返回来了,偶然垂目间,却见脚下刺客的怀中,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她的眼睛。 俯身取出,是块小巧的令牌,托娅急忙藏匿于衣袖中,又将刺客的面巾戴好,一个腾身,如同九天的玄女,飞入车内,车帘再次落下,好似什么都没有生过。 此时连将军的坐骑已经来到车驾的近前,没有一句询问,竟大胆的挑开托娅的车帘,四目相对,托娅清晰的读懂了连将军眼中的费解,目光凝结着寒意,“属下冒昧,属下只是担心公主的安危,请公主见谅。” “连将军保护本宫有功,何来冒昧一说,这里杀戮太重,本宫心有余悸,还请将军启程。 ” “出” 透过车帘,托娅目光依旧暗暗的注视着连将军的举动,他坐在马背上,双眉有些拧着,脸上并不好看,偶然回头向那些死尸望去,像是在寻找什么。 托娅从衣袖中取出那块小巧的令牌,竟然是金质的,能做到这一步的恐怕是一个身份及其高贵之人,令牌的背面,有一个“襄”字,托娅暗道,看来这个刺客并非无迹可寻。 虽然托娅对连将军的举止有所警惕,可是毕竟没有证据,妄自评论终不是什么善举,此事还需慢慢查证。 托娅对自己的侍女已经做过交代,不让她们将后来被袭的事情告诉连将军等人,只说什么也没有生。 服毒的刺客武功已是不俗,如果让有心的人知道她懂武功,只怕以后派来的会更加难以应付。 这往后的日子里托娅在饮食上也格外的小心,通常暗中用银饰试过才会服用,竟真的有两次试出毒来,然而托娅并未声张,只装作什么都未曾生。 她细心的观察连将军,这两次之中竟未观察出他有之前的异色,倒是让托娅有些意外,心中疑雾更重。 按理说这连将军该是青龙帝楚天磊派来的人,然而楚天磊却并没有杀她的理由,她是北冥国的公主,是父汗的掌上明珠,如果她死在青玄国,对青玄可谓是没有半点好处,可是既然不是楚天磊,又会是谁? 或许只要知道这个令牌的主人,一切谜底便会揭开。 整整一月的时间,坐在摇晃的马车中,透过帘幔,一座高耸入云的巍峨城堡渐渐的映入眼帘,青玄国的国都——召晔。 作为中原的一方霸主,他们的都城果然非同凡响,高耸林立的酒楼,规格整齐的商铺,穿梭往来的商旅,装饰考究的马匹车驾。 托娅身边的两个侍女,此时已经是目不暇接,对于她们来讲,一切都是那样的新奇。 托娅被安置在城中的驿馆,到了这里,托娅才明白为什么连将军会说之前的简陋,只是一个驿馆,奢华度就已经远她在雪寒宫的用度。 与她们平日所用的器皿相比,中原的可谓及其精致,上面的雕花精巧细腻,活灵活现,托娅拿在手中把玩,竟有些爱不释手。 难怪中原人一直将他们视为未开化的民族,单是驿馆的所用便是如此,那么皇家的又当如何? 即以送到召晔,连将军也便功成身退,驿馆中换上了另一批护卫,身边更多了些女眷服侍。 “安宁公主,皇上派了太监告知,让您明日入宫觐见,今日便好生休息,以解旅途乏钝。” 次日梳洗打扮,在陪嫁的物品中找了几样精巧的饰细细的装点了一番。 “公主平日都不带这些东西的,今日怎么想起来用这些?”陪嫁的侍女乌日娜细心的为托娅佩戴着。 托娅嘴角含笑,眼中却有一丝无奈,自己毕竟是北冥的公主,即便自己不喜欢,也终究不能让人觉得寒酸。 被引领着进入昭和殿,雕龙的宝座之上,坐着一位威严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金色的龙袍,宽阔的肩膀,衬着如岩石般坚毅的面孔,眉宇间透着威仪,这就是让曾经诸多敌国闻风丧胆的青龙帝楚天磊。 托娅余光所到,一个身着藏青色蟒袍的高大身影映入眼帘,那如繁星汇集而成的美目,带着波澜不惊的平静,看着从昭和殿外缓步走来的托娅。 这一刻,托娅原本平静的心,再次起了波澜,脸颊开始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父汗说的没错,只有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才可以看到他。 “安宁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谢皇上。” “安宁公主长途跋涉,旅途辛苦,朕已叫人选了良辰吉日,就定在下各月的二十八日。” “有劳皇上费心,安宁但听安排。”托娅知道,面见一国之君带着面纱是一件不和礼数的事情,然而青龙帝并未责问,想必已经听楚亦晨说起过了。 几句形式上的寒暄,青龙帝便吩咐下人将托娅送回了驿馆,虽未敢在昭和殿正视楚亦晨,可在托娅的心中便已经很满足了。 按常理,皇上应该进行一次有文武大臣在场的正式召见才是,可是整个大殿里只有随身服侍的宫女太监和楚亦晨一个人而已,对待一个远嫁而来的和亲公主,今日的礼数未免太过轻薄了些,托娅苦笑,定是因为她的这张脸,实在不宜见人,只怕丢了皇室的颜面。 对于这些,她并没有什么可介怀的,只是不知,在楚亦晨的心中,是否和他的父亲青龙帝一样,将她视为有失脸面的存在。 倚窗而坐,窗外骄阳甚好,花香四溢,那些不需要面纱的人,笑起来的时候真美! 第八章 搜捕驿馆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公主,奴婢服侍您就寝吧?”乌日娜已经是第三次请示还在灯下夜读的托娅了。 托娅揉揉眼眶,看着乌日娜和苏日娜都有些乏了,不忍心再辛苦她们陪着,只好合了书,“中原的书还真是好看,一不小心就已经这么晚了。” “公主,我们来日方长,你又何必急在这一时,要是累坏了身子,才是得不偿失。”乌日娜一面帮托娅宽衣,一面劝说道,毕竟要是公主老是贪读到这么晚,岂不是伤身子。 “你们也去休息吧。”托娅看着两个丫头也实在是困了,便吩咐她们下去休息。 苏日娜熄了几盏灯,留了两盏,将火光调暗了些许,退了出去。 托娅刚阖眼,却听到驿馆外有很大的响动,步伐紧凑,好像有很多人。只听那声音越来越近,随即如雨点般的敲门声传来。 “开门,开门。” 驿馆的守门跑去开门,“谁啊,大半夜的。” 门吱嘎一声推开,“呦,李都统,这深更半夜的您到驿馆来是?” “我们在追拿一名要犯,他在这附近失踪了,有人看见他躲到了这里,我们是来搜人的。 ”李都统的声音有着武将特有的强横,还没有得到应允,就挥手让官兵开始搜查。 驿馆主事急忙拦阻,可是那些官兵哪里有肯听他的,“李都统,使不得啊,你可知这里住着什么人?你这样乱闯,就不怕对方怪罪吗?” “不就是个北方蛮子吗,有什么好怕的。”李都统冷哼一声。 外面的嘈杂声已经让托娅无法入眠,即便是她想当做充耳不闻,恐怕对方一会儿也不会给她装聋作哑的机会,搜查的官兵6续回到他身边禀报没有现,如今只剩下她和两个丫头的房间了。 “安宁公主,我们奉旨捉拿要犯,还请公主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搜查。” 托娅披上衣服,推开房门,站在院落之中,此时的驿馆已经被火把照耀的灯火通明,“李都统,本宫是北冥国的安宁公主,难道我的闺房你也要搜吗?还是你认为我会窝藏一名逃犯?” “公主殿下,我们只是例行公事,还请通融。”李都统仅仅是简单的抱了抱拳,全当是行过了礼。 托娅看着这个所谓的李都统,还真是表里如一的对她不敬。 “一个小小的都统,竟敢对本宫如此不敬,你是觉得本宫的身份低微,还是觉得本宫好欺负?”托娅一贯的吐气如兰,然而平淡的语气,却并没有降低这句话的威慑力。 李都统只是稍微收了一点儿气势,然而眼中的不敬之色却只深未减,“公主殿下若是问心无愧,就放我们进去看一眼,这个人我们是一定要捉到的。” “说来说去,李都统还是认为本宫会窝藏你们青玄国的逃犯,本宫开始好奇,是我们北冥国的兵马不够肥壮,还是皇上亲赐的永和王妃头号还不及一个都统?”托娅嘴角出一声冷哼,身体向旁边一侧,“但请李都统进去一观,但本宫也要说清楚,若是搜到人,要杀要罚悉听尊便,但若是搜不到人,本宫天亮必将面圣讨个说法,本宫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在你背后撑腰,给了你这样的胆子,敢对本宫不敬。” 原本气势汹汹的李都统,被托娅的一席话震慑,原想跨入房间的脚缩了回来。他看着托娅的眼睛,似乎想从那双眼眸中看出些什么。 那双眼中,除了平静还是平静,这样的平静让李玉没有了勇气,他自然知道搜不到人的后果,不管这个脸上带着面纱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传闻中的丑女,可是她的身份却是铁定的事实,若是她真的非要让青龙帝给她一个交代,就算他有再多的借口和理由,为了平复这个女人的情绪,牺牲他又有谁会眨眼。 李玉向后退了一步,拱手作揖,这个礼行的倒是周全了,“莫将刚才一时心急,冲撞了公主殿下,若有冒犯公主的地方,还请公主恕罪。” “看在你办差心切的份上,本宫可以饶了你这一回,但是若再有下次,本宫不敢保证,你可以全身而退。” “多谢公主体恤,莫将这就告辞,不影响公主休息。”李玉说完,对着身后的官兵一摆手,所有人就如同退却的潮水,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瞬间,小小的院落又恢复了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生过。 “公主,他们对您不敬,就是对北冥的不敬,我们要不要禀报大汗?”苏日娜向托娅请示道。 “只是一些办事不利的下人罢了,若是我们真跟他们动气,反而是我们失了气度,没事了,你们两个下去吧,苏日娜,本宫记得,本宫来的时候,父汗给本宫带了一个药匣,你还记得放在哪里了吗?” “公主,你要药匣做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苏日娜上下的打量着公主,刚才服侍她就寝的时候没现她生病啊。 “刚才被他们冲撞到了,我在那里放了一些安神的药,想拿出来用。” “我这就给公主拿去。”苏日娜跑进自己的房间,没片刻功夫就将药匣捧了过来。 托娅接过药匣,“你回房休息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公主,还是我服侍你用药吧。”苏日娜有些不放心,毕竟服侍了公主多年,公主一向没有这么娇弱过,但想想或许是因为到了异国他乡,水土不服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你下去吧。”苏日娜点点头,听话的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托娅捧着药匣,回到房中,房门在她的身后关上,一道门闩锁紧了房门,托娅将药匣放在桌子上,“出来吧,人已经走了。” 一阵静谧,呼吸声也可清晰的听见,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站在了托娅的身后,“原来你知道我在你的房中?” “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进来的时候起。” “你就不怕我杀你?” “现在的你,可杀不了我。”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九章 路遇歹人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 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托娅轻轻的转过身,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黑衣人也蒙着面,托娅虽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可是从对方的眼中,托娅还是看出了他眼中的好奇。 托娅瞄了一眼他的手臂,有血沿着他的袖口滴出,然而在他的额头上,没有一丝因疼痛而拧紧的纹理。 “虽然我不知道你武功如何,不过,你伤了右臂,而你又惯用右手使剑,所以猜想,你大打折扣的武功,我想保命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黑衣人看着桌子上的药匣,“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我好像并没有将血迹遗留在外面。” “长期生活在草原上的民族,对血腥和危险的警觉程度,远你们的想象。”托娅淡淡的回答道,她打开药匣,从里面找出一瓶止血药。 黑衣人看着托娅,“为什么要救我?” 托娅莞尔一笑,眼中闪动着清澈的光芒,“因为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 黑衣人的身子一震,但转瞬恢复如常,在托娅身旁的椅子上坐好,扯开右肩上的衣服,一个被血浸染的肩膀裸露出来。中 “关于你的传闻是真的吗?” “什么样的传闻?奇丑无比吗?传闻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而很不幸的是,这个传闻没有参假,他们说的没错,我很丑,丑到即便是一国的公主,也要靠威逼的手段才能嫁出去。”托娅一边为黑衣人包扎伤口,一边看似风轻云淡的调侃着自己,不知为何,她会对这个素未蒙面的黑衣人说这样的话。 “即便你是天仙美女又如何?不过是别人众多妻妾中的一个,看在你帮过我一次的份上,我好心劝你,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这里不适合你这样的人。”黑衣人将肩部的衣服拉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谢谢你的好言相劝,可是我有不想回头的理由,今晚你就在这里躲上一夜,明日我送你出去。”托娅将药匣盖好,将自己的床铺让给了黑衣人,而自己却只拿了一条单薄的毯子,坐到了桌边。 黑衣人倒是也不客气,就在托娅的床上睡了一夜。第二日,托娅吩咐驿馆的人给她备一辆马车。驿馆的人被托娅巧妙的支开,又让乌日娜帮忙驾驭马车。 托娅将黑衣人送至郊外,“我就将你送至于此,至于你以后的生死就看你个人的造化了,但是我也有一句话想要劝你,活着本就不易,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呢。” 黑衣人凝视了一眼托娅,从马车上跳下,掩入树林。网 “我们回去吧。” “公主,你为何要犯险救他?”乌日娜早起见公主的房中竟有官府要搜捕的人,一时也慌了神,庆幸昨日李都统没有闯进公主的房中,否则要真的搜出来,岂不是百口难辩。 “其实,我也不知道。”托娅轻叹一声,从马车上走下来,在草地上漫步,“今天天气不错,不知道父汗在做什么?” “我是不知道大汗在做什么,但是奴婢知道,如果这是在北冥,你一定又随性的骑马去了。” “骑马”托娅说出这两个字,眼中有阔别已久的向往之色,然而,在这里,有比骑马还让她向往的事,想到楚亦晨,托娅的眼中又浮现出一种别样的温柔。 “哼哼,看你还能往哪里跑,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不远处传来一阵吵杂声,“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的主意,你们难道都活够了吗?” “呦,还挺辣,活不活够是我们的事,但是今天,你先舒服了我们兄弟几个再说。”一阵淫笑声透过远处的一片树林,落入托娅的耳中。 托娅向声源处疾行,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这样的事,刚一步入林中,就见一名瘦弱纤细的男子被一群壮汉住。托娅微微皱眉,刚才听到声音的时候还以为是个女子。只是再仔细看的时候托娅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本僵滞的场面,却被托娅的笑声打破,所有人都不禁将目光投注在她的身上。 “今天艳福还真是不浅,又来了两个。”其中一个手握大刀的汉子扯着粗鲁的声音笑道。 托娅并没有理会那些色胆包天的壮汉,而是对着被围之人道:“小妹妹,难怪你会被这些人认出来,有女扮男装还带着耳环的吗?” 女子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耳朵,臊的脸色通红,心里暗道,难怪这些家伙一眼就认出我是女人,但嘴上还争强好胜地对托娅说道,“用你管,多管闲事。” 托娅只觉得眼前的女子甚是有趣,笑道:“既然如此,那我走喽?” “喂,记得帮我喊点儿人来。”女子对着托娅的背影喊道。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那十几个围着女子的壮汉分了一半的人出来,将托娅和乌日娜围在了中间。 “你干嘛要提醒他们?我本来是想去帮你叫人的,这下好,一个都别想走了。”托娅一摊手,假装责备的说道。 女子粉嫩的小嘴一嘟,觉得委屈,“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怕你丢下我不管吗!” “兄弟们,上!” “乌日娜,这几个就交给你吧。”托娅对身旁的乌日娜说了一声,便向女子所在的包围圈走去,想要阻拦托娅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生了什么事情,便被乌日娜打翻在地上。 “原来是个练家子,兄弟们,小心啦。” 乌日娜与周围的几个人战了起来,而那些扑向女子的,警觉的向走来的托娅攻击过来。托娅脚下身形微侧,一条软鞭不知何时已经攥在手中,软鞭挥洒出去,缠住对方一人的手腕,向后一拽,连人带刀一起飞了出去。 一时间,没人敢轻易上前,此时托娅走到女子身边,小女子眼中冒出惊喜的霞光,“女侠啊!”说完如同一只小鸟,雀跃着躲到托娅的身后。 “一起上!”几个壮汉一同挥舞着大刀,从四面向两个人砍了过来。 “蹲下。” “哦!”听到托娅的命令,女子反应很快,立刻蹲下身子,双手抱着脑袋。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十章 青玄公主 托娅足尖轻点,一条软鞭在她身体的带动下,快的打出一个圆形,狠狠的抽在几人身上,几人惨叫一声,向后退了几步。 “别给我手下留情,先把这个女人给我宰了。”为的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色心已无,杀心四起,手中的刀毫不留情,刀刀砍向要害。 托娅一面要护着女子,一面应对穷凶极恶的歹徒,一时间也是胜负难分。 身后传来马蹄声,扬起漫天尘土,托娅嘴角轻轻勾起,“步匀称,刚劲有力,是匹好马,应该是你的人到了吧!”托娅对着身后的女子说道。 “不看也能猜到?”女子一脸好奇的看着托娅,眼中的崇拜之色又多了几分,回头眺望,果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 女子蹦跳了起来,“你真是神了,真的是呀!九哥哥,我在这里呢,快来救我啊!”女子大声的喊了起来,几个歹人对付两个女人都已经及其吃力,处处落了下风,一听到又有人敢来,心下慌乱。 “撤”如同得了大赦,十几个人撒腿就跑。转眼马队到了眼前,“九哥哥,他们往那边跑了。” 女子指了指树林深处,“你们去给我追,敢打本公主的主意,老窝也给本公主端了。”女子颐指气使地对着跟来的人马说道。 那些人及其听话,顺着女子手指的方向追了过去,只有她口中的九哥哥没有动,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梓璇,你没事吧?” “我没事,多亏这位姑娘搭救。”被叫做梓璇的女子指了指一旁的托娅。 男子走到托娅面前,很有礼貌的拱手道,“多谢救了吾妹,在下感激不尽,请问姑娘贵姓,家住何处?等我和梓璇回去后,必准备厚礼相谢。” 托娅看着眼前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男子,一双眉眼含着笑意,一身锦衣布料上乘,然而谈吐却温润如玉,毫无达官显贵的高傲自持。 “只是举手之劳,公子和令妹不必放在心上,就此别过。”托娅救人只是出于本能,并没有想过讨谢或是赏赐,既然事情已了,就没有了继续留下来的必要。 “不行,我不准你走。”梓璇见托娅这样便要走,从身后抱住了托娅,牵制了她的行动,“你救了本公主的命,就是本公主的恩人,本公主可不想欠别人的人情,更何况,本公主连自己的恩人是谁都不知道。 一” 托娅听对方报了身份,不免脚下一顿,转过身上下打量起梓璇,“你说你是公主?” 楚梓璇看到托娅的样子,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身份吓到了,于是得意的环着双臂,扬着头道:“没错,我就是青玄国的十公主楚梓璇,所以你现在知道,自己救了一个多么了不得的人物,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的出,本公主都会尽量满足你。” 托娅看到楚梓璇的样子,不免觉得这个公主还真是刁蛮任性的可爱,不过能救了十公主托娅还是很高兴,不管怎么说,再过些日子,她就要嫁给楚亦晨,到那时她们两个之间就是真正的一家人。 看来早晚都是要认识的,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托娅道:“我是北冥国的安宁公主,你可以叫我托娅。” 托娅的话一出口,惊讶的反而成了楚梓璇和九皇子楚亦轩。 “你说什么?你真的是安宁公主?三哥的……” 托娅轻轻的点点头,“正是。” “原来你是我未来的嫂嫂!真是太好了!”楚梓璇惊讶之余并只剩下了兴奋,高兴的站到托娅的身边,手挽上托娅的胳膊,“难怪我看你这样亲切。” 托娅感叹,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的微妙,只是一瞬间的身份转化,就可以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的如此之近,就好像她与十公主之间,本该就是这种亲密无间的关系。 不过在托娅的心中还是很高兴,因为站在托娅面前的不是别人,是楚亦晨的亲人,或许是爱屋及乌的牵绊,托娅对他们两个人也是越看越喜欢,总觉得亲切异常。 此时追赶出去的人马已经折返,那些歹人自然跑不过这些训练有素的军人以及他们身下的战马,只有三个人被活着带了过来,而其他的人,不用问也知道,都已经被就地正法。 “你们还真是狗胆包天,连本公主也敢招惹,今日就是你们几个的死期。”楚梓璇看似刁蛮单纯,可是身体里毕竟流着皇家的血脉,面对杀伐之事确实一点儿也不含糊。手臂轻抬,手指一勾,几个侍从心领神会,连求饶都没来得及,就在手起刀落之间一命哀哉。 “慢~”托娅的拦阻还是晚了一步,几个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壮汉,此刻不过就是几具断了气的尸体。 “嫂嫂为何要阻止?这几个坏蛋刚才可是一点儿也未手下留情,莫非嫂嫂心慈手软了?”十公主看着托娅,以为她是见不得杀戮,害怕了血腥。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蹊跷,梓璇为何不审一审,他们是受了谁的指使。” 楚梓璇笑道,“不过就是几个色胆包天的歹人罢了,哪有什么幕后指使,嫂嫂我看你是想的太多了。” 托娅看着地上的尸体,眉头微微皱起。 “嫂嫂可是觉得哪里可疑?”一直未说话的九殿下,看着托娅眼神中的疑惑,不免开口询问。 “只是觉得,如果只是好色之徒,这城中出出入入的女子也不是少数,为何就偏偏盯着十公主不放?如果只是随意落草的劫匪山贼,大多是三脚猫的杂乱功夫,功底多半是参差不齐的,可是这十几个人,却像是受过专门的训练。”托娅说出心中的疑问。 “有吗?可是我看他们都被你打得落花流水的,就连你的丫鬟他们都打不过,也叫训练有素的吗?”楚梓璇并不懂武功,她只以为,这么多壮汉打不过两个女人,就是一群饭桶罢了,只是她并不知道,托娅从小习武,身为公主,能有资格给她受武的又怎么会是一般的凡夫俗子。 第十一章 异国友谊 至于乌日娜和苏日娜两个人,是哈尔巴拉特意为托娅挑选的侍女。因为托娅自身的缺陷,从小不喜与外人接触过多,也不喜欢身边有太多的人跟随,因此哈尔巴拉特意选了这两个武功不错的女人陪在托娅身边,即可服侍她,也可在危险的关头保护她。 托娅知道即便和楚梓璇说,她也未必听得明白,蹲下身子,手指捏开几个人的嘴巴,左右翻看,“看来审也是没用的,又是死士。” 九殿下也蹲下身查看了一番,在他们的口中确实现了还未来得及咬碎的药丸。 托娅看着这些人,不禁想起了当日刺杀她的一行人,不知道这两拨人的幕后指使是否是同一个人,可是托娅觉得只凭借一个药丸是无法判断的,毕竟很多培养死士的人,用的都是这一类的毒药。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本公主的主意!”楚梓璇听了托娅的分析,恼怒道,“要是让本公主查出是谁,本公主非让父皇扒了他的皮不可。” “公主可以想一想,平日里曾与什么人结过仇怨?”托娅提醒到。 “梓璇虽刁蛮任性了些,但也不至于有人想要她的性命,而且她平日并不经常出宫,即便是出宫很多时候也是偷着跑出来的,能知道她行踪的人也很少,怎么会生今天这样的事?”九殿下楚亦轩分析到。 托娅点点头,楚亦轩的推测也很有道理,“有两个方向殿下可以调查,第一如果这些人的目标真的是十公主,那么就可以从你所说的那几个知道十公主行踪的人里调查;第二种可能,这些人确实是死士,也是受了某些人的指使,只不过,目标并不是十公主,而是另有其人,十公主只不过是无意中被他们撞见了而已。” “九哥,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吧,如果查到了,一定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去监斩。”楚梓璇对九殿下说道。 “放心吧十妹,我一定会彻查此事的,敢对皇族动手,我倒要看看他长了几个胆子。”九殿下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今天的好兴致都被这些人搅扰了,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九殿下翻身上马,与随身兵士在前面带路,托娅则与楚梓璇同乘马车。 “嫂嫂,你武功可真好!” “我们的生活环境与你们不同,学一些防身的武艺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两个人毕竟第一次见面,还不是很熟悉,一时也找不到太多的话题,而楚梓璇却不喜欢这种相视无语的感觉,绞尽脑汁的想找一些话题。 中 楚梓璇看着托娅脸上的面纱,这个面纱让楚梓璇看不到托娅的面容,有点儿别扭,又觉得托娅很神秘。 她想起自己听到的一些传闻,据说北冥的公主是一个相貌极其丑陋的女人,可是今日楚梓璇看着托娅美妙的身形,清澈水亮的眼睛,雪白的肌肤,还有她如空谷幽兰一般的声音,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也很难让人将她与丑字联系在一起。 楚梓璇好奇的问道:“嫂嫂,我听传闻说,你的脸有缺陷,可是我怎么看,都感觉你是一个美人,外面传闻是假的吧?他们一定是嫉妒你长的好看对不对?” “原来我在召晔如此有名,有关我的传闻,除了我的外貌,似乎就没有其他的了。”托娅贝齿轻咬下唇,似乎所有见到她的人,心中都有这样的疑问,都想透过她的面纱,得到他们想要知道的答案。 “我确实丑陋,传言是真的。”托娅用了太多年的时间来接受自己的脸,又用太久的时间来正视身边人各色的眼神,然而要做到这样若无其事的对别人承认自己的缺陷,依旧很困难,即便自己装的再平淡,可是依旧骗不了自己的心。 楚梓璇得到了一个和她想象完全不同的答案,虽然她不愿意接受,也不愿相信,“嫂嫂,你是骗我的吧?你是逗我的吧?” 托娅手轻轻抚上面纱,她有些犹豫要不要给十公主看,不给她看,她不会相信,可给她看,她一定也会像其他人一样,或害怕、或疏离、或同情她,可是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托娅想要的。 踌躇片刻,托娅选择将面纱向下拉了少许,十公主可以看到一点儿疮痍,只是这一点点儿,就足以以微知著。 十公主倒吸了一口凉气,开始后悔自己的冒失,想对托娅道歉,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想要安慰托娅,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才合适。 楚梓璇眼中有惋惜,虽然这并不是托娅希望看到的,可是与其它情绪相比,这已经是极好的了。 托娅将面纱戴好,“没关系,不用介意。” 托娅看出楚梓璇眼中的局促,也明白她此刻心中的不安。 十公主和九殿下将托娅护送回驿馆,“嫂嫂,我以后能经常找你玩吗?” “当然,我很欢迎。”托娅很开心楚梓璇会这样说,即便是在北冥,主动找她玩的人也并不多,只有其其格总是不厌其烦的围着她打转。 没想到,刚到青玄国,就有人说要经常找她玩,而且这个人不仅是青玄国公主,更是楚亦晨的妹妹,她怎么会不高兴。 楚梓璇高兴的拥抱了一下托娅,“嫂嫂你真好,要是你的脸没有瑕疵,你就是最完美的。”楚梓璇说完此话,抱着托娅的手僵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头脑热说错了话。 “嫂嫂,对不起,你瞧我这张嘴,老是胡说八道的,你不会生我的气吧。”托娅看着楚梓璇满眼的自责,哪里舍得恼她,只怕疼惜还来不及。 “我会生气。” “啊?”楚梓璇更加愧疚难过,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托娅轻笑道,“如果你以后常来找我,我可以考虑不再生气。” “嫂嫂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喽?”听到托娅的话,楚梓璇转忧为喜。 “你说呢?”托娅觉得楚梓璇这个公主真的好单纯。 “那你愿意也教我武功吗?” “如果你觉得我的武功可以做你师父。” “哇,嫂嫂,我就知道你最好啦!”楚梓璇又一次扑进托娅的怀中。 第十二章 暗藏危机 托娅在驿馆等待结婚的日子中,并没有虚度光阴,为了做好楚亦晨的王妃,托娅或从书中,或从旁人处打听,青玄国的礼节和在这里的生活方式。10 46八 一68中Ⅺ文网Ⅻ 托娅了解到,这里的女人并不能像草原的女人一样,随心所欲的抛头露面,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女人,就更不能随随便便的出来了。 既然如此,托娅想趁着自己行动还算自由,在召晔转一转,看看这里的风俗习惯,生活方式。 托娅带着两个丫头,在召晔的大街小巷随意的逛着,到了午膳时间,见有个三层楼高的酒馆,生意兴隆,人流穿梭较多,询问之下才知道,这里是召晔最有名的酒楼。 据说中原人吃饭很考究,讲究色香味俱全,托娅也是好奇,便带着两个丫头进了酒楼,要了三楼一张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桌子的菜,那些菜的名字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就更别提是用什么食材做的了。 既来之则安之,托娅入了座,只等着小二上菜。 “姑娘,你看这里客满了,只有你这里还有一个位置,我可否在这里同坐?”一个穿着淡灰色宽袍的男子立在了托娅的对面。 托娅寻声抬头而视,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子,细长的眉斜入丝,狭长的眼,一头黑色的直披散在肩膀上,高挺的鼻,淡红色的嘴唇,给人的第一印象,像是从画卷中走出的妖魅。 托娅觉得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妖媚的有些不像人类,与楚亦晨的内敛不同,他浑身都散着一种独特的吸引力。 “对不起,你不能坐这里。”乌日娜代替托娅拒绝了眼前的男人。 “真是可惜,看来今日我没得吃喽!”男子四处环顾,有些惋惜的摇摇头,“听说这里的菜很有名。” “公子请坐吧。”托娅觉得让他一同坐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一个桌子用膳的两个陌生人,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听到托娅松了口,男子拱手道:“多谢姑娘美意。”便也不客气的一撩衣摆,坐了下来。 “姑娘可知道这里哪些菜比较好吃?” “不好意思,我也是第一次来,看来是不能为公子介绍了。” “那姑娘都点了哪些菜?”男子继续问道。 “你怎么那么多话啊?”一旁的苏日娜不耐烦的对男子说道。 男子并不生气,嘴角勾笑如妖魅,“这位姑娘不要多心,我只是想问问你们都点了些什么菜,我好与你们点的不同些,这样我们也能多尝几道岂不更好。” “谁要和你一起吃。”苏日娜有些不悦,这个人还真是得寸进尺。 托娅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这位公子说的也有些道理,乌日娜,我们都点了哪些菜?” 乌日娜将菜名报了一遍,男子听罢,就开始点菜,苏日娜原以为这个男人是要跟着她们蹭吃蹭喝,可是不想,这个男人点了很多菜,看上去出手很阔绰。 不多时,菜一道接着一道的布上了桌子,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倒也相下无言,男子吃罢,对着托娅拱手告辞,托娅轻轻点头,以作还礼。 苏日娜唤小二结账,小二赔笑道:“几位姑娘,刚才那位公子已经把账结过了。” “小哥,有劳能否帮我们算一下,我们本应花费多少银两。” “好嘞,你稍等。”小二下去,不多时又跑了回来,“回几位姑娘,你们本应花费二十一两。” “这么多,没想到那男的还挺大方。”一直没给男子好脸色的苏日娜,此刻倒是对那男人另眼相看了一番。 “我们走吧!”托娅带着两个丫头出了酒楼。 “公主,你为何让小二算账?” “我们和此人素不相识,没有理由让其为我们破费,日后若是有机会再见,将银子还给此人,也算互不相欠。” ………………………… “爷,就这么放她们走吗?”在刚刚的酒楼上,男子的身影再次出现,只不过这一次在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查出是谁想要对安宁公主下手了吗?”夜墨玹看着渐渐远去的托娅,对身边的男子问道。 “具体是何人还没有查出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是青玄国的人。” “有意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夜墨玹眼睛眯起,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爷,我们什么时候动手?”随从古风再次问道,“驿馆虽然不能与皇宫的守卫能力相比,但是再怎么说,在外面下手总比在驿馆下手来得容易。” “本王不想动手了。”夜墨玹坚定的说道。 “可是爷,我们这次来,不就是要除掉她,破坏北冥和青玄国联姻的吗,为何爷不动手了?”古风不解的问道。 “既然青玄国有人想要她死,为何要劳烦我们动手?如果北冥国知道是我们干的,肯定会协助青玄国对付我们,但是如果是青玄国的人自己下的手,古风将军,你觉得哈尔巴拉会怎么做?” 古风这才反悟过来,“还是爷高明,属下听说,哈尔巴拉一直视这个安宁公主为掌上明珠,如果青玄国杀了他的宝贝女儿,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配合我们,共同夹击青玄国。” 夜墨玹看着古风终于是开窍了,“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这些日子可否听说。” “爷说的可是安宁公主的容貌?”如今召晔成中有关这个安宁公主的传闻,最多的莫过于她长的是美是丑了。 “你觉得是真是假?” “这个微臣不得而知。” “如果传闻说的是真的,这个托娅公主长的奇丑无比,你觉得又会怎样?”夜墨玹有意的引导古风去思考。 “还会怎样,肯定不会受那个赤炎王的宠爱。”这么浅显的道理,古风认为自己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北冥国的掌上明珠,在青玄国备受冷落,以你对哈尔巴拉的了解,他又会如何?” 古风的眼睛明亮了起来,更为崇拜的看着夜墨玹,“还是爷英明,末将不及。” 第十三章 月夜黑影 “可是爷,如果她并不是传闻中的丑女呢?” “难道你不会将其变丑吗?”夜墨玹的语气如冰,浑身散的冷意,如从地狱走来一般。99 整日闲来无事,除了看些闲书也没有什么事可以打时间,此时夜色已晚,托娅早早的让两个丫头回房休息,而自己依旧手中执书。 耳边冷风袭来,托娅警觉的将身子微侧,一把飞镖贴着托娅的耳际,钉在了身后的柱子上。托娅顺着飞镖射来的方向,冲到院中。 只见屋顶上有人影闪过,托娅跃上屋顶,追踪投射人的踪迹。 追至空旷的荒地,黑衣人立于原地,一动不动,不再逃窜。托娅看到此人停了下来,脚步也放慢,站在了黑衣人的身后。 “你是谁?为何要引我出来?”托娅看着此人背影,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公主怎么知道我是要引你出来,而非要杀你?” “若要杀我,那支飞镖定当瞄准我的要害,难道你是希望我还你中午的饭钱?” “哈哈哈!我与公主只有一面之缘,穿成这个样子公主也能认出我来,在下还真是佩服。”夜墨玹转过身来,扯下脸上的黑色面巾,眼中带上一抹欣赏之色。 “本来是没有认出来的,只是公子说话的声音实在特别,让人过耳难忘。”在托娅听来,夜墨玹不仅长的如妖魅,就连他说话的声音,也如同妖魅一般,带着一种勾人心魄的魅惑。 “那公主觉得在下的声音是好听呢,还是不好听?”月光下的夜墨玹,眼中的月光,让他更显得魅惑了几分。 若不是托娅白天曾经见过此人,此时她一定会以为自己遇到了鬼魅。 “如魅如幻。” 夜墨玹勾起一侧的嘴角,闪过一丝魅笑,“听到公主这样说,在下倒是开心之至。” “原以为我们白天只是萍水相逢,还想着什么时候再遇到公子,将饭钱还于公子,此时看来,公子是有意接近,看来这饭钱倒也不必还了。只是不知公子深夜找我所为何事?” “公主这样一针见血还真是让在下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在下不过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喜好打抱不平,在下只是想劝公主一句,嫁入青玄国,如羊入虎口,不如趁着一切还来得及,早日回到北冥国去吧。” 夜墨玹看着眼前的托娅,白色的衣袂在风中轻轻的摆动,如谪仙一般,目色清澈而明亮,即便是有面纱遮挡,也不影响她给人带来的美感,反倒是多了几分神秘。 “你到底想说什么?” “难道公主忘记了路上遇刺一事?” 两个人在静谧的月色下对视,“你是谁?” “你的朋友。” “你是玥霄国的人?”其实不用眼前人的提醒,托娅已经开始怀疑是青玄国的人在窥视她的性命。 这些日子,托娅查过书籍,在青玄国和玥霄国,“襄”字的写法并不相同,而令牌上的襄字正是出自青玄国。虽然她还是没有想清楚,最急需北冥国合作的就是青玄国,但到底是什么原因,使青玄国的某些人想要她的性命。 “本来在下还想隐匿自己的身份,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公主识破了。”夜墨玹眼中的欣赏之色更重,“公主是如何看出来的?” “就算青玄国有人不喜欢这次的和亲,也会做在暗处,而像你这般做在明处的人,恐怕只会是玥霄国的人。” “墨玹真是越来越敬佩公主了,本王还以为你会与其它公主一样,是脑袋里装些不知何物的草包,而安宁公主你,彻底打破了我的常识。”夜墨玹毫不吝啬的对托娅表现出赞赏。 夜墨玹的身份,和他身后所代表的势力,说出几句言不由衷的恭维之语,自然不会让托娅当真,“其实最希望和亲失败的应该是你们玥霄国了,若是你现在对我动手,或许有机会引起北冥国和青玄国的反目。” 托娅自然不会希望自己死在夜墨玹的手中,如此说也不过是想要试探夜墨玹的动机,更何况,如果夜墨玹想要对她动手,她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 夜墨玹哂然一笑,“我并不否认我在这之前有杀你的念头,但是在和你一番对话之后,我觉得我很欣赏你,确切的说,我现我有点儿喜欢你,如果你愿意和我回玥霄国,我保证,会让你过的比在这里幸福。” 托娅哼笑,夜墨玹的这番话,在托娅的心中,没有一丝的可信之处,一个并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的人,竟然说喜欢她,她只是觉得可笑之至。 “看样子公主是不相信本王的话了。但是不管公主信也好,不信也罢,本王是认真的,不知道公主是否可以给本王一次机会。”夜墨玹眼神凝视着托娅,他倒是很想知道,那张面纱后面的脸,倒底是不是他所希望的那样,奇丑无比。 “你也是玥霄国的皇嗣,何必说这样违心的话,恐怕你也是好奇本公主是否和传言中的丑陋吻合。”或许是曾在楚亦晨的面前鼓足勇气摘掉过面纱的缘故,现在的托娅倒也没有了曾经的局促。 她的脸可以使许多人惊叫,害怕,她甚至可以想到,在这森冷的月下,夜墨玹恐怕会惊呼有鬼怪。 只是当夜墨玹看到托娅右侧的脸颊时,竟没有托娅想象到的任何一种神情,那双撒满月光的眼中,更多的却是几分惊喜。 托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还是说夜墨玹的定力和伪装能力好到乎常人的想象,当夜墨玹看到托娅的全容时,话语中带着一丝激动,“和我走吧,我带你回玥霄国,我会封你为妃,他日登基,你定为后。” “为了国家,你还真是什么都舍得下。”若不是知道夜墨玹的身份和目的,托娅一定会因为他的表白而感动几分,从小到大,哪一个看过她的人,不对她敬而远之,更何况是信誓旦旦的说要娶她。 夜墨玹目光闪烁,他知道,介于自己的身份,恐怕不管他表现出多么大的诚意,也终究难以让眼前的这个女人相信自己了。 第十四章 庙会巧遇 “看来不论本王怎么做,安宁公主都会认为本王是动机不良了。 ≥ 但是本王的话永远作数,不管什么时候,安宁公主后悔嫁予赤炎王,本王都愿意迎娶你为妻,本王可以对着我未来的皇位起誓。” 夜墨玹眼中的坚定就连托娅也不敢轻易的有所怀疑,但那又如何,楚亦晨也曾看过她的容貌,难道楚亦晨就愿意娶她,但依然接受了和亲。 她来到青玄国也有一些时日了,青龙帝不过只是简单的召见了她一次,足以表明青龙帝觉得她有损皇族颜面,但又不得不接受这门和亲的事实。 然而即便如此,让他们再重新选择多少次,他们也一定会答应这门亲事,因为托娅的身后,是整个北冥国,因为她在哈尔巴拉的心中,并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托娅相信夜墨玹也与所有人一样,因此对于夜墨玹的一番告白,只会让托娅觉得自己的可悲,如果她没有北冥国作为后盾,不要说嫁给自己所喜爱的男子,恐怕面对她的只会是孤独终老。 “既然你不动手,那今日的闲聊就到这里吧。”托娅戴好面纱,脚下轻功运转,遁入树林,淹没在月色之中。 “王爷”古风从暗影中走出,站在夜墨玹的身后。 “这世间的事,还真是奇妙。”夜墨玹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 “王爷,她可与传闻相同?” “即相同也不同。”夜墨玹依旧看着托娅消失的方向。 古风被夜墨玹的话弄的有些迷糊,“恕属下愚钝,听不懂王爷的意思。” “在那些肉眼凡胎人的眼中,安宁公主实在是奇丑无比,可在本王的眼中,她是一块美玉,终有一天,本王要让她成为我的女人。” “王爷喜欢丑女?”古风实在是无法理解,夜墨玹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喜欢奇丑无比的女人。 夜墨玹并不理会古风的质疑,仍旧是魅惑的笑着,“原以为闭月羞早已是失传的古方,没想到本王今日还有幸得见,只是不知道是谁对她下了这么狠的手段。” “闭月羞?是什么?”古风越听得糊涂,“可有方可医。” “当然!” “那万一被楚亦晨医好了,我们的计划岂不是……” “哈哈哈……”夜墨玹笑罢,目光一敛,“谁会愿意呢?她注定是我的。”夜墨玹一挥衣袖,向着与托娅相反的方向离开,原本的旷地上,徒留一片静寂。 …………………… “嫂嫂”门外传来楚梓璇清脆的声音。 托娅昨晚被夜墨玹搅扰过后,也是思虑了很久才睡着,所以今日起的有些迟了。 “梓璇,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托娅看到雀跃的楚梓璇,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她笑的如此开心。 “嫂嫂,今日是庙会,听说会非常的热闹,我特意向父王请了旨,让他允许我们同去,九哥哥在门外等着我们呢,你快换好衣服,我们走吧。” 托娅也是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说中原的庙会及其热闹,有机会可以一睹风采,托娅自然也不想错过,高兴的应了下来,简单的换洗了一下,便带着两个侍女随着楚梓璇上了马车。 一路上,有九殿下护着,两个人在马车上也是有说有笑。 赶了一个时辰的远路,马车终于在福山寺停了下来,此时正是晌午,绵延到山顶的石阶上人山人海,好生热闹。 托娅扶着楚梓璇一同下来了马车,九殿下楚亦轩也将马匹交予随从看管,两女一男一同随着人群登上了通往福山寺的石阶。 “平日里,闺阁女子是很少出门的,但是今日是庙会确不同了,很多大户人家的小姐也都会出来逛庙会,祈福上天垂怜,有求财的,有求姻缘的,也有求子的,总之,不管你有什么愿望,都可以求菩萨成全。”楚梓璇蹦蹦跳跳的上着台阶,一面对托娅解说道。 “真的灵吗?” “心诚则灵。”楚亦轩年纪与十公主相仿,一副孩子气的说出这句话时,托娅竟也觉得他很可爱。 进入寺院,迎面就可以看到一棵粗壮的大树上,挂满红色的布条,如同红色的垂柳一般,甚是好看,院内香火鼎盛,到处都是浓浓的焚香的味道。 “这棵是姻缘树,是祈求姻缘的,嫂嫂,你到那边将自己的名字和五哥的名字写在上面,然后抛到树上,如果抛上去了,就说明月老接受了你的愿望,一定会让你和五哥恩恩爱爱的。”楚梓璇鼓动着托娅,让托娅也去许愿。 “恩恩爱爱!”托娅自然也希望可以和楚亦晨恩恩爱爱,这是愿望,更是奢望,人力无法扭转,或许只能祈求神力了吧。 托娅被楚梓璇说动,虽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心中却也笃定了要去写一张。 “哈哈,莲儿,你看,我一下子就抛上去了。”一个美妙的声音传入耳中,女子的喜悦溢于言表,让托娅几人都不自觉的向着那个声音望去,想看一看这个幸运的女子是谁。 女子的脸仿佛上天恩赐的产物,美目涟涟,眼似皓月,肤若凝脂,唇若红缨,一身水粉色的衣裙,如水中绽放的莲花,妩媚妖娆,让人移不开眼。 托娅看着眼前的美人,身边的楚梓璇却放开了她的胳膊,迎上了眼前的女子,“沈觅柔,你怎么也来了?” “十公主,你也在啊?我是来许愿的。”沈觅柔看到十公主,脸上虽有喜色,却不似十公主那样,带着巧遇后的惊喜。 “许愿?”楚梓璇看看眼前的姻缘树,再看看沈觅柔,“沈姐姐,你许这个愿,恐怕不太合适了吧?” 沈觅柔对十公主的问话只是淡然一笑,并未放在心上,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尴尬,反而是看了看十公主身后的托娅,“这位是?” 楚梓璇站到托娅的身边,手再次挽起托娅的手臂,“这是我未来的嫂嫂,永和王妃。” 托娅很感激楚梓璇这样的护着她,向着她,这样的温暖和支持可谓难得,然而面对眼前这个女人,托娅的心终究是凉了一半。 第十五章 威名远播 托娅即便没有见过眼前的女子,但是她的名字却一直在她的心中萦绕,楚亦晨曾经婉拒哈尔巴拉的提婚时,就曾说过,他要迎娶左相的女儿沈觅柔。≧ 那个时候开始,托娅就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插足者,可如今沈觅柔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她又是那么的美,美的不可方物,与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果自己换做是楚亦晨,也一定会选择沈觅柔而不是自己才是。 “原来是安宁公主,我是左相之女沈觅柔。” 沈觅柔主动走近托娅,眼中含笑,轻轻施礼,“久仰公主大名,公主远嫁至此,若是生活上有不便之处,尽管来寻觅柔,觅柔定然会全力以赴。” 托娅没有想到,自己抢了她的未婚夫,可是沈觅柔还能如此随和的同她说话,眼中没有仇怨、没有敌意,这样的女子,倒也是世间少有。 托娅觉得,就算是换做自己,恐怕也不会有她这样的心胸和气度。 托娅颔,“多谢沈小姐的美意。” “嫂嫂,我们去祈福吧,站在这里说话多无趣。”楚梓璇拉着托娅离开,却没有叫上沈觅柔随行。 沈觅柔微微扬着下颚,看着三个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似笑非笑间,倒是另一种风情。 托娅看着手中楚梓璇塞给她的红绸,不用想来,也知道沈觅柔刚刚许的是什么愿望,那上面写了谁的名字。 若是这姻缘树真的灵验,此时蒙受祝福的也已经是沈觅柔和楚亦晨两个人,而自己又算什么呢。 她已经不想写了,但又顾忌十公主的纠缠,便只在红绸上写道:“得成比目何辞死,顾作鸳鸯不羡仙” 写成之后,便学着众人的样子,将那条红绸向空中一抛,红绸乖巧的挂在树上。十公主见了,拍着手高兴的笑着,就好似那个梦想成真的人是她自己一般。 托娅没了刚来时的兴致,静静的陪着九殿下和十公主在庙里转了一圈,看着他们遇神拜神,遇佛拜佛的样子,也不知道身为皇子公主的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需要神仙才能帮助实现的愿望。 托娅倒也没有一直看着,只是学着他们的样子,跪在地上,祈求佛祖保佑父汗哈尔巴拉健康安泰,至于自己,她没有什么信心,也不想为难佛祖,只求一切随缘了。 离开福山寺,已是下午,赶回召晔已入黄昏,“嫂嫂,你是不是不开心啦?” “没有不开心,只是觉得,自己破坏了别人的好姻缘,心中有些愧疚。” “原来你知道她?”楚梓璇只是看到托娅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却没有想到是因为这件事。 托娅点点头,“听人提起过,她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嫂嫂你不要放在心上,自古哪个王爷、皇上不是三妻四妾的,哪个身边没有几个美女,嫂嫂自要放宽心,你人这么好,五哥一定会很爱你的。” 托娅倒是能够听出楚梓璇是想安慰她,可是这个小丫头,从来安慰人的话都只会更加让人难过。 托娅看到她的样子,只觉纯真可爱,便也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既然已经选择,这样的悲悲喜喜,似乎也没有了过多的意义。 可是托娅依旧清楚的感觉,她与楚亦晨之间,有着一道她无法逾越的沟壑,否则这难以释怀的情愫又从何而来。 ………………………… “嫂嫂,嫂嫂!” 听到这个声音,托娅不禁哑然失笑,她的这个小姑还真是活泼可爱,从来都是先闻其声后见其人,不过有她在的日子还真是不寂寞,她这样的缠着自己,反而让托娅很开心,没有了一个人独处的寂寞。 “嫂嫂,今天我要和你隆重的介绍一个人。”楚梓璇笑面如花。 “到底是什么人让你激动成了这个样子?” “我六哥昨天晚上从边关回朝了,我都好久没有见过他了,我和九哥正要去军营看他,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好不好嫂嫂。” “六皇子?是十三岁就开始上阵杀敌的镇南王楚亦仁吗?” 在青龙帝的几个儿子中,除了赤炎王楚亦晨之外,就是这个六皇子楚亦仁名声在外了,北冥国也好,玥霄国也罢,对这两个皇子除了敌意以外,更多的便是敬佩。 年纪轻轻,就曾带领青玄国的将士大杀四方,立下赫赫功劳,就连北冥国在与青玄国的数次交锋中,也有很多次在这两个皇子的手中吃过亏。 那时候的托娅就常听父汗夸奖二子,说青龙帝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福分,生了这么两个儿子,那时候的托娅就很希望自己是个男儿,能有幸和他们一比高下。 如今世事轮回,她即将成为楚亦晨的妻子,而楚亦仁也即将成为她的小叔。 今日若是能有幸得见,自然是好的,托娅眼中也不免露出一丝期许之色。 “嫂嫂,你也听说过我六哥的名号?”听到托娅如此说,楚梓璇的腰杆挺的更直,好像托娅夸的是她一般。 “当然听过,六皇子和三皇子的名号在我们北冥国可是很响亮的。”托娅并不吝惜对他们的欣赏,她也相信父汗所夸赞的男子必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不过在北冥所传诵的也多是武功高强,善于行军布阵之人,至于那些文治出众的人,却很少在北冥有什么名号,这也与北冥崇尚武力有关。 “我就知道,我的三哥和六哥是人中之龙,将来一定还会有更大的成就。” 即便是两位皇子的妹妹,楚梓璇的眼中呈现的不只是血缘亲情的温暖,更多的是对两位皇子的崇拜。 楚梓璇越是如此,托娅的好奇心就是越浓,她似乎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既然你这么想他,那我们现在就去拜会一下你的六哥怎么样?” “好啊!”楚梓璇说风便是雨的,一把拽起托娅的手,兴奋的朝着外面跑去,托娅与九殿下也已经很熟了,便也没有太多拘谨,两个人相视一笑,托娅便同楚梓璇一同登上了马车。 第十六章 军营相知 营外守卫森严,虽然是在召晔,每个人的脸上也没有丝毫怠慢之色,即便是十公主和九殿下亲临,也是要经过严格的搜查才予以放行,由此可见,这个六皇子在严肃军纪这一点上做的可谓是滴水不漏。≥≧ 托娅暗自钦佩,静静的跟在九殿下的身后,以免惹人注目,毕竟自己是北冥国的人,进入军营之中,多少要避嫌才是。 有军士禀报说六皇子暂且不在营中,但是应该会很快回转,请九殿下和十公主耐心等待。几人无聊,便只是在营中随便转转。 身后有马蹄声响,向几个人的方向奔踏而来,托娅回眸,一名长披肩的男子,黑色的剑眉,深邃的眼眸,挺直的鼻,一双薄唇有些许的干裂,原本白皙的皮肤被风沙染成了古铜色,更增添了几分英气。 一身白色的甲胄,身后白色的披风飞扬,如九天战将一般,在托娅三人的面前勒住缰绳,他锐利的眼眸,没有在楚梓璇和楚亦轩的身上多做停留,而是在托娅的身上定住,眼眸微眯,如同在审视一名犯人。 “璇儿,越胡闹,怎么什么人可以带入军营。” 面对六皇子楚亦仁的斥责,楚梓璇也有些许尴尬,她和九殿下都没有想到,楚亦仁如此直接,在托娅的面前毫无避讳。 “六哥,安宁公主又不是外人,再过几日,就是大婚之期,她可是我们的嫂嫂啊!”楚梓璇担心托娅被这样提防,而心中难过,一只小手握上托娅的手,以示鼓励,暗示她不要放在心上。 其实托娅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进入军营并不妥,若不是好奇心作祟,她也断不会跟着楚梓璇胡闹。 “安宁公主以为本王的军营如何?” “本宫只是一介女流,对行军打仗之事一窍不通,这军营的好坏,自也不懂品评。” “听说北冥国的人,无论男女均善骑射,不知道安宁公主精于哪种?” 托娅能清晰的感觉到楚亦仁对她的警觉之心,作为长期驻守边关,时时都迎接战事生的将军,若没有这丝警觉之心反倒不正常了。 “不敢谈精通二字,只能说是略懂一二。” 楚亦仁伸出手,旁边的随从就将一副弓箭放在了楚亦仁的手中,楚亦仁将弓箭递向托娅,“若是公主不弃,可否让我等见识见识。” “嫂嫂,你就试试吗!你武功好,射箭应该也不会太差吧。”楚梓璇的一句武功好,让托娅不禁又感受到了楚亦仁眼中略过的光芒。 楚梓璇不明所以的再一旁鼓舞叫好,托娅也只能硬着头皮接过了楚亦仁手中的弓箭。对着远处的箭靶,搭弓射箭,一支羽箭呼啸而出,射在箭靶的边缘。 楚梓璇拍着手喝彩:“嫂嫂好棒,居然可以射中。” “并未射中靶心,你也叫好。”楚梓璇的这种喝彩,倒是让托娅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我看来,能射到靶子上就已经很难得了,至于靶心,未免太过苛责了。”楚梓璇觉得射箭还蛮好玩的,就拿过托娅手中的弓,也有模有样的学着托娅,瞄准起箭靶来。 “九弟,你的箭术可有长进?给六哥看看。”楚亦仁让楚亦轩在旁边的靶子处演示,楚亦轩及其听话的便去了另一个箭靶处。 楚亦仁脸上带着笑,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脚下却不动声色的站在了托娅的身边。 “我知道你刚才是故意射偏的,你这个女人心机还蛮重的,但是本王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只奉劝你一句,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我楚亦仁在,都休想打青玄国的主意。” 托娅淡淡一笑,“我不过是一介女子,箭法是否高明能改变什么,又能隐匿什么,我不过是不想太过张扬,锋芒毕露对我又有何益处?只会让我和我的容貌招惹更多的口舌是非罢了。” 楚亦仁将目光从九殿下的身上移开,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坦诚,有关她的传闻,他也听到一些,虽不知真假,但这一瞬间的交谈,却也让楚亦仁对托娅的敌意收敛了许多。 九殿下的箭法并不稳定,时好时坏,可以看出还是平日里疏于练习,至于楚梓璇就是叫人啼笑皆非了,别说射到箭靶上,她手中的羽箭就从来没有飞出那么远过,楚梓璇已经失去了耐性,将弓箭往地上一扔,嘟着嘴,整个人如泄气的皮球一样。 “还是嫂嫂厉害,我真是笨的要死。” 托娅上前安慰道:“人都是各有所长,何必在一件事情上论长短。” 其实楚梓璇的性格也不需要托娅过多的规劝,只需一会儿就自动痊愈了。 楚梓璇本来就是来看六皇子的,缠着六皇子教她骑马,还让六皇子为她执缰绳,这个时候托娅倒是可以看出楚亦仁对楚梓璇的宠爱,不论楚梓璇如何顽皮,楚亦仁都极好的耐性哄着她,不过托娅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楚梓璇的天真烂漫值得别人对她好。 此时的楚亦仁脸上没有了先前对她的警惕之色,只有作为兄长对手足的溺爱,托娅看着这一幕,不免觉得温馨,只可惜自己不及楚梓璇,有这样多的兄弟,只有一个未成年的弟弟,留在雪寒宫中抚养。 …………………… “三哥!” “六弟,你终于回来了。”楚亦晨看着眼前的六弟,目光及其温和,“我昨日在府中等了你一日,怎么你今日才过来。” “还不是被十妹那个丫头给拖住了,非让我教她骑马,你也知道她那个脾气,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点儿也没有长大。”楚亦仁提到楚梓璇无奈的笑道。 楚亦晨目光随和,眼神中自有一份亲情涌动。 “对了三哥,昨日我见到安宁公主了。” 提到安宁公主,楚亦晨的目光一沉,眼中的暖色已无,眼神深邃而悠远,让人看不透那里面藏着什么。 “外面都传安宁公主容貌有损,皇兄可知真伪?” “传言不虚,在北冥的时候我就见过,乍看之时,倒也是让人不忍直视。” 第十七章 洞房花烛 “三哥可会嫌弃嫂嫂?” 楚亦晨目光中似有一层晦暗不明的情愫扫过,聚焦于窗外的枝头,并未对楚亦仁做出任何回答。 “虽只是一场迫于无奈的逼婚,但是六弟还是要劝三哥一句,切勿以貌取人,嫂嫂虽容貌有损,然心慧目明,只交心,也可堪称佳偶,望三哥念及其只身在外,不要怠慢了人家。” 虽只是一面之缘,然托娅留给楚亦仁的印象却并不坏,或者说,托娅眼中淡淡的忧伤,让楚亦仁心中升起一抹怜惜。 纵然是一国公主,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名弱女子,心中的无可奈何未必就比男儿的少。 “六弟常年在外镇守边关,难得回来一趟,应该多为自己寻觅佳偶,倒关心起三哥是否能有个交心的妻子。” “六弟此次回来,就是为了参加三哥的大婚,当然要关心三哥的婚姻幸福。” “不过三哥也要把同样的话奉还给你,切莫以貌取人,以为别人可怜就同情心泛滥,到时候连怎么被骗的都不得而知。走,不说这些有的没的,先陪三哥喝一杯。” ………………………… 青玄国青龙纪二十三年八月二十八 大街小巷人头传动,红色的仪仗从驿馆绵延至赤炎王府。对召晔的百姓来讲,青玄国和北冥国的和亲是一件大喜事,这意味着青玄国的边关就此安宁。 一顶大红的花轿,一路抬至赤炎王府,敲锣打鼓的好生热闹,安宁公主的嫁妆也是一件美谈,一箱又一箱的抬进了王府,足见哈尔巴拉对安宁公主的疼爱。 满朝文武多来朝贺,托娅头戴大红盖头,在媒婆的带领下,经过了一道道中原的风俗,最终行过夫妻之礼,被引入洞房之中。 托娅坐于床头,手边即可摸到身下的瓜果,红枣花生等物,托娅在书中读到过,此意为早生贵子。 不知独坐了多久,红烛的余晖映衬着托娅微薄的倒影,听到门外传来稳健的脚步声,托娅的心打乱了原有的节奏。 门被推开,带着一股酒香,透过大红的盖头,一个身影在托娅的面前站立。 托娅知道这个气息便是她日思慕想的男子,楚亦晨拿起桌子上的玉如意,将托娅头上的盖头掀了去。 楚亦晨一声哼笑,将玉如意扔在桌子上,托娅的心像被刺了一下,托娅当然知道这哼笑背后的含义,别人家的丈夫揭开盖头,必是看到自己妻子动人的面孔,而楚亦晨呢,揭或是不揭,似乎都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在托娅的脸上,还罩着一块红色的面纱。 他终究是看不到她的脸,也没有什么好期待看到的。 可是失去盖头的托娅,却可以清楚的看到楚亦晨的脸,那张脸依旧貌若谪仙,带着她永远挥之不去的眷恋,和不能另其移开眼的光环,吸引着她一心想向他不断的靠近,只是他脸上的冰冷,却像是一个警告,警告着她,不可以靠的太近。 楚亦晨在托娅的身边坐下,两个人相对无言,就连早就备好的交杯酒,楚亦晨亦没有要与托娅同饮的意思。那些形式上的东西,早已不是托娅会去在意的事情。 本以为会这样一直静谧下去,楚亦晨却划破这让人窒息的宁静。 “从今以后,你就是本王的永和王妃,既然嫁到青玄国,本王希望你凡事以青玄国的利益为重。” “妾身知晓了,其实王爷可以叫我……” “从今以后你就叫颜惜吧。”楚亦晨打断了托娅的话,重新赐了一个名给托娅。 其实托娅是想告诉楚亦晨,她的闺名叫做托娅,她以为至少他们两个人可以不必叫的如此生疏,可是楚亦晨连听她说出闺名的耐心都没有。 “颜惜”这个名字还真是贴切,是她容颜的映照,同时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她容颜上的残缺。 果然还是她奢望的太多,谁让自己第一次见到他就身陷囹囵,不能自拔,谁让自己没有让楚亦晨一见倾心的容颜,这样的坐在一处已是难得,又何必自怨自艾的难为自己又难为了别人。 托娅轻咬薄唇,就连那一声轻轻的叹息也被她忍了回去,“颜惜谢王爷赐名。” “不管你来青玄国有何目的,我不希望看到你再与那些不该接触的人有一丝往来。” “王爷此话何意?” “真的用我说的更清楚吗?”楚亦晨盯着托娅的眼睛,眼中有烛火在跳动,却依旧透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托娅无法直视这样的眼睛,他日日入梦来,如星光汇集的眼眸,在看向她的时候却是如此的寒冷。不该见的人,托娅在脑中回忆,当下心中一寒,等待大婚的日子里,她却是见到了不该见的人。 那个受伤逃到驿馆的蒙面人,托娅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可是既然朝廷通缉,只怕也是敌非友;再加上她曾与玥霄国的夜墨玹有过一面之缘,若是楚亦晨真的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有过接触,肯定也会怀疑的吧。 只是托娅不知道要如何对楚亦晨解释这两段偶遇,也无法解释当时的心里,要说什么呢,自己窝藏朝廷缉拿的逃犯,还是说自己明明知道玥霄国的皇嗣在青玄国的境内,却知情不报? 更何况,托娅并不能确定楚亦晨是否真的是有所指,还是只是提醒她罢了。 “颜惜以后不会再随意与人交往,但请王爷放心。”洞房花烛之夜,不是亲昵的耳鬓厮磨,不是浪漫温馨的甜言蜜语,谆谆告诫还在耳畔,而楚亦晨在喜床上已是和衣而眠。 托娅自然无法做到在楚亦晨毫不理睬之下,就躺在他的身畔,轻轻起身,将床头的喜烛拨的暗了些,而自己则坐到书案旁,看起一本闲书。 托娅偶尔向床上张望,不见楚亦晨有一丝的动静,想来劳累了一天,应该是已经睡着了。托娅一日未得闲,实在也是觉得困乏了,不知不觉竟也枕着书睡着了。 次日醒来,床上已经空无一人,楚亦晨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而自己的身上,依旧是那身不曾宽衣的喜服。 第十八章 相顾无言 一连三日,楚亦晨每晚都会来托娅的房间,然而两个人之间静默的近乎压抑。 楚亦晨每晚都会早早的上床休息,而托娅或是看书到清晨,或是伏案而眠,简单的一句问安,对方的一字应答,便是两个人之间的全部语言。 即便如此,托娅依旧盼望着楚亦晨的到来,看着他从自己的身前走过,如同一位高高在上,不可染指的谪仙。 守着他沉眠安详的一夜梦回,猜测着自己是否也可以入他梦里,博他倾世一笑。 这一夜,托娅撑着困意,忍住了没有睡去,才有了目送楚亦晨离开的福气,楚亦晨离开房间的时候,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案桌上望着自己的托娅,径直的离开了托娅的房间,依旧是相对无言。 天色尚早,托娅移步床前,手拂过床面,被子里还依稀有楚亦晨留下的温度,带着一丝的贪求,托娅钻进了被子里,或许卑微,却也心甘。 “人走了吗?”楚亦晨步入院中,暗中一个身影行至他的身侧。 “禀王爷,北冥的人刚刚离开。” “可曾查出刺杀父皇的是什么人?” 随行人一拱手道:“还没有,安宁公主将此人送出城后,我们的人便跟丢了。” 楚亦晨轻蹙眉头,“那玥霄国的人呢?可查出是何人潜入了召晔?” “应该是玥霄国的太子——夜墨玹。只是,已经逃离召晔,不过已经查明,夜墨玹在离开之前,见过安宁公主。” 楚亦晨的手指紧紧的攥了起来,“安宁公主见过这两个人的事情,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父皇多疑,北冥这根线又不能断,万不可让这件事影响父皇对我们的信任,以及我们在朝野中的地位。” “属下明白,请王爷放心。” ………………………… “公主,王爷府中的其他妾侍前来拜见。”乌日娜走进房中,对托娅禀明。 托娅放下手中的书卷,“乌日娜,本宫已经与王爷成亲,日后就不要再叫我公主了,要改口称本宫为王妃。” “是,公主。”乌日娜一时没有改过来,别扭的冲着托娅笑了一下,“是,王妃。” 托娅回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眼中毫无责备之色。 托娅从桌案后走出,心想着日后便是姐妹,自己又是后嫁入府中,便想亲迎几人,日后能更亲密些。 托娅步入院中,有四位如花似玉的女子候在院中,四人风姿各是不同,虽算不上国色天香,但也是美不胜收。 四人见托娅亲自来迎,心中的惧意也便少了一份,再看看托娅脸上的面纱,便揣测传闻恐怕不假,心中更生出一丝鄙夷。 所谓相由心生,脸上的神色便现出了几分的不逊,从小到大,这样的目光托娅看的最清,也心中最明,便知道自己的这份良苦用心算是用错了地方。 当下也没有了要和她们一团和谐的初衷,便嘱咐了乌日娜几句,自己转身回了房中。 “王妃初来召晔,身体不适,有些乏累,各位的心意,王妃心领了,还请各位暂且回去。” 四个人倒是乐个自在,反正她们本也不想来,不过就是碍于礼数,王爷这几日又日日在王妃房中,怕将来这个北冥国的公主挑了理,找她们几人的晦气,这才来装装样子罢了。 反正见也见了,心中的疑云也得到了些答案。 “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北冥国的公主,若是有一天咱们灭了玥霄国,她呀,也就是个阶下囚罢了。” “我们好心来了一趟,连口水都不给喝,真是不知礼数。” “她们北冥国能有什么好东西,她就是给咱们喝,咱们恐怕也不稀罕呢。” “行了,都少说几句,也不怕被人听见,听说她们国家的人,吃东西都是生吞活剥的,还吃人肉呢。” “啊?好恶心!” ……………………………… 入夜,托娅以为楚亦晨还会像往常一样,来到她的房中,只是直到夜深,也未见楚亦晨的身影,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爷,王妃的灯还亮着,您要不要进去?”服侍在楚亦晨身边的福子,恭敬的问道。 楚亦晨淡淡的瞄了一眼那依旧掌灯的房间,“不必了。” 一连几日,托娅也再未见到楚亦晨的身影,托娅只怪自己无趣,哪个男人会喜欢这样的夫妻关系,相对无言,又不愿同榻。 托娅只怪自己,却没有怨过楚亦晨一次。 一晃便是一个月过去,楚亦晨再不曾来过,只是看书,不免会感觉疲乏,又不能如在草原的日子,可以往来驰骋。询问了几个王府的下人,得知中原的女子,平日都会学些女红,条件好的人家,还可以学学琴棋书画。 于是托娅便也自己在房中专研,看一些棋谱,临摹几幅古画,日子也算过的清闲。 只是心中却依旧盼着能见楚亦晨一面,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记错了他的模样,她知道他在府中,她与他的住所也算不上远,却没想到,见上一眼竟也是如此之难。 本以为又是一日的空等,却不想刚刚要宽衣解带,楚亦晨却款款而来,带着他一贯的风姿,手负在身后,看着她时,眼中的深邃,如同一个极具引力的漩涡,似乎要将她吞噬。 托娅的呼吸微微有些凝滞,这样近的距离,这样深的凝视,即便是在洞房之夜,也没有过这样的注视。 “本王来,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三日之后,本王要纳左相之女沈觅柔入府。” 托娅看着楚亦晨的眼睛,其中的坚定,容不得自己说一个“不”字,心中的苦涩也深深的隐藏,此时她很感激脸上的面纱,因为有它,她不必假装的挤出笑来。 托娅垂下眼眸,轻轻一礼,“颜惜恭喜王爷。” 楚亦晨转身离开,独留下托娅对着消失的背影,看着门外的黑暗,一滴清泪滑落,他不过是来告知她一声。 沈觅柔,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才能配上楚亦晨这样的男子吧。 第十九章 悲从心生 按照规矩,即便沈觅柔是左相之女,入府的身份也不过是一个妾侍,本该被用轿子从侧门抬入,而楚亦晨却将沈觅柔风风光光的从正门娶了进来。 楚亦晨与北冥公主的婚礼不过才一个月而已,很多人还对那日北冥公主的婚礼排场记忆犹新,却没想到这么快王爷便又另娶,怎会不叫人议论纷纷。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还能怎么回事,肯定是北冥公主和传闻一样奇丑无比,所以王爷才迫不及待的再娶。” 众人点点头,都认为这个说辞很有道理,也是唯一说得通的。 即便托娅没有出去,也能猜出这其中有多热闹。看看这府中下人忙前忙后的样子,便足见楚亦晨对这次纳妾之事的重视了。 府中各处红灯高挂,托娅进门时的红灯笼还没来得及泛旧,就被这崭新的灯笼所替代了。 “公主,你怎么就答应了王爷?即便王爷要娶,也不能这样快呀?”乌日娜站在托娅的身侧,看见她眼中望着窗外时泛起的忧伤,心疼自家主子命苦。 “不答应又如何?我既不能住进人家的心中,还有什么好争的了?” 托娅收回目光,“你怎么又喊我公主了?” “王爷这样对公主不公,他不配做公主的丈夫,奴婢不想称公主为王妃。若是公主非要怪罪奴婢,只管怪罪,反正奴婢不想改口。”乌日娜与托娅主仆也非一日,说起话来也便不多加遮掩。 “这件事不能怪王爷,以后不要说这么不敬的话。” 乌日娜虽不再言,可是脸上气嘟嘟的样子,便可见她依旧有怨。 一连多日,沈觅柔的门前都是红灯高挂,偶也闻得楚亦晨日日歇在沈觅柔的房中,从来不去其他各房。 苏日娜每日都会和托娅抱怨,说府中那几个小妾不来给托娅请安也就算了,可是每日都跑去给沈觅柔请安,好像她沈觅柔才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 托娅只是摇摇头,劝她不要放在心里,即便她们来了又怎样,说几句言不由衷的话,真的就能叫自己开心了不成。 只是苏日娜即便知道这个道理,心里还是气不过。 “公主,这沈觅柔进府也好些日子了,到现在也不来给你请安,这不是明摆着没把公主放在眼中吗?” “不许挑起是非,觅柔服侍王爷也很辛苦,我们又何必在这些小节上斤斤计较。” 托娅不准两个丫头说是非,免得应了书中的一句话,“来说是非者,必是是非人。本宫不想成为那样的人,也不许你们是。” 苏日娜被公主训斥,心中觉得委屈,却不是为了自己。 ……………………………… “公主,奴婢听府上的人说,今日皇宫要设宴,允许携女眷前往,你是王妃,身份尊贵,王爷一定会带你前去,奴婢特意找了几件衣服,公主你选一选要穿哪一件?” 苏日娜拿来几件烫好的衣服,放在托娅的面前。 “就选这件吧。”托娅指着一件白色绣着兰花的衣服说道。 “公主,这一件太素了吧,奴婢觉得你还是穿这件绿色的好看。”苏日娜说着将那件绿色的在托娅的身前。 “绿色太惹眼了,还是白色的这件适合我。” 苏日娜知道托娅的脾气,便也不再劝说,将那件白色的衣裙放下,将其它几件收了起来。 眼见该是离府进宫的时间,可是托娅却迟迟没见有人来请,心中暗嘲:允许携女眷前往,又不是非带不可,楚亦晨或许已经只身赴宴去了。 心中断了念想,觉得自己是把一切想的太美好,就准备将那换好的白色绣花裙换下来。 这时,门“吱”的一声被推开,楚亦晨一身白衣,腰间蓝色的锦带,和托娅的一身衣服倒是极其相配。 楚亦晨眼中似有什么闪动了一下,托娅心中有惊喜,她想了他这么久,今日终于又见到他了,这么多日过去,他看上去比从前气色更好了。 楚亦晨一步步向托娅走来,这样的感觉让托娅痴迷,多少次她期望楚亦晨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然后牵起自己的手。 托娅以为这个梦或许可以实现,然而当楚亦晨在她的面前站定时,眼中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流光闪动,他手中轻轻捻动着腰间的玉佩,像是有什么话,又不知如何启齿。 托娅是如何聪慧,这些细腻的动作,便让她对一切了然。 对楚亦晨轻轻施礼,“听说今日宫中有宴,只是颜惜身体不适,恐不能陪王爷亲往,王爷还是带觅柔妹妹前去吧,颜惜在此向王爷请罪。” 托娅低着头,她不知道此刻楚亦晨是什么样的表情,但她相信她判断对了,因为她清楚的看见,在她说完此话的那一刻,楚亦晨放下了手中的玉佩,那玉佩重新的垂在了楚亦晨的身前。 “既然你身体不适,就好好休息养病吧。” 这是除了洞房的告诫后,楚亦晨对托娅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这并未自内心的关怀之语,算是对她的回报了。 “恭送王爷。” 当房门在楚亦晨的身后关上时,托娅的脚步有些踉跄,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却还是逃不过悲从心生,泪雨滂沱。 ……………………………… 沈觅柔走在楚亦晨的身侧,莲步蹁跹,她的美在这个美女如云的皇宫中,也依旧能艳压群芳。 楚梓璇和楚亦轩本以为今日能见到大婚过后的永和王妃,却不想看到与楚亦晨随行的却是沈觅柔。 “九哥,沈觅柔不过就是一个妾,皇兄为何不带嫂嫂反而带着这个女人入宫?” 楚梓璇嘟着嘴,不免为托娅抱不平。 “这是三哥的家事,我们还是不要多管。”即便楚亦轩也觉得此事不妥,但是他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他们应该过问的。 楚梓璇道:“没想到三哥也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亏我以前那么崇拜他,我要是嫂嫂肯定得伤心死,不行,明白我得去看看她,好好安慰安慰她。” 第二十章 勿要利用 “嫂嫂!” 还没有见到楚梓璇,托娅便已经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好些日子不见,这个十公主还是如此,看来今日有她,便不会这样的清幽寂寞了。 楚梓璇前后左右的打量了一遍托娅,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一样,“嫂嫂,嫂嫂是不是过的不好?” “怎么会这么问?我过的很好,王爷在吃穿用度上安排的很周到。” “过的好怎么会清瘦了这么多?”楚梓璇是个心直口快的,凡事也不懂得掖着藏着,“三哥那么快就再娶,昨日宫宴竟然带个小妾前去,你真是没看见,沈觅柔都美成什么样了,那嘴笑的,都快闭不上了。” 托娅止了楚梓璇道:“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嫂嫂,你也不用这样说她。” 楚梓璇冷哼,“她不过就是个妾,才不是我嫂嫂,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其实本该是她的,是我抢了她的位置。”托娅终究觉得在这一点上,对沈觅柔是有愧的。 “我才不管,反正我现在就认你一个,其他人都不作数。”楚梓璇在托娅的房中转了转,叹气道,“三哥也真是的,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你千万别误解他,是我自己不争气,身体不舒服,所以他才带着沈觅柔去的。”托娅为楚亦晨开脱。 “嫂嫂,你就别骗我了,你顶多这里不舒服。”楚梓璇指了指心脏的位置,“一看你的样子,也不像生病去不了的。” 托娅苦笑,自己的借口,连楚梓璇都不能瞒过,又何尝能蛮得了楚亦晨,可是楚亦晨依旧带着沈觅柔去了,听说王爷来她这时,沈觅柔就坐在马车上等着,足见这本就是王爷的心意。 更何况在她看来,楚亦晨肯来与她告知一声,便已经是相当难得。 亏得自己及时看破,假意称病,否则自己在楚亦晨面前会是多么的难堪。 ………………………… “三哥!” “梓璇,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楚亦晨看到楚梓璇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楚梓璇很不满的看着自己的皇兄,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用这个态度对待楚亦晨,在她的心里,楚亦晨是一个如神祗一般的存在,从来就只有尊敬,没有不敬之色。 楚亦晨看到这样的楚梓璇也是好奇,放下手中的笔墨,“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我们的小公主了?” “三哥,你为什么那么对待嫂嫂?她除了脸上有缺陷,哪里就不好了?你这么冷落她,羞辱她,真的好吗?亏我一直都那么尊重你。” 楚亦晨没有想到,楚梓璇的怨气和不满竟然都是为了永和王妃。 楚亦晨眉头微微的蹙起:“是王妃和你说的?” “这还用嫂嫂说吗?你昨日带着那个沈觅柔入宫,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三哥,你可不要厚此薄彼啊!” “小孩子,懂什么,早些回宫吧。” 听到楚亦晨的逐客令,楚梓璇鼻息轻哼,“真没想到三哥你是一个好色之人。” 楚梓璇转身离开,自然不会看到楚亦晨听到这句话时眼中的愠色。 ……………………………… 入夜,托娅沐浴更衣上床就寝,听到有人进门,以为又是苏日娜,“不是叫你下去歇息了吗?本宫这里不需要再伺候了。” 然而只听脚步声渐近,而这个气息又太过让她着迷,身子木然坐起,怔怔的看着走近的男子。 托娅本想起身施礼,又碍于自己身上只有一件贴身之物,挣扎之下,僵直的坐在床上,以被掩体。 “王爷深夜到此,有何贵干?”话一出口,托娅就有些懊恼自己了,楚亦晨是王府的主人,而自己又是王妃,这种话说出来着实不合适。 只是托娅如此问,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楚亦晨无事之时,从来都不会来她的房间。 楚亦晨看着眼前有些局促的托娅,“梓璇年纪尚轻,又简单、率真,不懂得分辨真伪,你以后不许再利用她。” 楚亦晨如此突兀的一句话,让托娅有些听不明白,什么叫利用?梓璇简单,难道她复杂?梓璇不辨真伪,难道她是伪不成? 他们之间远离、生疏托娅都能接受,他不爱她,她也可以远远的看着他,可是他每次来,都只是要这样刺痛她吗?托娅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楚亦晨如此不能公正的对待自己。 “王爷的话,颜惜谨记。”即便托娅自己都不明,她到底做了什么,值得楚亦晨来这样的扭曲她,可是她既不想问,也不想为自己辩解。 因为在她看来,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楚亦晨也不会喜欢她,与其暴露自己的脆弱和不甘,倒不如沉默来的心安。 托娅原以为楚亦晨教训她之后,便会和之前一样,很快的离开自己的房间,可是却不想,楚亦晨竟然在自己的床边坐了下来。 托娅看着楚亦晨的背影,和他棱角分明的侧颜,想要伸手,却又觉得无法触及。楚亦晨一直用沉默来对待她,既不就寝,也不离开,而托娅坐在床上,也只能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窗外传来一阵凄婉的琴音,时日久了,托娅也听得出,这曲子出自沈觅柔的芊芊玉手。 曲中传递着思念之情,带着淡淡的忧伤。 “王爷与其在这里守着,不如就此回到凝香阁去,觅柔还在等待着王爷。” 自从沈觅柔被纳入王府,楚亦晨没有一天不歇在她的房中,楚亦晨即便留在这里,心也不在这,与其让两个有情人彼此想思,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本王偶尔总要留宿一下这里,免得流言蜚语四起,传至北冥国,影响两国之间的和气。” 楚亦晨的话如同一把刀,刺的她甚至都忘记了要如何痛,原来他今日来,不只只是责备,更是来做样子的。 “那大婚三日,王爷也是否顾忌北冥的态度?” “是!” 托娅本以为,楚亦晨在她的房中连宿三夜,多少也是照顾她这个做妻子的颜面,却不想,她对他来讲,除了利益,并无一丝情分。 第二十一章 反客为主 如果楚亦晨知道,今日的对话,会给两个人日后埋下怎样的隐患,他可会后悔今日对托娅的残忍,在未来也会让他遍体鳞伤。 托娅苦笑,她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去哭,她撇开了之前的顾忌,穿着单薄的贴身衣物,从床上下来,对着楚亦晨轻轻施礼,“既然如此,还请王爷就寝。” 楚亦晨在托娅的眼中清楚的看到与往日不同的情愫,那眼中有深深的绝望和心如止水般的凉薄。 那单薄的身子倔强的转过身去,手中拿起一件单薄的外衣罩在身上,一如她之前一般,坐到外面的案桌上,他们之间既近又似乎那么的遥远。 楚亦晨被这样的托娅搅扰的心绪有一点儿乱,他不明白在他看来本无可厚非的举动,今日为何让他有些心慌。 清晨楚亦晨起身离开时,托娅依旧伏案而眠,只是他不会关心这个女人眼角还残留的泪痕,因为她不在他的心里。 一块全新的匾额被抬到托娅面前,“王妃,王爷将这里重新赐名,‘芳华苑’,奴才们这就给您挂上。” “公主,王爷终于想起你了,这还差不多。”苏日娜看着王府的下人们,忙前忙后的为托娅更换新的匾额,满意的说道。 托娅知道,此时府中上下,多半都以为她是受了极大的恩宠,才有幸得王爷赐名。可是托娅却并不开心,这个‘芳华’二字,与王爷所赐‘颜惜’之名,实则是异曲同工之妙,再加之昨夜王爷的坦诚相告,王爷的这一匾额可谓是一箭双雕。 即可用来迷惑外人,又可以时时提醒她分寸。 ………………………… “王妃,我家夫人请您去凝香阁做客。”一名侍女前来叩见。 还未及托娅说话,苏日娜便抢话问道:“你家夫人是谁?” 来人冷哼一声,眼中却现出得意之色,“左相之女沈觅柔。” 苏日娜也学着来人冷哼了一声,“不过就是一个妾,竟然敢在王妃面前称夫人,父亲是左相又有何了不起,王妃的父亲可是一国之君,更何况,就算来请,也该是她沈觅柔亲自来请,你算什么东西。” “苏日娜,不得造次。”托娅看着来人脸涨的通红,又不敢在自己的面前轻易顶嘴,怕是不知道回去之后又会如何与沈觅柔讲述。 “可是公主,你看她多张狂。”苏日娜不服气的说道。 托娅知道苏日娜心中憋闷全都是为了她,可她又何尝不觉得,这个下人有失礼数。 只是主子毕竟不在身侧,这只能算作奴才的个人行为,若是自己与一个奴才太过计较了,传出去,便是自己争风吃醋,拿沈觅柔的奴才撒气的怨妇。 托娅不想招人口实,“你回禀一声,就说我择日便去。” 侍女退去,苏日娜抱怨道:“那个沈觅柔,自从嫁入王府,便一日未曾来给公主请安,如今叫个下人来请您去她那,倒好像是我们去给请安了。公主,你怎么就能答应她呢?” “其实沈觅柔与王爷的婚约在前,若不是两国联姻,沈觅柔才是这王府的女主人,堂堂的左相千金,又怎会沦落成妾,即便她有失礼的地方,也在情理之中,我们就不要与她计较了。” “公主你就是心善,人家都这么欺负你了,你也能忍。” 托娅淡淡的一笑,不再言语。 ……………………………… 隔日,托娅便前往了暗香阁,沈觅柔见托娅前来,急忙上前相迎。 “妹妹给姐姐请安。” “你我姐妹二人,不用这么多礼数。” 托娅上前搀扶,可是沈觅柔却不肯立刻起来,脸上愧疚的说道:“妹妹入府时日不短,只因每日服侍王爷,多有困乏,至今未去给姐姐处请安,昨日下人去请,又多有冲撞,还望姐姐宽恕。” “本宫并未放在心上。”托娅淡淡一笑,沈觅柔不请安的理由,还真是会让人心中感到酸涩。 “姐姐真的不生妹妹的气吗?”沈觅柔眼中带着一丝雀跃,笑容甜美,就连托娅也不免看的有些痴了。 托娅浅笑摇头,“真的。” 沈觅柔从自己的头上拿下一支紫鸯花簪子,放在手中,“妹妹想送姐姐一件礼物,可是又不知送姐姐什么好,今日见姐姐没有插什么头饰,便想将手中这支紫鸯花簪子送予姐姐。忘姐姐笑纳。” 托娅一国公主,怎么会没有好的饰,她不带,并非没有,而是一向不喜这些,沈觅柔要送她,她自然不会收。 沈觅柔见托娅婉拒,脸上便露出一丝难过,“这是妹妹最喜欢的一支簪子,姐姐不收,是否还在责怪妹妹?” 托娅道:“妹妹多虑了,只是我一向喜素,这么好看的簪子,还是妹妹自己留着吧。” 然而沈觅柔依旧不依的说道:“姐姐今日若是不收,就是没有原谅妹妹。”说着便有几滴清泪流了下来。 托娅见状无法,只好接过沈觅柔手中的簪,“那姐姐就多谢妹妹的好意。” “那妹妹给姐姐带上。” 沈觅柔对托娅的为难视而不见,便将这一支簪子插在了托娅的头上,“姐姐带着真好看。” “夫人,快到午膳时间了,王爷一会儿就该来了。”昨日传话的侍女莲儿,进来通禀。 “姐姐,一会儿王爷就来了,你也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用膳吧?”沈觅柔拉过托娅的手,示意她留下。 沈觅柔的好意托娅倒是心领了,可若是自己真的留下,岂不成了别人的笑柄,在自己的府中见不到王爷,跑到暗香阁来与人同餐。 托娅即便再想见到楚亦晨,也放不下这个脸面,“本宫也有些乏了,还是妹妹与王爷用膳吧,本宫先行回去了。” 沈觅柔一脸不舍,极其不情愿的松开了托娅的手,“那妹妹只好恭送姐姐,希望姐姐常来妹妹这里闲坐。” 托娅与苏日娜走出了暗香阁,苏日娜却已隐忍多时,对托娅抱怨:“王爷从来没有陪公主用过膳,再说,应该是她沈觅柔多去我们芳华苑走动才是,怎么就应该我们常来。” 第二十二章 不要奢望 楚亦晨缓步向凝香阁走来,却看见前面一双背影,眉毛微微的皱起:她怎么会在这? 刚一跨入暗香阁,便听见沈觅柔嘤嘤的哭泣声,看到楚亦晨到来,便若无骨之人扑进楚亦晨的怀中。 “柔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伤心?”楚亦晨单臂怀着沈觅柔,手心轻轻的拍着她的脊背。 沈觅柔抽泣道:“王爷送给柔儿的紫樱花簪子刚刚还放在这里,怎么片刻功夫就没有了。” “不过就是一个簪子,没了就没了,何必哭成如此。”楚亦晨柔声的安抚道。 沈觅柔未好,反而哭的更加伤心,“这支簪子是王爷送给柔儿的,柔儿视若珍宝,整日佩戴,刚刚王妃来此,也说这簪子极其好看。柔儿虽看得出王妃喜欢,但是还是未舍得赠与王妃。” “方才柔儿给姐姐看过了,就放在这里的,心想着一会儿王爷来了,就带给王爷看,可是一转身就没了。”说完又是一阵哭泣。 楚亦晨双手环住沈觅柔,“别哭了,再哭本王就该心疼了,本王再送你一支更好看的可好?” 沈觅柔却是不依:“柔儿什么都不要,只要那一支,那是王爷第一次送给柔儿的,是柔儿最宝贵的。” “那本王帮你找回来便是。” 沈觅柔立刻止住了哭声,仰起精致的小脸蛋,“王爷当真?” 看着楚亦晨笑着点点头,沈觅柔笑的极其开心,“柔儿就知道,王爷最疼柔儿了。” ……………………………… “公主,依奴婢说,你平日真的应该打扮打扮,你看沈觅柔整日穿的花枝招展的,王爷多喜欢。而且,奴婢看着公主带着这支簪子还真是增色了不少。” 苏日娜看着自家的公主今日头上多的一支簪,确实比往日的素净看着更有了几分灵气。 托娅被苏日娜一提醒,才想起那支簪还插在自己的头上,便伸手要将其取下。 却看见楚亦晨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两人四目相对,而楚亦晨的目光却落在了托娅的头上。 托娅的手顿了下来,忙给楚亦晨施礼,“颜惜见过王爷。” 楚亦晨轻轻的恩了一声,就径直的走到托娅的身前,遂不及防的将托娅揽进怀里,托娅如僵直的木头一般,愣在原地,这样的景象,只在她的梦中出现过,却从来没有奢望过现实中也可以生。 在楚亦晨的怀中,托娅可以更清晰的捕捉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他的怀抱竟是如此温暖,他的手臂又是如此的有力。 若是这是一场梦,托娅只希望永远都不要醒。 楚亦晨的唇息贴在她的耳边,气息温暖,只是话语却冰冷的让托娅颤栗,“永远也不要奢望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楚亦晨的手臂松开,在他的手中拿着那支紫鸯花簪子,“这是本王送给柔儿的。” 楚亦晨握着那支簪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芳华苑。 托娅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坐回了椅子上,也不知道自己就那样静静的坐了多久。 ……………………………… 楚亦晨拿着簪,递还给沈觅柔,沈觅柔看着楚亦晨手中的簪,喜不自胜。 “王爷是从哪里给柔儿找回来的?怎么柔儿就找不到?” “在王妃哪里。” 沈觅柔眼中现出了惊色,“怎么可能,王妃是一国的公主,怎么会偷柔儿的簪?就因为柔儿说王爷喜欢看柔儿带吗?王爷,其实是柔儿记错了,是柔儿将簪送予姐姐的,王爷千万不要误会姐姐。” 楚亦晨撩拨着沈觅柔耳鬓处的一缕头,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若是本王身边之人,都像柔儿这般心善就好了。偷便是偷了,你不必为她开脱,虽然这种事不易声张,可是本王还是要给她一些惩罚。” 沈觅柔听闻楚亦晨要罚托娅,急忙跪在地上,“王爷,姐姐远道而来,贵为公主,你就原谅她一次吧,还请王爷不要罚姐姐。” “那也不可这样不了了之,就罚她抄写二十遍的经卷吧。” ………………………… “福公公,你怎么来了?”苏日娜看到楚亦晨身边的福子来了芳华苑,却不见王爷的身影。 “王妃在吗?” “在,只是一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整个下午都是如此,连晚饭也没有吃,真不知道,王爷到底和我们主子说了什么。” “我是来给王妃传话的,麻烦你帮忙通禀一声。” 苏日娜点点头,走进托娅房中,“公主,王爷身边的福公公来了,说是王爷让他来传话。” 托娅的声音有些微弱,“让他进来吧。” 福子入内施礼,看着托娅魂不守色的样子,不免轻轻叹息道:“王妃,王爷说罚你抄写二十遍的经卷。” 托娅不禁出一丝冷笑,不过就是收了他送给沈觅柔的簪子,他追到此处要回就罢了,竟然还要罚她,她只以为楚亦晨顶多也就是不喜欢她罢了,却不想竟然厌恶她到如此的程度。 “本宫知道了,你回去转告王爷,本宫会一字不落的抄给他。” “是,那奴才告辞了。”福公公传了话,便退了出去,轻轻的摇摇头。 “苏日娜,把经卷给本宫拿来。” 苏日娜听到了福公公刚才传的话,不解好端端的王爷为什么要罚公主,“公主,都这么晚了,即便是要罚,也等明天天亮了再抄吧,” “拿来。” 苏日娜看着自家公主伤心难过,抹着眼泪就出去了。就算公主脸上有疾,在北冥国,也是被大汗宠着长大的,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 “王爷。”福子服侍楚亦晨早起上朝。 “那边怎么样?” “昨晚传完话,王妃就叫人去藏书阁找了经卷,听下人回,王妃一夜未阖眼,至今还在抄写。” 听到福子的禀告,楚亦晨轻轻的叹了口气,昨日他抱着她的时候,她是那样的纤瘦,近乎孱弱的身体让人不免心疼,又是一夜的苦熬,那副身子真的受得了吗? 第二十三章 断了奢望 “王爷,奴才本不该多嘴,可是心中还是不解,奴才觉得,王妃是一国的公主,什么宝贝没见过,怎么会偷一支簪子。≧ ” 楚亦晨目色深邃,“不论她偷或是没偷,这点惩罚都是对她的教训。”楚亦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去叫人传个话,就说经卷可以慢慢抄写,不急于一时。” “是,奴才这就去。” “慢!”看着刚刚转身的福子,楚亦晨将其喊住,“算了吧,由她去吧。” 楚亦晨虽然与托娅的交谈少的可怜,可是楚亦晨却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认识她很久了,他认为自己是了解她的,就算他亲自去说,颜惜也不会停歇,就算他现在说不需要她写了,她也一定会写下去。 她就是那样的倔强,似乎所有的一切她都承受的起。 ………………………… “公主,奴婢求求你,你就吃一点儿东西,休息一会儿好不好,你难道不要命了吗?” 已经是一天两夜了,托娅一直都未停下,苏日娜和乌日娜轮番来劝,托娅却纹丝不动,若是不小心有墨弄污了纸张,托娅整篇都会重写。 两个人心急如焚,却都没有好的办法。 ………………………… “王爷,王妃已经一天两夜都未阖眼了,谁都劝不住,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楚亦晨知道托娅倔强,可是却没有想到,她竟做到如此,楚亦晨不禁反思,是不是自己罚的重了,却也怪她直到现在也不肯为自己解释。 心绪有些烦乱,六王爷来见。 “三哥。” “六弟,这几日怎么都不见你?” “这不,秋季的皇家围猎要开始了,父皇让我提前做好安排。所以耽搁了些时日,今日得空,来看看三哥。” “一切可都安排妥当?” 楚亦仁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从前这种事都是你和二哥安排的,我对这种事情毫无经验,所以想来和三哥讨教讨教,都有哪些需要特别留意的地方。” 楚亦晨听是楚亦仁是为了此事而来,便笑着坐下,将所有需要注意和准备的地方全部罗列个仔细。 “谢谢三哥,哦对了,听说你将沈觅柔纳入府中,那嫂嫂呢?她可还好?” 楚亦晨看着六皇子,略有所思的道:“我这几日忙,未来得及去看她,你若有空,一会儿就代我去看看她。” “也好,那我就去看看嫂嫂。”楚亦仁说着,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福子的引路下,直奔芳华苑。 刚入芳华苑,就见托娅门口有两个侍女在哭。 “别哭了,这是六皇子,来看咱们王妃呢,还不给引路。”福子对苏日娜说道。 苏日娜两个人,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在她们心中,只要能让公主停下来,不论眼前的人是谁都无所谓。 “公主,你快看看,六皇子来了,你别写了。” 楚亦仁感觉到气氛不对,便也没顾忌那么多,就跨进了托娅的房间,只见托娅身子比婚前消瘦了太多,此时坐在案桌前,手虽然在写着字,可是却颤抖的厉害,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虚汗,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嫂嫂怎么了?” “我们也不知道啊,莫名其妙的王爷就罚我们家公主抄写二十遍的经文,而且这两天,奴婢听府中的人传我们家公主偷了沈觅柔的簪子,所以才被王爷罚的。可是那簪子分明就是沈觅柔送给我们家公主的,当时我们公主还推托不要的,是她非要给的。再说了,公主千金之躯,怎么会偷她的一个破簪子。” 苏日娜一边哭,一边抱怨,起初她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可是如今府中都传开了,她便也大致了解了一二。 乌日娜补充道:“王爷连问都不问,查都不查,就罚我们公主,这不是将公主偷盗的事情坐实了吗?这让我们家公主以后还如何做人?” 托娅积压在心中多日的怨,在一瞬间亏溃堤,“都别说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托娅压着心中的委屈,“乌日娜,去给本宫再取一些纸来。” “公主,你都抄了不下二十遍了,你这是何苦呢?”乌日娜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肯动,她没有办法再继续这样看着公主自己折磨自己。 楚亦仁看着身边的几个下人,“你们都下去吧,我来劝劝嫂嫂。” 两个丫头和福子都退了下去,楚亦仁看着这样的托娅,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 “嫂嫂,你心中委屈,亦仁知道,但请你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终究是你自己的身子,三哥或许也是一时被怒气蒙了心,请你不要怪他。” 托娅站起身,手扶着桌案,不住的摇头,“我没有怪他,我凭什么怪他,你看看我这张脸,我有什么资格怪他。” 托娅撕下脸上的面纱,右脸腮处丑陋的疮痍,**裸的暴露在楚亦仁的眼前。 托娅直到最后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可以在六皇子楚亦仁的面前如此的坦诚自己,将自己所有的脆弱都展现在他的面前。 “我不觉得委屈,我也没有什么好委屈的,王爷说的对,我不该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不仅是贼,我更是一个强盗,我抢了沈觅柔的王妃之位,我偷窥本不该属于我的东西,我以为,我以为我丑陋的脸,他只是不喜欢罢了,他可以厌弃我,不来见我,可为什么要如此的憎恶我?” “这些经文,有二十卷是抄给他的,剩下的是抄给我自己的,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窥视,再奢望,如果贪求是痛苦的开始,就让它在这一刻结束。” 楚亦仁在战场上见过太多的生生死死,离离合合,可是眼前的托娅,却让他的心缩紧,他想上前安慰,可是太多语言又是那样苍白无力。 “我去找三哥,我让他向你道歉,还你清白。” “不要,不要找他,就算他违心的道歉又能如何,能让我变美吗?还是能让我们变得恩爱?感情的事情,从来都不需要劝说,我注定只是他生命中的陌路人。” 第二十四章 相思成灰 楚亦仁静静的守在托娅身边,引导她宣泄自己内心的痛和无奈,看着她依旧倔强想要自己扛下所有,坚定的想要继续抄写下去的样子,楚亦仁无法再忍心让她如此折磨自己,走上前,对准她的勃颈处,掌刃一击,托娅倒进了他的怀中。 楚亦仁将托娅抱上床,用被子将她的身子盖好,看着托娅眼角还未干涸的眼泪,有些粗糙的手指,轻轻滑过托娅细嫩的皮肤。 静静的看着昏睡的托娅,那毫无瑕疵的左脸,是那样的完美,就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可以在它的面前失去颜色,楚亦仁竟看的有些痴了。 半晌回过神来,将托娅扯下的面巾重新的附在托娅的脸上,转身离开,嘱咐两个丫头好生的照看她,以后若是再有什么事,可以到镇南王府去寻他。 楚亦仁本想去找三哥谈谈,可是就如托娅所说,多说无益,便也只是作罢。 或许是因为与楚亦仁宣泄了内心的情绪,醒来后的托娅再不像之前那样不眠不休,但依旧会写。 直到自己写了五十遍,她才叫苏日娜送了过去。 楚亦晨看着苏日娜送来的厚厚一摞纸,对上苏日娜怨怒的眼神,“王妃这几日可好?” 在苏日娜听来,王爷的语气并没有关心之情,只不过是敷衍之词罢了,脸上也没有装出一副恭敬之色,口中含着明显的怨气,“托王爷的福,再好不过了。” “奴婢告辞。”苏日娜说罢,便离开了王爷处,回芳华苑去了。 ………………………… 下朝回府,路过芳华苑,楚亦晨站立门口,迟疑是否应进入一见。 最终脚步迈进芳华苑,乌日娜见王爷到来,以不像从前盼着他来时的欢喜,“禀王爷,我们公主不在,到园子里散心去了。” 乌日娜在楚亦晨的面前不称托娅为王妃,又特意强调散心二字,足足的心里恨透了他这个王爷了。 楚亦晨并未和这个丫头一般见识,即便王妃不在房中,依旧是走了进去。 看着靠窗的那张案桌,便想起托娅伏案而眠的样子,也能联想到她昼夜不眠抄写经卷的模样。 走近案桌,桌上一张墨迹未干的纸张,“春心莫共花争,一寸相思一寸灰。” 楚亦晨放心手中的诗句,便离开芳华苑,也向着园中走去。 ………………………… “姐姐?你今日怎么有兴致出来走走?”迎面走来了沈觅柔,托娅没有想到会在此次遇到她。 苏日娜见到沈觅柔有些不悦,若不是因为她非要送托娅簪子,也不会引来这样的伤心事。 “今日天气好,所以便出来走走了。” 沈觅柔与托娅行在一处,“姐姐,你不会为前几日的事情怪我吧?其实妹妹也不是有心的,我也不知道送给姐姐的簪子会招来王爷的误会,妹妹都已经和王爷解释过,那是妹妹送给姐姐的,可是王爷偏说那是送给我的,别的女人不能染指,其实若真是要罚,王爷应该罚我,反而罚了姐姐,姐姐可否原谅妹妹?” 托娅抄了多日的经文,倒使她比平日看淡的更加多了,“此事与妹妹无关,我怎么回怪你。” “其实也怪我自作主张了,你是王妃,可王爷却常日留宿妹妹那里,妹妹总觉得对不住姐姐,也曾劝王爷多往你那里走动,可是王爷偏偏不肯,我本想着王爷喜欢看妹妹带着紫鸯花簪子,便以为王爷也会喜欢看姐姐戴。” “妹妹是个天仙似的美人,戴什么都好看,姐姐不能与妹妹比。” 两个人正说话间,其他房的女眷如约好了一般,都来到了园中,托娅本想一个人静静,便想着找个理由离开。 “原来王妃和沈姐姐都在啊,我们还来的真是巧。” “王妃拿了沈姐姐的簪子,你们的关系还能如此好,沈姐姐真是大度。” “你胡说什么呢?公主何时拿过她的簪子?”这样明目张胆的讥讽,竟然出自这样几个小妾,苏日娜忍不住质问。 刚刚的刘玉饶冷哼一声,“亏了还是服侍王妃的侍女,怎么这样没有礼数,主子们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再说了,王爷明明是在王妃那里找回的簪子,还说没拿,我又没说偷,你激动什么啊?” “你……” 一个不受宠的妾能这样的欺辱自己,就算托娅再好的秉性,也不会这样放纵她,她对沈觅柔客气,不止是因为楚亦晨喜欢她,还因为她觉得自己抢了她的位置,对她心有愧疚。 可是对这些见风使舵的女人,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隐忍的必要。 本欲敲山震虎,让其他几个人在她面前总该知道起码的规矩,可是沈觅柔却笑盈盈的挽上她的胳膊,又转脸对着刘玉饶嗔怪道:“我们都是王爷的妾侍,怎么可以对姐姐这样说话?也不怕姐姐一怒之下割了你们的舌头。” 沈觅柔这样插进来,倒是让托娅无话可说,无奈一笑,便也懒得再与这些人计较。 “本宫累了,不能陪几位妹妹了。” 托娅正要转身离开,沈觅柔扶着自己的手却突然往下一倒,险些摔倒,托娅伸手去扶,沈觅柔另一只手却抓在了托娅的面巾之上。 托娅一怔,只因两只手都在扶着沈觅柔,已来不及遮挡,面巾滑落,连同沈觅柔五人,高声惊呼。 沈觅柔隐隐看到远处楚亦晨高大的身影,嘴角勾起残笑,尖叫着大喊一声:“鬼呀!”便晕厥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托娅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一群失控的女人,而在沈觅柔倒下的那一刻,一只手稳稳的将她接住,抱在怀中。 楚亦晨看着愣在原处的托娅,“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 托娅看着楚亦晨疾步将沈觅柔抱离,轻轻的闭上眼睛。 托娅从地上拾起飘落的面纱,重新将脸遮挡起来,所有的眼泪早已被抽离,她已经没有力气为了这一幕而哭泣。 第二十五章 避隐悠园 沈觅柔这一吓,便是吓的不轻,在床上足足躺了三日,容貌憔悴,楚亦晨每日得空都会陪在沈觅柔的身边,而府中下人之间,便也都暗传起王妃丑若鬼怪。 单看沈觅柔一躺便是三日,就足以证明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王爷,都怪柔儿无用,柔儿险些摔倒,只是想下意识的去抓东西来扶,却不想碰到了姐姐的面纱,如今害的姐姐被人议论。”沈觅柔嘴唇无血色,脸色也有些苍白,让人忍不住的想疼惜。 “此事与你无关,好生养病才是。” 楚亦晨将沈觅柔哄睡,却来到了芳华苑,那日的情形,楚亦晨看的清楚,王妃当时也是受了不少的惊吓,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院中不见侍女丫头,推门而入,王妃单薄的身形,正在整理书籍。 “那边收拾好了吗?”托娅的询问没有得到应答,转身看到楚亦晨,眼中先是惊讶,转而便是一丝黯然。 “颜惜见过王爷。” 礼数依旧,可是这一次楚亦晨在颜惜的眼中看不到往日的眷恋,不禁想起一寸相思一寸灰。 无由来的心紧了一下,有一丝的刺痛感。 托娅看着楚亦晨,知道他一定又是为了沈觅柔来责备自己的,现下并没有北冥的使者,楚亦晨来此,只会是为了沈觅柔之事。 见楚亦晨不开口,托娅却不再像往日一般的沉默以待,“王爷,这次不知还想如何责罚本宫?本宫已经命人将一处荒废的院落收拾了出来,还请王爷恩准本宫搬去居住,以免不小心再吓到了别人。” 托娅看了一眼案桌之上的纸张,“本宫已经抄了二十份的《女德》,不知道这样王爷是否能够息怒?若是王爷还觉得不能解众姐妹的气,可以现在告诉本宫还需要做什么,或是想好了叫下人禀报一声便是。” 托娅转过身来继续收拾她的书卷,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想通了,看透了,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了,可是在见到楚亦晨的时候,无论自己掩饰的再好,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是掩饰的好了,可是对他的爱慕并没有因为这些无理的对待而减弱分毫。 她希望自己变得坚强,至少在他的面前如此,软弱不会为她换来一丝的怜悯,终归是要孤独的活着。但她不能只为自己活着,还要顾及北冥的尊严。 楚亦晨感觉到了她的变化,用本宫称呼自己,如同在宣誓着自己是一国的公主,而非他娶回来的妻子。 他没有资格去指责什么,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尽到过一个夫君该进到的职责。 “带好本王赐给你的匾额,以后无论你住在哪里,你居住的地方都叫做芳华苑。” “即便没有芳华二字时时提点,本宫也会记得自己到底是芳华还是残容。” “……” ……………………………… “嫂嫂!” 十公主今日终于有机会跑出宫,来到托娅所在的院落,却看到了沈觅柔,皱着眉问道:“你怎么在这?这不是王妃才能住的府院吗?我嫂嫂呢?” 沈觅柔一脸与己无关的无辜状,“王妃已经不住这了,王爷将这个府院赐给了我。” 楚梓璇有些生气,瞪着沈觅柔道:“那我嫂嫂现在住哪里?” “王妃搬到悠园,公主在那里可以寻到她。” “悠园?那不是一个早就荒废了的园子吗?三哥怎么会让王妃住在那种地方?”楚梓璇看着沈觅柔,觉得一定是因为三哥宠着眼前这个女人,才会让托娅受这种委屈的。 憋着心中的怨气,就要去悠园找托娅,然后问问三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主殿下,你真的要去找一个贼吗?”沈觅柔叫住楚梓璇。 楚梓璇斜睨着沈觅柔,“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其实此事府上的人都知道,你随便找一个人打听便可以问出,前些日子,王妃来我的住所,见王爷送我的簪子极美,便偷走了,后来是王爷去她那搜出来的。王爷一气之下便罚她抄写经文,她心中气不过,便扯下面纱,将府中的姐妹都吓的不轻。所以觉得无脸呆在这里,便寻了一处僻静的园子住了。” “你撒谎,嫂嫂怎么会瞧上你的破簪子。” “如果只是一支普通的簪子以王妃的身份自然是瞧不上,可是那是王爷送给我的礼物,意义非常,而王爷又从来不去王妃处,王妃一时起了念想,也是情理之中。” 楚梓璇冷哼一声,“我才不信你,我自会找姐姐问清楚。” 楚梓璇问了下人,才在一个及其偏僻的地方找到了托娅的住所,此处已改名为芳华苑。 楚梓璇看到托娅,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她哭,“嫂嫂,我才多长时间没来啊,你怎么就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别哭了,我没受什么委屈。” 楚梓璇看着这个有些破落的院子,“还说没有,三哥都把你赶到这里来住了,那些下人还冤枉你偷什么破簪子,我看三哥也是糊涂了,我才不相信你会做那样的事情。” 托娅欣慰的笑了笑,抚摸着怀中楚梓璇的头,“你信我便好了,其实这里很好,安静,不用担心会有人来打扰。” “嫂嫂,三哥这样对你,你会恨他吗?”楚梓璇抹着小眼泪,心疼的看着托娅。 托娅摇摇头,“不恨。” 即便托娅想恨他,却终究是恨不起来。 “要是我,一定恨死了,我以后一定不要嫁到别的国家去,若是我被这样对待,我一定会伤心的哭死的。” 托娅不禁失笑,“你又漂亮,又可爱,谁会舍得对你不好呢?” “对了嫂嫂,再过几日就是皇家的秋季围猎,父皇答应这次也允许我随行,到时候皇子们也都会参加,你也一起去好不好?” 说道秋季围猎,楚梓璇眼中充满了期待。 托娅当然也很想参加,她都好久没有骑马射箭了,想想那样的场景都会让人兴奋。 不过她的目光又很快黯淡下来,她怎么有资格去呢,楚亦晨一定会带着沈觅柔前去,又怎么会带着她。 第二十六章 一盘残棋 从赤炎王府出来,楚梓璇没有立刻回皇宫,而是去了镇南王府。 “梓璇,你怎么来了?”楚亦仁没有想到楚梓璇会来,而且还是垂头丧气的来了。 楚梓璇懒懒的坐在椅子上,嘟着小嘴道:“六哥,我现在现就你最好,我突然之间都不喜欢三哥了。” “怎么了,小鬼,你平时不是最喜欢粘着三哥的吗?若是三哥听到你这样说,还不知道要多伤心呢。” “三哥对我是不错啦,可是在女人的问题上,就和一般的男人没有两样,他现在都把嫂嫂赶到那个荒废已久的悠园去住了,而把嫂嫂的房子给了那个狐狸精住,这也太欺负人了吧!那个沈觅柔哪里就好啦?” 楚亦仁皱皱眉:“三哥真的让嫂嫂去了悠园住?” “那还有假,若不是我今天亲眼看到,我都不会相信三哥会做这样的事情。”楚梓璇说到此,不免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过几天我们就要去秋季围猎了,我和嫂嫂说的时候,我能看出来,她很想去,可是后来又说自己不去,其实我看一定是因为三哥要带那个沈觅柔去,而不带嫂嫂。” 想及之前的种种,那日托娅的样子楚亦仁还记忆犹新,楚梓璇的担忧也并非没有道理。 “这样吧,我明日去找三哥,问问他都带哪些人参加,若是名单中没有嫂嫂,我再帮嫂嫂争取一下。” 楚梓璇转忧为喜道:“好六哥,我就知道,就你最好了。” ……………………………… “三哥,这次秋季围猎,你都准备带谁前去,我统计一下,也好做好安排。” “沈觅柔。” 楚亦仁没看到楚亦晨有下文的样子,“难道三哥不准备带上永和王妃吗?” “不准备。” “为何?就因为嫂嫂的脸不及沈觅柔好看?还是三哥觉得,嫂嫂会给三哥丢人?” 楚亦晨凝视着楚亦仁,六皇子此时也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失态,这本是三哥的家事,自己似乎管的太多了。 “你很关心她?” 楚亦仁脸上有些不自然,“不只我关心,昨日十妹来找我,说她和九弟都希望王妃随行,王妃曾经救过十妹的性命,希望皇兄能看在这份恩情上,遂了十妹的心愿。” “她救过十妹?” “是” “之前怎么没有听你们提起过?”楚亦晨只是知道王妃和公主的关系很好,但是至于为什么,却从来没有问及过。 楚亦仁说道:“之前我也不知道,还是后来听九弟无意中说漏了嘴。九弟和十妹不说,是怕父皇知道了他们偷跑出皇宫被责罚,而嫂嫂则觉得只是举手之劳,不必挂在嘴上。” “既然你们几个为她求情,那就把她也带上吧,不过我恐怕没有时间照看她。” 楚亦仁一听三哥答应带上托娅,立刻露出了欢喜之色,“这个三哥不必挂心,我和九弟十妹都会陪着嫂嫂的。” “你们几个,突然之间反倒是和她亲近了。” 反正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楚亦仁心里高兴,便也没再多想,起身告辞。 本想去芳华苑见见嫂嫂,又恐招人闲言,心想再过几日便可相见,就未再逗留。 ………………………… 楚亦晨进入这座旧园,这还是托娅搬来后,他第一次来。 很多地方已经破旧,需要修补,柱子上的朱漆也有多处脱落,楚亦晨虽知道这里是荒废的旧园,可是却未想到破落至此。 只是这院中景物依旧美好,树下一张石桌旁,坐着那个瘦弱的身影,此时手中正拿着一本棋谱,对着一个残局冥思苦想。 两条娥眉微微蹙起,另一只青葱玉手,正拖着脸颊。 白色的裙摆拖在地上,一头黑色如瀑的长,垂在身后,楚亦晨静静的看着这静止的画面,却不忍上前打扰。 脚轻轻的向前踏出一步,踩在一片泛黄的树叶之上,出细微的摩擦声。 “谁?”托娅反射性的拿起棋盒中的一枚棋子,向着声源的方向掷出。 抬眼而观,确是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 棋子已经被楚亦晨稳稳的夹在两指之间,四目相对,一阵轻风吹过,两人衣袂飘扬。 托娅忘了施礼,只是贪慕的看着楚亦晨向自己走来,她原以为远离府院,她与他之间便很难再见,也听闻自己搬离后,第二日沈觅柔便成了那里的新主人。 如此雷霆之,足见自己的多余,仿佛那鸠占鹊巢的原本就是自己。 原以为这些日子,自己可以做到不贪、不嗔、不痴,却现这个烙在自己心中的身影是她永远也戒不掉的瘾。 那如磁铁般的深邃目光,在落到托娅身上时,便让她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被吞噬。 在他的面前,一切坚强都显得那么苍白和柔软。 楚亦晨手持棋子,将那枚黑色的棋子轻轻落在石桌上的残局之上,困扰托娅的一盘棋,就此破解。 楚亦晨坐在石桌前,声音如往昔一样富有磁性,却又似乎较从前多了一份柔和,“坐下,我们下一局。” 托娅自知不会是楚亦晨的对手,却还是温顺的坐了下来,两根青葱般的玉指,夹着一枚白色的棋子,与楚亦晨对弈起来。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下了一盘棋,只是托娅是来了青玄国以后才看着棋谱自学的,输的极其凄惨,托娅自嘲一笑,“我输了。” 许是沉溺于棋局之中,过于专心而没了杂念,托娅在认输之时,清澈的目光中毫无杂质,又带着因输棋而引起的一丝羞涩。 楚亦晨一直都在静静的看着她,虽然她所有的心绪,都只能从那双眼眸中窥得。 无意中迎上楚亦晨如水般平和的目光,托娅的脸上涌起一抹楚亦晨无法看见的潮红。 “两日后,秋季围猎,你可以同去。” “……”托娅以为自己听错了,楚亦晨真的要带她一起去吗? “刚刚六弟来为你求情,说梓璇和他都希望你同去,六弟说你曾救过梓璇的性命,本王刚开始还未全信,不过刚刚有幸领教,便也不再怀疑,既然如此,早些准备。” 第二十七章 面具之下 “那……”托娅本想问,她若去了沈觅柔怎么办。 楚亦晨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既然是梓璇要你陪同,你便多与他们在一起吧,柔儿会与本王一同前往,围猎之时,本王要照顾她,恐怕没有时间照顾你。” 托娅只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了,眼中没有不悦,只有一丝对自己的嘲讽,托娅站起身来,轻轻一礼:“恭送王爷。” 楚亦晨坐在石椅上,本想再与托娅如此的坐上一会儿,哪怕是再来一次毫无悬念的对弈,可是托娅这一礼,却让他无法再贪坐在这里。 刚刚站起身,向前迈了两步,就感觉那个单薄的身子倔强的走开,楚亦晨回头望了一眼那个身影,竟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无情。 ………………………… 围猎之期,两个丫头将托娅送至府门,“公主,没有我们在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两个丫头虽然知道托娅并不似一般的闺阁女子,处处需要服侍,但毕竟这是在青玄国,终归是不放心她独行,依旧忍不住多加嘱咐几句。 托娅淡然一笑,“没事的,本宫可没那么矫情。” 托娅一身白色紧口骑装,腰束淡紫色的云带,牵过苏日娜手中一匹白色高头大马,这匹马是托娅的陪嫁品之一,在草原也是一等一的好马。 此时楚亦晨挽着沈觅柔也从府中出来,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间那只紫鸯花簪子,映得面若芙蓉。 倒是与托娅的一身骑装产生了强烈的反差之感。 沈觅柔的这身装束自然不适合骑马,楚亦晨想的周到,一辆轻纱罩着的四轮宽敞马车,将这美娇娘呵护的再好不过。 在楚亦晨看向自己的时候,托娅及时避开他的目光,手轻轻的搭上马鞍,身子轻轻一跃,便落在马背之上,动作娴熟优美,别有一番风韵。 楚亦晨目光极其短暂的在托娅的身上逗留,便为了陪伴沈觅柔,也舍弃了骑马,与沈觅柔一同坐在车驾中。 托娅在后面慢慢的跟随,保持这尽量靠后的位置,因为她不想透过那层薄纱,看到一些她不想看到的东西。 还好,他们的队伍很快就来到了宫门外,与早已到达的六皇子汇在一处。 楚亦仁见到托娅,看到她独自骑马随行,便很善解人意的向她挥挥手,将她招至身侧,托娅有人作伴,当下便不觉得孤单,眼中盈盈笑意,而这一切都落在了楚亦晨的眼中。 很快,楚梓璇和九殿下楚亦轩也从皇城中出至此,一应人集合完毕,皇上与几位嫔妃的驾撵也已到达,众人一同向着围场进。 托娅与六皇子等人行在一处,几个人有说有笑,不亦乐乎。 当晚抵达围场,安营扎寨以作休息,准备第二日正式围猎。 托娅被安排与楚梓璇住在一个帐中,梓璇倒是乐的很,缠着托娅和她聊个没完,托娅也不闲楚梓璇烦,反倒乐在其中的听着她有的没的的侃侃而谈。 只是这小丫头白天赶路累了,话说到一半就沉沉的睡着了,托娅笑她依旧是个孩子。可此时的托娅却并没有睡意。 这样的景象,在北冥随处可见,可如今对自己而言,却是如此的难得。 她不舍得就这么睡了,便走出帐外,感受着这与草原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围场。 走到静谧之处,坐下来仰望满天繁星,竟有些想家了,想她的父汗,想她还未长大成人的弟弟。 听到身边有脚步声,回头看确是楚亦仁,他微笑着向自己走来,随意的在托娅的身旁坐下。同她一起静静的坐了许久。 “我有一样东西想要送给嫂嫂,不知道会不会冒昧。”楚亦仁打破静谧,开口说道。 “冒不冒昧,要看我喜不喜欢,拿出来给我瞧瞧。”托娅笑着,将手伸出来,有些俏皮的如同一个正在要糖吃的孩童。 楚亦仁看着这样的托娅,不禁笑了,之前的踌躇也减弱了几分。 从怀中取出一物,借着月光和远处盈盈的火光,托娅才看清,竟然是一张银色的面具,十分精巧细腻,只有人脸的四分之一大小。 托娅接过楚亦仁手中的面具,轻轻的爱抚着,“好美。” “我是凭借记忆做的,不知道带上是否合适,不然你带上试试,若是不合适,我再给你重新做一张。” 托娅真的很想试试看,长这么大,连父汗也没有想到可以为她做这样一张精致小巧的面具,不仅漂亮,而且比面纱更加方便实用。 楚亦仁读懂托娅眼中的喜欢和踌躇,“我来帮你。” 楚亦仁转到托娅的身后,托娅轻轻的摘掉面纱,楚亦仁将面具放到托娅的脸上,这张面具,和托娅的脸完全的吻合,没有一丝的突兀和不适。 楚亦仁将面具为托娅固定好,转身重新坐回托娅面前,却被眼前的女子锁住了所有的目光。 她完美的侧颜展露无遗,挺直的鼻,不施胭脂仍旧娇艳欲滴的红唇,完美的下颚让整张脸形显得更加精致。 右侧脸颊上的疮痍,被银色面具完美的覆盖,似乎这面具不是为了遮羞,而是一种别具匠心的装饰,加之那双使星光都为之黯淡的水眸,仿若一片海般,湮没千世浮华。 托娅抬起手,在楚亦仁的眼前晃动了几下,“怎么了?不合适吗?” 楚亦仁回过神来,笑道:“我觉得,假若有一天我可以远离杀场征伐,我可以改行专门为别人定制面具。” 托娅“噗嗤”一笑,“你这话倒是不像一位皇子该说的。”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笑起来的时候很美?”虽然这句话很冒昧,但是楚亦仁还是很想告诉托娅,这样的她,根本无需自卑。 托娅莞尔一笑,“你是第一个。” 第二十八章 围场狩猎 楚梓璇张着小嘴,吃惊的看着一夜之间仿佛换了一人的托娅,“嫂嫂,这真的还是你吗?我怎么就睡了一觉的功夫,你就变成了九天玄女,天仙下凡?” 托娅勾了一下楚梓璇的小鼻子,“我看你是睡了一觉,越糊涂了,什么九天玄女,天仙下凡,哪一个跟我有关系啊?快点收拾收拾,否则,我们就要落在所有人的后面了。 ” 楚梓璇这才意识到自己快要迟到了,若是赶在皇上之后赶到,肯定会被父皇骂的。 两个人换好了衣服,骑上各自的骏马,跑到围猎的始之地。 托娅与楚梓璇骑着马,直奔楚亦仁与楚亦轩的方向,即便是昨夜见过托娅的楚亦仁,再次见到托娅之时依旧是无法移开眼眸,一身纯白紧身长衣,勾画出婀娜的身姿,一头乌黑的丝翩垂芊细腰间,随风而动的衣袂,如九天而来的谪仙。 当与楚亦仁对视时,轻轻扬起唇角,红唇间荡着清淡浅笑,那亮银色的精致面具,在托娅一身的锦衣束裹之下,为托娅增添了一丝英气,更多了一种女将风范,顿时让那些娇弱的女子失去了颜色。 托娅吸引的不只是楚亦凡和楚亦仁的目光,她的出现也引起了许多人的侧目,当然也有楚亦晨与沈觅柔的。 从托娅出现那一刻起,楚亦晨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只是从始至终,托娅似乎都没有向他望来一眼,他第一次见到她的笑容,不是为他,而是为着楚亦仁。 沈觅柔心中有些气恼,没想到这个不得势的王妃还藏了一手。 其实托娅在掀开帐帘前,便透过帐帘的缝隙看到了沈觅柔和楚亦晨,在楚亦晨的眼中,托娅看到的只有沈觅柔一人,他对她百般呵护,他的心中怎容得下她。 她不看,是因为她不敢看。 “皇上,你看,这次围猎不同往年,有许多女子参加,依臣妾看,倒不如就让他们两人一组,比一比,哪组猎到的最多。” 皇后看着此次多带女眷,便对皇上提了这个建议。 青龙帝楚天磊觉得皇后的这个提议甚好,本来女子娇弱,单独狩猎既不安全,也没有机会赢过男子,倒不如两人一组来的公平有趣。 “皇后的提议甚得朕心,这次狩猎,便男女一组,以两个时辰为期限,狩猎最多者,朕有赏。” 皇上的圣谕一出,所有人都跃跃欲试,楚亦仁并未带女眷同来,而托娅又是孤身一人,两个人便很有默契的站在了一起,组成了一只队伍。 十公主虽然崇拜三哥和六哥,但平日里都是与九殿下一同混日子,所以两个人便很自然的形成一组。 至于楚亦晨,托娅即便是不去眺望,也能猜到会是怎样的画面。 拿过楚亦仁递过来的弓箭,背上一袋羽箭,专注于士兵手中的信号旗,当旗帜挥动的一瞬,一阵马匹的嘶鸣声,划破长空,所有马匹在同一时刻冲出起跑线。 托娅驱策骏马,跑的略快,冲在前面,楚亦仁与她紧差一个马头的距离,两个人默契的相视一笑,便脱离平坦大道,冲进林中的小路。 沈觅柔不善骑射,要跟上队伍已是不易,楚亦晨虽是戎马出身,却不免被其拖累,度慢了几分,眼看着楚亦仁与托娅离开人群,不免腿下一紧,带着沈觅柔也跟了过去。 一只野兔在楚亦仁的眼前飞奔而过,楚亦仁搭弓射箭,一气呵成,那兔子便已经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托娅抽出软鞭,马匹飞驰近前,软鞭对准野兔身上的羽箭一挥,软鞭缠上羽箭尾端,手臂一拉,便落入托娅的手中,托娅将其放在袋中,省去了下马拾取的繁琐。 两个人一入林中便开了一个好头,眼中笑意更浓,驱策骏马,继续向林中深入。 随着不断的深入,又猎到几只野味。 一只狍子在不远处出现,托娅来了兴致,她嘴角轻勾,对于这只狍子她势在必得,楚亦仁在她的眼神中看的明白,便只辅助托娅围堵,射箭一事,就由托娅来。 托娅见时机已到,取出羽箭,拉弓射出。 只听身后传来一支箭啸声,破空而来,箭力刚猛,竟将托娅之前射出的箭支从中破开,穿透狍子的皮肉,将其猎杀在地。 托娅和楚亦仁向箭源望去,一头棕色的高头大马映入眼帘,随之现出的是一身淡蓝色锦衣的楚亦晨。 两个人目光交汇,没有夫妻见面的喜悦和寒暄,却是相见不如不见的擦肩。 “三哥” 这头狍子一直是楚亦仁和托娅在围捕,楚亦晨以这种方式抢了他们的成果并不合适,也太不符合楚亦晨一贯的为人。 “王爷我们射中了吗?”沈觅柔的声音此时才传来。 托娅倒是心中奇怪,楚亦晨应该寸步不离的守在沈觅柔的身边,却将她一个人抛开这么远的距离,还真是叫人费解。 或许是男人固有的好胜心,才迫使他不得不先行一步,一劳永逸的夺了本该是他们的果实。 托娅没对楚亦晨说上一个字,便策马跑在前面重新寻求目标,楚亦仁看了一眼楚亦晨,便追随托娅而去。 楚亦晨望着托娅的身影淹没在树林中。 沈觅柔的马此时才跟了上来,看着地上的一头狍子,兴奋的拍手道:“王爷,你好厉害,我们居然猎到了这么大一只,恐怕这一次我们要拔得头筹了。” 楚亦晨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托娅离开的方向,对着沈觅柔道:“你在这里等着侍卫们将猎物带走,本王还要再猎得几只。” 沈觅柔不想一个人别留下,可是未等她有任何异议,楚亦晨便已经策马消失在树林中。 “嫂嫂,狩猎便是如此,你不会怪三哥吧?” “我有名字,你愿意记住我的名字吗?” “什么?” “我叫托娅,我不叫颜惜,我叫托娅。”托娅一边策马,一边大声对楚亦仁喊道。 托娅爱楚亦晨所以心才会痛,可她也恨他,恨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愿意知道。 第二十九章 取意光辉 “我叫托娅,我不叫颜惜,我叫托娅。 ≥ ≤” 听到这句话的不只有楚亦仁,还有随后而来的楚亦晨,只是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楚亦晨离他们并不远。 虽然托娅失去了狍子,不过她依旧射杀了几只野味,箭箭精准。 “托娅,看来我今日是真正见识到了你的箭法,那日在军营,你不只是保留了一点点。”在托娅告诉了楚亦仁她的闺名后,楚亦仁便不再唤她嫂嫂,而是直呼她的名字。 这种感觉很好,要比叫托娅嫂嫂来的舒服许多。 “时辰不早了,狩猎时间快结束了,托娅,我们回去吧。” “好!” 两人不再逗留,向着出地赶了回去。 远处,楚亦晨的马匹从暗处走出,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也跟着返了回去。 “哇,嫂嫂,你和六哥怎么打了这么多野味,早知道,我就不和九哥在一起了,你看我们,就猎到一只兔子,这下丢人可丢大了。” “把我们的分给你们几只吧。”托娅将马上的几只野味拿给楚梓璇一些。 “你们若是给了我们,就不怕得不到奖励吗?”楚梓璇虽然很想要,可是又觉得会给六哥和托娅拖后腿。 “快别犹豫了,一会儿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楚亦轩吐吐舌,接过托娅递过来的野味,放在自己的马上。 “我说九哥,你怎么好意思接的?”楚梓璇同样很想要,可是见到楚亦轩接过来,还是不免吐槽了他几句。 “嫂嫂给的,有什么好不好的,再说,他们还有那么多呢。”楚亦轩当然想要,自己毕竟也是个皇子,一会儿宫人报数的时候,被大伙听见,不笑话死他才奇怪,他觉得丢不起人,就只能作弊一下了。 楚亦仁有将两只大一点儿的野味藏匿,“这两只就不上缴了,等到晚上,我们自己偷摸烤来吃,那才有趣。” 楚亦仁的这个提议,顿时让四个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不觉的添了一下口水,对楚亦仁竖起了大拇指。 托娅与六皇子因为藏匿,再加上给了楚亦轩不少,所以在总数上,就略逊了一筹,与稳稳的第一位置失之交臂,只弄了个第四名,不过他们并无遗憾,对是否第一也并未放在心上。 但让他们奇怪的就是楚亦晨了,只上交了一头狍子,便再无其他,可是就算有沈觅柔这个拖油瓶在,依楚亦晨的能力,也不至于什么都猎不到。 托娅对于楚亦仁的好奇并不说明,但她想,楚亦晨一定是因为为了全心的照顾沈觅柔,才会一无所获,最后拿那只狍子充数罢了。 第一名是二皇子楚亦凡,托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二皇子,二皇子楚亦凡在北冥国并没有什么关于他的传言,这也与楚亦凡并非戎马出身有关。 楚亦凡也是相貌堂堂,唯一让托娅觉得不舒服的,便是他精明的眼神,看人的时候仿佛永远带着审视,尤其他的目光偶尔落在自己身上时,托娅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皇上赏给这次的第一名一对玉如意。 ………………………… 到了傍晚,托娅和六皇子四个人,带上私自扣下的野味和不知道楚亦仁在哪里弄到的一水袋的酒,骑着马,远离营地,在一个空旷处生火烤肉。 烤肉的香气渐渐的散出来,惹得楚梓璇急不可耐道:“到底可不可以吃了?好想吃哦!” “小馋猫!”虽是几个字,却异口同声的从托娅和楚亦仁的口中说出。 两个人相视一笑,顿了一下,却不经意间又齐声说道,“马上就好。” “嫂嫂,六哥,你们两个也太有默契了吧,好像你们才是夫妻一样。”楚梓璇说笑道。 托娅与楚亦仁被楚梓璇说的有些尴尬,托娅垂下头,脸颊有些微红,楚亦仁看着托娅,目光柔和的浅笑不语。 楚亦轩要比楚梓璇懂分寸些,“十妹,你别乱说话。” 楚梓璇冲着楚亦轩吐吐舌,“这里又没别人,而且我说的哪里不对?你看今天六哥和嫂嫂配合的多好,那么多的猎物,若不是分给我们,这第一准是六哥和嫂嫂的。你再看那个沈觅柔,穿成那样,是狩猎还是选美啊?” 此时肉已好,楚亦仁忙撕下一块肉,塞进楚梓璇的手中,“快点吃,看看能不能堵住你的嘴。” 楚梓璇冲着楚亦仁紧鼻子,“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不说别的,就三哥的身手,若不是沈觅柔拖后腿,怎么可能输给二哥。” 楚亦仁将一块撕好的肉放在托娅的手中,“托娅,你也吃点儿。” “托娅?” “我的闺名,你们以后就称呼我的名字吧。” “托娅?和我们青玄国的名字感觉不同。” 托娅抬头看了一眼星空,“这是我们北冥国的称呼,在青玄国的取意为光辉的意思。” “光辉!那好,以后我也不叫你嫂嫂了,我就叫你托娅。” “好”与其做他们名存实亡的嫂子,倒不如做托娅来的开心写意,托娅拿过水袋,喝了一大口的酒。 楚梓璇拿过托娅手中的水袋,“我也要喝。” 一个水袋在几个人的手里传来传去,酒酣饭饱,地上空留了一堆骨头。 楚梓璇酒量差,此时已经迷迷糊糊的失去了意识,楚亦仁将楚梓璇放在了马背上,几个人牵着马,在星空下漫步。 托娅喝了不少,此时脸色潮红,在她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目光恬淡,好像周围的一切,哪怕只是一颗小草,也能让她开心。 这样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那些早就远离自己的情感,原来是那样的温暖。 楚亦仁静静的看着她,竟有些痴迷。 几个人在帐篷外停住脚步,将楚梓璇从马背上扛了下来,刚要扶楚梓璇进账,却看见楚亦晨站在帐外,瞥了一眼酒醉的楚梓璇,目光略过所有人,停在托娅的身上。 楚亦仁扶住楚梓璇,对着身边的楚亦轩道:“帮六哥把十妹扶进去。” “好!”楚亦轩应了一声,留下托娅一人。 第三十章 马术竞技 嘴角的笑容,在看到楚亦晨的刹那褪去,托娅轻轻施礼,“颜惜见过王爷。 ” 楚亦晨的五指,在这一瞬间握成了拳。 “王爷找颜惜有事吗?” 他们本就是这样生疏的关系,无事不相见。虽然这样的话托娅听着也是刺耳,可在她看来,这就是事实。 楚亦晨不易被察觉的深吸了一口气,口气带着一丝冰冷,“只是过来看看,王妃有没有给本王的弟妹添麻烦。” 托娅原本轻轻垂下的眼睑轻挑,看着眼前的男子,他依旧那么迷人,如同她初见他时的勾人心魄,可是他终归是不属于她,她已经不再奢求,可他为何还特意跑来刺痛她。 “王爷已经看到了,颜惜先进去照顾梓璇了。” 托娅不再看楚亦晨,而是步入帐中。 楚亦晨在托娅的眼中清楚的看到了那双眼眸中的幽怨,他来只是想看看她可好,却终究还是说了言不由衷的话,把她推的更远。 见托娅入帐,楚亦仁从帐中走出,看到楚亦晨依旧站在原地,“三哥。” “什么时候起,你们几个把酒言欢,都没有三哥的份了?” “三哥,我们……” “我就是和你开玩笑的,不必当真,王妃这里,你们就替三哥多照顾一些吧,若是觉得麻烦,就与我说一声,我将她带走便是。” “不麻烦!”楚亦仁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激烈,平复了一下语气,“我是说,嫂嫂没有添麻烦,我们相处的很好,三哥不必记挂。” 楚亦晨淡淡一笑,转身向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 第二日马术比试,所有擅长骑马的人都是跃跃欲试,踊跃的跳到马背上,一展风姿。 这次敢在青龙帝面前展示的,都是男子,马术精湛,引来一片片的叫好声。 楚亦仁和楚亦晨都已经展示过,两个人都在伯仲之间,但却是这次马术比赛上最耀眼的两个人。 青龙帝满脸笑意的看着两个人的展示,拍手称快大赞两个儿子不失王者风范。 不过也有些人退避一旁,毕竟能人太多,担心自己的马术太过平庸,在青龙帝的面前丢了脸面。 一轮下来,便出现了空档,喊了几遍,却无人上前,托娅注意到,昨日拔得头筹的二皇子在这次的比试中一直有意规避,尽量避开所有人的视线。 “怎么,没人敢上来比试了吗?”楚天磊意犹未尽,可是却没人上前。 向周围扫视一圈,瞥见二皇子,出一声冷哼,眼中有些不满。 皇后见状,忙为二皇子解围,“皇上,臣妾听说北冥国人人善骑射,这次围猎,北冥的公主也在,何不趁此机会,也让我们青玄国的人,一睹风采。” “哦?”皇后的话倒是提醒了他,目光扫视之下,很轻易的找到了那个带着面具的女人,一身骑装十分惹眼。 “永和王妃。” 托娅听到青龙帝喊她的,便上前一步,“儿媳拜见父皇。” “你出自北冥国,是否精通马术?” 托娅见这次比试的都为男子,不知道自己参与是否合适,便回答道,“儿媳不算精通。” “无妨,不算精通也算懂得,就当为在场的所有女眷做个表率。”看了这么多男子之间的竞技,若是看看女子表演马术,也算是别有一番趣味。 托娅虽喜欢马术,但是从来都是自己在草原上随性而为,这刻意的展示还是头一次,心中也有些忐忑。 “遵旨” 回身对上楚亦仁的目光,楚亦仁给了她一个鼓励,并对她充满信心的笑,托娅的心绪一下子平稳了下来,她同样回给了楚亦仁一个让他放心的笑颜。 此时托娅的白色高头大马已经被下人牵了过来。 托娅足尖轻点,双臂伸展,在半空转了两圈,稳稳的坐在马鞍之上,仅是这一上马之姿,便已惊倒无数围观之人。 托娅在坐上马背的一瞬,仿佛又回到了在草原驰骋的日子,她的每一个神经都得到了天然的释放,脸上自信、舒展的喜悦,自然的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她的陪衬。 托娅手握缰绳,双腿夹击,口中清亮透彻,“驾”,手中软鞭代替马鞭,抽打之下,白马飞奔而出。 马背之上,托娅握着缰绳的手突然放开,众人一阵惊呼,楚亦仁、楚梓璇等都为托娅紧紧的捏了一把汗,看着她在马背上酣畅淋漓的翻转腾挪,既紧张又兴奋。 在适应了很久没有纵马的生疏后,托娅在飞驰的马背上,单手据鞍,倒立在马背上。这一姿势,让所有男儿都为之失色,连他们都没有做到的事,托娅却做的那样完美,突然托娅的手一松,整个身体坠了下来。 大家都惊呼着以为她要掉下来了,可下一秒却看到她的身体紧贴在马的侧面,所有的一切原来都在她的控制之下。 就连青龙帝也坐不住的站起来眺望,“真是一个奇女子。” 马匹绕了一个大圈回转而来,托娅意犹未尽,托娅将拇指和食指放入口中,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在要经过一棵粗壮的树枝时,托娅手中的软鞭缠了上去,将她从马背上脱离,托娅利用惯性,身体继续向前抛飞,双臂伸展,在高空中缓缓落下,如从天上飞下的仙女一般,单脚落在那在合适的距离停下来的马背之上。 托娅站在马背上,俯视着那些看呆的人群,如同神人从天而降,俯视众生一般。 她脸上的笑,从始至终,目光在与楚亦仁碰触的一瞬,两个人笑的更加璀璨,周围的所有,都因托娅精湛的马术而失去了光彩。 托娅跃下马背,走到青龙帝的面前,“儿媳献丑了。” 青龙帝爽朗的笑道:“谁说女子不如男,今日你艳压所有男儿,朕宣布,今日的马术比赛,永和王妃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赏。” 第三十一章 为嫂执琴 “托娅,你怎么可以这么厉害?我不要和你学什么武功了,我看你还是教我骑马吧!”楚梓璇抓着退下来的托娅,眼中的崇拜之色,已经越了她对三哥和六哥的崇敬,若不是都为女子,还真会误以为她犯了花痴。 楚亦轩也围着托娅,“嫂嫂,你刚才的动作真是太危险了,你不知道,我和十妹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托娅失笑,看到楚亦仁对着自己笑着,眼中涌上无数的感激和欣慰。感激楚亦仁为她做面具,给她鼓励,让她自信的面对自己;欣慰自己可以遇到他这样一位知己,让她不再孤单,不需要伪装,尽情的做最真实的自己。 “托娅,你和梓璇去休息一会儿,听说晚上会有篝火晚会,到时候一定会很热闹,我们再来一次把酒言欢。” 看似只有一圈的马术表演,但是却是极其消耗体力的,楚亦仁担心托娅劳累,便建议她们休息一会儿。 远处,楚亦晨看着托娅与几人笑着离开,也转身离开。托娅在马背奔驰的时候,脸上洋溢的畅然和笑容,使楚亦晨凝目,或许这才是真实的托娅。 在那样的一瞬间,楚亦晨有些痴迷这样的托娅,纵情而洒脱,坦然又不隐忍。然她与楚亦仁的交心而笑,在那一刹那又觉得自己是如此多余的存在。 就好像从始至终他与她的难过、委屈和欢喜从来都没有关系。 帐内传来沈觅柔撒气的声音,“会骑个破马有什么了不起?骑的再好也不过是个丑女人。” 楚亦晨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这一切怪的了谁,明明是自己将她推开。 楚亦晨掀开帐帘,面色平和,看了一眼地上被掀翻的脸盆。 沈觅柔见楚亦晨走进来,换上一副柔媚,“王爷,您回来了,你看柔儿好笨,不小心碰翻了脸盆。” 沈觅柔将地上的脸盆拾起,放在原处,“今日见姐姐英姿煞爽,身形矫健,柔儿好生羡慕,相比与姐姐,柔儿简直一无是处。” 楚亦晨握住沈觅柔的小手,“即便她马术再好,也不及柔儿的千分之一。” 沈觅柔听罢,嘴角忍不住的勾起,身子倚在楚亦晨的怀中。 “这次围猎,你父亲也有跟随,找个时间,你也去看看他。” “好。” ……………………………… “父亲” “觅柔?你不服侍王爷,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左相沈淮安看到沈觅柔,一脸的宠溺之色,嘴上虽如此说着,却抬手将其招至身旁。 “柔儿也是思念父亲,所以前来。” “王爷对你可好?” 提到楚亦晨,沈觅柔脸上露出幸福之色,“王爷待我极好,荣宠无人能及。” 沈淮安满意的点点头,“为父也看的出来,王爷与你几乎寸步不离,就连宫宴也是带你前去,如今围猎之事,也将你带在身边,看到你过的好,为父便心满意足了。若不是半路杀出个北冥公主,我儿便是王妃,那为父才是更无遗憾啊。” “父亲,莫要提她,今日她尝尽了风光,女儿不希望她引起王爷的注意,父亲要帮女儿打压一下她的气焰。” “若是有机会,为父一定会的。” 沈觅柔满意的笑着,一双手缠上沈淮安的胳膊道:“父亲,你在朝中为相多年,根基深厚,女儿不想只做一名小妾,女儿想做皇后。” 沈淮安忙用两指掩住沈觅柔的嘴唇,向四处张望了一番,“嘘,小心隔墙有耳。” 确认周围没人,沈淮安道:“如今皇上也在为立谁是储君一事愁,你可以转告王爷,为父定当尽力而为,但我也是有条件的,事成之后就是必须立我的女儿为皇后。” 沈觅柔勾起一侧嘴角,“就知道父亲最疼我。” ………………………… 篝火点燃,众人陪同青龙帝入座,围着篝火畅饮吃肉,虽热闹,却多少会因为皇帝在场而有些拘束。 倒不似他们几人一起来的畅然痛快。 有舞女献舞,借着酒兴却也增添了不少气氛。 沈淮安上前对青龙帝说道:“皇上,咱们青玄国多出德才之人,不如让大伙展示一番,也可为皇上助兴。” 楚天磊点点头,“听说你的女儿弹的一手好琴,不如就先让她献上一曲吧。” 沈觅柔坐在琴前,十指轻抚琴面,如高山流水一般美妙的琴弦声落入耳畔,在这空旷的草地中,别有一番风韵。 一曲作罢,沈觅柔站起身,轻轻施礼。 “果然名不虚传,这琴技比宫中的琴师还美妙三分。”楚天磊夸赞道。 楚梓璇撇撇嘴,并不赞同父皇的夸赞,“父皇,今晚是高兴的日子,就该载歌载舞的,她的琴声虽美,但儿臣听着太过凄婉,不适合今日的气氛。” 楚天磊瞪了一眼多事的丫头,都是自己平日太过娇惯她了,才会在这样的场合里,说话不知轻重。 再看沈觅柔的脸色便不及之前好看了。 沈淮安却很识大体的说道:“觅柔的曲子选的是不够喜乐,其实我们青玄国多是这类的宫廷曲目,若真说适合今晚这种氛围的,就应属北冥了,臣也有幸见过一次,倒是饮酒助兴的好节目。” 托娅听到沈淮安提到北冥,想来又是要将她这唯一一个北冥国人推到众人面前,而不管她是否会跳,跳的好坏,都已经被冠上了一个名字‘饮酒助兴’,她堂堂一位北冥的公主,青玄国的王妃,何时沦落成为他人饮酒助兴之人。 沈觅柔眼中闪过笑意,从琴后退了出来,步态蹁跹的坐到楚亦晨的身边。楚亦晨手轻轻的拍了一下沈觅柔的手背,以示对刚刚十公主对她的嘲讽的安慰。 托娅看着对面食指相扣的两个人,与楚亦晨目光有片刻的交汇,楚亦晨将目光移到沈觅柔的脸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托娅轻咬下唇,而此时的楚天磊目光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托娅在楚亦晨的身上,寻不到一丝的援助,正要起身推辞,身边的楚亦仁却站起身来。 “父皇,好舞还需要与之相称的音乐来配,儿臣恰巧习得一曲,愿意为王嫂执琴。” 第三十二章 执念错爱 托娅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出头为自己解围之人,却是楚亦仁,这原本有辱颜面的助兴节目,却因另一个皇子的加入而变得意义不同。﹤ 楚亦仁拿起北冥特有的乐器,依旧是那如若阳光般温暖的笑颜,给了托娅的不仅仅是安慰,更是一种笑看人生的快意。 托娅勇敢的站起身,对着青龙帝道:“请容许儿媳换身衣服。” 青龙帝点头,托娅退下,进入帐中换了一身舞衣。 鲜红色的北冥特色舞裙,两鬓几缕丝在脑后简单挽起。在托娅走入的一刻,楚亦仁与托娅慧心一笑,楚亦仁手中的马头琴弹奏出犹如万马奔腾的激昂之声,托娅应声而舞,托娅的一段北冥舞蹈,刚毅不失柔媚,火光下,展露的半面容颜,美丽的让人窒息。 曲风最后,托娅在原地不停的旋转,裙裾因她的转动,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周围停止,唯有她是那样的鲜艳而悦动。 音乐愕然而止,托娅一个完美的半蹲式收尾,无需多言,也不在乎别人的喝彩,这样的一段默契,足让托娅和楚亦仁两人之间的空气暖了起来。 “亦晨!”楚天磊在欣赏过后,却没有急于夸赞他们二人,而是唤了楚亦晨的名字。 楚亦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儿臣在。” 楚天磊笑着道:“你真是好福气啊,一个能琴,一个善舞,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多谢父皇成全。” “赏” “谢父皇。” 几个人都跪了下来领赏。 在站起来的一瞬,楚亦晨看向托娅,托娅只怪自己望向他的目光收的太慢,以至于又与他的双目交汇。 她好像在楚亦晨的眼眸中错过了什么,但还是急忙否定了自己的错觉,他不可能对自己目中含笑,一定是她看错了。 楚梓璇迫不及待的抓着托娅的手,“嫂嫂,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我怎么感觉你不是人,是仙女呢。” 看着这样的楚梓璇,托娅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笑她呆萌可爱之极。 楚亦晨在他们的身边经过,极其轻微的顿了一下,重新的坐在沈觅柔的身边。 楚梓璇十分不满的哼了一声,拉起托娅的手,同时对着楚亦仁和楚亦轩说道,“这里没意思,我们去别处玩吧。” 几个人都表示赞同,趁着人多热闹,偷偷的钻出了人群,溜掉了。 楚亦晨看着托娅和几人离开,眼神有一丝的黯淡。 ………………………… 还是我们自己这样自在。 楚亦轩一边烤肉,一边道:“我觉得今日之事一定是左相故意想要为难嫂嫂的。”这个平日不愿意多话的九殿下,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十公主的传染,竟也猜测起来。 “不过看到嫂子这么精彩的舞技,恐怕也气疯了吧。”楚梓璇毫不掩饰自己的痛快之情,猛喝了一口酒,却把自己呛到了。 还没喝一会儿,十公主就将自己灌醉了,九殿下怕梓璇在外受了风寒,便告辞要先将梓璇先送回帐中。 火堆旁,便只剩下托娅和楚亦仁两个人。 “今天的事,谢谢你,若不是你帮我解围,恐怕我会成了别人的笑柄了。” 楚亦仁看着托娅,这几日,他对这张脸越的痴迷,痴迷于她纯粹的笑,痴迷于与她在一起时的安静恬淡。 “其实我什么也没有帮到,只是因为你太好,好的没有瑕疵,我甚至也会像十妹一样,偶尔惊你为天人。” 托娅莞尔一笑,“你难道也受十妹的传染了不成。” 听着楚亦仁和她说话的口气,像足了楚梓璇,托娅不免失笑,其实就算在北冥,她也没有觉得像现在这样的开心,人生得一知己,足以。 托娅只觉今日开心,拿过酒袋,扬起头来畅饮,偶尔有酒沿着托娅的嘴角溢出,顺着她天鹅般的美劲滑下,楚亦仁想为她擦拭,却强行的忍耐着内心的波澜。 或许是喝的太急了,也或是真的喝的有些多了,酒量自认为还不错的托娅,也在一袋酒下肚后,有些恍惚。 她放纵自己,躺在草地上,看着星空傻笑,任由意识一点点的溃散。 楚亦仁半卧在托娅的身边,本是一同与她仰望,“这种感觉真的很美,若是每日都能这样活着,我宁可什么都不要。” 楚亦仁无奈的笑了笑,低头看向托娅,已然睡着,楚亦仁无需再躲闪,他可以就这样毫无避讳的在夜色下凝视着她,将她的一点一滴,一切一切,每一个细节都收入眼底。 静静的看着她睡着,微弱的鼻息声,有时会让你误以为她没了呼吸。 两瓣无须任何装扮的红唇,带着从未有过的魅惑感,牵引着楚亦仁向她靠近。 托娅轻轻的侧了一下头,才将楚亦仁的梦魇打破,他站起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在原地不停的打转。 他责怪自己一定是疯了,地上的女人是他最为尊敬的三哥的妻子,是他永远也无法逾越的嫂嫂。而他竟然想要亲吻她,想要把她从所有的牵绊中带走。 即便她被认为是个容貌有损的女人,即便他见过她脱掉面纱后的容颜,可是这一切都无法打消他爱上她的事实。 楚亦仁将剩下的酒浇在自己热的头顶,控制着所有的情愫,将托娅从地面上抱了起来。他不舍得将她放在马背上,他想就这样抱着托娅送她回帐房。 就这样紧拥她一次,贪婪的拥她入怀,这或许是他今生唯一的借口,过了今夜,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再像现在这样见到她,他告诉自己,不要错过。 黑夜中,一个身影站在楚亦仁的身前,楚亦仁看着眼前的人,抱着托娅的手,不禁又紧了几分,“三哥。” “恩”楚亦晨应了一声,目光却落在楚亦仁怀中的托娅身上。 他毫不犹豫的将托娅从楚亦仁的怀中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楚亦仁的手一下子空了,连同他的心一起空了,双手在空中停顿着,直到楚亦晨抱着托娅离开,他的手却依旧迟迟没有落下。 第三十三章 谁在身畔 “亦晨!”像许多次楚亦晨入梦一般,托娅呢喃的轻唤着他的名字。 “我在。”不过好像第一次,听到楚亦晨回应自己。 托娅似乎清晰的闻到了他身有特有的男人气息,和他传递给自己的温度,这个温度她感受过一次,只是那一次却又很冷。 在自己的梦中贪恋并不是一种罪过,她将自己的身体向那个怀抱蜷缩,又怕自己被楚亦晨扔下,一双纤细的手臂,缠上楚亦晨的脖子。 托娅痴迷的将脸埋在楚亦晨的怀中,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楚亦晨的手也同样抱的更紧,嘴角勾起一个美丽的弧度,几天来心口的压抑之感,也在这一刻得到了释然。 不远就要到托娅的营帐了,楚亦晨只觉得给他们的距离太短,他还不舍得就这样将她放下,却又无法将她带回自己的身边。 楚亦晨将托娅抱回帐中,楚梓璇因醉酒还在沉沉的睡着,楚亦晨将托娅放在她的床铺之上,托娅的手臂却依旧死死的环着楚亦晨的脖子,怕稍一松手他便从自己的梦里消失了。 从前的托娅,给他的感情很冷、很远、无法触及,他不知道要如何与她相处,但他知道,这双眼眸中有他。 她的睡梦中轻唤的是他的名字,他很满足,这样的环抱让他觉得他们之间没那么遥远,他虽不舍却还是将她的手放了下来,嘴唇轻轻的在她的唇畔印上一吻,那柔软的唇击碎了他所有男性的刚毅。 他在她的耳畔轻语,“再给我一点儿时间。” ……………………………… “这个北冥的公主还真是不简单啊!”一个声音轻哼着在楚亦仁的身后响起。 楚亦仁回头,“二哥,你怎么在这?” “和你一样觉得无聊,出来转转。” 楚亦仁看着二哥楚亦凡,总觉得他是话中有话,便问道:“二哥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楚亦凡讳莫如深的看了一眼楚亦仁,“这北冥公主虽然相貌有损,但如今看来,也依旧算是一位佳人,更何况再怎么说,也是一国的公主,哈尔巴拉的掌上明珠,得到她就等于得到北冥国的军事支持,可有些人不懂得珍惜,父皇又偏偏赐婚,有些人奉为心尖,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可惜呀可惜。” 楚亦凡说完给了楚亦仁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又似问非问的道:“六弟,你说父皇这是何意呀?” 楚亦仁和楚亦凡走的并不近,也是因为听不惯他说话时老是说一半留一半的阴阳怪气。 “做儿臣的不敢揣度父皇的心意。” 楚亦凡哼笑一声,迈着方步离开,“如若我是皇上,我就将北冥公主指给你。” 楚亦仁怔怔的看着楚亦凡离开的背影,他当然能够听出楚亦凡话中的用意,可是让他与楚亦凡合作,针对三哥,他做不到。 ……………………………… 托娅醒来,揉揉自己还有些晕的头,嘴边一丝浅笑,昨晚的梦做的太美,让她不禁还想多沉浸一会儿。 换下昨日的红色舞裙,做回那个素净的自己,走出营帐,不远处楚亦晨也从帐中走出,似乎是感受到了某种召唤,两个人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彼此。 随后从帐中走出沈觅柔,“王爷!” 所有的宁静都在这一刻打破,托娅目光暗了下来,向着楚亦晨的方向,轻轻一礼,昨夜的好梦不复,眼前的才是现实,托娅转身离开。 沈觅柔抬眼看见托娅,扶着楚亦晨的手握的更紧。 ………………………… “公主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托娅看着来人,不禁微微皱眉,“见过二皇子。” “这等人的滋味不好受吧?” 托娅也是第一次与二皇子说话,他这样会意不明的话语,却为托娅所不喜。 “不知皇兄何意?” “自古恩宠从来都是有轻有重,可是恩爱秀成如此,公主真的心甘?再怎么说你也是堂堂的一国公主,受到这样的冷遇,连我都为你不值。人生苦短,何不另寻佳音,若公主有什么难以实现的心意,本王倒是很愿意助公主一臂之力。” 托娅轻轻蹙眉,这个二皇子虽未有所指,但似乎说的又很明白,可是,这毕竟是她和楚亦晨的家事,更何况楚亦晨又是他的弟弟,这样的挑拨总让托娅觉得奇怪。 托娅不禁暗想:这个二皇子到底要干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就算她与楚亦晨不合,又与他有何干系。 “本是弟媳无用,不能博得王爷怜爱,这感情之事,恐怕也不是皇兄能够说帮便帮的了的,更何况弟媳既然已经嫁入王府,这‘另寻佳音’一说,似乎有些不妥。” 托娅不想与二皇子多做纠缠,而且这番对话托娅听着也并不顺耳,“弟媳告辞。” 楚亦凡一阵阴笑,将自己的脸凑近托娅几分,“我倒是觉得你和六弟才是天生的一对。” 托娅没有想到,身为皇子,又是兄长,这样的话会出自他的口中,实在匪夷所思,而二皇子似乎也并不介意托娅质疑的眼神,哈哈一笑,负手而去,留下托娅一人。 围猎之期已满,青龙帝起驾回朝,众人随行,托娅依旧与六皇子等人行在一处,如来时一般热闹,却比来时和几人的关系更为亲近。 楚亦晨依旧陪在沈觅柔的身畔,透过轻纱帘幔窥探不远处那个身影,有些许怀念,也有些许感叹,然而更多的是无奈。 忆起青龙帝搬旨和亲前与他的一番对话。 “你可知,为何中原几十年的战乱纷扰,青玄国却始终没有受到北冥的骚扰,可以南征北战扩土开疆?” 楚亦晨看着青龙帝道:“因为当时的北冥境内,也是内乱不断,无暇东顾。” 楚天磊点头道:“没错,就是因为他们内乱,所以我们才能毫无顾虑的前进,而如今,他们内部统一,就变得不安分了,也想来分中原一杯羹,可是我们的后方便不安宁了。” “父皇的意思是?”楚亦晨看着楚天磊,心中多少有了一份答案。 第三十四章 赔礼道歉 “你可以照常迎娶北冥公主,暂且安抚住哈尔巴拉,但是要继续培植势力,造成北冥的内部斗争。≧ ” 楚亦晨拱手道:“儿臣谨遵圣命。” “父皇也听与你前去的使臣提起,北冥公主容貌骇人,朕知道要暂时委屈你了,不过也无妨,你可以娶但无须宠。” “可是哈尔巴拉那边会不会有情绪?” 楚天磊笑着摇摇头道:“吾儿多虑了,你和朕都清楚,统一中原不可能真的利用北冥的军力,用他们就等于养虎为患,他们也深知一旦我们一统,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所以他们也并不会真心的帮助我们。” “就算为了这个安宁公主哈尔巴拉肯放下野心,谁又能保证下一个继位者会怎样?做大事,不能心慈手软,对那个安宁公主,表面过得去即可,日后北冥乱,你难道还想留着一个恨你之人在枕边?” 直到现在,楚亦晨也不认为父皇的深谋远虑有何不妥,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何不舍,即便当他第一眼看到托娅的时候,就觉得她已经很可怜,想她虽是公主,但命运却多舛。 只是当她真的走入他的生活,她眼中对他的眷恋,让他觉得自己有一点儿残忍,可是呆在她的身边,自己却可以异乎寻常的宁静,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重要,也不用去多虑。 看到她畅然欢笑,策马扬鞭时,眼眸却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看到楚亦仁在她身边打转,抱起他时,心头涌起的醋意却又那样的真实。 他怀疑过她与玥霄国是否暗自联系,也曾派人暗暗的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但这一切终究还是让他在自己毫无察觉之时,对这个女人多了一份在意和关心。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份感觉到底是不是爱,但是他知道,面对沈觅柔他从来未有这样的感觉,他宠的不是沈觅柔的美,是她身后的沈家势力。 “相比于外患,内部的支持和统一更重要。”这是这些年来楚亦晨在楚天磊身边耳濡目染学会的真理。 ……………………………… 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暂,秋季围猎之行结束,托娅便暂且与十公主等人分离。 回到王府,重新步入芳华苑,迎接托娅的是自己从草原带来的两个丫头,在这偌大的王府里,能陪伴她,和她说说话的也就只有这两个丫头了。 一切又都归于沉寂,没有了辽阔的草地,没有了马儿的嘶鸣,有的只是无限寂寞和为了抵抗寂寞而面对的书籍与棋谱。 回来多日,托娅再未见到楚亦晨,心中的期待渐渐被现实吞噬的有些残缺不全。 唯一的安慰是楚亦晨并不在府中,而非纠缠在沈觅柔的身边。 托娅有时不免暗嘲,自己终归是一个凡人,以为可以放下的,其实一直都没有放下。 ……………………………… “哼,你来干什么?”苏日娜拦在沈觅柔的身前,对于这个从不到访的女人的突然驾临,苏日娜毫不掩饰对她的厌弃。 沈觅柔不温不火,倒是极有涵养,“我是来拜见王妃的,还请行个方便。” “我们公主今日身体不舒服,不方便见客,还请夫人回去吧。”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家夫人这样说话?”沈觅柔的侍女莲儿与苏日娜争执起来。 托娅听到外面的争执声,便从房中走了出来,正要问清苏日娜缘由,却见沈觅柔在院中站着,“妹妹前来芳华苑有何事吗?” 沈觅柔目中含笑,“姐姐,你我姐妹之间何时变得如此生疏了?之前我们还能挽着手臂,在庭院里与众姐妹赏园,如今这情分也没了吗?” “若不是那次赏园,妹妹怎么会卧床三日呢。” 对于这件事,沈觅柔反观则显出自己颇为大度的模样:“那日的事怎么可以怪姐姐,其实是妹妹的错,若不是妹妹失手,也不会让姐姐如此尴尬。妹妹一直想找机会向姐姐道歉,可是在围场,王爷整日陪在觅柔的身侧,觅柔更不好意思向姐姐开口了。这不趁着王爷不在府中,便来赔礼了。” 托娅心中失笑,难怪沈觅柔会得宠,不只是模样好,单说这措词之间,就比一般的妾侍高明许多,话中有话,绵里藏针的功夫可谓一流。 “既然我们都非有心,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妹妹的心意,姐姐心领了。妹妹还是回去好生歇着吧,若是什么时候王爷回来了,见不到妹妹,或许看到妹妹过于操劳,岂不是会心疼了。” 沈觅柔并未准备就此离去,“姐姐若是这么说便是还没有原谅妹妹。” 托娅看着沈觅柔,不知道她心中又想怎样,却也不想与她为难,便问:“那妹妹觉得姐姐要怎么做,才算得上是原谅了妹妹?” 沈觅柔听到托娅如此问,顿时便眉开眼笑了,“姐姐,我在后院的池塘里新养了一些鱼,特别的好看,姐姐可否愿意与妹妹一起去观赏?” 托娅无奈,知道这个沈觅柔磨人的功夫是一流的,若是她不去,便成了不原谅她,小肚鸡肠了。 托娅想了想,虽不愿与她同往,但最后还是点了头,不过是一次赏鱼,又会怎样?反正自己的脸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曝露过一次,难道还能有比这更糟糕的吗? 见托娅点头,沈觅柔的一双小手又挽了上来,看着要随行的丫头,便笑道:“我们就不要带这几个丫头了,以免打扰了我们的雅兴。” “公主?” 托娅莞尔一笑道:“无妨,你们就在芳华苑等本宫吧。” 苏日娜总觉得这个沈觅柔不会按什么好心,不过想想自己公主身手好,沈觅柔也一样没有带什么侍女,两个人之间走走,终不会有什么危险,便也没再强求。 托娅少言,一路上多是沈觅柔在讲话,口中说的也多是王爷有多么多么的宠她。 如果说托娅一点儿也不羡慕,那是自欺欺人的,可若说是嫉妒,却也谈不上,毕竟在她看来,自己根本就没有争宠的资格。 第三十五章 失足落水 一路行至池塘边,金色的锦鲤煞是好看,在旁边抓些鱼食扔入水中,便有好多鱼儿游过来。≥ “姐姐,好看吧?我听说,在北冥到处都是草原,这鱼塘虽小,可是这样的景致却并不多见。” 托娅只是静静的喂着鱼,却并不与沈觅柔计较她话中的讥讽之词。 “哎呀,我的手帕。”沈觅柔指着掉落在水中的手帕,焦急的跺着脚,“那是王爷送给我的。” 托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确实看到一块白色的锦帕正渐渐的被水浸透。 托娅走到水边,低下身子,想要试图帮助沈觅柔将手帕从水中捡起。 由于手帕位置有些远,托娅便又向前挪了一小步,眼看着手帕被夹在两指之间,托娅露出笑脸,刚要转身回头,将手帕交给沈觅柔,却感觉到一股遂不及防的力道,将自己的身体向前推了一把。 “扑通” 托娅并不会水,身子开始下沉。 她看见岸上的沈觅柔冲着水中诡异的笑着,而沈觅柔觉得一切都水到渠成之时,却看见楚亦晨的身形跑了过来。 她轻咬薄唇,看着那秋日有些渐凉的水塘,纵身跳进了水中。 楚亦晨随即跃入水中,他看了一眼已经沉下的托娅,最终选择游向沈觅柔。 托娅恍惚中看到那个身影,心如同这个不断下沉的身体一样,彻底的死了。这一瞬间,她没有了求生的**,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楚亦晨带着沈觅柔的身体浮出了水面,岸边有紧随其后赶来的楚亦仁。 楚亦晨看到楚亦仁,“帮我将觅柔扶上去,王妃还在水里。” 听到托娅还在水中,楚亦仁一下子扎入水中,去寻找那个已经沉进水底的身形。 当楚亦仁将托娅带上岸时,沈觅柔手扶着胸口,轻轻的咳着。 楚亦晨半蹲在沈觅柔的身旁,静静的看着,看着楚亦仁怀中的托娅,以如同死人一般,一动不动。 楚亦仁将托娅平放在地上,不断的按压她的胸口,“托娅,托娅,求求你,快点醒过来,快点醒过来,求求你!” 终于一口水从托娅的口中流出,楚亦仁才瘫坐在地上,放心的舒了一口气,仿佛那个从鬼门关活过来的人是他而并非托娅。 “姐姐,你没事吧?都怪我,要不是你帮我捡掉落的手帕也不会生这样的事。”沈觅柔哭的如泪人一般的来到托娅的身前,看着微微睁开眼睛的托娅。 托娅心中很清楚自己是怎样掉下去的,看着身边及时赶来的两个人,也能大致猜出为什么沈觅柔这个主谋也会与她一同落在水中。 她的脑中还能忆起刚刚楚亦晨毫不犹豫的去救沈觅柔的情形,看着身边浑身湿透的楚亦仁,托娅便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活着的原因了。 “托娅,你怎么样了?”楚亦仁有些心疼的看着地上的托娅,自己日夜思念的女人,围场上那个有着灿若星辰般笑颜的女人,此刻竟是如此虚弱的躺在这里,甚至自己很有可能便再也看不到她了。 他多希望那个守在托娅身边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若是他,怎么会忍心见她如此。 托娅虚弱的看着楚亦仁,“我有些冷,送我回芳华苑好吗?” 楚亦仁没有去征求楚亦晨是否应允,毫不迟疑的将托娅抱进怀里,大步的向芳华苑走去。 沈觅柔回头看向眼中情绪涌动的楚亦晨,又看看楚亦仁的身影,心中出一声冷哼。 “王爷!” 楚亦晨看着湿漉漉的沈觅柔,“你也冷了吧,本王带你回去。” 一个横抱,楚亦晨将沈觅柔抱在怀中。 沈觅柔将脸贴在楚亦晨的怀中,“柔儿见姐姐落水,心中焦急,便也跟着跳入水中,以为可以救姐姐,到头来却是不自量力。” “柔儿心善,本王知道,以后不准再做这样的傻事,本王不想看到你有事。”楚亦晨的声音极其温暖,沈觅柔觉得这次虽然没有要了王妃的命,但是至少可以证明,在楚亦晨的心中,还是自己最重要。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刚才出去的时候明明还是好好的。” 苏日娜见托娅被六皇子抱了回来,便知道到底还是出事了。 苏日娜为托娅擦身换衣服,一面抱怨道:“奴婢就知道,那个沈觅柔准没有按什么好心,不然她为什么来找公主,非去那个什么池塘看鱼。” 乌日娜从别处给六皇子找了一身干衣服,楚亦仁也将衣服换下。 “其实我今日本来是来向你辞行的,我要回边关了,可是今日看到你如此,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楚亦仁看着面色苍白的托娅,心中着实不舍。 “我只是一时失足,以后我不去水边便是了,不用为我担心。”托娅想让自己看起来一切都好,脆弱对她毫无意义。 楚亦仁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块小令牌,放在托娅的枕边,“这是我的令牌,见物如见人,或许有一天它会对你有所帮助。” 托娅本未在意这些东西,只是那块令牌看上去如此的眼熟,只是上面刻的是一个“镇”字。 托娅伸出手,拿起那块令牌,“这是什么?” 楚亦仁解释道:“这是我们几个封王的皇子特有的令牌,见它如见我们本人一样。” “上面的字又是何意?” “这是我们王爷的封号,我是镇南王,所以是个‘镇’字,二哥是赤炎王,令牌上便是一个‘炎’字。” “那么你们皇子中还有谁是被封王了的?” 楚亦仁见托娅难得有感兴趣的东西,便答道:“再有就是我二哥楚亦凡,襄阳王。” 听到襄字,托娅试图性的问道,“那他的令牌上是?” “襄字!” 托娅的手轻轻的攥起,“是不是只有你们的人,才会拥有这样的令牌?” “这是自然,这个令牌弥足珍贵,每个皇子也只有正副两块,是用来下达命令的要物,就算是我们,也不会轻易将令牌放在他人手中,以免出现差池。即便是给,也是给自己最信任的人。” “既然如此珍贵,我怎么能收呢,你还是拿回去为好。”托娅觉得自己得到这个信息便已经足矣,至于这个令牌放在她的手中并不合适。 第三十六章 谁的心痛 楚亦仁却执意不肯收回,“你替我保管吧,有它在身边,在青玄国,不论去哪里,都是畅通无阻的。 ” 看到楚亦晨奋不顾身的救沈觅柔,而完全不管托娅的死活,楚亦仁的心中是气愤和难过的。他觉得,向托娅这样向往自由和快乐的女子,或许有一天无法再承受这样的压抑生活时,这块小小的令牌便会成为她最好的通行证。 或许有那么一些贪念,驱策他希望托娅离开楚亦晨,如果真的可以,他愿意带着她离开,无论去哪里。 托娅看着手中的令牌,“无论去哪里,都畅通无阻。”托娅轻轻的叹息,或许吧,也许这里真的不适合她,与其向他靠近是一种折磨,不如远远的思念着。 托娅攥着这个小巧的令牌,也不再推辞:“谢谢。”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样的话。” “你看我,好像不能为你送行了,还请多多保重。”尽管不舍得眼前这位朋友的离开,但是今日的她实在觉得很累,她不想动,只想闭上眼睛,任凭自己睡,一直的睡下去。 楚亦仁知道此时的托娅需要休息,便站起身来,“你好生休息,我先告辞了,再过几个月便过年了,到那时,我一定会争取回来看你。” “好,我等你。” 楚亦仁知道,托娅的一句我等你,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然而他的心中依然很开心,甚至有些奢望的期许。 楚亦仁从托娅的房中退了出来,刚走出芳华苑,便迎面看见了楚亦晨,他本想饶过他,以此来告诉他他心中对他的不满。 只是楚亦晨却并没有打算给楚亦仁这样的机会,迎着他,走到他的身前。 “王妃还好吗?” “你真的关心吗?”楚亦仁冷笑一声,“沈觅柔也落了水,兄长应该没有心情来关心嫂嫂吧?” “她们两个都落了水,我只能先救一个。” 这种很合情理的解释,却没有让楚亦仁就此觉得心里舒服了:“可你选择了沈觅柔,就等同于放弃了嫂嫂,如果你不爱她,还是放她走吧。” 楚亦仁鼓起勇气,对楚亦晨说出自己的想法,尽管他知道这不是他该说的话,更不是他有权干涉的家事。 楚亦晨哂然一笑,“父皇身边有那么多的女人,可是真正宠幸的又有几人,你又何尝见过,不宠幸的就放走的道理?” 楚亦晨放下手中捻动的玉佩,转身离开,留下一脸失望之色的楚亦仁。 不仅仅是因为楚亦晨不肯放过托娅,更因为在楚亦晨的身上,楚亦仁似乎看不到托娅的幸福。 楚亦仁静静的看着,除了离开,他什么也做不了。 托娅静静的躺在床上,一直闭着眼,不论她是否真的睡着了,她只是觉得很累,脑海里都是楚亦晨坚定的向着沈觅柔游去的身影,而那个在草原上,大战草原第一勇士的翩然身姿,却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是在他的眼中,自己的性命却是那样的可有可无。 她放弃了争他的爱,可他却放弃她的命。 虽然沈觅柔三番五次的与她为敌,但是自己却并不恨她,她只过是在争她想得到的,而自己连争的筹码都没有。 一声轻叹,两行浊泪,和那不知是几日的长眠。 “你醒了?” 托娅睁开眼,看到楚亦晨不知何时竟坐在自己的床边,在她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看到他的惊喜,也不见所谓的恨,只是一抹淡若拂风的轻笑,笑这形式上假意的温暖。 现在府中并没有北冥国的暗使,做这样的样子又有何意义。 “请恕颜惜不能起身给王爷请安了。” “无妨。”楚亦晨看着眼神冷淡的托娅,心中如扎进了一根刺。 “那日为何会落水?”其实楚亦晨什么都知道,他回来时,恰巧看到两个人并肩而行,多日未见,那个静默的身影让他常常思念,他不上前打扰,只是想默默的多看她一会儿。 却不想,把所有的事情看得清楚又仔细,便急忙去救,却不想沈觅柔会临时跳进水中,摆脱自己的嫌疑。 或许是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应该做什么,所以在紧要关头,楚亦晨游向了沈觅柔,心中的无数担心,只能化为祈祷,希望她能坚持住,不要有事。 他无力上去推开楚亦仁施救,是因为他害怕,害怕眼睁睁的看着她真的死在自己的面前,他觉自己害怕失去她。 当她睁开眼睛,他松了一口气,可是看到托娅的眼神,他明白,他和她之间的距离更远了。 “只是自己不小心失足而已,连累了觅柔,颜惜很抱歉。” 托娅不指控,是因为她知道沈觅柔是楚亦晨心中的女人,即便她说了楚亦晨也不会信;即便他相信,他恐怕也不会为了她而舍得治沈觅柔的罪。 托娅不想卑贱了自己,也不想迁怒他的所爱。 楚亦晨轻轻的捻动着腰间的玉佩,他其实是希望托娅这么说的,因为这样,他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他不用想着怎么安抚她,让她忘却这件事,因为他并不想对沈觅柔如何。 可是当托娅真的像他希望的说了这番话,他又有些难过,托娅连自己心中委屈都不愿意向他吐露,还能代表什么呢。 她已经不再信任他,不再需要他。 可楚亦晨无法向她解释什么,因为他不能确定,托娅是否值得他去信任,尽管他对她动了心,但这一切都不值得他去冒险。 他只希望等日后一切尘埃落定之时,能将所有的一切化解,拨开所有的阻碍,给她应有的温暖和宠爱。 “她没事,不用自责。” 托娅抬起眼,看着楚亦晨,眼眸中似笑非笑。托娅暗嘲:沈觅柔当然不会有事,有你第一时间的救护,怎么会有事。 可是她终究什么也没有说,清浅一笑,“没事就好,王爷也看到了,颜惜无碍,天色不早,还请王爷回吧,觅柔若是看不到王爷恐怕会难过。” 楚亦晨看着托娅的眼,很想问一句:本王若走了,你会难过吗? 第三十七章 为你而来 只是这句话楚亦晨终究无法问出口,因为他注定是要离开,缓缓的站起身,“好生休养。” 只可惜托娅将死的心,根本读不懂楚亦晨眼中藏匿的温柔,她垂下眼睑,“颜惜恭送王爷。” 楚亦晨离开时,夜也深沉,托娅将一件白色的披风搭在肩上,没入夜色之中,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她不忍心怨他,却也说服不了自己原谅他。 “这样的生活真的还要继续吗?”一缕如魅如幻的声音飘进托娅的耳中。 托娅微微勾起唇角,印上一抹浅笑:“你这个人胆子还真是不小,在别国的境内还敢擅闯王府。” 树荫下,渐渐走出一道人影,带着如妖魅一般的撩人俊颜和他独有的笑声,“只不过是一个王府,即便这里是皇宫,为了你,我也会照闯不误。” 托娅镇定的看着这位不之客,“你以为我会信你?” 夜墨玹爽朗的笑道:“公主若是这样便信了我,那公主便不是在下喜欢的人了!” 托娅看着夜墨玹如黑曜石一般迷人的眼眸,即便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看到他,却依然觉得,他美的不似人类。 “你三番五次的犯险而来,不会就是想告诉我你喜欢我而已吧?” 夜墨玹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可是却很难从他的笑中看出他心中所想,又是什么情绪。 “前两次确实不是为了告诉公主本太子喜欢你,可是这一次却只为此事而来,公主脸上的这张面具做的真的精美之极,把公主的美衬托的淋漓尽致,这下如何是好,本太子更想要你了。” 几句轻浮之语从夜墨玹的口中说出,再配上他妖性十足的容貌,很难让人信任却也很难让人就此讨厌他,就如同他这样的人本就该说出这样的话一般。 “趁本宫还没有改变主意喊人之前,你还是快离开为好。”托娅并不想与他继续纠缠,这样的对话也毫无意义。 可是夜墨玹却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不管公主信或不信,本太子是认真的,至少本太子对待公主,不会和楚亦晨一样,见死不救,独宠一人。本王会视你如珍宝,常常垂怜,夜夜同欢。” 夜墨玹的越轻薄和张狂,让托娅的眼中不禁现出一丝愠怒,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一国公主,有夫之妇,怎能容许他言语上如此侵犯。 美目一敛,便生出了几分敌意。 夜墨玹看到托娅动了气,淡然一笑,“本太子只是说了句实话而已,公主何必如此生气,本太子还会在这里呆上几日,还望公主随时恭候本太子的到来。” 夜墨玹向后退入暗影之下,随即便失去了踪影。 托娅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情绪,想要抽出软鞭的手,终于还是松开了。 本想讨个清静,却更加的静不下来了。 ………………………… “嫂嫂!”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了?”托娅看到楚梓璇所有的不快便被她清脆的声音赶到了九霄云外。 “今日父皇放了一日假,不用去读书,所以我就来了。” “九皇子呢?他怎么没进来?”托娅知道,只要有十公主在的地方,总是少不了九皇子的身影。 “他去三哥那给你请假去了。” “请假?请什么假?” 楚梓璇美目盈笑,“六哥走的时候,说他让人在城外建了一个马厩,养了几匹好马,允许我们无事的时候到那里骑马散心。现在建好了,所以我和九哥就来找你去玩了。这不,九哥怕你出门不便,就亲自向三哥要人去了。” “谢谢你们。” “嫂嫂你说什么见外的话呢?若不是父皇管的严,我可是会天天粘着你的呢。不过你说六哥也蛮奇怪的,这么多年都未见他养过马,这会儿人都去边关了,却来了兴致,弄的好像专门为我们建的似的。” 楚梓璇正说着,九皇子便已经从楚亦晨那里回来了,脸上带着笑,看来是一切都很顺利。 “三哥说让我们不要玩的太晚,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楚梓璇拍着手,“好棒,那嫂嫂,我们快走吧。” 能出府自然是好,在这个府中也确实太沉闷了些,托娅便也不再拖沓,随着楚亦轩便离开了王府,去了马场。 楚亦仁建的马场规模并不大,也不过是养了五六匹马而已,不过各个都算的上是好马,三个人各自选了一匹。 不过这里比较好的地方便是环境,十分幽静,不易被人打扰,中间道路开阔,两旁枝繁叶茂,不必担心会被太阳烤的干热。 托娅并没有着急上马,而是细心的指点起楚梓璇骑马的技巧,楚梓璇的底子并不好,所以讲的要细一些。 楚亦轩则不同,底子好,唯一的就是缺乏练习,看来平日都是想着玩耍了。 两个人按照托娅的指点,先在附近慢慢的绕场练习,熟悉马匹的情况。 楚梓璇担心托娅无趣,“嫂嫂,我们自己练一会儿,你自己跑上一圈吧。” 这也本是托娅想做的,便纵身上马,这一圈并不想使用什么马术,只是想纵情的奔跑,释放心中的压抑而已。 托娅沿着林荫路跑的越来越远,待意识到到这一点儿的时候,才想起要掉转马头,回去寻楚梓璇两人。 马减缓,马身转到一半,一股剑气冲破躁动的空气,直奔托娅的面门而来。 托娅身子向后倾仰,软鞭握在手中,缠住飞来的剑身。 一道浅蓝色的身影闪过,剑尖轻挑,带动着软鞭再次袭来。 托娅从马背上跃起,身子向后倒飞开来。 这时,托娅才看清偷袭之人的面孔,不禁脸色微征,脚借着身后树干之力,向前一踏,软鞭抽离对方的剑身,向来人手臂攻去。 来人突然弃了手中的剑,徒手猛然抓住托娅袭来的软鞭,向自己身前一带,托娅身体不受控制的向来人身前飞去。 托娅正要弃鞭以掌击之,只是来人度更快,以鞭为绳,将托娅的身体缠住,手臂被限制了行动,身子向下坠落。 第三十八章 是错觉吗 托娅的身子急下坠,却在即将落地的一瞬间,被夜墨玹这个如妖魅一般的存在,猛然揽住腰肢。 夜墨玹带着托娅的身体向身后的树干撞了上去,背部传来一阵阵痛感,托娅不禁张开唇,只是未及她呼出任何一丝喘息,夜墨玹便将自己的舌如游蛇一般的霸占了托娅的唇齿。 他的舌在托娅的口中灵活的游走,贪婪的允吸着她柔软的舌,托娅挣扎着想要逃离,却被夜墨玹粗鲁的拉紧软鞭,捆绑的更紧。 意识到托娅想要咬他的舌,夜墨玹机敏的将巧舌退出她的领地,却依旧不放任的轻含住她的唇瓣。 直到托娅呼吸困难,夜墨玹才意犹未尽的将唇息拂过她的面颊、脖子和耳际,最后在她耳垂处停下,轻轻的吸允起来。 “夜墨玹,你好大的胆子,你怎么敢这么对我?”托娅的身体有些颤抖,她从没想过自己会遭遇这样的场景,一时竟不知要如何应对。 夜墨玹没有半分的退避,反而将身体的重心向前压上分毫,压的托娅有些踹不过来气。 “楚亦晨只不过是个王,将来皇位是谁的还未可知,可我却是玥霄国的太子,未来的皇帝,我有何不敢?楚亦晨不临幸你,可我想要你,他不疼你,可我会好好的疼你。” 夜墨玹揽着托娅的腰肢的手更紧,托娅的呼吸更加困难,“你到底要干什么?” 夜墨玹如妖魅一般的笑着,长长的睫毛微微的抖动了一下,钳起托娅的下颚,又贪婪的印上一吻,“我想要你!” 托娅的呼吸近乎停止,在夜墨玹的眼中,托娅看不到一丝玩笑之意,她不会怀疑他炽烈的眼神,下一秒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夜墨玹将唇贴上托娅的耳际,“我是认真的。” 夜墨玹勾起嘴角,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一抹晦暗不明的笑意,在托娅的面具上印上一吻,“如果你什么时候选择我,都可以到玥霄国来找我,或者说,如果你想变得完美无缺,我也可以帮你,卸掉这无谓的伪装。” “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我可以帮你治好你脸上的疮痍。” “你的条件?”托娅才不会相信夜墨玹会毫无目的性的帮她,况且夜墨玹的话也未必可信。 夜墨玹诡异的一笑,在托娅的耳边轻语道:“做我的女人。” 伴着一声口哨,树丛中跑出一匹骏马,“该见的,该看的,该吻的,我都做了,我今日要回玥霄国了,希望你早点改变主意,早点来寻我,你的唇上已经烙上了我的痕迹,不许你再让别人染指。” 带着他一贯的魅笑,飞跃马背,绝尘而去。 托娅身上的软鞭松开,她可以行动自由了,可是她却瘫软在树下,手背用力的抹过朱唇,想要擦去夜墨玹留下的侮辱,可是那一吻,似乎却印的更深。 手背碰上面具,想起夜墨玹说可以医治的话语,心中犹疑,这个一直烙印在她脸上的残缺,真的可以医治吗? 托娅倒宁愿他说的是真话,可是想想他的条件,托娅觉得还是算了吧,她不可能去做他的女人,即便楚亦晨不爱她。 在托娅看来,夜墨玹的目的也很明显,无非是要借着北冥国的军队,一起夹击青玄国。 都是被人利用,哪一面都没有真爱,这就是现实,不需要选择,也没得选择。 听到有马蹄声传来,托娅站起身,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 待到托娅走到马旁,楚梓璇与楚亦轩已经赶了过来。 “嫂嫂,你怎么在这里啊?” “一不小心就跑的远了,便在这里歇歇脚,正打算回去找你们。” “看到你半天不回,我们有些担心了,三哥派了人来,说让嫂嫂早些回去。” 听到楚梓璇的话,托娅不免有些奇怪,他们刚出来不算久,为何这个楚亦晨这么迫不及待的让他们折返。 楚梓璇笑道:“三哥这么急着让嫂嫂回府,莫非三哥想嫂嫂啦?” “你什么时候看见过你三哥会惦记我?”托娅说出来便有些后悔了,这话听起来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像怨妇。 楚梓璇一伸舌头,楚亦轩瞪了一眼楚梓璇,怪她多嘴。 “既然王爷派人来,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两个若是还未尽兴,就在这多玩一会儿吧。” “也好,那我们就在这再玩一会儿,改日我们在一起过来。” 托娅回到马场,楚亦晨派来的下人并未离开,看到托娅,牵过马车,恭请托娅上车。 马车用青帐遮挡的极其严实,让托娅觉得有些压抑,“下次接我,备马即可。” 来人不说话,只是恭敬的等着托娅上车。 托娅缓步上车,掀开帘幔,却怔在原地。 “不要愣在那,进来坐吧。” 托娅不明白为何楚亦晨会坐在马车了,却又不在自己的弟弟妹妹面前现身。 放下帘幔,走入车中,在楚亦晨的对面坐了下来。 “王爷找颜惜有事?” “你身体刚好些,本王担心你一时贪玩,累坏了身子。” 托娅望向楚亦晨的眼睛,那双眼眸,闪着莹莹的光,却又如深潭一样的让人看不透,托娅不知道,楚亦晨是真的关心,还是另有目的。 这温柔对她来讲太过突然也太不真实。 “多谢王爷挂心。” 马车停了下来,托娅有些奇怪,按时间来算,应该还到不了王府,怎么会停下。 楚亦晨站起身,先一步下了马车,托娅跟着他的后面,透过车帘,眼前是一片开阔的草场,而身旁,竟有两匹马站在那里,其中一匹便是她从北冥带来的白马——绝影。 楚亦晨将自己的手递给托娅,要搀扶她下车,这样的示好对托娅来讲还是第一次,托娅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有些贪欲的将手放在了那只厚实的手掌之中。 芊芊玉指被楚亦晨盈盈一握,本想自己步下马车,却被楚亦晨拦腰一抱,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托娅看到楚亦晨在看着自己的时候,眼中的温柔和嘴角的浅笑,是错觉吗? 第三十九章 短暂幸福 虽不是第一次相拥,却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凝视,在眼神交汇的地方,有一种暖意散开。 ≧ 托娅的脸有些滚烫,眼眸垂下,深怕下一刻又变成了噩梦。 楚亦晨紧握着托娅的手,将她带到绝影的面前,为她亲手执缰绳,带着浅浅的笑,“上马吧。” 像是受了某种魔性的召唤,托娅听话的坐上马背,任凭他将缰绳放在自己的手中。 楚亦晨跨上身旁的一匹棕色马匹,“我们比一比谁更快。” 提到比试赛马,托娅便褪去了青涩,嘴角也扬起淡淡的笑意,眼神微眯,一副志在必得的豪气。 楚亦晨上扬的嘴角更加明显,对着刚刚赶车之人点头示意,那人便扬起马鞭,向地上击去,“啪”的一声,声音清脆。 “驾” 托娅和楚亦晨的马匹几乎同时冲出原地,向前奔驰,两个人各有进退,却始终保持着不过一个马身的距离。 若是楚亦晨领先之时,偶尔回头望向托娅,眼角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便足以激起托娅内心的好胜,马鞭扬起,非要追上他不可。 楚亦晨暖然一笑,双腿一夹,毫不有意谦让,因为和托娅但凡有所保留,便必输她无疑。 一路奔驰,两人互有胜出,相视而笑,那笑意直达眼底,仿若之前所有的不快都不曾在两个人的身上出现过,这画面,似乎两个人本就是和谐恩爱的一对。 临向终点,托娅本有些落后,却慢慢的了上来,托娅得意的看着楚亦晨,“你要输了哦!” 随着又一声马鞭的一扬一落,托娅却似乎在楚亦晨的脸上看到一抹诡异的笑颜。 还未等托娅反应过来,楚亦晨竟从自己的马背上跃了起来,一下子跳到了托娅的马背之上,双手怀住托娅的腰肢,下颚抵在她的肩膀之上。 托娅的身体微微一颤,这突然起来的亲密接触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之前夜墨玹的狼吻还另托娅心有余悸,而楚亦晨没由来的亲昵又是为了哪般。 从赛马的余兴中缓过神来,可是自己又是如此的贪恋和期盼这样的怀抱。 她没有挣扎,也不想挣扎,因为她一直都清楚的知道,她爱身后这个男人,任凭他百般的无视,她都深爱着他。 她僵直的在他的怀中,任凭他在身后紧紧的怀住自己,任凭他的气息拂过耳际,打在她鬓角的丝上。 身下的马从奔跑变成了缓缓的踱步,载着两个人和弥漫在空气中的短暂的幸福。 无需解释也没有安慰,楚亦晨同托娅坐在一侧,厚实的手掌紧紧握着托娅的手,一路上,任凭马车的颠簸。 行至半路,楚亦晨打破了静寂,“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府吧。” 托娅点点头,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反映是不是过于简单,或许她应该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可是还没等她想清楚,楚亦晨便已经离开了马车。 这一天之中,似乎生了太多的事情,塞满托娅的脑袋,楚亦晨突然的示好,让她有些兴奋,也有了贪念。 而夜墨玹的轻薄,让她脸红,更让她羞愧,就如同自己做了一件很不耻的事情,让她觉得自己愧对楚亦晨。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不及楚亦晨的盈盈一握,温暖一抱。 他对她笑了,第一次,她清楚的看到,楚亦晨对着她笑,笑的那么真实,那么好看,那个笑容只属于她,不为了任何人,任何事。 苏日娜看着托娅含笑而归,“公主,今日玩的很开心吗?” 托娅含笑点点头,“恩,很开心。” 苏日娜难得看到托娅如此开心的笑,便也开心的为托娅准备晚膳去了。 晚膳备好,“公主快些用膳吧。” “再等等。”托娅有些期待,她以为今日的相处,楚亦晨会来她这里用膳,所以她想再等一等他。 可是天色越暗了下来,也未见楚亦晨的身影。 “公主,菜都凉了,再热就不好吃了,你还是快点吃吧。”苏日娜明明见托娅高兴的回来,为何却越的不开心了。 托娅有些失落,终究没有盼来楚亦晨的身影,也失去了用膳的胃口,轻轻的挥手,“都撤了吧。” 苏日娜为托娅铺床休息,托娅忍不住问道:“王爷回来了吗?” 苏日娜看着托娅,觉得自家公主可怜而命苦,“公主,何必问呢,知道了又能怎样?” “本宫想知道。” 苏日娜叹了一口气:“王爷早就回来了,照常在沈觅柔那用的膳,也照常在她那里睡下了。” 托娅的手指不禁抓起被角,她以为他们之间有了变化,不一样了,原来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未曾改变。 既然无法给予,为何又要给她希望,就好像做梦一样,梦醒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即便如此,托娅依然感激,感激楚亦晨又给了她一份可以回忆的东西。 梦里,又见楚亦晨入梦,他的笑容比往日更加的清晰和真实,只是突然间夜墨玹的脸也在梦中浮现,带着他鬼魅的笑,又要欺上她的唇。 托娅额上渗出冷汗,从梦中惊醒,从床上坐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倒了一杯温水喝下,平静了一会儿,才重新躺会床上。 辗转难眠,想起白日里夜墨玹的话,说青玄国他日谁为皇上有未可知,似乎意识到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东西,拿出“襄”字令牌,回忆和穿联诸多细节,托娅似乎有了些眉目。 第二日清晨,托娅将乌日娜招至身侧,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乌日娜点点头,虽不明白托娅的用意,但却相信自己能办好此时。 “公主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托娅点点头,只等着乌日娜回来。 转身坐在书桌前,翻阅起一些中原的历史典籍,有选择的翻看起来。 托娅的眉头渐渐皱起,偶尔闭起眼睛思考,一日下来并未休息。 “公主,奴婢回来了。” 托娅看着苏日娜,“打听清楚了吗?” “都打听清楚了。” 第四十章 谁是障碍 托娅屏退了其他的下人,屋中只留下了她和苏日娜两个人。 “把你了解到的信息都讲给本宫听。” 苏日娜说道:“据奴婢调查,自从两年前青玄国太子薨了,太子之位便一直空缺。青龙帝一直对太子人选举棋不定,始终没有一个明显的态度。” “按照中原的立储制度,当是立嫡长子。” “皇后一直未给皇上生育子嗣,过世的太子是贵妃娘娘所生。” 托娅道:“那按辈分来推是要轮到二皇子楚亦凡了?” 苏日娜接着说道:“按理说确实是如此,二皇子的母亲是当今皇后娘娘的表妹,单论这一点儿在皇上那便占了很多好处。不过二皇子在朝廷和战场上并未有什么建树,也未立过寸功,朝廷上有很多人并不赞同立二皇子为太子。” “相反,咱们王爷文治武功兼得,屡立战功,政绩显赫,反倒受到很多大臣的推崇。不过据说三皇子的母妃早在三皇子十二岁那年便殁了,青龙帝此后对三皇子的态度也便越的不冷不热、不温不火。” “至于六皇子,整日驻守边关,对朝廷之事很少过问,而九皇子以及其他几人,便因年龄小也并不在皇位的考虑之内。” 听了苏日娜的描述,托娅多少有些明白,“所以说,此刻太子之位已变成二皇子和三皇子两个人之间的争夺了?” “可以这么说。”苏日娜顿了顿,“奴婢还了解到了一件事。” “讲!” “奴婢这次暗查,倒还听说,沈觅柔的父亲沈淮安身为左相,又是朝中元老,依附在他身边的朝廷大臣有很多,都以他马是瞻,所以他的态度也非常重要。” “皇后的人也一直在试图拉拢沈淮安,曾经也有意说服沈淮安将沈觅柔嫁给二皇子。不过因沈觅柔早年便与王爷订有婚约,也便未好悔婚。” 托娅需要把这些信息好好的在脑中整理一番,便对苏日娜道:“你先下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以前自己一心的想要得到楚亦晨的垂目,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他的生活,他的想法,更没有想过他想要什么。 高高在上的皇权,有几人能触手可及却又不动心。单看二皇子并不多加遮掩的表现和眼中贪婪的**,便可以知道楚亦晨并不仅仅只是楚亦凡眼中的假想敌,他们之间一定在进行着明争暗斗。 而沈觅柔的背后,却是沈淮安这个朝廷内部的巨大力量,楚亦晨在后宫中早已没有了可以依靠之人,他断不会放过这个难能可贵的力量。 楚亦晨若想赢,必须不遗余力的得到沈淮安以及更多朝臣的支持。 不管楚亦晨对沈觅柔是否是真心,他都一定不会亏待她。 托娅自嘲一笑,即便自己容貌无损,楚亦晨付诸给她的关怀也一定会比沈觅柔少。更何况,这个和亲看似对青玄有好处,但是对楚亦晨来讲却不一定是好事。 青龙帝如此多疑之人,怎么会让一个外族女人做未来的皇后。 所以在北冥的时候楚亦晨试图推辞,二皇子对她下手,只能说明二皇子蠢,想不到这么深,根本看不透青龙帝的用心。 二皇子很显然以为她会成为楚亦晨争夺皇位的利器,所以才会不顾北冥的怒火,而窥视她的性命了。 她嫁到这里,便已经够安抚北冥之用,这对青玄国来讲便已经足够。至于以后的路还是要靠内部的支持。 因为她这个外部因素,在皇位的争夺上并不会给他带来实质性的帮助,顶多是加了一点儿筹码,给了他一条退路。 日后若是楚亦晨在储位之争中失败,楚亦凡也绝不敢轻易的动楚亦晨和托娅的性命。 所以托娅也便能想明白,楚亦凡刺杀未遂,却来拉拢她的原因了。 如果托娅倒戈,那将来的楚亦凡要杀要剐楚亦晨,也便都可随意而为了。 托娅不禁想,作为朝中的老狐狸,沈淮安若不是有足够的把握能让楚亦晨成为太子,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沈淮安根本就没有看透青龙帝的心思。 托娅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不禁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自己是楚亦晨成为太子的绊脚石吗? 青龙帝想要一统天下的野心昭然若揭,恐怕连三岁的孩童都清楚的知道,北冥他只会暂时性的安抚,却不会真的放任不管,一朝、得势,必会吞了玥霄国,灭了北冥。如果真的到那一天,身为北冥公主的自己又会怎么样? 托娅清楚青龙帝断不会留她,单看曾经败在他手上的那些国家,便可以窥见一斑,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是他一贯的作风。 可青龙帝却偏偏应允楚亦晨娶自己,是不是因为在他的心中早就已经把楚亦晨排除在太子的候选人之外? 托娅一路上也曾听到过一些流言,说朝中的武将都反对和亲,并不赞同此次的联姻之举,认为有损颜面,也无需对北冥国示好。 楚亦晨娶了自己,就很容易失去一些武将的支持,所以抬高沈觅柔,打压她在府中的地位,也可谓是一举两得。只要托娅不向北冥求助,泄私愤,楚亦晨和青玄都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托娅觉得自己看得越透彻,心中就越的觉得凉,甚至也忍不住的去猜测,楚亦晨宠幸沈觅柔,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政治,亦或是这两种情愫都有。 托娅宁愿楚亦晨对沈觅柔的宠幸中有爱,也不喜欢满满的都是政治,若是如此,她会觉得楚亦晨很可怕,很冷。 只是托娅现在还不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即能保全北冥,又能帮助楚亦晨得到皇位。 虽然她对皇位没有兴趣,也不会因为楚亦晨是否是皇上而增减对他的爱慕,只是有一点儿托娅很清楚,只要是楚亦晨想要的,她会帮他争取,只要是对他有威胁的,她也愿意为他解除。 托娅知道不管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她要做的都是尽自己的所能,不过在托娅的眼中最大的障碍并不是二皇子楚亦凡,而是青龙帝。 第四十一章 魂不守舍 托娅并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的猜测,但是依旧不禁在想,楚亦晨对自己的态度是否是在迷惑外人,并非真的对自己薄情。 若是从前她一定会坚定的认为楚亦晨对她只有薄情,可是昨日的事情又要如何解释。 人一旦给了自己理由,总会挥出许多的想象,很显然托娅也未能免俗。 或许在以后的每一个夜晚,她都可以给自己的一个合适的理由,一个完美的借口,但这样的自我安慰又能坚持多久。 是否会被下一次的现实击破,就如同落水一般,不管有情无情,终究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 一连好些日子,楚亦晨也没有再出现,以至于托娅开始怀疑那一次的纵情到底是不是一场幻梦。 而当楚亦晨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显得那样的突兀,让托娅在这一刻觉得楚亦晨翩然的身姿与这个有些破落的芳华苑显得格格不入。 不知道是出于哪种心情,托娅竟忘记了要拜见他,直到楚亦晨走过她身边,似有若无的暖意从那一瞬的对视间散开。 楚亦晨坐在园中的石椅上,看着石桌上被托娅演示过的棋盘,“坐下和本王下一局。” 托娅舍弃了该有的礼节,与楚亦晨相视而坐,看着楚亦晨将黑白子慢慢的分开,而托娅却完全忘记了搭把手,目光有些凝滞的看着眼前的容颜。 楚亦晨看上去有些疲惫,他白皙的肌肤衬托他的眼圈竟有些黑,看上去像是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这样的楚亦晨让托娅不禁有些心疼,以至于她手上的棋子每一步都落的有些迟,心思不能完全用在棋盘之上,而是多数时候在想他到底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是不是又是为了皇位之争。 “为什么一直盯着本王的脸看?” 楚亦晨落下手中的黑子时,云淡风轻的随口一问,目光落在手中的棋子上,没有非要得到答案的意味。 托娅被楚亦晨如此一问,脸上窜上一层红晕,急忙低下头,可是还是不自觉的又看上一眼,只是这一眼却对上了楚亦晨的目光,托娅有些尴尬,可是这一次,在楚亦晨的嘴角却勾起了明显的弧度。 是的,托娅真切的看到了楚亦晨的笑,他对她笑的那么温暖,犹如一股暖阳温暖却不炙热的洒遍托娅的全身。 托娅的手一抖,手中的棋子竟从手指间掉落下来,砸在棋盘上的其他棋子之上,凌乱了一块,托娅看着被毁的棋盘,眼中现出一丝自责,暗骂自己笨手笨脚的,毁了这一份难得的时光。 楚亦晨带着淡淡的笑意,或许是看出托娅的心思,“不必自责,本王恢复棋盘便是。” “王爷还记得?” 托娅的心思并未全在棋盘上,恢复棋盘对她来讲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楚亦晨没有直接回答托娅的问题,而是用手指不带一丝回想的将所有棋子恢复了原貌。 托娅钦佩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的丈夫,有些陶醉,楚亦晨捡起托娅并未放好的白子,递给托娅,托娅在意识到自己没有及时接过棋子时,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盘棋就如同一场战争,一招错就会满盘皆输,你这样魂不守舍,是觉得你能轻松赢了本王,还是在故意让着本王?” 楚亦晨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点儿的挑衅,还夹杂着因没有好好休息过后的一丝沙哑。 托娅认真了起来,尽量不让自己分心,将手中的白子谨慎的落下,楚亦晨满意的点点头,直到一盘棋终了,楚亦晨带着一丝赞许,“比上次进步了两目。” “可是依旧输了很多。”托娅对这样的赞许当之有愧,也有些难为情。 “你过去不懂棋,自学如此已经很不错了,假以时日恐怕会成为本王的敌手。”楚亦晨的眼中透着一丝鼓励,然而托娅却不敢再过于沉溺,以免又失了分寸。 楚亦晨对着一盘棋局道:“你看当初如果你将这个子放在此处,本王下的就会艰难些。” “再陪本王下一局吧!”楚亦晨依旧静静的一个人分开棋盘上的黑白子,偶尔一缕清风拂过,吹乱几缕鬓,使楚亦晨看起来静中有动,而托娅却不同,几根鬓贴在脸颊上。 楚亦晨淡淡的笑着,停下手来,指间划过托娅细腻的肌肤,滑下她的脸颊,捋顺了她的。 这动作虽只是几秒,却足以温暖一个人的心,一个空洞、寂寞了太久的心。 “王爷,我们还是下次再下吧,臣妾觉得你需要休息,你看上去有点儿累。”托娅虽然很希望就这样和楚亦晨静静的对坐,哪怕是无语,哪怕是化作两块人形的石,但却无法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让楚亦晨多劳累一份。 楚亦晨的手顿在棋盘上,抬起头对着托娅有那么一阵短暂的凝视。 托娅不知道楚亦晨为何如此,总感觉在他的眼中有些什么情绪,是她不曾读懂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或是让他误解了自己的用意,以为她不希望他留下,可是只有自己了解,她有多希望他留在她的身边。 “本王能在你这小憩一会儿吗?一个时辰以后叫醒本王。” 托娅站起身,楚亦晨跟在她的身侧,两个人走的有些慢,都想多留住一刻这样的时光。 苏日娜为楚亦晨铺好了床,楚亦晨躺在床上,许是真的太累了,只是几分钟的时间,便听到了楚亦晨轻微的鼾声,楚亦晨也曾在芳华苑留宿过,那时他不曾如此。 托娅听到楚亦晨睡的沉了,轻轻的走到床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贪婪的看着楚亦晨的脸,不需要避讳四目相对时的尴尬。 楚亦晨的眉心在熟睡时,竟也微微的蹙起,想来是真的有难心的事情,托娅很想用手抚平他的额头,却又担心弄醒了他。 托娅想即便她此时抚平额上眉心的轻蹙,也无法抚平他遇到的难心,她真的想为他做些什么。 第四十二章 朝中变故 一个时辰终是过得太快,看着空空的床,想到刚刚楚亦晨未等她叫起便睁开的眼睛,不知道,自己偷看他的样子是不是会被他嘲笑。 忍着内心的尴尬,虽依依不舍但还是恭恭敬敬的将他送出了芳华苑,只是自己竟也没了心思做些什么,似乎坐在床边还可以看到他留下的影子。 楚亦晨这一去便又是几日未见,他再次出现在芳华苑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他比上一次看上去似乎更疲惫了几分。 托娅正在园中练鞭,之所以舞弄拳脚功夫也因上次被夜墨玹偷袭有关,若是自己的武艺再精湛些,也不会将自己处在那样尴尬的境地,毁了自己的清誉。 却不想楚亦晨会在这个时候来,也没有想到他会用剑和她演练了起来。 都说鞭是剑的克星,可是托娅现她的鞭不但不能在夜墨玹的手里占到便宜,即便是在楚亦晨的面前也是被轻松的化解。 而且托娅可以看出来,楚亦晨在出手的时候是有保留的,否则也不会有这几十个回合的过招,只怕会和夜墨玹的偷袭一样,几招便败下阵来。 托娅自然是不会甘心,毕竟她的鞭用的也算是炉火纯青。 托娅的鞭如蛇般游走,在她以为看到了楚亦晨的破绽将软鞭缠上他的手腕时,她突然意识到,她应该是上当了。 正要将鞭收回,楚亦晨手腕一转,抓紧鞭的尾端,将托娅向自己的怀中一拉,这个画面多少让她想起夜墨玹对付她的那一招,急忙弃鞭,控制身体的重心不至于落在楚亦晨的攻击范围内。 只是托娅没有想到楚亦晨也会用鞭,而且用起来似乎并不比她差,楚亦晨用她舍弃的鞭子一下子就将想遁逃的托娅缠住,鞭子的一端缠在托娅纤细的腰肢上,向怀中一拉,托娅有了夜墨玹的教训,反射性的从靴子里抽出了她的匕,向楚亦晨刺去。 若不是楚亦晨反应快,抓住托娅的手腕,将托娅背向自己,恐怕此刻楚亦晨已经中剑。 楚亦晨一只手臂揽在托娅的腰间,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托娅手猛的松开,手中的匕“铛”的一声落在地上。 “王爷,臣妾——”托娅的脸上有些苍白,她有些后怕自己刚刚的举动险些伤了楚亦晨。 楚亦晨将下颚抵在托娅的肩上,脸颊贴在她的脖颈之上,耳边有他的气息打在耳畔,“没关系,本王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反而本王很欣慰你可以做出这样的反应,只要不是遇到顶尖的高手,本王相信你完全可以自保。” 切磋已经停止,可是楚亦晨的手却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托娅的身子有些僵,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回应身后的男人。 “不要动,就这样让本王休息一会儿!” 楚亦晨的声音中有明显的疲惫之色,托娅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楚亦晨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她一动不动的享受着楚亦晨的拥抱,承受着他身体因完全放松下来而渐渐增加的重量。 许久,托娅听到楚亦晨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微微的吹动起托娅鬓角的几根丝,那缠着托娅的手也渐渐的松开。 托娅感觉到刚刚的温暖被抽离,被拥抱过的位置会因为快要入冬的冷风而变得更加的冷了几分。 她听到了楚亦晨渐渐走远的脚步声,没有告别,没有嘱咐,越走越远,托娅未敢回头,因为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楚亦晨下一次会需要多久才来,她怕见的越多,看的越多,自己没有力气等那么久。 ………………………… 离上次去六皇子的马场已经过去很久了,这么久楚梓璇都未曾露面,托娅有些想她,本也有些问题想问一问,可是一直也等不来这个十公主。 托娅很少走出芳华苑,而芳华苑又相对比较偏僻,来这边走动的下人也很少,可是近日就更加少,托娅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犹豫了再三,还是将苏日娜叫到跟前,“苏日娜,你再出去打听打听,看看王府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生了。” “公主你怎么了?”看着托娅坐卧不安的样子,苏日娜有些担忧的问道。 “本宫这些日子一直都觉得心绪不宁的,总感觉哪里不对,我们住的偏,府中的事情很多时候不得而知,更不要说朝中的事情了,以后你和乌日娜多为本宫留意一些,去吧。” 苏日娜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困难的,便领命出去了。 当苏日娜再回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托娅的心一沉,“生什么事了?” 苏日娜整日陪在托娅身边,自然知道她有多在乎王爷,可这种事终究是瞒不住的,长舒了口气,“公主,前段日子,王爷手下的一名官员弹劾王爷结党营私,而且还收罗了不少证据,皇上那里大雷霆,停了王爷的职务。几天前,王爷被罚往江北大营去了。” “几天前?”托娅算算时间,楚亦晨来和她下棋之时,应该就是被弹劾的日子,而几日前,楚亦晨的疲倦,应该就是被罚去江北大营的日子。 难怪他神情那样的疲惫,而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托娅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二皇子呢?二皇子那边什么反应?” “二皇子那边很平静,并没有借机落井下石,反而在朝上还为王爷说了不少好话。” 托娅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托娅终于明白这个二皇子比她想的更精明,更难对付。 “从今天开始,你的精力主要放在帮本宫得到第一手消息上,另外多帮本宫留意二皇子那边的动向,任何可疑之处都不要放过。” 苏日娜道:“公主放心,奴婢一定办好。” 对于苏日娜托娅还算比较放心,毕竟在召晔她算生面孔,而且苏日娜的武功底子也并不薄。 想起那日楚亦晨原来是在和她道别,托娅的心便是一阵痉挛,不知道他此时是否又清减了几分。 第四十三章 联名上书 “嫂嫂!” 几日后楚梓璇和楚亦轩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芳华苑,他们的脸上带着愧疚,然而更多的是无奈。 “嫂嫂你没事吧?”楚梓璇看着托娅的神色也并不好,“嫂嫂,我们也很为三哥抱不平,而且我觉得父皇对三哥的惩罚太重了些,其实我早就想和九哥来了,可是因为我去找父王理论,所以父皇就把我关起来好些天。” 楚梓璇怕托娅会误会她,认为她是那种见三哥落难便躲的远远的人。 托娅拍拍楚梓璇的手,“我知道,谢谢你。” “嫂嫂,你放心,我听说很多朝臣正在准备联名上书,请皇上收回对三哥的处罚,让他早日回朝。我相信三哥很快就会回来了。”楚亦轩说道。 “联名上书?”托娅眉头轻蹙,放开楚梓璇的手,在房中来回的踱着步子。 “梓璇去与青龙帝求情都被关了禁闭,此时联名上书并不是在救亦晨,而是在害他。”托娅心中默默的思讨着,这几****虽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但是却没少通过青龙帝的处事风格来研究他的心理。 更准确的说,托娅在思讨一个帝王的心理。 如今的青龙帝虽不是年轻的男儿,可是在围猎之时,托娅也很清楚这位皇帝身子骨硬朗,一双鹰眼极具洞察力,这样一位眼清目明之人,怎么会看不透两位皇子争权的伎俩,毕竟青龙帝也是经历过这些的。 从很多事情上,都可以看出楚亦晨的能力在楚亦凡之上,青龙帝并不会不知道,可是为什么他还要犹豫,托娅并不认为青龙帝这种杀伐果断之人会考虑所谓的长幼有序,托娅更相信青龙帝是担心自己若是立楚亦晨为太子,朝局很容易脱离他的控制。 但是二皇子不同,二皇子在朝中的呼声很显然不及楚亦晨高。 经过一番思讨,托娅将目光投向楚亦轩,“九弟,嫂嫂有一件事相求,你可否帮忙?” “嫂嫂请讲,只要我能做到的。” 托娅深吸了一口气,“想办法阻止那些要联名上书的大臣,让他们在这段期间内保持缄默,不要让任何一个人为你三哥求情。” “嫂嫂,你这是为何啊?难道你不想让三哥早些回到召晔吗?”楚梓璇十分费解托娅的这个决定。 楚亦轩也是有些不解的问道:“对啊,嫂嫂,要知道大臣们的力量是很大的,如果他们联名上书,就算是父皇迫于压力,也会让三哥回来的。” “圣意怎么能轻易容许他人胁迫,这一次,你们听我的,这段时间不要去找你们的父皇为王爷求情,梓璇,两日后,你再去见青龙帝,在他面前替你三哥认错,就说你三哥托你转达,自己让他费心了,希望他不要为他伤身,甘愿接受任何处罚。” “我知道了嫂嫂。” 托娅本想让楚亦轩阻止联名上书之事,可是想到他与朝中大臣的来往并不多,这件事恐怕他办不了也说不上话,想想也便作罢。 脑中想想谁更合适办这件事,倒是真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苦笑一下,为了楚亦晨也只能勉为其难一次。 将楚梓璇两人送走,托娅让乌日娜陪着她去了沈觅柔的宅院。 未进入房中,就听到里面传来沈觅柔的哭声,偶尔伴着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此时沈觅柔的表现倒是让托娅更觉得心安。 托娅进入房中的时候,沈觅柔已经哭花了脸,王爷不在府中,对于托娅这个不之客也没有半点儿想要伪装的心情。 “你来找我干什么?王爷出事了,你高兴了?” “你想帮王爷吗?” 托娅并未理会沈觅柔的无理取闹,跨过地上的碎瓷片,在一个圆椅上坐了下来。 “你说的不是废话吗?我当然想帮王爷,可是我们一个女人家,要怎么帮?” “本宫要见你的父亲,沈淮安。” 沈觅柔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你想见我父亲,你也配吗?” “反正王爷在不在府中都与我无关,你知道他从来都不去我那里。既然你不希望王爷早些回来,那本宫何必自找麻烦,你就在这里继续砸东西吧,如果这样就可以将王爷砸回来。”托娅站起身,装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沈觅柔审视着托娅,“你真的有办法?” “左相是你的父亲,不是本宫的,你难道认为本宫还能使出什么花样不成?如果帮不了王爷,出了什么差池都算本宫头上,若是真的帮了王爷,都是你和你父亲的功劳,不是吗?” 沈觅柔被托娅的话说动了心,“好,我就信你一回。” “此时宜早不宜迟,再耽搁恐怕会来不及,我们这就去相府。” 莲儿给沈觅柔披上一件披风,两个人趁着天色渐晚,坐上马车,直奔相府。 托娅低着头,跟在沈觅柔的身后,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从沈觅柔不用下人通禀,直接推门进入沈淮安的书房便可知,这个沈淮安是非常宠爱沈觅柔的。 沈淮安能将自己心爱的女儿嫁给楚亦晨,托娅觉得这个沈淮安倒是可以用,他真心帮楚亦晨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心里有了这样的盘算,沈淮安此时正在烛火下看一份奏折。 “我的乖女儿,你这大晚上的怎么跑回府了?”沈淮安没有想到沈觅柔会在这个时间回来,但是看到沈觅柔依旧马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上前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番,“这几日瘦了。” 托娅站在身后看到沈淮安对沈觅柔的疼爱,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哈尔巴拉。 “父亲,你可一定要帮女儿,帮帮王爷,女儿不能没有王爷,也不想与他分离。”说到此,沈觅柔又不禁哭了起来。 托娅看着这样的沈觅柔,心中升起无数的感慨,她不恨她对她曾做过的一切,一个情字,难为的又何止是托娅一个人。 “柔儿不要哭,为父已经有了准备,你看看这个。” 沈淮安将桌子上他刚刚在看的奏折拿了起来,递到沈觅柔的手中。 沈觅柔看着上面一串串的名字,“这是什么?” “联名上书的折子。” 第四十四章 夜会左相 沈觅柔握着手中的奏折,“这么说王爷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沈觅柔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看着奏折上密密麻麻的人名,沈觅柔看到的是希望。≧ 可是在托娅看来,这就是将楚亦晨往断头台上推,托娅上前一步,在沈觅柔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将那奏折捏在了自己的手里。 “你干什么?”沈觅柔的眼睛露出了不悦,想将那份奏折从托娅的手中抢回。 沈淮安这时才现屋子中多出的女人并不是沈觅柔身边的莲儿,而是北冥国的安宁公主。 沈淮安毕竟是朝中的老臣,自然不会像沈觅柔那般的冒失,不过眼神碰触到沈觅柔的时候还是带着询问。 “老臣见过永和王妃。”沈淮安浅浅的施礼,只是这种时候又有几人将心思放在这上面。 “左相大人,深夜冒昧打扰了,不过你真的确信用这种东西是在救王爷吗?你确定不是在害王爷?”托娅拿着手中的奏折,语气柔中带刚,不容人有一丝的轻视。 沈觅柔从未见过托娅此时的神情,那样自信、桀骜,仿佛她才是主,而沈淮安和自己是仆,这种感觉让沈觅柔很不舒服,“你以为这种联名的奏折很好弄到吗?若不是我父亲和王爷的号召力,就凭你,恐怕连一个人的名字都搞不来吧?” 托娅并未理会沈觅柔的挑衅,而是将目光全部落在沈淮安的身上,“左相,你跟着皇上也不是一朝一夕了,他老人家的脾气你应该很了解吧,请不要一时冲动心急,害了王爷的性命。” 沈淮安眯起眼睛,看着眼前需要面具遮羞的女人,他没有像沈觅柔一般急于反驳,很显然也因托娅的话进行着思考。 楚亦晨之事事出突然,皇上不但不接受朝臣的求情,反而一怒之下将楚亦晨罚去了江北大营。 沈淮安救人心切,许多问题倒是也未仔细的考虑,如今托娅点了一句,沈淮安看着托娅手上的联名上书也不禁皱了皱眉。 “柔儿,你先出去,为父有话和王妃谈。” “父亲!”沈觅柔不明白救王爷的事,不光是他们的事情,自己也想出一份力,为何就非要把她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的赶出去。 “出去!”沈淮安的语气加重了几分,沈觅柔心有不甘的瞪了一眼托娅,从沈淮安的书房走了出去。 看到书房的门被关上,沈淮安道:“王妃可有什么见解?” 托娅心道,沈淮安不愧是朝中的老狐狸,这种时候倒是将问题都抛给了她,从沈淮安的眼神中,托娅明白,沈淮安不是一点儿想法都没有的。 不过这种时候,也不是与他们父女二人计较的时候,托娅也便毫不避讳的道:“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喜欢被群臣联合起来反抗他的意愿,更何况这个人是青龙帝。如今左相要是将这份联名书呈给皇上,以左相对皇上的了解会是什么结果?” 托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即便皇上真的迫于朝臣的压力而将王爷调回召晔,王爷日后的处境左相可曾想过?” 沈淮安转过身,踱了两步,在一把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这个问题老夫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老夫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若是王爷在外面的时日久了,朝中局势和他建立起的人脉恐怕都会受到波及,到那时,结果未必会比联名上书好。” “左相是朝中的中流砥柱,很多事自然要比我这个外来之人看的透彻,可是王爷毕竟是我的夫君,是我在青玄国唯一的依仗,我只求王爷安稳。” 沈淮安看着托娅,“王妃这次前来,一定不是只告诉老臣这个联名上书不可取吧?” 托娅看着眼前的沈淮安,觉得自己的这点儿小聪明在沈淮安的面前真的算不上什么,自己的目的很容易被他看透,而且他也很懂得说话的技巧。 托娅打开手中的名册,“这里面都是跟从王爷的人吗?” 托娅清晰的看到,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沈淮安的眼中有一丝精光闪过,那双眼睛布着的血丝如同一张大网,托娅的心中闪过一丝凉意。 托娅尽量的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左相一定知道这里面哪些人是真心归顺,而哪些人是二皇子身边的人。不过我知道有些人也不在左相的掌控之中,就好比这次陷害王爷的人。” “王妃到底想说什么?” “我听说二皇子在朝堂上曾为王爷求情,他这次的手段很高明,左相,既然二皇子这样看重兄弟情义,为何你不成全他一次!这次这张联名上书中,就都用二皇子的人吧。” 托娅将手中的奏折放在沈淮安的书案之上。 “你就不担心皇上以此来夸赞二皇子的仁义?” 托娅转过身走到门旁,“我还是那句话,此事若是成了,功劳都算在您和觅柔的身上,若是害了王爷,都可以怪在我的头上。” “哼,怪在你的头上又有何用?” “左相难道也认为,我真的就只能做一个摆设?” 托娅打开沈淮安的书房门,一股冷风袭来,托娅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快要入冬了,也不知道王爷在江北大营里过的可好。 沈觅柔坐在马车中,见托娅上了马车,带着极大的不满,但又有所期待的问道:“姐姐真的有办法吗?” “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托娅如此说,是因为她与别人的想法不同,所有人都认为给皇上呈递奏折的人,是楚亦晨的党羽,而这个党羽很可能是楚亦凡安插在王爷内部的,可是托娅却有更为大胆的猜测。 如果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她可以想象楚亦晨一定会平安回来,但如果赌错了人,便很可能是给楚亦凡做嫁衣,但是至少有一点儿,楚亦晨一定不会有性命危险。 对托娅来讲,不管生多大的事情,都没有楚亦晨的安全重要,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江北大营,是青龙帝迹的地方,也是青龙帝直接调派的军队,楚亦晨在那里过的是否安全,全在青龙帝的一念之间。 第四十五章 即将归来 几日来托娅都一直看似很平静的等待着朝中的消息,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些日子以来她心中所承受的波澜,甚至连最坏的结果她都有想过。≧ 当沈觅柔来芳华苑找她的时候,托娅站在门口,看着沈觅柔眼中对她这个有些破落的园子的鄙夷之色,托娅的心一下子便沉稳了下来。 这几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脸上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浅笑。 “今天皇上搬了旨,召王爷回召晔。” 托娅看着沈觅柔,这个结果已经不再让托娅觉得惊喜了,因为当看到沈觅柔入园的时候还有心情鄙夷她的园子,就可以知晓答案了。 不过沈觅柔的反应却没有托娅以为的那样开心,至少托娅觉得依沈觅柔的性格,她应该表现的特别欢喜才对。 “别以为这是你的功劳,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皇上怎么会在早朝的时候大加赞赏二皇子,并且将一些原本归王爷管辖的事情,交给了二皇子。” 听了沈觅柔的话,托娅才知道她脸上的不快是出自什么原因。 只是沈觅柔所生气的,确实托娅觉得值得高兴的,托娅的笑意更浓了几分,“还请妹妹代姐姐谢谢左相,谢谢他鼎力相助,王爷能够平安回府,妹妹和左相功不可没。” 沈觅柔嘴角挂着一丝冷嘲,“这天啊,是越来越冷了,妹妹我从小怕冷,先回了。” 看着沈觅柔离开了芳华苑,“帮本宫将床铺上,本宫想睡一会儿。” 托娅对着身后的乌日娜吩咐了一声,多日来她都未曾好好合眼,得知楚亦晨可平安归来的消息,托娅多日的疲惫感一下子涌了上来。 只是皇上的决定下的如此快,也正印证了托娅的猜测,反而让她对楚亦晨的将来更加忧心罢了。 在床上躺着,却因为担心而很难入眠,虽然楚亦晨可以平安的回来,可是坐以待毙恐怕永远不是条明路,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和楚亦晨坐下来商讨对策,可自己毕竟是一个女人,干涉朝政本身就是犯了忌讳。 还记得那日楚亦晨和她论棋:“一盘棋就如同一场战争,一招错就会满盘皆输” 托娅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安然入梦,起身拿起一本棋谱,披上一件披风,在已经秋叶落尽的树下,摆弄着一盘残棋,每下一步,都会仔细的思讨,若是楚亦晨来下,会下在什么位置上。 …………………… “嫂嫂,这大冷的天你怎么坐在这里啊?” 楚梓璇跑到托娅的身边,看着她摆弄着一盘残棋,撇撇嘴,觉得甚是无趣。 托娅放下手中的棋谱,没舍得将那下了一半的棋局收起,而是淡淡的笑着,“是来告诉我好消息的吗?” 看到托娅嘴角的笑意,楚梓璇嘟着嘴,“嫂嫂是不是知道三哥要回来了?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来通风报信的呢。” “九弟呢?今天怎么没见他跟你一起来?”如果不是楚梓璇和九皇子是兄妹,别人恐怕会误以为他们二人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走到哪里都形影不离的。 “别提那个笨蛋了,今日父皇考他骑射,结果你不用猜也能想到吧?被父皇骂了一顿,说他整日就知道贪玩,不学无术,所以只能在宫里好好的练习,不能和我一起来了。” “倒是劳烦你大老远的跑了一趟,这天冷了,下次多穿点,小心着凉。” 楚梓璇挎起托娅的胳膊,秀气的眉毛不禁皱了皱,“嫂嫂,我怎么觉得你又清瘦了呢?是不是这段日子三哥不在,你担心他了吧。” 托娅抿了一下嘴唇,并没有回答,只是随着楚梓璇的步子,一步步轻轻踏过地上枯黄的树叶。 “三哥能娶到你真是福气,只可惜,若是没有沈觅柔该多好。”楚梓璇说话一向不知道轻重,也不懂得遮掩。 托娅早已经习惯,“即便没有沈觅柔还会有其他人,关心你三哥的又何止我一个人,你和九弟不也都很惦记他的吗?更何况,这次你三哥能够平安归来,左相的功劳功不可没。” 楚梓璇撇撇嘴,不以为意,“嫂嫂,你别说,你上次让我在父皇面前替三哥认错,父皇真的没罚我,好像也听进去了。” “你,平日去襄阳王府吗?”托娅尽量随意的问了一句,因为她不确定楚梓璇和二皇子的关系如何。 “不去。”楚梓璇态度坚决,语气听起来也不像提到楚亦晨时那样愉悦。 “为何?我看你们兄妹的感情都不错,就像你、十弟、还有六弟。”提到六皇子,托娅脑中浮现出他的模样,自从上次他离开,也有两个多月了,不知道他过的如何。 不禁抚摸脸上的面具,他给她留下了许多值得珍惜的东西。 楚梓璇看看周围,才神秘兮兮地道:“当年我们几个年纪都小,三哥的母妃敬妃娘娘对我们几个皇子公主都是疼爱有加,每次都不嫌麻烦的给我们准备各种好吃的点心。可是后来不知为何,父皇下令赐白绫,而据说从中作梗的就是德妃。” “德妃?” “就是二哥的母妃,皇后的表妹。不过这个话题在宫中是禁忌,千万不要随便乱说。” 在这之前托娅还以为楚亦晨的母妃是病死的,没想到竟然是被青龙帝赐死的,怪不得青龙帝对楚亦晨如此冷漠,依青龙帝多疑的性格,当然会提防楚亦晨。 “嫂嫂,你想什么呢?” 托娅一时失了神,“哦,没事,只是第一次听说,觉得很惋惜。” 楚梓璇叹了口气道:“何止是惋惜,六哥我们到现在都挺想念敬妃娘娘的,自从敬妃殁了,三哥就很少笑了,你不知道,虽然当时我年纪还小,可是也记得那时候的三哥,每日带着我们玩耍有多开心。” 没有母亲的心情,托娅当然清楚,她打出生起,就没了母亲,一直是父汗照顾她,可是毕竟父汗是一国的皇帝,而且早年的时候,北冥并未一统,父汗常年征战在外,她只能跟着一些侍女生活,那其中的孤独,她深有体会。 托娅从小便不知道有母妃是什么感受,可是她明白,像楚亦晨这般明明尝到过母爱的滋味,却又在未来的及长大的时候失去,这其中的滋味恐怕要比她更痛苦吧。 第四十六章 迎接王爷 苏日娜站在托娅的身前,将她身上的披风又紧了紧,“公主,这大冷的天气,你不在府里呆着,跑到这山顶上做什么?” 托娅淡淡的笑着,没有因被风吹凉的脸颊而一丝减淡,即便脚上的鞋子也被染了重重的灰尘。≧≥≧ 托娅握过苏日娜的双手,帮她吹了几股热气,“冷了吗?” “公主,哪有帮奴婢取暖的道理,可是这个时候,树叶都落尽了,你爬这么高做什么呀?” 托娅向山下的官路上眺望着,“从召晔到江北大营,往返要十八天的路程,从皇上下旨到今天,刚好十八天,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可以看到王爷的马从这里经过。” 苏日娜看着托娅不断向山下的官路上张望,忘记了天气的寒冷,那眼中的期盼让苏日娜觉得心疼。 心中越生王爷的气,“若是王爷对公主你好,公主也不必在这里迎了,大可以在府里迎接王爷回来。公主,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呢?” 托娅淡淡的笑着,她知道自己真的想他了,可是她不能确定楚亦晨回来后,要等多久才会去看她一眼,她想做第一个迎接他回来的人,而站在这里,既可以看到他,也不用给他留下任何心理上的负担。 站了近三个时辰,托娅终于听到了马蹄声,虽然那个身影还没有临近,但是托娅可以肯定在那些混杂的声音中,有一匹马就是楚亦晨身下的坐骑。 她握着苏日娜的手不禁一紧,带着一丝兴奋,一丝期盼,看到那个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然而却是稍纵即逝。 托娅的眼睛有些湿润,她急忙擦去挡住她视线的泪滴,责怪自己不争气,就这样错过了多看他几秒的时间。 “王爷回来了,苏日娜你看到了吗?”可惜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她看不清楚亦晨还好吗?是否还像离开时的疲惫和无奈。 “公主,王爷已经过去了,我们还是赶快回府吧,一会儿王爷若是给皇上请完安,回府找不到我们,岂不是可惜了!” 托娅点点头,主仆搀扶着下了山,寻到自己的马匹,才打道回府。 两个人回到王府时,看见门口下人还未来得及牵进拴好的棕色骏马,托娅知道王爷已经进府了。 回芳华苑的路有两条,一个是小径,另一个则是路过她曾经的别院,现在沈觅柔的凝香阁。 平日里托娅都是选择走那条小径,以免碰见了沈觅柔徒增麻烦。 可今日却鬼使神差的非要走另一条。 “王爷,王爷你可回来了,臣妾想你想的好苦。” 刚刚路过凝香阁,托娅便听到院门处传来了沈觅柔的声音。 “本王这不是回来了吗!这次让你挂心了。” 托娅微微的闭起眼睛,缓缓的又睁开,心中有丝苦涩,转过身,“我们还是走那条小径吧。” 托娅尽量的不让自己的脸色看上去太过难看,可是她被苏日娜攥着的手还是不禁有些微微的颤抖。 “苏日娜,一会儿,也将芳华苑都点上红烛吧,再挂上两个红灯笼,这样看上去喜庆一些。王爷平安回来了,这是喜事。” ……………………………… “左相,这次本王能够这么快回到召晔,你功不可没,若不是你技高一筹,本王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折返。” “为王爷效力是微臣当尽的本分,这次事突然,未征求王爷的意见便擅做主张,还请王爷不要怪罪微臣。”沈淮安拱手道。 楚亦晨示意沈淮安坐下,“左相谦虚了,本王还需蛰伏一段日子,这期间还要左相多加操劳了。” “王爷放心。”沈淮安不动声色,心安理得的将托娅的事情抹去。 沈淮安从王爷处出来,来到凝香阁看望沈觅柔,将她身边的侍女全都打了出去,“柔儿,记住,有关安宁公主出谋的事情,千万不要说给王爷听知道吗?” “父亲放心,女儿懂,女儿不会说的。”其实就算沈淮安不来嘱咐,沈觅柔也断不会说,因为昨晚沈觅柔还在楚亦晨枕边吹风,说自己为王爷的事寝食难安,可是王妃却如没事人一般,不闻不问。 其实沈觅柔没什么可担心的,因为她觉得即便楚亦晨和下人问起来,也断不会问出什么,而事实上也是如此,托娅大多呆在芳华苑,没有人会认为她会为了楚亦晨而奔波吧。 沈淮安点点头,“这个安宁公主,心思缜密,并不像我们最初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以后要多提防她些,你的心思不如她。” 沈觅柔倒是不喜欢听沈淮安这样夸奖王妃,而贬低了她,冷哼一声道:“纵使她有些小聪明又如何,还不是一次次栽在我的手中,更何况,就凭她那副容貌,王爷也绝对不会宠幸她的。” 沈觅柔说的也在理,而且沈淮安深喑自己女儿的秉性,对她还算是放心,“为父今日就嘱咐这么多,这些日子,王爷不会有多少公务,你就好好的伺候王爷,早日给为父添个外孙,这才是你最应该做的。” 沈觅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女儿也想啊,若是早日生个儿子,将来别说我的地位升高,来日王爷若是称帝,您的外孙就是未来的太子。” 沈淮安对女儿的想法付之一笑,“但愿为父能活到那个年纪。” ………………………… “咳——”托娅没有忍住,还是不禁掩嘴咳了两声。 看着苏日娜撅着嘴,满脸怨气的样子,自己也是无可奈何。 自从那日上山,回来后多少惹了一些风寒,虽然不重,可是因为王爷回来已经五日了,还没来过一趟芳华苑,苏日娜就不禁生了许多的怨气。 嘴里不免会有一些抱怨之声,托娅说了她几次,让她不要再提,可是随着日子久了,连她自己都不想再费唇舌了,也便任由苏日娜抱怨几句。 “若是当初皇上不将公主赐给王爷该多好,要依奴婢看着六皇子都比王爷对公主好。那日公主落水,六皇子看着特别心疼公主,哪像咱们王爷。” “放肆,这种话怎么能随便乱讲,看来本宫真是将你惯坏了。” 第四十七章 卧虎冥王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下的并不算大,轻飘飘的,缓缓落下,稀疏间,也依旧打湿了托娅的脸颊。 “公主,快进屋吧,外面冷,若是着了凉,也没人心疼。”苏日娜不似乌日娜,这心直口快的毛病,纵使托娅说了她很多次,也是屡教不改的。 “去给本宫拿件狐裘,本宫想出府。” 苏日娜进入房中,将一件白色的狐裘披在托娅的身上,到王府的马厩中牵出她的马匹绝影。 “公主,你干什么去?”苏日娜见托娅并没有要带着她同往的意思,不免有些担心的问道。 “本宫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苏日娜以为是自己说错话,又惹了托娅不开心,“公主,奴婢错了,奴婢以后不说了还不行吗?你一个人出去,奴婢不放心。” “本宫没生你的气,只是这府中本宫呆的有点儿乏了,想出去走走,很快就会回来。” 托娅没有再与苏日娜做更多的解释和交代,而是骑着马,直奔城外。 托娅还能记起去六皇子马厩的路线,那里确实是一个适合骑马的好地方。 六皇子的马场里马匹仍在,马夫也依旧,见到托娅时,上前见礼。 这里没有她和六皇子一起过的足迹,却让托娅还是不禁想起了和六皇子相处的时光,围场狩猎一行,奠定了她和六皇子之间的友情,如果说是谁给了她从未有过的自信,那么就是这个在她生命中出现不久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雪的缘故,今日的感慨显得特别的多,心中也莫名的有一丝的阴霾。 跨上马背,没有纵马驰骋的心思,而是任凭绝影缓慢的在路上走着,而托娅的心思也飘忽不定。 “哈哈哈!” 一串浑厚的笑声在这条小路上响起,显得有些突兀,带着一点点的尾音。 托娅下意识的警觉了起来,手中暗暗的准备抽出软鞭。 寻找声源,在前方的树干旁,靠着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袍的男人,墨黑的长披散下来,剑眉鹰眼,手中一只酒袋,看见托娅看向自己,再次灌了一口酒。 四目相对,男人给人的感觉似乎是看透了世事的闲人,可是眼中却有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犀利。 这个眼神,让托娅觉得有一点儿的熟悉,可是她却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 托娅勒住马缰,她可以感受到,这个男人一定不是突然出现在这里,就像当初的夜墨玹,无法掩饰的目的性。 男人再次喝下一口酒,“不用紧张,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我不认识你,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 男人手做了一个请自便的手势,“我就是来看看你,在楚家的男人手里过的可好?” “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 男人依旧哈哈的笑着,又是一大口酒进肚,嘴角有酒溢出,“真是好酒啊,你要不要尝尝?” 见托娅的眼中依旧对他充满了警觉,不禁笑道:“上次公主见到我的时候胆子似乎没有这么小啊?怎么这一次却是缩手缩脚的了?” “你是?驿馆中的刺客?” 托娅见男人继续喝酒,虽未回答,但也未否认,难怪自己对他有种熟悉感,“上次我们相见,你也未曾向我露过真容,怎么这一次就如此大胆了呢?” 男人食指点了点托娅,直起脊背,向托娅走了过来,拍拍托娅的马:“真是一匹好马啊!只可惜嫁了不该嫁的人,我们最初见面的时候,我就劝过你,现在可曾后悔?” “不曾!” “看来我这一次是多余来了,不过没关系,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若是以后有需要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只要我可以办到的。” 男人身上带着浓浓的酒气,却又不会给人酒鬼的感觉,反而给人一种脱离红尘的淡然。 “可我要怎么找你?” 男人笑着,“这段时间,我会在召晔常住,如果有事,你可以到王府东边的一个算命摊,接头人左脸颊有一颗黑痣,告诉她你要见冥王便可。” “冥王?我曾听说过江湖上有个卧虎堂,召集了很多江湖人士,同时控制了许多水6的商道,经常打劫官府过往船只和货物,但却从不伤及普通百姓,让青玄国和玥霄国都极为头痛,而他们的领绰号就叫做冥王。” “正是在下!” 托娅的手依旧紧握着缰绳,不过却已经没有了最初时的紧张,“你就不怕我去官府举报你吗?” 冥王笑道:“如果换做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是我相信你不会。” “为何?” “因为你和我说过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你应该不会剥夺我这个权利吧?”冥王笑着转过身,顺着小路一边喝着酒,一边离开,偶尔传来几句吟唱。 托娅看着这个本已消失,又突然冒出来的人,原以为两个人的缘分已经结束,却不想还会再见。 两次来这里骑马,一次遇到夜墨玹,一次又遇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冥王,都让托娅没有了再骑马的兴致,反而是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牵着马往回踱步。 若说夜墨玹的目的,托娅还能猜出一二,可是这个冥王也未免让她无从猜出。 至少托娅不觉得单凭救命之恩,就能让这个冥王犯险暴露自己的身份和容貌。 此时雪已经停了,路上薄薄的雪有的已经化开,压抑的心情被冥王搅乱,便打道回府。 府中依旧如故,芳华苑依旧没有变化,也没有该出现或不该出现的面孔。 乌日娜见托娅回来,将一个暖炉递到托娅的手中,托娅看着手中的暖炉,“还未到深冬,有些早了。” “公主去了这么久,暖暖总是好的。”乌日娜在火盆中加了几块碳。 “乌日娜,将棋盘给本宫摆上。” 碳烧了起来,乌日娜见托娅的脸色缓了过来,帮她将身上的狐裘脱下,“公主累了,先在床上歇一会儿,奴婢这就去给公主摆棋。” 托娅点点头,将棋谱交给乌日娜,自己则靠在床头,等着等着便因乏累阖了眼。 第四十八章 褪去尊严 苏日娜一面服侍托娅用膳,一面道:“皇上已经让王爷重新处理朝务了,不过和公主猜测的一样,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琐事。” 托娅夹了一根青菜放入口中,“二皇子那边呢?” “极力笼络各方势力,和朝中许多大臣来往频繁。” 托娅缓缓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对桌子上的几道菜也都失了胃口,她本想就这样静静的坐在芳华苑中,等着楚亦晨来看上她一眼,可是两个月过去了,她依旧没有等到他,就仿佛他们之间不是生活在同一个府里,而是生活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托娅放下手中的筷子,“王爷在府中吗?” “在!” 托娅站起身,从饭桌前移开,从初冬等到深冬,终究是要靠自己迈出这一步了。 “陪本宫去看看王爷。”托娅并不想亲自找他,这是她身为北冥公主最后的尊严,现在连这一点儿都要放下了。 苏日娜将狐裘披在托娅的身上,“公主,你真的要去找王爷吗?” 托娅嫁入王府这么久,从没有一次主动找过王爷,苏日娜当然明白公主骨子里的骄傲,可是今天却莫名的打破了这层底线。 托娅没有对苏日娜做过多的解释,而是踩着脚下的雪,一步步的向书房走去,可是每走出一步,对托娅来讲都伴着沉重和犹豫。 托娅站在楚亦晨的书房门前,看着头上的匾额,如同一个雕柱一般,站了许久,才缓缓吐了一口气,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形成一团白雾。 托娅对着门口的人点点头,那人才跑进书房通传。 须臾,下人跑回,“王爷请王妃进去。” 托娅对身后的苏日娜颔,苏日娜站在原地没有跟随,托娅脚步轻移,缓缓步入书房。 在她进入书房的时候,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先看到楚亦晨,反而是看到沈觅柔正从里面出来,看到托娅,沈觅柔嘴角勾着轻蔑的笑意,眼神中写满了讥讽。 托娅的脚停在原处,在这一刻她甚至有想要落跑的冲动,若不是楚亦晨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眼前,恐怕她已经失去了继续留下的勇气。 楚亦晨的脸比之前清减了些许,眼中依旧有些疲态,一只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揉捏着腰间的玉佩。 “找本王何事?” 在托娅听来,楚亦晨的声音依旧那么的好听,如一块石,可以落在她的心湖中,每每都能激起一层涟漪。 可是这句话却也十分伤人,找他何事?原来他们之间只是那种有事才可以见面的关系。 托娅眼睑低垂,嘴角不禁勾起一丝苦笑,轻轻施礼,“颜惜冒昧前来,只想请王爷陪颜惜下一盘棋。” 托娅无法否认自己心中有怨,所以才又将颜惜这个名字搬了出来,她本想做个落落大方,看淡一切的女人,但终究还是现,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圣人。 “拿棋盘来。” 下人遵照楚亦晨的吩咐,将棋盘摆好,托娅与楚亦晨对面而坐,只是这次托娅的心情,却与之前的心境不同。 她低头不语,只是专心的看着棋盘,一步步的认真的与楚亦晨下着棋,棋盘上的黑白子越放越多,“王爷觉得颜惜的棋艺有没有进步?” “有攻有守,进步很大。” 一盘棋下来,托娅依旧是输了,这个结果都在两个人的预料之中,托娅看着棋盘,“王爷棋艺高,颜惜不及,只是颜惜有时想,王爷这样高的棋艺,如果同时与两个高手对弈,依然会赢吗?” 托娅在说此话的时候,抬起眼睑,与楚亦晨的目光交汇一处。 托娅看到楚亦晨的目光一闪,她知道楚亦晨是何等聪明之人,她话中的意思,他一定听得懂。 “颜惜嫁入青玄国也有段时日了,不知道和父汗的感情会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越的生疏。记得小时候我每次犯错,父汗都会不理我,于是我就自己主动跑去,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都真诚的和他道歉,父汗就会原谅我,还会给我一些小礼物。” 托娅像是在回忆过去一般,眼神有些悠远,讲到此,托娅自嘲的笑了笑,站起身来,施礼一拜,“多谢王爷与颜惜下棋。” 托娅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自然,走出书房,她的眼泪簌簌的落下,心中有莫名的情愫在翻滚。 托娅说不清,自己究竟怎么了,是思念父亲、是寂寞、是失去了最后的自尊,还是她被楚亦晨无视的太久太久。 她竟然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一次次的强忍,却又一次次的失控,她没有立刻回到芳华苑,而是从马厩中牵出绝影,纵身上马,抛下苏日娜,抛下所有她想掩饰和不想掩饰的。 在城外的郊野上狂奔,马鞭抽的格外的响,任凭眼泪在呼啸的冷风下被快的吹散、吹干。 直到一处断崖边,绝影才停了下来,托娅翻身下马,对着空旷的山野:“啊——” 托娅大声的出内心的悲鸣,然而这样的宣泄却根本止不住她内心的痛。 她无力的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膝间。 身后,一双有力的双臂环住她瘦弱的身体,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 托娅反转身子,没有抬头,眼泪早已模糊她所有的视线,她将自己的头埋在对方的甲胄里,任凭眼泪一**的来袭。 直到泪水干涸,身体的力量被抽空,那双大手将她越揽越紧,手指为她轻轻拂过脸上的泪痕,却因太过粗糙而留下一丝刺痛感。 托娅的情绪渐渐的稳定下来,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从对方的怀中挣扎出来,抬眼看着来人,眼中依旧不禁升起一层薄雾。 这张脸又黑瘦了些,嘴唇也干裂着,眼中布着血丝,眼角竟也衔着一滴清泪,还有未曾褪尽的泪痕。 托娅想伸手抚平他的唇,如同他一般,替他擦去他为她而落下的泪,可是手却终究因为他们之间的身份而缩了回去。 “托娅,我回来了。” 第四十九章 最像自己 托娅看着眼前的楚亦仁,空落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填满,之前的不快也渐渐的褪去,食指扫过刚刚的泪痕,清浅一笑道:“不是说要等到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吗?” 楚亦仁低头看着托娅的脸,想要将她每一个细节都印进自己的脑中,看到托娅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才扯动着干裂的唇角,暖人一笑:“托你的福,边境很太平,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 楚亦仁很想告诉托娅,是因为自己太过思念她,所以才早早的折返了回来,即便他的这个举动,很可能引起皇上的不满。 “你看你,风尘仆仆的,应该还没来得及回府呢吧?”托娅看着楚亦仁身上还未来的及洗去的尘垢,抬手将他眼角处的垢土擦了去。 “今日刚赶回来,还未进城,就看到你从城门跑出来,担心你,就跟了上来。”楚亦仁简单的描述着,抹去了他是在王府外看到她的事实。 他回到召晔,没有立刻回府,而是绕路在王府外徘徊,隔着厚厚的院墙,思念自己魂牵梦萦的身影,只是他没有想到,会看到托娅单人匹马的跑了出来。 他鉴证着托娅的痛苦,她的眼泪化作一支支箭雨,扎进他的心里,他很想告诉她,他愿意带她离开,就算背负一世骂名,也心甘情愿,但是话到嘴边,却只能变成一道清浅的笑和几许不能说出口的无奈。 “我是不是很可笑?” 楚亦仁轻轻的摇摇头,在他看来,托娅一点儿也不可笑,而是一个“情”字,让他们两个人都成了可怜的人。 “想喝一杯吗?” 托娅的笑荡漾开来,楚亦仁总是能给她最需要的东西。 托娅最先跨上马背,楚亦仁也笑着上了马,“跟我来。” 楚亦仁策马带路,托娅跟在身后,看着楚亦仁的背影,不禁想起围猎时一同狩猎时的情景,原来这个背影是如此的刚毅而温暖。 两人在一间小茅屋下停了马,一个老者出门来迎,将两人的马牵了过去。 虽说门口挂着一面酒馆的幌子,可是屋中也只有两铺类似地炕的坐席,也不过只能摆放三张小桌。 老者热情的给托娅两人收拾出一张桌子,旁边放了一个炭盆。 “老规矩。”楚亦仁对着老者说了一句,便帮着托娅解下身上的狐裘,又将炭盆撩的更旺了些。 不一会儿,老者端着一壶温热的酒,上来一盆烀好的肉。 “这里很偏,来往的客人很少,没什么菜色,只有烀肉,但是味道却不错,我每次回来都会上这里喝上一壶酒,吃上一碗肉,要不要尝尝?” 楚亦仁洗了手,撕了一块肉放在托娅的碗中。 托娅将面前的小酒盅推到一边,“再来一壶酒!” 楚亦仁对上托娅的笑,也给自己撕了一大块肉。 老者又拿来一壶温酒,两个人一手拿肉,一手执酒壶,推壶换盏起来。 直到天色渐晚,盆中烀肉已尽,壶中酒已见底,托娅脸颊通红的躺在地炕上,酒壶躺在身侧。 楚亦仁的意识也有些恍惚,同样躺下,眼中泛着些许迷离,借着酒意,贪恋的凝视着托娅。 “谢谢你,托娅!” “谢我?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遇见你,谢谢你陪我喝酒!” 托娅单手支起头,看着油灯下的楚亦仁,“那我是否也该谢谢你?” “谢我什么?” 托娅的头从手上滑了下来,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嗓子有些浑浊不清的道:“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活的最像自己。” 托娅的眼睑渐渐的落下,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楚亦仁的眼中升起一层薄雾,伸出长长的手臂,一只厚实的大手布满老茧,将垂在托娅脸前的丝拨到了身后。 踉跄着站起身来,将老者叫到身前,嘱咐了几句,那老者便出去了。 而自己则抽出腰间的佩剑,在寒冷的月下挥舞起来,脚下虽有些许不稳,但手中的佩剑却如同他凌乱的心一般,满是破绽。 直到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楚亦仁才跨上马,将自己没入夜色中,在一个没有人会注意的角落里,看着托娅被苏日娜和乌日娜扶上了马车。 楚亦仁的手紧紧的攥成碗大的拳头,指甲深深的陷进了肉里,他痛恨这样的自己,痛恨这个只能遥望托娅痛苦的自己。 马车在王府的门口停了下来,苏日娜两个人也起愁来,公主醉成这个样子,就这样搀进府中难免会被人说三道四。 托娅一向注重仪态,两个人一时也没了主意。 “苏日娜,你倒是想想办法,马车里冷的很,总不能让公主在这里醒酒过夜。” “我能有什么办法,又不能在外过夜,又不能惊动王爷。”苏日娜也是无法,芳华苑本身又在王府的内院,这一行,免不了被许多人看见。 “算了,我们就这样扶进去吧,反正公主是否失了仪态,也没有人会真的放在心上。”想到王爷对托娅的态度,苏日娜就不免心中多了几份怨气。 “可是即便王爷不在乎,咱们公主在乎啊,公主的自尊心多强你我又不是不知道。” 这时马车的车帘被撩起,楚亦晨出现在马车前。 “王爷!” 楚亦晨没有理会两个丫头,而是将目光全部投向了满身酒气的托娅,她身上虽盖着棉被,但身子还是因冷冬而蜷缩在一起。 楚亦晨跨上马车,将这个近乎不省人事的女人抱在怀里,恐怕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上一次这样抱她已是多久的事情了,怀中的女人比之前更轻了,他抱着托娅一步步的走向芳华苑。 眼眸低垂,看着怀中的女人,睡梦中也有眼泪落下,他的心有些刺痛,可是随即还是变成了坚持。 托娅被一阵冷风吹过,身体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模糊的身影不再是楚亦仁,她的手带着微弱的力气推在他的胸膛上,“放我下来。” 楚亦晨微微一怔,脚步停了下来,手还是选择了放开。 托娅踉跄着站起身子,对着身后跟随的两个丫头道:“扶本宫回去。” 第五十章 不速之客 次日托娅醒来时,苏日娜早已站在床边,“公主,喝碗姜汤吧,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托娅坐起身来,只觉得头还有微微的疼痛感,接过苏日娜手中的姜汤,喝了一口,还是不禁皱了皱眉头,“本宫还是无法喜欢这个味道。﹤” 托娅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把手中的姜汤递还给苏日娜,难得有些慵懒的躺在床上,却根本不想起来。 “王爷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公主!” “说来听听。”托娅将身上的被子又向上提了几分。 苏日娜有些不情愿的道:“王爷带沈觅柔进宫了。” 托娅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我想再睡一会儿,你下去吧。” 托娅清浅一笑,看来王爷是听懂她昨日话中的用意了,却没想到他做的比她想的更要彻底。 “嫂嫂!” 托娅听到这个声音,不禁莞尔一笑,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看来她今天这个懒觉可以免了。 楚梓璇看着刚要从床榻上下来的托娅,取笑道:“嫂嫂,你竟然还没有起床啊?” “再等你堵我的被窝,你不来,我还真没有起床的动力。”托娅学着楚梓璇的语气开着玩笑。 楚梓璇神秘兮兮的道:“嫂嫂,你猜猜是谁回来了?” 托娅自然知道楚梓璇所指为何,可又不太方便说出口,便装作不知情道:“谁啊?让你这么兴奋?” “嫂嫂,你快穿好衣服,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托娅在楚梓璇的催促下,很快换好衣服,门口依旧有楚亦轩的身影,三人骑着马,向楚亦仁的马场跑去。 梓璇笑着道:“嫂嫂,你一会儿见到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要见到六皇子了,我当然高兴。” 楚梓璇嘟起嘴,就像是隐藏了好久的秘密被曝光了一样,“嫂嫂你怎么知道是六哥?” “能让你如此兴奋的人可不多,而且你还直奔亦仁的马场,不是他还会是别人吗?”即便托娅昨日没有见到楚亦仁,单凭托娅对楚梓璇的了解,想要猜出是何人也极其简单。 “没劲,怎么你们个个都好像很聪明,就我像个傻子似的。” “可你活的比谁都开心,不是吗?”托娅看着整日无忧无虑的楚梓璇,真的很羡慕她。 在离马场不远处,便看见了楚亦仁的身影,他坐在马背上,似乎在那里等了很久。 洗去旅途疲惫的楚亦仁与昨日不同,卸去了一身的甲胄,宽袄紧袖口的紫色长袍,鬓角的两缕长随意的挽起,脸上虽无法掩饰长期驻守边关留下的痕迹,但是浓眉下,却有着一双足以让人倍感温暖的眼睛。 看到托娅几人的身影,楚亦仁驱策着马匹向几个人缓缓而来,不留痕迹的行在托娅的身侧。 “六哥,你不知道,听说你回来,我有多高兴,我昨晚都想跑去看你了。”楚梓璇高兴的说着,一点儿都不需要避讳自己的感情。 “她说的一点儿不假,要不是我拦着,十妹早就跑去找你了。”楚亦轩在旁边附和道。 楚亦仁眼中浅笑,“就知道你们两个最挂念我。” 可是楚亦仁的眼睛却不自觉的看向托娅,他很想知道,她是否也同样的记挂着她。 “六哥,你回来一趟,总不会就安排我们在这大冷天的骑骑马而已吧?”楚梓璇调侃道,“我和九哥也不是你和托娅的对手,赛马也没有悬念,不如我们……” 楚梓璇想起了几个人在一起喝酒烤肉的情景,正要提议,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我就知道在这或许可以找到六弟。” 几个人现在另一条小路上,走来一个人,身后跟着几个随从,托娅的眼睛不禁微微眯起,轻轻咬起嘴唇。 “二哥?你怎么来了?”楚梓璇没有想到二皇子也会出现在这里。 二皇子楚亦凡笑道:“怎么,我这个做二哥的就不能和自己的兄妹一起见见面,聊聊天吗?” 楚亦凡眼神扫过楚梓璇,落在托娅身上,“永和王妃也来了?怎么不见三弟一起来?哦,我想起来了,听说今早,他带着沈觅柔一起进宫了。” 托娅的脸上没有现出楚亦凡想要看到的神色,反而看上去很是平静,在楚亦凡的注视下,托娅将目光转向楚亦仁,满足的一笑。 再看向楚亦凡的时候,楚亦凡的眼已经微微眯起,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的比之前更为深奥。 “六弟,你没有得到圣意私自回朝,如今回来也不去父皇那里请罪,就不怕父皇怪罪?” 托娅几人若不是听楚亦凡如此说,还不知道楚亦仁是私自回朝的,心中不免为他担心,可是又不想被楚亦凡看在眼里。 “劳烦二哥挂念,我在回来的途中就已经给父皇递了折子,父皇早已知晓。” “那就好!既然六弟难得回来,九弟和十妹还有弟媳都在,不如今日就由二哥做东,如何?” 楚梓璇靠近托娅的马匹,手轻轻的拉扯了一下托娅的袖子,托娅当然知道楚梓璇并不愿意,也知道他们好好的一次相聚,怕是要被二皇子搅合了。 而楚亦凡的目光也投向了托娅,征求她的意见,若是托娅眼中有一丝的不愿意,楚亦仁也会拒绝二皇子的美意。 托娅虽然心中同他们几人的想法是一致的,可是这也是她难得接近二皇子的机会,“既然二哥盛情相邀,我们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一切全听二哥安排。” 楚梓璇明显的露出了不悦,托娅握住楚梓璇的手,轻轻一握,冲她笑了笑,楚梓璇撇撇嘴,最终几个人还是跟着二皇子同往了。 二皇子在府中设宴,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听他在说,话里话外多论一些兄弟情谊,听上去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酒到浓时,唤上一干舞姬助兴,托娅趁着几人不备,悄悄的离席,直到在一处僻静处才停了脚,静静的等着。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外面冷,怎么站在这里?” 第五十一章 不伦之情 一件披风裹在托娅的身上,不用看、不用听,这样的关怀也只会出自一个人——楚亦仁。 托娅的手搭在楚亦仁扶在她肩膀上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轻轻的摩挲着他手掌上的老茧。 手指轻轻的拂上楚亦仁有些干裂的嘴唇,“疼吗?” 楚亦仁只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般,将托娅纤细的手指握在手中,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感受彼此的温度。 托娅向前迈进一步,身体轻柔的靠在楚亦仁的胸前,楚亦仁的身子一颤,幸福来得有些突然,可是这一步迈出便也是万劫不复。 托娅的手轻轻按在楚亦仁的胸膛,声音有些疲惫,“不要动,让我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托娅,只要你愿意,我愿意陪你天涯海角,至死不渝。” 托娅的手不禁抓紧了楚亦仁的衣襟,心口募然的有些疼,她从楚亦仁的胸前退了出来,一时有些慌了神。 “亦仁,能帮我拿个暖炉吗?我想在这再呆一会儿。” 楚亦仁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唐突,点点头,回转身。 托娅看着楚亦仁的身影,心中有些难过,更多的是愧疚,她没有想过,楚亦仁对她的情谊升华到如此,而自己…… 楚亦仁的身影刚刚消失,暗影处便走出楚亦凡的身影,他拍着手,哼笑道:“如果本王没有记错,你应该是三弟的王妃啊,怎么刚刚,难道是二哥眼花了吗?” 托娅显得颇为镇静,看着渐渐走近的楚亦凡,“皇兄不也曾对我说过:人生苦短,何不另觅一知音,如今我找到了,还望二哥成全。” 楚亦凡笑道:“本王有心成全,但却有心无力啊!” “如今朝野上下谁不知皇兄的实力,我寄希望与皇兄登基之日。” 楚亦凡眯起眼睛,慎重的打量着托娅,“你更应该希望三弟称帝吧,到那时,你可就是一国之母,未来的皇后。” “哈哈哈~”托娅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皇兄,你觉得我是三岁的小儿吗?还是你哪只眼睛或是哪只耳朵鉴证了我的幸福?三皇子几个月都不会见我一次,你以为我在乎一个虚位?” “你就不怕我将今日之事告诉三弟?” 托娅带着一丝嘲讽之意,对楚亦凡道:“告诉又如何?青玄国最坏也是将我遣回北冥国,难道敢要我的命不成?我倒是更担心皇兄你,青龙帝身体硬朗,即便封你为太子,有朝一日你继位称帝,还能享多久的风光?更何况皇上使用牵制之术,总让你和三皇子的实力在伯仲之间,他的心思你真的能摸得清?” 看到楚亦凡的脸色微变,托娅淡淡的说道:“若我是你,绝不坐以待毙,如果你能答应我,日后登基将我赐予楚亦仁为妃,他日我定助你一臂之力。” 楚亦凡的眼中依然有疑虑,不过托娅并不担心他会不同意,因为想要找上他们的,本身就是楚亦凡,只是他还不敢肯定托娅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亦仁重情,我们今天的谈话,你最好不要让他知道,他日时机成熟,他便没有退路了。” “你准备怎么帮我?我总要看到你的筹码。” 托娅将楚亦仁送给他的令牌举在眼前,“军队!” 楚亦凡的眼睛一亮,笑容重新爬到他的脸上,冷冷一笑道:“你这个女人还真是绝情。” “我的情只给值得的人,若是皇上责怪亦仁私自回朝,还请皇兄为他求情。”托娅转过身,向楚亦仁消失的方向走去。 她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波澜,脑中是楚亦仁和她说的那句话,一时竟有些失了魂。 半路遇到楚亦仁,手中正拿着一个暖炉,看到托娅折返回来,忙将暖炉放在她的手中,“冷了吧?快暖暖手。” 托娅手中握着暖炉,看着楚亦仁有些冻红的鼻尖,“你看你,自己怎么不多披件衣服再出来,就不怕自己着凉?” 楚亦仁笑着,“我常年在边关,这些都不算什么。” 尽管楚亦仁这样说,但是托娅知道,他的脸就像刚刚她的手一样的冷,“亦仁,刚刚我……” 托娅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自己刚刚的行为,知道了他的心,托娅更加担心自己的轻薄之举成为他心中的负累,可是自己已经是他皇兄的王妃,不管那个男人是否对她有情,都无法摆脱这样尴尬的身份。 “我知道,我知道刚刚是我唐突了,你真的不用多虑,我就是,就是不愿看见你难过。” 不知为何,托娅竟然又想落泪,或许是因为这种关心和在乎是她想从楚亦晨身上得到却从来没有得到的吧。 除了心中无数的对不起和难过,托娅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样的楚亦仁,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样一份不伦的感情。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 楚亦仁有些局促,静静的跟在托娅的身侧,看着她紧握暖炉的手,好想她再像刚刚那样,握着他的手,抚摸他的唇。 那瞬间的依偎,仿佛是他的整个世界,只为这一瞬间的拥有,即便被父皇责罚,也没有丝毫的遗憾。 分开回府,楚亦仁又是一夜的买醉,口中呢喃的是托娅的名字,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希望那个远赴北冥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楚亦晨。 ………………………… “公主,你怎么才回来?王爷之前来过,见你不在便走了。”苏日娜取下托娅身上的披风,鼻子嗅了嗅,“公主,你怎么又喝酒了?” “这次喝的不多,没事!”托娅的眼中有些自嘲,楚亦晨难得来一次,却终究是错过了,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缘分。 房门被推开,楚亦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的神色让人琢磨不透喜怒,“你们先下去。” 房门被苏日娜带上,楚亦晨看着托娅,“你去哪了?” 托娅站起身,轻轻的施了礼:“回王爷,臣妾去了襄阳王府。” 楚亦晨的眼中闪过一丝的不悦,“你去那里做什么?” “喝酒!” 第五十二章 我想你了 楚亦晨一步步走向托娅,眼眸深邃,让人看不透他的眼中到底藏着什么,他的手衔起托娅的下颚,“你整日出府,醉酒而归,本王希望你时刻记得,你是本王的王妃,凡事要知道分寸。” 楚亦晨放开手,眼中多了一丝愠怒:“来人,上酒!” 捧着一坛酒进来的人,不是苏日娜,也并非乌日娜,反而是楚亦晨身边的福子,即便托娅已经喝了些酒,却依旧清醒,楚亦晨这次来,是有备而来的。 不等楚亦晨说话,托娅便打开酒坛,将一只碗注满了酒,将碗端起,大口大口的灌进自己的口中,一碗饮尽,用衣袖擦拭嘴角,又将碗底朝上,带着一丝幽怨的自嘲,又为自己满上一碗。 楚亦晨没有阻止托娅,眉头紧皱,也为自己斟满一碗的酒,一口气喝下,碗底朝上间,托娅第二碗酒又已喝光。 托娅去拿酒坛,想继续为自己的斟酒,却被楚亦晨抢下,直接抱着酒坛,自己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因为两人喝的过猛,酒顷刻便上了头,楚亦晨将酒坛狠狠的摔在地上,苏日娜听到屋里的响动,担心托娅出了事,推门跑进屋中。 楚亦晨看着托娅,双手捏紧她的单薄的双肩,“从今天开始,罚你禁足,一个月内不得踏出芳华苑半步。” 托娅的双肩颤抖着,借着酒劲失控的笑着,可是脸上分明写着苦涩,她的眼望着楚亦晨的眼睛,想要读懂眼前的男人,“你为什么要来?” “这种事,你让福子来传达就好了,可你为什么要来?”这一句,带着浓浓的质问,不似平日的吐气如兰。 楚亦晨紧紧的咬着牙,发出清晰的摩擦声,楚亦晨将托娅粗鲁的拉入怀中,一只手反复的抓握着她的头发,手指深深的陷入她的发丝里,唇埋在她的耳边,“我想你了。” 托娅苦笑了一声,泪水便已经决堤的落下,下颚擎在楚亦晨的肩上,语气就像这深冬里的寒冰,一字字的刺痛着自己的心:“我们之间的距离真的好远。” “托娅!” 托娅的身子一颤,她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在意她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唤她,原来他知道。 可是不知道为何,本该温暖的心,却始终透着寒意,托娅拼劲自己的力气,推开让她日思夜想的怀抱,将身子背对着他,不敢看他的眼睛,“我的棋艺虽不好,但我也会与王爷下完这盘棋,王爷日后不需要在我的身上浪费精力。” 楚亦晨的身上传来一股无力感,他凝望着托娅痛苦的背影,第一次他的背脊不像从前一样挺直,他一步步走出托娅的房间,眼睛多次的闭起又睁开。 他的手紧紧的攥着腰间的玉佩,牙齿紧咬着嘴唇,一丝血腥传入喉间。 “公主!”苏日娜跑过来,扶着托娅越发瘫软的身子。 托娅在床边坐了下来,胃中不断的有东西向上反,苏日娜急忙拿过一个脸盆,托娅呕了一声,胃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身子立刻失去了力气,慢慢的滑下,脸色有些苍白的枕在枕头上,“我好累,我想睡一会儿。” ………………………… “三哥,为什么不让我见嫂嫂?”楚梓璇一早来找托娅,却被禁止去见托娅,不免闹起公主脾气,非要找楚亦晨理论。 楚亦晨放下手中的折子,“王妃犯了错,正被禁足。” 楚梓璇像看着怪物一般的看着楚亦晨,“嫂嫂哪里做错了?你竟然禁她的足!”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若是来看三哥的,就留下来和三哥用午膳,若不是,就回宫去好好学你的女红。” 楚亦晨的语气很坚定,不容许楚梓璇的胡闹,“你不让我见嫂嫂,如今六哥也被父皇禁足,也不知道你和父皇都在搞什么,都来这套,没劲!” “亦仁私自回召晔,触犯了军纪,父皇只禁他的足已经是很宽大的处罚了。” 楚梓璇不以为意地为楚亦仁抱不平道:“如今我们和北冥国交好,边关太平,六哥早回来几日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你们一个个的在皇城享福,就把六哥一个人扔在边关受苦。”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楚梓璇不服气的道:“我确实不懂,我不懂为什么你守着嫂嫂那么好的女人不爱?我有的时候在想,若是当初父皇把嫂嫂赐个六哥该多好,如果是六哥,一定会对嫂嫂非常好的,就不用跟着你受苦了。” 楚亦晨不经意的攥起拳,“做本王的王妃,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糟吗?” “若是三哥宠着自然不糟,可偏偏三哥厚此薄彼的也太过了些,嫂嫂毕竟是一国的公主,堂堂的王妃,可是在府中的待遇却不及沈觅柔的一根头发,三哥,难道这也叫好吗?” “王妃和你说什么了?” “就因为嫂嫂什么也不肯说,我才更觉得她可怜,什么事都忍在心理,这要是换做是我,早就疯了。三哥,我求求你,你就解了嫂嫂的禁足吧,让我去陪陪她,你整日将她关在那个破园子里,换做是我早就憋死了。” “你早些回宫吧,三哥手中还有许多公务要忙,等解了禁,你再来看王妃吧。” 楚梓璇老大不乐意的哼了一声,“三哥真是越来越不近人情了。” 楚亦晨看着十公主离开,手中的笔几次提起,又放了下去,起身移步芳华苑,院中很冷清,连地上的雪都未留下多少脚印。 禀去下人,轻轻推门而入,一股暖意扑面,火盆中的炭火烧的还算旺盛,却不见托娅的身影,直到步入卧房,才在床榻上看到托娅。 托娅的眼睛闭着,睡的有些沉,脸色苍白如纸,呼吸也很微弱。 楚亦晨在托娅的床边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她的容颜,就像当初她偷偷的注视他一般。 直到托娅的睫毛有轻微的抖动,楚亦晨才有些不舍的站起身,迎着浓浓的寒意,走出了芳华苑。 第五十三章 陪陪本王 托娅在青玄国迎来了第一个新年,只是此情此景只会让人更加伤心罢了。 “公主,你要不要起来走走?” 被罚禁足的日子,虽与以往的生活没什么不同,只是托娅依旧觉得没有心思动,或许是因为天冷的原因,托娅更想就此赖在床上,昏沉度日。 “本宫不想动。” 苏日娜心中憋闷,刚刚听人说今晚大年夜,皇上在宫里准备了年宴,让各府王爷公主以及家眷到宫里用膳,其实按理说,公主应该起来收拾一番,与王爷一起赴宴,可是想想王爷一贯的作风,也便不抱着幻想。 苏日娜不敢将此事说给托娅听,免得她知道了反而更加伤心,可是托娅这么在床上躺了多日,总不是什么好事。 “公主,福公公求见。” “让他进来吧。” 福公公弯着腰,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从外面走了进来,在离托娅床边不远处站了下来,“王妃,王爷让王妃将衣服换上,今晚与他入宫,参加宫中的年宴。” 托娅并未有丝毫的惊喜,首先想到的确是为何不是带着沈觅柔? “本宫的禁足还未解,恐怕不能与王爷前去了。” 福公公又将腰弯了弯,“王爷说,今日的解了。” “本宫知道了,就放在那里吧。”托娅慵懒的回了一句。 福公公退了出去,托娅才从床上走了下来,手指轻挑起托盘上的遮盖,一件暗红色的衣服映入眼里。 托娅淡淡的吩咐苏日娜,“帮本宫沐浴更衣吧。” 经过一番梳洗打扮,苏日娜将桌子上的红袄帮着托娅穿上,“这衣服可真好看,就是感觉做的有些不太合身。这王爷也真是,既然要给公主做衣裳,怎么不叫人来量量尺寸。” 托娅的心揪在一起,眼睛缓缓的闭上,轻咬着嘴唇,楚亦晨究竟要羞辱她到几时。 对托娅来讲是否解禁都没有多大的意义和区别,可是进入马车看到楚亦晨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恨又是那么的无力。 楚亦晨凝视着她,“你穿红色很美。” “美这个字从来都与我无干。”托娅的手紧紧的握着衣袖,她恨不得将身上这件衣服扯碎。 楚亦晨静静的看着将目光投向别处的托娅,嘴唇轻轻的抖动了几下,到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宫中到处都是一片喜庆的红色,看上去喜气洋洋,可是却无法驱散心中的寒。 她和楚亦晨来的算是早了,有几个桌子还是空的,等了一会儿,看到殿中步入的身影,心里竟有了丝暖意。 楚亦仁也是第一时间便捕捉到了托娅的身影,目光在她的身上逗留,很难轻易的移开。感受到楚亦晨的目光,楚亦仁勉强的挤出一抹笑,“三哥。” 楚亦晨点点头,楚亦仁在他们的对面坐了下来。 托娅静静的压着心中的痛,与楚亦晨坐在一起,宫人们在桌子上布好了菜,这是托娅的记忆中,第一次与楚亦晨同桌而席。 “三弟,弟媳,别来无恙啊!”二皇子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的身旁,托娅站起身,轻轻的施礼。 楚亦凡讳莫如深的笑笑,偶尔目光落在楚亦仁的身上,托娅与其对视,自然明白楚亦凡眼中的深意。 托娅刚要入座,只听一名宫人喊道:“北冥国使者到。” 托娅的嘴角涌起一抹苦笑,轻抿嘴唇,侧头对上楚亦晨的眼眸,楚亦晨看上去依旧平静,托娅喉中发出一丝轻微的冷哼,却回给他一个看似明艳的笑。 楚亦晨的手指不禁紧紧的握起,腿上的衣襟揉出细密的纹路。 从殿外进入的不是别人,而是托娅的好友巴图。 巴图步入殿中,对着青龙帝行了礼,“北冥国使者巴图,见过皇帝陛下。” “使者远道而来,快请入座。” 巴图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向其他座位扫视了一圈,与托娅的目光交汇的一瞬,巴图眼中现出一丝惊艳,但更多的是再见的喜悦。 年宴开始,有舞姬献舞,楚亦晨浅笑着为托娅夹着菜,放入她的碗中,托娅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要笑,笑的好看,笑的幸福,笑着吃下那虚伪的菜肴,然后对着巴图招摇她有多幸福。 巴图不明因果,自然信以为真,可只有楚亦仁才能读懂托娅眼中掩藏不掉的苦涩,这样的托娅,让他的心一阵阵的悸痛。 青龙帝提了几次酒,便提前退了席,终归不是年轻人,这样的场合很容易让他乏累。 没有皇帝在场,其他皇子公主的便也玩的更加放得开,像楚梓璇这种,便已经在椅子上坐不住了。 为了配合楚亦晨的假戏,托娅感觉自己吃了太多,竟然有些撑了,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多东西,胃竟有些不舒服了。 放下手中的筷子,算是给了楚亦晨暗示,却不想楚亦晨单手托起托娅的下颚,将托娅的脸转向自己,用手帕轻轻的为托娅擦去嘴角的油渍。 楚亦晨的目光看上去是那样的温柔,嘴角的浅笑又是那样的真实,托娅相信,没有一个人会怀疑他对她不好。 他平日就是这样对沈觅柔的吧,托娅甚至可以想象那是怎样一副真真实实浓情蜜意的画面,托娅配合着他做这些虚伪的动作,回看巴图,正欣慰的笑着。 很多人看向他们,一个王爷对妻子做到这步已是难得,恐怕此刻那些所谓他们夫妻不和的传闻已经被攻破,就连楚梓璇在看到这一幕时,也不禁流出一丝喜色,以为自己的三哥终于回心转意了。 托娅看向二皇子,看到他眼中的质疑时,托娅笑笑,眼神向巴图的方向瞄了一眼,楚亦凡领会了托娅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反而却饶有兴致的去观看楚亦仁纠结和痛苦的脸。 这个大殿,此时已经让托娅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她刚想站起身子,逃离眼前的一切,却被楚亦晨抓住胳膊,暗暗用力的将她钳制在椅子上,还是那抹暖笑,脸贴在托娅的耳际,“再陪陪本王。” 第五十四章 耻辱之夜 一句别人根本听不到的耳语,又何必说的如此温暖,那股气息就连托娅也会误以为他是真的需要她的陪伴。 可是再真实的感觉,也只能说明楚亦晨的演技一流,他对她偶尔的温暖或许也有着她从来不知道的目的性。 托娅学着楚亦晨的样子,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耳际,嘴上扯着有些僵硬的笑,忍着眼中即将翻滚而出的泪水,喃喃问道:“你到底是需要我陪你,还是需要这件衣服的主人陪你?王爷不会分不清吧?” 楚亦晨的眼中涌上了一丝苦涩,他缓缓的闭上眼睛,握着托娅的手慢慢的松开。 托娅站起身,悄然的退出殿外,想逃离这宫墙层层的束缚。 一双大手扯住她的胳膊,“托娅!” “亦仁,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楚亦仁的手从托娅的胳膊上滑落下来,看着她孤独的背影,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托娅自行出了宫门,穿过空荡的街巷,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了哪里。 “你穿红色很美,可惜不合身。”一个妖冶而幽旷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你不在玥霄国呆着,怎么又跑来了?难道就不怕被青玄国抓住,到时候别说是皇位,恐怕连性命都要丢了。” 托娅无需回头看,也能从声音中就判断出来人是谁。 夜墨玹拍拍手,“不错,对自己男人的声音很熟悉啊!” 夜墨玹魅笑着站在托娅的身前,“虽然知道危险,可是我能怎么办,谁让我的女人不肯跟我走,而我又想她到发狂,便只能犯险而来。” “找死!”托娅还记恨他上次对她的羞辱,而这次他依旧言语轻薄。 如今新仇旧恨,再加上托娅心情低入谷底,知道自己的鞭子根本奈何不了此人,便直接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向夜墨玹毫不手软的刺去。 夜墨玹啧啧道:“对自己的男人下手还真狠,不过本太子可将它视为调情的前奏。” 夜墨玹嘴上依旧轻慢,可是手上的功夫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只是托娅的心绪烦乱,难免破绽百出,加之匕首从来都是她的辅助武器,用的并不及软鞭得心应手。 遇上一般身手的人倒是无妨,只可惜她对上的是夜墨玹这样的顶尖高手,几个交锋下来,被夜墨玹赤手一掌击在肩头,托娅的身子向后倒飞出去。 夜墨玹足尖一蹬,向着托娅冲了过去,只是两只大手在她的肩头用力一按,托娅整个人摔在地上,匕首摔在一旁,而夜墨玹较之前更为过分的,整个人都压在托娅的身上。 夜墨玹将托娅的两只手按在托娅的头顶,身下托娅挣扎的厉害,他微微张开嘴,舌头扫过下牙膛,手伸进托娅的腰间,贪婪的摩挲间,将托娅的软鞭扯了出来,将托娅的两只手反手绑在了她的身后。 “夜墨玹,你放开我,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夜墨玹魅笑着,完全不将托娅的话放在心里,托娅越是挣扎,他便越是兴奋,粗鲁的撬开托娅的唇齿,疯狂的吸允托娅的唇和舌。 一只狼手探进托娅的红袄,隔着薄薄的衣衫,按在她酥软的胸部。 他的手疯狂的想要探寻托娅的每一寸肌肤,嘴唇在托娅的嘴唇、耳际和脖子上反复的游走。 “夜墨玹,你敢动我,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就连托娅也觉得自己这句话根本阻止不了已经近乎疯狂的夜墨玹,他在她的身上喘着粗气,明明是刺骨的寒冬,额头上却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夜墨玹猛的闭上眼睛,强压着心中的欲火从托娅的身上翻了下来,和托娅一同躺在草地上。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口中传出低沉的咒骂声,“该死。” 夜墨玹依旧喘着气,但是喉咙间却传来一种讪笑,“每次见到你,我都想要了你,而且一次比一次无法控制,只可惜我现在还不能这么做,我要你离开楚亦晨,到我的怀里来。” “你做梦!” 夜墨玹发出一声阴冷的笑,捡起托娅落在地上的匕首,翻身再次坐在她的腿上,“我做梦?我先帮你撕碎你的梦。” 夜墨玹扬起匕首,将托娅身上的红袄划破,变成一片片的碎片,看着夜墨玹的这个举动,托娅没有了先前的挣扎,反而是极为感激的看着他扯下加在她身上的耻辱。 这件衣服的尺寸明明就是沈觅柔的,想必也是为沈觅柔量身定做参加年宴而备,如今北冥使者突然来访,原来的计划落空,没想到楚亦晨竟将这件衣服赐给她穿,到底他厌弃她到何种程度,才能让楚亦晨做出这样的举动。 托娅的眼泪滑落下来,夜墨玹解下自己的狐裘盖在托娅的身上,“该死,我不准你为那种人哭,你要是再哭,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你扛走。” 夜墨玹抱起托娅的上半身,强行将托娅的头按进自己的胸口,直到托娅的气息变得平稳,才缓缓道:“我现在送你回去,不过你要给我记住,而且记仔细喽,你是本太子的女人,本太子不允许你再为楚亦晨掉一滴眼泪。” 夜墨玹用自己的狐裘将托娅裹回王府,放在一片林荫下,就着夜色,解开托娅手上的软鞭,重新束在她的腰间,取下属于他的狐裘,转身遁走。 托娅紧紧自己身上的裘,裹着单薄的贴身衣物,狼狈的走入芳华苑。 快到门口的之时,楚亦晨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看着她身上的衣物,不禁眉头紧蹙,“怎么回事?你的衣服呢?” 托娅冷冷一笑:“我的衣服?王爷说笑了,那从来就不是我的衣服,只可惜我觉得被我穿过的衣服,王爷应该不会拿给觅柔穿吧?” 托娅与楚亦晨擦肩而过,咬着自己的唇,不允许自己再脆弱。 “如果本王说这是棋局的一部分,你能不恨本王吗?”楚亦晨闭起眼睛,声音有些许无力,有些许哀求。 “本宫说过,本宫会帮王爷下完这盘棋。” 托娅没有直接回答楚亦晨的问题,她对他无所谓恨或不恨,因为他不会明白,有些伤一旦烙下,便永远也无法消除了。 第五十五章 恨的咫尺 托娅在驿馆门口下了马车,见到巴图时,两个人却高兴的不知道该先说些什么。 互相打量着彼此,“公主,你带着这个面具真好看,是王爷给你做的吗?” 托娅点点头,这面具是楚亦仁送的,而且楚亦仁也是一个王爷,这头点的也并非完全的撒谎。 “昨日巴图看着王爷对公主不错,巴图就放心了,若是大汗知道了,也一定会很开心的。”巴图看着托娅,几个月来悬着的心放下了。 “父汗可好?” 巴图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大汗给公主写的信,大汗一切都好,有我们照顾,公主放心,只是公主不在身边,大汗经常会念叨你,若是日后有机会,还希望公主能回北冥去看看大汗。” 托娅打开信,确实是哈尔巴拉的笔迹,上面满满的都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思念和爱,托娅一遍遍的看着信,轻轻的摩挲着上面的字迹,又及其珍视的放进荷包中,揣进怀里。 “这次父汗派你前来,可还有什么要嘱托的?” 巴图嘿嘿笑着摇摇头,“倒也没有,我知道大汗想公主,就主动请命来看看公主过的好不好,另外还有其其格,那丫头整日嚷嚷着想你,若不是我嫌她烦,这次就带她一起来了。” 提到其其格,托娅倒也有些想念那个灵动的小人儿。 “你们两个何时成婚?” 巴图骚骚头,笑了笑,“已经成婚了,其实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不然就真的带她来了。” 托娅有些羡慕的看着眼前的巴图,“许久不见,没想到你这种草原的雄鹰,也要做父亲了。” 巴图露出幸福的笑容,“公主,我不能在这里久留,大汗还等着我给他带回你的消息呢,王爷对你好,算他识相,若是他敢有一点儿亏待你的地方,回去我就和大汗请兵,非搅得他们青玄国鸡犬不宁。” 看着巴图如鹰眼般的犀利,托娅就知道巴图一直来,一定没少描绘万一王爷对她不好的场景。 托娅从来都不质疑巴图和父汗会为了她与北冥大动干戈,“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你昨日也看到,王爷对我很好,你在这里再等我一日,我也有封信想让你带我转给父汗。” “好的公主。” 托娅离开驿馆,回到芳华苑,坐在案桌前,给哈尔巴拉写了一封长长的信。 心中有她对哈尔巴拉无微不至的叮嘱,包含着她对父汗深深的思念之情,只是在信中除了思念,便找不出一丝她在青玄国的不悦之情,甚至编排了许多楚亦晨宠爱她的故事,显然是一个幸福的溢于言表的小女子。 托娅将信折好,交到乌日娜的手中,她不敢用苏日娜去送,因为她深知苏日娜的脾气,根本就无法在巴图的面前掩饰好一切。 尽管如此,托娅还是对乌日娜一再的叮嘱,不管巴图怎么问,她都要说公主过的很好很好。 即便是沉稳的乌日娜,眼中也有难以掩饰的怨气,奈何是公主的吩咐,便不好违命的准备去送信。 刚刚打开房门,就看见楚亦晨的身影立在门前,乌日娜向后退了一步,“奴婢拜见王爷。” 楚亦晨没有多言,而是将手伸向乌日娜,乌日娜愣愣的看着楚亦晨,又看向托娅。 “王爷难道连臣妾的一封家书也要亲自过目吗?” “在本王这里容不得一丝纰漏。”楚亦晨平静的说着,眼神是坚定的。 托娅看着楚亦晨的眼睛道:“若是臣妾不给王爷看呢?” “那这封信就不必送了。” 托娅走到乌日娜的身边,将她手中的信拿到自己的手里,示意乌日娜先行出去。 手中攥着信,对视着楚亦晨深邃的眼眸,在那双眼睛里,托娅看不到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托娅很想问一问楚亦晨: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他如此的讨厌,一次又一次的羞辱也消磨不了他对自己的厌恶,难道就因为她长的丑陋吗? 托娅凝视着楚亦晨的眼睛,褪去了自己每次见到他的羞涩,抬起手,轻轻的触碰楚亦晨的脸颊,眼中有爱,可嘴角的笑却是那样的苦涩。 托娅心里对楚亦晨说道:“从我第一次在草原见到你,你就成了我挥之不去的影子,我日夜都期盼着能做你的妻子。可我现在一遍遍的想,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如果一切可以从头再来,我宁愿爱的天涯,也不愿像现在这样恨的咫尺。”可是这句话托娅终究没有说出口。 托娅将手中的家书放入楚亦晨的手中,看不懂他眼底的痛苦和忧伤,转过身,向床榻走去,“还请王爷找人代本宫送这份家书到驿馆吧。” 事已至此,别说让乌日娜去帮她装幸福,只怕她自己都已经没有这个力气。 一封家书摊在楚亦晨的眼前,那上面的故事和人物就连他也会觉得羡慕,如果他们相遇的再晚一些,是否就会和现在不同。 他一次次刺痛托娅的时候,又何尝轻伤了自己。 如果说托娅对他的爱源于初见,那么自己对她的眷恋就如同一点点被燃起的干柴,可是不管烧的多么剧烈,却只能任由血肉之躯将其包裹在体内,最终遍体鳞伤。 “去将这封信送到北冥国使者手中。”楚亦晨将信重新封好,交到福公公的手中。 见到福公公出去,楚亦晨靠在椅背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过年,本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可是对托娅来讲只有痛苦的纠缠,在芳华苑中找不到一丝过年的气氛,即便是形式上的也近乎没有。 与平日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坏的不能再坏的心境。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据说召晔每年的正月十五都很热闹,看花灯是这里的习俗,若不是鬼灵精怪的楚梓璇,托娅觉得自己恐怕没有这个福气出来一观。 托娅与楚梓璇、楚亦轩穿梭在拥挤的街道上,偶尔信手拈来几个灯谜,惹来身边楚梓璇的一阵叫好。 第五十六章 渐行渐远 楚梓璇与楚亦轩迷上了街头的一个套圈游戏,托娅便到一旁比较安静的角落里等着他们。 许是习惯了安静,这样的热闹繁华让她的心有些乱。 然而除此之外便还有另一个原因,对着角落中的黑影,“跟了那么久,出来吧。” 托娅的声音刚刚落下,便见一个一身墨绿的男人,提着酒壶,从暗影下走了出来。 “为什么跟着我?” 冥王淡然一笑,“只是刚巧在人群中看到了你,便跟过来看看,很好奇你竟然这么久都没有找我。” 托娅带着一丝戒备的打量着他,“我既没有官货要抢,也没有性命之忧,为何要找你?” 冥王点点头,仰头喝了一口酒,“公主说的有理,像你这种身份地位,青玄国应该很怕你死在这里吧。” 又是一口酒下肚,“不过在下也接其他的生意,我想有一天,你一定会找上我的。” 楚梓璇从游戏中回过神来,现托娅不在身侧,便举目四下里眺望。看到角落里的托娅,身边好像有一个人影,便好奇的跑了过去。 “嫂嫂,你怎么站在这里,咦,这位是什么人?”楚梓璇看着站在托娅身侧的人,虽是一身酒气,但是浑身却透着一股别样的气息,与她见过的朝中之人不同,在这个人身上,楚梓璇看到的是一种游离于凡尘外的荡然。 他的眼、他的眉是那么好看,喝酒时,酒偶尔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一串,划过他刀刻的脸庞和结实的颈项。 楚梓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男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更加好奇他是谁。 “你叫她嫂嫂?”冥王看着眼前的楚梓璇,眼神中有一丝微妙的变化。 只是这个变化太过轻微,即便是托娅也只是捕捉了那么一瞬,而漏掉了里面隐藏的寒意。 “这么说你是楚亦晨的妹妹,楚天磊的女儿?” 楚梓璇痴痴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天真烂漫地继续答道:“我是十公主,楚梓璇,你叫什么?” 因为看到他是托娅认识的人,所以楚梓璇也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可隐瞒的地方。 “步千尘。” 托娅看着眼前的步千尘,就连她也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原来这个名扬江湖的男人叫步千尘。 江湖上一直都只知道他的绰号叫做冥王,却没有人听说过他的本名,托娅不明白,步千尘今日为何会说出,还是说,他根本就是说了一个假名字。 “步千尘!这个名字真好听,我以后可以叫你步大哥吗?”能够得到步千尘的名字,楚梓璇看上去很开心,可是托娅的心中却隐隐的透着担忧,她微微的蹙眉,仔细的观察,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对于托娅的提防,步千尘似乎并未放在心上,而是一直看着眼前的楚梓璇,挂着洒脱的笑意,而在托娅的眼中,那笑别有深意,又好似带着一丝勾引,很像夜墨玹有些魅惑的笑容。 而楚梓璇带着一丝迷恋的眼神更让托娅担心,她当然不会看错楚梓璇眼中的柔情代表着什么,那是多少次她看到楚亦晨时,无法掩饰的情谊。 可这种情又是多么危险,先不说步千尘上次被朝廷追捕,单说步千尘本是卧虎堂堂主的这一身份,就已经宣判了楚梓璇爱上这样一个男人的结局。 托娅只想将这一切遏制在萌芽中,她跨一步站在楚梓璇的身前,“梓璇,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托娅拉起楚梓璇的手,将她从那个僻静的角落领了出来,然而却始终没能阻止楚梓璇回头多次望向步千尘,而步千尘却一如之前那般,站在原地,喝酒、浅笑,撩拨着楚梓璇懵懂的心。 托娅将楚梓璇交到楚亦轩的手中,让他快点儿带楚梓璇回宫。 楚亦轩也知道时辰不早了,便没有多想的带着楚梓璇折返。 当两个人都向那个角落望去时,步千尘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楚梓璇的心里升起了一丝落寞。 这里离王府很近,托娅并不需要楚亦轩相送,而是一个人,沿着来时的路,与很多人逆向的走着,终于走出繁华,在一处石桥上站立下来。 刚刚的楚梓璇让她想起了那个草原上的自己,一不可收拾的爱,换来的只是这一刻落寞的孤影。 托娅用哈气暖了暖手,紧了紧身上的狐裘。 “冷了吧?”一双温暖的大手,放在托娅冻的红的耳朵上,一丝温暖从托娅的耳处传遍她的全身。 托娅缓缓的抬起手,也想用自己的手,去温暖他的手背。 粗糙的大手,反握住托娅的小手,将四只手叠放在托娅的身前,把托娅瘦弱的身子揽着怀中。 托娅的身子微微一颤,她无法正视,自己被楚亦晨之外的人抱在怀中。 即便她被夜墨玹轻薄了两次,可是这个人却不同。 “不要动,就让我这么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楚亦仁头埋在托娅的丝里,他闭着双眼,努力的感受从她身上传来的温暖。 他贪婪的嗅着从她身上散出来的气息,想要把她融化在自己的骨子里,铭记她所有的一切,也要使自己努力的在这一刻忽视自己的行为是如何的违背伦理。 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他爱她,那感觉就是那样的真实,甚至有些疯狂。 托娅轻轻的咬着薄唇,楚亦仁的痛和挣扎,全烙在她的心里,可她却什么都无法给他。 “父皇刚刚下旨,让我立刻返回边关,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回来,要多久才可以再见到你,我知道我现在不对,我对不起三哥,更对不起你,我很抱歉我让你陷入两难,可是我就是这样无法自拔,无法控制,我看不了你的痛,更不忍心看到你落泪,如果可以,我想带着你到任何一个地方,即便是做一个农夫,我也愿意。” 楚亦仁用尽浑身的气力,将自己的手臂从托娅的身上抽离,大步的向黑夜中走去,每一步都是那样的沉重。 而这个背影,让托娅心痛。 第五十七章 我们私奔 “嫂嫂。” 托娅看着只身前来的楚梓璇,“梓璇,你怎么这么早便来了?亦轩呢?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 楚梓璇抿抿嘴唇,“我没找九哥和我一起,我是一个人偷偷出来的。” 托娅看着楚梓璇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便拉过她的手,一起坐在椅子上,“找我有事?” 楚梓璇犹豫着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少女的羞涩,“嫂嫂,其实我来是想问问你,步大哥的事,比方说,他是哪的人?他今年多大?他有没有妻室?我在哪里可以见到他?” 托娅看到这样的楚梓璇,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楚梓璇满心期待的等着托娅的回答,却看到托娅有些愣神。 “嫂嫂?嫂嫂?” “啊?”托娅忙收了收神,“对于步千尘我也并不了解,关于他的事我也一概不知。” 楚梓璇听到托娅如此说,脸上不禁显出一丝失望之色,可是眼中却有些怀疑的看着托娅,“嫂嫂明明认得步大哥,怎么会一无所知?” “我与他也只是一面之缘,所以并不了解。”托娅说的也是实话,她除了知道步千尘是卧虎堂的堂主冥王之外,便一概不知了,就算她想告诉楚梓璇,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楚梓璇失落的低下头,闷闷的站了起来,也没有了平日的生龙活虎,在这里多加逗留的心情。 “梓璇,你是一国的公主,将来在婚姻大事上,皇上一定会为你择一门好亲事的。” 楚梓璇看着托娅,“像嫂嫂这样吗?一国公主嫁给一国皇子,外表风光,苦甜自知?” 托娅一怔,她没有想过楚梓璇这样心性的公主,也能从她的嘴里听到这样的一翻话,自己过的如此,她的话又哪里来的说服力。 楚梓璇离开王府,一个人骑着马,在几个侍卫的护送下,沮丧的行在回皇宫的路上。 楚梓璇本以为在托娅的口中能够问到些什么,没想到竟然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深深的叹了口气,目光不经意的扫过街边,脸上现出惊喜之色,眼睛不断的睁大,在人群中,她看到一个墨绿色的身影,正喝着酒,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在楚梓璇的眼里,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而唯独那个身形是那样的刺目。 楚梓璇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向着人群中追了上去,穿过所有阻碍的人群,对着那个肩膀轻轻的拍了下去。 “步大哥!” 那人回过身,楚梓璇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原来是自己认错了人。 “有病。” 楚梓璇看着那人的背影,比之前的失望更浓了。 “你是在找我吗?”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楚梓璇使劲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眼眸又放出了光彩,快乐转过身,那个高大的身影果然就在她的眼前。 阳光下的步千尘显得更加好看,楚梓璇唇角的笑荡漾开来,完全无法掩饰的喜悦,“步大哥,真的是你。” 步千尘笑着点点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公主殿下。” 楚梓璇红着脸,“是啊,是没想到,你说这算不算缘分?” “那公主愿不愿意为了这份缘分,陪在下喝一杯?” 楚梓璇没有想到步千尘会邀请她,心中满满的都是惊喜,没有一丝犹豫地回答道:“好哇!前面就有一家酒楼,我们就去那吧,我请客。” 步千尘笑着摇摇头,“那里人来人往,扫兴的很,若是公主不弃,可否由在下做主?” 楚梓璇毫无异议的使劲点着头,“好。” 步千尘目光投向楚梓璇身后不远处的几个护卫。 楚梓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开始觉得自己的护卫碍眼了,正准备反身去将那几个护卫赶走,却被步千尘一把拉住手腕,嘴角勾起一丝邪笑,拉着楚梓璇在人群中穿梭。 几个护卫怕跟丢了公主,在后面追了起来。 后面追的紧,步千尘拉着楚梓璇的手也越发的紧,穿过人群,穿过小巷,楚梓璇就这样任由步千尘牵着,而她所有的目光和专注都凝结在步千尘的脸上。 楚梓璇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如此开心过,这个突然闯进她生命中的男人,一定是上天赐给她最好的礼物。 步千尘的手始终牵着楚梓璇,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楚梓璇一路都像温顺的小羊,静静的跟随,眼中被爱慕之情所填满。 终于甩掉了那些护卫,步千凡拿起酒袋喝了一口,又将酒递到楚梓璇的手中,“喝一口吗?” 楚梓璇接过步千尘递过来的酒,也仰头喝了一口。 嘴角有酒溢出,步千尘抬起细长的手指,抹去楚梓璇嘴角的酒渍,指尖划过楚梓璇的唇,拇指和食指轻轻捏起楚梓璇的下颚,目光迷离的看着楚梓璇,“真美。” 楚梓璇的心跳的咚咚快,她的胸脯不断的起伏着,明明步千尘是在轻薄她,可是她却没有丝毫想要反抗的心思,反而觉得很幸福。 步千尘低下头,吻上楚梓璇的唇,轻轻的印上一吻,楚梓璇闭起眼睛,感受着步千尘的温度,和他带给她的所有震撼。 步千尘又轻吻楚梓璇的眼睛,慢慢直起身子,放下楚梓璇的下颚。 楚梓璇红着脸,缓缓的睁开眼睛,可那双眼里有幸福也有贪求。 步千尘将酒袋挂在腰间,含笑的握起楚梓璇的一双小手,“冷吗?” 尽管楚梓璇摇摇头,他依旧将那双手攥在手心里,“在下对公主一见倾心,不知道是不是高攀了?” 楚梓璇急忙摇摇头,“不会,梓璇也喜欢步大哥,梓璇会求父皇赐婚。” 步千尘食指压在楚梓璇的唇瓣,“步某只是一介庶民,皇上怎会将公主赐婚与我?步某终究是高攀了,明日我就离开召晔。” 楚梓璇抓着步千尘唇畔的手,焦急的问道:“步大哥为何要走?” “因为我不想有朝一日看到公主嫁予他人。” 楚梓璇已忘记了男女之间应有的距离,也不在乎他们只是第二次见面,扑到步千尘的怀中,“步大哥不要走,梓璇不让你走。” 楚梓璇仰起头,看着步千尘的脸,说道:“不然我们私奔吧?” 第五十八章 朋友反目 步千尘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凝重,握住楚梓璇的小手,“我怎么可以让公主跟着我奔波受苦,若是公主不弃,我倒是有个想法,既能时常见到公主,他日或许也有资格迎娶公主。 ” 楚梓璇现出一丝喜色,“步大哥有什么好主意。” 步千尘在楚梓璇的耳边轻语了几句,楚梓璇的眼睛越的闪亮,“我这就去找三哥帮忙。” 步千尘摇摇头,“梓璇,三皇子多疑,你若是贸然为我这个陌生人求情,他肯定不但不会帮忙,而且还会对我们多方阻挠。” 楚梓璇嘟起嘴,“那应该找谁呢?六哥也不在召晔,我并不想去求二哥。” 步千尘淡然一笑道:“倒不需要那么麻烦,这种小事,九皇子就足够了。” 楚梓璇的笑容一下子就散了开来,“对啊,九哥平日无用,我倒真是将他给忘了,我这就去求他。” 楚梓璇有了目标,便着急去按步千尘的想法去办,可是还是不舍得离开步千尘,亦步亦趋,步步回头,半天也没走出几步。 步千尘含着笑,对她弹了弹手,示意她尽管去。 楚梓璇沉了口气,忍着心中的不舍和思念,按着原路返回,半路碰见来寻她的护卫,嗔怪道:“都是一群废物,本宫随便考验你们一下,你们就如此不堪,若是本宫真的遇到什么危险,此刻岂不是已经落入歹人之手。” “属下知罪!” 几个护卫连忙告罪,生怕主子怪罪。 楚梓璇鼻中出一丝冷哼,并未给几个护卫一点儿好脸色。 ………………………… 托娅再次见到楚梓璇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天后的事情,本该开心的事情,却在看到楚梓璇身旁跟着的侍卫时而蒙上了一层阴霾。 “这是怎么回事?”托娅看着突然摇身变成侍卫的步千尘,眉头蹙起,眼神中流出难以掩饰的不悦。 “我求九哥帮忙,让步大哥进宫当了禁卫军,偶尔有机会见面,也偶尔有机会可以像这样一起出来走走。”楚梓璇或许是因为沉浸在幸福之中,对托娅和步千尘眼神中的交锋而没有任何的察觉。 楚梓璇站到步千尘的身旁,手勾在步千尘的胳膊上,“嫂嫂,你应该祝福我们。” 楚梓璇满以为托娅看到她和步千尘会很高兴,也会为他们的将来祝福,甚至会出些有建树性的点子,帮着她尽快完成心愿。 “胡闹!”托娅的语气中带着浓重的责备,看着步千尘微微含笑的眼睛,托娅的心中除了寒意仍是寒意。 步千尘的眼中,是一种计谋得逞的得意,也夹杂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冰霜。 “嫂嫂!”楚梓璇完全没有想到托娅会是这样的反应,心中一阵委屈涌了上来。 托娅抓着楚梓璇的衣袖,想将她从步千尘的身边拉回来,“梓璇,你了解他吗?你才认识他多久,你是一国公主,和一个庶民私定终身,若是让皇上知道了,盛怒之下岂有完卵?” 楚梓璇甩开托娅的手,表情是对托娅极度的失望之色,第一次,楚梓璇对托娅出了一声冷哼,对她的好言相劝视为阻挡她幸福的绊脚石。 “嫂嫂我以为就算你不帮我,但至少也会祝福我,可你有什么资格拆散我们?是,我们是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你不也只是见了三哥一面就逼着他娶你的吗?你是单相思,不幸福也实属正常,可我们不同,我们是两情相悦,步大哥是庶民怎么了?即便他的身份再卑微,我也只喜欢他。” 托娅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楚梓璇会和她说这样的话,会拿她的婚姻来攻击她。 托娅清楚的看到,楚梓璇身后的步千尘,勾起的嘴角带着毫不掩饰的讥笑。 “梓璇……” 楚梓璇根本就不给托娅说服她的机会,因为她现在已经听不进去一句除了步千尘之外人的话。 楚梓璇拉起步千尘的手,带着他离开了芳华苑,留下托娅一个人,缓缓的坐在圆椅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直觉告诉她,步千尘对楚梓璇绝对是别有用心,他一定有什么大的阴谋在酝酿,可是她却想不出,一个江湖帮派为什么非要与朝廷为敌,都说民不与官斗,可是卧虎堂专做与朝廷作对的事情。 如果说卧虎堂的背后是玥霄国,却也不是,卧虎堂在玥霄国虽然并不像在青玄国这样嚣张,但是隔三差五的也没少让玥霄国头疼。 托娅揉着一侧的太阳穴,夫君与她异心,唯一的开心果现在也对她心生不满,唯一一个在乎她的六皇子,却远在边关,或许这就是命。 她不怪楚梓璇的话说的没了轻重,因为她每次说的也都是事实。 院子里几株稀疏的红梅开了花,在这个依旧没有褪去的寒冬中,显得格外美丽。 芳华苑中的梅不及别院的多,更不急沈觅柔处开的茂盛,多年来被人忽视的院落,这个景色已经算是不错。 托娅用过晚膳,披着狐裘,在院落里赏着几株可怜的梅树,却听见身后响起脚踏寒雪的细碎声。 “你怎么来了?” 托娅即便没有回头,但因为这几日听的多了,便也能从脚部的轻重变化上,听出个大致来。 步千尘喝了一口酒,嘴角出一丝轻哼,随意的靠在托娅身侧的一棵梅树上,“楚家的人就是如此,即便是女人也不例外。” 托娅当然知道步千尘所指为何,有些恼怒的看着步千尘,“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不允许你伤害梓璇,她单纯善良,一定受不了你如此的欺骗。” “她单纯善良?”步千尘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干笑了两声,随即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托娅,“我看单纯善良的是你吧?你********的为她着想,可是她今天是怎么对你的?” “这又如何?梓璇只是太在乎你才对我说了那样的话。” “哼!你知道今天我们走了以后她对我说了什么吗?”步千尘抬起手,碾碎了指间的一片花瓣,嘲讽的扫过托娅的脸颊。 第五十九章 心中仇恨 “我没有兴趣知道。”托娅并不想听步千尘挑拨离间的话,因为那话无论真假,都会让人听着不舒服。 只是步千尘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她说:你这是嫉妒她比你幸福,被她三哥长期的当做弃履一样的丢在芳华苑,已经让你的内心变得极其阴暗,看到今天的你,她才认清,她三哥不喜欢你是情理之中的事,是你活该!” “别说了!” “在楚家人眼里,别人的性命、尊严、情谊都是分文不值的狗屁,你给他们带来了边关的太平,可他们回报给你的是什么?孤独、背叛和利用。” “别再说了!”托娅双手捂起耳朵,她知道步千尘的每一句话都切中了她的要害,虽是事实,可是托娅也清楚,步千尘是在故意激她心中的仇恨。 步千尘步步紧逼,一双眼如深潭一般,让托娅看不透,而自己却仿佛被那眼睛包裹其中,“难道你的心中就一点儿不恨不怨吗?你嫁入王府时日也不短了,可你见过几次楚亦晨?每每一个人触景生情,独守空房的时候,你心中的他又在哪里?是在沈觅柔的房中吧?” “别说了!” “他每日守着沈觅柔,那个女人才是他心中的宝贝,你算什么?楚亦晨对她嘘寒问暖,呵护备至,你可有过一分?你痴心妄想的等着他来爱你,是不是连你自己也觉得很可笑?” 步千尘的话像一柄柄利刃不断的扎进她的心里,托娅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情绪,眼睛紧紧的盯着步千尘,“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步千尘喝了一口酒,捏碎几朵梅花,“我能干什么,只是为公主抱不平而已,你救过我一命,我不忍看你像这树上的红梅,开的娇艳,下场凄惨。” 步千尘摊开手掌,任凭那支离破碎的花瓣,混入地上的雪里,如同滴落的血,有着刺眼的红。 “你也恨他们是吗?你恨青玄国皇族的每一个人,对吗?”托娅努力的维持自己应该有的理智。 即便步千尘只是微微挑了下眼睑,再次喝了一口酒袋中的酒,“我一介庶民,跟皇族哪来的恩怨。” 可是托娅依旧觉得在那双眼睛中有着无法抹去的恨意。 “如果是单纯的一介庶民,确实没有什么恩怨,可若是你并不只是一介庶民呢?”托娅所有的话都不过是在猜测,她知道不论她说的想的是否正确,步千尘都不会回答她。 “或许在公主的眼中,卧虎堂的堂主不算是一介庶民吧?” “如果我没有记错,卧虎堂是七年前悄然出现的一个江湖帮派,而身为堂主的你,身份一直是外界猜测的一个迷。而卧虎堂一出现就与朝廷为敌,虽偶尔也去找玥霄国的麻烦,可是所行之事,却多与青玄为敌。” “冥王!从前以为只是一个绰号而已,如今想来,是要向什么人索命吧?”托娅在做每一句分析时,目光都未曾离开过步千尘的脸上,而他表现的越是镇静,托娅却愈大胆的猜测起来。 “七年前,青玄国攻陷陵夷,诛杀了齐元国的全部皇室成员,至此齐元国灭国,未留下一名后裔。齐元国的国土,也成为了青玄国版图的一部分,而卧虎堂起源之地,似乎就是曾经的陵夷,莫非你是齐元国的旧臣?” 托娅猜测到此,步千尘哼笑一声,鼓起掌来,“公主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竟然能将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只可惜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公主,你猜错了。” 步千尘似乎失去了和托娅继续说下去的兴致,拧好酒袋,转身而去。 托娅看着步千尘慢慢的消失在夜色中,再次陷入沉思。 ………………………… “公主,王爷让福公公来传话,说让你去书房见王爷。”乌日娜进来通禀时,托娅正在临摹一幅字画,想要平缓心境。 听到乌日娜的通禀,将画中的鱼尾又勾勒了一番,才将手中的画笔放下。 乌日娜将狐裘披在托娅的身上,“你们都不必跟着我了,我随福公公前去便可。” “是!” 托娅随着屋外的福公公一起向楚亦晨的书房走去。 “王妃,王爷平日其实也是多在书房,并不像下边人传的那样整日呆在沈夫人那,其实若是平日无事,你可以多往书房走动走动,想必王爷也会很愿意看到你去请安。” 福公公在托娅的左前方引路,侧过一点儿头,和善的浅笑着。 托娅看着福公公倒是面善,也能听出他话中的好意,“多谢福公公的指点,只是王爷公务劳累,在哪里歇息能让他心情舒畅才是重要的。本宫愚钝,自问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讨王爷的喜,与其惹人嫌弃,倒不如在芳华苑中落得自在。” “王妃多心了。” 两个人说着话,便到了楚亦晨的书房门口,福公公轻轻的欠了欠身,“王妃请进。” 托娅见福公公没有要继续跟随的意思,便轻轻拉起些裙摆,步上三级的台阶,进入了楚亦晨的书房之中。 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屋中炭火旺盛,托娅向內间走了进去,才看见楚亦晨背对着她坐在棋盘前。 棋盘上布满棋子,楚亦晨淡淡的说道,“过来坐吧。” 托娅缓步走到楚亦晨的对面,在圆椅上坐了下来,看着棋面上的一盘棋,竟还是多日前两个人下过的那一盘,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这盘棋竟还摆在这里。 托娅不知道楚亦晨让她看这又是何意?面对眼前许久才能见上一面的容颜,托娅已经说不出自己已经是什么样的心境了。 没有了最初的期盼,也没有了偶然一见的惊喜,她除了揣度他的心思,她在他面前又有了什么新的用途之外,她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见面的理由。 托娅的眼神让楚亦晨的心一阵绞痛,他甚至开始怀念那个一双眼中全是他的托娅,而此刻,他感受到那双眼中的他,竟有些模糊了起来。 第六十章 心慧目明 楚亦晨开始清理起棋盘,“陪本王下一盘棋吧。” 托娅抬起右手,第一次,她陪着楚亦晨一起收拾起了棋盘,将她一向使用的白子捡进了自己的棋盒中。 托娅低垂着眼睑,那只捡着棋子的手,一下子被楚亦晨握住。 托娅下意识的向后抽离,却被楚亦晨攥的更紧。 托娅没敢抬头看楚亦晨的眼睛,因为她不敢确定,自己是否又会被这突如其来的示好而乱了心神。 她担心自己又看穿他温柔的利用后,再次被无情的遗忘在芳华苑时,心境又会发生多大的变化,更不敢保证,这样的次数多了,恐怕自己无需步千尘的激发,便真的失控,做出一些会伤害楚亦晨和自己的事情。 “王爷不是要下棋吗?我们这样,要如何下棋?” “那便不下了!” “王爷。”托娅微微抬头,对上楚亦晨炙热的眼神,若是第一次经历,托娅相信自己一定会沦陷在这双眼眸里。 即便如今已不是第一次,托娅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依旧会为这双太会说谎的眼睛而痴迷。 托娅闭起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却依旧觉得自己还是少了一分勇气。 “不知道王爷可有什么事情,需要臣妾效力?” 楚亦晨握着托娅的手,失去了之前的力道,只是几秒的停顿,便将手抽离,两指夹起一颗棋子,“开始吧。” 楚亦晨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平淡,低垂的眼眸让托娅看不清那里面涌动的是怎样的情愫。 只是这淡无波澜的语气,才让托娅觉得此刻才是真实。 托娅夹起白子,放于棋盘之上,直到棋盘上落下三十几枚棋子之时,楚亦晨才打破了沉寂。 楚亦晨指着一枚被托娅围住的死棋道:“若本王不希望这枚棋子死,当有何法?” 托娅看着那枚死棋,单就这盘棋而论,确实无救。 托娅浅笑着,从楚亦晨的棋盒中拿出一枚黑子,将围困的一颗白子替换成了手中的黑子,而将那枚被替换下的白子放进了楚亦晨的棋盒之中。 托娅神情自然的道:“偷星换月,引狼入室。” 楚亦晨将手中的黑子再次落下,借着托娅换下的棋子,反倒吃掉了托娅的一枚白子。 “借刀杀人。” 托娅拿起刚刚被换上的黑子,在手指之间把玩着,眼眸对上目光炯炯的楚亦晨,“王爷是想让臣妾做这枚棋子吗?” “应该不是!”托娅很快便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我一旦是这枚棋子,不论成功或是失败,对王爷日后的大业都不是一件好事,莫非王爷想让臣妾做引狼入室的人?” 楚亦晨的目光微微眯起,看着托娅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不禁让他想起六弟曾经和他说过的话,“嫂嫂虽容貌有损,然心慧目明,只交心,也可堪称佳偶。” 以前楚亦晨只觉得托娅很恬静,守在她的身边,让他很舒服。 围猎一行,让他见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托娅,飒爽英姿,傲立于所有女眷之上的孑然独立。 而上次的一盘对弈,简单数语,似在闲话家常,实则智慧无穷。 而这一次,楚亦晨又似重新认识了她一次,暗嘲楚亦仁要比他懂自己的王妃,只是一面,便可明了她的“心慧目明”,而这么久了,他却好像第一次认识她。 “你可会帮我?” 托娅将那枚黑子攥在手中,并没有逃避楚亦晨的凝视,“王爷肯将这样的事说给臣妾听,不就是因为已经料定我不会拒绝吗?” “你准备怎么做?” “皇上是个疑心很重之人,敬妃娘娘被赐死的那日起,就注定在皇上的心里,你已经与皇位无缘。只是这些年在外界看来,他对你十分倚重,实则是因为你功高德厚,谨小慎微,让他无从对你下手。” “之前参你的一本,应该也是皇上暗中指使的吧?” 楚亦晨听着托娅平静的将这一切说出时,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整个朝廷都以为那个大臣是受了二皇子的唆使,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却比那些整日混迹官场之人看的更透。 楚亦晨想要得到托娅的帮衬,所以也就没有过多的欺瞒,“若不是左相看清了局势,恐怕我今日也不会坐在这里和你研究这盘棋了。” 楚亦晨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提到左相,也是希望托娅能够看在左相挽救了他一次的份上,不要为恩宠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托娅从未指望过沈氏父女会告诉楚亦晨真相,更未奢望过楚亦晨会为了这件事而对她好一点儿,因为她想要的是真心,而楚亦晨给不了她的,却也正是这一点。 “左相的计谋正是利用了皇上的多疑,皇上虽然很想铲除你,可是他也担心你的失势会使楚亦凡的势力过于膨胀,超出他的掌控。所以这一次,我希望你能示敌以弱一次,这样皇上的心思才会从你身上移开。” “你准备如何将狼引进来?”楚亦晨心中本是有一个想法的,他想动用自己培养的死士,可是在与托娅的一番交谈中,他倒是更想听听她的想法。 托娅沉了一口气,“王爷手中圈养的狼,怕是不够凶猛,若是王爷信得过臣妾,就交由臣妾来选吧。” 托娅从圆椅上站了起来,“臣妾告退。” 楚亦晨的手暗暗的握成了拳,他本想将她留下,可是话在唇边打转,终究没有说出口,到头来还是一句言不由衷的话,“但愿你不辜负本王对你的信任。” 托娅的手始终攥着那枚黑子,眼中一抹自嘲划过,“臣妾在芳华苑呆的有些闷了,无聊时,想多出去走走。” 楚亦晨点点头,“王妃高兴便好。” 托娅重新披上狐裘,打开书房的门,迎着一股寒风步出了房门。 楚亦晨将窗子嵌开一条缝隙,看着托娅瘦弱的身子,挺直的背脊,目光变得有些黯淡。 “王爷,沈夫人说身体不舒服,让你过去看看。” “本王知道了,下去吧。”楚亦晨关紧窗子,脸上现出一丝厌倦。 第六十一章 步尽千尘 “步大哥,你说我那天那样和嫂嫂说话,嫂嫂一定很伤心吧?我还在背后和你那样说她,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品有问题?” 自从和托娅发生争执,楚梓璇这几日心里就一直不踏实,毕竟托娅一直对她不错,在她心里托娅也一直是她最为敬佩的人。 步千尘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的目光:“那你是认为她做的对了?” 楚梓璇连忙摆手,生怕步千尘对她的心意有一点儿的误解:“当然不是,即便是父皇,也休想将你和我拆散,只是觉得或许我们可以让嫂嫂慢慢的接受你,而不是用这样的态度。” 步千尘左手轻轻托起楚梓璇的下颚,“梓璇能够宽己待人,我很高兴,能够遇见你,是我人生中的一件幸事。” 楚梓璇的脸上现出一丝羞涩,眉眼微微的低垂,不好意思再直视步千尘的眼睛。 “既然如此,我可以陪你去找王妃,和她把话说清楚,你看如何?” 楚梓璇高兴的抓住步千尘的衣袖道:“好啊,嫂嫂喜欢骑马,不如我们就约她一起去六哥的马场。” 步千尘含笑道:“现下天气寒冷,路上积雪较重,骑马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万一你觉得冷了,也没有好的办法取暖。”步千尘说着,握住楚梓璇的小手,露出一抹怜惜之色。 “我在召晔也有一处宅子,虽不能与皇宫和王府相比,但也算是清新雅致,若是公主不弃,不防与我一观,日后那里或许就是我们的家。” 步千尘的一席话,让不经世事的楚梓璇,内心的少女情怀又是一阵澎湃,她眼中涌出的幸福,甚至带着一点点儿感动的泪花。 ……………………………… “嫂嫂,我知道,你内心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心里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即便嫂嫂不祝福,但也请不要再阻挠,因为不管别人说什么,我是一定要与步大哥在一起的,此生此世,至死不渝。” 这是楚梓璇见到托娅后的第一句话,眼中的坚定不容置疑,也不给托娅再说服她的机会。 托娅攥着楚梓璇的手,看着立在一旁的步千尘,轻咬薄唇,将想说的话在楚梓璇的面前忍了下来。 托娅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是劝说楚梓璇的最好时机,弄不好便是适得其反,又会像上次一般不欢而散。 楚梓璇的心思托娅明白,就好像又看到了之前的自己,一次回眸,让她万劫不复,以为舍弃一切能守在楚亦晨的身边便也是幸福,如今看来,幸福谈不上,苦涩却是一波接着一波。 托娅不忍心楚梓璇步她的后尘,可也明白,执着的心,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就如她,被伤了一次又一次,可是每每见到楚亦晨,却还是会动摇,会心痛。 “嫂嫂,步大哥在召晔有一处宅子,步大哥说那里会成为我们的家,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 托娅点点头,很多时候她的目光都会与步千尘交汇,为的是想从他的眼中看到些端倪,而步千尘也似乎并没有要掩饰的意思,在躲开楚梓璇视线的时候,步千尘总是露出一抹阴冷的笑,那抹笑,让托娅觉得心慌。 步千尘在前面领路,在一处远离闹市的大宅前停了下来,宽大的朱漆大门,门前两只硕大的石狮,匾额上“寒霜园”三个大字赫然在目。 三人刚一下马,便有人将大门打开,还有下人过来牵马。 刚跨入大门,楚梓璇便被里面的景致所倾倒,不同于皇宫内的气势磅礴,反而是清新雅致的精雕细琢。宅邸虽然所处位置偏僻,但是占地面积较大,房舍也很多,只是出出进进的人却稀稀疏疏并不多见。 “这是你的宅邸?”楚梓璇有这样的惊讶并不为奇,一直以来,她只以为步千尘是一个普通的庶民,怎么也不会想到,步千尘有这样的家业。 楚梓璇显然很兴奋,倒不是因为贪目荣华,而是步千尘的底子越厚,她与步千尘的婚事就越有可能。 “步大哥,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步千尘淡淡的道:“只是个商人而已。” 商人的地位在青玄国并不高,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能影响楚梓璇对步千尘的爱慕,更何况,单论府邸而言,这里并不比许多大臣的府邸差。 相比楚梓璇,托娅就是另一种心情了,她当然不会为步千尘有这样的财力而惊叹,却更多的在意,为何像步千尘这样的身份,竟然会敢在召晔如此不加掩饰的置办府邸。 楚梓璇还在好奇的到处看着,即便现在天气还冷,院中并不像春夏那般,精致艳丽。 可是对楚梓璇来讲,这里是她未来的家,她这个女主人当然要知道自己家中的每一个细节。 托娅与步千尘看似随意的行在一处,托娅嘴角勾着掩饰的笑容,以应对楚梓璇时不时的回眸。 “动作蛮快啊?这么快就购置了房产,就不怕自己太过显眼吗?” 步千尘也对着向他们望过来的楚梓璇笑了笑,在楚梓璇转过身后,才道:“如今驿馆中已经没有安宁公主了,我总不能再躲进驿馆去。” 托娅淡淡的一笑,带着一丝看似不经意的低吟:“步尽千尘繁华逝,徒留霜寒空余恨。” 步千尘的脚步一滞,握着酒袋的手指紧紧的一握,语气倒是依旧保持讥笑之意,“公主这句诗做的可不怎么样。” “这句诗并非出自我手,乃是齐元国灭国时,有人在宫中的墙壁上拓印下来的,只是今日此情此景,让我不禁想起了一些旧事。齐元国国君曾喜得一对龙凤胎,因生于寒冬腊月之时,便在名字中各加了一个寒字和霜字,你的武功奇高,莫非曾经也像现在保护梓璇这般保护过他们吗?” 步千尘的眼中现出一丝狠戾之色,“永和王妃,你最好不要再妄加猜测,好奇心太强,有些时候对你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第六十二章 别有用心 托娅淡然一笑,这一次换做是她忽略了步千尘眼中的愤怒,“我可以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如果我们目标一致,就可以成为‘朋友’。” 步千尘的目光在这一刻缓和下来,眼中的神色又重新被讥笑所取代。 “朋友?只要你是楚家的人,我们就不可能是朋友。” 托娅挑起眼睑,眼中带着一丝杀伐之意,“那就要看你是否还想手刃楚天磊。” “嫂嫂,步大哥,你们两个说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楚梓璇此时从远处跑了回来。 托娅和步千尘两个人心领神会的对着楚梓璇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在谈要如何才能让皇上答应我们的婚事。” “真的吗?那你们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楚梓璇满面期待的看着两个人,尤其是托娅,她很高兴托娅能改变心意,为他们谋划。 托娅抱歉的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但总会有办法的。” 几个人绕过庭园,进入大堂,屋中炭火烧的极旺,步千尘将一杯暖茶放入楚梓璇的手中,“喝点儿暖暖身吧。” 一路看来,步千尘对楚梓璇倒是呵护备至,关爱有加,若不是托娅知道他别有用心,也难免会被步千尘所迷惑,羡慕楚梓璇找了一个好男人。 可是如今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步千尘越是如此,对楚梓璇来讲便越是残忍。 这一点儿楚亦晨和他倒是有所不同,楚亦晨将爱都给了沈觅柔,却将残忍都留给了自己。 托娅一时失神,却见楚梓璇身子软了下来,斜斜的靠在楚亦晨的怀里,没了意识。 “你给她下药了?” 步千尘将楚梓璇拦腰抱起,“只是一点儿蒙汗药,分量很轻,用不上半个时辰就会醒过来。” 步千尘将楚梓璇抱进卧房,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才走了出来。 “她很吵,不让她安静一会儿,恐怕我们什么都谈不成。”步千尘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打开腰间的酒袋,吸允了一口。 “楚家的人还真是有趣,不但喜欢屠戮别人,连自己的家人也不放过。” 托娅并未理会他话语间的讥讽,而是平静的说道:“你完全没有必要小题大做,自古以来,历朝历代,这样的例子也可谓是屡见不鲜,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托娅虽如此说,可是她的心里却也并不喜欢如此,在暗下谋划别人的性命,而且这个人又是楚亦晨的父皇。 只是因为一个爱字,此时的托娅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一心的想帮助楚亦晨实现他心中的帝王梦,也********的认为,若是不除掉楚天磊,那么将来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的便是楚亦晨。 她不想看到楚亦晨有任何危险,更不希望他有性命之忧,只是多年后,她也曾反思,若是今日她没有帮助楚亦晨做这些事情,那么是否她的人生就会不同。 “说吧,你打算让我怎么做?” “接近二皇子,让楚天磊知道你是他的人。” 步千尘冷哼了一声,“你这是在利用我。” 托娅徐徐道:“利用是相互的,而且这也算得上是买一送一的大生意,应该很合你的心意吧?” “那岂不是让楚亦晨捡了便宜?他这么对你,你倒是为他费尽心机啊。” 托娅撇开步千尘讥诮的眼眸,“具体怎么做,想必不需要我教你,你只需做好你的分内事,时机成熟之时,我定会为你安排。” 步千尘没有再说话,而是仰起头,继续喝起了酒。 “我警告你,不要打楚亦晨的主意,我不会让你伤他性命的。”托娅知道步千尘虽然是一颗好棋,可是也同样的是一颗极其危险的存在,种种迹象告诉她,步千尘想要的不只是楚天磊的命,所有楚家的人都是他的目标。 托娅虽不知道步千尘到底与那对死去的寒霜二人有何关系,但想来也是情谊深重,否则也不会在心中生出如此大的仇恨。 步千尘揶揄道:“你只救过我一次,我也就只卖你一个人情,可是和你关系不错的却好像不止楚亦晨一个人,还有九殿下楚亦轩,六皇子楚亦仁,十公主楚梓璇,这四个人,你到底想保哪一个?” 步千尘看着托娅紧蹙的眉头,讪笑道:“怎么?犯难了吗?为什么没有立刻说出楚亦晨的名字?是因为你真的和每一个人都交情深厚,还是因为某个人,和他的分量举足轻重?” 步千尘仰头又要喝酒,却发现酒袋已经空了,有些扫兴地道:“公主暂时可以不需要这么为难,等我解决了楚天磊,帮你们除掉了楚亦凡,到那时你再告诉我你的选择也不迟。” 步千尘向门口走了几步,又向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来,踱步到托娅的面前站立下来。 眼中透出一丝诡异的笑意,突然神情变得极其悲愤,声音带着低沉的低吼,“安宁公主,请你不要再纠缠于我,我的心里只有楚梓璇一人,即便你再如何阻挠,我也不会选择你,请你自重。” 托娅被步千尘突然的转变弄的一愣,根本不明白他突然的变化是为了哪般。 身后传来的细微呼吸声让托娅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忙转身看去,却看到楚梓璇幽怨的眼睛,带着她从未见过的鄙夷和仇视。 “怪不得嫂嫂不同意我和步大哥在一起,原来你竟存了这种心思,亏我还将你视为仙女一般的人物,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托娅摇着头,“梓璇,我没有,你别误会。” “我误会?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有什么可误会的。” 楚梓璇生性单纯,又在皇宫的金丝笼中长大,从小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不懂人心的险恶。高高在上的生活让她不懂得控制情绪。 “怪不得我向你打听步大哥的事情你不肯告诉我,我将步大哥带去见你,你反应那样强烈,原本我以为你是因为替我着想,所以才会阻挠的,原来你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第六十三章 临行道别 楚梓璇已经再懒得看一眼托娅,踱步走出了大堂,托娅怒视着在一旁看好戏的步千凡。 步千尘轻语道:“其实我是好心帮你除掉一个选项而已。” 步千尘负起双手,向着楚梓璇离开的方向,笑着走开,留下托娅一人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了出来。 ………………………… “我真的是看错她了,亏我还那么敬重她,今日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怎么也不会相信,她会做这样的事。”楚梓璇咬着牙,眉头紧紧的皱着。 步千尘只是淡淡的笑着,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而楚梓璇此时也只顾着生气,眼睛只是没有目的的盯着前面的路。 “我现在不担心别的,只怕你刚刚的态度会激怒她,以至于她找三皇子告发我们的事情,我倒是无所谓,但若是坏了公主的名节,我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步千尘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忧伤,而他的情绪也很轻易的感染了楚梓璇。 “她真的会这么做吗?不过应该没关系吧,三哥和她的关系并不好,应该不会听她的吧?”楚梓璇这话说的并没有底气,因为托娅和三皇子的关系无论好坏,并不影响三皇子查这件事情,而且只要稍微找人一问,就能知道步千尘进入禁卫军的方法和动机。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步千尘略微沉思了一下道:“三皇子做事严谨,不讲情面,若是真的被他知晓,别说我们能不能被皇上应允,只怕是没有捱到那一天,我们就已经被分开了,说不定为了保护公主的名节,他还会不惜杀我灭口。” “不要,我不要步大哥死。”只是说了一种可能而已,楚梓璇便已经因害怕而险些落泪。 “我听说二皇子的实力在三皇子之上,而且为人开明,若是得到他的帮助,或许我们还有一线可能。” 楚梓璇有些为难地道:“可是我与二哥平时很少来往,感情也没有像与三哥六哥那般好,他会愿意帮我们吗?” 步千尘微微颔首,“你只要负责引荐,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 “公主,王爷有请。” 乌日娜进来通禀的时候,托娅手中正拿着那枚黑色的棋子把玩着,这枚棋子让她感慨颇深,像是在看自己,也像是在看这局中的每一个人。 “知道了。” 这次传话的倒不是福公公,一路无言,来到楚亦晨的书房,楚亦晨正在伏案,听到托娅进来的声音,从案桌后抬起了头。【ㄨ】 “王爷是准备离开召晔了吗?准备什么时候启程?”托娅将身上的狐裘取下,交给下人挂了起来。 楚亦晨将所有的人都屏退,从案桌后站起身来,走到托娅的面前,“你怎么知道本王要离开召晔?” “暂时离开召晔,是简单而快速的办法,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将召晔留给楚亦凡一个人,才会让他更容易成为众矢之的不是吗?而且臣妾听说最近华容出现了灾情,王爷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吧?” 楚亦晨听着托娅的分析,点点头,对她的猜测给予了肯定。 “我准备后天便启程,到华容赈灾,这一去少则一个月,多则数月。” 托娅知道楚亦晨的行程长短完全要看召晔这边形势的发展,事态发展的越顺利,他回来的便也越快。 “王爷今天叫臣妾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你这么聪明,恐怕本王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吧?”楚亦晨手主动的握起托娅的小手,将她的手完全的包裹在自己的手掌之中。 楚亦晨牵着托娅,“听说你最近在练习画画,本王最近画了一副画,想让你品评一下。” 托娅被楚亦晨这样牵着,竟有些不习惯,移步到案桌前,楚亦晨将一副画轴慢慢的打开,首先呈现在托娅眼前的,是飘逸的裙裾,随着画卷完全打开,托娅的目光不禁落在了楚亦晨的侧脸上。 楚亦晨嘴角勾着浅浅的笑,目光专注的盯着案桌上的画,手指在触摸画卷的时候极其轻柔,像是怕弄破了一般。 那上面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托娅,画中的她站在树下,身边有那副二人曾经一起对弈的棋盘和石椅,托娅回眸中,眼中有盈盈的喜色,让她不禁也回想起了那个午后的情景,她甚至用一颗棋子去攻击楚亦晨。 可是那时的她,在看到楚亦晨时,是惊讶和喜悦,在楚亦晨的画中,楚亦晨将她的每一个细节都勾勒的如同活了一般。 他居然为她画了一幅画,而且将她的每一个细节竟记的如此清晰。 “王爷这是……” “你觉得本王画的如何?” “王爷给臣妾画的太过好看了,臣妾不及画中的人。” 楚亦晨面向托娅,食指轻轻抬起托娅微微垂下的头,让托娅的目光与他对视。 “不,本王觉得画的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王爷谬赞了。”托娅垂下眼睑,不敢与楚亦晨对视,并非是心虚,而是害怕,害怕他脸上的柔情,带给她太多的非分之想,让她信以为真的以为他的心里有她。 她很清楚,自己的心没有因为楚亦晨的冷漠而心死,而这样的心境很容易让她心生幽怨,她怕这种怨会让原本单纯的爱扭曲,让心中的恨伤了自己,也伤了楚亦晨。 步千尘几次想要挑起她心中的怨念,而托娅也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心中并非没有怨,她也曾希望自己超脱凡人,看破情仇,虽然身份高贵,却终究改变不了她是一个凡人,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的事实。 她渴望楚亦晨的爱,却又因为自我保护的天性,不得不将自己包裹起来,她想保护自己少受伤害。 “托娅!” “臣妾在!” “本王不在的日子,你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本王挂念。”楚亦晨看着托娅眼中的矛盾,心中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滋味,夫妻之间到了这个地步,又怪得了谁? “也请王爷保重。” 第六十四章 时机已到 楚亦晨走已月余,此时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一些树枝上已经开始吐出了嫩绿的小牙。只是这时候的夜晚依旧微寒,虽褪去了狐裘,托娅依旧披着一件披风,在夜晚的树荫下站立。 等了一会儿,才听见从树荫中传来微弱的沙沙声,托娅知道步千尘终于来了。 “多日未见,我是否该尊称你一声左统领了。”托娅看着从树荫中日渐显露的身形,一身装束已是不同,只是他手中的酒袋却始终如一的擎在手中。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你若是再没有动作,我可不敢保证我是否控制的住。” 一心想要杀的人近在咫尺,他的急切托娅不是不知。 “我们现在已是万事俱备,只差一个导火索,心愿可成。” 步千尘的佩剑在他的手中转了一圈,指在托娅的脖子上,剑尖贴近托娅细嫩的皮肤,拿起酒袋,一口烈酒下肚,“你最好计划周密,别让我失望,若是少了一个落网之鱼,我都会拿你的命来充数,到时候让北冥国来为我泄愤。” 托娅的手指轻轻的将剑尖压了下去,脸上毫无惧色,“你只要按我说的做便可。” ……………………………… “堂堂一国皇子,竟敢纵容奴才殴打朝中二品大员,该当何罪?”楚天磊在朝堂上,龙颜大怒。 楚亦凡噗通一声,跪在朝堂上,额头上瞬间汗水淋漓,“父皇明鉴,那奴才确实是儿臣的家奴,可是儿臣真的没有唆使他做这样的事,儿臣也是一无所知啊,父皇!” “休要狡辩,若不是你恣意纵容,他一个奴才,怎会有这样的狗胆。” “父皇,儿臣真的不知情啊父皇!”楚亦凡在地上对着楚天磊连磕了三个头,其他朝臣此时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 “暂停你手中的一切职务,禁足一个月,回去好生面壁思过。”楚天磊手掌猛拍在龙椅的扶手之上,身子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退出了朝堂。 大臣们也开始66续续的退下,楚亦凡堆坐在朝堂之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 入夜,楚亦凡的房门“吱”的一声被推开。 “谁?” 楚亦凡回头看向来人,几名侍卫闻声冲了过来,楚亦凡一个手势将人全部屏退。 托娅摘掉披风上的帽子,露出她带着金属面具的面孔。 “你怎么来了?”楚亦凡因白天的事情神情沮丧,脸上也没有了先前的得意和光彩。 托娅在楚亦凡书房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二皇子出了这样的事,本宫怎么还能坐的住?本宫和六皇子已经数月未见,本宫心里念他,本以为二皇子会利用好楚亦晨不在的这段时间,可不曾想,你竟然连一个奴才都管不好。” 楚亦凡提到此事也是相当的郁闷,“不过是平日里一个赶车的家奴,谁承想他竟然干出这种事。” “二皇子不必为自己找借口,当时你不是也在马车上吗?那奴才虽然冲动了些,不过因那大臣是三皇子的人,二皇子不也没有拦着吗?你只是没想到,那奴才下手太重,事情闹到了皇上那里罢了。” 楚亦凡被托娅说了个通透,也便没什么好再辩解的了,冷哼一声,“公主深夜翻墙入院而来,不会只是为了数落本王的吧?” “可靠消息,楚亦晨华容赈灾已经结束,皇上已经秘密宣旨调他回召晔,如果二皇子还记得上次二皇子被处罚后的结果,就应该知道自己失去权势后会如何?况且,以你与三皇子争权多年,应该知道,想从他身上找纰漏夺回失去的权利有多难!” 听到楚亦晨要回朝,楚亦凡的眼睛不禁闪过一丝狠戾。 托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本宫来就是想提醒二皇子一声,切莫关一个月的禁闭将自己关糊涂了,要随时记得居安思危。” 托娅重新将帽子罩在头上,“若是二皇子随时想好了,本宫的话随时都作数。” 一连十日过去,托娅并没有等到楚亦凡的任何消息,别说步千尘已经耐不住性子,即便是托娅,也开始坐不稳了。 “楚亦凡没有我们想象中的笨,也并不是一个鲁莽之人,看来,我们要逼一逼他了。” 托娅看着前来的步千尘,“你不是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动手了吗?那么现在就是时候了。” 托娅闭上眼睛,又缓缓的睁开,眼神中透着决绝,这一次,不管成功与否,都会有人死,若是失败,自己和楚亦晨便会万劫不复。 “不要立刻置楚天磊于死地,留他一口气,我们还有用。再有一点儿,这个令牌要想办法让楚天磊看到。” 托娅从怀中将“襄”字令牌递到步千尘的手中。 步千尘拿过托娅手中的令牌,嘴角勾起一抹阴笑,颠了几下手中的令牌,“没想到,你连这个东西都搞到手了,这下子恐怕楚亦凡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步千尘喝了一口酒,再次消失在树荫之下,托娅转回身,向寝房走回。 ………………………… “步大哥。” 步千尘正准备出门,此时楚梓璇竟推门而入。 步千尘将身上散出的戾气收敛了起来,“梓璇,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你不该来这种地方,若是被人现,告到皇上那里,我们的辛苦岂不白费?” “可是我想你了啊!”楚梓璇手臂环住步千尘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步千尘的手抬在半空中,顿了顿,暗暗的攥了一下拳头,又伸开,在楚梓璇的背上轻轻的拍了拍,“我们下午的时候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可是即便现在看着你,我也会想你。”楚梓璇的脸上现出一丝羞涩,可是还是吐露出自己的心意。 “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嫁给步大哥。” 步千尘手臂搂着怀中的女人,眼睛却直视着正前方,眼眸幽深,如同无底的深潭一般,“不会太久了。” 第六十五章 深夜行刺 步千尘将楚梓璇送走,走到楚天磊的寝殿外,眼睛微微的眯起,注视着那依旧烛火通明的殿宇,握着腰间佩剑的手,紧紧的扣死。≧ “左统领。” “恩,都精神着点儿,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皇上的寝殿。” “是!” 夜色渐深,当所有人都现出了一丝疲乏和倦怠,步千尘趁着职务之便,在巡岗的间隙中,闯进了楚天磊的寝殿。 手中的剑出鞘,借着烛火的光亮,剑身反射出了一丝寒光。 步千尘看着龙榻上的楚天磊,目光骤然一冷,向楚天磊的要害刺去。 楚天磊半生戎马,即便是岁月的打磨让他身体不如当年,可依旧从睡梦中惊醒,身体本能的抗拒危险,向龙榻内翻身一滚,躲过了步千尘的致命一击。 但楚天磊的手臂依旧被步千尘手中锋利的剑身割破,鲜血立刻从他洁白的衣袖上渗了出来,瞬间染红了一片。 “什么人,竟敢对朕行刺?” 步千尘并不答话,手中的剑锋更加的狠戾,刀刀致命,没有分毫的心慈手软。 楚天磊以龙榻上的玉枕作为抵挡,从行动狭小的龙榻上退了出来,在受到多处剑伤的情况下,才在殿宇中站住了脚,拔出了护身的宝剑。 门外的禁卫军听到了殿宇中传来的异常响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他们跑了过来。 楚天磊的眼中因看到了曙光而明亮起来,多年的战斗经验,没有让他在死亡的面前而露出任何的怯懦。 步千尘握剑的手攥的更紧,带着一丝剑啸声向楚天磊的心脏刺去。 楚天磊因手臂上的剑伤,持剑的力道弱了许多,对步千尘手腕上传来的沉重力道,无法化解。 身体快的向后退去,而步千尘直冲的度明显要比楚天磊更快、更狠。 剑尖在即将刺入的一瞬,步千尘想起了托娅的叮嘱,剑尖借着楚天磊的抵御,不留痕迹的偏离了一分。 听到禁卫军已经破门而入,步千尘将刺入楚天磊身体里的剑猛然一拔,一股血柱喷出,楚天磊咣的一声倒在地上。 步千尘从窗口遁逃,皇宫陷入一片混乱,大肆搜捕刺客的行踪。 步千尘逃回房中,急忙将染血的衣服换了下来,将自己身上的伤口简单的包扎了一下,重新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扯掉脸上的面巾,迅融入到搜捕的队伍之中。 青龙帝楚天磊陷入了昏迷之中,为了防止影响局势的动荡,楚天磊遇刺一事秘而不宣,但一些朝廷重臣却已经候在殿外,等待楚天磊的消息。 步千尘找到楚亦凡,神色慌张地道:“王爷,不好了,宫中出事了。” 楚亦凡被禁足多日,精神也一直处在高度的紧张之中,他父皇的脾气他不是不清楚,他多日来一直担心楚天磊借着这个契机,削弱他的实力。 看到步千尘慌张的神色,楚亦凡也便很容易被感染了,自从通过公主认识了步千尘,知道他与公主的关系,楚亦凡也多次找人查过步千尘的来历。 只可惜一直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知道他是个商人,而且家底殷实。此外,通过他的观察,步千尘是一个很沉稳的人,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步千尘绝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楚亦凡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皇上昨晚遇刺了。” “什么?父皇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楚亦凡宽大的衣袖不小心将桌上的茶杯刮翻,茶水流了出了,沿着桌角慢慢的滴落下来。 步千尘凝色道:“好像很严重,据说还在昏迷之中。”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大的胆子。”毕竟是楚亦凡的父亲,听到楚天磊遇刺,第一反应是关心倒也很正常。 “难道这件事不是二皇子指使人干的?”步千尘的眼中露出一丝寒光,别有深意的看着楚亦凡。 “大胆,你怎么敢随意的栽赃本王?”楚亦凡的反应很激烈,行刺皇上是何等大罪,谅谁也不会肯担此罪名。 步千尘面色不改,带着一份试探和质疑的语气道:“听说刺客逃走时掉落一物,正是二皇子的贴身‘襄’字令牌,难道二皇子真的不知情?” 楚亦凡额头上的青筋凸起,眼睛因恐惧而似乎要瞪了出来,“你说什么?此话当真?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楚亦凡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本王的令牌早在一年前就丢失了,此令牌关系重大,我怕父皇责怪,至今未敢上报,只是一直在派人暗中查找,到底是什么人想要陷害本王?” “一年前便丢失?” 皇子的令牌有调动手下军队之用,见牌如见人,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丢失,若是青龙帝知道,肯定不会轻责,楚亦凡不敢说出,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人会用他来行刺皇上。 “一定是他,一定是楚亦晨,一定是他偷了我的令牌,然后叫人嫁祸于我。” 步千凡道:“王爷,你现在说这还有何用?你认为这件事你还能说的清楚吗?若是皇上醒过来,恐怕第一件事就是缉拿你归案,落下一个弑君的罪名。” “本王可以和父皇解释。” “解释什么?说你弄丢了令牌?你认为这个罪小吗?咱们再退一步讲,就算皇上暂且信你,你还有多少翻身的可能?皇上多疑,只怕他永远无法从心里上完全信任你。若他日楚亦晨成为皇帝,他会留给你活路吗?可若是皇上不信你……” 步千尘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知道楚亦凡是一个聪明人,现在的局势已经无需他再多说,他被逼反,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你说本王现在该怎么办?” “趁着皇上没有清醒过来,楚亦晨没有赶回召晔,一不做二不休。”步千尘大手虚空的一握,仿佛楚天磊的命已经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本王能调动的人马并不多,不及二皇子和六弟。” 提到六皇子,楚亦凡想起了托娅对他的承诺,“代我跟三皇妃传个话,就说我现在需要她的帮助,她自然会懂的。” 第六十六章 骤雨前夕 青龙帝楚天磊从昏迷中缓缓的睁开眼,屏退无关紧要的人,对心腹之人下达口谕道:“迅派人前往边关,将六皇子招回,让他昼夜兼程,不得拖延。 ≥ ” “老奴遵旨。” “急招江北大营回京护驾,组织人马抓捕二皇子。” 楚天磊醒来后便立刻颁布了两道口谕,随后便因伤势严重,又陷入昏迷之中。 整个皇城各门都已紧闭,禁止一切人员出入。 ……………………………… 托娅早已换上一身夜行衣,手中握着“镇”字令牌,手指捻动了几下,紧咬贝齿,强迫自己在这个时候决不能有丝毫的退缩。 托娅刚走到门口,门口就闪出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挡在托娅的面前。 托娅本能的想向来人起攻击,按在软鞭上的手被来人迅的按了下来。 来人另一只手将面巾扯下,露出俊朗的面颊。 “王爷?”托娅在看到楚亦晨的脸时,按在软鞭上的手垂了下来。 月余未见,一股相思,只能化作短暂的凝视,时间紧迫,不允许他们之间闲话家常。 “本王是偷偷潜回召晔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本王吧。” 托娅看着楚亦晨的眼睛,那双眼直到现在都让她痴迷:“臣妾恐怕没办法都交给王爷,王爷既然是偷偷回来的,自然不方便在人前露面,而且二皇子那边,恐怕还需要臣妾亲自去见。” 在托娅看似柔软的眼眸中,楚亦晨突然有一种感觉,虽然是他和楚亦凡的皇位之争,可是却渐渐的在无形中,眼前的这个女人,才是操控整盘棋局的人,而自己在这种关头,多年的苦心经营,却抵不过她短短数月来的快准狠。 楚亦晨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庆幸,自己娶了她,而不是看着她嫁予了其他皇子,否则今日落败之人,又怎好说不是自己。 就像托娅早就帮他埋好了二皇子这枚棋,而他却浑然不知。 一个女人若不是真心的爱着一个男人,又怎会为他想的那么深,又那么远。 “一路小心!”楚亦晨将门前的路让了出来,眼中流转的情愫,在烛火之下看似有些幽深,看不见里面有****,反倒多了一分讳莫如深。 托娅进入二皇子的府邸,此时府中灯火通明,楚亦凡已经得到了消息,皇宫中正在集结人马,想必是用来对付他的。 楚亦凡不想坐以待毙,束手就擒,可皇城之中除了几百名死士便是府中的家丁,至于军队,像楚天磊这样防备心极重的人,根本就不会允许他们在召晔有可以控制的军队。 这样的情况,楚亦凡不想反,可又不得不反,心下着急三皇妃那边的动静,怕她临阵变卦,不与他合作,因为整个召晔不是真的一支军队都没有,而能调动这支军队的令牌,正是在托娅的手中。 见到托娅出现,楚亦凡可谓是惊喜交加,托娅此时身上拥有的令牌成为楚亦凡此次宫变的最大筹码,也是唯一的希望。 “你终于来了。” 托娅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镇”字令牌放在楚亦凡的手中,“找一个可靠之人,前去调动军队,务必战决,不得延误。否则江北大营的人马,恐怕很快就会赶来。” 这一点儿即便托娅不说,楚亦凡也明白其中的轻重,手紧紧的攥着这次胜败的关键,不再多言,将一名心腹之人叫至身边。 托娅退出襄阳王府,借着夜色隐匿自己,悄然的回到芳华苑,而这里已经没有了楚亦晨的身影。 ………………………… 步千尘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接下来就要看托娅那边是否顺利。很快皇宫中就会生宫变,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的屠戮,步千尘自认为已经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道理,准备离开皇宫时,脑海里不免想起楚梓璇,若是将她留在这里,不知道会生什么。 步千尘虽然恨皇室的每一个人,也包括楚梓璇,可是人心就是如此,正因为是人,不可能真正的做到无动于衷。 虽然步千尘一路走来都是在利用楚梓璇,可是楚梓璇却是真心待他,没有参杂一丝的杂质。 步千尘的脚步迟缓了一下,还是决定去寻楚梓璇,想将她暂时带出这个危险之地。 楚梓璇坐在寝殿之中,烛光照映着她呆滞的脸庞,在她身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件染血的衣衫。 看到步千尘出现在她的面前,楚梓璇微微的仰起头,眼睛死一般的看着步千尘,眼中透着从未有过的灰暗。 “那名刺客是你吗?”楚梓璇多希望步千尘说不是,能给她一个完美的谎言,她挂满泪水的脸上,已经清楚的说明,其实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她不愿意相信罢了。 步千尘看着桌子上的血衣,那正是他藏在房中,还未来得及处理掉的。 到了这个时候,步千尘也不想再欺瞒她,“不错,是我。” 楚梓璇的泪水再次决堤,声音中有哽咽,有因精神受到打击后的嘶吼,“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那是我的父皇啊!为什么?” 看到楚梓璇的样子,步千尘的心有些痛,深深的沉了口气,“二皇子许诺,只要我帮着他杀死皇上,就会成全我们两个人,我只是不想再等了而已。” 在最后的时候,步千尘对楚梓璇说了谎,他想,也许这个谎言会让她好受一点儿,因为接下来,他怕她承受不了接下来的多重打击。 即便是这样的解释,楚梓璇也是很难接受的,虽然她很希望和步千尘在一起,然而楚天磊是深爱她的父皇,对她宠爱有加。 即便她再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也无法接受自己的爱人,杀害自己敬爱的父皇。 “你走啊,你走,我不要再看到你,你走啊!” 步千尘的心一阵悸痛,一只大手向楚梓璇伸了过去,“现在和我走,楚亦凡马上就会带人杀进宫来,这里很危险。” “你说什么,不行我不能走,我要去告诉父皇。” 第六十七章 破晓黎明 楚梓璇刚要跑出寝殿,步千尘的掌刃就击在她的脖颈处,楚梓璇的身子一下子瘫软下来。 天还未亮,楚亦凡便带着人马向皇宫杀来,这么多年来,楚亦凡在宫中也有自己的人脉和内线,南门最先沦陷,楚亦凡所带的人马从南门一拥而入,与宫中的禁卫军杀在一处。 顷刻间宫中血流成河,许多无辜的宫人也都在无情的刀剑下毙命,哀嚎声四起。 步千尘将楚梓璇扛着肩上,单手执剑,在混乱中觅得一处路径,离开了皇宫。 楚天磊被殿外的厮杀声从昏迷中吵醒:“孽障!” 怒火攻心,一口鲜血吐在了洁白的绢帕之上。 在楚天磊的身边除了几个常年跟随的忠仆,很多人都各自逃命去了。 “皇上,皇上你要保重龙体啊!六皇子和江北大营的人很快就会赶回来的。” 楚天磊虚弱的说道:“蒋英啊!” “老奴在!”蒋英擦了一把眼泪,躬着身子依旧候在楚天磊的床前。 “朕的身子朕知道,朕恐怕是要不行了,你现在立刻带着朕的圣旨逃出皇宫,务必要等到六皇子回来,这是朕最后的遗愿了,这件事朕只信得过你,快走,咳咳~。” “皇上!” “走啊!” 蒋英强忍着眼泪,屈膝跪在地上,给楚天磊磕了最后一个头。 站起身,将楚天磊藏匿的圣旨揣进怀中,从大殿的后门偷溜了出去。 “蒋公公,你不好好的服侍父皇,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蒋英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硕大身形,脚步踉跄了一下,一步步的向后退去,“三皇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什么时候回召晔的?” 楚亦晨阴冷的笑了笑,微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在楚天磊身边跟随多年的蒋英,“本王也是刚刚回来,得知二皇子叛乱,喏,便立刻带着大队人马前来救驾了。” 蒋英看了一眼楚亦晨身后的军队,一双慧眼如炬,他心里很清楚,若不是事先早有准备,一时间在皇城中根本就无法调集到这么多的人马,而且很明显的,这些都是多年来一直跟随楚亦晨的旧部。 而这些人都早就被楚天磊调到了远离召晔的地方任职。 “那就有劳三皇子速速镇压叛军。” “难道蒋公公不想随同本王一起前去吗?”楚亦晨看着蒋英眼中的戒备之色,嘴角勾着一抹讥笑,对旁边的随从递了个眼色,立刻便有人将蒋英的胳膊架了起来。 “三皇子,你这是干什么?”蒋英被人强行的架着,身子猛烈的挣扎了几下,有东西从怀中掉落下来,蒋英一惊,想要掩饰却已经来不及。 有人将东西捡起,递到楚亦晨的手中。 楚亦晨拿在手中,发现竟是圣旨,打开来看,目光骤然一聚,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牙紧紧的咬着,发出清晰的摩擦声。 楚亦晨从架着蒋英的侍卫腰中拔出佩剑,剑身向后一横,一个抽拉的动作,一条血印赫然出现在蒋英的脖子上。 “你……”蒋英的手指还未来得及抬起,身子便已经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楚亦晨一抬手,后面的人马便跟着他向楚天磊寝殿的方向进发,他的人马并未急于介入战斗,楚亦晨的人马为他清出一条路来,使他可以进入大殿之内。 床榻上,楚天磊喘着微弱的气息,听到脚步声,微微张开无力的眼睛,却看见楚亦晨的脸映入了眼中。 “你也是来救驾还是看朕死的?” 楚天磊强忍着身上的无力感,然眼中的威仪却依然如故。 楚亦晨看着昔日叱咤风云的强者,“你心里不是恨清楚吗?何必还要浪费力气一问。” 楚天磊冷哼一声,“朕果然没有看走眼,你的确就是狼子野心,朕早就该杀了你,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宫变。” “你果然是个老狐狸,我和楚亦凡斗了这么多年,险些就被你耍了,原来你早就有了皇位的人选,只可惜,你多年的筹谋都要付之一炬了。” “你,蒋英呢?”楚天磊原本眼中的冷静,也在这一刻崩塌,贴近心脏处的伤口,又一次因身体的猛然一动而裂开。 “他先下去了,正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孽子!”楚天磊想要强行起身,却因伤势过重而重重的摔在了床上。 “从你杀害我母妃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楚亦晨转身走出大殿,对手下的军士一挥手,所有人立刻加入了战斗,宫中的禁卫军和楚亦凡的人,此刻已经拼杀的只剩下些残兵剩将,每个人也已经耗费了大量的气力,怎么可能抵挡住这么多人的突然介入。 转瞬间,形式出现了大逆转,楚亦凡及其他所带领的人马全部被镇压,这其中也当然包括六皇子的军马。 楚亦晨作为最后的胜者,以高傲的姿态站在了楚亦凡的面前,楚亦凡在见到楚亦晨的一瞬间,心便沉到了谷底,他知道他彻底的失败了。 “我要见父皇。” “你起兵叛乱,企图弑君夺位,还有什么脸面面见父皇?来人啊,将一干人等关进天牢,等候发落。” “楚亦晨,你告诉我,我到底败在了哪里?” 很显然楚亦晨并不想与楚亦凡说任何的废话,也懒得再见到这个和他明争暗斗多年的人,可是他也有点儿可怜他,若不是那道圣旨,楚亦晨至今还蒙在鼓里,永远也不会知道,楚天磊竟然早已经选定那个常年驻守边外的楚亦仁为皇位的继承人。 只怕是连楚亦仁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父皇,在皇城中百般设局,为他搭桥铺路,让两虎相斗,想要让楚亦仁渔翁得利。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自己成事于一个女人的身上。 “楚亦晨,你不用得意的太早,即便我今日败在你手,他日也有你轮回报应的一日。” 楚亦凡知道,落在楚亦晨的手中,他便没有希望,最后的一句诅咒,是他最后的一丝挣扎和心愿。 他想起三皇妃和六皇子背后为楚亦晨带的绿帽子,不禁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迎来了破晓的黎明。 第六十八章 冷若寒霜 楚亦晨的人马立刻控制了皇城中的局势,所有与楚亦凡有关的人和大臣全部被缉拿,而赫赫有名的青龙帝楚天磊,被宣告驾崩。 左相沈淮安带领朝廷重臣,恭请楚亦晨主持朝政,世人本就以为皇位会在楚亦晨和楚亦凡二人之中选出,如今楚亦凡谋反已成事实,没有一个人敢质疑楚亦晨,而楚亦晨也便当之无愧的成为皇位的唯一人选。 在群臣的一致要求下,登基大典被定在一个月后,而这期间,朝中上下也以楚亦晨马是瞻。 宫中经过几天的清理,才将尸体和血迹清洗干净,可是那些被毁的屋舍和沉浸在宫变阴影下的人们,依旧在述说着刚刚偃旗息鼓的重大变故。 王府内的平静,足以告诉托娅,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落到了谁的手中。 可即便如此,托娅的脸上也没有任何喜色。 虽然她没有亲自去看,但也可以想象这场政变的惨烈和无情,手足相残在托娅看来,没有什么值得庆贺和喜悦的。 一连三日的平静,府中没有传回任何的消息,楚亦晨也没有再出现过,想来刚刚结束一场战斗,他一定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只是没想到最先打破宁静的不是别人,而是楚亦轩。 他神色紧张的找到托娅,“嫂嫂,梓璇有没有来过?我在宫中四处找,也没有找到梓璇的踪影,就连所有尸体我也找过了,都没有梓璇。” “她一定不会有事的,或许是趁乱躲到了哪里避难也皆未可知。你先不要急,我会帮你一起找的。”托娅安慰着楚亦轩,可是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人却是步千尘。 简单的向楚亦轩了解了一下宫里的情况,便将楚亦轩送离王府,自己则独自一人,前往寒霜园,想到那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十公主的下落。 寒霜园院门紧闭,托娅敲了几下门,并未见有人来开。 正想着翻墙入院是否妥当,就听院墙上,传来步千尘熟悉的声音。 抬眼看去,步千尘正坐在院墙上,一身墨绿色的紧袖长衫,身子半倚在一棵长出的树干上,一半身子被树荫遮挡,“你终于来了。” “梓璇呢?” 步千尘目光向院内落了一下,托娅脚下轻点,跃身而起,飘落在院墙之上,俯瞰了一眼还在饮酒的步千尘,身子飘然落入院内。 步千尘也从墙上跃了下来,边喝酒,边不着痕迹的为托娅指路,很快,托娅在一间房中找到了昏迷中的楚梓璇。 “她每次醒来都很吵,所以我觉得还是让她多睡一会儿比较好。其实我也没有想让她知道,不曾想让她现了,我想她一定会伤心一阵子,本来想让你多陪陪她,不过想来,她也不会想看到你。” 托娅看着步千尘今日的酒喝的更多更急,“是不是喜欢上梓璇了?” “哼,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而已,谈不上喜欢,只是念及她对我还是有几分真情谊,不忍下手罢了。” “日后你有什么打算?” “楚家欠我的债还没有还清,你说我该有什么打算?” 托娅看着步千尘眼中的寒意,试图劝解道:“已经死了这么多人,难道还不够吗?” “那是你不知道他们的手中沾染了多少血债,才会说出这么轻松的话,若有一天换做是你,我真想看看你是否还会这么说。” 步千尘将酒袋中最后的一点儿酒全部喝下,眼神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楚梓璇,“人就交给你了,我暂且会先回卧虎堂,但是我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步千尘离开了寒霜园,托娅静静的坐在床边等待着楚梓璇醒过来。 当楚梓璇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的托娅时,眼中没有喜悦,也没有往日的情谊,有的只是怒火和恨意。 恨有的时候可以让人越**的局限,让虚弱的人满是力气,让弱小的楚梓璇可以抓住托娅的衣襟,质问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步大哥的图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在利用我?你这个凶手,你这个骗子!” 托娅就任凭楚梓璇拉扯着,试图安抚她,让她冷静,“梓璇,我什么也不知道,请你冷静一点儿。” 托娅什么也不会承认,也不能承认。 “你撒谎,从最开始你们就认识,你那时候起就不让我靠近他,他到底是谁?” “梓璇,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皇上已经驾崩了,你这样胡乱猜测毫无意义,现在跟我回府吧,九弟还在到处找你。” 托娅站起身,想要带楚梓璇回去,楚梓璇抡起右手,打在托娅的右脸颊上,脸上的面具被楚梓璇打落,露出脸上狰狞的疮痍。 楚梓璇冷笑一声,“你这个丑八怪,你这个毒蝎心肠的女人,活该你一辈子得不到幸福。我诅咒你,即便你活着,你的心也活在地狱里。” 托娅静静的听着楚梓璇的谩骂,缓缓弯下身子,将面具捡了起来,拂掉上面的灰尘,重新带在脸上,想起第一次六皇子为她带面具的情景,轻轻的浅笑了一下,抵挡了此情此景的不快和心寒。 楚梓璇再次扬起手,因为刚才那一击似乎并不能解除她心中的怨恨,只是她的手还未等落下,就被托娅的软鞭缠住了手腕。 “十公主,想要杀你,对本宫来讲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如果你还不想死,就乖乖的跟本宫回去,安分的做你的十公主,或许有一天本宫还可以求王爷给你找一个好人家,但若是你想死,本宫现在就可以成全你,但是本宫不介意将你和步千尘的奸情说出去,让你死后也身败名裂。” 楚梓璇没有想到托娅竟敢这样对她,咬着唇不讲话,眼睛却恨不得杀死她。 “我们走吧。” 托娅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在前面带路,背影看上去冷若冰霜,其实她的心里又何尝好过。 她知道,从今以后,她再也不可能看到那个雀跃着喊她嫂嫂的楚梓璇了,她的生命里将失去一个好友,而多了一个恨她的人。 第六十九章 果断杀伐 “公主,王爷下令将二皇子过去的党羽全部连坐,皇城中,现在人心惶惶,已经有很多人丧命了。” 托娅听着苏日娜的禀报,心中不禁一寒,她没有想到,楚亦晨就如同第二个青龙帝,一样的杀伐果断,不留后患。 “江北大营的人马已经撤回,原兵权已经顺利落入王爷的手中。” 托娅轻轻的允了一口茶,这个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倒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六皇子的人马呢?” 托娅动用了楚亦仁的军马,如今这些人算在叛军之列,不知道损失如何。 “已经被王爷全部关进了天牢。” “王爷知道其中的原委,或许等大局稳定下来,就会找个理由将这些人放了,倒也不用挂心。”毕竟是要蒙蔽他人的事情,若是就直接放了,反而说不过去。 “再有一个月,王爷就要正式登基了,到时候公主就会成为皇后,时间如此紧张,公主,你看要不要现在就找人为您赶制凤袍?” “王爷封后的旨意还没下,这种事不急。” “王妃,王爷回府了,请您过去书房一趟。”门口来了小太监传话,倒是一个生面孔。 托娅跟着小太监向楚亦晨的书房而去,“这几日怎么没见到福公公?” 那小太监一躬身,“王妃这边走,注意脚下。” 小太监没有直接回答托娅的问题,而是将话题岔开。 托娅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在继续追问,自行进了书房,看见楚亦晨正负手而立,像是已经等她许久了。 “臣妾参见王爷。” 楚亦晨回过身,看见托娅进来,脸上现出一丝从未有过的喜悦,那抹笑,像足了他带着她骑马时的样子,纯粹、真实。 楚亦晨抬起手,一只大手穿过托娅的发丝,贴在她的脸颊上,“本王终于如愿以偿了。” “臣妾恭喜王爷。”托娅微微欠身,而楚亦晨的手心却始终未离开她的脸颊。 楚亦晨手指轻轻一勾,将托娅的身体带入自己的怀中,下颚抵在她的头顶,“谢谢你,若不是你,本王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王爷是臣妾的夫君,不论为王爷做什么,都是臣妾的本分。”托娅不知道这一幕是否真实,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回应才不失分寸,身体因不习惯而有些僵硬。 楚亦晨似乎并不介意,将怀中的托娅揽的更紧了几分,“本王知道,过去本王亏待了你,欠了你太多,日后本王会慢慢的补偿给你。本王曾经那样对你,也是因为青龙帝在本王的身边安插了太多的眼线,本王若稍有不慎,就会害了你,也害了本王的前程。” “福公公呢?臣妾近日怎么没有见到他?” “本王已经将他赐死!”楚亦晨的语气相当的冰冷,托娅在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的温度,如果她听说的没错,福公公已经跟随楚亦晨十几年了,福公公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错,楚亦晨会如此不留情的赐死他。 楚亦晨的冷漠让托娅的身子不禁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楚亦晨的手轻轻的在她的肩上拍了拍,“他是青龙帝布置在本王身边的眼线,其实不止他一个,府中有很多人都是,你很聪明,想必本王不说透,你也能想明白,为什么本王这么久了,会如此待你了吧?” 楚亦晨的话听上去很含蓄,像是在解释、在表白,可是也包含着很多层的意思,至少你无法肯定,他的话到底与情是否有关系。 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可以与情/爱毫无关联,这一点儿托娅明白,就因为明白,她更希望楚亦晨能直白的告诉她。 或许就是因为与情/爱无关,所以才无法说清楚吧。 楚亦晨的这一抱,一声谢,在别人看来似乎轻了些,可是在托娅处却有点儿重了。 托娅并不赞同楚亦晨赐死福公公这个举动,因为即便福公公是青龙帝安插在他身边的,可是福公公的一言一行,似乎从来没有哪里不妥。 若是福公公真的有心出卖楚亦晨,恐怕很多事并没有办法真的瞒得住青龙帝吧。 即便是步千尘这般和他们有深仇大恨的人,也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楚梓璇下不去杀手,更何况福公公跟了他十几年。 有谁说的清,福公公就没有对楚亦晨产生真正的主仆之情呢。 单说福公公眼中流露出的关切,在托娅看来是那样的真实,完全看不出有丝毫的杂质。 托娅相信,自己都能感受到的东西,楚亦晨不会感觉不到,可他还是选择楚天磊刚刚驾崩,就将福公公铲除。 楚亦晨的心思只怕比楚天磊还要深沉。 这个抱着她的男人,让她觉得有些害怕,她似乎永远也看不透他。 那双有着如星辰一般耀眼的美目,第一次让托娅觉得里面满是寒意,即便她被楚亦晨这样抱着,也不能从心底里生出暖意来。 “王爷!” 门一下子被推开,沈觅柔出现在了眼前,看到眼前的一幕,她没有像一般女人那样露出不悦和怨气,虽然这种情感只是在她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她步履翩跹,美目含笑,“原来姐姐也在啊!妹妹实在不知,冲撞了王爷和姐姐,还望王爷恕罪。” 沈觅柔轻轻的在楚亦晨的身前施礼,动作轻盈,神色怡人。 楚亦晨抱着托娅的手,不带着一丝留恋的温度,从托娅的身上移开,右手轻轻的扶上沈觅柔的细腕,将她扶了起来。 “找本王有事吗?” “贫妾知道王爷这几日来辛苦了,特叫人给王爷熬了一碗参汤,给王爷补补身子,见王爷没去贫妾那,就亲自给王爷送来了,可是来得不巧,是贫妾冒失了。” “柔儿有心了,把参汤拿过来吧。” 沈觅柔回转身从丫鬟的盘中捧起一碗参汤,放在楚亦晨的面前。 托娅上前施礼道,“臣妾告退。” 如她料想的一样,没有一句挽留,托娅甚至能感受到沈觅柔藏在眼底的讥笑,也能窥见自己的样子是多么的可笑。 第七十章 秘密谋划 “爹!” “柔儿,你怎么回来了?”自从朝中生变,事态完全一边倒的有利于三皇子,沈淮安也可谓是忙的不可开交。 沈淮安很庆幸当初选择了与三皇子一处阵营,如今才得以幸免遇难,不但坐稳了左相这个位置,而且越来越多的朝臣以他马首是瞻。 “爹,你可一定要帮我。”沈觅柔泪眼婆娑的扑进沈淮安的怀中,就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沈淮安拍着沈觅柔的肩背,“这是怎么了我的宝贝女儿?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惹我的女儿生气?快说给爹爹听听,爹给你做主。” 沈觅柔眼睛狠狠的盯着前方,咬着嘴唇道:“还能有谁,还不是那个丑八怪,竟然伺机勾引王爷。” 沈淮安笑了笑,将沈觅柔从自己的怀里拉开,看着她有些发红的眼睛,“你自己都说她是丑八怪,即便她勾引王爷,王爷也不会真的瞧上她的,皇城之中,有谁不知,王爷对你的好。” 沈觅柔嘟起嘴,对沈淮安如此大意而感觉不满,“爹,即便她是个丑八怪,可是你也看见过,她狐媚的功夫也是很有一套的,王爷这段日子召见过她好几次了。如今王爷即将登基,可皇后的位置只有一个,女儿可不想再屈居一个丑八怪之下,我一定要当上皇后。” 沈淮安轻笑道,“我的好女儿,这个皇后之位跑不了是你的,以为父在朝中的势力,再加上你的哥哥掌有一定的兵权,别说现在的王爷不敢轻易的动咱们沈家,即便青龙帝还活着的时候,他也得掂量掂量。” “可是爹,女儿不想有任何万一,也不想再见到那个丑八怪,你一定要给我想个办法,将她永远从王爷的身边除去。” 沈淮安有些犯难地皱起了眉头,“再怎么说她也是北冥国的公主,这种时候,人是绝对不可以死在我们青玄国的,如今玥霄国跃跃欲试,若是在这个时候被夹击,别说你这个皇后当不成,就是我们日后的前程性命都是问题。” 沈觅柔邪笑了一下,“那就不让她死,只要让她没脸留在王爷的身边不就可以了吗?” 沈淮安思讨了一下沈觅柔的话,可是一时要知道怎么做到这一点儿,他还没有主意。不过沈淮安看着沈觅柔的样子,不禁笑了笑,“怎么?我儿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好主意?” 沈觅柔一改刚刚进门时的委屈难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爹,孩儿曾记得你说过,你曾无意中撞见王爷府中一个下人,手脚不干净偷王府的东西?” “是有这么回事,当时他给为父的跪下,让老夫不要告发他,便饶了他一条狗命。” “那这个下人大约多少岁?” 沈淮安回忆了一下,“大约三十四、五岁。” 听到这个年龄沈觅柔还是一喜的,她生怕的就是这个人年龄太大。“那长相如何?” “样貌不赖,比一般人倒是好看两分。” 沈觅柔当下就露出了欢颜,嘴凑到沈淮安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沈淮安皱皱眉,沉思了一下,“这个办法倒是可以一试,谅这个贱奴也不敢违背我们的意思。” 沈觅柔倒是一时一刻也不想耽搁,回府后就秘密召见了府中的一名下人,看到此人,沈觅柔不禁勾起了一侧嘴角,满意的点点头。 陈海跪在沈觅柔的身前,偷瞄了一眼座位上的沈觅柔,心道果然是个美人,难怪王爷独宠她一人。恭顺的问了一句:“不知道夫人找小的有何事?” 陈觅柔将下人全部打发了出去,端详了几眼陈海,“我有一个美差想让你去做。” 陈海一听是美差,最先想到的是能得到多少好处,够他赌上几把?够不够去一次青楼? “夫人有何吩咐,尽管吩咐小的,小的一定尽力去办。” “王妃自从嫁入府中一直未得宠幸,我这个当妹妹的体谅她的空虚寂寞,孤枕难耐,想让你去好好伺候伺候她。” 陈海一听,急忙磕头求饶道:“夫人,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啊,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打王妃的主意啊。” 沈觅柔站在陈海的面前,俯视着脚下的奴才,“你若不同意,我就将你偷盗王府财物之事告诉王爷,你是知道王爷脾气的,对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奴才,你觉得你还有命可活吗?” 陈海惨白着一张脸,“可是夫人,我若是真的……,王爷要是知道了,我也没有命活啊。” 沈觅柔微微的眯起眼睛,讪笑道:“王妃是北冥的公主,就算王爷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轻易的要她的命,到时候你们若真的生米做成了熟饭,有我在王爷面前求情,说不定就成全了你和王妃两个人的好事,到时候你就可以从奴才变成了驸马。” “再说句不好听的,若是你没有机会成为驸马,至少也是个风流鬼,总比被王爷砍了双手再要了命好多了吧?难道你就不想体验一下异国公主的身子是多么的**吗?” 沈觅柔邪笑着,看着陈海眼中泛起的淫/色,所谓色胆包天也便是如此了吧。 “不论事情成败,我都可以给你们一家子一笔丰厚的报酬,让你这辈子吃穿不愁,但若是事情败露,你敢供出我一个字,别说到时候你的性命不保,就你那一家子,一个也别想活。” 沈觅柔的脸突然变得极其阴冷,陈海瘫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和退路了,左右都是一个死,就像沈觅柔说的,如果真的让他这个贱奴睡一次公主殿下,堂堂的王妃,也不枉费来人间走一遭。 更何况,若是真的一不小心成了北冥的驸马,即便王妃相貌丑陋,将来北冥的女人还不是任他玩个够吗?总比他一辈子做个下人,看别人的脸色要好得多吧。 只是短暂的犹豫,陈海心一横,抬头看了一眼沈觅柔,眼神坚定的道:“好,一切都听夫人的,请夫人为奴才谋划。” 第七十一章 落下污点 “公主,你早点儿躺下休息吧,奴婢看你这些日子蛮累的。”苏日娜帮着托娅宽衣就寝,将房间里的烛光调的暗了许多。 托娅躺下身子,“你们也下去歇着吧,不用守着本宫。” 托娅一直不用下人守夜,下边的奴才早就已经习惯了,所以当托娅这样说的时候,苏日娜也不再坚持,为托娅掖好被子,关好门窗便退下了。 睡梦中,托娅梦到了楚亦仁浑身是血的向她走来,眼神中有爱、有恨,也有幽怨。他脸上的痛苦让托娅心痛,看见他向自己伸过来的手,托娅也想伸手抓住他,可是总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越分越远。 托娅似乎听到了什么异样的响动,可是一时又被梦魇困住,想醒却睁不开眼。 直到感觉到一双陌生而粗大的手,撩开自己的被子,托娅才猛的睁开眼,钳住那只手腕,手臂用力一扳,将那人的手臂抵在来人的身后,那人被托娅制住,整个脸贴在床铺上,因托娅用力过猛,而手臂脱臼。 “啊——”突然的剧烈疼痛,让陈海嚎叫了一声。 还未等托娅看清来人的脸,就听到自己的房门被“嘭”的一声踹开,十几个王府的护卫闯了进来,托娅眉头一簇,正想问清楚缘由,只见沈觅柔在分开的列队中间走了出来。 “姐姐,王爷不在府中,你就衣衫不整的和一个下人深更半夜在床上,不知道姐姐打算怎么跟王爷解释?” 这么大的动静,苏日娜和乌日娜都被惊醒,可是却被拦在了门外,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不得而知。 托娅何等聪慧,只是这一瞬间,便明白了自己到底遭遇了些什么,半跪着压制陈海的手松了开了,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本宫是妃,你是妾,深更半夜你竟敢带着亲兵闯入本宫的房间,好大的胆子。” 沈觅柔毫无敬畏之色,沉色道:“别人跟我说姐姐与下人私通,妹妹还不信,没想到所传非虚,王爷国事繁重,难免冷落后庭,可是姐姐如此饥不择食,妹妹怎么能允许王爷跟着姐姐受辱,即便大了胆子,不和规矩,但也是情非得已。” 托娅冷笑一声,“好一句情非得已,现在你想做的已经做完了,带着你的人从本宫这里滚出去,即便本宫有什么罪责,也轮不到你对本宫做任何的处罚。” 在沈觅柔看来,托娅已经没有多久好张狂的了,阴冷一笑,“那姐姐就在房中好好想想要怎么和王爷解释,来人啊,把这个奸夫带下去关起来,等王爷回来审讯发落。” 托娅看着沈觅柔将陈海带下,闭上眼,吐了一口气,睡意全无,虽知道是沈觅柔的圈套,先不说楚亦晨到底会不会信,即便王爷不信,恐怕今晚之后,也难保有人说长道短,添油加醋,好好的名节抹了黑,凭空给自己心里添了堵。 “公主,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沈觅柔找人夜潜本宫寝殿,故意来了个捉奸在床。” “她也太大胆了吧,不行,奴婢这就早王爷评理去。”苏日娜的急脾气又上来了。 托娅轻轻吐着气,“都下去休息吧,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托娅知道,以楚亦晨的智慧,这种漏洞百出的把戏怎么可能瞒的过他,况且即便自己真的做了什么有辱王爷的事情,楚亦晨也断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对她怎么样,如今青玄国刚经历了一场内乱,时局正是最为薄弱的时候,他用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允许再多她这一个状况。 托娅摇摇头,笑沈觅柔的无知,如果她真的想对她怎么样,千不该万不该的选在这种时候。 沈觅柔想除掉她,竟已经到了如此心急的地步,看来是窥视后位的缘故了。 一个正位,对沈觅柔来讲,是她幸福婚姻中唯一的缺憾吧。 ……………………………… “王爷,我们府中出了一件丑事,臣妾也是无意中得知,没想到姐姐她真的……” 楚亦晨在宫中处理事务的时候便听人向他通禀了昨晚府中发生的事情。刚一进府,沈觅柔就愁眉苦脸的找上他,想向他将昨晚的事情细述一遍。 楚亦晨手一抬,“不必说了,本王都已经知道了,立刻命人将王妃关入府中的地牢中,等候本王的发落。” “至于那个陈海,本王不想见,直接让人处死。” 即便是沈觅柔也没有想到楚亦晨连审都不审,就做了决定,心下惊喜,但还是故作难过的跪在楚亦晨的面前,含着眼泪道:“贱妾知道姐姐做出这种事来让王爷伤心了,可是这事不能都怪姐姐,都怨我抢了王爷所有的宠爱,才会让姐姐耐不住寂寞做出这种事情来。柔儿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王爷应允。” “讲!” “姐姐不管怎么说也是北冥的公主,为了我们青玄的边关稳定,不如王爷就高抬贵手,成全了她和陈海那个贱奴吧。” “这件事柔儿不用再为王妃着想,就按本王的意思办吧。” 沈觅柔只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宽厚贤惠,对于她来讲,王爷不见陈海就处死,反而是坐实了王妃通奸的罪名,也避免了陈海因害怕而吐露了真相。 沈觅柔是心中暗喜着出去的,而楚亦晨坐在椅子上迟迟未动,手指捻动着腰间的玉佩,微微的闭起了眼睛,眉宇间紧皱着,形成两道深深的沟壑。 托娅早就换好了衣服,随时等待着楚亦晨的传唤,因为这件事不论真假,都应该会见一面说清楚的。 只是托娅没有想到,来的是六个护卫,而通传的则是取缔了福公公的小太监,秦公公。 只是秦公公一张嘴,就将托娅打入了十八层的地狱,“王爷命奴才压王妃到府中的地牢等待发落,至于陈海,王爷已经命人处死了。” 托娅的脚步一个踉跄,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楚亦晨连起码的解释权都不给她,直接认定了她的罪名,连所谓的“共犯”也处死,死无对证,日后便就是百口莫辩了。 她堂堂一国公主,落下一个与下人通奸的罪名,托娅的鼻子有些酸:楚亦晨,你到底想置本宫于何地? 第七十二章 噩梦开始 托娅一直都坚信,楚亦晨一定知道自己是被诬陷的,可他还是选择这样对她,能说明什么? 托娅没指望楚亦晨会对她有什么夫妻情谊,也不再敢奢望他会对自己有一点点的情谊,可是即便他还念及一点儿自己为他谋划江山的功劳,也不该这样对她,总该给她留一点儿尊严。 可是他再一次彻底的将她打入地狱,就如同他任凭她落入水中等死的时候一般。 托娅没有抵抗,甚至连眼泪都没有了,她端庄的跟着那些护卫,没有挣扎,没有愤怒,即便是挂在脸上的苦涩都不见了。 “公主,王爷怎么可以让你受这个委屈呢?”乌日娜哭着抓着托娅的手,不希望自己的公主去蹲什么地牢。 而一旁的苏日娜早就已经哭花了眼,苏日娜紧紧咬着下唇,忍着不希望自己再哭,她的手攥成了拳头,她的眼神里却充满了仇恨,流动着想要杀人的冲动。 托娅被乌日娜攥着手,托娅的另一只手附在乌日娜的手中,又将目光投向苏日娜,“不用为本宫担心,他们不敢拿本宫怎么样,乖乖的等本宫回来,本宫会带你们离开这,回北冥。” 两个丫头咬着唇,提到北冥她们的眼神中有向往,却没有一丝对青玄国的留恋,她们在这里已经压抑的太久,她们的心早就长了翅膀,想要从这里飞回去。 托娅抚去乌日娜的手,跟着侍卫和秦公公,进入了地牢,在那个只有半扇小窗,阴暗潮湿的牢房中,理顺自己来青玄国不到一年的时光中,所经历的一切。 她在想自己的这一行到底都得到了什么?只是想近距离的守在一个人的身边,即便自己不哭不笑不动,如同一个雕塑一般的远远看着,也依旧是他眼中的钉,肉中的刺。 楚梓璇呢,好好的一个姐妹,如今她却恨透了自己。 而那个对自己最好的楚亦仁,托娅想到六皇子,手不禁摸上脸上的面具,她利用了他对自己的信任,她还有脸见他吗? 即便自己真的带着两个丫头回了北冥,是否会成为他人的笑柄,丢了父汗的脸呢? 托娅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想,至少她现在想要离开这里,她要等楚亦晨出现,她会主动要求离开他,就让两个人之间的孽缘就此结束,她不会再讨他的嫌,她也会将他压在心底,让这一切成为一段尘封的,永远不要再揭开的记忆。 “那个贱人是不是在里面,让我进去,我要见她。” “十公主,你不能进去,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视王妃,还请公主回去。” 外面嘈杂的声音,让托娅从日夜颠倒的混沌中有了一丝神智,她为了能早点儿见到楚亦晨,已经两天两夜没有进食,本就孱弱的身子,这会儿更加没了力气。 王府的地牢规格很小,当然不能和天牢相媲美,只是临时起到关押作用的地方。 楚梓璇的喊声,从外面传了进来,托娅可以听的真真切切。 楚梓璇甚至抢了侍卫的佩剑,架在侍卫的脖子上要求见托娅,侍卫虽不敢得罪十公主,可是更不敢违背王爷的命令,只能任凭楚梓璇在牢外胡闹,但是身后的牢门却死也不敢为楚梓璇打开。 楚梓璇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进去,将佩剑一气之下扔在地上,站在外面大声的对里面的托娅喊了起来,“贱人,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也知道你一定可以听到本宫说的话。” “本宫现在要诅咒你不得好死,你害死了我的父皇还不够,连我六哥都受了连累,三哥马上要以谋逆罪处斩六哥了,这下好了吧,这下你满意了吧,你这个祸水,你把我们青玄国害成什么样子了?” 听到六皇子要被以谋逆罪处斩的时候,托娅扶着墙站了起来,抬起手,要去抓那小小的窗子,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六皇子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楚亦晨不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命令? 可是她的手只能勉强够到窗栏杆,即便是踮起脚来也看不到外面,“我三哥不要你,你就勾引步大哥,现在步大哥走了,你又与下人私通,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你怎么不早点去死呢?” “啊——”托娅发出一声尖锐的悲鸣声,她多怕那晚的梦成了真。 第一次托娅失控,她大声的喊着狱卒,“本宫要见王爷,立刻给本宫通传,若是一个时辰内,本宫见不到他,本宫就死给他看。” 托娅知道楚亦晨不想见她,否则也不会在她绝食了两天之后还未来见,可是托娅心里清楚,楚亦晨是绝不会看着她死在青玄国的,如果她想尽快见到他,就只能以死相逼了。 “那些守卫心里也应该很清楚托娅的死活对青玄国意味着什么,于是有人立刻赶去皇宫,找楚亦晨回来。” 按时间来算,楚亦晨一定是听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否则不会这么快。 楚亦晨赶回王府,在看到楚梓璇的时候,还未等楚梓璇说话,楚亦晨便是给了楚梓璇狠狠一巴掌。 楚梓璇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神带着难以置信的幽怨,“三哥,你真的变了,你不但要处死六哥,你居然还为了那种女人打我?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把父皇还给我,还给我!” 曾经她是青龙帝掌心里的小公主,活的自在快乐而随性;曾经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一生的伴侣,可是却发现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的开始;曾经眼前的楚亦晨是一个关心爱护他们的好兄长,可是一眨眼他便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楚梓璇的认知世界在一瞬间崩塌,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些让她欢喜幸福的面孔为何在一个晚上都变成了来自地狱的恶魔。 楚梓璇哭着跑出王府,可是却不知道要去哪里,该去哪里才是她的家,她的归宿。 楚亦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迟疑了片刻,缓步来到地牢前,“把门打开!” 第七十三章 别无选择 第一次,托娅面对楚亦晨的时候,觉得是那样的陌生,第一次,他如星辰般的眼眸在她的眼中是那样的冷血和不近人情。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你明明知道六皇子根本就没有谋反,如果你真的要有一个人来交代,那个人是我,也不应该是他。” 楚亦晨就像没有听到托娅的话一般,挺直的站立着,凝视着托娅的眼睛在闪烁,“难道你不想先向本王解释解释,你和陈海的事情?” 托娅冷冷的笑着,讳莫如深的看着楚亦晨的眼睛,“王爷的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你只在乎你想要的答案,至于真相如何你真的在乎吗?” 楚亦晨躲开托娅的问,“过几日,就是本王的登基大典了。” 托娅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这已经与臣妾无干,王爷如果你还念及臣妾帮你夺得江山的功劳,全当是赏赐,请王爷放过六皇子,至于臣妾,也不想继续留下来讨王爷的嫌弃,还请王爷放臣妾回北冥国,臣妾可以保证,不会为此与青玄国动武,将永保两国太平。” 本以为一旦结为夫妻,不管是否相爱,都将是一辈子的厮守,可是没想到,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自己就要亲口提出离开,虽然痛,可是却没了留下来的理由。 楚亦晨负在身后的手,捏成了拳,指甲在一瞬间刺进了肉里,“你是因为六弟而记恨本王吗?” “王爷何必自欺欺人,王爷从始至终都厌恶臣妾,臣妾在王爷的心里本就是一个碍眼的存在,如今臣妾与下人私通,王爷若是肯饶臣妾一命,臣妾已是感激不尽,哪里还有脸面继续与王爷共续夫妻缘分。” 托娅垂下眼睑,她不想再读懂楚亦晨了,也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读懂他,“但臣妾还是那句话,六皇子是无辜的,你我心知肚明,还请王爷网开一面,若是执意要罚,也不要伤了六皇子的性命,断了兄弟的情分。” 楚亦晨的话平淡不惊,但是却冷得没有温度:“若是本王不肯呢?” 托娅微微欠身施礼,落落大方,让人看不出她身心的疲惫,“若是王爷不肯,还请赐臣妾一死,也免得活在这世上,受尽良心的谴责。” “你在威胁本王?” “王爷不日将成为九五之尊,又岂会受臣妾的威胁,臣妾只是在求王爷。” 楚亦晨沉了一口气,带着不容再商议的威仪:“本王只会答应你一件事,是你留还是楚亦仁活?” “楚亦仁活!”托娅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了楚亦仁的性命。 托娅肯留下,楚亦晨本该高兴,可是这种方式却让他痛恨至极,“活可以,但是本王已经定了他的罪,公布天下,没有再收回的道理,本王会让人替他受死,但是从此以后,他必须隐姓埋名的活着,做一介庶民。” “谢王爷不杀之恩!”托娅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法再挽回了,现在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 “你和陈海的事,毕竟有失体统,就算本王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可能就这样的不了了之,过几日登基大典之后,本王会下旨,封你为皇贵妃。” 托娅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似乎失去皇后之位的人并非她一般,楚亦晨甚至在托娅的眼中看到了一抹讥笑,“王爷直接在圣旨上写明臣妾,容貌有损,有失国体,异族公主,不宜为后便可,何必非要往臣妾的身上泼污水,只怕给臣妾按上一个背德的行为,王爷的脸面也不好看吧?” 楚亦晨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聪慧,她心如明镜,什么事都瞒不过她,她看的清澈剔透,可是她唯独看不到,他心中的隐忍,不懂他的情非得已。 那眼中越来越陌生的疏离,让楚亦晨想替换掉她心中所有对他不好的记忆,可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多久,还要伤害她多少次,才能真心以待。 他将她关进地牢,并非真的想要坐实她通奸的罪名,只是不想让她知道外界有关六皇子的风声,以免她为六皇子求情。 他本意并未想要将六弟扯进来,只是那道圣旨,让楚亦晨无法安心的看着楚亦仁随时变成威胁他地位的隐患,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 楚亦晨也不想看到托娅为六皇子求情,因为只是想想,都会让他更加痛下杀心,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心也会妒。 得知沈觅柔为了争取后位,不考虑他脸面的情况下,所设的陷阱,楚亦晨虽气愤,可还是选择了将计就计,地牢里总该让托娅与世隔绝,不知道六皇子的事情了吧,也可以作为他不立她为后的借口了吧。 只可惜天意难违,楚亦晨没有想到楚梓璇这一闹会让她知道了楚亦仁的事,也没有想到托娅会以性命要挟,更没有想到,他的谎言被她轻易的看穿,又揭开。 只是她有一点儿说错了,在楚亦晨的心中,她的容貌无损,他从未厌恶过她,只因他此刻还无法撼动沈家的势力。 可是他现在面对托娅,什么都解释不了,因为即便他解释一次,还会有下一次,这样的他连自己都厌恶,更何况眼前这个屡屡被他伤害和践踏的女人呢。 “王爷,你想要的你都得到了,臣妾最后还有一个请求,请让臣妾再见一次六皇子,臣妾要亲自向他道歉,他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却因为臣妾沦为了阶下囚,也许臣妾将永远活在对他的愧疚之中。王爷不会拒绝臣妾这最后的请求吧?” 托娅凝视着楚亦晨,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说不清爱恨的人,前面的路,她看不到幸福,她应允两个丫头的话,也付诸流水,日后将要留给她的,将是更高的城墙和更深晦的寂寞吧。 楚亦晨捻动着手指,内心中的挣扎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终于,楚亦晨背过身子,向牢房外走去,“本王答应你。” 托娅轻轻施礼,“谢王爷!” 第七十四章 约见来生 托娅被狱卒带领着,走进了关押楚亦仁的牢房,这里阴暗潮湿,不见阳光,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夹着一点点儿若有若无的腥臭。 “王妃,这边请。” 狱卒对托娅还是相当客气的,因为眼前的女人,再过几日应该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了吧。 狱卒在一间天字号牢房停了下来,托娅透过栏杆的缝隙,借着牢内昏暗的灯光,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蹲坐在冰冷的石床上,身下的被褥残破不堪,男人头埋在双膝之间,一头长发杂乱的披散着,没了往日的风采。 门口的地上,放着一碗饭和一荤一素两道菜,只是已经凉透了,却没有动分毫。 狱卒拿出钥匙,将牢门打开,托娅走了进去,牢门又被紧紧的锁了起来,狱卒知趣的离开,一时间牢房中安静的连喘息声都是那么的刺耳。 托娅一步步的走到石床边,而每一步都是沉重和愧疚。 她静静的在楚亦仁的身边坐下,纤细的手指像个小梳子一样的锊着楚亦仁纠结在一起的发丝。 一行清泪从托娅的眼角落下,这样的楚亦仁让她心疼,也更加的痛恨自己,为何千算万算的只想着楚亦晨,却没有设想过,这一切会对楚亦仁意味着什么。 托娅将楚亦仁的头带进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抱着他的头,她感觉到他身体上传来的微微颤动,她知道他哭了,这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男儿,这个将生死早已置之度外的男人,又一次因为自己落了泪。 楚亦仁爱的深沉,而自己却是那样的残忍,托娅的眼泪流进他沾染灰尘的发丝里。 托娅不想解释,因为不管她找什么样的理由,都是她害了他,“恨我吗?” 楚亦仁像个孩子似的在她的怀里摇着头,“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幸福,我希望你幸福;如果我的死可以让你活的更好,请不要为我难过。” 托娅的眼泪在这一刻决堤,她在自己的身上似乎看到了楚亦晨的影子,而在楚亦仁的身上,她似乎又看到了自己。 如果说这是一场宿命的轮回,她真希望命运的车轮可以在这一刻停止不前,或者是退回到那个她可以重新选择的年代。 托娅的一句“对不起”始终没有说出口,因为这几个字在他们两人之间显得是那么的多余,又那么的苍白无力,最后只化作四行无声的眼泪。 托娅抱着楚亦仁的头,轻轻的摇晃着身子,就像是温柔的母亲在哄怀中的孩子入睡。 动作轻盈,渐渐的,泪化作楚亦仁嘴角满足的笑容,轻轻阖起眼睛。 “王妃,时间到了。” 狱卒在远处喊了一句,并没有靠近牢房,像是在提醒什么,狱卒手中的钥匙,发出叮当的碰撞声,越来越近。 直到这一刻,楚亦仁也不想托娅为难,轻轻的坐起身子,抬起头,最后深情的望着托娅的背影。 走到牢房的门口,托娅的手扶着牢房的门柱,手指紧紧的攥着,又慢慢的松缓开来,嘴角一抹浅笑,吐气如兰缓缓道:“亦仁,如果有来生,我愿嫁你为妻,你可还愿意娶我?” 楚亦仁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那个若隐若现的侧颜,成了他此生最后的留恋,一股舒缓之气划过干裂的嘴唇,释然的勾起了满足的笑容,“不论今世还是来生,我都等你,若是今生不得见,我在奈何桥边等你。” 托娅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天牢的,因为她模糊的双眼已经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 ………………………… 五日后,二皇子楚亦凡和六皇子楚亦仁在午门外问斩。 而只有托娅和楚亦晨两个人知道六皇子并没有死,可是从此以后,他也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日,楚亦晨登基大典,登基称帝,取赤炎王中的炎字,称青炎帝。封沈觅柔为昭仁皇后,与楚亦晨并驾齐肩,好一对羡煞旁人的龙凤和鸣。 托娅也从王府搬入了皇宫之中,楚亦晨将原青龙帝的妃子住的寝殿赐给了她,只是从她搬进的那一刻起,这个殿宇便被更名为芳华殿。 托娅在自己的芳华殿中接了一道封她为皇贵妃的圣旨,和一面崭新的黄金打造的面具,形状大小与楚亦仁送给他的极为相似,只是银变成了金,更加贵重和奢华了些。 托娅将圣旨让乌日娜收了起来,拿着这金黄色的面具,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坐在偌大的铜镜边,托娅轻轻的用手抚摸着,却始终不舍得换下,因为这上面承载的是一份只能埋在心中的情感,那情感炽热而真诚。 可是托娅知道,楚亦晨送她这个崭新面具的含义,他不只是想让她忘记楚亦仁,同时他自己也不愿意再想起。 大典过后,楚亦晨第一次将众位妃嫔招致一处用膳,托娅最终还是不得已换上金色的面具,穿上楚亦晨差人送来的明黄色吉服,让苏日娜将楚亦仁送她的面具妥善的收好。 府中原有的几个妾侍,也分别封了位分,不过没有一个封妃。 各自都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恭候着皇上皇后驾临。 楚亦晨与沈觅柔是一起到来,沈觅柔头戴凤冠,身披明黄色的凤袍,本就风华绝代之姿,此刻更显得高贵了几分。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包括托娅在内,都要向二人行礼,毕竟又是第一次,所以这礼节也更重了些,三跪九叩毫无省简。 沈觅柔看着反过来需要向她行礼的托娅,下颚高高的抬起,眼中有胜者的高高在上,更有对弱者的嘲讽和鄙夷。 楚亦晨的眼眸不留痕迹的流转在托娅的脸上,一身的明黄色,还真的是很配她,即便那张脸需要一张面具来遮羞,可是却依然掩饰不住她散发出来的独特气息。 在托娅的身上,楚亦晨看到了别的女人身上没有的东西,即便是静静的坐着,也难让你难以移开眼眸。在她的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气息,有不输与男子的威仪,有看穿一切的睿智,也有处变不惊的淡漠。 即便是楚亦晨,在与她的几次对弈中,都嗅到了一丝胆怯,甚至他想,若她不是女儿身,那么北冥国又将是一翻怎样的境遇? 托娅似乎感受到了楚亦晨的目光,她轻挑眼睑,眼神中冷漠、无争,蔑视和不屑。 第七十五章 平淡生活 “这帮该死的大臣,不好好的关心他们的朝政,倒是干涉起后宫的事情来,竟然怂恿皇上选秀,充实后宫。”沈觅柔在宫中砸了几样东西,被贴身侍女莲儿劝了下来。 “皇后娘娘,你别砸了,万一一会儿皇上来看到了,又要费心解释。”莲儿一边说着,一边忙将沈觅柔砸落的东西,扶了起来。 沈觅柔努力的沉下气来,停止了摔东西,在凤椅上坐了下来。 “其实皇后娘娘不必如此生气,皇后娘娘风华绝代,无人可比,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恩宠也是无人能及,更何况皇上公务繁忙,哪有闲功夫理会那些不及皇后娘娘的女人。” 沈觅柔被莲儿一说,心中倒是多了几分得意,可是也有烦愁,“皇上确实公务繁忙,从前就很少在府中,如今当了皇上,就更难得来一次了,每次来了也是匆匆来又匆匆走了。若是这次选来的人中,有比本宫好看的女人怎么办?哪个男人不喜欢新面孔呢?” “皇上每次来,呆的时间确实不长,可是皇后娘娘,皇上也只来你这里,从来未去过任何一个妃嫔处,也足见皇上对你的独宠了。” 莲儿说的倒是没错,沈觅柔此时的情绪比刚知道选秀消息的时候好了很多。 “皇上驾到。” 沈觅柔面露喜色,急忙从凤椅上站了起来,起身迎驾,手扶了扶发饰,莲儿点头示意,沈觅柔仪态没有不妥之处,沈觅柔才放心大胆的迎到了楚亦晨的面前。 “柔儿见过皇上。” “柔儿平身吧。”楚亦晨将沈觅柔轻轻的扶起。 沈觅柔忙打发莲儿道:“快去叫御膳坊准备午膳。” 楚亦晨一抬手,“不必忙了,朕一会儿还要批阅奏折,柔儿自己吃就好。” “可是皇上……”听到楚亦晨不留下用膳,沈觅柔有掩饰不住的失望。 楚亦晨握握沈觅柔的手道:“大臣们让朕选秀充实后宫,这是祖上留下的规矩,朕也不好推辞,破了规矩。然朕实在是政务繁忙,这种事情就交由柔儿负责吧。” “皇上?”沈觅柔没有想到楚亦晨会将选秀的事情交给她来办,这意味着什么?沈觅柔心中暗喜,至少有一点儿她不必再担心了,这届的秀女中,绝不会有比她美丽的女人。 楚亦晨在沈觅柔的宫中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沿着这条熟悉的路,楚亦晨可以远远的看见写着芳华殿三个字的匾额,和一两处凸出的屋脊,便再无其他。 每一次去沈觅柔那里,每一次离开沈觅柔的寝殿,楚亦晨都会像现在这样向那个方向望上一望,他知道他们之间隔的已经不再是几堵墙而已。 偶尔也听到下人禀报,知道沈觅柔每每都会借着嫔妃给皇后请安的时候羞辱她一番,而她只是静静的听着,任凭别人的冷嘲热讽,一笑置之。 也知道沈觅柔会暗中叫人克扣她的用度,而她依旧当做全然不知。 她与世无争到仿佛这个皇宫中好似没有这个人,时到今日,沈觅柔也从乐此不疲的讥诮中感觉到了一丝无趣,任何人对着一个木头说的太久,都会腻了。 可是托娅越是如此,楚亦晨的心就越是不舒服,他宁愿她起来抗争,若她还有一丝反抗,一丝争取,至少还代表着,她的心中还有一丝他的位置,可是如今呢,她似乎已经再也不想见到他一般。 ……………………………… “想必各宫的姐妹都已经听说了皇上要选秀一事,昨日皇上特别交代,这一年的选秀由本宫来操持,希望各宫的姐妹能够协同本宫将这一届的选秀做好,不要丢了咱们皇家的颜面,更要为皇上选出贴心之人,让后宫和睦,为皇上绵延子嗣。” 虽然后半句并非沈觅柔的真心,可是这种场面上的话,她还是不会吝惜词语的。 沈觅柔看着一直不语的托娅道:“皇贵妃,这次选秀你可有什么建议?” 托娅低垂眼睑,在她看来这种事与她何干?“但凭皇后娘娘做主,臣妾没有任何异议。” 沈觅柔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这种不咸不淡的话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难得她还期许能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些不悦,可是最后依旧只是无趣。 沈觅柔觉得当初拿她当做竞争对手,倒是自己可笑了,像这样一个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人,是个男人也不会对这种女人感兴趣吧。 “虽然说宫中添人或是不添人对你都没有任何区别,可是毕竟你贵为皇贵妃,也不能太过懈怠,凡事也要多为皇上想一想。”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只是臣妾实在愚钝。若是皇后娘娘有需要臣妾效力的地方,臣妾断不敢推辞。”托娅谦虚的回答着,只是希望越早离开这里,越少和她们有过多的瓜葛越好。 “妾身等听从皇后娘娘的吩咐。”几个嫔妃也都告了礼,纷纷退下。 苏日娜陪着托娅往芳华殿的方向走,“公主,今天又是何事啊?” “说是皇上要选秀,以后的后宫要人丁兴旺了。” “这样也好,多几个人和沈觅柔挣宠,总好过她整日盯着你的好。”尽管托娅没有履行那日的承诺,但是苏日娜知道托娅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 自从那次进入地牢之后,她发现自家的公主变了,变得话更少了,有的时候会静的似乎没有这个人,可是有一点儿却不同了,她的眼中没有了对王爷的相思,也不会再让她打探有关皇上的一切,只是每日的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托娅已经不在止于一些残局,而是开始了自己和自己的对弈游戏,如今皇宫的藏书阁中,书籍更是多的数不胜数,刚开始的时候都是她和乌日娜去帮着托娅取些书来看,后来托娅便喜欢自己去,毕竟她想看什么,两个丫头并不知晓。 偶尔会叫着苏日娜两个人切磋一些武艺,活动活动筋骨,免得时日久了,生疏了。 身后传来一声冷哼:“我们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第七十六章 无形的线 托娅回过身,静静的看着楚梓璇。 “公主殿下,你经常这样和皇贵妃‘偶遇’,然后数落皇贵妃一番,真的有意思吗?”面对这种戏码,楚梓璇不腻,苏日娜都已经看腻了。 楚梓璇这样的戏码不说天天上演,也差不太多。 楚梓璇恨她,本该少见一面是一面,可是自从先皇遇刺,六哥被赐死,九皇子被调离京城,这偌大的皇城里,楚梓璇觉得自己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她没有托娅那种恬静,根本就无法安下心来舞文弄墨,她感觉自己快要憋疯了,可到最后,她突然发现,除了找托娅的麻烦,就没有一个可以让她发泄,由着她发泄的人了。 而那段有喜有悲的过往,除了爱恨两个字,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 托娅真是因为太过明白楚梓璇的感受,才由着她这般,即便她会因为暴躁说出许多伤人的话,但还是静静的听她的数落,然后一笑置之。 想必是楚梓璇都觉得无趣了,骂累了,今天竟然只说了一句冤家路窄就没有下文了。 托娅浅淡一笑,让苏日娜先行回去,免得苏日娜口无遮拦的又捅了楚梓璇的肺管子。 托娅和楚梓璇保持着一个让楚梓璇会感觉舒服的距离,让她不会觉得她跟她有太远的距离,也不会让她觉得她们变得亲密了,因为那点恨,可以让楚梓璇变得坚强,而她心中对她的依赖,会让她生活在矛盾之中。 “转眼本宫来到青玄国已经刚好一年了,若是本宫没有记错,明天刚好是我们认识一周年的日子,九殿下临行的时候曾与本宫说过,说你喜欢吃芝麻绿豆糕,本宫找人做了一些,明天本宫要去藏书阁阅书,若是还能偶遇,本宫就都送给你吃。” 托娅说完,静静的向芳华殿的方向走去,那身影又何尝不与楚梓璇一般的孤单。 不知为何,楚梓璇的鼻子有些酸,她觉得自己对托娅的恨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强烈,可是自己又找不到原谅她的理由。时间终究还是会改变许多东西,淡忘一些东西。 见托娅回了芳华殿,苏日娜拿着一个风筝跑到托娅的身边,“公主你看,多漂亮的风筝。” 托娅用手轻轻的拂过,看着上面画的雄鹰,倒是惟妙惟肖的:“是很漂亮,这手艺也巧,你们是从哪里弄到的?” 苏日娜指着一旁一个小公公,“是咱们芳华殿的小顺子,没想到他还有这个手艺。” “公主,你要不要放风筝?”苏日娜已经好久没有放过风筝了,突然看到,竟有些爱不释手。 今天的天气倒是不错,风力也刚好合适,“既然想放,就放吧。” 虽然她们这地方皇上从未来过,可是这芳华殿的规格却也绝对配的上皇贵妃的身份,并不比皇后沈觅柔的差多少,更是从前的芳华苑不能比拟的了。 这里的院落宽敞,若说放个风筝倒也足够用了。被苏日娜的热情影响,托娅也多少来了兴致。 不过托娅第一件事请却还是来到小顺子的身边,“小顺子,你手巧,再帮本宫做一只风筝送到十公主那里去。” “公主,十公主整日找你的麻烦,你为什么还理她?” 托娅没办法说出口,可是楚梓璇恨她并没有不对,确实是她联合了步千尘害死了她的父皇,她也确实知道步千尘是在利用楚梓璇,虽然当时的楚梓璇不信她,可是也和自己没有说明真相有关系。 楚梓璇现在的态度已经算是好的了,能这样也是因为楚梓璇更多的是怀疑,没有证据,毕竟如果咬定托娅密谋害死父皇,就等于说谋反的人是三哥而不是二哥,但在楚梓璇的认知中,谋反的人不可能是三哥。 虽然在六皇子这件事情上,楚梓璇一直怨恨楚亦晨,可是总的来说,楚亦晨对她还是不错的,在宫中的一切用度都没有比父皇在世的时候清减。 托娅淡淡的回了一句,“或许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吧。” 托娅这个主子平日并不管殿中的事,也很少和下人说话,可是所有人也都可以看出托娅性格随和,大小事务多交由苏日娜和乌日娜做主,但是这两个丫头却并不苛责下人。 若不是受皇后宫中人的闲气,这个芳华殿便是最好的安身之所了。 苏日娜已经同乌日娜将风筝放了起来,两个人将风筝越放越高,苏日娜将风筝线放入托娅的手中,“公主你也玩一会儿。” 托娅拿着线轴,扯着风筝线,“公主,再高点儿。” 托娅不想放的太高,免得忍起有心人的注意,可是又拗不过苏日娜的欢喜,两相矛盾间,便随了自己的心意,放的高了点儿。 只是没由来的,托娅觉得这个风筝可怜,看似飞的高,却总有根无形的线扯着,永远也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苏日娜,把剪刀拿来。” 苏日娜递过一把剪刀,托娅毫不犹豫的就是一剪子,剪短了风筝和线最后的牵扯。 “公主你这是干什么?好好的为什么剪了?”苏日娜不明所以,看着飞走的风筝有些惋惜,乌日娜是心细的一个,扯了扯苏日娜的衣袖,让她不要多嘴。 托娅看着飞走的风筝,心里却生出一丝羡慕。 楚亦晨静静的站在楼阁上俯瞰着那隐隐约约出现的身影,在看到那飞远的风筝时,手不经意的握成了拳,像要抓住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有抓住。 楚亦晨对着身后的秦公公道:“去把那只风筝给朕找回来。” “喏!” 第二日,托娅独自一人,拿着一个食盒,向藏书阁的方向走去,拐角处,楚梓璇跳了出来,“我们还真是冤家路窄。” 托娅走过她的身边,将食盒放在她的脚边,“是啊,想躲都躲不开。” 楚梓璇没有回头,感受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擦肩而过,“谢谢你的风筝。” 托娅仰头看了看天空,那蓝蓝的天空,有着和草原一样的蓝,只是脚下再也没有那片广袤无垠的绿。 第七十七章 你还好吗 托娅还清楚的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她离开了自己热爱的草原,只身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国家。 那时候的她是一个和亲的公主,而那时的楚亦晨还只是一个王爷。 可是仅仅只是一年的时光,楚亦晨已经从一个王爷摇身变成了一国的国君,而自己也从一个王妃变成了皇贵妃,原本在府中的妾侍,此刻却坐在凤椅上,主持着楚亦晨登基以来的第一次选秀。 托娅本无心参加,只是拗不过自己的身份,并不能像一般的妃嫔一样想来都不能来,在别人看来荣耀而风光的事情,在托娅看来确是浪费光阴的累赘。 沈觅柔坐在凤椅上,由着下边的掌事宫人,将一波波的年轻女子带到她们的面前。 沈觅柔听着掌事宫人念着这些女子的名讳以及家庭出身,没有皇上参与,整个选秀过程都成了沈觅柔一人主宰。 捡着一些样貌过得去的,家庭背景简单,对她不会造成困扰的,指了二十四人出来。 其实按照规制,挑十六人也便可以充数了,只是沈觅柔觉得挑的太少了显得她心胸狭窄了,可是多了也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就索性挑了个二十四人,不多不少的不失体面。 虽然选的人数不多,可是耗费的时间却不短,整整用了一天的时间,才算将这二十四人全部敲定下来,又按照出身,分到各个宫中调教。 托娅虽不感兴趣,却也不免看了这些来参秀的女子,毕竟人多,参差不齐总是避免不了的,绝色的也不乏有个一二,只可惜直接就被略过,挑出来的也只能算是中等女子,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沈觅柔的这点儿心思自然瞒不过在场的人,只是大伙都明白自己的身份,也没有人会捅破,更不会有人提出任何异议。 不过倒是有一件事,让托娅觉得还是值得高兴的,那就是往后的很多天里,沈觅柔都没有再想起她来,而是将所有心事都用在了这些新进的宫女上。 据说皇上雨露均沾的到每个新人那都去了一趟,可是没有留在一个新人处过夜,都只是坐坐便走了。 从此以后,恐怕是又多添了几个望眼欲穿的怨妇罢了。 不过连北冥国的公主,堂堂的皇贵妃都被皇上冷落,别说是过夜,即便去芳华殿坐坐都不曾,这些人也就没有什么好气不过的了。 倒是在这些无聊的女人口中,给芳华殿多了一个称谓,“活冷宫”。 她们自然是不敢当面取笑,毕竟尊卑有别,可是背地里的风言风语却并不少,甚至还有人拿皇贵妃在王府时的“通奸”说事,讹传托娅是因为此事才失去皇后宝座的。 当然更多的说法还是一致的认为,以沈觅柔的美貌才是这后宫当之无愧的主子。 一场选秀对托娅来讲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后宫多了几个吃饭,传闲话的人罢了。 ……………………………… “皇上,北冥国国君派人送过来两封信,一封是给陛下的,一封是给皇贵妃的。” 下人将信件呈送到楚亦晨的面前,楚亦晨接过信,将皇上亲启的那封打了开来,“青炎帝启:自北冥国安宁公主嫁入青玄国至今,两国交好,边关安宁,呈盛世之和平。为延续两国百年交好,惟愿青炎帝得龙嗣,同时为我北冥添一皇外孙,到那日,愿举倾国之兵,共伐玥霄国。北燕王书。” 楚亦晨看着手中哈尔巴拉的亲笔书信,书信上的意图倒是十分明显,就如同哈尔巴拉本人,直爽,不拐弯抹角。 与托娅大婚刚好一年了,这一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楚亦晨都忘记了,他和托娅至今都没有夫妻之实,就更未曾想过,他们两个人之间可以要一个孩子。 “一个孩子!”这个词,倒是让楚亦晨生出一丝暖意和期待。 楚亦晨拿起案桌上的另一封家书,攥在手里,走出了昭和殿。楚亦晨算着时间,这个时间托娅应该不在芳华殿,按照她的习惯应该是在藏书阁吧! 楚亦晨没有让人备轿撵,而是自己大步的向藏书阁走去,登基这么久了,终于有了一个见她的理由。 秦公公很有眼色的站在了藏书阁外,楚亦晨轻轻撩起衣诀,双脚跨过了藏书阁的门槛。 透过敞开的房门,一缕温和的阳光射入藏书阁中,洒在那个只能偶尔远眺的身影上。 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色衣裙,从头到脚依旧没有任何的点缀,脸上配着的银色面具,让楚亦晨觉得有些刺眼。 沉了一口气,想是托娅看的太过入迷,竟没有听到楚亦晨的脚步声,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书架旁,全神贯注的阅读着上面的内容,偶尔翻动书页的青葱玉指,像是在告诉别人,她是活着的,并非只是一座雕塑。 楚亦晨静静的看着托娅面向她的那面精致无缺的脸庞,美轮美奂的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当时的自己也曾因为她刚刚露出的半面容颜而暗暗惊叹,却只是因为在转瞬间便暴露的另一半残颜而忘记了最初的美好。 楚亦晨静静的看着托娅,直到她将手中的书合上,轻轻的放回原处。 此时托娅微微转头,不经意的一瞥,才看见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她一直想要淡忘的身影。 楚亦晨的身子被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明黄色的龙袍,透着一股不容人侵犯的威仪。 他的手指依旧习惯性的捻动着腰间的玉佩,那是他每次有话想说,又不知如何开口时,才喜欢做的小动作。 原来他这种小细节,自己依旧记得。 托娅轻轻为自己的痴叹息了一声,双手相扣放在腰侧,膝盖微微弯曲,“臣妾见过皇上。” 听到这一声,楚亦晨才知道,自己思念的不仅仅是她的人,同样的还有她轻柔的声音,如同山间缓缓流淌出的泉水,滑过喉间时带着一种别样的甘甜。 “你,还好吗?” 第七十八章 一个理由 托娅垂着眼睑,并不与楚亦晨直视,“皇上九五之尊,臣妾贵为皇贵妃,怎会不好。” 只是几步之遥,却让楚亦晨觉得是那样的远,甚至都不知道,要如何才能靠近。 “这是朕刚刚收到的,你父汗送来的家书。” 仪态使然,托娅即便再惊喜,再急切,也只是平静的看着楚亦晨手中的家书,“谢皇上亲自拿给臣妾。” 脚步轻移,伸出几根纤细白皙的玉指,接过楚亦晨手中的家书,见楚亦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将信封亲手打开,将里面的信函呈递到楚亦晨的面前,“皇上。” 托娅当然还记得自己曾写家书给父汗时的情景,那是楚亦晨十分强横的样检查书信的内容,以免托娅在信中写了什么对他不利的词句。 这次楚亦晨竟然亲自来送一封家书,难免不让托娅怀疑楚亦晨此行的目的,既然免不了,与其等楚亦晨开口索要,倒不如自己亲自奉上更好。 楚亦晨当然知道托娅此举的原因,不过他并没有婉拒,而是将那封家书拿在手中,看了起来,内容倒是与给他的一封有些许相似之处,“吾儿安好,自嫁入青玄国至今,已有一载,知你夫妻恩爱,为父心安,惟愿吾儿早得子嗣,常伴左右,延续情谊。为父一切安好,勿念,北燕王书。” 楚亦晨看毕,将书信还于托娅,托娅捧着家书,手指微微的颤动着,压制着内心的情绪,将书信小心的折好,放回信封之中,揣进怀里。 楚亦晨依旧站在托娅的面前,纹丝未动,托娅虽不明楚亦晨还有何事,却不想就这样同他静默的站着,“臣妾身体不舒服,先行告退了。” “既然身体不适,朕送你回去。” “皇上国事繁忙,臣妾自行回去便可,恭送皇上。” 托娅微微屈膝施礼,可是楚亦晨却没有因为托娅的话而离开,“身体不适,这些礼数就免了吧,一起走吧!” 楚亦晨回过身,托娅挑起眼睑看着楚亦晨的背影,知道今天是推辞不掉了,脚下有几分踌躇,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 楚亦晨不留痕迹的缩小脚下的步伐,不知不觉间,竟和托娅并肩行在一处。 “自从朕登基以来,一直无暇看望,你在芳华殿住的可还习惯?”楚亦晨一只手负在身后,一只手依旧捻动着他腰间的玉佩。 像这样的走在一起,两个人还是第一次,皇宫中长长的石路上,除了远远跟着的秦公公,其他人早就已经避让。 “中原地大物博,物产丰盛,所需用度,一应俱全,臣妾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没有了当初一见倾心时的忐忑和羞涩,如今这样突兀的走在一起,却也没有了最初的不自然。 “上次外族进贡的星辉日月盘,你可喜欢?” “质地剔透,棋子捏在手中,还有丝丝凉意,臣妾喜欢,只是这东西贵重了些,赐给臣妾,有些暴殄天物了。” 自从楚亦晨登基以来,虽从未去过芳华殿,然每每宫中有什么新鲜的水果,楚亦晨都会叫人给芳华殿送上一些。 宫中名贵稀罕的东西自然不少,然楚亦晨知道,那些俗物即便送去,也入不了托娅的眼,大多赐给了沈觅柔。 唯独外族进贡的星辉日月盘,看上去雅致,而且他的天下,就是和托娅一起在棋盘上反复对弈而来,这棋盘让他可以回忆起最初,也有着不同的意义。 “在你,没有什么东西是贵重的。” 托娅不禁抬起头,看到楚亦晨依旧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俊美的侧颜,没有多余的神情,在托娅听来这一句言不由衷的夸赞,说的实在无意,江山都已在脚下,何必说这种违心的话呢。 若自己真的在他心中贵重,他们之间,也不会是今天的这样。 殿中的人,看到皇上竟然是和贵妃一起回来的,确实错愕不已,这“活冷宫”怎么突然就活了。 只是托娅身旁的两个丫头,在看到楚亦晨的时候,眼中依旧没有敬意,眼神中对他的不满谅三岁的孩童都看的出来。 楚亦晨心里没有怪罪,倒是觉得托娅身边有这么两个真心待她的丫头,却是极好的。 “我们这被克扣用度,没有什么像样的好茶招待皇上,皇上还是对付喝吧。”苏日娜的脾气倒是一点儿也没有变。 楚亦晨没有因为苏日娜的话,而有半分责怪,反而拿起茶杯,轻轻的抿着茶,虽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可是这茶确实是陈茶,味道较皇后宫中的差了太多。 楚亦晨没有象征性的喝一口,而是将杯中的茶都喝了,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再给朕续上。” “谢皇上送臣妾回来,皇上还有很多奏折要批阅吧,不如……” “叫人把星辉日月盘拿出来,我们好久没有对弈了,朕倒是要看看,你的棋艺可有精进。” 楚亦晨打断了托娅的话,他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理由,就这样的浪费。 别宫的女人都想尽浑身解数的想要留住他,而这个女人却一再的想要将他往外推,可是在她身边的感觉,怀念的太久,一旦重新得到,却比之前还要上瘾。 楚亦晨想,即便托娅今日将他看做是一个无赖,他也不想就这么走掉。 皇上命令,谁敢不从呢,楚亦晨的一句话,立刻就有下人去办。 星辉日月盘被下人小心翼翼的抬到了楚亦晨和托娅的面前,楚亦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托娅无法推托的在楚亦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二人似乎已经成了习惯,托娅主动的拿过白子,楚亦晨也习惯性的用起黑子。 从棋子里传出一股清凉之感,“果然不是凡物。” “这棋盘也会散发出一丝清凉之感,夏日坐在它旁边,还有一点儿解暑的功效。” 两个人简单的对着话,指尖下的棋子倒是没有停歇,慢慢的,棋盘就被黑白所覆盖,星辉之感便更加的贴切。 “没想到你的棋艺进步的这么快,朕险些就输给你了。” 第七十九章 朕要留下 楚亦晨记得上一次对弈的时候,还能够轻松的赢了托娅,可是这一次他发现,自己若不是十分的小心谨慎,只怕这一盘,就真的输给托娅了。 “是皇上让着臣妾罢了。”虽然依旧是输,只不过是两目而已,楚亦晨赢的确实也十分惊险,而托娅输的也并不难看。 本以为一局结束楚亦晨就该走了,可是他却兴趣索然的收拾起了棋子,“再来。” 自己和自己对弈了那么久,楚亦晨又是下棋的高手,托娅当然想要检验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到底进步了多少,是否有机会赢过他一次。 既然没有办法送走他,也便不再徒劳,更加用心的和楚亦晨对弈着,两个人几乎没有一句对话,所有精力都用在自己的棋子之上。 前五局托娅都在输棋,不过每一次楚亦晨也赢的及其危险。 终于在第六局的时候,托娅险之又险的胜了一局,因为太过专注,忘了掩饰自己的仪态,脸上荡漾起笑意,“终于赢了你一局。” 高兴的抬起头来,却对上楚亦晨盈盈含笑的眼眸,嘴角正温婉的笑着看着自己。 托娅忙低下头,“臣妾造次了。” 楚亦晨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他更喜欢刚才那样的托娅,可爱、且真实。 “皇上,已经下了六局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朕不想回去,朕今天想要留下。” “……”托娅一时有些错愕,若是刚嫁到府中的那会,托娅可以确定自己会为了这句话而兴奋不已,直到后来觉得是奢望,再到现在有些抗拒,她没忘记,自己因觉得亏欠六皇子时,在狱中许下的承诺。 “臣妾身子不便,恐怕不能服侍皇上。”托娅也顾不得这句话听起来是否太过直白,虽然父汗希望她有子嗣的话还犹在耳畔。 “没关系,就这样陪朕下棋便好。” 从晌午到第二日清晨上早朝,托娅陪着楚亦晨一直在下棋,好几次托娅都觉得困顿乏累,可是楚亦晨却一直笔直的坐在那里,执意的和她下着棋,两个人都是各有胜负。 苏日娜将托娅扶到床上,口中抱怨着,“公主,皇上这是要干嘛啊?要么就一次都不来,这一来就拉着你下一整天的棋,这不眠不休的岂不累坏了身子。” 托娅也是无奈的摇摇头,她和皇上接触的日子实在太少,他突然这样,托娅又怎么猜得出。只是怀疑是不是楚亦晨又有什么事情想同她商量,却没有启齿。 ……………………………… “什么?昨天皇上一整天都和那个丑八怪在一起?” 私下里,沈觅柔依旧是一口一个丑八怪的叫着托娅,她没想到,这个已经对她毫无威胁的女人,怎么突然就又跳出来碍眼。 “皇上昨晚宠幸她了?” “没有,听说皇上和她下了一整天的棋,一直到今早早朝的时候才离开。” 沈觅柔的手指攥着凤椅的扶手,“本宫看她是不长记性啊!这都几时了,怎么还不见贵妃娘娘来请安呢?” 莲儿一躬身,“奴婢这就去传。” 托娅刚刚歇下,便被皇后的人传唤了来,沈觅柔看着托娅,冷哼道:“妹妹身为皇贵妃,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连请安都忘了吗?还是说自己觉得有皇上撑腰了,这起码的礼仪都忘了?” 其实并非托娅忘了,只是沈觅柔为了专心调教那几个新入宫的秀女,早就吩咐下来,最近她不用来请安了,可这会她却自己假装忘了这件事,质问起她的缺失。 “是臣妾失礼了,还请皇后责罚。” 托娅的无争,只换来沈觅柔的一声讥笑。 这么久了,沈觅柔也看出来了,托娅不过就是一个软柿子,捏了也就捏了,谅她也不敢反抗什么。 这时各宫的也都陆陆续续的来了,就是那几个也被告了假的,也都赶了来。 但是因为听闻了消息,还是被沈觅柔特意招了回来,封托娅口的,便不得而知了。 众人请了安,都被赐座,只有托娅还被罚站在中央,成为众矢之的。 看着各宫姐妹都在,沈觅柔诡笑道:“按理说,这个皇后的位置本该是你的,该是我们每日给你请安才是,如今你心中有怨,本宫也能理解,可是毕竟也已成了事实,你总该给各宫的姐妹做一个表率。更何况,你是因为什么失了皇后的位置,你心里应该很清楚。皇上还能如此恩待你,那是皇上仁慈。” 沈觅柔含沙射影的一番话,让这些新入宫的秀女,将她们听到的风言风语一结合,心里便有了她们以为的答案。 托娅并不解释,也不在乎她的羞辱,只是无动于衷的听着看着,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怒。 沈觅柔又挑了几句刺耳的话,数落了一番,最后觉得无趣了,便道:“既然犯了错总是要罚的,你不是挺爱抄经卷的吗?就再抄一百遍来。” 这一百遍也实在是太多了,其他宫的听了这个数字不禁咂舌,提醒自己以后要多加小心,万不可轻易得罪了皇后娘娘,这一百遍的经卷,要抄到几时。 “是。” 沈觅柔自有她的小算盘,抄一百遍的经卷,看你还有没有时间和经历勾引皇上。 “十天之内务必抄完。” 即便是不眠不休的,十日内抄一百遍,也很难完成,皇后这个要求,带着明显的刁难。 知道皇后是故意的,也便没有人敢为托娅求情,即便有几个看不过去的,也不敢出声,免得被皇后开罪了。 托娅从沈觅柔处出来,苏日娜便忙问,“皇后是不是又刁难公主了?” “十日内抄一百遍的经文。” “哪有这样的,这也太欺负人了。这样吧,奴婢一会儿叫上乌日娜和几个写字好看的下人帮着公主一起抄写。” 托娅摇摇头,“字迹不同,他们是能看出来的,到时候被发现了,又免不了又要受罚,何必自找没趣。你一会儿帮我把纸笔准备好就行了。” “那奴婢这就去藏书阁给你借经卷?” “不必了,以前不是抄过五十遍吗?本宫还记得里面的内容。” 第八十章 同塌而眠 “娘娘,奴婢已经命人将藏书阁里的经卷全部取走了,想必她想没日没夜的抄,也没有可能弄到书卷了。” 沈觅柔轻笑着用手支着头,侧身躺在软榻上,“看来本宫还得想一些其他的点子罚她违命之罪。” “皇上呢,这会儿该下朝了吧?”沈觅柔等着莲儿的回答,却迟迟没有听她出声。 这才挑起眼睑看向她,“问你话呢,哑巴吗?” “皇上一下朝,据说又去了芳华殿。” 沈觅柔躺不住了,一下子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哪个狗奴才胡说八道的?那个丑八怪有什么好去看的呢。” 沈觅柔站起身,就向宫外走,莲儿忙跟在身后,“娘娘,你这是干什么去啊?” “我要去御书房找皇上,皇上平日里都会在那里批阅奏折,一定是你们这些狗奴才看错了。” 自从她嫁入王府,成为皇后,楚亦晨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侧目过,这一次竟然逗留那么久,就已经很让她气愤,却没有想到,皇上连觉都没睡,就又跑去芳华殿了。 只是脚一踏进御书房,却发现那里果然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楚亦晨的身影。 贝齿咬着下唇,心里觉得委屈,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就很少到各宫行走,即便是她这,也很少来,从来都是说公务繁忙,可是皇上竟然可以整天的和一个女人下什么破棋。 奏折也不批了,难道连休息都省了吗? 看着桌子上一日没批,就已经起摞的奏折,沈觅柔不禁走上前,随意的用手翻了一下,气这些小折子抢了她的夫君。 案桌上躺着一只信封,写着青炎帝亲启,沈觅柔不禁好奇的看着四下无人,偷偷的看了信的内容。 “原来皇上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突然移驾芳华殿的,我说皇上怎么会突然瞧的上她了呢。”沈觅柔的气倒是消了几分,可是转而便又不开心了,“难道皇上真的想和那个女人生一个孩子吗?”她怎么容得下别的女人比自己还要先有一个皇上的子嗣。 沈觅柔将那封信偷偷的揣进怀里,走出了御书房。 ………………………… “臣妾见过皇上。” 托娅看着楚亦晨,不解他为何一夜未阖眼,刚下朝不去歇着,怎么又来了她这。 苏日娜刚给她领了纸,正准备背写经卷,若是楚亦晨再拉着她下棋,自己恐怕真的抄写不完了。 楚亦晨看着托娅衣冠整齐,看样子他走后,她没有没歇着。上前几步,左手不留痕迹的盖在托娅施礼的右手上,将她的小手攥在手心里,很自然的向殿内走去。 托娅看着自己被握着的手,又抬眼看着楚亦晨微微含笑的侧颜,他的脸上,有做坏事得逞的喜色。 “朕走了怎么没有好生休息?” “臣妾不困。”托娅没想说是因为沈觅柔有意刁难让她过去请安,便随便编了一个借口。 “可是朕有些乏了,朕想在你这休息一会儿。” “那臣妾这就叫人服侍皇上就寝。” 楚亦晨攥着托娅的手紧了紧,“朕小憩一会儿就好,还有许多奏折没有批阅,还是你服侍朕吧。” “是!” 楚亦晨未想宽衣,托娅将枕头放好,象征性的扶着楚亦晨在床边坐下,蹲下身子,为他脱去了龙靴。 楚亦晨躺了下来,可是又重新的抓住了托娅的手,“你也睡一会儿吧。” “臣妾不困,还是皇上睡吧。” “就躺在朕的身边吧。”楚亦晨像昨天一样,依旧忽视托娅的拒绝,攥着她的手没有放,眼睛却轻轻的闭上。 皇命难违,托娅只好和衣躺在楚亦晨的身边,两个人就那样平躺着,被楚亦晨拉着手,一动不动的。 托娅微微的侧过头,看见楚亦晨闭着眼,神情恬淡的似乎已经睡着了。 这是他们两个人记忆中第一次同榻,可是却读不懂,心里的那丝平静到底意味着什么。 托娅也觉得困倦,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安然入梦。 在她的眼睛闭上的那一刻,楚亦晨的眼睛缓缓的睁开,看着托娅如雪的肌肤泛着红晕,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被屋中的光线映的有些剔透,不施粉黛却依旧红润的薄唇,竟有些让人欲罢不能。 托娅的胸脯起伏越发的均匀,楚亦晨知道她睡着了,含着笑,许久都未舒展开的眉宇在这一刻变得平坦,手指扣住托娅的五指,牵着她的手入眠。 不知是因为真的太累,还是这一觉睡的太沉,直到天色已晚,殿中开始掌灯,楚亦晨才第一个醒了过来。 烛光下的托娅看上去更加的好看,楚亦晨支起身子静静的看着她,直到托娅睁开眼,两个人四目相对,楚亦晨觉得自己陷入了那双清澈的眼中,而托娅却十分局促的坐起了身子。 “臣妾睡的有些迟了。” “没关系,朕也刚醒。” 楚亦晨也坐起身子,托娅下了床榻,或许是不想听到托娅又问他要不要离开,便先一步吩咐道:“去吩咐传膳吧,朕有些饿了。” 两个人静静的用着晚膳,楚亦晨时不时的给托娅夹着菜,“别光吃饭粒,朕养的起你。” 楚亦晨这两天的变化让托娅觉得不安,她也实在想不出,如今的楚亦晨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她帮忙。 她不明白为什么楚亦晨还要招惹她这个心已经死了的人,在她对他已经无欲无求的时候。 托娅有些失神的夹着碗中的几粒米,放在口中嚼上好一会儿。 听到楚亦晨的调侃,才知道自己刚刚失态了。 “秦洛,去朕的御书房,将朕没有批阅的奏折都拿到这里来。” “喏!” 不用问,托娅也听明白看明白了,今晚的楚亦晨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楚亦晨在托娅的书房中坐了下来,认真的批起了奏折,一旁,秦公公为他研着磨。 苏日娜帮着托娅放了一张小方桌,托娅在不远处背写起了经卷。 楚亦晨抬头,看到托娅身旁的一摞白纸,如他一般认真的写着什么,“你在写什么?” 第八十一章 颠倒黑白 托娅莞尔一笑,“抄写些经卷罢了。” 楚亦晨看她身边连一册卷宗都没有,何来抄一字,“既然都已经背的下来,为何还写?不是还记恨朕曾罚过你吧?” “臣妾怎么敢记恨皇上,只是觉得这经卷的内容甚是玄妙,能让人修身养性,也可以悟得许多真谛,所以就忍不住写上几遍。” 一旁的苏日娜嘟着嘴,有心埋怨托娅为何就不和皇上说实话,直接说是皇后罚的不就好了,可是想想也是,皇上那么喜欢皇后娘娘,即便说了又能怎样。 苏日娜的样子自然逃不过楚亦晨的眼睛,却也没再深问,全当信以为真的低下头继续批阅奏折。 夜深,楚亦晨偶尔抬头,会看到托娅因眼睛疲乏,而轻轻的揉着眼角,时而掩嘴打着呵欠。 可是还是执拗的在那写着,而她身边的苏日娜,早已经站在那,脑袋捣着蒜。 到最后,托娅也单手支着头,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手中的笔将身前的纸染上了墨汁,晕染开来,形成一小片污渍。 楚亦晨打发秦公公找了一个小毯子,走到托娅的身边,叫醒苏日娜,示意她下去休息,苏日娜看着楚亦晨将一个小毯子披在托娅的身上,拿掉她手中握着的笔,撤掉那已经污了纸,让托娅舒服的趴在了桌子上。 苏日娜看着楚亦晨细腻的动作,眼里对他的仇视减轻了一点点,但也不敢违背皇上的意思,便连同秦公公都听话的退了出去。 整个书房便只剩下楚亦晨和托娅两个人。 楚亦晨依旧坐回案桌前批阅他的奏折,时而抬头看着烛火下熟睡的面容,心中有说不出的满足和宁静。 托娅醒来的时候,楚亦晨已经离开,剩下她一个人继续的抄写起经卷来。 而殿中的人,对楚亦晨的到来,也从最初的惊讶,到猜测会不会又来,再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托娅陪着楚亦晨过了整整十天这种黑白颠倒的日子,每日下朝,他都会拉着托娅和他在床榻上,睡上几个时辰,用过晚膳,一个批阅奏折,一个默写经卷。 托娅也从最初的打瞌睡,到现在的能陪着楚亦晨一直到天亮,然后恭送他去上朝。 十天,虽然不长,却也可以让一个人从抗拒到习惯,两个人依旧没有太多的对白,可是却多了很多不言自明的默契。 十天之期已到,苏日娜陪着托娅,捧着一摞厚厚的纸张,来到了皇后的寝宫。 沈觅柔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恨,本想着托娅若是拿不出一百遍的经文要怎么处罚她,可她偏偏就一份不少的给她送了过来。 尽管她不明白,没有书的托娅是怎么写出来的,但还是鸡蛋里挑骨头的让人一页页的数仔细,又让人拿着书卷找有没有错字漏字的现象。 结果让她大失所望,她不知道托娅是怎么做到的,这在她,根本就不可能,也做不来。 “看来本宫这一百遍的经文罚的还是轻了,否则皇贵妃怎么就不懂得恩宠不能独占的道理?” 想她沈觅柔独占了多久的恩宠,这会儿竟然和托娅讲雨露均沾的问题。 只是这皇上的来去,又怎么是她说的算呢。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若是皇上再去臣妾那,臣妾一定会劝皇上,要恩泽后宫。” 沈觅柔看着托娅的脸,那张金色的面具极其碍眼的挡住了不该挡住的东西,沈觅柔伸出手臂,“把你的面具拿摘下来。” 托娅抬起眼睑,没想到沈觅柔又要用这点来攻击她。 “同为后宫的女人,你以面具示人总归不合适,摘下来。” 府中过去的几个妾自然是看过,可是新入宫的人只是有所耳闻,出于好奇,当然想知道这个让皇上能连续逗留多日的女人,到底长成了什么样。 托娅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将脸上的面具,拿了下来,放在莲儿的手中,露出她的半面疮痍,那些头一次见的妃嫔们,有胆子小的,发出一声细微的惊呼,虽有心里准备,却也不想会这般的丑陋。 而沈觅柔等见过的,再见的时候也依旧觉得不堪入目。 莲儿将面具递向沈觅柔,沈觅柔嫌弃地摆摆手,“不要给我,谁知道那东西会不会传染。” 听了沈觅柔的话,莲儿故意受了惊吓一般的,松了手,面具铛的一声,掉落在地上,脸颊的部分因撞击而出现了一丝凹陷。 “笨手笨脚的丫头,怎么拿的东西。” 沈觅柔故意嗔怪了一句,与她脸上讥笑的神情十分的不般配。 “可是娘娘,奴婢怕被传染了。” 她的话,也使得旁边椅子上的多名妃嫔身子向后仰了几分,就好似托娅的脸真的会传染一般。 “那还不快点儿还给贵妃,马上叫人将这个殿里,里里外外的打扫打扫,免得染了污秽。” 莲儿倒真是沈觅柔的好奴才,脚尖轻轻的一踢,将面具踢到了托娅的脚下。 托娅直直的站着,没有弯身去捡,看着那被弄脏弄破的面具,淡淡的笑了笑,目光却落在了莲儿的身上。 “这张面具是本宫被封为皇贵妃时,皇上亲赐之物,一个小小的奴婢,竟敢如此放肆,是觉得自己活的太久了吗?” 听到托娅的话,莲儿的脸色大变,她并不知道这个面具竟是皇上亲赐的,若是托娅告到皇上那里,落下一个大不敬之罪,只怕不死也要扒成皮。 “这么多姐妹看着呢,莲儿只是没拿住而已,不是吗?”沈觅柔扫视了一眼座椅上的众位嫔妃。 所有人都忙点头称“是”,没人敢说一句实话。 “莲儿,还不赶快给皇贵妃捡起来,免得人家此刻恩宠在身,告你一个大不敬之罪,本宫也没有办法救你。” “既然连东西都拿不好,还留着何用,拖出去砍了双手,刚刚是哪只脚踢的,也砍了。”一个极富磁性和威慑力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 所有人为之一怔,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沈觅柔连忙走下凤椅,“参见皇上。” 第八十二章 你太完美 楚亦晨的话音一落,便有人上前将莲儿向外拖。 莲儿惊恐的大呼,“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楚亦晨负着手,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没有人敢上来求情,沈觅柔有些急了,毕竟莲儿是她在闺阁时就带在身边的丫头,极其懂她的心思,这么多年来,也深得她的喜爱。 身子一沉,刚想跪在地上求情,就被楚亦晨一只手扶住,拦了下来,“若不是平日里看她悉心照顾你的份上,朕早就要她的命了。皇后也不必多言,朕的后宫容不下目无尊卑的奴才。还是皇后觉得朕应该不念你们的主仆情分,直接赐死更好?” 莲儿触怒了皇威,沈觅柔怕楚亦晨的怒火牵连到她的身上,并不敢死气白咧的为莲儿求情,藏在衣袖中的拳头使劲的攥着,低头道:“谢皇上不杀之恩。” 可她的眼睛却斜睨着站在楚亦晨身侧一直未动的托娅,咬着牙,满满的都是恨意。 今天她不仅在众位嫔妃面前失了面子,而且还折了一个她最得力的侍女。 “都退下吧。”楚亦晨发了话,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托娅跟着众人退了出来,一直守在门外等候的苏日娜,见托娅脸上的面具竟没有了,就那样毫不掩饰的走了出来,忙迎了上去,“公主,你的面具呢?” “没了!” “那刚刚?”苏日娜站在门外,倒是也看见了莲儿被拖了出去。 “皇上命人砍掉莲儿的双手和一只脚。”托娅在前面慢慢的走着。 苏日娜从怀里拽出一条手帕,“公主,先对付遮上吧。” 托娅手轻轻挡开苏日娜的手,“不必了,反正都无所谓。” 苏日娜抿抿嘴唇,公主如此坦荡,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执拗的,将手帕揣进怀里,跟上托娅的步伐,“皇上终于肯帮咱们出一口恶气了。” “莲儿只是个看主子眼色行事的奴婢而已,如今受了这样的惩罚,也蛮可怜的。” “可怜也是她活该,一个奴才,总在公主的面前耀武扬威,这下好了,皇上杀一儆百,看以后还有谁敢轻易的刁难公主您。” “呦,哪里来的丑八怪?” 楚梓璇在她常躲的假山后面跳了出来,在托娅的前后左右转了一圈,“你虚伪的面具呢?” “不要说让我猜猜。”楚梓璇在托娅的眼前晃着,“你这几日是风光正盛啊,宫里谁不知道你用了媚术将我三哥迷的神魂颠倒,现在敢动你的人,应该只有沈觅柔了吧?” 楚梓璇为自己的推测赏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笑脸。 托娅为了让楚梓璇开心,倒是也不吝惜的赞赏了一句,“公主真是冰雪聪明。” “你也不用拍我的马匹,若是我真聪明,也不会让你们骗。”楚梓璇看来是又想到了步千尘,目光黯淡下来,“本宫不和你这个丑八怪说了,本宫走了。” 看着楚梓璇落寞的身影,托娅有好多次都想告诉她,步千尘对她并非无情,可是想想说了又能怎么样,毕竟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只是更添堵罢了。 就连自己的宫人在见到托娅的时候都是一愣,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自家的主子,没想到面具后竟是如此不堪入目的脸。 托娅坐在案桌前,随意的拿起一本书,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静静的读了起来。 苏日娜道:“公主,要不奴婢去把那副银制的面具给你拿来吧。” “不必了,本宫还不想带。” 没有了遮掩,这一路走来,托娅觉得自己褪去的不只是一张面具而已,更是压抑在身体里多年的自卑和心结。 只是没有读几行字,便觉得有些困了,毕竟昨晚还熬了一个通宵,又是每天该补觉的时辰了。 托娅一个人在床榻上睡了几个时辰,便又到了平日的晚膳时间。 “贵妃娘娘,要不要再等等皇上?” “不必了。” 今天楚亦晨给了沈觅柔这么大的一个惩罚,想必一定会留在皇后那里好生安抚。 在托娅的案桌上,还有楚亦晨没有批阅完的奏折,想必会差秦公公来取的。 “皇上驾到” 楚亦晨走进殿中,看着下人正在布菜,“贵妃果然有先见之明,竟知道朕饿了。” 楚亦晨甚至等不及托娅的请安,就拉着她在饭桌前坐了下来。 楚亦晨坐在托娅的右手边,为托娅夹菜的时候,看到她没有戴面具的脸,放下手中的碗筷,仔细的看了起来。 意识到了楚亦晨的目光,托娅虽有些局促,可还是镇定的端着手中的碗,轻轻的盘着碗中的饭。 因为这张脸,自己被嫌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托娅想或许楚亦晨这样看着,他就会像从前一样,继续逃离她,谁都不必在继续的勉为其难。 楚亦晨的手指轻轻的拂过托娅的脸颊,托娅的身子轻微的颤动了一下。 “乍看之下,确实有些骇人。” 托娅轻咬了一下嘴唇,便微微的牵动嘴角,让自己看上去笑的自然,并不在乎。 “刚开始的时候朕还以为是外伤所至,可是这样近距离的细看却不是,这一片的皮肤依旧光洁细腻,可惜这上面深浅不一的暗红色,很容易给人造成一种错觉。你的脸是天生如此的吗?” 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近距离的看她的脸,不带一丝嘲讽、怜悯的谈论她的脸。 托娅放下手中的碗筷,微微向楚亦晨的方向侧了一点儿头,“听父汗说,是在臣妾出生以后没几天的时间突然生出来的,而那时,臣妾的母妃也突然离世了,因为沉浸在母妃离世的悲痛中,臣妾的父汗也是很长时间以后,才想起臣妾这个女儿。” “后来父汗差人寻访各地名医为臣妾诊治,但都查不出是什么原因。所以臣妾的父汗一直很自责,认为是因为他没有及时给臣妾医治,才会造成臣妾现在的样子。” 楚亦晨静静的看着托娅,这还是第一次两个人坐下来,听到托娅聊儿时的事情,听她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 楚亦晨含着温暖的笑意,“你知道为什么你的脸会变的不完美吗?” “……” “因为老天爷嫉妒你,嫉妒你太过完美。” 第八十三章 月下比武 在托娅听来,这种辞藻用在他们二人之间太过突兀,也并不合适。 托娅不再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只是静静的将自己碗中的饭吃了。 楚亦晨也随着托娅一起吃饭,一起放下碗筷,手很自然的攥着她纤细的手指,将她领到殿外,抬头望着星空,“你看今晚的夜空多美。” 托娅随着楚亦晨抬起头,看着满天的星斗,和一轮圆月,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仰望夜空了。 楚亦晨侧头看向正专注的看着天空的托娅,眼中有荧光闪烁,“是不是想家了?” 托娅未曾违心的点点头,“是想家了。” “陪朕活动一下筋骨吧。”楚亦晨向身后的秦公公一抬手,秦洛便将一把玉扇放在了楚亦晨的手中。 月光下,楚亦晨执扇站在托娅的面前,优雅的扇动着玉扇,如同当年她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衣袂飘然,超凡脱俗地如同笑看尘世的谪仙,那如星辰汇聚而成的眼眸,有着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引力,正如当年,只是一个回眸,便牵引着她不远万里的为他而来,即便是被冷落,被疏离,也痴痴的等着他。 托娅抽出自己腰间的软鞭,手臂将一股力道传入鞭内,软鞭顿时在托娅的手中如活了一般,像只游刃的水蛇,在楚亦晨的身侧游走。 偶尔玉扇被软鞭缠住,楚亦晨的手腕灵活的转动,将玉扇褪了出来。 两个人在月光下,上下翻飞,影之交错,如同一幅动态的美卷。 一百多个回合下来,托娅的额头上微微渗出了一层薄汗,意识到托娅的体力有些不支,楚亦晨扇面一开,足尖一蹬,绕过软鞭的死角,冲到托娅的身前,扇刃抵住托娅白皙的脖颈,托娅垂下手,“臣妾输了。” 楚亦晨身上拽下托娅腰间的丝帕,轻轻的擦拭掉托娅额头上的薄汗,“累了吧?只可惜你的经卷写完了,朕的奏折却还有很多,愿不愿意再陪朕批会奏折?” 托娅不觉得自己有说不的权利,因为楚亦晨根本就不是在征求意见,他就像这些日子以来不曾改变的习惯般,总是有意的攥着她的手,将她禁锢在他的身侧,随着他动,随着他走。 楚亦晨在案桌前坐了下来,托娅则站在他的身边,取替了秦公公的位置,慢慢的研起了墨,只是研磨却也枯燥无聊的很,便也渐渐的被楚亦晨批阅的奏折内容所吸引,看着楚亦晨字字珠玑的在奏折上批阅,托娅也会不禁的想,若是自己,会如何处理这些大臣们的上书。 随着看的多了,也多少了解了一些各地的情况。 意识到托娅在偷看,楚亦晨也并没有阻止和不悦,而是饶有兴致的从旁边拿出一份没有批阅的奏折,递给托娅,“若是你,会怎么批示?” 托娅拿过楚亦晨递过来的奏折,这是一个镇守边关的将领递上来的折子,大体意思是奏请皇上增兵拨款,因为玥霄国大有蠢蠢欲动之势。 “如果奏折上所述为实,倒也无妨,可是臣妾觉得玥霄国选在此时动手的可能性并不大。” “怎讲?” “据说玥霄国的皇上优柔寡断,一心想要联合北冥国才肯起兵,国内不少主战大臣一直劝说也无济于事,现在,并没有与从前有何变化,如果说这皇位易主,倒是很难讲了。” 楚亦晨看着托娅笑了笑,“你说的没有错,如果说现在是玥霄国的太子夜墨玹继位,朕倒确实要头疼了。” 提到夜墨玹,托娅一滞,想起夜墨玹曾经对自己的轻薄,脸色不禁有些发白,将奏折阖上,递还给楚亦晨。 “怎么了?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可能是刚才有些累了。”托娅埋下头,重新研起墨来。 楚亦晨拍拍托娅的手背,“既然累了,就去歇着吧。” “那臣妾先退下了。”托娅轻轻施礼,却也没有想多做逗留。 楚亦晨看着托娅离开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看来他们之间的疏离,不是一两日就能缓和的了。 托娅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或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前几日的黑白颠倒,可是脑子里有些乱乱的。伸手习惯性的摸了下子自己的脸,却没有摸到熟悉的冰冷面具。 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就这个样子和楚亦晨相处了一晚,他竟也能忍受得了,她的这副丑容,眼中没有嫌弃之色倒也难得。 只是不明白楚亦晨到底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这样的煞费苦心,让托娅说不好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 不知是几时才睡着的,有些倦怠的翻了一下身,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牵扯着,微微睁开眼,却看见楚亦晨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她的身边。 楚亦晨没有睁眼,依旧闭着眼,口中轻轻的吐着几个字:“朕好累,朕就这么和你躺一会儿。” 怎会不累,每日睡不上几个时辰,这样深夜还在批阅奏折实属平常,托娅没有说话,任凭楚亦晨攥着她的手,发出略沉的呼吸声。 早朝时间,楚亦晨被秦公公唤醒,托娅是知道的,只是她没睁眼,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原有的睡姿,逃避四目相对却无言的尴尬和不适。 托娅可以听到楚亦晨发出的细碎声响,很显然他尽量将声音压的很轻,应该是怕吵醒她,突然感觉他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托娅觉得心跳快了半拍,随即便是楚亦晨温热的唇瓣在她丑陋的脸颊上,轻轻的印上了一吻。 一抹红晕以脸颊为中心,荡漾开来,撩动着托娅平静的心湖,让托娅的心变的极乱,然后托娅听到楚亦晨离开的脚步声。 托娅睁开眼,手指抚上脸颊,那里还有楚亦晨留下的温度。这一吻,有种迟来的残忍。 托娅已无心安眠,从床榻上走下来,穿好衣服,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准备去给沈觅柔请安,一个公公手中捧着托盘来到托娅的面前,“贵妃娘娘,这是皇上命人给娘娘重新打制的。” 第八十四章 听到了吗 托娅两根青葱玉指轻轻挑起绢帕,露出一张崭新的面具,只是这次的面具做工更加精巧,上面的纹理也更加考究,唯一让托娅觉得有些不妥的地方,就是上面的图案,竟是一张凤凰面具,在面具的尾端,雕有凤羽。 虽是皇上所赐,但觉得带着仍有不妥,只怕会惹来沈觅柔的嫉恨。 “皇上让奴才带话给贵妃娘娘,今日就不必去皇后那里请安了,皇上让贵妃娘娘把这衣服和面具都换上,外面备了车驾,让贵妃娘娘先随奴才上车候着皇上下朝。” 乌日娜接过公公手中的托盘,托娅转身回了寝殿,乌日娜服侍托娅将托盘中的衣服换上,竟是一套白色镶嵌金边的骑马装,与金色的凤凰面具形成一个统一的色系,简单而高贵。 即便是后走进来的苏日娜也不禁惊呼,“这个面具可真美,公主穿上这一身即便是那个沈觅柔,也比不过。” “又信口雌黄。”托娅嗔怪了一声,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这一身为她量体而裁的衣服,确实是花了极大的心思,每一处针脚都出自顶级绣娘之手,看似样式简单的衣服,细看却是花了很多的心思,只有在阳光的照射下,才能若隐若现的看到凤凰图案。 这件衣服,断不会一日两日内完成,难道楚亦晨早有为她准备?可这又怎么可能,他明明就不在乎她。 走出芳华殿,刚才的公公候在门口,将托娅引入车驾内,徐徐走出了皇宫,在宫门口停了下来,车帘被掀开,楚亦晨也换上了一身白色的劲装,头发高高束起,看到托娅,目光闪烁了一下,含笑道:“比朕想象的还美。” 托娅略微低下了头,避开楚亦晨灼热的目光。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楚亦晨率先跳下了马车,仆从掀着帘子,楚亦晨将自己的手递给托娅,托娅一如从前将手放在了那只厚实的手掌之中。 芊芊玉指被楚亦晨盈盈一握,依旧被楚亦晨拦腰一抱,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托娅看到楚亦晨在看着自己的时候,眼中的温柔和嘴角的浅笑,和那时竟是一模一样。 “还记得这里吗?” 托娅怎么会不记得,这是第一次楚亦晨给了她真正的温暖和希望的地方,却也在那以后,依旧冰冷和无情。 不远处,久别的绝影依旧立在不远处吃着草,在绝影的身旁立着楚亦晨的棕色高头大马。最有趣的倒是在两匹马的身旁,多了一匹小马驹,浑身的棕色,只是在鼻部到额头的中央,以及四只马蹄处为纯净的白色。 楚亦晨的手依旧放在托娅的腰肢上,看着那匹小马,“这是绝影和蹑景的孩子,朕还没有为它取名,你觉得叫什么好呢?” “它们的孩子?”托娅呢喃了一句,她不知楚亦晨竟将这两匹马配成了一对。 “是啊,虽然来自不同地方,不远万里,也能结合在一起,有一个属于它们自己的孩子。” 托娅听着楚亦晨的话,却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往自己和楚亦晨的身上联想。 楚亦晨将托娅的身子转向自己,单手扶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则轻轻挑起她的下颚,让托娅的目光无处遁逃,只能与他凝视着。 “托娅,朕知道,朕一直亏待了你,朕知道不论朕出于什么原因,对你都是不公平的。可是朕对你,是用了心的,我们,也要一个,甚至更多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吧!” 楚亦晨此时的目光是那样的清澈,语气是那样的诚恳,托娅有那么一刻的恍惚,认为自己可以相信他。 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托娅从来没有奢望过,可楚亦晨的这一句,似乎盼了太久,久到对托娅来讲,有些不真实。 “没关系,你不用立刻答应朕,朕只是想让你知道朕的心意。” 楚亦晨牵着托娅的手,将她扶上绝影的背,然后自己跃上了蹑景。 “要不要再赛一局?” 托娅没有说话,而是很不守规矩的挥动马鞭,“驾!” 没有准备开始,托娅已经纵马冲了出去,将刚刚反应过来的楚亦晨远远甩在了身后。 楚亦晨没想到托娅也会做这样乖张的事情,挥动马鞭,奋力去追,“顽皮,看朕抓住你!” 托娅善于骑马,楚亦晨想要追上她谈何容易,可是看到托娅在马背上尽情的飞驰,楚亦晨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这次两个人跑的比上一次远了很多,最后托娅被一条河拦了下来,无处可逃,只能心有不甘,眼睁睁的被楚亦晨追上。 楚亦晨抓住托娅的马缰,笑到:“你跑不掉的。” 楚亦晨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伸出手将托娅从马背上抱了下来,这些亲昵的举动,让托娅无所适从。 一阵清风拂过,将托娅身后的发丝吹到了身前。楚亦晨将遮挡住她唇瓣的发丝锊到了耳后。 却终究抵不住娇艳的天然红唇,情不自己的俯身亲吻上去。 那柔软的唇击碎了他所有男性的钢毅,让他越发贪婪的吸吮,顾不得托娅已在他的怀中战栗。 霸道的用舌尖撬开她紧咬的贝齿,巡视他的领土,掠夺她的小舌。 那狂热的,压抑了很久的情感,都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他的吻霸道而强硬,让托娅的呼吸变得困难,开始出现短暂的缺氧,大脑也变的一片空白。 或许是意识到了托娅无法呼吸,楚亦晨才依依不舍的放过她,凝视着她有些泛白的脸,和因为羞怯而低垂不敢直视他的眼。 “我们是夫妻,这一切你本该早就习惯了,都是朕的错。” 楚亦晨说着,又俯下头。有了前一次的经验,托娅本能的向后躲闪,却被楚亦晨霸道的禁锢在怀里,让她无处遁逃,任凭他一次次的索取。 “别笑朕是个疯子,因为吻你会上瘾。” 楚亦晨紧紧的将托娅揉进怀里,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胸膛,“听到了吗?” 托娅听着楚亦晨有力的心跳声,“听到了!” “知道它在说什么吗?” “……” “朕爱你!” 第八十五章 河边戏水 这句话如同来自天际,飘渺而没有真实感。 如果楚亦晨不曾是对她冷酷无情的王爷,如果楚亦晨不是玩弄权谋的帝王,或许托娅会在这一瞬间被楚亦晨融化,毫无顾忌的回应他的炙热,可他偏偏不是一位普通的男人,一位心无杂念的夫君。 楚亦晨牵着托娅的手,在河边漫步,“对朕失去信心了吧?如果我是你也一定不会再相信朕了。” 托娅看着楚亦晨,他说的正是她心中所想的,即便是这些日子以来楚亦晨不离不弃的陪在她的身边,托娅也很难放弃心中的芥蒂。 它早已像一颗种子一样,在托娅的心中生根发芽,想要连根拔起又谈何容易。 托娅想将自己的手抽离:“皇上,臣妾……” 楚亦晨像是怕听到托娅说出什么他不想玩,听到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松开托娅的手,笑着脱掉靴子,走进河里,“来啊!” 楚亦晨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将河水扬起来,落在了托娅的脸上和身上。 还是第一次看到楚亦晨如此孩子性的一面,托娅不禁被他的样子传染,露出一丝浅笑,脱掉自己脚上的靴子,也来到河边,向着楚亦晨也泼起水来。 在阳光的照耀下,这落在身上的河水带来了一丝丝清凉之感,两个人都忽略了渐渐湿了一片的衣服,渐渐的有笑声从两个人的喉中发出,深沉而富有磁性,空谷而幽兰。 有鱼从楚亦晨的脚边游过,楚亦晨徒手一抓,就将那条鱼抓在手中,“以前朕行军打仗的时候也曾抓鱼烤来吃,你要不要尝尝朕的手艺?” “那臣妾来帮皇上生火吧!” 两个人赤脚从河水里往岸上走,楚亦晨在快到岸边的时候将托娅拦腰抱起,“一会儿脚上沾了沙土,穿鞋不舒服。” 第一次被楚亦晨这样抱着,周围只是最最简单的景色,山水丛林,没有皇宫高院的阻拦,没有权势阴谋的算计。 突然有种返璞归真,像是民间最最简单的夫妻一般。 楚亦晨的脸上,没有帝王的威严,没有倾心权势时的阴沉,嘴角柔和的浅笑,像一抹阳光透进了托娅关紧的心房。 在那已经漆黑的心房中,打开了一扇窗。 楚亦晨就那样抱着托娅,直到她的脚变得干爽,才帮她捡起靴子,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穿好了鞋子。 托娅的脚落在地上,低头看着楚亦晨还****的双脚,踩在凹凸不平的沙石上,脚背上还沾染了一点儿泥。 托娅将怀中的锦帕递到楚亦晨的手中,“皇上用这个擦擦脚吧,臣妾去捡些干柴。” 楚亦晨接过托娅的锦帕,看着她脸上不经意中升起的一抹红霞,心中涌起一股甘甜。 楚亦晨没有舍得用托娅给的锦帕擦脚,而是将锦帕揣入怀中,将鱼拿到河边收拾干净,用树枝叉了起来。 托娅此时捡了一些干树枝把火升起来了。 见楚亦晨依旧赤着脚走上来,将楚亦晨手中的鱼接了过来,“皇上还是把靴子穿上吧,小心扎伤了脚。” 楚亦晨笑了笑,就那样将鞋子穿上,托娅见楚亦晨没有用她给的手帕,“皇上为何不用?” 楚亦晨拍拍自己的怀中:“朕不舍得用你的东西做这么污秽的事情。” “只是一块手帕而已!” 楚亦晨看着垂着眼目的托娅,声音真挚的道:“只要是你的,在朕的心里都是值得珍藏的。” 托娅抬起头,对上楚亦晨的眼睛:“皇上,臣妾样貌丑陋,不值得皇上如此,臣妾虽贵为皇贵妃,可臣妾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无法宠辱不惊的面对你的忽冷忽热,皇上若是真的心疼臣妾,就让臣妾安稳的在芳华殿度日。” 楚亦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托娅能如此坦诚的和他说出心里话,已实属难得,楚亦晨明白,若不是因为托娅的心中有他,她定能做到宠辱不惊。 他曾经的忽冷忽热也实在是伤她极深,楚亦晨吐了一口气,抓过托娅的手,“朕从来没有喜欢过沈觅柔,只是因为沈淮安在朝中势力过大,而她的哥哥也掌握着一定的兵权,朕宠她也是迫于形势,朕正在想办法削弱沈家的实力,到朕成功之时,朕保证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在你之上。” 托娅虽然知道楚亦晨对沈觅柔并不单纯,可也一直希望,这里边有感情存在,至少能够说明楚亦晨对她们不只是利用,可如今听来,再想想过去的自己,总觉得她和沈觅柔都是可怜的女人。 沈觅柔虽然处处针对她,害她,可初衷都是因为她爱楚亦晨,想霸占他的爱。 “现在沈家依旧独大,皇上在这个时候守着臣妾真的好吗?皇后娘娘一定会不开心的!” “朕知道,朕也本想当所有的事情处理好再补偿一直以来对你的亏欠。可是朕真的想你,无法克制。在朕心中,你才是当之无愧的皇后,你知道你现在住的芳华殿曾经是谁住过的地方吗?” 托娅摇摇头,“臣妾不知!” “那里曾经是我母妃的寝殿,朕把它赐给你住,就是因为你在朕的心中才是最重要的,朕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可是朕不能,朕只能疏远你,不仅仅是因为沈淮安,还有为了不失去主战将士的支持。” 楚亦晨满腹愧疚的看着托娅:“即便你认为朕自私,朕也仅能如此,朕不奢求你的原谅,也不敢保证在一切事情都尽在朕掌握中以前,是否还会伤害到你,可是今天朕要告诉你,不论朕做了什么,朕的心里都有你。” 楚亦晨松开托娅的手,任凭她慢慢的消化他刚刚的一番话,看着她时而释怀,又时而痛苦的表情,他的心揪在一起。 楚亦晨将烤好的鱼放在托娅的鼻子前:“好闻吗?快吃吧,一定很好吃!” 楚亦晨自信的将树杈上的鱼肉剥下来,剔净上面的鱼刺,亲手喂到托娅的口中。 托娅看着楚亦晨一脸期待的表情,含笑点点头:“真的很好吃!” 第八十六章 朝中新变 托娅的笑只是对楚亦晨烤鱼的回应,与是否释怀并无关系, 楚亦晨都不能保证是否再伤害她,她有什么勇气再面对一次又一次。 现在所有的美好,在日后的伤害中,只会让人更加痛苦罢了。 可是托娅,也无法做到完全和楚亦晨撇的干干净净,毕竟她那么真挚的爱过眼前的男人,毕竟她还是他的妃子,哪个女人又真的愿意和自己的夫君做一辈子的陌路? 这其中的苦涩或许也只有自己知道。 接近黄昏的时候,楚亦晨才带着托娅意犹未尽的回了皇宫。 “玩了一天累了吧?你去睡一会儿吧!” “那皇上呢?” “朕还有奏折要处理,早点儿再休息。” 托娅点点头,向寝殿走去,看着托娅离开,楚亦晨才进了书房,开始批阅奏折。 没一会儿,乌日娜端着一盆洗脚水,走进了书房:“皇上,贵妃娘娘说让奴婢服侍皇上洗脚,帮皇上解解疲劳。” 听到是托娅吩咐的,楚亦晨心里很温暖,原来她还是惦记他的。楚亦晨拖下龙靴,脚上还有风干的污渍,确实不太舒服。 乌日娜服侍过楚亦晨,便退了出去。楚亦晨认真的批阅着奏折,可是却也抵不过乏累,不时的揉着太阳穴。 托娅睡至深夜,见楚亦晨还没有就寝,便起身搭了一件衣服来看他,见书房中烛光依旧,放轻脚步,步上石阶,却看到楚亦晨已经困乏的支着头睡着了! 托娅走上前,看着楚亦晨眉间紧皱,胳膊下一封奏折,朱批只画了了一半。想来楚亦晨真的很累了。 托娅将身上披着的衣服取下,披在楚亦晨的身上。 将烛光挑的暗了些。 “不要挑暗,朕休息一会儿就好!” 托娅看着他的样子,不免有些觉得心疼! “你这样会累坏身子的。” “你是在心疼朕吗?” “皇上的龙体,关系到整个青玄国的兴衰,何止臣妾一人心疼。” 楚亦晨的目光有些暗沉,虽然知道托娅的心结没有那么轻易的可以打开,可是听到这样的回答,还是免不了有些伤感。 托娅知道,一个帝王屈尊如此已是不易,若是换做其他嫔妃,此时一定会很开心吧。 可是托娅就是高兴不起来,看着楚亦晨的样子,托娅虽会心疼,可是却总有些看不见的东西,让她无法释怀。 “皇上!”秦公公走进书房,在楚亦晨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楚亦晨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有意的不与托娅的目光碰触,托娅深喑后宫不能涉政,从书房退了出去。 只是这么晚了,秦公公还来禀报的事情,肯定也不会是一件小事,至少对楚亦晨来讲,应该是比较关心和在乎的。 托娅无心揣度,便回了房中,躺在床榻上安睡,只是还是不禁会想起白天的事,和刚刚楚亦晨失落的眼神。 自己已经真的不再爱楚亦晨了吗?托娅沉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没有彻底的放下过他,她表现的冷漠,也是因为怕自己再次受到伤害。如果真的做到无爱无恨,也便不会心中产生悸动,也不会在爱与不爱之间苦苦挣扎。 托娅承认自己的胆怯,而自己不能彻底面对楚亦晨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楚亦仁,她忘不了自己的过错,而给楚亦仁带来了什么!他在狱中时的无力感至今盘旋在托娅的心中,她时常会想,他现在在哪里,过的还好吗? 托娅不能设想如果自己还和楚亦晨走到一起,将来要如何面对楚亦仁。 对自己的弟弟都是如此,托娅敢对楚亦晨奢望多少的爱呢? 辗转反侧,待醒来时,楚亦晨已经去上了早朝。 托娅戴上楚亦仁给她的面具,即是怀念,也是提醒自己,不要轻易的迷失。 带着苏日娜前往皇后的宫中,前来请安,却被宫人拦在门外,称今日皇后不接受任何人的请安。 这还是第一次,沈觅柔不想见任何人。 既然不用见,倒落得自在,托娅戴着苏日娜折返,其实心中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往后回头望了一眼,却看见楚亦晨匆匆的进了沈觅柔的寝殿。 托娅的心中掠过一丝东西,让托娅不禁自嘲的浅笑着自己。 楚梓璇在她喜欢藏身的地方跳了出来,“你跑到这里来是看沈家热闹的吗?” 托娅没有听明白楚梓璇是什么意思,微微蹙了一下眉头道:“十公主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楚梓璇冷哼一声,“装什么糊涂啊?现在有几个人不知道沈觅柔的哥哥在军营之中突然猝死,沈家连夜得到消息,沈夫人已经伤心过度几度晕厥,沈淮安此时也因丧子之痛而无法上朝。” 托娅想起秦公公深夜找楚亦晨,恐怕当时汇报的就是这件事情,怪不得沈觅柔此时无心接受任何人的问安,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谅谁也不会有心情的吧。 刚刚楚亦晨应该是刚刚下朝,就去安慰沈觅柔去了。 “你还真是能憋着,我要是你恐怕早就笑出声了。” “我为什么要笑?” “哼”楚梓璇轻蔑的哼了一声,“整个宫中谁不知道你和沈觅柔不和,她处处找你的麻烦,你虽表面无争,可是背地里恐怕已经恨死她了吧?再说了,最近你可真是出尽了风头了,三哥在你那里安营扎寨不走了,你这么丑,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呢?” “你不准备去看看皇后娘娘吗?” “没兴趣,如果是你死了,本公主会很高兴的过去看看。” 托娅对楚梓璇除了愧疚便是觉得无奈了。 当天,楚亦晨并没有出现在芳华殿,看着书房中的空烛,突然间觉得里面有点儿空空的。 一连几日,托娅便听到宫中的一些风声,是关于前朝,沈淮安因过于悲痛,卧床不起,楚亦晨提拔一个名为李选的人代为兼管左相一职。随后朝中的人员就有了一些调动和变化。 托娅简单的在心里锊顺了一下,没想到,楚亦晨的动作这么快,这一步棋走的并不高明,沈觅柔哥哥的猝死,很容易就会怀疑到皇上的身上,可是楚亦晨还是这么做了,如果沈淮安没有因此而病倒,而是联合朝臣对抗楚亦晨,楚亦晨也会很头疼的,这与他一向稳扎稳打的风格大相径庭,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如此迫不及待的铤而走险? 第八十七章 册封为后 几天过后,楚亦晨再次出现在托娅宫中的时候,身上虽有些疲惫,但是脸上却有异样的光彩和喜色。 还没等托娅请安,楚亦晨就抓着托娅的手腕,将托娅扯进怀里,带着一点点的小兴奋,“朕很快就可以把欠你后位还给你!” “沈淮安那你准备怎么安抚?” 楚亦晨在托娅的耳边低语道:“朕不会让他起来了!” 托娅不能完全明白楚亦晨到底如何做到不让他起来,这种事不会完全随个人意愿吧。 “皇上打算如何做?” “沈淮安的药中多了一味药,不会立刻要了性命,但也是迟早的事情!” 楚亦晨的语气很冰冷,没有任何的不舍和犹豫,这或许就是一个帝王。 “那皇后娘娘呢?” 虽然被楚亦晨抱着,但是托娅还是很想知道楚亦晨准备怎么对待沈觅柔,毕竟她们都曾经是楚亦晨可以利用的女人,谁又能保证有一天,她不会接受和她一样的命运呢。 “打入冷宫!” 一个家族被颠覆,后宫的女人又有几个可以做的稳,只是毕竟放在手里宠了一年的女人,恩爱秀成那般,却只换来一个冷宫的命运! 托娅自知与沈觅柔相比,她得到的恩宠少的可怜,如果有一天楚亦晨抛弃她的时候,恐怕就不只是一处冷宫这么简单了吧! “你怕了?”即便没有看到托娅的神情,楚亦晨也感受到了托娅的情绪。 楚亦晨知道托娅心思细腻,很容易联想到自己身上。 托娅知道沈家的变故,并不是由她来决定的,更不是她可以为沈觅柔求一句情,就可以改变什么的。 托娅的下颚抵在楚亦晨的肩膀上,“怕!” “朕永远不会这么对你的!不要怕!” “不打算放过皇后吗?”即便知道是徒劳,托娅还是忍不住问道。 “朕是她杀兄杀父的仇人,你敢让朕放她在身边吗?” 托娅知道,楚亦晨是比青龙帝还要狠绝的一个人,恐怕在他看来,没有赐死,就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 “你曾被册封为永和王妃,今后若得册封,依然用永和一词吧!” “臣妾并不仰望后位。”该来的时候没有来,此时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称号罢了。 “可是朕希望坐在上面的人是你。” 托娅被楚亦晨抱着,却如同已经过了感动、喜悦的年纪一般,静静地听着,无喜无悲。 那天后,楚亦晨便又是几日未曾露面,再不久就传来了沈淮安的死讯。 楚亦晨厚葬之,还赐了封号,只是几日后,就有所谓的大臣举报,罗列了沈淮安生平的许多罪状,经过所谓的查证,所列罪状属实,褫夺封号,相关涉案人员一并撤职罢官。 朝中瞬息经历了一次大洗牌,过去和沈淮安来往密切的,都没有落下好下场,而这些被提拔的,则是楚亦晨多年前便开始暗中培养的官员,散布在各地为官。如今都调到皇城担任要职。 沈家被抄家那一天,沈觅柔被打入冷宫的圣旨也一并下达,昨日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今日就成了冷宫的弃后。昨天还看上去风平浪静,宠爱有佳,今日就哭闹着要见皇上不得见。 托娅感叹皇家的绝情,也深喑政治就是如此,你若心软,明日就不清楚性命还能否在自己的手中。 所谓高处不胜寒,这皇位的争和守,从来都与死亡脱不了干系。 几日后,一道册封托娅为皇后的圣旨,将册封大典定在了十日后的黄道吉日。 秦公公宣读完圣旨,还刻意的对托娅道:“皇上已昭告天下,举国同庆,足见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厚爱。” “有劳秦公公了!” “皇后说的哪里话,这是奴才当尽的本份,皇上还特意叮嘱奴才转告皇后娘娘,这几日皇上政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若是有冷落到娘娘的地方,娘娘千万别放在心上。” “皇上国事缠身,本宫哪里有怪罪的道理。” 秦公公一施礼道:“那奴才回去伺候皇上了。” 看着秦公公离开,苏日娜高兴的站在托娅的身边,“皇上终于关心起公主了,公主终于扬眉吐气了。” 托娅看着高兴的苏日娜:“真的值得高兴吗?” 苏日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那当然,公主喜欢皇上这么久,默默付出了那么多,理应得到这个尊荣,难道公主不开心?” 托娅不想扫了苏日娜的性质,淡淡的一笑,“开心。” 而她的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十日的时间并不算长,这些日子宫里到处都在为明日的封后大典做着最后的准备。 只有托娅,静静地看着她们忙碌着,然后觉得无趣的在殿里散步。 “皇后娘娘,十公主求见!” 自从进宫以来,楚梓璇还是第一次踏进她的芳华殿。 “让她进来吧!” “终于如愿以偿了!”楚梓璇讥诮的说道,看着托娅的目光倒是反而比她的语气柔和一些。 “只不过是一个封号而已。” “一个封号,可以让多少人为之丧命!以前觉得沈觅柔挺讨厌的,可现在看到她在冷宫中,碎碎念念的,跟个疯子似的,也蛮可怜的。” “你去看过她了?” 楚梓璇点点头,“本来是想看她笑话的,结果进到冷宫里发现,那哪里是人待的地方。” 从楚梓璇的表情里还可以看出她对那里的心有余悸。 “一会儿本宫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多照顾她一些。” “你要是看到她,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为何?”托娅看楚梓璇很肯定的样子,不禁问道。 楚梓璇撇撇嘴,“你觉得呢?她失去了皇后之位,还被打入了冷宫,而你,一个丑八怪却摇身一变成了皇后,取而代之,你觉的她现在最恨的该是谁?” “你是说我?”如果她是沈觅柔,她会恨楚亦晨。因为真正将她从天上拉进地狱的,从头到尾都是楚亦晨,与她何干? “当然,她在冷宫中的几日,一直都在诅咒你,而且扬言说用不了多久,您们就会在冷宫中相聚。其实本公主也希望这一天快点儿到来!” 第八十八章 冷宫弃后 “什么狗屁皇后,就她那副尊容,她也配称皇后。” “一个过了气的废后,还敢在这里嚣张,敢污蔑当今的皇后娘娘,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我告诉你,你就是天王老子,到了这里,你也得听我的,受我的管制,最好给我老实点儿,别给我找不自在。” 托娅的脚刚刚跨过冷宫的门槛,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沈觅柔的声音,还有另一个声音,恐怕是出自冷宫的女官。 苏日娜跟在托娅的身边,“公主,奴婢劝您,您就是不听,何必跑到这里来听这个疯婆子的谩骂声,给自己平添晦气。” 托娅站在院落里,看着或围墙下,或墙角处,三三两两的站着一些披头散发,形容枯槁的女人,破衣烂衫已经看不出当年的荣华。 有些女人,年纪看上去已经很大了,不知道是哪一朝被关进来的,更不知道,已经在这冷宫中活了多少年。 不同于别处的院落,这里杂草丛生,随处可以窥见破损的屋瓦,朱漆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没有重新粉刷过了,风吹日晒的早就已经看不出当年的火红,而是有些泛白的粉红色。 这些人看到托娅的时候神情比较木讷,反应也很迟钝,或仰望天空,或玩弄着手中的一截小草,有些进来时间短的,精神还算正常些的,便以为托娅是又被送进来的一个。 还没有见到沈觅柔,只是眼前的这般情景,就让托娅有着说不出的酸楚,女人,在这些帝王的眼中到底算什么? 细究之下,又有几个是真的犯了不可饶恕的重罪,非得落得这终不见天日的下场。 刚才还在房中和沈觅柔耍威风的女官,听闻托娅来了这冷宫,急忙出来迎接,“奴才拜见皇后娘娘。” 册封大典要明天开始,这女官叫的倒是有些急了,不过这下边但凡有些官职的奴婢又有几个不善于献媚的。 托娅也不与她多言,“带本宫去见一见沈觅柔。” 女官犹豫了一下,“皇后娘娘,这沈觅柔出言不逊,言语轻狂,奴婢怕她冲撞了皇后娘娘,气坏了皇后娘娘的身子。” “让你带路就带路,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废话。”苏日娜对着女官斥责道。 虽都为奴婢的身份,可是即便官职相同,但伺候的主子不同,身份也自然就跟着高贵起来。更何况苏日娜是皇后娘娘贴身的侍女呢,女官不敢得罪,躬着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心中也不乏讥笑:这被贬入冷宫的女人,有几个不被曾经的劲敌进来取笑一番的,这当初还被称为“活冷宫”的芳华殿,如今一举成为了皇后的寝殿,从王府的时候就被压制的皇贵妃,此时此刻来炫耀一番也是人之常情。 既然人家皇后娘娘不怕心里添堵,她也就没有必要拦着人家的雅兴,大不了得令的时候,对沈觅柔再施以惩罚便是。 托娅随着女官的引领,步入了沈觅柔就寝的地方,破落的房间中,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霉味,背阳的屋子里,即便是在白天,也有些暗沉,房门被推开的时候,沈觅柔甚至有些觉得晃眼的向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见门口多了两个人,待眼睛适应了刺眼的光线,才看清来人,眼睛不禁充满了怨恨,即便是曾经的任何时刻,也没有这个眼神来得更让人觉得凄寒。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你为为你现在就是一个胜利者了吗?你以为你把我踩在了脚下,就永远高高在上了吗?你连我的一个脚趾头都不如,皇上凭什么会喜欢你?你就是一个政治工具罢了。”沈觅柔情绪有些激动的要向托娅靠近,却被女官拦了下来,使其与托娅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苏日娜领了托娅的意,对女官道:“你先下去吧。” 女官本想在托娅的身边服侍,在新皇后的面前得些脸面,这么快被赶了下去,不免有些失望。 女官退了下去,苏日娜也随着退出,将房门关上,只留下托娅和沈觅柔两个人在房中。 “你说本宫是一个政治工具,本宫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本宫也很好奇,难道你不是吗?” 沈觅柔哈哈的笑了起来,近乎有些癫狂,“我才不是什么政治工具,皇上是爱我的,我只是受了家族的连累,才被皇上贬到了这种地方,等过些日子皇上的气消了,自然就会念及我们过去的情谊,将我从这个地方放出去。” 托娅不禁对这样的沈觅柔产生了一丝怜悯,即便她曾经无数次的针对自己,已经落到了这步田地,自己的家人也尽数的死在楚亦晨的手中,她竟然还能忽略这天大的仇恨,将一切向美好的一面想象,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这冷宫之中,还会有一丝活下去的勇气和念想。 “你与本宫毕竟同为皇上的妻妾,本宫会叫人对你多加照顾,不会让你在这里受太多的苦的。” 沈觅柔冷哼一声,“少假慈悲了,你所谓的多加照顾是怕那些下人让我过的太舒服了吧?” 托娅没有继续多言,两个人注定不会是成为平静谈心的关系,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她成为什么化解恩仇的朋友,今日来看她,倒也是有些私心,想看一看这个冷宫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如果有一天真的无可避免的轮到自己,但求自己能够平静的接受,不会哭闹的太过难看。 见托娅转身要走,沈觅柔无所不用其极的想着自己要如何的刺激她、嘲讽她,“你知道为什么皇上这段时间会突然的临幸你吗?” 托娅确实不知,但也不想从沈觅柔那知道容易被她扩大化的真相,沈觅柔见托娅并不打算理会她的问题,手插进怀中,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就是因为这个,就是因为你父汗的来信,皇上临幸你,不过是为了应你父汗的要求,和你孕育子嗣,让你父汗帮助皇上对付玥霄国罢了。” 托娅回过头,手指轻轻夹过沈觅柔手中的信函,那上面的字迹确实是父汗哈尔巴拉的笔迹,而楚亦晨态度的转变,也确实是在收到父汗信件的那一天开始。 托娅莞尔一笑,这样的结果,确实是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第八十九章 再见故人 沈觅柔看着托娅脸上的笑容,不免觉得有些刺眼,没有见到她的悲伤难过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沈觅柔娟秀的眉眼不禁微微的蹙起,“你还笑的出来?” 托娅依旧平淡的笑着:“一个人若是还有利用价值,就会像现在的本宫,纵使你百般嫌弃,可本宫依旧可以扶摇直上;一个人若是失去了利用价值,就会如现在的你,纵使你倾国倾城,也只能陨落在这种地方。” 托娅虽然笑的很自然,可是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心还是不免的抽搐,有几次眼睛感到了一种酸涩,强行忍住,虽然一直劝自己不要对楚亦晨抱有任何的幻想,可终究还是会伤心难过。 沈觅柔晦涩的冷哼了一声,牙齿磨的咯咯直响,“只恨当年没有毒死你。” 托娅的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是你下的毒?” 到了这种时候,沈觅柔倒也不再隐蔽不说,甚至有些得意于当年的行为,只是恨自己的手段不够高明,没有将托娅置于死地。 “没错,你和亲路上,我确实是让人在你的饮食中下过毒,只可惜你都没有服用。” “看来,本宫还真是没有必要对你这种人有任何心慈手软的地方。” 沈觅柔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落到这个地步托娅会放过她,因为她至少清楚,若是她和托娅调换角色,她一定不会让托娅活着走出这个冷宫。 虽然托娅一直认为当年行刺和下毒的应该是两伙人,只是从来没有想过下毒之人会是沈觅柔而已。 可是青龙帝派出来的迎亲队伍,哪容易让沈觅柔的人那么容易混入。 “你派去给本宫下毒的人,是怎么混进迎亲队伍中的?” 沈觅柔讥笑道:“什么叫混入?那只队伍本就是我的父亲奉命挑选的人马。” “沈淮安和叛贼楚亦凡也有勾结?”那日护送队伍在她遇到刺客时的反应还历历在目,让托娅不得不怀疑护送的队伍本身就有问题,因为得了二皇子的“襄”令牌,所以一直怀疑整个护送队伍都被二皇子所收买了。 沈觅柔怒道:“我父亲对皇上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何时与楚亦凡那个叛贼有过勾结?你休想再给我父亲扣上什么不忠的帽子。” 既然不是和楚亦凡勾结暗害自己,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了,一种是沈淮安为了自己的女儿想阻止自己和亲,另一种便是…… 托娅倒吸了一口凉气,脑袋中刚有这个想法,就让自己生生的打了回去,那种从头涌到脚底的寒,让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不能继续存有面对他的勇气。 不知为何,托娅不想再继续知道任何事情,甚至开始后悔自己来到了这里,沈觅柔见托娅转身离开,脚下的步子不再做任何停留,对着她毅然离去的背影讥讽道:“你最好期望你的父汗能活的久一点儿。” 托娅开门离去,苏日娜小跑着跟在托娅的身后,看着托娅不太平静的脸色,还以为托娅是被沈觅柔说了难听的话刺激到了,心里自行打算着,一会儿一定要吩咐给这个不知好歹的沈觅柔一点儿惩治。 从冷宫出来,托娅的神色就没有过什么好转,即便过了今夜就是大典,托娅却连最初的平静都已经没有了。 更深露重,一道黑影闪过所有熟睡的宫人,绕过那些巡逻的禁卫军,脚步轻点,身影矫捷,所过之处,只留下一闪即逝的黑色影子。 在进入托娅寝殿的一瞬,脚步放慢了下来,借着微微的烛光,双手负在身后,走到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壶,自斟自饮的品了一口已经冷了的清茶。 托娅躺在床上的纱幔后,“什么人,如此猖狂?” “故人。” “即是故人,怎么这酒变成了清茶?” 那男声压低着嗓音发出一抹轻笑,“酒袋已经空了,只能以凉茶代酒了。” 说话间,托娅已经从床上坐起,手指挑开帘幔,一边向桌边走来,一边细细的打量着这个许久未见的步千尘。 “看来这段时间,你过的并不好。” 步千尘微扬着下颚,“何以见得?” “眉宇间的紧锁时皱纹比之前更重了。”托娅在步千尘的对面坐了下来,拿过一个空茶杯,也是自斟自饮的为自己倒上了一杯。 “明日便是封后大典,看来你过的应该不错啊?”步千尘学着托娅的语气,揶揄道。 托娅的两根手指转动着茶杯的边缘,“你肯定不是为了给我贺喜的,说吧,这大好的夜晚,放弃美酒,风尘仆仆的跑到我这里,总不会是为了喝一口凉茶吧。” 步千尘的脸上,现出一丝凝重,对上托娅询问的眼神,咬了咬嘴唇,“对我来说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可是对你来说恐怕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我若是说了,只怕你承受不起。” 托娅自嘲的笑了一笑,“在这深宫之中,现在还有什么是本宫承受不起,又承受不来的?” “我日夜兼程的赶到这里,想必最早明天,最晚后天,消息便能传回皇宫了。” “什么消息?值得你特意跑来告诉我?” 步千尘看着托娅的眼睛,其实这种话即便让他说出口,也是有些为难的,“是一个早在青龙帝时就开始酝酿,如今的青炎帝也有参与过的阴谋。” “什么阴谋?” 步千尘深吸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对托娅意味着什么,他站起来,不过是以防她情绪失控,及时压制她罢了。 步千尘的脚步,不留痕迹的向托娅靠近了几分,“北冥国已经发生内乱了。”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步千尘的一只手瞬间钳住托娅的肩膀,另一只手捂上托娅的嘴唇,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你父汗的亲信阿古拉在青玄国多年的暗中栽培下,已经发动了政变,撺掇了皇位。” “……” 步千尘看着托娅焦虑担忧的眼神,最后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地说道:“你的父汗和你未成年的弟弟,都在这场政变中死了。” 第九十章 爱恨一线 托娅的眼中瞬间充血,被步千尘捂住的嘴唇中,发出“呜呜”的挣扎声。 现在的托娅,又何尝不是当年自己的写照,步千尘的手没有松开,怕托娅失控的惊醒宫中的其他人。 “效忠你父亲的残部还在和阿古拉对抗,北冥国现在一片混乱,你应该清楚,对青玄国来讲,北冥国的无暇东顾,才是对他们最安全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过要将北冥国这匹战狼养肥。” 步千尘抵抗着托娅的挣扎,即便是最为人之常情的悲切,也在这个时候被步千尘狠狠的遏制着,“巴图现在正带领着你父亲的旧部抗争,而青玄国想看到的,也正是北冥永不停歇的纷争,如果你不想看到这个局面继续下去,就振作一点儿,现在离开这里,和我回北冥国。” 托娅的眼中涌出汩汩的泪水,流到步千尘的手上,她挣扎的双手,慢慢的垂在了身体的两侧。 直到这个时候,步千尘才将双手从托娅的身上拿开,任由她的身子如一块破布一般,瘫软在地上。 “如果你想亲自为你的父汗和弟弟报仇,趁现在阿古拉还没有完全掌控局面,你还有机会。” “为什么要不远千里的跑来告诉我这些?不要说什么曾经的救命之恩,我们早就已经互不相欠了。”托娅的嗓音中带着一丝还没有褪去的抽泣声。 步千尘半蹲在地上,与托娅的眼睛保持着水平的高度,不带着一丝隐瞒的道:“因为青玄国才是你真正杀父杀弟的仇人,现在的你,和青玄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当你和青玄国为敌的那一天,我就是你的朋友,我不但是来告诉你,而且我还会帮你,帮你彻底夺回北冥国的政权,帮你与青玄国为敌。” 两个人之间用一种无法言喻的眼神凝视着对方,像是一种审视,又像是在达成某种共识。 步千尘道:“想好了吗?是跟我回北冥为父报仇,还是留下来安稳度日,继续做你母仪天下的皇后。” 托娅的嘴角发出一声哼笑,如今的她,断不会相信,失去北冥势力的自己还能够安然的做一名与世无争的皇后,更不会相信楚亦晨会将她这个与他有着深仇大恨的女人放在枕边,沈觅柔已经足以说明这一切了。 “你不远万里的赶来,不就是料定了我会和你走吗?” 步千尘看了一眼外面的月色,“现在走正是时候,宫墙外我已经安排好了接应的人手。” 托娅紧紧的咬了咬贝齿,目光坚定而冰冷的道:“我要过了明日再走。” 步千尘眼睛闪烁了一下,“你还对他抱有幻想?还是说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不会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掉,而你,应该也想再见见梓璇吧?” 托娅的眉眼轻挑了一下,清晰的捕捉到了步千尘眼中的一丝伤感,语气中带着隐忍的忧伤,“我是她的杀父仇人,见与不见都是恨。” ……………………………… 明黄色的凤袍加身,长长的裙摆延伸着几米之长,头上戴着凤冠,脸上是楚亦晨为她重新打制的凤凰面具。 那被刻意精心雕琢的容颜,在这华贵服侍的点缀下,显得端正而满是威仪。 托娅的步速均匀,挺直的脊背和微扬的下颚,虽有些瘦弱的身体,却散发着让人不容小觑的肃然之气。 托娅一步步的走来,踏上雕龙的石阶,与站在至高处的楚亦晨凝视着,楚亦晨的眼中含着笑,嘴角柔和的扬起,一只手负在身后,另一手伸出来,准备迎接他心目中的皇后之选。 虽然托娅的目光冰冷,脸上没有丝毫的喜色,让这大好的喜日少了一份色彩,可是这一天,本该早就到来,此刻却显得有些迟了。 托娅原本叠放在胸前的双手,很自然的将左手伸出,放在楚亦晨的手中,在楚亦晨的牵引下,走到了金殿之上,听着宣旨太监宣读着楚亦晨为自己编织的华丽辞藻。 熬过冗长的繁文缛节,在进入喜殿之时,秦公公在楚亦晨的耳边耳语了几句,楚亦晨的脸色骤变,看到远处托娅的凝视,目光闪烁到了一旁。 重新走回托娅身边时,没了最初的喜色,却也尽量保持着最初的温暖。 托娅的手指紧紧的攥着,指甲透过细嫩的皮肤,印染了一些血丝。 凤床喜榻,红烛帘幔,两人双手各执一杯合欢酒,楚亦晨率先一饮而尽,“朕盼这一天,盼的似乎太久了。” 托娅并没有喝杯中的酒,微微勾起嘴角,眼神中透着楚亦晨从没有见过的陌生,“皇上确实是盼了太久,今日终于如愿以偿了。” 楚亦晨虽然感觉到托娅的情绪不太对,确并没有认为她会知道北冥的事情,毕竟他也是刚刚得知。 “皇后为何不喝?”看着托娅手中迟迟未动的合欢酒,楚亦晨不禁问道。 托娅直视着楚亦晨道:“皇上真的希望臣妾喝吗?皇上是希望等臣妾饮了这杯酒后再将臣妾关进冷宫吗?” “皇后为何如此说?” “臣妾父兄双亡,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楚亦晨心中一紧,“你怎么知道的?” “皇上会为了臣妾出兵平定北冥的内乱吗?” 托娅何尝不希望楚亦晨真的爱过自己,哪怕只是一点点儿,哪怕他有一丝的踌躇,一个念想,也算不枉费自己爱过他一回,可是他却没有。 楚亦晨没有犹豫,且带着一丝淡薄的道:“后宫不得干政。” 虽然这个结果早在托娅的预料之中,她今日的一问,也并非是对他有所指望,托娅苦涩的笑了起来,笑声在喜殿中回荡,笑声中的凄婉和幽怨与这满屋的红色,形成了鲜明的落差。 楚亦晨看着这样的托娅,心中满满的心疼,可是心里又清楚的告诫自己,决不能在这个时候,为了儿女情长,断了宏图伟业。 托娅的笑声骤然停止,目光冷绝的看着楚亦晨,“北冥国的内乱是否早在你的策划之中?” 楚亦晨很希望这件事与自己无甘,可还是点了点头。 “想要嫁祸二皇子对我行刺的人,也是你派去的?” 第九十一章 斩断情缘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朕,断然不会忍心伤你分毫。”楚亦晨希望自己的话能对托娅起到一丝安慰,也希望她能因此而原谅自己。 托娅看着楚亦晨决然道:“楚亦晨,从我父汗和弟弟死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托娅的目光骤然一冷,绣凤的宽袖挥动间,一柄袖里剑从衣袖中射出,直奔楚亦晨的心脏。 楚亦晨反应极快,身子向后急速的后退,在剑尖快要抵达胸口的时候,一个侧身,剑尖从他的龙袍处飞过,虽没有射中,却也割破了楚亦晨胸口处的龙袍。 在楚亦晨闪躲之际,托娅已从凤靴中抽出自己佩戴的匕首,之所以没有选她擅长的软鞭,是因为鞭子很容易钳制住敌人,却很难让敌人快速的致命。 在皇宫内院之中,长时间的打斗,只怕会引来禁卫军,到时候别说为父汗报仇,只怕自己也休想再回到北冥,手刃阿古拉了。 楚亦晨徒手抵挡着托娅的刺杀,看着心中所爱,如今却与他刀兵相向,眼中的红丝,让楚亦晨看不出托娅在对他出手时有一丝的犹豫。 “如果你能放下心中的仇恨,朕可以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托娅冷哼了一声,“让我如你一般冷漠无情吗?害死我父兄,还想让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楚亦晨,你到底当我的心是什么?” 楚亦晨的手,抓住托娅的手腕,“朕知道曾经有对你有很多不公的地方,可是朕的心里一直都只住着你一个。” 托娅的另只手拍向楚亦晨的面门,将自己和楚亦晨分开,手中的匕首迅速的在脚下步伐的配合下,极其连贯的向楚亦晨刺去,这种招招致命的杀招,让楚亦晨也不敢掉以轻心,小心应对下,龙袍之上,又被割破了几条长长的口子。 “你的心里,从来住的只有你和你的江山社稷。楚亦晨,今日我们两人之间,不死不休。” 殿内的打斗声,终于惊动了宫中的侍卫,一队禁卫军闯入,将托娅围困在中间,而楚亦晨则站在了包围之外,看着被层层围困的托娅,眼中流露出一种莫民的伤感。 “将她关进天牢。” 即便楚亦晨的心中再放不下,也不敢在此刻将托娅放在身边,而冷宫那种地方,又怎么关的住托娅这身功夫。权衡之下,决定让人先将她关进天牢,日后再慢慢打算。 对于楚亦晨的决定,托娅并没有什么可意外的,因为这就是楚亦晨,断不会将儿女情长放在心中的楚亦晨。 托娅被禁卫军反绑了双手,还未及一天的光景,便从一个皇后,沦落为了阶下囚。 在托娅被带出去的一刻,楚亦晨站在托娅的面前,“朕还是那句话,若是你肯放下心中对朕的恨,这个皇后之位永远都是你的。” “若我是你,就绝不留后患。” 楚亦晨缓缓的闭上眼睛,心如同被撕裂一般的疼着,此刻他以为自己做的一切无可厚非,即便是多年以后,他也依旧认为从一个帝王的角度来看,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可是这个所谓无可厚非的决定,却让他的后半生都陷在了痛苦之中。 托娅被带了下去,秦公公上前服侍,楚亦晨轻轻的挥挥手,秦公公十分贴心的将殿内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偌大的殿宇中,便只剩下了楚亦晨一个人,和这满殿的狼藉。 那柄托娅喜欢佩戴在身边的匕首,被楚亦晨放在了手中,睹物思人,而这一切又应该怪谁呢?是该怪阿古拉的反叛不是时候,还是怪自己终究没有和托娅在一起的缘分。 “禀皇上,急奏。”秦公公从门外跑了进来,脸色凝重,“皇上,皇后在押送去天牢的路上,被一伙武艺高强的人劫持。” “你说什么?”楚亦晨的手猛的攥紧手中的匕首,握在剑刃上的手指,被剑刃割伤,一股红色的血液,从楚亦晨的手中流出。 “立刻命人全力追捕,记住,不可以伤到皇后分毫,通知边关,不可放脸上有疤的女子通过北冥国边境。” “奴才这就去办。” 楚亦晨随手撕下挂在喜床上的红绸,将自己手上的伤口缠了起来。 楚亦晨知道,以托娅此事的心境,一定会极力回到北冥,为自己的父兄报仇,可是北冥如今必然十分危险,托娅一个女人,根本不可能挽回局势,别说报仇,到时候恐怕连命都要搭在北冥。 越是知道那里的危险,楚亦晨就越发的想要阻止托娅回到北冥国。 …………………………………… “楚亦晨的身手,怎么是你想刺杀就能刺杀的,多半是要将自己赔进去,女人就是女人,受了刺激就会变得愚蠢起来。” 步千尘带着卧虎堂一行武功不俗之人,将被押送前往地牢的托娅强行救了出来。 他们能够得手,也是占了偷袭的便宜,没有人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有人出手相救。 托娅咬着嘴唇,她并不否认自己的行为,既不高明,也确实是玩火自焚的蠢事。可即便是蠢事,她也要做,即便再经历一次,她也不会犹豫。 “驾!” 托娅策马跑在前面,城门下,很远就有兵士端起武器,高喊道:“什么人?快停下。” 只是一队人怎么会停下,托娅最先出手,软鞭在半空扬起,缠在其中一个兵士的脖子上,向后一拉,守门的兵士飞了出去。 城门的将士虽快速反应,拉开了阵势,可是却没有快过他们手中的羽箭。几十个城门守卫,顷刻间应声倒下。 城门打开,一队人冲出了城门,踏出了皇城召晔。 身后传来一个女人幽怨的喊声,在黑幕的夜空中回荡,“步千尘,我恨你——” 步千尘急速的拉住马缰,回身向城墙的顶端望去,一个瘦小的身影在黑夜中呈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无法看清楚梓璇的容颜,身后响起了兵马的追捕声。 步千尘握紧马缰,再次向城墙顶端看了一眼,双腿夹紧,扬起手中的马鞭,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中,楚梓璇蹲坐在城墙上,手中攥着步千尘遗忘在她宫中的酒袋,泪水阴湿了脸颊。 第九十二章 没有退路 卧虎堂左护法卢俊义打探后回来禀报道,“堂主,所有通往北冥国的城门全部禁严,禁止一切容貌有损的女人通过。” 右护法方浩然提议道:“可否女扮男装?” 卢俊义摇摇头,“如果是男人容貌有损的,都被带到一边验身后才可以通过。” 一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之不知该如何出城,此行大费周折,目的就是要将托娅带回北冥国,以她北冥公主的身份,镇压叛乱,如今看来,若是想不出办法,托娅恐怕要永远被困在青玄国内。 当日能够逃出召晔,也是因为趁防守不备,侥幸而为,如今地处边界,各个城门本就有重兵把守,想破门而出已是不可能。 步千尘没有想到楚亦晨出手如此之快,倒真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公主的脸难道就没有办法治好吗?”方浩然也是急了,北冥现在情势危急,早一天回去,就等于多一点儿胜算。 “若是那么容易治好,我们家公主不早就治了。”苏日娜将一袋水递到了托娅的手中。 这个时候,托娅哪里还有心情喝水,拒绝了苏日娜递上的水袋,眉头紧锁。 此时的托娅,脑海中呈现出夜墨玹的身影,那个总是魅笑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男人,只有他,曾信誓旦旦的和自己说过,她的脸可以治好。 可是玥霄国离这里不下千里,与北冥就是两个不同的方向,即便去找夜墨玹,这一来一回也不知道要多久,何况夜墨玹治好她的条件还犹在耳畔,“做他的女人。”托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被一个帝王厌恶还不够,难道还要被另一个帝王玩弄吗? 一行人商量了半日无果,一个个都陷入了沉默。或倚、或躺的在山间的树林中休息,即便是步千尘,此刻也只是靠在一棵树上闭幕眼神,他眉宇间紧锁着,托娅看的出,他也难了心,只怕是虽闭目,却不能安神罢了。 托娅的心早就飞回了北冥,惦记着他的父兄尸骨可有人收殓,可有人祭奠,更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之人,在这场叛乱中深受其害。 托娅无法安心的坐在这,她向林子的深处走去,每一步都在和自己的内心坐着挣扎,如果她没有办法离开青玄国,到底要不要派人去玥霄国求助,而那样的牺牲她到底受不受得起,巴图是否能坚持到她回去。 往前的地势向下,站在高处看,如同一个小小的盆地一般,凹处是一个水潭,托娅下意识的向下走了几步,却感觉有一个身影从自己的身后掠过, 托娅警醒的回身查找,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回过身,又向前踏出一步,依旧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向她靠近。 托娅的手,按在了软鞭上,屏住呼吸,静静的听着周围的声响,在她凝神静气之时,一阵直冲而下的劲风,来自于头顶之上,托娅的软鞭缠向身后的树干,迅速的向后倒飞出去,躲过了拍向她头顶的掌力。 来人再次向托娅的方向袭来,身子如游蛇一般,躲过了托娅的软鞭,然而从他手中传来的力道却极其刚猛,若是拍在身上,即便不死,恐怕骨头也会折断。 托娅借着周围的树干作为掩护,化解了来人的不少攻击,身子如藤蔓一般在树干间萦绕,抵制着来人的攻击,虽有些吃力,却也在短短的时间内,交手了数十个回合。 “这么久不见,你的身手进步了不少。”来人魅笑着,身体向后一跃,停下了手中的攻势,笑看着眼前的托娅。 托娅的气息因刚刚的打斗而没有了之前的平缓,看清来人的时候,托娅说不清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夜墨玹?” 托娅将手中的软鞭收起,因为她知道,夜墨玹并不会真的与她动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专程为你而来。”夜墨玹难得的收敛了他脸上的笑意,肃然的样子倒是让托娅有些不适应。 看到托娅微微蹙起的眉头,“是不是开始担心,本太子可以找到你,你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了?” 夜墨玹的话正是托娅所担忧的,她现在在乎的并不是夜墨玹能够找到她,而是担忧楚亦晨的人马,也会找到这里。 “北冥国内乱,你父汗和兄弟被杀,你肯定会千方百计的出城,如今你被困在青玄国,这里又是必经之地,在这里徘徊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边城的客栈你们断然不敢去住,附近的密林就成了你们最佳的选择。” “你能想到这一点儿,青玄国的人也自然可以想到,我们在这藏身已经不安全了,我去叫醒他们,暂时躲的远些。”托娅绕过夜墨玹,就要去找步千尘。 夜墨玹的手臂将托娅拦住,对于夜墨玹的碰触,托娅本能的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身上甩开。 夜墨玹讪笑了一声,“你还能躲到哪里去,难道你准备在青玄国一直躲避着度日?据我所知,楚亦晨这次是下了决心的,一天抓不到你,这出城的的指令一天也不会解除。” 托娅沉了一口气,“你以前说过,我的脸是可以治愈的,这句话可当真?” 夜墨玹邪笑道:“当然。” “你专程来找我,可将治愈方法带在身上?” 夜墨玹眯起眼睛,手轻薄的放在了托娅纤细的腰上,“可想好了做我的女人?” “你先治好我再说。” 夜墨玹轻笑道:“先做我的女人,否则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若是不同意呢?” “你有选择吗?” 托娅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贝齿紧咬着下唇,夜墨玹倒是并不着急,静静的看着托娅做决定,不过揽着托娅腰肢的手,却将她揽的更紧。 心里有痛苦的挣扎,耻辱感充斥她的心理防线,脑海中有楚亦晨的绝情,也有楚亦仁的柔情,终究是谁负了谁? 托娅缓缓的闭上眼睛,耳边传来夜墨玹的一串狂笑声,随即将托娅拦腰抱起,足尖猛的一点,从原地窜了出去,几下腾挪间,夜墨玹将托娅带进了一个天然的山洞,放在事先就已经铺好的干草之上。 第九十三章 闭月羞花 不似前两次的疯狂,这一次夜墨玹对托娅极尽温柔,温柔的亲吻,温柔的触碰,温柔的解开她的衣衫,褪去她所有的羞涩。 小心翼翼的进入她的身体,在她觉得疼的时候,放缓了动作,随着疼痛的减轻,夜墨玹的动作,会暴露他个性中的狂热。 在托娅的身上喘息,最后趴在托娅的身上,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托娅看着灰暗的岩壁,眼神没有了从前的清澈,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 “现在可以为我治愈了吗?” 夜墨玹微微抬起头来,手抚上托娅脸上的面具,缓缓的揭开,看着她光洁无瑕的面孔,如九天之外不染尘世的仙凡,吹弹可破的肌肤,让夜墨玹为之窒息,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是这样的美,还是让他失了魂。 对于夜墨玹的迟迟不动,托娅失去耐心的看着他,“还在犹豫什么?不要告诉我,你是在骗我。” 夜墨玹深吸了一口气,从托娅的身上翻身坐起,袒露着胸膛,支起一条腿,手臂自然的搭在膝盖上,望着洞外清澈的潭水,“你现在可以出去看看自己的脸了。” 托娅为之一怔,夜墨玹根本就没有为她使用任何东西,他这话能有几分信度? 托娅坐起身子,站起身的时候,下身毫无防备的传来一股无力感,脚步踉跄了一下,才重新稳住了身子。 一只手紧紧攥着两侧散开的衣襟,凹陷的锁骨清晰可见。 托娅在潭水边站了下来,蹲下身子,头向水中眺望。 那水中的倒影,哪里还有丑陋的疮痍,那美丽的面容,真的是自己吗?托娅不禁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托娅站起身,重新走入洞中,看着依旧坐在干草上,凝视着自己的夜墨玹。 明白托娅心中的疑问,夜墨玹解释道:“你中的是一种失传已久的古方,名为闭月羞,其实它最早的用途相当于女子手腕上的守宫砂,为的是在嫁娶之前,让女人守住自己的名节。只是这个古方早就已经失传,我也是偶然间从一位药王谷的人那里看到的图解。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知道这古方,还狠心的用在了你的身上。” “如今知道真相,是不是很懊恼,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别人?”夜墨玹笑看着托娅,可是眼中的神情,却没有他的笑这般的自然。 托娅没有回答夜墨玹的话,只是默默的穿戴好自己的衣服,将被夜墨玹扔在地上的面具捡了起来,重新带在那张脸上,默然,转身。 “就这么走了?” 托娅微微侧头,眼中透着一丝淡漠,“若是我能夺回北冥,他日与青玄为敌之时,自然会遂了你的心意。” “可我现在想要的不仅仅是青玄国。”夜墨玹的眼睛锁在托娅的身上,“我还想要你。” “你已经要过了。”托娅没有回头,脚尖轻踏水面,从这个被潭水围绕的石洞处飞离,落在地面之上,踩着凝重的脚步,向步千尘等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能失去的和不能失去的,托娅都已经失去了,人一旦跌落到了谷底,便也就没有了什么不能接受的事实和不能忍受的痛苦。 “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托娅并没有回答步千尘的问,对着他和所有发愁如何出城的人道:“我们启程吧?” “去哪?” 托娅道:“出城。” 步千尘感觉托娅似乎变了,变得让他有些陌生,那种从骨子里发出的寒意,似乎本不该属于眼前这个女人。 步千尘问道:“你有办法了?” 托娅轻轻颔首,步千尘拿起新买的酒袋,喝了一口酒,对着卧虎堂的精锐道:“出发。” 一队人分成了几队,为了以防万一,方便相互接应,每队人马间隔的距离并不算远。 而托娅便被安排在第二队出城,步千尘陪在她的身边。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守城的官兵拦住了几个人的去路。 步千尘平静的应对道:“做生意的。” “难道不知道现在北冥国不太平吗?” “军爷恐怕不知,这越是不太平的钱,就越好赚。” 守城的官兵嘲讽道:“还真是要钱不要命啊。” 随即目光落在步千尘身边的托娅身上,“为什么遮住脸?是不是皇上缉捕的要犯啊?” 这个守城官兵的话一出口,十几个兵士就将托娅几人围困在中间。 其他几队人都暗暗的将手放在身上藏匿的武器之上,随时准备着一旦出现状况就硬闯的打算。 步千尘轻笑了一声,“军爷误会了,只因为我妹妹样貌丑陋,怕污了来往行人的眼。” “把面具摘下来。”刚才的兵士手中提着长矛,对托娅几人命令道。 托娅的手轻轻抬起,拂在脸上的面具之上。步千尘看着托娅的举动,也不禁暗暗的捏了一把汗,身下的武器也随时准备着出鞘。 只是当托娅脸上的面具褪下时,步千尘的手缓缓的松开,托娅的长发,在风中飘舞,一张精致无暇的面庞,脸上的神情如同冰雕一般,透着冷艳的美。 几个官兵手中的长枪缓缓的放了下来,这城门处整日来来往往的女人不在少数,可是如此姿色的却从未得见,晃神间,托娅重新将面具戴在脸上。 守城官兵没有拦住他们的理由,很自然的为托娅几人让出一条去路,步千尘凝重的看着托娅的变化,几个人安全的出了城。 在离开青玄国的界碑前,几队人马重新汇聚,托娅看着界碑上的字迹,暗暗发誓,有一天她一定要重新回到这里,到那时,她要踏平这里,直捣召晔。 步千尘的眼中,流动着与托娅一样的情愫,终有一天,他要借着托娅的势力,让青玄血债血偿。 托娅扯动马缰,带着众人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