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狩猎奇遇 - 南归雁林 - 菱洲听雨 我叫沈苏梅,和父亲母亲三人一直居住在九龙寨,自我记事起我就喜欢它——这个集天地灵秀的神秘地方。 为什么说它神秘呢?是因为它的传说和当地的习俗,一者相传远古时期九条巨龙盘踞于此,御风御雨,潇洒自在。忽一日,黑气十余丈缠绕群龙久久不散,天际狂风骤雨大作,加以冰雹,落到十日不止,江河泛滥,坏却生灵无数。九龙相继缠绕化作一座巨峰沉入江河,屹立出水面高耸入云,五原山岸,尽皆耸立阻挡泛滥洪水,须臾黑气不见,天光放晴,山洪褪去,四方太平,自此九龙寨经岁月洗刷愈加神秘。二者自建寨以来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十分信奉天神的存在,每年二月初二寨民必须齐聚在一起商议供奉天神的祭品,今年的供品是一头棕熊! 九龙寨临江而起,背山而建,在九龙寨长期居住的猎户约有二三十家,每年的今天是猎户们扬眉吐气的日子,因为每年的最终胜利者不仅可以享有一年打猎优选区的地理位置,最重要的是可以免去来年向族长交租,直到下一任狩猎胜利者的出现,依次交替,因此每年的今天成为了九龙寨一年一度最为盛大的节日。 我央求了父亲很久,父亲才勉强同意我去狩猎,因为他也没有其它办法,上个月父亲打猎时不慎摔进了捕兽坑,看着躺在炕上的父亲,我很心疼,自小我跟随他骑马打猎,习武精修,就像一个男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跟在父母亲身边肆意玩耍,父亲在我心中是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现在他受伤了,家里的责任落在了我的肩上,决不能让别人小瞧了沈家。我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一定不虚此行。 我打理好弓箭袋,仔细检查随行装备,一切打点就绪,我站在穿衣镜前仔细端详着自己,一身精干艳丽的打猎装,上衣紧紧勾勒出少女玲珑的身姿,衬托的我本就艳丽绝伦的面容更加光彩夺目,乌黑的秀发紧紧的挽作飞天髻,发髻周围只插了一圈开得正艳的报春花,更显得雪白的肌肤和黑亮的秀发,我将两臂虚虚一伸,对着镜子旋转了一圈,刘海松松的垂在鬓角,我对着镜中的自己莞尔一笑,利落地背上弓箭出门去了。 约莫早上七点钟,天已大亮,猎户们早早来到了丛林前,湿漉漉的露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衫,晨风一吹冷气直达骨髓,但是他们每一个人斗志昂扬的摩拳擦掌。族长宣读了比赛规则,这次参赛者共有17人,参赛者先抽取牌号,然后每人领到10支羽毛箭,每支箭镞上刻有各自抽取的号码,取胜猎物是一头棕熊,谁的弓箭刺穿棕熊的身体,谁就是最终的胜利者。前些日子持续下了几场大雨,泥泞的道路还没有干,在我们穿行的身后留下一串脚印,尽管此时我信心满满,可在我身旁这些膀大腰圆粗壮汉子的气势下,我心里还是些许忐忑不安。 随着不断深入丛林,大家渐渐分散开来各自寻觅猎物,我身边却一直有一个清瘦的少年跟着,我俩有时前后脚走着,有时并肩走着,丛林里有些混乱,地上有大片的树枝和丛草,泥泞地方有错乱的脚印。我加快步伐想摆脱少年,因为此时依靠自己才是最明智的,没有人希望最终的战利品被别人瓜分。在我经过一片湖时,我瞥见湖面上少年跟在我身后的倒影,我的无名火实在压不住了。 “喂,我们能离得远点吗?” 少年停住脚步,目光清朗的看向我,我这才看清他的样子,他应该不到二十岁,身材清瘦,面部轮廓硬朗,尤其那双眼睛如星辰般明亮,我迎向他的目光,刚才的怒火竟然渐渐平息了。 “林子越来越深的地方危险也会越来越临近,你真的决定独自面对这些?”说到这儿,他有意顿了顿,“轻视危险就是轻视生命,别为了一时的赌注,把性命轻易地交付险境。” 我不服气的看向他:“你怎么认定两个人就行,我自己就不行呢?” “好吧。”他无奈的点了点头,我的话出乎他的意料,脸上一副好心喂了狗的神情,朝我摆了摆手离开了。 我抛开杂念,继续穿行在这片丛林里,腿部感觉越来越酸涨,四周的光线渐渐暗了,雾气升腾起来,潮湿味道越来越浓烈,纷披合抱的巨木越来越密集,脚下的泥土也变得松软和潮湿,我意识到自己走进了密林深处。 “嘭--”不远处传来一声枪响,打破了丛林的寂静,惊飞了藏在树丛里面休憩的鸟儿,惊醒了林中其它休憩或者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生灵,我嗅到了警觉的气息。 我继续在寒冷且雾气弥漫的丛林里前行,这条夹击在巨木与灌木丛中像是被雷劈出的小路,我记得父亲曾经说过,没有人烟的地方出来的路是自然现象的杰作!忽然我听到树丛里面发出窸窸窣窣动静,我的神经高度绷紧了,手里面紧紧握住搭上弓的箭弩,我挺直地站在那儿,瞪大了眼睛,搜寻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忽然一个巨大的黑影闪了出来,它挡住了本就稀疏的光亮,我使劲眨了眨眼,眼睛迅速适应着周遭的明暗,透过树缝间散落的光线,我看到了—— “我的天—-是一头棕熊!” 我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惊呆了,这时间我忘了搭弓拉箭,更忘了躲避危险,在这生死之际,只见一柄箭簇倏的穿透棕熊的前胸,棕熊瞬间发出嘶吼,它粗壮的手臂因为剧痛而甩翻了身边的树冠,一支树杈直直的插入我的左肩,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掠过我的身体,我立刻眼冒金星,跪倒在地。在我昏倒前我看到了他,刚才紧随在我身边的少年。 当我意识稍微清醒时,我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黑暗的洞穴里面,身边有火光,我动一动身体钻心的疼痛从肩部传来,痛感让我完全清醒过来,我一起身立即吃痛地跌在身下干枯的稻草上面,我看到了火堆、滴水的石壁和火堆旁的少年。 “你别乱动,我用草汁敷在你伤口上,换上三次药你的手臂应该残疾不了。”他说得口气云淡风轻,我感觉左肩开始麻木了。“需要喝点水吗?”少年在火架上取下一个铁皮水壶打开盖子,腾腾的热气蜿蜒直上。 “我......”声音的嘶哑让我震惊,我咽了咽口水,接着说“我昏了多久?是你......救了我?”。 林子里发生的事回到了我的脑海里,“受伤的棕熊去哪了?” “棕熊已被杀死,尸体就在刚才你晕倒的地方”少年看出了我的疑惑,说完,他拿着水壶送到我的嘴边,我用没受伤一侧的手接着水壶,仰头咕嘟咕嘟喝下了依然很烫的水,自己真是渴了。 一股暖流袭遍全身,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谢谢你救了我……”我用不再冰冷的手抓住温暖的水壶,内心充满了感谢。少年点点头微笑了一下,他向火堆里丢进一块木柴,火苗噼啵作响燃得更亮了。 少年拍拍手上的灰尘站了起来:“你先休息,我去把棕熊抬到洞里来。” “我帮你。” “你行吗?”他指了指我受伤的左肩。 “没问题!”我强迫自己站起来,肌肉因为疼痛而绷得紧紧的。少年看了我一眼,留下一句话“我会回来找你的。”背起弓箭大踏步走出了山洞,留下原地惊愕的我。 “得得得……”骡子嘶鸣声打破了林子的寂静,霍义山把打好套的绳子拴在棕熊的四肢,没有生命的棕熊死沉死沉的,他使劲拽着绳子的一头把棕熊拖上骡马车离开了这片密林。 我在山洞里待了很久,天色阴暗下来有风雨欲来之势,四周不时响起怪鸟似的叫声,恐惧就像蚯蚓一样爬上了我的头皮。我心里面却有更大的隐忧,是因为那个不知名的少年从晌午离开后再没回来,他是扔下她独自带回棕熊?还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火堆已经熄灭,山洞里阴冷的很,灌进来的山风让我产生从未有过的绝望,我想不能坐以待毙,待到天黑了,更无法脱离险境了,我决定离开山洞出去闯一闯…… 浑身的骨节都在抽痛,尤其是肩部,左肩已经麻木,我不得不吃力抬起它忱一忱,使左臂恢复知觉。就在这时洞外想起了马车声,我快步走出洞口,惊喜地看到少年正在紧拽绳索,在那下面是一只巨大的棕熊,阳光出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和霍义山的相识,这种相识让我第一次开启了探索的好奇心,不仅仅是他把猎获棕熊的成果让给了我,记得当时他在我耳边淡淡说了句“你比我更需要它。”就只身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我承认我很需要这份胜利的报酬,我当时的心情很复杂,但同时在我心中更深深地植根下比酬劳更珍贵的东西,这份珍贵会影响我今后很长时间的人生,不管以后的岁月里我和他如何恩怨纠葛,但是我从没有磨灭掉他此刻带给我的感动和力量。 岁月更替,山河依旧,当我又一次站在这片丛林前,我已是垂垂老者,眉发皆白,我在孙女楚楚的陪伴下来到了我生命中最无忧无虑的地方,这里有我的童年,我的青春和我那抓不住的轻舞飞扬的丝丝情愫。一切的美好从这里开始,也将在这里归于尘土,化为永恒。“楚楚,喜欢这里吗?” “喜欢啊,奶奶,这里风景真美,您给我讲一讲您在这里发生的故事吧。”楚楚扬着如梦般清澈的眼睛,唇边的小酒窝含着笑意。 是的,他是一个故事,一个让人撕心裂肺的故事。 “孩子,你细细听着,我慢慢讲来……” 第二章匪患丛生 - 南归雁林 - 菱洲听雨 夏季的微风吹透了绿树山花,我扬鞭纵马驰骋在广袤如茵的大草原上,红色的衣服映得枣红马的鬃毛更加夺目,艳红的薄纱吹拂着我的脸颊,我深深地呼吸着空气里青草的清香,尽情地享受着山风带来的抚摸。我来到了曾经的丛林前,我翻身下马,枣红马乖乖地去一旁草叶茂盛的地方吃草,我望着这一片熟悉而神秘丛林,我又想起了他,想起了他的声音和他身上散发的涩涩的味道。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远处传来马蹄飞扬的声音,交错嘈杂的马蹄声告诉我不远处正有一群马队向这边袭来。 果然,我看到前方奔腾的马队,马上的人全部用红绸蒙脸,仿佛看到猎物一般兴奋地摇着鞭子大声吆喝着。不一会儿我被他们团团围住,马蹄扬起尘土扑面而来,我看不清楚他们的样貌,但从感觉判断多半是背龙山的土匪。 领头的汉子骑在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审视而寒光凛凛看着我,我的心突突地跳起来。如果真是土匪,在这荒野上,我可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 我命令自己要镇静,迎着他的目光,我毫不躲避地回视着他,领头的汉子忽然爽朗的大笑了几声,从马上飞身下来,赞道:“小姑娘有胆量。”那汉子沉吟了一下,接着说:“背龙山听说过吗?我们是背龙山的人,可知道我们那儿的规矩?”“果然是土匪!”我心下暗想脱身的办法。 “你是背龙山的大当家的吗?我问道。 那汉子又笑了几声,扯下蒙面红绸,一张粗豪的脸透着好奇的神情,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骑马装备,嚣张气焰已经告诉我答案了。”我说。 “哈哈哈---我喜欢聪明的人,老子坐不改名,行不改姓,我就是背龙山大当家赵天江!” 他看着我没再接话,说道:“怎么?吓傻了。我说过遇到我们背龙山的人必须留下些什么,不然岂不是有负土匪的名声。”他的话让身后的一群土匪异常兴奋,他们起哄吆喝起来,污言秽语滚滚而出。 “闭嘴!谁再说一句我扯掉他的舌头!”赵天江回头喊道,一双眼睛透着寒光狠辣,下面的人瞬间鸦雀无声了。 一股莫名的怒火在我体内翻腾着,心想:“这么明目张胆的嚣张气焰,真可恶!”我挺直了腰背,大声说道:“我曾经听过背龙山上的人都是劫富济贫的好汉,今日一见果然都是假话。”我这话肯定激起群情激奋,但此刻的我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面对着一群匪患,却不知收敛,这种火爆性格为自己的人生确实带来不少麻烦,但也带来了不少转机。 “哈哈哈--”赵天江忽然大笑起来,说道:“丫头够味!”他手持马鞭走到我身边,挑衅地说道:“给我回背龙山做压寨夫人怎样?” 我站在原地,手心冒汗,沉心一想,灵机一动,笑道:“赵当家的,你凭什么觉得我坐得起你的压寨夫人,你听好,我曾许过三愿,若能如愿,我心甘情愿地伴你左右。我面容沉静地举手列举道:“一愿家人安康山寨和睦;二愿觅一英雄伴我一生;三愿比翼双飞驰骋江湖。说完我也挑衅地回视他。明媚的阳光撒向大地,照耀在赵天江的脸上,他眯起眼睛冲我点点头,他挺直了腰板冲着队伍摆了一下手,一扬鞭跳上马背,洪亮的声音灌入我的耳膜:”丫头,你听好喽,大爷我的英雄事迹会让你心服口服的,我不强娶你,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做我赵天江的压寨夫人!“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而后跃身上马,再一回顾望向我,瞬即双手勒转马头,扬鞭纵马,“踏...踏.....”之声响彻山谷,众人追随而去。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时才感觉双腿犹如灌铅般酸胀无力,一时支持不住蹲坐在地上。忽然一阵清风拂过,我的精神为之一振,起身拍打掉衣裙上的灰尘,深深吸了一口气,眼望四周群山环绕,空灵俊秀,巍峨耸立。我被这绝美风景吸引住,已经忘却了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 我心里想道:”深处这番美景中,不知山外的天地如何?自小深居山寨,从未踏出九龙寨一步,平日的世界除了打猎,就是去山林中疯玩,不知外面的世界是怎样?只从书籍中寻觅到点点滴滴。这份好奇时刻牵动着我的情肠,弥漫胸际,我此刻更加坚定了去外面闯荡的决心,于是暗暗定下心来。我驰马来到一处僻静的山涧处,这里水汽旺盛,绿意盎然。我的枣红马顺从的停驻在山涧旁,低头饮水,而我脱去鞋袜,赤脚插入清凉的溪流里,伸了伸懒腰,感叹道:“好舒服呀!”水流的叮叮咚咚声在耳边像愉悦的音符。 我从马鞍旁的袋子里抽出一把竹笛,对着一涧碧波轻轻吟出:“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竹笛声声入耳,对着这江水之横流,山势之阻碍,幽咽一曲天地开。暮色慢慢爬上山谷,我收拾行装准备回家去。 赵天江自从见到一身红衣,艳如春花的沈苏梅以后,整个人有点失魂落魄,干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以往豪气干云的气势在儿女情长面前竟然败下阵来。他很疑惑,疑惑到恼怒不堪,所以此时的背龙山人人自危,生怕惹怒大当家的,吼骂事小,惹得家法上身可不是闹着玩。背龙山的土匪个个见到赵天江都是溜着墙根走,躲着他。也有倒霉碰到枪口上的,这日赵天江兴想去枪弹库巡视,发现里面枪支摆放凌乱不堪,弹药成堆混放,气不打一处来,拿起马鞭对着看守库房的小子一顿猛抽,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后山,也没人敢劝。赵天江打累了,跑到马棚,抢过缰绳飞身上马,扬鞭一打,枣红马吃痛,没命地飞驰而去,二当家的追在后面着急的喊叫声,全部淹没在马蹄扬起漫天尘土里。 在万里蓝天下,赵天江纵马驰骋向寨民居住的方向。九龙山寨四周山石林立,平地拔起,每一座山峰都好像自天外飞来,岩峰竞秀,各自独立;水域澄碧清冽、游鱼丰足;民风醇厚、夜不闭户,好一派世外桃源之势。赵天江来到此地,亦被这如画景致征服,他下马牵绳,徐徐漫步在这青山绿水间,他目及所至,妇孺三五成群或溪边浣衣,或追逐嬉戏,每个人神情安逸,状态平和。“这真是一处修养生息的好地方!”赵天江不由赞叹道。 他被眼前的山水吸引,差点忘记了此行来此的目的,他要找到那日的红衣女子,可是当日被女子激将,竟忘了询问姓名和住址,其实就是问了那女子也不会相告,赵天江只是从她当日骑马装备上判断那女子应该是会打猎的。 ”如何才能找到?“赵天江搜肠刮肚地想着。他叉着腰四周逡巡着,期望能有线索出现。 他索性走近溪边浣洗衣物的妇人,心想:真他妈的丢脸,一个大老爷们打听一个女人的下落。 赵天江有点不好意思用手习惯性地划划头发,俯下身压低声音地问道:”大姐,向你打听个人好吗?“ 洗衣妇人扭头看见一个粗莽大汉蹲在身边,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来,警觉地看着赵天江。 赵天江清清嗓音,呵呵笑道:”大姐,你别害怕,我是向你打听个人。“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银元,小心翼翼地放到妇人的衣服堆上。 洗衣妇人看这汉子目光晴朗,粗莽中竟有孩童神色,料想不是坏人,回答道:”你打听什么人?“ ”大姐,这个寨子叫甚名字?周围有没有以打猎为生的住户?“赵天江问道。 “我们这个寨子叫做九龙寨,大部分长住在这里的都是猎户,后山有一片很大的密林,猎户经常去那里打猎。”妇人手指着山的那边。 “你们这里有没有女猎户?就是起码打猎不亚于男人的。” “有,后山寨沈修文的女儿就是个好猎手,骑马打猎样样好。” “她叫什么名字?” “沈苏梅。”妇人说完疑惑的打量了打量眼前的汉子,道:“你找她?你认识她吗?” 赵天江心里一震,望着妇人道:“是的,我有事请她帮忙,你能告诉我怎么找到她吗?”赵天江看那妇人有些犹豫,冲她一拱手:“大姐,我真是找她有急事,请你指个方向,告诉我她具体住在哪里。”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四块银元放在刚才的位置。 妇人不好意思的扭捏道:“我不是要钱.......我只是问清楚,大家毕竟住在一个山寨,乡里乡亲的,不能白白的泄露人家的住址。” 赵天江面含笑意的再一拱手,那妇人详细的把方位告诉了他。赵天江道完谢,迫不及待地纵马离开。 梨花树下中年人击剑吹箫,妇人添水烹茶,正是”中年才子耽丝竹,俭岁高人厌箆萝。“这里正是九龙寨七星岩,父亲沈修文自从弃官归农,携着母亲来到这一方远离尘世的所在,犁地建屋,两厢恩爱,闲时修文习武,逍遥自在,已经十八年了。 七星岩,我们居住的这片地方,俗称“雾延地带”,每日清晨白雾皑皑弥漫岩上,堪称仙境,待雾褪去这里就是空气最清澈的所在。我自小就在此岩上练武精修,父亲和母亲从没有谈论过我出生前的事情,他们每日你修剑来我织布,十分的恩爱,有时他俩你侬我侬情深言言时,我就钻进后山的林子,这时自己心情放松而畅快,我会在灌木丛里摘野果吃,又酸又甜的浆果把我的嘴甜开了花,我会兴奋地追赶野鹿,爬到树枝高高的地方欣赏密林中的景致,我在那里一待就是一天,娘亲笑称我“小野人”。 今日父亲和我两人合力围剿猎得一只香獐子,獐不结群,性灵窜跳,善于隐藏,猎得不易。古诗云:蜡照半笼金翡翠。麝香微度绣芙蓉。可见它的珍贵。 月光下卷缩在梨花树下的香獐子,双目灵动,嘤嘤哀嚎,我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香獐子的动静,心中竟有一丝不忍,默默叹气道:”獐子啊獐子,可怜你落得猎户手中,下一世可别再生为畜,任人宰割了。“忽然香獐子眨了眨晶亮的眼睛,仿佛会意般半坐起了身子,把我吓了一跳,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我绷住神经,利落地举起匕首,一刀捅入香獐子的咽喉部,然后手腕一别,鲜血喷洒向梨花树干上,点点嫣红仿若梅花。我迅速拔刀取麝,一切行云流水般的熟练完结。待我处理完宰杀的工序,爹爹和娘亲的屋舍还是房门紧闭,我摇摇头叹息道:”害怕宰杀还做猎户。“我端着水盆去屋前不远处的溪水边洗澡。 寂静的山林小道上月影浮动,夜风吹动树枝左右摇摆,偶有人影般的映像掠过眼前,好在我经常走这片夜路 ,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我快步穿过林间,前面一涧月光潋滟的水潭迎面而至。 我解开罗衫,褪去裙袜,赤脚踏在冰凉的水石上,忽然一只夜鸟从隐蔽的树枝间直刺刺的斜冲出来,惊得我赶忙拽住衣衫遮住自己,定睛看个仔细,目之所及除了风动树枝没看到任何动静。可是我总是感觉在某个隐蔽的地方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想到这我感觉头皮发麻,心想今后不能再来这片水域洗澡了。不知怎得近来总是莫名的心神不宁,也不知哪里的问题,真是让人心烦。 我轻甩起乌亮的秀发,披散及腰际,心下想到:”别胡思乱想了,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缓缓沉入冰凉的谭水,瞬间镇静了心中烦闷,清湛的水流滑过我的肌肤,舒爽着我周身的神经,我憋住一口气将自己沉入潭底经久不动,这是我长期练就的一招憋气功夫,大大增进了我的吐纳之气,沈家功夫注重内修真气,招式其次,修为为重,正好和如今的吐纳修为相合为一。 七星岩里怪石林立,我洗完澡后端起装着清洗完的衣物的水盆,沿着陡立的山石,一路跳跃着竟也如履平地,远处家里的灯光向我招手。 忽然在山石后面闪出一个人影挡在我的面前,“是谁?”我惊叫道。 那人走近我,月光浮动在他的脸上,我看清楚了来人,这人我认识,他是寨溪口刀匠老李头的儿子——李阿峰。 “你怎么回事,吓了我一跳。” 李阿峰露出一口黄牙咧着嘴笑着,我的心突突地跳着,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我没有理他,刚想离开,李阿峰故意挡在我的面前,嬉皮笑脸道:“沈家姑娘,我喜欢你很久了,明天我让我爹去你家提亲,你今晚陪陪我吧。”说完就上手搂我,我一沉气,甩过一腿把他踢翻在地。 看着他躺在地上吱哇乱叫,我警告他:“今后你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摔断你的双腿。你听好喽!“我气冲冲的端着水盆走开了,走在半路我发现自己的绣花鞋竟然掉了一只,心想到:”一定是刚在甩那一脚给踢掉了。“我着急离开,竟然没感觉到掉了一只鞋。决计不能再返回去了,我正暗自抱怨这么倒霉。 突然感到肩部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我抬头望去,自己的魂差点丢掉一半,心想今晚真是背到家了,刚甩掉一个,又来一个,林道旁的一棵大树上面赫然坐着一个人,漂移的月光下闪动着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正洋洋自得地俯视着自己。 “赵天江!”我惊呼道。 “哈哈哈,咱们果然有缘,我随性而至此地竟能碰上你,哎呀,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呐。”赵天江轻松的从树上跃下,嘴上不停地揶揄道。 他走近我,审视的目光中似有簇簇火焰,我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竟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心脏开始砰砰乱跳起来。 “丫头,大晚上的你自己跑在这荒郊野外,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不怕遇到坏人。” “当然怕了,这不刚赶走了猎狗又遇到豺狼!” ”丫头,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小心惹祸上身,以后有任何需要都可以上背龙山找我帮忙。“赵天江拍着胸脯道。 ”去找你帮忙,那我不是成了女土匪了。“我脱口而出,忽然想到先前他说过要让我做他压寨夫人的话,我的双颊热辣辣的,赵天江嬉皮笑脸的对我说笑着。 我不再搭理赵天江,心里暗暗盘算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赵天江也是脸皮够厚,别人骂着也不介意,仍然跟在我身旁,像个鬼影子甩都甩不掉。 我赌气越走越快,气沉丹田,我自小师从峨眉派幽耶师太练就一身轻功,当下使得一招“蜻蜓点水花底滑”,将赵天江远远甩在后面。当我跑到一处山坡上天已蒙蒙亮,转身看着赵天江越来越小的身影,自己忍不住暗暗发笑。 忽然我感觉阴风阵阵,目下所及之处山草涌动,树枝摇曳,我惊恐的望着暗黑的丛林中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在看着我,我的脚象钉在原地动弹不得,说时迟,那时快,从丛林中冲出一只黑色的庞然大物,待我看清楚时,我的下巴惊掉了,离我几米处冲过来的竟是一只狼。 那张牙舞爪的狼扑向我那一刻,我闭上眼索性等死,因为我知道我逃不掉了。谁知我忽然听到“咔嚓”一声,接着一声闷响坠地,我想我还活着!我胆怯的睁开眼睛,看到那只狼已倒地不动,我回过头看到赵天江站在不远处,我懵懂的转过身仔细看那只狼时,发现狼的咽喉部赫然插着一只匕首,一只刀柄闪耀着宝石光泽的匕首,赵天江救了我一命。我腿一软,倒在了奔向我的赵天江的怀里。 篝火旁,我嚼着美味的烤鸡翅,能量又回到了我的体内,我一边啃着鸡翅一边偷眼看着身旁给我烤鸡的赵天江。 “你呀,不听人劝,走夜路遇到危险了吧,以后呀有点敬畏心,你就少很多麻烦。”赵天江唠唠叨叨个没完。 我索性丢下吃完的鸡架说道:“我回家了,你走不走。”我瑟缩着脖颈,夜风很凉。 赵天江脱下自己的大褂披在我的双肩上,我不领情的挣脱掉了,然后跑开了。赵天江跟上我,诚恳说道:“我送你回去吧。”我不置可否的放慢了脚步。 我俩走在天蒙蒙亮的山道上,一路无话。 他送我到七星岩下,我停住脚步,警告他别再跟着我了,他对于我的不知好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转身就走,他抓住我的手,我立马就要上手打他,谁知他另一只手举在我面前的是那把刺死狼的匕首,借着天光乍现的亮光,我看到的是一把镶嵌着七彩宝石的匕首,华丽的刀鞘引人注目。 “宝刀赠侠女。”赵天江正色说道。 我看着难得有正经神色的赵天江,他把匕首交到我手里,转身大踏步的走开了。 我出神的愣了片刻,回过神来才想起我竟一夜未归,“爹的藤条肯定已经准备好了”我喃喃自语道,一溜烟的跑回了家。 日头高高的照进室内,夏日微风悄悄潜进帘笼,我伸了伸懒腰,眯着眼睛感受着已经日上三竿的一天,庭院内幽幽的笛声真是让人舒服,我翻身压着被褥继续朦胧睡去。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徜徉在青山绿水间,忽然变得风雨雷作,雨点扑簌簌的声音敲击着我的神经,感觉耳边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一下子惊醒了,屋外有熙熙攘攘的吵嚷声,并且越来越响。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侧耳仔细分辨声音,我听到爹爹高声说着什么,还有人在啜泣的声音——好像是娘亲的声音!我娘在哭! 我腾得一声坐了起来,利落地穿上家常衣裳,汲着鞋子跑了出去。 房前两株梨树下围着一群寨民,男男女女十几人,还有孩童玩闹其间,院落正中间站着一个手拿布告的官差,身旁四五人围作他旁。 只听得为首兵丁叫喊道:“昨夜七星岩外二三十里处发生一桩命案,死者死状甚惨,四肢被强行折断,腹部内脏被掏空,为首兵丁喊道:”今日我们例行公事来到此地,只因这里是离案发现场最近的地方,昨夜你们都在哪里?有没有发现可疑的线索?“爹爹神情焦急地向官军解释着,娘亲满面忧色。 我听清楚了事情的原委,狐疑的盘算着昨晚发生的不寻常处。思索下,我排众而出,朗声问道:”被杀之人是哪里人士?官家可否告知?“ 一众兵丁齐眼打量发声的我,接着为首官兵走近我,他上下打量着问道:”你是谁?干什么的?” “她是我的女儿,官爷我们可是老实本分的人家。”父亲护着我说道。 就在这时,一高声颤抖的声音抢众而出,众人转头看往声音来源处,原来正是寨溪口李老汉叫嚷着冲这边跑来。 ”官爷,官爷——“李老汉抓住官军的衣袖,不停的喘着粗气,这老汉用衣袖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哭着脸说道:”官爷,我儿子昨夜一宿未归,今日也无踪迹,我刚才听说这里发生命案,我想看看被杀的人,是不是.......是不是......."李老汉说不下去了,哽咽住声音嗡嗡泣道。 为首官兵叹气道:“好吧,你跟我们回去辨识一下吧。”接着又朝众人发话道:”我把话先放在这,提供线索者有赏,隐瞒实情者法办!大家可要听清楚喽。“他指着手中的布告又说道:”布告贴在这,知道消息的人可揭告行事!“说完众官兵役着李老汉扬长而去。 果不出所料,几日后消息传出,死者正是李老汉的独子李阿峰。 知道这消息时,我的心突突地跳着,父亲看到我的脸色发白,关切道:”梅儿,不舒服吗?你怎么了?“然后把我扶到椅子上,双目炯炯的盯着我瞧。我有点回避着说道:”爹爹,我没事,我去屋里休息一下。“说完我心事重重的回屋了,只觉父亲的目光直视着我的脊背,而我的心此刻沉到了谷底。我担忧这件事会牵扯到我,因为毕竟我在死者遇害的当晚见过他,并且踢了他一脚,当时夜黑人静,我想及时脱身,那一脚的力度肯定不轻。对我而言,当晚的情形历历在目,清晰的我无从逃避。这几日我深受其扰,”不行,今天说什么要去现场看看,只有找到真凶,我才能彻底的洗清自己。“我微锁着眉头暗语道。 我把装备带好,一身精练的打扮飞身快步来到那片山道上,此处林荫密布,终于走到那处水潭处,正是“古泽深处有蛟龙”一派神秘清凉。我自语道:“如果潭底真有蛟龙,蛟龙深知人类的险恶,恐怕也不会保佑人类了。”我仔细搜寻着四周的痕迹,这片山道不常有人来,只要仔细搜寻,一定能发现线索。果然我在那日踢倒李阿峰的周围发现了一枚银光闪闪的银钉,此物被腐败的落叶掩盖,不仔细勘察很难被发现。我如获至宝捡起银钉仔细观察,发现钉长如银针,一端为十字钉头,实属精致非常。我把它放进自己的荷包里,决定下山交给官府,因为在这荒僻的山道上,实难想到会有什么有钱人路过这遗下的。 当我回到七星岩时,天色已日中,娘亲布置的茶果被我狼吞虎咽的吃去大半,嘴巴里塞着满满的食物,娘亲摇摇头嗔笑道:“吃慢点,小心噎到。”娘亲的声音真是温柔如水,目光轻柔似梦,我时常羡慕娘亲的美丽,而我却像一个假小子,永远学不会三从四德。 可是爹爹去哪了?娘亲说他一早就出去了,去寨中集市买些东西。正在这时爹爹回来了,他神色严肃十分焦急地走进屋内,把屋门紧紧关闭,面色沉重地说道:“今早我去集市正好碰见在保安团做干事的老元,他看到我急忙把我叫到一旁,十分神秘地告诉我,山寨发生命案,保安团团长罗长新极力想建功立业,下死命令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这下要来咱家找阿梅去保安团问话。”我听闻怔在原地,娘亲闻言着急的问爹爹:“文哥,梅儿一个女孩家家,怎能去保安团那乌烟瘴气的地方,那里不是官兵就是犯人,咱们梅儿清清白白的女娃岂不是羊入虎口,你可想想办法呀!” 爹爹面沉如水,神情专注,来回踱步,他这种状态不多见,每遇此必是大事发生,他冥思苦想之时。果然片刻之后,他停下踱步,语气镇定的说道:"让阿梅离开九龙寨,去姑母家避避风头!”娘亲虽有不舍,但这是目前最妥当的办法。虽然爹娘知道我自幼习武,根基扎实,四五个男人也无法近我身,但是毕竟“儿行千里母担忧。”爹爹说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娘亲泪水涟涟的将行囊交予我手,临行前爹爹交于我一把乌黑锃亮的精巧手枪防身,我掂量在手十分轻巧,,我将它揣入怀中,正色道:“爹、娘,孩儿就此别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在爹娘的依依不舍中我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我挚爱的家园。 背龙山地处荒原,山形呈鱼鳞山脉状层出不穷,在这片临江地界上有一处深山凹谷,住着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陡峭复杂的山势里面暗藏着诸多石岩和凹洞,深长的洞穴里水淋淋的,里面或许就藏着三五撮盗匪,趁着月黑风高的夜晚抢夺钱财和暗害人命。所以人们一听背龙山就两腿发颤,从不敢擅自上山,这也成为夜晚哄骗哭闹孩童入睡的法宝,保准一提背龙山的土匪,孩童立马止住哭闹,瞪着惶恐不安的眼睛躲在母亲的怀抱里。 我翻过一道梁,拐进一座深山里,因为我自离开七星岩就知道我不会去投靠远房的姑母,我要找出真凶还自己的清白,所以我要去背龙山找大当家的赵天江证明我那晚的行踪,而这些我是万万不能告诉爹娘的。而我敢于深入虎穴,竟然出自我心中对赵天江执拗的信任,简直是不可思议,但是我就这么做了,或许人永远逃不过命运的安排。我加快了脚步,担心天黑了翻不过前面那道梁,我走到一片峡谷地界,山涧水潺潺击打着坚实的石块,我蹲在山涧边,手捧着清凉的泉水,咕咕的喝了两大口,擦了擦脸颊上的水珠,顿时精神百倍,身边的山草丛在山风中飒飒抖着。忽然,峡谷两侧叮当作响,抬头一看,不知哪里钻出了十几条汉子,在那起哄般的哄笑着。 我毫不惧色,大嚷道:“叫你们大当家的出来见我!”众汉子各持兵器,站立在那哈哈大笑,有一精瘦男人排众而出,冷笑道:“这世上阴阳颠倒啦,竟有如此美艳婆娘独自上山找土匪头子,哈哈哈——“ 我站起身,从怀里掏出那把宝石匕首,喊道:你们赵大当家的说过我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到背龙山找他。“说完我亮出赵天江送我的匕首,我料想到此件宝物定时赵天江的随身之物,土匪们一定认得,果然精瘦男人一摆手,众人停止了哄闹,精瘦男人走近了我,仔细端详我手中的匕首,果然是赵天江的随身之物,精瘦男人对我立马抱拳执手,笑嘻嘻地说:“姑娘,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刚刚冒犯了您,请您恕我不知者不怪之罪哩。”看着他嘻皮笑脸的样子似曾相识,忽然想起了赵天江,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暗暗发笑。我昂起头故作严肃道:“那就带我去见他吧。” “好嘞——”精瘦男人又一转身吓了我一跳,他立马讪笑道:“哎呀,姑娘,忘了向您回禀,我们大当家不在山寨。” 这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赵天江晃了晃发昏的脑袋,努力看清眼前的环境,他发现自己的双臂和双腿全部被紧紧束缚在一根柱子上,他使出全身力气也动弹不得。正在他力争双手时,”嗒“的一声,墙壁上的清油灯亮了四盏,他看清四周是一处空寂寂的山洞,却不见人影,被缚的愤怒冲涨心胸,他怒不可遏道:”那个狗日的害我,有种的出来让我瞧一瞧,别做缩头乌龟,有甚过节明刀明枪的干,就是死了也不丢人!“赵天江咬牙切齿的骂道,就在这时阴影处果真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像幽冥般瘦削的男人从黑暗处走出来,赵天江见到此人第一感觉是人是鬼?来人身穿长袍,轻飘不沾地的步伐很是迅速,他手中拿着一盏油灯似的什物,惨白的面容如僵尸般的凝重,像是长期不见日光,身居在这见鬼的山洞。 赵天江怔怔地看着这人,一时忘了骂人的话。 那长袍人阴森森的笑道:”赵大当家的,你可受委屈了,别怪我无礼,只因对您的大名仰慕已久,今日一见乃是你我缘分匪浅呐。“尖细的嗓音回荡在森冷的洞穴里,赵天江瞬间头皮发麻腹内翻腾想吐。长袍人会意的笑笑,像是对别人的反应习以为常,接着说道:”只要赵大当家的送我一件背龙山的宝贝,我们就是患难同袍,我不仅不会为难你,只要是你的心愿我一定会帮你实现的。“ 赵天江听到这儿忽然哈哈一笑,说道:”背龙山可是土匪窝,那里的宝贝必是抢夺而来,你听说过抢来的东西有送人的吗?哈哈哈“赵天江忍俊不禁,实在为自己的能言善辩佩服不已。 长袍人听到此冷笑道:”亏你好歹还是一山之主,难道不明白舍得的含义吗?你舍了宝贝,得到性命,这帐你应该算的清吧。“这人云淡风轻的口气实在惹恼了赵天江的火爆脾气,赵天江长啸一声,震得长袍人耳膜嗡嗡直响,他不禁吃了一惊,这才知道赵天江内力的深厚,竟在他的预估之外。赵天江怒道:“你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混球,少他娘的废话,老子不跟你做交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老子眨下眼就不姓赵!” 说话之间,长袍人夹着劲风,瞬间袍袖伸长如利刃直冲赵天江胸口的“阴煞穴”,接着另支手臂在他胸口轻轻一划、银光一闪,一股极尽阴寒之气顺着手中的银钉注入赵天江的体内。赵天江禁不住身形一晃,瞬间感觉蚀骨之痛自胸腔内四散开来,传至四肢百骸。赵天江面色苍白,冷汗涔涔,原本晴朗的眼睛透着雾蒙蒙的萧瑟,整个人像被抽走精气,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第三章攀龙附凤 - 南归雁林 - 菱洲听雨 今天是庄小婉十六岁生日,一大清早她来到清河边洗衣服,她蹲在河边石头上掬一捧清凉的河水清醒着自己的脸庞,白皙的皮肤更显清透,她又用手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乌亮的秀发柔顺的披在肩上,随即她把鞋子脱掉,两只脚伸到河水里,凉冰冰的、酥麻麻的,她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清爽的感觉,初夏的晨风拂面而来。 “小婉——”她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喊她,她停下嬉水转头望去。 “山哥——”小婉喊道。 霍义山向这边跑来,他深棕色健硕的肌肉泛着汗珠在朝阳的映照下油亮发光。霍义山跑到庄小婉身边,一股阳刚之气扑面而来,她下意识的羞红了脸颊,赶忙掏出手帕用河水浸湿,绞好后轻轻地揩拭着他脸上的汗水。霍义山爽朗的笑道:“我刚听墩子说峡谷内有狩猎,咱们去瞧瞧吧。” 庄小婉开心地点点头,说道“好呀。” 霍义山已经拉起她的手,转头看到庄小婉仍然定在原地,问道:“咋啦?” 庄小婉狡黠的眨眨眼睛,随即扬起红艳艳的脸庞,娇憨的笑道:“不准把我丢在后头。”霍义山抱起水盆,央笑道:“好好好,听你的。”庄小婉依偎着他的身边,两人并肩走在这巨石林立、芳草萋萋地山谷中。 “驾、驾……”霍义山迅力鞭策着枣红马,胸腔里胀满了踌躇满志,他奋力地扬鞭策马,枣红马四蹄翻飞,驰骋在背龙山脉的旷野上。他心中有不尽然、不得然的愤懑,也有不过如此、不在话下的豪迈。庄小婉和她的小枣驹早已淹没在飞扬的尘土中不见踪影。 旧篱笆墙的院落里一位蹒跚的老妇人在鸡棚里捣鼓着鸡仔的口粮,喂完了小鸡仔,她眯着昏黄的眼睛走到篱笆墙外,向远处望去,黄沙铺满石路,风起时漫天扬起的黄沙迷了她的眼睛。 霍义山扬鞭驰马钻进一片密林中,不一会儿,他两手提着四只野鸡,他把它们绑缚在马背上,阳光刺透枝桠丝丝缕缕洒在霍义山的身上。当他回赶到庄小婉的身边,看着她被阳光晒红的脸颊和汗流满面赶着小枣驹的狼狈样,霍义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庄小婉嘟嘴不理他,霍义山笑道:“别生气了,是我不好,不过你选的马也太小了点,所以落在人后也无可奈何呀。”“人家不敢骑大马嘛!”霍义山把庄小婉扶上小枣驹,自己一手牵着枣红马,一手牵着小枣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伴着霞染的西山向山口走去。 旧篱笆墙的院落里,炊烟袅袅,霍义山撸起袖子在滚烫的水里捞出野鸡把鸡毛拔得精光干净,他找来一张废油纸把两只拔得精光的野鸡裹好了,用绳子绑好,挂在小枣驹的马鞍上。庄小婉往烧得很旺的灶炉里添上柴火,妇人围着灶上的大铁锅用水瓢搅和着沸腾的开水,向里面加上葱姜等大料,妇人一脸慈爱地看着对着灶炉卖力扇风的庄小婉,叹道:“小婉真是难为你了,山儿的脾气不好,你总是迁就着他,还经常来陪我,大娘心里都明白,你是个好孩子。” “大娘,这是小婉心甘情愿的,我自幼失去娘亲,在大娘这我感到有娘的温暖。”庄小婉羞涩道。 “好好好,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等山儿大学毕了业,我们就去你家正式拜访你父亲,把你俩的事情好好办一办。”妇人爱怜地擦拭着庄小婉脸上的烟灰。 庄小婉心里很欢喜,忽而又有些担心道:“我怕山哥看不上我,他是大学生,有学问有本事,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只知道喂马的黄毛小丫头。” 妇人柔声道:“小婉,千万别看轻自己,你是个好姑娘,将来也一定是个好妻子,山儿不会不知好歹的,他只是不会表露自己的感情,你放心,大娘给你作保,将来他娶得人一定是小婉。” 一顿饭的功夫,庄小婉不知偷偷看了霍义山多少眼,霍义山只顾埋头大快朵颐,霍母使了多次眼色,无奈霍义山就是不接茬,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吃完饭,霍义山看到庄小婉双颊绯红,还纳闷的问小婉是不是被辣子辣红了脸。霍母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庄小婉羞红的脸更红了,一扭身端碗去了厨房。 夕阳西下,庄小婉坐在小马驹上任由霍义山牵着缰绳,向霞染的西山走去。 夏天的翼鹿城国华大学校园四周飘散着绿色植物的清香,望着蓝蓝的天空,愉悦轻松的感觉充斥着霍义山的胸腔,他坐在假山后面看了半天书,伸了伸腰,深吸一口气,他一转身看见秦尧正往这边来。 “萧尧——”霍义山挥手喊道。 “山子,你小子藏在这了”萧尧笑呵呵地轻轻一跃跳上了假山的台阶。 “我是难得偷取浮生半日闲呐——”霍义山头枕在假山的石头上,悠悠地说道。 “暑假马上到了,有什么打算吗?” “我能有什么打算?庄稼地里的活够我干一场的!”霍义山叹息道,在明媚的阳光下眯起眼睛。他沿着石头走,萧尧站在那里,说道:“走吧,暑假我和你一起回九龙寨。” “嘿,你小子,想体验生活呀!”说完霍义山一把搂住萧尧的脖颈,两人笑闹着跑开了。 暑假到了,霍义山正在宿舍收拾行李,一早就没见到萧尧,“这小子,又去哪里野了。”霍义山暗想道。他去门口窗台上看了看秦尧养得兰花开得正好,星星簇簇的小白花露开了笑脸,幽香缕缕入怀,霍义山不由得摆弄起来了。 “喂、喂、别碰我的花,不能用手碰。”萧尧不知从哪冒出来嚷嚷道。 “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天天莳花弄草的,你酸不酸呀”说着霍义山佯作就碰。萧尧不理他,一把抱过兰花盆进了宿舍,放在了自己床头。 霍义山摇着头,讥笑了一下:“你小子,该找女朋友了,天天抱着个花精睡觉。” 萧尧从箱笼柜里取出几件衣服,甩了甩重新叠放规整放在床边,又从床下拿出行李箱用抹布擦干净上面的灰尘,把取出的衣服悉数放了进去。 做完这些,随口说了句:“什么时候启程提前说一声,我向我妈告了假,随时就可以走。”说完,萧尧竟自看起书来了。 刚才还玩笑的霍义山心中一热,他知道他这个脾气又臭又硬的好哥们,在变相帮他的忙。“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萧尧傍晚回到家门前,这是一扇乌漆斑驳的铁门,此刻紧紧地关闭着,门上的一把铜质大锁锁住了门里面的光景,也摒弃了门外的世界。唯独墙内生长出来的两三支红杏花树,越过墙头频频向路人招展着生机,这是萧尧生活十多年的地方,这扇门里有他过往的全部。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硕大的铜制钥匙插进了锁眼,他的另一只手上提着一条活鱼,鱼儿滴滴零零的扭曲着身子,他扭开门锁,沉重的铁门“吱呀---吱呀----”被他推开了。院内收拾的很整洁,不大的院落内种植着三株杏树和两株枯梅,杏花开得正艳,点缀着冷冷清清的院子,墙角处开垦出几方空地,长势很好的蔬菜挤挤压压地窜出栅栏,在这旁边放着一口大水缸,秦尧顺手把鱼放了进去。 院落两侧各有两间东西厢房,客厅房前自门楣处悬挂着一串串木核串连而成的门帘,房屋不高却相当考究,建筑物经岁月浸淫,略显斑驳的墙体和木质结构的房体雕刻的花纹透着古朴和精巧。走进客厅房,它与东西厢房打通,中间只隔着一扇门帘,视觉上豁然开朗。房内的楠木家具摆设雅朴,桌明几净,整个空间让人感觉阴凉舒适。萧尧换上家居服,走进里间,这里烟香缭绕,厚重的香案上摆着诸多供品,萧尧点燃了香烛,在袅袅的烟雾后一张女人的照片摆在正中间。 周末的清晨,萧尧还在睡梦中被外面“咣咣咣”嘈杂声吵醒了,他坐起来仔细听出有人在砸门。他气恼地套上外衫走了出去,呼啦一声打开院门,门外站着笑盈盈的霍义山提着热腾腾的早餐,一边嚷嚷着,一边不由分说径直闯进院内。 “本来打算好好睡一觉,又被你折腾起来。”萧尧不耐烦地翻身倒在床上呼呼大睡。霍义山把豆浆倒入碗里,把香喷喷的炸油条放入盘内,香气丝丝飘散在晨起的居室内,霍义山把放着油条的盘子端到萧尧的脸前,催促道:“今天大家约好了去般若山爬山,你快起来呀。”他一看萧尧没有反应,继续睡觉,起身走到桌前,拿起一杯凉开水对着萧尧的身上一股脑的倒了下去。 “嗳呦,你小子想死啊!”萧尧一下子跳下床,恼怒地给了霍义山一顿胖揍后,也顺理成章的吃了早餐去爬山了。 霍义山和段文婷谈男女朋友有段日子了,这次爬山就是霍义山专门计划的一场感情升温戏码。作为少女心性,涉世不深的段文婷一心想把和霍义山交往的事情告诉父母,获得父母的认可。但是霍义山不这么想,他认为以自己的条件段家父母是不会同意他和她们的女儿在一起的,自己是一个两手空空的穷学生,举目无亲,除了满腹的才学外身无长物,段家可是翼鹿城首富,在他们眼里自己岂不成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小人。 但是对沉迷于爱情里的段文婷,这次的游山让她在爱情的美梦里沉沦得更深。 这一日霍义山在校园后山亭子里看书,忽然一个人影挡住了光线,他抬头一看,段文婷两眼红肿的站在他面前,霍义山一脸吃惊地问道:“婷婷,发生什么事了?”段文婷生气地坐到霍义山身边,红着脸颊泫然欲泣。 霍义山扶住她的肩膀,掏出手帕,低头温柔地拭去段文婷脸上的泪珠,说道:“告诉我好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霍义山的心底已猜出几分答案。 “今天爸爸把我叫到书房说有人向他提亲,让我考虑一下,我就把咱俩交往的事情告诉了他,他不但不同意,还打了我一巴掌……”说着段文婷委屈地蒙住脸痛哭了起来。 霍义山阴冷的脸浸在夏日的树影里,让人有些害怕,让此时的段文婷感到很陌生,她渐渐止住了抽泣。“义山、义 山……”段文婷怯怯地扯了扯霍义山的衣袖,霍义山回过神来,阳光又回到他的脸上,安慰道:“婷婷,现在你爸爸在气头上,别再火上浇油,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很满足了。” “可是,我还想向爸爸引荐你去商会上班呢,都怪我太着急,把事情办砸了。”段文婷懊恼地说。 霍义山把段文婷拥在怀里,两人并肩坐着,斑驳的树影渐渐漂移,掠过人脸时像京剧脸谱般瞬息变化。 夜幕沉沉下的国华大学,霍义山踏着夜色一身疲惫地回到校园,校园门卫早已和他称兄道弟,他在门外学着布谷鸟叫三声,门卫悄声声地把门打开,霍义山快速闪进校门。“谢谢宁哥。”“又去打零工了,别把自己累垮了。”“没事儿,宁哥,我都习惯了,你快回屋吧,我回宿舍了。”霍义山摆摆手,一路小跑向宿舍,他身手矫健地翻过宿舍铁门,快步上楼去了。他的寝室在二楼拐角处第一个房间,他轻轻地推开屋门,“肯定是萧尧给他留的门”他心想。屋里一片漆黑,低沉的呼噜声此起彼伏,他蹑手蹑脚地躺上床,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霍义山早早起了床,去学校操场锻炼回来,看见宿舍门口围了一群人,他凑近一看,有巡捕房的人围着秦尧问话,他挤过众人来到跟前,旁边有同学指着他喊道:“他就是霍义山。”他看到萧尧着急的神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霍义山怔在原地,看到巡警手持着一张逮捕令亮在他的眼前,说着:“霍义山,你涉嫌倒卖军火,按照民国治安条例规定,你现在被捕了,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现在所讲的一切将成为呈堂证供。”巡警说完,掏出一副手铐紧紧地拷在他的手腕上,霍义山被警察押走了。萧尧冲过去拦住他们:“警察先生,我想应该是误会了,他是一名在校学生不可能做违法的事情,包括我还有我们老师和同学们都可以证明!” “怎么你想阻碍我们执法?”其中一个警察拿着警棍顶住萧尧的前胸。霍义山一看这架势,怒火中烧,奋力挣脱警察的束缚,想冲上前去,不料被一个警察抡起一棍打在头上,霍义山闷哼了一声,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萧尧也被警察痛揍了一顿,眼看着霍义山被警察拖上了警车。 茉莉山庄里顾名思义种植了很多品种的茉莉,一经开放整个庄园弥漫着茉莉香气,让人熏然欲醉。段文婷根本无心欣赏这番美景,她急匆匆地穿过甬道游廊,一路小跑奔向二楼父亲的书房。 “当当当” “进来” 段在天正站在桌案前沉心写字,他的字体清瘦遒劲,摹写的正是“瘦金体”,他的这手好字远近闻名,一些政界要人、富商巨贾都有耳闻,不时有好此门道者相求。这竟成为了他与各界相交的敲门砖、试金石,肖在天以此为荣、乐此不疲。他抬起头看见着急慌乱的女儿,把毛笔轻轻地放在描金乌木笔砚上面,面沉如水地看着女儿。 “爸爸,您要帮帮我,义山被警察局的人带走了,他们诬告他倒卖军火,这是不可能的,”段文婷因为激动语气哽咽,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义山的人品我很了解,警察局栽赃嫁祸!” “你很了解?”段在天背着手踱步走向女儿,沉吟道。 他站在女儿面前,看着女儿娇媚的容颜因为着急和担心额头上泛起汗珠,心内五味杂陈,在他眼前女儿仍是那个心心念念想着爸爸,他宽厚的手掌握着女儿柔弱的小手去玩耍的样子。 “他是你上次说得那个人?我还以为因为上次的事你恨爸爸了呢。”段在天目光深邃地看着女儿道。 段文婷的脸上因羞涩飞上了红霞,嗫嚅道:“是他,爸爸能帮帮他吗?” “如何帮?婷婷,爸爸也不是万能的,爸爸做得是正经生意,和警界的人来往不多,”段在天停顿了一下,“不过他既然是你的朋友,我可以试试,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段文婷神情不安的望着父亲,接着听到父亲抛下一句:“在这段时间里,你不能去见他!” “爸爸---” “好了!”段在天看了女儿一眼,声音尽量放柔和道:“婷婷,爸爸都是为你好,这段时间他作为嫌疑人,别人避嫌还来不及,你可不能再添乱了......我言尽于此,也会尽力而为。”段在天拍拍女儿的肩膀,揽着女儿走至桌案前,笑 道:“来来,看看爸爸的字有没有进益。” 段文婷站在桌案前心却砰砰的不安...... 第四章艳梅初露意 - 南归雁林 - 菱洲听雨 霍义山昏昏沉沉地蜷缩在牢房的稻草堆上,刚才的提审对他的伤势简直是雪上加霜,那帮警察不是带走他的那几个人,完全陌生的面孔,但是出手却是心狠手辣,仿佛要致他于死地,对付重刑犯的刑具用在他身上,火烧火燎、皮开肉绽,他曾认为书中夸张的写法其实所言不虚,现实生活中只会更加残忍,他躺在这儿,感觉生命的能量正从身体里面慢慢流逝,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脑海中意识混乱的翻腾着……母亲灯下编织花篮、寒冬腊月为生计浣洗别人家的衣服,一双被冻得红肿开裂的手在他眼前不停的出现,母亲的眼泪总是流不停呀……这些种种离他慢慢远去、慢慢消失,直到意识完全离他而去…… 昏黄的亮光好像在他头上浮动,闪烁不明的阴影不停的晃动,这是什么?我在哪里?好刺眼,仿佛有一道道利刃似的光线刺向他的眼眸,他感觉自己虚幻地浮在空中。 “你醒醒,醒醒.......”感觉自己被一个遥远的声音摇晃着。他终于睁开了眼睛,起先是半睁着眼,意识还在刚才的地方,渐渐地他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四面坚固石壁的地方,一个胡子拉碴的壮汉对着自己的脸说着话。 “我这是在哪儿?” “在哪?在牢房啊!你还当在六国饭店呐。”壮汉揶揄道。 霍义山强撑起身子,浑身撕裂般的剧痛袭来使他眼冒金星,泄气般的瘫软在了床上。壮汉眼看他要昏死过去,陡然间双手抓住他的“璇玑穴”,丹田运息内功,掌心渐热,传送真气于霍义山体内。渐渐霍义山体内热血翻涌,疼痛大减。接着壮汉连点霍义山胸前、背心“陶道”“中枢”两处穴位,只见二人头顶冒汗,阻塞之气徐徐散出,霍义山神情渐渐平缓...... 忽然壮汉脸色紫红,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蜷缩在地大口吐气,面容十分痛苦。霍义山大吃一惊,赶忙扶住壮汉,着急喊道:“好汉,你怎么样!”看那人面色惨白,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滑落,霍义山甚是动容,眼眶发红俯身便拜,忙谢救命之恩。 “你起来,要不是我自己身中妖术,你这点伤不足挂齿。”壮汉忍痛道。 “敢问恩公尊姓大名,在下铭感五内!” “行了行了,什么恩不恩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壮汉咬牙脱口骂道:“他奶奶的,让我逮着那长袍怪非拆了他的筋骨,嗳呦”,他呲牙咧嘴的捂着胸口歪躺在稻草上面。 霍义山动辄会撕拉到身上的伤口,虽然吃痛,但精力不减,他暗暗惊讶内力的神奇,他看着那壮汉躺在稻草堆上,浓眉紧锁似在承受非常痛苦,也不敢碰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牢门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两个狱卒打扮的人,大叫道:“赵天江,跟我们出去,有人要见你。”看他蜷缩在稻草堆上没有动静,正欲拉扯他,霍义山赶忙上前乞劝道:“官爷,他刚才吐血了,不能行动,求您找个大夫看看。”其中一个狱卒听罢怒目圆睁,一扬手把霍义山推倒在地。 两狱卒上前欲拽起赵天江,霍义山见状不禁气愤不已,刚欲抬手相争,赵天江不耐烦的嚷嚷道“走走,去哪里也比呆在这鬼地方好。”他挣扎地站起身来,被两狱卒押走了。 赵天江走在前面,双手套着镣铐,他握紧拳头调整内息,尽全力打通周身经脉,监牢外门终于打开了,他瞅准时机,刚走出牢房大门,双掌如钢箍般猛地锁住右边狱卒的咽喉,同时双腿使得“鲤鱼打挺”交叉勒住左边狱卒的脖颈,身沉一坠,瞬间撂倒了两名狱卒,将那二人狠狠的摔昏在青石板道上。他从地上迅猛翻身而起,一气呵成夺取道旁树桩上拴着的一匹军马,跃马扬鞭疾驰而去,所经道途上尘土飞扬。 时近晌午,天时已颇为炎热,他纵马驰了多时,额头和脊背都出了汗,胸口内的夺魂钉隐隐发作,正欲找一处阴凉的地方歇一歇,他望见不远处有一茶棚心中大爽,茶棚内有三五食客在饮茶,他此时正口渴难耐,但低头望见自己手戴镣铐,只能强忍饥渴离去。他心中盘算如何把镣铐取下,刚才脱身太快,忘记取下狱卒的钥匙,正自暗暗后悔,他将衣服缠绕手臂遮住镣铐,独自一人沿路走到了一处集镇前,忽然望见前方挑起一招牌写道“打铁铮铮”几个大字,心下大喜,他悄身来到这间铁匠铺后门,轻身绕到后院,院内钢丝上悬挂着一排铁器,赵天江趁人不备偷得一把匕首,再轻身溜了出去。野外赵天江使出吃奶的力气,锯了半天镣铐,累得他汗水连连,终于锯裂一个豁口。随即他气沉手臂,强劲发力,使得一招“素手裂帛”竟将镣铐扯断两半,但因运功过力,又吐了一口鲜血。 天灰云暗的苍穹透着肃杀之气。赵天江整整一天滴米未进,他胸前的火焰痕一直在渗出血水,夜露打湿了他的衣服,他抹了一把额前的冷汗越过荒原,渡过浅滩,终于在朝霞渲染天际的时刻他趴在马背上回到了背龙山,那匹马疲惫不堪的漫步在山山峁峁沟沟壑壑,闯进了赵天江盘踞的山窝。山寨前绵延几十里都有岗哨,当他们发现赵天江时,赵天江气力一松,终于两眼一黑摔下马来,岗哨上的土匪慌了神,齐力将赵天江抬回了山寨。 而我却在赵天江回来的前一日离开了背龙山,这几日我一直在等他,背龙山的土匪对我也是礼遇有加,从不敢有丝毫的冒犯,从此处能够看出背龙山的土匪在赵天江的治理下井然有序,让我不禁心生佩服,我兜兜转转在背龙山游荡了几日,终于按耐不住宣告我要下山。岑六(就是当初的精瘦男人,其实是背龙山的先遣队长)十分诚恳地留我,但我实在不愿在这一群陌生的土匪窝里待着,何况我此刻十分思念爹娘,不知我离开的这几日他们有没有遭到官差的骚扰。我决定下山了,我在一众土匪的列队送别下,离开了这座今后与我人生密切不可分割的地方。 三年后,翼鹿城中。 夜雾下的翼鹿城警戒四起,白日里拉起的警戒网透着森严可怖,白炽灯射出的光线不时环绕道路四周忽明忽暗。昔年市井繁华、安宁静好的翼鹿城已经褪去华彩,置身在一片白色恐怖中。一辆黑色的轿车悄然无声地出现在夜色中,稳健地驶向城门楼,车辆后排坐着一个做派优雅,梳着整齐的西式分头,身穿国民党军绿尼高领制服的男人,他在汽车的颠簸中点燃一支香烟,烟头在暗沉的车内闪动着红色的亮光。 城门楼的岗哨灯火明亮,汽车在警卫前停下来,车窗徐徐下滑,司机亮出通行证,城门警卫立马立正敬礼,让进汽车驶入。霍南溪气宇轩昂的走下汽车,缓步走上楼前台地上,这座砖砌石垒的敦实建筑已经岁月洗刷更显气势非凡,他在楼前停下脚步正了正衣领带着一份持重和庄严走进大厅。 大厅内灯光柔和,霍南溪深夜被司令孙伯喻电令立即赶往司令部,他心中猜想必定有重大事件发生,或许是前几日他在没有授意的情况下独自破解密码打开情报柜有关,可是他当时已经将此事报告于他...... 霍南溪心存狐疑地敲响了孙伯喻办公室的房门,与此同时响起孙伯喻的声音:“进来。“ 他走进烟雾弥漫的办公室,孙伯喻正歪在椅子上脸色阴沉地喷云吐雾,他看见霍南溪进来,立即笑脸相迎,说道:“南溪老弟,这么晚把你叫来实属无奈呀。”他停顿了一下,眼神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霍南溪,打开烟盒递了一支烟过去,霍南溪接过香烟,掏出随身带的芝宝打火机,点燃了香烟,他沉默不语等着孙伯喻的后话,果然孙伯喻说出了他心中的猜想。 “南溪老弟,咱们兄弟之间看过风浪,经过风雨,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也不避讳你,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了。” “这样最好,司令,您有话请讲。” “情报柜的密码由我每日更换,只待值守人员按时到达破译室时再由我专线电话告知密码,可是就在几日前你值守之时,没有我授意的情况下,你独自破译了情报柜的密码,也就是在那天我们的情报中最重要的一环泄密了,南溪,不能怪侦缉队的人怀疑你,就是我也不得不疑虑重重。” 孙伯喻一脸严肃地注视着他,霍南溪用力地吸了一口烟,烟头的红光在手指间闪烁,他在烟灰缸里捻灭了香烟,才说道:“司令的怀疑有理有据,那好,你让侦缉队把我绑了吧!” “这个霍南溪的脾气真他娘的又臭又硬,还威胁起我来了…….”孙伯喻心里暗骂道。但他此刻的表情却是笑意盈盈,安慰道:”你看,说一下意见你就急了,如果我真的怀疑你,还给你说这么多,早就叫侦缉队的人调查你了……其实啊,不论怎样,你都是我的人,如果连你都不信任这整个警备司令部还有我相信的人吗?我今后的路还怎么走?“孙伯喻意味深长地看着霍南溪,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时局日下,日本兵已越过防线,逼近翼鹿城,咱们要想保住这座城,不仅要加固防事,更要加固人心,所以今日我把我的疑虑和盘托出,就是需要你亮明站位,同仇敌忾,方能安得始终。“ 霍南溪早就料到这只老狐狸担心自己和上峰瓜葛日深,所以破了我的后路,逼迫自己和他联盟,真是混蛋至极! 他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说道:“司令如此器重我,南溪怎会不知好歹,今后一定为司令排忧解难,唯司令马首是瞻。”霍南溪心里明白自己的这番举动只是暂时令孙伯喻偃旗息鼓,今后的风浪还必然更猛烈。 年深月久的庭院青苔布满石板台阶,青翠葱茏的合抱大树枝繁叶茂披散着如伞的枝叶,在巨大的树擎下的一条长石板凳上我望着簌簌飞落的花瓣,梳着乌油油的头,一身佛青色旗袍罩在玲珑有致的身体上,成熟诱人气息扑面而来。我抬手抚了抚耳边的发际,婀娜的身姿站了起来,仿佛在望向不远处的地方,我步子轻扬却很快,不一会儿婉若游龙的腰肢转进了月亮门。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射进幽暗软香的内室,我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昏黄的铜镜中将原本较好的脸庞折射出扭曲的模样,我一颤手眉笔自眉间掉落在地上摔成了两截。这间房外长着好几株茂盛的木棉树,一逢夏日铺天盖地的木棉花盘旋在院内,扬扬耶耶地坠在窗棂屋角。而我就坐在碧窗下,推开窗子自己沐在夏日的微风里昏昏沉沉,远远的日头下白晃晃的影子晃得我眼睛酸涩涩的,像哭过一样。我当初相中这里就是为那幽深绵长的清净,阴影能遮蔽很多她不想面对的东西,是能让我心安的所在。 日坠西山,暮色四合,楚云州的车在晓庭院门外等候着,果然不多时,我从里面袅袅娜娜的走了出来。楚云州十分绅士地打开后座车门,左手挡住车顶,我笑意盈盈地钻进车里。 秦淮河畔是翼鹿城里风花雪月的交际场所,这里灯红酒绿的旖旎风光让各界名流流连忘返,绚烂的灯光、沁香的美酒、开怀的笑闹,无一不宣告着翼鹿城中世外桃源的奢靡。这里没有紧张的时局,没有路有冻死骨的惨状,没有剑拔弩张的危机,这里只有迷醉和解脱,只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浑噩和通宵达旦的放纵。我拖曳着长裙裙摆,紧扣的腰身显露着曼妙的身材呼之欲出,我在别人眼中就像枚熟透的樱桃娇艳欲滴,美妙绝伦。 “苏小姐,有幸能和你跳支舞吗?”我认识此人,来者正是翼鹿城警备司令部情报处处长霍南溪。 我盈盈一笑,接受了邀请,此刻酒会的光环正巧打在我奢华的裙装上,此刻仿若降临人间的天使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我一边忸怩着身姿一边端详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是两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以往他总是高高在上、众星捧月,而如今自己这么贴切感受着他呼吸的气息和手掌的温度, 我的一只手轻轻搭在霍南溪的肩膀上微微颤抖,故作镇静的神态一览无遗地展露他的眼里。 霍南溪面含浅笑地注视着我,感叹道:“苏小姐舞艺超凡,名震秦淮内外,今日霍某有幸与你一舞风光无限,实属三生有幸呐。”我盈盈笑道:“霍先生过誉了,小女子久闻将军叱咤风云、护国爱民,和将军相识才是我的三生有幸!”二人风姿翩翩地掠过人群,翩若惊鸿的舞姿融入到舞池当中。天花板上巨大绚烂的灯光仿若烟火般铺洒在大厅中每一个人的发丝肩头,人们安逸地沉醉在杯光蝶影的氛围里面。 “嘭!—” 我好像听到了一声闷响,扬起懵懂的眼神逡巡四周时,霍南溪已经环抱住我迅速旋转到大厅的角落,我完全眩晕的状态倒在他的怀里,而大厅中一声尖厉的叫声冲破屋顶,一个胸前绽放红花的男人倒在舞池的中央,在他身旁站着一个浑身颤抖、脸色苍白的女人。 刺耳的警戒声充斥在大厅的四周,巡警迅速抢占住大厅的有利地形控制住在场的所有人。 第五章宝刃现江湖 - 南归雁林 - 菱洲听雨 被杀之人正是驻翼鹿城警备司令部特派专员杜荣鼎。此时的翼鹿城边界几座城市已相继沦陷,沦为孤岛的翼鹿城,陷入举步维艰的险境,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表象下,到处暗藏着绑架、暗杀和巷战,这次暗杀事件更是为风雨飘摇中的翼鹿城雪上加霜。 凶杀现场的所有人都被集结到警备司令部的审讯室内,这里原本是个面积颇大的会客厅,如今已经改为临时审讯室,室内桌椅明净,显然已被打扫干净,呼啦啦的一众人面面相觑,警备司令孙伯喻一身笔直的中山装,满面凝重地出现在大家面前,他淡淡的微笑着看向每一个人,眼镜后的目光精光四射,他徐徐说道:“今天把大家召集在此,不为别的,大家应该明白昨晚在“秦淮河畔”发生的暗杀行动,我们的特派专员杜荣鼎上将遭遇暗杀送医院途中不治身亡。在座的各位都是当晚事件的见证者,昨晚大家连夜被带到这里,我也是非常抱歉,也许你们会说我昏庸无礼,但是“议论”在国家大业面前无足轻重,可以忽略不计的。”他一边义正言辞地说着,一边注视着每一个人的反应,接着说道:“我此次的目的就是在你们之中揪出暗杀的卧底!“他此言一出,一众人等一片哗然。 “请各位安静。“他做出制止的手势,平静地说道:”我把大家羁押在此可是顶着通天的压力,我也明白法不责众的道理,但是此次请大家擦亮双眼看清司令部惩治真凶的决心与魄力。”他提高音量说道:“请大家相信我,目前司令部已经掌握了重要的线索,关键就靠你们的协助了。”孙伯喻逡视着在座的所有人,说道:“如果碍于情面,好,你可以私下告知我。”他顿了一下说道:“现在不说,我可以在办公室内等着你,在座的各位自今日起就在这栋楼里不得外出,直到真相大白。”一众人等再次一片哗然,孙伯喻举手示意道:“安静、安静、各位不是囚犯,只是嫌疑人,大家的居住房间我已安排妥当,一会儿听从侍卫的安排各就各位。”他再次顿了下,说道:“今晚我在办公室等你,我们不见不散。”他急转弯般地收住话语,深深地看向众人,背着手意味深长地走出审讯室。 顷刻间,审讯里陷入混乱,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控诉这非礼的羁押,我站在霍南溪的身旁,紧张的看了他一眼,霍南溪注视着窗外,仿佛陷入沉思。窗外遒劲古老的梧桐树舒展着枝桠伸向天空,翼鹿城警备司令部上空阴云密布,弥漫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这座由砖砌石垒的三层楼,楼外的院子树木葱茏,地上铺着清一色发亮的青石板和鹅卵石,曲径通幽处隐藏着不可言语的神秘。 经过一夜的无眠再加上不可预知的将来,恐惧弥漫在整个审讯室内,有人止不住轻轻啜泣,我的双手冰凉,正在六神无主之时,霍南溪竟然悄悄握住了我冰凉的手。天边的朝霞延烧到半空,巨大的树影淹没在一片洪烈鲜艳的红色之中,泛着潮湿馨香泥土气息的大地上轰轰烈烈的杜鹃花摧枯拉朽地烧上山坡,向着朝阳的地方吐露着芬芳。 就在今日警备司令部情报处截获日本密电中出现:“灭城空袭”四个字,其他不置一言,没有时间、没有地点,一页方寸纸张上赫然炸出四个大字,犹如天降霹雷般把各界政要“炸”在了一起。大家围坐在巨大的椭圆形长桌前,有的低思不语,有的面面相觑,有的目光游离......警备司令孙伯喻一双鹰眼逡视着在座的列位,掷地有声而阴沉森冷的话语让在座的所有人从脚跟向上蔓延无尽的寒冷。 “今晚,我们在座的所有人是这座城的见证者,曾经我们一起见证过它的烟火繁华,今日和将来也许会见证它的惨痛和消亡,这座城和百姓的身家性命就押注般的压在了在座的列位身上。我们没有别的选择,除非你有扭转乾坤的能力,否则我们就是不眠不休也要和这座城共存亡!”情报处处长霍南溪本来作为嫌疑人羁押在审讯室,不过国难大于天,被孙伯喻特赦参加了这次会议。 霍南溪安静地听完司令孙伯喻地训示,起身庄严正词道:“司令,请放心,情报处必将为国家民族安危倾力至最后一刻!” “好、好,南溪,不亏是国家誉为咽喉之地的听风所在,我令:即日起,所有情报人员全部集结到位,迅速破译侦听筛选出重点情报,包括我台在内,我限三日,完不成任务,在座的各位不杀身成仁,也难逃上峰的责难!“ “是!“情报处在座人员全部立身齐答道。 会议结束后,大家纷纷离座,孙伯喻看着大部分人沉默不语全做局外人的状态,内心如火炉炙烤,压制怒火而又无可奈何,士气这个东西,不是你想有就有的。唯独情报处是个例外,首先处长霍南溪尽忠职守、敢于动真碰硬,但性情却淡薄自抑,对于他,孙伯喻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因此在霍南溪的指挥下,情报处个个独出手眼、精明能干。 这一夜对于情报处来说,是一个无眠之夜。作为翼鹿城的情报机关不仅是扑捉隐秘之风的机构,还有一个更隐秘的职责:直接受翼鹿城最高层指挥,委以重任具备直接执行的特权。传闻霍南溪与上峰神秘人物关系密切,所以孙伯喻对他即忌惮又佩服。 夜雾浓重中情报处透出暗黄灯光,霍南溪坐在侦听室内喷云吐雾,烟雾弥漫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侦听室里电台“滴答”声此起彼伏,人影浮动。 侦听员李响手持着刚刚抄录的侦听记录交到霍南溪手中,并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霍南溪手握着这份侦听记录,内容的隐秘程度让他心里“咯噔“一下,以他多年精深的破译能力,手中这一行密码,虽然简短,但是等级较高,属于目前最隐秘艰深的紫金密码。他右手紧握铅笔迅速在记录本上把密码破解组合,像这种由高级将领临场解密的场景实属罕见,只听“砰”的一声铅笔在他手中折断了,破译出来的内容瞬间使得心脏里的血液直往头顶冲,但他仍旧面无表情地摆摆手,示意李响可以去忙别的了。李响正身走开了,霍南溪此刻大脑飞速地运转着,简短的几个密码和破译出来的五个字: “天有雨速撤!” 此时已经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面,并且迅速地领悟出问题的症结所在:翼鹿城方面最高指令遭遇泄密。 静安街道是一条宽敞但人迹稀少的道路,此处居住的都是位高权重的政界要人或是驰骋商海的名流巨贾,静安街桂花巷,警备司令孙伯喻公馆内叮铃铃的电话铃声响彻这座两层别墅,打破了夜的寂静。 “喂,怎么回事?”几晚没有休息好的孙伯喻抓起话筒不耐烦地问道。 “司令,是我,家里出事了!“孙伯喻听出是霍南溪的声音,刚才还歪在床头的他,立马转身坐在床沿。 “出了什么事?“ “刚刚截获敌台情报,他们已获悉我军行动方略,已秘密撤退!“霍南溪低沉的声音在孙伯喻的耳边犹如炸雷般轰然惊响。 黑色轿车穿过前院,来到后院,汽车平稳的停在墙高门宽、哨兵对立的警备司令部大门外,司机老徐恭敬地打开车门,赵天江气势沉稳的下车,黑亮的皮鞋、板正的裤脚在青石板路径上显得优雅非常。在正前方有一栋典型的中式楼房,宽阔的楼体约有三层半楼的高度,地基不矮,足见气势不凡。 赵天江大踏步走进警备司令部内,穿过两侧密匝的凤尾竹时停留片刻,他不易觉察地忱了忱衣服,有些不自然地走上台阶,赵天江走进了孙伯喻接待他的房间,这个房间十分奢华,朝前有一方宽敞的阳台,他被这间房间地阔气和豪华震惊了,紫衫地板、红木家具、真皮沙发,水晶吊灯这一众价值不菲的玩意儿,衬得整间屋子富丽堂皇。 赵天江正在试验真皮沙发的弹跳力,房门被打开了,他赶紧正襟危坐,看到来人是送瓜果和茶水的服务生,他松了口气。昨天晚上,他得知我被带到了警备司令部,他心里头早就盘算好带我脱身的妙计。 顷刻后,孙伯喻笑容可掬地走进房间,冲着赵天江热情握手表示敬意,立马说道:“赵先生,听说您找到了”孔雀刃“的下落,可否让我欣赏一下。”孙伯喻极尽讨好的语气使得赵天江心中暗暗发笑,然而表面却要做出一本正经的神态。赵天江回旋道:“孔雀刃是在我手里,只是如此贵重的宝物,我怎会随身携带呢,不如孙司令随我一起去我的住所去取。” 孙伯喻听罢十分犹豫的看了几眼赵天江,为难道:“实不相瞒,赵先生,目前司令部正面临着空前的危机,如果我只身与你前去,恐怕会惹人诟病。如果......“孙伯喻犹豫道:”还是请赵先生将宝物带来,我会派出别动队保护。“赵天江心里颇为得意,心想:堂堂翼鹿城的司令,在利益面前也是忘了大局,十分滑稽。 但是赵天江表面上仍是客气的回应道:”好吧,赵某见孙司令如此钟爱此物,甚是感触,俗语道“宝剑赠英雄”赵某明白此中道理。“ 孙伯喻听闻心中大喜,迫不及待道:“那我亲自去取黄金以作交易!” “好吧,成交!” “好,哈哈哈!”孙伯喻贪婪的嘴惹得赵天江的内心非常厌恶,但是表面二人十分投机。 孙伯喻深知“孔雀刃”这份无价之宝,不仅所资不菲,更重要的是它的传说:得此物者得天下!此间传说已历久相传,万幸的是他孙伯喻竟有幸寻得此物,简直是天随人愿,一时间孙伯喻暗箱操作一筹野心! 是夜,赵天江与孙伯喻在此间秘密进行着交易,而在审讯室的我趁着夜色凝重悄悄潜入情报处密码室。进入室内我从发髻中取出密钥,打开密码箱窃得密件后施展轻功,与飞檐走壁中逃出司令部大院,消失在夜色中。 而在一扇玻璃窗后,霍南溪漠然地将一切尽收眼底。 赵天江将被打昏的孙伯喻扶到沙发上,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步履沉稳地走回门厅凤尾竹旁,伸手从竹丛里拿回之前放进的微型手枪,待他走出这座巍峨的司令部大楼时,夜色更加浓厚。赵天江钻进汽车,司机老徐驾驶着汽车畅通无阻地缓缓驶出司令部大门。 第六章风转麒麟舞 - 南归雁林 - 菱洲听雨 趁着夜色,赵天江从乱石丛中闪出,他身形夹着劲风,已朝我这边奔来。我的头发已经被夜露打湿了,丝丝缕缕的垂在胸前。赵天江赤着臂膀,显然外衣被他丢弃了,他就是个不受束缚的人,连穿衣都如此。 他走近了我,我在他的眼睛里竟然看到晶莹闪烁,以往碎嘴皮子的他而今却不发一言,他只用宽厚的手掌紧紧地握住我的肩头,一股暖流安抚了我不住发抖的身体。他猛然把我拥入怀里,两只手臂就像铁箍一般紧紧的勒住我,都快把我的骨头给捏碎了。我使劲挣脱着,但是反抗无用,就这样被他紧紧搂住,我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接着赵天江俯身吻住了我的嘴唇,此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当我意识回来时,我恼火地抬腿就是一脚,狠狠对着赵天江的腹部下去,只见赵天江闷哼了一声,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我有些害怕的走近去看,小心翼翼的问道:“喂,你别装死呀,你是玻璃做的吗?一碰就碎啦。”赵天江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哈哈笑道:“妹子,你还是关心我的,有你在我哪舍得死,哈哈哈......."看着他没心没肺的得意忘形,我真想再给他两脚。 可是我的内心深处怎么会有一种兴奋的、欢喜的情愫浮现,我很讨厌他,但是我的内心竟有丝丝甜意涌现。这是我和赵天江分别三年后的第一次重逢。 “好了,我们说正事吧。”我将自己的意识拽回了现实,我从怀里掏出那份密件,打开裹在上面的油布包,密件上面刻有蜡封印章,显然密级很高。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当务之急立马取得密件里的情报,然后原封不动的再送回原处。”我说道。 赵天江接过密件,说道:“岑六当初是个造锁工匠,对于拆封机巧有一套绝活,我三天前已经飞鸽传信要他速来翼鹿城,昨天就已经到了指定地点,咱们一块过去吧 。” “嗯,好的。”我们一起前往指定地点与岑六汇合 。 我和赵天江来到一处“群峰倒影山浮水”地界,这里的地势仿佛经过剧烈裂变,呈现断折复杂的奇怪的地形,想这景物之奇,恐怕只有雁荡石林才能与之相比。这里景物实在太过迷人,我不知不觉的就专心欣赏起景致来。 “哎,妹子,咱们把这件事做成,你就跟我回背龙山呗。” “谁是你妹子,我凭什么跟你回背龙山,我要回家见我爹娘。”我白了他一眼跑开了。 越往深处走石林越深密,我回头问他:“到底在哪里?怎么这么难找?” “马上到了,我是见这里奇景怪石的你会喜欢,所以就把岑六安置在这里。” 转过个弯,果然前方有一间石屋,我们相视一笑,赵天江又蹬鼻子上脸的唠唠叨叨。 推了下门,门没有锁,我们推门进去,看见岑六四仰八叉地躺在石床上呼呼大睡,地上凌乱的躺着几只空酒瓶。 赵天江见状一脚踢在岑六的腿部,岑六嘣的一声坐了起来,两眼发直的看着我们,忽然他一下子清醒了,赶紧一骨碌跌下床去。 ”大当家的,你啥时候来的?我可等你好久了。“岑六一边收拾着地上的酒瓶,一边讨好的笑道。 赵天江没有理他,冲他嚷了句:”赶紧去把脸洗一洗,头脑清醒了干正事。“ ”好嘞。“ 岑六这才认出我来,吃惊道:”沈姑娘,真是你呀,哎呀,太好了,我们大当家的可是对您朝思暮想呀!“ 我有些脸红的把头瞥向一边,赵天江一脚踢在岑六的屁股上,举着密件叫骂道:”你他娘的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赶紧的干正事,弄不好小心我把你的手砍喽!“岑六不敢怠慢,赶紧把密件接了过来。 就在岑六全神贯注开启蜡印时,赵天江挨在我身旁招呼我坐在门外的石头上看风景。 “你看天上那云像不像一匹飞马?”赵天江指着天空道。 我看向那云,果真像一匹两翼生风的白马,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云朵像变幻莫测的风云,一会儿变成这样,一会儿看成那样,就像人的际遇,无法预料今日的相逢是否注定明日的分别,抑或今日的分别是为了明日的重逢,谁能说得准呢?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这个男人,感叹他粗壮的外表下竟有如此细腻的心,想到这,我的心里仿佛燃烧起火苗,热的整个胸膛火辣辣的。 正在这时岑六一声惊呼道:“成功喽,我用玄针银丝毫无破绽的开启蜡印,并且我也能毫无破绽的封住蜡印。”我们都从各自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看着岑六手中欢快地举着的纸签,我的心突突地跳个不停。 事不宜迟,我们决定兵分两路,一人赶往屠龙城将情报送出,一人折返翼鹿城将密件送返原处,并且要不动声色,不被警备司令部的人发现。这样才能利用敌人的情报给它狠狠一击。 赵天江神情复杂的刚想开口,被我截住话锋,说道:“你带着情报火速赶往屠龙城,我折返翼鹿城!”我说完转身就走,赵天江刚想跟过来,就被我一把推开,嚷道:“你能不能服从指挥,现在别再说话,不然以后别跟我说话!”赵天江踟蹰不前,面露担忧。 我看到此,心里暖暖的,却面子上仍旧冷冰冰的不发一言的瞪视着他,他无法,说道:“让岑六带着情报去屠龙城,然后我陪着你折返翼鹿城。 我坚决反对,因为密级如此高的情报关系整个计划的成败交给岑六怎能放心,我坚决要求赵天江亲自带着情报赶往屠龙城。 就这样我和赵天江各自踏上肩负使命之途,人生的际遇让我一天尝尽重逢的喜悦和分离的不舍。 战火已至,逃难的民众挤满了乡所和会馆。卡车驻扎在门口,不断有人被推上去,坐满了人的卡车蒙着黄绿色油布蓬,摇晃着笨重的车身“咯吱咯吱.......”地驶向未知的前方。我坐在一辆卡车上,一路颠簸着,浑身都快颠散架了,黑压压的车厢里面浑浊的气味让我头晕目眩、泫然欲吐。听说这辆车去往翼鹿城,那里不知道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或许哪一天要巧不巧流弹就击中了自己,在乱世中的生命都无法握在自己手里,只能跟随着时代的洪流走向未知。 晚上卡车停在一个峰回路转的饭店门口,空无一人的饭店里面找不到任何吃的东西,显然已被上一波来的人洗劫一空了。我把包裹打开,里面油纸包裹的大半个干馒头是我最后的口粮,此刻我很后悔没让赵天江陪着我,那样一路上也不会这么难熬。拥着干瘪瘪的包袱,精神渐渐衰弱下来。饭店的通床铺黑压压地挤满了人,我紧靠着墙壁却怎么也睡不着,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幽暗的背景更像古老的角斗场,听着那悲凉的风,青黄的山麓渐渐在心里暗了下来。 天边拉开了帷幕,艳丽的朝霞斜刺刺照在昏黄的窗玻璃上,那是泛着琉璃的光泽。当我走向卡车的时候,远处响起枪声,人们立即乱作一团。有奔逃在黄土道上的,有躲藏在乱石堆里或者饭店里面,突然有人一把拉住我的手,我回头一看竟然是赵天江,他冲我眨眨眼睛,我还没回过神,就被他拉着冲刺般的跑向对面的树丛,然后沿着树丛转道放枪的后方。 “你疯啦,怎么又回来了?”我气恼地喊道,看着赵天江跑得酣畅淋漓,显然是一路追过来的,他道:“我把情报送到了,亲手交给屠龙城的长官萧尧,这才赶来和你汇合嘛,两个臭皮匠起码顶个孙伯喻吧。”我瞧着他红光满面咧着嘴嬉皮笑脸,简直是哭笑不得,转过头不理他了。 赵天江就趴在我身边东扯西拉,我只管不理他。沿路上日本军车一辆接一辆的驶过,我们趁着黄土漫天悄悄地躲过日本军车的巡查,趟过水滩,越过荒原,我们跳上了一辆驶向翼鹿城方向的绿蓬布卡车。沿途道路已被损坏,到处都是散落的乱石和倒塌的房屋,赵天江强迫我依偎在他身上,防止我被剧烈的颠簸擦伤,而他自己的手臂和膝盖都被车壁擦得鲜血渗出。我低头从口袋里面掏出手绢撕成了布条,缠绕在他的擦伤部位,我们都没有说话,但是我能感觉到赵天江炙热的眼光一直紧紧地注视着我。 我们终于到达了翼鹿城外,城门重兵把守,我和赵天江藏身在一处城墙石墩后,商议着如何把密件送回城内。 “ 咱们乔装打扮一番,混进城里怎样?” “不行,万一被搜出来,抓我们事小,关键会导致整盘计划失败,会死很多人的,到那时我们的罪过就大了。”我反对道。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密件自己长翅膀飞进去吧。” “你说什么?” “ 啊,我说...自己飞进去...”赵天江疑疑惑惑地回答道。 “对了,就让它自己进去!哈哈哈...”我跳起来乐道,忽然想起在不远处的宪兵队,赶紧吐了头。赵天江看着我如同张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不理他自己默默思索片刻,计上心来,我对他一摆手让他过来,然后扯住他粗布外搭在他耳边细语道。 时近晌午,正好驶来一辆军管处军用卡车停滞在城门口接受检查,这是一辆每日经过此地军管处运输车,有一名驾驶员和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监管。就在刚刚赵天江乔扮酒贩子,肩担两篓佳酿截住运输车贩卖酒酿,本来运输车上的兵差见个赤脚贩子竟敢拦车,骂骂咧咧地刚想抽赵天江,赵天江举着酒瓶满脸谄笑道:“军爷,您开车辛苦了,小的有两篓上好佳娘孝敬您三位,您尝尝。”说着赵天江打开酒塞子,诱人的酒香扑面而来,使得刚想发作治罪的兵差,口水都流了出来。其中一个兵差定了定神,一脸严肃道:“送我们的,不要钱?” “对对,官爷,这酒全是孝敬您的。只是小的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兵差趾高气昂的问道。 “小的弟弟前两日刚被部队后勤处录用,可是报名时发现被人给顶了,去不了了,求官爷给个门路,小的感激不尽。”赵天江瞥了一眼观察兵差的神色。 兵差含混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说完话连是谁都没问,就指使赵天江把两篓酒搬上军车。赵天江心里把他们祖宗八辈都骂了个遍,脸上仍旧保持着讨好的笑颜。 “好、好......”兵差满意的点头道:“算你识相,你的事回家等消息吧。”说完开车扬长而去,只留下尘土漫道。 赵天江目送军车离去,内心雀跃不已,因为那封密件被他们牢牢地贴在竹篓的内壁里面。 然后我和赵天江轻轻松松过了城门检查站口,大摇大摆的走进城中,接着我倆对视一眼,立马施展腿脚,追赶那辆军管处军车去了。 第七章此事古难全 - 南归雁林 - 菱洲听雨 霍南溪站在宽敞的落地窗前,他把大尺度的窗帘拂到两边,夜景全然揽入视野,院子里生长茂密的的常青树堂而皇之地作燎“院”之势,摧枯拉朽的铺天盖地,这里不论春夏秋冬永远是四季常青的绿意盎然。特别是夏季,这里简直是清凉避暑的天堂。他推开窗户,清新的夜色气息拥入怀中,忽然几声布谷鸟叫得分外急迫,霍南溪大踏步打开客厅的大门,径直步入庭院,他环绕四周找寻声音的来处。 我屏声静气在树上观察着霍南溪的举动,匍匐在这棵参天古树上还挺舒服,我看见霍南溪走到树下,折断了一支青嫩的牙枝,对着霍南溪的方向掷了出去,他抬起头发现了我,我正笑意盈盈的躺在硕大的树枝上瞪着晶晶亮的眼睛看着他。 进到门里,我被领入一间屋子里,这间屋子是我见过最华丽的地方,软软的枣红色地毯,天鹅绒的沙发,水晶体吊灯,最让我惊奇的是屋子中央有着哗啦啦轻声喷涌的小喷泉,仿佛在唱着歌,而这小喷泉上竟然伫立着一个水晶小仙女,我看的入迷了,根本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霍南溪专注的看着我这一系列丢人的举动,这时又有人进来了,我抬头看到一个身形健硕的中年妇女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进来了,香喷喷的饭菜香把我的吸引力生生拉扯过来,菜一道一道地上,先是浓鲜的蒸鸡汤,然后是肥美红艳的大龙虾、牛排、土豆泥、面包、奶酪,还有水果和蛋糕。我的味蕾大放异彩,霍南溪拉开天鹅绒椅子,请我坐下,说道:“先吃饭,我看你应该累坏了。”吃饭的时候,霍南溪不时提醒我吃慢点,还有很多好吃的。可是我太饿了,而且我从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种类这么多,这么好吃。不一会儿在我大吃大嚼下,饭菜接着陆续上,可是我根本吃不动了,我用餐布把嘴和手擦干净,我抬起头,发现霍南溪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心下有些羞涩地想自己的吃相一定令他吃惊,“真丢人”我心里默念道。 言归正传,霍南溪叫佣人撤下饭菜,他亲自关上屋门,这时我从沙发上放的包裹里面取出了密件交还霍南溪手中,我郑重地说道:“情报已经送出,不出两日,萧尧将军就会领兵进攻翼鹿城驻扎的日本兵,到时候城中的百姓还是要躲到安全地方,至于孙伯喻是否负隅顽抗,就看霍将军能否策反他了。” “好的。“霍南溪走到书桌前,把接下来的行动方略写下来,并且把一连串可能发生的状况都详细的列上,当我吃透这次的行动计划时天色已近深夜,我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男人卓越的军事才能和严谨的做事风格,我临走出这间屋时,霍南溪划亮火柴,点燃那份计划方略,丢在烟灰缸里化为灰烬。 我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夜色中,然后和赵天江汇合,回住所路上我一直默默不语,当我步入宾馆只说了一句”我累了“就转身去房间睡觉了。我躺在床上细细地思索着,心中的疑问越来越重,枕着手臂喃喃自语道:”霍南溪的表情好熟悉,特别是他的眼睛,沉稳中透着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嘟囔了一声,转过身不一会儿睡着了。 等我睁开双眼时,室内的光线已经十分耀眼,我伸了一下懒腰,刚开始打起哈欠,忽然想到昨晚自己费劲背下的行动方略还没有告诉赵天江呢,我们接下来有很多需要准备的事情,我一骨碌翻身下床,利落地穿好衣裳,推门出去。 宽阔的街道出现在眼前,道路两边热闹非常,不时有三五成群簇拥在一起的人们,好一番市井浓厚的地界。我和赵天江准备去吃一下当地的小吃,看着热气腾腾的摊位,有一家“张记煎豆腐”吸引了我的视线,我拉着赵天江坐到座位上,点了一份鸡胗煎豆腐、一份五香豆腐竹笋饼,两份辣香豆腐脑,我俩吃得酣畅淋漓,相视一笑。 我俩结伴走到人迹罕至的乱石岗,我坐下来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看人们总是会选择遗忘,刚刚战火才过,家园被毁,但是人们总是选择逃避性的过日子,不去看、不去想,可是接下来的危机不知哪一天就砸在自己头上。” “这就是老百姓的生活,家园被毁,就在废墟上重建家园。”可我不认同赵天江的说法,被杀、被毁、被凌辱,不去报仇而是继续过着残缺不全的日子,太窝囊了! “昨晚,霍将军已经计划好了我们这两日的行动,今晚把日本宪兵队的弹药库给炸了,你昨晚摸清楚了弹药库的具体方位了吗?” “昨晚我趁着月黑风高,已经找准位置了,我在每一处经过的点位上摆了一个柳条做的十字架,到时候咱们潜进去你就按记号走位就行。”            “那白天我们去哪里?”我问道。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赵天江神神秘秘的说道。 “哪里?” 赵天江拉起我的手,我有些犹豫的躲开,他再拉起,我就没再挣脱...... 他竟然带我来到一间酒肆外,门口闪烁着灯光组合的门面,出出进进的人很是热闹,看来时局如何变化永远影响不了人们享乐的心。 我们走进去,一个身穿白色束腰外衣的的年轻男子把我们请到一处幽静的座位,非常绅士的讲着蹩脚的中文,我惊讶问道:“他不是中国人?” “他是日本人,这里是日本人开的酒店。“正说着那位男子为我们端上了两杯盛着红色液体的高脚的杯子。” 我取过一只杯子,喝了一小口,涩涩的、酸酸的,但也沁香的,问赵天江:“这是什么?” “红葡萄酒,你喝喝就习惯了。”我惊奇的观察着杯中的红色液体,以前听爹爹说过,说西方洋人喜欢喝红色的酒和黄色的酒,想必这红色的酒就是红葡萄酒。 我俯下身子在赵天江的耳边说:”酒壮怂人胆。“我捂嘴偷笑。 赵天江也在我耳边说道:“古有壮行酒,今作合卺酒,怎样?”我一拳击向他,被他机敏地闪过。 “打是疼,骂是爱,你对我是哪种?”我咬牙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时间在嘻嘻闹闹中悄然划过,离我们行动的时间越来越近。 天色已经暗蒙蒙的,我和赵天江每人身上揣了一把手枪,我不时握住枪的手臂有些僵硬,幸好昨晚赵天江已经将炸药埋伏在弹药库附近,我们只需要只身前往,引燃炸弹。 我们跳上日本宪兵队的外墙梁上,趁着越来越浓烈的夜色快速地沿走在屋檐墙梁上,当我们走至院落深处,我们跳下墙梁,悄声地隐蔽在前行的暗处,根据昨晚的踩点,这个时间应该是第一波巡逻刚过,正在两队交接时。我们躲过了探照灯的巡视,越过了重重防线,根据不定位出现的十字柳条,我们终于看清不远处正是弹药库。 突然不知怎得,警笛声狂鸣,日本宪兵队的跑步声越来越近,“难道我们被发现了?”我们决定分开行动,这样就算被俘也有一半逃脱的机会。 当我刚跑到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旁,一个日本兵发现了我,枪口赫然对准了我,就在紧要关口,赵天江从树上跳下来,一刀结果了日本兵的性命。 他跑到我身边道:“日本人已经把四周包围起来,我猜想应该是咱们的计划泄露了,如今是专门抓我们两个。”听闻我感觉自己周身的血液瞬时凝固了,六神无主,我惨白着脸道:“ 那我们今晚就死在这里了?”我感觉双腿不听使唤,软软地迈不开腿。 只听得远处的警鸣声和跑步声越来越近...... 赵天江一把架起了我,喊道:“没时间了,你赶紧飞身上墙梁,藏身于隐秘处,静待时机。”他抓紧我手臂再说道:“千万要镇静,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你只管逃命,千万不能犹豫,否则今晚咱俩都要葬身于此。”说完他抬腿要走,我一把抓住他,嘤嘤哭道:“你去哪里?” “别害怕,好妹子,我把他们引开,你赶快逃吧。” “不——”我听罢气滞声凝,只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 赵天江拂手拭去我脸上的泪水,轻声说:”咱俩不能都交代在这,敌人想一网打尽,逃一个,另一个或许还有生机。“ ”今天我告诉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梦想你做我的压寨夫人,三年来从没有忘记你,今天一切是我心甘情愿的,快走!“说完他掰开我的双手,把我推向草丛中,他一跃而起,向我相反的方向跑去。 我满脸泪水的摔倒在花池丛中,我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数声枪响纷至沓来,不一会儿声响越来越远。 我抹去脸上的泪水,听声辨向,一跃上墙,一个踉跄跌下墙去。 第八章竟夕起相思 - 南归雁林 - 菱洲听雨 赵天江为了救我脱身,鸣枪引开日本兵的追捕,生死不明。 "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冲动会降低你的智商!”这是最近几年经验和教训告诉我的真理,我此刻在心中默念道。我安慰自己,日本兵在没将目标全部捕获之前,是会留赵天江一命的。以他为诱饵,将同伙一网打尽。 在我绝望之际,我收到了一封陌生人的来信,是饭馆服务员送来的。我打开信封,信上写着:”明日戌时拿着楚云匕首来城郊“后别亭”内等候。短短几个字书写的苍劲有力,在如此复杂的政治局面内,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不是空穴来风。我决定如期赴约。我来到后别亭正值戌时,四下空无一人,我正自思疑不定,忽听得悦耳琴声。琴声如水流叮咚作响,韵律幽扬婉转,听得人心驰神醉,把人带入一个迷离虚幻的境界。忽然听得背后暗器破空之声,我急转身迅疾腾空而起,只见数枚银针刷刷刷全部钉入我身后的树干上面。我站稳脚跟,惊魂未定,银针闪出之处有一长袍怪人凌空飞起,直指我面门。我伸掌与之猛然相击,我被对方气浪冲出三米之外,只觉胸口如中巨锤,喷出一口鲜血,翻身便倒。 那人哈哈大笑,我从地上几乎爬不起来,看到来人僵尸般的面容,忽觉胸中肿胀不堪,几欲作呕,我连忙默运内息,驱散血气凝滞,调息待敌。 那人徐徐走来,不踏尘埃,他缓缓说道,声音尖细幽长:“秋林沈家的后人竟如此无用,岂不辱没先人。” 我气急大喝一声:“你这僵尸鬼岂知秋林沈家的威风,你这专搞偷袭的丑八怪,看我拔了你的这张皮,让你连鬼都做不成!” 我从腰间抽出楚云匕首,直刺长袍怪胸口。长袍怪双掌强劲夹住匕首,一个鲤鱼打挺硬生生的将我手中的匕首夺走。 “楚云匕首,果然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人说完仰天大笑。 “你可知这把匕首的秘密,它可是关系三个家族的生死存亡。”长袍怪说完,从怀中抽出一封信件,向我滴零零的掷过来,我扬手一接,果然是一封沉甸甸的信件。 信件表面昏暗发黄,染渍不净,我打开这封信,不可置信的看完里面的内容,呆立在当地。 黄沙漫天,戈壁嶙峋,空旷的天地间仿佛被风沙吞没。刚才在我手掌中的碎纸片也被漩涡状的风掠夺,在风中飘卷向虚无.......只有一个像幽灵似的我伫立在风沙中,被黄沙劈头盖脸的裹挟着,她摇摇晃晃地仍旧伫立在那里。只见风沙中有个人向她走来,她看清楚了,那是霍南溪。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了我的身边,我神情古怪地看着他,眼眶中的泪水被风涣散成了雾气,她晃了晃身子,霍南溪抢上前去抱住了瘫软的她。 这里的风好大,仿佛要带走我身上所有的能量,我噩梦连连,眼前一个巨大的不断扩张的漩涡,像一张血盆大口不断吞噬着周遭所有的东西,霍南溪的脸和赵天江鲜血淋淋的样子交织在一起,向我扑面而来。弹药库即将引爆,周围好多人,我大喊着让他们快跑...... 我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在一张宽大舒适的床上,四周没有一个人,我头很疼。 慢慢地,我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松软的拖鞋,疑惑充斥着我的大脑。我环视四周洁净而陌生,我径直打开门,发现前面有一道环形楼梯,走到栏杆前俯视下面,原来是霍南溪的家。 铺着白色桌布的方形长桌一端坐着正在抽烟的霍南溪,氤氲的烟雾遮住了他的面部表情,而我坐在另一端灼灼的目光看向他。 ”你一定很疑惑,这次的行动如此隐秘怎会在关键时候功亏一篑。“霍南溪单刀直入地说道。 我不语,仍旧目不转睛地直视着他,心却一步步往下沉。他在烟灰缸上捻灭了香烟,双手交叉在桌上,神情矛盾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霍义山这个人?“他目光直视着我,我吃惊地盯着他,心里的迷雾渐渐揭开一角。 ”好,我就给你讲一讲事情的来龙去脉,待到真相大白时你再来评判。“ 事情要从三年前说起。 霍义山参加护国运动时认识了段文婷,他还记得那一次巡警武力镇压学生游行,发生冲突,多名学生被打伤,段文婷看着地上躺满了受伤的学生,吓得双腿发软,扶着墙根缓缓地向前走,正在这时抓学生的巡警发现了她,冲过去想抓住她,只是被前面奔跑的学生挡住。等到巡警拨开人群却看不到段文婷了,只能扬起警棍乱打身边混乱的学生。 霍义山那年十九岁,已经是老江湖了。他能闭上眼睛根据脑海中瞬息万变的意念数清翼鹿城四面八方的地理位置,也能根据日光度的变化分辨出精准的街道尺度和气候变化。自从六岁时家园被毁后,他就像一只没有家的猫一样,跟着母亲在戒备中流浪,在风雨里觅食,本来凌乱凄苦的生活硬是在废墟上重建起希望的浮屠塔。有些夜晚,当他置身在野外,遭遇大风等恶劣天气时,却能凭借自己超凡的方向感,准确地找到避风的山洞,周围一切都处在黑暗之中,他在乌漆嘛黑的山洞里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今天当他看见怯懦无助的段文婷,想到自己曾几何时也如此害怕无助过,同病相怜之情由心底油然而生。他穿过巡警,越过护栏,一把抓住段文婷的手没命地向前奔跑。 两人见四周安全,面面相觑,相视一笑,段文婷就这样爱上了救她于危难中的霍义山。 动乱不堪的翼鹿城,各国列强欲在这块久远繁华的城市瓜分一杯羹,所以纷纷你争我夺试图抢占先机。在一所偏僻的三层小楼上,年久失修的外墙墙皮剥落,经雨水冲刷的小楼大片的水渍侵染出光怪陆离的图案。段文婷和霍义山在这住了有半个月之久,他们在等接头的人,却一直没有等到,他们就此一边等着一边打听着最近的时局。 这栋小楼,一楼是茶舍,也就是吃饭的地方,经常光顾的有零零星星的从外面来吃饭的人,但绝大部分是住在这所小楼内的人,二楼是客房,客人稀稀疏疏,他俩就住在这层209和211房间,三楼目前是闲置的,零零散散的破门板岌岌可危的挎在门框上,还有一些堆存杂物的房间,都敞着门,积尘严重,平时根本没有人上来的。 嘟嘟嘟,敲门声把霍义山拉回了现实,他打开门。 “义山,你看我今天好看吗?”门外站着段文婷盈盈的笑着,她穿了一身杏色洋装,上衣荷叶边领巾衬托得她白皙的脖颈修长好看,下身是一条同样色系的宽松喇叭裤,腰部系了一条细细的皮腰带,显得她挺拔干练。她一笑左边的小酒窝都溢满笑意。“你说,喜欢素雅的女孩子,怎样?我穿了一身素雅的衣服,好看吗?” 霍义山怔在原地,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但是他忍住了,反问道:“素雅,是靠穿出来的吗?” “为什么不能呢?我觉得今天我就很素雅。”段文婷天真地说道,她没有注意到霍义山逐渐严肃的表情,还陶醉在自我满足中自说自话。 “如果没什么事,我要出去了,再见”霍义山转身把门关上了。 段文婷站在门外,一时间不知该生气,还是该怎样,她束手无措地面对着这发生的场景,欲哭无泪。 虫声啾啾的夏夜,段文婷红肿着双眼在灯下练着字,隔壁的房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么晚了霍义山还没有回来,他去了哪儿?去干什么了?她克制着自己不去想。她等到深夜,迷迷糊糊中感觉水漫向我的口鼻,我仿佛窒息,马上惊醒了,看着周围在昏黄灯光的侵染下显得扑朔迷离。 她的脸颊紧贴住墙皮,屋子虽然破旧,但是隔音很好,我想这就是霍义山选择住这里的重要原因,所以隔壁的动静我一无所获。 “他到底回来了没有?在这动荡恐怖的时局下,深夜未归就预示着危险的发生。 段文婷等不了了,打开房门走向211。211房间人去楼空。 夜幕低垂,四周黑压压的一片,天际犹如泼墨般的厚重拉不开一丝裂缝,虫鸟也仿佛是识趣似的躲在暗处不发出一丝声音。他倚在墙角,伸手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绣着梅花的荷包,里面有一张母亲的小照片,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照片上母亲的模样,胸腔中犹如千斤块垒堵塞着。 他很少流泪,也就是出生时大哭过,被人屈打时,打得再狠,他把嘴都咬破了也没掉过一滴眼泪,然而母亲的逝去让他坚强的壁垒砰然倒塌,仇恨的火苗在他胸腔里面越燃越旺,他永远忘不了那晚他跳下母亲自杀的河里,冰冷的河水包围着他,他恐惧地在河底摸索着,绝望的内心让他欲哭无泪,没有人帮他,他跪在地上触碰到母亲冰冷的尸身,那晚他如受伤的野兽般的嚎哭久久在夜里回荡。 他埋葬了母亲,在那隆起的黄土面前没有半滴眼泪,他的双眼血脉膨胀,凶光毕现。他在那跪了整整一天,不吃不喝,就像铁铸的铜人纹丝不动。 第二天他躲在一所破败的废墟角落里,他双手捧着包袱里仅剩的一个窝窝头,埋头狼吞虎咽的瞬间把它一扫而光,手心和衣服上掉落的碎渣也被他全部填在了嘴里,他少许恢复了点体力。他心里火辣辣地疼,酸楚的情绪排山倒海般把他淹没了,他抬头看向天空,天空浩瀚无际、神秘莫测,而他此刻只能窝在这个废墟中的角落里忍受着钻心的苦楚。在即将麻木的疼痛中,思绪随之又回到了那个绿瓦红墙的大宅院里…… “霍义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敢来清河府找人,你他妈算老几,找死!”吼音刚落,那人抡圆的拳头如雨点般一拳一拳砸在霍义山的腹部、胸口,有人抡起铁棍狠狠地打在他的背部,他闷哼了一声,趴在地上起不来了。血腥的气味自胸中涌入喉咙,血水自嘴角流出。他从迈进清河府的那一刻,始终一言不发,面对恶语相向抑或棍棒交加,他用沉默抵抗着一切,用沉默宣示着一切,只为一个目标见到庄小婉,并带走她!霍义山此刻觉得自己就要被打死了,但是仇恨之痛简直掩盖了皮肉之苦,他咬牙强忍着,将这一笔笔仇恨深深地刻在心里。 “住手!别打他——”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刺破天际。庄小婉散发素衣奔逃在清河府的游廊上,两个粗使妇人一前一后堵住了庄小婉的去路,恶狠狠地抓住了她,任她疯狂的挣扎也挣脱不开,只见那妇人用绳索套住庄小婉的挣扎的两臂,紧紧的捆住了她。庄小婉身子一软昏了过去…..大宅院的这一侧霍义山也在经受着生命的威胁。 暮色爬上了柴房的一角,黑黢黢的房内一个人蜷缩在稻草上,那人周身透着死气沉沉,但那双眸子却如夜空中的星辰闪烁着点点星光。他在积蓄力量,他努力修整着身体上的伤痕,一个信念至始至终坚定的沉在心底,一定要把小婉带离这个黑暗的清河府,他们一定会成功,一定会相守一生,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他走到如今,来到这里,兑现承诺,霍义山咬牙默默等待着时机。 黑暗中有人在动他手腕上的绳子,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感觉,霍义山惊醒了,他猛地坐起身,终于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山哥,你快走,别再来看我了,被他们发现他们会杀了你的!”庄小婉一边哭泣一边推着霍义山向屋门走去。 “我们一起走,小婉,我会对你好,对你很好的,你跟我走!”霍义山抓住庄小婉的双手,激动地说。 庄小婉挣脱着说道:“山哥,我们从长计议好吗?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霍义山赶紧松开手,看着梨花带雨的庄小婉,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她手上的红痕,双眼湿润了。庄小婉看着眼泪夺眶而出,这段时间她哭得太多了,眼睛酸涩的厉害。 ”山哥,我爹当初把我嫁给段振廷,是为了我弟弟的前途,相当于把我卖给了这里,如果今天我跟你跑了,我全家包括我弟弟都会遭殃的,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不能跟你走!“庄小婉哭得肝肠寸断。 ”你决定了?“霍义山冷冰冰地说道。 ”嗯!“庄小婉沉重的点了点头。霍义山眼中充满了泪水,他不是一个轻易掉眼泪的人,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活出一个人样来! 霍义山甩了一下头,像是要甩掉不舍和屈辱,他站起身来,直直地走向门口,庄小婉看到此,想到或许这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她冲过去从他身后紧紧抱住他,泪水濡湿了霍义山的后背。 霍义山回过身也紧紧抱住庄小婉,两人仿佛要将彼此融入对方的身体,将这一生的深情付诸在这一拥抱中。 霍义山长长吸了一口气,将庄小婉的双手从自己腰间拿开,转过身听着庄小婉绝望的啜泣,一昂头大踏步地走出门口,走向黑夜。 第九章往事知多少 - 南归雁林 - 菱洲听雨 自那日霍义山逃出清河府,一路亡命奔逃至洵山崖下,气力顿无昏倒于此,被异族青蠖门人所救。自此后,霍义山投身青蠖门,改名霍南溪。 青蠖门为异族厉光影创立,地处洵山崖顶端,常年修习虫谷毒医,善施毒,所修之人隐于阴暗潮湿之地,吞噬虫谷所练帝湖丸以增加内力,常年如此修习之人容貌发生改变,最初十年内面部光泽,丰润神秀,待到修习日深面部逐渐风干僵硬。 霍南溪修习之初,一日在山崖上胡闯乱走,竟然触碰机关,跌入一山石洞中。洞内阴风恻恻,混沌无光,他扶着石壁缓缓前行,越往前走越阴暗,他蹲下身拾起两个石块,敲击火花燃起一撮草堆。但见洞内石壁嶙峋狰狞,不小心就会被割伤,霍南溪捂着被割伤的手掌,眼见前方在幽暗的火光下闪现白光。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凝定住胸腔内的血脉翻涌。往前走去,甚是讶异,竟然有一处石壁凹进些许,镶嵌住一柄珠光宝气的华丽匕首。霍南溪按捺住忐忑的心情,把那匕首从石壁中取出,匕首掣在手中十分轻巧,他拔出刀刃冷光岑岑,感觉周身寒气逼人,他发现刀刃临近刀柄端刻有一行小字:孔雀刃,正在惊讶之际,一扇石壁墙忽然转动起来,看得眼花缭乱。他一下子被转动石壁推了进去,霍南溪耳膜嗡嗡作响,吃了一惊,寒气扑面而来。这间密室顶部通透明亮,可见外面天空。密室四周由巨大冰石建筑而成,距离地面的地方围绕着一圈的橱柜,里面盛满奇珍异宝。霍南溪大惊之下,忽然洞内震动摇晃,他赶紧上前用尽全力推动石壁,但是石壁纹丝不动,只是震感愈加强烈。霍南溪站立不稳一掌劈在橱柜上,只见石壁开始沉重的转动出一条门缝,霍南溪眼疾手快,一闪身冲出了密室,随即石壁严丝合缝不见端倪。 洵山崖的气候说变就变,刚才还是阳光煦暖,而此刻乌云已拉开架势,风势渐渐席卷开来。霍南溪躲在一处突兀崖檐下。风势越来越大,吹得地面上的黄沙遮天蔽日,树上的枝叶随风狂摆猎猎作响。他想起如若被青蠖圣人发现自己私自乱闯,必受严惩,他不得顶着狂风,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艰难地向前奔跑。他径直朝着来时方向跑去。一阵急雨过后,霍南溪浑身湿透了,他跌跌撞撞地冲撞到一片荒林中,此时升腾起一片浓雾,他迷雾中辨不得方向找不到出口,他不知不觉中来到雾霭流连,神秘幻测的荒林深处,如若梦中的迷幻似把一切景致揽入飞霞瀑布般的魔域幻境,一阵扑鼻般的芬芳顿时让霍南溪的四肢百骸化入混沌的迷沼。低沉的光线穿不透厚重的雾霭,潮气氤氲下的霍南溪头脑愈渐昏沉,脚步愈渐颠踬,终于力渐不支摔倒于地。 漩涡般的黑水淹没在头顶,扼喉般的感受撕裂着五脏六腑,眼见着自己被墨汁般的黑水卷入无底的深渊中......拼命地挣扎、大声地呼救却被窒息在汹涌的浪潮下。啊!....啊!......霍南溪绝望地呼号着,感觉被扼住喉咙叫不出来,在濒临死亡的时刻他忽然感觉到有一双有力的手地将她推出了泥沼,终于能够呼吸到空气了,胸腔忽地绽开,感觉气流融进肢体,意识重回到身体里面了。 有一簇亮光射到自己眼皮上,霍南溪感觉自己躺在软绵绵的沙滩上,一阵海风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目光混沌下一张模糊的脸在眼前时隐时现。“我这是在哪儿?”他微弱的声音将自己都惊到了。 霍南溪蓦地坐直了身体,一阵眩晕紧紧地抓住了她,他抱着头沉静了片刻,之后看清了坐在他对面的一个白发女人。刚才自己因为避雨在大雨滂沱下自己跑进了一片荒林中,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刚才的情景回到了霍南溪的脑海中,他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冷冰冰声音打断:“年轻人以后记住不要到后山的密林来,那里有瘴气,这次发现的早,否则你就没有以后了。”此人说话清冽冰冷。 霍南溪环视这间屋室,刚才混沌中的光亮应该就是烛台上的那盏灯火,屋室布置简洁,所用陈设一应竹节打造,墙上赫然挂着一张奇门八卦图。他感觉浑身无力、头晕眼花,俯在床头感激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什么前辈后辈的,我这里不留虚伪的人!”白发女人说完,起身走到一面桌子前,手拿一木匣子再次坐到他身边说道:“我在你身上嗅到了磷粉味道,你去过孔雀陵了?” 霍南溪一脸懵懂的望着那女人。 白发女人再说道:“我救了你,你准备怎么报答我?”霍南溪没有想到这女人如此单刀直入的发下话来,接着道:“但凭前辈差遣!”那女人双目瞪着霍南溪,一双眸子精光闪闪,忽然她指向偏西南角落的一面书柜,说道:“你过去用手摆下泥雕像的头部,在用双手使劲往左转”。霍南溪没法只能强忍眩晕,手扶住陈设挪步至书柜前,他按照白发女人的指点,果然哪泥塑竟是一处机关。待转动过后,书柜自动转开了一人宽的距离。 霍南溪还待犹豫,被身后的白发女人一掌推进了密室里面。 密室里面徒壁四清,只前方有一文案,上边放置着一个雕工精美的木匣子,“去把那木匣打开!”霍南溪听到身后那女人命令道。 霍南溪一咬牙,心想到:“死就死了!”快步走向文案,手掌刚碰到木匣,耳旁飞来一暗器正中木匣,只听“叮嘤”一声,木匣开口瞬间飞出数枚银针直逼面门,霍南溪急忙闪避,但更快的是侧身飞出轻薄竹片如飞刀般将银针一一打落。 “我又救了你一次!”霍南溪双腿发软的呆立原地,呼吸急促的看着白发女人从身后飘然而至文案前。 白发女人从木匣中拿出一柄和霍南溪怀揣的那柄相似的匕首。 第十章梅林一向绝风尘 - 南归雁林 - 菱洲听雨 “你可识得这柄匕首?”白发女人冷冰冰地问道。 霍南溪摇摇头道:“不识得。” “哈哈哈”白发女人仰首大笑,声音奇崛凌厉。她猛地回首,凌厉的目光精光闪闪,扬手抓住霍南溪的脖颈,使力推行几米之远,霍南溪神滞气闭,渐渐眼白翻起,身子缓缓瘫软。 白发女人眼见霍南溪只留一口气时,松开了手掌,霍南溪直直的摔倒在地。"咳咳....咳咳"霍南溪止不住呛咳着,白发女人的力道让他震惊. “我曾经发过誓,欺骗我的男人,我会亲手杀了他。”白发女人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夜光潋滟在如镜水潭上,青葱茂密的凤凰木在无尽的月光下树叶变色,寒气愈来愈重。这时一个黑影闪进了这片密林后,影影憧憧的四周神幻莫测,一个黑影抢出树后,脚尖点地,轻飘飘踏足无声,只一会儿已抢出树数十丈外。 这人正是霍南溪。他怀着揣着把柄孔雀刃迅疾逃离荒林庄园,却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早已被白发女人数枚银针扑簌簌追赶而来。他听声回头,乍一见下血涌上头,慌不择路,“砰”的一生匍匐在地,银针瞬间齐刷刷从他头顶而过,阴风恻恻,毛发齐束。 只见白发女人凌空飞起直冲霍南溪而来。 霍南溪连滚带爬地向前奔去,他双手乱扒,却不得要领,倏的被白发女人牢牢抓住,霍南溪面朝着那女人,两人一前一后使内力驶行十几丈之远,震得四周树叶扑簌簌下落。 “你想跑?” “我...我出来日久,再不会门内,必被严惩!” “好,你可以走,但是我必须在你身上留下点什么。”说时迟那时快,白发女人手持钢针猛然插进霍南溪的百会穴,一掌送他前行几百米,霍南溪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只觉全身酥麻异常,无法站立,跪倒在地。 “你记住,以后无论身在何处,你都是我手下的一枚钢针,死死的插在我感兴趣的地方!” 夜愈深,露水更重,霍南溪一身濡湿的回到了青蠖门。 第十一章空令岁月易蹉跎 - 南归雁林 - 菱洲听雨 我终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霍南溪做得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让他青蠖门执掌天下号令,以摆脱白发女人岑小蝶的控制。 他已经不是曾经助我斩获 “供品”的安静少年了!而我终究还是错付了自己的一方情谊,或许是自己错会了意吧。 我从墙壁上取下琵琶,在一片芬芳的海棠花中缓缓坐在石椅上,随手拨动丝铉,只听得铮铮琮琮如泻玉般流淌而出。 眼下 “孔雀刃”和从 “楚云匕首”终于物归原主了,岑小蝶带着这两件圣物返回故乡,历经沧桑的她,重归平凡或许是对她最好的结局。 而我该何去何从呢?我想我也应该回家去了!当我收拾完包裹,准备离开清河府时,庄小婉拉住了我进行了一场深谈,她把这些年抑郁不快的生活归根为自己心不静,她还很自责没有做到一个妻子的责任,她说幸好老天还给她机会进行补救,看来他是原谅了自己的丈夫,我想今后他们的生活要比以往多了很多平凡的快乐。 只是至始至终庄小婉都没有询问过霍南溪的下落,或许对她来说遗忘才能救赎自己。 夜色下的密林迷雾重重,密林中瘴气四溢,飞鸟尽绝,此时却似有歌声自远方缕缕不散,经久不绝。 幽闭昏暗的室内香火缭绕,一袭黑衣人端坐在祭台前的蒲团上,自头上纷披下的黑纱遮住了她的面容,只有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双长而密的睫毛暗影晃动着犹如蝴蝶的翅膀。 她嘴中默念着仿佛魔咒般的私语,蓦地睫毛上扬,一双晶寒如利剑的眸子穿射出夺人性命的寒光。 祭台上赫然放着 “赵崇轩之灵位”的祭牌,那双晶寒的眸子停留在这座灵位前竟将寒意褪去,留下如雾色的朦胧,她怀抱一把琵琶,手指叮咚地拂过琴弦,琳琅的声音穿过屋舍飘向不知名的远方,一滴珠泪无声地滴落在琴弦上。 据说清末慈禧弃城外逃时,随行带着皇家九件珍奇异宝,每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天下奇珍。 当时战火延绵,八国联军到处攻城略地,一城的百姓举家外逃,流离失所。 传说当时为避祸端,慈禧一行偏走边城,却遇到劫山土匪,一行人狼狈逃窜至一片密林中。 当时正值夏末雨季频发之际,密林中瘴气四溢,追赶他们的山匪全部遭受到瘴气的袭击,皮肤崩裂、七孔流血而死,死状十分凄惨。 然而慈禧一行人却不曾遭难,众人深信是上天保护天之骄子,更加对慈禧等人誓死效忠。 他们为避免货物再引起山匪的注意,悄悄地按照五行八卦的阵图将九件奇珍异宝埋在了密林中。 后来慈禧回到北京,还惦记着那九件奇珍,传令骁骑营奔赴当时埋宝的密林中把宝物带来,谁知到那里后九件珍宝全部不翼而飞。 慈禧大怒,她认为定是当初和她一起埋宝的人盗走了,将当时知情的人全部关押起来,严酷审讯,最终一无所获,慈禧震怒,将所有知情人全部斩杀。 随着乱世纷争、朝代更迭、军阀割据,人们在战火中苟延残喘也渐渐将寻宝之事淡忘,直到解放战争时期,这则传闻又风生水起了,说是被一位地质学家找到了宝物,这位地质学家担心宝物引起血光厮杀,将它们秘藏在一个神秘的地方,并画了一张藏宝的路线地图,一分为二将两半地图分别藏在两把匕首手柄内,一把是 “孔雀刃”,另一把是 “楚云匕首”。 第十二章归雁渡江郁金堂 - 南归雁林 - 菱洲听雨 背叛,这是我此刻最真切感觉。但回首想来,如若没有深厚的信任,哪来的背叛可言,而我与霍南溪的信任只是源于少年时的那场偶遇。如今他如此功利狠毒,我又何必任性的自我纠结呢?无用,伤怀是对于值得伤怀之人而定的! 我今天穿着霍南溪为我提供的服饰,这是一件鹅黄色的坠地长裙,领口有些低,我随意围了一条白色丝巾,脚上蹬着银光闪闪的高跟鞋,我还是第一次穿这种鞋,脚步不稳的自我抗争着。因为今晚翼鹿城警备司令部有舞会,全城有威望的人都在受邀之列,而我作为霍南溪的应邀舞伴,一心只想着如何打听出赵天江的下落。 在霍南溪绅士的跨腰手臂间,我不自然地把手插过他的臂弯。我必须忍耐,必须笑脸相迎,因为在我心中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我要找到赵天江,不论生死,哪怕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 于是我跟随着霍南溪珠光宝气地出现在翼鹿城风光无限的舞会上,我笑意盈盈、衣袂翩翩,我觥筹交错、谈笑自若,站在霍南溪的身边我们像珠联璧合的一对璧人惹人注目。一个头发梳理的油光锃亮的中年男人满面笑容的走向我们,非常绅士的邀请我跳舞,霍南溪赶忙立正应道:“司令!”霍南溪点头向我示意,我满腹厌恶的把手轻放在孙伯喻的手掌内,却又面含微笑随他步入舞池。 我俩在舞池内翩翩起舞,孙伯喻死盯着我看,我的大脑拼命搜索者能让他为我所用的计策,我柔声对孙伯喻道:“司令,您的舞技真是出神入化,让在场的人都黯然失色。”果然漂亮女人语言的魅力简直所向披靡,孙伯喻笑起来,问道:“苏小姐,是哪里人啊?在这里有没有什么亲人啊?有什么事情就找我,孙某定当义不容辞。” 我们在舞池内一连旋转着好几圈,裙子随着我的转动飘了起来,仿佛一只巨大的花朵,围观的观众发出热烈的欢呼。 孙伯喻面含春色,有些激动地道:“苏小姐翩若惊鸿的舞姿,仿佛月中嫦娥,让人见之忘俗。” “司令过奖了,我怎么敢当?”我笑意盈盈的眼中充满柔情。 舞毕后,孙伯雨殷勤地把我让到座位上,然后非常绅士的告退了。 因为这场舞会结识了孙伯喻,我在心中已经盘算好了下一步的计划。 深夜,屠龙城雪峰上,月光之下,赵天江发力双臂齐扬,手中勾起地上雪团,投击四面峰壁皆重重留下雪影,可见内力剧增。 他足底加劲,一飞跃上对面山峰,将身子牢牢钉在峭壁之旁,他叹了口气,对着这茫无边际的雪地,思念着久未相见的人。 第十三章飞花逐燕落叶萧萧 - 南归雁林 - 菱洲听雨 赵天江自从在翼鹿城日本宪兵部被捕后,日本宪兵部警戒处长关藤浩二亲自提审赵天江却无所获,他恼羞成怒把赵天江打成重伤,又心生一计,在翼鹿城广布消息于三日后枪决赵天江,想在临刑前以赵天江为饵诱捕他的同伴,却被赵天江当场揭穿,吆喝出关藤的阴谋,暂时保住了欲劫法场的沈苏梅。之后赵天江被转押几处杳无音讯。 潮湿阴暗的地牢,细窄密闭的牢房铁门缝隙处连一只手臂都伸不出,四周高耸的墙壁斑驳陆离,无所顾忌地渗透着恐怖与绝望的气息直达人的四肢百骇,让人感觉仿若头顶有一根线拉扯着即将毁灭的生命。 而当日返乡途中被青蠖门所劫的岑小蝶,此时正和赵天江分别被关在相邻的地牢里,之间仅相隔一堵潮湿破旧的墙,四周潮臭味四溢呛鼻,几日来不见天日的生活几近让人崩溃。岑小蝶常年内力修行,在任何恶劣环境中可以沉寂心性,以内力相持,如此境地倒也不难,只是可怜赵天江时常忍受夺魂钉的折磨,不免形容日渐消瘦,精神困顿不支。 今日外面大雨瓢泼,地牢内的墙壁潮湿的可以拧出水来,赵天江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脸色苍白,眉宇深锁,默默忍受着蚀骨的痛楚。忽然,他睁开的眼眸,聚神细听,隐隐听见从背后的墙壁传来碎石掉落的声音。 隔壁间的岑小蝶正在底蕴真气,双掌中各有一枚精巧锋利的小匕首,随着她舞动的双臂一层层破壁而出,不一会儿,扑簌簌掉落的碎石灰末中赫然出现了一方二尺见宽的洞口。岑小蝶冷沁的脸庞和赵天江惊诧的神情在洞口相遇,岑小蝶言简意赅的说:“等会儿送午饭的人来时,你引他打开牢门走到这个洞口前,剩下的事交给我。”说完那张冷漠清丽的脸庞从洞口消失。牢内斑驳的墙壁渗出的水滴坠落地面发出的声响,仿若迟缓的更漏,一声声记数着时间的流逝。愈加绷紧的神经使得赵天江掌心冒汗,不安地等待着即将发生的裂变。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上方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赵天江闻声惊觉而起,强力压制着怦然乱跳的心,只能硬着头皮来应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状况。 脚步声愈来愈近,赵天江使劲地搓着手掌,深深地呼吸,镇定!镇定!他一直在心中默念着…… “吃饭了!”伴随着哐啷一声餐盘摔在地上的声音,一个粗声大气的男人出现在岑小蝶的牢房前,细窄的铁条门将那男人肥胖的身躯隔断成一条条的,那男人只管低头打开仅容下一餐盘进出的洞口,把饭盘放进去,松大的眼皮几乎盖住他那双本就无精打采的死鱼眼睛,整个人像一团打着盹的肉球踢踢踏踏地向前挪动着。 他走到赵天江的牢门前,习惯性的朝里面望了一眼,只这一眼惊得他将手中的餐盘摔落地上,饭汤四溅。他看见:赵天江倒在地上,手腕上的血迹触目惊心地殷红了地面上稻草。他惊慌地摸出钥匙打开了铁门,他蹲下身子试探赵天江的鼻息,他忽然一鲤鱼翻身,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瞬间抵在那男人喉咙上,“别动!否则就划开你的喉管!”那男人颤抖着肥胖的身躯,措手不及的恐惧淹没了原本迟缓的眼神,他被赵天江一步步逼退到那方洞口位置的墙壁上,蓦地一掌劈到那男人脖颈,只一下他旋即两眼一翻,顺着墙壁往下滑瘫软在地上。他俯下身在那男人腰间摸索到了牢门钥匙,紧紧抓着钥匙飞奔到牢门前,钥匙终于插进锁眼,牢门打开了。 接着岑小蝶的牢门也被打开,白了一眼赵天江,说道:“你那一掌劈得能再大声点吗?差点把人引来!” “哈哈,太好了!我们终于出来了!”赵天江兴奋不已的低呼着。 岑小蝶走过她身旁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这只是走出牢门,能否真正逃出去还未可知。”犹如一盆当头冷水瞬间浇灭了赵天江兴奋的心情。 这个地牢下地很深,头顶处有一方锈迹斑驳的小型铁门,它的缝隙处有缕缕光线向下发散着,想必上面就是出口,地底和出口由一道蜿蜒陡峭的石阶连契着,他们小心地沿着石阶向上走,“这么陡的石阶,那人是怎样把她们关到地牢里面的?”赵天江满心的疑惑。 走到顶端,他们用尽力气想把那方铁门推开,无奈它却纹丝不动,岑小蝶刚才的话真是一语成谶了。“铁门这么结实,刚才那人是怎么从外面进来的?”赵天江镇静地用手摸索着铁门周围,忽然他的手停住了,在铁门旁有一个和周遭颜色无二但稍微凸出的地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赵天江用力按下去,铁门向两旁缓缓退开了,两人相视而笑。赵天江用臂撑力,自出口一跃而出,他转瞬向下伸出手臂想将岑小蝶拽出来,却被她冷漠的拒绝道:“你走开,我自己来!”赵天江撇了撇嘴,想起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二人定睛一看周围,一片荒凉的乱草坡,岑小蝶稍作沉寂,一扬修长的手指紧嵌住赵天江的臂膀,脚尖点地,衣袂飞扬,飘然远去,只片刻已离去遥遥。 清凉如水的月夜,缕缕幽香拂面而来,婆娑纷披的树影下岑小蝶临月而立,一身轻寂无波。赵天江走出竹屋,换了一身干净的劲装,一身淡青色利落的装扮,恍若书中君子。 岑小蝶闻声回首,瞧见赵天江的模样神情一怔,前尘往事仿若一起回到眼前,她唇边漾起一丝不宜觉察的微笑。 第十四章飒飒霜飘鸳鸯瓦 - 南归雁林 - 菱洲听雨 室内烛光盈盈,一张石桌上面供奉着“赵崇轩之灵位”的灵牌,赵天江吃惊地望着自己父亲的牌位竟然被供奉在一个陌生女人的室内。 只见岑小蝶双膝跪在桌前的蒲团上面,手中紧紧握着两把匕首,赵天江识得其中一把,正是他亲手交给沈苏梅的那把家传匕首“楚云匕首”。赵天江内心疑惑不已,他走近岑小蝶问道:“岑庄主,你祭拜的这位前辈是你什么人?” 岑小蝶回头看向赵天江,双眼朦胧如在梦中,她道:“是我的丈夫!” “他是哪里人士?” “天川赵崇轩!”岑小蝶凝望着他,只见她凝脂般的雪肤下隐隐透着嫣红色,赵天江眉间有如罩上了一层黑云,叫道:“你说谎,你当下祭拜的人是我的生身父亲,怎么可能是你的丈夫!” 岑小蝶听罢一行清泪顺颊滑落,她闭上眼点头道:“果然、果然是我眼力不错,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怀疑你与轩哥的关系,你们长得太像了!” 赵天江反手夺过岑小蝶手中的“楚云匕首”,岑小蝶并没有阻止,并且把“孔雀刃”也交与赵天江,但是赵天江并没有接受,他冷冷的说道:“我只是拿回我的东西,你也应该说明你的用意了!” “好,我把一切的前尘往事详细地告诉你。”说完岑小蝶取下了戴在自己头上乌黑的秀发,露出了一头银白色长发,她道:“这就是你父亲,我的轩哥死后的噩耗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赵天江双唇微微颤动,他非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岑小蝶的眼中如梦的朦胧又重现了,她幽幽的说道:“我和轩哥是青梅竹马的师兄妹,我们自小授业于天川的蓬罗上人,我是个弃婴,世上除了在天川我没有一个亲人,轩哥在一众师兄弟中对我最好,我自小没有体会过被人疼爱的感觉,师父对人一向冷冰冰的,只有轩哥就像一个亲哥哥一样照顾我,爱护我,无论在哪里?只要有人欺负我,轩哥一定去找那人算账。我不知从什么时候爱上的他,或许自小就开始了,我的少女时期就是在这如梦的情愫中慢慢长大的。我在心中早就嫁给了他,我无视任何男人对我的示好,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他,我憧憬着我们美好的未来,虽然轩哥还是傻傻的把我当成小妹妹一样,但是我不担心,因为天川除了我没有其他任何女人,没有人能把他夺走,我可以慢慢的等,我知道自己长得好看,我就每日把自己打扮的赏心悦目去见他,去见他......”岑小蝶说到这儿,泪水在一双明澄清澈的眼中打转转,一种令人心动的无助感笼罩在岑小蝶的周身。 “可是他却爱上了别的女人,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她没有出众的样貌,没有过人的才学,甚至没有看出多爱他!可是轩哥,我的轩哥,却深深地被这个女人迷住了,他竟然把她带回了天川,告诉师父他要娶她!哈哈哈哈,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真是太好笑了———” 室内的空气有些凝滞不开,赵天江向来随性惯了,可如今听到的事情竟也出乎他的接受范围,父亲曾几何时在他心中是何其的英雄,敢作敢当,一腔赤诚从无背叛,可是如今看到岑小蝶几十年仍旧深陷父亲给予的情感漩涡,无法逃离只能任凭越陷越深,自己的内心竟对她涌起丝丝同情。父亲当年确实伤害了她。 岑小蝶仍旧娓娓道来:”那女人叫田素心,年纪虽轻,在江湖上却已颇具名声。因她素爱一身白衣,容颜冷寂,使得一手好镖法,镖身形如七星,江湖暗器门中送她一外号,叫做“素手七星”。 第十五章何妨携手同归去 - 南归雁林 - 菱洲听雨 清和帮是翼鹿城地下帮派中阵容最大,实力最强,作势最狠辣的天字地下组织,流传于翼鹿城腥风血雨下最强的中立派,特别是他们秘而不宣的帮规,他们信奉的是“帮规心中坐,清平世道走”,秦天尧作为清和帮核心人物,是各分舵头头脑脑相当惧怕的人物。他少年英武却不苟言笑,人送“冷面郎君”,他极少出手,但凡出手必将果决狠辣,如“狂风扫落叶“之势,让对手应对不及。如今黑云压顶,清和帮与西南屠龙王的屠龙帮两派剑拔弩张,西南号角已吹响,翼鹿城中人心惶惶,逃命出城者不乏少数。 久居翼鹿城东南巷的叶羽蓁,在这城中长到十六岁,已经是位老江湖了。她能闭上眼睛根据脑海中瞬息万变的意念数清翼鹿城四面八方的地理位置,也能根据日光度的变化分辨出精准的街道尺度和气候变化。自从六岁时家园被毁后,她就像一只没有家的猫一样,在戒备中流浪,在风雨里觅食,本来凌乱凄苦的生活硬是在废墟上重建起希望的浮屠塔。有些夜晚,当她置身在野外,遭遇大风等恶劣天气时,却能凭借自己超凡的方向感,准确地找到避风的山洞,周围一切都处在黑暗之中,她在乌漆嘛黑的山洞里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这一日叶羽蓁打理好弓箭袋,仔细检查随行装备,一切打点就绪,她站在穿衣镜前仔细端详着自己,一身精干艳丽的打猎装,上衣紧紧勾勒出少女玲珑的身姿,衬托的她本就艳丽绝伦的面容更加光彩夺目,乌黑的秀发紧紧的挽作飞天髻,发髻周围只插了一圈开得正艳的报春花,更显得雪白的肌肤和黑亮的秀发,她将两臂虚虚一伸,对着镜子旋转了一圈,刘海松松的垂在鬓角,对着镜中的自己莞尔一笑,利落地背上弓箭出门去了。她在寒冷且雾气弥漫的丛林里前行,这条夹击在巨木与灌木丛中像是被雷劈出的道路尽头不停有震动的声响向这边传来,叶羽蓁手里面紧紧握住搭上弓的箭弩,她挺直地站在那儿,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发出声响的远方.......叶羽蓁使劲眨了眨眼,她看到不远处尘土飞扬中一辆飞驰的汽车在车灯发散出巨大光影下向她这边逼近。 “吱——”汽车掣动停在叶羽蓁身旁,迎风拂面吹动她衫袖上的飘带。车上下来两个黑衣人,一律的黑色眼镜、黑色制服,其中一人说道:请问一下东南巷口钟医师的诊所怎么走?”叶羽蓁好奇的向车内窥探着,却被黑衣人一把推开,她怒火中烧,恼火道:“你们有没有礼貌?干嘛推人,你们的家教从哪儿学的?” 黑衣二人跨步上前,反手欲抓住叶羽蓁的手臂,叶羽蓁身似鱼滑脱身而去,黑衣二人凌空徒地扑了个空,转身间身躯一跃,发出金刚掌力,叶羽蓁眼见对方使出蛮力,她不敢懈怠,盘龙绕步闪过一边。正欲全力相抗之时,汽车内摇下车窗,只听见一个男人冷冰冰的声音:“混账东西,赶快赶路!”说完又听到一个女人激烈的咳嗽声,不间断的呛咳显示着车内的人病得不轻。黑衣二人闻声住手,赶忙上车,汽车在一阵隆隆的启动声后扬长而去。 叶羽蓁冲着背影吐了吐舌头,做完鬼脸自己继续向翼鹿城内进发。 秦天尧扶着妻子安曼的肩膀,走进钟医师诊所,后面呼啦啦的跟着一群寂静无声的一群人。钟医师诊所只有他和两个护士小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场愣在原地,秦天尧把妻子扶到座位上,只身走上前去,十分客气道:“钟医师,内人病情加重,请你好好看一看,开一开药方。” 钟医师回过神来,知道来意后一颗悬起的心终于放回原位,他一迭连声说道:“好好,请夫人来内堂诊治。”钟医师一边说道一边赶忙打起内堂的门帘。 “咳咳咳…尧哥,你别着急…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安曼一边气喘不止,一边担心秦天尧着急,苍白的面色上汗珠滚滚而下,秦天尧见状赶忙抱起即将虚脱的妻子走进内堂。 钟医生让安曼躺在诊床上,秦天尧安抚着妻子,安曼胸腔里面透出的啸鸣声,让钟医师的心沉到了谷底,心想:“此人已病入膏肓,自己不接诊不行,接诊了治不好恐怕性命不保。”他一边作势诊治,一边思索着应对的办法。 诊视完毕,他走到桌前开了一张药方,亲自嘱托秦天尧药物的配治,饮服次数和注意事项,钟医师接着说道:“夫人病虽险,但只要按方服药保准化险为夷,不过在下有一言相劝,夫人切不可劳累,这样旅途劳顿之事以后切不可再行。” 秦天尧非常认真的听完这席话,点了点头,说道:“多谢钟医师,叨扰您了,不过为安全计还请医师随我们同归,你我都方便。”秦天尧看钟医师面露难色,接着说道:“至于酬金和钟医师的住处,我会安排在清河帮内,保管保护您的安全,您也知道眼下的翼鹿城危机四伏,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清河帮内,还请钟医师赶紧收拾行装随我们而去。”秦天尧不容置疑的权威,把钟医师一开口之事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叶羽蓁一路疾行在山间小路上,抬头一看,红日已过中天,自己行了这半日路只觉口渴腿乏,行至山涧旁,观见溪水潺潺,心下大喜,忙脱去鞋袜,赤脚踏在冰凉的水石上,俯身手掬起一捧清水,咕噜噜大口畅饮着,接一捧冰凉的山涧水洗涤着脸庞,精神瞬间焕发。正自惬意间,忽然远处狼烟滚滚,枪炮声震耳欲聋,叶羽蓁赶紧穿上鞋袜,转过壁立千仞的山石,藏身在群峰环拱处,探出身来眺望着远处,只见前方战车隐隐,碾碎路石声破谷而出。 “砰砰…啾—”火弹炮划破天际,直冲山谷,爆破声此起彼伏,叶羽蓁心想:“必是翼鹿城被攻破了,这帮杀千刀的不知残害了多少无辜百姓。”正犹豫间,背后伸出一只手掌紧紧捂住叶羽蓁的嘴巴,她挣脱不及,渐渐软下了身子昏了过去。 待叶羽蓁意识清醒了天已经黑了,她睁开眼睛静静地观察着四周,她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四周空荡荡的屋子相当简陋,不仅没有人烟,灰尘漫布,在这寂静的夜里相当夺人心魄。叶羽蓁使劲挣扎也于事无补,绳索仍旧紧紧的勒住她的身体。 门“吱啦”一声推开了,闯进来的都是一色黑衣制装的人,叶羽蓁相当眼熟,直到看到他们,这不是刚刚在丛林附近遇到的黑衣人吗!他们毕恭毕敬闪出一道来,只见一位气宇轩昂,气场强大的冷面男人排众而出,他沉稳的走到叶羽蓁的面前,看着她狼狈不堪,发丝凌乱中透着楚楚可怜的神态,秦天尧默不作声的松开了绑在叶羽蓁身上的绳索,冷冰冰的语气道:“失礼了,叶姑娘。” 叶羽蓁十分震惊他竟对自己知之甚深,她揉着被绳索勒肿的手腕,疑惑道:“你们想干嘛?” “你别害怕,我们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只是想借助你对当地地形了如指掌的本领,帮我们赶走屠龙帮的人。”秦天尧道。 “哦!你们就这样请求别人的吗?”一想到刚才有只大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心里就一阵阵泛呕。 “非常抱歉,我替我的手下向你道歉。” 叶羽蓁白了他一眼,抬腿就走,门口的黑衣人一伸胳膊拦住了她的去路。叶羽蓁嘟着脸说道:“我帮了你们,你们是不是就肯放了我?”叶羽蓁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 “是的” “好!你干脆我也干脆,你们想在这场战斗中取胜战场的选取很重要。”叶羽蓁看了一眼秦天尧,接着说道:“我刚才也发现了屠龙帮的人,他们悍勇凶残,要想取胜需进攻他们后方,以出其不意的速度迅速掣肘他们的进攻力,你们有把握吗?”叶羽蓁一本正经的态度连自己都暗暗发笑。 秦天尧不置可否地望着门外默不出声,叶羽蓁悄眼偷看秦天尧却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片刻的死寂后,秦天尧沉声道:“退军三十里外有一“幽耶”山脉,四面环山,必是屠龙帮相争之地,发射信号弹,令全城清河帮赶往幽耶山脉,与屠龙帮争死生之地也!”秦天尧少有的激情瞬间点燃了众人的斗志,齐声喊道:“死生之地,生死之争,必与清河帮共存亡!” 叶羽蓁穿着秦天尧给的厚厚的绒毛睡衣,爬上了铺着厚厚的绒毛毯子的床,心下想着:“别看这秦天尧冷得像冰,心里还挺知道疼人的,长得还挺好看的。”叶羽蓁伴着花痴梦沉沉睡去。她睡得很不踏实,梦里竞技不断,战火连天,遍地死人。 叶羽蓁睡醒的时候,天蒙蒙亮,窗外雾气弥漫,她腿一悠,从床上坐起来,脚顺溜的滑进皮靴里,我整理好衣衫,推门出去,听到隔壁屋里咳声不断,忽然想到那日在车外就听到一个女人病重的咳嗽声,她也在这里。这时屋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叶羽蓁清楚的看到秦天尧坐在屋里的床沿上,温柔的轻拍着一个女人的后背,只见那女人低头痛苦的咳着,看不清面容,秦天尧好像在女人耳边低语着。秦天尧拍拍她的后背,看了我一眼走了出来随即关上房门。 “叶姑娘,休息的可好?” “还行吧,除了差点被噩梦吓死其他都挺好的。”叶羽蓁揶揄道。 “叶姑娘,清河帮已集结完毕,今日就是决战之日,在开战前,我有一重要事相求叶姑娘。”叶羽蓁懵懂的思索着“还有事求我?还是重要事!”,秦天尧看着一脸茫惑的叶羽蓁,突然跪在地上,吓得叶羽蓁真的跳起来。她小声嚷道:“你干嘛,有话好好说…男儿…男儿膝下有黄金!”叶羽蓁话都说不利索,只俯身拉着他的衣服让他起来,谁知秦天尧一把抓住叶羽蓁的手臂,恳求道:“我叫秦天尧,今日一战不论生死,我都不怕,只是心里着实放不下我妻子安曼,恳求叶姑娘帮我照顾我的妻子,一年以来翼鹿城岌岌可危,我早打算,想寻得一安全之人照顾安曼,无奈安曼十分抵触,一门心思与我生死与共,我内心着实不忍,安曼自小体弱,最近几年病情加重,我实在不忍她跟着我颠沛流离,求姑娘帮我好好照顾她!”叶羽蓁看着英武不凡的七尺男儿为了爱妻不惜下跪相求别人,她的眼眶蓦地一热,流下泪来。 “我答应你,只是你妻子答应吗?”叶羽蓁使劲扶起秦天尧,见我答应了,秦天尧冷冰冰的脸上竟然漾起笑容,仿佛山花瞬间烂漫,一如春光铺洒人间,叶羽蓁看得痴了。 “她会答应的!你放心。”秦天尧和叶羽蓁并肩走了很久并且告诉了她许多秘密,包括金钱珠宝的藏匿地,安曼病情的真实状况,我们之后逃离的路线图及漂洋过海的船票等等,全部一一详细的告知我,在叶羽蓁听来仿佛秦天尧在交代自己的后事一样,叶羽蓁的心竟不由自主的绞痛起来。 “为什么选择我?”叶羽蓁终于问起这个共同的疑问。 “你还记得一年前在一个密林里遇到狼群的事情吗?” “是你!是你救了我!”叶羽蓁终于找到当年出手射死狼群的人,当初自己流浪到一山城中途经一密林,夜幕低垂时竟然遇到一群狼,在生死存亡之际,群狼被射死几只,其它的一听枪响四下逃散去了,叶羽蓁侥幸获救竟也没有看到开枪的人。 “我当日去山城寻觅千年灵芝,治愈妻子的病症,只是碰巧相遇,我佩服你竟然一人游荡密林,并迅速确定方位,使自己处于不败之地,当时你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今日相求于你,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我俩面面面相觑,心下一片坦荡,就在此刻我和他达成一致共识。 忽然枪炮声轰然炸响,秦天尧将我护送到一处隐蔽处,他前去把安曼接过来,将我俩安置在此地,他深深望了我们一眼,转身离去,只留下安曼无尽的不舍和我着实的担心。 战争持续了一天一夜终于偃旗息鼓了,我和安曼一起走出安全区,一路颠簸地跑到尸横遍野的战场,终于在一战旗前找到了已经死去的秦天尧,安曼抱着他的冰冷的身体呼天抢地的大哭着,叶羽蓁蹲下身子摸着秦天尧身上千疮百孔的伤口,无尽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第十六章翡翠衾寒谁与共 - 南归雁林 - 菱洲听雨 第十七章无限狂心乘酒兴 - 南归雁林 - 菱洲听雨 第十五章何妨携手同归去 - 南归雁林 - 菱洲听雨 清和帮是翼鹿城地下帮派中阵容最大,实力最强,作势最狠辣的天字地下组织,流传于翼鹿城腥风血雨下最强的中立派,特别是他们秘而不宣的帮规,他们信奉的是“帮规心中坐,清平世道走”,秦天尧作为清和帮核心人物,是各分舵头头脑脑相当惧怕的人物。他少年英武却不苟言笑,人送“冷面郎君”,他极少出手,但凡出手必将果决狠辣,如“狂风扫落叶“之势,让对手应对不及。如今黑云压顶,清和帮与西南屠龙王的屠龙帮两派剑拔弩张,西南号角已吹响,翼鹿城中人心惶惶,逃命出城者不乏少数。 久居翼鹿城东南巷的叶羽蓁,在这城中长到十六岁,已经是位老江湖了。她能闭上眼睛根据脑海中瞬息万变的意念数清翼鹿城四面八方的地理位置,也能根据日光度的变化分辨出精准的街道尺度和气候变化。自从六岁时家园被毁后,她就像一只没有家的猫一样,在戒备中流浪,在风雨里觅食,本来凌乱凄苦的生活硬是在废墟上重建起希望的浮屠塔。有些夜晚,当她置身在野外,遭遇大风等恶劣天气时,却能凭借自己超凡的方向感,准确地找到避风的山洞,周围一切都处在黑暗之中,她在乌漆嘛黑的山洞里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这一日叶羽蓁打理好弓箭袋,仔细检查随行装备,一切打点就绪,她站在穿衣镜前仔细端详着自己,一身精干艳丽的打猎装,上衣紧紧勾勒出少女玲珑的身姿,衬托的她本就艳丽绝伦的面容更加光彩夺目,乌黑的秀发紧紧的挽作飞天髻,发髻周围只插了一圈开得正艳的报春花,更显得雪白的肌肤和黑亮的秀发,她将两臂虚虚一伸,对着镜子旋转了一圈,刘海松松的垂在鬓角,对着镜中的自己莞尔一笑,利落地背上弓箭出门去了。她在寒冷且雾气弥漫的丛林里前行,这条夹击在巨木与灌木丛中像是被雷劈出的道路尽头不停有震动的声响向这边传来,叶羽蓁手里面紧紧握住搭上弓的箭弩,她挺直地站在那儿,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发出声响的远方.......叶羽蓁使劲眨了眨眼,她看到不远处尘土飞扬中一辆飞驰的汽车在车灯发散出巨大光影下向她这边逼近。 “吱——”汽车掣动停在叶羽蓁身旁,迎风拂面吹动她衫袖上的飘带。车上下来两个黑衣人,一律的黑色眼镜、黑色制服,其中一人说道:请问一下东南巷口钟医师的诊所怎么走?”叶羽蓁好奇的向车内窥探着,却被黑衣人一把推开,她怒火中烧,恼火道:“你们有没有礼貌?干嘛推人,你们的家教从哪儿学的?” 黑衣二人跨步上前,反手欲抓住叶羽蓁的手臂,叶羽蓁身似鱼滑脱身而去,黑衣二人凌空徒地扑了个空,转身间身躯一跃,发出金刚掌力,叶羽蓁眼见对方使出蛮力,她不敢懈怠,盘龙绕步闪过一边。正欲全力相抗之时,汽车内摇下车窗,只听见一个男人冷冰冰的声音:“混账东西,赶快赶路!”说完又听到一个女人激烈的咳嗽声,不间断的呛咳显示着车内的人病得不轻。黑衣二人闻声住手,赶忙上车,汽车在一阵隆隆的启动声后扬长而去。 叶羽蓁冲着背影吐了吐舌头,做完鬼脸自己继续向翼鹿城内进发。 秦天尧扶着妻子安曼的肩膀,走进钟医师诊所,后面呼啦啦的跟着一群寂静无声的一群人。钟医师诊所只有他和两个护士小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场愣在原地,秦天尧把妻子扶到座位上,只身走上前去,十分客气道:“钟医师,内人病情加重,请你好好看一看,开一开药方。” 钟医师回过神来,知道来意后一颗悬起的心终于放回原位,他一迭连声说道:“好好,请夫人来内堂诊治。”钟医师一边说道一边赶忙打起内堂的门帘。 “咳咳咳…尧哥,你别着急…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安曼一边气喘不止,一边担心秦天尧着急,苍白的面色上汗珠滚滚而下,秦天尧见状赶忙抱起即将虚脱的妻子走进内堂。 钟医生让安曼躺在诊床上,秦天尧安抚着妻子,安曼胸腔里面透出的啸鸣声,让钟医师的心沉到了谷底,心想:“此人已病入膏肓,自己不接诊不行,接诊了治不好恐怕性命不保。”他一边作势诊治,一边思索着应对的办法。 诊视完毕,他走到桌前开了一张药方,亲自嘱托秦天尧药物的配治,饮服次数和注意事项,钟医师接着说道:“夫人病虽险,但只要按方服药保准化险为夷,不过在下有一言相劝,夫人切不可劳累,这样旅途劳顿之事以后切不可再行。” 秦天尧非常认真的听完这席话,点了点头,说道:“多谢钟医师,叨扰您了,不过为安全计还请医师随我们同归,你我都方便。”秦天尧看钟医师面露难色,接着说道:“至于酬金和钟医师的住处,我会安排在清河帮内,保管保护您的安全,您也知道眼下的翼鹿城危机四伏,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清河帮内,还请钟医师赶紧收拾行装随我们而去。”秦天尧不容置疑的权威,把钟医师一开口之事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叶羽蓁一路疾行在山间小路上,抬头一看,红日已过中天,自己行了这半日路只觉口渴腿乏,行至山涧旁,观见溪水潺潺,心下大喜,忙脱去鞋袜,赤脚踏在冰凉的水石上,俯身手掬起一捧清水,咕噜噜大口畅饮着,接一捧冰凉的山涧水洗涤着脸庞,精神瞬间焕发。正自惬意间,忽然远处狼烟滚滚,枪炮声震耳欲聋,叶羽蓁赶紧穿上鞋袜,转过壁立千仞的山石,藏身在群峰环拱处,探出身来眺望着远处,只见前方战车隐隐,碾碎路石声破谷而出。 “砰砰…啾—”火弹炮划破天际,直冲山谷,爆破声此起彼伏,叶羽蓁心想:“必是翼鹿城被攻破了,这帮杀千刀的不知残害了多少无辜百姓。”正犹豫间,背后伸出一只手掌紧紧捂住叶羽蓁的嘴巴,她挣脱不及,渐渐软下了身子昏了过去。 待叶羽蓁意识清醒了天已经黑了,她睁开眼睛静静地观察着四周,她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四周空荡荡的屋子相当简陋,不仅没有人烟,灰尘漫布,在这寂静的夜里相当夺人心魄。叶羽蓁使劲挣扎也于事无补,绳索仍旧紧紧的勒住她的身体。 门“吱啦”一声推开了,闯进来的都是一色黑衣制装的人,叶羽蓁相当眼熟,直到看到他们,这不是刚刚在丛林附近遇到的黑衣人吗!他们毕恭毕敬闪出一道来,只见一位气宇轩昂,气场强大的冷面男人排众而出,他沉稳的走到叶羽蓁的面前,看着她狼狈不堪,发丝凌乱中透着楚楚可怜的神态,秦天尧默不作声的松开了绑在叶羽蓁身上的绳索,冷冰冰的语气道:“失礼了,叶姑娘。” 叶羽蓁十分震惊他竟对自己知之甚深,她揉着被绳索勒肿的手腕,疑惑道:“你们想干嘛?” “你别害怕,我们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只是想借助你对当地地形了如指掌的本领,帮我们赶走屠龙帮的人。”秦天尧道。 “哦!你们就这样请求别人的吗?”一想到刚才有只大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心里就一阵阵泛呕。 “非常抱歉,我替我的手下向你道歉。” 叶羽蓁白了他一眼,抬腿就走,门口的黑衣人一伸胳膊拦住了她的去路。叶羽蓁嘟着脸说道:“我帮了你们,你们是不是就肯放了我?”叶羽蓁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 “是的” “好!你干脆我也干脆,你们想在这场战斗中取胜战场的选取很重要。”叶羽蓁看了一眼秦天尧,接着说道:“我刚才也发现了屠龙帮的人,他们悍勇凶残,要想取胜需进攻他们后方,以出其不意的速度迅速掣肘他们的进攻力,你们有把握吗?”叶羽蓁一本正经的态度连自己都暗暗发笑。 秦天尧不置可否地望着门外默不出声,叶羽蓁悄眼偷看秦天尧却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片刻的死寂后,秦天尧沉声道:“退军三十里外有一“幽耶”山脉,四面环山,必是屠龙帮相争之地,发射信号弹,令全城清河帮赶往幽耶山脉,与屠龙帮争死生之地也!”秦天尧少有的激情瞬间点燃了众人的斗志,齐声喊道:“死生之地,生死之争,必与清河帮共存亡!” 叶羽蓁穿着秦天尧给的厚厚的绒毛睡衣,爬上了铺着厚厚的绒毛毯子的床,心下想着:“别看这秦天尧冷得像冰,心里还挺知道疼人的,长得还挺好看的。”叶羽蓁伴着花痴梦沉沉睡去。她睡得很不踏实,梦里竞技不断,战火连天,遍地死人。 叶羽蓁睡醒的时候,天蒙蒙亮,窗外雾气弥漫,她腿一悠,从床上坐起来,脚顺溜的滑进皮靴里,我整理好衣衫,推门出去,听到隔壁屋里咳声不断,忽然想到那日在车外就听到一个女人病重的咳嗽声,她也在这里。这时屋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叶羽蓁清楚的看到秦天尧坐在屋里的床沿上,温柔的轻拍着一个女人的后背,只见那女人低头痛苦的咳着,看不清面容,秦天尧好像在女人耳边低语着。秦天尧拍拍她的后背,看了我一眼走了出来随即关上房门。 “叶姑娘,休息的可好?” “还行吧,除了差点被噩梦吓死其他都挺好的。”叶羽蓁揶揄道。 “叶姑娘,清河帮已集结完毕,今日就是决战之日,在开战前,我有一重要事相求叶姑娘。”叶羽蓁懵懂的思索着“还有事求我?还是重要事!”,秦天尧看着一脸茫惑的叶羽蓁,突然跪在地上,吓得叶羽蓁真的跳起来。她小声嚷道:“你干嘛,有话好好说…男儿…男儿膝下有黄金!”叶羽蓁话都说不利索,只俯身拉着他的衣服让他起来,谁知秦天尧一把抓住叶羽蓁的手臂,恳求道:“我叫秦天尧,今日一战不论生死,我都不怕,只是心里着实放不下我妻子安曼,恳求叶姑娘帮我照顾我的妻子,一年以来翼鹿城岌岌可危,我早打算,想寻得一安全之人照顾安曼,无奈安曼十分抵触,一门心思与我生死与共,我内心着实不忍,安曼自小体弱,最近几年病情加重,我实在不忍她跟着我颠沛流离,求姑娘帮我好好照顾她!”叶羽蓁看着英武不凡的七尺男儿为了爱妻不惜下跪相求别人,她的眼眶蓦地一热,流下泪来。 “我答应你,只是你妻子答应吗?”叶羽蓁使劲扶起秦天尧,见我答应了,秦天尧冷冰冰的脸上竟然漾起笑容,仿佛山花瞬间烂漫,一如春光铺洒人间,叶羽蓁看得痴了。 “她会答应的!你放心。”秦天尧和叶羽蓁并肩走了很久并且告诉了她许多秘密,包括金钱珠宝的藏匿地,安曼病情的真实状况,我们之后逃离的路线图及漂洋过海的船票等等,全部一一详细的告知我,在叶羽蓁听来仿佛秦天尧在交代自己的后事一样,叶羽蓁的心竟不由自主的绞痛起来。 “为什么选择我?”叶羽蓁终于问起这个共同的疑问。 “你还记得一年前在一个密林里遇到狼群的事情吗?” “是你!是你救了我!”叶羽蓁终于找到当年出手射死狼群的人,当初自己流浪到一山城中途经一密林,夜幕低垂时竟然遇到一群狼,在生死存亡之际,群狼被射死几只,其它的一听枪响四下逃散去了,叶羽蓁侥幸获救竟也没有看到开枪的人。 “我当日去山城寻觅千年灵芝,治愈妻子的病症,只是碰巧相遇,我佩服你竟然一人游荡密林,并迅速确定方位,使自己处于不败之地,当时你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今日相求于你,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我俩面面面相觑,心下一片坦荡,就在此刻我和他达成一致共识。 忽然枪炮声轰然炸响,秦天尧将我护送到一处隐蔽处,他前去把安曼接过来,将我俩安置在此地,他深深望了我们一眼,转身离去,只留下安曼无尽的不舍和我着实的担心。 战争持续了一天一夜终于偃旗息鼓了,我和安曼一起走出安全区,一路颠簸地跑到尸横遍野的战场,终于在一战旗前找到了已经死去的秦天尧,安曼抱着他的冰冷的身体呼天抢地的大哭着,叶羽蓁蹲下身子摸着秦天尧身上千疮百孔的伤口,无尽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第十九章风定落花深 - 南归雁林 - 菱洲听雨 第十八章何妨携手同归去 - 南归雁林 - 菱洲听雨 番外翡翠衾寒谁与共 - 南归雁林 - 菱洲听雨 二十年前,江湖上盛传一个关于寻宝图的传说,相传民国初年屠龙城居住着一家以铸铁器闻名于当地的铁匠之家,他们的领头人是一个名叫岑易,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岑易在他经手的每件成品上面都刻有“岑“字。但凡铸刻岑字招牌的铁器,经久耐用,特别铸兵器出神入化,如刀剑可削铁为泥,如鹰枪可穿石为洞,去他那求取兵刃者络绎不绝。但是岑易有一怪癖,凡是求铸兵刃者,必先经他打眼观相,不合眼缘的斥巨资也休想打动他心。 有一天店里来了一个人,出重金让他打造两柄匕首,并且给了一盒珠宝要求镶嵌在匕首的剑鞘和剑柄上。岑易打开珠宝盒,珠光耀眼,里面全部是晶莹璀璨的宝贝。他仔细端详了来者,这人剑眉朗目,美髯翩翩,体姿丰伟,见之忘俗。岑易询问了来者从何而来,他据实相告,这人名叫沐丘山,自翼鹿城而来,又将家乡风土人情一一相告,岑易见他谈吐不凡,两人私聊甚久,一见如故。当日起岑易闭关数日,潜心铸造,终练就两把精美绝伦的匕首,他起名为“孔雀刃”和“楚云匕首”。 等到交付兵刃的那一日,两人把酒言欢,一直交谈到深夜,就在那一夜岑易从醉酒的沐丘山口中得知了藏宝图的秘密,正所谓“见财起意动祸心”,岑易趁沐丘山熟睡中结果了他的性命。之后岑易打点行李丢下身家,按照藏宝图标注的方位只身前往寻宝,一年之久遍寻无获,归家后发现家中事业凋零,妻子也于半年前病逝。他视此图为不祥之祸,致使如今家破人亡,他气愤懊恼之下将图撕成两半,正欲摧毁时心生一计,他心暗想:“我清白一世,晚年却因它起了贼心,如今世上又有多少贪财害命之人,不妨以它为饵,让那些贼人也尝尝我今日的滋味。” 至此二十年过去了,觊觎宝藏的人前赴后继,而得善终的人却寥寥无几,但是这个贪婪的怪圈总是有人跳入其中,不得真法,死于非命。 沐岑两家的仇恨久已有之,所以当岑小蝶得知赵崇轩带来的女人是沐丘山的后人,在原本妒火中烧的层面上更增添了取之性命而后快的决心。但是这一切切的仇恨都比不及爱而不得的恨意难消,所以岑小蝶就把藏宝图一事宣告于众,并把纷争的矛头指向沐元香。 至此后沐元香逃命于江湖外,并带走了赵崇轩,二人隐匿于世外。 隆冬的夜,一条孤寂的街道。 阴冷肃杀的天气,黑如泼墨的夜空无星无月。街面两侧门板密实,只有零星飘坠在屋檐上的风灯摇摆若暗夜中的星斗,寒风呼呼贯耳,夹舞着路面上几片陈旧干枯的落叶,竟有种说不出的凄凉、萧索。 这时于远处街道黑暗处传来咕噜噜的车轮声,声音愈来愈近,渐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布遮蔽的蓬车,前面套着一匹棕色鬓毛油亮可鉴,精格健毅的骏马,马步缓慢,蹄声稳健有序,只是一味低头沉行。 此时蓬车内传来低声交谈:“大哥,此行前去暮云山庄,这一路上我这心一直乱跳个不停,大哥,咱真要去吗?” “必须要去,咱们没有别的出路!香儿难为你了,怀着身孕还跟着我长途跋涉。”一个人低沉而坚定声音透帘而出。“我没事,轩哥,只要跟你在一起,怎样我都开心。” “好香儿,你坐好,我要赶快一下车速了。”话音刚落,蓬车前方有一人撩帘而出,坐在驾车的位置。这人脸庞上一双熠熠然闪若星辰的眸子透着沉稳坚毅的目光。 随着一阵喝斥声,马鞭流畅的打在马匹身上,只见它前蹄高昂,挺胸向前,一声彻空啸鸣击破夜色,马蹄翻滚着弥漫的尘土一路疾行。 半年过去了,沐元香顺顺利利地生出一个大胖小子,赵崇轩乐得心花怒放,两人一起给孩子取名赵天江。 又半年过去了,小天江长得肉嘟嘟的可爱,夫妻两人视作珍宝,一家三口在暮云山庄生活的很幸福,唯一遗憾的是赵崇轩的身体每况日下,竟渐渐的下不了床了。 月光穿过窗棂映照在床榻上,微风丝丝缕缕吹动着银色雕花的帘钩子,不时敲打着朱漆床柱发出“叮当”一声击碎夜的沉寂。 赵崇轩在这无眠的夜,怔怔地望着床顶,床顶上描摹逼真的飞马图腾,在眼前仿佛振翅欲飞,扇扇的银翅子交织幻化仿佛又置身在风沙漫天,砥砺前行的沙海奇景。胸口的疼痛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当他意识到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实的,胸口的剧痛击垮了他的忍受力,从喉咙中吐出一声压抑的声响,右手大力的摁压在心脏部位骨节发白,冷汗大滴地顺着额头滚落下来。 “嗯——”赵崇轩压制的气喘声自胸腔中发出,他头抵在床沿上,苍白的嘴唇喃喃地开启着,他艰难的把手伸向床头上一个白色的小瓶子,颤抖着把药丸倒进嘴里,一仰头生生的干咽进去,清冷的夜将他清冷的身子一起融入无边的黑暗中…… 夜色渐渐退去,天边隐隐透出亮光来。岑小蝶宛若游龙般的走进暮云山庄,她清冷的气息迎面扑来。她镇静地站在赵崇轩居室门口,稍停片刻,然后推门进去。 她冷冷地看着伏在床榻的赵崇轩,看了一眼床边洒落的黑色小药丸,抬手试试他的鼻息,紧闭的双眼、消瘦的面颊、苍白的嘴唇,这一切似乎在她的眼下是何等的寻常不过,她冷然的扶起他瘦弱的身子,竟然这么轻,岑小蝶沉静的眼底仿佛有火簇跳动了一下。 她熟练地解开赵崇轩的上衣扣子,将双掌放在他裸露的前胸上,一时间内力自岑小蝶掌内缓缓输入赵崇轩体内,却难以将昏死的他唤醒。岑小蝶大口吸了口气,利落地俯下身子,紧贴住他微张的嘴唇,将气息传送给他,一次次重复着……终于一口气从赵崇轩的口中吐了出来,不住的咳嗽声刺破了死寂的卧房。被剧烈的咳嗽震动的胸腔像要撕裂般的生疼,憋闷的感觉愈加强烈,在渐渐清醒的脸庞上浮现出嫣红色。模糊地视线中渐渐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孔,赵崇轩使劲集中意识,终于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人。 “你…把我儿子…藏在哪里?你…快说!”赵崇轩喘息不已,呼吸困难憋闷的他嘴唇惨白,但脸颊却泛起嫣红色。 “嗬嗬嗬——”粗重的喘鸣声,自赵崇轩的气管里发出,他想起身抓住面前的人,却力不可支地摔在了地上,沉重的憋闷感、满腔的愤恨感充斥着他的眼睛生生地逼成血红色,仿佛下一秒就会背过气去。岑小蝶警醒的看着他,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气绝身亡?他死了自己就真正得到解脱了吗? 她蹲下身子,伏在赵崇轩的耳边说道:“想沐元香和你儿子活下去,你就慢点死!”说完,岑小蝶表情揶揄地笑了下,站起身轻松地舒了口气,缓缓地又说道:“这辈子你就认命吧。”这张洋溢着柔情的面容 ,却让赵崇轩感到周身寒冷。岑小蝶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不时抽搐颤抖的赵崇轩,无动于衷的扬长而去。 天空的云朵奇特的变幻着形状,一切诡异的气息钻进人的毛孔里,感应着不可控制的恐惧。 沐元香紧紧地抱着双膝蜷缩在昏暗、脏乱的角落里,破败的墙皮上水渍侵蚀出奇怪的形状,好似张开嘴的巨兽,贪婪的吞噬着困兽般的人最后一点意志。她一双剪水的眼眸好似一汪沉在水底的黑玛瑙石子,汪汪的映透着光逡巡在锈黄的面色上更显出蜡黄的脸,晶亮的眼。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找到江儿,让他们父子团聚。”一想到赵崇轩危重的身体,沐元香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着。她用藏在身上削铁如泥的楚云匕首快速的拉锯着门上的铁栏条,终于切断了。 闯出幽禁之地的沐元香疾奔在崎岖的山道上,一路的奔波已经让身体的承受力达到极限,她此刻头脑昏沉、视线模糊,感觉一双腿越来越硬仿佛不能弯曲,再也无法迈动一步。但是强烈的意志始终牵引着她不停地奔向那个有他的地方,“快点,再快点,轩哥在等着我呢,轩哥等着我。”沐元香心里祈祷的默念着,泪水和汗水铺满了她的脸庞,心里好疼,就是这份疼痛时刻拉住自己不能倒下。 气息奄奄的赵崇轩心里明白这份等待怕是无法实现了,心中牵念的妻子就此永远的不能再见了。意识在渐渐远离他,一双双泪眼渐渐模糊,一声声呼唤变得好远好远……他的胸膛微弱的起伏了几下,终于归于平静,这双拥有月牙般笑容的眼睛永远的闭上了。 沐元香一身狼狈地冲进邀月居,她听着大家的哭泣声心里好害怕,“为什么大家的眼睛都红红的?为什么她盼望的声音却安静的可怕?为什么大家看到她后一脸悲戚的神情里充满了怜悯?——是怜悯……不、不……”她使劲摇了摇头,虚晃的身子直直地向前走着,人们自发地让出一条道,沐元香终于看见躺在床上的赵崇轩。 她迟疑地挪动着脚步,眼睛惊慌的逡巡着床上那个人的动静,他好安静地躺着,胸口不见一丝起伏。一场巨大的悲戚感紧紧地网住了她,只见她疾步奔至床前,扑通一声直直的跪在那里,举着双手颤声喊道:“轩哥……我是元香……我回来了……轩哥……”沐元香剧烈颤抖着,表情怪异地俯下身子紧紧地揽住赵崇轩的脖颈,两个人的脸颊紧紧地挨在一起,赵崇轩没有气息的脸庞冷冷地击溃了沐元香最后的意志,她瘫软在赵崇轩的枕前。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