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从天而降的馅饼 2010年12月24日,中国某市某个小区发生煤气连环爆炸事件,目前已知伤2人,死亡一人。 跟跳楼自杀砸死路人自身无恙一样让人无语的是,初次爆炸点在3楼,唯一挂掉的倒霉鬼住4楼。 时放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活生生地亲身演绎了一出“闲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悲剧。噢,不对,是祸从楼下来,好端端宅在家里,竟然也会遭遇被炸飞。 不大的一居室,开放式厨房,现在看来也是不怎么靠谱,因为小,因为要充分利用空间,时放的御用书房是半开放式的,它的背后就是同样开放的厨房。书房和厨房之间,一字之差,实际上也只差半掏空状态的书架。 跟正常的无损坏的墙相比,半掏空的书架就是个战斗力为5的渣滓。 于是,当楼下煤气爆炸轰然而起的时候,端坐书房的时放先是被无情地扑倒在地,然后再被更猛烈的连环爆炸轰上了半空。 其实时放是个挺正直挺靠谱的青年,就算做的好事不多,但也没做啥坏事啊。以“宅到久时天然呆,呆到深处自然萌”为奋斗目标的人,天天宅家里既低碳又环保,坐公车尊老爱幼地让座,绝对只有“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绝对没有“妻吾妻以及人之妻”啊! 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嘛。 费伦大陆,阿兰多历2573年3月33日,大地母神诞辰日。大陆上几十个王国,数百个城邦,都陷入节日的狂欢中,祈求大地母神赐福,护佑她的子民这一年能够衣食无忧,生活富足。 贝千初最近霉运当头,在整个大陆都在祈福的日子,她仍旧是霉星高照。 在费伦大陆,虽然他们的平均寿命达一百六十岁,人生的历练却是从十六岁就开始了。每一个年满十六岁的少年,无论贵族或平民,都要进入雾之森林历练,为时一年。雾之森林历练之后,才能获得进入学院学习的考试资格,在校时间为六年,每两年会由学院老师带领着进行为时半年的游历。而到最后一年是试炼,即将毕业的六年级生,可以自由组团或独立完成试炼,试炼结束后,返校进行考核演练,考核合格者获得毕业资格。 若是出身贵族,在获得毕业资格之后,即可正式请封授爵。 霉运当头的贝千初正在试炼中,或者说,她就是因为这艰难的一年试炼所以才霉运当头更恰当一些。作为贝氏家族的第一继承人,据说贝千初的祖父贝历安公爵有意在她毕业后即为她向帝国上书请封。 “小姐。对方来了十四人,其中一名大师级中阶战士,一名导师级中阶法师,一名导师级中阶战士。”一向沉稳从容的唐启现在严肃冷凝得让人怀疑他面部神经瘫痪了。想想也是,刚才的伏击打得大家措手不及,二十二人队伍,死了三个,伤了十一个,其中还有两名几乎丧失了战斗力的重伤员。 未来的贝千初子爵小姐看着堵在山谷出口的大剑师,在心里恨恨地诅咒一声。但诅咒几声对现在的情况显然毫无帮助。明显,对方队伍中出乎意料的大剑师,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守住山谷出口。山谷狭长险峻,虽说山谷入口不能说是只能容一人出入,问题是,当一个大师级战士守着的时候,就算它比十个城门加起来还宽敞又能怎样? 费伦大陆上大师级不超百人。卡拉图帝国近4亿人,修炼到导师级的,万人中未必有一人,从导师级到大师级,更是难中之难,帝国中现存大师级仅十七人,其中大师级法师5人,炼金大师1人,大师级战士11人。 他们这一行,仅有一名导师级中阶法师,一名导师级巅峰战士,这个导师级巅峰战士还是祖父大人在临行前特别指派过来的呢。十六岁后她身边就有一个贴身护卫,原本还以为祖父太过小心呢,如今看起来姜还是老的辣啊,苏清沐虽然如今是八级中阶,只是八级战士与导师级,八级与九级看似只差一级,却几乎算是天渊之别。导师级中阶对八级中阶,一对一的话,能支持四分之一个安塔时不完败就算好的了。苏清沐三年前进入八级,现在才刚跨入中阶,如果运气好的话,从中阶到巅峰,再从八级巅峰顺利突破进入导师级,至少还需要五年。 如今的形势,说不准大家这次还真的就全部被耗死在这里了。即使知道那些人是多么的迫不及待要除掉自己,心心念念取而代之,但她也没想这些人竟然丧心病狂到这么大手笔。一个拥有一名大剑师,两名导师级法师的刺杀队伍,这个阵容真是豪华得直追王储的待遇。什么时候,她就已经重要到跟王储旗鼓相当了? “唐启,清沐,你们拖住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打断我!楚斯法师断后,我们冲出去!”看着刺客们开始第二波攻击,未来的子爵小姐迅速决断。 唐启没有丝毫犹豫地坚决反对,“小姐,你带着清沐先离开!我和楚斯会尽力拖住他们。”他跟随贝历安公爵近三十年,深得老爷子信任,知道这一次试炼老爷子给贝千初准备了不少的保命玩意,连最难得的空间瞬移手镯都拿了出来。 可惜的是,贝千初是八级初阶法师,她使用空间瞬移手镯最多只能转移两个人。楚斯是导师级中阶,他来启动的话,倒是可以一次转移三个人,但他们根本没有机会。真的这么干的话,恐怕在楚斯输入能量启动手镯的时间里,对方就会改变现在的策略,失去了楚斯这个战力,他们可没有办法牵制住一个大师级两个导师级的围攻。如今还能勉强维持局面,不过是这群人担心己方趁乱突围,出了这个山谷,在外面可就没有这么好的伏击地点,能够死死困住自己这一行人了。 “必须冲出去,已经第八个月了啊。”贝千初眯了眯眼,“你认为,我和清沐能够在一个大师级的追杀下,撑过四个月,然后完成试炼?要知道,空间瞬移只能使用三次。” 不能。 所以唐启没有再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刀。 唐启心里也明白,他们也没有比冲出去更好的选择了。如果贝千初带着清沐瞬移离开,或许他和楚斯有一个能够离开,也可能全部死在这里。但就算是有一个能够离开,他们也无法保证能够在后面不断的刺杀伏击中,让贝千初可以完成试炼。如果他们后退,从两个导师级守着的这边杀出去,守在山谷出口的大剑师就会从后面追杀过来,那绝对是单方面的屠杀。 最后的结果,都不可能比冲出去更好的了。 毕业试炼有两次机会,如果这一次贝千初没有通过,第二次的试炼即使通过了,对于她第一继承人的位置,也会有所动摇。毕竟,她的堂兄,第二继承人贝千出,可是一次通过。并且,年长她十岁的贝千出,介入家族事务已经九年,势力不可小觑。 只是天分上稍逊一筹,但多出十年时间的优势,足够弥补这一切了,如果再加上贝千初这一次试炼失败,以那个男人的手段心计,是绝对不会让贝千初有机会再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贝氏家族只是需要一个合格的或者说是优秀的继承人,这一点,贝千出明白,贝千初也清楚。贝历安可以对嫡长一脉的贝千初偏宠一点,但绝对不可能会为她而损害家族。毕竟贝千出也是嫡系,他贝历安嫡次子的长子,贝氏家族的第二继承人。 八个月来遭遇大大小小刺杀不下十次,这次更是九死一生最为险恶的局面,霉运当头的贝千初,终于稍稍变得好运了一点。 就在唐启和苏清沐作好动手准备的时候,巨大的闷响自头顶传来。 那不会是魔晶炮吧?正在激战中的人群呆了一呆。可是,在这种地方,谁有能力开魔晶炮啊?! 魔晶炮威力惊人,是大师级也不敢硬抗的存在,问题是,它威力惊人,重量更惊人。在这种地方,就算能找出来一个地方当炮台,但是,要精确瞄准一个大师级战士然后精准打击,这个难度也太高了吧? 而且,还能不被发现,瞒过一个大师级的神识进行精准打击,这个,这个,卡拉图真的有这种人存在吗? 其实整个托瑞尔都不会有这种人存在吧?! 但是,管它呢!这种狗屎运不抓住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在发现疑似魔晶炮是瞄准大剑师方向的时候,唐启、苏清沐和贝千初,已经越过众人,从护卫圈的中心飞了出去。 “楚斯,断后,半个加萨时!”唐启的发出的指令中,都难得地透出难以抑止的激动。 事发突然,距离又太近,稳坐钓鱼台的大剑师听到巨响之时,袭击就从左侧峭壁突然而至。山谷出口宽不过十丈,守在这里的大剑师自然是站在中间。山壁崩裂碎石乱飞的情况下,一直凝神戒备的大剑师迅速运转斗气护住全身,力贯双臂,将疑似炮弹的物体向谷外全力击出。 那个疑似魔晶炮袭击的竟然是一个人?离得最近的四个人心下暗惊,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是敌是友这个问题压根不需要再想,至于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刻出现打乱战局,那是之后的才需要考虑的问题。 现在嘛,最重要的还是要活着。 当你和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较量时,被两个实力不差的战士从旁偷袭,是一个怎样的苦逼滋味,卡勒夫现在算是明白了。当然,即使被莫名其妙地袭击受创,再遭遇夹攻,但由于位阶差异,唐启和苏清沐的攻击对他来说还是能够应付得下来的,除了脸色难看一点,身上多几道伤口以外。 只是他现在也没有余力阻止其他人冲出去了,如果这位小姐是打算强冲出去逃走的话。 等他明白过来贝千初到底打算干什么的时候,脸色顿时黑了起来。八级初阶的魔法师以最大的能力调动元素来启动卷轴攻击,这说明什么? 这位小姐明显是打算使用魔法卷轴攻击。毫无疑问那还是一个跨阶攻击卷轴!大师级,甚至可能会是临界级的! 该死的两个人却在拼死地拦截他,努力地不让他靠近那个让他感知到危险的女孩。 剑光荡漾,杀气纵横,苏清沐被击飞的一瞬间,唐启迅速补位,挡在了卡勒夫走向贝千初的路上。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血肉之躯就是最后的一道防线。随着骨头断裂的喀拉声,唐启像断了线的风筝,被人随手抛开。 可惜了。唐启模模糊糊地想,最后的一击被卡勒夫的护体斗气反弹偏移,没有如愿以偿地插入他的心脏。 就在卡勒夫的剑光卷向贝千初时,贝千初苍白着脸向他微微一笑,迅捷无比地撕开卷轴,“风神怒吼!” 狂暴的巨大风刃,宛若死神的镰刀,向卡勒夫席卷而来,收割着、撕掉着眼前的一切,树木、花草、沙、石……迅速地将所有的一切卷入风暴中。 可惜了。卡勒夫也在心里惋叹一声,他连续受伤,不曾有时间痊愈,确实一时之间被狂暴的攻击困住了,迅速撕开准备好的卷轴,“盾墙守护!”土黄色的光罩几乎是立刻就将他笼罩住,在风暴中摇摆不定,犹如落水者在巨浪滔天的大海中随着波浪起起伏伏,顺着水流方向而漂浮远去。 贝千初脸色愈加的苍白,额际满是汗,吃力地控制着风暴肆虐的方向,在她的指引下,巨大的风暴卷着土黄色的光罩,飞速地撞向谷外,远远地飞入森林中。在此同时,力竭的贝千初软软地倒了下去,离她最近的护卫奋力扑过来,堪堪在她倒在地上之前接住。 与此同时,断后的楚斯法师也已经顺利地将自己的队伍从与对方的混战中撤出,抛出一个卷轴,“大地荆棘!” 趁着对方被大地荆棘困住的时机,这支险遭覆灭的队伍,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开始有条不紊地撤出山谷,带着自己重伤的伙伴,以及死去的同伴。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吧,码字是痛并快乐着的乐趣。 不过我很懒,所以得有足够二的精神,才有勇气开坑。 必须得选一个非常二的时间发文!错过了2月2日,于是就轮到了2月22日。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良辰吉日了! 第2章 绝对不亏的买卖 一撤出山谷,训练有素的护卫队就变换了队形,伤员居中重点保护,侦查小队往前探路,后面有反侦查人员打扫痕迹,顺便留下些似是而非的线索混淆别人追踪。 半个加萨时不算长,但已经让他们离得足够远,从容地隐匿行迹,暂时避开追杀者的追踪。 派到前面侦查的斥候不时返回汇报前路情况。 “报,前面发现有重伤昏迷者,除了一个人为大坑外,周围无打斗痕迹。” 负责侦查的罗林一丝不苛的阐述,但神色很是古怪,小心地加了一句:“就像是被人从天上扔下来的一样。” 楚斯法师面色古怪,从天上扔下来?谁会那么无聊把人打个半死不活,再飞上去扔下来砸个坑?正沉吟间,贝千初的中气不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楚斯法师,你过去看看,能救的话就救回来,这人可能就是当时突然出来袭击大剑师的人。” “是,千初小姐。”楚斯欣然领命,给自己加了一个浮空术,再加一个疾风咒,往发现伤者的方向飞了过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况且受大师级全力一击,竟然还能留着小命在的人,实力自然不俗,若得这人同行,未来的子爵小姐的安全又多几分保障。 罗林眨了眨眼,急急开口,“千初小姐,伤者是女的,浑身□。”虽然楚斯法师是风系水系双料法师,但是那是一个□的女人诶,真的没有关系么? 刚刚劫后余生惊魂未定,即使是见惯了生死场面的队伍气氛也略有些凝重,这话一出,大家都忍不住面上带了些许笑意。 谁不知道楚斯法师畏女如虎,平素里被女人靠近一点都会面红,给队里的女性疗伤都是别人检查伤势,他再依据受伤程度远远地扔一个合适的治疗魔法,绝对不会靠近帮助包扎伤口什么的,现在让他过去救人,这可是得亲自检查伤势的。光是想像一下急急冲过去救人的楚斯法师黑着脸傻在当场的画面就让人觉得有趣。 贝千初嘴角微微抽动一下,她光想着楚斯法师的治疗魔法是队中最好的,顺口就派了出去,谁知道后面还有这么一出。 “千初小姐,我过去协助楚斯法师吧。”七级中阶水系法师若琪站了出来,一把拎起回来汇报的战士,“顺便把他带回去给楚斯法师,省得一会大家都要看他的脸色。” 幸灾乐祸的语气真是太明显。 贝千初努力板着脸点了点头,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些许红晕。大家很明智地对她这种憋笑憋到脸红的情况视若无睹。 循着风中淡淡的血腥气,顺利找到大坑里的伤者的楚斯法师皱眉不已。暗骂来报的人办事不力,眼前浑身是血还糊了一身泥土的人,全身□,连头发都稀稀拉拉参差不齐的,像是被人恶意地用风刃切割过,但很明显这是个女的,女的! 楚斯法师咬牙切齿了一会,黑着脸站在坑边用魔法探查伤者情况。幸好他对魔法的细微控制非常到位,风元素在他的调动下,传递过来伤者大致的信息。精神力紊乱且微弱,生命力微弱,大量失血,浑身上下大小伤口无数,左半身有塌陷,疑似被打断了骨头。但令人惊讶的是,依据风元素传回来的讯息,显示伤者正在极其缓慢的自我恢复中。 既然奄奄一息看似要死不活的人在自我修复中,虽然慢,但至少没有生命之忧了,那么自己也就没有必要破例了。楚斯法师放下心来,耐心等待收拾烂摊子的人。 幸好若琪法师也没有让他等得太久。若琪法师一出现,就很是自动自觉地撇下同行的罗林,跳进坑里。 “你小心点,我刚才用魔法探查过,她的左肋骨可能断了。” 若琪法师“唔”了一声表示听进去了,轻柔地一寸一寸摸过去。她检查得很仔细,动作也很快。“左肩骨碎了,左肋骨全断,应该是大剑师打的,内伤严重,反而是身上的伤,看起来严重,但都不是致命的。精神力紊乱,而且非常的弱。” 楚斯沉默了一下,“她正在缓慢地自行修复,死倒不会,不过……”他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我们还是等千初小姐过来再说吧。罗林你去让千初小姐过来一下,其他人还是按你们探的路线继续往前走。哦,对了,如果可以的话,让唐启也一起过来。” 罗林巴不得离楚斯远一点,二话不说就像逃命的兔子奔了出去。 若琪随手凝成水球,小心地给仍然昏迷着的人清理伤口。这可是一个大工程,如果光光是血还好办一些,混合了泥土的伤口清理起来最是费劲。这人浑身的伤口,就没有块完整的皮,古云琪自忖不是没见过血腥场面的人,偏偏现在都有点儿惊到了。 且不说身上,就连脸上,头皮上都满是细碎的伤口。大概昏过去之前是下意识地双手护住头,脸上的伤倒是不怎么厉害,都是些小伤口,清洗过后,丢上几个治愈术就愈合了,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之前满面是血看不清楚,清理干净之后,发现这人居然长得还算不错,可惜那颗不太光的光头有碍观瞻。 若琪啧啧叹了几声,继续手上的工作。双手伤得最厉害,有好几处伤口深可见骨。身上的伤口,丢了几个治愈术,只是把血止住了,伤口却没有愈合。这一发现让她愣在当场。 楚斯不无尴尬地清咳一声,远远地扔过来一件外袍,“先给她披着。她应该是一名战士,身体素质至少达到9级。” 噢,导师级战士啊!难怪小伤口能治,大伤难见效。这确实是超出了她这个才七级中阶的水系法师的能力范围。若琪心下骇然,能把导师级战士伤得体无完肤,精神力几乎打散,这得是多么彪悍的战斗力啊! 楚斯法师心里也在嘀咕,原本是打着增加一个战斗力的主意,现在看来,不会反而会招惹上一个大师级法师作强敌吧?瞧这娃的伤势,毫无抵抗力的让人用风刃虐成这样,说不好还是个大师级巅峰呢。 当然,前提她的伤真的是法师弄的。不过这种伤势,其实还有可能是另一种解释。 这个可能性很快就被唐启证实了,毕竟,在战士这个领域,现在他才是最有发言权的人。唐启将斗气凝成一线,很快地对伤者探测了一翻。“她修炼的是无斗气流,据说,修炼无斗气流的人,想要获得自身的强大,要将灵魂融入肉身去锻造,灵体合一,他们的修炼过程很痛苦,但进阶极快,代价是一旦死去,灵魂即刻消散,无法转生。” 楚斯放下心来,“你们说她是从峭壁上突然出现袭击大剑师,有没有可能,她当时已经失去意识了。” “空间传送?!”其余三人异口同声地惊呼。怎么说呢,目前在费伦大陆,空间法师现在跟炼金大师一样稀缺。虽然在很多城市中有传送阵存在,问题是,这些传送阵,大部分是几百年前设立的,如今仍旧有专门的法师对传送阵进行定期维护,不过这些与其说是空间法师,不如说是魔法阵专家。只能利用魔法阵进行点对点的定点传送,无法随时建立空间进行瞬移。 楚斯面上冷冷淡淡的,眼里却透出一丝欢欣来,“很有可能。她身上的伤口,看来像是风刃造成的,但也有可能是她传送的空间已经许久没用,非常不稳定,所以在传送过程中被空间刃切割受伤。” “对!她的衣服肯定也是这样被切割碎的,所以才会,嗯,才会这个样子,连衣服也没有。”唐启微笑着道。 楚斯面上一僵,随即眼神如刀向瞪着唐启,一字一顿:“我猜你肯定是完全恢复了。” 唐启的笑意一滞。同样是导师级,同样是硬受了大师级全力一击。好吧,大剑师打飞他的时候算是没有出全力,毕竟之前就受了不小的伤了嘛,但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肋骨断了三根。此前楚斯替他把断骨固定接驳好了,但要完全长好还需要几天的魔法细致修复。若是楚斯甩手不给他治了,他至少得多痛一个月。导师级战士身体是挺强悍的,一般人很难用刀剑划伤,而且在皮肉之伤上拥有惊人的自愈力,但强悍不到骨子里啊!虽说不用像普通人一般伤筋动骨一百天,但也得休养个一个来月啊。 眼看着两人要起内杠,贝千初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楚斯法师可以出手救治她吗?虽说是无心之举,但毕竟是救了我们。” 于是楚斯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救与不救均由千初小姐决定,此人确实拥有导师级实力,不过可能与她修炼的无斗气流有关,伤得重导致精神力紊乱,如果没有服用滋养灵魂稳定精神力的药物,即使伤好,也废了。” 这下大家都明白他为什么说一定要让贝千初过来决定救还是不救了。费伦大陆上,滋养灵魂的药物,最珍贵难得的就是生于深海中的鸢叶紫璃草。既然生于深海,首先寻找以及采摘就非常不易,除此之外,鸢叶紫璃草还有一个很让人头痛的特点,它被采摘下来后就会迅速变枯,药效大损。当年贝氏家族不知道怎么得到一根保存得极好药效无损的鸢叶紫璃草,制成几十颗紫璃丹。因为有这紫璃丹,贝氏嫡系子弟以及天资过人的旁系弟子,修炼过程中走火入魔风险大大降低。也因如此,贝氏家族相比卡拉图帝国其他的大家族,杰出子弟损耗更少,传承更为全面,渐渐成为帝国三大公爵之首。 到如今,紫璃丹已经所剩不多了,用法只有每一代的家主以及继承人知道。贝千初身为第一顺位继承人,如果贝历安公爵有给她紫璃丹,肯定会告诉她用法。当然,在这一方面,公爵大人还是很偏爱这个孙女的,他不会直接帮助她打压贝千出,对贝千出的许多手段视而不见,但他从来不吝于在修炼方面大力支持这个天份更高的继承人。 毕竟那位老奸巨滑的公爵大人临行前给了那么多保命的东西给孙女儿,大概也是听到一些风声,预先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为的不就是能够让贝千初在可能遇到的险恶情况下,尽可能地活下来。 所以楚斯猜贝千初身上肯定带有紫璃丹。 这一点他确实没猜错。 贝千初作决定也很快:“救人吧。” 对贝千初来说,做出这个决定也不难。自己的命跟一颗丹药孰轻孰重,根本无须多言。药虽然不多,但还有十来颗呢,命可就只有一条,若是被人刺杀成功了,那十来颗还全归人家了呢,再搭上整个家族。若是贝千出成了家主,她家人绝对好过不到哪去。 若是损失一颗养魂丹换来一个导师级战士护卫,这一路就多几分保命把握,这买卖绝对不亏。 不过,一颗养魂丹换一个导师级战士护卫是绝对不亏,但是,如果不是导师级战士呢? 可惜的是,贝千初小姐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个可能。 第3章 导师级废物 第三天下午,贝千初一行抵达卡拉图帝国最西边的纳西镇。 纳西虽然只是一个小镇,由于它是从卡拉图帝国进入风语森林的最后一座城镇,每天都有大量的冒险者、佣兵团进入或离开。正因如此,不少卡拉图帝国和安姆帝国的商人都到汇聚到这里来做生意。不管怎么说,从风语森林冒险出来的人,都会有不少需要出手的东西。再加上两国商人聚集在这里交易,久而久之,纳西繁华得简直像是一座城市。 一进入纳西,大家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女士们住进旅馆的第一件事就是美美地泡一个热水澡,晚上不当值的男士们则开始高声讨论晚上要到哪一个酒馆里去喝个痛快。 纳西与帝国其他地方很不一样。卡拉图是一个以苏里亚人为主的帝国。苏里亚人最显著的特征是黑发黑眸,与大陆上其他人种相比,骨骼纤细、皮肤细腻,眉目精致,整体上含蓄、内敛、矜持、有礼,在这种品质影响下,整个帝国都追求精致、舒适、高品质的生活,可以不张扬地彰显身份,所谓低调的奢华? 纳西的风格却是疏朗大方,实用至上,无论是建筑、衣饰、抑或是其他,都是极其简单,说不上是粗陋,但绝对与华美精致扯不上半点关系,充满了浓郁的异域风情。 连旅馆老板及侍者都充满了与卡拉图迥然不同的热情。 “啊,你们得先登记一下,每间房都是单独的卫生间,全天供应热水。有起居室的大套间是给这位小姐准备的吗?请往这边来。这座院子有专用的小厨房,食材可以自备,也可以列出单子由我们代为准备。当然,我衷心地建议你们到纳兰餐馆去尝尝它们的奇异烤肉。” “奇异烤肉?” “是啊。”领着他们往院子里走的侍者情不自禁地啧了一声,大概一提到奇异烤肉就忍不住流口水了吧?贝千初饶有兴趣地猜测。侍者已经用很是梦幻的语气继续:“那是它的拿手菜,相信我,整个帝国都找不出比这更好吃的烤肉了。同样的魔兽肉,只有纳兰,才能让它美味得令人连舌头都差点一块吞下去。” “喝酒的话应该要去哪里?”罗林可不管什么美味得令人差点连舌头一块吞下去的烤肉。呆在森林里的时候,或者是在抵达下一个城镇之前的赶路,都让他受够了烤肉,无论是哪种魔兽肉都一样!但是各式不同的美酒就不一样了,毕竟旅途漫漫,随身携带的酒总是会比旅程要短缺很多。只有在每一次进入城镇的时候,才能敞开来喝个够。他都已经很久没有痛快淋漓地喝酒了,谁让上次进入城镇的时候,刚好轮到他当值呢? 一想到当值,罗林原本眉飞色舞的兴奋表情顿时就呆滞了。他完全忘记了,之前得罪过楚斯法师的事情。他觉得,楚斯法师绝对不会介意,在这些无伤大雅的地方给他吃些小苦头的。 “喝酒?”滔滔不绝的美食介绍被突兀打断,并且是以这样简直不能成为理由的理由。侍者用很不能理解的眼神看着罗林,“噢,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到米亚,那是佣兵和冒险者最喜欢的地方。那个地方,只需要酒够烈就足够了。”他撇撇嘴,一副很不感冒的样子。 他对于酒馆的鄙视如此之明显,甚至于连带扫向罗林的眼神里,都有着不以为然。若琪法师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那么,我相信纳西应该会有一个品尝美酒享受夜晚的好地方,对吗?” 侍者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一副遇到知心人的兴高采烈,“当然!我相信雅各布非常欢迎像您这样优雅有品味的女士。在那里,你可以尝到其它地方没有的酒——那可是雅各布的老板自己调制的,还有一些可爱的小点心。不过,它最有名的是,每一位经过纳西的吟游诗人,都会非常乐意在雅各布演出。” 若琪眼弯弯的,对着罗林的方向笑了起来。 随后鱼贯而入的贝千初、唐启、苏清沐,都忍不住向罗林望上两眼,同情的,怜悯的眼神,罗林再厚的脸皮也被看得涨红起来。 楚斯指挥着人将行李、重伤员搬入到指定的房间里,勾着嘴角,不怀好意睨着罗林,手指轻点着年轻侍者的方向,“罗林,如果你能让这位小哥陪你去米亚,我不介意安排其他人替你轮值的。只有一点,这位小哥呆多久,你就能呆多久,多一秒也不行,如何?” 这一下,大家看着苦着脸的罗林和年轻侍者都呵呵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不到八点,贝千初就醒了,充足的睡眠让前几日的疲累一扫而空,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赤着脚跳下床来,厚软的地毯舒适得让人忍不住叹息。早上清冽新鲜的空气,总是让人迅速精神起来。况且,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呢,阳光明媚,看着就让人心情愉快。 听到她起床的响动,若琪很快就敲门:“千初小姐?”苏清沐受伤需静养几天,换成了若琪跟在身边,贴身保护。 贝千初打开门,“早安,若琪。” 若琪微一欠身,“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楚斯法师正在为唐队长疗伤,九点前能够出发。” 贝千初微一颔首,“若琪,下午我们在纳西逛逛,晚上在纳兰餐馆用餐,然后到雅各布去看看,如何?清沐一起没问题吧?” “恐怕不行。”若琪的回答稍稍拖长了腔调,完全无视贝千初略带些遗憾的脸,“千初小姐,清沐可经不起整个下午在街上乱逛。不过,以她的身体素质,晚上的活动安排完全可以。” 贝千初咬咬嘴唇,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很是有点儿牙痒痒的。坏心眼儿的若琪,每次都是这样的,逮住所有的机会来调侃自己。啊,应该说,是有机会就逮住来调侃人,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调侃人。 对于订了旅馆里最好价格自然也就最贵的院子的客人,旅馆老板态度很是殷勤。按着前一天晚上列的单子,丝毫不打折扣地备齐了新鲜食材,同时还贴心地送来一些纳西特色的餐点。 当然,这些餐点味道还都不坏。这一顿早餐,贝千初满意极了。 预计在此停留两日。贝千初需要到佣兵公会驻地去作登记,由当地的佣兵公会核实身份后出具证明,向学院证实她确实抵达纳西,进入风语森林。 当然,每一个毕业生的试炼内容是完全保密的,不然贝千初这一行的日子会更加的精彩。不过此前遭遇的刺杀太过刺激,为了安全起见,楚斯法师自然需要陪同她前往佣兵公会。唐启苏清沐等伤员在旅馆养伤,其他人员负责采办补充食粮,为进入与安姆帝国接壤的风语森林作准备。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先处理的。 “楚斯法师,那个人还没醒么?”贝千初拧起眉头,紫璃丹她可以不计较,但看楚斯法师一天比一天黑的脸色,这个大概可以理解为那个人恢复情况不太理想吧,甚至是非常的糟糕。 果然,楚斯法师本来尚算得上和熙的脸色瞬间灰暗下来。“不,千初小姐,今天,她今天就能醒过来。”他的表情更加的郁闷沮丧,“不过,这也没什么好高兴的。因为,虽然她的灵魂得到了滋养,精神力也不再紊乱,但是,她的精神力,是0阶。至少目前看起来是0阶没错。” 大概有5秒钟,贝千初觉得是自己幻听了,迟迟反应不过来。只是楚斯法师的脸色一直持续黑下去,这让她稍稍觉得安慰,至少,被这个事实打击到反应不能的人,不是只有自己一个。 她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而且,她的直觉一向都非常敏锐。换句话说,那个即将清醒过来的人,一定会给自己带来很大麻烦。 唐启慢条斯理地在一边用餐。“精神力不足顶多是让她控制不好身体,有时候,唔,有时候不可避免地力气用大了点,但是,导师级的战斗经验可是很难得的,这些就足够了。至不济,导师级的战士,也会是一个非常合格的肉盾,不是吗?” 这个倒是大实话,不过人家愿意不愿意还是两说。对一个导师级战士来说,精神力受创,意味着对周边的环境无法体察,也就无法感知危险,这对战士的生命来说,是非常巨大的威胁。一般来说,在这种情况下,理应找个地方静养,潜心修炼才是正经。 如果与她们同行,自然,助力算是有一点,但并不太大。反而是对她自己本身影响极大。紫璃丹虽然珍贵,但毕竟那人算是阴差阳错地救了自己一次,算是扯平了。况且,与一个导师级战士交好,是一件有着长远利益的好事。尤其是她还那么年轻,甚至比自己还要年轻那么一点。以她的资质潜力,很有可能日后也会成为一个年轻的大师级战士,甚至可能会到达临界。 从这一点来说,这个人活着当然比死了好,让她对自己一行有好感自然比恶感好。或许,同行几个月会是一个培养亲密好感的好办法呢? “她用了紫璃丹,这对她恢复精神力的速度没有帮助吗?”贝千初定了定神,问出至为关键的一点。 楚斯耸耸肩,一摊手,天知道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来,在卡拉图帝国,这样的动作,意味着轻佻、不庄重。“当然,这可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紫璃丹温养了她的灵魂,而且,药效会持续三到六个月。在这段时间内修炼,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我推算了一下,精神力与身体等级,理论上不会差两个位阶,至少,她得是七级精神力。噢,如果与我们同行的话,至少在分开时,她能到三级。” “楚斯法师的意思是,最好是在她恢复期间,由贝氏提供庇护?”贝千初想了想,忍不住勾起清浅的一抹笑容。由贝氏提供庇护,那么,对需要恢复的人来说,最好的选择便是与贝氏第一顺位继承人结伴同行。这样的话,贝千初一行遇到什么险事的时候,她焉能置身事外? 这可不是一笔容易了帐的人情债。而作为债主,贝千初以个人之力赢得了一位导师级战士的效力——至少会是短期效力,那么,她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位置将会十分稳固。 贝千初向来不介意做些利人利己的事情,当然,对于做一些不损人而利己的事情也非常钟情。像现在这样,本来是以为是等价交换的甚至是贝千初要稍微欠些人情的交易,轻而易举地变成了完完全全是别人欠下人情帐,这种举重若轻处理事情的艺术,正是贝千初需要努力的方向。 时放醒过来的时机选得很妙,刚好在贝千初、楚斯法师以及若琪出门后不久。因而她至少享受了一顿对于病号来说,非常丰盛的早午餐——在她连续不小心捏断了很多双筷子很多根勺子钗子之后,同样是伤员的苏清沐不得不对她进行喂食。 诶,谁叫她是贝千初的贴身护卫呢,贝大小姐虽然说今年二十一岁了,但架不住苏清沐是在她十岁的时候就派过去的,十岁的贝大小姐,其实也还会经常傲娇得需要清沐姐姐哄着喂饭的。 所以说,在这一群人中,其实脾气最好,呃,当然,投喂技术也是最好的,也就只可能是苏清沐了。其他的法师或者战士,你让他们来提供喂食这种奇怪的服务试试? 时放的情绪很复杂,非常沮丧,很绝望,又掺杂了一点点的侥幸。但是,所有的情绪,都抵不过饥饿的本能。于是她一边享受清沐姐姐的投喂,一边继续纠结。 引发这些情绪的原因很好理解。毕竟,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像是被卡车辗过一样的疼痛;毕竟,一睁眼,看见的全是不认识的人,完全陌生的环境,还有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她抬起的右手看看,带着薄茧、修长,比自己的手大了一小圈,完全不可能是自己原来的手。 一个人魂穿到异世,这实在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所以时放非常沮丧,很是绝望。那一点点侥幸,来自于,如果她不魂穿到这里,估计也死得不能再死了。乖乖进入轮回转生比较好,还是魂穿到异世继续活着更好一点呢?时放觉得,大概还是后者好一点吧。 时放的情绪波动太过激烈,苏清沐无可避免地体察到了,沮丧,绝望,以及那么一丁点儿的高兴。苏清沐觉得很好理解,一位导师级战士发现自己重伤,身体正在恢复中,最重要的是精神力严重受创,总是会沮丧绝望的。至于那么一丁点儿高兴,不就是因为人还活着么?! 诶,清沐姐姐,你完全弄错了! 可是,不得不说,对于仍然活着这回事,不管是那一个世界的人,都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头等大事。 但贝千初听到的,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想要撑着手起床,结果一不小心把床拦腰打穿了? 把所有的语言都试了一遍,还是听不懂? 她的精神力并不是有规律运转的,也就是说,其实她压根不懂得怎么修炼精神力? 对于警戒距离的行动没有丝毫反应,对于刻意挑衅没有反应,对于攻击没有反应,啊,不对,不是没有反应,她的反应就是团成一团,圆润地滚来滚去以求躲避。也就是说,这个导师级战士没有战斗意识? ...... 一桩桩,一件件,大家战战兢兢地向贝千初小姐详细汇报。脸色就快像早上楚斯法师那么黑的贝千初小姐将这些信息迅速组合,用更简洁直白的方式表述就是: 那是一个对自己身体缺乏控制力随时可能破坏东西弄伤自己的废物! 一个连大陆通用语都不会的废物!! 一个不会修炼精神力的废物!!! 一个没有战斗意识的废物!!!! ...... 这是一个废物!!!!导师级的废物!!!!贝千初咬牙切齿地想,而且这个废物,恐怕连当个合格的肉盾都难! 第4章 契约侍从 “其实事情也并没有那么糟糕啦,至少她是可以恢复的。”对时放最具同情的苏清沐勉强挤出一句话来试图安慰一下贝千初小姐。 被未来的子爵小姐突然锐利得无可阻挡的眼神给噎了回去。 “在你接任家主之前,应该能用得上了。”唐启毫无负责任心地说着风凉话。 被至少再过二十年才会接任家主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贝历安公爵才九十多岁,正常情况,他会在120岁前卸任。他是贝氏家族中为数不多的导师级战士,虽然有长达三百年的寿命,但比担任家主更重要的是为家族多教导出一些杰出子弟。 “无论如何,她将欠下你更大的人情。”黑着脸的楚斯法师,同样咬牙切齿。“那么,在不可知的未来里,她亦将为之付出更多的代价,而这是你应获得的酬谢,千初小姐。” 被抚慰到了的贝千初小姐总算稍稍缓和了脸色。 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苏清沐和唐启此前并没有对这个导师级战士抱有深切的期望,自然也就比较容易心平气和。但楚斯法师和贝千初可不是。他俩对这位身份不明人士,抱有非常殷切的厚望。希望她是个名符其实的导师级战士,而且最好是一名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导师级战士。这样,无论是对贝千初,还是对这支护卫队——日后这将会是贝千初最核心的护卫力量——都有切实的好处。 于是,在定位于援兵助力的人突然转变为累赘之类的,这个巨大的落差,让两个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尤其是年纪轻轻尚嫌稚嫩的贝千初。 所以才会那么愤愤不平,感觉好像是被欺骗了感情似的愤怒。 “好刀总是打磨出来的!”唐启适时接过去话头,满脸都是跃跃欲试的神色,他出身贫寒,能够混到今日的地位,成为公爵大人的左臂右膀,天分自然不算差,但更多的是他对自己够狠,从来不吝于虐待自己,勤修苦练,那种强度,让从他手底下训练出来的护卫谈之色变。“我们先让她成为一个合格的肉盾吧。”这样至少在贝千初小姐再遇到像此前危机时,多一耐打能扛的纯天然堡垒,这就是多一份生命保障啊! 楚斯法师当即取出来一份羊皮卷。另外三个人目光移过去,不由得同时在心底里暗叹一声:果然是早有准备,无论如何,都要榨取那个人的剩余价值啊! 好钢是千锤百炼而成的,好刀又是慢慢打磨出来的,利刃总是值得人花费心思去获得,但也要得其法而入。显然,眼前这个导师级废物,可以算得上是好钢了,需要经过千锤百炼才能有资格成为好刀的原材料。 那么,千锤百炼的第一步是什么呢?指导她战斗技巧?当然不是,这虽然是必须的,但明显不可能是第一步嘛!要知道,这个导师级废物连大陆通用语都不会!语言不通,谈何指导? 所以说,楚斯法师的这卷羊皮纸,就是解决这个最基础的问题。这是一份侍从契约,签订了侍从契约的人,忠诚度自然不成问题,同时因为侍从契约仍是从属关系,签订之后,身为侍从的一方,不能违抗主人的指令,在危及主人的情况下,他们会完全下意识地毫不迟疑地以生命来护卫主人的安全。不过对侍从来说,签订这份契约也不是完全没有利益的。它可以由主人一方,任意赋予两种能力共享。 时放一脸的迷茫,看着唯一觉得亲切的苏清沐与三个面目严肃的人进来。从四个人的进来的顺序,大致可以判断得出来,那个看起来最为年轻的女孩子是地位最高的。因为只有她走在中间,苏清沐在前头引路,两个看起来约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一左一右,保持了约莫一步的距离跟在后面。 然后,那个年轻的女孩子,视线滑过来一下,却没有粘在她身上,眼神很是微妙。不过,没有恶意。 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语言又不通,无力感与焦虑感时刻灼烧着时放的心。她无力改变,惟有谨慎地保持沉默。这一群人看起来对她没有什么恶意,至少,是他们救了她的命。 贝千初抽出法杖,神情瞬间变得庄严肃穆,这种表情,让时放想起来地球上那些虔诚的信徒,无论他们信奉的真神是哪一位,他们在祈祷的时候,总是有着相同的虔诚。 她用自己听不懂的语言的吟唱,抑扬顿挫,韵律优美。 “你的忠诚付予我手,我的荣耀赐予你身,以无上的阿组斯之名,与眼前之人缔结侍从契约,赐予你语言、精神力共享之荣耀!” 随着吟唱,空气中闪耀着金色的字纹,时放惊愕地瞪大眼睛,苏清沐安抚般朝她微笑,手上动作也不慢,手中的匕首滑过时放左手无名指,一抹鲜血迅速融入正在排列盛开的金色字符中,慢慢地烙印在那浮在半空中打开的羊皮纸上。 契约生成。 时放像是被人迎面一拳打得眼冒金星,还没回过神来,脑子里却突然清明了不少,整个人轻松了一些。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个筋疲力尽的人,突然之间,体力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似乎要有把握一点,那是一种获得力量的感觉。 “竟然精神力突破到2级了!紫璃丹药效真不错。”这是今天过来替她治疗的面瘫男人,当时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结束治疗后还很是不爽地嘀咕了几句,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时放能够猜得出来,那必然不是什么好话,因为他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慢以及不屑。 “算是个可造之才啊!”这是另一个男人,完全的陌生,不过他现在的眼神让时放觉得很危险,那是看待猎物的眼神,锐利、兴奋,充满了评估的意味。 这表示他对自己其实挺满意的?时放很是迷惑,不过,被人认同的感觉还不坏,即使形势不明,时放心底里还是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丝喜悦。 而最让她安心的,是苏清沐。温和的眼神,有点像是姐姐注视着自己的感觉,试探性地问:“现在你应该能听得懂我们说话的吧?” 时放下意识地点头,然后惊讶地瞪圆了眼。她很是迟钝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听懂他们说话了!稍稍迟疑了一下,时放还是很诚实地问了出来:“这是因为刚才那个,那个,这是魔法?” 话一出口,她又愣了一下,她确定,刚才自己脱口而出的,绝对是中文,但吐出口的,是一串奇怪的语言。这是一个魔法的世界,刚才的那个魔法,其实是起到了翻译器的作用?让她可以毫不费劲地听懂他们的话,也让他们能够听懂自己的话? 真是一个奇妙的世界。时放在心里默默地想。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虽然穿越到异世对她来说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但架不住被异世玄幻小说啊,魔法小说啊什么的荼毒了许多年,稍微动一下脑子,也就能够清楚自己的处境了。 时放深深地为自己在异世大陆的魔法世界里的生存问题忧虑起来。像她这种在21世纪地球里四体不勤的小青年,除了混了个大学文凭之外身无长才的小人物,在这种强者为尊崇尚武力的地方,就是个战斗力为5的渣滓啊! 法杖一挥,已生成契约的羊皮纸摇曳着漂浮到时放面前。贝千初扬起一抹看似诚恳真挚的笑容,开口道:“这是我们唯一能够想到的,能够帮到你的办法。只有签订侍从契约,才能由主导方赐予侍从两种能力。你受伤太重,又不懂我们的语言,这样的话,我们没有办法帮助你恢复实力。” 时放顿时被感动了,真是好人哇,以后,有机会的话,赴汤蹈火也得报这个大恩啊!要不然,自己大概很快就会从这个奇妙的魔法世界消失了吧。没有战斗力的小杂草,谁见了都能踩两脚,要存活得下来也是一件很辛酸的事情。眨巴眨巴眼,非常真诚地感谢:“谢谢你们。” 她没有不自量力地说些以后必定报恩的大话。连活下去都是靠着人家随手帮忙,现在说那些虚无飘渺的话实在没有意义。虽然给人当忠仆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总算是能够在这完全陌生的世界里,顿时安全地活着,已经足够好了。只要有时间,只要自己努力,总能尽快融入这个世界,懂得怎么样去活着。 这种识相务实的态度,让人对她的观感有了一丁点儿的好的改变。 贝千初其实有点小遗憾。签订了侍从契约的双方,两种能力可以共享,这不是单向的,而是双方受益,如果不是只能挑最紧要的,她还真想选武技共享。那可是眼前这废物唯一可取的地方,若是能够共享这一能力的话,一个导师级的战士至少可以让她的身体等级往上跳两级吧?若是身体等级从四级突破到六级,八级的风系法师,有六级的抗击打能力,她就勉强能算得上是战斗法师了! “你放心,这契约不是永生的。”贝千初语气温和,态度亲切,让人打从心眼里觉得舒服。“我们尽力助你恢复实力,你恢复实力需要多少时间,恢复实力后就为我效力多长时间,如何?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现在也可以解除契约。” 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这种荡气回肠铁骨铮铮的抉择,如果缺乏国恨家仇的前提,绝对是小众得不能再小众的选择,大抵没几个人会在不必要的情况下选择让自己去死,当然,时放也没能例外。 确实,要是你面对的只是个跟你谈交易条件的陌生人,对方和你既无灭家之仇也没夺妻之恨,而且你可以拒绝,完全出于自愿的交易,大概没有人会选择让自己去死的。 看着时放那毫不掩饰的感动,唐启笑意加深。这种连哄带骗还让人感激涕零的花活,千初小姐真是用得越来越娴熟了。 这个交易看上去既公平又公正。等价交换嘛,人家养了你多久,你就回报多久,瞧,一点儿便宜都不占。时放只觉得高兴,这就跟原来在地球上找工作一样,老板给你开工资,你就给老板干活。她这算是找到了一个可持续长期发展的工作,等工作期限一满,那也不愁养不活自己被饿死踩死了。从人才的长期培养来看,老板想培养你,就一定会跟你签长约,没有哪个老板会乐意自己花大钱把人培养好了,你丫的转脸就跳槽投入别人的怀抱啊! 不过真相就没有那么美好了。 事实上一个导师级战士,即使精神力不足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能够充分发挥战斗力,但耐扛抗打是肯定的,在防御方面,毫无疑问还是导师级的水准。而且,等时放精神力达到七级,基本上在战斗中就能完全发挥实力。 还有就是,不管是身体等级还是精神力,晋阶都是一级比一级艰难的。一二三一个关口,四五六一个关口,七□又是一个关口。一二三级时,天赋好的人一年晋升两级都有可能的。到了四五六级,平均一年晋一级就相当好了。等到七□,两年三年不突破都是常事。受创后再恢复情况要稍好一点,在三大关口时突破没有那么艰难,毕竟已经打好了坚实的底子了,只需要将能量不断累积就行,不用像修炼时,除了累积能量外,还要费力气努力扩容。 打个比方,如果将身体容纳和能够调用的能量当成一个容器的话,刚修炼的时候,你不仅得攒能量,还能不停地将这个容器扩大扩大再扩大。但是你受创要恢复实力的话,就只需要不停地攒能量就行了,容器是现成的,不需要你再费心思去打造了。这样算下来,时放服了一颗紫璃丹,精神力恢复得比常人快,她得替贝千初效力个十年八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时放不懂这些,所以她听完贝千初非常有技巧的解说之后,心里的大石暂时落地。刚醒时发现自己身处异世的恐慌迷茫,稍稍消退了些。 “这是唐启,护卫队队长,他也是导师级战士,以后就由他来助你。虽然可能不及你,但他是我们最好的战士!”贝千初的眼里满是期待地看着时放,“你安心修炼,我们都希望你能尽快恢复实力。” 啊?!什么,她没听错吧?这个让她感觉最为危险的男人,竟然有可能实力还不及她?这具身体的原来主人,强悍到这种地步?!刚刚放松了一些的时放,心一下就又提了起来。乖乖,这身体的原来主人这么强悍还挂掉,这是不是说,她可能有着更强大的敌人? 时放很是为自己的小命忧心。 但是,贝千初小姐这种满怀期待的眼神,看得人心里暖暖的,简直不忍让她失望。时放瞬间充满斗志,重重点头,“我会努力的!” 苏清沐和楚斯法师诡异地望向正在表忠心的人,时放你真的明白这位未来的子爵小姐,你现在的主人,到底在期待什么吗? 唐启站在一边,笑眯眯地不说话。 第5章 诡异的星空 失去以往所有记忆,又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连通用语都不会的时放,在这一群人眼里,真是单纯好拐骗。至于说什么骗无知小儿会有心理负担之类的,这怎么可能呢?! 未来的子爵小姐压根不可能会是什么天真良善乐于无私助人的单纯女孩,要是她是这种人的话,早就被人坑了埋了,坟头上的草都能长老高了。 至于其他人,人人都偏心未来的子爵小姐,只要贝千初不吃亏,怎么样都好,贝千初越占便宜越好!像跟时放做的这笔交易,就非常好! 至于说时放吃不吃亏,是不是很吃亏,切,吃亏是福啊小朋友,吃亏就是占便宜啊小朋友你就知足吧都占了我家小姐那么多便宜了! 所以说,有时候,群众的眼睛确实是雪亮的,但同时,他们的心,也是全长偏了的。 既然时放已经完全失去如何修炼的记忆,那么就得从最初级的教起。这个类似给儿童启蒙的工作,唐启可没有一丝半点的兴趣,直截了当地扔给了苏清沐。 不得不说,他的这个决定,让时放很高兴。 对时放来说,从来没给她脸色看,在她面前总是眼神温润笑容温和的苏清沐自然是比让她感觉到危险的唐启要好。 相对来说还比较良善的苏清沐自然是很用心地想教时放,可惜有人完全不能理解这番苦心,注意力全在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上。 “清沐姐姐,他们说我是导师级战士,导师级战士很厉害?” “嗯,是的。虽然基本上每个人都能够修炼魔法或者斗气,但大多数都只能修习到三四级。一万个人里面,都未必能够出一个导师级的。” 哇,万中选一啊,不对,还不到万分之一的机率呢。时放在心里暗叹,默默地用地球上的人数换算了一下,60亿人,差不多只有60万人才能有这个水准,应该算是很厉害了。那这里总共有多少人呢? 时放迫不及待地想弄清楚这个问题。“这里,嗯,我是指这个世界上,大概有多少人,又有几个导师级呢?” “费伦大陆上有多少个导师级我不知道,不过,你要是不专心修炼精神力的话,下场会有多惨我倒是知道的。” 时放缩了缩脖子。 苏清沐摸摸她的头,“我们的使命是保护千初小姐安全完成试炼,你如果没有法自保能力的话,路上会很危险,你明白么?” 一直生活在地球和平时代的时放,其实对于这种随时会丢了小命的危险没有什么认知,但看苏清沐说得那么郑重其事,还是非常慎重地点了点头。 时放是个初学者,顺利进入冥想状态花了很长的时间。也幸亏是苏清沐来给她做启蒙,要是唐启的话,早就被她这种笨蛋气得拂袖而去了。 掌握了窍门成功开始浅度冥想的时放,感觉却是非常的新奇。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周边的元素浓度变得不一样了,它们好奇的、亲切的、友好的,围绕在她身边,察觉到无害,越来越多的元素精灵们聚拢过来,甚至有些调皮地在她身体里进进出出,像温水般抚过,原本有些痛的伤口,慢慢地修复,痛感减弱了。 时放心里一动,下意识地想让元素灵们往伤得最重的地方过去。元素精灵们似乎接收到了她的指令,非常乐意遵从,欢快地往左肩和左胁聚拢,不停地洗涮着她的伤口。 苏清沐也感受到了周围的元素活跃度改变了。讶然地看了时放半晌,这就是导师级的实力么?即使是受了重创的时放,在她重新掌握规则之后,这种调用元素的能力,也远比她这个八级的战士要强上许多。 既然机会难得,那就不要错过。苏清沐随意挑了一个离时放不远的地方,盘腿坐下开始冥想。 两个加萨时后,时放终于睁开眼。她能够感受得到,身上的伤势有了好转,同时,精神极度的疲累。如果不是精神累到了极限,她大概还不会从冥想中退出来。 没多久,苏清沐也结束了冥想。“感觉怎么样?” 时放打从眼里透出笑意来:“很舒服,就像是泡在热水里一般。而且,我的伤似乎好了一点,就是觉得累。” 苏清沐起身走过来探查她的伤势,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一丝喜色。“你真厉害!照这样下去,身上的伤很快就会好了。” “那我一会再继续!”时放很是跃跃欲试。 “不行!”苏清沐断然否决,“你精神力才勉强到了二级,两个加萨时的深度冥想已经是极限了。我知道你很想快点恢复,但过度透支精神力会引发精神力紊乱,你这次之所以受伤这么严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时放的嘴张成O型,这算是走火入魔? 已经将近傍晚,大多数的冒险者和佣兵都赶在日落之前回到小镇,纳西渐渐开始沸腾起来。贝千初带着若琪逛了一个下午,买了不少纳西特有的产品。纳西本地居民很是热情奔放,丝毫不吝啬地大力赞美了两个美女,但凡问路,总是能够获得帮助。 “千初小姐,我们逛完这几个店就去纳兰餐馆吧。”若琪法师这一趟,纯粹就是陪太子读书,对于她来说,以前在佣兵团的时候,天南地北的出任务,对于这些并不是特别的感兴趣。也只有贝千初这样的世家子弟,平日里除了修炼就是学习处理家族事务,除了固定的历炼期,其实很少会有过这种生活的时候。 不过在学院老师带队下的历炼,也很少能够随心所欲的时候啊。难怪千初小姐对逛纳西充满了兴趣。 “好啊!”贝千初随口答应下来。 若琪叹了一口气。 “小姑娘,要去纳兰餐馆用餐的话,可是得早点过去才行。”小店的老板从柜台里探出头来,笑呵呵地开口“不然的话,可就没有位子了。梅莉凯在上,纳兰餐馆的奇异烤肉真是太受欢迎了!” “我们已经预订了位子。”贝千初客气地回道,继续看那些出自安姆帝国的炼金产品。这里自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炼金产品,但因为临近风语森林,全是些在森林里非常实用的。比如说,那个造型不怎么样的树屋,打开后,可以自动紧附在树干上,就像搭建在树上的小屋子一样平稳安全。这种树屋在森林里非常实用,可以避免被大部分魔兽袭击。 毕竟,飞行魔兽还是比较稀少的。而低级魔兽的本能魔法,攻击距离又不会太远。 “你们肯定是初次到纳西,纳兰的规矩,预订位子不会保留超过半个加萨时,从开始有人排队等待用餐时开始。”这个老板一点做生意的样子都没有,不但不向上门的客人推销自己的商品,还大有逐客的架势。热情洋溢地劝说他美丽的客人早早前往纳兰餐馆就餐:“这些小玩意,明天再来买也不会跑,错过了纳兰的奇异烤肉,会是旅途上的一大损失哦!那些没有同情心的家伙,可不会因为你是路过就会开恩多替你准备一份的。” 纳兰餐馆除了总能将食物处理得鲜美可口之外,它的天花板,也勾住了许多人的心。高高的穹顶,勾勒出一个浩瀚的星空,幽蓝的天幕,闪烁着的璀璨星光,栩栩如生,连每一颗星星都逼真得让人难以相信,几乎令人以为自己真的是在广袤的星空下。 贝千初惊讶地注视着那一片几可乱真的星空,她敢打赌,就连卡拉图帝国的都城瑟格斯最高级的餐厅,都没有能力在餐厅的穹顶上布置出来。 领着她们过来的侍者清咳一声:“这是一片美得无法形容的星空对吗?不过,姑娘们,请先点餐吧,厨房里的伙计们可一直期待着替你们提供美食。星空会一直在那里等着你们的。” 他算得上英俊的脸上挂满了笑容,娴熟地向初次到来的客人推荐合适的餐点,诧异地看了一眼依然对着星空发呆的贝千初,脚步轻快地退了下去。 清沐进来的时候,刚好第一道菜送了上来。她坐下来尝了一口,甫一入口,忍不住瞪大了眼,含糊不清地赞道:“从来没想到,银贝兽的肉能够如此美味。” “在这样的一片星空下,任何食物尝起来都会变得更加美味的。”贝千初的注意力依然在那片星空上。从她进入纳兰一直到现在,她的眼睛都无法从穹顶上的星空移开。 “你们看,居然有一些星星是金色的!”贝千初小声惊呼。感谢公爵家严格的用餐礼仪,她的音量并不至于会影响到邻桌。 若琪和清沐立即抬头。 “在哪呢?我看来看去全都是银白的。”若琪非常努力地辨认,目光扫过来扫过去的,看得眼都直了,却发现这完全是徒劳的,一颗金色的星星都没有见着。 “我也没有发现,不过,看久了,总觉得这些星星里面,有着一些小漩涡。”清沐努力地调用精神力去感知这一片星空,结果是那些星星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个小漩涡,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去,这种感觉,让她非常的不适。 “小漩涡?”贝千初和若琪难得地异口同声。不过若琪很是郁闷地表示,她看到的星星是完全静止不动的,除了会闪烁出光芒之外,没有任何的移动迹象。 贝千初所看见的星空,与清沐的不太一样。她发现的那些金色的星星,飞快地移动,速度太快,导致它们划过的光痕残留在幽蓝的天幕上。这些残留在天幕上的光痕,让她有着奇异的感觉,似乎,这是一种她不认识的魔法字符。 这一幕,实在是太熟悉了!不就是使用魔法时,大量调用元素吟唱咒语时形成的魔法字符么?!清沐看到的那些小漩涡,大概就是那些金色星星快速移动形成的光痕吧。 她直觉这些字符很重要,很有可能,这些字符里,会隐含着某些未知的强大的力量。不自觉地将精神力调用到极致,追随着那些金色星星的痕迹,飞快地将陌生的字符刻进脑海中。似乎过了非常漫长的时间,她渐渐地无法看清那些星星的痕迹,然后,头剧烈地痛了起来,星空变得一片模糊。 若琪与清沐一脸紧张地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贝千初,这是精神力即将透支的预兆,但她们却不敢出声打断明显已经进入了深度冥想状态的贝千初。这片星空太过诡异了,她们三个人,看到三种不同的景象,而其他的客人里,都是在感慨这片星空的璀璨与逼真,似乎并没有人发现异样。 “你们的第二道菜,希望能够喜欢。”上菜的侍者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突然开口说话。 若琪与清沐蓦然一惊,她们太过大意了!竟然会让人摸到身侧还一无所知。如果这不是餐馆的侍者而是刺客的话,后果简直不敢想象。但更重要的是,这位侍者突然出声,会不会让贝千初受到反噬。 上菜的侍者说的话,救了险些迷失于星空中的贝千初。简短的十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蕴含着某种节奏,每听到一个字,脑子里就清明一分。等到十三个字说完,贝千初就清醒了过来,额际冷汗淋漓。 看她脸色苍白头痛欲裂的痛苦模样,已经上好菜的侍者非常恰当地表达了关切:“这位小姐不舒服吗?很抱歉让您在纳兰过得不够愉快。不知道纳兰有没有这个荣幸,向您赠送一杯饮料表示歉意?” 贝千初作了个手势,示意若琪与清沐稍安勿躁。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这是我的荣幸,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May each hour be a happy one on this special day. Happy birthday to an attractive, intellectual, sophisticated and all round splendid person. 第6章 森林异动 免费赠送的饮料来得并不慢,金黄色的色泽,看起来赏心悦目。贝千初端起来,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小口小口地啜饮。口感相当的好,入口冷冽,喝下去后,却缓缓地从体内升腾起一股温和的暖意。 一杯饮尽,贝千初的脸色缓和了过来。“谢谢你们的饮料,我现在好多了。纳兰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我很庆幸自己来到了这里。”她注视着特意送饮料过来的侍者——这个人并不是之前替她们领位及点餐上菜的那一位侍者——金发棕眸,这意味着,很有可能不是卡拉图帝国的人,嘴角总噙着一抹懒洋洋的笑意。这样的人,即使他谦逊有礼服务周到,却有着一种漠然的疏离与骄傲。 一直含笑站在旁边,用相当期待的眼神注视着贝千初喝下饮料的侍者,再次表达了诚挚的歉意。转过来身来,却掩饰不住地显出一丝失望。一路上有几位客人叫住了他,他笑眯眯地停下,专注地听完客人的要求,一一地帮忙解决。 悄悄注意着他的贝千初发现,这位金发侍者并没有回到厨房,而是径直进了后院。而一路上的碰到的侍者,都很自然地微微欠身为他让路。 果然,他并不是这里的侍者。会是老板吗?贝千初相信,这杯饮料以及这个人,都是因为她能够看到与别人不一样的星空才会出现的。 一踏上起居室厚软而华美的地毯,金发棕眸的青年立刻垮下脸,重重地跺了几下脚,丝毫不心疼脚下踩的是价值不菲的札哈图帝国最为著名的手工地毯,可能连卡拉图帝国皇室的用的都未必能比它精美。 “亚勒!竟然不是,害我白高兴了一场,以为终于能找到一个了呢!” 坐在扶手椅上专注看书的人转过来看他,黑发棕眸,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不咸不淡地安慰道:“如果真的有那么好找,也不至于大家找了三十多年,都没有找着一个了啊。” 亚勒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他比金发棕眸的青年要更高大些。两个人看起来都相当年轻,不过麦斯看起来是个阳光灿烂的大男孩,相比之下,亚勒沉稳内敛得多了。摸摸正在沮丧的人,“麦斯,你什么时候回阁□边?”身为狄亚阁下的护卫,随意离开可不行。 “阁下正在休假,安姆帝国的三皇子邀请她去狩猎。你知道的,如果会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都只会在狩猎中,而不会在未出发前。所以阁下准了假让我过来看你。”麦斯还是很不高兴,“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就好了,这样亚勒你就可以归队了!” 亚勒的心头浮起暖意,“傻小子,无论是在阁□边,还是在这里,我和你都是在替阁下效力啊,这没什么不同的。” 麦斯沉默了一下,“你之前就知道这个人不可能我们要找的人对不对?” 亚勒温和地解释:“她甚至没有支撑到十分钟。不过,在纳西这里,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我到纳西近二十年,前前后后,能够看到不同星空的人,大概也有十几个,但大部分都是像她那个护卫一样,仅仅是察觉到一点点的不同。像她那样能够触发星空,在星空起能量反应时能够坚持这么久的人,她是第一个。” “要不要去查一查,或许是在他们这群人当中呢?”麦斯很高兴自己发现了这一种可能。 亚勒不禁失笑,挑了挑眉,“你想查就查吧,不过她能看到星空,她的护卫也能看到,确实有可能是我们要找的人在他们中间。”麦斯顿时露出得意的神色来,很是自得自己的聪明。亚勒伸手捶了他一拳,捶得他装模作样的喊痛。“不过,那个女人应该是她的贴身护卫,所以受她影响能察觉到一点点不同也是可能的。不过,你觉得,还会有人离她比贴身护卫还近么?” 麦斯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比贴身护卫还近么?他们是狄亚阁下的随身亲卫,没有人离狄亚阁下比他和亚勒还近的了,这样说起来,离那个女孩子比贴身护卫还近的人,好像应该是没有了吧。 亚勒想了想,坐回扶手椅上:“反正你现在也闲着,愿意查就去查一下吧。不过不用太在意担心了。难道你忘了么,‘能够掌握这种力量的人,终将出现在星空之下’。” 虽然中间出现了一段小插曲,稍稍影响了一下享受美食,贝千初一行三人对纳兰依然十分之满意。纳兰真的是太让人惊叹了,想来它之所以声名远扬,令每一位经过纳西的人都忍不住光顾,不仅仅是因为它的美味佳肴,另一个原因就是星空的奥秘。大概有不少人曾经窥探到这一片星空的奥秘,获得了力量,继尔悄悄地在朋友中传递,让他们谨记,如果有生之年,有一天经过纳西,一定要到纳兰享受美食,专注地看一看那片美丽得让人心醉的星空。 享受了一顿无比美味的晚餐后,自觉恢复良好的贝千初忍不住再次将目光投向星空。可惜的是这一次星空毫无异样,无论她专注地注视多久,都不曾有些许的波动。 贝千初略感失望,向清沐和若琪两人示意,示意结帐走人。“走吧,我们回旅馆。” 两人知道贝千初小姐大约是从星空中发现了什么,现在需要找个能够说话的安全地方,说出来让大家参详。连原本打算去的米亚都顾不上了。 若琪扫一眼身后,隐于暗处的护卫传来安全的讯号。略一思忖,声音舒缓地建议:“千初小姐,我们还是去米亚吧,米亚和纳兰,可都是纳西声名最盛的。再说了,现在大家未必在旅馆里呢。” 对啊!纳兰是一个超出了一个小镇餐馆具有的个性与特色。这并不是说,帝都或者其他城市就理所当然地应该比纳西高上一头,但在一个边陲小镇,冒出这么一个餐馆,实在是太过奇怪违和了。尤其是那一片星空,那可不是随便什么都可以布置得出来的。但在纳兰这些人看来,似乎只不过是随手可得的东西,并不特别的引以为傲。 如果有人能够从中获益,他们也不会太过介意。或者说,其实他们很是乐意,有人能够看到不同的星空,可以从中获益? 那么,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有什么理由会在她透支精神力的时候,恰巧走过来一个人打断,再送过来那一杯帮助平稳精神力的饮料——按着这种口感、色泽以及疗效,那么一杯的饮料,至少需要100金币。她端在手中欣赏的那一小会,若琪已经确定那杯饮料无害,所以她才会放心地喝下去。 实在是让人想不通啊!纳兰这种作为,不像一个处心积虑的阴谋家,反而更像是个一点儿都不心疼钱财的纨绔子弟,遇到合眼缘的人就随手散财出去,不去理会随手散出去的东西是不是价值连城,是不是举世无双的罕有。若是别有所图的人,是不会处处露出让人怀疑的破绽来的吧? 说米亚是一个酒馆其实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没有一般酒馆的喧闹沸反盈天,反而比纳兰还要清净一些。有人在舞台上演奏,旋律很是跳跃欢快,让人听了都不禁露出微笑。 贝千初仔细打量着米亚,相比纳兰那一片星空让人惊艳,米亚朴素得出人意料。四角各悬挂着一个魔法灯,让室内的视线不至于过于昏暗。室内几乎没有客人,因为客人们更愿意坐在后院的露天座里,或者坐在二楼的大露台上。 关于这个,旅馆里的侍者已经介绍过,米亚的后院非常的大,每当吟游诗人或者其他人需要在米亚表演的时候,后院才是他们的天地。每当有这种表演时,会有许多人赶过来,大家散坐在后院里,喝着酒,尝着米亚极为出色的小甜品,兴致起时,便会合着节拍给表演者配乐,甚至一起吟唱,肆意享受属于他们的狂欢。 今天的客人不算少,即使没有吟游诗人的表演,能容纳数百人的后院也大约坐满了一半。依照年龄和打扮来看,似乎大部分是小镇的居民呢。不过也是,佣兵们冒险者们对这些温情脉脉含蓄内敛不够豪迈的东西总是不够感冒。 这种生活或许很好,安逸平和,但那并不是他们的生活。 大多是熟人的人们聚在一个地方里,不管是在哪个世界里,都会有一个相当显著的特点,那就是,满怀激情地八卦!当然,讲得好听点儿,就是信息共享。 贝千初若有似无地扫过米亚里每一件物品以及客人,试图找出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苏清沐谨慎地察看着周围,防备有刺客潜入。 若琪竖着耳朵,津津有味地听着各式八卦。 “伊老爹的小女儿琪拉被希顿魔武学院录取了,听说天赋很不错呢。” “真是让人羡慕啊,他们家要出一个魔法师了。” “他们家的大女儿蓝琳前一阵还特意跑到森林深处去,说是要打一些值钱些的魔兽,换了钱给小琪拉上学去呢!不过她的运气可真不错,虽说受了重伤最后还是别人帮忙抬了回来,但竟然打了一头五阶的魔兽呢。她才不过是四级的斗气。” “梅莉凯在上,最近森林里可不太平。听说安姆帝国都派出军队去探查了。我说,最近还是少进去,等过上一阵没事了再去。” “啊,森林有什么异动吗?要是厉害的话,我们就惨了。” “瞎说什么呢,没有的事。我看啊,是安姆帝国的大人物过来了,所以才派军队去探路吧?” “说到这个,我看也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要去森林吧。前几天采药的时候,碰到了一队从森林深处出来的佣兵,他们说再往里走,有安姆帝国的军队,不许他们再过去。”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继续进去森林狩猎或者采药咯?只要不要闯到人家军队守着的地方去?” 若琪的耳朵动了动,竖得更高了。过两天他们就要进入森林了,多探听些有关森林的情况,总是好的。 “这位大叔,那些人有没有说不能往哪里去呢?”贝千初笑得很是灿烂,“啊,是这样的,我们的历练地是在风语森林,过两天就要出发了。” 那位大叔很是高兴自己能够帮助到这位既漂亮又有礼貌的小姑娘,“那些人是要往安南峡谷去的,他们说接了个任务要猎一头七阶的土系魔兽,结果还没到峡谷口,就被人劝了回来。” “谢谢大叔。我们会注意不往那边过去的。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这可说不定。小姑娘你们还是小心些好,如果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去狩猎,贸然过去,被人当成是刺客就不好了。” “好的,我们知道了。多谢大叔。”贝千初再三谢过那位热心肠的大叔,心里直呼倒霉,她要找的东西,按资料显示,最有可能出现在安南峡谷那一带。现在看来,只有先在允许进入的附近搜一遍,实在找不到的话,就等着那些人撤走再说了。 反正,他们总不至于要在那里停留三四个月吧! 与此同时,时放正在唐启的鄙视中,艰难地吃着晚饭。她觉得自己真是悲催透顶,摇身一变成了怪力女,一不小心就会破坏公物,甚至会弄伤自己。毕竟,导师级的身体等级放在那是城,别人其实很难对她造成伤害,就算是不小心被餐刀割一下,也割不破她一点皮。可是,她自己可以弄伤自己啊!一个用力不当,比如说被唐启挤兑得气愤了不自觉地握手成拳,就悲催地把自己的指关节弄伤了。 她在不断地失败中、自伤中,终于认识到,无论做什么,如果想不伤着自己,都得举轻若重,小心翼翼。就像现在这样,举轻若重地拈着餐具——千真万确是“拈”着,就像拿根绣花针一样。 考虑到她的破坏力,给她准备的是全金属餐具。不过,即使时放小心翼翼地拿出对待最心爱的情人那劲儿,一顿饭吃下来,金属相撞的叮当声刮擦的吱吱声就从未停止过。就算没有人发表意见,但时不时就有人不堪其扰抬头投过来一个无奈眼神足够让时放涨红了脸。 “不用不好意思。”唐启破天荒地开口安慰。时放大为感激,但还没等她感动完,唐启就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句:“要是这样你就觉得羞愧,我很担心等你练习用武器时会羞愤到自己把自己结果了。” 时放一时无语。 唐启懒得理会她的纠结,“你还有五分钟用餐时间。” 五分钟过后,时放就陷入了悲催的挥拳,收拳,移动,再挥拳、收拳、移动的单调重复动作中。 这三个动作,在三个加萨时内,她重复了好几百遍,最后连手指头都在发颤。终于,她的救兵出现了。 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收获颇丰的贝千初小姐回来了。 而且一回来,就让人来叫唐启过去,大约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今天就到这里吧。”唐启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可见对于时放控制自己身体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其实这很正常,以2级的精神力控制9级的身体,没有一屁股把椅子坐散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时放如奉纶音,以她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唐启的眼前。 唐启挑挑眉,竟然这么痛苦么?不就是为了让她能够更精细地运用精神力去控制身体,所以让她重复挥拳用不同的力道打桩而已。挥拳,收拳,移动,再出拳,再收拳。。。很是单调,却非常有效。时放需要全心去感应自己挥出去的每一拳,慢慢摸清楚,用什么力道才是最有效的。这一点练习量对导师级战士不过是稍稍能出点汗的程度。咳,好吧,对于时放来说,足够让她大汗淋漓手脚酸软腰酸背痛的——因为她需要花更多的力气在控制身体不至于力道失控弄伤了自己。 只是,看时放奔出去的速度与力度,她是不是太过高兴以致于忘记了刚才反复练习要掌握的内容了? 啪!喀啦!砰!从时放消失的方向,传过来让人嘴角抽搐的响动。 唐启微微一笑,果然啊,把楼梯跑断了! 看来以后是得加大训练量,让她对运用精神力控制自己身体的一举一动成为条件反射,无论身处何时何地何种境况,想忘都忘不掉。 第7章 进入森林 时放跟着贝千初一行进入风语森林已经快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里,她艰难地从一个会被一阶魔兽追着满地乱窜的废柴,成功地蜕变成为一个,呃,至少不会被追着跑的人了。这一切,都得感谢那个笑面虎唐启。 他训练时放的方式很简单,也很折磨人。赶路时,时放要按照着他教的步法,跟在队伍后面狂追。遇到魔兽需要战斗时,不管时放愿不愿意,都会被人非常凑巧地扔到一个唐启认为她能够独立对付的魔兽面前。等到晚上扎营时,就变成了单调的打桩,以及练习使用时放自己选的武器——依据时放那点对武器可怜的认识,只能猜测着认为这是军刺。 当时放从一大堆备选武器中将军刺挑出来的时候,唐启只是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迅速地给了一个赞许的眼神,表扬她选得好。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武器,时放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当一眼看到军刺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拿了起来。 自从第一次成功把追着她打的魔兽杀死之后,唐启对于她的训练就又加重了,而且还有意地让她一直抱着军刺,连吃饭睡觉都得放在手边。 “身为一个战士,必须要有随时应战的准备。”唐启当时是这么说的。 不过时放可不怎么相信他。因为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身体的原来主人,应该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战士,战斗已经成为了这个身体的一种本能。只不过现在因为换了时放的灵魂,当她清醒着的时候,只能表现出来非常拙劣的,与时放本身相符的实力。只有在时放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巨大的恐惧让她无法作出反应,她的身体就会依据本能作出迅捷无比应对。 这就是被认为是导师级废物时放屡屡从魔兽手中死里逃生的真相。 被唐启这种豪放的训练方式折磨了两个月,时放慢慢地,也有了最基本的战斗技能。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对抗她的猎物,或者说,对手。就算其它人都已经结束了战斗,也不会有人过来搭把手,帮助她快速了结猎物,以避免战力损耗。 就像现在这样。一队人解决战斗后就地休整,只剩下时放仍旧在与一头三阶的风狼纠结。 同伴全被歼灭了的风狼哀哀地嚎叫,掀起一片风刃飞向时放,同时腾空而起,巨大的爪子挥了过来。时放扭腰侧身,滑步向左,右手握着军刺猛地刺向扑过来的风狼。 糟糕!用力太猛了!重心不稳的时放收势不住,按照原来估算,腾空扑过来的风狼免不了要被早一刻等在那里的军刺开膛破肚的。时放这一个站不稳,顿时成了滚地葫芦,幸运值爆棚的风狼逃过了一劫。 “轰”地一下,围观的群众哄笑了起来。每次围观时放战斗都会发生一些奇妙的事情,这次也不例外哇。反正被训练中的时放也不能放走她的猎物,不然的话会很惨的。这种情形真让人无语,对阵的魔兽总是能够逃过很多次必杀,但也终究难逃一死,也不知道当一个干脆利落送命的猎物好还是当一个被慢慢磨死的猎物好。 在围观群众善意的哄笑声中,时放不为所动地连滚带爬起来,迅速地再次投入战斗状态。不过她的心里正在疯狂吐槽,脑子里飞飞转转的是那句“精神病人思维广,弱智儿童欢乐多”。 时放不知道现在正斗得你死我活的这头风狼是不是超出了她的战力范围。该死的!这头风狼比前面遭遇的那三头要强悍了许多,这真的是同一阶的魔兽么?时放在心里暗骂,额头上满满的全是汗水,一滴一滴地从她的眉梢上滑落。她尽力地睁大眼睛,不敢放过面前风狼的一举一动。 太多的汗水滑落,导致她不小心眨了一下眼,就在眨眼的瞬间,风狼再一次扑了过来。几乎是身体的本能,时放猛地侧身,左肩向前一撞,右手的军刺下意识地挥了过去。随着背上尖锐的疼痛,军刺插入风狼腹中发出钝而沉闷的“噗”的一声。时放心里松了口气,一咬牙,拼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将手中的军刺硬生生地拔了出来,斜刺里再捅了一下狠的。 这一下,总该死透了吧。时放重重地向后跌,风狼的尸体砸在她身上,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旁边传来的口哨声及稀稀拉拉的掌声听起来模糊而遥远,伴随着唐启听起来像是夸赞的声音:“干得不错。” 靠!时放有气无力地在心里啐了一声。但是,活着的感觉真TMD的太好了! 罗林过来将风狼的尸体挪开,时放被带着翻了个身,趴伏在地上,她顾不上自己嘴巴都快直接啃到泥,大口大口地呼吸带着血腥味儿的空气,手脚虚软得没法爬起来。 不过没关系,大家实在是太习惯她每次战斗结束都爬不起来了。时放还没喘匀气呢,就被人提溜着扔向离她最近的树上了。即使扔她的人用的是巧劲,这一下也撞得她晕头转向,连连吸气。 “哎,若琪,能不能别人为地制造伤害了啊!”时放小声地抗议。 若琪抛了个白眼过来,拍拍时放的肩,非常准确地拍在她的伤口上,“小家伙,没大没小的,叫姐姐!”嘴上说着话,手上可丝毫不慢,轻车熟路干净利落地开始处理时放身上的伤口。一个,两个,三个……“啧,小家伙,身手不错了嘛,这次只有七处伤。以你野兽般的恢复力,很快就会好了。来,喝点水,你有一刻钟休息时间。” 时放呲牙咧齿地露出个似笑似哭的表情。接过若琪递过来的水袋,灌进去一大口清掉嘴巴里面的血和泥土,喝下恢复体力的药剂,盘腿按照唐启教的方法,争分夺秒地长点气力。她知道因为自己已经大大拖延了行程,虽然大家从一开始显而易见的不耐烦渐渐转变为不露声色的关照,但成为整个队伍的负累这个事实总是让人心中难安。 风语森林的景色很美,比时放前世看过的阿凡达影片里的景色都要美,不过,时放已经无心欣赏,经过了血的洗礼,她已经懂得了透过那些美得令人失神的风景中,敏锐地发现危险。 教给她这些的,是唐启、清沐,以及一直毒舌的若琪。 明知收效甚微,若琪还是随手给时放加了几个治疗术,顺便扔给时放一套半旧的战士服:“喏,清沐给你的,我说你也注意一点,再这样下去,难不成想让清沐跟你一块儿裸奔?” 时放抽了抽嘴角,很是抑郁地道:“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没有订做的战士服。”随着实力等级的提升,无论法师还是战士,都会到各自的协会去订做符合等级的专用衣服,用以保证在战斗中身上的衣服不至于被能量激荡弄破。法师们还好,毕竟由于身体等级普遍不高,他们战斗中大多采用的是远战而非近身战,同时会给自己施加防御罩。战士就不同了,近身战中容易损坏衣服不说,更悲催的是,如果身上的衣服与自身等级不符,自己稍微动作大一点都会将衣服撕破。 时放就是这么的悲催。战士服订做一般需三到四天,但纳西没有可以订制导师级战士服的地方。苏清沐倒是把她的衣服拿出来几套改了给时放穿,可是两个人位阶差异是明摆着的,这就导致了每经过一次战斗,时放身上的衣服就会大面积破损,有的是被魔兽撕裂的,有的是时放自己攻击时扯破的。 “也就清沐愿意替你改衣服补衣服,可是你也不能理所当然地整天毁衣服啊!”若琪狠拍了一下时放的脑袋,不怀好意地瞄了一下衣不蔽体的时放,“咯咯”地笑得欢快:“要是没有这贴身软甲,你每天得裸奔几次啊!” 时放撇撇嘴,耷拉着眉毛,闷声不吭。她第一次战斗结束时就几近裸奔了一次。也就是那次之后,贝千初大发慈悲地给了她这一身贴身软甲,以保证她战斗之后,至少重点部位还有遮有挡。 “哎,别郁闷了,我们刚发现你的时候,你不也裸着嘛,是□哦!”若琪坏心眼儿地继续拿时放的伤心事当乐趣,使劲戳一戳。 “我有什么办法啊!”时放接过衣服,略转了□,飞快地脱下战斗过后又被撕裂好多口子的衣服,露出银色的贴身软甲来。她迅速地换上衣服,一边系腰带一边嘟哝:“谁让唐队长不肯割爱借两套衣服呢。” 若琪托腮瞟了两眼时放,很是苦恼地皱起眉头,“要不,你再去向唐启提一次?按说现在剩下时间不多了,最多两个月就得回去。就算他没有带太多衣服,现在匀两套给你也问题不大了啊。” 时放心有戚戚焉地点头附和。 非常时期,她其实不介意男装,清沐也都表示愿意尽力帮改一改,可能会损失一些效果,但也比穿着不符等级的战士服要强得多。 可惜唐启断然拒绝。 人家拒绝了总不好抢啊,好吧,其实就算抢,估计也没人抢得过。 若琪好气又好笑地将她拖起就走:“行了,赶紧走吧。你清沐姐姐已经说了,这是她能给你的最后一套啦!不过,她答应还是会继续帮你补衣服!” 时放惨叫一声,“不要吧?我真的有很小心的啦!你看,现在的衣服至少可以缝缝补补多穿几次。” 若琪突地脸色一变,“嘘”了一声,拉着时放向着队伍前进的方向飞快地掠了过去。 时放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快,她开始紧张。她也没法不紧张,这就像你要求一个才入伍不足三个月的新兵蛋子上战场不胆怯一样。即使她所受的训练远比一般军人的要残酷,但这显然还不足以抵消掉对第一次的恐惧感。 都已经死过一次了还这么怕死啊!时放捏了捏手心的汗,尽可能地将呼吸放平缓。 现在可不太妙。从若琪的反应,她可以推断出来,现在他们很有可能再一次遭遇了组织严密的刺杀。这不是平时在路上偶尔遇见的魔兽,也不是唐启为了训练她而找的对战魔兽。在这些情况下,虽然大家都只会围观而不会出手帮她,但至少生命是有保障的,即使是重伤,但如果她真的无法战胜而又有生命危险时,会有人保证她会活着。现在呢,遭遇这种让若琪脸色大变的刺杀,挂掉的机率大概跟若琪脸色僵硬程度成正比。 估摸着快要接近的时候,若琪拉着时放隐匿住身形,悄无声息地向前潜行。她们走得很小心,意外的战力加入有时候可以扭转整个形势,就像上次时放横空出现插一脚让她们意外逢生一般。 不得不说唐启对于训练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两个月多月前,时放还是一个连走路都有可能被自己绊倒的人,如今随着若琪潜行于森林中,跳跃闪避,遮掩身形隐声匿迹,都干净利落有模有样了。 若琪面无表情地仔细而又迅速地一路察看战斗痕迹,脸色越来越冷竣。从刚才远远感应到大师级能量激荡的气息的时候,就知道不事不好。只是,没想过,会这么的惨。经过上一次的失败后,他们这一次已经不再有轻慢之心。大师级掠阵还是亲自出手,果然是有天渊之别啊。 唐启,你还活着么?一路上七零八落的总能看到一些挂着的布条,被强劲的剑气切割成碎片。这种材料的战斗服只有一个人才有——导师级的唐启。在这些痕迹的附近,不难看出楚斯法师施用魔法的痕迹。这意味着两个导师级联手对付大师级,而且还处于下风,压根就是被别人压着打。 若琪眯了眯眼,正要加快了速度追踪下去,又突兀地停了下来。那是斥候们留下的特殊印记。 上面显示的信息表示,贝千初已经带着清沐瞬移至东七十公里。 若琪稍稍松了一口气,略略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等罗林过来,三个人汇合再一起过去。 等待的时间总是分外煎熬。略略放下心来的若琪,细一思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她往回走了一段,回到战斗开始的地方,环顾四周,心里的不安就愈加的明显。 就算她不是一个出色的刺客,但也能看得出来,这并不是一个理想的伏击地点。比起上次在山谷选的地方来,简直是拙劣到了极点。而那位大师级的杀手一开始就率先出手了,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了提高刺杀的成功率。 选在一个不利伏击的地方,一开始就火力全开,这摆明就是威慑。为的是不让人有过多的考虑时间,第一反应就是逃! 刺客的这一次行动就是要逼着他们逃。毕竟刺杀也是需要成本的,上次时放巧合地出现,大师级杀手被逼退,自然不可避免会受伤,而且还是不算轻的伤。对一个杀手组织来说,赔上一个大师级杀手可不是什么划算的买卖。 在罗林赶过来的时候,若琪把最后的一环也想通了。时放的出现不在他们的预计中,摸不透实力的敌人是一个隐形的威胁。在这种时候,如果有办法随时确定贝千初的行踪,打散这支队伍自然而然就成了最佳选择。 最要命的是,贝氏家族偏偏就有这么一种可以随时确定族中杰出子弟位置的方法。那原本是为了保护他们,如果出现危急情况,可以迅速确定位置进行救援而施行的。只有族中长老和家主才有权限探查。现在居然出现在刺客手中,瑟格斯城的贝家,恐怕也已经是一团糟了吧。 第8章 险境 跟若琪和罗林的焦灼相比,不得不撇下众人逃生的贝千初和苏清沐情绪更为复杂。她们没有像时放那么倒霉从峭壁中破壁而出,但也没有幸运到可以毫发无伤安安稳稳地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咳,向东深入森林七十公里,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流。6月的风语森林,就如同春天一般,清冷沁人。贝千初在水里被冻得牙齿交战“格格”作响,苏清沐腾出一只手紧紧抱住她,将她护在怀里,不让水底或者河边锐利的岩石棱角划伤她。咬紧牙关忍受那些细微却尖锐的疼痛,单手控水,身不由己地顺着水流向前。 “千初小姐,放松放松,慢慢划水,你得让自己动起来,不然会被冻坏的。” 贝千初颤抖着点头,抖抖索索地努力尝试自己划水,保持着身体平衡。渐渐地,适应了河水的冷冽,贝千初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一丝暖意,不再那么手脚僵硬。 谢天谢地,随着河水漂流了约莫10分钟,水流一个漂亮的急转甩尾,仓促间清沐只来得及更加用力地抱紧贝千初,就被腾空甩了出去。 不会这么倒霉碰着个瀑布吧?苏清沐暗暗叫苦,凝起斗气迅速向斜下方拍了一掌,借着这一掌之边,她和贝千初又稍稍远离了那么一点,避免了还没到底就撞上石头把小命交待了的悲剧。同时借机迅速打量一下四周,她们运气不错,这个勉强算是小瀑布,高度不超过十米,而且下面有一个不大水潭,刚好可以让她们缓一缓上岸。 有惊无险地从水中爬出来,之前都没注意到,今天的太阳还挺不错的。两个人站在水潭边,衣服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别动!”贝千初施了一水球术,将苏清沐衣服上的水分抽取出来,随手扔回水潭里,又扔了一个微风术,将苏清沐头发以及身上残余的水分吹干。 “你先处理一下伤口。我们再看下面要怎么走。”贝千初指了指苏清沐胳膊上和背上腰上的伤口,看着清沐翻找伤药绷带,才把自己身上的水弄干。水流太急,每撞在一块岩石上都会刮擦出不小的伤,她们在刺客出现没多久就决定瞬移,所以两人并无战斗造成的伤口,如今苏清沐身上的伤全是在河里磕磕碰碰造成的。 苏清沐将身上的伤口处理好,取出地图,在地图中心上一划拉:“安南峡谷是南北向狭长型险谷,千初小姐,我们如果继续往西走,就会从南边入口进入峡谷,那么我们就必须穿越整个峡谷,从靠近费伦城的地方出去;当然,也可以从西边山峰翻越过去,从安姆帝国的森林出口出去;唔,往北走是向费伦城的方向,沿着安南峡谷的走势。这条路要安全一些,毕竟峡谷里的高阶魔兽太危险了。” 至于往东或者往南?那没用啊,东面是来路,总不能东西没找着人又被打散了,然后两个人溜达着溜达着就回去了吧?那不是送入虎口的小羔羊嘛。不能往南的原因也很简单,那样会远离安南峡谷,这一次他们要找的心茧草,大多数都是从安南峡谷或者附近的地方被人找到的。 “往北走吧。我记得安南峡谷里有安姆帝国的大人物在狩猎,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不过不管怎么样,安南峡谷都不是我们两个人可以应付得了的地方。”贝千初很是平静地接受了清沐指出来比较安全的向北之路。“我们走吧。” 苏清沐哭笑不得地看着转身就走的贝千初,“千初小姐,那个,那是东面。” 贝千初嘴角抽了抽,装模作样地看看天色:“这河是南北向的吧?我们沿着河流逆水而上,不就可以了?” “魔兽们总是会到河边喝水的。这里我们也不能再久呆了,难得的静水潭,说不定是某个强大魔兽的领地呢!”苏清沐拍拍贝千初,示意她跟上自己,“走吧,若琪和时放她们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了,大概等太阳一落山,她们就能找到我们了。” “唐启和楚斯法师他们会没事吗?” 苏清沐不知道应该要如何回答贝千初这个问题。贝千初今年才二十一岁,依据卡拉图帝国的律令,除非特别征召,否则帝国公民需年满二十二岁才能从军。她还是个连成为军人的资格都没有的孩子呢,如今却要跟着自己在丛林中求生。不断的势在必得的刺杀,护卫队被冲散,现在就只剩下三四个在对方的威慑下战斗力不值一提的护卫了。她自然也会迷茫不安,只是她的出身以及她自幼受到的教育与严格,不允许她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要想尽办法活下来逃出去。 如果时放能够再恢复得多一点的话,清沐叹了口气,不让自己去想这种毫无意味的假设。“千初小姐,还有时放在,我们要相信她总是能够让大家转危为安的,不是吗?” 贝千初眨眨眼,想起时放从天而降的奇迹,微微笑了一下:“那确实,我们应该相信她。” 时放不知道自己已经瞬间成了贝千初小姐最后的依恃。从当肉盾的废物飞跃到最后的安全屏障,呃,好吧,其实这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都是要顶住敌人保住主子。 可是时放从来都没有主子仆人的概念,她只是认为自己在打一份工而已,没有必要把命都给搭上对不对?互助友爱是应当的,现在她的老板千初小姐随时有生命危险,她能做的就是跟若琪她们一起尽最大能力保护她,带着她赶紧逃命。 其实她很不理解,为什么贝千初不直接瞬移到最近的城市,然后利用魔法阵传送回瑟格斯城。试炼是很重要,但至少还有一次机会嘛,人要是死了可没有再一次机会啊。 啊,自己例外。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如果有得选的话,还是不愿意死到这个异世大陆的魔法世界来啊。 “因为这样回去的话,也是会死的啊。”若琪若无其事地给了时放答案。 咦咦,我有把心里想的说出来吗? 若琪没好气地拍她的头,现在体力不支的魔法师代步工具就是时放,拍起来很是方便:“你这种自言自语的习惯要是不改的话,迟早会害死自己的。快一点!她们离这里不远了,该死的,怎么往北方去了。” “你为什么会在清沐身上装有追踪器啊?”时放听话地加快了速度,罗林亦步亦趋地紧跟在后,现在也没有必要再去清除什么痕迹了,反正人家也不是依据这些来找到她们的。他也非常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赶紧竖起耳朵。跟时放不同,他好奇的是若琪怎么能有这个东西。时放这货完全不了解费伦大陆,当然不知道她口中的追踪器有多么稀奇,不然的话,贝氏身为卡拉图帝国三大公爵之首,怎么会只有本族的杰出弟子才有资格使用秘法血契来进行定位确认? “追踪器?这个名字听起来不错。”若琪大方地表扬了时放的创新意识,“因为,清沐总是在千初小姐身边啊,在千初小姐身上装追踪器的话被发现了会很危险的。” 这个答案,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呢?时放和罗林都皱了皱眉头。 不过若琪摆明不愿意再说下去,两个人也就识相地默默赶路,现在人形指南针就是被分外优待的。 说不定是贝历安公爵特别指示的呢,有些东西总是不要知道的好。 在日将落尽的时候,三个人终于和贝千初二人成功汇合了。 “咦,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好快!”贝千初和苏清沐很是惊讶他们到来得如此之快,毕竟在茫茫林海中找人,可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按这个速度来看,几乎就是从伏击地点直线过来才会这么快。 “我有个小东西清沐帮着保管,可以感应得到。”若琪含糊地搪塞过去,不过贝千初她们也没有过多纠结于这一点,她们还有个更好的消息需要与人分享。“我们找到了心茧草!最多两个加萨时,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是的,等到摘下心茧草,试炼就全部完成,他们可以离开森林,返回瑟格斯。 “唯有在温柔的月光安抚之下,束缚之茧才会打开,治疗之心即能现世。”若琪喃喃地念出关于心茧草如何正确采摘才能保证最大效用的方法。“大概我们要来不及了。千初小姐,公爵大人那边或许出了变故,刺客可以锁定你的位置。这太危险了,凭我们的力量很难逃得出去,更别提安全回到瑟格斯。你带着时放立刻进入安南峡谷!或许还能有机会借着安姆帝国正在狩猎的人的力量回去。” “可以锁定我的位置?”贝千初立即就明白了若琪的意思,“你是说,我爷爷他……” 若琪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头:“我们不知道瑟格斯的情况如何,公爵大人未必会有生命危险。但刺客能锁定你的位置,这至少说明公爵大人在某一种程度上,失去了掌控力。我们必须得依靠自己。” “也许,也许我们身上,也有他们能感应得到的东西,就像你让清沐保管的那个小东西一样,不是吗?”贝千初眼神复杂地看着若琪,有警惕提防,有疑惑,同样的,也有期待。如果真的是同一类东西的话,目前在瑟格斯的祖父大人就不会有危险。 “不,不可能的。但我不能解释为什么不可能。”若琪很是干脆地回答,“千初小姐,你可以选择相信我,或者怀疑公爵大人的判断力。他救过我,帮助我度过了难关,作为回报,我答应他留在你身边十年。当然,为了绝对保证你身边护卫的可靠性,我与公爵大人有一份誓言之章的协议。所以,你和时放快走吧,他们暂时不敢进入峡谷的。” 誓言之章。贝千初瞠目结舌,誓言之章是费伦大陆上最高等级的誓约形式,一旦签订不能更改。这是不能背叛的誓约,否则背叛者将会被规则之力剥夺所有的力量,以及生命。 “走吧,带着时放,我和清沐、罗林会守在这里,直到心茧草可以采摘下来。” “为什么不让清沐和千初小姐一起走?”时放对于自己的战斗力可没有其他人那么有信心。 “位阶差异。”若琪一边尽量简明扼要地和时放解释,一边从清沐手中取过那个“追踪器”递给贝千初,“在里面你会有用一点,况且我们会尽快过去跟你们汇合。” 贝千初扶住手镯,向里面倾注魔力,时放略带僵硬在挽住她的胳膊,尽可能平静地等待被瞬移,一边在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些诸如传送会不会是像坐过山车一样刺激。等了半晌都没动静,不由得疑惑地看向贝千初。 贝千初深吸一口气,“现在没法用这手镯传送。”她输入的魔力已经比前一次的要多很多了,依旧没法启动。很显然,这手镯并不能够连续使用,下一次是什么时候能用谁都不确定。 其他三人顿时一脸苦色。若琪倒是光棍,立马发话:“一起走!”能快一步进入峡谷就多一分胜算。一行五人行动都极为迅捷,时放自动自觉地站到若琪面前,背起人就跑。 清沐呆了一呆,时放这家伙唱的是哪一出啊,就算要背也应该背千初小姐才对啊。若琪倒是没什么太大意见,时放背着她确实是要比她自己要快一点。 但是,他们只走了半个加萨时,就感知到被人锁定了。随即,压迫感就一点点地增强了,直到……甚至让他们感到了战栗的地步。他们都知道,那位大师级的杀手,已经锁定了他们,而且在无声的宣告着自己的强大,在告诉他们,你们毫无胜算! “继续走!他们离得还远!”若琪喝道。在那么遥远的地方就传来威压,就是要消磨他们的战意,也表示了他们的决心,这一次是势在必得! 可是,若琪冷笑一下,实力上的差距决定了他们毫无胜算,但不拼个鱼死网破就自己生了怯意却是万万不行! 第9章 最后的战斗 两拔人是迎面对上的。显然对方一开始就打算要彻底切断他们最后的退路,从峡谷的方向过来包抄拦截的。 这一次并没有来太多的人,现身的只是两个导师级,大师级的威压并没有收回去,远远地威慑着他们,向他们宣告前路不通。 一个导师级的战士,一个导师级的法师,两个人明显是属于杀一个人一起上,杀一群人也一起上的老搭档。不然的话,有一个大师级战士出马,还要一个导师级的干嘛? 一直搭档无比默契,很不好对付呢。若琪压低了声音,飞快地吩咐贝千初,“刻印向手镯持续输放魔力,千万不要断下来,一有反应,就告诉我。” “疾风速杀!”贝千初率先扔出一个魔法卷轴,这是一个范围不大杀伤力极大的攻击魔法,对方的战士扑过来的脚步稍顿,法师迅速凝成土盾将两人在中间。撞上土盾的风刃飞向两侧,周围的树枝藤条被风刃切割成一寸一寸的。 阻挡的那么一下,贝千初一行已经站好了战斗位置。贝千初站在时放身后,苏清沐与罗林紧紧护住她两侧。 对面的法师已经开始吟唱咒语: “被谷蓝巴眷顾的精灵, 凝聚于吾身旁……” 土元素飞快地接近他,在他的身侧,土黄色的光茫渐盛。 与他交手的是若琪。在法师的战斗中,更擅于治疗的水系法师往往不是其他系同级法师的对手,更别提现在是七级中阶的水系法师对战土系导师级。 “水幕之墙。”若琪率先给自己用了一个防御性的魔法卷轴,“水幕之墙”是水系魔法中防御性最强的,同样的,当面对导师级时,它所能支撑的时间,也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钟。 这是先给自己做好挨揍的准备么?对方有趣地想。不过,他可不是什么会因为自恃身份因此对低阶法师留手的所谓名士啊。“沿着吾所指引的方向……” “水龙卷。”若琪语调平平地念出咒语。水元素迅速凝结成形,水带在夜幕下闪闪发亮,向对方席卷而去。 竟然会瞬发魔法!对方吃了一惊,却丝毫未见慌乱,平稳地念完咒语:“刺入敌人的胸膛。土刺!” “冰封千里!” 与此同时,若琪脸色平静地再次瞬发魔法。 土黄色的短矛与被凝结成冰的水龙剧烈地碰撞在一起,力量强盛的短矛轻易地将冰龙撕裂,速度稍缓方向不变地直指若琪。 对方谨慎地注视着若琪,会瞬发魔法的人永远值得重视,就算对方只是个七级法师也不容小觑。 “冰锥!”若琪清冷的声音响起,土黄色的短矛离她不远了,不过被撕裂的冰龙离对方也不算远,肢离破碎的冰龙化为一支支冰锥,以比短矛更为迅捷的速度,恶狠狠地突入对方的防御罩! 若琪与对方同时闷哼一声。 若琪的嘴角挂着一抹血迹,对方身上也被扎了几个小洞。看着对方身上见了红,化掉的冰锥迅速消散,若琪若有似无地牵了牵嘴角。 “你是什么人?区区一个七级水系法师,根本不可能瞬发魔法。” 若琪根本懒得搭话,一张嘴,又是一个瞬发魔法。 开玩笑,她可没有那个闲功夫跟敌人废话!瞬发魔法要消耗的精神力三倍于普通的魔法,如果不能在“水幕之墙”失效前达到她的目的,他们根本没有机会逃入峡谷寻求庇护。 时放早就跟那个赤手空拳的战士斗在一处。这可不是那些三四阶的魔兽,少得可怜的战斗经验,何况她还得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力量,这让明明同一等级的两个人打起来就像普通人跟特警打架一样,总是挨揍却打不到别人,时放憋屈得不得了。 对手对于时放的不堪一击很是吃惊,手底下却毫不放松,浑不在意地猛地探手过来,竟然是要空手去抓时放挥过来的军刺。右手却毫不含糊地,出拳直击时放的左胸。 蓦然逼近的杀气让时放凛然一惊,身体自然而然地作出了反应,猛地吸腹后退,军刺却以诡异的角度,轻巧地绕开对方拦截,顺势斜斜地在对方左臂上留下一道伤痕。 “时放,你还没有能够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战士,在与对方交手时,唯一的办法,是用你的身体去感受对方的攻击,然后,顺从本能地反击。”时放终于明白若琪对她说的话。她来到这里,不到三个月,没有任何一名战士是可以速成的,那是需要千百次的战斗,慢慢锤炼,才能养成凌厉实用的战斗技巧,丰富的战斗经验,才能让她拥有近乎本能的判断。 这些,都是她所没有的。但是,这个身体拥有。当战斗的时候,让身体本能去作出反应,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反击的困境,但总比以自己可怜的战斗经验作出盲目的攻击及防御来得要好。 “让身体本能来主导战斗,然后,用心去感受。” 时放照着做了,这让她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通过能量激荡带来的气流变化,她能够感知到对方攻击的方向与目标;能够感觉到自己是怎么样灵巧地避开一波接一波的攻击;她甚至能够感知到每一招使出的时候,自己是如何发力。 而这些东西,深深地刻印在她的脑子里。她不知道,这才算是她真正开始学习,关于战斗。 她默默地“观看”着自己的战斗。这跟她观看唐启他们战斗不太一样,那个时候,她能看清他们的战斗轨迹,他们的一招一式,总是能够出现得恰到好处,那些她明明也已经学会却显得无用的招式,在他们的手上随时都有可能是致命的一击。这些每每让她惊羡不已,也让她渴望着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 虽然对这个世界一知半解的她,不知道要强大到什么程度,才足够保护自己。不过这并不会妨碍她想要变强的决心。正因如此,这些日子以后,对于之前懒散的她来说堪称炼狱的训练才能够死死地咬牙坚持下来。 若琪和时放的战斗,并没有影响到贝千初。她不让自己去想为什么一向不算出色的若琪可以单独对抗一个导师级法师,也不让时放即使有苏清沐和罗林在旁边协助依然被人一直压着打的形势乱了自己的心绪。 若琪说,只要她成功地将那一个魔法施放出来,他们就能够成功了一半。 在这种时刻,若琪的镇定,给了她无比的信心。 “被困缚的灵魂, 已沉寂的力量, 以不屈的勇者之骨, 终将唤醒。 将吾之力量, 加予忠诚者之身。 精神共鸣!” “精神共鸣”是一个很鸡肋的魔法,因为它的限制实在太多,大部分人根本无法用到。首先,它仅限于增强精神力,也就是说,这是一个精神力增益魔法,除了增强精神力之外,毫无其它作用;其次,它只能用于自己的契约侍从;第三,它是属于精神力转移,将施法者的转移到被施法者身上,转移多少自身的实力就下降多少。这三个条件加起来,就没有什么人愿意用这个魔法了。这根本就是把自己的小命交给别人嘛,谁知道精神力转移之后,自己的契约侍从会不会倒转枪口来对付自己? 无用的魔法是不能长久存在流传下去的。贝千初自然也不会这个魔法,这是若琪临时教她的。在最危急的时候,一直隐藏了真正实力的若琪不得不站了出来。 使用这个魔法最危险的就是在成功之时。因为如果时放不能适应突然增长的精神力,对自己的力量失控,她就会特别的危险,随时都会因为行动间的破绽被对方杀死。 这个时候,就只能依靠苏清沐和罗林需要拼命相护。 全靠你们了!贝千初勉强站直,缓缓地往后退。她现在的精神力,只剩下2级的水准。这是为了保证她能够使用初级魔法持续向手镯输入魔力。 在场的人全都感应到了,时放突然猛增的力量。一直赤手空拳的对手谨慎地抽出短刃。 居然就这样达到了八级巅峰,若琪有些吃惊。原本以为,时放能够恢复到八级初阶就不错了。 正全身心地投入战斗的时放,浑然忘我。精神力的猛增,确实让她行动稍有凝滞,被对手窥住空当,猱身贴近,锋利的短刃眼看就要扎入心脏。 这一击既狠且准,时放右手所持的军刺根本来不及抽回格挡,如果用左手的话,那短刃势必会先斩断她的左手,再刺穿她的胸膛。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时放的左手虚挥一下,本应刺入胸膛的短刃被从中打断。就在这么一眨眼的时间里,军刺收了回来,格挡住短了半截的短刃,两者重重相击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 几乎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时放自己都很茫然。 “你是魔战士?!”对方失声惊叫。手底下的攻击缓了一缓。 压根听不懂的时放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趁机又给失神的对手添了一道伤口。 若琪没有听到这句话,因为两个刺客像是约好了一般,她的对手也在同时失声惊叫:“你是竖琴会的?!” 水幕之墙已经失效,若琪依旧没有显出败迹。贝千初、罗林和苏清沐都被惊呆了。他们三个早就退离了战圈,真正的导师级之战带来的压力让他们心悸。时放本身是导师级,得到贝千初的精神力之后,基本可以发挥*成的实力,她的战斗应对起来至少看起来要比若琪吃力。 若琪的真正实力也是一个导师级? 是时候了!若琪猛地撕开一早准备好的魔法卷轴,“海之怒吼!” 犹如大海震怒时的惊涛骇浪蓦然而起,将导师级的法师卷入其中,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将他整个人腾空拔起,毫无抵抗之力。 时放的对手发声示警请求支援,没有丝毫犹豫地跃身扑入魔法漩涡中。一个身体孱弱的法师,被卷入魔法攻击中心,要是没有足够坚强的肉盾,会被绞得肢离破碎的。 若琪脱力般跪在地上,喉间一片腥甜。 “若琪!”贝千初、苏清沐、罗林赶紧围了过去。他们的喊声惊醒了兀自站在原地回味刚才那一场战斗的时放。 “若琪,你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可以将一个导师级法师打败?!” “千初小姐,给我一瓶‘沧泉’。” 贝千初忙不迭地将目前大陆上最强效的恢复药水翻了出来,慷慨地递给若琪,眼中满是敬佩。 若琪咕噜咕噜地喝下药水,略带无奈地道:“我给他们下了点药,可以暂时禁锢魔法,以及迟钝速度减弱战力。” 下药?四人瞪大了眼。 “你什么时候下的?”时放很是疑惑,明明她压根没有和那个战士打照面啊。 “在你背着我跑的时候,涂在军刺上。只要你能在他身上划出伤口,就成了。”若琪嘴角一翘,“至于我的么,忘了我是水系法师了么?” 四人顿时觉得脖子一凉,谢天谢地若琪是同伴而不是敌人。这个女人竟然一边战斗一边下药。 “好了,大师级的来了。”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卡勒夫就已经将两个明显失去战力的刺客救了出来。很快就要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吧?最后一个杀手了,这也将会是最后的一战,即使,会有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若琪叹了口气,“时放!” 时放应声站在了他们的前面。 “我要给你施一个可以快速提升战力的魔法,过程中你会非常的痛苦,但你将会有与大师级一战之力,明白吗?” “就像千初刚才那个一样的吗?” “是的。”若琪的声音很是镇定,找不出一丝破绽。 “好。” “你们将所有的战斗卷轴都拿出来,不要让任何事情,打断我的施法!明白吗?” “明白!” “我开始了。” 若琪缓缓地念起了咒语,如果时放回头看的话,就能发现,若琪的眼中,藏着一丝悲伤与愧疚。 “生命之圣灵,遵循远古之盟约,抵达时光之彼岸! 四方之精灵,聆听吾之请求!” 听到她念出的第一句咒语,贝千初三人齐齐露出震惊的、不可置信的神色。那个魔法,确实是可以快速将被施法者的战力强行晋阶,可是,需要被施法者的生命作为代价的啊!若琪怎么会选择这个魔法? 而且,还是在时放不知情的情况下。 他们看向时放的眼神充满了悲伤与愧疚,却都没有开口说话。 第10章 狄亚阁下的客人 “阿卡狄之风龙,卡署斯的圣火,依斯提悉亚的浪滔, 世上最强的力量,最伟大的元素,点燃战士之渴望;” 时放对身后发生的这一切毫无所觉,她努力地平静自己带点儿兴奋又带着点恐慌的心情。 大师级到底有多强,她没有概念。刚才与自己交战的是导师级,自己没有败。那么,应战更强的大师级,有几分不败的可能? 不过,若琪说,要施法助她强行提升力量,这样才有放手一战获得胜利的可能。这是不是说,还是有挺大赢面的。这是最后一战,只要胜出,就可以进入峡谷寻求庇护。 甚至,不再需要寻求庇护,只要自己把他打败,若琪应该就会有办法干掉他们永绝后患的!时放觉得自己仿佛血管里都奔涌沸腾的战意,满是跃跃欲试。 当你开始真正体验到一件事情的乐趣时,是会沉醉进去欲罢不能的。时放初觑战斗武技之奥妙,自然分外的好战,渴望着可以再一次去体验那种对力量挥洒自如的强大掌控。 异样的能量波动,轻微的犹如微风拂过。 时放突地动起来,滑步向左,挥动军刺,向无人处迅捷无伦地连刺七八下。 叮叮叮叮叮叮叮! 七下金属相击声几乎连成一线,卡勒夫“哼”了一声,现出身形。偷袭不成反而被人突袭,这让杀手兄很不高兴。 “哼,是我小看竖琴会的人了!”卡勒夫不太高兴,冰蓝色的眸子里凝着杀意,暗地里心惊不已。这么年轻的导师级战士,况且能够识破自己的潜行。他的本意是潜行至时放身后,先对付若琪这个疑似“竖琴会”的人。没想到即将越过时放这条防线时,被拦截了下来。 跪在地上仰着脸的若琪不为所动地维持着同一节奏吟唱咒语。 “让恐惧消失,让勇气重现,赐给他们祝福与荣耀,” 从此方而来,还彼方回去,交错光明与黑暗;” 两个人交手不过几招,卡勒夫就发现时放总是需要体察到气流的波动,然后才会出手反击。他立即敛住了气息控制住气流的波动,无声无息的一剑刺出,时放终于显出了菜鸟本色,猝不及防地被那狭长的剑身斜斜刺入腹中。 她并不是真的没有机会避开,只是如果避了开去,就等于把若琪直接暴露在对方的攻击范围内。 可是,咒语尚未念完。所以,要挡住他。 然后,才能打败他! 卡勒夫出剑很快,气息收敛得好,往往都是在近身的时候,才猛然爆发出来强烈的杀气。 时放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被一步步逼着后退,她咬住牙挡在那里,不让卡勒夫越过她直面若琪。 卡勒夫可没什么好耐性,越不过去,就两个人一起收拾掉好了!剑光大盛,以雷霆万钧之势,向时放以及她身后的若琪席卷而去。时放的身体以非常诡异的角度弯折扭曲,像是一张绷紧了的弓。激射而来的剑气很多都贴着她的身体飞了过去,逐渐消散。大师级的斗气是可以外化成实质用以攻击,剑气亦然。她避开不少,实在不能避开,就硬生生抗住,让身上多几道不算浅的伤口。瞅准机会,手中的军刺被她猛地刺了出去,挟着一股凌厉无匹的锐气,从那满天的剑光中撕开一个口子,直直扎向卡勒夫。 "以吾残躯为誓,以生命为献祭, 燃尽所有血、肉、灵魂;" 咒语还在继续,若琪说过不可以让人打断她的!魔法已经开始慢慢显现作用,时放感觉外面的能量聚拢在自己的周围,越来越浓厚,拼命般想要进入自己体内,引发体内能力激荡,每一寸血肉都疼痛难忍,连骨头都隐隐作痛。 卡勒夫手中的剑划过她的右手,既长且深的伤口,痛得时放嘴角抽搐。聚拢过来的能力正在洗涮她的身体,在这个过程中,身上的痛感会益发敏锐。果然不好对付啊!随手出招都能揍到自己。时放忍痛以左手为刀,虚虚一劈。 卡勒夫面无表情地将剑光反卷过去。 两个人同时闷哼一声。时放借机跃起,抄手接住方才脱手而去的军刺,疾速退开。 “魔战士?”卡勒夫皱眉看了下自己手上被划出的浅浅一道伤口。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只是被浅浅划开一层皮肉,没什么大碍,说明这个小家伙在魔法上并没有太大的威胁,就是麻烦一点罢了。 如果让这个魔法完成,这个小家伙就会更加难对付。 卡勒夫鼓起浑身斗气,剑芒随之大盛。 时放几乎以为自己会被这两种力量撕扯得粉碎。大师级力量全开带来的威压,以及外部能量疯狂涌入她的身体迫使她的血肉骨骼都在叫嚣着疼痛。 能量激荡引发空气漩涡乱流。 “让闪耀的光辉啊,化为无坚不摧的剑,划破最终的界线! 让……” 就快完成了!只剩最后一句了!贝千初三人以及卡勒夫心都紧了一紧。 就在这时,若琪软软地倒了下去。将她击昏的男子毫不怜香惜玉,抓住法师袍腰带就将人往后扔。仿若闲庭信步般,瞬间就到了时放身后,一手抵住了卡勒夫的攻击,随手拎起时放的领子,直直往后甩去。 卡勒夫居然被逼退!时放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他出手太快,犹如鬼魅般出现,随手敲昏了若琪,紧接着拎起时放扔开,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贝千初三人这才反应过来:“若琪!” 那人扫了三人一眼,眼里有些许的嘲讽。却也不理会,只淡淡地看着卡勒夫:“两个选择,一是死,二是离开。你明白,狄亚阁下不希望有人打扰她狩猎的兴致。” 卡勒夫只觉得嘴里发苦。明明不算太难的任务啊,怎么总是在快得手的时候有人来搅局啊?!一次如此,两次也是如此!在往日,比这棘手得多的任务都早解决了!自己是不是有得罪过什么人?今年一定被人诅咒过,否则,怎么会在出任务的时候,碰上了狄亚阁下? 那个阴险狡诈又铁血无情的女人! XX在上,虽然他从来没有和这个女人交过手,但好歹也算是明白人,组织里从来不接与这个女人有关的任务,为的是什么啊?不就是怕被这个女人找着借口连根拔起灭得干干净净! “这是我们的任务。”卡勒夫尽可能彬彬有礼地道。 那男人竟然笑了笑,接着一低头、欠身——他笑起来瞧着就令人牙根发酸;“当然。阁下并无妨碍你们完成任务之意。你知道,我们不会一直呆在这里狩猎的。”其实他倒是蛮想跟卡勒夫打上一架的,不过狄亚阁下可没有多少耐性去等他们打完。 卡勒夫僵着笑脸,微微欠身行礼,伸手指了指若琪:“我有两个同伴出了点问题,不介意的话我想问问这位法师小姐他们到底是怎么了。” “那恐怕你得等上一会了。”对方示意他随意,退到一边,恰好是站在卡勒夫与贝千初一行人之间。他自然相信这个刺客不可能敢在狄亚阁下眼皮子底下动手杀人,但长年来养成的小心谨慎让他第一时间内就选择好了防备卡勒夫偷袭的最佳位置。 很多时候,丢了性命并不是因为对手有多强大,而是你自己太不小心。 狄亚阁下?!贝千初有些晕乎乎的,这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一波三折,让她有点儿没缓过来。银月联邦的狄亚阁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等等,之前听说的安姆帝国的大人物在森林里狩猎,邀请的客人是狄亚阁下?什么时候开始,安姆帝国和银月联邦的关系如此密切了? 既然是银月联邦的狄亚阁下,想必对方并无恶意,安全算是暂时有了保障吧。 “请问,若琪法师她……” “没有人会对她做什么。”对方笑了一下,露出八颗牙,他的心情可真是不错。“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更关心那个战士吗?一个付出生命也要保护你们的人……” 三人默然。 “很抱歉,我承认我们对她不够关切。人总是会更多地关注有生力量。”贝千初涩然说道。 “有生力量?”那人挑挑眉,颇为有趣地重复了一遍贝千初的话。“你们认为她死定了?” 三人脸色齐变。 “你们可以救她?”苏清沐的声音颤抖着,透出一丝放松与喜悦来,她抬眼直视算是出手救她们的人, “谢谢你们救回她,不然的话……”不然的话,她们会良心不安的,对那个总是用清澈信任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人,那个被瞒骗着为她们献出生命的时放。 “清沐!”罗林喝止了清沐接下来要说的话,在非自愿情况下被施予这种魔法,如果被人知晓的话,若琪和他们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尤其是施法的法师,说不定若琪会被剥夺法师资格的!那些人才不会管当时境况到底有多险恶,只会叫嚷着要严惩要肃清法师队伍什么的将人放逐。 咦,这是怎么回事?那人怔忡了一下,不过也没有发问。领着他们走了一段,转个弯,眼前突然开阔起来。闪烁着金色光芒的五芒星耀眼夺目,瞬间就夺去了大家的视线,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人被定在五芒星中心,一个魔法师模样的人正在忙活,另两个人明显是保护他的,警惕而谨慎地打量着四周。 若琪与时放先后被扔过来,自然是早早有人准备好要接应的。禁锢住她们四肢的自由,随随便便地一挥手,让她们以僵直的状态浮在半空中。“天地诸元,幻神守护,五芒星现,魔法解除!”随着来人手中法杖的挥舞,空气中漾起层层波纹,闪烁着金色的魔法字符,围绕着若琪与时放旋转,渐渐形成一个金色的五芒星,将她俩圈在中心,慢慢消解掉聚拢在时放周围拼命往里挤的能量元素,清除掉若琪身上被魔法反噬回去的能量。 时放是在安南峡谷的营地里醒过来的。说是营地,对于狄亚阁下,其实应该说是别院更恰当? “身为银月联邦最负盛名的阁下,拥有一个堪称传奇的炼金作品,这不是很正常吗?虽然这个炼金作品展开时大了一点。” 对方说这话的神情非常的理所当然,很正直,很诚恳,这让已经清醒过来,正与贝千初几人一起被领着走进“别院”的若琪嘴角抽搐,看起来像是一个贵族家庭世代居住的城堡,这也算是只大了一点? “在森林里,阁下向来只使用30%的地方。啊,到了,前面就是大厅,劳烦各位在里面稍等片刻,晚餐稍后会有人送过来的。等到那个小家伙醒过来,狄亚阁下或许会抽时间来见你们。” 很快到了前面接待客人用的大厅,笔直站在门前的护卫拉开门作了个“请”的手势。这人轮廓立体,眉目深邃,皮肤是健康阳光的小蜜色,英俊得让人眼前一亮。可惜他表情好像大理石像,有礼而体贴,面上的表情却是冷冰冰的。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时放一时间很是迷茫,迟钝的大脑根本摸不准自己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使劲揉了揉眼睛,还是看到一个陌生人笑眯眯站在她面前。她相貌寻常,但气质亲切,一看就让人放松舒服;穿着一身墨蓝色的武士服,绿色的靴子,把自己的亲和力发挥到了极致。 这人一见时放醒来,立即就欠了欠身,矜持而恭敬,幅度标准得堪比英王管家:“时放小姐,我的主人恳请您移步一叙。” 时放愣愣看着她:“不好意思,请问——您的主人是?” 来者有些诧异,但还是回答道:“狄亚女士,银月联邦的阁下。”指指摆在一边的衣服,“这是你们同行中的那位女战士拿给你的。” “她们在哪?”时放警惕性一下子提高,明明知道他们是同行,为什么自己醒过来却一个人都见不着? “他们在大厅里用餐,主人特别交待不要打扰你。”来者亲切有礼地作了回答。 时放露出了然的笑容,现在才用餐,实在是太晚了点,难怪大家都不在,饿狠了嘛!“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不需要,你是我们的客人,走点路去迎一迎客人是应该的。” 如果换了别人,一定能从她说话时的语气与表情看得出来,对于她的主人来说,贝千初一行四人加起来,都未必有时放重要。所以,那四个人被请到大厅里用餐,不能来“打扰”到时放的休息与恢复;所以,他们去迎接客人顺便保护一下客人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 “那么,麻烦你带路吧,我也希望能够当面向你家主人致谢。”时放迅速换好衣服,细心理好,带着一点儿羞涩不好意思地向来者露出微笑,落在来者眼中,这个笑容真是天真又懵懂。 第11章 同伴 时放发现自己被安排在单独的一个小院子里。两个穿着墨蓝色武士服的护卫守在院门,是此间主人临时抽调给她的,只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被派来领路的人与时放并肩而行,不紧不慢的,每一步跨出去,都是相同的距离。不自觉地,时放的步伐便与她完全一致,并且,将呼吸调整到与脚步的一起一落相同频率。 两个人穿过庭院,绕过影壁,入了大门,迎面又是一座屏风。时放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像中国古代世家大族的府邸了吧? 屏风后是餐厅。现在并不是用餐时间,长长的餐桌自然空无一人。从天花板直抵地板的窗帘没有拉上,透过餐厅的落地窗,可以看清灰蓝天空上闪烁的小星星。院子里大约点了魔法灯,并没有显得昏暗,只有在看到星空的时候,才惊觉入夜已深。 领路的人作了个“请”的姿势,引着时放往餐桌后的墙绕过去。 “除非小型宴会或是家庭聚会,一般来说,主人不在这里待客用餐。向来是选择在起居室。”她迅速平稳地拉开看起来沉重的木质门,然后退在一侧。 首先跃入时放眼中的是抵到天花板的巨大书架,一格一格的装满了书。好多书!时放惊叹了下。光线自右侧打过来,时放循着光线看过去。 狄亚是三个人中唯一的女性,不会认错。时放将右手放在左肩上,向她躬身行礼。这是她在路上跟那位笑起来亲切得像邻家大姐姐,却绝对不好惹的家伙学来的。作为非银月联邦成员,时放向阁下行礼只需要右手放在左肩上,躬身30度以示尊敬。 狄亚大约三十岁出头,穿着一袭白袍,一袭简洁异常看不到丝毫装饰的白袍,唯一的异色,是在左襟上用绣了一枚金色的九边枫叶,穿着居家的软底鞋。她颔首还礼,下巴冲双人餐桌对面抬了抬,“时放?来,陪我吃一点。你喜欢什么?” 这就是颐指气使现场版?不过狄亚阁下没有丝毫的架子一副比时放还随意的样子,做出这样的动作,竟然让人生不出一丝不悦来,反而觉得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好有气场的姐姐哇! “嗯?” “啊。”糟糕,居然这个时候走神!时放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知道什么好吃。”她根本没法点菜。这不是地球,而来到这世界后,一般都只是吃队伍里随便料理的魔兽肉,再加上几个森林里的小果子。 狄亚挑挑眉,眼里笑意渐浓,她的声音听起来温和爽朗,“那好吧,你想来点儿什么,汤?米饭?烤肉?粥?点心?我想你一定是饿了,不如来一份跟我一样的?” 还是来一样的比较省厨师的事啊。时放很是替人着想,也很替自己着想,给主人准备的食物,理所当然是最佳品质啊。 等待晚餐的时间里,通常采用的手段就是唠嗑杀时间。狄亚抬眼看了一下貌似镇定的时放,掉转头去问一直坐在沙发那个英俊的男人,“乔生,去问问调好了没?时放最好是在晚餐前喝下它。” 时放悄悄地瞅了一下狄亚,好奇地想问问要喝什么,可是现在问好像很不礼貌,要不,等端上来的时候再问?时放欲言又止地自我纠结。狄亚嘴角的弧度逐渐扩大,表情也越来越促狭。 乔生冷淡的视线扫过时放,将手上的书搁在茶几上,站起来转身就打开木质门出去了。 时放将打量的目光收了回来。在起居室里的两个男人都非常的年轻英俊,带着一股锐气,看起来都是这位狄亚阁下的护卫。不过,时放偷偷地又瞄了一眼穿着疑似浴袍也显得英姿飒爽的狄亚,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浮现粉红色的泡泡:难道说这位阁下有收集美男的癖好,于是护卫队其实就是她的后宫? “他很英俊,对吧?”狄亚用一种很是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时放,眼里全是调侃的笑意。 “啊?是的。他们都很英俊,不过,阁下风采更胜一筹。”时放彬彬有礼地回道。 “是吗?”被赞扬了的狄亚兴致勃勃地问,“怎么个更胜一筹法?” 时放一下哽住了。姐姐,你就当是大家客气一下笑纳就是了!怎么还要追根究底的? 狄亚眼里的笑意更盛。这个小家伙逗起来很有乐趣,明明拘谨得不得了,还有模有样地强装着淡定的样子。 “因为阁下很御姐啊!”时放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话,一咬牙,抱着死就死吧的态度,开始往外蹦词:“美丽、成熟、优雅、自信、睿智、高贵,这些普通人难求其一的特质,阁下却能集于一身,自然风采过人,难有人及。” 看着时放涨红着脸,认真而恳切地赞美自己,狄亚忍不住大笑起来,看得出来,这个小家伙是是发自内心地这么认为,这让狄亚的心情变得非常美丽:“小家伙嘴巴真甜。” 乔生拉开门,他去得快,回来得更快,端着一杯淡紫色的饮料进来。意外听到狄亚愉悦得不得了的笑声,不由得向另一个护卫投去探问的眼神。对方忍俊不禁地扫了一眼时放,意思是说惹得阁下心怀大畅的是这个奇怪的小家伙。 饮料轻轻搁在时放面前,乔生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干脆利落地回去继续坐沙发上。 “喝吧,味道挺不赖的。”狄亚笑眯眯地看着时放,如果忽略掉她眼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的话,时放真想用“慈祥”来形容她现在的神情。 “这是餐前酒?”时放好奇地问,一边说话一边端起杯子。尝了一小口,咂了咂嘴,口感辛辣,喝了之后却让人从骨子里就觉得暖洋洋的。这味道确实不赖,除了带一点点草腥味外,基本上餐前酒没什么区别。 狄亚摇摇头,“不是酒,这是给你调理身体的药剂。” “调理身体?我身体挺好的啊,只是精神力受创正在恢复中。”时放迷惑不解,示范性地扭动了下自己的身体,“你看,挺好的,只是有点累,大概是打了一架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全好啦!” 狄亚的笑意突然敛住,神色凝重起来。“你认为,你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妥?” 狄亚的语气正经严肃起来,让时放有点不适应,愣了一下才点点头,“唔,只是有点累。” 乔生难掩惊愕地望过来,与狄亚悄悄交换一个眼色,似是在征询意见。狄亚微微颔首,他便悄然退了出去。 房里的氛围一下子凝重起来,这不仅让时放觉得胸口闷闷的,身上也开始隐隐作痛。 不对!自己的身上是真的痛,越来越痛!时放的视线投注在狄亚的身上,她脸上凝重严肃的神色让时放无法问出“为什么”这样的话。狄亚身份尊贵,自己身上可没有什么能值得人家上心的,退一万步来说,她真的在谋划什么的话,打贝千初小姐主意的几率更高吧?至于费心思对付自己么! “忍着痛。”狄亚退后两步,“理克,教教她怎么熬过去!” 一直靠窗站的另一名年轻男子瞬间释放了身上的威压,一股非常凌厉的锐气向时放直逼而来,逼得她动弹不得。 理克墨绿色的眼睛很亮,目光在时放身上停留了一瞬,惜字如金地吐出两字:“修炼!” 时放咬着牙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慢腾腾地摆好冥想的姿势,她不知道自己在这种痛得死去活来的情况下,要怎么样去进入冥想状态,只是先摆出来再说。 狄亚的声音远远传来,时放心里清楚她一定在起居室内,温和的声音听起来却很遥远。她说:“调动元素能量去恢复身体伤口!” 她说话的语气很特别,时放猜她一定是个军人,而且肯定是个挺高的官儿!不然怎么好端端地一句话,都能让她说得雷霆万钧斩钉截铁的好像命令一般? “快!”狄亚阁下很是不满自己的命令没有得到最快速度的执行,若不是时放已经倒在地上了,她大约会很乐意帮忙一脚踹倒在地。 体内外的能量交换太快了!时放目瞪口呆地发现了这个事情。元素们轻而易举地进入她的体内,顺着她的牵引乖乖地洗涮着身体。时放终于察觉了异样,她现在的身体,就像一个筛子一样,千疮百孔,即使是以比以往快了近百倍的能量交换速度,也只能缓慢地推进织补的过程。 没错,是织补。就像补一件已经千疮百孔的衣服一样,一针一线地织补,不但要补得天衣无缝,甚至要补得要比之前更美。 难怪狄亚说是给她调理身体的,时放在痛楚中模糊地想着。可是,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变成立这样,几乎称得上残破。如果没有遇上狄亚这一行的话,自己是不是会就这样被完全透支了身体活力而死去? 这个问题残酷而真实,若隐若现的真相,让时放打从心底里冒出一股寒气来。 当你进入一个崭新的、完全陌生的,有危险,也有机会的世界时,最可怕的,不是你会有危险,随时都会面临生与死的挑战。最可怕的,是你孑然一身,孤立无援,这个世界那么大,却没有一个人是你所熟悉的,可信赖,可依赖的。 她曾经天真地以为,他们已经算是同伴,可以尝试着互相信任,并肩战斗,尽管,尚不算生死相托。 但是,他们背弃了她。 时放的眼泪涌了出来。大约是因为,实在太痛了。 这种类似于织补身体的痛楚太过强烈,犹如一寸一寸被凌迟,时放忍不出痛哼出声。好痛,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似乎就是一次一次地忍受身体上的痛苦,心里的惶恐与不安,在这一刻分外的清晰。对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她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如何存活下去。 被贝千初一行所救,暂时获得安身之所,却一直都游走在生死边缘而不自知。那么迫切地想要变强,不要成为负累,谁都不知道,她对这个世界有多么的恐惧。 如果能够回家就好了,时放迷迷糊糊地想着。在那里,自己有温暖的家,真心实意疼爱自己的家人,可以完全相信的家人,不用时刻的担心吊胆,为自己脆弱的小命担忧。 “时放,你会没事的,我保证。”狄亚发现时放心绪乱了,导致修复过程非常的不稳定,那种绝望的悲哀,很容易被感知到。 被背叛的人,尤其是被同伴背叛,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无可厚非。可是,被她视为同伴的人,真的有当她是同伴么? “无论多么艰难,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明白吗?” 狄亚的声音清晰地钻入时放的耳中。她这是算是安慰吗?真的很难想像,像她这样明显居于高位的人,能够放□段来安慰自己这样一个小卒子。 或许,她也曾经是卑微地活着,艰难地求生,然后一步一步地爬上高位。她可以做得到的,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呢?另一个世界的家,她大概永远都回不去了。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这一个世界里,努力地活着吧。 许多已经被遗忘的事情,逐一浮现于脑中,那是爸妈哥姐们期许宠溺的目光,他们并不求自己出人头地大富大贵,从来都只是盼着自己能够安然一生。一次的意外就够让他们伤心了,主动放弃自己性命的话,他们大概会更痛心吧?所以,要活下去!一定要! 时放的状态终于又稳定了下来。 第12章 珍稀物种 等到药效过去,时放醒了过来,浑身*的犹如刚被人从水中捞出来。 狄亚让人送过来衣服。“这是他们的训练服,全是新的,这几套就给你了。放心,我们最不缺的就是训练服,耗损很大的。” 时放沐浴出来踏入客厅的时候,见到了之前很想看到,现在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才好的贝千初几人。 看到脸色苍白的时放,贝千初几人表情很是复杂。苏清沐嘴唇动了动,最终大约是顾忌着随即出现在起居室门口的狄亚,到了嘴边的话并没有说出来。 狄亚冷冷地看着她们,凌空虚指着时放的方向,不大耐烦地发话:“时放是我的客人,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插手,不过,她有权知道有关自己的事。我想,你们应该不介意告诉她事实吧?” 若琪站了起来。她比时放要好上一些,魔法反噬造成的伤已经被治疗过了,现在只是由于过度使用魔法未曾恢复,看起来多少有些虚弱。“时放,对你使用生命之守护,我很抱歉,但并不后悔。在当时情况下,只有将你的战力提升,我们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时放直视着若琪。“为什么要用骗的呢?我是她的契约侍从不是吗?” “我不确定你是否愿意以生命为代价来保护千初小姐。”若琪坦然道,“那不是共生契约,契约之力只能让你无法对她起杀心,并且保证忠诚而已。如果她不幸被杀,契约自动解除。你或许会受伤,但并没有生命危险。” 时放垂下眼帘。若琪的问题,她也没有答案。 “很抱歉,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依然会做一样的决定。”若琪轻声道,“因为,那是我所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我明白。”时放涩声应道。明白归明白,但谁都没有办法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既然是侍从,自然要有随时失去性命的自觉。” 贝千初终于开口了,词锋锐利得直刺人心:“如果你真这么想,那你还在怨怼什么?这一路上,你也看清楚明白,护卫们随时都有可能在战斗中丧生,每一处都有可能是他们的埋骨地。从加入这个队伍开始,每一个人心里都非常的清楚,即使是死,他们也得让我死在最后!你没有战力之前,他们想方设法地训练你,目的只是为了让你有自保能力,有保护我的能力,如果没有若琪、清沐她们,你早就在森林里死在魔兽手下了!你以为那么多的护卫都死了你还活着是为什么?因为他们一直在保护你,这些你都看不见的吗?是,若琪没有跟你说清楚确实不对,我们发现了却没有阻止也对不起你。背弃同伴确实不可原谅,可是你真的当自己是我们的同伴吗,这支队伍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我,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有做好这种准备了吗?要是你真的做好了这种准备,若琪就不会选择瞒着你。是她替你担了这个背弃同伴的名义!而且…”说到这里,贝千初哽咽了一下,“至少你现在还活着,唐启和楚斯法师他们都可能已经死了!” 这话一出,彻底地冷场了,大厅里陷入凝重的沉默。 厨房很是适时地将准备好的餐点送了过来。 乔生端着一张面瘫脸出来,表情比大厅里的气氛还冷,“阁下让我来问问你,现在有没有时间跟她一起用餐。” 我有大把时间花悲愤为食量!时放愤愤然地想。怀着既羞愧又悲愤的心情坐在狄亚的对面,总算她还有点儿身为客人的自觉,没有摆出一副谁都欠她很多钱的□脸。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是她们的错,怎么架不住人家一顿说,立马就成了自己先错,然后人家只是将错就错? 狄亚漫不经心地将食物送入口中,轻轻咀嚼,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看似专注地享受美味。她的用餐礼仪无疑是极好的,赏心悦目,优雅流畅得让人深深觉得如果贸贸打断的话真是一种罪过。时放别别扭扭地,欲言又止地不时抬眼望她,渴望着有一个恰当的时机开口请教。 时放别扭的样子尽入狄亚眼底,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神色不断变幻,面色时青时红时白的小家伙,心情更是愉快得不得了。不过,她坏心眼儿地装作没发现时放的焦虑,胃口极好地一样一样解决面前的餐点。 时放确实是饿坏了,她纠结了好一会,实在找不着开口的合适时机。她的性子说得好听点是豁达,说得难听点是没心没肺的缺心眼。看狄亚忙活得欢快,如此美好的氛围实在是不好意思说些刹风景的事来破坏主人的食欲啊,既然现在不方便那就先丢开一边,等一会再找机会问问吧。这么一想,再加上食物的香味可着劲地往她鼻子里钻,一股脑儿地顺势钻进了心里,注意力也就慢慢被牵扯了过去,最后吃得比人家狄亚阁下享受多了。 瞧她愁眉苦脸百爪挠心样正瞧得有趣儿的狄亚不禁哑然失笑。“还要来点儿什么吗?” 咦咦,可以说话了?时放满怀感动地看着狄亚,摇了摇头,“阁下,谢谢你丰盛的晚餐。”她客气了一下,然后正准备切入正题,向这位美丽、成熟、优雅、自信、高贵的阁下诚心请教一番。 她真是感动得太早了点! 这位在时放眼中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御姐,特别巧地卡在她下一句话前开口了,“我很高兴你能喜欢。你今天也累了,让苏维送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过来陪我用餐怎么样?” 时放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她确实喜欢今晚厨房准备的餐点,很美味,毫无疑问是她在这世界上吃得最好的一顿;她也真的挺累的,干了几架,又在治疗过程中被折腾得死去活来,能不累么?至于明天继续过来陪狄亚吃饭?那当然没问题啊!跟着御姐有好吃的好喝的,暂时还特安全,多美好! 于是天真又懵懂的时放点完了头,乖乖地被狄亚阁下笑眯眯地送走。临走时还被摸了摸头,“小家伙刚吃过饭,苏维你带着她四处转转消消食。” 乔生、理克以及被指派领路及护送客人回去的苏维,就是此前奉命在小院里等着时放醒来的看起来亲切友好的女人,三个人齐齐面容扭曲了一下。 要知道,在狄亚阁下没有出来度假前,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阁下兴致勃勃地投喂比伦,然后让人领着比伦溜达消食。这是她每天难得的最为放松的时刻,可以暂时地放下所有的羁绊,单纯地去享受乐趣。 阁下,你是把时放当宠物来疼爱了呢还是认定她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比伦一样无害?如果是后者的话……他们同时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神色却丝毫不露。阁下,你真的这么快就能确定,她是无害的了么?要知道,一只看似柔弱的幼兽,你永远都无法知道它什么时候就突然长大了,冷不丁地向你亮出锋利的爪牙,更何况是更加难测的人心。 时放高高兴兴地出了起居室,经过大厅时猛然醒起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向狄亚求教应该如何处理这次的事情呢。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整个人闷闷不乐,可是也不能扭转身冲回起居室去问啊。算了,反正千初小姐一行现在也已经不在这了,那就等明天再问好了! 她瞬间抚慰好自己,扭脸问苏维:“苏维姐姐,明天是怎么安排的?”狄亚说了的,让她有事情就去找苏维。 “我替你拟了训练计划,从明天开始,早上五点起来,十一点休息。”苏维拿出刚完成没多久的训练表递给时放,“这是为期三个月的恢复性训练,阁下的意思是,在她回银月之前,希望你能够跟我们一起。” 时放低头看了一下那份密密麻麻的训练表,觉得自己肯定是眼花看错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再去看,咦,原来没看错啊!那么…… “为什么还有洗衣做饭打扫的课程?”时放黑口黑面的,这到底是女佣培训课程还是战士训练课程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奇妙的安排! “常在外面走,难免的。难道你随时随地都会带着个厨子不成?”苏维斜睨着时放,一副很不解的样子反问。“再说了,你好意思在这里白吃白住不干活么?” 呃,好吧。时放勉强装作明白了为什么有这一课程出现。指着另一项:“插花和茶艺?” “你还在调养中,战斗训练不能太久,这算是休息时间。而且插花和茶艺会能够让人平心静气,是修炼辅助课程。”苏维超级贴心地作了详尽解释,“战斗也是一门艺术,艺术总是相通的啊!” 好吧,解释得真够详尽。时放嘴角抽了抽,指着另一项更加匪夷所思的课程,木然道:“这个呢?” 为什么还会有刺绣这么古旧的课程出现啊!这不是坑爹么!她是穿越到异世魔法世界好不好,又不是穿越到古代当宅女。 苏维很无辜地学着时放无语望天,“这是狄亚阁下定的。”有本事你找她抗议去!“她说这个可以让你学会更精确地控制力量,还可以让你更有眼力一点。” 咦,狄亚阁下是在委婉地提醒自己以后要带眼识人么?时放很是深沉地想。目光无意中掠过那张训练表,不禁慨叹当初唐启对自己还是手下留情了啊!当时觉得他已经很魔鬼了,现在竟然能有更魔幻的训练出现。 想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了。贝千初哽咽着说出的那句话在脑中回响,“至少你现在还活着,唐启和楚斯法师他们都可能已经死了!” 他们可能都已经死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初的同伴们。虽然他们可能只是看在导师级这个头衔才会对自己伸出援手,但不可否认,即使他们是出于私心,但确实是救了自己。而且并没有发现自己是个废物后就弃之不管。 无论如何,都得承这份情。而狄亚阁下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出手救了自己? “你们怎么会刚好出现救了我们?” “你没问狄亚阁下?”苏维有些惊讶,还以为小家伙会直接问狄亚阁下呢,闹半天没吱声啊。“我们可不是刚好出现,是狄亚阁下特意派过去的。原因很简单,我们一直在寻找拥有空间系法师天赋的人,而你竟然能在战斗中使用空间魔法,所以,休假中的狄亚阁下决定管一回闲事,派人去接你们过来。” 时放一脸的茫然,她有使用空间魔法么?努力地回想战斗过程,心里咯噔一下,好像真的有两次跟前世那些玄幻小说中的“空间斩”相似,一次是莫名其妙地把对手的短刃给截断了,还有一次给大师级的杀手添了一道小伤口。难怪这两人都一副特别吃惊的样子喝问自己是不是魔战士。 “就因为是空间系法师,所以你们就出手救了?”时放情绪低落起来,心里一片灰暗,这不就跟贝千初他们发现自己是导师级战士所以才出手救人一样。看来自己还是有点儿利用价值,不然的话,早就死了很多次了。 至于为什么空间法师会成为香饽饽,苏维心里清楚时放这种两个月前连大陆通用语都不懂的人是不可能了解的。“狄亚阁下只是乐意给有潜力的年轻人多一些机会。尤其是像你这样懵里懵懂都能使用空间魔法的,费伦大陆已经数百年都没有出现过了。” 苏维说得这么意味深长,时放再懵懂,也不好意思一点儿弦外之音都听不出来。人家不外乎就是告诉她,你那点儿小心思可以扔开啦,狄亚阁下不图你啥,只不过是出于人道主义保护一下珍稀动物罢了,就跟地球人保护大熊猫一样,为了不让某个物种被灭绝,所以就特别多照顾了一点。 第13章 法师装备 第二天早上五点,天还全黑着,苏维就把仍赖在被窝里的时放给掏了出来。“喏,你只有不到30分钟了,训练迟到的人至少得双倍加量。” 时放一个激灵,立马就清醒过来。飞快地穿衣洗漱,一溜小跑地奔向训练场。狄亚阁下治军森严,就连行邸的训练场,需要提前预约使用的,如果超过预约时间尚未抵达,就按照军队驻地训练迟到给予惩罚。至少双倍加量的意思就是,第一次迟到时当天训练量翻倍,第二次迟到三倍,第三次迟到四倍,以此类推。被“军训”的时放深深地觉得,自己就像那只被放在玻璃瓶的苍蝇,前途明亮,没有出路。 在费伦大陆,分为13个加萨时,一天共26加萨时,一个加萨时66分钟。 时放五点起来,33分前必须抵达训练场,接下来是半个加萨时的热身准备,一个加萨时的战斗训练。七点到八点,这一个加萨时里,她会被带到花园里,有人专门教她修剪花草树木,介绍各种花草树木的特性与习性。她得先学习怎么样侍候花花草草,然后才会进入“插花”艺术课程。 “哎,别用一副我们是故意的表情看着我,你想想,学习战斗技艺之前总得把招式先练熟吧?你不了解花花草草的特性习性的话,怎么能用它们来表现艺术?” 时放斜睨苏维,我就说吧,这根本就是超级女佣培训的魔幻课程。全天下来,战斗训练加上潜行训练不过三个半加萨时,鉴于自己实际上仍然算是个语言不通人士,4个加萨时的语言课程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洗衣做饭插花茶艺刺绣这种宅女或者超级女佣必备技能的课程占了足足6个加萨时。让人怎么有脸说自己是个战士?! 如果说洗衣做饭插花茶艺这些女佣课程或者说是宅女课程时放也能勉强自己淡然处之的话,语言课程对她来说,就是一场堪比核弹爆炸的全面性灾难。除了通过精神力共享让她可以通晓贝千初所懂得的四门语言之外——在这一方面,她得感谢贝千初这位贵族小姐,否则的话,她还得多学几门语言的。 不过她现在的任务也不轻,虽然说她现在通晓了四门语言,但那是得益于契约之力,据说,如果她不能在使用过程中真正地去掌握这些语言,解除契约之后,就会又重新变成语言不通的残障人士。不管怎么说,这四门语言学起来都不费劲,让她大伤脑筋的是另外三种语言。 古魔法语、通用精灵语以及古精灵语,这三种语言是狄亚阁下特别圈定的。空间系魔法的传承出现断层,现存的转换成通用魔法语的寥寥无几,少部分以古魔法语、通用精灵语形式存在,想要使用就必须通晓这两门语言,而相当大的一部分是以古精灵语形式存在,如果想要在空间魔法上有所精进,那么,掌握这三门语言是对空间系法师最基本的要求。 当然,如果想要更进一步,就需要自行领悟或者有机缘去学习一些更生僻罕见的魔法语言。即使是银月联邦和最著名的费伦魔武学院收藏了几乎所有能够找到的空间魔法书籍,但这里面,至少有四分之三已经没有人能够看懂了。 这个事实让时放深受打击。对于一个光英语一门外语就被折腾得□的人,同时要面对七门鸟语,如果这都不算是灾难的话,什么才算?! 一整天的课程下来,时放被折磨得小脸苍白,颤抖着摇摇欲坠地走到狄亚阁下居住的主院。狄亚大概还没有回来,守在门外的护卫自然认得昨晚受邀过来跟狄亚阁下一起用餐的时放,其实不认得也完全没关系,至少和时放一起过来的苏维他们绝对不会错认。 依然跟大理石雕像一样的护卫出声喊住苏维,瞄了几眼时放,低头和苏维嘀咕了几句,破天荒地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递过去一个小牌子,就迅速收起笑容继续面瘫着守在门外。这转换速度快得让时放觉得刚才可能是自己眼花了,不然怎么会把冰雕帅哥看成阳光灿烂小王子。 苏维拍拍她,示意她先进去,“阁下有事离开几天,为表歉意,给你准备了个小东西让我们转交。我现在过去拿,你先进去,厨房已经替你准备好晚餐了。” 啊,狄亚阁下出门了?时放疑惑地瞅了好几眼,果然,不但乔生和理克不见人影,连守在门外的护卫都少了许多,头儿不在,警戒要求就立马随之降低了。 没一会苏维就回来了,随随便便地将手上一个盒子扔给时放,大马金刀地拉开时放旁边的椅子,挨着坐了下来:“喏,阁下给你的。都是些挺实用的小玩意,你打开看看。” 反正晚餐还没送过来,时放听话地拆“礼物”——那个盒子的制式,与其说是礼物的包装,还不如说是某种统一规格的包装盒。 果不其实,这个盒子是特别设计用来放置里面几样的东西。两套轻薄柔软的贴身衣服,一个指环,一个徽章。看得出来,里面有两三样东西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已经被人提前取走了。 “这是给法师特制的贴身衣服,有防御加强的作用,同时将聚灵魔法阵织了进去,对修炼很有帮助。”苏维用两根指头捏着那两套薄薄的衣服抖了抖,向时放解释这几样“挺实用的小玩意”的用途。将衣服扔回去,她用颇是遗憾语气道:“怎么没给你法师袍呢?噢,也是,给了你也不能穿。这个是魔法增益指环,用于活跃元素、稳固精神力。喏,戴好了,别摘下来,也别弄丢了。这个玩意对你现在最实用了,既可以加速修炼,战斗中也可以增强魔法能力,降低精神损耗。呀,没有疾速法杖啊。算了,唔,这个徽章嘛,是魔法书籍存储器,几乎所有银月银邦和费伦魔武学院里面有的魔法书都在这里,还有一些战斗札记,炼金手记、游记什么的,随时可以用精神力查阅。我来看看,噢,真不赖,狄亚阁下给了你见习法师的权限,不过锁定了一些,嗯,反正那是战斗相关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时放被惊得目瞪口呆。以她所能理解的事物来形容,狄亚给她送了三个“挺实用的小玩意”,一个是超薄柔软贴身防弹背心,一个学习、打架作弊器,还赠送了一个电子图书馆。可是,瞧瞧苏维那浑不在意的样子,敢情狄亚阁下送她这些烫手的东西就跟满大街都有丝毫不值钱一样。时放知道自己没有必要推辞,虽然她觉得这些东西太过贵重,而且也没有觉得狄亚临时有事离开不能像昨晚说的那样两个人共进晚餐就需要送出这样一份礼物致歉意。 不过,她隐隐觉得,如果自己推却了这份“挺实用的小玩意”的话,大概就会顺便拒绝了狄亚阁下为首的这一群人的亲切和友好。 他们拿她当朋友来相处,当她是一个潜力极佳前途无量的目前需要大家关爱的“小家伙”,如果他们主动的善意被拒绝,相信他们也不会介意像对待其他人那样来对待她。生疏有礼、谨慎小心、骄傲冷淡。换个比较浅显的说法,就是压根拿你当空气。 而且,直觉告诉她,将这些“小玩意”送给她,对银月联邦这群人来说,就像是旅行的路上,在边远贫困的地区,碰着一个看起来顺眼的乖小孩,然后顺手就塞过去一大把糖一样。 对别人来说是高不可攀的东西,于他们而言,只不过是一颗随手可得的糖。 银月联邦的军队作为最先进强悍的战力,它所拥有的军人也好,设备也罢,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训练方式,拉拉杂杂的也不算少,费伦大陆上就没有国家或者城邦不眼红嫉妒的,日思夜想的渴望得到。 狄亚给时放送的表示歉意的小东西,是军队中战斗法师团的标准配备。只不过法师袍和法杖不能给时放——毕竟这是军用品,战斗法师团专用的法师袍是有级别的,就像军官服装一样,时放穿那两套贴身衣服没关系,但总不能穿着银月联邦的军服到处乱晃吧?法杖也是同样的道理。标准配备的武器,总是不好出现在非银月联邦军人的手里的啊。 刚刚还要死不活的时放精神立马抖擞起来,回去的路上还一脸捡到宝至今回不过神来的傻笑。完全没有心思去想关于与贝千初一行的事。 晚上躺在床上,手握徽章,以精神力探入,按照苏维说的方法,开始检索自己所需要的魔法书籍。金木水火土五系魔法的书目一查就是一长串,光是书名都看得让人头昏脑涨的,不过这几系魔法跟她关系也不大,直接奔着空间系魔法而去。 检索结果让时放大吃一惊。之前听苏维神叨叨的,她总以为空间魔法相关的书籍,就应该像大熊猫一样珍稀,跟前面动辙成百上千页的书目相比,空间魔法就应该只占据可能巴巴的几页。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空间魔法的相关书籍也能是浩如烟海的上百页书目? 身为生于21世纪中国饱受蹂躏的大好青年,时放早就养成了先看标题或只看标题的习惯,碰到感兴趣的标题时才愿意去看正文。上百页的书目,保守估计也得有好几千本书啊,杞记之类的还不算在内呐!那么多的书,一本本看下来的话,得看到什么时候啊。所以时放正在饶有兴致地读书目。前面几页的书目还好,总能看得懂不是,等到了十位数的页数时,时放开始眼睛转圈圈,终于明白了所谓的空间魔法的传承究竟败落到了什么地步。几百页的书目,只有几页是现在的空间魔法师都能看懂并使用的,才百分之一啊!其它的别说使用,就连看懂都有问题呢!这跟守着个大金山可是没法拿来花一样,别提多憋屈了。 时放向来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心劲儿,飞快地将书目一页页翻开,试图捡漏,多一本能用也好啊!面临大考,别的考生有那么多参考书可用,没道理她就悲催地只有那可怜巴巴的一点点。翻遍书目也没有出现什么奇迹,不认识文字的还是不认识,用不了的书还是用不了。使用这座电子图书馆耗费的精神力不算多,翻完上面页书目确认并没有找出来更多自己可读懂的,时放一点儿累的感觉都没有, 怀着渴望创造奇迹的心气开始翻查札记。 可惜一直翻看到她脑门发疼,都没能创造出奇迹来。一无所获的人想到明天得早起训练,银月联邦的人可不会跟你讲什么情面,丁是丁卯是卯的,连指导刺绣的老师都铁骨铮铮得像刘胡兰一样,对于行贿讨好不动声色,对于撒娇卖萌声色不动,总之,想要偷懒,别说门了,连窗缝都没有! 狄亚阁下不在营地,时放没地蹭饭,老老实实地跟跟着苏维一起到营地餐厅里用餐。不过很奇怪,这几天里,时放一次都没碰到过贝千初她们。这让她的心情颇是矛盾,想到自己之前被骗得差点儿没命,她其实是不太愿意再见到她们。尤其是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们,相见不如不见。不过话说回来,她们是时放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比较熟悉几个人,大家一起到了这里,却一直没偶然碰到过,这实在是有点诡异。再不愿意也得承认,她其实小小地有点儿担心她们。 不过她也顾不上想太多,每天的训练及治疗总是能够让她精疲力竭,只剩下一点儿躺在床上可以用精神力看书的劲了。一般来说,这类学术性的书都比较枯燥乏味,加上时放对这个世界缺乏常识,很多时候有看没有懂,看着看着就会周公去了。第二天把一些看不明白的地方拿去问苏维吧,开始时苏维确实保持了亲切友好的态度有问必答有疑必解,没两天就忍无可忍地翻脸了:“你还是无意识地使用空间魔法好了,至少这样你还算是几百年难得一现的空间系天才法师。论起领悟力来,你也还是天才,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生蠢才!” 幻想着自己真是勤奋好学的时放,在苏维冰刀霜剑的眼神以及龙卷风般的怨气怒气中,惊恐地退散了。 第14章 来自华夏 怎么着都是“天才”的未来法师暗下决心,在狄亚阁下没回来之前,还是把问题攒着吧,省得苏维一时失控把自己给了结了。 专心于恢复训练,效果还是比较显著的。衣服和指环很有用,时放明显感觉到修炼时围绕在身边的元素活跃许多,修炼速度快了起来。就在狄亚离开的第六天,时放的精神力突破了四级。与此同时,她的身体织补也到了最后阶段。 生命之守护这个魔法,以生命为代价让人强行晋阶,虽然没有完成,但对身体的破坏仍旧是惊人的。这个副作用在时放身上很容易看出来——她的身体等级目前勉强达到七级巅峰。按苏维的说法,等治疗结束之后,她应该能够恢复到八级,但是要重新踏入导师级,需要长时间的修炼恢复,抑或是永远都无法再次达到。 “唉。”时放哀哀地叹了口气,人家说文成武就,在费伦大陆论起来,应该是“魔”成武就,现在她在武之一道算是毁了,在魔法方面嘛,说是有很好的天赋,可是架不住没有平台啊。按费伦现在空间法师的实力,自己恐怕还不如在武技方面的成就呢!即使现在这身体,到了导师级就算顶天了,可是,导师级也勉强能算高手了吧? 真是的,刚有一点好消息必定就会来一个更猛烈的坏消息。她的安逸生活啊,似乎已经要一去不返了,况且成长之路,道阻且长。 “好了,你也别唉声叹气的了。空间魔法现在不怎么样,可是往上数一千年,那可是空间法师的天下,谁都不敢轻易招惹呢!” 你都说了那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啊!跟现在有一毛钱关系么?!咦,不对!“为什么强大的空间法师突然之间就衰败了呢?听你这么说,其他系法师可是在空间法师败落之后才兴盛强大起来了。这中间,是不是有着某些不可告人之事?会不会是其他系法师联手起来把倒霉催的空间法师干掉了?”时放的思路越跑越远,深深地阴谋论了。 苏维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白眼,斩钉截铁地回道:“没这回事!”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维懒得给她讲历史典故,将她一脚踹进了学习刺绣的房间。 时放当然不可能真的让她踹个正着,否则她就会被苏维以“这种程度的袭击都躲不开,还需要调教”之类的理由,半夜被逮起来“加餐”。 轻巧地滑过去避开苏维神出鬼没有一脚,时放踏入“绣房”中,惆怅地与安坐于绣架前,优雅闲逸的英俊男子,深情地对视一眼。 她对于被安排的训练课程相当不满意,不过对于被安排的课程老师倒是相当满意,这给她自觉暗无天日的生活增添了不少的乐趣。 需要手把手教导,贴身教导,扭打成一团的战斗教官是个大美女,这点很好,让她满怀期待地被调教,或者说是调戏更恰当?虽然说她现在也捞不到人家的一片衣角,可是,俗话说:“□强身,意淫强国”,她对于终有一天能够“扑倒”美女教官充满了期待,非常憧憬。即使她现在总是被人轻而易举地“推倒”,不过她深信只要流氓功夫深,“逆推”之梦终有一天会成真! 教她刺绣的,就是眼前随便随便坐着,举手投足飞针走线间都比前世那些劳什子欧洲王子更优雅迷人的英俊男子。每天看到他,时放都忍不住要小小地自卑一下,男人长成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还一副温柔娴静的模样,还让女人怎么活嘛。 在这位老师面前,她常有自己才是男人的错觉。这怎能不让时放惆怅呢? “惆怅完了就给我演练一遍昨天教你的针法。”温和醇厚的声音轻柔地响起,时放不能自控地颤抖了一下。 这老师人长得俊美,气度高雅,连声音都温文尔雅的,可是,如果你上课一走神,动作稍有偏差,就会瞬间被无数根绣花针扎成刺猬状,就算面对的是洛神,你都只能畏惧之外,起不了任何的遐想。第一天就吃足苦头的时放自然不敢怠慢,以在战斗技艺训练上都没有的敏捷,端着大家闺秀的宅女风范,有模有样地坐在自己的绣架前。为了不被绣花针扎在身上,奋力去让绣花针扎在布帛上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看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死样子,比王子还要王子的人不禁勾出一个浅得就快要看不出来的笑容。 顺利完成押送监督任务的苏维,百无聊赖地晃到战斗训练室。时放不知道,她可是清楚得很,现在这个时段,正好是贝千初几个人的训练时间。 狄亚对时放青眼有加,对这四个人也不差,虽然对于瞒着时放使用生命之守护魔法这一做法有些许不满,但她又不是时放她妈,自然不需要去管这桩事。来者是客嘛,就算是因为时放的原因顺带捎回来,捎回来之后才发现有意外惊喜。 一个是相当出色的战斗指挥,一个嘛,其实算是故人之后,怎么着也得念着点儿情份,照拂一二。 反正这群人天天闲着也手痒,就给他们送几个人去蹂躏吧!因此,狄亚阁下手一挥,也让人给贝千初四人安排了训练。 狄亚阁下当她是个宝一样特别派人去从死神大人手底下把她给硬生生“抢”了回来,可惜在她手底下这些人眼里看来,顺带捎回来的若琪要更受关注一些。开玩笑,被狄亚阁下评价为“出色的战斗指挥”的人,当然会忍不住要见识见识的! 要知道,狄亚阁下虽然不吝于赞扬别人,能够被她如此评价的也没几个。因此,由于这群闲得手痒的人对于战斗有着狂热的热爱,自然对贝千初几个人要感兴趣多了。 至于时放,嘁,这群人围观过一次她惨遭蹂躏的训练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她使用战斗训练室时出现过。但对于贝千初四人的训练,天天围观,永不落空——当然,他们围观的对像主要是若琪,这个从费伦大陆最顶级的杀手联盟竖琴会出来的战斗法师。 “真是让人不爽啊!单论战力,她不是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对手,但如果真的是刺杀的话,估计至少得有三分之一的人得死在她手下。” 旁边的围观群众心有戚戚焉地点头。他们大都下场和若琪切磋过,赢得相当不容易,这还是因为若琪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杀伤性武器。等到后来若琪全副武装上阵,用上了杀手身上层出不穷的小玩意,这可真够他们吃一壶的,七级的小法师,光是无声无息地放毒就放倒了不少人。 “这才几天啊,她又进步了,唔,不过,我们也不吃亏。”时放的美女教官笑逐颜开,可不是么,若琪与他们交手不用留手,每一次都全力以赴,在不断的切磋对战中,若琪成长得很快,不过她的家底也基本亮出来了,给围观群众带来不少的训练灵感。 “难怪阁下如此称赞她。” “竖琴会确实是有点本事啊,她才只是在竖琴会的第二梯队中。” 他们正八卦得起劲,训练室最靠近大门的地方突然一阵骚动。 “咦!亚勒,麦斯,你们回来了!这么说,阁下也回来啦?”离门口最近的人眼尖地看见这两人走过来,不由惊喜地喊道。 “阁下过两天才到,我们这次是护送几个人过来的。”黑发棕眸的亚勒笑容和煦,一一和昔日同伴拥抱。他被派出去近十年,确实很久没有和大家见面了。 麦斯早就嘻嘻哈哈地和其他人闹成一团。“亚勒要调回来啦!” “真的?!太好了!” “阁下亲令,这还能假?!” “这真是太好了!”大伙儿轰然叫好,贝千初几人的训练教官早就停手跑了过来,连好不容易能排队轮到和若琪交手的人都赶紧休战。亚勒是狄亚阁下的亲卫队长,他们中每个人都曾受过他的指导,亦师亦友,猛然听到这个好消息,可高兴坏了! “这次不走了吧?” “不走了!任务完成了。”亚勒爽朗大笑,环顾四周,径直走到贝千初面前,“千初小姐,你的护卫在外面等你,他们受了点伤,不过都不是太要紧。” 贝千初眼里迸出惊喜,“是唐启和楚斯法师他们?!” “是的,阁下说你在这里,所以让我们先和他们过来与你们会合。” “谢谢你们!”贝千初心神一松,心头大石落地,一直紧绷着的情绪轻快起来,恭敬地欠身行礼,“请代我们向阁下致谢。” 亚勒笑着点头,目送四人脚步匆忙地赶着去见失散同伴。 “阁下说这次发现了个好苗子,是她吗?”他直接将视线投向若琪。刚才一进门就发现了,这帮家伙大多都是看与若琪这个方向,能引得这帮家伙齐齐整整地窝在训练室围观的,猜也猜得出来肯定是被狄亚阁下夸赞的人了。他带出来的队伍还能不了解么,一个个都是死不服气的,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能得到阁下高评价的人呢,卯足心思较劲还差不多! “第二梯队排名靠前,属于竖琴会中不溜秋的角色,既不会太引人注目,也不会被轻易弃掉……”他沉吟了一下,笑意愈发的浓了起来,“果然难得。” 能够顺利脱离竖琴会的人岂会是寻常人物,韬光隐晦隐藏实力自是不在话下。能够聪明地将自己放在最安全的位置上,找准机会就毫不犹豫出手,就凭这份决断,也不枉阁下的那一句评价了。更何况,她竟然能带着几个小角色,在一个大师级两个导师级的追杀下逃出生天。 阁下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啊,说不准,以后还会是同伴呢! 那边正在上演两场相见欢,这边结束了绣花针之战的时放一无所知地在继续她的捡漏大计。 她最近在读徽章电子图书馆里的游记手记类,就跟前世看小说一样,看得津津有味。她迫切地想要了解费伦大陆,可是看那些魔法史啊大陆史啊之类的,实在是太过枯燥无味,那种由胜利者撰写的历史,没什么好看的,哪里有看野史来得有乐趣嘛。 读这种野史,还有一个好处,帮助她积极而主动地学习上古魔法语、上古精灵语。还真别说,这十来天,她的这两门语言突飞猛进,学得比通用精灵语要快得多了——没办法,她目前翻的都是两三千年前的游记杞记,那个时候,上古魔法语和上古精灵语才是这个世界的通用语。 狄亚阁下送她的套装,倒真是一点儿都没浪费,学起语言来事半功倍,只要教一遍,她都能像是印在脑子里一样,绝对忘不掉。现在她对这两门语言称不上是精通,简单的会话没问题,连猜带蒙地看小说问题也不大,再不济,她还可以查字典嘛。 阿兰多历77年9月5日 我从没有想过,自己没有死在塞尔派出来的追杀者手中,而是死在魔兽手中。只要越过风语森林抵达费伦城,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却在这个时候遭遇了风语森林突如其来的魔兽暴动,重伤濒死,幸好遇上了句期。他不懂治疗术,但他真是一个伟大的炼金师,用一种从未见过的神奇丸药将我救了回来。 …… 阿兰多历77年10月27日 句期是一个很强大的人,不像一般炼金师那般孱弱,难怪他可以在魔兽暴动之中将我救下。他使用的功法十分奇特,竟然可以调动所有的元素。我见过许多法师,大多都是双系,可以与三种元素沟通的法师都极其少见。他对于辨识药草调制药剂有着奇异的狂热,在风语森林养伤的这段日子,他总是兴致勃勃地带着一些植物过来问我它们有什么样的作用。天啊!那都是些非常常见的植物,我敢打赌,就算是一个孩子,知道的可能也比他更多。 我实在忍不住问他,为什么可以炼制出那么神奇的丸药,却连最常见的药草都不了解?他的回答令我大吃一惊,他并不是费伦大陆的人,而是来自于一个叫华夏的异界。难怪他用于记录的文字我从未见过,那是一种四四方方的字。 …… 时放精神力激烈波动起来,徽章电子图书馆的保护系统迅即响应,将与她的精神力联系强硬切断。她紧紧地捏着徽章,眼泪“刷”地流了下来。这段日子以来,她积极地活着,拼命地想让自己强大起来,但心里的惶恐一日胜过一日。在这里,她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是盲目地本能地活着,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点快乐一些。纵然知道原来的世界上应该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存在,但仍忍不住抱有幻想,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可以回家。 在这个时候,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什么,在看到“华夏”和“四四方方的字”时,蓦然而起的激动,只是因为在这里竟然有着与她来自于同一个世界的人。这就跟在外星的地球人猛地发现另一个地球人,而且这个地球人还是个中国人!这让她怎么能不激动。独在异乡为异客这种滋味,她实在是受够了! 伸手按住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感受着它急促猛烈的跳动,在这一刻,她真切地感知到,自己的心活了过来。费伦大陆,一定存在着通往地球的道路! 第15章 祖宗保佑 定了定神,时放迫不及待地将精神力探入徽章,找出之前在看的札记。 阿兰多历95年2月31日 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见到句期。十八年来,我在费伦学院当了一名老师,句期四处游历。他现在已经成为了大陆上有名的炼金师,不过只限于药剂方面。他说,他要寻找回家之路,在游历期间,知道了费伦大陆上有许多声名卓著的空间法师,他们能够打开连接异界的道路。我想,句期他真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懂得怎么样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无论多么强大的法师,都会有有求于炼金师的一日,尤其是一个对调制药剂治病疗伤的顶尖炼金大师。 …… 阿兰多历95年3月4日 他是在我逃出塞尔之后第一个向我伸出援手的人,我愿意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他。今天我将他介绍给了艾尔法师,他是费伦学院里最好的空间法师。他们谈了许久,两个人都特别的兴奋,看样子我不需要担心他们会谈不拢了。他们谈论的话题,从魔法传送阵的规则到以空间之力固定传送法则,再到是否可以推算出特定星域的位置,然后单向打开空间通道。 句期迫切想要回家,他有着强大的意志与毅力。他告诉我他与艾尔法师达成了协议,他会为艾尔法师提供一些特制的药剂,而艾尔法师将会成为他学习空间魔法的导师。 …… 阿兰多历127年6月13日 今天发生了一件让我非常震惊的事情,句期竟然通过治病、疗伤以及特制药剂来交换学习空间魔法的机会。 “我怀疑这些都出于一家,只不过在过去几万年里,由于不断的争斗而分离。我相信,当我将这些碎片重新拼合还原的时候,就一定能够找到回家的道路。” 他表情坚定,眼里闪着兴奋的光,看着他,我真是既骄傲又惆怅,那些文明的碎片,大概真的能够指引他找到回家的路。 …… 阿兰多历241年6月13日 今天句期突然现身,自从他开始探索回家之路后,我就没再见过他,但仍然可以一眼就认得出来。 一百多年的时光似乎未曾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真让人羡慕。 他说已经开始看见曙光,开怀得像个孩子。 真希望我最亲爱的朋友,可以依着神的指引,顺利找到回家的路。 …… 两千多年前,整个大陆所有的空间魔法,这意味着什么,现在的时放是最清楚不过了。 一千多年前,这个大陆最强大的存在就是空间法师,但他们那时所拥有的,不过是札记上提到的“碎片”而已。这个叫句期的老乡花了一百多年的时候,收集了所有的“碎片”,如果他再强悍一点,将所有的“碎片”进行拼合还原,那么…… 时放按捺住激荡的心情,继续看下去。 阿兰多历387年8月24日 句期决定要动身去寻找回家的道路。 我们相识三百多年,他依然如初见时那般的年轻,而我已经时日无多。这还是多亏了他调制的药剂,不然我可能在几十年前就已经重归神的怀抱。 华夏真是个神奇的异界,他们修炼的功法,每精进一层就可以延续数百年寿命,大成者寿元之长堪比受自然之神眷顾的精灵们。 他说在这里已经花费了三百余年,如今自己的千年寿元所剩不到四百年,叶落归根是华夏子民的传统,所以,是时候前往其他星域异界去继续探索回家之路。 我想,我应该为他感到高兴,然后,诚挚地为他祈祷,希望他顺利回到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地方。 …… 时放不敢置信地愣住了。 他最后依然没有找到从费伦回去的路。在两千多年前空间法师大为兴盛时,都没能完成,现在轮到自己在这个空间魔法已经衰败到如此地步的时代,岂不是更加的希望渺茫? 至少,他说可以从费伦进入其他星域去继续探索了,不是吗?时放麻木地想着,不到黄河不死心地继续看下去。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才又重新出现了她最想知道的信息。 阿兰多历392年5月2日 外面天气真好,我大约看不了几天的太阳了。 有人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高山流水难得知音,子期终究是等不到周游归来的伯牙。 我在费伦学院呆了三百多年,将我这一生所有都献给了它。所有书稿,亦应尽归于它,希望终有一日,可以等来能读懂它们的子期。 …… 就这么结束了?时放茫然地收回精神力,默默躺在床上。还伯牙子期呢,这两个男人真是基情四射!句期真是既不幸又幸运,他的不幸在于像自己一样莫名其妙到了一个回不去家乡的地方,但他比起自己来,终究是还算幸运吧?至少有一个可以将生死相托付的知己。伯牙与子期,这个故事肯定是句期给札记主人讲的。不过,谁是伯牙谁是子期呢? 好像总是有些不对劲啊。这个故事,伯牙周游子期先逝,这很明显句期是“伯牙”,为什么到最后会来那么一句希望损给学院的所有书稿终有一日能够等来能读懂它们的子期呢? 等的不是应该是伯牙才对吗? 不过好像也能说得通呢,伯牙琴音唯子期可懂,杞记主人的书稿,以伯牙琴音自喻,期待有懂得的子期出现也正常嘛。可是没道理这个法师在同一篇日志中,一会将自己比作子期,一会将自己比作伯牙吧,又不是神经错乱! 想到这里,时放忽然一个激灵,“腾”地坐了起来。除非,那些书稿中有句期的!杞记的主人所说的希望它们等来能够读懂它们的子期,这是特指句期的书稿——毕竟方块字可不是人人都懂的! 想来也是,句期虽然收集了那个时期所有的空间魔法,但他不可能一个人去研究。他最后决定前往其他星域继续探索回家之路,就表明他最后成功了。天啊!将所有的碎片拼合还原的话,本来就强大的空间法师,将会强大到什么样的地步呢?如果费伦上的空间法师可以拿到这个研究成果,他将会成为可以横扫整个大陆的最强者! 这样的诱惑谁能抵挡得住呢? 抵挡不住的话,自然是各种阴谋阳谋齐上阵地明争暗抢啊! 所以句期赶紧走了,但出于某种私心,大概是希望能够为像他一样从一个地方过来的老乡做点儿事情,于是他可能留下了以自己的文字记录的手稿。将这些手稿托付给了唯一可以信任的朋友,而杞记的主人,用了一些手段,将这些手稿送进了费伦学院的藏书馆里。当然,不可能用句期的名字。 要不是现在已经夜深人静,时放真的会忍不住跳起来嚎上几声来表达自己无法言说的兴奋! 赶紧摸出徽章准备重新进入去检索一番,一边还忍不住在心里惊喜交集地吐槽:丫的搞这么复杂,这得需要多少巧合才能破解的密码啊,非得绕这么多个弯才让人拿到手稿! 不过不复杂的话,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啊,时放难以抑制的激动。检索“伯牙”,果然这一次出现的书目非常的少,简洁明了。时放看着《伯牙游记》这四个字觉得有点牙酸,真是一点儿创意都没有的名字啊。共有九卷的《伯牙游记》一共有十八本,两个语言版本,共计三十六本,一种是上古魔法语,一种是时放熟悉又陌生的方块字。 谢天谢天!句期是活在隶书的时代而不是甲骨文时期!时放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上古魔法语版本的根本看都不需要看,这种障眼法还真是好用,否则的话,这些书很有可能等不到自己来发现了。 翻开第一卷,磕磕绊绊地看了一小半,时放的心就像是找到了依靠般,渐渐安定下来。 身为华夏春神句芒的后裔,句期在来到费伦大陆时已经是一个强大的修真者,在这里研究空间魔法近两百年,虽然直到最后也没有办法打通回家的空间通道,但他将自身拥有的修真功法与费伦大陆的魔法规则互相印证互相融合,在离开之前,写了这九卷修习之法。 句期在第一卷的开头花费了不少笔墨去阐述他研究得出的一些基本法则。这让既不懂修真是怎么回事也不明白这个世界魔法是什么来头的时放大大松了口气。 费伦大陆的魔法修炼与古修真者的修炼有共通也有迥异之处。比如说,他们调用元素冲涮身体来进行修炼,从而提升身体等级,提高了防御力与抗打击能力,在这一点上,与古修真者聚拢灵气来修炼是基本一致。另一方面,费伦大陆的法师们,惯常的需要以咒语来调动元素,完成魔法序列,从而命令元素依从自己的指挥来施放魔法,严格来说,是以咒语来借用规则之力——自身却无法储存大量的能量。古修真者在这方面就拥有天然的优势,他们是聚拢灵气,导入经脉,自内而外地修炼,而这些能量,将会随着修炼而一直提炼压缩最终凝聚于丹田,一旦需要,即可引导而出。 时放不断地在脑子里面将这种抽象的文字说明转换为自己能够理解的具体事物。想着想着不由就乐了起来。哈,这种灵气啊元素啊什么的,就像二十一世纪无所不在的电网,魔法就像是各种电器嘛,直接连上电网就可以用了,可是这都是外力嘛。古修真者就是除了电网之外,自己还备了强力发电装备。 这样一来,就是你能用的我也能用,可是我能用的你都没有嘛! 句期还很贴心地指出,除了自备强力发电装备之外,古修真者还具备了一个很好使的技能,因为它不需要以咒语调动元素,只需要通用规则,这相当于默发魔法。时放忍不住得瑟地打了个滚,若琪能瞬发魔法就已经这么强大了,默发魔法岂不是更厉害?! 真是祖宗保佑!时放发自内心地感激,从来没有过的虔诚。这位老祖宗给自己留下的东西,只要勤修苦练,真是保命的大杀器啊。 外面已是墨黑的一片,将近凌晨一点。明天想办法开始修炼吧,时放略带疲倦地想,迷迷糊糊地陷入梦乡。 凌晨五点,苏维准时将时放掏出被窝,时放醒过来时迷糊了一下,想到昨天巨大的收获,不自觉地露出傻笑,乐呵呵地看着扰人好梦的人。 在苏维看来,时放一直是一个不正常的人,因为她对于生活特别茫然,一点儿都不积极上进,一点儿自律性都没有。天天都要人盯着才会乖乖地训练。 一个不正常的人突然正常起来,这会吓到很多人的。 苏维首当其冲地受了点小惊吓,看了十几天这个人在起床时要死不活非常痛苦的表情,突然换了一副斗志昂然精神勃发的嘴脸。作为一个正常人,都需要怀疑一下今天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种强烈反差让苏维恍惚到时放战斗课程结束,自个儿兴高采烈地跑下去换衣服,才有机会跟人分享:“你有没有发现她今天有点不对劲?” 美女教官施了个小法术,瞬间将微微汗湿的训练服的水分抽了出来,让自己顿时清爽起来。嘴角一翘,正儿八经地答:“我觉得她终于正常起来了,她今天很放松,是享受战斗的状态,而不是完成任务的僵硬。” 苏维望着时放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你意思是说,她的心结打开了?” “这我可不知道,不过她已经不再苦大仇深使劲跟自己过不去了。她这一阵子,大概一直在强迫自己从训练中发现乐趣吧,可惜一直做得挺糟糕的。今天还不错,至少我不会因为觉得自己面对着一个色狼所以情不自禁地下死手。”美女教官眯着眼,笑得好不惬意。 苏维顿时呆滞了。那只天真的傻瓜,居然会从训练中发现这种乐趣,难怪每次都被揍得那么惨。 第16章 夙敌 狄亚阁下回来了。 这个消息风一般传遍了营地。 比原本计划的要晚了几天,但主心骨好歹回来了,大家日见低落的精气神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不过这跟时放其实没多大关系。狄亚阁下要见她倒是容易,她想要见狄亚可不容易,得层层报上去,然后狄亚阁下视事情紧急程度来看看有没有时间理她。反正她想不出来有啥事得必须要见狄亚,况且这几天忙着按照句期留下的功法加紧修炼。当修炼法则重新回归于她熟悉而比较容易理解的五行学说,她的领悟力又回来了。按句期指点的方法,盘腿而坐,闭目凝神,静心感应,费了两天时间启灵成功。启灵成功后就简单得多了,将灵气导入经脉中,再缓慢推动灵气在经脉中运行游走,日积月累地浸润洗涮经脉,将其拓宽韧化,自内及外地提升身体等级。 修真与修习魔法一样,除了数得着的几个关口之外,不在修炼过程中被人恶意干扰,严格来说危险性不会太高。而修炼的快慢与个人实力的强弱,看的是个人悟性,拼的都是水磨功夫,天赋好的事半功倍,天赋不太好的事倍功半,日复一日,这种差距就显露出来。 时放不知道自己天赋资质怎么样,但对于悟性这点,她没啥信心。虽然她前世读的是历史系,毕业后又在研究所里当一枚小职员,对于中国古文字相当有兴趣研究,也有那么一点点精通,即使这样,要读懂古文也已经够费劲的了,何况里面还会有许多专业术语之类的东西,让人有看没有懂,身边又没人可以指点一二,只能靠自己瞎琢磨。这让时放在修炼时总是担惊受怕,生怕自己哪里领悟错了一不小心就给自己整个走火入魔整成了半身不遂那可怎么办?!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老祖宗真是挺够意思的,替废物一样的后代考虑得极为详尽细致,九卷共十八本书,前六本是修炼功法,后十二本是医书、药书以及药方大全。他尽力写得浅显易懂,将自己遇到的典型病例都一一记录下来,药方大全里还有标注哪一种丹药可能会在修炼过程中用到。也幸好句期对这些方面有着狂热的喜欢以及出类拔萃的天分,他留下来的医书便于时放辨识经脉穴位,帮助了解和领悟功法修炼,不然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废物拿到功法也不知道要怎么修炼。 不然的话,她哪里知道什么是奇经八脉十二经络啊,什么叫发于天枢纳入气海,就算武侠小说看得多,但听说过和懂得那是两回事嘛,她还见过飞机呢,不照样不会开飞机嘛。 结束一天训练课程的时放神清气爽地踏入餐厅,准备用过晚餐后回房去继续修炼。启灵成功后,她每天晚上修习四个加萨时,将原来冥想的时间都用于修炼句期留下来的,以修真为里的空间魔法。静下心来的时放发现自己这几天精神好了许多,即使没有冥想,精神力状态也极好。更让她惊讶的是自己对于身体的控制更加得心应手起来——明明身体与精神力的等级差异并没有缩减。 营地里的餐厅采用的是自助餐式,当日餐点的铭牌挂在墙上,你可以在这个范围内随意选择,只需要将菜名报给服务人员,他们很快就会依据你的要求为你准备好热气腾腾的饭菜。时放客气地点完餐,心不在焉站在柜台前等待着服务人员将自己的餐点取来。 冷不防被人从背后轻拍了一下肩膀。“哎,阁下在那边。” 时放吓了一跳,自己走神走得这么厉害,竟连苏维近身都察觉不出来,警惕性还需要提高啊!顺着苏维指着的方向看去,狄亚正坐在长餐桌前含笑招手呢,这是让自己过去一起拼桌?她疑惑地伸手指指自己,这让狄亚忍不住笑得更加的开怀。 她那一桌坐了五个约摸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从衣着上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是狄亚的部下。度假中的狄亚阁下极少穿正装,但她的部□负护卫之责,基本上都还是穿着军服。经过这段日子的观察,时放发现他们的待遇还挺不错的,至少有四种颜色的军服,墨蓝、深绿、黑色、白色。墨蓝、深绿是最常见的,执勤、训练什么的大多时候都是穿这两色,至于黑白两色,大概是属于军礼服或者是常服,在比较正式的场合或者个人比较重视的场合时穿的。无论黑色还是白色,都配着一抹金色,这一抹金色让原本肃穆沉寂的衣服顿时尊贵华美起来。 当然啦,时放之所以了解这些,全拜刺绣老师所赐。她那个腹黑又残忍随便就用绣花针将人扎成刺猬状的老师,臭美自恋得不得了,基本上他出现在时放面前时,穿的都是明显更加好看的黑白色制服。 五个年轻人穿的都是非常合身且剪裁良好的武士服,衣领处有着繁复的纹饰——那可不是什么为了好看而弄出来的,学了十几天刺绣,时放除了跟绣花针拼命死磕外,还得学习各种奇怪的知识,比如说,衣料产地、织布技法等等,简单地说就是要学会以衣冠识人。 与狄亚阁下同坐一桌的两女三男,明显分成两派。看清楚了他们衣领上的纹饰,时放的小心脏抽了一下,来头都好大啊,这种权二代招惹不起啊现在还没法躲真是倒霉透顶! 狄亚左手边坐着的是一个看上去英姿飒爽,生机勃勃的女孩子,咋一看这感觉还真有点儿狄亚阁下的调调——并非不擅阴谋而是不屑,她们更乐意随势而动,随势而发,正大光明地用阳谋来解决问题。只不过两人的差距还是有点儿远,跟狄亚这种已奸滑成自然的人精儿相比,这位小狄亚明显太过稚嫩。 呃,当然这位看着有点儿狄亚神韵的女孩儿不可能是狄亚阁下的亲属,人家的衣领上绣着银色狮子呢,狮子是马兹特克帝国皇室的标志,银色狮子,是帝国里皇子皇女的专用徽纹。 皇女殿下旁边坐着的男孩子长着一张特别秀气的脸,这倒是跟他衣领上绣着桔梗花十分相衬,人比花娇的男孩子啊。时放无意识地在心里喟叹,她不叹气还能怎么样,这么一个看起来娇弱柔软易推倒的书生型,噢,不对,在这里,应该是说孱弱的法师型,竟然是是马兹特克帝国声名最为卓著的将星家族的人,而且他的桔梗家徽用的是紫色,表示他是家族中嫡系弟子——这个家族是出了名的拳头硬就是道理,不以血脉论嫡系旁支,排名前十的,就是嫡系,进不了前十,哪怕你是族长的儿子,也是旁支。 身为一个出色的战士,他一定每天都生活在误会中——大概大部分人都会倾向于认为他是一名法师而不是一名战士吧? 一个皇女一个未来的将星,多么NB的组合啊。 坐在右边的,同样非常不好惹,有可能是更不好惹才对。金鹰、交叉双剑以及竹子,前面两个呢,一个是安姆帝国皇室的标志,一个是剑师战士家族。至于最后一个竹子嘛,腹黑男没说过所以她也不清楚,不过迎风竹节家徽纹样配上那个五官俊雅的女孩子,目若朗星,眉若刀裁,整个人如风间疏竹般清朗空灵,飘逸之姿自有一种说不出的洒脱风流。 五个人的视线停留在时放在衣领上片刻,随即若无其事地移了开去。 时放心中一凛,前面四个人中,她察觉得出来,他们对她有不屑、轻鄙、敌意,大约与她这种小平民同桌用餐,让他们觉得身为贵族的骄傲与尊严受到了挑战。不过鉴于她是狄亚阁下邀请过来的,而且身上明显穿着的是银月联邦军队的训练服,这几个权二代很有眼力劲地彬彬有礼地向她微笑致意。 那种姿态,就像英国女王向她的子民微笑致意般,即使笑得再亲切友好,也有着难以错辨的高雅疏离。 不过无论是不屑、轻鄙、敌意,这四个人的不快并没有瞒过时放日益敏锐的感知力,但他们并没有让时放感知到威胁。恰恰是那个气度风采堪称一流,眼神里也从不曾流露出不屑,最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女孩子,却让她有一种直觉般的危险。 “亲爱的小客人们,让我来为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时放;时放,这是伊思拉、费伦斯、威林、洛克、林间。” 马兹特克帝国的皇女殿下伊思拉、未来将星费伦斯,安姆帝国的皇子殿下威林、洛克剑师,以及可能是安姆帝国某个低调贵族世家的林间。时放默默地在心里将狄亚阁下的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介绍补充完整。 众人视线若有似无地投注过来,似乎在等着时放行礼问安。 依据任何一个帝国的礼仪,平民觐见贵族,至少需要欠身45度,伯爵以上欠身60度,皇子皇女90度,觐见皇帝陛下,单膝跪地,以示臣服之心。 时放略略欠身,行礼致意。大家的脸色有一些微妙的变化,她是依据银月联邦的礼仪来行礼的。在银月联邦,爵位是个人功勋的象征,永不世袭,所以像他们这样的年轻人,基本上是不可能有什么爵位的,平辈之间见礼,只需欠身15度。而且,既然是平辈相见,这是必须还礼的。 时放和他们都不是银月银邦的人,其实没有必要遵循银月联邦的礼仪;再说,这里是风语森林中安姆帝国的领域,按理时放依照安姆帝国的礼仪是最为恰当的,偏偏她不愿意向这些向来高高在上自觉高人一等的贵族少爷小姐们屈身行礼,取巧地用了银月联邦的礼仪——这倒也勉强说得过去,虽然这地块是安姆帝国的,但他们毕竟是在狄亚阁下的营地里嘛。 皇女皇子殿下以及另两个显赫贵族无可奈何地站起来向时放还礼。 伊思拉皇女殿下若有所思地看了两眼时放,又溜了一眼威林皇子殿下,露出一个有趣的笑容。 威林的笑容如春风般和煦,嘴角的僵硬线条却显示出来他在忍耐。 林间的表情自此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温文尔雅,眼里带着一丝笑意,从从容容地还礼,举手投足间无可挑剔。 时放终于明白为什么对林间会有一种直觉般的危险——她就像是戴着跟刺绣老师同一批次生产出来的面具。他们都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的人,无论使用什么手段,阳谋阴谋,正大光明抑或是卑鄙下流全无所谓。 这是他们六个人的首次碰面。在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他们将会成为费伦大陆未来最有权势的七个人之中的一员。彼时,林间是他们中风头最劲的一个,在他们难得的同行一个月中,以绝对的优势将所有人都比了下去,连马兹特克皇女殿下和安姆帝国的皇子殿下,在她面前都显得略逊一筹。更别提这个时候正焦虑地为了自身强大起来而不懈奋斗,荡漾地憧憬美好未来,焉头巴脑的时放了。 而在此时唯一缺席的那个人,与狄亚阁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最终也将因为狄亚阁下的关系与现在在场的六个人相遇相识。 在后来漫长的岁月中,时放才逐渐明白过来,当时她对于林间那种直觉般的危险是多么的精准。这个人,在她的一生中,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多次较量或者联手对敌,仿佛宿命一般纠缠在一起,有人说,她们是一生的敌人,也有人说,她们是一生的挚友。 当事人始终保持沉默,很少有人知道,她们是对手,也是同伴,是情敌,亦是好友。 第17章 约斗 第二天踏入营地餐厅,时放才惊觉原来狄亚的客人可不只是共用晚餐的几个人。 只不过那5个人特别得狄亚欢心,所以才会一起用餐。相比起来,自己就是好死不死地撞上了,然后心情舒畅的狄亚手一挥,小人物就跟这5个天之骄子同桌用餐了——白白领受了那么多的眼光凌迟,要不是自己心理素质强悍,这饭还能吃得下去么? 这些人不是贵族就是世家,底蕴深厚,平素也是骄傲惯了的,能够成为狄亚阁下的客人,每个人都感觉荣幸。但这并不足以让他们像银月联邦的人那样,只有实力强弱之分,而无贵族与平民身份差异。无论他们的教养如何让他们表现出亲切来,那种目下无尘的傲慢还是能够从骨子里透出来。 时放特别不乐意跟这些人打交道,只要她的衣领上没出现某个强大家庭的家徽,就得忍受着自我感觉良好得不得了的人那种看蝼蚁一样的目光。跟这群年轻贵族计较这一点其实挺幼稚的,可是总听到意义不明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各种声音,她就算涵养再好也不能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对吧? 更何况她本来也没有这么好的脾气啊!于是干脆就避而不见,这样一来就皆大欢喜,大家都用不着不爽了。 可惜有些事情不是她想避就能避得开的。 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聚在一起,总是难免有争斗出现。你看,这才一大早呢,又杠上了。 “传闻皇女殿下是马兹特克帝国少见的少年高手,我很期待能够领教一下丛林之王的厉害呢,不知道殿下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若我输了,这把‘彩虹之弓’归你……”安姆帝国的某位贵族抢先挑衅,语气里有着浓浓的嘲讽,“这可是马兹特克帝国的得意之作,难道各位不想要赢回去?这样吧,我的要求也不高,若是殿下输了,殿下随身的佩剑给我便行。怎么,敢不敢应战?” 一听到“彩虹之弓”之名,在场的年轻人不由得齐刷刷地看过去。他手上拿着一把碧绿青透的弓,玄妙之处在于当光打在弓上,能够折射出不同的光彩来,这才是弓名的由来。 一时之间,不少人窃窃私语。 “哎,好像是真的,‘彩虹之弓’啊,好大的手笔!” “不是吧,要是真的‘彩虹之弓’,哪里会有人肯拿出来赌斗的?” “你不知道了吧,有弓没箭的‘彩虹之弓’顶多就比普通的弓好上那么一点点。” …… 就连一直淡定围观的狄亚都微微动容,眼神专注地盯着那张传奇的弓上瞧了一会。 “彩虹之弓”是丛林帝国主马兹特克一位著名的锻造大师的传世作品,据说他是为精灵游侠风令特别打造的,“彩虹之弓”现世后不久,大师便逝世。而彩虹之弓在风令手上大放异彩,六千年大陆混战,各族集聚攻打精灵森林,风令手持彩虹之弓,三箭连发,轰掉了空间法师凝聚的空间护盾,差点儿就直接击杀了当时的*师。 号称防御至强无力可破的空间盾,正是克制善射的精灵族的利器,空间盾一破,防御力大为削弱,各族不得不撤退。那一战之后,彩虹之弓名扬大陆,一度被奉为无所不克的神器。 可惜的是,风令逝世之后,彩虹之弓就不知所踪,没想到辗转落入了安姆帝国贵族手中。 马兹特克帝国皇女殿下听若未闻,费伦斯冷哼一声:“记得不久前你才输在我手下。”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连我你都打不过,到底是什么给你借了胆子挑战殿下? 那位挑衅的贵族额上的青筋都跳了出来:“打不过你,未必赢不了伊思拉殿下!” 马兹特克帝国的人勃然变色。这简直就是侮辱他们的皇女,在当众嘲讽伊思拉殿下是名不符实欺世盗名之辈! “克洛斯,不要对伊思拉殿下无礼。”威林殿下出声打断己方贵族,看似缓和解围实则落井下石,“伊思拉殿下可从来没有说过她是马兹特克帝国年轻一代中的第一高手。” 马兹特克帝国的人几乎就要跳起来出手教训这群出言不逊的混蛋了!这群安姆帝国的混蛋整天光耍嘴皮子,这段时间以来,哪天不干上几架,输多赢少的混蛋也有脸蹦出来挑衅!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不把你们这群龟孙子全揍趴下,咱们都没脸回去见人! 伊思拉摆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牵牵嘴角:“威林殿下说得一点都没错,我确实不算是帝国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再说了,有弓没箭的废物我赢来做什么?要真有诚意,拿点儿值钱的玩意出来,这样我也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你的挑战。不过,你有么?” 很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围观党时放几乎都要拍手称赞了。 克洛斯那家伙能被费伦斯一句话就激得青筋直跳,现在被伊思拉□裸地鄙视,哪里能忍得住:“谁说没有!是不是有‘彩虹之弓’的箭,你就接受挑战?” 伊思拉神态自若地点头:“没错!‘彩虹之弓’,再加上一支‘彩虹之弓’的箭,我就接受挑战,以随身佩剑为注!” 克洛斯一咬牙:“好!” “克洛斯!” “殿下!” 安姆帝国的人和马兹特克帝国的人几乎同时出声意欲阻止,不料两人动作太过迅速,话音刚落,就将赌注交换。 赌注交换,表示约斗已正式达成。若有一方要反悔,就意味着主动认输,赌斗之物自然是归对方所有。 威林殿下磨了磨牙,心中暗恨,克洛斯这家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不过让他去挑衅伊思拉,试探下这位皇女殿□手如何,现在倒好,被人一激就将“彩虹之弓”整个押了出去。他的脑子都被肌肉占领了么?! 但他却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洛克虽然出身显赫,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到底年轻了一些,目前尚且不敌他。自己和林间都是法师,不是不可以挑战战士,只是他们都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谁都没有看过伊思拉出手。赢了的话还好说,输了的话就太丢人了。而且,主动挑衅这种事情,他们做起来总是太丢分了! 好吧,反正现在木已成舟,除了祈祷克洛斯那个练武成痴,导致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人获胜之外,他好像也没法做些什么了。偷偷与林间交换了个眼色,林间微微一笑,毫不在乎的神色。 这让威林殿下稍微感到安慰。 如果他真的知道林间现在在想些什么,估计就没这么安心了。 林间饶有趣味地瞧着克洛斯手中的剑。那剑的意味可不一般,很是值得冒险一试,反正赌注又不需要她出。“彩虹之弓”什么的,听起来很响亮,但自从风令死后,它就渐渐被埋没在历史长河中。现在谁都不知道这把弓箭到底还有用没用,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它真有用,马兹特克帝国也未必能找得出一个能够比肩精灵游侠风令的人来使用。 但那剑的意义就完全不同了。马兹特克帝国皇室有一条无比变态的规矩,每一位皇室成员年满十六岁之后,就获得佩剑的权利。若是心甘情愿奉上佩剑,意味着终其一生,必须无条件为得到佩剑的人做一件事。 从某种程度来说,没有哪个帝国愿意让自己国家的继承人或统治者有一个把柄拿捏在别人手上的。这就意味着,如果伊思拉输了,这位目前最有可能成为皇储的殿下,就会彻底失去成为马兹特克帝国下一任统治者的可能。就算她赢了,对于一位能够拿随身佩剑拿出来赌斗的皇女,到底是否适合成为皇储也是一个问题,谁知道如果她成为下一任统治者,会不会一时心血来潮,将整个帝国拿来跟人赌斗? 相比于她而言,她的其他兄弟姐妹显得温良可爱,缺乏震慑力,带不来丛林之王的威胁感。 当然,最坏的结果就是克洛斯将“彩虹之弓”连弓带箭地输了出去来,而马兹特克帝国真的有人能够发挥出它的全部实力来。不过那也只有一支箭不是么?“彩虹之弓”的箭矢哪里是那么好就能够锻造出来的?不然的话,克洛斯的家族也不至于白白搁着“彩虹之弓”这么多年,不就是因为一直没办法制造出新的箭矢嘛。 所以说,这个买卖还是挺划算。林间心情愉快地想,就算有损失,那损失的也是安姆帝国,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们非得当她是自己人,拉着她来谋划,她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出了个主意罢了。 “箭呢?”伊思拉眼角的余光都没给克洛斯,仔细地观察着手中的彩虹之弓,漫不经心地问。 克洛斯吱吱唔唔的:“箭,嗯,箭不在这里,如果我输了,自会奉上。” 伊思拉挑挑眉:“就是说箭不在你手上咯?签个誓言之章吧。” “你不信我?!”克洛斯感觉自己的尊严被挑战,分外不爽。 “我怎么知道你能不能拿到箭?我可不想日后得从马兹特克帝国一趟趟地跑到安姆帝国问你家的人要我的东西。” 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激得克洛斯连脖子上的青筋都跳了出来。 “狄亚阁下,请问你介意成为我们这次约斗的公证人么?”伊思拉自然懒得理会克洛斯那受伤的少年心,转脸就想将狄亚这尊大佛拖下水。誓言之章她都嫌不够保险呢,要是克洛斯家族宁愿牺牲他都不愿意交出箭矢,她才是亏大了呢!将狄亚拖下水,至少那些老家伙想要赖帐时,得惦量一下银月联邦传说中最铁血无情的阁下。 谁让狄亚的第一份功勋,就是将某个帝国的贵族世家彻底地消失于世间呢。 狄亚对这些小火花向来视若无睹。年轻人就得有年轻人的朝气啊,整天对着那些笑着捅刀子使阴招的人实在是太倒胃口,度假的时候总得多带些有朝气有斗志的年轻人才轻松愉快啊。像伊思拉以阳谋化解阴谋的路数,她还真的挺欣赏的。 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手,亚勒躬身替她拉开椅子。她将视线转向伊思拉和克洛斯:“你们都同意么?” 哪里能不同意啊?主人都表示出了兴趣,谁好意思扫主人的兴,更重要的是,谁敢? 伊思拉笑得分外开怀,少年心再次受创的克洛斯适时地表示无异议。 一行人不管有没有用完早餐,都迫不及待地跟着转移到了训练室。两大年轻高手的决斗,当然值得强力围观!早餐嘛,天天都有得吃,打完了再来吃也一样!可是谁知道下一次能看到伊思拉殿下出手是什么时候呢? 伊思拉与克洛斯干净利落地签了誓言之章,站到了决斗场上。狄亚懒洋洋地靠在决斗场边上,等两个人分别向她示意已作好准备,极为豪迈地一挥手:“打吧!” 时放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她知道这位阁下是在度假,可是,你也不要连站在决斗场上当裁判都一副度假的样子吧?看她那神情,更像是在观光而不观战好吧! 亚勒悄无声息地靠近她:“阁下让你好好看着。” 咦?时放迷惑地看着传完话准备拔腿就走的亚勒,“好好看着”是个什么意思?她当然会好好看了,热闹谁都爱看! 亚勒像是看懂了她在迷惑些什么,很好看地笑了一下,温和地解释:“看清楚他们的战斗方式,这两个人,一个是安姆帝国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一个是马兹特克帝国的骄傲,他们,才可能会是你的对手。” 时放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紧抿着嘴,重新将目光投向决斗场上已缠斗在一起的两个人。 亚勒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微笑着退了出来。 他们可以在这段时间里顺手训练时放,那也只是几个月而已。狄亚阁下认为时放是一块璞玉,这点他们从不怀疑,但每一把锋利的刀,都是需要千锤百炼出来的。昨晚时放毫不相让的表现,完全不同于平时乖乖任由他们调/戏的倔强,让狄亚想到了磨砺她最有效的途径。 对于时放而言,他们是导师,只要努力不让他们失望就足够了。她渴望强大,也有危机感,可惜竞争的意识还不够强烈,她只有站在觉得彼此相当的年轻人当中,才会爆发出来那种绝不相让针锋相对的倔劲。 每一个年轻人总是有着不服输的心气。让他们这群年轻人看清同龄人的优秀,他们才会成为彼此的磨刀石,这些远比日复一日的艰苦训练要来得有效。 有朝一日,他们终将会在彼此的辉映下,绽放更加令人瞩目的光芒。 第18章 狄亚阁下的奖励(一) 毫无疑问,克洛斯的确不愧是安姆帝国里拔尖的好手,骄傲如费伦斯都不得不承认,这个练功狂实在是极有天分,经过这几天不断地与马兹特克帝国的人切磋,慢慢熟悉了他们的战斗方式,攻防之间,做得滴水不漏。 而且,这个家伙也不完全是肌肉占领了脑子啊,压箱底的绝活一直没使出来。费伦斯很是坦率地承认,如果现在站在决斗场上的人是自己,搞不好已经落败了。 不过,伊思拉殿下可不是那么好赢的啊! 现在看起来完完全全是克洛斯控制了局面,每一招都势沉力大,逼得伊思拉不得不全场游走,一沾即走,避免与他直接对上。两个帝国的人都一脸紧张地盯着场上,希望己方获胜。安姆帝国的人心里十分自得于克洛斯完全压着伊思拉打的局面,刚想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可是一扭脸,就发现马兹特克帝国的人一脸的骄傲,似乎笃信自家殿下一定会赢的样子,不由得又心虚了起来。 狄亚脸上的笑容始终不变,眼里带了些许的赞赏之色。 林间倒是难得地严肃起来,紧盯着伊思拉,露出深思的神色。 时放嘴巴张开成O型,震惊地看着伊思拉。天啊,她没有看错吧,那竟然是太极!这个时空实在是太诡异了点吧,好吧,在一个魔武是主流的世界里看到什么东西都不出奇,可是,看到跟前世一样的东西,总是会让人有迎风流泪的冲动。 克洛斯占据优势的战斗持续了半个加萨时,然后,场面蓦然一变,伊思拉开始反击了。 她的反击凌厉迅猛,跟她衣领上的家徽意外的融洽,犹如一头狮子猛然伸出了利爪,优雅却致命。 突然改变的战斗节奏让克洛斯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伊思拉却没有给他缓和调整的时间,一招接一招地步步进逼,打得克洛斯全无还手之力。 她的招式诡异而凌厉,森冷锐利地刺破了克洛斯的防御,剑尖定在他的咽喉处。 从她开始反击到战斗结束,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赢得十分漂亮。 克洛斯似忧似喜地定在原地。有着战败的羞愧,眼里却闪烁着欢喜。 狄亚走了过来,拍拍两个人的肩膀:“伊思拉,彩虹之弓是你的了!”果然不愧是丛林之王,真是一头可爱的小狮子啊,耐得住性子去等待猎物出现破绽,然后给出致命的一击。 “克洛斯,这几天你多跟亚勒他们过招吧,我想,虽然失去了彩虹之弓,但换来一个导师级战士,这一战输得很值了不是么?” 克洛斯向着伊思拉欠身:“阁下说得是,克洛斯在此多谢殿下赐教。” 对他来说,这一战确实很值!谁不知道,晋升至导师级的机缘没有那么好碰着的,他停留在八级巅峰也有一段时间了,依照以往的经验,大概还需要两三年才会有突破升级的可能,结果跟伊思拉这一场约斗,她出人意料的战斗方式,让他瞬间有所顿悟,境界自然出现了松动。回去将这一次战斗慢慢参悟,狄亚阁下都开口让她的护卫队长给自己陪练了,再参悟到的东西经过对战印证,大概是可以赶在狄亚阁下回去银月联邦之前真正成为一个导师级战士的——他将会成为安姆帝国最年轻的导师级啊,这把在家族内收藏价值远大于实用价值的“彩虹之弓”,用得确实挺值的。 伊思拉对这一结果也很满意:“彼此切磋而已,克洛斯子爵真是悟性过人。不过有了彩虹之弓作为谢礼,我还是挺高兴的。” 这一场剑拔弩张的约斗以皆大欢喜的结局落幕,狄亚阁下心情舒畅,也来了兴致:“诸位,明天我们就准备出发到瑟格斯城,想不想玩得开心点?” 敢情这位阁下当裁判当上瘾了? 亚勒笑眯眯地看了半晌,以在场人都能听清的音量“轻声”建议:“阁下,这些孩子可是谁都不服谁,一个个动手决斗既伤和气又太慢了。不如这样,从这里出发,看谁能够先登上峡谷。” “不知阁下会给出什么样的奖励?”伊思拉非常感兴趣地问,她刚将彩虹之弓赢到手,兴致正高,狄亚阁下既然提出这样的建议,奖励什么的当然是由她来提供,赢了很好,输了狄亚阁下也不会要她们的东西嘛,反正对于好的东西,她可从来不嫌多的。 “唔,是啊,要准备什么样的奖励呢?”狄亚阁下捏着下巴,貌似认真地考虑起来。 林间目光闪了闪,他们现在位于峡谷中,既然是要登上峡谷,就是指要陡峭的两侧上去,这个不算太难,不过中间安南峡谷的魔兽可不是吃素的,有它们掺和一脚,也说不上容易了。 “驭风和雷霆,想必能在它们的新主人手中,缔造一段新传奇。阁下认为呢?” 狄亚闻言将视线投注在林间的身上,林间微微笑着,眼里首次浮现出对于某些东西的渴望,而在场的年轻人眼睛闪闪发亮,斗志顿时被点燃了! 驭风和雷霆,那可是狄亚阁下名扬大陆的征程中的伙伴呢! 两者都是狄亚以前的武器,她是大陆少见的魔武双修者,虽然两者并不是齐头并进,如今她在魔法上的造诣已经到了临界级,而在武技方面,才只是导师级中阶,看来没什么可能晋阶至大师级了。 驭风是她以前用的法杖,处于大师级阶段时她仍然可以使用,直到进入临界,这根法杖就显得不是那么合用,而她身为银月联邦的阁下,自然不愁没有更好的。雷霆是她的惯用武器,是具有“兵器之王”美称的长枪,被换下来的原因自然一样。对一个已晋阶临界的法师,武器变得可有可无。 被换下来的驭风和雷霆当然没有送人,而是被狄亚好好的收藏着。在费伦大陆上,同样也有“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的说法,不一样的地方是,自己以前使用过的武器,若赠予他人,意味着对对方的认可与赞赏,如果是赠予晚辈,则表示有收为弟子的意思。 这就是说,就算狄亚不正式收徒,他们当中有人能拿到驭风和雷霆的话,也勉强算得上是狄亚的记名弟子了! 这个奖励实在是太具诱惑性,连伊思拉和威林都不由得心切起来。 一群人用“如狼似虎”的眼神满怀期待地看着狄亚,心里着急得不得了,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得太过明显,狄亚阁下你就点个头啊,应一声啊,求你了! 唯独时放眼里全是茫然,现场的氛围突然变得很诡异,要是现在是动漫场景的话,应该有许多粉红泡泡冒出来,所有的人眼冒红心地看着狄亚。那种迫切想要得到的情绪波动,时放感知得到,缺乏常识的她只是没明白过来这驭风和雷霆究竟是个什么玩意,这么多人都想要? 狄亚沉吟片刻,爽快地应了下来:“好,就依林间说的,谁赢了,就可以在驭风和雷霆中选一件!” 方才紧绷着寂静一片的训练室刹那间就沸腾了起来! 狄亚跟亚勒低声说了些什么,亚勒点了点头,就往外走。 麦格斯感叹地看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年轻人,眯了眯眼:“真不愧是阁下青眼有加的人,你看,那家伙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啧啧,跟她比起来,这些什么贵族就真是太现眼了!” 苏维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白了他一眼:“那是她根本不明白驭风和雷霆意味着什么好吧?!”那种缺乏常识的笨蛋,跟淡定什么的,八竿子都打不着边! “不,不会吧?!”麦格斯被苏维揭露的真相惊得说话都结巴起来。 “我保证苏维说的完全正确!”美女教官继续加码,终于击溃了麦格斯最后一点儿怀疑。 “我就说嘛,怎么有人会抵挡得住狄亚阁下的魅力。”麦格斯深刻地觉得自己一片痴心错付,不由得狠狠瞪了时放一眼。 时放给了他一个莫明其妙的眼神。于是向来阳光灿烂的小帅哥麦格斯更郁闷了。 步出营地,狄亚指着峡谷右侧的陡峭山峰:“我在峰顶上等你们,两个加萨时内,谁能够最先走到我面前,就算是赢了!”她说完就带着苏维与麦格斯先行一步,其他人等在原地,亚勒去请其他的客人一起参加,他们得等所有人到齐之后,再同时出发。 没一会,亚勒带着贝千初她们出来了。 “小放!你这一阵好么?他们说你在养伤,最好不要打扰。”清沐小跑过来:“咦,你精神力突破四级了?身体恢复得好不好?”她略带尴尬地,仓促地挤出个笑容,声音低了下去:“我,唔,我,真的对不起,你没事我也放心一点。” 时放露出一个笑容。她修习了句期留下的功法后,对人的情绪感知变得特别敏锐,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清沐对她真切的关怀以及歉疚。其实就算没有这么强的感知,她也能知道清沐是真的担心自己。 她在这个世界上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苏清沐,一直都是她在照顾自己。自己受了伤,是她给上药;自己无法控制身体的时候,是她耐心地投喂;没有合适的衣服,也是她将不多的衣服选了几套改了给自己……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偶尔也会叫她小放,在很多时候,她更多的是像个姐姐。 “清沐姐姐。”时放迎了上去,忍不住给了清沐一个拥抱。经过十几天的沉淀,她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去理解她们。苏清沐确实像个姐姐一般照顾她,但在她的生命里,保护贝千初才是第一要责。 这一点,自己确实无法苛求她。 没有人能够要求整个世界都绕着你转。明了这一点,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时放也就释然了。 清沐伸手回抱住时放,“小放,我知道你不会再和我们一起走的了,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千初小姐说等你学会通用语之后,就解除契约。”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就出发!”亚勒远远地冲着正抱成一团的两个人喊:“时放,你快点。” 时放扬声应了。 清沐忧虑地看着她:“你也参加?那要小心一点,明白吗?”她没有出声说让时放和她们一起走,她明白一旦开口,也不过是让两个人都不愉快。 时放笑着让她放心:“我又没打算要赢,就是凑个热闹罢了。”不参加的话,岂不是扫了狄亚的面子,毕竟是她提出来的。虽然自己确实不怎么想要参加就是了。 清沐赶过去和贝千初、若琪和罗林会合。在场的年轻人虽然个顶个地出色,但都是未晋入导师级的人,所以唐启和楚斯这种算不上年轻的人是不能参加的。当然,亚勒他们也从来不曾认为这些人是客人——只是贝千初的护卫罢了。 至于另外的三个明显也是随从的人为什么狄亚阁下让他去邀请过来,他只能认为是因为时放,跟着时放一起来的,才是客人嘛! 第19章 狄亚阁下的奖励(二) 刚才还站满了一地的人,全都乖乖地往山上去了。时放张望一下,也跟着往上走。 她已经是最后一个出发的人了,又抱着只求无过不求有功的想法——反正那天共进晚餐的五个人看起来都挺厉害,自己这种打酱油的就甭指望赢啦,在没有一定实力之前,太在狄亚面前露脸是会招来无数麻烦的——这一点时放再笨都能想得明白。 不过从下面到峰顶,就连她这种小角色都有把握不用一个加萨时就能上去了,狄亚干嘛定的限制是两个加萨时呢? 时放一边小心地提防魔兽出没——这里可是安南峡谷,谁知道什么时候突然间就有个魔兽蹦出来给你一爪子,一边琢磨这个问题。难道说,这些人要一路打上去?那自己还是悠着点儿吧,慢点就慢点,总好过被池鱼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们互殴有可能会打伤人,阻止人上去,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搞出人命来的,狄亚阁下可不是什么手软的主,小动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了,在她眼皮底下干掉她的小客人,啧,他们的胆子还没那么肥吧。 突然间听到破空之声袭来,时放下意识地滑步避开,然后看着那只飞在半空中的小魔兽刹不住车狠狠地撞在前方的树上。 这只魔兽时放不认识,当然,对这个世界仍旧缺乏常识的人其实也就只认识寥寥无几的几种常见魔兽。 所以时放用的是地球上的动物形态来判断这是个什么东西。长得非虎非猫的,黑溜溜的一团,皮毛光滑油亮,额心处长了一簇小金毛,金色的眸子在透过枝叶漏下来的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呜呜!”撞在树上跌下地来的小魔兽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还很人性化地甩甩头,用愤怒不甘的眼神瞪着时放。 这让时放有一种荒谬感。它是在愤怒不甘些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没当它的肉垫?而且,会飞不会转弯,这么笨的小魔兽,是刚开始学飞?啊,不对,它没有翅膀,时放又一次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没有翅膀也能飞的魔兽… 到底还有什么更加颠覆她原本常识的东西啊! 小魔兽向时放呲了呲牙,执着地又一次飞了起来,直直撞向时放的方向。 时放同情地看着它,有一种违和的即视感,以前的自己,控制不住身体的时候,也总是会这么笨拙啊。 同情归同情,时放可没有兴趣和小魔兽玩碰碰车的游戏。拜这个执着地想撞她的小魔兽所赐,她几乎是以自己极限的速度向山上飞奔而去。 小金毛似乎就认定了时放,拼命地在后面追赶,一副不撞到时放就不甘心的势头。 正在飞奔中时放猛地一个转身,硬生生地改变路线向下扑去。本来被她甩了蛮长距离的小金毛看似很兴奋地“呜呜”乱叫,试图向她飞过来。时放顾不上多想,顺手就将小金毛抓住一起跑路——开玩笑,不顺手抓住它跑,这只笨蛋小魔兽搞不好就能直接撞到豹子兄的嘴里去,这副小身板,还不够豹子兄塞牙缝呢! 原本伏在树上的黑豹见自己扑了个空,嘶吼着折身再次狠狠向时放扑过来。 时放心里暗暗叫苦,这里地势陡峭,树林茂密,对于豹子来说可是好地势,对于自己来说可不是啊!不管往上跑还是往下跑,都跑不过豹子兄啊!要是碰到其他的魔兽,还可以上树躲一躲,可是豹子兄上树大概比她还麻利,人家刚才就是从树上飞扑下来的啊! 老天爷你不带这么玩儿我的啊,老子受伤未愈,虽然有日夜勤练功,但你也不用送一只九级魔兽来测试我吧!时放在心里默默垂泪。 老天爷压根不理她。豹子兄已经近在咫尺,甚至能够看清它的森森利齿。 跑不过就硬拼吧!时放咬咬牙,猛地挫身稍稍下蹲,低头避开黑豹挥向咽喉的利爪,立即还以颜色,军刺直奔黑豹的左腹。 这只黑豹的右后腿大概之前受过伤,不知道是在谁的手底下吃了亏,行动之间难免会受到一点影响。要是往右避,就会慢一点,被刺中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如果往左避,唔,大概豹子兄不会这么没脑的,往左避不就是把右腹送上来嘛。 黑豹兄也不是吃素的,战斗经验比时放这只小菜鸟丰富多了,就地一滚避开。似乎对于这个人类刻意攻击自己最薄弱的地方十分不满,使劲一挥爪子,时放避之不及,身上立刻就多了一道伤口。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魔兽使魔法!这只黑豹兄竟然是风系魔兽。近身攻击不利立马就切换成远程攻击。 时放现在还没有八级呢!要对付一只九级魔兽实在是太勉强了。 悲催的时放打不赢跑不过,只能寄希望于硬扛一阵了,相信狄亚阁下一定会有预防这种意外情况的后手,等救援吧! 没想到等来的是伊思拉皇女殿下。 她扫了狼狈的时放一眼,整个脸都冷了下来:“他们玩得太过分了!九级魔兽,她才7级!”然后,狄亚阁下眼中的小狮子一脚就把已经被豹子兄打得满身伤的时放给踹出了战局。 时放愣愣地看着,连费伦斯高傲地扬起下巴,冲她表示鄙视地冷哼了一声也毫无所觉。直到费伦斯实在忍无可忍地走过来使劲拍了她一下,再扔给她一瓶伤药,示意她赶紧处理一下伤口。 伊思拉的这一次战斗,让时放充分感受到什么才是狮子这个“丛林之王”的实力。这是与前面她与克洛斯的决斗完全不一样的战斗。在丛林之中,她轻盈的跳跃,敏捷的反击,完完全全没有像自己那样受到地形地势的限制,甚至于表现出了比之前决斗更强的实力。 马兹特克帝国是一个丛林帝国,他们是丛林中的王者,时放终于深切地认知到了这一点。难怪伊思拉敢于一个人对上那只黑豹,要知道,她自己也不过是才八级巅峰。 不过时放也没有漏听皇女殿下出手前说的那一句话。她迟疑地向那个冷着一张漂亮的脸的费伦斯:“我们不需要去帮忙么?” 费伦斯低头瞟她一眼,斩钉截铁地道:“殿下会赢的!” 真是骄傲又高傲的语气啊!时放无意义地感慨一下。 “刚才伊思拉殿下的意思是,这只魔兽是人为引过来的?” 费伦斯漂亮的脸上的温度顿时又下降了好几度,时放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寒噤。 “那些家伙除了这种手段还能干什么?”他不屑又气愤地哼了一声,又瞟了时放一眼:“这本来就是针对我们的,你只不过是运气差了点。” 时放的脸瞬间扭曲,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正趴在自己肩上的小金毛。要不是这只笨蛋小魔兽,她至于一路狂奔么? 小金毛无辜地回望她,金色的眸子清澈单纯。 时放挫败地移开视线。跟一只小魔兽生什么气啊!而且还是一只笨到撞树的小魔兽! 费伦斯倒是好奇地多看了几眼突然之间出现在时放肩上的小金毛,不过他倒是很克制,什么都没问,将注意力又转回伊思拉和豹子兄的战斗上。 黑豹兄很郁闷,前面被人莫名其妙地揪出来打了一架,结果那伙人打了一回把自己伤了就跑了。受了气自然不爽,正巧看见这只弱弱的人类,忍不住爪子痒,下来打她,结果现在又变成了自己被别人打了。算啦,面前这个人类比狮子王还危险,还是跑路吧! 对手跑路了,伊思拉殿下自然也就停手了。换了平时,她肯定能不依不饶地追过去,现在情况特殊,两个加萨时并不算多,谁知道那些家伙还准备了什么阴招。 对于时放的致谢她毫不在意,反而对趴在时放肩上玩得正高兴的小金毛兴趣更高:“咦,这是你的魔宠吗?”皇女殿下在面对萌萌的小魔兽时,少见地显出了少女心,眼睛都发亮了。 费伦斯的表情很是无奈。 时放对此表示非常理解,毕竟少女什么的对这种只会卖萌的笨蛋小魔兽是缺乏抵抗力的,伊思拉殿下抵挡不住这种刻意卖萌是多么的正常:“不,它不是我的魔宠,只是刚才路上捡的。” 伊思拉立刻用羡慕又渴望的眼神看着时放。 费伦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如果殿下喜欢的话……” 伊思拉的眼睛更亮了,没等时放说完就急急接口:“你真的要将它给我?” 费伦斯默默地扭过头去,这样的皇女殿下,实在是,实在是让人不忍目睹,太丢脸了。 时放笑着点了点头,反正这只笨蛋小魔兽也不是她的,还让自己差点就被豹子兄撕了,慷它兽之慨这事做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伊思拉高高兴兴地将小金毛抱了过去,小金毛好奇地看看她,又扭头看看时放,陪着美女玩了一会,就挣脱了美女的怀抱,又跳回时放的肩上继续趴着。 被笨蛋小魔兽嫌弃了的伊思拉满是沮丧。 时放很是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开口建议:“殿下不如给它喂点儿什么,这样它可能就会……” 这下伊思拉和费伦斯都同时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了。她以为魔兽是什么东西吗?会因为食物而被骗走? 在两个人这种眼神逼视下,时放很是识相地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伊思拉很快扫去了沮丧之色,又振奋起来:“魔兽是很有灵性的,只会跟从它们认定的人,尤其是这种没有签订契约的魔兽。唔,你说它是从半路上跟着你的,大概是你对它的亲和度极高,所以它才会一直追着你跑想要亲近,不过这种情况确实很少见。”她笑了一下,好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一样,瞅着时放:“也不知道你的运气是算好还是算坏啊!” 时放默然。遭遇了一只愤怒的黑豹,捡了个奇怪的小金毛,怎么看都是说倒霉比较靠谱吧? “你是要和我们一起走呢还是自己走?”随着皇女殿下恢复正常,费伦斯终于调整好情绪,又冷着一张俏脸征询时放的意见。 时放迟疑了一下。因为生命之守护魔法一事,她对于和人同行非常没有安全感,谁知道什么时候又糊里糊涂地充当了炮灰肉盾。不过他们刚刚才救了她…… “我们出手,只是为了自己,你不用放在心上。”伊思拉瞄了一眼小金毛,还是忍不住向时放提出邀请:“不过你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好一点,毕竟,那些家伙并不希望我们能够按时出现在狄亚阁下面前。” 费伦斯像是看穿了时放缺乏常识一样,补充了一句:“狄亚阁下认为,为了达到目的使用一些手段无可厚非,只要不玩出人命来。但如果我们碰到你遇险而不救的话,狄亚阁下会非常的不快。” 第20章 狄亚阁下的奖励(三) 时放露出恍然的神色。这真是算无遗策啊,这些精英教育下长大的孩子心眼儿真多。那只黑豹,如果是马兹特克帝国的人碰上,也不过就是拖延了时间而已,不会有人因此送命,安姆帝国那帮人对他们的实力实在是太了解了。 再说了,这是上山必经之路,要是其它人先碰上了,马兹特克帝国的人看见的时候,也不能甩手不管,狄亚阁下的底线大家都清楚。 只是他们没想到明明与后面亚勒带过来的那群人相识,时放这种小角色居然会选择单独一人上山,差点儿没惹出人命来。不过最后的结果倒是跟他们预想中的一样,皇女殿下出手救下时放,自然时间也是被耽搁了。 人家都这么坦荡了,时放反而不好意思拒绝同行。左右都会有危险,看起来还是跟战力剽悍的皇女将星混在一起安全系数高一点。 虽然他们吸引危险的系数也是要高一些。 小金毛凭着卖萌得到皇女殿下赏赐的食物无数。不过,丛林帝国的皇女将星其实也不是全知全能的,他们也看不出来小金毛是什么来路,这让时放稍稍觉得安慰了些——看,自己也不是那么的无知嘛,至少小金毛是个什么玩意大家都不知道呢! 穿行在丛林中的伊思拉,更像是一名优秀出色的丛林战士,而不是出身高贵务必优雅从容的皇女殿下。大概安姆帝国的威林殿下就做不出那种一脚将人踹出去的事情。 不过狄亚嘛,肯定是能干得出来的!绝对的! 时放不由得“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费伦斯白她一眼,真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时候还魂游太虚,而且发呆到无缘无故地笑出声来。“怎么了?”他用很是嫌弃的语气表示关切。 时放不好意思地轻声道:“伊思拉殿下和狄亚阁下的风格其实有点儿像,你觉得呢?” 费伦斯眼里透出一丝笑意来,用一副你还不算笨到家的表情欣慰地看着时放。 “狄亚阁下是我的榜样,从小我就希望自己长大后能够成为像狄亚阁下那样的人,强大而正直、公正而无私。”伊思拉淡淡地回道,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非常的认真严肃,她似乎对于别人说她跟狄亚阁下有点儿相象而感到高兴。“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够赢得雷霆。” 时放心里疑惑不已,她实在是很想说不就一杆枪嘛,找人再打一把就是啦,至于巴巴地要抢么。不过她很明智地没有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这群人哪一个是好惹的?他们这么看重的东西,肯定是有其值得重视的地方。 “将自己使用过的成名武器赠予晚辈,就是有意收为弟子。即使只是狄亚阁下的记名弟子,那也是一种荣耀。”费伦斯难得好心地为时放解惑,紧紧盯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时放果然如他所愿地表现出非常的震惊。只不过下一句话却让人无力…… “赠,赠,赠予晚辈?她是殿下你,你从小就崇拜的榜样?”时放结结巴巴的,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发问:“她难道非常年轻就名扬大陆成为阁下?” 费伦斯傻眼了,连他一贯的冷脸都无法维持住。这种时候,她不是应该对狄亚阁下要在他们之中挑选弟子而狂喜么? 不过伊思拉殿下倒是诡异地接上了话,费伦斯突然有一些不确定的惶然,他们的殿下,似乎能够比较容易地和时放这脱线的家伙思维同步啊。他看了看正在无聊中,只好一下一下地揪着时放领子玩的小金毛,心中的不安愈发明显,难道这只小金毛,有让人降低智商的作用吗? 然后,他就看到伊思拉一脸钦佩景仰地点头,声音听起来欢快喜悦:“狄亚阁下是银月联邦最年轻的阁下,也是大陆最年轻的临界。唔,我记得三十多年前她就成为阁下,当时她还不到五十岁,要知道,之前银月联邦最年轻的阁下也有八十岁!” 时放下巴都快给惊得掉下来了。那么风采照人的御姐,怎么可能已然年过八十了呢?! 她郁闷地转过脸去捏小金毛,正无聊的小金毛对于她肯跟自己玩感到很兴奋,哼哼叽叽的,不能自己地放出一道雷将时放劈个正着。 时放的脸顿时成了个囧字形,头发根根竖起。她刚刚才被狄亚阁下这么风采照人的御姐已然八十雷了一下,然后又被半路捡到的小金毛实打实地雷一下,人生的际遇啊,就是这么奇妙。 伊思拉和费伦斯惊讶地瞪圆了眼,喃喃道:“竟然是雷系魔兽啊,居然这么小一只。” 他们三个人几乎与贝千初一行同时抵达山顶。安姆帝国的人已经全都在山顶上了,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站在一起,而是三三两两地站在距离狄亚阁下不远的地方,错落有致。而除了林间和威林殿下还在缓慢地向狄亚一步步走过去之外,其他的人都停在原地不动。 伊思拉和费伦斯交换了一个眼神,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时放疑惑地问:“难道他们还能够在狄亚阁下面前公然拦截我们?” 伊思拉和费伦斯都不由得脸皮同时抽搐一下,这个人的神经到底是有多大条啊。狄亚和亚勒、苏维、麦格斯肯定也听见了,忍俊不禁地翘了翘嘴角。 然后,贝千初和罗林也停了下来。苏清沐和若琪并没有与他们一起停住,慢慢地又向前走了一段。大约走了二十几米,清沐也停下脚步,若琪看了看她,没有犹豫地继续往前。她走得很慢,不是直直向前,像是踩着舞步,忽左忽右,时而向前,时而后退。 狄亚含笑站在原地,不由看两眼仍然在动的三个人。看到时放这边三个人还没动静,还非常愉快地向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时放看看狄亚,又看看伊思拉和费伦斯:“快走啊,现在还没到时间,而且,还没有人先到呢!”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伊思拉就深吸了口气,慢慢调匀了呼吸,缓慢而坚定地向狄亚的方向走过去。费伦斯自然紧紧跟上,时放漫不经心地走在后面,路过那些已经不再往前走的人身边时,还好奇地特别多看了两眼。她实在是不明白,明明这些人都想要拿到奖励,成为狄亚阁下的记名弟子,为什么就快到了反而不走了呢? 经过贝千初身边时,好歹是个熟人,虽然之前有点儿不太愉快的经历,不过现在她想开了其实也就不太在意了,小声问:“怎么不走了?” 贝千初愣了一下,眼里掠过一丝喜悦,时放会主动打招呼,就意味着她已经不再那么介怀于若琪瞒着她使用生命之守护的事情了:“我走不动了,你小心一点。” 怎么会呢?明明贝千初气息很稳,不像是登山脱力的样子。时放想了想,似乎以贝千初的身份,如果赢了的话也不至于会扛不住,于是小声地再问了一句:“我扶着你过去?” 贝千初皱了皱眉,她算是比较了解时放的了,不太确定地开口:“你难道不觉得难受吗?” 时放摇了摇头。 她就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对于时放身上出现的稀奇古怪的事儿她也已经学会见惯不怪了。贝千初叹了口气:“狄亚阁下说的是,两个加萨时内走到她面前的人才有资格获得奖励,现在他们设置了一个领域,修为不够的人,顶不住那股威压,所以才会走不动的。你一点儿都察觉不到吗?” 时放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只是觉得有点儿闷。”她的感觉跟高原缺氧其实差不多,慢慢走的话,就不影响什么。她还一直以为是因为这里海拔高的原因呢,原来是狄亚他们设置了威压领域。不过贝千初这么一说她也明白了过来,大概会越往前走就越吃力,贝千初承受不住,所以停在原地是最稳妥的做法。 她跟在伊思拉和费伦斯身后,越过了清沐,越过了威林殿下,再越过了若琪。唔,这下她就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敌我差距。清沐和若琪分别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而威林殿下呢,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充满了羡慕嫉妒恨啊! 不过,停在威林殿□边的费伦斯替她还了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回去,然后冷着脸瞪她,意思是还不快过去!就快到时间了! 在她前面,林间和伊思拉都越走越慢,林间脸上总挂着的完美微笑已经消失了,伊思拉的额际已经见汗,两个人都很吃力的样子,却仍然坚定不移地向前挪动。 时放觉得胸口越来越闷,就跟心口处压了块大石一样。小金毛早就受不了果断远离自己好不容易才占领的肩膀,自个找了个树枝趴着,眼巴巴地看着时放离它远去。 林间已经快要走到狄亚面前了,伊思拉还有一段距离。她是战士林间是法师,在威压领域里,精神力较高的法师天然地占了一些便宜,精神力越高的人感受到的威压越低。她几乎是全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心气以及渴望接近榜样的意志顶着威压向前。 当时放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艰难地向时放露出一个笑容,作了一个“加油”的口型。她清楚自己就快到了极限,那短短的一段路,现在却遥远得犹如天涯。 出乎她的意料,时放却没有很快地走过去,而是与她并肩,然后,她感觉到那股威压有了变化,细微地减弱了些。 伊思拉惊讶地看向时放,被看着的人回了她一个笑容,示意她继续向前走。 时放是突然醒悟过来的,她的精神力还没到五级,却能够一直走到这里,肯定是与她修炼的功法有关。,威压领域其实本质上就是人为地营造了一个魔法空间,在这个领域里面,所有的人才会受到空间建立者的威压。 她不是很确定自己是否能走得到狄亚的面前,但她已经清楚自己主动运转功法的话,是可以在自己身侧营造一个类似于减压的小防御罩。林间是法师,她想要的肯定是法杖,看起来她应该能在第一个走到狄亚阁下面前。那么,剩下的雷霆是战士的武器,可惜她已经无法在这一方面有很大的进步了。 但是伊思拉不一样。她是一名战士,成长的空间非常广阔,而且,她视狄亚为榜样,渴望自己能够成为狄亚阁下一样的人。这样的伊思拉,她将会为她的帝国,她的子民,甚至整个大陆,带来更多的希望。 最重要的是,伊思拉曾经出手救过自己。 所以,时放希望自己能够还她这份人情。 伊思拉几乎是立刻就明了时放的心思,她们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开口说话,只是默契地并肩前行。 她们都没有注意到,银月联邦的几个人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狄亚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嘴角的弧度又上翘了几分。 林间距离狄亚阁下只有几步了,亚勒含笑拿过一个空杯子,缓缓地倒了一杯饮料,轻轻地推到桌边。很明显,这是给林间准备的,他们都确定林间能够走完剩下的几步。 时放额际青筋若隐若现,她的修为终究还是浅了一些,差不多就要到极限。就在亚勒将杯子推过来的时候,她敏锐地察觉到威压领域有一丝的松动,毫不迟疑地将原本堪堪笼罩住伊思拉的小防御罩切了过去,在伊思拉与那张桌子之间,硬生生地挤开了一条缝隙,心思暗暗祈祷伊思拉与自己能够多一点默契。 伊思拉并没有让她失望,几乎就在缝隙出现的瞬间,就挤了过去。 两个人几乎同时跪倒在地上。时放是因为脱力,伊思拉一是因为脱力,二是时放给她制造的缝隙随着时放力量耗尽也消失了,那股威严瞬间就将她压得无法站稳,只好顺势跪倒在地上。 狄亚将威压领域撤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同时松了口气。 第21章 狄亚阁下的奖励(四) “伊思拉,如果你父皇知道你给我行了这么个大礼,会气得胡子都翘起来的。”狄亚施施然地伸手扶起“不得不”给她行了个大礼的皇女殿下,完全不理会自己身后的三人那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对着林间真心实意的夸赞:“林间,你真是让人惊讶,看来日后的费伦,还是值得期待的。”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从麦格斯手上的驭风,递给林间,然后苏维手上接过雷霆,塞给伊思拉,简明扼要地作了训示:“这是你们应得的奖励,我相信,它们在你们手中,会比在我手上更加精彩。” 打趣完伊思拉,顺手表扬了林间之后,狄亚朝时放虎起脸:“你这个偷奸耍滑的小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手了?” 时放可没有小狮子那么惹人疼爱有人扶,没有人扶的人自个慢吞吞地爬起来,小金毛早就狄亚解除威压领域时,就重新占据了让它相当满意的肩膀。 “咦,这只小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狄亚吓唬完时放这个小家伙之后,顿时被时放肩上的神气活现的小金毛转移了目光。毫不客气地伸手将小金毛拎了过来,左揉右捏了好一会,小金毛呲牙咧齿兼带挥舞着小爪子表示抗议,被狄亚弹了一下额头,顿时就老实起来,反抗不能地任君蹂躏。 时放自然也没逃得过被弹额头的命运。她跟小金毛动作一致地揉了揉额头:“半路上捡的。” 啧,这只小东西,可是很难得的,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一只呢,这小家伙还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你运气不错,既然它这么喜欢你,就好好带着吧。”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时放回味了一下,顿时囧囧有神,狄亚这语气,就跟说“好好带孩子吧”一样,难怪听着这么别扭。 狄亚将小金毛扔回时放肩上,顺手又再弹了下时放的额头,将声音凝成一线传入时放的耳中:“这是雷虎,雷系魔兽,能驭风而行,喏,这只小东西额头上有一簇小金毛,是雷虎中最高阶的金雷虎,现在还是幼生期,虽然大陆上认得它的人不多,但只要认得它的都想要得到。你小心一点,明白吗?” 时放苦着脸,她没有狄亚那种能将声音凝成一线类似里传音入密的功夫,压低了声音可怜兮兮地求狄亚:“要不,你收了它吧?” 狄亚一下子乐了,这小家伙怎么这么怕事怕死?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时放,仿佛今天才第一次见到这个人。20岁就能够成为导师级战士,原本可能会在将来成为大师级,甚至到达临界、半神。但现在不可能了,生命魔法虽然在最后一刻被打断,它对时放的身体仍旧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基本上可以肯定,时放会像自己一样,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成为大师级战士了。 所以,她会担忧,会不安,都是意料中事不是吗?不过还好,她有着大陆上最为出色的空间法师天赋。 狄亚盯着时放看的时间稍稍长了一点,在场的人,连林间和伊思拉都将注意力从刚赢得的奖品上面转移了过来。 突然成为全场焦点人物的时放略带局促不太自然地摆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狄亚喟叹一声,这小家伙好像总是进入不了状态,巴不得没人注意到她,成为透明的存在:“你不知道吧,空间系法师最厉害的就是逃命的本事。” 这简直就是摆明了告诉时放,你打不过还可以跑嘛,空间法师可是有撕开空间瞬间消失的本事呐! 时放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时放总是能够给她惊喜,不过之前是明明懵懂无知偏偏又摆出一副警惕的模样,现在嘛,刚才她竟然能够在威压领域内领悟出对抗以及突破的方法,说明她对于空间魔法的领悟力还是极高的,一点儿都不像苏维控诉的“朽木不可雕”。而且,还顺带的让伊思拉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虽然她非常有可能只是怕惹麻烦的无心之举,但不得不说,能够作出这样的决定,让狄亚对她又多一份喜爱。 “所以,你要不要去费伦魔武学院?我可以给你写特别推荐信,作为你今天出色表现的奖励。”狄亚眨了眨眼,开始了拐人大计:“要知道,那可是整个大陆上最好的学校了,你可以在那里,学到许多有用的东西。” “也有大陆上最好的空间魔法?”时放赶紧问最关心的问题,她对于去魔武学院去开开眼界还是挺乐意的,这也能给她足够的时间来慢慢熟悉这个世界。 “没错!”狄亚无可奈何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摸摸时放的头,给了她肯定的答案,然后再给苏维递了一个写满了“这个胆小鬼就交给你了”的眼神,轻松愉快地走掉了。 然后,时放想起来自己一毛钱的都没有呢!那个学校收费也不知道要多少,不知道能不能挣得够学费,有没有什么奖学金可以申请? 伊思拉很快就给她解决了这个问题:“阁下既然愿意为你作特别推荐,那么,时放,请接受我为你支付在校期间所有费用,作为方才承蒙你伸出援手的小小谢礼!” “恭喜!”林间小心翼翼地收好驭风,诚挚地向时放表示欢欣之意,完美的笑容又重新挂回脸上:“很高兴我们能够成为校友。晚上我会奉上一份非常实用的小贺礼,相信我,那会让你在学院里过得非常美好。” 连刚刚还恶狠狠地盯了时放一眼的威林殿下,一向不太主动理人的洛克,都微笑着向时放道了恭喜,和林间一样,同时表达了贺礼将会于晚上送过去。 费伦斯难得地露出一个笑容,非常体贴地给表面淡定内心迷惑的时放指出答案:“我们五个人都会由帝国特别推荐到费伦学习一年。” 还没入学呢,时放就收了一堆入学贺礼。伊思拉最直接,让人给拎了一小袋金币过来。1000个金币啊,就算时放在费伦学院呆满六年才毕业也绰绰有余了。 晚上的时候,贝千初和清沐也过来了,除了给时放送入学贺礼之外,顺便与她解除侍从契约。基本上,时放语言课程的老师确定她已经不会有什么语言沟通障碍了。同时还带给她一个消息,狄亚阁下给若琪发了一个邀请,如果若琪愿意,可以作为预备役军人加入银月联邦军队。 解除契约后,贝千初先告辞,她要回去和唐启楚斯他们商量一些回到瑟格斯之后的事情。 “若琪为了救我们,身份已经暴露了,竖琴会那边大概会启动对她的追杀,狄亚阁下愿意给她提供庇护,如果她愿意为银月联邦效力的话。”清沐略带了丝惆怅,他们都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了,即使是竖琴会,也不会愿意为了一个叛逃出去的人去和银月联邦对敌。“你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虽然费伦城是大陆上最安全的地方,在学院里你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但是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去找若琪,我想,不管你能不能原谅她,她都很希望能够为你做些什么来弥补。” 时放沉默了一会,在清沐期待的目光中,还是开口了:“我能理解她的选择,但是,我没法接受这样的事情。我不怪她,只是,也无法再重新信任,你能明白吗?” 清沐点点头,也不再劝,只是细细交待了一些到了瑟格斯后需要注意的地方。 听她事无巨细地交待,时放不由得笑道:“我们明天才动身,到瑟格斯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你不用现在就一股脑地全交待完吧?” 清沐对她这种反应相当淡定:“银月联邦有空骑队,一天之内就能赶到瑟格斯。那几个和你一起去费伦学院的贵族,马兹特克帝国的人还好,安姆帝国的你平时要多加小心。” 这些时放心里也明白,不过被人关怀地念叨的感觉挺不错的,她也乐得扮乖,嗯嗯嗯地应着。 第二天下午五点左右,狄亚一行就抵达了瑟格斯城,由于此前外交照会过,卡拉图帝国倒也十分的配合,并没有搞很隆重的欢迎仪式,只派了两位外交官员前来接待并安排相关事宜。 毕竟狄亚阁下是在度假,以私人身份前往而不是正式的外交访问。 他们被安排住在瑟格斯最有名的奥加海边皇室别庄里。奥加海的月光沙滩是瑟格斯城的骄傲,向整个帝国的人开放,附近也有提供公共服务的商业与旅馆,皇室毫无疑问占据了最美丽的奥加海,别庄距离月光沙滩也极近,整个别庄占地广阔,从悬崖上蜿蜒而下,直到沙滩边际,有一排小木屋延伸到了海中。 悬崖上建了一座三层小楼,漂亮精致的尖顶,自屋顶蔓延下来的植物,圆弧型的露台,被海风吹拂着的落地帘厚重精美,那是这座别庄的主楼,相信在许多个夜晚,曾有一个接一个的舞会与宴会在这里召开,聚集了卡拉图帝国中最显赫的贵族,享受着美丽的奥加海与月光沙滩。 彼时太阳尚未落山,正是夕阳无限好哪怕近黄昏的美好时光。银月联邦的人非常快活,非常迅速地分派好房间安顿下来,当看到大家穿着清凉无比的衣服出现在沙滩上时,时放终于找回了一点熟悉感。看到男的俊女的俏这么一群人,身材又好得没话说,尤其是那群穿着三点式比基尼的美女们,分外的赏心悦目。 恍惚间时放以为自己是行走在21世纪的海边。 她赤着脚走在沙滩上,沙子细致柔软,海水温柔地扑上来漫过她的脚面,又缓缓地退下去,这让她惬意得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突然三个最为眼熟的身影撞入眼帘,时放眨眨眼,她们不是说到了瑟格斯就要回家的么? 贝千初和若琪远远地向她打了个招呼,清沐倒是一路小跑了过来:“时放你怎么还穿成这样?” “呃,我没有其它的衣服啊。”时放很是无辜地回道,“你们不是要回家的吗?” “公爵大人特意派人传话,让千初小姐在这边多呆一阵,我和若琪陪着留在这里。” “嗯!这样也好。清沐姐姐你多去找苏维她们过招,说不定能够提前跨入导师级呢!喏,上次安姆帝国那个叫克洛斯的家伙不就是有突破的迹象了。”恐怕那位公爵大人指示她们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也是这个意思,毕竟机会太难得了嘛。 正被时放暗暗腹诽的贝历安公爵正满脸倦色地听着唐启对此行的汇报,听到说怀疑那批棘手的刺客有可能是贝千出派出去的时候面上也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一直到唐启说到那个路上救到的小家伙颇受狄亚阁下喜欢,而他们这一行也正是因为她才得到了狄下阁下的庇护时,颇为动容。 “你说这个时放因为若琪对她用了生命之守护,所以现在不乐意再跟你们有什么关联?” “是的。”唐启恭敬地回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过她和清沐倒是挺亲近的,可能是由于一直是清沐照顾她的原因。” 贝历安公爵眼神闪了闪,沉吟片刻,低声吩咐道:“你备份厚礼送过去,就说是谢她援手,并且对给她造成的伤害表示歉意。”他想了想,终于还是加了一句:“既然她只肯和清沐亲近,就让清沐多带她在城里转转,尤其是西城一带,明白吗?” 唐启脸色一变,迟疑了一下:“大人,狄亚阁下那边……” “我心里有数,她不会不管的。”贝历安摆了摆手,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等到唐启退了出去,才苦笑了下,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啊,希望狄亚能够看在当年的交情上,怒火只冲着他一个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唔,大家假期愉快~! 明天会有更新,山竹的长评加更。 PS:大家一直呼唤的女二要出来打酱油了。。。 第22章 认亲 浑然不觉自己正被人算计的时放,正没心没肺地在沙滩上欣赏美女呢! 看,伊思拉的身材真不错,长腿笔直,细腰丰胸,比起那身将全身上下包得严实的武士服来,这一身就清凉养眼多了,连眉宇间的高傲都淡了几分。 哇,美女教官果然是身材最正的,在海边,熟女果然就是比少女来得更有魅力。 时放忙着一个个美女看过去,帅哥们被她轻轻放过。正看得起劲呢,苏维和美女教官走了过来,美女教官的眼神很是危险,递了一个眼色给苏维:看,我就知道每天的感觉从来就不可能是错觉! “咦,时放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苏维暗暗磨牙,你要看美女也收敛一点好不好,这让作为你的临时监护人的我情何以堪?!一个处理不好,日后在同僚中岂不就成了笑话,人人都会说“哎,苏维,你家那个小色狼现在怎么样了?” 时放好开心地挥挥手,谨慎地向后退。她又不是傻的,敏锐的感知力让她感觉不安,自然要保持点距离以策安全。 不过她再怎么谨慎也架不住对手高明啊,苏维猛地扑过来拉走了她大部分的注意力,正拉开架势准备大战一场呢,冷不防地美女教官就悄无声息地靠近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她的衣领就将人往海上甩了过去。 察觉到她们这边动静的人大笑着喝彩。 时放借着腾空之势,非常灵妙地转身,连续几个漂亮的侧翻,稳稳地落在沙滩上,在大家的叫好声中,冲着苏维和美女教官得意地笑。笑得正欢快呢,旁边有人猛地一脚踹过来,她下意识地向后跃,顺手握住堪堪踢到面前白皙柔腻的脚踝。对方一拧身,另一只脚用力踢往她的腕关节,逼着她缩手。时放松开对方的脚踝,猱身而上,左手做好格挡的准备,右手直直一拳捣了过去。 对方吸气收腹,一个侧身,将时放攻过来的劲道卸去大半。时放一拳过去犹如打在棉花上,不过接触到的肌肤倒是细滑柔腻。避开她的攻击,对手立刻还以颜色,毫不客气地屈肘撞向她面门。 时放心里暗叫糟糕,这种粘住对手劲力的手法,不是伊思拉还能是谁。这只好战的小狮子,一有交手的机会就忍不住手痒掺上一脚。 殿下,你现在是穿着三点式比基尼好吧,要是我一不小心把你少得可怜的衣服给打散了那可怎么办?明明跟她交手的人水准比她高出一截,时放还能走神想这些有的没的。不过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在缠斗中身体接触自然是免不了的,时放虽然战斗技巧不过关,但也不算太差,交手中不小心按在了刚才还被她暗暗称赞过的,伊思拉殿下发育良好的胸部上。 两个人的脸同时红了起来,时放怔了一下,被恼羞成怒的小狮子干净利落一脚踹下了海。 这位殿下对于踹人一定有着奇怪的偏好,时放在心里哀怨地想,接连两天自己都被踹了。不过伊思拉的腰线真是漂亮得让人流口水啊。 难得从森林里出来进入到繁华的一国之都,狄亚阁下大发慈悲地给时放减压,将她那些排到爆满的课程剔除了一些可学可不学的,以及一些到了学校还是要学的。经过改动的课程,让时放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清闲了起来。 难得清闲,又身处异世繁华的花花世界,时放哪里能忍得住不出去逛逛?明明前世是一个一年也不会踏进商场一次的,宅得要死的懒人,现在有了清沐这种生于帝都长于帝都的土著主动请缨充当导游,恨不得每一个小商店都进去看一看,把里面那些与前世迥然不同的商品看个够,十足的异世观光客嘴脸。 几乎整个下午,清沐都一直听到时放低低的轻叹声,一脸有趣地翻看着那些在清沐这个土著眼中明显没有作用的小玩意。她揉了揉额头,决定还是出声制止时放这种无节制参观研究行为,不然她们很有可能太阳下山了都逛不完这条街。 “时放,我们得去战士工会了。”苏清沐的声音很是温柔,让这句话听起来比较像温和没有震慑力的小建议。 “啊?再等一会好不好?”时放正悄悄将精神力探入空间袋中,她以为这些空间物品都是空间法师以魔力创造出来的,可惜出乎她意料,这居然只是一个普通的炼金产品,利用魔法阵将原本的空间进行压缩,至少在外形是作了有效压缩,但存储空间仍然是保持不变。 “你有什么想要买的吗?”清沐的语速快了起来,语气里带了点儿爆发前的危险气息。 “唔,没有,所以还得多看看。”时放有点失望地将空间袋放回去。她沿着魔力波动的踪迹仔细探查过了,这些空间袋唯一的功能也只是储放物品,既没有只有主人才能打开的锁定功能,也没有食物保鲜的作用,更没有什么隔绝灵气、屏蔽别人精神力探查这么高级的功能了。说穿了它就只是一个便于携带的大容量行李箱,容积在一立方米到十立方米不等,只有巴掌大一只,挂在腰间或者揣在怀里都很方便。 这个大陆的空间魔法果然已经没落到连个空间袋都只能是炼金作品而不是空间法师们随手可造的小玩意了么?她的眼睛闪了闪,这样的话,自己其实可以偷偷地做一批空间袋出来的吧?这样可以换不少钱哟! “马上!”苏清沐终于还是不得不切换成命令,看向时放的眼神变得十分的危险。她在一定限度内是可以放任时放自个乱跑的,反正这么大个人了,就算认不得路也不会丢了。不过,时放总不能指望着银月联邦那几套衣服和她之前改的几套旧衣服就这样过下去吧?得到了狄亚阁下的特别推荐,肯定很快就要动身去费伦学院,趁着在瑟格斯停留的十多天里,得尽可能地替她准备好在学校里的必须品。 时放顿时从发财梦中惊醒过来,条件反射般将刚刚放回去的空间袋取了出来:“这个,这个,我要买这个!” 清沐瞥她一眼,接过空间袋,准备去结帐。这种空间袋1个银币一个,时放身上只有金币,像这种东西还是她来结帐比较好。她可不想看见不了解物价和生活消费水平的时放一副我是凯子来宰我吧的衰样。 “哎,清沐姐姐,多买几个好不好?”时放又拿了几个过来,扬声和老板侃价:“老板,看我们买这么多,便宜点呗,二十个银币三十个空间袋?” 老板被她这样狂放粗暴的压价震惊了:“这,这怎么行呢,一个银币已经很便宜了,这可是3立方米储存空间的。瑟格斯里再没有比这更便宜的啦!” “怎么会?”时放很认真诚恳地说:“喏,前面那家店里,10个5立方米只要13个银币,这样算下来,他们家一个立方米只要0.26个银币呢,可是,老板你这里算下来要0.33个银币,这怎么能算是瑟格斯里最便宜的呢!” 还可以这样算的?老板目瞪口呆地看着时放。 时放指出了这绝对不可能是全城最便宜的空间袋之后,再接再厉地胡扯一通,说自己要去学院读书,姐姐为了替自己挣够学费,回来没两天马上就又要出发去做佣兵任务了,自己也想替姐姐分担一下所以坚持要随行,所以才出来采购一些东西…… 她直接将希望工程的悲惨故事拿过来用了一下,编得有鼻子有眼的活灵活现,这么一通话下来,老板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要是不给姐妹俩优惠一点真是太没有良心了,经过新一轮的讨价还价,最终以13个空间袋10银币的价格成交。 侃价小试牛刀大获全胜的时放心情舒畅,跟着清沐左拐右拐的,到了战士公会。战士公会里订做武士服明码标价,价格高得让时放咋舌。要不是清沐预先警告过她这里是不能侃价格让她收敛一点,她就不是盯着价格表咋舌而是奔过去跟人讨价还价了。 清沐对那价格表不屑一顾,径直问时放:“我们先订三套吧,基本上每个学期你都得重新订的。要什么颜色的?” “黑色。”时放不假思索地回答。 清沐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也不再征询这种没有审美概念的人,自顾自地挑选了款式,提了一些诸如衣领衣带扣子的纹饰或刺绣等细致的要求,然后问接待人员:“三套导师级武士服,两套黑色加金,一套白色加金,什么时候能取?” “最近订单比较多,八天怎么样?”接待人员有商有量的,态度出奇的好,导师级人物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惹的,态度好点总没错。前几天那些来下订单的人,一听要七天八天,脸色可都不怎么好看。 时放赶紧发表意见:“八级的就够了!”导师级的服装要12个金币一套,八级的只需要七个金币,反正她可能都用不上导师级那么高级的,不带那么浪费钱的! 清沐一愣,继尔明白过来,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情绪顿时低落下来:“三套八级的,什么时候能取?” “八级的,唔,三天后就可以取了。麻烦先支付15金币,其余的取衣服时再付。” 从战士公会出来,清沐一整天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时放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试图安慰心怀愧疚的人:“你别担心,阁下说虽然我很有可能恢复不了导师级战士的实力,但是可以修习空间魔法。” 空间魔法?清沐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时放根本就不明白,空间法师在费伦大陆上,已经没落到什么地步,近千年来都没有一个空间法师能够踏入导师级了。 “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无法释怀。”清沐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恍惚,眼里全是悲凉,在这实力至上的世界里,那么年轻就跨入导师级的时放,本来有一个锦绣前程,她出色的天赋,让她成为大陆上最年轻的导师级,本来可能会是最年轻的大师级,然后踏入临界,甚至达到半神!可是,这一切现在全都毁了。 对不起,如果我早一点知道,根本就不会试图让你去原谅我们。 时放压低了声音:“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阁下么?她说费伦学院有能够学到最好的空间魔法,而且,空间法师逃命保命很厉害的!” 看着一脸不在意,甚至对未来抱着美好期许的时放,清沐心里涩涩的。她要怎么去告诉面前这个人,狄亚阁下也不是万能的,空间法师的没落持续近千年,银月联邦的阁下再怎么强悍,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在这个方面创造奇迹。 “时放,你愿意认我做姐姐么?”清沐犹豫了片刻,还是迅速作下决定。她并没有此前的时放那么出色的天赋,能够在20岁就踏入导师级,但不出意外的话,30岁进入导师级是可以期待一下的。如果时放这一辈子都没有可能进入导师级的话,至少作为姐姐的自己,或多或少地可以护佑她一二。 “可以啊!”时放没心没肺地笑得欢快,兴致勃勃地胡扯:“哎,你说我是不是先知,你看,我刚跟那个老板说你是我姐,没一会你就真变成我姐啦!” 不过时放没有想到,在这里,认个姐姐妹妹的可不像前世那么随意。没有血脉的天然羁绊,就要以法则之力作出约束,将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命运相连。那是比以誓言之章签订的契约更加牢不可破,一旦建立,终生无法解除,除非其中一方生命消亡。 第二日,集齐十二个法师十二个战士作为见证,这几天作裁判作出兴致来的狄亚阁下强烈要求担任施礼。在狄亚阁下的主持下,在银月联邦最年轻的阁下、马兹特克的皇女殿下、安姆帝国威林殿下、林间、费伦斯等贵族的共同见证下,时放与苏清沐庄重而缓慢地一同念响誓言…… “用整生的岁月来寻找温暖, 用全部的血液来浇灌亲情, 在我们的生命消亡之前, 将彼此的命运紧密相连!” 这个缔结契约的场面简单却又隆重无比,以至于后来在关于“费伦七星”的传记中,有人这样写道:“在与世上唯一紧密相连的姐姐正式认亲之时,时放离她绽放光芒之日甚远,但这一次缔结契约的仪式,在后来看起来,令人难以置信的隆重,‘七星’中竟然有六人在场。同样的,对于唯一未曾出席这一仪式的‘七星’,重新建立整个费伦大陆秩序的雅罗尔陛下而言,缺席了伴侣人生中重要性仅次于婚礼的认亲仪式,是她一生中最为遗憾的事情。即使狄亚阁下作为施礼人出席,依然无法弥补这一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谢谢山竹童鞋的长评。 哟~!女二出来打酱油了! 第23章 心生警兆 时放清晰地认知到,清沐提出让自己认她为姐姐,完全是出于一种想要保护自己的心态。且不说她隐瞒了所有人得到句期功法的事情,就算是清沐知道她有这样的功法,但依然会持怀疑态度的吧?毕竟整个大陆已经没有什么出色的空间法师可以来指导自己修炼,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最终能修炼成什么样还是个未知数呢! 纯粹当成是妹妹来保护呢,时放鼻子里酸酸的,恍惚间,觉得自己在这异世里,不再是孤零零的无根浮萍,有人可以信赖,有人可以依赖…… 我也会让自己努力强大起来,强大到足以保护你的,时放在心里对自己默默许誓。虽然现在还有很多事情,不得不瞒着你,就像句期需要离开这里来保护那位法师一样。可是请相信我,在适当的时机,足够强大到震慑其他人的时候,一定会告诉你的! “这么感动啊?看,都要哭鼻子了。”狄亚阁下温和地揉揉时放长了三个多月半短不长的头发,顺便戳戳懒洋洋地蜷在她肩上的小金毛,话题不停地跳跃:“还没给它取名字吗?哎,这么可爱!早知道你会感动到哭,我就先下手为强认你当女儿好了!” “取好了!就叫小黑!”时放一脸囧相地看着风格大变的狄亚阁下。突然发现风采照人的御姐已经八十高寿已经很幻灭了!阁下你至于要这么迫不及待地变身怪阿姨来让我再次幻灭幻灭么?! “啧,好敷衍的名字啊,小黑跟了你真倒霉。” 连伊思拉都一脸的不可置信地看过来,一副惨受打击的样子。果然榜样啊偶像啊什么的,真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东西,一旦接近,就跟幻灭离得不远了。 在别庄主楼里,在这一群联合国杂牌军的人们见证和庆祝时放认亲之时,瑟格斯城内西面某处守卫森严的府邸,有人正低声向房内懒洋洋地靠在榻上的俊美男子禀报情况:“殿下,贝千初一行已经随着狄亚阁下回来了……” 他才说了一句开场白铺垫一下,靠在榻上的人就非常不耐烦地打断:“这我已经知道了,说重点!” “是。”那人毫无情绪波动地应了声是,依旧用没有起伏的声调死板地汇报:“贝公爵派人传话让她们继续和银月联邦的人住在皇室别庄里。” 榻上的男子猛地睁开眼,黑眸里满是阴鸷:“那老家伙打的什么主意我清楚得很,你再这样无重点地汇报,明天就去守门去!” “是。”接二连三被打断,还被威胁警告,那人的声音却依然听不出有哪怕是一丝丝的害怕,机械地继续:“那个女护卫今天出现在西城,陪着一个女孩子去战士公会订衣服,三天后取。” 男子的眼里掠过一丝喜色。“她陪的那个是什么人?” “是他们在路上救下来的,据我们的消息,现在也是贝千初的护卫。” “唔,你们查清楚点,要是跟银月联邦没有关系的话,三天后行动,别留下破绽。下去吧!” “是。”那人面无表情地退了下去,暗暗腹诽,还能查出些什么来,银月联邦那边就跟个铁桶一样,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探不到。他们一入住别庄,整个别庄原来的下人全都暂时放假回家了。再怎么探,也不过是能探出贝千初一行进入银月联邦营地之前的事罢了。 不管他们有没有探查到进一步的消息,三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他们的目标再次带着那个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起眼的女孩子进城了。一个现在只有区区七级的战士他们并不太在意,即使她现在还是导师级,对他们的行动也造不成太大的威胁,只不过是得多费点手脚而已。 时放今天有点心不在焉,这两天她隐隐感觉到自己面临突破,她也试图通过延长修炼时间直到极限状态才放松这一方式来寻求突破,但每次都功亏一篑,这让她多多少少有些烦躁。今天她本来是不想出来的,不过转念一想,修炼的人不都讲究一个缘法么,说不定出去走走散散心气,将自己整个放松下来,反而可以顺利突破呢?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系在腰间的空间袋,这个空间袋可不再是原本简陋得只能单纯作为行李箱的存在了,被她改得面目全非,基本上具备了她印象里的那种具有食物保鲜、屏蔽精神力探查、隔绝灵气以及主人锁定功能了。她将军刺收入空间袋之后,苏维有好几次责怪她不随身携带自己的武器这一“恶习”了。 这个暂时无法公开的成果让她因为与突破始终只隔一线的焦躁心情稍稍平伏了些。她还有些怀疑自己就是因为尝试改造空间袋所以对于空间法则的领悟及使用又进了一步,所以才会有现在面临突破的契机。 小金毛,哦,不,现在人家大名是警长,突然伸出爪子抓了抓时放的头发。 “喂,小黑,别闹,不然我就把你扔了!”时放不怎么痛快地说,我正心情不好呢,你又来撒娇这一套! 警长可怜巴巴地瞅着她,看她面色不善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挥着爪子指着的方向,非常明智地决定自力更生,轻轻一蹬时放的肩膀,义无反顾地飞向一直散发着香气勾引自己口水的地方。 “喂!小黑!”时放气急败地冲小金毛喊。小金毛回了一下头,疑似撇了撇嘴,继续往前飞。 “哇,好可爱啊!”路人纷纷对小小一只但是可以飞行的小金毛发出惊叹。 小黑受到了大家爱的鼓励,顺手放了一道微乎其微的雷,电得时放的头发根根倒竖,以表示对之前某人恶劣态度的不满。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噗!”清沐看看那个“离肩出走”的小黑,又看看“怒发冲冠”气歪了脸的时放:“那是魔兽商店,大概它发现什么好吃的了吧?你快跟去看看,反正这离公会不远了,我取了衣服回来找你。” 时放随便抹了一把脸,把头发捋平,怒气冲冲去抬脚向魔兽商店走去。还没进店门呢,就听到里面有人气急败坏的吼声:“这是谁的魔宠,啊,谁的魔宠?!赶紧,赶紧地把它拎走啊!哎呀,我刚做好的烤肉啊!” 小黑正飞得高高的,狼吞虎咽地将两只前爪抓着的烤肉大口大口吞下去。 时放嘴角抽搐,她就说嘛,当时给伊思拉殿下的建议绝对正确,小黑就是只吃货!给点美食就能跟人走了! 可惜小黑似乎就是要跟她作对一样,看见她进来,赶紧地把最后的一点烤肉塞进嘴里,向她的肩膀进发,将两只油乎乎的爪子搭在她衣服上,一副乖巧无比的样子趴在她肩上。 老板的怒气终于有了地方发泄:“这是你的魔宠?很好,你赔我的烤肉!我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小小马上就要到了,她会生气的!我答应了要给她做最美味的烤肉,她一定会觉得我是个不守信用的人,会以为我不爱她的…” 如果要面对这位神叨叨的老板的人不是自己的话,时放一定会忍不住笑出来。可是当你作为当事人之一,被一个神叨叨的压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人拉住讲道理,就根本笑不出来。 “要不这样,我帮你向她解释是由于我的魔宠把,呃,把你的爱心午餐抢来吃了,然后你们去城里最浪漫的餐厅共进午餐,我来支付所有费用。” “呜,小小会抛弃我的,啊,爱心午餐,这个词真是贴切!呜,可是我的爱心小小都没有办法感受到了!” 时放顿时头痛无比。我觉得她就算觉得那烤肉美味无比也会装作感受不到你的爱心的!时放在心里暗暗腹诽,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撒娇卖萌,在*世界才会比较有市场吧?! 面地一个怨妇般只顾碎碎念压根听不进去任何劝解的话的老板,时放直想把他暴打一顿然后扔下医药费和烤肉费用扬长而去。 “哥,你又怎么了?!小小回来了,赶紧去喂它吧!” 就在时放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岁的小女娃从商店后面跑了进来。看到哭天抹地的老板竟然没有一点儿惊讶的表情,只是皱了皱眉,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啊!小小回来了?”老板一副如丧考妣的悲切样,紧紧地扯着时放的衣袖,神经兮兮地说:“你不是说要向它解释的吗?快,快一点。” 被连拖带扯地拖进商店后院的时放一脸无语地对着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它就是此前她一直以为是老板“心上人”的小小。在老板的坚持下,非常诚恳地对于小黑夺食行为作了说明并致以歉意,并且再三保证老板对它的爱绝对是惊天动地真心可感神明的。 她发誓自己绝对没有错认,那只老虎的眼里竟然出现了无奈的神色,还丝毫不隐晦地丢了个□裸的鄙视眼神给旁边正向它点头哈腰陪不是的老板。 趴在时放肩上的小黑冲它呲了呲牙,刚才还神气活现的小小顿时露出了敬畏的神色。小黑“呜呜”地低低叫了几声,小小十分不情愿地伸出爪子,轻柔地拍拍老板的肩。 老板立刻惊喜交集地对小小摸了又摸:“小小,你原谅我了对不对?唔,我真是太高兴了!” 小黑非常人性化地用两只前爪捂住了眼睛。 “好了,现在没事了。”小女娃一脸的不耐,“哥,你陪着小小,我跟这位客人商量一下赔偿的问题。” 老板浑不在意地挥挥手,他还巴不得呢,一直只肯亲近妹妹的小小终于肯理他了,他得趁着这机会多多和小小亲近培养感情。 收拾好郁卒心情的时放正准备好好地跟这位早熟的小姑娘讨价还价一番,调戏一下大人样的小姑娘来安慰一下自己刚才被摧残的小心灵,突然心生警兆。 这种瞬间心悸感觉非常的陌生,她立刻明白一定是清沐出事了!缔结契约之后,她们之间有着某种契约感应,如果一方遇险,另一方就能立刻感应。 “烤肉的原料、费的材料以及我哥的爱心,还有他因为烤肉被抢精神受创,一个金币不算多吧?”小姑娘狮子大开口地开价,正等着时放落地还钱呢,时放已经象兔子般窜了出去,一枚金光闪闪可爱无比的金币准确无误地扔进她摊开的手心。 “咦,这么豪爽的冤大头,早知道就应该要三个金币了。”眼里都闪着金币光芒的小姑娘喃喃道。 时放心急如焚地向战士公会跑过去,公会离这里并不远,只要在前面街口转个弯,再直走到底就是公会所在。她匆匆忙忙地转过街口,与一辆随处可见的出租马车擦身而过。在她经过马车的时候,小黑眼里闪过一丝迷惑。 第24章 清沐被掳 一跨进公会大厅,时放就直奔那天订做衣服的区域:“刚才有没有人来取三天前订做的三套8级武士服?” “小姐,排队是公民的基本礼仪,你觉得呢?”正在跟客人沟通订制要求的接待人员语气可不怎么好。 “对不起,我姐姐刚才说取了衣服就到魔兽商店找我,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时放恨不能捏着那个让人气得牙痒痒的接待人员,你有空说那么一大串废话,就不能抽空说一句有还是没有! “这边只订衣服,取衣服在那边。”接待人员冷淡地给时放指了个方向,时放赶紧道谢折过去。 “三套8级的?”对方翻查着记录:“两套黑色加金,一套白色加金对吗?已经取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很抱歉,这个我不太确定,你知道……” “多谢!”时放心内愈发不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地放开神识,以她所在为圆心,用精神力从近到远逐层扫描。 没有人知道她能够以4级的精神力详细扫描方圆三公里的情况,但扫描的结果让她很是失望,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呜呜!”小黑像是明白她在找什么,一只爪子挠着时放的脖子,一只爪子指向她们刚才来的方向。 “别闹!”时放恶狠狠地盯着小黑,“要不是你贪吃,我们至于弄丢清沐姐姐么?!” 小黑焦急地上蹿下跳,使劲指着那个方向,试图拉扯着时放过去。 “清沐姐姐在那边?”小黑的反应不太寻常,像它这么傲娇的笨蛋小魔兽,要是碰到想吃的,通常都是像刚才那样一头撞进去,而不是急得上蹿下跳死活要她同意。 小黑拼命地点头。 时放当下也不迟疑,沿着小黑指示的方向紧追下去。小黑只能指方向不能指路,时放自然也不熟悉瑟格斯城,若是碰到此路不通的情况,她就直接飞檐走壁翻过去。狂奔中她心中一动,既然自己的精神力可以扫描以自己为中心的方圆三公里,那么,如果单纯沿着一个方向的话,会不会成倍地增长? 她将精神力收束,笔直沿着小黑指出的方向探过去! 现在时放还不太懂得收敛精神力,如果对于精神力控制得极好的人,比如说若琪,她放开精神力去探查时,因为收敛得极好,几乎就不会被人察觉。不懂收敛也不太懂要怎么快速地从那么多混杂的信息中分辨出特定之人的气息的时放,本来没那么快确定清沐的位置。不过对方帮了她一个大忙,精神力收束探过去后,对方迅速作出了反应,屏蔽了精神力探查。 这样的反应速度以及屏蔽速度,换了其他经验丰富点的人来,都知道对方有高手存在,这个时候就应该乖乖地寻求支援。可是时放不懂,若琪教了她一些简单的潜行;唐启训练她怎样控制身体,教她如何战斗;苏清沐教给她一些常识;苏维她们倒是全方位地教了她一些东西……可是大家都觉得她现阶段需要不断地增强实力,然后再在历炼对战中学习其他的东西吧,竟然不约而同地只教了她一些增强自身实力的东西,还没有来得及教她应该如何判断敌人实力。 无知者无畏的时放当然是立刻精神力锁定刚刚探测到的地方,义无反顾飞奔过去。她将精神力分成两份,一份努力试着再次搜索到精神力被屏蔽掉的位置移动,可惜对方做得很巧妙,她最后能够确定到的位置就是屏障展开的一刹那;另一份用来探查周边情况,看看是否有人伏击。 转眼间时放已经赶到距离目的地不远的地方,时放足尖一点屋脊,向不远处的树木跃过去。她没想到最后间隔着的竟然是一座花园,直穿过去大概都有快两个公里,横向的话,约莫也有三四个公里。 就在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斜刺里突然一剑向她刺过来,带着森森的杀气。、 你妹的果然有人伏击!时放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硬生生地挫身,向后退避。猛地一股杀意自她右侧而起,眼角余光看见一人手持匕首对着她的脖子抹了过来。 这是一个针对时放的必杀局,如果她只是一个七级战士的话。 如果她不退,前面的人可以将她一剑穿心;如果她退的话,后面的人就能干净利落地抹了她的脖子。 靠!老子不发威,你们当我是HEELO KITTY啊!软柿子你们就使劲捏对吧?时放冷笑一下,干脆向右迎了过去,左手微抬,极快地搭在对方的手腕上,粘住他的劲力,拿捏住他的脉门,顺着后退之势将麻了半边身子的人一下子转到自己面前去。 “噗噗”两声,一声剑刺入人体的声音,一声是军刺刺入人体的声音,就在将肉盾拉到自己面前挡剑的时候,时放就将搁在空间袋里的军刺取了出来。 明明精神力探查她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啊?使剑的刺客不甘心地看着刺入自己心脏的军刺。 啧,潜行不错,就是这种攻击手段太差劲了点儿,尤其是跟平时自己□练的程度相比。不过从伊思拉那里学来的“太极”与句期留下的奇经八脉之类的结合起来打架还真有用啊。时放撇撇嘴,中华武术果然是博大精深啊!一脚将肯定已经死透了的人踢开,“将人送哪里去了?”她黑色的眼眸里闪着狂暴的情绪,捏住对方的手腕,缓缓地用力,立刻就传来一阵让人牙酸的细碎骨裂声。 那位被军刺收拾的是死透了,这个肉盾可没有呢。岂料对方冷淡地望她一眼,不发一言地闭上了眼睛。没一会脉搏就停止了跳动——对方用仅剩的斗气震断了自己的心脉。 时放烦躁地放开变成尸体了的刺客,决定还是沿着原先的路追下去。 远远的,在另一个方向上,正有人用精神力“观看”他们刚刚的战斗。“没拦住就算了,居然一个照面就给人收拾了。”那人低声叹道,声音里说不出来的讥讽:“两个八级对一个七级啊,哼!” “大人,她没受伤前是导师级。”他旁边的人淡淡道。 “你这是质疑我的指挥?”先前说话的法师危险地眯起眼。 “不敢,大人。”对方彬彬有礼地回道,若不是一脸的漠然的话,他的这话听起来倒还有几分诚意。 看着时放往此前被她探查到的地方去了,他的神色才缓和了一下:“派人去善后,抹去所有痕迹,现在可以将这个女人送到殿下的别院去了。” “恐怕还不行,你看……”那一脸漠然的人眼里闪过一丝兴奋。法师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时放在那个此前被探测到的最后位置停了一会,竟然换了个方向追踪下去。 该死的!偏偏那个方向是正确的!这是怎么回事,不可能只是运气好吧?难道她有能力越过自己设置的屏障探查到那个女人的精神波动? 他实在是想太多了,时放现在就跟无头苍蝇一样没有头绪,幸好小黑在迷惑了一阵之会,再次给她指了个方向,只是这一次指得不太坚定罢了。能够驭风飞行的魔兽,跟风元素有着天然的亲近,能够敏锐地捕捉到风中传来细微的气味。 但是这种气味越来越淡,它也开始有着不确定,迷惑了半天,被时放一会戳一下一会戳一下要求获得情报支援,只好指了一个最有可能的方向。 “我去拦下她!”那人一脸的跃跃欲试:“你就放心地将人送过去吧。”追过来的这人还是挺有意思的,值得自己出手,顺便看看从导师级掉阶下去的人究竟还能发挥出多少实力。 时放警惕地望着突然现身的男人,左手开始悄悄地凝聚元素,凝成一把无形的空间刃,右手紧握住军刺,蓄势待发。 这个男人的显然是与刚才伏击她的人一伙的,气息收敛得极好,如果不是他突然现身,自己日益敏锐的感知竟然没法察觉。要是他也选择袭击的话,自己可就不一定能够避得开了。 对方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心里有着不解,像这种情况,她不是应该在自己现身的那一刹那就攻过来的么?居然还顺势停在原地,看那个架势,难不成是让自己主动攻击?他颇觉有趣地缓缓鼓起了斗气,这一下,总归知道要抢先手了吧? 时放无可奈何地摆着架势等待对方发起攻击。她也很无奈好不好,虽然□练了三个多月了,可三个月的功夫怎么能跟这个身体二十年的苦练,自己现在也还是得依靠这个身体的本能去战斗把握才会更大一点。 还是不动啊?那就算了!对方猝然发难,金色的斗气迅速凝成剑形,瞬间离体旋转着高速卷向时放。 竟然可以凝成剑气离体!时放大吃一惊,身体自然而然地作出反应,左手一划,已凝成的空间刃狠狠撞向金色的剑气,右手的军刺划出一道圆弧,恰恰格挡住被拦腰截断前后飞过来的剑芒。 对方“咦”了一声,双手齐挥,两道更为耀眼的剑芒分袭时放两侧。 这一次来势更猛,时放几乎是本能地用了比空间刃更高一级的空间斩,军刺却来不及拦截所有被击溃分散的剑芒,她闷哼一声,左臂瞬间就多了一道血口。 对方几乎算得上是高兴地再次发动,这一次,是成“品”字形的三道剑芒。 时放却不再是傻傻地单纯防御了,她猛地向前一扑,展开空间盾护住全身,身形诡异地从三道剑芒中穿出,右手军刺向前一送,堪堪刺到对方的右腰,却只是刺破了对方的衣服,一点儿伤都没留下。 时放心里一沉。她能够维持空间盾的时间并不长,而连用了几个空间攻击魔法,已经很吃力了。 对方立刻变招,不再像方才那样远程攻击,金色斗气凝于双拳,“砰砰砰砰”地连续击在时放张开的小小的空间盾上。他每打一拳,时放心头就窒上一窒,双手紧握军刺同样快速地往对方身上要穴连刺了十八下。 按理说时放目前的实力不足以伤到他,但是被时放刚才连刺了十几下,她每刺出一下,自己都会觉得到有斗气运转有瞬间的阻滞,斗气形成的防御罩也显出了几处薄弱的地方来,最后那两击,竟然能够在自己身上留下伤口了。 自己还打不破她那诡异的防御罩呢,自己的就先给破了。对方眼里显出一丝异色来,收起了此前随意的态度,认真了起来。 他这一认真,时放顿感压力倍增,战斗更加吃力起来。当时她在森林里面对那个大师级,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当时她是导师级,现在只是七级,难道,这就是位阶的差异…… 而在奥加海边的别庄里,亚勒“霍”地站了起来。那个一直摆在书架上但大多数时候都只能当作装饰的微型星空炼金品有了能量波动。 “这种程度的能量震荡……看来瑟格斯也有空间天赋出色的法师啊!麦格斯,你带几个人过去一趟。”亚勒注视着原本静谧如今正不断变化着的星空,摸了摸下巴,狄亚阁下这一次的度假收获还真不错,几十年来都没碰到过如此出色天赋的空间法师,现在竟然接二连三地碰着了!难道说,因为那个结界的异动,导致了大陆上的法师们魔法天赋的变动? 麦格斯和苏维他们过来的速度很快,从亚勒发现空间能量波动起直到他们赶到战斗现场,也没到半个加萨时,但时放的情况已经不乐观了。小黑也几乎动弹不得地跌在地上,这只被时放认为是傲娇笨蛋的小魔兽,激动地抽冷子放了几道充其量只能干扰一下对方攻击的雷之后,因为脱力瘫倒在地上。 在发现来人人数既多且强时,时放的对手很是遗憾地住了手,临走前身上斗气大盛,给了时放交手以来最重的一击。 时放疾速后退,同时拼尽了力气,勉强给自己加持一个微弱的空间盾,仍然被那重重的一拳打得腾空而起,又重重跌落在地上。 她身上和嘴角处流出来的鲜血渗透了整个地面。 苏维眼神一冷,麦格斯伸手拦住她:“追不上了,救人要紧!” 苏维扶起时放,拿了药剂正要给她喝,时放微弱地侧过脸避开送到嘴边的药剂,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断断续续地说:“找,找若琪,救,救……” 话没说完,她就昏了过去。 第25章 广阔的世界 麦格斯和苏维将重伤昏迷着的时放带回了别庄,立刻让人从训练室里将若琪叫了过来。 听完麦格斯的话,若琪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亚勒拧起的眉稍稍舒展一些,这说明若琪对这事是知情的。 “时放她怎么样了?”若琪按捺住焦灼的心情,竭力让声音平稳下来。 “精神力透支,胸骨肩骨开裂,肋骨断了好几根。最严重的是她的心脉受了重创,我们在当时就给她喂了药,现在治疗师正在给她治疗。”苏维带了一丝担忧地回答若琪的问题,很是干脆地单刀直入问若琪:“时放昏过去前只说了让我们找你,至于她说让去救的人,应该是苏清沐,你知道些什么吗?” “有八成的可能是二皇子殿下。”若琪很快镇定下来,极快地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二皇子殿下之前曾向贝历安公爵提出要人,不过千初小姐的父亲态度非常坚决地不同意。我私下里调查过,二皇子修炼的功法若与女子交合双修进境很快并且功力更加精纯,但与他同修的女子,功力无法进境不说,基本上都活不长。” “他为什么要抓苏清沐?如果只是因为修炼的话,我想他多的是女人可选,也不差这一个,干嘛要这么费劲。” “据我所知,他这两年迟迟无法突破晋级,清沐是他发现的人里面,根骨最佳的,而且……” 而且,是最好欺负的。 其他的人选不是没有,但是二皇子并不敢轻动,只有清沐,如果不是千初小姐的父亲看在清沐父亲是为了救他而死,一直都对苏家这唯一血脉颇有照顾,恐怕早就被二皇子得逞了。 若琪想了想:“可能是功法比较特殊,一般二皇子修炼是在晚上11点开始到13点结束,我可以追踪到清沐的位置,问题是,对方肯定防卫森严,我们要怎么样救人?” 在场众人闻言一窒,面面相觑。这确实是个问题。银月联邦的军人总不能在别的国家里随意破门而入号称救人啊,更何况要闯入的是卡拉图帝国皇子的地方。要是神不知鬼不觉还好说,只要被人抓住一点点蛛丝马迹,这个乐子就大了。 “现在赶紧去找人,等天黑蒙了脸进去抢了人就跑,碰着谁就揍谁!”麦格斯烦躁地抓抓头发,他最讨厌这种什么都要顾虑的事情了。那什么二皇子殿下先是掳了人,然后又把他们阁下的小客人打成重伤,竟然要找回场子还这么弯弯绕! “麦格斯!”亚勒轻斥了他一声,“阁下今天早上离开前是怎么说的?” 麦格斯不大服气地闭了嘴。亚勒心里已有了主意,看看时间,已经快下午五点了,差不多有六个加萨时,完全足够了。就在这时,林间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如果不介意的话,或许我可以略尽绵力呢!”随着声音传来,林间含笑走了过来,面对亚勒含义不明的眼神,她仿若不经意地解释:“刚才在训练室,听说时放出了事,心想既然我们有幸成为校友,便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亚勒对此毫不介意,林间是安姆帝国的人又怎么样呢?他们还全都是银月联邦的呢!既然这个赢得了阁下法杖的人要表现,那就先看看这个年轻人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吧。 林间沉吟片刻:“亚勒队长,你愿意借着阁下的名义去拜访一下卡拉图的皇帝陛下吗?” 亚勒眼里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笑意,点头应了:“没问题。” 林间的办法其实非常的仗势欺人。 首先是派人跟若琪一起去确定苏清沐现在的位置,确定位置后,安排好手潜行进去就近保护,再安排一组人在外面接应,这既是一种威慑,也方便在情况不对时强行救人。至于亚勒队长,尽快去拜访皇帝陛下,务必措辞严厉,指责他们安全防护完全做得不够,竟然有人在大街上公然掳人,还重伤了阁下的客人,强硬地要求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缉拿凶手。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任由这些人慢腾腾地动作,也还是不够的,亚勒得在指责帝国安全疏漏之时,顺便提供被掳之人的位置,然后非常严肃地告诉这位陛下,银月联邦的人已经锁定位置亦已经散布开来守在周围,不过这里是卡拉图,不是银月联邦,所以他们再怎么心焦被掳之人的安危,也不愿意擅自妄为,在瑟格斯城随意出手。恳切地希望这位皇帝陛下派出专门处理这类事务的官员前往处理。 这一手先抑后场,前面指责得越是严厉越好,后面展现自己的人已到位保护是一种威慑——对身居高位的人来说,什么软语恳求之类的都没有武力威慑来得有效,让他不敢跟你扯皮拖拉和稀泥。然后,在适当的时候,表达一下银月联邦对于卡拉图帝国的尊重,就算事关重大,也不愿意擅自插手他国事务。 当一个强者对一个弱者体现出足够的尊重与耐性时,弱者一般都会感觉心满意足并且乐呵呵地将强者期待看到的结果奉上。 “所以说,时放伤重正是亚勒队长怒火的好理由不是吗?毕竟,那是狄亚阁下非常重视的客人。”林间如是说着,丝毫不在意地将能够利用起来的一切都归入算计中:“可是这还不够,苏清沐如果仅仅是时放的姐姐,银月联邦用什么立场去救?” 话题又绕了回来,亚勒看着紧紧捏着“追踪器”捏得指节发白的若琪:“如果我们的人不能出手,那么,有谁可以去救回她?” 若琪慢慢地将手垂下,坦然地迎上了亚勒审视的目光,坚定地吐出两个字:“我去。”贝家大约是不可能的了。想到这里,她的眼里多了几许嘲讽意味,这件事里面,未必就没有贝家的影子。 “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会在她身上放这个,唔,这个可以定位的追踪器呢?”林间突然插话。 若琪怔了一下,不过她并没有再拿出上次给时放的说辞:“这个本来也是在我知道这事之后给她的,就是防止出现像今天这种事。” 林间别有意味地盯着若琪瞧了好一会,拍拍手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银月联邦的精神是‘凡爱皆伟大’,承认任意两人因爱而结合的神圣伴侣关系,并且均可获得保护。” 本来气氛凝重的屋子里氛围顿时诡异起来,银月联邦的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若琪。 “若琪法师不是已经接受阁下发出的邀请,作为预备役军人为银月联邦军队效力了么?”林间说得颇为轻松,甚至于,让人怀疑里面饱含着被掩饰得极好的愉悦:“阁下客人的姐姐被人掳去,客人被打至重伤仍未清醒,而且,这个被掳去的姐姐还是银月联邦军人的未婚伴侣,这样的理由,足够充分了吗?” 充分得不能够再充分了!这是银月联邦在场的人一致心声。 连亚勒都不由得对林间高看一眼,前面的处理他自然可以想到了,不过,他抬眼看了看若琪,这种招数他还真没有想到。这种瞎话编起来她依然神态自若,看起来非常的诚恳、正气、认真,讲得像真的一样,他们都差点以为这是真的了! 亚勒随即分派了任务,若琪麦格斯立即开始依据“追踪器”去确实苏清沐的位置。苏维等几人远远跟在后面,随时准备接应。他则去与外交官交涉,以狄亚阁下的名义,私下拜访陛下,以示友好亲近以及感谢地主之意。 不到一个加萨时,二皇子殿下被陛下亲卫“请”入宫中,尚未到晚上八点,若琪等人将清沐接回皇室别庄。 两天后,狄亚阁下回到别庄,去探看了一下尚未醒过来的时放,安慰了几句自回来后一直守在时放身边的清沐。当晚,就悄无声息的去了贝府。 “那么多年不见,你就变成这个样子了。”狄亚话里满是惋惜,隐隐带着一丝厌恶: “刀你也借了,人你也杀了,需要付出的代价,不知道你有没有准备好呢?” “你这性子还是没变啊。”贝历安低低叹道,看着眼前依然意气风发的故友:“有些事情,总是会身不由己的。”两个人不过相差十来岁,现在看起来,却几乎足足差了二十多岁。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另一个,却已两鬓染霜。 狄亚冷“哼”一声:“少拿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我,你们这些人,整天勾心斗角为了一丁点儿的利益争得死去活来,于国无益,于家无用。多少好苗子就这样被你们这群人为了眼前看得见的一点利益扼杀了。” “我知道,你的世界太大了,注视的是整个大陆。而我……”贝历安自嘲般苦笑一下:“我所能关注的,只能是这里而已。” 狄亚挑挑眉,扬了扬手中的单子:“勉强勉强吧,就当给你个友情价,不过,千初得跟我走,我可不希望这个孩子会变得像你一样,她的舞台,不应该被限制在这里。” “多谢。”贝历安眼里闪过一丝感激,明白狄亚这是顾念着最后一丝情份,才愿意出手。这样也好,这样最好,以后无论卡拉图会如何,贝家至少能够保住一支嫡系。 “二皇子身后有散塔会的影子,狄亚,这件事,恐怕竖琴会也有插手,听说,剑湾少主已经定了。” 这个消息果然让狄亚神色有所波动,“我会注意的。” 不过短短几天,卡拉图帝国权力中心数十年来表面平静的局面由此打破。 在银月联邦的怒火下,皇帝陛下根本不敢从轻发落那个始作俑者,本来风头无两的二皇子殿下一朝失宠,被悄悄地软禁起来。皇帝陛下又气又怒,心里大骂自己的儿子太蠢,干嘛要去招惹一个与银月联邦的人混在一起的人?就算那个女人再万中无一,难道不知道忍上一忍,再过十来天银月联邦的人就走了!到时候还不是手到擒来? 深恐被不得不痛惩爱子的陛下惦记,贝历安公爵主动地将与清沐相关的人员从贝家清除出去,牺牲了贝千初这一脉以保全整个家族。 贝千出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为了贝家家主第一顺位也是唯一的继承人。可是,他还不知道,贝家暗地里的势力,全部都已经转交到了贝千初手上。原本的第一继承人贝千初被剥夺了继承权,连同她的父母兄姐,一同迁离瑟格斯。 其实谁都没有什么损失,除了那个倒霉催的二皇子以及重伤的时放。 真是对不起了,可是谁让你一定要追过去呢?林间指尖拂过晨间怒放的花朵,将凝于上面的露珠轻轻拔落,就像是随手拔开一颗在她前进路上不合时宜地出现的小棋子。 沉睡了足足五天的时放终于醒了过来。就如她初到异世时,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人依然是苏清沐。 “你没事了?真好。”时放虚弱地冲着眼泪怎么都停不住的清沐笑。 “你怎么这么傻,不晓得回来叫人?”清沐紧紧地抱住她,心里既欢喜又惆怅,当初起意让时放认自己为姐姐,是希望自己能够保护她,结果却依然是她拼了命来保护自己。 “你是我姐姐。”时放握住清沐的手,一字一顿的,说得吃力却坚定无比:“唯一的亲人。” 不甘被冷落在一边的小黑飞扑过去,硬生生在两个人中间挤出来一个位子,小脑袋不停地蹭着时放的脸,它有努力参与战斗,还因为脱力口吐白沫瘫倒在地,也有愁苦了好多天,求抚摸求安慰。 正在翻阅着文件的狄亚微微顿了一下,嘴角勾出一个笑容:“时放醒了。这小家伙似乎每次都会有些运气,竟然就这样突破五级。走,我们去看看她。” 求安慰求抚摸的小金毛如愿了,没有求安慰求抚摸的时放,也被狄亚阁下抚摸着头发安慰了一下:“你有很好的潜力,在你面前,是非常广阔的世界。在那之前,你得先学会保护自己,还有让自己尽快地强大起来。”狄亚眼皮也不撩一下,伸手弹了一下时放的脑门,再指指她的拳头“你得先学会用这个,而不是用这个。” 第26章 首遇雅罗尔 每年7月的最后一日,是费伦魔武学院的毕业盛典。 这是对整个大陆都有着微妙意义的典礼仪式。因为从费伦学院毕业的学生,尤其是获得优秀学员的毕业生,以后极有可能会是大陆上伟大的学者、法师、战士、政治家等等,会在日后对费伦大陆有着极大的贡献,对大陆时势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面向整个大陆招生的费伦学院,跟银月联邦有着深度的相似,招录学生时,只依据个人天赋与心性来考核,合格者即可入学。这对于大陆上贫困而具有天赋的未来法师及未来战士来说,确实是相对公平的选拔。而且,如果你支付不起学费,那还是比其他学院多了一点希望——学院每年会对每一年级中10名极具天赋而又无力支付学费的学生减免学费。 当然,费伦学院也是一个玩平衡的个中好手,为了安抚大陆上一些帝国及其贵族,他们每年都会给予这些帝国一定的交换学习生名额。一般来说,获得这些名额的都是各个帝国的皇室子弟以及贵族子弟,期限为一年,一年之后,若是足够出色通过考核,这些交换生可以申请插班到相应水准的年级学习。 伊思拉他们五人获得的,便是这种入学资格。 而时放获得的特别推荐,更多是因为空间法师的稀缺性。身为银月联邦的阁下,狄亚拥有向费伦学院特别推荐学生的权力。一般来说不会被驳回,获得特别推荐的人只需要参与入学测试确认自身能力可以就读哪一级。不过,如果她在期终考试时未能通过,学院只会给予一次机会,但如果她连续累计有十门及以上的主要科目不通过,一样会被开除。 要是她不幸地被开除,她的推荐人也就是狄亚阁下也会受到某种程度的牵连,至少五年内,她不再具有向学院特别推荐学生的资格。 费伦大陆的四季与地球上并无太大差别,7月8月正是盛夏,虽说现在的时放勉强算是法师也是战士,寒暑的影响并不会太大,可是一看到那热烈的太阳,她就自动自觉地怏怏歪在榻上,闲着无事就开始琢磨句期留下来的医书药书。 精神力突破五级后,她的身体等级却因为当时那一战受伤过重,没有恢复到八级。心脉被重创让她运转功法时总会有疑滞之感,修炼速度远不如前。她也不敢冒进,一个弄不好伤上加伤就更不妙了。 让她纠结的是,她查到了句期医书上有治疗像她这种伤势的药,句期甚至非常体贴地将丹药和药剂的方子都列了出来。可是,对她这种对炼金药剂一无所知的人来说,有方子在手也非常的无奈。 当然,她可以去佣兵公会挂任务,只是胆小的人不太敢乱喝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配制出来的药剂。她还很小人之心地担忧如果别人发现这个药剂相当管用的话,会不会顺藤摸瓜查到她身上然后各种耍手段算计她。 对于一个来自21世界神奇国度的人来说,对任何组织机构充满了怀疑是一件相当正常的事情。她在原来世界的亲人们会非常理解这种行为,可惜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亲人并不能理解这种奇怪的担忧。 “佣兵公会不会泄露挂任务和完成任务双方的任何资料的,再说了,还可以签署誓言之章啊,法则之力会让相关知情人无法开口说出与任务有关的任何事情。”清沐如是说。 对于这种劝导,时放还真没法向她解释得清楚为什么自己总觉得不保险,就像身怀巨富却毫无自保能力的人一样,对世界充满了不信任以及不安。“噢,我会考虑考虑的。”她只能这么敷衍着回答。 “若琪配制药剂应该也不错,她身上那些奇怪的药都是自己配出来的。”清沐拧着眉,小心翼翼地向时放提供了另一建议,还很迅速地加上一句:“不过,这个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 “你很希望我们和解?” “如果可以的话。不过我更不希望你勉强自己。”清沐神情严肃地看着时放的眼睛:“我不想干涉你的决定,你明白吗?” 经过清沐被掳事件之后,时放那点儿心结其实也散得差不多了。说到底,在使用生命之守护之前,若琪待她不坏,之后也还不错,而且,这个人一直在暗中保护着清沐,这一次清沐最终顺利获救,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若琪的援手。 一想到“若琪的援手”这种字眼,时放就油然而生一阵算不上愉快的别扭——什么叫未婚伴侣啊!自己刚认没多久的姐姐就这样成了人家的未婚伴侣!就算这是为了顺利救出清沐的权宜之计都已经足够让人不爽了,如果成真的话…… 时放磨了磨牙。 可是要让自己相信若琪对清沐真的是纯友谊,不带一点儿杂质这种假设的话,时放觉得那是对自己智商情商的双重污辱。 所以,唔,就奴役一下若琪? 啊,不行!这样岂不是为人家创造了接近清沐的机会? 噢,拜托,那个人家已经够接近清沐了,不需要自己创造机会!现在清沐还是贝千初的护卫呢,自己是作为家属跟着新鲜出炉的姐姐一起住在贝家在费伦的府邸上。若琪作为“前”护卫,也留有房间,就跟她们一个小院。 两个护卫就住了一个小院子,虽然清沐带着她这个吃闲饭的拖油瓶,但也明显太大方了点吧贝千初小姐!看来你的百合之魂也在熊熊燃烧中! 时放沮丧地翻了个身,抠着手指头,为什么她会有一种自家姐姐就要保不住了的微妙感? 呸呸呸!时放猛地跳了起来,对自己唾弃了好一会,不要年纪轻轻地抱有这种女儿要被人抢走的失落感好不好?! 她闷闷不乐地想来想去,最后不得不承认,找若琪来配制药剂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了——至少还有清沐镇得住她嘛,她会偷偷地送给清沐追踪器,那个东西被银月联邦的人声称是两人的定情信物,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她很在乎清沐。 行了,就她吧!时放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 若琪接受了狄亚的邀请,不过暂时还未归队。抵达费伦还没半个月呢,要不是贝家那只老狐狸早早就秘密在费伦置有产业,并且一直有人打理,他们这一群人还在为住宿问题什么的在发愁呢。狄亚让若琪八月报到,今天是33日,按若琪的性子,大概明天就要报到去了,不知道配制这个药剂她得花多长时间才成功?句期记载的药剂从加工到完成,大概需要三个加萨时,若琪不至于菜到20%的成功率都没有吧? 时放的突然来访让若琪都露出一丝不知所措的神色来,毕竟她太习惯欺骗事件之后时放对她一直视若无睹的态度了。 明明刚才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在察觉到若琪的惊讶之后,时放也扭捏了起来,清咳了好几下,才别别扭扭地说:“清沐姐姐说,你会调制药剂?” 若琪露出恍然的神色:“你需要调制什么样的药剂,我得看看方子才能确定能不能调制出来。” 时放赶紧将捏在手上的方子递了过去。 “这个药剂是温养心脉的?”若琪有些不确定地问,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方子,比寻常温养心脉的药剂多了几味主药不说,药物的处理手法也有些不同。不过她也不问时放这方子是从哪来的:“这个我调制得出来,要怎么判断药剂配制成功而且是有效的?” 时放眨了眨眼,她是有背下来这个,只是没抄在方子上。不过从这个细节看来,若琪是一个做事挺严谨的人,难怪狄亚会向她发出邀请。时放在心里暗暗琢磨如果这药剂配制成功的话,要不要从书上找找有没有若琪能用的药剂——竖琴会培养旗下杀手时,会让受训的人长期服用一种药物,这种药可以迅速提升受训人的耐受能力,让他们更快地掌握更多的战斗技巧,但同样也会造成他们晋级艰难。所以若琪拥有能与导师级一敌的实力,却一直停滞在七级。对于杀手来说这个很有利,毕竟正常人都会对高阶的人有更重的戒心。 “配制成功的药剂是淡黄色,闻起来有一种苦味,罗根草触之变色。” 若琪点点头,扬了扬手上的方子:“有些药我这里备有,另外一些得出去买,你跟我一起去吧,顺便认认这些药草,这些对你入学后会有好处的。” 想到正大放光彩无私地奉献光与热的太阳,时放焉焉地应了。总不能求人办事还万事甩手不管充大爷吧? 清沐今天一大早就出去办事了,时放给她留了口信,免得她回来找不着自己瞎担心。自从出事之后,清沐就把她当一个易走失易受伤的未成年人来看待了,恨不能26加萨时全天看护。 若琪一路上给时放讲解方子上药物的特征、生长地、采集时需注意的事项,毫无保留。除了买那几味缺了的药之外,还顺便补充了一些其他的药物:“你这个要连服七天,一天一剂,我先预备制作二十份的量,这样应该差不多可以调制成功七份了。” 时放忍不住又在心里暗赞了一下她的细致严谨,好像,要是清沐真的跟她在一起也不是那么委屈了。 若琪的速度很快,没费多久功夫就备齐了所需物品。她们正打算打道回府时,远远地迎来一群年轻人,一行大概有□个人,男男女女都有,看起来都非常的年轻,神采飞扬。 要不是耳尖地听到他们言谈中提及狄亚,时放大概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一群人,甚至还多看了几眼。 “雅罗尔,今晚的毕业典礼你又要再一次承受大家羡慕的眼神了啊!替你授勋的可是狄亚阁下!” 时放想要看看哪一个是雅罗尔,可惜接话的人是别人。 一个激动得像能够得到狄亚阁下授勋的人是自己一样的男生,非常话唠地抢过话头:“说起来雅罗尔这是第三次由狄亚阁下授勋了!初级部毕业礼、中级部毕业礼和这次高级部毕业礼!” “啊!对!我们每年毕业典礼银月联邦的五位阁下轮流出席,亲手给首席优秀毕业生授勋,雅罗尔,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狄亚阁下每隔五年出席一次,你就每次都提前一年毕业!”听起来是第一个说话的女生声音,由原本的羡慕转为激昂:“我好恨你啊!为什么偏偏跟我同年毕业!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会怎样?出席的阁下只给首席毕业生授勋,没有雅罗尔,你能是首席毕业生?”一个男生的声音插了进来,语气里倒是充满了幸灾乐祸的调调:“哼,我就特别高兴雅罗尔提前毕业,不然的话,让那个讨厌的男人获得首席,那是我们的耻辱啊!” 很明显,这一群人对于另外一个可能获得首席却被雅罗尔比了下去的男生充满了不屑与不满,一迭声地应和,刚才激昂地控诉雅罗尔的女生也欢快地应和,压根就忘记自己有多伤心没有得到和狄亚阁下亲密接触的机会。 “好了,我只是运气罢了,大家赶紧把东西准备齐了,辛苦那么多年,总不能在最重要的典礼上出岔子。尤其是你们几个想要进狄亚阁下军队的,不要在你们敬爱的阁下面前被别人比下来咯!” 这一次说话的人是雅罗尔,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将原本喧闹嬉戏着的众人瞬即调整到斗志昂扬的状态。她被众人簇拥在中心,高挑白皙,眉目温和,身上穿着的是浅青色的法师袍,衣领上没有任何纹饰,黑色的长发简单地扎起,浅褐色的眼睛,瓷白的脸庞在太阳底下显得如玉般温润。 她并没有像时放印象中优秀精英的高傲矜持,却自有一种顾盼从容的气度,能够在一瞬间就抓住所有人的眼光。 时放承认,自己在第一眼,就被她抓住了目光,直到她开口说话,才确定了她就是雅罗尔,费伦学院的首席优秀毕业生。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时放并不能够清楚地记住雅罗尔的容貌,并不是她不够美丽出色,而是她那种顾盼从容的气度更让人印象深刻,让人不自觉地忽略了她的容颜。 第27章 优秀毕业生 在贝府的临时挪用充当炼金实验室的房间里,时放亦步亦趋地跟着若琪,眼珠都不错一下的,紧紧盯着若琪的每一个动作。 绣了那么长时间的花,时放的细致操作能力有所提升,不过她看到若琪的操作之后,深深地自卑了下。若琪快速而又恰到好处地处理每一种药物,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动作,自然流畅,片薄的片薄,研碎的研碎,甚至还有一些需要先泡后烘的,还有需要用特制的溶剂溶解的……若琪双手翻飞,快捷熟练得让时放咋舌。 她以前是杀手诶,又不是炼金师! “出任务的时候你可能会发生任何情况,多些准备总是多点活命的机会。”若琪像是窥测出时放心里那种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复杂心情,淡淡解释,然后,她非常不怀好意地开口说道,:“你看仔细听仔细了吗?今天你要是没法自己配制成功这个药剂的话,就不要从这个实验室走出去了。唔,别瞪我啊,这是你清沐姐姐交待的。” 时放哼哼叽叽了几声:“她是为我好!” “行啦,来,你可以开始处理一次药剂所需的药物。记住了,所有的,按照投放顺序来。”若琪指了指摆在房间另一头的长桌:“喏,那是清沐给你上学准备的,去吧!” 那是一整套炼金师用来调制药剂的工具,做工精巧扎实,轻易就能够看得出来价值不菲,在魔法灯下闪耀着光芒,刺得时放眼睛发涩。 若琪对着自己实验桌上正在翻滚的药剂,掐着时间将处理好的最后一味药加了进去。药剂瞬间沸腾,继尔又平缓了下来,咕噜咕噜的欢快地冒着泡。若琪将火势关小了些,给正在平稳翻滚的坩埚加了个防护罩,踱步到房间的另一端,像个背后灵一样粘在了时放后面。 时放正在将第三味药物片成薄片,她那称不上笨拙的手法刀法,落在若琪这种精通各种酷刑各种杀人手法的人眼里,拿去切菜什么的还是挺凑和。 她没有吱声。这种刀法要训练的话,也是个漫长枯燥的过程,不必急于一时。再说了,今天她的任务有两个,一是自己成功调制药剂,这个优先级最高;二是顺手指导一下时放,让她最好也能学会调制这一药剂,同时对炼金药剂有个大略的认知,便于入学后学习。像刀法这种问题,不是炼金师的关注重点,那个切菜刀法用来应付如今情况也能说得过去,唯一的问题就只是不够美观罢了。 等到时放处理到第五味药的时候,若琪开口了:“你要是不想被薰死、炸死、毒死或者什么死,至少你得学会在使用溶剂前,再三确认自己有没有正好拿到了正确的溶剂。” 时放打了个寒噤,若琪口中吐出一连串“死法”实在是有点渗人。 “炼金术是严谨而充满危险的,尤其是炼制药剂,稍有不慎,就会搞出人命来的,不是使用药剂的人,就是调制药剂的人。时放,你明白吗?你学什么都可以心不在焉,但学炼金药剂时,最好打点起你所有的精神来!不要出现一点点的疏忽。” 听一个前度杀手讲珍惜生命远离粗心之类的话题,时放丝毫没有违和感和诡异感。杀手漠视的是目标的生命,却一定非常珍惜自己的小命,不然怎么会拼尽全力去学习那么多的生存技能战斗技巧杀人技巧什么的? “研磨的时候手腕是要这样用力的。”若琪握住时放的手:“要让它顺势旋转着施力,这样研磨药物易碎还均匀,同时可以减少腕关节劳损。很多炼金药师到后来手腕都伤得厉害,就是那群书呆完全不明白怎么样保护自己。” 时放默然,在心里暗暗地腹诽,炼金师大多是些身体等级不强魔法天赋又过弱的人,他们怎么会像你这样一个杀手懂得怎么样保护自己呢? “砰”的一声闷响从房间一侧猛然响起,把时放吓得一个哆嗦。若琪拧了拧眉,很是苦恼的样子:“果然第一次总是调制不成功啊。好了,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的你最好给我死死记住了,在将所有药物全部加进去后,记得随手加一个牢固一点的防御罩在坩埚上面,省得把人或房子炸飞了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扔下最后的忠告,让时放碰到不确定的步骤时就直接过来找自己,交待完毕的若琪回到自己的实验长桌前,一边叹气一边收拾残局,脑子里飞快地转过自己处理药物的每一个步骤,以及每一次加药时药剂的反应。 越想越是迷惑,掏出方子来看了又看,还是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出错啊,怎么会这样?或者,是加热不够均匀? 她稳了稳心神,又一次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药物调制药剂。这一次她非常专心致志地观察着整个过程,没有再跑过去关注时放的动作是笨拙还是标准,反正吓唬她也吓唬够了,这只胆小怕死鬼一定会非常谨慎小心的,有不懂的地方自然会跑过来询问。 结果在她眼皮子底下,正咕噜咕噜欢快冒泡的药剂再一次炸锅。 “你这个方子确定没有问题么?”连续两次失败,还是在步骤完全无错的情况下毫无缘由地炸锅,不过有一点她倒是注意到了,有好几味药加进去后,反应与方子上描述的有些许偏差。 时放还没有处理完她一次药剂的药物用量呢!头也不回地应道:“肯定没错!” “那就奇怪了。”若琪喃喃道,想了想那几味药加进去后产生的偏差:“方子里说一刻钟后会出现的情况,其实差不多15分钟就出现了,不如这一次试试一出现变化就开始加药?” “时放,你处理好药物了?噢,先别动手。唔,出去看看开饭了没,帮我带一份回来。”若琪三言两语地将时放打发走,重新又换了一份药开始调制。等到时放吃过饭,回来的可不是她一个人,清沐拎着一个保温饭盒率先走了进来,时放一脸不爽咬牙切齿地跟在后面。 与她黑口黑面的脸色相映成趣的是若琪不自觉露出笑意满是愉悦的脸。 这还能说没有□么?!时放心酸地想,□裸的□啊有没有! 清沐对于她的小心思感到既好气又好笑,懒得理会这种无厘头的猜想,将保温饭盒递给若琪,感谢她对于时放的帮助,然后扯了扯时放的耳朵:“好了,你带我去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要是太差劲的话……” 时放缩缩脖子。 “清沐,你别太担心,银月联邦的人将她教得很好,第一次进行炼金药剂操作,她很不错了。”反倒是若琪替她解了围,安抚着一直为时放操心担心的清沐:“她的精神力修炼比其他人要快得多,如果她愿意在炼金方面发展,也许会有非常了不起的成就呢。” 清沐的身体紧绷起来,微微的颤抖,时放突然醒悟过来,鼻子一酸,眼眶都红了。她明白了为什么清沐最近一直都有意无意地提醒自己若琪在炼金药剂方面也有相当的造诣,她给自己准备了可能是在费伦城里最好的炼金师工具,当自己真的找若琪帮忙调制药剂,她又恳请若琪在调制过程中,教导自己如何去成功配制一份药剂…… 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武技上可能永远都无法再次达到导师级,因为她觉得没落的空间法师这一辈子都无法晋阶导师级,所以,精神力修炼速度让人震惊的自己,在她看来,唯有炼金师这一选择。所以,她才会尽她所能地替自己打算。 一直密切关注着药剂变化,及时将一味味药添加进去的若琪,在失败了两次之后,终于成功地调制出一份完全满足时放所描述的“淡黄色液体,闻之有苦味,罗根草触之变色”的药剂。 她提笔在方子上“刷刷”地写了几笔,递给时放:“按这个来,应该是15分钟而不是一刻钟。” 时放无语地看着那张被修改过的药剂方子,微微有些羞愧,心里直呼庆幸,幸好是若琪自己发现了,然后以为方子出现问题,而没有怀疑到其他方面去。不然的话,说不定自己是穿越过来的灵魂这个事实怕就要慢慢被揭开了。 她和句期原来的世界里,一刻钟就是15分钟,可是在这里,一刻钟就16分钟。 就在若琪成功调制出第一份药剂时,费伦学院的毕业典礼正式开始。 费伦学院的毕业典礼是谢绝民众参观的,实在是因为光是学院里各个年级的学生以及特别邀请到场的嘉宾就塞满了整个大厅。 狄亚含笑注视着费伦学院这一届的毕业生。她上一次坐在这个位置上是五年前,没有人知道她每一次坐在这里,都只是为了亲眼看着一个人逐渐成长。 从一团稚气的幼童,到青涩稚嫩的少女,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顾盼从容卓然出众的女孩子了。以后,她将会有更为绚丽多姿的人生,慢慢地,成为一个让自己备感骄傲倍加欣慰的人。 首席毕业生的授勋惯例排在最后,狄亚非常愉快地和已结束授勋的毕业生们交谈,每一届毕业生都会有许多人渴望着加入银月联邦军队。当然,不仅仅是想加入她的军队,还有其他四名阁下的军队。聚拢过来的学生,不外乎是询问一下银月联邦的考核方式与选拔标准,暗中将之与自己的能力印证,预估一下自己入选的可能性。 到了优秀毕业生的授勋时,大厅里奇异般安静下来,就连一直吱吱喳喳问个不停的孩子,都瞬间地换成了庄严的表情,目光灼灼地看向台上。 即将出现在台上的人,在将来,他们的名字可能将会响彻整个大陆。或许,这是最后一次日后注定会在各自领域大放异彩的这些人齐聚一堂。 十二名优秀毕业生鱼贯而入,意气风发地走向台前,在舞台的一侧,雅罗尔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沉静自如,静默着等待到她登台的时刻。 狄亚的目光投注过去,落在雅罗尔身上,眼里多了几分真切而温暖的笑意。 雅罗尔像是察觉到了,巧妙地向狄亚看过来,两个人目光相遇,心照不宣地微笑致意。 随着满头银丝却丝毫不见老态的院长难抑激动地宣布:“下面,是由狄亚阁下为我们这一届的首席毕业生雅罗尔授勋!我们这一届的优秀毕业生里面,雅罗尔毫无疑问是最优秀的一个,她是我们学院近万年历史中,少见的,双料优秀毕业生!风系法师导师级,同时还获得了炼金师资格!” 大厅里掌声雷动,身负两个导师级,这是许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在刚刚21岁的时候。 狄亚仔细地将双料优秀生,首席毕业生的勋章别在雅罗尔的左襟上,庄重严肃地凝视片刻,然后,俯过身去亲吻了雅罗尔两颊:“我真为你感到骄傲,雅罗尔。” 场下的学生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欢呼声口哨声各种乱响,几乎就要将大厅的穹顶掀翻了过去。 然后,狄亚的声音再次响起,响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边:“首席毕业生,双料优秀生,千年来雅罗尔是第二位,另一位你们肯定想不到是谁,但你们一定认识,并且会为之而骄傲,他就是你们的院长,哈克大智者!” 台下的学生纷纷惊呼,哈克院长是大陆仅存的三大智者之一,但大家似乎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总是笑呵呵的老头子,竟然是千年来第一位双料优秀生。 狄亚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我也是以首席毕业生从费伦学院毕业的,我相信,从费伦学院出来的学生,每一位都足够优秀,同样的,我也相信,雅罗尔,她会比我更加出色!” 在院长宣布进入毕业狂欢舞会时刻之后,狄亚理所当然地与雅罗尔开舞,在舒缓的乐曲中,狄亚猛地想到,说不定,时放这个胆小又懵懂的小家伙,或许将会是第三个双料优秀毕业生呢? 作者有话要说:红袖招和新同居的定制印刷开始了。本来打算两本一起弄个合订本的,不过编辑说同人和原创的不能放在一起出合订本,所以大家只能分开定了。非常抱歉。 另:感谢墨水君的长评,明天加更。 第28章 初见 9月的费伦,是一年中最美的时节。位于费伦中央的月之海,在这个时节里游客最盛。 远道而来准备参加费伦学院入学考试的学生以及家人都会提前一段时间抵达费伦,一方面是多点时间熟悉和习惯费伦城的生活,二是为了有时间在费伦游玩,月之海自然是不可错过的。 而已经毕业的学生,也在享受他们最后一个夏天假期。等到9月结束,他们就要踏上新的征程,平常关系好的朋友,都在抓紧最后的机会聚上一聚。 在人头攒动的月之海沙滩上,此前时放在街头偶遇过的那群人赫然在列。 “雅罗尔,你真的不去银月联邦的军队?”那位狂热地渴望与狄亚阁下亲密接触的女生闷闷不乐地问在烈日下仍然清凉无汗的雅罗尔,同时悄悄地向雅罗尔靠近了一点。风系法师就是这点好啊,可以在自己身侧人为地营造舒适微风吹拂,吹散逼人的暑热。 “年满22周岁才能申请进入军队啊。”雅罗尔无奈地第一千零一次回答。 “狄亚阁下在毕业典礼上对你那么亲昵,我还以为她会特别邀请你加入她的军队呢!” “有些东西是不能够被打破的。”雅罗尔轻声道,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况且我志不在此。” “是啊,雅罗尔已经注册为冒险者了,准备整个大陆游历冒险呢。”那个话唠男生总是忍不住插话。 “一流的毕业生去冒险,二流的毕业生进军队,三流的毕业生为政府服务,这话看来还是有一点道理的呢!”那个语气里总是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毒舌男不甘落后地毒舌。 被大家集体白了一眼。那都快要被历史风干了的风凉话竟然还能这么煞有介事地说出来。 “狄亚阁下在军队,但她当年也是首席毕业生!”虽然明知这种话到现在已经毫无可信度,但被人贴标签还是让人不爽想要反击的。 “据我所知,狄亚阁下当年毕业后有将近十年,是作为冒险者在大陆上游历的!然后才加入军队。”毒舌男立刻还以颜色。 “嗯,我准备游历结束后进入政府机构服务。”雅罗尔的适时介入顿时让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松动下来,大家都一副需要捡下巴的痴呆样。 “雅,雅罗尔,你,你不会是真的这么想吧?”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发问。 好吧,刚才一流二流三流贴标签的那句话,虽然确实可以被历史风干了可信度不高,但这是针对一流二流说的,毕竟近三百年,获得优秀毕业生的人除了回国效力的之外,有近半都会加入银月联邦的军队。但对于三流毕业生进入政府机构这一个标签还是实实在在的。 “不过,如愿加入狄亚阁下军队的你们,可以去留意一下一个叫时放的人,据说这个家伙获得了狄亚阁下的特别推,今年会入学。”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雅罗尔非常不负责任地将这个叫“时放”的家伙扔了出来当箭靶。谁让那个家伙最近常被狄亚阁下挂在嘴边,难道不是应该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已经毕业即将离开费伦开始冒险生涯的自己身上吗?被硬生生分走了一部分关注的雅罗尔对此表示很不满意,坏心眼地想让那个家伙多享受一些特别“关爱”。 果然,获得狄亚阁下特别推荐的人比较容易吸引大家的仇恨值。这帮家伙的注意力立刻就如雅罗尔所愿被转移了!毕竟,雅罗尔至少有三年在大陆游历的时间来作缓冲,说不准到时她的想法就改变了呢!可是,这个叫时放的家伙绝对不可原谅!谁让她独独获得了狄亚阁下的关注与青睐呢!要知道,将近十五年,狄亚阁下都没有行使过向学院特别推荐学生的权力了。 就在大家义愤填膺地商量怎么样去特别“关爱”这个叫时放的家伙,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恨不得将这个家伙拖出来暴打一顿时,雅罗尔敏锐地感知到附近有精神力波动,不假思索地将风元素迅速聚拢,通过风元素传递的信息,锁定了不远处礁石后面的某个藏头露尾的家伙,一个龙卷风将疑似用精神力偷听他们谈话的家伙给揪了出来,小型的龙卷风将她狠狠地摔在面前的沙滩上。 “你是谁,为什么偷听我们讲话?”雅罗尔的微笑完全消失了,冷着一张脸,逼问着眼前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人。心里稍稍有一丝疑惑,精神力五级,身体等级七级的战士,难道对于精神力的收敛与控制竟然到了可以瞒过自己来偷听他们谈话?五级的精神力要瞒过自己将近十级的精神力,这难度会不会大了点?而且,自己这一群人的谈话,也完全没有什么值得偷听的吧? “我,我没有偷听你们谈话,真的!”被摔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才听清雅罗尔问话的人可怜巴巴地急忙分辩:“我是在这里冥想修炼的!” “在这种地方冥想修炼?”雅罗尔怀疑地看了看四周喧闹的人群,这个借口也找得太烂了点吧?谁不知道冥想时应该尽量安静。 被步步紧逼追问的人涨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解释:“这样可以训练,训练精神控制力。” 雅罗尔露出恍然的神色。确实,在喧闹的人群当中可以顺利进入冥想状态的人,会对精神力的修炼及细微控制有显著的影响,同时,它还有一个作用,让人可以随时进入冥想状态也可以随时解除冥想状态,对修炼者本人来说就不会存在被人无意或恶意干扰而产生精神力紊乱的问题。 “你还没说你是谁呢?”虽然这个解释有了那么一点可信度,不过眼前的人涨红着脸可怜巴巴地瞅着自己这一群人,一副随时想逃跑的样子,很有趣,啊,不,是很可疑!雅罗尔偷偷地唾弃了一下自己刚才那种奇妙的感觉,赶紧让思想正直起来。同时暗暗地向幼年的自己掬一把同情泪,现在终于明白家里那些大人们为什么总喜欢逗得自己面红耳赤了,这种恶趣味真是要不得,莫非是遗传的? 与雅罗尔同来的人行动有序地将人团团围住,一副霸王围观党的模样,被围在中间的嫌疑人无奈地打消了逃跑的念头。乱七八糟地抹了抹脸,将沾在脸上的沙子抹掉,如果忽略掉那些被沙子压出的红点点,这还是一张蛮招人待看的脸。黑发黑眸,鼻子高挺笔直,浓淡相宜的眉毛在末梢斜斜上挑,眼神清澈干净,让她整张脸都正气单纯起来。 雅罗尔正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个有趣的“嫌疑人”呢,旁边的人见疑犯光顾着收拾自己,迟迟不作回答,很不耐烦地再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我,我姐姓苏,我们现在住在费伦外城的比隆大街。”被围观的人装作忙着收拾自己的样子,冥思苦想出来这么一个回答,在说到“姐”字时,刻意地含糊了一下。开玩笑嘛,刚才她在那边修炼得好好的,要不是无意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于是下意识地收敛精神力悄悄探过来,再被他们商量着要恶整自己吓了一跳,导致精神力强烈波动,就悲催地被人发现了,还迅速地将自己揪了出来!她敢将全部身家赌上,如果她现在傻呼呼地报上自己的姓名,肯定会很凄惨的。 于是,包括雅罗尔在内的人,都只听到“我姓苏”,至于中间含糊掉的那个字,大家都下意识地认为是这个慌张的家伙紧张地吞了下口水。谁能想得到这个慌里慌张一脸单纯的家伙会在这种地方玩花招? 既然人家敢报上姓和住址,这也就说明了这个家伙确实是在那边修炼,只是悲催地被自己误会了揪出来狠摔了一下。说不准也是刚到费伦准备参加学院入学考试的人,以后有可能是自己的学妹呢,现在既然弄明白了,也不好再继续调戏人家。雅罗尔有些惋惜地想着,顺口安慰了一下那个胆小得可以的家伙:“是我误会了,对不起。不过,你以后也要注意些,要修炼也不要藏着,免得再被人误会了,别人可没有我们这么好说话。” 你们还算好说话?!一个个的摩拳擦掌想要恶整我!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你们惹你们了,莫名其妙就拉来仇恨值还被人摔了个灰头土脸的时放欲哭无泪地在心中腹诽。不过人家既然摆出一副放行的模样了,她当然不会巴着不走,赶紧拍拍屁股就落跑了。 雅罗尔一行愕然地看着跑掉的时放,面面相觑,有一种想要将这个家伙再抓回来拷问的冲动。 你想想,谁见过连走个路都潜行的家伙啊!而且这只家伙的潜行明显比他们学得都好!一个七级的战士能有这么好的潜行术,难道不值得重点怀疑么? 那边只想着赶紧远离那群人的时放,浑然不觉自己无意中就用了最为习惯的潜行,引得人家想要扑过来抓住了再拷问。她实在是被若琪操练得狠了,潜行居然都成了走路习惯。一边走还一边在心里大骂若琪:我到了费伦之后几乎整天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要不是你第一次休假回来就不怀好意地对清沐建议说我在喧闹的地方冥想修炼会有更好的效果,我也不会被清沐赶出来到这里修炼了!第一次自个出门就被人摔了个灰头土脸的!呜,回去清沐要是以为我跟人打架了怎么办?我只是被人打了而已! 她在心里痛骂若琪骂得太过投入,不知不觉就暴走到了之前跟着若琪出来采办药物的大街。她那迟钝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咦,刚才那个逼问自己的人好像是当时路过自己的雅罗尔啊,费伦学院的首席毕业生。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又不太像,时放不太确定地试图回忆起来雅罗尔到底是不是跟刚才在海边将自己揪出来又凶神恶煞地逼问了一通的人。想了半天也不得其解,她完全记不起来雅罗尔长得啥样,印在脑海中的只有那个阳光照耀下温和得让人心生亲近的笑容。所以说,应该不是吧,只听到提到自己名字后面部分谈话的时放苦恼地想,那个冷着脸的人肯定不是笑得跟女神一般的雅罗尔。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加更,感谢墨水君的长评《原来不淡定的臆测也可以写出长评来啊》 第29章 录取 费伦学院的入学选拔考试方式有两种,一是笔试,二是实战。通过选拔考试,学院会依据个人体现出来的综合实力编入不同的年级。 也就是说,你可以选择考初级部、中级部或者高级部,而这三个部分别有六个年级,至于你能从哪个年级读起,是由学院依据你的表现来决定的。学院鼓励跳级,只是很少有人能够做到,毕竟每个年级的课程都排得非常紧,学生们想要跳级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笔试只有三套卷子,分别对应初级部、中级部、高级部。时放自然考的是高级部,她实在没脸去跟一群七八岁的小孩一起考初级部,也没那么厚的脸皮跟十三四岁的孩子读中级部,唯一的选择就是高级部了。 让她稍感安慰的是,贝千初跟她一起参加高级部的选拔考试,这个稍稍冲淡了她身为大龄考生的羞愧感。 一套卷子三百分,考核的是对魔法语言以及魔法构成及规则的掌握,只要在四个加萨时内答完即可。对时放来说,有了银月联邦的人两个月的特训,勉强可以过关。让她头痛的是魔法构成及规则,她修炼的功法比较特殊,导致她一直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魔法构成和规则,句期留下的手稿里面倒是有一些简单的概括,可是现在考查的是一些基础的知识性问题,而不是提纲擎领的总结。 即使贝千初将整理了一份非常精练的笔记给她临时抱佛脚,也恶补不了太多。不过还好,时放的记性很好,死记硬背了下来,再生搬硬套到卷子上,糊里糊涂地写上去,忐忑不安地交了卷。 实战考核分为两部分,一个是参加考试的学生对战,随机抽选对手,连胜两场即可过关,对战部分的重点是淘汰不够优秀的学生。第二是由学院老师下场考核,评测考生的实际战力。 时放是获得特别推荐的学生,不存在淘汰问题,只需要确认她应该就读哪个年级,所以她只要与学院负责考核的老师打上一架就行了。 每个报名参加入学选拔的考生都需先做天赋评测。时放排了半天队才轮到她站到水晶球前,小心翼翼地伸手按在水晶球上,她心里还是有着一丝不安的,就算狄亚阁下亲口说过她的空间天赋非常出色,但是面对考试紧张是每个考生必然的情绪。 与前面的考生一接触水晶球就迸发出不同色彩不同程度的光芒不一样,时放按上去,水晶球并没有即时变化,后面的考生立刻有人发出不屑的笑声:“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会是绝魔体吧?这样也敢来考费伦学院!” “咦,她穿的是武士服,七级战士,喂,你是不是走错了啊,战士的测评不是在这里!” …… 测评的老师也有些吃惊地看着时放,不过他并没有像后面毛躁的考生一般催促时放赶紧离开不要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反而冷冷地扫了一眼后面叫嚣的考生。费伦学院向来标榜自由、公正、宽容,像这种一点点小事就起哄讥讽的学生,从来就不需要。 漫长的一分钟,或者是两分钟,那些起哄的考生被负责测评的老师冷冰冰的眼神给逼了回去,现场静成一片,这种诡异的沉默让时放的心都提了起来。就在她几乎要忍不住缩回手的时候,水晶球终于起了反应,淡淡的银色流转,越来越浓越来越浓,最后迸发出耀眼的银白色光芒,在这银白色光芒中心,夹着一抹夺目的金色! “这是哪一系的法师?”在场的人震惊之后,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实在不是他们见识浅薄,而是整个大陆拥有空间法师天赋的人非常少见,自然用水晶球测评时出现银白色的情况极少,而银中带金的更是前所未有。 负责测评的老师迟疑了一下,才匆匆忙忙地在时放的测评表格上龙飞凤舞地写上了评注:空间法师。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给了哈克院长,满头银丝的大智者很是惊讶:“唔,银色带金么?这孩子叫什么来着,哦哦,时放是吧,好像听过。唔,似乎是狄亚特别推荐的那个孩子,看来果然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空间法师奇才。”他的脸上带着既欣慰又惋惜的神色,如此出色的天赋,如果是其他系的法师,就会又是大陆上的一个传奇,空间法师么,若是早个几千年的话,这个孩子在那些惊才绝艳的*师中也能够有一席之地,只是,现在…… 他看向学院里最为宏伟壮观如今去凄清冷落的空间法师塔方向,喃喃道:“或许,狄亚那个小丫头说得对,这个孩子,可能会创造出奇迹呢。” “带她去乔特那里,由乔特来给她作特别考核。”惊讶过后,哈克院长立刻给出新指示:“乔特这个老家伙,这下会高兴坏了吧。” 乔特法师可没有像大智者预言般那样高兴坏了。他无语地看着自己胳膊上的一道伤口,再看看手足无措抱着歉意望向自己的那个孩子。居然被一个还穿着武士服的孩子用魔法给伤到了,这要是传出去,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啊! 不过,这孩子竟然能够默发魔法!天神啊,大陆上能够瞬发魔法的人都不多,能默发魔法更是少之又少!难道说,咱们空间法师塔终于迎来了春天? “来,孩子,你用念咒语的方式来攻击,让我看看你调动元素的能力。” “我不会。”时放很光棍地回答。她倒是想装模作样地念念咒语然后照样默发魔法,可是,她就没搞清楚过那些通过咒语来调动元素形成魔法的规则,这样可糊弄不了眼前这个老头。 “你说你只会这样使用魔法?”乔特方才发现这个孩子竟然能够默发魔法的兴奋劲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只剩深深的纠结,这孩子到底有没有学过魔法啊? “是啊,而且我目前只会用三个,其它的魔法暂时用不了。”时放老实回答。 三个……乔特先是被这个事实打击了一下,只会三个魔法,初级部的孩子会的都比她多!不过后面那半句瞬间又让他精神振奋起来:“你还会其他魔法,只是现在能力不足用不出来?” “是的!现在只能使用空间刃、空间斩、空间盾。”时放悄悄地放开了精神力,这个老头的每个情绪波动都被她捕捉到了,要想顺利通过,就得显示咱有存货! “那好吧,我们继续。等我说开始的时候,你才能向我攻击明白吗?”乔特念了长长的一段咒语,一个透明的空间盾渐渐形成,将他笼罩其中。 “来吧,尽你最大的能力!” 时放立刻将早就凝成了的空间刃扔了过去,如预想般一样,除了让那个无形的空间盾能量流转了一下之外,没有任何效果。但是,能量流转放缓的地方,就是防御薄弱所在,而这些,自然瞒不过她的感知。嘴角勾起一抹笑,她向前踏出几步,旋身向乔特肋下劈出一个凌厉无比的空间斩,然后,轻飘飘地从斩出来的缝隙中,释放一个空间刃。 乔特的法师袍被她割下来一个衣角。 乔特既惊喜又郁闷,有一个战斗意识极佳的学生是一件面上非常有光的事情,可是当这个学生一照面就将你的法师袍割坏,那就相当的没有面子了!他哀怨地瞪着时放,粗声粗气的:“好了,现在你防御,我来攻击!” 时放的空间盾几乎是瞬间就展开了。 郁闷归郁闷,爱才心切的乔特生怕把时放打坏了,并没有一开始就像时放那样卯足了劲把人往死里打,而是逐步加强力量,每次提高一个能量级施放魔法。他要是知道时放都已经跟导师级、大师级什么的都交过手生死搏斗过,现在还活得活蹦乱跳的话,大概就不会有这么多无谓的担心了。 一直到他用了自己最强等级的攻击魔法,时放只是闷哼了一声,“蹬蹬蹬”地向后退了几步,还是硬扛了下来。 乔特眯了眯眼,心里乐开了花,虽然这孩子像个战士多过像法师,可是这又怎么样呢!她照样会是咱们空间法师塔的新生,今年的新生挑战赛啊,真是值得期待!这孩子能进前十的吧,呵呵呵呵呵,看到时气死你们这群总是瞧不起咱们空间法师的家伙! 他眉开眼笑地拍拍时放的肩膀,一迭声地道:“好,好,好,好孩子,你现在就是空间法师新生了,来,跟我到法师塔去选一个房间,今天回去收拾一下就搬进来。” 时放傻眼了:“新生入学不是10月1日吗?”今天才9月22日啊。 乔特打了个哈哈:“没关系没关系,你基础太差,得抓紧时间补起来!” “不能晚两天吗?”时放不死心地追问,她总觉得这个老头子疯疯癫癫的,况且搬进来后,她的修炼就得更小心谨慎了,在一个满是陌生人的环境里,她总得花点时间去摸摸清楚状况,小心保护好自己那点儿秘密。 狄亚阁下都明着跟她讲要多用脑子了,没强大起来之前,一切都不可掉以轻心。 “不行!”乔特断然拒绝,迅速又换了一副诱拐小朋友的嘴脸:“哎呀,你去看了就知道咱们空间法师塔有多好了,设施齐全,服务周到,赚钱也多,还有啊,你可以随便挑选自己喜欢的宿舍和实验室。根本不需要像其他法师那样惨兮兮地只有少数人才能住进法师塔!” 那是因为你们人太少了吧!时放默默地吐槽,人稀才显地广。 “笔试成绩还没出来呢?”言下之意,现在就宣布录取是不是有点儿不合规矩? 乔特意味深长地看了时放一眼:“你是狄亚那小丫头特别推荐进空间法师部的,相信她之前为你做了足够的准备。”说到最后,他甚至狡黠地眨了眨眼,一副你知我知大家知的心照。 狄亚阁下,小丫头……时放嘴角抽搐了下。强悍的御姐样狄亚阁下,八十高寿威风八面,被人一口一个小丫头地叫,还真是,挺有趣的。看这老头子喊得那么熟练,一定是学院里的稍稍有点年头的老师但凡提到她都是非常亲切地一口一个小丫头的。果然,每一个御姐都曾经LOLI过啊! 第30章 最像空间法师的法师 “来客人了啊!需要我准备些什么呢,乔特法师。” 两人一踏进法师塔,立刻有一个仪态万方的美妇人迎了上来,与她展现出来的妩媚风情非常不搭的是语气很是恭谨,强烈的反差让时放感觉非常的别扭。拜托,配合她款款而来的妖娆,脸上自然得体却不失妩媚的笑容,语气应该是听了让人酥到骨子里去的诱惑才对啊!现在是苏妲己的身段风流,日本女仆的腔调,真是白瞎了! “塔夫人,这是我们法师塔的新生时放,待会她选好房间和实验室之后,麻烦你安排一下照顾她的日常生活。”乔特法师微笑着走过去,弯下腰来亲吻塔夫人的脸颊。 “这么可爱的孩子,我一定会把她照顾好的。”塔夫人热情洋溢地回答,非常专注地看了时放一眼,眼里的柔情满得都快溢出来了。 那勾人的小眼神,把时放看得从心里寒了一下。 乔特法师低声地提醒她:“塔夫人,唔,她算是这里的管家,还有,她喜欢别人向她行吻颊礼表示亲昵。” 时放默默地走近塔夫人,亲吻了塔夫人的脸颊,还特别小心地避开乔特法师刚才吻的地方。 乔特法师眼角抽了抽,这小家伙是故意的吧,还做得这么明显! 塔夫人非常开心地拥抱了时放,还顺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蛋,狠狠地亲了两下:“真是好孩子,天赋好,有礼貌。乔特法师,我是不是应该给这孩子先准备法师袍,我看看,唔,这孩子应该穿银色袍子加金色纹绣,对吗?” “是的,麻烦你了,塔夫人。” 塔夫人牵起裙角,十分得体地行礼告退。乔特法师领着时放走到大厅那一排闪烁着光芒的小传送阵前:“空间法师塔现在能用的一共有十二层,你可以用这些小传送阵直接传送上去。十一、十二层是老师们专用的,九层十层是课室,二到七层是学生们可以随意使用的,你可以在二三四层里随意选择一个房间作宿舍,然后到五六七层里选一间实验室。第八层是餐厅和空间法师部的图书馆,当然,在一楼这里,也有一些小的图书室。你有兴趣的话,整个法师塔里面所有你可以进入的图书室你都可以去看里面的书。” “这个进入权限是依据个人能力来决定的吗?如果有必要的话,能够申请特别通行吗?” “噢,你真个聪明的孩子,但这里不存在申请特别通行这回事。你要知道,这些禁限是法师塔存在以后就设置了的,在确认你有足够能力时,图书室的大门才会为你自动开放,如果它不允许你进入,我们也无能为力。”乔特很是无奈,据他的猜测,如今向他们敞开的地方肯定还没有法师塔的三分之一,可惜两千多年来,大家摸索着能够成功重新开启的地方并不多,而且应该都是一些以前*师们的公共活动区域,至于私人使用的区域,别说开启了,连门在哪都没摸清楚。 乔特法师带她上了四楼,目前大多数学生都住在这一层,他认为,作为一个比较特别的新生,时放和她的学长学姐们住在同一层的话,大概会更好一点。 时放注意到大多数的房间门口处都有一个闪闪发光的铭牌,上面显示的应该是各个房间主人的名字,少部分的房间铭牌是灰色空白的,表示目前无人居住。 乔特打开一间挂着灰色空白铭牌的房间,时放打量了一下,不由得再次慨叹地广人稀就是好啊,没想到一个空间法师部的学生宿舍都能如此奢华。这是一个带有起居室的标准一居室套间,宽敞的起居室竟然还装了壁炉,有一个小巧的厨房,一个简洁的卫生间。 “如果你不喜欢现在房间的布置,在你选好房间之后,握着门口那个铭牌输入魔力,以精神力将你的名字刻画上去,然后想着你喜欢的房间样子,这里就会变成你想要的模样。需要换洗的衣服放在洗手间里那个架子上,会有人来拿去清洗的。如果你需要打扫房间,就在离开之前将这个红色的牌子挂在门口,当你需要在房间里用餐时,将绿色的牌子挂出去,塔夫人会安排人将你的餐点准时送过来。” “这些服务,需要另外付费吗?”时放对这种五星酒店式服务表示惊叹的同时,还不忘非常小家子气地问问需不需要付费。作为一个现在完全靠伊思拉馈赠的金币生活的人,她还真的不能不小气一点。 “当然不需要。负责这些日常事务的,都是以前空间法师塔留下来的炼金产品,你只需要支付餐费。”乔特很是骄傲地说。 难怪老头子说这里设施齐全服务周到呢!时放暗暗咋舌,这里的学生简直过的是少爷一样的生活嘛! 乔特法师很高兴看到时放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他就说嘛,空间法师塔绝对会令每一个人满意的,要不然,学院里其他系法师怎么会一直想要从他们手中夺去空间法师塔的使用权! 费伦学院有上万年的历史,而前面将近一半的时间里,空间法师是最为强盛的派系。空间法师塔自然占据了学院里最好的地方,修建得最为宏伟壮观,占地最为广阔。而自从两千多年前开始,空间法师逐渐没落,接着拥有空间法师天赋的越来越少,其他派系的法师急剧增长,原本属于空间法师部的许多地方都划归给其他法师部使用,现在只剩下空间法师塔是完全属于空间法师部的地盘了。 如果不是空间法师塔设置了太多的禁制,而且没有空间法师天赋的人无法停留在塔里超过26个加萨时,一旦超过时限,就会被法师塔强制弹出去。要不是这样的话,很有可能早就被其他系法师侵占了。想到这里,乔特法师的情绪顿时低落下来。 费伦学院再怎么倡导“自由、公正、宽容”,但在这个实力至上强者为尊的世界里,他们这些空间法师依然是被轻视的一群,无法强占空间法师塔,其他系的法师部就以地方不足为由,要求所有的空间法师学生及老师全部迁入法师塔,将他们原本使用的地方腾出来交由他们使用。 最可悲的是,空间法师部的人,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人,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没有一个人觉得难堪与气愤,更提不起要抗争的劲头,只因为在法师塔里的生活,可以享受得更多,过得更为安逸舒适。 每每看着这么一群失去进取心,被安逸的生活消磨得没有丝毫锐气的人,他都深深地怀疑,数千年前空间法师的骄傲与荣耀,真的能够重新拾回吗? 自己也慢慢的被同化了吧?不然的话,刚才为什么会对面前这个小家伙说出“设施齐全服务周到赚钱多”这种让人羞愧的话来。 时放察觉到乔特的情绪变化,她可不觉得自己有安慰一个老头子的能力,非常明智地开口:“乔特法师,我想仔细看看再作选择,这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您如果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我想我自己可以应付得过来。” “你选好之后,就拉一下房间门口的铃,塔夫人会以她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你面前,替你办好所有的手续。”乔特挤出一个笑容,转身离开。稍顷,他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对时放说了一句话:“时放,永远不要忘记身为法师的骄傲与荣耀,别让安逸的生活磨去了你的进取心。” 时放莫名其妙的看着大步离开的乔特,她不明白这老头子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情绪低落起来,自然更不明白老头子突然对她讲这句话的用意。不过她忙着赶紧去选好房间早点回去,暂时没有心思去管老头子的伤春悲秋。 当有的选择的时候,她可不会主动选四楼,于是转头就往三楼去了。三楼空着的房间比四楼要多得多了,她不厌其烦地一个个看过去,一直到有一间房间,她一推开门进去,就被灿烂的阳光笼罩住了。 迎着阳光走进去,透过起居室宽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下面的花园,错落有致地种了些树林,看起来都是有些年头了,枝繁叶茂的,离得最近的一棵树甚至还向窗口这边伸展过来一根不细的枝桠。放眼望去,一大片的绿地绿油油得让人心生喜意,更远一点,还有一小片的青竹摇曳。 时放对于这个房间特别的满意,这边风景独好,这点很重要,更重要的是,现在是下午三点,在这个时间段里,这个房间都能被太阳照进来显得亮堂堂的,在需要点起壁炉取暖的冬天,可以晒着太阳是多么舒服的事情啊! 依从乔特法师之前的指导,时放顺利地将门口的铭牌变成了闪光的“时放”,然后按照自己前世的习惯重新布置了房间。变完之后,时放忍不住站在房子中间默默自我欣赏了一下,再一次慨叹魔法世界里的便利生活。 换了是前世,光是将房间里的摆设换位置都得累出一身臭汗!哪里会有现在这么轻松,只要想像一下,费点精神力就搞定。 选实验室就简单得多了,反正实验室应该是用来整天埋头工作的,她就照着自己房间的号数,在第六层选了一间号数差不多的。 全部选好之后,拉了铃,塔夫人过来的速度果然很快:“孩子,房间和实验室都选定了?” “是的,夫人。还得麻烦你帮我办一下手续。” “乐意之极。亲爱的,实验室是这间了吗,房间呢?” “369室。” 塔夫人的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乔特法师先带你上了四楼,他应该是希望你能在四楼选一间合适的,孩子,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选了这一间吗?” 难道选个房间都需要理由吗?时放暗暗纳闷,不过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她就相当爽快地回答了:“那里可以看到最好的风景,尤其是能看到青竹林。”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这样的回答应该算是既体面又高雅了吧。 塔夫人的目光闪了闪,翻出一本登记册,看到原来标注着369室的地方已经空白一片,也就是说,这孩子已经将房间选好并锁定了,只有获得房间主人允许才能进入。“好的,实验室的认定程序跟房间的一样,我会将这两个房间备案记到你名下。亲爱的,你的法师袍已经准备好了,你来试试看是否满意。” 塔夫人给她准备的法师袍共有四套,两套银白色的袍子,领口处绣了金色的六芒星,两套夜蓝色袍子,领口处依然绣的是金色的六芒星。时放更喜欢夜蓝色的那两套,犹如晚上暗蓝的天幕上点缀着璀璨的星星。 “夫人,为什么需要准备两种颜色的法师袍呢?” 塔夫人的表情有些黯然,这还是时放第一次看到她的面上露出除了微笑之外的表情。“孩子,现在的空间法师大多同时是炼金师,他们做实验的时候,总是会弄得袍子上脏兮兮的,所以夜蓝色的那套是实验时穿的。” 时放一一试过,然后想换回自己原来的衣服。塔夫人却按住了她,替她细心地理好领子,系上腰带:“孩子,你是一名法师,而不是战士。”退后两步,看了看,又去拿了双夜蓝色的软底靴,示意时放将脚下的战士长靴换掉,然后将她推到镜子前。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全身上下焕然一新的时放觉得镜子里的人显得熟悉又陌生,夜蓝色的袍子衬得她的肤色更为白皙,再合身的法师袍都比武士服宽松,如果说穿着武士服的时放看上去像个发育不良的少女,那么穿着法师袍的她就是雌雄莫辨的少年。夜蓝色的袍子,金色的六芒星,被作为战士训练出来的挺拔身姿,实在是清俊昂然。 塔夫人看着她微笑,给出了最高的赞美:“空间法师的天地是星空。孩子,这么多年了,你是我见过最像空间法师的法师。” 第31章 姐控 从法师塔出来,穿着夜蓝色法师袍的时放一路上被迫接收了不少注目礼,这实在与她低调的风格太不搭了,于是她默默地切换成了潜行状态,跟个小毛贼一样试图躲躲藏藏地走出学院。 落在有心人眼里,这种藏头露尾的行径,就十分的可疑了。竟敢趁着今天入学选拔混进费伦学院来试图不轨,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么,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本来是到场瞧瞧今年有没有特别入眼的新生的某位武技学院的老师,特意路过了时放,猛然出手要将时放揪出来。当然,他不会承认看到一个潜行似乎比自己还要有技巧的人,所以手痒痒想抓来问一问的,没办法,谁让武技学院的人在武技上一直追求至高是出了名的“痴”。 正在专心致志赶路的时候感觉到气流波动,轻巧地避了过去,不过这样一来也就显露了身形。 出手的老师“咦”一声,像是惊讶自己出手竟然没有手到擒来,更惊讶的是,显露了身形的人竟然是空间法师部的学生!什么时候空间法师部有潜行这么厉害的学生了? 不可置信,简直不可置信!肯定是冒充的!老师兴奋了,冒充学院学生进来的小毛贼,抓住了就更有理由逼问潜行技巧了。 自我催眠成功的老师根本就没有发现是本校学生而停下手来,反而力道十足地又击出一拳,一边打一边喝问:“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冒充本校学生混进来,想干什么?” 时放轻飘飘地将手搭过去,顺着他的拳势远远跃开,一脸的莫名其妙:“冒充?冒充什么?我是空间法师部的,刚见过乔特法师,从法师塔里出来准备回家。” 老师嗤笑一声:“你编谎话也编个可信一点的吧,谁不知道空间法师部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哪有一个空间法师有这样的潜行身手?” 你妹啊,你脑补太厉害了!但这个人话里带出的不屑让刚刚成为空间法师部一员的时放非常的不快,傲然答道:“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 自我催眠成功的老师压根不理会她说什么,自顾自地继续想抓她的大业。 时放恼了,跟你讲实话你听不懂,人话你也听不懂吗?!侧身避开老师袭过来的想要锁拿住她肩膀的一招,左手毫不客气地一道空间刃飞过去。根本不相信她是空间法师,坚信她是乔装进来的小毛贼的老师,自然不会防备她用魔法,距离又近,空间刃即刻建功,割断了他颊边的几缕头发。 这个家伙没有斗气,而且以她的年纪,也不大可能就练成了斗气离体,这位武“痴”好歹也是个老师,脑子没有完全坏掉,虽然犹带有疑惑,但还是谨慎地停手了。 “现在你相信我是空间法师部的学生了吧?”时放的心情不怎么好,好在她也没有嚣张到刚获准入学就与老师过不去的地步,对方停了手,她自然也就不再动手,只不过悄悄地给自己加了个空间盾罩住全身,同时做好了随时开溜的准备。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一年级的?”老师还是不太死心,鉴于学校的安全,也确实需要问问清楚。 “我是时放,刚通过乔特法师考核入学的新生。” 老师立刻毫不迟疑地接话:“那你介意跟我去让乔特法师证明一下么?那个,这都是为了保证学校的安全。”顺便路上咱们可能好好聊一聊,关于一个空间法师部的新生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潜行技艺,老师默默地在心里补充。 这委实不能怪他,试想,连银月联邦的人都惊艳的潜行,费伦学院里的一个老师自然也会被惊艳到。虽然说当时人家惊艳的是若琪亲自施展出来的,现在他惊艳的是时放这个半路出家的。 时放无可奈何地跟他并肩向空间法师塔走去,一路上这人还话唠得不行,翻来覆去地探听时放这潜行是谁教的。 “我姐姐的一位朋友教的,因为姐姐担心我作为一个‘孱弱’的空间法师会被人欺负,所以特意拜托人教我一点防身保命的东西。不过我立过誓不能告诉其他人是谁教的。” 时放烦不胜烦,一出口就把别人探听的路子给堵死了,还特意在“孱弱”二字上加重音,存心恶心人。 老师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心里暗道,“孱弱”的空间法师?其他的空间法师这么说是没错啦,可是你也算?我都是导师级中阶了,可是用了五成力都没有抓住你!还被冷不防地割了几缕头发,丢人啊!耻辱啊! 不过,五成力都没有抓住这个家伙,勉强算是个战士的料子了啊。“你怎么不考武技学院?”老师觉得这个家伙去空间法师部真是自断前程,那个没有前途的地方,不是白瞎了嘛。 “我无法修炼斗气。”时放淡淡地回答。她确实是没法修炼斗气,所以她的前身修习的是无斗气流,这种修炼更艰难,不过一般都会比修炼斗气的同级要来得强大,这也是时放总是能出人意料地每次被人揍得奄奄一息都能勉强活下来的主要原因。 “呃,对不起。”老师忙不迭地为自己勾起这个家伙的伤心事而表达了歉意,彻底地被时放这个话题杀手给噎住了。 两人安静下来,默默地向着空间法师塔前进。其实善良的老师已经暗暗后悔自己贸然出手,然后再勾起一个可怜得只能修炼空间魔法这个注定没前途的魔法系别的小家伙的伤心事了。可惜他张了几次嘴,愣是没好意思对时放说:“好了,我相信你了,咱们别去法师塔了,原路返回,爱干嘛干嘛去吧。” 时放身上的法师袍上作了特别的认证标志,一走近空间法师塔,大门就自动为她打开,塔夫人笑意盈盈地迎了出来:“时放,你怎么回来了,是有什么事情不明白吗?”然后她终于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那位可怜的老师,脸色一冷,语气也变得不怎么友好了:“还是说,有人要为难你?” 时放好笑地看着翻脸比翻牌还快的塔夫人,刚才的不快被塔夫人明显护短的话一扫而空,心情愉快地吻了吻塔夫人的脸颊:“亲爱的塔夫人,我不是好好的嘛,只是这位老师需要过来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空间法师部的新生,都是为了学校的安全着想。” 这话简直是幸灾乐祸兼火上加油嘛!那个好奇心过于旺盛的老师脸都绿了。 塔夫人笑着拥抱了她:“你这个嘴甜的家伙。”然后再变了个冷脸面向那个可怜的老师:“请问,我们空间法师部今天才通过考核入学的新生时放同学,做了什么危害学校安全的事情吗?这个可怜的孩子才刚从法师塔出去不到半个加萨时!” 脸都绿了的老师慌忙摆手:“没有没有,只是确认一下,确认一下,现在没事了。” 整个费伦学院里面的老师没有一个害怕空间法师部的部长乔特法师,但他们都不敢惹火塔夫人。在某种程度上,塔夫人才是整个空间法师塔里最具震慑力的。谁让人家是当年空间法师塔建立之后,那些*师们耗尽心血而造出来的炼金作品呢?还因此千辛万苦地找来了一片灵魂碎片,赋予了塔夫人这个炼金作品以灵魂。 作为空间法师塔的控制枢纽,她是真正不死不灭的存在,除非空间法师塔被毁去。 可是,除非她想要自杀,否则,大概也没有人能在她这个法师塔控制枢纽仍存在的情况下,摧毁空间法师塔。近万年的历史,除了两千多年前空间法师突然的衰落,在此前数千年,每一代的法师塔掌管人,都会不断地加强法师塔的防御与攻击禁制。虽然塔夫人不懂得如何去设置或破解这些禁制,但她知道如何去触动和关闭。 所以,只要踏入空间法师塔里,谁敢不对塔夫人多礼遇几分? 时放不知道塔夫人有多厉害,可是她总能看明白这个老师对于塔夫人很有几分敬畏,而且塔夫人还超级护短。 “虽然让一个老师向学生表示歉意有些为难,但是,这个孩子是个新生,相信你也不会希望她因为这事而导致了对学校老师存在某些偏见,对学校一直倡导的自由、公平、宽容产生怀疑,对吧?”塔夫人简直像是读懂了时放的心,措施再委婉,都掩饰不了她毫不客气地要求这位老师对时放表示歉意。 “是的,是的。时放同学,很抱歉误会了你,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谅解,作为一个武技学院的老师,看到一个潜行出色的人出现在学院里的担忧。”可怜的老师如此说道。 可惜时放丝毫不为所动,塔夫人也满脸带着寒气的笑容望着他。可怜的老师脑子终于灵光了一把,想起来时放特别强调了她是个“孱弱”的空间法师。“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非常乐意为你做一些事情表达歉意,比如说,教给你一些实用的无需斗气也能使用的武技。” 时放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非常感谢你的慷慨。” 可怜的老师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的条件终于打动了这个装可怜一流的家伙。 “不过,我只是一个‘孱弱’空间法师,这些武技对我来说,可能并不能发挥它应有的效用。” 可怜的老师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个混帐,到底是想要怎么样?! “我之前向你说过,我的姐姐,她一直都在努力保护我,包括恳请别人教我一些实用的可以保命的东西,她是一位战士,如果可以的话,老师不会介意指点一下吧?她经常和她的朋友在一起修炼,我想,他们有时候也会让老师有所感触的。” 听到时放要求为她的姐姐提供指导的时候,老师面露难色,然而听到后半句时,他眼前忽地一亮。时放发过誓不能告诉他是谁教了她潜行,但那个教她的人是她姐姐的朋友,如果自己同意给予一些指导的话,总是会有机会碰上的吧? 看着他点头同意,时放和塔夫人脸上同时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塔夫人满意的是空间法师部的学生得到了足够的尊重,她怜爱地摸摸时放的脸,语气坚定地说:“好孩子,你姐姐也是个好孩子,你要相信,以后你也可以强大到足以保护家人的。” 时放满意的就复杂了一些。一方面,得到导师级的指导,清沐的修炼上就能够少足一些弯路,晋阶导师级相对容易一些;而另一方面,自然是给若琪制造一些麻烦咯。她不可能会歧视这种感情,可是,对于自己的姐姐被若琪明里暗里的追求总有些酸溜溜的感觉,更何况若琪这家伙还总在清沐面前出一些鬼主意,说是为自己好实际上却是为了将自己调离好方便她跟清沐独处! 所以说,能够给清沐带来好处,还可以同时反击若琪的事情,她一点都不介意多做一些。 第32章 新生挑战赛(一) 即使知道有了狄亚阁下的特别推荐,时放入学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学院表现出来的急切仍旧让清沐和贝千初有些惊讶。 “让你回家收拾东西今天就搬到学校去?”清沐有些发愣,更多的是不舍,一直以为到下个月才入学,现在突然间就要搬到学校里住了,让她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来不及做。 “管它呢,明天八点能赶到法师塔就行了。”时放弯了弯嘴角,装作不经意地道:“出来的时候碰到个武技学院导师级的老师,他说如果愿意在这方面给我一些指导,唔,我想,休息日的时候我们跟他一起练习一下怎么样?”费伦学院也是每个月有六天休息日,相当于上九天课休两天,真想看看若琪到时回来面对空院子的表情啊! 对于时放特意强调了“我们”两字,清沐除了感动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联想。揉了揉时放又长长了一点的头发:“那我去给你收拾一下需要用到的东西。咦,空间法师部还免费发法师袍?难怪我前一阵去法师协会想给你定做两套,那里的人一听说是要考费伦学院的空间法师,就说不需要定做了。嗯,你穿这个看起来还真不错。” 有了在学校里亲身体验了空间法师那被歧视轻视的程度,时放比较倾向于怀疑法师协会的人根本就不接空间法师袍这类订单,人都没几只,这是明显萎缩得没有利益可言的生意嘛! 等清沐去替时放收拾行李之后,贝千初瞥了一眼时放,将手中的茶点解决掉,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帮你补课这个理由勉强能站得住脚,不过我可不相信这是真正的原因,你知道费伦学院每个新学年开学一个月后的新生挑战赛吗?” “新生挑战赛?没听说过。”时放从水果篮里捞出来一个直接塞嘴里,咔嚓咔嚓地啃得欢得不得了:“不会是循环比赛大家上去打一架,打赢有奖那种吧,奖金多少?” 她还是比较关心钱之类的事情,那1000金币她自己留了300,其他的全都交给清沐了,她琢磨着既然大家都到了费伦城,贝千初一家准备申请成为费伦城的居民,那么,她和清沐也得对未来有些计划才行。多攒点钱在费伦城安个家什么的才是正事,总比一直寄人篱下要来得强。 “只有前十名有奖励,第一名600金币,第二名500,第三名400,之后每一名比前一名低50,依次类推,第十名只有50金币。” “这么少啊!”时放撇撇嘴,循环赛制的话得打好几场呢!有可能会受伤,衣服有可能会破损,要是有人使用了魔法卷轴之类的话这个花费就更高了,收益投入比一点儿都不吸引人。 贝千初眨眨眼,她记得时放之前对钱这个东西不怎么在意的,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介意的呢?是从生命守护魔法之后,还是伊思拉皇女殿下赠予1000金币之后?不过管它呢,无论是什么原因,她都归清沐操心了。 “费伦学院每年学费也才120个金币啊。而且,这只是学院给出的奖励。通常来说,每个学部都会开出更诱人的奖励。总的来说,风系法师部和武技学院所有学部的奖励最低,因为他们学部进入前十的可能性历年来最高,听说有史以来拿走最高奖励的是今年首席毕业生雅罗尔……”说到这里贝千初面色古怪,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一样的扭曲。 时放的注意力顿时集中了些,耳朵都竖了起来,有关于雅罗尔的八卦啊,不听白不听。“啊,对,你也是风系法师,她会是你的学姐哦。” “她是风系法师,不过她从中级部升入高级部时,选择的是炼金部,那一年新生挑战赛,她拿了第一,炼金部奖励了她3000金币。” 时放默默地发了一会呆:“她是故意选了去炼金部的吧?” 贝千初满脸黑线:“故意的又怎么样?她主修炼金,辅修风系魔法,然后,她只用了五年时间,就成了今年的双料优秀毕业生!” 时放在心里感慨了一下这真是牛人啊,一下子就赚了个盆满钵满还不耽误学习,选一个战力弱又巨有钱的学部就是占便宜!咦,她眼前一亮,空间法师部不也是这样的学部么!“你知道空间法师部的奖励是怎么给的吗?” “不知道!”贝千初很光棍地回答:“空间法师部就从来没有人能够进前十,所以啊,我猜他们让你立刻搬到学校去,给你补习绝对只是个借口,九成九的可能是因为新生挑战赛。” 时放两眼都冒出金光来,要是自己能够进入前十,应该向乔特法师开口要多少个金币比较好呢? 最近总是被抛弃在家的小黑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跳上时放的肩上跟她撒了一会娇,欢快地跳上桌挑了款最令它满意的甜点。 “小黑,你别吃了,你看都胖成这样了!”时放恨铁不成钢地对着那只看起来更像一只肥猫而不是一只老虎的小金毛大吼。她满怀悲催地想,再这样下去,以小黑喜欢团成一团挂在她脖子上或者趴在她肩上的性子来看,她离颈椎病啊肩周炎什么的已然不远了。 小黑斜睨她一眼,神气活现的,压根不理会她的碎碎念,它对于时放最近出门总是不愿意带上它这件事情充满了怨念。时放回瞪它,你自己找地方避暑去了,关我什么事啊!我只是顺水推舟乐得轻松,谁愿意大热天的围个皮毛围脖? “时放,你今天的功课还没完成吧?”清沐低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放就像只斗败了的小公鸡,用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瞪着正欢乐地享受美食的肥猫,垂头丧气地回房准备完成今天的“功课”。自多到了费伦后,由于她对于魔法的了解又差得令人发指,于是清沐每天监督着她要完成定量的功课。本来日复一日地打坐冥想修炼,研究句期给她留下的空间魔法和医书药书,再出去跟人过招松动松动筋骨,这日子已经过得足够紧张的啦,现在每天还得对着一大堆的魔法咒语,学习如何通过念咒语调动元素,还要理解魔法规则,去了解每个魔法咒语背后的历史渊源。 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再搬进学校的时放,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间里完成今天的“作业”,然后开始每雷打不动的修炼。在若琪的指导下,她慢慢地可以将精神力收敛得极好,缓慢地释放,一层一层地向外扩散出去,别说贝府里所有人的一言一行她都能“听”到,就连整个比隆大街甚至另一条大街上的事情都瞒不过她的耳目。 突破五级之后,她探测的有效范围进一步扩展,方圆五公里内,只要她用心去捕捉信息,就绝对不会有人能瞒得过去。不过她听来听去,听到的都不外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八卦小事,不是某家小夫妻拌嘴吵架,就是隔避邻居斤斤计较,那些什么阴谋诡计的,人家也不会傻到不加隔音罩或者不屏蔽精神力探查就开始大声嚷嚷。 按照精神力运用来说,这种程度的已经有将近8级的水准,不过她的精神力测试依然是可怜巴巴的5级。时放猜测这可能是修真功法造成的,至于为什么要令她的等级比实际能力要低,她也弄不明白,不过有一个道理她挺明白的,适当藏锋守拙总比锋芒毕露的好。 若琪还只有七级呢,可是人家能够撂倒一个导师级呐!那些与她同等级或比她高一个等级的人,完全不够看,从来没赢过。 精神力上的不显山露水,身体等级方面也含蓄内敛得很。之前连喝了七天若琪帮忙配制的药剂后,温养心脉的同时,也在某种程度上修复了时放的身体,修炼速度又快了起来。这种药剂多喝无用,时放也就停了下来,将她自己好不容易成功炼制的两瓶药剂给了清沐,以备不时之需。至于原本打算给若琪找找有没有可以打破修炼晋阶阻滞的药方,这个倒是找到了,就算不能确保百分百有效,但也有个七八成把握。不过时放并没有拿出来,她很清楚,此前那一张药剂的方子,若琪没问,其他人勉强能将它看成是银月联邦的人对她的特别关照,可是再出现一张药方呢? 狄亚阁下又不是她什么人,凭什么要啥给啥啊?!况且若琪现在是人家部下,若是有这种好药,根本不需要经过她啊! 想来想去,时放觉得还是继续保守秘密比较紧要,若琪的身手一般人都伤不到她,那个银月联邦军人的身份就跟个护身符一样,轻易也没有人傻到跑去动她。 临睡前,清沐过来检查她的功课之后,跟她交待了一通到了学校要如何如何的事,时放全都乖乖地应了下来,顺便催促一下清沐平时多注意看看哪里有合适的房子可以买下来。 清沐面露难色,费伦城的房价太高了,她手头上那点钱根本就不够买一套像现在这样的小院子。 “这个不用担心。”时放神神秘秘的凑近清沐:“我听贝千初说新生挑战赛各个学部给的奖励可不低,我想,炼金部会给第一名奖励3000个金币,空间法师部能够给出来的价码应该也不错才对哦。”空间法师部近千年来都没有人进过前十呢,只要进了前十就够啦,时放笑得贼兮兮的,下定决心要狠敲乔特法师一笔。 经过了10月1日激动人心的入学典礼,费伦学院整整一个月都处于沸腾状态,因为,更为盛大,更加激动人心的新生挑战赛就要到来了! 时放比入学前更忙碌了一些,从9月23日开始,这一个多月来她简直忙得无法□,整个人都消瘦下来,让不过分别了才两个月的伊思拉和费伦斯大吃一惊,差点以为她遭受了不人道的虐待。 “喂,你怎么成这个鬼样子了,在瑟格斯的时候看起来还好好的呢!”伊思拉饶有兴致地逗弄着小黑,啧啧有声地感慨:“你的伙食全被小黑抢了?” 时放眼底下全是笑意,伸手戳了戳肥嘟嘟的小黑:“是啊,连自己都快养不活啦,这只小东西还特别能吃。”她看上去是消瘦了一些,清瞿的脸上却显得更加精神。 费伦斯扫了她一眼,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你挺衬这套衣服的。” 时放立时黑线,这厮能够再委婉一点儿吗?这不是明摆着耻笑她就天生的强生的应该是个“孱弱”的法师,而没有一点儿战士的样子嘛。时放磨磨牙,立马把什么友好叙旧的念头抛到一边,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费伦斯柔弱的俏脸:“你是想要打一架吗?” 小狮子非常欢欣地表示赞成,自己抱着小黑挪到一边,自动自觉地进入围观模式,还唯恐天下不乱地催促两人赶紧动手少说废话:“费伦斯,一名真正的贵族不会拒绝一位女士的请求的,马兹特克的战士,面临挑战绝对不能退缩!” 第33章 新生挑战赛(二) 他们现在是在伊思拉皇女殿下在费伦学院的宿舍里。费伦学院的学生宿舍分了好几个等级,伊思拉殿下一个人住了一栋小楼,当然,为此花费的金币数额也相当可观。她特别将其中一间最大的房间布置为训练室,为时放这种突如其来的挑战大大地提供了方便。 时放的跃跃欲试也激发了费伦斯的好胜心,毕竟还算是热血青年,他冷着俏脸哼了一声,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地站到了中间,擎出佩剑,运起斗气形成防护罩,迅捷无比地攻了过来。 时放展开空间盾将自己护得密实,操控着空间刃挡住了费伦斯快捷无比的连续三剑,将他逼了回去,根本没让他有机会近身。 费伦斯大吃一惊,这可是法师的战斗方式,不过才两个月,时放就开始适应以法师的身份来战斗,而不是战士的方式?伊思拉也起了兴致,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正在交战的两人。 说起来时放也憋了很久啦,才会手痒痒的找费伦斯来打上一架练练手,顺便验证一下自己最近的集训成果。 这一个多月来,她的课程比起当时苏维定的训练课程还要紧密,除了日常自己给自己定下的修炼、学校的日常课程之外,乔特法师还额外给她每天补四个加萨时的课。乔特法师给她补习的可不是《空间魔法史》之类的课程,而是最繁杂又最核心的空间魔法构成规则,在这一点上,时放可以说缺了近十年的课。 好在乔特法师讲解起来既清晰又简洁:“能量序列有许多种排列叠加方式,稍有变动就会导致不同的魔法能量输出,同时它的攻击或者防御方式也会变得不一样。在战斗中,我们将能量序列以不同的排列叠加,就能够依据情况作出恰到好处的攻击与防御。” 换言之,时放之前的战斗,由于她对魔法规则构成的茫然无知,完全是依靠本能行动,她凝聚成的空间刃空间斩空间盾之类的,都是一次成型然后又是一次性消耗品,如果她充分理解并能随机应变地使用这一法则的话,她就能够以极少的精神力来保持魔法处于有效状态,同时只需极少的精神力来控制住她凝聚出来的魔法能量。比如说,她凝聚出来空间刃,以前凝聚出来是多大就多大,而且只能用一次,现在她可以依据实际需要,让它变大或缩小,格挡还是劈刺。 时放对这一课程表现出了莫大的热情。有些东西她从书上也看到过,不过那些死板生硬的规则,经过乔特的重新演绎之后,顿时就鲜活起来,那些晦涩的含义变得分外的简洁明了。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接触这个世界的空间魔法。由于修炼功法的特殊性,她只需要将凝成的元素幻化成不同形态施展出来就可以了。乔特法师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向她解说空间刃魔法的构成,逐步地阐述清楚它们的能量序列,一遍一遍地演示不同的能量排列方式凝聚出的各异的空间刃,再由此为契机,将时放彻底引领进入空间魔法的领域。 一直独自摸索着修炼的人突然有了人指点,以前很多似懂非懂的东西一下子就捅破了那层朦胧的窗户纸。这种感觉很美妙,以前她使用空间魔法是依样画葫芦,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现在就像是突然被拔开了云雾,眼前豁达开朗。她清晰地知道在哪里该强哪里该弱,犹如一幅工笔画,浓淡轻重各有不同需得细细拿捏,魔法施展比此前更为流畅快捷,威力增强但精神力损耗居然更低了。 她花费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将那三个她能够使用的空间魔法构成规则完全掌握,更切实地感受到了空间魔法规则构成以及其中蕴含着的无限可能性。乔特法师说她当前最重要的是理解并掌握魔法规则,因为只有彻底地理解并牢固掌握魔法规则的人,才能够迅速提升战力。 法师等级只是代表你修炼的水准,精神力水平以及魔法调动最大能量,但是绝对不代表战斗水平。只有谙熟魔法规则的人,战斗中才会强悍起来。试想,一个毫无变化的魔法跟一个灵活多变随时会依据实际情况调整攻击角度攻击力度的魔法,哪一个更有杀伤力? 在可以非常熟练地随意使用空间刃、空间斩以及空间盾之后,她发现了新的战斗方式。或者应该说,她初次摸索到了魔战士的战斗方式。一般来说,法师的战斗是远程强近程弱,战士的战斗正好反过来,但魔战士是远近皆宜,只要她能够将魔法规则运转圆熟。 但这种熟练,需要不断地战斗来验证,帮助她更为精微地控制好战斗的节奏,以及远战近战两种模式的切换。说白了,费伦斯非常荣幸又非常不幸地撞到她枪口上来了,她见识过伊思拉的战斗,自忖自己现在要是挑战这位殿下的话,大概还是挨揍的份,所以,还是先从费伦斯入手吧。 这一架打得是淋漓酣畅,费伦斯的剑法跟他阴柔的外表截然相反,带着堂而皇之的凛然,每一次攻击都非常精准地冲着时放的薄弱之处,时不时的逼得时放不得不放弃攻击专心化解他的攻势。不过费伦斯倒也没占着什么大便宜,毕竟空间盾的防御力可是比他的斗气防御罩高出许多。 两个人打了足足一个加萨时也没分出胜负来,倒是打出来一身臭汗,在再一次以空间斩逼得费伦斯收起攻势往后退了几步之后,两个人默契地收手。 时放对于这个结果相当的满意,隐隐的还带了一丝得意。虽然现在仍然是防御多过攻击,但她对于身体的控制力明显增强了,几乎不再有以前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而且,她发现自己现在已经可以不再那么依赖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能够通过敏锐的感知判断出对方的薄弱之处并作出有效攻击。 不过她也没有得意多久,伊思拉带着挪揄的声音响起:“时放,你是在为新生挑战赛作准备吧?空间法师部给的奖励应该非常可观哦!我和费伦斯不介意成为你的陪练,不过,咱们按规矩,见面分一半!”最后那五个字皇女殿下说得尤为铿锵有力,丝毫不觉敲竹竿这种行为完全不符合皇女殿下高贵的身份。 “时放何德何能,不敢有劳殿下陪练。”时放非常小家子气地挡了回去,开什么玩笑,见面分一半,她挣点钱容易么,得跟多少人打架而且还必须得打赢才有可能挣到点辛苦钱! “无妨,你又不是马兹特克子民,叫我伊思拉就好,无须太过客气了,咱们是朋友不是?”伊思拉挥挥手,一副“身份什么的是浮云”的亲民架势,甚至还冲时放挤了挤眼睛:“能挨揍是打架的第一要素,不过光凭能挨揍可赢不了哦。” 时放咬咬牙,壮士断腕般悲壮:“三分之一!不能再多了!”其实她可以找清沐或者若琪陪练,尤其是若琪,简直是最佳人选,完全不需要担心会一不小心把她打残了。可惜费伦学院学风严谨,学生只有在休息日才能进出学校,不然她也不用憋了那么久,终于手痒忍不住在伊思拉邀请她过来共进晚餐顺便叙旧的时候找费伦斯打上一架了。 伊思拉戳戳小黑,又捏了捏它肉呼呼手感特好的肚子,玩得不亦乐乎,直到时放都快要忍不住上前将自家不知道算魔兽还是算宠物的家伙抢走的时候,才慢吞吞地说:“听说以前第一名的最高奖励是3000金币,三分之一才1000,太少了!” “你看我像是能拿第一的样子么?”时放闷闷地道,姐姐,你的要求不要太高了好吧! 伊思拉一手托腮,一手揉捏着今晚分外乖巧任君蹂躏的小黑,很认真地思忖半晌,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好吧,1000就1000,不过你要每天过来,我跟费伦斯轮流给你陪练,今天是他,明天该我了!” 时放忙不迭地点头应了,然后,她非常不凑巧地看到伊思拉眼里促狭且得意的笑意,恍然大悟自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伊思拉皇女殿下看了自己与费伦斯交手,哪里还能忍得住,自然是想要尝试一下与一个魔战士切磋战斗来寻求自我突破了!自己竟然被诳得要花钱找揍…… 这是多么悲催的真相啊!时放欲哭无泪地想,不管是马兹特克还是安姆帝国,这群贵族们都不是些什么好鸟,你看,连之前以为光明磊落的伊思拉殿下,都能不动声色地挖个坑哄着自己跳下去!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自己也不是什么都坦荡荡的人,尤其是有关钱的时候。经过一费浴血奋战讨价还价,乔特咬牙开出了天价:拿到第一名奖励5000金币,前三名的话4000,前五的话3000,进入前十是2000。本来是打算混到前十拿2000金币好买个小院子安家的,现在看来得咬咬牙挤进前五了啊,伊思拉殿下,请不要让我失望啊! 伊思拉殿下自然不会让她失望,在她的新生挑战赛第一轮抽签选定对手之后,迅速地收集了这位注定倒霉的竞争对手所有资料,在当晚陪练时仔细给时放分析了对手的优势劣势,并有意无意地指引着时放自己发现最快击溃对手的招数。 作为一名修炼土系斗气的战士,这位对手并不以速度见长,但七级巅峰的斗气让他的防御力几乎能够与时放一较高低。 于是,在众人期待的新生挑战赛第一轮,有史以来最快落幕的战斗诞生了,整场战斗持续不到十秒钟。 裁判宣布开始之后,解说员热情洋溢地开始挑动现场因为空间法师出场而明显兴致不高不够热烈的气氛:“现在场上是空间法师部对决土系武技部,诸位,这将会是一场精彩的……” 可怜的解说员连惯常的开场白都没来得说完,场上的战斗就结束了。几乎在裁判宣布开始的一瞬间,时放就以最快的速度展开空间盾,然后,快速地潜行到了对手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破对手刚形成的防御罩,将凝聚实化的空间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当被人把刀架脖子上的时候,除了脸色铁青地认输之外还能如何?裁判目瞪口呆地宣布时放获胜,解说员讷讷道:“这,这,这真是一场,精彩的战斗。” 场下的人一片木然。这算是什么精彩的战斗啊!明明是一个无耻的空间法师卑鄙地偷袭,迫使对手认输嘛! 我们要看的是战斗!战斗!是你来我往精彩绝伦的过招!这种都没出手就结束了的比赛,到底是有啥看头?! 站在场下的伊思拉,听着旁边的人纷纷吐槽,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这么无耻的致胜方式可是她想出来的,果然反响不错嘛。 第34章 新生挑战赛(三) 伊思拉殿下对于这种能够合法地光明正大地殴打人的活动非常的感兴趣,可惜交换生和插班生都不能算是新生,所以,无论是伊思拉、林间、威林他们这一群人,还是目前就读五年级的贝千初,都只有当观众或者啦啦队的份。 现在伊思拉找到了新的乐趣,就是琢磨时放的比赛对手,然后再让时放用各种“无耻”而有效的方式获得胜利。她的宿舍变成了作战指挥部,训练室里挂着时放的比赛进程图。从时放抽完签开始,伊思拉就以极大的热情画了这幅比赛进程图,上面显示,如果时放想要获得第一名,大概需要进行10次战斗,如果只是进前三,那就是9次,进前五的话就是8次,进前十是7次,总之,越是往后的比赛,就越需要实力和那么一点点运气。 新生挑战赛会持续十三天,第一轮的比赛需要两天时间,第一轮结束后,是两天休息时间,同时也是进入第二轮比赛的学生休整时间,等到两天休息日结束,他们就要投入第二轮比赛中了。 “我说,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战争狂人。”时放瞪目结舌地看着这个摇身一变就成了作战指挥部的训练室,深深地觉得自己就是在棋盘上被棋手指挥着向前冲的过了河的小卒子。 伊思拉扔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你考试前不需要了解考试内容是什么的吗?想要赢得胜利,就要充分地了解你的对手!嘁,要不是看在1000金币的份上,我才懒得替你操这个心!” “噢,我知道,这就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伊思拉,你一定会成为像狄亚阁下一样的人的,从你这种把比赛当成一场战争来谨慎对待的激情上,我完全能够看到你光辉灿烂的未来!” 她夸张的溢美之词换来伊思拉的一脚! 踹完人顿觉神清气爽的小狮子骄傲地挺了挺很有料的胸脯:“人生就是不停的战斗!所以,每一件事情都需要全力以赴地做到最好。算了,像你这种心智不全的人,这么深奥的道理讲了你也听不懂,过来乖乖地听着。” 依据伊思拉的分析,时放最大的优势其实就在于她是一个“孱弱”的,在学院里相当于废柴存在的空间法师。第一轮她之所以这么顺利,也是因为对手打从心里认为空间法师没有什么攻击力,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将防御力提到最高,才让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刺破了防御罩。 这种极其取巧的方法可一不可再,她后面的对手一定会警惕这一点,搞不好人家会一上场没开始就张开防御。不过时放第二轮第三轮的对手完全不构成威胁,这两轮的问题只在于如何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获得胜利,避免拼斗过久暴露战力。 第四轮她可能遇到的对手极为棘手,如果伊思拉的判断没错的话,这个人将会是时放进入前十的所有比赛里面,最强的一个。也就是说,时放能够解决掉这个人,进前十的道路就算是扫清了。 “他是雷系法师,剑湾出来的人,虽然看起来只有六级,但从今天的比赛来看,很不简单。”伊思拉点了点第四轮的位置,对于缺乏常识显得迷茫依旧的时放,油然而生一股挫败感,那是一种夏虫不可语冰的凄凉。 于是她换了一种能够让时放听得懂的方式来沟通,一拳就揍了过去:“就像若琪法师一样,拳头比等级高!七级的法师,能够抵挡住导师级的攻击!” 时放脚尖一点,身体如游鱼般滑了出去:“喂,要动手你也招呼一声啊!不带总是这样偷袭的!” 伊思拉叹了口气,翻出雷系法师的资料:“你自己回去研究吧,多用点脑子,才能活得久一些。” 费伦斯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时放,非常干脆利落地道:“我们家族里,七岁的孩子都能明白的道理,你都不明白!” 时放和小黑在齐齐被伊思拉蹂躏了一番之后,筋疲力尽地回到空间法师塔。她非常喜欢呆在房间里修炼魔法,在这里她进入修炼状态很快,修炼的效果也更好。用玄幻一点的说法,她感知到这个房间的灵气非常充足,原本以为是空间法师塔的原因,但很快又否决掉了这一猜测,因为其他的地方,哪怕是就在门外,感受都明显不同。她转而怀疑房间里大约是被人设置了一个聚灵阵之类的玩意,用来聚集灵气,用这个世界的通俗说法是令元素活动更为活跃,但无论她怎么样去检查探测,都找不出来聚灵阵的痕迹。 如果不是她最近真的太忙了的话,她一定会尽快地,详尽地查一查这个房间都曾经有哪些人使用过,看能不能发现一些激动人心的东西来。 洗完澡出来,她随意擦干了头发,开始了每天例行的修炼。她修炼的功法共分九重,每重九层,从她找到句期的手稿到现在,已经修炼了近四个月,而一个月前得到乔特法师的指点,对于空间魔法开始有了初步理解,而这种理解奇妙地影响的不仅是她对于魔法的运用,还有她功法的修炼,这功法三六九重是大关口,每重的三六九层是小关口,而她前段对空间魔法的领悟,竟然让她一举突破了第六层,跨入第七层,按照先易后难以及她前一阵修炼突破的时间来看,大约再过三个月,就能将第一重功法修炼圆满踏入第二重。 乔特法师说她的魔法修炼顶多算是入门,虽然精神力到了五级,那可怜巴巴的三个魔法用的也很纯熟,可真要进行法师等级考核的话,她现在连空间法师二级的标准都达不到,即使她那三个魔法使用出来的威力已经接近了四级,甚至空间盾的能量等级更高,到达了五级水准。 乔特法师特别光棍的说法就是:“你现在更像是一个战士而不是法师,新生挑战赛时无论如何你都要尽可能地使用魔法而不是武技来进行攻击,我可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取得胜利,只要在场上用了空间魔法,就可以堵住那些家伙的嘴!”他说着说着就露出非常得意地神色,活像只成功偷到鸡的狐狸:“你的领悟力很不错,我想,等到这一学年结束,你可以去进行空间法师四级的认证考核,或许还可以试试五级呢,明年大概你就是四年级的学生了,高兴不?” 少交两年学费我当然高兴了!时放嘟哝着将修真等级与法师等级进行运算,要是乔特法师没估算错误,自己也没估算错误的话,这功法第二重圆满就相当于空间法师四级或者五级,那么,等第三重圆满,就是七级了?第四重圆满岂不就是导师级了?第五重圆满是大师级,第六重圆满是临界级,第七重圆满半神,乖乖,那要是九重功法修炼圆满,又算是什么呢? 等级换算让时放晕头转向的,大概这种换算率不可能这么简单粗暴的,莫非要像霍格沃兹那种魔法币跟英磅那么恶心的换算率? 让她高兴的是,不管要怎么换算,她表面上测试考核出来的等级,都低于她自身的实际水准,这一点让时刻预备留一手的人很是满意,至少这样她就不必苦苦琢磨怎么样去隐藏实力了。她只需要表现出与她等级相符的实力就行啦,被无形隐藏起来的那部分实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救她一条小命呐。 结束修炼后,时放向窗外看了一眼,小黑跟她一样,喜欢呆在这里修炼,但总是呆不了多久,经常溜出去放风,现在它不在房间里,八成是自己找了块风水宝地撒欢去了。 她也不以为意,小黑没有办法持续在法师塔里超过26个加萨时,之前都是自己出去撒欢,现在嘛,至少她需要出门到伊思拉那里进行战斗训练。正因如此,小黑特别兴奋,任由伊思拉如何蹂躏都甘之如饴,有人陪玩总比自己孤零零地在林子里默默流泪的好。 走到小小的厨房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时放坐到起居室的大书桌前。她的起居室是多功能房,兼餐厅、书房、休闲娱乐厅等功能于一体,宽大的书桌上叠着一摞羊皮纸质牛皮纸质的卷宗,这是她从一楼的某个图书室里借出来的。 这些卷宗很少有人翻阅,即使法师塔里有自动除尘的魔法设置,依然难以避免积了一层薄灰,拂去灰尘后,这一摞卷宗丝毫的破损都没有,宛若从未使用过一般。 这是法师塔的日常记事本,谁谁什么时候搬进法师塔,住在哪里,实验室是哪一间,曾经借过哪些书,什么时候晋级,中间有无重大事故发生等,毫无文笔可言,也没有故事性,只是忠实地记录曾经生活在法师塔的那些空间法师的生活痕迹。偶尔有些旁注,写一些法师之间发生的争执以及让人哭笑不得异想天开般的解决法子。 这些相当乏味的卷宗,时放却看得津津有味,透过那些简单的记述,她仿佛可以看到这些人在法师塔里平静地生活,慢慢成长,有的闪耀出夺目的光芒,更多的人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中。透过这些波光水影,依然可以领略波澜状况的历史气象,这么的一群空间法师,他们在至为鼎盛时期,除了将法师塔尽所能修建得更奇瑰壮观之外,平常的生活却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专注于空间魔法的修炼,同时,也不会放松对炼金术的关注。她可以想像得出来,以前的法师塔,学究气质浓郁,研究空间魔法是他们的乐趣所在,毕生追求,而炼金术,是他们研究空间魔法实践一些奇妙构想的工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主次位置完全颠倒了过来。 作为一名历史专业出身的人,翻阅资料或者看书时习惯于随手写一些心得与笔记,前世形成的这一良好的习惯时放如今也没有扔下,一边翻阅着寥寥几笔就将一个空间法师在这里的生活轨迹记录清楚的卷宗,一边奋笔疾书,将她的体会记录下来。 她每天尽可能地抽出一点时间来进行这一工作,万幸这些记录都非常的简单,让她的进度显得也不算太慢,半个月的时间,已经翻阅了将近十分之一的卷宗。对于在自己笔下渐渐还原出来的历史,时放对于自己能够成为一名空间法师而感到庆幸与骄傲。彼时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一件对于后世产生了极大影响的事情,曾经突然断裂的传承,将由她重新续接,让光芒渐渐消散的空间魔法,重新迸发出绚烂的光辉。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加更,感谢山竹的长评《从小狮子说起》。 PS:因为两篇长评加更,所以这周会连续更新,我得集中精力码字,留言可能不会像以前那样回复了~如果确实要求作者回复的,请特别注明,我看见了会回复的。 第35章 新生挑战赛(四) 事实证明伊思拉皇女殿下绝对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军事家,她的判断非常的准确,在她指挥下,时放的战斗极富成效,所向披靡,三轮比赛加起来都没有花费半个加萨时的时间。 终于到了第四轮的比赛,时放的对手如伊思拉所料,是那名棘手的雷系法师。伊思拉少有的慎重,叮嘱时放这次可以不要急着结束比赛,最好慢慢打,耗着对方,能打一个加萨时就绝对不要只打半个加萨时。 她的原话是这样的:“毕竟小黑也是个雷系魔兽,你们比赛的时候我会带它到场观摩的,也许会对它晋级有帮助。说起来,你养着小黑也有好几个月了吧,它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据我了解,魔兽在幼生期比较容易晋级的。诶,算了,小黑估计也是缺根筋的,不然怎么会选你。” 时放听了真想吐血三升,什么叫“也是”,人家是雷系法师,不是魔兽好不好!而且,你要说物似主人形吧,可是我修炼的速度也不慢啊,只是你们不晓得而已,哼! 进入第四轮,围观群众就以几何倍数增长,甚至还半公开地开了盘口,方便大家下注压自己支持的选手赢。由于大家普遍都支持雷系法师获胜,毕竟他之前的表现极期抢眼,而对于擅长袭击总是用“无耻”的手段获胜从来没有贡献过一场精彩比赛的时放表示了不满,时放这一场比赛的赔率达到了一赔五的高赔率。 比赛还未开始,雷系法师就谨慎地展开了防护罩,毕竟自己的对手可是非常擅于袭击的。等到裁判一宣布开始,雷系法师就以极快的速度连连出击,手指般粗细的雷电争先恐后地落在时放的空间盾上,雷得时放脸皮抽了抽。这还是她利用自身的敏捷性避开不少雷电,同时用空间斩斩断大部分雷电的结果呢,谨慎过头的雷系法师简直就是织了一个雷电网,将她整个人都网住狂轰滥炸。 雷系法师在远战中几乎是最为强悍的,人家压根不让她近身,她也只好硬生生在扛住雷击,就当是九天小雷劫算了,时放苦中作乐地想,自己这修炼还没大成呢,就提前渡劫了。 小黑两眼发亮地看着场上噼哩啪啦作响的雷电,从伊思拉怀中挣脱开来,飞快地飞到半空,大口一张,也不怕消化不良,将那团雷电整个吞下,连点儿渣滓都不剩,吞下去之后还貌似满足地眯了眯眼,打了个饱嗝。 场下的人哗然!这是谁的魔宠呢,人家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出来吞了别人攻击的雷电网?! “这是哪位同学的魔宠,快点带下去看好!不得扰乱比赛!”小黑的突然出现,让裁判脸都绿了,赶紧暂停比赛,怒气冲冲地朝台下的人大吼。 时放的脸也绿了,这是她的魔兽,虽然并没有签订契约,可确实是自己养着它啊,要是被裁判知道了,自己会被直接判出局的吧! “非常抱歉这个小东西给大家造成困扰,我想可能是它太激动了,我立刻就把它带走!”幸好伊思拉反应也快,就像摩西分红海一样,从乌压压的人群中越众而出,一边表示歉意一边对小黑厉声喝道:“还不快过来!扰乱了比赛看回去不把你皮给剥了!” 小黑恋恋不舍的看了那个雷系法师一眼,这可是它的美食啊,完全雷电能量体,呜,主人真是太过分了,总不让人家吃点好的!幸好缺根筋的它貌似看懂了时放咬牙切齿几近扭曲的表情背后隐藏着的杀意,乖乖地飞向伊思拉,而不是顺从心意地落在时放的肩上。 伊思拉暗暗抹了一把冷汗,赶紧将它禁锢在怀里,乖乖,你爱吃雷电也要分下场合啊,这一口下去,就差点吃掉了我一千金币! 裁判看小插曲完满落幕,伊思拉认错的态度也很恳切,挥挥手示意她赶紧下去,准备重新开始比赛。 不过,皇女殿下也没那么容易被打发,在小黑可怜巴巴的眼神攻势下,伊思拉一点儿也不为难地向裁判提出了一个令大家都面容扭曲的要求:“请问一下,如果是被击散越过比赛场地边界的雷电,它可不可以吃掉?” 裁判还没来得及发言呢,台下的围观群众就不干了:“那个小白脸样的空间法师能击散打落多少雷电呢,别开玩笑了!要不是你这只小魔宠捣乱,说不定她早就败了!” 当然,也有声援美女的:“这个只是小意外而已,人家选手都没意见了你那么多话,越过了比赛场地边界的雷电本来也就是没有攻击力的玩意,吃也就吃了有什么关系!” 顿时场下的骂战比刚才场上的比赛还热闹几分。 裁判黑着脸大喝一声,震得大家纷纷闭嘴。裁判板着脸训斥伊思拉:“这位同学,请你回去安静观看比赛好吗?”看到伊思拉露出几分羞愧神色,又用和她怀中小魔兽如出一辙的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自己,裁判不自觉地咽下了后面的话,用商量的口吻安抚着被自己的黑脸吓到的小美女:“如果两位选手不介意的话,当然可以。” 连黑脸裁判都抵挡不住四只流露着渴望神色的可怜巴巴的眼神攻势,那个正是情窦初开的风华少年自然更加抵挡不住:“没,没关系的,反正,反正既然是被这位同学击散打落还越过了边界的雷电,对这位同学来说也不存在威胁了。” 得到了满意答案的伊思拉非常乖巧有礼地再次向裁判和雷系法师致歉并道谢,然后,在大家看不见的时候,给了时放一个恶狠狠的眼神,那意思就是你知道要怎么做了吧。 在这一段小插曲之后,后面的战斗就惊险起来。围观群众看得是眼花缭乱,铺天盖地的雷电网无一例外全都击中了时放的防御罩,每次时放都是险而又险地堪堪在被击中之后勉强抵挡住。当然,时放释放出去的空间刃,也有多次落在对方的防御罩上,有好几次还差点突破伤了对方。 交手双方都如临深渊,小心地移动避让对方的攻击,同时力求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地打击到对方。没有人注意到,每一次的雷电攻势,十之□都会被时放非常凑巧地打落场外,小黑在场边飞来飞去,犹如小猫扑蝶般,将飞出比赛场地边界的雷电囫囵吞下。 直到小黑实在吃不下了,迟缓地回到伊思拉的怀抱,这个时候,战斗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加萨时。可怜的雷系法师脸色白得像一张纸一样,身上的法师袍被时放抽冷子割了好几道口子,他暗自侥幸地想,要不是对方也跟自己一样,到了最后能调动的元素能量越来越少,这几下就不是只割坏了法师袍那么简单了。 时放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她的空间盾防御力再高,也架不住一边要分出精神力控制空间刃攻击对方,还要分心给小黑投喂雷电,时不时也会被几道小小的漏网之鱼击中,电得她的头发都竖起来形成一个非常拉风的鸡窝头。身上的法师袍也被电焦了好几处,幸好她比赛时习惯穿夜蓝色的法师袍,不然的话,她的样子看上去肯定非常狼狈。 终于喂饱了这个小祖宗,再不按伊思拉制定好的制胜方案动手,她的新生挑战赛搞不好就会在这里结束了。 场上忽然失去了时放的踪影。场下的人顿时发出惊呼:“来了来了!她又用潜行了,看来这是最后一击啦!” “喂,小子,小心点啊!提高防御提高防御,别中招了!挺过这一招,你就赢定了!咱们可是都下注押你赢的啊,可别让咱们失望喽!” 雷系法师的战斗经验确实也算丰富,他应变非常迅速,就在时放失去踪影的一瞬间,就将防御紧缩,牢牢地护住全身,同时将精神力收敛,小心谨慎地探查周边的气流波动。 来了!他心神一凛,将防御提到最高,然后,发现对方只是释放了一个试探性的空间刃,只是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防御罩。糟糕,中计了!他心里滑过这样的念头。 时放一经探触,锁定了对方最为薄弱的地方,一记强力的空间斩狠狠撞在对方防御罩上最薄弱的肋下,同时下蹲,横扫一脚,将正在全力抵挡空间斩连连后退几步站立不稳的的对手扫倒在地,整个人扑了上去,迅速将对手双手反锁身后,实化的空间刃横在他脖子上。 “靠!又是这一招!就不能换个新鲜点的!” “到底你是战士还是法师啊!” “喂,人家制胜用的可是空间刃,明明是法师嘛!” “竟然能将武技和魔法结合得这么好,厉害!” “这场比赛真是值了!法师战斗,近身搏斗全齐了!” …… “本场比赛,由空间法师部时放胜出!”随着裁判的宣布,场下一片叹息,输了好些钱啊,早知道就押那个无耻的空间法师赢了。 时放站了起来,还很是友好地伸手拉了对方一把。两个人面对面站立,向对方致意。忽然几道手指粗细的雷电击在时放身上,她猝不及防,全无防御的人被雷得仆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全场的人都呆滞了一下。有没有搞错,输不起啊?竟然在对手致意的时候下狠手? 雷系法师手足无措,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对不起,它只是太兴奋了!”一个带着掩饰不住笑意的声音响起,伊思拉再次以摩西分红海的架势越众而出。 连裁判在内,在场的所有人无语地再次将目光投注在伊思拉和小黑身上,这一人一兽今天是来专门消遣选手娱乐大家的吗,先是把人家攻击的雷电团吞了,现在又将另一个人电得仆街。 场下的围观群众笑得东倒西歪,赢了钱的人很高兴,不过输了的人现在也乐了!花点小钱看好戏,这可一点不亏,真是皆大欢喜! 伊思拉轻而易举地跃到台上,将仆倒在地的时放拉了起来:“非常抱歉,为了表示我真挚的歉意,这只小魔兽就作为赔礼,希望你能接受。真的非常对不起,不介意的话,晚上能够共进晚餐吗?” 时放抽了抽嘴角,伊思拉今天演戏真投入。可是她能不配戏吗?少天真了!她只好带着被雷击之后肌肉痉挛多少有点儿扭曲的笑容,配合地接过小黑,让它心满意足地趴在自己肩上,然后,再表示能够与美女共进晚餐是她的荣幸。 她的本场对手雷系法师充满了羡慕嫉妒恨地看着她,黯然神伤,比赛的失利不过是稍稍有点儿失落而已,可是自己的对手实在是太狗屎运了吧?那只雷系小魔兽要是送给我多好啊,在那个家伙手上真是暴殄天物,这个美女邀请共进晚餐的人是我多好啊,两个都是女的一点儿都不浪漫。 啊,打住!两个女的,似乎也是可以演绎出JQ的啊!雷系法师更哀怨了。 不管在场的其他人心情如何,欢乐也罢,黯然也罢,时放的心情是非常之惆怅,她瞄了一眼肩上的小黑,默默地慨叹:小黑啊,你丫的目前为止释放出来的雷电,十有□全让我给消受了,请问,作为一只魔兽,只会攻击自己的主人,你羞愧不? 小黑非常欢乐地向她挥了挥爪子。 伊思拉凑在她耳边小声说:“托你的福,这场比赛我赢了2500金币。” “我让你帮我下注100金币,你不会没下吧?”时放也很小声地问伊思拉,实在不是她不相信伊思拉,只是这次的盘口不会那么大,吃下了伊思拉的500金币,几乎就没多少余地了吧?不然赔率不可能维持在一赔五。 “这次的盘口不大啊,林间她们也下注押你赢,我只来得及帮你下了10个金币。”伊思拉无情地宣告时放的发财梦断送,顺便将她的仇恨值转移到林间身上。 林间!你丫挡我财路,老子与你不共戴天!时放果不其然地出离愤怒,对林间咬牙切齿。 第36章 人走祸遗 伊思拉在众目睽睽之下向时放发出了共进晚餐的邀请,时放当然没有不应的道理。只是,想要指望这位皇女殿下请客,那就是白日做梦! 在时放还没开始比赛之前,这顿名为“庆祝”的晚餐,就定好了时放买单请客的基调。当然,皇女殿下给出的理由充分到彪悍:“作为你的陪练,难道我们不辛苦吗?作为你的作战参谋,难道我们不累吗?身为最大的受益者,你请我们吃顿庆祝晚餐,实在是太过微薄的谢意了,不过大恩不言谢,我们也不会要求得太多的。” 难道作为你们练习的沙包,我不辛苦吗?难道我支付的1000金币,不是一份丰厚的薪水了吗?这还算不会要求得太多,你们敢不敢要求再多一点啊!时放在心里逐句反驳。她也只会在心里说说而已,真要付诸行动?喂,开什么玩笑!她可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 小黑非常满意地趴在时放的肩上,欢乐地向时放撒娇卖萌,乱蹭着时放的脸,对挨宰而反抗不能的主人表示安慰。时放对此表示接受,难得温柔地不时和小黑总忍不住挥过来的爪子拉拉扯扯,而不是粗暴地挡住、拔开,然后训斥。甚至还怜爱有加地揪了揪小黑额上的小金毛,揉捏了好几下它脖子上的软肉。 享受到贵宾级待遇的小黑虎心大悦,两只黑溜溜地眼睛滴溜溜地乱转,然后目光定在离他们不远的几个人身上。它弓起背,脖子上的毛发根根炸起,冲着那几个人的方向“呜呜”地低声叫着,拼命想要引起时放的注意,那几个人,一直跟着他们啊!从比赛场地那边,一直跟到这里! 可是它的笨蛋主人虽然立志要提高警惕提防别人算计自己,可是在行动上却总是与想法有着微妙的偏差。它拼命的示警,引来时放抬头茫然四顾,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只好放慢了脚步耐心安抚它:“小黑,乖一点啊,很快就到了,想吃什么都让你敞开来吃!” 小黑气得差点就从这个笨蛋主人的肩上摔了下去。 倒是伊思拉很快发现了不对,干脆停下脚步,对小黑小爪子指着的方向开口道:“几位不会是恰好与我们一直同路吧?” 被发现了啊。看起来一副闲散模样的三男两女交换了一下眼神,微笑着迎了上来。一个像是五个人当中领头模样的男子装模作样的清咳了两声,正准备开口。 伊思拉笑着挪揄道:“跟在后面难免会吃到些灰尘,你没事吧?” 领头模样的男子窒了一下,很快就恢复过来,微施一礼,淡定得仿佛刚才被挤兑的人不是他一样:“误会误会,我们是刚从学院毕业的,今天过来看学弟学妹们的挑战赛,这位学妹的表现相当出色,所以忍不住好奇冒昧前来,想要认识一下。” “确实是挺冒昧的。”费伦斯冷冷道,确认对方的目标是时放,伊思拉不会有什么危险,他微微向后退了半步,退回自己原来站着的位置。 今年入学的新生们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啊。被费伦斯毫不婉转地批评了的学长学姐们心里同时发出这样的喟叹,换了是雅罗尔的话,这话肯定能说得很漂亮。 “虽然我们这样贸然过来打招呼想要认识一下刚才大放异彩非常漂亮赢了比赛的学妹是挺冒昧的,不过,如果裁判和这位学妹的对手,知道这只小魔兽是学妹的魔宠的话,不是更糟糕吗?”被接二连三地挤兑,三男两女阵营中立刻有人按捺不住在口舌上还以颜色。 确实啊。伊思拉对这位仁兄的话表示赞同:“那么,你们是过来和我们联欢的么,一起庆祝赢得比赛?” 在这样的情景下,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难道你们是想来蹭饭吃的吗? 对方领头模样的人面容微微扭曲了下,语气里颇有些气急败坏:“我们只是想来和这位优秀的学妹认识一下。” “哦,这样啊。”伊思拉拖了长长的调子,一把扯过一直站在旁边当背景的时放,托起她的脸,让她正面冲着这一群不速之客,顺手还拍了拍:“喏,看清楚哦,她就是时放,空间法师部的新生。唔,现在认识了吧?那我们就先走一步啦,各位学长学姐们再见。”她潇洒地挥挥手,拖起时放转身就走。 伊思拉这种爽快非常而又诡异的反应让对方呆了一下,看见他们真的说走就走干脆利落得让人吐血,领头的人赶紧回神,扬声喊道:“喂,等一下。” “你们要不要这么拖拖拉拉扭扭捏捏的啊!喂,我说学妹学弟们,说要过来认识一下这位厉害的学妹明显只是第一步嘛,接下来当然是想要切磋一下,打完一架,不就认识得更全面更彻底了!”刚才插话对费伦斯的批评表示不满的那位仁兄又忍不住发话了,抛弃了那些客套来客套去的套近乎的废话,直奔主题。 这位仁兄非常直接的话倒是合了皇女殿下的胃口,她笑眯眯地拉着时放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要打架?!早说嘛!” 时放和费伦斯同时用非常无奈的眼神看着跃跃欲试的伊思拉,殿下,你能不能稍微保持一□为贵族应有的风范,不要一听到有架可打就两眼放光啊! 那位仁兄明显来劲了,嘀嘀咕咕地对自己的同伴说:“我就说嘛,直接一点没坏处!非要绕来绕去绕那么多弯子有意思么?” “你管有没有意思,反正又不用你去绕弯子。”一直没吭声的女孩敲了那位总是忍不住说话的仁兄一下。 三个男人中唯一一个一直没开口的人也开始抢话了:“是现在打还是吃过饭打?” 伊思拉挑挑眉:“现在说这个还早呢,先说怎么打,你们五个打她一个,还是她一个单挑你们五个?” 这不是一个意思么? 这下不单是对面那五位直愣愣地看着总是发出一些惊人之语的伊思拉了,连时放和费伦斯都一副你脑子坏掉了吧的神情,直直盯着她。 明明是主角却被太过抢镜头的伊思拉硬生生挤成背景的时放,终于忍不住吱声了:“我在饿着肚子的时候没兴趣打架,而且,打这一架对我有什么好处?”虽然对方捏着小黑是自己魔兽的小把柄,可是能占便宜不占的是王八蛋,时放当然不乐意当王八蛋。 这就算是答应了?对面五个人明显松了口气:“学妹刚打过一场,我们不占这个便宜,饭后到学院里的决斗场比试一番如何?至于好处,我们来支付使用场地的费用来陪学妹练习这个够不够?” 时放“啧”了一声,我可不缺陪练,旁边这两位可是花了我一千个金币啊! 这明显就是不够了?对方继续加码:“当然,如果学妹学弟们愿意跟我们一起共进晚餐探讨一下决斗细则的话,我们非常荣幸。” 一顿晚饭就想让人陪你打架啊?时放又“啧”了一声。 对方咬咬牙:“可以来个彩头,如果学妹赢了的话,我们愿意付100枚金币!” 唔,100枚金币啊,听起来还不错。今天她打了一场,结果伊思拉这个恶劣的女人只帮自己下注10金币!也就是说,她打一架才挣了50金币。 看时放一副见钱眼开心里默默同意了,伊思拉适时地拍板作出最终决定:“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先谢谢各位的晚餐了。” 一行八人表面一片和乐,实质各怀心思地向着费伦学院里最昂贵的餐厅进发。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可是这一定律在伊思拉和时放的身上失效了。经过在餐桌上“亲切友好”的协商,双方最终达成协议,各出三人,三局两胜。 至于对方会有两个人不能动手打架这种问题,时放他们才不会考虑呢,难不成真让他们三个刚入学的“新生”,对战五个已经毕业了的老鸟?开什么国际玩笑! 晚餐之后,一行人转战学院决斗场,时放他们盯着对方支付了场地使用费,就依照之前的约定,由对方选出三个人,与他们捉对厮杀,上场的顺序是费伦斯、伊思拉、时放。鉴于双方实力的不对等,对方还非常有风度地约定每场以半个加萨时为限,到时未能分出胜负就以平局论。 原本时放以为对方一定会竭尽全力来殴打他们的。毕竟,大家谁都不会认为会真有人那么纯良,去看了一个新生的比赛,觉得对方挺厉害的,所以愿意花大价钱就为了跟对方切磋一下啊。就连对打架有着非常诡异的热情的皇女殿下,都不会做出这种傻事来。 不过结果表明,人家似乎就真的抱着切磋的美好目的来的,而不是心怀歹意。一个半加萨时后,每次战斗总是拿出最大热情来对待的伊思拉赢了,费伦斯稍逊一筹,但也支撑住半个加萨时,唯有时放,一直被对方压着打,偏偏对方还不给她一个痛快,愣是在她身上多留了几道伤口,直到最后,才来了一下狠的,将她揍趴下了。 双方都是一胜一负一平手,平局! 平局自然就不需要支付那100枚金币了。对方五人心情非常愉快地向时放他们告别,就像捡到宝一样,五个人脸上齐齐露出愉悦得不得了的笑容。 除了时放之外,另两个人也很愉快。打架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反正又没什么损失,还蹭了一顿不菲的晚餐。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伊思拉想了半天都没能想明白这五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来意,想不明白就丢一边,反正这个事情又不是针对她的,皇女殿下非常的拿得起放得下。她对于另一件事情更感兴趣:“时放,你到底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呢还是掉钱眼里去了,唯一输了的人就是你,你竟然之前还敢跟人家赌100金币!” “啧,他们说我赢了就给100金币,可我没有他们赢了的话我要给啊!” 这样也行?伊思拉和费伦斯面面相觑。然后,费伦斯非常中肯地给了评注:“时放,我觉得,你现在比那个笑起来像个狐狸一样的林间更无耻。” “嘁!”时放不屑地切了一声,昂首挺胸率先走了。 “不过,费伦斯,你有没有发现,时放的对手,是他们五个人中最强的那个。”伊思拉喃喃道,虽然说不关她的事不用太过深究,不过皇女殿下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动了一下脑筋阴谋论一下。 费伦斯紧跟时放脚步,赶紧走了。 给时放三人留下一个迷团,几乎被认定是冤大头的五个人,脚步轻快地正准备离开费伦学院。在夜风中,时不时传来他们透着得意的谈话。 “你确定已经成功地将药下在她身上了?” “当然,我的实力你还信不过吗?我拖了半个加萨时,就是为了确认那药开始生效了啊。” “要是能够实地围观就好了,那场面一定会很精彩。” “那是,雅罗尔研制出来的药,效用自然无须怀疑。” “至少一个月的记忆衰退,啧啧,听说空间法师部的炼金术课程要认要记的东西特别多。” 夜风中送来一阵又一阵猥琐而得意的笑声。 “嘿嘿,获得狄亚阁下的特别推荐生,这一点小小的难关,就当是我们送的入学礼了啊!” 正在游历大陆的雅罗尔,浑然不觉自己为了转移众人注意力而实行的“祸水东移”政策,居然真的给时放留下了这么一个“祸患”。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加更,感谢芷静的长评《第一次长评》。 唔,下次长评要记得打分啊~ 第37章 炼金废才? 轰轰烈烈的新生挑战赛终于落幕,时放非常小家子气地拿了第五名,一点儿都不管乔特法师用多么渴望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希望她能够再进一步替空间法师部争光,帮他气死那群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老家伙。 其实对于时放以黑马之姿一路斩关过将杀入前五,惊掉了其他学部那群老家伙的下巴,乔特法师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其他学部关于时放在挑战赛上的表现像战士多过像法师之类的质疑,乔特法师不屑一顾。时放每场比赛都用了空间魔法啊,从来没有说过法师不能会武技的,你们这群老家伙就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咱们空间法师塔在新生挑战赛数百年没有人进过前十,难道进一次前五就那么的不合理吗?空间法师塔就不能迎来它姗姗来迟的春天吗?哼! 拿到高额奖金的时放本来很高兴的,可是一想到伊思拉的收益更高,她的兴奋就像是被人迎头一盆冷水泼下来,只余下一点点的小火花仍在闪烁了。这位无耻的空间法师,每场都悄悄下注,光是在她自己的几轮比赛中,就赢了近两千金币,足够支付之前承诺给伊思拉的陪练酬劳。一场新生挑战赛,扣除各种成本,出钱又出力的她进帐四千多金币,可是伊思拉竟然收益将近两万金币,这让她对于可恶的用钱来生钱的资本主义分外的愤怒。 这种愤怒连小黑晋级这个附带的意外之喜都无法冲淡,虽然小黑的晋级的最大功臣还是十分热衷于投喂它的伊思拉。她从小黑欢天喜地的吞食雷系法师释放的纯能量体雷电网得到启发,回去后就将她从小到大与魔兽战斗获得的那一大堆魔兽内核战利品掏出来,让小黑以自助餐的形式,自己挑选喜欢吃的。 反正这堆都是低阶的魔兽内核,伊思拉皇女殿下还不放在眼里,拿去交易换钱?皇女殿下又不缺那一点点钱,还不如当战利品收藏来得有价值呢!现在既然小黑爱吃,就全给它当零嘴好了。 一直被时放当宠物养着,每天都只有各种肉食的小黑,猛然碰到了这么豪爽的投喂者,当然是P颠P颠地跟着伊思拉,毫不客气地从那堆魔兽内核里拔拉出自己爱吃的能吃的,吃了个肠满肚圆,吃啊吃啊的就晋级了。 它每次从伊思拉那里离开的时候,充满了对食物的依依不舍,这让时放相当的怀疑,它时刻都有叛变奔向伊思拉怀抱的冲动。 幸好小黑对于她的肩膀一如既往地情有独钟,总是想占领这个区域,被时放不厌其烦的毫不留情地一次次拎了下来。晋级后的小黑体型稍稍变大了一点,超出了一只猫应有的体态,额上那簇小金毛长长了一些,更方便揪着来玩了。但是这样的体型,已经不适合趴在肩上卖萌撒娇了。 空间法师部的一年级新生时放,在新生挑战赛结束后,一度成为了费伦学院里最具传奇色彩的人物。本来嘛,一直弱弱的空间法师部猛然爆出来一个能够拿下挑战赛第五名的人已经够让人大吃一惊忍不住注目的了,更何况这个人还非常风骚地赢得了马兹特克帝国最有希望成为皇储的伊思拉皇女殿下的青睐,尤其还获赠一个既萌又具有无限成长空间可以驭风的雷系魔兽。 实力、美女、拉风的魔兽,时放完全具备了被人羡慕嫉妒恨的要素,学院里关于她的传言层出不穷,每个人都极具好奇心想要围观一下这个堪称一举成名的人物。 可惜新生挑战赛后,时放基本上就宅在空间法师塔里面,压根就不出来,反正她主修空间魔法,辅修炼金术,而这两项,以她目前的程度,只需要在空间法师塔里上课,还没有资格到炼金学部去选修课程,这个黯淡的事实让众多想要围观她的人暗自叹息。 关于时放的各色传闻传到伊思拉的耳中,这位极其强悍的殿下,一点儿都没有自己也是绯闻主角之一的自觉,就像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只有时放一个人被传来传去一样,自顾自地笑得开怀,让费伦斯那张冰脸差点就挂不住了。 林间、威林、洛克以及贝千初这几个勉强算是熟人的,听到时放的传闻也忍不住面皮抽搐了一下,这种完全没有可信度完全胡说八道颠倒黑白的传闻,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啊?!更离谱的是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费伦学院的学生能不能有点儿识别力啊? 时放一向认为自己是个低调的人,高调亮相之后,就赶紧的夹紧尾巴做人,自得其乐地宅在法师塔里。不过对外面的人来说,她是低调了,对于空间法师塔里的人来说,她绝对低调不了。 一个在空间魔法相关课程总是让老师眼前发亮可是在炼金课程上总是让老师眼前发黑的极端学生,怎能不令人纷纷侧目? “时放!魔纹金和精金你又搞混了!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把魔法金属给我弄明白了?!”炼金术老师的怒吼响起,在座的二十多个学生愣是没人抬头看上一眼,习以为常地自顾摆弄自己桌前的各种原料,小心地测算需要添加的份量。 时放满脸纠结地将她以为是精金的东西放下,起身去再去重新挑选。炼金课所需原料均需学生自己辨认挑选,要是连原料都认不清,这样的炼金师实在是拿自己的小命和别人的小命开玩笑。这就跟中华博大精深源远流长的中医一样,学医先得辨药,了解各种药性,知其然且知其所以然,才能对症下药药到病除。 时放只犹豫了一下,就选了另一块她觉得是魔纹金的东西,刚才她就是在这两块东西之中犹豫不决然后咬牙选了错误的一块。现在既然刚才那个被确定不是精金,那拿它总是没错的了吧?! 老师对她如此快速的返回讶异了一下,还以为铁树开花了呢竟然能够这么迅速认清楚了,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然后他的脸色变得更黑了,暗暗咬牙:“这还是魔纹金!” 时放讪讪地定在了原地,老师阴沉着脸,冷冰冰地砸出来一句话:“炼金术是一门严谨而富于创造力的学问,它需要的是智慧而不是蛮力,依照你这段时间的表现,我可以这么认为吗,你并不具备这样的智慧,也没有足够的决心。” 时放低垂着眼,摆出一副忏悔羞愧的样子,心里颇是有些不以为然。她承认自己的精神主要牵扯在修炼功法、武技以及空间魔法的学习,这些她能够很快且很好地掌握,且又会确切地提升实力的东西上面了。可是,这不表示自己就没花时间在炼金术上,只不过它既枯燥又冗长,整天背来背去极其多要死记硬背的,背她是背得下来,可是实际操作上,依然还会一不小心就搞混了。 老师见过的学生比她来到这世上见过的人还多,这点儿小把戏哪里能糊弄得过去。 于是乔特法师不得不找疑似“藐视炼金术”的时放来谈心。他脸上也带了几分无奈:“炼金课的老师向我投诉,说你是一个恶劣的,粗暴的,自大而高傲,没有资格体悟高贵而玄妙的炼金术?” 啧,好刻薄的评价,我只不过是演技不够好没能让老师你相信我是真的为自己的表现感到羞愧而已。时放暗暗腹诽,摆出了比乔特法师更加无奈地表情:“我总也搞不清楚那些魔法金属。” 乔特法师“呵呵”地笑了起来:“别介意,我猜,他大概只是吃醋而已。毕竟,你在其他课程上出色表现和在炼金术上反差太大,他觉得你厚此薄彼心里不舒服也是难免的,你要体谅一个老师这种落落寡欢的心情。” 时放不可抑制地囧了一下,你要不要把这个形容得像是宫斗宅斗一样啊,这让她有压力很大的,就如同那些杯具的皇帝必须要一碗水端平夜夜翻牌奋斗不息一样。 看到她一脸的挫败,乔特法师高兴了,不过他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顺利地调戏了一下时放这个一点都不可爱的新生,他终于肯将话题正常化:“大概你还没从中发现乐趣?在现在,空间法师不再受人尊敬,但他们的日子总是能够过得比其他法师要舒服一点,完全就是因为炼金术。大陆上所有的传送阵,都依赖于我们,这才是空间法师的立足之本。空间法师需要学习的炼金术与炼金部的不一样,空间法师必须要熟悉各种魔法金属,知道可以利用它们来完成什么样的作品,在凝炼出来的金属上面刻画阵图,制造出各种有趣的东西。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些有趣的东西,能够给人们带来便利,给空间法师们带来丰厚的收益。” 时放眼皮跳了一下,敢情这就是空间法师部有钱的主要原因,听起来更像是科技工作者嘛。“我承认,我确实对于学习空间魔法比研究炼金术更用心一些,因为这可以让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乔特法师若有所思地看着坦诚相告的时放。他很意外会得到这样的一个答案,看来这个小家伙非常缺乏安全感:“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不过,我认为,知道需要在新生挑战赛展现自己能力又清醒地止步在一个合适名次的人,在面对这种事情时,能够应对得更好。你认为呢?” 说到最后,乔特法师又用那种促狭的眼神看着时放,小样,你那点儿小心思,怎么能瞒得过我呢? 时放的反应却让他在心里失落了一下,这小家伙一点儿都没有什么小心思被识破的尴尬,泰然自若地转移话题:“唔,我认为要如何发现炼金术的乐趣比较重要,如果这一课程没法通过考核的话……” 问题又被踢了回来,乔特法师打了哈哈,佯装严肃:“他对我说,只要你在这个学期内能够认清所有的魔法金属他就会闭着眼睛让你通过。我有一个能够让你在一个月之内可以准确无误地认清所有魔法金属的好法子,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乔特法师一脸奸诈地瞄着时放,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告诉你的无赖架势。 时放满脸的迷惑不解,装模作样地掏掏耳朵,“我没听错吧?这是在提条件?传道解惑授业难道不是身为一个老师的天职吗?” 乔特法师毫不在乎地摆摆手:“你的炼金术老师可不是我。” 比无耻比不过,耍赖级别明显还够不上,时放看着面前老神在在一副吃定了她的老头子,恨不得一脚踹过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她慨叹了一声,非常认命地问:“有什么我可以为你效劳的呢,尊敬的乔特部长?” 乔特法师眼里透出得意的精光,装作一点儿都听不出来时放话里的讽刺之意,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地提条件:“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你得帮我办一件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呢,我现在一时想不到,暂时保留,不过你放心,一定不会有违你原则让你为难的,怎么样?” 时放想了想:“保证不能有违我原则让我为难?好的,不过这个承诺只在我毕业前有效。” 两个人谈妥条件,乔特法师冷不丁地问:“时放,你的梦想是什么?” 时放瞥他一眼,刚做完奸商转头就要跟我谈人生谈理想了么? 乔特法师毫不在意她的沉默,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出来:“你觉得自己应该肩负起来什么样的责任?” 责任?其实从来没想过,除了好好地过日子,努力赚点儿钱买个小院子让自己和清沐好有个落脚处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需要自己负起责任来的吧? 乔特法师拍拍她的肩膀,进行总结陈词:“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你也许还不清楚自己以后要做什么。那么,我们都得为未来尽可能地做好准备不是吗?或许有一天,你突然觉得,探索炼金术,创造更多新鲜的玩意儿来让生活变得更新鲜是你自己的梦想呢?无论如何,在责任与梦想之间,我们会越来越清楚自己要什么。” 第38章 点石成金 不错,这个老头子正经起来忽悠人也挺有一套的,差点儿就把自己感动了,时放默默地想。然后,她很煞风景地提醒那个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的老头子:“你还没说怎么样能够让我在一个月之内认清认全所有的魔法金属呢?” 乔特法师上下打量了一下时放,露出带着几分诡异的笑容:“啊,这么迫不及待,真是一个渴望学习的好学生。”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啊。 “时放,你是一个不惧挑战的人对吧?” 大概,算是吧,在不危及生命的前提下。时放迟疑了一下,勉强地点了点头。 “你渴望自己变得强大,所以再艰辛也不怕是吗?” 你以为自己是综艺节目主持人吗?老问这种奇奇怪怪调动气氛让观众热血起来的问题。时放用非常的怀疑的眼神看着乔特法师,老头子一脸正气地等着她的回答。 自己确实渴望变得强大,这点没说错。于是,时放再次点了点头。 “很好。我会为你感到骄傲的。”乔特法师终于结束了他那些热血又诡异的问题,微笑着召来塔夫人:“我认为炼金术老师没有做到因材施教,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他实在是一个对待学生很温柔的老师,只是他的方法有点儿不适用于你,依据你个人的特质,我特别为你准备了一个课程。塔夫人,麻烦你将她送到‘点石成金’训练室。” 塔夫人好笑地瞟了一眼乔特法师,示意时放先出去等着:“确实,这孩子完全可以使用点石成金训练室。可是,你不介意告诉我这孩子为什么需要用到这个训练室吧,而且,你跟这孩子说清楚训练室是什么状况了吗?” “她既认不全也认不清魔法金属,我确信她需要进去集训。我确信自己已经给她解说清楚了的,我问她,是否不惧挑战,是否再艰辛也不怕,而且,她渴望能够尽快提升自己不是吗?夫人,不要为她担心,法师塔里,大概只有她能够比较轻松地使用那间训练室吧。而且,难道你不期待,当她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会有什么不可预测的变化吗?” 想了想那个孩子刚换上法师袍时清俊昂然的模样,犹如一柄利器初露锋芒,自有一股凛然气势,塔夫人不由点了点头,确实,她会是空间法师部学生里为数不多尚保留着锐气与进取心的,而且,以她在新生挑战赛里表现出来的实力,那间训练室里的考验,应该是可以应付得了的,真期待看到她不断成长啊! 塔夫人将时放带到位于第九层的一个房间前,微侧着头,像是在凝神想着什么,轻柔地问时放:“你是需要训练认清认全魔法金属么?” 得到时放肯定的回答之后,她迅捷无比地开门、推人、关门。 房间里漆黑一片,时放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反身就扑到门上,塔夫人又“刷”地拉开门上一扇小窗,露出一双美目:“孩子,在你认清认全魔法金属后,这门会自动打开,三餐会有人按时送来。”她颇为担忧地再三提醒时放:“孩子,在这里,你得时刻保持警惕。” 点石成金,其实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点顽石而成金。它的本质就是一间针对学生提高及突破的训练室。但是,它的险恶程度,因为乔特法师是将时放半哄半骗进去的,怎么可能会跟时放讲得很清楚呢。 时放茫然地站在没有一丝光线的房间,非常苦中作乐地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小黑屋?学习不好,不听话什么的,统统都往小黑屋一关,出来就老实了! 忽然,里侧的墙壁慢慢地移动翻转,有光从里面散发出来,从原来的若隐若现到整个房间都被柔和的灯光笼罩。移动翻转后的墙壁从中凹了一块,形成一个台子,上面如棋盘一般划分为许多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是一种魔法金属的名字,那个名字一明一暗地闪烁着,在棋盘格的左侧是一个沙漏,里面的沙子正飞快地滴落,右侧是一个小篓子,里面装满了各色各样的魔法金属。 这个架势实在是太好理解了,摆明了是让时放将魔法金属挑选出来,将它们放在正确的位置上,那个沙漏是计时的,大概是要求在沙子漏空前能够完成这一工作。可是,如果出错或者无法在指定时间时完成会如何呢? 时放很快就明白出错的后果到底是有多严重了。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她自然是将自己有把握的先放上去,当她将十几种有把握的魔法金属全部摆放上去之后,剩下的不是模棱两可的就是完全无法辨识的。 当她第一次将魔法金属放在与它不相符的格子里时,异变突生。那个原本一明一暗的名字瞬间熄灭,连同方才形成的台子上的灯光也一并熄灭,大概又再一次翻到背后去了?然后四面八方的水箭向时放激射而至,力道之大,角度之刁,饶是她及时展开了空间盾,都被打得身上隐隐作痛。 很快,时放就意识到,如果自己不想被揍得太惨能够挺到完成这份“作业”,就得学会在黑暗中闪避那些从四面八方飞过来的攻击。风、火、水、冰、电等等各式各样的攻击手段都有,简直就是全部系别的法师齐聚,然后无耻地对她进行车轮战。 而触发攻击的契机很简单,只要她一摆错金属类别,或者迟疑时间过长,就会变成沙包,动作不够快的话,就会被揍得很惨。 每放错一个就挨一次揍的时放,在心里大骂乔特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耍阴招坑了自己。像这种操蛋的训练,不追着他要精神损失和工伤补贴就很了不起了,竟然还骗自己承诺帮他办一件事!时放将精神力全部释放出来,小心翼翼地尽可能地避开来自四面八方的密集攻击,一边很悲哀地想自己刚被伊思拉坑过,竟然一点教训都没吸取到,转脸就又让老头子给坑了。 你的脑子里塞的全是豆腐渣吗你个笨蛋!你就不能吃一堑长一智不要总掉在同一个坑里啊!时放骂完乔特法师,连自己也没放过,疯狂吐槽。 不过再怎么悲愤,她都已经进了这捞什子小黑屋,悲催的是依据塔夫人的提醒,她要是一天没认全所有的魔法金属,就得在这里挨一天揍。而且还是永不间断的,只要一出错,就放一轮攻击,再出错,又换一个系别的法师攻击手段,这是一盘不得不下的棋,还是一盘必须每一步都得下对的棋! 连让你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时放知道,人家至少来送了两次饭了,可是她一顿都没吃着!更让她欲哭无泪的是,身上的法师袍在风火水电冰各种各样的攻击下,已经破破烂烂衣不蔽体了,再这样下去,就得裸奔了! 想不挨揍,除了要学会怎么样在这种既急又快的密集攻击中闪躲之外,最彻底的方法就是尽快认清记熟所有魔法金属,在被揍得鼻青脸肿之后,认清这个残酷现实的时放,小宇宙熊熊燃烧起来,拿出备战高考的劲头,全身心地投入到魔法金属的学习中。 终于,在第三次送饭之后,时放将那盘艰难无比的棋下完了。那个神奇地从墙壁里变出来的台子,瞬间消失不见,可是,房间门并没有打开。时放眼巴巴地盯着门口好一会,确定它真的没有打开,并且一点打开的意思都没有。这说明,她大概只是获得了一小段暂时休息时间,还没有功成圆满。 浑身酸痛四肢无力的时放认命地一步一步慢慢挪动到门口,在那里,除了三个保温盒饭之外,还很贴心地放了一套夜蓝色的法师袍,以及一些伤药,还有一张明显是塔夫人给她的温馨提示,上面写着:每完成一次学习,将会有6个加萨时的休息时间。 时放就着从送餐口透出来的光,很淡定地将字纸看完,狼吞虎咽地吃掉了两个盒饭,打着饱嗝替自己上了药,又摸索着换好衣服,再也抵挡不住困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时放觉得自己才刚刚入睡,就又被无差别密集攻击打醒了。不过睡了一觉,她觉得自己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了不少,加上已经被揍出经验来了,倒也算是轻松地熬过了这一轮攻击。等到攻击停止之后,她飞快地窜到台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地将一个个魔法金属块放到它们应该呆着的地方。 人在苦难中爆发出来的潜力真是太惊人了。 这一次她的成绩明显好了很多,至少那一百多个格子,被她一口气放满了接近二分之一。但是现在可没有人夸奖她,一开始进入犹豫环节,她又被毫不留情地攻击了。 随着她不断地进步,这不单只是对魔法金属的熟悉,还有闪避攻击的能力,说实话,时放觉得自己闪避攻击身法的进步远比对魔法金属的熟悉来得快多了。四天下来,她终于可以在不错一次的情况下,完美地将所有的魔法金属块放到正确的位置。 这一次,房间门依然没有打开的迹象。 “到底你是要怎么样才肯打开啊!”时放哀嚎一声,赶紧地跑去吃饭,又抵挡住睡意,勉强自己修炼,功行圆满后,努力地再次温习了一遍魔法金属,才放心地睡了过去。 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考核方法又产生了变化,现在的格子变大了,上面标注的不再是金属名称,而是金属特质,依据描述的金属特质,判断是什么金属,然后将它放到格子上去。如果正确,就会迅速消失,然后新的格子出现。 “魔法世界真的好神奇啊,21世纪都没有这么先进的考核手段呢。”寂寞的时放自言自语道。 “你要不要考核升级攻击也升级啊!”时放不爽地大吼,同时开始反击,空间刃空间斩轮番使出,拦腰斩断了不少攻击。 让时放崩溃的是,这一关顺利通过之后,房间门依然岿然不动。 “算了,老子就当是闭关修炼得了。有人送吃的穿的,有陪练,还不错嘛。”时放喃喃道。 第三轮的考核,是台子上会主动蹦出来一块金属,然后时放必须写出它的名称、特性及用信途。惩罚手段自然也水涨船高,现在可不是单系法师强力攻击了,基本上就是全部系别法师并肩子上。 时放灵巧避开攻击,再展开反击,反正这房间不管你怎么打都打不坏打不穿。她就当成有一个打不死的陪练,可以随意使出任何攻击和防御手段,不断地验证哪一种手段更好用。 在这种打打写写的过程中,时放将自己熟知的所有攻击和防御手段用过之后,下意识地将昨晚刚刚看到的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魔法使了出来,本来袭向她的风刃猛地加速,威力也猛增了几成,她避之不及,硬生生地受了这一下,胳膊上被扎出一道口子来。 被扎了一下狠的,时放反而惊喜地跳了起来!她发现在风刃力量增强速度加快的同时,刚才同时攻击过来的其他系魔法减弱并迟缓。她模糊地感觉到这是类似于领域结界的魔法,在领域结界内,单一系别的魔法攻击会得到力量和速度的加成,而其他系别的魔法攻击和防御,将会被削弱。 被蹂躏得麻木不仁的时放狂喜起来,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几乎就要蹦了出来,手心微微地发热,以后跟法师们对战,只要施放一个这样的领域结界,削弱了对方的攻击力量和速度,自己保命的机率可就是大大提升了!而且,同时还能够削弱对方的防御,天神啊,这简直就是跨位阶战斗并赢得胜利的利器啊! 自从被哄骗进了小黑屋,日日觉得自己杯具的时放,头一回感觉到未来是那么的美好,简直是,美好得让人想要流泪啊!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加更,感谢玖夜寂的长评《加更~! 加更~!》。 第369章 的秘密 “点石成金”训练室的第三轮考核,其实对时放来说已经不算难了,不过她正处于领悟了另一种空间魔法的兴奋中,中间为了试验自己能够成功使用哪一种领域结界,故意答错了好几次。确认自己可以的确可以施放全部派系的领域结界之后,激动过度收不住手的人继续故意答错,直到自己可以自由随意地使用所有领域结界后,再尝试是否可以同时使用几个。 幸好在训练室里,那些固定发动的攻击是个无知无觉的好陪练,不然的话,时放这种无聊的举动,早就被陪练人员一脚踹出去了。 等到自己运用这些领域结界跟用原来的三个魔法一样纯熟之后,时放心满意足地一次性全部答完,这一次她没有渴望盼望着房间门打开,小黑屋却偏偏不如她愿,在她填完最后一个格子里,房门自动打开了。 从外面透进来的光线,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微眯着眼,懒洋洋地将崭新的法师袍罩在身上,再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似乎特别新鲜的空气。时放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啊。” 如果她没有算错的话,这已经是第十九天的上午了。 塔夫人和乔特法师几乎是同时出现在她面前。 “看,一个月之内,这个方法非常有效吧?”乔特法师得意洋洋地邀功。 时放在心里小吐了一口血,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像这个老头子这么无耻的!之前老子不懂世间险恶,你面不改色地哄骗了也就算了,现在我千辛万苦看破真相出来了,你丫竟然还能这样得意洋洋来邀功,你的脸皮是比城墙拐角还好吧?! 扫了这个无耻的老头一眼,时放决定无视他。 “可怜的孩子,赶紧回去洗澡好好睡个觉,我去给你准备午餐。下午醒过来就可以回家了,明天后天是休息日,刚好可以好好休息。”塔夫人怜爱地看着时放,却很明智地与她保持了距离。十九天没洗澡的人杀伤力还是很大的,虽然她时不时就遭受一轮水系法师的攻击,经常被湿身。 时放向体贴的塔夫人真挚地道谢。 没有得到赞扬的乔特法师摆出一副痴情错付的可怜样,直瞅着面无表情的时放。 时放忍无可忍地向他竖起中指。 “这是什么意思呢?”乔特法师迷惑地看着时放,继尔一副惊喜的模样:“是不是夸奖我?” 时放默默地收起手势,转身安静地跟着塔夫人下楼。媚眼抛给瞎子看的悲哀啊,穿越了不知道多少个位面空间的不同文明果然是有着深深的代沟。 玩心大起的乔特法师还想要跟上去继续呱噪,被塔夫人警告的眼神逼得停在原地:“乔特法师,这孩子已经很累了,有什么事情,等到上课的时间再说好吗?” 乔特法师很是遗憾地,不得不放弃继续调戏时放挑战她的忍耐极限的打算。 远远地将乔特法师抛在身后,时放终于有了开口的兴趣:“这个训练室,是专门用来给像我这样总认不全魔法金属的学生使用的吗?” “当然不是。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训练室,原来是给法师们在关口突破时使用的。后来慢慢的增加了一些功能,可以给学生使用,让他们更好地掌握关于空间魔法的奥秘。”塔夫人温和地向时放解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其实很少会有学生需要用到它来熟悉魔法金属的,在我记忆中,不超过10个。不过,耗时最长的,也不过是六天,你这次在里面呆了十九天,我想,一定会有其他的收获,对吗?” 在塔夫人温和而睿智的目光中,时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觉得,唔,我觉得,自己以后应对其他法师的攻击,大概会更有把握避开了。”这样她不算是说谎吧?唔,领悟了领域结界之后的自己,确实是更有把握避开其他法师的攻击了啊! 塔夫人明了地点点头:“我察觉到后来攻击等级到了八级,就知道是你能力提升了的缘故。” 时放暗暗吃了一惊,在法师塔里真是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这位夫人啊。 “你可能还不知道,空间法师是防御最高的,能够接下超越两个位阶的攻击,所以,在以前,同级的法师根本不是空间法师的对手。”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带着些许的怅然。 时放察觉到她的感伤,很是识相地转开了话题,她现在对这间训练室可是很好奇的:“帮助学生更好地掌握空间魔法?夫人,在什么情况下,可以使用它呢?” “这个训练室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过了,现在的空间法师,很少有人可以抵挡住它的攻击。不过,我想你以后还会需要用到的。稍候我将它的介绍拿一份给你,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并且确实可以使用的话,我很乐意再次为你开启它的。” 塔夫人领着时放直接到了三楼,正准备离开替她准备午餐的时候,时放犹豫着开口问了她一个问题,让她倏地顿住了身体。 “夫人,从法师塔存在开始,你就一直在这里了,那么,那么,你肯定很了解空间法师的历史,在你方便的时候,能够和我说一说吗,我觉得,那是一个如今我们难以想象的时代,我希望自己可以多了解一下,那些法师们的荣耀与光辉。” 塔夫人静默地站着,过了好一会,才伸手按在时放的肩上,轻轻地抚摸着她身上夜蓝色的法师袍,眼光却没有落在时放身上,视线仿佛穿过她落在了那个空间法师光辉灿烂的时代,幽深的眼神里盛满了怀念,以及对现状的悲凉。 “法师塔原本是给学院里的空间法师部的老师们专用的,他们住在这里,办公和研究也都在这里进行。当时能够住进这座法师塔的人,都是在大陆上声名卓著的空间法师,只有极少数特别优秀的学生,才有这个荣耀入住法师塔。孩子,我跟你说过,空间法师的天地在星空,在那个时候,只有导师级以上的空间法师,才有资格穿夜蓝色的法师袍。因为,只有进入导师级,他们才能看得到星空的奥秘。” 时放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披在身上的法师袍,心里涌动着与塔夫人一样的惆怅。恍然大悟当初塔夫人为什么看着穿着这一身法师袍的自己,发出了那样的慨叹。在当年,穿着夜蓝色法师袍的空间法师们,一定是意气风发,身姿挺拔昂然而立。 可惜的是,这一身铭刻着空间法师的荣耀的法师袍,在如今只不过是炼金试验时更耐脏的选择,已经彻底失去了它的骄傲。 “好了,孩子,你现在需要好好地休息。有什么问题,等你休息好之后,可以随时来问我。”塔夫人没有再与时放保持适当的距离,摸了摸她纠结成一团一团的头发,叹息声消散在空气中。 看着塔夫人的背影,时放觉得她好像心情变得明快了些,对自己也亲切了许多,不再是那种程式化的笑容与语气。 全身上下打理清爽的时放,头发还未来得及擦干,就听到“笃笃”的敲门声极规律地响起。送餐过来的不是平常的炼金机器人,而是唯一具有智慧的近万年来最伟大的炼金作品——塔夫人。 塔夫人不仅给时放送来了热腾腾的饭菜,还非常有兴致地留了下来,开始给时放讲述法师塔以前的轶事。 时放支愣起耳朵,一边对付盘中的餐点,一边专注地听着塔夫人的叙说。现在是上课时间,并不会有什么人什么事会打扰到塔夫人的谈兴。 时放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她不会胡乱插话打断叙说者的话头,也能够适时地插话将话题引到她更感兴趣的方向,让对方多说一些她渴望了解的东西。“这个房间,都曾有哪些人住过,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呢?” 塔夫人的嘴角弧度更扩大了些。 一个一个地细数下去,时放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专注地倾听着塔夫人的叙说,在塔夫人缓和悠柔的声音里,困意上涌,头一点一点的。然后,一个名字猛然撞入她的耳中,让她一个激愣瞬间清醒了过来。 在阿兰多历95年,它的新住客叫句期,是当时部长艾尔法师的好朋友,那一段时间他们总是很忙,一群人总是在一起研究探讨问题。虽然句期先生不是学院里的老师,也没有一直住在这里,句期先生总是会时不时就出去,然后过个一年半年,或者十年八年的才回来。但艾尔法师一直将这个房间保留着。 后来句期先生再一次离开的时候,艾尔法师似乎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太过想念朋友,他在句期先生离开后不久就将自己的房间调换到这里来了。后来这里几乎就成了艾尔法师后裔的指定房间。艾尔法师的后人,只要有空间法师,都会申请住到这个房间来。 “孩子,当初我看到你选这个房间的时候,差点以为你是艾尔法师的后人呢。” 竟然,句期曾经在这里住过。而且,这个房间,一直为他保留了两百多年,直到他离开了费伦大陆。然后当时大陆上最声名卓著空间法师艾尔就巧妙地借着怀念朋友的借口,又将这个房间占据了数百年。 时放相信,艾尔法师以及他的后人,绝对不可能是因为什么怀念朋友这种鬼扯的原因才一直都指定使用这个房间的,除非,他们另有目的。而这个目的,还有什么会比找出句期研究成果更有说服力的呢? 虽然不是艾尔法师的后人,但仍旧与这个房间微妙地扯上了关系的时放,忍不住抬眼环顾房间。这真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房间,在被来自华夏的句期使用过之后,就被当成是一座宝藏,艾尔法师及他的后人用了数百年的时间来尝试开启这个宝藏,很可惜,他们肯定没有找到打开宝藏的钥匙。 时放的心再一次猛烈地跳动起来。她的情绪波动得如此明显,连塔夫人都感觉到不对劲:“孩子,你怎么了?”她的眼里充满了疑惑,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时放是因为这一段历史才突然情绪波动,难道说,她真是艾尔法师的后人?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居然跟曾经那么伟大的法师住同一间宿舍,忍不住有些激动。真想成为像他们那么厉害的人。” 她原来只是突然想起来句期曾经在费伦学院停留过,并且和当时大陆上声名最为卓著的空间法师相识,共同探索星空的奥秘。那么,他在学院里停留了多久,他在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只留下了那九卷十八本书? 由于有着这种疑问,她才会不厌其烦地去整理法师塔的记录,才会向塔夫人询问相关的问题,希望能够从中找到答案。没想到,塔夫人给出的答案竟然这么的巧合。 这个房间里,绝对有句期留下来的东西。这一点,她毫不怀疑,而且从这个房间的灵气较其他地方更为充足就足以证明。现在的问题是,这个老祖宗,到底还留下来了什么东西? 第40章 异世置业 句期会有东西留在这个房间里,这个推断让时放对于探索369房间奥秘的兴致更加高昂起来。送走塔夫人之后,她稍稍休息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对于探索369房间的兴致太过高昂,早早就醒了过来。 她迷蒙着眼看了下时间,不到下午三点,外面阳光正好,透过窗帘的间隙,在房间里留下几道淡淡的光痕。虽然已到冬天,但房间里被壁炉烤得暖烘烘的,让她一时舍不得离开温暖柔软的床。她在点石成金训练室呆了十九天,出来的时候发现天气已经冷得需要使用壁炉了。 既然想要赖床,那就躺在床上先用精神力来仔细扫描探查一番吧。时放将精神力最高限度释放,先对卧室进行了地毯式搜索,一寸一寸地扫描过去。她连角落里微不可察的灰尘都用精神力“看”得清清楚楚,却仍然看不出来卧室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她长叹了一口气,结束了这一项枯燥乏味又累人的工作。这种对精神力控制要求极高的扫描工作,进度缓慢不说,对精神力耗损非常之大,她不过是探查了卧室,都足足花去了近三个加萨时,累得浑身虚软。 啧,躺在床上来干这活,果然是一个英明的决定啊。时放表扬了一下自己,进入冥想状态,稍稍修炼了半个加萨时,就赶紧爬起来准备离校回家了。 没错,就是回家。新生挑战赛后,她将赌钱赢来的以及进入前五获得的奖金,给自己留了一千金币之后,其它的全都一股脑给了清沐。她对于买房子有很大的热情,之前跟清沐一起去看过几套,其中一套是有前庭后院的三层半小洋楼,特别合她的眼缘,可惜那一套太昂贵了,需要四千多金币。 按照清沐的想法,以她们目前的状况,两千金币左右的房子勉强能够承受得起,但是这个价位,合适的,能够满足她们要求的,又寥寥无几。不是地段太差地方太乱就是房子太小过于逼仄她觉得会委屈了时放。 那些在她们原来预算中的房子,连法师塔里的宿舍都比不上,时放当然看不上,清沐又一心觉得会委屈了时放,所以迟迟没法定下来。一直住在贝府时放又觉得不舒服,虽说现在贝千初名义上是被逐出了贝家,但从贝千初一家的表现来说,这比较像是分家吧?时放也没那么天真,接二连三地被贝家的人算计,让她非常的不爽,暗中提防着。她可不愿意什么时候又被卷进贝家的破事里去,搬出去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的迫切。 自从来到费伦,贝千初又考入费伦学院之后,清沐这个贴身护卫就名存实亡了。反正这里又没有时时刻刻要除掉贝千初抢夺继承人之位的人了。而要不要继续当贝家的护卫,那是清沐的事情,她不能干涉,但总可以借着搬家出去让清沐离贝家也稍稍远一点,不要太过亲近。 所以奖金一到手,她就立刻拖着清沐去把那一套非常合眼缘的房子给买了下来。 费伦城的律法非常有趣,家里有费伦学院学生或者老师的,买房卖房的契税要低很多,一副鼓励读书支持教育的姿态。 能够省钱的事情时放从来都不嫌多的,费伦城的房价高得让她肉疼,跟费伦的房价一比,什么魔都帝都的全得靠边站。要是她真的能够找到通往地球的道路重新回去,一定会对帝都魔都的高房价无动于衷的——人家见过世面了嘛,虽说这个世面不见也罢。 可怜她房子刚入手,清沐说需要整修一下置办些东西:“等你下次休息日回来就可以入住啦!”可惜她后来就被哄骗着扔进点石成金训练室,现在都已经错过两次休息日了! 她带着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脸哀怨使劲冲她撒娇的小黑,高高兴兴地下楼,法师塔大门一打开,就猛然沮丧起来。她无知无觉地在小黑屋里关了十九天,出来后只走了短短一段路回到房间,去洗澡的时候塔夫人贴心地帮她把壁炉点好,所以一直对寒冷程度预计不足。 法师塔大门一打开,寒风夹带着雪花灌了进来,让她不禁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她瑟缩了一下,悲哀地想起来自己没有冬衣。清沐应该会给自己准备了的吧?时放非常乐观地想了一下,只要到家就好了!不知道防御罩对抵御寒冷有没有作用?她嘟嘟哝哝地张开空间盾,将自己护得密不透风的,让她满意的是,果然寒风再也吹不到她身上了。 解决掉变成寒号鸟下场的时放心满意足地正准备离开,塔夫人略显匆忙地从后面赶了过来喊住了她:“孩子,你等等,这里有你的包裹。” 时放疑惑地转过身去:“我的包裹?” “是的,你姐姐上一次休息日的时候送过来的,噢,她过来了两次,第一次过来是因为你没回去,也没有让人捎话给她,她担心你有什么事情就过来看看,得知你在训练室里暂时不会出来后,第二次休息日没看到你回家就送了这个包裹过来。”塔夫人难得促狭地眨眨眼,让时放呆了一下,这位夫人,今天心情着实是不错啊,之前她可从来不知道塔夫人能够如此的表情丰富。“我猜,这里面应该是特意给你的衣服,啊呀,你都这么大了你姐姐还将你当小孩儿照顾呢!真幸福啊。” 时放既然甜蜜又窘迫,姐控对于自己姐姐这么关心自己当然是满怀甜蜜啦,可是被塔夫人打趣说得她像个没断奶的小孩儿又让一个已经快21岁了的人羞愧窘迫。 塔夫人欣赏了一下她的窘迫模样:“好了,快点打开来看看是什么衣服,穿上赶紧回去吧,不然你姐姐又要担心了。” 时放赶紧过来接住,里面是一件墨蓝色的斗蓬,里层是一层银色的皮毛,衣襟、袖口处也都银色的皮毛。时放囧了一下,清沐是要将她打扮成一个粉嫩可爱的LOLI么?她想像了一下,要是这斗蓬不是墨蓝色的,换成是白色的话,自己会不会真的能华丽变身为粉嫩LOLI。幸好自己更偏爱夜蓝色那套法师袍,每次回家都穿的是这个,大概让清沐错觉空间法师袍就是夜蓝色的,所以才阴差阳错地用了墨蓝而不是白色。 塔夫人抖开斗蓬替时放披上,退后两步欣赏了一下:“不错,很衬你。你姐姐真是有心了,这种衣料导魔性极好,可一点都不便宜呢。这么完整的一块疾风之狐的毛皮,也非常难得。” 时放裹紧了斗蓬,勒令小黑不许再揪着那圈银色的毛皮玩,全身上下连同心里都暖了起来,露出一个傻里傻气的笑容,心情极好地与塔夫人吻别:“夫人,愿你有个愉快的休息日。”说完就迫不及待投入凛冽的寒风中,连蹦带跳地回家去了。 她们的新家也在外城,与比隆大街隔了两条街,以时放的脚程,大约半个加萨时多一点就能赶到。不过时放难得愿意坐出租马车,而不是选择用这一段路程来顺便训练一下潜伏急行,一来是现在天气实在太冷了,二来她也不愿意让不时飘落的雪花打湿弄脏了新衣服。 从费伦学院出来,有许多出租马车,这种出租马车,是应用最广泛的炼金产品,并不需要用真正的马来拉车,也不需要车夫驾驭,每一辆车上的工作人员都只负责售票收钱报站,类似于她前世的公共汽车,在固定的站点停靠。 “到维加大街。” “18个铜币。” 时放数了18个铜币递过去,跺了跺脚,将靴底下沾着雪沫冰渣清掉,才弯腰钻进车厢里。 车上已经坐着的几个人抬眼看看她,目光落在她刚刚上身的斗蓬,露出了些许惊异的神色。穿这样衣服的人,竟然会坐最便宜的公共出租马车,能穿得起这种衣服的人,就算没有纹着家徽的马车接送,至少也应该坐那些单人出租马车啊。 时放完全不能理解这种惊异,泰然自若地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透过窗格看着银妆素裹别具风味的费伦城。宅是一种很顽强的属性,不管是前世还是如今,时放都很宅。前世的她宅在家里通过看书和网络来了解世界,如今的她不是宅在法师塔里学习空间魔法,就是宅在家里修炼,很少会在城里逛荡,除非有东西需要购买,比如说上次被若琪硬扯着出去买药品。 费伦城对于仍旧是一个陌生的城市。其实,整个大陆,对于她来说都是非常的陌生。而自从她来到这里,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最终因为狄亚阁下而来到费伦,如今更是连产业都置下了,但这个世界,仍旧没有让她有归属感。 她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可以一路上慢悠悠地看着风景,满怀期待地回家。 “回家啊,这感觉真好。”到了维加大街,时放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依然是慢悠悠地晃荡着,一路上东张西望,看着这些陌生的异域景致。说起来,自己好像都没有能够放松地,心无旁骛地去欣赏一下这个世界的风景呢,当时在森林里,那种比阿凡达电影里更让人心醉的景致曾经深深震撼过自己,但迅速地被生存的危机压了下去。 “冬假也快到了,是不是应该出去旅行一下呢?”时放喃喃道。既来之则安之,自己再焦躁不安也无济于事,就当作是一场旅行吧,在寻找能够回到地球的道路的过程中,好好地体验一下异世的生活,看一看以前从不曾见过的风景。 “出去旅行?”清沐将丰盛得让时放咋舌的菜全都端上桌之后,擦干净手坐在时放对面:“可以啊,我问问有哪些地方比较值得去,等你放假了我们就出发。不过,我们不在费伦城过新年吗?” 过新年啊。时放恍惚了一下,想起来自己在另一时空的家人,原本极好的心情一下低落起来,过年的时候,无论离家多远,都要赶回去一家团聚的,可是,现在自己已经无法赶回去了。就算能回去,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时放了。 “小放。”清沐看她神色不对,柔声安慰道:“别担心,总有一天你能想起来以前的事,就算真的想不起来,你还有我呢,我永远都会是你姐姐。” 时放以那样的方式出现,对大陆上的所有语言都不通晓,对此,他们认为比较靠谱的猜测是时放是遭仇家追杀,狼狈出逃时因受伤过重而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当然,狄亚阁下的猜测与判断她们不清楚,不然大概会吓到呆滞。 在旁边占据了一个位子的小黑也像模像样地挥着小爪子安慰性地拍了拍时放。小黑这个自认为贴心的举动让时放抽了抽嘴角,她已经可怜到需要一只只会卖萌撒娇攻击自己主人的呆瓜魔兽来安慰了吗? 她强打起精神,继续讨论旅行:“反正家里就我们两个人,在哪过新年不都一样,现在这么冷,有没有哪里可以泡温泉的?” 然后,有一个时放绝对不希望在这里看到的人,光明正大地用钥匙开门进来,带来了一股寒气,扬声答道:“温泉么,当然是班芙了,周围全是终年不化的雪山,在那里泡露天温泉可是各国贵族老爷们最喜欢的事了。” 只穿着单衣的时放不知是被那股寒气冷着了,还是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刚刚进来的若琪,咬牙切齿地喝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你为什么会有我家钥匙?!” 第41章 度假 若琪大喇喇地走进来,脱下大衣挂在衣帽挂上,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时放,落落大方地回答了时放的问题:“我租了这里的房间。” 时放不知道自己应该是松一口气还是继续气愤。她刚才还差点儿以为这家伙登堂入室把清沐吃干抹净了呢,好吧,现在这个结果比起她刚才胡乱的猜想来可算是一个很美好的结果了,可是,她还是很气愤,为什么会要将房间租给她啊!每次见到这个对自己姐姐虎视眈眈的女人,她都觉得郁闷。 放着这么一头狼在自己姐姐身边,真担心什么时候一不小心,自己的姐姐就像只小白兔一样被这头狼拆吃入腹了。 时放完全忘记了,她的姐姐大人清沐同学,也不是什么柔弱无杀伤力的小白兔,人家可是未满三十就快要进入八级巅峰的战士。 若琪回答完问题之后,自动自觉轻车熟路地拐进厨房里,给自己取了一套餐具出来。她好像嫌对时放的刺激还不够大,非常挑战时放的忍耐性地在清沐旁边坐下。 清沐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时放一脸警惕和不爽地瞪着若琪,连饭都顾不上吃了。她清咳一声:“小放,坐下吃饭。这幢房子够大,房间也够多,空着也是浪费,租两间给若琪也算不上什么,总比租给其他不认识的人好。” “总比租给其他不认识的人好”这句话让时放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哼,看来清沐还是挺安全的,在她眼里,若琪只是一个认识的人。 若琪一副听不到的模样,镇定自若地继续刚才进门时听到的谈话:“清沐,你是打算在她冬假的时候带她出去玩么?要泡温泉的话,一起结伴去班芙怎么样?我以前去过几次,地方还都比较熟悉。” 她当然熟悉了,当年去的几次,都是为了刺杀某些人,地形什么的摸得透透的。不过她以前的日子跟时放现在的一样苦逼,都是路过却没心思享受的。 “不用了,去过再去岂不是很浪费,我和清沐两个人去就好了,不劳你费心。”时放抢先说话,绝对,绝对要阻止清沐答应她。谁知道清沐会不会以“大家都是认识的,一起出去度假旅行总比和不认识的人同行的好”这种理由应了下来。 “好了,先吃饭吧,现在说这个还早着呢,13月才刚开始。”清沐头疼地及时制止两个人的唇枪舌战。 若琪瞟一眼时放,意有所指地说:“确实,现在说这个还早,13月是费伦学院的考试月,据说,要是考试没通过的学生,整个冬假都会非常的惨。” 时放冷冷地哼了一声。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最危险的炼金术都已经被我解决了,其他的根本无须担心。 “对了,小放,明天我们请你们学院那位老师吃饭,没什么问题呢?他的指导对我很有帮助。”清沐想起来时放被关了十几天,肯定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突破,从八级中阶踏入八级巅峰。 清沐提到那个老师时,若琪嘴角微妙地撇了一下,看起来心情突然变得不那么美丽了。 “啊?好的。”时放随口应了下来,又关切地问:“有他的指导,能够让你快点晋级吗?” 清沐点了点头:“当老师的人果然比较有耐心,多亏了他,我才会这么快有突破机会。” “咦,快突破了吗?”时放顿时兴奋起来:“有没有什么我能够帮忙的?” “陪她多打几架就好了。”若琪扔给时放一个鄙视的眼神,意思是,这个忙你可一点儿都帮不上:“要不清沐这两天和我一起去营地,亚勒苏维他们肯定都会很乐意帮这个忙的。”当务之急,是尽量减少清沐和那个无比烦人的老师两人相处时间。 “你没听到清沐说明天要请老师吃饭答谢吗?”时放毫不客气地说,眯了眯眼,果然,将那个老师弄来指导清沐是一步好棋啊,不然的话,自己没回来的这两次休息日里,清沐岂不都是跟若琪单独相处,这实在太危险了。 清沐制止两人唇枪舌战无效,索性就闭口不言,奉行食不言寝不语准则,默默地吃完饭,将碗一放,以无声的行动表明接下来的残局她不收拾,你俩谁爱收拾谁收拾去吧! 察觉她那隐而不发的怒气,若琪和时放都微微颤抖了下。 时放赶紧三口两口扒完饭,腻上去挽住清沐的手:“清沐姐姐,整修之后我还没参观过咱们家房子呢,你带我转转给我说说都哪里不一样了呗。” 若琪斜视她,真无耻呐,一见机不对,就装乖哄姐姐大人开心。可是,若琪很是郁闷地再塞了一口饭,连菜都忘了夹,可是自己只有硬挺着,连哄人似乎都没有说得过去的立场啊。 清沐拿耍赖的时放根本没办法,直接将她领上楼:“整个三楼都是你的,你上去看看喜欢不。” 时放得意洋洋地冲若琪示威一笑,顽强地占领了她肩膀的小黑有样学样地呲了呲牙。若琪恍然大悟,这家伙就是为了不用收拾餐桌洗碗啊!嘁,这点儿小事也值得高兴成这样,真是一个小P孩! 不管时放怎么样不愿意,若琪可不是那么好动摇的人。于是,时放目瞪口呆地看着装作不认识走在旁边的若琪:“你干嘛跟着我们?” 她们现在正在费伦城魔法协会里,作为大陆的中心,费伦城自然设有传送阵。时放和清沐两个人带着小黑,正在温暖如春的大厅里等着使用传送阵。班芙是大陆上著名的温泉度假小镇,许多贵族,当然,法师和武士甚至是普通平民都非常热爱去那里旅行。正因如此,当年空间法师设置传送阵时,特别在它旁边的西里尔城设了一个——按理说,西里尔只是那附近一个略大的城市,远远达不到设置传送阵的要求,但这架不住法师们的私心啊。 而又因为特别破例在西里尔城设置了传送阵,这个城市竟然借着毗邻班芙小镇的优势,慢慢发展壮大,现在已是大陆上颇负盛名的商贸城市。 度假的时候,顺便做点儿生意赚点钱,大家都不会介意的,而且这里还有传送阵,在这里设置了分店的人想过来视察也极其方便。 若琪扯出一个笑容来,若无其事地回道:“噢,真是凑巧,我在等着传送到西里尔城,去班芙消磨掉整个冬假。” 清沐敲了一下时放的头,警告她闭嘴,低声道:“我们在西里尔和班芙住的旅馆,都是若琪帮忙订到的,现在这个季节,房间很难订到的。” 时放低声嘟哝了几下,清沐不理她,从她手下取过来刚脱下来搭在胳膊上的斗蓬收进空间袋里。若琪讶然地多看了两眼那个由时放亲手改造过的空间袋,微微拧了下眉头。如果说她的感知没有出错的话,清沐打开空间袋将时放的斗蓬放进去的时候,里面泄露出来一丝能量波动,这说明空间袋里面应该放有魔法类武器或是卷轴。但当她放完东西重新合上之后,这一丝能量波动的消失了,若琪试探着用精神力探查清沐的空间袋,果然不出她所料,完全无法探查出里面放置了什么物品。 探查清沐的空间袋这事她做得非常巧妙,而且她对于自己的精神力收敛控制非常自信,结果依然被时放察觉到了,因为时放先是疑惑地四周张望了一下,迅速地锁定自己,瞪了一眼。这个反应表示,她引以为傲的精神力运用,居然被时放这家伙察觉到了,虽然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使用精神力探查清沐的东西,但那一眼毫无疑问是个警告。 若琪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下时放,这家伙的感知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锐了,难道说,跟她修习空间魔法有关?那么,清沐身上的空间袋,肯定也是出于她手,毕竟这种空间类炼金产品,是空间法师们的拿手好戏。她才进去费伦学院一个学期啊,竟然能够到达这种地步,不仅是空间魔法和精神力的修炼大有长进,连空间炼金术都能够创新做出这样的空间袋来,难怪狄亚阁下将她当成宝一样拐到费伦。 这个时节,从费伦去班芙度假的人很多,每传送一次,都需要等待几分钟。大厅里等待使用传送阵的人很多,其中不乏许多高阶法师,若琪巧妙地挡在时放和清沐面前,小心翼翼地用了一个小范围的精神屏蔽,有备无患地隔绝了其他人的探查,预防被人察觉清沐空间袋的异常。 终于轮到了她们传送,负责开启传送阵的人随意看了她们一眼:“每人10个金币。” 时放疑惑地悄声问清沐:“为什么是10个金币?”刚刚排在她们面前那一行人,好像是不止每人10个金币,那一行有7个人,两个法师一个战士,还有四个似乎是普通人,但是他们一共交了110金币。 清沐正要从空间袋里取金币,被若琪及时制止了,自己数了30金币递过去,同时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时放,抢在清沐前面回答了这个白痴问题:“法师和战士是10金币,普通人20金币,因为他们需要服用特定药剂才能经受得了传送之力。” 时放暗暗咋舌,一瓶药剂就10金币啊,真坑人。 传送阵开启的一刹那,时放觉得空间时间似乎都同时停滞了,大脑里是一片迟钝的空白,仿佛一个人于茫茫原野中缓慢而艰难地行走,每一步都艰辛无比。她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这种感觉才终于消散。 她们到了西里尔城。 三个人一站稳,缓和了一下失重的感觉,正准备走下传送阵,清沐就发现时放脸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她赶紧一手搀住时放,急切地问:“小放,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时放虚弱地靠在她肩上,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大脑突然空白的情况,看起来清沐和若琪都很正常:“你们没有觉得传送时间太长了点吗?” 清沐不解地问:“没有啊,就一会。” 时放愣了一下,也没说自己的异常,她现在习惯了自己与别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都归到修炼的功法上,而这个修炼功法暂时不能告诉任何人。于是她只是勉强笑了一下,虚应一声:“是吗?可能是我第一次传送,不太习惯吧。” “那你慢点,我们先在大厅里休息一下,等你缓过来再出去。”清沐担忧地看着时放苍白的脸色,毫不犹豫地作了决定。 若琪倒是无所谓,反正今天会在西里尔城停留一天,明天一早再坐预订好的马车赶往班芙,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 小黑审时度势了一下,自家主人一副风吹就倒的样子,似乎不适合再呆在她肩上给她增加负担;而清沐要扶住自家主人,也不是一个借力的好对象,只有若琪闲着站在一边,小黑非常乖巧地从时放肩上跳到若琪肩上。 若琪嘴角抽了抽,真是物似主人形啊,懒得不行。时放可能是第一次传送感觉不适,赖在清沐的肩上靠在清沐的怀里装死,这次死懒的魔兽明明可以驭风而行,干嘛自己不飞非要跳人肩上偷懒。 第42章 再见亦不欢 等时放脸色恢复正常,三个人才坐了出租马车前往若琪早早订好的旅馆,办好了入住手续,用过午餐,三个人才非常不和谐地开始在城里晃荡。当然,这个不和谐,主要是时放总忍不住跟若琪作对,时不时挑刺嫌弃几句,然后被若琪再毒舌回去,两个人如愿以偿地有架可吵。 清沐调停了几次,两个人消停了一会又开始一言不合打起嘴仗来,她烦不胜烦,干脆无视。不过时放再挑刺找茬,都不得不承认若琪确实是个非常合格的向导,就算忙着跟她吵架,也没有拉下任何一个值得去的地方,还非常全面的作了介绍,让人逛得颇有趣味。 吵吵闹闹地逛过了西里尔城,眼看就要到七点了,若琪建议大家回旅馆用晚餐,晚上再出来去看看西里尔城著名的夜市和拍卖会。 她们住的旅馆同时也开了一个餐馆,在西里尔城颇负盛名,之前订房间时就顺便预定了三餐,倒也不至于到时要和一大群人一起排队抢位置。 旅馆的餐厅设在一楼,入住登记也设在一楼,时放她们悠哉游哉地回到旅馆,在一大群人饿狼一般的眼神中,施施然地在侍者引领下坐到预订的座位,厨房里很快就依照此前拟定的菜单将菜上齐。 时放勉强觉得若琪在某些时候还是挺有用的,要不是她之前作了妥善安排,她们现在铁定也是跟那一大群人一样,饥寒交迫地困等。 就在她们准备开动的时候,从入口处走进来一群年轻的冒险者:“老板,我们之前预计了七个双人房间的,现在能不能给我们多加一间,我们的同伴多了一个。” 正忙着的老板头也不抬地回道:“全住满了!现在去班芙的人太多啦,小伙子,你们要是在八点前没赶到,连你们之前预订的房间都保不住了呢,刚才至少有七八拔人来问过,差不多全城的旅馆都住满了。” 领队的人满脸的失望,正要和队里的同伴商量一下是不是可以在一间房里加床。一把柔和的女声响起:“老板,能不能麻烦你再想想,即使是差一点的房间或者能够收拾出来住一晚的都行,我想这个时节,全西里尔城都找不到空房间了。” 这把声音太好听了,又带着一丝熟悉感,似乎什么时候也听到过一样。老板百忙之中抽空抬头看了一眼,一个穿着浅青色法师袍女孩子淡然立在他的柜台前,笑容清浅,让人心生亲切,一时不忍心拒绝她小小的请求。 本来想要拒绝的话语,在老板嘴边转了几转,终于没有出口,反而是略带着丝疑惑:“咦,我好像记得见过你,你是不是曾经在我这里住过,噢,我想起来了,你是费伦学院的学生,当年你们老师带着你们出来历炼就是住在我这里的对不对?” “是的,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老板你的记性真好。就是因为此前在这里住过,知道老板最为热心,所有才冒昧提出请求,不知道有没有可以腾得出来的房间?” 老板很是遗憾地摇了摇头:“拒绝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真是让人为难,可是真的没有任何的房间了,连柴房都刚被人定了,大家正在后面收拾呢。” 领队的人犹豫了一下,回头和自己的同伴小声商量:“你们女孩子这边能不能让老板加一张床,将就一个晚上。虽然雅罗尔是新加入我们……”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老板就打断了他:“旅馆里连多余的铺盖都没有了,这几天来西里尔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年轻的冒险者们很是为难,他们当然也有露营的装备,如果大家彼此非常熟识,在房间里打个地铺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问题是这个冒险团是出发前才临时组合起来的,原本是几个朋友注册好准备一起在大陆上游历冒险,后来朋友带朋友,朋友的朋友又带朋友,从原来的四个人变成了十五个人,彼此之间也还不是特别熟悉。 况且雅罗尔是半路上偶然相遇,才刚加入没两天,而且只是这一段行程大家恰好目的地一致才同路一段,等过了一这段就会分道扬镳。虽然大家都颇为喜欢她,但现在冒险团里一共七位女孩子,互相之间全都是还没有熟悉亲密到可以同挤一张床的地步。 再说了,雅罗尔虽然不娇气,但她那种气度,看起来就是相当注重*的人,压根不像是能够别人睡床她在两张床中间打个地铺任人观欣睡姿的人啊。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开口问老板能不能腾个房间出来即使差一点也无所谓。 他们这边还没纠结出来个所以然呢。那位被雅罗尔定义为“热心”的老板,看着眼前的女孩子略略显出失望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又加了一句:“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雅罗尔眼睛一亮,满怀期待地看着大发善心的老板。连那群纠结的年轻冒险者们都悄悄松了口气,拒绝让同伴与她们同挤一屋的要求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出口的啊! 在这么多人期待的眼神下,饶是自认脸皮足够厚的老板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清咳了几下,才压低了声音指点雅罗尔:“你不是费伦学院的吗,喏,那边三个人,看到没,那个穿着夜蓝色法师袍的,也是你们费伦学院的学生。她们三个人,订了两间双人间,想来她们会比较乐意为校友提供一些帮助的。” 老板指着的方向,正是时放她们。餐厅里足够温暖,所以时放并没有穿斗蓬,只穿着一袭法师袍,正欢快地跟若琪抢着餐盘里的菜。 雅罗尔顺着老板指的方向望过去,觉得那个穿着上面有着费伦学院标志的夜蓝色法师袍的人好像真有些眼熟,难道是在学校里见过?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心里打着腹稿,一会过去许多询问请求帮助的话要如何开口。就在这时,时放因为餐盘里最后一块烤肉被若琪抢走而露出懊恼的神色,那个苦着脸一脸憋屈的小模样,委实是太过眼熟了,与印象中某个有趣的家伙的印象重叠在一起。 雅罗尔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原来是她啊,那个在月之海沙滩上被自己逮了出来,然后总是一逼想逃跑模样的七级战士,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这家伙到底是有多爱玩,每次见到都是在风景优美的度假胜地,而且还是在最热闹的时节出现。 咦,不对,这个家伙当时明明穿的是武士服,怎么现在摇身一变就成了空间法师了?雅罗尔那个慎密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迅速厘清了思路,不由得哼了一声,原来是战士却拥有少见的极佳的空间法师天赋,被特别推荐进入费伦学院的家伙,时放! 这么一来,潜行术极佳也就能够解释了,一个曾经是导师级的战士,潜行比他们当时一行人学得都好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理解的事情嘛。这样说来,当时摔她那一下,也算得上是师出有名不算误伤了,谁让她抢走了一部分属于自己的关注呢! 雅罗尔难得有闲情地观察着那边正在用餐的三个人,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从自己在银月联邦营地时听到与这个人有关的八卦传闻来判断,坐在她身边一直不经意照顾她的八级战士,应该就是她认的姐姐苏清沐了,坐在她们对面的水系法师,大概就是被挖角加入银月联邦军队的若琪法师了。她们真是人齐啊,全都有千丝万缕万分错综复杂的关系,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一个是姐姐绯闻中的未婚伴侣,而且还是曾经是对那个倒霉妹妹施了生命之守护魔法差点断送妹妹性命的法师。三个人,爱、恨、情、仇全齐活了,难怪时放对着若琪法师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死样子。 雅罗尔轻笑了下,神色顿时轻松起来,看来,今晚的住宿有着落了,不需要露营,也不需要跟别人挤一间打地铺了。 那群年轻的冒险者愣愣地看着脸上表情丰富不停变幻的雅罗尔。说实话,他们同行两天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看到过雅罗尔能有这么多的表情——她总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偶尔对某些事情或者事物表露出有兴致来,但是,他们发誓,这种诡异促狭像是要恶作剧的表情,绝对是前所未见的! 不过,他们也很有眼色地有志一同地保持了沉默,虽然他们不明白雅罗尔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可是,他们都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雅罗尔会比较好吧。 等到打好了腹稿,也瞧够了热闹,雅罗尔终于换上了正常的表情——当然,她本人可没有自觉自己刚才神色变幻吓着别人了。回到年轻的冒险者熟悉模式的雅罗尔露出一个带着些俏皮的笑容:“你们赶紧办入住吧,不用担心,她们跟我还是有些渊源的。” 你刚才的表现就充分告诉我们那三个人与你有些渊源啦!年轻的冒险者们集体在心内默默地吐槽,我们只是不知道这个渊源究竟是爱恨情仇的哪一种而已。 一群人默默地目送雅罗尔向那三个人走过去,一时拿不准主意是要替她高兴的好还是替那三个人担忧的好。就在他们纠结复杂的心情中,雅罗尔已经走到了那三个人的餐桌边。 “晚上好!不好意思,要打扰你们一下。”看着三个人齐齐抬起头来看向自己,雅罗尔换上她最具杀伤力的笑容:“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若琪法师,苏清沐小姐,还有,时放同学。”说到时放的名字时,她忍不住稍稍加重了一下语气。 “咦,雅罗尔?!”时放抬头看了一眼,人还没看清楚呢,就被那个在脑子里曾经回想了挺多次的笑容秒杀掉了,毫不费劲地认出来这个人就是她曾经在街头擦肩而过的雅罗尔,那个费伦学院的双料优秀毕业生。 “咦?你认得我?”这下倒是惊着雅罗尔了,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认得出自己。她在心里嘀咕,这家伙果然那天是在旁边偷听!唔,她不会是特别记仇吧,要是特别记仇小气小心眼的话,今晚这事还真不好说啊! 不过时放很快就解除了她的疑惑与担忧,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使劲点了点头:“唔,我有一次在街上,刚好遇到你和你同学,嗯,你们那个时候好像说毕业典礼的事,狄亚阁下给你授勋。” 雅罗尔悄悄松了口气。这个,她还真没什么印象,不过对方认得她就好,至少借半个房间一张床的难度会降低很多。 “噢,是这样的,有件事情希望能够得到你们帮忙。因为过来的匆忙,我没有订到房间,老板说你们三个人订了两个双人间,可不可以将空着的一张床让给我呢?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支付一个房间的费用。”雅罗尔客气而又不失亲近地问,心里对时放磨了磨牙,白白给你吓了一跳,唉,算了,就当是当时我吓你一跳的补偿吧,咱俩扯平了。 时放欢快地点点头:“没问题没问题,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费用什么的就不用啦,出门靠朋友嘛,出门在外,大家互相关照一下是应该的。” 雅罗尔微微愣了一下,摸不准这个家伙怎么会这么欢快。对方这么爽快表示愿意腾出来一张床是很好没错,可是,这种欢乐的态度,总是很有违和感。 然后,时放再一次飞快地解决了她的疑惑,她欢乐地往若琪一指:“喏,她房间里有一张床是空着的!” 原来是慷她人之慨啊。雅罗尔在心里喟叹一声,这个小气的家伙,不会是在记恨若琪刚才抢了盘里最后一块肉吧?不过,她在心里小小八卦一下,原来绯闻果然只是绯闻啊,居然是时放跟苏清沐住一间,这家伙一点都没有阻人姻缘的觉悟,反而一副诡异的自家领域将被侵犯的神圣守护感? 若琪眯了眯眼,闲闲地开口:“时放,雅罗尔是你学姐,你也认识她,贸然让她与一个完全不认识也没关系的陌生人共处一室不太好吧,还是你和她一起住比较好,怎么说你们都是校友嘛。”雅罗尔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毕竟她作为狄亚的客人在营地里呆了近两个月,营地里的人三不五时就会提到,说狄亚阁下对这位优秀毕业生多么的青眼有加,比之前那些帝国的殿下啊贵族啊时放啊要好上许多许多。 “哎呀这怎么可以呢,我和清沐姐姐只订了一间房,若琪你不会这么坏心眼宁愿空着一张床也不愿意伸手帮人一个小忙吧?”时放毫不示弱地立刻还以颜色。哼,想要跟清沐住一间,做梦! 雅罗尔笑容一窒,再次暗暗磨牙,时放这个白痴!她到底是真白痴还是装白痴,竟然就在她这个求助的当事人面前,这么明目张胆地推来推去,不知道这会让人难堪么? 还好,被雅罗尔暗骂白痴不通人情世故,光忙着和若琪斗嘴而忽略当时情势的时放,认了一个很通人情世故愿意帮她收拾烂摊子的好姐姐。她那句话刚一出口,就被清沐狠狠敲了下脑袋,同时满脸歉意地向雅罗尔道:“你跟我住一间吧。”她有些头疼地看了一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时放,再敲了她一下顺手又揉了揉替她顺毛,带着一丝尴尬向雅罗尔解释:“她们俩习惯这样斗嘴了,小放她没有恶意,只是,只是,嗯,只是她脑子里一根筋的,你别往心里去” 成功地诱哄时放上当被责骂,若琪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时放和雅罗尔同时磨了磨牙。当然,时放是冲着若琪磨牙以示不满,而让雅罗尔磨牙的对象,自然是懵里懵懂尚反应不过来的时放。 第43章 乌龙求爱 清沐既然都发话雅罗尔和她住一间了,时放和若琪当然没有反对的余地,无可奈何相互瞪了一眼。 时放的心思很简单,只要不是若琪跟清沐住一间就成,其它的她才不管呢。若琪的心思就更简单了,反正怎么着都轮不到她跟清沐一起住,嗝应一下时放,诱导一下她犯错误挨批挨揍拉仇恨值也挺美好的。 对雅罗尔来说,大概清沐是最能够接受的人选了。毕竟一个是夺去狄亚阁下一部分关注,刚才又表现得让人牙痒痒的人,一个是清沐的绯闻对象,在这种情况下,清沐的安全系数以及让人心情舒畅的系数自然更高。 清沐热情邀请雅罗尔共进晚餐,还十分体贴地召来侍者让雅罗尔点菜:“不介意的话一起用餐,至少这样不用等。”她往入口处指了指,那里还有一群人在等位子用餐的。 雅罗尔爽快答应下来,再次向她们致谢:“幸好是在这里碰到你们,不然的话,别说现在就能坐下来用餐,恐怕还得满城转悠找能落脚的地方呢。” 她谢过清沐三人之后,转身往那一群年轻的冒险者走过去,做了一个搞定的手势,语气轻松随意:“刚好是校友,而且她认得我,所以她们同意让一张床出来,还邀请我晚上跟她们一起去逛夜市和拍卖会,有没有兴趣一起?” 这群年轻人的领头露出欢喜的笑容:“那就太好了!不过我们人太多了,大家也不一定都想去逛夜市看看拍卖会,这样吧,今晚分开行动,明天依照原定行程一起出发,怎么样?” 对于这样的安排,大家都没有丝毫异议。一群人就明天几点集中出发的问题聊了几句,敲定之后就散开了。年轻的冒险者们各自回房梳洗商量着晚上的活动,雅罗尔过去与时放她们共进晚餐,还不忘向热心的老板道谢。 因为有雅罗尔的加入,四人用餐时,餐桌上平静了许多。毕竟时放再二也是有限度的,不可能在一个,唔,一个几乎完美的美女面前,去做一些故意挑衅若琪啊使劲挑刺找茬啊之类很幼稚的事情。而只要她不主动挑衅,若琪根本不可能自讨苦吃地在清沐面前找她这个便宜妹妹的不是。 这让清沐对雅罗尔的印象更好了,谁让她最近饱受这两个人幼稚争斗的折磨。之前还好一些,时放就算休息日回来,也要忙于备考和修炼,两人没法像今天这般时刻针锋相对。从在传送大厅里开始,这两个人就没个消停的时候,持续在她耳边叽叽歪歪吵来吵去总能有新意,虽然她觉得这两人吵的那些东西都无聊得不得了,奈何她也弹压不住这两位旺盛的“战斗”热情,只好听之任之。 现在雅罗尔一落座,时放立马就乖巧起来,终于让她很是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她有多担心这两活宝刹不住车在这里丢人现眼。 让时放稍稍有些小郁闷的是,小黑似乎特别愿意亲近雅罗尔。在刚才雅罗尔过来询问是否可以借给她一张床的时候,小黑就两眼闪闪发亮地看着雅罗尔,等到雅罗尔回来重新落座,它就抑制不住想要亲近雅罗尔的冲动,从时放身边叛变了。 雅罗尔笑弯了眼,在时放郁闷哀怨的目光中,弹了弹小黑的额头。小黑惬意地眯了眯眼,看似非常享受美女对它表示亲昵。 雅罗尔有着良好的餐桌礼仪,总能够恰到好处地扔出话题,她正在游历大陆,自然而然地谈到一些各地的见闻与风景。另三个人中,清沐大部分时间都停留在卡拉图帝国,对于大陆上见闻不算广博,时放是基本什么都不知道,若琪倒是能够和她谈到一起去。在若琪的杀手生涯中,许多地方都曾踏足,在锁定目标收集目标资料以及耐心寻找刺杀时机的过程中,无论她愿不愿意,都会对这些地方熟悉起来。 一顿饭下来,四个人都觉得满意。抛开可口的餐点让人享受之外,餐桌话题也让人愉快。雅罗尔自不必说,若琪的一些见解及提醒令她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在她提及自己的下一段行程时,若琪还热心地给她作了粗略的讲解,提醒她一些特别需要注意的事项。 时放听得心驰神往,喃喃地跟清沐道:“等我毕业了,也必须要先游历大陆好好玩一圈再说。” 这一句话令另三个人为之侧目。 雅罗尔忍住笑,好奇地问时放:“你觉得游历大陆,很好玩?” 时放醒目地觉得不妙,不过她还是很老实地作出了回应:“难道不是?”不好玩为什么还那么多人选择冒险,这难道不是跟前世那种自助旅行差不多吗? 她这么认真的反问,反而让雅罗尔有一瞬间的恍惚,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答她这个问题才好。 若琪在一边一本正经地对被时放弄得有些无措的雅罗尔致歉:“小孩子天真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雅罗尔更无奈了,拜托,你和清沐好歹比她年长了近十岁,勉强能说她是小孩子,可是本姑娘才年方21啊,也不知道你是损她还是想损我。 “其实敢于发问勇于探索是一种很难能可贵的品质。”清沐很明智地在时放又要习惯性蹦起来和若琪抬杠的之前,截住了她可能的话,顺手给她戴了一顶高帽,然后迅速转移话题:“小放,再不出发夜市和拍卖会都要结束了哦。” 被成功顺毛的时放抱着吃饱喝足的小黑高高兴兴地跟着清沐走了。心里暗暗琢磨,看样子是自己太过想当然了,不过没关系,她有大把的时间去了解,这个世界的人不懂得自助旅行走遍世界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可以经过许多人,路过许多风景,丰富自己的整个人生。啧,自己只不过是将这些归纳为“玩”,她们真是太没有幽默感和领悟力了。 不管雅罗尔和若琪有没有幽默感和领悟力,不过她们的观察力大概是相当不错的。尤其是雅罗尔,在时放表现出对每一样东西都很有兴致地了解的时候,她察觉到时放对于许多她们习以为常的事情都非常惊讶,不动声色地给时放讲解起来。 在冬假里,人们从大陆各个地方赶来西里尔,转道到班芙去享受温泉,同样的,大陆的商人也从各地赶赴西里尔城,来做他们一年中最大的生意。拜这种情况所赐,西里尔的夜市,几乎囊括了整个大陆的特色产品,让人看花了眼。 雅罗尔自然也不可能全知认识,但作为一个大陆土著,又一直生活在费伦城,她对这方面的了解非常丰富。一路上,她给时放细细说起这些事物的来龙去脉,广为流传的传说,有哪些用途,后来又被人们赋予了什么样的寄愿等等,奇闻轶事中又穿插了些她所经历的趣事。她讲得绘声绘色,时放听得津津有味,完全忘记了不能给若琪和清沐单独相处时间的初衷,自动自觉地跟在雅罗尔身边,浑然忘记了自己身负守护姐姐的“重责”。 清沐略带些无奈地看着亦步亦趋跟在雅罗尔身边的时放,这么容易就被人拐走的妹妹,真是让人担心啊。 由于雅罗尔忙着替时放扫盲,她们走得特别的慢,花了近两个加萨时,才逛了不到三分之一。在她们经过一家点心店时,店门口特别设了一个长桌,上面摆满了各式饮品,五颜六色得煞是好看。 出于尊师重道的考量,时放非常体贴地要请雅罗尔喝一杯,补充一下刚才滔滔不绝讲解而浪费的口水。她选了两杯淡金色的热饮,付了帐之后,顺手就将其中一杯递给雅罗尔。 雅罗尔举杯示意,将杯子凑近唇边正要喝,突然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气,这种香气夹着青草般清新的气息,淡而甜蜜,她的动作即刻顿住了,脸色古怪地看了时放一眼。 时放啜了一口,立刻就被这种口感倾倒了,这杯饮品闻起来气味清新让人神清气爽,甫一入口,是淡淡的甜蜜,但不一会,就会觉得满口芬芳,余味甘甜而悠长。要不是确实知道这是饮品而不是某种甜酒,她一定会怀疑这是配方独特的酒来着。 雅罗尔挑一挑眉,再次喟叹一下时放的“无知”。她晃了晃杯子,转过身来非常客气地向老板示意:“麻烦替我换一杯。” 老板殷勤地让雅罗尔随意挑选其他饮品,然后,用非常同情的目光看了时放一眼。 毫无自觉的时放探过头去看雅罗尔正准备更换的饮品,不解地问:“咦,怎么了?挺好喝的,味道真不错。”“ “唔,虽然被人表白示爱是一件很甜蜜的事情,但这也会让我很为难呢。”雅罗尔扫了一眼识趣地退到一旁却支起耳朵凝神偷听的八卦老板,不紧不慢地从容举步。她非常肯定时放绝对不知道这杯饮品背后的含义,只是她没有要当别人八卦对象的意愿。 紧随其后的时放大大地惊吓了一下:“什,什么表白,什,什么示爱的,我哪有?!” 啊,又来了,就是这种惊吓又迷茫的表情,真是让人忍不住调戏啊!雅罗尔很是苦恼地拧了拧眉头,决定还是顺从心意逗一下小朋友。“咦,这么快就反悔了?这样的态度,对于女孩子来说,可是很伤人的哦。”雅罗尔的表情很失望,幽幽叹了口气:“果然少年人的冲动的爱情就是靠不住啊!” “喂,雅罗尔,别玩啦……”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时放简直就快抓狂了,怎么愈说愈来劲了,说得好像真的表白示爱这回事一样!我只不过是出于尊师重道的考量,请辛苦给我讲了这么久轶事趣闻的你喝杯饮料而已! 雅罗尔眨眨眼,很是委屈地道:“我哪有玩啊,明明是你……” “对不起,我错了,给你造成困扰。”时放斩钉截铁地道,示意竖白旗投降,只求雅罗尔快点解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吧,其实她明白过来之后表情也应该会很有趣的,雅罗尔很是从善如流地替时放解惑:“那杯饮品是用青萝汁加香果汁调制出来的,寓意是永恒的爱。大家一般用来向心仪之人示爱,如果对方愿意喝,就表示接受你的爱意,若是不喝,就是拒绝。” 时放一副被雷劈的表情,买杯饮料都能整出个表白示爱来,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啊! 雅罗尔捧着新换的饮品,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一下时放遭雷劈到现在还缓和不过来的表情,心情非常美好地继续给时放普及常识:“青萝是费伦上的爱情树,香果是青萝的果实。青萝都是两棵树缠绕在一起相伴相生的,连果实都是会成双对应出现。据说,相爱的两个人一起种下的青萝,如果在树干处分别滴入两个人的血,这两棵树就会慢慢的长成一棵,共同结果。若是其中一个人变心,青萝就会死去。”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地一笑:“所以啊,你要记住了,不要随便请人喝哦,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的啊!” 时放根本不想接这个话茬,我现在就已经很麻烦了好不好?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已经默默地将它存档备份了,而且,时刻准备着拿这个乌龙求爱来取笑我! 第44章 筑基阶 在与雅罗尔共度了一个非常美妙的夜晚之后,第二天一早,时放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小黑一步三回头地犹豫着是不是要给自己另换个主人,时放发现后赶紧收起那点儿不舍之情,迅速地爬上马车,隔绝了小黑对雅罗尔眷恋不舍的目光。还不忘记向小黑絮叨几句:“小黑啊,美女都是不可靠的,千万不要被美色冲昏了头啊!要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 小黑翻了个白眼。 正在跟雅罗尔告别的若琪和清沐同时僵了一下,这家伙要碎碎念都不会先设一个隔音罩吗? 雅罗尔倒是相当淡定,云淡风轻地挥了挥手,懒得跟时放计较。 从西里尔城去往班芙的路相当好走,景色也很不错,小半天的路程也不算太过郁闷,不过,在抵达班芙,跨进若琪此前预订好的度假小屋的时候,时放还是忍不住长长舒了口气。 度假的小屋里收拾得很干净,连前面的庭院里都少见枯枝败叶,可见这里是每天都有人精心打扫的。从小屋的后门走出去,沿着碎石铺就的小径,就能抵达在冰雪的陪衬妆点下显得特别温暖的露天温泉。 唔,在雪花飘曳之下,泡着温泉,喝着小酒,多么惬意的生活啊!时放啧啧有声,憧憬着在这里将近一个月的逍遥生活。 大略地收拾了一下,分配好房间,大家也都觉得饿了,若琪正准备按铃叫人过来准备餐点,就看到清沐变戏法地从空间袋里取出来好几样热气腾腾的菜肴。 她无语地随手加了个精神屏障,再加了一道隔音罩:“我觉得,你们有必要说说这个神奇的空间袋了,噢,对了,不要用狄亚阁下来做借口。” 清沐和时放对视一眼。时放若无其事地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了下来:“我弄的。我这学期不是学了炼金术么,顺手就将这小玩意改良了一下。” 这句话讲得清沐和若琪齐齐无语了一下。清沐想的是,你还没到费伦城的时候就把这个弄出来给我了,这谎撒得真是面不改色啊。若琪纯粹是时放认为这是一个小玩意那种满不在乎的口气,她知不知道,这种改良了一下的“小玩意”,到底意味着什么? 说得学术一点,这已经是超越了原本空间魔法应用的范畴了,开始尝试更高层次的空间运用,对于空间法师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说得商业一点,这是一个蕴含了巨大商机的炼金产品,会给商人们带来让人眼红的丰厚收益。想想看,无论是冒险者还是佣兵团或者是军队,如果拥有这样一个空间袋,就相当于可以存放许多美味的食品,还带保鲜作用永不过期的,再进入那些环境险恶的地方去探险,就无须再担心食粮与水的问题。军队作战的话,也解决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无须再担心后勤供给,每人都能随身携带足够的食粮了,还担心什么粮草供应啊!甩开膀子作战去吧! “那么,这个小玩意能够大批量生产吗?”若琪懒得跟时放兜圈子,直接奔着关键问题去了。 “可以啊,按着图纸,刻画魔法阵,很简单的。啊,对了,我本来还想着找狄亚谈谈这个,看这个对她有没有用的。唔,不过见她太不容易了,后来一忙起来我就把这事忘了。” 若琪噎了一下,你还真是忙啊,比银月联邦的阁下还要忙上几分。狄亚阁下怎么可能会对这个“小玩意”不感兴趣呢?!问题是这家伙完全是抱着“你不来找我,我找你还这么麻烦,那就算了吧”这种消极被动的态度。 她揉了揉脸,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一点:“你要是嫌求见狄亚阁下的手续太过麻烦,完全可以跟我说一声,我来替你安排,你只需要等着就好了啊。” 时放瞥她一眼,没有说话。 若琪暗恨自己怎么能够如此轻易就能解读出她那一眼的含义:我干嘛要相信你?她吸了口气,现在不是跟她计较这些的时候,脸色严肃起来:“我想狄亚阁下会非常乐意花钱将这一项改良买下来的,唔,为了安全起见,你们在人前还是少用这个东西的好。” 并不是谁都会狄亚阁下那样,愿意支付相应的代价去获得这些东西,很多人会更倾向于巧取豪夺。 这事就这样定了,时放对于赚钱还是挺有兴趣的,尤其是和那位有趣的狄亚阁下一起合作,应该会很好玩。若琪的担忧她不是没想过,只是觉得也没危险到那地步,不就是一个多功能空间袋嘛,又不是什么超越整个时代的终极武器,人家不会把这当成是多大的香饽饽来明争暗抢的。 班芙是一个很美的小镇,雪山环绕之下,意外地有着连绵的森林,银白与深绿层次分明,相互辉映,让人心旷神怡。虽然骤然多了许多来自大陆各地的旅客,小镇依然还能够保持它静谧的氛围,本地居民们对此习以为常,依旧是那副闲散模样,丝毫没有因为旅游旺季多赚了钱而沾沾自喜得满面红光。 时放对人家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精神非常欣赏,正因为这种精神,才能够让她享受了一把旅游胜地还是在旺季都能不挨宰的礼遇。不过在她闲着没事将班芙里里外外逛了个遍之后,她更加的惊喜了。从班芙附近的森林里,有一个植被茂密的小山坳,正好是被四周险竣的雪山峭壁围住,少有人至,却灵气浓郁。 这点难度自然难不倒时放,她起初只不过是饭后消食,闲着没事将精神力全部释放听听八卦,逛着逛着发现附近灵气波动得厉害,不自觉地顺着指引逛了过来。大概是因为四周地形地势关系,这里的灵气散发不出去,越聚越浓,恰好便宜了时放。她最近感觉到自己的境界有所松动,大约是要突破了,按照修真上的说法,是即将快要筑基,这个时段,有一个灵气浓郁且少有人至不受干扰的修炼地,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发现了这一福地之后,时放简单地设了一个聚灵阵,将四周的灵气更多地引着聚集在这里,每天夜里都悄然出镇,跑到这里来冥想修炼。她也不想想,她的潜行是由若琪亲自教导的,那点儿动静哪里瞒得过若琪。 若琪原本还以为是哪个小贼这么没眼力劲,竟然偷到自己的头上来了。结果跟出去发现是时放这家伙。在偷偷跟着她过来一次之后,暗骂这个家伙不消停,又大意到谁也不告诉就一个人跑这种地方修炼,当机立断回去向清沐汇报。然后,愈发妹控的清沐就天天跑到雪山峭壁上,从高处远远替修炼的时放把风。 清沐过来的第一天,时放就察觉到了,毕竟清沐还没有若琪那么变态的气息收敛等级。初初她还以为这块宝地又被其他人看上了呢,心里郁闷了一下,再仔细查探时发现竟然是清沐,看那架势,应该是替自己把风,免得修炼过程中被人打扰,她也就安下心来,潜心修炼,等修炼结束后,现身与清沐一起回去。 “你要过来这里修炼也告诉我一声啊,我好替你看着,不然被人打扰强行中断修炼的话怎么办?”清沐嗔怪地将时放身上的碎雪拂去,替她将斗蓬系好,两个人才肩并肩地踏雪而归。 时放嘿嘿地笑了两声:“这里基本上没人过来,有人过来的话我远远地就能察觉,坏不了事的。我寻思着天太冷了,就不用你们特意过来。”其实她是拿不准到时突破境界筑基时会有什么异动或者反应,反正修炼这个功法是瞒着清沐她们的,就不妨一瞒到底。她哪里会想到若琪竟然窥破了她的行踪还跑去向清沐汇报呢? 要不是这地方的灵气只对她的功法适用,对于身为战士的清沐并无帮助,她肯定就叫上清沐一起了。至于同为法师的若琪,她相信如果这地方对若琪修炼有帮助的话,对方应该早占用了。 其实她修炼的功法的特异之处,让清沐察觉了还好,至少她觉得清沐不会有过多的联想,就算是看到异象,也会替她保密不泄露出去。只是,若琪的话,她不是那么确定,毕竟,她与若琪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若琪对清沐若隐若现的感情,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可靠。 在她们抵达班芙近半个月后,时放被浓郁的灵气洗涮浸润了十多天,终于迎来了突破。她只觉得周边的灵气突然不安分起来,疯狂地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像疯了一样挤进她的身体里,不断洗涮拓宽经脉。这一过程万分痛楚,时放痛得冷汗直冒,身上的衣服是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好歹她明白成败就在此举,死死地咬牙挺住,缓慢而坚决地运转功法,将密集的灵气导入经脉内,缓缓地导入丹田中,如此循环往复,慢慢的,痛楚开始减缓,取而代之的是奇异的轻松感。 在高处注视着时放动静的清沐,在时放感知到灵气突然密集的那一瞬间,她察觉到的是周边的元素猛然暴动,迅速地将时放卷入其中。她大吃一惊,身形一动,就准备冲到时放身边去。 就在她准备跃下峭壁的时候,若琪冷不丁地从旁边蹿了出来,及时拉住了她:“别过去。” “她会有危险的!”清沐使劲挣了挣,却甩不开若琪,不由瞪圆了眼怒视着她。 若琪被她冷冽如刀的眼神逼视着,心口一窒,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她闷声道:“她现在正是重要关头,你过去了反而会分她的心。” 清沐狐疑地看她一眼:“你确定,你保证她没事?” 若琪强忍住吐血的冲动,修炼有风险,晋级须谨慎啊,我怎么能够保证她会顺利突破没危险,只是你现在贸然冲过去会让她更危险罢了。她扭头吐了口气,将胸中的郁闷全吐了出来:“我保证。”要是那家伙出了啥事,我任你处置行了吧。 清沐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也明白自己这个要求也太难为人了,方才是一时情急口不择言,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刚才举动不妥:“可是,小放她修炼的好好怎么会引起元素暴动?以前千初小姐突破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这也是我想要知道的啊。若琪在心里哀怨地道,含糊其辞地回:“大概是空间法师不一样吧。”她也只能模糊地察觉到时放的情况相对稳定,并没有精神力紊乱的征兆,所以才会出手拦下关心则乱的清沐。 两个人相对而立,寂默了片刻,清沐才想起来问:“咦,你怎么会在这里?” “总呆在屋子里气闷,出来散步。” 清沐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整个人都被若琪抱在怀里,方才若琪一时情急将她整个人抱住拦了下来,之后也没有松手的意思,自己担心着时放,一时之间也没发现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这么亲密的姿势。再加上若琪那个烂得不行的借口,一听就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出事,所有才跟出来暗中保护,一时之间不由得脸微微发热。 她清咳一声,微微用力挣了挣,若琪立刻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松手退开几步。两个人之间的氛围陡然尴尬起来。 清沐觉得有些迷惑,也带着一丝了然。之前她总觉得时放言过其实草木皆兵,现在看来,似乎只有自己不把这当回事而已?可是,当时宣称她是若琪的未婚伴侣难道不是为了将她从二皇子殿下手中顺利救出来才采取的权宜之计吗?后来若琪的举动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之处来啊,跟以前两个人的相处并无不同啊。 如果说,若琪对她真的怀有感情的话……清沐不由得迷惑起来。她自幼就作为贝千初的贴身护卫来训练,后来跟在贝千初身边,由于她年长几岁,一直以来,照顾和保护贝千初是她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 当时他们一行人在森林里捡到时放,她习惯性地照顾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懵懂如幼儿的时放,感受到被人依赖全心信任,对她不由得就多了些爱护,到最后,时放差点因为她们而丢了性命,她深怀愧疚想要多照顾时放一些,渐渐地,也就会觉得这个孩子若是自己的妹妹的话也不错。 只是,爱情么,她不知道要如何来面对这种陌生的情感。在她短短三十年的岁月里,唯一对于这种情感的憧憬,也不过是或许有一天,遇到个彼此合得来的人,平平淡淡地过日子。而若琪…… 她怔忡之间,恍惚听到若琪明显松了口气的欢欣:“时放晋阶了!” 清沐立刻将方才的胡思乱想从脑海中抹去,远远地向时放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时放毫发无伤的,维持着与此前一样的修炼姿势。 “她的精神力六级了,现在大概是巩固一下,别担心。”若琪的声音轻轻地从旁边飘过来。 清沐的心神一下子安定了下来。一定是因为听到时放没事的消息,所以自己才会瞬间就心安下来的,她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道。 等时放结束修炼爬了上来,刚刚筑基成功的她兴奋之余,倒也没对若琪的出现表示疑问,反正有清沐的地方她会出现一点儿都不值得奇怪。 三个人刚回到暂住的小屋里,尚沉浸在成功筑基且用精神力晋阶蒙混过关心情荡漾得不得了的时放突然顿住:“咦,好像有人冲着我们这里来了!” 若琪飞快地掠了出去,随手从空间袋里取出魔法灯,往感知里气息波动最明显的地方照了过去:“谁?!咦,雅罗尔?”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被某人用两首歌调戏了。。。 唔,不过心情真愉快,正好过节~! 哈哈,祝大家青年节快乐~! 第45章 活春宫 时放和清沐紧跟着掠了出去。 来人离她们住着的地方尚有一段距离,以她们的眼力不难看清来者脸色苍白眉宇间隐现灰黑,衣袍上满是血渍,勉力前行的模样,看起来是经过了一场恶战才得以脱身,但到了这里也几乎是强弩之末——她与此前遇见时那副淡然从容的样子反差委实太大,也难怪若琪惊异中还带着些不确定。 但那个纵身跃起,踏树而行,往这边而来的人确实是雅罗尔,中毒带伤千真万确是雅罗尔。看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大约是正被人疯狂追杀。 时放扭头冲若琪道:“有人追在后面。”她刚刚晋级成功,不管是在回来的路上还是刚刚,都在兴致勃勃地以精神力探查周边情况,体验一下大范围更清晰的探查力。 若琪凝神释放精神力向雅罗尔来的方向探查,却不得其解,她用非常难解目光瞅了一下时放,果断的,飞快地向她们作了几个手势。随即时放会意地扑向雅罗尔,清沐却折返屋里。 正在逃窜的雅罗尔,远远被人用魔法灯一照,眼前一片空白的光芒,她咬了咬牙,硬生生地转向另一方向。后面跟了一串的跟屁虫,前面的人看起来并不是对方的帮手,对自己也没有恶意。否则的话,不可能只是以灯光警告不许接近。 风系法师的控风能力,在脱逃路上帮了她不少忙。操纵着风元素借助风的力量,速度远比追出来的人要快,通过捕捉风里带来的追踪者信息,尽可能在他们接近之前,有条不紊地抹去痕迹误导他们的追踪方向…… 这确实给对方的追踪增加了难度,但同时也给她带来了极大的痛楚。每一缕轻风,现在都像是刀子般切割着肌肤,放大了数倍的痛觉与逐渐迟缓的动作,让她意识到自己目前状况非常的不妙。 可是对方仍然能够很快地调整方向紧追不舍。 纵然已是强弩之末,在察觉到有人向自己扑过来的时候,雅罗尔还是迅速凝聚起风刃作出攻击的姿势,直到那一把似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柔沉着却让人安心:“雅罗尔,是我。” “时放?”雅罗尔迟疑了一下,散去凝聚起来的魔法,然后,感觉到时放靠近过来,轻轻地扶住自己的腰,展开防御空间盾将两个人笼罩起来。雅罗尔瑟缩了下,含混不清地闷哼了声,目前再轻柔的触碰于她而言都是折磨:“快走,很快就会有人追过来了!” 她甚至来不及去想一想时放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没事的。”时放安抚了一下雅罗尔。对方不像是催促自己赶紧带她逃走,更像是让自己赶紧离开免得受到连累。不过眼前这个人似乎忘记了自己已经无力再逃了,如果不是恰巧选择的逃逸路线是冲着这边,没有遇上这三个人的话,大概不用多久,铁定就会被人截住了。 时放半扶半抱着雅罗尔,施了一个浮空术,轻而快捷地踏树而行,轻点树干,然后在空中转身,犹如展翅大鹏般扑向三人住着的小院子。展开的空间盾将两个人护得紧密,连风都透不进来,自然,雅罗尔身上那道伤口溢出的血也不会在地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几近脱力的雅罗尔被她牢牢地护在身前,虽然听不到风声,但通过雪夜里折射出来微弱的白光看眼前的景色变幻,足以让她模糊地察觉到,时放这一手展现出来的实力,似乎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等级能力。 这个家伙,非得是在需要拼命有人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才会突然迸发出强悍的实力么? 时放展现出来的身手,让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的若琪微也眯了眯眼,然后她非常英明果断地决定,对自己察觉到的事实闭口不言——省得时放这个小心眼的家伙又要叽叽歪歪,既然她一心要隐藏实力,自己就不要戳穿了嘛,正好也免了妹控倾向的清沐对时放更加的关注关切什么的。唔,自己果然是一个非常有职业道德的前杀手啊,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 清沐已经将屋里所有的魔法灯都打开了,顿时整座小院子都亮堂起来。时放抱着雅罗尔飞快地窜进屋里,直奔她的房间,随手拿起挂在门边的浴袍利落地将雅罗尔裹住,迅捷地将自己和雅罗尔都卷进被窝里。 雅罗尔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看这个样子,时放她们是决定伸手帮自己一把了。不过,她们打算怎么替自己拦住后面那些人蒙混过关?她微闭双眼,开始专心跟身上的痛楚作斗争,纵使时放考虑到她身上带伤,动作已经尽量放轻,还是不可避免地让她痛得皱起眉头,只不过硬生生忍住没有出声。 该死的,这群人到底用的是什么邪门歹毒的药,不但能够迟缓自己调用元素发动魔法的能力,还会十倍百倍地放大痛楚。 事急从权,被窝里的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时放温热的体温透过两层法师袍加一层浴袍传递过来。难得的是,大约是如今情形过于紧张刺激,向来不喜与人太过亲近的雅罗尔,竟然没有觉得不适,注意力全放在了外面。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接近,声音嘈杂起来。紧接着,若琪的清喝声传来:“什么人?!”然后又传过几下闷响,似乎是动起手来,不过,应该是若琪占了上风,大概是将试图强行越墙而过进来探查的人踹了下去,她的声音不悦之极,“刚刚让你打碎了魔法灯跑了,现在还敢回转?还真当我们是随你们揉捏的软柿子不成?” 雅罗尔一时无语,这就是她们的对策?恶人先告状? 时放一直没有放松,雅罗尔觉得依据这人的不良记录,她目前这个模样,与其说是蓄势待发,还不如说是随时准备跑路来得贴切。尤其是听到若琪清喝声及打斗声之后,她的身体倏然一紧,心跳猛地加快。 在剑拔弩张的外面,若琪镇定自若地俯视着下面的人,面沉如水,一言不发,阴狠异常的眼神盯着刚才还非常怀疑自己目标逃入小院里的人心里打起鼓来。 “方才有小贼偷偷潜入我们的府邸,一路追了过来,突然在这附近失去了踪迹,为防小贼再危害他人,还望大人行个方便。”对方也不慌张,漂亮的谎话张口就来,心下也暗加提防。虽然现在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人只有一个,但刚才短暂的交手,就能将自己这边的人打落下来,实力可不像是她显示出来的七级法师那么简单。还不知道里面到底隐了几个高手呢,在他们没有确定目标是否真在里面之前,能够不动手就尽量不动手的好,乱拉仇恨值是个太愚蠢的行为。 若琪哼了一声,神气活现地高踞院墙对着下面的人发话:“刚才确实有人冲着这边来了,我正好当值,用魔法灯警告对方不可接近,结果被人打碎了魔法灯,不过人也从那边跑了!”她将那盏被打碎了外罩的魔法灯扔了下去,指了指之前雅罗尔转身折去的方向,一脸不痛快地继续道:“既然你们也是出来追贼,这灯找你们赔似乎也不合适,要追就赶紧追去吧,别打扰了我家主子休息。” 对方愕然,这样就想把他们打发了?这个人会不会是太儿戏了一点,这种鬼话谁都能够编得出来啊。 来人当中,早就有人隐蔽地用精神力将小院里的情况探了个大概,确定里面只有四个人,如果目标真的在里面的话,一个重伤的导师级法师,就算再加上同样战力的三个导师级,他们也未必没有胜算。 几个人隐晦地交换了一下眼色,正准备动手强行突破进去搜查的时候,清沐从屋里转了出来,远远地扔了个牌子出来,声音比若琪的更为不悦:“你跟他们废话那么多干嘛,一会主子不耐烦了还不是我们的事,路也指了线索也提供了,给他们看这个,再纠缠不清,就不用客气!” “是!”若琪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一扫刚才懒洋洋的姿态,皱眉扫了下面的人一眼,将清沐扔过来的牌子轻巧地扔向方才发话的人。 对方缓下了即将发动的攻击,接过牌子,一看之下,神色大变,恭声道:“不知道是银月联邦的大人在此,多有得罪,还望原谅。”他迅速地将方才若琪不自觉的反应摆出接受命令的姿势,以及现在拿在手上烫手的军牌联系起来,再加上这两人一口一个主子的,明显是银月联邦正在度假的大人带着护卫出行。虽然己方的势力在大陆上也不弱,但谁愿意去招惹银月联邦的军队啊! 刚才过去察看银月联邦的人指出的方向的人也回来了,那边果然是有向另一方向离开的痕迹,只不过再往下却全无踪迹。他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看了看,正好那是时放修炼的山坳方向,心里也嘀咕起来。之前就是因为那个方向元素突然有了小幅暴动,大约是有高手在那边动手或者修炼引发的,他们好奇之下加强了精神力探查范围,才意外地发现竟然有人潜入到了秘密集合的地方,然后自然是围攻追踪了。 这么一想,他就不由得对若琪的话多信了几分,还自己补充完整这个猜测:对方肯定是有至少两个人配合行动的,一个在这边弄出点动静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方便另一人潜入,只是这两个人没想到,这反而会被他们发现了潜入者。那个被围攻后逃出来的人,一路往这个方向走,肯定是事先约定接头的地方。 将剧情脑补完整的人,赶紧恭敬地交还军牌,再次致歉,匆匆地往若琪指的方向奔去。 若琪哼了一声,讲得那么好听,还不是留了个精神力高的家伙在旁边潜伏监视着,还以为我们发现不了?或者说是发现了也不好动手将人赶走?啧,真是太自信了点! 不过现在还不是出手赶人的时候,得等上一等,太心急了只会显得己方心虚,更容易招致怀疑。虽然雅罗尔身上的伤看起来很是要命,越快处理就越好,但事缓则圆,只能让她再坚持一会了。 若琪跃下院墙,和清沐两个人很是悠闲地品茗谈心,佳人在侧,还没有时放这家伙在旁边捣乱,她莫名的觉得惬意,心情更是舒畅了几分。 她们俩个在厅里,无论是真悠闲还是装悠闲,至少还算得上是舒服。房间里的两位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你的心跳怎么这么快?”雅罗尔觉得需要做一些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要一直关注肩上那折磨人的疼痛。 “我,我好紧张。”时放既羞愧又诚实地回答。怀里的人因为疼痛一直在颤抖,而若琪还在外面与人周旋,不知道能不能蒙混过关。早点把外面那个讨厌的家伙打发了,才能尽快给雅罗尔疗伤啊。 “我都没怕,你怕什么?”雅罗尔轻笑了一下,小声地道。 “我没怕,只是紧张!”时放弱气地反驳,她努力维持着笼罩着两个人的空间盾,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将雅罗尔抱得更舒服一些,在不压到她的伤口的前提下。 雅罗尔闷哼了一声:“别,别碰那里,疼。” 时放抖抖索索地缩回手,僵硬地维持着原本的姿势:“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尽管她的动作已经尽量放轻,但雅罗尔现在全身的痛觉都被放大,稍微的触碰都会像被刀割上去般痛楚。时放触碰让她不由自主地呻吟了一声:“唔,就这样,嗯,这样就很好。” 若琪额际滴下汗来,清沐的表情也很是呆滞,对于呆在房间里的两个人非常无语。 她还是太高估了时放,看她空间盾施展得那么熟练,对精神力的控制也表现出色,还以为她能够使用精神屏蔽了呢。结果这货竟然完全不懂。可是,至少,你不能够连个隔音罩都不会使吧,如果真的这样的话,她对于费伦学院的教学质量表示深切的怀疑及担忧。 而且,这两个人的这种诡异对话,到底是为什么啊?! 由于没有进行精神屏蔽也没有设置隔音罩,守在外面尽责监视的人,自然也将这对话尽数听了去,他嘴角抽了抽,心里又有一些奇特的兴奋,咦,一直没露面的两个人,是因为忙着在房间里柔情蜜意,所以才没功夫计较,只是急着将自己这边的人赶走么?啧,银月联邦的人的活春宫,这可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听到的。 若琪探查到对方的精神力有了些许的波动,嗯,看来这个人跟自己一样,对这种对话有着微妙的错觉。不过,这样就再好不过了!只需要再过一会,就能顺利解决。 房间里又传出来一阵细碎的听得出来是在勉强压抑的呻吟。 若琪很是无奈地掩面。 监视者正听得热血沸腾,突然觉得脑子里象是被针扎一样的刺痛,然后,他听到活春宫主演之一的声音猛然在耳边炸响:“滚!” 时放也愕然了一下,这个声音,似乎是自己的吧?可是自己并没有说话啊! 身为敬业的杀手,模仿某个人的声音说那么几句话,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技艺。 一直发出奇怪声音的房间瞬间被屏蔽了起来,精神力无法再进行探查。 听活春宫被人抓了现行,很显然对方正忙活着所以没空出来教训自己,这个时候还不识相地滚远一点就太蠢了!况且,里面如她们所说只有四个人,两个刚才已经露过面了,确定不是他们追踪过来的人,里面两个正忙着上演活春宫,也不可能是之前跑到他们那探听情报的人啊。 于是,他非常听话而且觉得顺利完成了任务,还听了一出银月联邦的人主演的活春宫,这一趟,真是值了! 第46章 骄傲地出糗 若琪和清沐慢悠悠地喝了两盏茶,确认对方留在这边监视的人真的走了,才将魔法灯熄了,悄然进了时放的房间。 雅罗尔的情况非常不妙,原本眉宇间浅浅的灰黑色已经扩散开来,整个脸都灰暗起来。 这个房间里设了精神屏蔽,若琪还是小心谨慎地再加了一个隔音罩:“你觉得怎么样?我们现在替你处理伤口。” 雅罗尔的回答言简意赅:“痛楚放大,迟缓魔法使用。” 若琪的拧起眉头,对一直小心翼翼地抱着雅罗尔的时放道:“你将她衣服脱了,我看看伤口。” 时放一手环抱住雅罗尔,单手除去方才自己给她裹上的浴袍,正准备解开雅罗尔的法师袍时,被反应过来的当事人既惊又羞地按住了。 若琪觉得自己面对着时放大概会早衰的,咬牙切齿地道:“你将法师袍从背后剪开就行了!”至于这么豪放地去解人家姑娘的衣服嘛?人家姑娘又不是像她当时那样全身都是伤,想不裸都不行。 一会说脱一会又不让脱了,真是莫名其妙。时放瞅了一眼若琪,撇撇嘴,分外轻柔地让雅罗尔俯趴在床上,自己跳下床来,寻了一把剪刀沿着被扎了一个洞的地方,一寸一寸剪开。 清沐端了一盆热水进来,遣开时放,开始清理伤口。已渐渐凝固的暗黑色的血渍被拭去,露出伤口的原貌——伤口不大却极深,一拭去那些凝固的血渍,又涌出些黑血。 “是散塔林会的人?”若琪说的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她也没问雅罗尔怎么会招惹到散塔林会的人,这个势力在费伦大陆,可是与竖琴会不相上下的:“这是他们独门研制的毒药,会慢慢禁锢魔法能量,放大痛楚。如果在一定时限内不服解药,自身感应元素使用魔法的能力就会被永远禁锢。唔,我解不了这个毒,不过可以调一种药剂,减轻痛楚。” 难怪那些人这么容易就被打发了呢,用了这药,除非对方甘愿以后成为一个废人,不然的话总是会冒险想方设法拿到解药的。 雅罗尔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声音听起来虚弱却不失镇定:“那就麻烦你了。” 若琪抿了抿唇,摸出一个长颈细瓶递给清沐:“先给她伤口上药,我去调制药剂。” 时放乖乖地跟着若琪出去了。她知道自己就算不想跟着出来,清沐也会将自己赶出来,让自己好好地向若琪“学习”!这日子过得,真是惨淡,比备战高考更不容易啊,在学校的时候要上课还被拐进“点石成金”去挨揍,放假了出来度个假什么的,都是因为若琪这个牛皮糖在,所以被迫每天都跟她学一些奇怪的玩意。 还好若琪总是有时刻储备药物随身携带的好习惯,很快就将需要的药物挑选了出来。不过这一次她没让时放动手糟蹋东西,只让她在旁边看着。 这种钝化感知的药剂调制起来远没有时放之前那一剂药复杂,所用的药物大多也是常见的,不过有一味主药存量不多,顶多够配五剂,每剂药有效期三天。她不知道雅罗尔会在这里停留多久,但她在没有取得解药之前就是个任人宰割的角色,应该不会轻易与她们分开,说不定还会与她们一同返回费伦城。五剂药也不过是支持十五天,依照她们预定的行程,那也到了回费伦城的时间了。 贸然提前离开,极可能会引致怀疑,若琪才不干这种蠢事。再说了,她发现只要有旁人在场,时放就会装样不那么不可爱,顺便可以打发时放照顾伤员,让她不要总是搅和在自己和清沐之间,一举两得,多好。 等她们调制好药剂再回到时放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要不是一个被疼痛折磨得狠了,另一个需要担任警戒,那两个人都要昏昏欲睡了。 雅罗尔身上整洁了不少,至少那破破烂烂的法师袍换了下来,身上的血渍尘土什么的也擦干净了,连脸上的伪装都清洗掉了。 连热衷于鄙视若琪埋汰若琪的时放在这方面都不得不佩服若琪,若不是她开口喊出了雅罗尔的名字,那么匆匆的一个照面,她肯定认不出来的。 喝过药剂后的雅罗尔脸色轻松了一些,不过看上去仍旧是灰败的一片,神色倒是还算从容,这让时放三人都暗暗对她高看几分——并不是每个人面对自己有可能变成废柴时还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 若琪打了个哈欠,若无其事地安排众人的住宿。她订的这个度假小院子里只有三间房间,现在多了一个人,确实需要重新安排:“雅罗尔就住这里吧,我们三个人会轮流值夜作警戒的,今晚就时放吧。” 难得的,时放并没有出口反对,反而是清沐开口了:“今晚我先来吧,小放也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若琪瞟时放一眼:“今天只剩后半夜了,正好时放也可以再冥想修炼一下巩固一下状态,明天后天好好休整。”她摆明了说今晚轮值的人是最轻松的活计,所以她特别优待安排给了时放。 话说到这份上了,清沐想想也对,就不再反对,给时放重新抱了一床被子,让她自己房间里打个地铺。 两个人离开房间之后,时放就老老实实地盘腿而坐,一边冥想修炼一边分心用精神力最大范围地察看四周情况。雅罗尔着实也累得狠了,先是费劲潜入散塔林会的秘密据地探听消息收集情报,然后又大打了一场,再被穷追了一阵,还被这该死的毒折磨了大半夜,当钝化药剂渐渐生效,身上的痛楚减轻了不少,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当第一缕阳光透进屋子里的时候,清沐轻手轻脚地过来让时放下去用早餐,然后到她房间里好好地睡一觉。刚刚晋阶的人本来就需要时间来修炼稳固状态,时放倒也不算太累,看了睡得正甜的雅罗尔一眼,跟着清沐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两个人进进出出的,都没有吵醒雅罗尔。她服用的钝化药剂,不仅是让她痛楚钝化,同时还有对周边情况的感知力,所以若琪才会作出三个人轮流守夜的决定。不然的话,要是有什么情况,雅罗尔估计自己被掳走了都察觉不了。 等雅罗尔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餐时间。精神稍稍振作了些,她起床梳洗之后,脚步虚浮地到了起居室。 餐桌上只有清沐和若琪两个人在等着她用餐。 “咦,时放不一起用餐吗?”雅罗尔好奇地问,若琪一脸的春风得意,也不知道在得意些什么。 “嗯,小放在睡觉。”清沐也觉得有些好笑,正常来说,她们冥想修炼其实也相当于休息了,几天不睡根本不算什么,唯有时放对于睡觉非常的执着,无论如何每天都要睡足七八个加萨时才行。有时她都不得不感叹,要是时放能够更勤快一些,她的进步会不会更快一点。 雅罗尔挑挑眉,看样子也跟清沐有着同样的观感,真没见过有法师在守了一夜之后需要补眠的。“这次真是多谢你们了,不然现在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小心谨慎惯了的若琪下意识地设置了精神屏蔽,顺手再加了一个隔音罩:“不用客气,我想,如果狄亚阁下知道我们见死不救的话,大约不会高兴的。” 一提到狄亚阁下,雅罗尔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种可以被称之为自豪和幸福的表情。若是时放在场看到这个表情的话,大概又能自娱自乐地YY出来一段百合恋情,可惜若琪和清沐没有受过地球八卦狗仔队的熏陶,联想力没那么发达,看到了也只以为是后辈对于一个光芒万丈的前辈的景仰与钦佩。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若琪觉得还是问问雅罗尔的想法比较好,如果是留下来养伤什么的自然没问题,若是要离开的话,她也得考虑一下要怎么样护送。 雅罗尔顿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知道这可能会给你们带来麻烦,不过,我能够在这里暂留一段时日么?” 清沐和若琪同时点了点头。在作出伸出援手的一刹那,她们就准备好了要收留雅罗尔了,暂留一段时间自然没什么问题。“不过,你身上的毒,还得想想办法,在这方面,我们帮不了什么忙。” “唔,我是炼金师,试试看能不能先压制下去。” 若琪仔细端详了一下雅罗尔的脸色,毒素运行的速度似乎放慢了?昨晚从救她回来到将人全部打发走,不过是一个多加萨时,她的恶化程度非常明显。现在过了那么久,反而只是稍稍恶化了一点,只是脸色开始泛青。 她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猜测着毒素运行速度放慢的缘由,挑了一个比较有可能的也是最好的猜测:“你有没有觉得,你身上的毒素运行放缓了,如果不是这个毒药本身的原因的话,会不会有可能是钝化药剂在封闭你的感知的时候,同样,也对这毒药发作有着迟缓作用?” 雅罗尔歪着头想了想,觉得不无这种可能,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有同样的猜想:“我一会研究一下,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 不过,光靠钝化药剂来迟缓毒素运行速度,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这种毒,按照原来的效力来说,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够完全禁锢魔法感应能力,就算钝化药剂有用,也拖不了太久。在这段时日里,最要紧的是不断尝试办法可以完全压制或者说能够解掉。 等时放在晚餐前醒过来,发现雅罗尔和若琪凑在一起研究解毒之道时,非常有兴致地凑过来,得意洋洋地提供地球上常用的方法:“我给你们说个很有用的方法吧,可以抽血出来,慢慢检验测试,判断一下这药里含了些什么成分的哦。” 她话一出口,其他三个人都神情诡异地看着她,虽然神色各异,不过眼神里都传递着同样的讯息:到底是什么让她这么自信满满地提供这种全大陆炼金师都知晓的方法啊?还一副从来没有人知道是自己独创的骄傲模样。 “小放,在你睡觉的时候,她们已经对雅罗尔的血进行了各种检验测试了,毒药的成分已经分析出来,现在没法确定的是它们的比例,用的分量不同,就有不同的解药配方。”看雅罗尔和若琪都没有出声的意愿,清沐自然要给自家妹妹解释,免得她窘在那里。 时放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这个魔法世界要不要这么先进啊,什么都懂,自己还这么得瑟地显摆疑似先进的医学知识呢!真是自取其辱啊。她讪笑几声,缩啊缩的恨不能将自己缩成一个小点,瞬间消失在这三个人面前。 尤其是在看到雅罗尔似笑非笑的神情,以及若琪那毫不掩饰的鄙视后,她差点儿就忍不住进入潜行状态悄无声色地离开。唯有清沐只是无奈地宠溺地看着她,顺便瞪了一眼正在无声地耻笑她的若琪一眼,这让她受挫的小心灵得到了极大的安慰。 哎,还是自家姐姐好啊,无论自己做出什么白痴的举动,出了多大的糗,都不会落井下石地取笑自己!她既羞且愤地拖着清沐向厨房走去:“我饿了,咱们去准备晚餐吧!” 等到时放顺利逃之夭夭之后,雅罗尔原本灰暗的心情也不由得愉快起来,看着她和清沐离开的方向,勾了勾嘴角:“她还真是,挺有趣的。” 若琪撇撇嘴,满脸都是“家丑外扬”的无奈。 第47章 约会? 四个人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雅罗尔的伤口恢复得特别慢,钝化药剂全面无差别地钝化了她的身体感觉,连伤口愈合速度都在迟缓范围内。不过经过几天休养,她的精神要好了一些,即使那种该死的毒素同样在侵蚀着她的身体。 这几天大家都是各忙各事,时放忙着泡温泉享受假期,当然修炼方面在清沐的严格监督下也没有太过缩水。鉴于曾经身为废柴被人各种嫌弃的痛苦经历,她对雅罗尔的遭遇深表同情,一直优秀出色的人,如果突然变成连魔法感应都无法做到,那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唔,虽然雅罗尔现在看起来还很镇定的样子,但是她心里不知道会多煎熬呢!如此想着的时放很是努力地从头到尾翻阅了一下句期留下来的医书,结果是一无所获,她只好安慰自己说句期所处的年代与现在离得有点遥远,可能当时这种歹毒的药还没有研制出来呢。 清沐受到时放成功晋阶的刺激,修炼益发的勤奋刻苦,期望能够提前触发晋阶导师级战士的关口。 而雅罗尔和若琪,更多的时候都呆在若琪或者时放的房间里忙活。时放和清沐以为她们是在专心研究能够缓解雅罗尔身上毒素的药剂,殊不知一直呆在房间里的两个人每天探讨的话题总是会跑题。 “想要在一个月内研究出解药根本不可能,如果是缓解压制的药物,很有可能让毒素变异,到时候就算拿到真正的解药都没用了。” “确实啊。”雅罗尔托着下巴淡淡应道:“不过我这几天倒是由钝化药剂启发了一个思路,如果封印的话,应该会比钝化药剂更能有效迟缓发作。” 若琪眼睛亮了一下,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封印能力的话,本身就会降低对魔法能量的感应与调用,自身能量流转都会放慢到封印后的等级,这效果可不是钝化药剂所能比的。现在雅罗尔是导师级,封印到低阶法师的话,这种毒素完全发作的时间可能就会大大迟缓。 “那你只好自我封印了,要知道,我们这里没有比你精神力更高的人了。” 雅罗尔轻飘飘地扫了若琪一眼,她可是觉得时放的精神力与她体现出来的等级不符合,她就不信若琪没有发现:“时放呢?” 若琪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她倒是曾经的导师级战士,如果你放心的话,尽可以试试。” 原本存了探话之意的雅罗尔,被若琪这么不负责任的回答噎了一下。试试?这个东西可不是玩的,一个不对,自己就算不毒发废掉大概都能被试废掉。 “我们对你替谁办事这种事情不感兴趣,也不想牵涉其中。”若琪的声音里听不到喜怒,雅罗尔却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沉默了半晌,她没有回答若琪反而问了一个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听说你是阁下特邀加入银月联邦军队的,那么,作为你个人,为什么会选择加入?” “因为它相对干净一点。”若琪淡淡答道,难得地带了些笑意:“至少你能够知道,即使自己死去,站在你身后的同袍,会尽其所能地照顾好你在乎的人。” 费伦大陆有三大势力是超脱于以疆域划分的力量,一个是银月联邦的军队,一个是竖琴会,一个是散塔林会。银月联邦自不必说,它是令整个大陆都倍有安全感的存在,而另外两个势力,就不那么美妙了。 竖琴会和散塔林会这两个势力的存在,简直就是两个极端。竖琴会以“除恶”为名,刺杀目标大多是一些恶名昭著的贵族、法师以及战士,明面上采用的手段也颇为光明正大。而散塔林会简直是全大陆公认的臭名昭著,只要付得起价钱,无论刺杀对象是什么人,都会出手,并且为达目的从来不择手段。比如说,竖琴会和散塔林会同样刺杀一个人,竖琴会也会使用毒药之类的手段,但至多是让对方的护卫暂时失去战力,但散塔林会不仅会让这些人失去战力,还会彻底地毁掉这些人——所有挡在他们面前的人,都视为需要拔除的钉子,斩尽杀绝。 就像当时森林里的生死交战中,若琪一行居于劣势,她用的药物也不过是让那两个导师级在当时慢慢失去战力;但雅罗尔的潜入被散塔林会的人发现之后,她中的毒却是会禁锢她的能力,让她从此以后都无法使用魔法。 雅罗尔仔细回味了一下若琪的回答,看来若琪和清沐并不是空穴来风啊,可是,这几天的相处,也没看出来两个人有什么不同,怎么都更像若琪一头热,清沐不置可否,时放热烈搅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给了若琪一个相当同情的眼神。 若琪满头的黑线,不要以为她看不懂啊,用脚趾头都能够想得出来雅罗尔刚才脑子里想的是什么玩意! 在雅罗尔自我封印之后,毒素发作明显变得更为迟缓。看来这种毒素发作真的是由等级注定的,等级越高,能量流转越快,漫延侵蚀的速度自然也更快。 在她判断出来自己可以支撑住在小镇逛上一圈的时候,果断提出了到镇上走走的请求。 若琪三人并没有反对,窝在院子里也好几天,再不出门亮亮相,都要显得不够正常了。脸上的黑色虽然又重了一些,不过相信在若琪的巧手化妆下,可以遮掩掉。她本来长得比常人要白皙的肤色,在涂抹了药物之后,显出了在时放眼里非常健康的小蜜色。经过这一翻妆扮,倒是将她脸上的黑气遮掩掉了七八分,不再那么显眼。再加上她此前在那些人的面前并没有显出真面目,估计就算那群追踪她的人站在她面前也认不出来。 当然,还有一个隐患是她空间袋随身携带的东西。这也是她一直好奇的地方,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当时时放三人是怎么处置她空间袋里的东西,让对方探查不到,不然的话,铁定露馅了。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答。时放听说要出去,她还记得若琪叮嘱过不要随便在外面使用她自己改良过的空间袋,雅罗尔被她自动自觉得地从外人的范围内划去,于是她非常大方地在雅罗尔面前打开了自己的空间袋,从里面掏出了一些金币,顺便将自己的军刺也转移到普通的空间袋里。 本来她动作够快的话,以雅罗尔目前被钝化的感知力也发现不了异样的,不过她将自己的东西安置好之后,瞅了瞅雅罗尔,然后继续低下头来从空间袋里掏东西。 雅罗尔目瞪口呆地看着时放将那些原本应该安置在自己空间袋里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心内暗惊,因为她在此之前,虽然与时放朝夕相对,也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东西是放在她的空间袋里。以她的智商,自然能够轻而易举地猜出时放的空间袋有隔绝精神力探查的功能。 依照若琪的指示,目前“虚弱”的雅罗尔,换上了炼金师的袍子,摇身一变成了“孱弱”的炼金师,而时放换上了武士服。毕竟,若是“孱弱”的炼金师和同样“孱弱”的空间法师同时出现,大约能够引来许多小毛贼的关注。 “我们这里你战力最高了,我觉得应该由你和雅罗尔一起走会更好一点。”时放对这个安排表示不满,她才不要让若琪假公济私地跟清沐走一块呢!不过她倒是学聪明了一点,照顾到女孩子脆弱的心理,一本正经地从雅罗尔的安全角度出发,省得又被误会嫌弃雅罗尔。 若琪笑得很是不怀好意:“我倒是没什么关系啊,不过,你们那天晚上在房间里诡异的对话,大约那群人将你俩当情侣了,情侣嘛,自然是应该要走在一起的。不信的话,你问问清沐。” 清沐不太自然地点了点头给予肯定。 时放想半天都想不起来那天晚上有什么诡异的对话。雅罗尔虽然被钝化了感知能力,但可没有钝化她的脑子,将两个人那晚的对话前后想了一下,配合当时场景,然后,连涂成了小蜜色的皮肤,都没掩住她隐约变红的脸色。 不过,她羞涩归羞涩,对她来说,跟时放一起走会更好一点。如果跟若琪一起走的话,八成自己在传递信息时,会被她察觉。时放就不同了,她虽然有时候表现出来挺强的,但大多数时候,还是蛮迟钝的,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瞒过她和自己人联系一下交换讯息,还是挺有把握的。 一念及此,雅罗尔主动挽起时放的手,将她连拖带曳地拉向门口,事实上,时放也没怎么挣扎就是了,否则按雅罗尔目前的状态,是扯不动她的:“怎么,还嫌弃我?” 时放很是挫败地想,怎么还是被误解啊,我只是要给若琪制造障碍而已。 鉴于雅罗尔目前的状态,时放也不敢轻忽,小心翼翼地护着,若有若无地扶着雅罗尔的腰,尽量让她多省点力气,同时还装作不经意地扫视四周,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若琪和清沐远远地跟在后面,在有心人看来,倒像是两个非常敬业的护卫。 若琪虽然很仔细地观察着雅罗尔,然后她深深地怀疑是自己不做杀手好些年的缘故,竟然做了无用功。四个人在小镇上逛了一个下午,一路上走走停停,逛逛那些别具特色的商店,享受了一顿当地的美食,再到佣兵团冒险者进行交易的那一条小巷里转了一圈,直到打道回府,她都没能发现雅罗尔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举动。 但她知道雅罗尔一定是将讯息传递出去了的,于是她觉得自己回军队后,需要重新去做一次系统的侦察训练。就算她是难得一见的双料优秀毕业生吧,说到底也是一个刚出校门没多久的毕业生而已,竟然都能不露痕迹在她面前做小动作,这个打击委实有点儿大。 这一晚轮到时放值守,她照常地将铺盖铺好,然后开始冥想修炼。 雅罗尔自我封印之后能力等级变成四级,而且为了抑制毒素曼延,她最近都不修炼。本来斜靠在床上看书的她,不经意地抬头时,视线掠过时放,讶异地发现正在冥想中的人,脸上的表情挺诡异的。 她吃了一惊,以为是时放冥想中出了岔子,差点就要掀被起床。结果她再看过去的时候,时放脸上的表情又变了,从之前那种想笑又忍着变成面无表情,她觉得自己大概眼花了,定定神继续看,然后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那,无法抒发。这家伙到底是在冥想修炼还是干嘛啊?一会一个表情地换! 像是察觉到雅罗尔“热切”的眼神,时放忽然睁开眼,两人目光交接,谁都没有将视线移开。雅罗尔是在观察时放的反应,她的眼神深邃而专注,浅褐色的眸子在灯光下变成了淡淡的金色,宽松的睡袍因为她刚才猛地坐直准备掀被下床而有些散开,加上她微微俯□来观察时放,纤细精致的锁骨正好落入时放的眼帘,让人忍不住去遐想从锁骨处延伸下来的风光。 时放没有将视线移开,呆呆地看着雅罗尔。她每次冥想修炼都顺便用精神力探查四周,听听八卦什么的。之前她都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冥想修炼,自然就未曾发生过偷听完八卦之后,被人用若有所思又带着丝讶异好奇的目光注视着。 再加上雅罗尔不经意的姿势让她顺便看了下“风光”,两者相加,微妙地让她有种偷窥被逮个现形的窘迫感。 雅罗尔不动声色地继续注视着她,在这种情况下,先退缩的人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开口解释些什么的。 果然,没一会,时放像是终于回过神来,讪笑了一下,率先移开视线,不由自主地开口解释:“我习惯在冥想修炼时用精神力探查四周情况,呃,你知道,这种时候,总是免不了的会听到一些琐碎但有趣的东西。” 雅罗尔微微一笑,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极富诱导性地启发时放:“哦,都听到哪些有趣的了?给我说说怎么样,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她随意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左手支着下巴,懒散而有放松地侧身躺靠在床上,睡袍的领口随着这番动作,又散开了些, 时放正了正脸色,看起来像是正在搜索整理刚才都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睡袍散开的领子上。唔,欣赏美景是人的本能啊,只是欣赏一下而已嘛!诶,总不能跟雅罗尔说东边的贵族正在跟侍女*,南边的小情侣在吵些没营养的架,北边的夫妻正在温泉里做运动吧?这样,雅罗尔不把她当成是低级趣味的色胚才怪!但是,自己只不过是路过顺便听了一耳朵就判断出来是什么情况而已! 忽然,她眼前一亮,觉得这个雅罗尔肯定乐意听而且会非常有兴趣听的:“噢,对了!我刚才有听到那天追过来的人的声音,他们是不是住在我们的西面?好像他们今天来了不少人哦,唔,那个人应该是巡查警戒的吧,听到他说了一串名字,噢,我还听到里面有人问谁谁谁要什么时候才到,好像是还有人要赶来的,啧,搞得跟开年会一样!” 雅罗尔的眼睛果然亮了起来:“都有哪些人?”她就说嘛,按照之前掌握的情报,那个地方不过是散塔林会的一个据点而已,她会潜入去察看,也是隐隐觉得不太对劲想再探清楚一下,结果发现里面突增了不少强手。若不是如此,她怎么会被人发现还差点脱身不得。 她示意时放设置隔音罩。自从那天听了一出“活春宫”之后,若琪就教会了时放如何设置隔音罩和精神屏蔽,前者时放很容易就学会了,后者尚未到可以熟练掌握的地步。 两个人的目光再次交接在一起,双方都颇有些意味深长。 时放流利地念出了将近十个人的名字,还贴心地告诉雅罗尔,哪些人是尚未赶到的。 雅罗尔的表情由惊讶到深思,不自觉地皱了眉,这些人,说全是散塔林会的掌权者都不为过,这么多在散塔林会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全聚到这里来,看起来是非常棘手的事情。 “他们都聚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雅罗尔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时放搜肠刮肚地想了半晌:“我听他们提到什么结界。” 雅罗尔的心头豁然大亮。 她看了看时放,早就猜到这家伙不是那么简单,竟然能够悄无声息地探查到那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来了这么多要员,肯定各种防范探查的措施也相应提升了,她居然还能越过这些屏障听到这些东西,自己都未必能够做到呢。唔,难怪当时她精神力还未到五级,就能顶得住阁下的威压领域。 只是,时放那清澈的眼神就在眼前,她心里猛然冒出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测:不会是这家伙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精神力探查能力吧? 她看时放的目光不由得柔软起来:“时放,你这种能力很奇怪,也很有用,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时放赶紧摇了摇头。雅罗尔不是什么单纯的游历大陆,这一点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可以看得出来,她可不想跟这个大陆的各种奇怪势力牵扯太多,或者说,她压根不想跟这个大陆有太多的牵扯。 这个结果雅罗尔不用猜都能知道,她还是谨慎地向时放发出提醒:“那么,除非在你认为绝对值得信任的人面前,不要随意显露这种能力。” 察觉到她的善意,时放虽然不太明白这个能力是有多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圆睁着眼,乖乖地点头的样子真可爱,雅罗尔心头不禁冒出一丁点儿的恶趣味:“明天我们约会吧。” 时放惊讶地睁大了眼,傻在当场。心里面难免地有些荡漾,啧,美女邀约哦,正常人都必须要荡漾一下。 雅罗尔难得愉悦地笑出声来:“就像今天的‘约会’一样。” 第48章 绝配? 第二天两个人的“约会”,雅罗尔委婉提出无须再麻烦若琪和清沐继续护送,并向清沐再三保证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时放。 时放在边上听着都觉得自己真是弱爆了,得由一个目前只有四级的披着炼金师表皮的法师来保护。 看着时放和雅罗尔并肩走了出去,清沐想想还是觉得不太放心:“就这样让她们出去,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啦,时放不是刚晋级吗,武力上她照顾好雅罗尔没什么问题,至于其他的,雅罗尔自然都能搞定。而且,孩子大了,也应该放手让她们自己闯荡啦。”若琪貌似好心地安慰清沐,声音不大不小的,恰好能让刚刚走出去的两个人听得见。 若琪的意思倒是挑不出错来。反正雅罗尔这次应该是要跟人接触,所以才不想她们都跟着,只是需要继续和时放“情侣”一下。不过这也可以让时放多多历练,跟着雅罗尔出去好好学习一下,吃不了什么大亏的。在若琪看来,时放得学会自己去观察和处理事情,这种危险度并不高的机会但又考量她的观察力的判断力的事情可不常遇到。唔,她不赶紧成长起来,学不会揣测人的心思观察人的举动,很容易就会被人哄骗了。接下来每个学年出去历炼,不可能还让清沐跟着吧。 时放对于若琪这种关心非要别扭着让你嗝应一下的恶趣味,根本都麻木了,连眉毛都不动一下。雅罗尔对于若琪这么的信任她感觉压力好大——这不是明摆着让她必须对时放负责嘛! 今天两个人出来,倒是颇有点儿约会的味道,都是往人少风景不错的地方走动。班芙整个被雪山环绕,气温自然不高,时放裹着墨蓝色的斗蓬,将发育不良的曲线全都遮掩住了,加上她筑基之后,整个人更白皙了些,整体气质亦有了些变化。若琪和清沐天天对着她倒是没多大感觉,反而是雅罗尔的感受更深切一些。想想看,相隔半个月见面,这个人的风骨神采就清朗了不少,在她不愁眉苦脸一脸憋屈样的时候,看起来倒算得上是赏心悦目。 而雅罗尔为了遮掩住中毒后面上的青灰之色,原来瓷白的肤色硬生生涂抹成小蜜色。此消彼长之下,两个人状似亲密地走在镇上,难免让人侧目。时不时就听得有路过的少女少妇们低低叹息,一个风神俊秀的少年郎,配了一个黑里俏,就算眉目精致漂亮,但架不住“一白遮百丑,一黑掩百俊”啊,怎么看都太可惜了,要是那个少年郎身边挽着的人是自己就完美了。 那些看似低声的叹息自然逃不过时放和雅罗尔的耳目,让两个人心情都不怎么美丽。 时放先是沾沾自喜了一下,然后又满额黑线,我是女的,女的!为什么不是一个无敌美少女配一个黑里俏啊!什么鬼少年郎嘛,咦,这个大陆上不是对同性之间的恋爱看得很淡么,怎么没有人认为我也是女的啊?被闪瞎眼了吧。 雅罗尔的心情不美丽的原因就简单多了,哪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孩子,让别人觉得配不上身旁的人,都是一种自信摧残。就算其实跟身边的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也不能被这样认为!她就算再怎么耀眼优秀,这点儿小心思还是永恒不变的。 “啧,看来你这张小白脸还是挺吃香的嘛。”雅罗尔凑近时放耳边,看似无限烦恼忧心地轻声道:“看来下次出门也得给你好好打扮打扮,不然的话我要费神应付其他女人太不划算了。” “噢,那是她们没眼光,像你这般的美人可是难得一见的啊。”时放一本正经地道,挺了挺胸。 “再挺也还是看不出来的,别费劲了。”雅罗尔轻笑出声。 时放低下头看看自己,又斜眼瞄瞄雅罗尔的重点部位,啧了一声,忍不住再看一眼,从脖子、锁骨,一直扫视到胸部。那种□裸的眼神,让雅罗尔恨恨地拧了一下她腰间软肉。 唔,软硬适中,手感挺不错的,雅罗尔顺手又拧了一把。 “喂,不要再拧了,我又不是死人,会疼的!”时放皱眉撇嘴,小心眼的女人!明明刚才她还眼带轻蔑地看自己的,自己看回去就不行啊!真是宽以律己严以待人的双重标准! 这番小动作,看在路人的眼里,自然又引得一片艳羡。 雅罗尔去了一趟佣兵工会,在炼金方面的任务前挑挑拣拣了好一会,接了两个调制药剂的任务。她拥有炼金师的资格,大多数的任务都能接,不过她只是来强化自己炼金师身份的,无须接太过复杂的任务,选两个难度居中费时不需太久意思意思就行了。 两个人逛了小半天,觉得己方又纯又真的JQ算是得到了大众的认可,这才施施然地选了据说是这个镇上最有特色的餐馆用餐。两人进门时,由于外表而吸引过来的目光不少,男的目光多放在雅罗尔身上,女的自然是关注时放。 进了餐馆里,两个人将外袍除了,就算是发育不良,在紧身的武士服下,还是看得出来时放性别为女无疑。于是餐馆里的男男女女又是一阵微弱的骚动,男人太多是跃跃欲试想要过来跟雅罗尔搭讪搭讪,女人大多是失望的神色。 不过也大多数人也只是在心里骚动一下,口头上叹息几声罢了。雅罗尔的容貌虽然招人,但炼金师身上总会有些奇怪的药物,没几个人敢于亲身尝试一下美人的手段。 众人如此明显的表现,时放想无视都有点难度,忍不住悄声问雅罗尔:“我记得银月联邦认为‘凡爱皆伟大’,你看,若琪和清沐那点影都没有小破事都能被大家惦记很久,为什么这些人是这种反应?” 雅罗尔嘴角含笑,旁人看起来她是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时放:“你也会说那是银月联邦了,这里可不是银月联邦。” 她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时放稍稍觉得有些失望,对这个大陆的失望。她还以为这个大陆大家都这么奔放呢,结果搞半天跟地球上一样,只是某些地方承认,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地方没这么奔放。 她的失望之色表现得太过明显,雅罗尔当下就明了这个人的偏好,温言安慰道:“不过没关系,虽然其他地方不像银月联邦那样,但也不会干涉太多,你又不是出身世家,只要不招惹世家嫡女,就无须担心。” 时放眨眨眼,这是哪跟哪啊,她才不担心这个,只是对这大陆稍稍有点儿幻想破灭罢了。 用餐后,时放微微有些困倦。一个晚上没睡觉,一大早的就陪着雅罗尔出来闲逛,她的生物钟早就叫嚣不已。雅罗尔很是贴心地提出到餐馆顶层喝杯饮料休息一下,时放求之不得,自然不会反对。 与楼下的热闹相比,顶层安静得让人诧异。不过这里的餐馆一般都会顺便提供住宿,顶层本来是让住在这里的人闲来无事有个消遣的去处,晚上人会多一点,现在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出去游玩,自然没有几个人呆在这里。 在这个世界里,并没有茶叶这一说法,大多喝的是花草茶水果茶之类,用来泡茶的大多是出于炼金师之手,用各式植物的根茎叶果之类经过烘制而成,方便出门在外的人随身携带,想喝的时候用热水一冲就是一杯可口的饮品。 另一种,就是时放之前在西里尔城请雅罗尔喝的那种,新鲜调制的饮品。 雅罗尔看起来兴致不错,随口说了几样东西,让侍者备齐送过来,准备亲自动手给时放调制饮品。从时放对“永恒之爱”的喜欢来看,这个人大概是喜欢口味清爽的饮品。 时放颇是有些受宠若惊,美女竟然会亲自提供服务,炼金师的速度很快,手法熟练,很快地调制出来一杯浅金色的饮品,闻起来居然有一种芒果加柠檬的香气。时放昏昏欲睡地将自己整个人放松靠在扶手椅上,将新鲜出炉的饮品捧在手心里,轻啜一口,清淡的香气,却并不甜腻,味蕾完全被征服,不由发出感叹:“以后谁娶了你可真是有福啊。” 雅罗尔对这种赞美不置可否。看着时放一口一口地将饮品喝完,非常放松地,昏睡过去。 等了一会,她才挥了挥手,原本空旷的顶层,立即出现了一个长得普通衣着普通什么都普通得丢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中年男人。毕恭毕敬地向雅罗尔行礼:“日安,雅罗尔小姐。” 雅罗尔浅笑颔首,态度随意,带了些撒娇意味:“诺尔叔叔,妈妈怎么将你派过来了?” 诺尔脸上不易察觉地带出一抹笑意,瞬间即逝,继续一板一眼地道:“雅罗尔小姐,我想,大小姐知道你中毒这件事的话,不会像你现在这么开心的。” 雅罗尔像个小女孩一样扁扁嘴:“诺尔叔叔你已经向妈妈汇报了?”诺尔是她妈妈一手收服亲自训练的暗卫,总是向着曾经的大小姐,现在本来应该改称夫人了的人,还是一口一个大小姐叫着。 诺尔摇摇头,瞥了一眼正昏睡着的时放。雅罗尔立刻会意:“无妨,药力能够让她睡一个加萨时。” 诺尔这才放松了神色,带着点责怪的意味:“虽然大小姐对你的选择不太支持,但也担心你的安危,所以一直让我暗中跟着,不过有一点,除非必要,否则我不能出手的。雅罗尔小姐你也太胡闹了,那天晚上要不是碰到她们几个,那得多危险。” 雅罗尔眼珠一转,干脆摇着诺尔的手耍赖:“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嘛,你要给妈妈说清楚这个哦,诺尔叔叔没有出手,不算危险。” “好好的?”这一点诺尔可不敢苛同:“你身上的毒?” “暂时不会发作,我有两个月的时间来找解药。先不要告诉妈妈,免得她担心。”雅罗尔端正了脸色,想起这毒的难缠程度,不由得也露出一丝担忧来。 “不行。就算有两个月,这毒也不是那么好解的,不然散塔林会能将这当宝一样吗?”诺尔怪责地看了雅罗尔一眼,看她瞬间垮下来的脸色,又有些不忍心,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小姐,哪能不心疼,不自觉地友情提醒道:“你还是想想怎么样可以让大小姐消气吧。” 雅罗尔面带算计地打量着他,眨眨眼:“散塔林会有名的那几个人在这几天会全部到这里来,应该是和结界有关,这个情报,可以让妈妈不生我的气了吧?诺尔叔叔你会替我求情的对不对?” 这个鬼灵精!诺尔翘胡子瞪眼的,真是跟大小姐当年一模一样,就爱拐着弯挖坑给人跳。不过事关结界,这倒是让人头痛的事情,没想到散塔林会的消息来得这么快,看起来还要插上一手。 雅罗尔将自己写好的东西交给他,让他通过秘密渠道快速送回去。她现在并不能使用家族里的力量。不过诺尔是她妈妈的人,派在暗中保护也没有人能够反对,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冒着触犯族规出手的。 诺尔若有似无地扫了时放一眼,看雅罗尔毫不所动,也就懒得去管。将东西贴身收好,两个人低声又谈了一会,才如同出现时那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他走了后,雅罗尔推推时放:“好了,别装了,醒了就走吧。”她也暗暗惊讶,时放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体质啊,竟然没到半个加萨时就醒了。她给时放饮品中下的药对人体无害,相反,这是她研制出来能够快速恢复精神力与体力的药剂,只是副作用比较让人哭笑不得,会让人至少睡上一个加萨时的好觉。 既然人家都看出来了,时放也懒得再装,伸了伸懒腰,好奇地问:“咦,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醒了的人和自然睡着的人呼吸频率不一样,你一醒过来,我们就知道了。”雅罗尔非常贴心地给时放解惑,甚至还演练了一下两种呼吸的不同,现场版教学,完全的本色出演。 知道我醒了还这么明目张胆地继续谈这种“机密”事情,那之前还给我下药昏睡过去干嘛呢,图好玩啊?时放面色古怪地看着雅罗尔。 “反正你迟早也是会知道这些的,况且,你会跑去告诉别人吗?” “不会。” “那不就行了。” 雅罗尔心情舒畅地挽着时放慢慢向她们的住地走去,时不时地侧过脸来看时放,看得时放心里发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雅罗尔笑得特别灿烂,想到自己在信里对特训这个人的建议,就非常得意,心中暗想,等你回到费伦城的时候,表情一定会非常精彩。 作者有话要说:被强权了跑来文下刷负的人,我只想说,作者只是P民,不是城管,有意见麻烦你用刷负的时间去点击一下投诉,成不?! 明天加更,感谢eeee君的长评《八卦下求加更》。 第49章 交易 无论在哪个时空,过得最快的,都是度假的时光。纵使大陆上的新年假加上冬假总共为期一个月,在时放看来也是眨眼即过——虽然她这个月过得还挺丰富多彩的。 雅罗尔未出现之前的那半个月里,她悠哉游哉的每天泡温泉喝小酒,没事就冥想一下顺便听听各方八卦,到了点就出去放风兼修炼顺手调戏一下花花草草。心情好时,也会跑森林里打些小魔兽,采些磨菇什么的,回来给大家下厨做顿好吃的。其他的事情,反正清沐都会安排妥当的,她一点儿都不操心,小日子过得无比的滋润。 这种闲散而有规律的生活被雅罗尔的突然出现打破了。收留了中毒受伤的雅罗尔之后,她初时还未曾发觉,越到后来就越不妙,为啥雅罗尔出现后,她的度假时光就一去不复返了?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连房间都没有了的人再悠哉也有限得紧;整天围着雅罗尔转,轮流值夜,还得经常给她讲八卦听解闷儿——其实这点挺有趣的,两个人一起八卦比一个人偷乐好,况且雅罗尔还会有意无意地教她一些从只言片语中解读信息的技巧。 所以,当假期结束必须赶回费伦城准备开学上课的时放,感觉很是复杂。有一种松了口气的轻快,又有些即将要与雅罗尔分开的惆怅,还夹杂着对毒仍未解的雅罗尔的担忧。 雅罗尔在这段时间里,在八卦交流中,教了她不少东西。听说她之前身体受创以致于在武技一途能够突破导师级的机率无限低下,还给她特别配了一些可以快速恢复的药剂,同时还塞了一堆稀奇古怪的药剂给她,有让人痒得受不了的药粉、浑身起疙瘩的、导致神经失调手脚不协调的等等,美其名曰给她防身用,其实,这些药用来恶作剧还差不多吧? 时放被硬塞了一堆有的没的恶作剧药剂,俗话说礼尚往来嘛,她寻思着自己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来作谢礼,只好期期艾艾地做了一个改良版的空间袋,羞涩地送给雅罗尔作临别赠礼。 与时放一脸纠结地收下礼物的衰样不同,雅罗尔欢天喜地收下了这个“薄礼”,还乐滋滋地当场就将自己的东西全部转移了进去。 抵达西里尔城后,时放一行经由传送阵直接回费伦城,雅罗尔声称去会一个正好游历到此的朋友,四个人就此友好分手,各奔西东。 重新踏上费伦城的土地,时放恍惚中竟然有一种终于到家了的喜悦,就如同前世每一次春节后返回工作的城市,从机场出来那一瞬间的感觉。熟悉的景致,熟悉的气息,她在这个生活了将近半年的地方,找到了一丝淡薄的归属感。 她们返回费伦城的第二天,若琪就去了营地,下午的时候,苏维就笑嘻嘻地出现在时放的面前,先是给了时放一个力气大得差点没把她给勒昏过去的拥抱,紧接着大力地蹂躏她终于长长得能够绑个马尾的头发,揉捏调戏了一通之后,才一点儿都不着急地道明来意:“阁下让我过来接你这个家伙过去一趟,有空没?” 哇,狄亚阁下想要赚钱的*这么强烈啊,来得可真是够快的,不会是若琪前脚前进营地汇报了这一情况,后脚就将苏维派出来当特使了吧? “好啦好啦,我去换衣服,马上就可以出门了,苏维你别再捏啦,再捏我的脸都要变形了!”时放左闪右避苏维正揉捏着自己那张小脸的魔爪,一边极高难度地含含糊糊地出声抗议。 苏维又再狠狠地捏了两把,心满意足地松开手,瞟了一眼在旁边微笑着看她俩胡闹的清沐:“啧啧,小家伙,看来这半年你姐姐将你养得不错啊,唇红齿白的,越长越漂亮了。哎,对了,清沐你有没有空,一起去吧,咱们也好陪你练练。” “好啊好啊,一起去!”正准备去换衣服时放,一溜烟地又跑了回来,特开心地拉着清沐:“走,换件衣服一起去,好久都没见到狄亚阁下了。”多跟银月联邦的人练练手肯定不吃亏,有便宜不占不是她的作风。 苏维直接将她们带到了训练室,那里早就等了几个熟人,亚勒、麦格斯、美女教官赫然在列。人这么齐,自然不可能是来列队欢迎她的,时放直觉察觉不妙。 可是已经来不及啦,亚勒他们见到她们出现,齐齐露出让时放心里发毛的笑容。亚勒春风满面地迎了上来:“哟,小家伙要姐姐随身跟着才敢出门啊,竟然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看我们,亏我们还一直念叨着你呢。来,麦格斯,你陪清沐练习一下。”亚勒随口就将清沐扯入了战场,不过他也不是瞎安排的,麦格斯刚刚晋级,身上的锐气还未能完全收敛住,在这种威压下的战斗,对于清沐来说是非常难得的,有助于她从八级巅峰向导师级转变。 他将清沐安排好了之后,就退后一步,笑眯眯地看着被他们这一阵仗吓得小心脏乱蹦乱跳眼珠滴溜溜乱转的时放。他一退后,美女教官就配合默契地向前踏出一步,给了时放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听说你拿了新生挑战赛的第五名,身为你的教官,我对于这个名次可是非常的不满意哦,来,我们来重温一下当初那美妙的训练。”她可不管时放乐意不乐意,话一出口,就伸手将时放抓了起来,扔到训练场上。 时放很是忧愁地想,你当然觉得美妙了,被揍的一直都是我。想归想,她可不想被打成猪头样,迅速地凝起了空间盾,做好防御。 美女教官撇撇嘴:“一点长进都没有!还不会主动进攻啊!来,挨揍的本事你学得差不多了,今天开始教你揍人的本事!” 时放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就全力施放了一个空间刃角度刁钻地攻了过去,正式拉响战斗。这和新生挑战赛时不同,她无须留手,反正又不需要担心美女教官会避不开接不住。 美女教官稍稍满意了一点,给了时放一个赞赏的眼神。虽然是用魔法来战斗,不过看来这个小家伙将魔法和武技融合得不错,也不枉她那几个月里费的心思了。 她微摆腰身,避开了时放的攻击,以时放意想不到的角度与速度,瞬间滑到了她的身边,拳头就直捣时放的腰眼。“砰”的一声闷响,时放只是晃了晃,立刻还以颜色地一道空间斩劈在美女教官的防御罩上。 美女教官“咦”了一声,迅若闪电地又挥出七八拳,加大了力道,将时放整个人笼罩在她的拳脚之下。时放是她教出来的,自然对她的攻击线路不算陌生,加上最近才筑基晋级,身手好了不少,居然能够让她只打中两拳。 “嗯,不错嘛,有了点进步。”美女教官轻笑道,她刚才都没能突破时放的防御,这个学生也算是进步飞速了。不过,她这一关可不是那么好过的,美女教官气势突地一变,凝成的斗气立时浓了不少,身上的锐气顿时逼得时放微退了一步。 “啧,竟然动用了八级斗气。”苏维啧啧有声道:“之前她殴打时放,从来都没超出过六级啊。”亚勒专注地看着场上的两个人,微微摇了摇头:“还不行,八级也打不破时放的防御了,空间法师的防御可是最强的。” 不过美女教官本来也不是要一举打飞时放的,她只是要看看自己教过的小家伙进步到什么程度了。以八级的斗气和时放周旋了半个加萨时左右,大约是摸清楚时放现在的程度,她终于释放了导师级的斗气:“小家伙,小心喽,让我看看你能支持多久。” 时放将军刺拿了出来,一手军刺一手空间魔法,死死抵挡住美女教官猛然激烈起来的攻击,在挨揍的同时瞄准时机抽冷子还击。她每一次的攻击,都能选在对手最薄弱之处,时不时逼得美女教官半途将攻击收回,凝神应对她的攻击。 “虽然力量还稍嫌不足,不过,她选的时机可真是够妙。”亚勒看得兴趣盎然,不时地和身边的人交流意见。“我看,想要像以前那样将她揍趴下,应该还得再花半个加萨时。” 大概是故意要和亚勒的预测作对,在美女教官不再加大攻击力度,而时放又竭尽全力防御加不时放冷箭的坚持下,这场战斗又再延续了将近五十分钟,美女教官才心满意足地将时放揍趴下。 她微微喘着气道:“不错嘛!照这样下去,再过一两年,恐怕就得由亚勒或者麦格斯来训练你啦。” 时放脱力地躺在地上不起来,浑身酸软,她已经很久没有打架打到脱力了,好不容易才喘匀了气,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道:“还是教官厉害啊,啊!我特意换了衣服来见阁下,现在全都白搭啦!”这一场架打下来,她的法师袍上全是汗,还被美女教官打裂了几道口子。 美女教官“噗”地一笑,将一套崭新的训练服扔过来:“能站起来就去冲个澡,阁下啥时候见你不是穿这样的?” 时放抱头在地上打了个滚,在那干嚎:“为什么不在打架之前给我啊!” 你们这些坏人! 等时放冲掉一身臭汗,换了训练服出来,清沐和麦格斯那一场战斗还没结束呢。美女教官是要测试时放的程度,这跟麦格斯这边战斗目的不同,这一边主要是利用麦格斯未能完全收敛的锐气,来慢慢磨炼清沐,大部分的攻击都是清沐顶着麦格斯的威压来发动,麦格斯只是防御,偶尔才会出手攻击。 亚勒走到时放身边,示意时放跟他一起走:“走吧,阁下等着你陪她用餐。不用担心,清沐现在的状况正需要麦格斯这样的陪练,不磨个七八个加萨时不会结束,阁下的意思是,这几天你们就暂时住这里,开学的时候你再回去,让清沐多留一段时间,对她突破有好处。” 若要说在这个大陆上哪里让时放觉得最安全最不需要提防,那肯定就是在狄亚阁下的营地里。亚勒这么一说,她立刻就无比放心高高兴兴地跟着走了,既然清沐在这里只有好处没坏处,那她就可能放心地和狄亚阁下谈生意赚钱去了。 结果狄亚一看到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意思跟亚勒此前的一模一样:“小家伙最近玩得开心不?新年里我还准备了红包等你过来拜年呢,结果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竟然自己跑出去玩了。” 时放笑嘻嘻的伸手:“这不是过来了么,一月还没过完呢,还算是新年里。” 狄亚瞟了她张开的手一眼,笑意加深,随意放了一枚金币:“喏,自己过来和我派人去请的区别。” 一枚金币也是钱啊,况且金币还挺经花的。时放老实不客气地将金币丢进空间袋里,将一直捏在手上的另一个空间袋递了过去:“我可不是空手来的哦,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狄亚看了一眼,忍俊不禁:“要是你教官看到这上面的绣工,一定会罚你重绣一百次的。” 她给狄亚的这个空间袋是和雅罗尔那个一起制作的,还颇费了些心思,绣了狄亚的专用纹饰九叶金枫。只是她的刺绣手艺实在是差强人意,一点都不活灵活现。 时放扁扁嘴,那副带着点委屈的小模样看得狄亚又是一笑:“好了,小家伙别生闷气,告诉我要怎么用你这个改良过的空间袋。” 细细听了时放的解释,狄亚轻易地将空间袋锁定,当场将自己原本带着的那个换了下来:“嗯,不错,这个小玩意挺有趣的。小家伙,咱们一起做这个生意,给你一成利,再加上可以自由出入空间法师的研究基地,怎么样?要知道,这个研究基地专门研究和尝试空间魔法的新运用,可是只有最出色的空间法师才能加入的哦,我想你在那里,应该会玩得挺开心的。” 能分几成利时放倒不是太在意,不过狄亚提到的这个研究基地,她挺好奇的。说实话,在学院里学习空间魔法完全的按部就班,对于其他的学生来说,课程其实设置得挺合理的,但对于她来说,就有点鸡肋了。毕竟句期留下来的是非常完整的空间魔法体系,她渴望着尽快地一一了解掌握印证,乔特法师在新生入学时对她的特训课程之后,她逐渐对空间魔法加深了了解,随着她了解的深入,现在的学习进度就显得太慢了一点。 她可是极其期待能够早日完全掌握句期留下来的修炼功法和空间魔法,这样才会有机会寻找重返地球的道路。 打通回地球的通路是她的终极目标,不过,现在短期内的目标,可不是这个。她眨巴眨巴眼睛,期待中又带了一点儿羞涩:“狄亚阁下,我可不可以提个要求?” “当然可以。”狄亚也学她的样子眨眨眼:“只要我能够做到的。” 时放思索着要怎么开口,扭捏了一下:“喏,之前乔特法师诓我承诺替他办一件事……”她一边说一边在心里表扬自己,这个“诓”字用得好,那个老头子可不就是哄骗自己承诺替他办一件事的么! 她这话开了个头,狄亚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可是清楚得很乔特法师这个老顽童的性子,肯定又是做出了些什么不靠谱的事来了。看,时放一边说还一边咬牙切齿的小模样不就是有力明证么?能让这个小家伙一提起他来就气恨的模样,这可不不简单。 想象了一下这个老顽童逗时放的场景,狄亚不由得有些好笑:“唔,你是想让我拐个弯,将这办成是乔特法师要你替他办的事?” 时放眉开眼笑地不断点头。他诓我一次,我诓他一次,多公平。 “好。”狄亚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顺便就夸奖了时放一句:“不错嘛,已经知道要动脑子了。” 时放的笑容出现了可疑的凝滞,幽怨地瞥了狄亚好几眼,尊敬的狄亚阁下,你这话,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加更,感谢eeee君的长评《八卦下求加更》。 谢谢各位补分的童鞋、各位潜水冒出来的童鞋、一直留言的童鞋们,你们能够喜欢这篇文,我很高兴。 苦逼的作者滚走去码字了。 第50章 让人牙疼的恶魔训练 用过晚餐后,狄亚将时放带进书房,迎面而来的是墙上一幅巨大的羊皮地图。狄亚走过来站在地图前,脸上带着时放少见的严竣:“其实今天让苏维去接你过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的。” 时放心里有些打鼓,狄亚是什么人啊,竟然会跟她用“商量”这个词,真是让人既感动又忐忑。 费伦大陆上,有三大帝国,几十个王国,数百个城邦。费伦城是独立城邦,位于大陆的中心,它在这个世界的地位,有点像地球上的联合国,但与联合国相比,要强势太多了。如果说联合国在地球上是个万年受气包,只是作为一个摆设存在的话,费伦简直就是个永不被推的万年总攻。费伦城拥有这个大陆的最终裁决权,而这个权威没有哪个国家敢于挑战,原因就在于银月联邦强悍的军队,它是费伦城对于整个大陆的威慑力量。 银月联邦军队现在维和部队的角色其实顶多算是客串的,它的最初使命是守护费伦大陆与其他异界的通行通道,不让其他强大的文明入侵费伦大陆。在两千多年前,银月联邦军队在一次与异界文明入侵的大战中,几乎丧失殆尽,最终不得不集聚了整个大陆的空间系法师,以所有参与的空间法师齐齐陨落为代价,合力设置了一个结界,封闭了所有的通道,彻底地切断了与其他文明的联系。 经过数百年的休养生息,等到银月联邦军队终于恢复的时候,却发现由于那一次设置结界时太多的空间系法师因透支魔力而陨落,且费伦大陆拥有空间系天赋的法师却越来越少,导致了空间魔法许多派系断了传承,以至于已经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打开结界。 费伦大陆被迫地进入封关锁国过小日子的时代。大陆上其他的地方渐渐遗忘了来自异界先进文明的威胁,只有曾经付出了无数鲜血代价来守护整个大陆的军队仍然记着那看似遥远却不能忽视的威胁。如果这样的小日子再继续过下去,可能连这支费伦大陆上最铁血的军队都会遗忘掉那些曾经付出的鲜血。 但是,两百多年前,结界出现异动。 银月联邦军队迅速作出反应,将大陆上所存不多的空间系法师再次集中起来,经过上百年的研究探索,最终只能得出一个模糊的推测:异界文明正在尝试强行打通进入费伦大陆的通道,强大的能量激荡引发了结界的不稳,很有可能,异界文明正在将通道转移到结界外的地方。 “两个不同的时空想要打开通道,就必须要找到两个时空的空间连接点。由于之前设置的结界出现了异动,又缺乏足够强大的空间法师,所以费伦大陆一直无法重新打开通道,不过,也正由于结界的异动,所以空间连接点一直在不停变换,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对方一直没法打开通道的原因。”狄亚的脸上表情很奇怪,啼笑皆非的感觉。封锁通道的结界几乎让费伦大陆上的空间法师全灭,作为回报。它兢兢业业地守护了这个大陆两千多年,而且,还在异界文明准备强行打开通道的时候,以这么诡异的方式来继续守护,让人真不知道是要诅咒它还是要感谢它。 “结界的阵眼设在阿迦山脉,两百多年前,阵眼周围突然元素暴动,根本无法靠近,更别提进入阵眼重新将维持结界的阵法复原了。但是现在结界的异动越来越频繁,近年来由于它不停地移动,已经造成了整个结界不稳,在不少地方相继引发规模不等的元素暴动,形成了不少无法进入的禁地,空间法师的研究基地,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想办法复原阵法,甚至是能够重新打开通道。虽然打开通道对可能会对费伦大陆的安全有着极大的冲击,但是,如果我们不能主动打开通道,尽快地与异界文明同步,拖延的时间越长,差距越大,到时候,即使是战力最为强大的银月联邦军队,也未必能够抵挡得住异界文明入侵。” 说到这里,狄亚深吸了一口气,以前所未有的认真,看着时放的双眼:“时放,你的空间天赋可能是全大陆上最为出色的一个,乔特法师说你对于空间魔法的领悟力也极佳,所以,我想,你极可能会成为能够重新进入阵眼修复阵法的钥匙。” 唔,这个故事非常的惊心动魄,有战争,有牺牲,有大无畏的奉献,还有傲娇的阵眼……可是,时放颤抖了一下,脱口而出:“钥匙,不会是什么以血为引,以魂为祭的祭品吧?” 狄亚无奈地看着时放,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脑子回路如此的诡异:“那只是一个比喻!”她的原意不过是这个小家伙大概有点儿可能会成长到能够进入阵眼,去察看里面的情况,然后大家再尝试修复它。 时放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是要将她拿去当祭品就好。能够打开通往异界的通道啊,这跟她心心念念想要重返地球的远大目标殊途同归,这个自然没问题:“好啊!要是这样的话,我非常乐意为你效劳。” 狄亚眯了眯眼睛,她可没有忽略掉时放方才眼里一闪而过的喜悦。对于之前心里的猜测又多了几分把握,试探地,仿似随意地道:“时放,你不是费伦大陆的人吧。” 时放条件反射地想要回答,突然意识过来,想起自己在另一个世界里大概已经灰飞烟灭,情绪一时低落下来,眼露迷茫:“我自己也不知道。” 狄亚探究地瞅了她好几眼,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这是费伦大陆的整幅地图,在这地图上面,详细描绘标注了维持结界的阵法设置点,你好好研究一下,多了解一些。以后你每年的历炼地,都会是上面的阵法设置点,由空间研究基地的人带你前往。关于空间魔法的学习计划,由乔特法师来拟定,而我,将会替你拟定一个训练计划,确保你能够在危险情况下足以自保。你觉得怎样?” “没问题。”对于能够变得更强大,谁都不会拒绝的,时放很是爽快地应了下来。 不知道狄亚是怎么跟乔特法师说的,甫一开学,时放刚回到法师塔,甚至还没来得及上楼进宿舍,塔夫人就出现在她面前:“小家伙,乔特法师让你到他办公室。” 咦,狄亚的动作好快啊,嗯,乔特法师这个老家伙手脚也不慢啊,这么十万火急地召见自己。 “噢,亲爱的时放,好久不见你了,我真是十分的挂念你。假期过得愉快吗?唔,我这里可是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哦,怎么样,高不高兴,兴不兴奋?” 时放一踏进乔特法师的办公室,就被热情的乔特法师熊抱了一下。她一脸嫌弃地瞪这个老顽童一眼,使劲挣脱这个老男人的拥抱。 塔夫人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乔特法师:“乔特法师,注意形象!” 乔特法师讪讪一笑,摆了摆手:“多谢夫人这么快就将这小家伙带了上来,唔,我想,夫人应该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吧,我就不占用你的宝贵时间了,毕竟,今天可是学生全部回校的大日子呢!这小家伙就交给我吧,我得和她好好聊一聊。”他搓了搓手,脸上泛起丝兴奋的红光:“这可是关系到整个空间法师系的大事啊!” 时放心知他肯定是要提关于狄亚让她到空间法师研究基地的事情,不过还是装作满脸的茫然,顺便再鄙视一下乔特法师:“天大的好消息?我可想不出你找我能有什么好事。” 乔特法师神神秘秘地冲她挤眼睛:“狄亚那个小丫头要推荐你进入空间法师研究基地,这可真是了不得啊,要知道,那里可是聚集了全大陆最厉害的空间法师,即使是费伦学院的学生,也从来没有哪一个一年级新生就可以获得特别推荐进入的。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老头子说得一脸荡漾,那陶醉激动的模样,就像得到这个殊荣的人是他一样。 时放用很是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乔特法师一番:“你这又是想拿我换什么好处?” 乔特法师一脸被人戳穿的表情,略带尴尬地又搓了搓手:“狄亚还允诺以后空间法师系的学生每年都可以由基地的人带着去历炼。” “噢,听起来还不错,对于可以每年由那个基地的人带着去历炼我很期待,不过,我对加入这个基地暂时没有兴趣,我只想好好享受学院生活。”时放毫不留情地打碎了乔特法师的美梦。 乔特惊讶地瞪大了眼,玻璃心碎了一地:“你不愿意?你竟然不愿意?那可是多少空间法师都梦寐以求的好事啊!” “是的,我暂时没有这个意愿,要知道,我只是想好好地呆在学院里,平平静静地享受生活。”时放恳切而真挚地跟乔特法师飙演技。 乔特法师不可置信地愣愣看了表情坚定的时放好久,才梦游一般语气飘忽地问:“你是认真的?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时放淡定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再次重复了一下自己甘愿平凡的志向。 乔特法师哭丧着脸,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怎么会有你这样不思进取的人啊,我们空间法师系怎么就摊上你这一个不求上进的主啊,天神啊,你对我真是太狠心了。” 时放努力维持着面瘫的表情,平静无波地看着乔特法师的表演。 等乔特法师威胁利诱齐上阵,幽怨悲愤全演完之后,时放的脸不停地抽动,表情非常的扭曲,费尽了全身力气,才压抑住心中那几乎就要喷薄欲出的笑意。 看着自己费了老大的劲,什么话都说尽了,这小家伙就是铁了心地不肯应,乔特法师特别的哀怨,要知道,狄亚那个小丫头允诺可以让基地的人每年带着空间法师系的学生到结界维持阵法的各个设置节点历炼是对整个系部的人都有好处的事,可是,这个允诺兑现的前提条件,是时放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必须加入基地啊!不然他至于把老脸都舍掉在这和时放耗着嘛。 诶,看来肯定是狄亚这个小丫头知道说不动时放,所以才将这个烫手山竽扔给自己啊。算了,为了空间法师系的光明前程,自己就牺牲一下吧。 被乔特法师用贼溜溜的目光扫来扫去,时放表面上再镇定也忍不住心里发毛,不知道这老家伙这是又要唱哪一出。 “小家伙,你不会忘记,你承诺过,要无条件地替我办一件事情吧?”乔特法师一副壮士断腕的悲壮,瞬间又换了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用下巴来俯视时放:“好吧,我现在要求你兑现承诺,加入基地,我想,这个不会违反你的原则吧?” 时放状似无奈地点点头,心里早就笑翻了,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终于坑了这老顽童一把,扯平了! 几天后,时放可就笑不出来了。她看着手上那两份计划书,一份是乔特法师为她拟定的空间魔法学习计划,一份据称是由狄亚阁下亲自拟定的训练计划,欲哭无泪。 乔特法师拟定的学习计划还比较靠谱,参照了上一个学期的学习进度,制订了一个比较符合她进度的课程。可是,狄亚阁下的这份训练计划是个什么事啊,根本就是一年前那份训练课程以几何级数递增的加强版! 天神啊,把悠哉游哉的学院生活还给我! 同一时间里,这份训练计划被送到各个被指定成为时放教官的案头前,众位教官齐齐露出牙疼的表情,同时,又露出一丝可以尽情蹂躏时放的期待。 亚勒哭笑不得地指着那份训练计划,语气再尊敬都掩不住他对狄亚阁下这种类似恶作剧的无奈:“主人,你确定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有必要吗?” 对着亚勒完全破碎的表情,狄亚开怀大笑,她特别指了下那个刺绣课程,上面要求时放在两到三年内,独自一个人绣一幅之前挂在狄亚书房里墙上的巨幅地图:“这可是雅罗尔特别建议的哦。”等她笑够了,才端正了神色,一脸严肃地道:“我认为雅罗尔的判断非常准确,我们时间不多了,正好通过这些课程,让时放对整个大陆的形势都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否则的话,她变得越强大,就会越危险。” 第51章 神叨叨的学姐 既然反抗不能,那就享受吧。时放认命地开始了苦逼的学习训练生涯,将时间分成两块,每十一天里,依照乔特法师的计划,空间法师系也给了她充分的便利,将原本九天里她应该学习的课程压缩到四天内完成,有六天的时间是在基地里和一群据说大陆上最出色的空间法师们一起,白天的时候像海绵一样吸收所有被人塞到她脑子里的知识,晚上被狄亚阁下的人拎回到营地上以训练的名义各种蹂躏。 剩下的一天,是乔特法师和狄亚一起商量之后,觉得不能太过压榨小孩子,需要留出一点点时间让孩子玩耍,于是大发慈悲地留了一天休息时间。 不过这一天的休息时间,对于时放来说,也是完全没法休息的,她得趁这个空当,将句期留下的东西反复研读,再一一跟自己前几天学到的东西对照印证。 小黑也没能幸免,这吃货比时放荣幸得多了,狄亚阁下大概对于这种本来应该战力强悍的金雷虎被时放养得只会傲娇慵懒的鬼样子非常的不爽,从时放开始魔鬼训练后,就直接将小黑拎去驯养了。 小黑当时还没有意识到危险,以为狄亚阁下不过是像伊思拉皇女殿下那样,对于投喂它非常有兴致,于是这货毫无危机感就跟着去了。等到晚上时放完成当天受训课程后,出现在它面前,小黑爆发出了对时放强烈的思念之情,第一时间就飞扑到时放怀里寻求保护及安慰,泪汪汪的恨不得就巴在时放身上不下来了。 等到第二天一早,时放和它分别就要开始一天的训练时,小黑持续爆发了更加强烈的不舍之情,死活就是不肯乖乖跟着过来带它走的麦格斯走。结果麦格斯丝毫无视它这种惨烈的生死离别之情,眼明手快地将它拎起来“绑架”走了。 时放眼睁睁地看麦格斯在自己面前就对宠物小黑施暴实行绑架计划,无能为力爱莫能助,因为,很快的,她也被苏维拖走了。 主人宠物两个都两眼泪汪汪地不时扭头看着对方,一步一回头地被分别送上各自的训练场。 小黑不知道,它跟时放连每天晚上相聚都成了奢望。由于时放这个做主人的有四天得呆在法师塔里乖乖当学生,而不需要去学院的小黑只能每天呆在营地里被蹂躏。只有当时放在营地里受训的时候,才能够晚上与时放相聚,跟时放各种打滚卖萌求抚慰,盼望着重新跟着主人继续过以前那种吃喝玩乐惬意的小日子。 时放同病相怜地着一天天变化的小黑,看来它的日子也不好过的很,那身皮毛就再没见到过以前那种皮光毛亮的萌样,经常是挂着彩的,那身肥肉也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结实而充满了力量的肌肉,以及比之前更为矫健迅捷的行动。 时放戳戳它的肚子,不像以前那样软呼呼的,变得很有弹性,再摸摸自己又瘦了一圈的脸,她不由得发出感慨:“小黑啊,你这样摸起来更舒服了啊,看来去训练一下还是挺有好处。” 小黑猛地从她手下蹿了出去,飞在半空中,折身回头,愤怒地瞪着疑似幸灾乐祸的主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一挥爪子,几道风刃冲向时放,再顺便噼哩啪啦地放了几道手指粗细的雷电,织成电网,将时放笼罩其中。 靠啊!真是胆儿肥了,学了点本领就全用在你家主人身上啊!哼,以为你家主人是吃素的么?我最近也在魔鬼训练中好不好!你只是减肥成功了,我可是快瘦得不成人形了!时放磨磨牙,用空间盾顶住了小黑的攻击,迅速扑了过来,要饱揍一顿这只总是挑战主人权威的呆瓜小魔兽! 小黑被蹂躏了近三个月,早就不是吴下阿蒙了。它跟着时放大半年只晋了两级,一次是被伊思拉投喂晋级,之后它又晋了一级。但自从它被狄亚拎去驯养之后,却在三个月内,硬生生地被虐得连升了两级。它身手大涨,驭风能力和掌握雷电攻击的技法也非常娴熟,时放一时之间抓不到它,又被它从不间断的攻击整得心头火起,身上的魔法能量突然暴涨,双手左右出击,微微划了个圆弧,瞬间设置了一个空间领域,将小黑和自己都笼罩其中。 小黑意识到不妙,“嗷嗷”地咆哮,两只浅金色的眸子都变深了,变成了灿烂的金瞳,拼命想从领域里冲出去。可是时放哪里会让它如愿,在领域里,她的力量和速度增了三成,小黑的力量和速度被同时削弱三成,此消彼长之下,小黑原本对她不具杀伤力的攻击就更加不具威胁性了。时放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完全无视小黑不要钱地扔过来的雷电和风刃,伸手就揪住了它颈上的软肉,另一只手就一拳一拳地狠揍下去:“你这个无法无天的呆瓜,只会攻击主人的笨蛋,看我不揍死你,不揍你就不乖是吧!” 小黑被她打得从愤怒的咆哮,到“呜呜”地低声卖萌求饶,方才完全变成金色的眸子也恢复了澄澈的浅金,一眨一眨,眼泪汪汪,小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时放狠揍了它一顿,火气也消了下去,点着它额上又长长了的小金毛,威风凛凛地问:“知道错了吗?” 小黑委屈地点点头。 “以后还敢动不动就攻击我冲我撒气不?” 小黑迷茫地看着时放,拿不准应该点头还是摇头,时放一瞪眼,它赶紧挥了挥爪子,讨好般扯了扯时放的衣角,乖乖地低下头来表示臣服。 “嗯,这才乖。”时放赞许地摸摸它的头,撤了领域结界。 在狄亚的居所里,狄亚抬头看看突然剧烈运转变化的小型星空:“咦,时放在跟谁交手?” 亚勒抽了抽嘴角:“和她的魔兽。” 狄亚不禁失笑,又露出玩味的神色,意味深长地道:“亚勒,你看,这种能量波动可比你们训练她的时候激烈吧?” “是,我去通知他们一声,明天起加大她的训练量。”亚勒毕恭毕敬道,脸上带了些愧色。这一次的训练计划,原本就是要将时放一次一次地逼到极限,在极限状态中,人会更容易激发出最大的潜力,在不断地被逼到极限的过程中,进步就会非常的快。 狄亚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大概她心里明白你们出手很有分寸,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安排她到森林里训练。” 亚勒的脸绷了一下,带了丝犹豫:“主人的意思是?”银月联邦军队的训练场,最危险的就是森林训练,那里不再是教官和学员的对战,而是和魔兽、以及进入森林里逃避追杀或追辑的大陆各地的重犯,这些魔兽和罪大恶极的人,可不会顾及时放的小命手下留情的。 狄亚轻敲着桌面:“护在羽翼下的雏鹰永远都学不会搏击长空,雅罗尔十六岁就开始进入森林里训练了,时放现在的实力可比她当时不止强上一点,不是吗?这样吧,先在外围第一层,顺利通过后再一层层领她进去,你们看着她,别让她把丢了小命。等她过了外围,我会再安排的。” 听狄亚提到雅罗尔,亚勒自然不再有疑虑。他们这些狄亚亲卫,严格来说不能算是纯粹的银月联邦的军人,因为他们效忠的对像只是狄亚。他们是狄亚的私人力量,自然清楚雅罗尔与狄亚的关系,那可是狄亚的心尖尖,现在,身为他们主人的狄亚都将时放与雅罗尔相提并论了,那就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非常有把握的决定,对时放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的决定。 时放还不知道自己因为要教训小黑这只笨蛋魔兽而招致更加悲催的训练呢,训兽成功的人将小黑随手扔一边,开始抓紧修炼然后好高床软被地呼呼大睡。 第二天时放完成了早上训练后,奔向空间法师研究基地。她是以参观学习的名义扔到基地的,为了不让她太过引人注目,这一次从费伦学院空间法师系还从各个年级精心挑选了四五个人跟她一起到基地“参观学习”。他们这群菜鸟被编入同一个小组里,这个小组只负责确认过的阵法设置点的再研究及维护,算是比较基础的一个小组。 小组里另外两个法师之前被派出去维护阵法设置点了,今天才会赶回来。昨天小组的负责人叮嘱他们这群菜鸟要早点到,认一认人。 时放是六个菜鸟中最后一个到的,没办法,谁让她早上还有训练呢,只能这个点到。其他和她一起到基地参观学习的几个人都已经到了,在场的还有一个不认识的蓝眼金发的男人,大概是刚赶回来的两个法师之一。 过了几分钟,另一个绿眸绿发的女人一副没睡醒神情飘忽地走了进来。她无意识地扫视了一圈,然后仿佛没有看见一屋子神情各异的人,继续飘忽地向唯一空着的位子走去。在众人的注视下,她整个人歪在扶手椅上,微闭双眼,看样子下一刻就又会重入梦乡。 那个蓝眼金发的男人看到她这副作派,额角上的青筋暴了暴,还是努力压低了声:“蕾妮,组长一会就下来了!”意思是你不要这么一副大爷样,组长老人家看见了会很不高兴的,组长老人家一不高兴,他们这一票人都没好果子吃。 蕾妮不堪其烦,有气无力地挥挥手:“亲爱的蓝,让我再睡一会,就一会。昨晚还不是因为你,害得人家都没能好好睡一觉。” 五只菜鸟的眼光纷纷亮了起来,目光暧昧地在两个人身上扫来扫去。蓝额上的青筋又多暴起一根,咬牙切齿的,非常撇清地道:“你还说,要不是你发神经弄坏了我回基地的卷轴,我们需要多花半天时间赶到城里传递回来吗?!” 哦,原来不是纵欲过度的原因,五只菜鸟很是失望地垂下眼。 “要不是当时你太过粗暴的话,人家怎么会不小心撕烂你的卷轴。”蕾妮不咸不淡地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让菜鸟们黯淡下去的目光瞬间又亮了起来,支愣着耳朵想要继续听八卦。卷轴什么的,一般人都会放在怀里吧,要怎么样的粗暴贴身运动,才会情不自禁地不小心撕破了啊。 蓝看到这一群菜鸟闪亮的眼神,悲哀地觉得自己真是跳到月之海都洗不清了,不死心地垂死挣扎:“那还不是你想要演练你那烂得不行的盗窃术,我以为是哪个小贼,当然出手就会重一点!” “哎呀,亲爱的蓝,你就不要那么斤斤计较啦,都一百多岁的老男人了,还这么看不开,给我练习一下又不少块肉。”大概是不停地斗嘴赶跑了她的睡意,蕾妮终于睁开了双眼,坐直,伸手拔弄了一下垂在前面的头发,好奇地看着正在围观八卦的菜鸟们:“噢,你们就是我亲爱的学弟学妹啊!初次见面,我叫蕾妮,是,唔,是你们的学姐。” 蓝哼了一声,为她补充完整:“不过她已经从费伦学院毕业快100年了。” 时放对于这种百八十岁了还能看起来年轻得像三十出头的妖精们已经见惯不怪了,她突然很是怀疑,在这种无法依据外表来辨别实际年龄的地方,岂不是会有很多老牛吃嫩草或老草吃嫩牛的情况出现? 蕾妮丝毫不在意蓝的语气里讥讽之意,兴致勃勃地继续向她的学弟学妹们释放爱的关怀:“嘿,你们都住在哪个宿舍,跟姐姐说说,姐姐可以告诉你们一些很有趣的事情哦。” 菜鸟们抵挡不住学姐前辈的有力关怀,乖乖地报了自己的宿舍号码和实验室号码。当时放报出她在369室时,蕾妮看了她好几分钟,直看得时放莫名其妙,才幽幽道:“369室啊,我告诉你哦,我以前也住那里,不过只住了一个学期就申请换宿舍。因为我经过调查发现,近千年来,虽然住在这个宿舍的人都是他们那一届的佼佼者,不过,他们都死得很早……”说到这里,她拖长了调子,用讲鬼故事那种鬼气森森的语气缓缓道:“而且,都死得很奇怪。” 时放顿时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第52章 意外邀请 死得很早?死得很奇怪? 菜鸟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时放,饱含了同情与悲悯。 时放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喂,我还没死呢!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鬼气森森的话语仍在继续:“我给它起了一个别号,‘被诅咒的寝室’,从此以后就再没有人住进去了。啊,看来姐姐离开那里已经太久了,你竟然会选了它住进去。” 时放的脸色青白交错,一半是被蕾妮这个神叨叨的学姐那种鬼气森森的语气吓的,一半是因为她顿时觉得自己的处境非常的不妙起来——她才不信什么“被诅咒的寝室”之类的,她猜测这八成是艾尔法师一脉的人暗中使坏。他们一直以来都试图从那个房间里挖出些什么宝藏来,大概是近千年来具有空间法师天赋的人已经没有了,无法一直占据着那个房间,又一直怀疑住进去的人会撞大运地发现其中秘密,有杀错没放过,当然这些人都不得好死了。 她深深地纠结了,从理智上来说,她觉得搬出来避开危险是最正确的做法,可是,她又很好奇句期到底留下了什么东西在里面,那可是她能不能重返地球的关键啊! 正在众人陷入一种奇怪的氛围中不能自拔时,组长老人家的出现及时挽救了大家:“噢,人都齐了啊,我想,大家都互相认识了吧,现在说一下接下来的任务,蓝瑟、蕾妮,今年跟往年不太一样,再过几天,她们考完试后,你们俩带着她们去阿迦山脉,在外围已确认安全的几个阵法设置点去看看,这就是她们今年的历炼课程。” 菜鸟们都欢欣起来,这可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啊,能够去接触据传是费伦大陆历史上最伟大的空间阵法,就算是仅是只麟片爪,也会受益无穷。 时放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了,要去阿迦山脉,那岂不是不用再这样惨兮兮地被操练了?就算是短暂的假期也好哇,她对于刚才蕾妮和蓝瑟提到的瞬移卷轴好奇得很,不知道她们是不是也能用这样的卷轴瞬间过去?要不,先弄一张来研究研究是什么原理? 让她失望的是,这种卷轴跟传送阵的原理是一样的,都是定点传送,两点之间标注了精确坐标,而且这种卷轴是一次性消耗品,成本还非常的高,还要求使用者必须是空间法师,注入魔力后,激发卷轴进行传送。这些限制使得这些卷轴基本上只有基地的人才使用——从各个阵法设置点瞬间回基地。大陆上的其他人即使他们是空间法师也没这么无聊,每次都固定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对他们来说,使用城里的固定传送阵划算得多了,安全系数还高一点。 完全不是她想像中的那种随时可以调用元素能量,以空间魔法进行随意瞬移。 离她们动身去阵法设置点尚有十多天,这十几天的时间里,时放可谓是吃尽了苦头。那天晚上回到银月联邦的营地里,被临时通知要更换训练方式,将她带到森林里,塞给她一张地图,告诉她必须得抵达哪里才算是训练结束,到时自然会有人带她出去。 时放还来不及抗议,教官就火烧眉毛般跑了,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森林,担心吊胆地和神出鬼没擅长偷袭的各种魔兽死磕。幸好地图上标注了一些关于这一层的信息,否则两眼一摸黑的时放一定会抓狂的。 就着透过树缝透下来的月光,时放小心翼翼地按着地图上的路线标注,避开那些高危地段,谨慎而警惕地探查四周,一步一步地向终点前进。月色下的森林,静谧得让人心底发毛,偶尔或远或近地传来一点声音,明明知道有声音才意味着危险,但能听到点动静,反而莫名地让时放略略感到安心,大过安静的环境,往往会让人失去警惕。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古罗马被扔到斗兽场的小奴隶一样悲催,生命安全什么的一点保障都没有。唯一让人安慰一点的是教官临走前给她一个疑似示警的小哨子,告诉她如果真的遇到不可抗力可以使用。问题是这个玩意真要用了,半途而废的话,下一次照样得准备准备过这一关——如果她真不能搞定,狄亚阁下也不会勉强她,但是,会放弃她。 在变强让自己有足够能力也有机会去寻找重返地球之路和半途落跑逃避挑战两者之中犹豫挣扎了下,时放还是咬牙选择了前者。她在心里默默对自己洗脑:你要是碰到一点点困难和危险就退缩了的话,这辈子也就是在这里混吃等死任人宰割的份了! 她拼命地回想若琪这些老油条之前教过她的东西,将雅罗尔的临别赠品一股脑地掏了出来,从这堆稀奇古怪的“雅罗尔特别出品”中,选了瓶据称是驱散魔兽的药剂,犹豫了又犹豫,终于还是决定相信雅罗尔的人品,一仰脖灌了下去。 唔,味道还不错嘛,甜甜的,就跟喝糖水一样,这种口感好又有效的药剂,谁都不会拒绝的,时放乐滋滋地想,慢慢地开始加快前进速度。走了没多久,她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先是淡淡的臭味,然后越来越浓郁,最后变成像是臭水沟一样的气味。 她抽了抽鼻子,忍不住伸手掩鼻,结果这气味更加浓郁了一些,呛得她差点没有恶心得把晚饭都吐出来。不是吧?她震惊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敢相信地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又歪过头去闻了闻自己的肩和胳膊,悲催地确定了一件事情——这种臭水沟一样的气味,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想来也就是喝那药剂的后遗症。 雅罗尔,你看上去好歹是个正常范畴内的美女好吧,就不能弄出点正常的药剂来吗?!时放无比的悲愤,脚下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至少这样可以少闻到一点那臭不可闻的气味,省得被自己熏死在路上。 唯一让她觉得安慰的是,沿途有不少魔兽在活动,这些魔兽要是往她这个方向接近的话,都会突然之间停下来,左右张望一下,然后就像发现什么天敌一样,迅速地转身反方向逃之夭夭。 好吧,虽然气味真的很难闻,不过能够顺便将要来找茬的魔兽熏走的话,还挺不错的。 可惜的是,在这堆临别赠品里,雅罗尔是每样只送一瓶,教官规定是两天时间通过这一段森林,这药效只能持续十三个加萨时。以时放目前的速度来说,完全可以走完一半的路程。她叹了一口气,看来无论如何都是要苦战一翻艰难通过了,还是趁目前药剂仍在生效中自己处于安全状态下,好好地休息一下,养精蓄锐来奋战吧。 事实证明,她这个决定非常英明。当她第二天起来继续穿越森林大业的时候,尽管一路上都尽可能小心谨慎地探查四周动静,力求远远避开那些魔兽,但一直静止不动的植物,她可完全没法警戒。 时放的脚步很轻,行进速度并不慢,但那土黄色几乎跟泥土要融为一体伪装得极好的藤蔓席卷过来的速度更快,她只是一脚踏进藤蔓攻击范围,就被紧紧卷住了脚踝,拼命将她拖往森林深处。她赶紧凝成空间刃切断,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后退。比她的小胳膊还粗壮但还得称之为藤蔓铺天盖地地攻击过来,饶是她退得够快,也难免被抽打了几下。 拼着挨了几下狠的,她在这些缠人的很的藤蔓在将自己缠起来包得像个粽子之前退出了它的有效攻击范围,心有余悸地看着在自己面前疯狂挥舞的藤蔓,意识到自己进入了地图上特别标注出来的“暴躁的魔网”,不敢再轻举妄动,谨慎地退到安全范围之外,才掏出地图来看有没有办法顺利通过或者绕道而行。 从这里一直到终点,有三条路,直接通过“暴躁的魔网”是最快的一条路,另一条路需要通过硬壳兽和软泥怪的领地,软泥怪且不说,硬壳兽就跟乌龟一样,防御值高不易打死,偏偏它们的领地意识又非常强,一旦发现入侵者,就会前赴后计地扑上去,跟你不死不休!蚁多还能咬死象呢,成千上万只硬壳兽,自己估计打到脱力都还没能把道走通。唯一剩下的选择,就是那条充满了各种各样大型肉食性魔兽的道路,虽然路绕了点,可能会遇到的魔兽多了点,打怪升级漫长了点,可是至少自己还是可以避开相当一部分魔兽的。 以为自己身处安全地带的时放专注地研究地图丝毫没有察觉到那被斩断的藤蔓一直努力地往她的方向延伸,汁液涌出的地方缓慢地释放出一阵淡淡的腥味。她专心致志地计算着时间,拜雅罗尔的药剂所赐,她前一夜并没有遭遇什么拦阻,即使是选择这条路程最长还可能要不断打怪的道路,理论上也是可以及时杀到终点的。 等她终于发现不对的时候,那丝腥气已经被她吸入了不少。不是吧,打不到就放毒!这些植物真是太无耻了!头脑开始有些晕晕沉沉的时放心里暗暗叫糟,这种汁液以及散发出来的气味,类似于麻醉剂,它不会造成身体上的实质伤害,但对精神力的使用会有影响。更糟糕的是,它没有什么药剂可解,只能硬挺着捱过去。 所以,当时放意外地与一只正在觅食并对她表示出来强烈兴趣的火烈狮巧遇,并且怎么跑都甩不掉这只热情过火的“追求者”时,她不由得苦笑一声,转身应战。果然啊,一步错,步步错,要不是吸进了那可恶的麻醉剂,自己至于会连这只火烈狮靠近都察觉不到么?! 当她大战了一场并且成功把火烈狮干掉的,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血,混迹森林的食肉性魔兽,哪一只不是鼻子尖到一点点血腥味都能闻出来的好手,沾了血,饶是她将自身气息收敛得更好,潜行再出色,跑得再快,都免不了被魔兽追着要打架的场面。 当她跟身为森林土著的魔兽们大战小战了十几回,花了一天两夜终于跋涉到终点,看见觉得分外亲切的美女教官时,差点就热泪盈眶地扑上去寻求安慰了。 美女教官丝毫不介意她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训练服上沾满了魔兽的血以及她自己的血,笑眯眯地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知道有几分真心实意地夸赞道:“不错!比我预计的还要快一点!走吧,我们出去了,这两天你先休整一下,两天后你要挑战的就是里面这一层了!” 美女教官轻飘飘地往里一指,时放顿时两眼发黑。连被人用力拍打到肩上的伤口带来的痛楚都顾不得了,急急地问:“过两天我要在学校考试的!” “噢,狄亚阁下跟乔特法师交流了下,你的考试提前了,今天下午和明天。” “基地那边呢?”时放不放弃地继续挣扎。 “等你通过了下一层森林,同样有两天休息的。唔,狄亚交待了,刺绣的课程,由你在历炼期间自由学习完成。你去实地考察的那几个阵法设置点,就是这段时间要绣好的地形。” 时放真想两眼一翻晕过去给这些人看看,可惜的是她现在的等级放在那,想晕过去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美女教官伸手过来架住她,带着她走出森林,一边走一边难得罗嗦了几句:“阁下也是为了你好,训练计划是阁下下令更改的,她必须得确保你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无论在多危险的境况下。” 时放被一连串变化打击得精神焕散,仅存的一点清明尚在提醒她,这样也好,至少面对因为住在369探索句期留下来的东西时,不至于那么容易就被人暗算了。 在时放为各式训练和密集型课程头疼苦恼痛并快乐着的时候,总让她认为八风吹不动的林间也有着一些小烦恼。 让林间产生这些不良情绪的罪魁祸首就是时放。原本她到费伦学院作为交换生,交结日后可能会用得着的有生力量是她历炼计划的一部分,而这一部分计划已经得到了完美的执行,殊料临到她即将交上一份完美答卷的时候,时放这个难题却蹦了出来。 林间无意识地屈指叩桌,寻思着要怎么样将这个问题解决掉。她跟时放交集并不多,即使由于狄亚阁下所以有了一段同行的时光,按理说到了学院顺理成章地有些互动什么渐渐熟悉起来也是可以的,她哪里料得到时放就是一朵奇葩,整天宅在法师塔里不说,一到休息日眨眼就不见人影P颠P颠地奔回家,压根就不让人有跟她熟起来的机会啊! 不过,只要有心,再坚固的城堡也是可以攻克的。于是,等时放再次回到空间法师塔的时候,非常意外地收到了林间临别小聚的邀请 第53章 欲取先予 请柬上面简短地写明了这一次聚会的性质及到场宾客,不外乎就是林间即将结束交换生的学习离开费伦,一年前大家有缘一起与狄亚阁下同行,这次六个人一起吃吃饭闲嗑牙,亲切友好地告别一下。 时放瞄一眼日期,正好是她唯一的一天休息日。她虽然觉得自己跟林间八竿子打不着边,不过这种毕业聚会嘛,也是可以理解的,啧,林间这样的人都能够有正常人的离情别绪真难得。她感慨了一下,将聚会的地点记好,决定还是去一趟,怎么着人家都算是对自己有点恩情,当初要不是她出的馊主意,营救清沐也不可能会那么迅速有效,何况人家还给自己送过入学礼呢,礼尚往来嘛,自己好歹这次送她个毕业礼物还下人情得了。 聚会的地点是在费伦内城西门那一带,这是费伦城里地价最昂贵美景最好的区域,也是入住率最低显得最为清幽的所在。在那一带置业的大多是大陆上各个帝国王国的贵族,也只有这些人,才会有一挥万金的魄力在这个地段买个庄园,作为有事务需要处理时在费伦的落脚点。 这个地段比贝家所在的南城要更胜一筹。时放对此也挺疑惑的,贝家好歹是卡拉图帝国三大公爵之一,林间所在的家族听说只是安姆帝国的候爵,怎么在费伦置办的产业贝家反而比不上林家? 伊思拉对她这个疑惑不屑一顾,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就将注意放在小黑身上,理都不想理时放。冷口冷面的费伦斯倒是出乎意料的心软,给平常一点都不关注各国政局对贵族毫无兴趣,导致政治敏感度低得令人发指的时放释疑:“林间的家族虽然只是候爵,但他们非常低调,平常极少参与政事,反而对商贸之事极有兴趣,听说安姆帝国三分之一财政收入都出自她家,若是再加上她家在安姆帝国之外的地方的势力,连安姆帝国的皇室都比不上她家的豪奢,卡拉图帝国的一个公爵又怎及得上?” 时放不由得咋舌,敢情林间不仅是一个权不知道多少代,还是一个富不知道多少代啊。她啧啧有声的感叹:“那跟她一比,威林岂不是都得算是穷人?手中没钱心里发慌,难怪威林挺听她话的。” 伊思拉“噗”地一下笑起来,意味深长地道:“谁跟她比都得算穷人,反正林候爵从来不曾反对或者质疑过她的决定。” 伊思拉明显起了八卦的兴致,还不忘揶揄一下时放:“真难得你还能看出这点来。威林确实得重视她的意见,谁让威林的母亲,也就是安姆帝国的第二皇妃,是林候爵的妹妹呢。” 时放明了地点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嘛,看了那么多宫斗宅斗文,自然明白一个只有皇子名号的公子哥儿若是不靠着母族的势力,铁定没啥好日子过。母族势力越强,能够获得的助力就越大,小日子就过得越滋润。 马车平稳地转过一个大弯,外面一下子清静下来,伊思拉透过车窗瞅了两眼,轻笑着问时放:“从这里过去不远了,你真的不下车吗?要知道,若是别人知道你跟我们一起过来的话,你就会被自动划归我的人咯,这样的话,其他人想招揽你的人都不好意思行动的,会失去很多机会的哦。” 时放懒洋洋地往后靠,很是破罐子破摔地一摊双手:“别以为我不知道啊,外面不都早就认为我是你的人了吗?”远一点来说,从狄亚阁下一时兴起提议的比赛开始,她俩在林间他们眼里不就是一伙的了嘛;近一点的来看,新生挑战赛时,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皇女殿下抱着小黑高调出场,还装模作样地来了一出魔宠赠英雌的戏码,两个人的绯闻不都传了好一阵嘛,现在才想起来要撇清,早干嘛去了呢?! 反正跳到月之海都洗不清了,现在又何必矫情呢。相比之下,伊思拉的行事作风还合她胃口一点,所以她才会堂而皇之地蹭皇女殿下的豪华马车坐,省得自己还得花钱去雇车。 说话间,马车已停了下来,三张请柬一并递上去的时候,守门的人嘴角抽了抽。好吧,这马车是挺高级的,可是除了豪华一点之外,没一点特色,看到请柬才知道来头这么大,竟然是马兹特克帝国的皇女殿下。 话说,虽然这里是费伦不是马兹特克,可是难道皇女殿下出行,从来就不用有皇室徽章的马车吗? 要是他将这个疑惑问出来,伊思拉一定会毫不介意如此作答:好不容易能够不端着了,谁会那么蛋疼非要显摆一下才甘心啊。 马车直接进了大门,上来一个人坐在车辕替他们指路,行进的速度只比在外面稍稍慢上一点。走了约莫十分钟,穿过了一片小树林,原本若隐若现的宅子就完全显现出来。 不需要指路人出声,车夫主动地减速,稳稳地停在了门前。立刻就有人小跑过来,恭敬地立在车侧,以便随时为贵客们提供服务。 饶是刚被人将“林间家挺有权,林间家还很有钱”之类的概念强行输入,真正亲身领略的时放仍旧是吃了一惊。 不自觉地瞅了几眼这些做事一板一眼仪态优雅却无比恭敬的随待,又看看了自己身上,时放难得地羞愧了一把。难为她为了表示郑重其事,还特意换了簇新的法师袍呢,但现在到了这里,才惊觉自己无论穿啥过来,在这些人的环绕对比下,统统都会显得寒酸到掉渣的。 啧啧,这派头,这架势,狄亚阁下跟她比起来,简直算是勤俭简朴到家了! 林间迎了上来,她的衣着一如既往的简洁淡雅,乍一看很普通,但时放最近练眼力见过的布料多了,勉强算是见多识广,扫一眼就知道林间今天这一身就能抵她那套房子了。 诶,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大约是对于初次见面时放的表现印象太过深刻的缘故,林间欠身行了一个平辈礼,寒暄了几句,目光胶着在时放法师袍领子上,含笑道:“咦,空间法师四级了?恭喜恭喜!一年时间能够到这个程度的人想来你还是第一个吧,听说还获准去了空间法师研究基地?” 时放微微欠身,给了主人家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显得太过骄矜也不至于畏缩,礼仪方面倒也无懈可击,客气地回道:“都是老师们悉心教导的功劳。” 林间笑了笑,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将三个人迎了进去。威林和洛克已经先到了,这六个人里面就有五个是非常擅长睁着眼睛说瞎话长袖善舞的主,虽然大家并不是那么熟,竟然也能聊得热火朝天根本不存在冷场这个问题。 时放叹为观止。 在这种表面和谐有爱其乐融融的氛围下,林间有意无意地问时放对于以后有什么打算,并且委婉地示意大家相识一场,如果日后有什么事情她能够帮得上忙的话,尽管开口,会非常乐意帮她些小忙的。 时放心中警铃长鸣,无事献殷勤,肯定有所图谋! 在这几个人面前,她还是太嫩了一点,那点小戒心轻易就被解读出来。林间不由莞尔:“当然,亲兄弟明算帐,看在大家相识一场的情份上,一概给你打个九折如何?” 场面话时放也是会说的,她打了个哈哈,状似欢快地道:“一定一定,你愿意帮忙就是我的荣幸了,更何况还这么照顾给九折优惠,就冲这个,要是有事情不找你帮忙都对不起我自己了不是?” 这种不咸不淡的聚会让时放在觉得乏味的同时浑身不自在。她不习惯让自己成为话题中心,也不习惯成为焦点人物,她的追求顶了天就是让自己在这种打满了“高贵优雅”之类标签的场合中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等到这一场小聚结束散场,她觉得比平常训练一整个晚上还累得慌。 林间的用意,她大概也能猜得出来一点点,大约是由于狄亚阁下对自己实在是太过特别了一点,自己又是一无所依的小平民,示好拉拢一二,让自己替她效力,不管能不能拉拢成功但总归是不会有坏处的。 不过她心里隐隐觉得这个猜测还有一些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又琢磨不透。林间这个人,要说有一点点正常人的离情别绪,她相信,可是你要说林间的离情别绪大到需要特意邀请这几个人来小聚,这就明显是欺负她的智商了。 更何况,她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折腾明白这个,心里乱七八糟地在琢磨更加值得关注的事情呢。比如说,那个神叨叨学姐说的那些话,关于住在369室的人都早早死于非命的“诅咒”。一想到这里,一直保持让自己的嘴角呈某种特定弧度,导致整张脸都快僵掉的时放,都忍不住想要抬手揉揉脸。 其实目前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换宿舍,时放对于句期有可能留下来的东西很感兴趣,但这并不足以让她冒着生命危险去探明。不过她也没傻到家,她能够猜得到那个房间有句期设下的聚灵阵,能够将元素能量汇聚过来并转化成适合她修炼吸纳的灵气,让她的修炼事半功倍。倘若没有这房间里的灵气日夜浸润洗涮,她绝无可能进境如此之快。而且这种经过转换后变得温润的灵气,大大降伏低了她自己摸索着修炼的危险,贸然因为一个离奇的传言就放弃这个地方,让她心有不甘。 再说了,如果这些事情都是那个艾尔法师后人搞出来的话,她现在搬出来,似乎也有点来不及了。这一年里,虽然她表面上显示出来的实力比实际的要低一点,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她进境飞快,再加上最近还被推荐进了基地,虽然她的确没有发现369里面有啥东西,问题是别人不会相信啊! 她咂巴咂巴嘴,算了,反正搬不搬出来,自己现在大概都成了重点嫌疑对像,搬出来还显得自己心虚呢!万一对方脑子抽风,断定她是拿到了里面的东西就转移,那岂不是更加亏大了?!自己还是回头加倍努力训练,然后再研究一些能保命的玩意来护身,这样会比单纯搬个宿舍更靠谱一些。 将客人送走之后,林间静静地在大门处站了一会,半晌才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将人认清楚了?你安排一下,派几个人跟着她,好好观察观察,别轻举妄动。” 站在她身边的中年男人连眉毛都不皱一下:“是的,少主。不过,属下不明白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客气,直接像以前那样……” 林间的微不可见地牵了牵嘴角:“不。如果只需要像以前那样处理的话,我想老爷子也不会特意让我插手吧?而且,你不觉得,从她手上拿东西,要比我们自己去找要更容易一些吗?” 那么多年来,大概是时间过得太久了,大家都忘记了原本的目的只是为了获得空间魔法的奥秘。到了最后,就成了与住369室的人为敌,非得你死我活。 而且,时放与以前的那些人不同,她的背后,站着的可是狄亚阁下。狄亚阁下那么的看重她,花这么大力气去培养她,比起她和伊思拉这两个名份上的记名弟子要用心得多了,这其中必然是有缘由的,或许,通过这个空间法师天赋出色得能够让狄亚阁下另眼相待的时放,我们反而能够意外地达到目的呢。 很多时候,成为朋友或者盟友,总是比莫名其妙地成为敌人要好,既方便及时掌握对方动向与弱点,也更容易让自己达到目的。 “对了,你让那几个人警醒些,可以给她制造些小意外,但别让她真的有什么意外,掌握好分寸,只要让她知道有人在打她的主意就行了。到时,我自然有办法让她主动跟我们合作,去好好探一探那个房间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加更。感谢001的长评《最好的年华遇上最美的你》。 第54章 暗器之王 考试结束后,时放的等级核定为四级,乔特法师特准她下一学年直接升至三年级,原因在于时放的炼金术课程拖了后腿,本来她的其他课程在乔特法师的特别关爱下,已经达到可以直升四年级的标准,但她的炼金课程老师死活不同意她就读四年级。不过她自己倒是无所谓,空间炼金术现在是她关注的重点——尤其是关于空间传送的阵法图以及炼金作品,就像之前那老顽童所说的那样,在责任与梦想之间,会越来越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时放将精神力凝束成丝,轻微细致缓慢地探查瞬移卷轴里的阵法图。这种关于空间传送的阵图领悟以及流畅刻画,与法师们的精神力高低以及魔法等级息息相关,由于狄亚将她是空间袋改良者的消息捂得严严实实,以时放目前表现出来的等级实力,大家都不认为她能够完全领悟这一阵法。 时放乐得扮猪吃老虎,自个儿在一边默默用功去了。不过这个阵法确实非常的耗费精神力,时放勉强着将阵法图细细看过一遍,连刻画线条的粗细深浅如何控制魔力流转这些都探查清楚后,饶是她的精神力等级比导师级的雅罗尔更强大,也觉得头晕脑涨眼前发黑额头冒汗。 她干脆躺在床上,慢慢地回想,在她的脑海里,那些线条好像是活起来一样,灵活地旋转弯曲,渐渐地拼成一幅完整的阵法图。时放模模糊糊中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抓不住,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在脑子里勾勒图样,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为流畅细致。画得多了,那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 猛然间,时放弹坐起来,阵法图,阵法的存在,不就是为了聚结力量,达到1+1>2的效果吗?她再一次细致勾勒一遍图样,果然,这个卷轴的阵法图,每一个节点,都是为了加成放大空间传送的力量,以便使用者在较低的等级也能进行瞬移。这跟她们平时使用的攻击或防御的魔法卷轴不太一样,那些魔法卷轴是事先储存了魔法能量,使用者只需要耗费精神力和魔力去触发使用。而空间瞬移的卷轴,使用的完全是自己的精神力与魔力,通过阵法加成,最终启动传送。 句期留下的那几卷空间魔法里,自然有如何撕开空间进行个人瞬移的方法,不过这种瞬移无法确定自己会被传送到什么地方,只能估算两地距离然后依据距离长短来确定要调用多强的能量。时放不知道是自己实力不足的原因还是一直没有领悟精髓,尝试过多次,都没有成功过。现在这种卷轴可以利用阵法来加成力量,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研究研究自制一些卷轴,用来弥补实力不足的缺憾? 想到这里,时放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也不管现在已经是夜深人静正好眠的时光,一骨碌爬起来,开始研究怎么样来改良卷轴里的阵法图——当然得改良了,这个卷轴可是定点传送的,她可不愿意自己做出来的卷轴全都是只能在这两个地点传送来传送去的呢! 幸好这种卷轴是从传送阵的阵法图简炼而成的,这种资料在空间研究基地最为齐全。由于第二天就要出发,所以他们所有人都呆在基地里,时放要去查阅这方面的资料也极方便。 经过一晚上的奋战,时放对照着过去与返回的卷轴不同的地方,又参照了去不同阵法设置点的卷轴里的细微差别,好歹将那些因距离和坐标不同而变化的部分去掉了,初初画成了一份草图,为了要练手,她还特意跑出去买了不少卷轴。 当然,她胆子也没那么肥,在这么悬乎的事情上面拿自己的小命去尝试,要知道,空间传送中要是出差错,是会把小命玩掉的。 出发集合,神叨叨的蕾妮仍旧睡不醒的架势,头一点一点。蓝瑟倒是非常热心地指导他们这一群菜鸟如何使用卷轴:“你们将魔力匀速注入,在输入的魔力足够时,卷轴就会开始燃烧,这表示传送即将启动,这个时间,你们记住将精神力调节到与你输入的魔法等级一致……”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郑重提醒:“如果不将精神力调节到与魔法等级一致的话,传送过程中,你会觉得时间非常的漫长,严重的话,会导致精神力紊乱,这个并不少见,在以前就曾经有人因为这个变成了痴呆。” 时放吃了一惊,吓出一身汗,心里大呼侥幸,幸好自己的精神力与魔法等级相差并不算太大,而且使用传送阵比较稳定,不然,自己稀里胡涂地变成一个白痴可怎么办啊。 正在抹汗的时放,感觉自己的袍角被扯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巴巴地咬着她袍角的小黑,这货昨晚自个儿从狄亚阁下的营地里飞到这里来,摆明了就是想要借机不去训练。连续晋阶之后小黑的体型变得终于变得像只小老虎而不是一只胖猫了,所以再也享受不到被人扛被人抱的待遇了。时放叹了一口气,还是败在了已经不那么萌的小黑可怜兮兮的眼神下:“这种卷轴能够带着魔兽传送吗?” 蓝瑟皱了皱眉,半晌才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你得抱着它不能松手,而且,传送的时候会需要耗费更多的魔力和精神力。” 时放松了口气,能带着传送就好,还以为这卷轴真的只能单人传送呢。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时放从轻飘飘的失重状态缓过来,重新脚踏实地。她睁开眼,顿时就被震撼到了。 为了保持阵法长期有效,阵法设置点都是在被人工挖掘出来的山洞里,却丝毫没有阴暗潮湿的感觉,宽阔空旷得堪比殿堂,有一种圣洁宏大之感。她们直接被传送到阵法的外围,一睁开眼,迎面而来就是巨大的圆形魔法阵,中间的线条图形纵横交错,持续运转的魔法阵能量流转中,闪烁着金色、银色、蓝色的光芒,和谐交汇不断转换,山洞的顶部被修成高高的穹顶,描绘成六芒星图,与下面的阵法遥相呼应。 “以前通往异界的通道全部都在阿迦山脉内,结界的作用是将时空连接点锁定隐藏在结界内,使得对方无法单方面打开通道。像这样的阵法设置点一共有十七个,阵眼不算在内。目前只有十三个运转正常,有四个因为元素暴动无法进入,当然,最危险的地方是阵眼,更糟糕的是它还不断地移动,扩大了元素暴动的领域。”就在大家对着魔法阵如痴似醉的时候,蕾妮的声音传了过来,平时神叨叨总是万年睡不醒的人,现在精神抖擞,对着魔法阵两眼放光,非常自觉地充当了导游的角色。“基地的常规任务是维护目前运转正常的十三个阵法设置点,主要任务是修复另外四个,长期任务是修复阵眼,如果阵眼顺利修复的话,我们就可以选择继续保持结界稳定或者是关闭阵法重开通道。现在呢,对这些阵法的研究有了新突破,大家正在尝试修复那四个崩坏掉的,说不定,等到你们毕业正式进入基地的时候,可以参与修复工作哦!” 菜鸟们的这一次历炼,共选择了三个阵法设置点,每个点呆上十来天,一个是看能不能从魔法阵上领悟到什么来——一个魔法阵就是一个能量循环,当时设置阵法,考虑到需要天长地久地运转下去,那些惊才绝艳的空间法师们将它设计成一个可以自主将元素能量转化为维持魔法阵运转的魔法能量,大多数的空间法师陨落,如今只能通过研究这些魔法阵来参悟那些断了传承的空间魔法。其次,由于已经有四个点元素暴动,他们需要考察周边的地形地势,测算元素浓度,考虑如何维持元素浓度平衡预防元素暴动。 当然,时放的任务比所有人都要多一个,她还得苦逼地勘察更广阔的地形地势,然后慢慢绣好,回去那位恶魔教官要检查的,要是绣得不够好不够全面,她就等着再尝尝万针穿心的滋味吧! 不过她对于那个瞬移的卷轴念念不忘,思来想去,觉得蓝瑟大约比神叨叨的学姐靠谱一点,某天抽空去请教了一下这事。蓝瑟神情古怪地看了她好一会,才道:“不定向的传送很危险的,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出现在哪里,掉到山崖或者水里也就算了,如果落点是在高阶魔兽嘴里你要怎么办啊?” 时放噎了一下:“难道你不觉得这个遇到危险的时候很好用吗?至少跑掉了嘛。” “可是我们平常不是在阵法设置点就是在基地,真有什么意外发生,用定向卷轴就足够了。” 在旁边当隐形人的蕾妮倒是积极热情得不得了,听到两人意见不合,赶紧凑了过来:“啊,住369的学妹,我非常明白你的心情和处境,多准备一些逃命的玩意总是不错的!别跟那根木头探讨了,来,我给你画不定向的传送阵法图,不要太感谢我哦!” 大家似乎都无视了时放现在才只是四级空间法师这一事实,有人愿意当好学生,就有人乐意手把手地教。这个不定向传送阵法图,跟时放自己琢磨出来的草图还是有些差别的。 “喏,用这个阵法图制成的传送卷轴,传送的距离跟你输入的魔力大小相关,如果想要近一些,就少输入魔力,需要远的话,就拼命灌进去,不过以你四级的水准,大概最多也只能传送三四百公里吧。具体怎么样把握嘛,唔,你多练习练习?” “什么多练习练习,这样太危险了!时放要是回不来怎么办,我们的任务保证她们历炼期间的安全!” “安啦安啦,她可是战士转法师,不定向传送由于落点不确定,对我们来说是有点小危险,对她基本不算啦!”蕾妮没来由地对时放的战力信心爆棚。 “蕾妮!”蓝瑟就快要炸毛了。 蕾妮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拍拍时放的肩膀,冲她挤了下眼:“那你就只好等三个点都考察完之后再练习咯,唔,基地没有要求考察完之后必须将你们全带回去的。不过,你记得要带地图哦,考察结束后还有一个多月才开学,我相信你能够在开学前回到学校的。” 不管蓝瑟的脸色有多黑,时放还是很高兴地在蕾妮的指导下,开始制作卷轴,一口气将她随身带过来的十几个空白卷轴全都刻画了阵法图,当宝贝一样收好。 等到三个阵法点全都考察完毕之后,菜鸟们竟然大多数不乐意用卷轴直接回费伦城,一致决定要一路游玩回去。蓝瑟和蕾妮因为还有其他的任务在身,不可能沿途护送他们一路游山玩水回费伦城。 蓝瑟絮絮叨叨地交待这些小家伙一些注意事项,蕾妮倒是非常欢快,一个个地捏脸揩油,顺便给一些非常扯淡的忠告,比如说:“格瑞,我看你额印阴云,唔,你要注意一点,这个月你注定要破财的哦。啊,露丝娜,你眼角带春,会有桃花哟……” 被她点名的菜鸟们一脸的无奈,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不过一个个倒也乖乖地站在原地任调戏。 当她走到时放面前时,时放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蕾妮皱了皱眉,作深沉状绕着时放走了一圈,然后非常纠结喃喃地自言自语:“时放,你最近会很麻烦哦,唔,有血光之灾,啊,不过是逢凶化吉之相,哇,还有桃花……” 时放满脸的黑线,我这个月还真是忙啊,人家一辈子碰到的事,我的就全挤这一个月了嘛!而且,这里不是魔法世界吗?!就算有神棍,也应该是什么水晶球占卜、塔罗牌测运之类的比较搭吧,怎么这个神叨叨的学姐一副易学大师样? 蕾妮纠结了一会,果断将时放拉到一边,遮遮掩掩地将两颗小圆球塞给时放,神秘兮兮地跟时放咬耳朵:“这是你之前跟我说的什么钢珠弹,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就试着做了,不过费了大半个月,勉强只做出来这两个半成品,看在你这个月这么凶险的份上,给你拿去用吧。” 时放大吃一惊,她不过是当时兴致来了随口说了一下钢珠子母炸弹的威力,连她都搞不明白这些炸弹是要怎么做出来的,怎么这人不声不响就琢磨出来。赶紧压低了声音追问:“你真做出来了?怎么做的?好用不?要怎么用?” “哦,很简单的,我在圆球里刻了空间阵法,塞了好几百把三角尖锥进去,里面有一个机括,用的时候,你只要将圆球扔出去,用空间斩劈开它就行了!噢,对了,你要是用了记得要观察一下威力如何,回来咱们交流交流再改进改进。”蕾妮非常理所当然地回答,还是挺兴奋的,这玩意说不定就是个大规模杀伤武器呢,真是居家旅行便于携带的防御佳品,一点都没察觉时放的脸色渐渐又转黑了。 时放深深觉得自己被蕾妮忽悠了,还以为真的弄出来个炸弹呢,结果弄出来的是暴雨梨花针! 真是空欢喜一场。 好吧,也不算是空欢喜一场,至少,暴雨梨花针也是曾经的暗器之王啊!况且这还是个加强版的!人家暴雨梨花针只放了二十七枚银针,这个小圆球可是塞进去了好几百把三角尖锥。啧啧,这玩意用出去,要是一个人独享的话,绝对全身上下连块完整的地都找不出来,不被扎成刺猬都不像话!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很关心时放的CP,预告一下,下一章雅罗尔就出来了。 第55章 裸裎相对 等大家都离开之后,时放果真听了蕾妮的建议,心疼地掏出卷轴来准备练习练习。她不能不心疼啊,卷轴什么的全是钱啊!还是一次性物品,即使不算手工费,每练习一次都是好几个金币呢! 当眼前的景色由林海突然转换成一片浩瀚的水面,自己还直直地往里裁的时候,时放终于明白蓝瑟那么气急败坏地强调不定向传送很危险了。光是一个大湖其实没什么,可是如果这个大湖里有不一群尖牙利齿比鳄鱼还要凶猛的动物浮在水面上晒太阳,这就不怎么美妙了。 即使是加了浮空术,可是这个下坠的速度也快得让时放心惊胆战,一手搂住小黑,一手开始凝聚能量,随时准备发动攻击,可是那么一大片啊,看着就让她心里直发虚:“小黑,这可怎么办啊,咱俩不会变成送上门的食物吧?” 小黑呲牙低低咆哮一声,似乎对自家主人这种投降政策非常不满。 眼看就要掉入那群兴奋起来的生物包围圈中,时放深吸了一口气,以她最大的能力调动元素,劈下一个凌厉的空间斩,“砰”的一声,她这一下活生生在将水面劈开,借着反弹的力量,努力让自己离水面稍稍远了一些。 不过没一会,她又止不住地往下掉。放眼望去,这湖也太大了一点儿吧?就算没有东西在下面等着她们,掉到水里的话,想要上岸大概也得游上一整天了啊!想要再次进行传送吧,现在这情况根本不给她往卷轴输入足够魔力的时间啊! 既然如此,那就拼了吧!时放正摆出殊死搏斗的架势,猛地觉得自己下坠之势突兀地止住了,而且,还在缓慢地向湖边飞了过去。她惊讶地“咦”了一声,瞬即恍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忍不住拍了拍小黑的脑袋以示嘉奖:“不错嘛!竟然都厉害到可以载人飞行了!” 小黑喷了口气表示自得。 不过它也不轻松,飞得慢悠悠的,还非常的不稳定,七歪八扭的。纵使时放给自己加了浮空术,重量大大的减轻,但对于一只幼生期的飞行魔兽,要负重远程飞行,目前看来仍然是有些勉强。不过时放也不介意,她只需要小黑坚持到她启动卷轴进行第二次不定向传送就足够了!这个时候,她不由得庆幸自己方才只是尝试了一下近距离传送,只用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魔力。 当眼前疾速变幻着岩石与各种树林的时候,时放在心里哀嚎一声,她的运气未免太差了一点,刚刚是跳湖,好不容易才逃过变成落汤鸡成为其他生物口中食粮的悲惨命运,现在又来一次坠崖。好吧,她自我安慰道,这一次运气总算是稍稍好一点了,虽然落点是悬崖,但好歹没有一堆不知名生物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天上掉人肉。 时放瞅准了在悬崖上有一处凹洞,脚尖一点悬崖上斜斜伸出的树木枝干,随着枝干断裂的喀嚓声,灵巧地在空中转身折向,再加上小黑今天特别的乖,跟她配合也非常的默契到位,一人一兽不怎么美观大方地跌入凹洞中,连连打了几个滚,狠狠地撞在杂草丛生的峭壁上,又骨碌碌地滚进与凹洞相连的洞穴中。 等抱成一团的一人一兽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滚得晕头转向了,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还没稳住呢又跌了回去,时放干脆躺在地上,等着晕眩的感觉消退。她方才用精神力匆匆地扫了一遍,暂时没发现四周有什么活物,目前还算是安全的。 她确实也有点累了,接连两次的空间传送,几乎耗尽了她的魔力。不过心里有着隐隐的兴奋,悬崖上的山洞啊,那些什么小说里面,不都是如果你误打误撞地凑巧在悬崖上发现一个隐蔽的山洞,那么,恭喜你!你马上就会来个山洞奇遇什么的,会遇到的如果不是惊天秘笈让你修炼成功之后扬威宇宙就是发现宝藏让你富甲天下傲视群雄,再不济也会来个山洞艳遇,碰到个只为你而存在的大美女,各种美好各种美丽各种贤惠,从此一心一意要伴你一生不离左右,除了你之外的任何生物,都分不到这位美女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啧啧,就算不是主角命,咱也不该是炮灰命啊,三者中总能占一个吧?怀着这样的心思,时放十分的荡漾,死命地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努力地专注地冥想恢复。反正就算有什么惊天奇遇,也需要你有这个力气和运气去享受不是吗,当务之急,还是让自己的重新恢复到巅峰状态,多做些准备总是没错的! 结束冥想又吃饱喝足之后,时放终于开始了激动的山洞探秘之旅,用当初她探查369房间的劲头,每个角落都不放过,导致她的探索进程十分缓慢,原本沸腾的热情也慢慢降温,最后简直就是心灰意冷了。不是主角命,难道连做个拉风的龙套也不成么,什么玩意都没发现,简直是炮灰命了嘛! 山洞,啊,不对,这其实不能单纯地称为山洞,它更像是一条通道,虽然曲折却并不宽,堪堪能让三个人并肩而行,修得倒是挺平整的,看走势是缓慢上升,大约是由悬崖中往山上而去的。 她走得太慢,磨磨蹭蹭的让小黑不耐烦了,“哧溜”一下从她旁边飞也似地一往无前地直直往上奔去。 时放见状大惊,大声疾呼:“喂,喂,小黑,别乱跑啊,要是不小心碰到什么机关怎么办?会死人的!” 小黑还非常不屑地瞟了时放一眼。虽然还是幼生期,但它是堂堂的圣级魔兽好不好,对于这里危险不危险,还能不清楚?这条通道里有通风口,通过风元素传递过来的信息,小黑一早就知道前面没有什么危险,可是时放偏偏一步一个脚印小心得不得了,别说人受不了了,连魔兽都被她这死样烦死了! 就在已经看到前面微有亮光的时候,隐约的人声也传了过来。时放立即停了下来,顺手摁住了小黑,不让它再乱跑乱跳的发出声响。 她小心地将精神力往发出声响的方向探了过去,大概对方没料到下面竟然有条废弃多年的通道,压根没想到已经被清过场的区域竟然还有人能够悄无声息的靠近,交谈时只是压低了声音,浑然不觉被时放完完全全地听了去。 “怎么还没有动静?” “差不多了,再等等,萨德那小子已经在他们的营地边上都撒了药粉,等到月亮再升高一点,就差不多了。” “真不明白干嘛要这么费劲,直接上去废掉那个什么皇女不就行了,一个连导师级都还没到的战士,非得这么曲里拐弯地,真麻烦。” “你什么时候能用一用脑子?”之前说话的那个人颇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叹了口气,还是细细地作了解释:“上面怀疑这位皇女已经察觉到我们在马兹特克帝国的渗透行动,你以为她好端端地为什么跑到费伦学院去,甚至在交换生期限之后还申请再留一年,而且这位她的实力早就到了导师级却迟迟不进行导师试炼?哼,要不是那次巧合,我们都没发现她一直自我封印了部分能力,她是故意露个空当想让我们按捺不住先动手,这样她才好借机一网打尽。不过她能设计,我们难道就不能将计就计么,这次在边境制造一些事端,那里离费伦城不远,上面早就猜到那位陛下会让他最看重的女儿去处理,才让萨德混进那支领路的小队里。你想想,这位据说最为出色的皇女,面对小规模兽潮时,还能保持封印部分实力的状态吗?但如果她解开封印,就会立刻进入导师试炼,在这种状态下,她的心境肯定出现松动。只要她导师试炼失败,对皇储的竞争力自然就会削弱,到时我们无论支持谁,胜算都会更大。” 咦,他们说的这个什么皇女,不就是伊思拉嘛!时放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她记得伊思拉曾经提到过她和费伦斯要到马兹特克边境去处理些事情,可是,那里跟她自己原本想要通过传送去的地方是两个方向啊! 看来这个不定向传送确实不靠谱啊,连方向都找不准! 啊,不对,现在不是纠结传送方向准不准这个问题的时候,要命,伊思拉你说你前面这么老谋深算,怎么在这么个关键时刻,就被人算计了呢! 那个什么小规模兽潮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她还记得那个句期的好基友当年就是遭遇兽潮差点儿挂掉了的。好歹伊思拉也算是她朋友,还顺手救过自己,现在无意中知道了这一回事,她总不好意思袖手旁观吧。时放蹲下来摸摸小黑的脑袋:“小黑啊,你上次能够找到清沐姐姐,这次就拜托你也找一找伊思拉了,全靠你了啊,走!” 小黑仿佛感知到她的焦灼,屁股一撅,小尾巴一甩,立刻就要往上冲。 时放赶紧扑过去揪住热血沸腾的小黑,拖住它原路返回:“喂喂,不走那里,走这边!”她是要去示警救人,不是要现在上去干架啊!那些人,还是留给伊思拉自己去收拾好了,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完全没有兴趣去当一时脑子发热以为天下无敌的呆瓜自投罗网。 小黑哼唧两声,还是跟着时放飞快地沿着原路奔了回去。这一次行动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只花费了不到原来五分之一时间,就已经再次出现在悬崖上的凹洞了。自己从悬崖中找落脚点快速奔下去可比自由落体坠崖难度要低得多了,一到悬崖底,小黑就选了一个方向蹿了过去,那小模样可比时放急切得多了。 紧赶慢赶的,饶是有小黑指路直线行进,时放也花费了将近一个加萨时才赶到伊思拉的扎营地。尚末看到人,就先听到魔兽们躁动不安的嚎叫声,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还是来晚了!时放皱了皱眉,瞬间就作出了决断,她可能救不了全部人,但带着伊思拉离开还是能够做到的,导师试炼如果心境不稳有多危险她多多少少也明白一点,只要她将伊思拉带走了,费伦斯等人不用费心保护进入试炼状态的皇女殿下,至少会多一点逃出生天的胜算吧? “小黑,你载我飞过去,咱们去将伊思拉带出来,要竭尽全力哦,好歹你也吃了人家不少好东西。”被小看了的小黑恼怒地冲她喷了口气。 给自己施了浮空术,时放颇有些虐待幼兽的愧疚感,愧疚归愧疚,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跨坐在小黑背上,摸出蕾妮塞给她的那两枚小圆球,紧扣在手心,加强版的暴雨梨花针啊,就指望你给开条血路出来了! 等小黑驮着她升到半空,即使有了心理准备,时放还是吃了一惊,这也算是小规模的兽潮?那些躁动不安的魔兽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伊思拉他们的扎营地围了个严实,不断地往里冲击,顺便互相厮杀下,看起来就像是雄兽们发春在抢夺稀少的母兽一般。 在前赴后继的魔兽冲击下,伊思拉他们小小的营地就像是怒潮滔天大海中的一叶小孤舟,饶是在有序的组织指挥,那叶孤舟仍然是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覆灭,在魔兽们的轮番冲击下,中心的小圈子正慢慢地往里收缩。 混战中的双方都发现了浮在半空中正缓慢移动的小黑和时放。 “小黑!” “时放!” 费伦斯和伊思拉几乎同时惊呼出声。不同的是费伦斯喊的是小黑,伊思拉喊的是时放。 “快走!这里太危险了!”这一次是异口同声。 他们并没有欣喜于多一个战力,而是让自己不要涉险,再增无谓的伤亡。时放突然觉得自己决定来救伊思拉他们一行实在是太正确了。 小黑的出现,大概让魔兽们觉得突然来了一个强劲的掠夺者,有一部分暴躁的魔兽纷纷转移了攻击目标,不成章法的魔法不要钱地向天空撒过去。 时放早早就展开空间盾将自己和小黑护得严严实实,发现魔兽们的攻击由于距离的原因对己方无法造成实质伤害,她临时更改了战略,那两枚小圆球,就留着在她带伊思拉传送前用来替费伦斯他们开路吧。 当时放和小黑终于降落在伊思拉的身边,她抢在伊思拉开口前急急道:“你们领路小队里的萨德是混进来的奸细,就是他撒了什么需要月亮能量催发的药粉在营地边上才引来这些魔兽的。” “幻兽剂?”伊思拉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立刻下令:“费伦斯,去将萨德抓过来!” 没一会费伦斯就空着双手回来了:“我刚过去,他就立刻逃向魔兽群里去了。” 伊思拉脸色是少见的冷竣,听到这个消息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对魔兽的攻击丝毫不放松,干净利落地又干掉两头扑上来送死的魔兽,这种结果也是意料之中,他既然有胆下药,自然也有在魔兽暴动中保命的法子。 时放已经察觉到周边的元素有了不正常的波动,这种波动她太熟悉了,上次筑基晋阶的时候,就亲身领略过了。这意味着,伊思拉正在将封印的那部分实力释放出来。 “伊思拉,你不要全部开启封印!我有不定向传送卷轴,立刻带你走,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你在心境不稳时进入导师试炼。”她一急起来,语速不自觉地加快,带了些许强硬命令的意味。“你放心,在走之前,我可以用这个给费伦斯开路,他们只要顺利离开这个营地,这些魔兽应该也不会紧追不放的。” “不行,我不会扔下他们的。”伊思拉断然拒绝,利索地将不知是第几个扑过来的魔兽开膛破肚,飞溅的鲜血,在她那已经变成血红色的武士服再染了一重。“我们只要坚持到天亮,魔兽就会散去。” 身为马兹特克帝国的战士,绝没有临阵脱逃的理,尤其是,她是马兹特克帝国中最受人爱戴的皇女。在这种情况下,多了她一个战力,大家活下来的希望就多一分,即使这一次导师试炼失败,那还有一次的机会。如果她在这种危急关头,将自己的部下抛弃独自逃生,以后她还怎么能抬头挺胸做人? “殿下!”费伦斯又气又急,他这一分神,立刻就被扑上来的魔兽在身上拉了一道口子。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冲着伊思拉大吼:“如果你现在进入导师试炼,我们就会失去突围的机会!” 伊思拉略一迟疑,时放赶紧趁热打铁,献宝般将两枚圆球举了起来,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是基地里一位法师新研制出来的大规模杀伤武器,帮助他们突围完全没有问题。当然,我们可是一起突围,可是你随时会进入导师试炼,一旦进入试炼状态就不可逆转,且不说到时你会引发元素波动影响战斗,他们为了保护安全度过试炼,就必须停止突围,伊思拉殿下,尽可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才是胜利,而不是无谓的战斗到底!” 伊思拉终于点了头。她一旦做了决定,立刻就指挥着护卫队变换队形,从原来的圆阵快速转换成楔形,作好突围准备。 在她调度人员的同时,时放飞快地将雅罗尔塞给她的夜里会闪闪发亮的药剂均匀涂抹在圆球上,这种需要精确在魔兽群中引爆才能发挥最大作用的玩意儿,她可没有自信能够在没有标识的情况下,黑灯瞎火中还能锁定它以便到时精确劈开。 当所有的准备工作完成,队伍里的成员将伊思拉和时放护在楔式阵形的当中,伊思拉手中的长枪已经收了起来,方才冲到魔兽群里的小黑在听到时放召唤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杀了回来,满身的血腥气,也不知道它去虐杀了多少魔兽。时放单手将伊思拉圈在怀里,当卷轴开始燃烧,低声吩咐道:“将精神力调整到八级,一定要抓紧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松开手!” 她一边吩咐,一边将手心里紧扣着的小圆球向魔兽群中扔过去,当小圆球在空中滑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坠落的时候,她劈出一道空间斩精确引爆,无暇去观看暴射出来的数百枚三角尖锥如何收割周边魔兽的生命,迅速地将小黑捞了起来,一手抱一个,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在消失前一刹那,她听到混杂在魔兽们的哀嚎声中,那一队人类似欢呼的声音,大概是加强版暴雨梨花针的威力让大家看到绝路逢生的希望而导致欣喜若狂。而伊思拉最后的一眼,都是紧紧盯着费伦斯那一队人,看着他们沿着小圆球开出的血路开始突围。 前一刻,时放还听着别人的欢呼声,后一刻,当她们陡然出现在别人屋顶上,势如破竹地撞破屋顶跌进去的时候,她有幸再次听到堪比刚才欢呼那么大声的喝问:“什么人?!” 根本来不及给自己加一个浮空术的时放,抱着伊思拉和小黑重重跌在地上。被摔得眼冒金星的时放,下意识地展开空间盾挡住对方发出的风刃,一抬头,十分不巧地看到一个正光溜溜泡在浴桶里,仅仅来得及单手扯过浴袍挡住胸前风光的美女,她不禁失声惊叫:“雅罗尔?!” 第56章 雅罗尔的身份 两个人久别重逢,是应该说好巧?还是应该说原来你也在这里? “咦,你怎么在这里?”两个人异口同声发问。 这话一出口,时放就直觉不妙。换了谁在光溜溜泡澡的时候被人闯进来就已经够不爽了,竟然还这么天然地问这种问题,这不是找抽么? 果然,雅罗尔面上一黑。在时放喊出她名字的当口,她就认出来面前这个狼狈不堪趴在地上仰着脖子看自己的人是谁了,胸口那口闷气才总算是稍稍消散了一些。可是时放这货竟然闯了人家浴室还好意思非常震惊地反问“你怎么在这里”。 被人闯进来有没有看光是一回事,罪魁祸首似乎还能反过来指责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如果说方才雅罗尔是惊怒交加怒火万丈,现在那沸腾得跟火山岩浆的怒火就已经急转成制冷机了。说出来的话虽然每一个字听起来都很正常,那语气可不怎么正常,每一个字都夹着冰渣:“哟,你原本是想闯谁的浴室看哪位出浴来着?” 时放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连连摆手:“不不,没,没要看谁的,只是意外,意外!”她特别加强了语气,强调“意外”二字。喂喂,不要说得我像个蹩脚的偷窥狂一样啊! 雅罗尔扫了一眼一直伏在地上动都没动过的伊思拉,察觉到她身边元素不正常的波动,不自觉拧了拧眉:“时放?这是怎么回事?” 时放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这种场景不太适合闲聊叙旧吧?视线飘啊飘的就是不敢往雅罗尔的位置看。她讪笑着爬起来,装模作样地拍拍身上脏得让人不忍目睹的法师袍,抬手指了指由于空间传送弄得头晕目眩至今还没缓过劲过的皇女殿下:“伊思拉出了点事,我们是逃出来的,咳,没想到那么巧,传送的落点会在这里。” 她俩没觉得这个相见有啥好激动的,尴尬倒是有一点,不过小黑可就不同了,就在雅罗尔和时放闲扯两句的功夫,它就生龙活虎起来,猛地发现雅罗尔,激动地“嗷呜”一声,就试图飞扑到雅罗尔怀里,像以前那样撒娇卖萌。 脏兮兮一身血腥气的小黑浑然不觉自己这模样会让人嫌弃,时放来不及拦下它,悲痛地捂住双眼,不忍去看它凄惨的下场——难道你还想跳到浴桶里跟美女共浴,谁能忍受一个浑身血渍的笨蛋魔兽蹭自己身上啊! 在察觉到脏兮兮的小黑向自己飞扑过来时,雅罗尔眼疾手快地抓着浴袍手撑桶沿瞬间跳了出来。她从跃出浴桶到披上浴袍,速度快得让时放眼花缭乱,还来不及感慨,肩上突地一沉,却是雅罗尔赤足踩在她肩上借力,然后不怎么稳当地落在地上,似乎力气用尽,脚步踉跄了下。 时放下意识地伸手稳住她,美人入怀,扑鼻而来青涩的草药气息让她瞬间了然:“你的毒还未解?”果然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啊!封印了实力刚才还能够这么敏捷地躲掉小黑那热情的一扑。她摸了摸脖子,刚才被踩了一下,带出的水有一些滴落在她颈上,有些发痒。 不知是因为水汽蒸腾的原因抑或是被人撞进来难免有些羞涩的关系,也有可能是被人抱在怀里气势大减的缘故,雅罗尔白皙剔透的脸上隐带了些红晕,方才那股火气怎么都发不出来。 时放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先是自己两人一兽从天而降,盯着人家泡澡,然后小黑又飞扑过去,逼得美人出浴,要是雅罗尔小心眼阴谋论一点,岂不是会以为自己指使小黑这么干的? 小黑两只前爪扒在桶沿,用很是委屈的小眼神控诉雅罗尔的绝情。 现在时放和雅罗尔都顾不上要安慰小黑碎掉的玻璃心了,因为就在这时,伊思拉终于动了一下,慢慢坐了起来,茫然地低唤了一声:“时放?” 随着她的清醒,环绕她周边的元素猛地躁动,明显加快了流动速度向她挤压过去。 雅罗尔的脸色蓦然一变:“强行试炼?!”伊思拉身边的元素躁动表明,这是能量与精神力透支后实力等级又正好达到导师级的强行试炼! 伊思拉的脸色也很难看,躁动的元素无序地试图挤入她的体内,偏偏她没有已经没有足够的能力引导它们在体内循环交换。没想到纵使借着瞬间传送逃了出来,还是逃不掉这种局面,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是这里总比在魔兽环伺之下要安全得多。 伊思拉和雅罗尔的反应让时放吃了一惊,她再没有眼色,也能猜出来目前情况非常的不妙,不由急道:“有没有办法能帮到她?” 雅罗尔瞟她一眼,语气凝重:“有是有,不过……” “不过”这个词后面跟着的绝不是什么好事,时放忙不迭地打断她:“要怎么样,你说,我来。” “她对你很重要?”雅罗尔若有所思地将目光在时放和伊思拉身上转来转去。 时放都快要跳脚了,完全不能明白雅罗尔为什么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关注这个,好朋友当然重要了,否则她干嘛巴巴地跑去示警救人逃蹿到这来?她毫不迟疑斩钉截铁地答道:“当然!” 雅罗尔低低叹息了一声,就当是还时放当初救自己的人情吧,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支撑到父亲赶回来。她拉出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哨笛,吹出一长一短的哨音,循环三遍。 “一会如果有人赶来之前我已经支撑不住的话,你便告诉他你是之前救过我的人,听明白了?” 时放心里有些不安:“不能你动口我来动手吗?” 雅罗尔摇了摇头,如果可以这样的话,她也不用那么犹豫了。伊思拉那边的元素浓度又高了不少,愈发的凌乱无序,再拖下去后果委实难料。她取了法杖,翠绿色的法杖,枝藤蔓延缠绕在一起,低声吟唱起来。 她低声的吟唱很是温婉悦耳,随着她的吟唱,逢勃的生命气息弥漫开来,那些躁动的元素在她的指引调动下,渐渐地温驯平静下来,乖乖地遵从伊思拉的引导控制。 时放顿时睁大了眼睛。雅罗尔取出的法杖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不对,那法杖与她见过的风系法师使用的完全不同,开始吟唱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雅罗尔用的不是通用语,也不是古精灵语,而是上古精灵语——如今还坚持使用上古精灵语吟唱来施用魔法的,在费伦大陆,只有精灵族一脉。 雅罗尔竟然是精灵族的?也只有精灵,才会具有安抚躁动元素的能力了。精灵的元素亲和度远比人族的高,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都会更愿意亲近,难怪小黑那么乐意亲近她。 啧啧,精灵族的啊,前世看文在魔法世界里总是有各种不同种族,可惜她到了费伦大陆后,整天见到的除了人还是人!什么优雅迷人的精灵啊暴躁又手巧的矮人啊骄傲强大的龙族啊之类的,统统都没见到过! 时放目不转睛地盯着雅罗尔猛看,没有尖耳朵啊,就是皮肤白了点,唔,她无论怎么看都很迷人,这点倒是与传说中精灵族优雅迷人相符。 咦,怎么连嘴唇都苍白得毫无血色?相伴了半个月,雅罗尔就算是中毒养伤期间,都没有这个样子吧? 她正看瞧美女瞧得有趣,雅罗尔的身体晃了晃,脸色愈发的苍白,指尖却泛起青灰,她勉力支撑着将那段反复吟唱的咒语完整念完,身子一软,无法自控地往后倒去。 时放赶紧一个箭步上去,将她抱了个满怀。在她怀里的雅罗尔看起来虚弱不堪,微闭双目,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这一幕与那一晚的记忆重叠起来,雅罗尔自身毒未全解,在能力封印的情况下,仍然尽了全力想要助伊思拉安然度过试炼,这让时放既感动又怜惜。 时放从没有像此刻那般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雅罗尔一晕过去,没有了她的引导调度,元素们又开始躁动,可是她除了能抱着晕过去的雅罗尔心中着急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她既担心伊思拉的试炼,又为雅罗尔目前的情况感到揪心时,惨遭冷遇的小黑忽然冲着门口的方向低吼示威。 没一会,时放感知到有人飞速靠近,停在门口处,低喊一声:“雅罗尔?” 靠近过来的是一个男人,声音低沉柔和,夹杂着疑惑、担心、焦灼与关切,大约也正因如此,才没有直接推门而入。 在这一刻听到有人说话,对正揪心揪肺的时放来说,简直有如天籁,她如获大赦,急急扬声答道:“她晕过去了!” 她那个“了”字仿佛还在舌尖打转,对方就已经将雅罗尔抱入怀中。时放顿时呆若木鸡,且不说她没能反应过来对方是怎么开门进门再接近自己的,就连雅罗尔被人抢过去,她唯一的感觉就是方才怀里的重量突然消失了。 完全没有能够看清楚对方所有的行动啊!这实在是太惊悚了。时放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恐惧敬畏之意,她捏着句期留下的功法,在修炼上又从不放松进境颇快,再加上之前能从大师级手中逃生,便总是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自信,隐约觉得自己打不过总是可以跑得掉的——尤其是在有不定向传送卷轴之后。 现在她这种奇怪的自信荡然无存。若是方才对方向她出手的话,不要说交手,连逃的可能都没有,光这么想想心底里就冒起一股寒气来。 “你们是什么人?”那个男人察看过雅罗尔的情况,确定她没事之后,才慢慢转身对时放发问。 时放愣了一下。这个男人皮肤白皙,眉宇间散发着一股不凡的神采,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说不出的俊朗飘逸。精致的面容并不会削弱他那种刻入骨子里的淡然,整个人给她的感觉跟雅罗尔非常之象,不同的是他显然要英气一些,最重要的是,他的耳朵比普通人的要尖上少许。 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精灵族吧? 不过时放本身对美男也没多大兴趣,稍稍愣了一下就已经够给面子了,对眼前这个疑似精灵的问话也不敢怠慢,赶紧的按雅罗尔事先交待好的话回了。 男精灵的神色微微有些变化,此前的淡漠一下化开不少,露出一个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和煦的笑容,将雅罗尔重新交给时放:“多谢你救了雅罗尔,你不介意帮忙先送她回房吧,唔,你这个朋友需要一点帮助来安然度过试炼。” 时放一下子轻松下来,方才那种恐惧敬畏到身体僵直的感觉消失了——那不仅是高阶强者释放出来的威压,也不是自己对于强者的自然敬服畏惧,而是对方凛冽的杀意。传说中高贵优雅迷人至极的精灵,会迸发出比大师级杀手还强烈的杀意。难道说这个精灵深爱着雅罗尔?两个人是情人? 时放默然点头,看着对方站在原地开始吟唱与此前雅罗尔一样的咒语,大约猜得出来这应该需要挺长时间的,安静地抱着雅罗尔退了出来。看得出来,这应该是雅罗尔住着的地方,从浴室出来是一个不大的起居室,从左侧的门进去才是卧室。格局跟时放在法师塔的宿舍差不多,要说有差别,不外就是房间的大小、布置的风格、精巧奢华程度以及满坑满谷的书了。 雅罗尔的房间不是少女粉红梦幻系,也不是冷若冰霜的暗黑系,更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的那种规矩死板。就像她本人的一样,很是干净雅致,让人觉得处处妥贴,如果硬是要归类,只能说比较像前世的中医世家,书卷气十足,药香味更浓。满坑满谷的书,主要有两类,一类是炼金术方面的,一类的魔法类的。魔法类中,风系魔法的书,竟然只占了三分之一——要知道,雅罗尔可是风系法师啊!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个样子的。 另外那三分之二的魔法书籍,分别是关于生命魔法以及木系魔法的。回想起方才雅罗尔使用的法杖以及吟唱的咒语,时放再笨也明白雅罗尔不仅隐藏了实力,甚至连自己是双系法师这一点都瞒得严严实实。 轻手轻脚地将雅罗尔安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上掖好,看样子雅罗尔一时半会醒不过来,那边伊思拉的试炼大约在那个男人的帮助下也不会出什么岔子,自己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想到这里,时放安心地退出房间,找了地方将自己清理了一下,换了身新的法师袍。她头一次体会到银月联邦训练服的好处,至少它们没有法师袍那么身娇肉贵,一旦划破了以暗纹手法交织在袍子上的魔法阵,这件法师袍基本上就废了。难道法师们都热爱远程战斗呢!好歹也省下点钱啊! 她将自己收拾好之后,伊思拉那边依然没有动静,不过那个男人的吟唱声一直不断,应该还在进程中。在这种时候,时放就特别盼望能够像电脑那样有个进度条,这样她就能大概测算出还需要等多久了啊。 在起居室里无目的无意识地转了好几圈,时放最后还是进了雅罗尔的房间,美其名曰就近守着病号。时放看了看苍白着脸依然紧闭双目的雅罗尔,习惯性地盘腿坐在床前,开始冥想修炼。 原本她们传送过来的时候时间就不早了,等她结束冥想之后,也觉出倦意来。扑进浴桶里的小黑阴差阳错地自己将那身血渍洗掉了,从进了雅罗尔房间后就一直趴在床角边上呼呼大睡。时放斜靠着另一个床柱,想起来起居室那张宽大的书桌上摆放着一摞书都是关于炼金药剂的,看来雅罗尔很努力地尝试各种解毒方法,原来泛在脸上的那种青灰色,已经褪去了,实力倒还是依然封印着,这到底是算解了呢还是没解?当时若琪明明说正常毒发是一个月时间,用了钝化药剂后可以迟缓一点,再加上自我封印能力,可是,难道这样就能拖个半年了吗?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要不,自己把句期那些医书药书翻译出来给她?唔,不是说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么,反正留在自己手上反而会埋没浪费了,像今天这种情况下她仍然会出手帮伊思拉稳定情况,应该是一个可靠的人吧。句期也会希望自己留下来的东西,能够在后人手上发扬光大吧?雅罗尔现在都已经是炼金师了,况且她总是能弄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药剂,跟个科学怪人一样,挺适合接手句期留下的这玩意的。时放迷迷糊糊地想,合上眼睛,任由倦意困意将自己淹没。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加更。感谢“忧郁的汉斯啊”君的长评《那还没恋起来的爱恋真挚而无辜纯洁》。 第57章 暗夜精灵 时放觉得自己还没睡着呢,就醒了过来。 因为雅罗尔醒了。 时放这点警觉性还是有的。床上稍有响动,她就迅速进入警戒状态。 一睁眼,就看到雅罗尔一脸的无奈:“你怎么会在这里?” “昨晚我和伊思拉一起传送到这里的啊。”时放担忧地看着雅罗尔,她中的这个毒难道还会附带健忘症? 雅罗尔叹了一口气,实在不明白这个人的脑子回路是怎么构成的:“我当然记得这个!你朋友,嗯,伊思拉对吧,她不是强行试炼吗,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成功晋级?” 时放摇了摇头,似乎自己也觉得惭愧:“那个,你晕过去之后,有一个精灵过来,后来他让我抱你回房,他来帮伊思拉的忙。” 雅罗尔更奈了,你到底是有多喜欢睡觉啊?神经究竟有多粗啊。不过话说回来,她能够这么信任自己,总归也是有一点高兴的。既然父亲及时赶了回来,那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这么一想,她也放松起来,挥手将时放赶了出去,这人跟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这里,让她怎么换衣服啊,昨晚还没看够么?! 一想到昨晚,她不由得又咬牙切齿起来,冲着房门的方向瞪了一眼。 雅罗尔和时放两个人出现在客厅的时候,伊思拉正和男精灵相谈甚欢,时不时就传来一阵开怀的笑声。 看到雅罗尔和时放进来,男精灵转过来向她们打招呼:“雅罗尔,你们起来了,睡得可好?” 雅罗尔很是自然地靠近男精灵,亲昵的姿态,吻了下他的脸颊:“早安,睡得很好,虽然昨晚过度使用魔法,不过并不碍事。” 男精灵怜爱地回吻,体贴地拉开身边的椅子,让雅罗尔坐下。 时放心里莫名地掠过一丝不适,身为情侣去死去死团团员,她向来都非常不习惯情侣们面前打情骂俏,那种滋味各种悲催。 伊思拉神采奕奕心情极为舒畅,非常欢快地和时放打招呼:“时放,你还真能干,你知道我们现在哪里吗?” 时放拉开椅子坐下,她对这个问题倒不是太在意:“你成功晋级了?” 伊思拉满是欢喜地点点头,向坐在对面的男精灵致意:“这多亏了伊利雷欧先生的帮忙,时放,谢谢你。” 精灵伊利雷欧笑着插话道:“不用太过客气,叫我雅法就可以了。” 时放自然替她高兴,态度十分恭敬地和雅法打了招呼,她对于昨晚那一股凛然杀意畏惧犹存,非常恳切地感谢对方给予援手。 雅法笑着道:“不,不,是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当初承蒙你搭救雅罗尔,身为她父亲,一直希望能够当面向你表示谢意。”他的笑容敛了一下,带了一丝歉意:“不过有一件事还请你原谅,暗夜精灵领地所在以及雅罗尔的身份都不能够泄露出去,所以,在你们离开之前,希望能够签下言契,这是我作为一个父亲希望保护女儿的私心。” 言契一般是用于某人承诺对某件事情守口如瓶,就某事签订言契之后,由于契约之力,所有关于这件事的关键词都无法出口,到时就算时放和伊思拉想告诉别人暗夜精灵领地所在,或者揭露雅罗尔暗夜精灵的身份,也无法说出口或者写下来。 时放愣愣地点头,她的关注点压根不在签订言契上面。她心里保持着一个“囧”字造型的表情,雅法居然是雅罗尔的父亲,自己此前还一直猜测这两人是情人呢!要是被别人知道她这种猜想,哪里还有脸见人啊! 得到时放的允诺,雅法的笑容又更灿烂了几分。 四个人气氛融洽地用餐,雅法委婉向时放解释,可能她们需要在这里呆上几天,一是伊思拉刚晋级成功,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巩固,二来,这里是暗夜精灵的领地,一直设有结界,一般人别说无法轻易突破结界进入暗夜精灵的领地,就算想要找到他们的位置都很难,族中长老应该会要求见一见时放,弄弄清楚她们到底是怎么能够传送进来的。 时放现在对于一切能够研究空间魔法的东西都有兴致,而且能够见到暗夜精灵这种隐世种族的长老之类的大人物,还是挺让她高兴,何况还能跟这种存活了几百年上千年的老怪物探讨。 在听到说族中长老要见一见时放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安静用餐的雅罗尔突然抬头看了时放一眼,若有所思了出了会神。直到时放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疑惑地“深情”地回望,她才不明所以地朝她嫣然一笑,收回目光,继续专注地用餐。 用餐后,雅法交待了一下伊思拉需要注意的事项,就到了指导雅罗尔学习炼金术的时间,父女俩让两位客人随意,就自顾消失不见了。 “你肯定想不到时放是谁推荐进入费伦学院的。”两个看起来不太负责任的主人到了炼金实验室,雅罗尔一边处理药物一边神秘兮兮地开口道。 雅法促狭地朝雅罗尔眨眨眼:“你没说之前,我确实没猜到。不过能够让宝贝女儿你特意提出来说的,肯定是你母亲,对不对?” 雅罗尔一副十分遗憾的样子:“这都让你猜出来了,不过父亲大人,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吗?那可是母亲大人十分喜爱的小家伙。” 雅法不由得失笑,思忖半晌:“她既然能来到这里,也算是有缘。好吧,我会安排她到藏书馆里去看看,至于她能不能讨得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家伙欢心,就不是我能够左右的了。”说着说着,他不由得别有深意地看了雅罗尔一眼:“她是空间法师,天赋极佳,看起来也是个好孩子,能得到你母亲的喜爱我一点都不意外,只是,雅罗尔你怎么也这么关心她?” 雅罗尔一怔,父亲的弦外之意,她自然是能听得出来,不过,天地良心,她可从来没对时放那个家伙有什么遐思,更何况,她撇撇嘴,想起昨晚时放对伊思拉那么紧张的样子,伊思拉对她也很亲近,这两个人应该是有点什么的吧? 她正色道:“最近大陆上很不平静,我在外面尚未到一年,收集到的情报都显示,无论是竖琴会还是散塔林会,都对结界异动的事情非常关注,而且,它们对各国渗透也超出了预想。” “好,我知道了。你也准备一下,如果一个月内还找不出彻底解毒之法,就要通过血脉觉醒来解决。” 这一话题明显比刚才那个更为沉重。雅罗尔所中的毒委实是十分棘手,精灵一族最负盛名的是生命魔法,而暗夜精灵这一支系对于灵魂禁锢能量禁锢之类最有研究最具发言权,原本有许多方法来解决这一问题,但偏偏雅罗尔的血脉未曾觉醒,这些法子也不敢乱试。 能够让雅罗尔年纪轻轻就达到炼金师等级的雅法自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是也正由于事关自己最心爱的女儿,他才有些束手束脚不敢大胆用药,如今不过是将雅罗尔的毒解除了一部分,关于禁锢能量这一部分,总有无从下手的感觉。 如果雅罗尔血脉觉醒成功,这些自然不成问题,但血脉觉醒成功率与个人修为高低密切相关,一旦失败就有性命之忧。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自己的子女永远都不要进行血脉觉醒,虽然觉醒成功后他们能够变得更为强大。 暗夜精灵最喜欢的是夜晚,月亮是他们的能量源泉,令他们的力量增强,修炼事半功倍。白天的时候,他们大多是用来睡觉的,除非有十分必要的事务,才会在白天的时候也持续工作研究。 雅罗尔只是有暗夜精灵的血脉,而不是精灵,严格来说,即使她血脉觉醒之后,也不一定能够算是精灵一员,大抵只是半精灵。她能够自由出入暗黑精灵领地,有雅法是精灵祭司之一地位尊崇的缘故,但更多是得益于她极高的元素亲和度,让她不是精灵胜似精灵,可以施展使用生命魔法,同时拥有强悍的木系魔法天赋,只不过这两点是暗夜精灵的特质,她为了不泄露身份,从不显露。 反正风系魔法的攻击性极强,木系魔法在森林作战时才会优势明显,其他时候攻击力并不突出,对于炼金术尤其是药剂方面的研习倒是大有裨益。 一直等到将近黄昏,雅法带着时放她们径直往神殿而去。途中遇到的精灵并不多,看来他们得等到月上中天的时候,才会愿意出门溜达。他们都目露好奇,看着这一行四人。雅罗尔他们都知道,怎么莫名会多出现了两个女孩子呢? 好奇归好奇,他们也懒得过来问东问西,懒洋洋地向雅法颔首招过招呼,又开始放空自己发呆。 精灵们对这两个陌生面孔的年轻人类感到好奇,伊思拉和时放对他们也非常好奇,眼睛滴溜溜乱转,在不影响仪态的情况下,尽可能多看多听,暗夜精灵的领地啊!这种隐世种族,根本上就是比龙族还要难以见到。龙族你至少还能知道它们聚居在哪里,虽然去路无比艰辛,但好歹有个明确目标,暗夜精灵的领地根本就是隐藏起来的,除非他们想见你愿意见你,不然别指望能来个偶遇什么的。 伊思拉在心里大为感慨,从这一点来看,时放这家伙总是有些好运气的。连随随便便来个传送,都能闯到暗夜精灵领地,咳,还能好死不死掉到美女浴室里,要不是对方正好是认识的,暗夜精灵们可不是好惹的啊! 咦,这么一想,大为沾光的自己,运气岂不是更盛?通过进入强行试炼晋级的人,适应巩固期要久一些,同样的,由于这种情况对于试炼者是一种非常险竣的考验,通过这种方式晋级的人,实力要高于其他同阶法师或战士。 时放正在心里腹诽小说误人呢,谁说精灵喜欢住树屋的?这里明明就是一个度假村嘛,那些房子修得非常富有想像力,圆型的锥形的方形的都有,建筑材料却根本不是木材,以活树为依托,一层一层地盘旋而上,房顶与屋檐都雕刻着各式逼真的纹饰,动物植物或者浮云弓箭之类的一应俱全。这些房屋以紫色、银色以及蓝色、绿色最多,最惹人注目的是,在每一幢房子的飞檐上,靠近道路的那一侧,缠绕着银色或紫色光球,大约也只有精灵这一种族,才能造出如此精致自然的路灯。 虽然没有进去参观,但通过从雅罗尔家里观察出来的,这些精灵们对于生活品质要求不要太高啊,极尽精巧舒适。要命的是,他们有着近千年的生命去经营生活,一个个过得比皇帝陛下还要舒服。 暗夜精灵们对于居所的想像力让时放叹为观止,可是神殿才真正让她又震撼了一把。这是唯一符合关于精灵住树屋传说的建筑。整个神殿就是精灵族的生命之树,上面有大大小小的树屋,呈倒金字塔型,越往上树屋面积就越大。 生命之树的树冠巨大似乎要将整个天空遮蔽起来,树干如月亮般皎洁白净,叶子是纯净的紫色,与地面上的碧青草丛相映,时放几乎屏住了呼吸,想像着在月色下,这个神殿将会是何等的神秘与美丽。 进入神殿是不能使用魔法浮空而上的,每一个进入神殿的人都必须沿着盘旋而上的楼梯一步步走上去。说是楼梯,其实就是精灵们以生命魔法催动树枝缠绕着树木主干,层叠生长而成的树梯。这些树屋是神殿人员的办公场所,最上面的一层是精灵的诞生地,也是精灵信仰的各位神祗供奉地,长老们在第二层,祭司们在第三层。 她们跟着雅法拾级而上,遇到的精灵也多了起来,每个路过的精灵都会恭敬地向雅法行礼问安:“伊利雷欧祭司大人,夜安。” 时放前面还颇有兴致地东张西望,走着走着,觉得这种盘树公路实在是能将人绕得晕头转向,默默地感慨暗夜精灵的神殿还真是充分体现了民主的意义,地位越高的人,越是劳累,每天光是爬树梯都够呛。 在雅法停下的时候,时放偷偷松了口气,再走下去,她真担心自己会晕头晕头地一头栽倒在树梯上。 七个长老倒是出乎意料的和蔼,看到他们进来,眼睛齐齐一亮,不过他们的视线完全不在时放和伊思拉身上,非常热切地望着雅罗尔,看那个架势,如果不是顾虑着在外人面前要保持形象,就恨不得围到雅罗尔身边去了。 “雅罗尔也过来了?别担心哦,我们不会欺负你朋友的。” “就是这两个小家伙吗?唔,你说这两个小家伙是小雅罗尔的朋友,我没记错吧,呵呵,果然和她一样可爱。” …… 时放顿时觉得很幻灭,人果然不能太闲,想来精灵族就是因为生命太过漫长,闲极无聊,才会造就如今的情况,这七个长老的语气就像个她们几个是还吃奶的小P孩一样,眼里闪闪烁烁的全是发现新大陆的喜悦。 没错,就是喜悦!他们压根不是为了有人闯进来而担忧,只是强烈渴望围观一下新鲜事物!她不由得对雅罗尔的童年表示了深切的同情,如果她是在这里长大的话,大概就连睡觉都被这一群精灵强烈围观。 “好多年没有发现过这么有趣的事了,不过,我们的结界已经弱到能让这两个小家伙跑进来了,阿德列加,结界就交给你完善了,正好她们也是到你家做客的。” 好无赖的说辞啊,时放再次感慨,偷偷溜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伊思拉,意外地发现皇女殿下一脸的深思,眼睛一闪一闪的,这种神态时放最熟悉不过了,那就是强烈的八卦光芒啊! 第58章 财迷心窍的二货 最后,终究是大长老比较矜持稳重,清咳了一声,提示大家要注意保持形象。 “时放、伊思拉。”他的唤了一声那两个小家伙,示意她们走到跟前来:“我需要对你们使用一个生命魔法,放心,这个魔法只是探测一下你们体内的能量,没有什么坏处,顺便还能够消除疲劳。” 雅罗尔及时给时放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安抚了这个对于“生命魔法”之类充满疑虑的人。 时放和伊思拉没有丝毫抗拒地站在大长老面前,随着吟唱,她们身边凝成了一个淡淡的绿色光罩,颜色缓慢地渐变,伊思拉的先是绿色变淡,化至无色。时放的却是绿色转淡变为无色再慢慢转为浅白、深白,最后再转换成夺目的银色,中心处夹杂着一缕耀眼的金色。 这不就是当时入学测试那一套玩意嘛,用水晶球就能测出来,干嘛还多此一举神叨叨地用生命魔法?时放隐晦地翻了个小白眼,对闲得无聊的精灵们表示了深切的鄙视。 “无色斗气?看来伊思拉是马兹特克皇室中人了。时放,你是空间法师,是龙族后裔吗?”大长老迟疑了一下,在时放的身上,他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虽然淡薄得几近于无,但她身上的能量构成,又提示着两者大约会有一些牵连,这让他不得不慎重起来。 时放摇了摇头,大长老露出疑惑的神色,她又赶紧加了一句:“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以前的事情全忘记了。” 精灵族的人极其注重容貌,虽然这几个都是长老,却一点都不老,个顶个年轻,都是帅哥美女,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年龄来。大长老沉默了一下,忽然之间,像是想起来什么好东西,瞬间笑得百花盛开,方才的忧郁精灵顿时摇身一变成了阳光帅哥:“你介意给我们一小瓶血吗?” “在不知道原因之前,恐怕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时放彬彬有礼地委婉表达拒绝之意,大长老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太过于热切,这让她心里发怵。其实她也明白这点血是无论如何都得放的,在人家的地头上还是要低声下气一点,强龙不压地头蛇嘛。不过即使结果不可更改,讨价还价什么的这个流程还是要走一走的,没有反抗的话就没有乐趣了嘛!付出了“血的代价”,好歹捞到点有用的信息或者好处安慰一下自己啊,唔,如果这些精灵们愿意送自己点好东西就更美妙了。 “这或许可以让你对自己身世稍有了解。”大长老字斟句酌的,在考虑要怎么样给时放简单明了地解释清楚。 暗夜精灵和龙族交好,在数千年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不过龙族是天下第一宅,本身只对躺在金币上睡觉或者在家滚床单造龙最感兴趣,极少会出来溜达,原本大多数时候两族交往都是暗夜精灵这边相对活泛些。等到后来暗夜精灵隐居,从世人的眼里消失,就将龙族这个天下第一宅的名头抢了。 天下第一宅和天下第二宅之间的交情,慢慢就淡出众人视线了——他们本身都成了传说,谁还知道他们交情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其实也难怪暗夜精灵和龙族交好,宅属性一致就不用说了,还都是长寿得活到腻都没死的种族,当然,在这一点上,暗夜精灵没能抢下第一长寿来,实在是精灵们普遍活个千年,龙族能够普遍活三五千年。第三就是越强大的种族繁衍后代就越艰难,龙族和精灵族的种族繁衍一样的艰难。 具有同样的痛苦和烦恼的人,总是能够很容易谈到一起去的,时不时的相互走动走动,吐吐苦水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这样一来,这交情自然是越来越紧密了,丝毫没褪色。 大长老在时放身上,感受到了微乎其微的龙的气息,可是又无法确定。关于这种血脉鉴定的问题,自然是本族的人比较拿手,他才打算让时放留下一小瓶血来,好让人送到龙族,或者召唤龙族现身过来检测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龙族后裔,是哪一种龙的血脉,有没有血脉觉醒的可能。 “如果说真的有龙族血脉的话,我会有什么危险?”听完大长老的解说之后,时放非常小鸡肚肠地问。 雅罗尔不由得莞尔,正常人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更关心这种血脉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的吗?怎么时放就只关注会有什么不良影响。 首次跟时放打交道的七个长老都有些茫然,完全不能理解这个问题的意义究竟是在哪里。茫然归茫然,大长老还是诚实地回答了这个在他看来相当奇怪的问题:“没什么影响啊,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签订言契绝不泄露出去。不过如果确实拥有龙族血脉的话,龙族护短是出了名的,就算无法进行血脉觉醒,也会庇护你一二,赐你一些护身保命的东西。” 咦,有好东西拿啊!时放安心了,非常慷慨地伸出手来,表示自己不介意付出“血的代价”。 她愿意合作献血,自然是皆大欢喜,不过她伸手是个什么意思精灵长老们也不太明白。大长老非常愉悦地道:“这个需要萃取心头血,这样更容易确定。” 萃取心头血可不像献血那样,随便抽一点血就好了。大长老示意在场的两位美女长老到另一间房去替时放取血,他们今天的议题还有另外一个——雅罗尔的血脉觉醒。 时放依照两位美女长老的吩咐,羞涩地将衣服除去,全身放松,运转功法,以逼出心头血。饶是她早有心理准备这萃取心头血不可能不痛,但剜心般的疼痛远远超出预期,让她不能自控地尖叫一声。随着她的尖叫声,两位长老合作默契,一个将逼出的心头血一滴没浪费地收入紫色小瓶中,一个给时放加了一个恢复魔法,痛得额头冒汗的时放立刻觉得痛楚缓和了不少,那个小针孔瞬即无影无踪。 “小家伙这么怕痛,真要进行血脉觉醒的时候怎么受得了?”手上端着装了时放心头血的小瓶子,美女长老仔细端详了一下将自己嘴唇咬出牙印来的当事人,不知是宽慰还是取笑:“雅罗尔萃取心头血时好像是七岁吧,叫得倒是比你惨上一点。” 一个成年人被人拿来跟七岁的小孩子比较,时放脸皮再厚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关于雅罗尔的话题,倒也引起了她的兴趣:“雅罗尔不是伊利雷欧祭司的女儿么,这也要检验血脉?” “当然。检测血脉主要是看传承了多少,传承越纯粹,血脉觉醒就越容易,顺利觉醒的机率也大了一些。其实要不是她身上的毒,也不需要这么急就觉醒。”她叹了口气:“虽然我们会尽力做好准备,但总归是有些担心。” 时放这边取好心头血,那边关于雅罗尔血脉觉醒要做些什么准备也已经商量好了,所有可能遇到的问题都仔细斟酌过,要准备的东西也要着手开始备齐。血脉觉醒雅罗尔并不是第一人,唯一的不安定要素其实就是她那高得吓人的元素亲和度。一般来说,血脉传承越纯粹,元素亲和度越高,觉醒后会越强大,但觉醒过程的痛苦及危险程度也几何倍数增加。 雅罗尔的情况,即使是导师级程度时觉醒也非常危险,更何况她并不能解开封印,以四级或五级法师来觉醒更让人揪心。 从长老们那一层下来,时放和伊思拉都有些恍惚。伊思拉恍惚是因为发现了一个惊天大八卦,迫切地渴望跟时放分享,但这个八卦事关雅法,她也不好当着人家的面去八卦,表面平静心里焦灼地等着和时放两人独处时抖出来。 时放恍惚的缘故是雅罗尔的血脉觉醒。大约由于她是雅罗尔朋友的缘故,还有可能是龙族后裔,美女长老倒一点都不在意将这些疑似族中机密的事情给她说上一嘴,越清楚雅罗尔的状况,时放要翻译医书药书的心情就越迫切,浑然不觉伊思拉满怀希望想与她独处两人共享八卦的急切心情。 心心念念着要翻译医书药书的人压根没什么心思跟伊思拉去参观精灵族领地,围观月亮河畔的精灵之舞,急着要回去开始动笔,正好与需要回去药浴的雅罗尔同行。 雅罗尔药浴完毕之后,本应与以前一般,继续翻阅炼金药剂方面的书,可是当她看着几乎被自己看遍了的书,想起今天提到的血脉觉醒,不由得有些心烦气闷,换了衣服想要出去走走散散心气。 准备出门的时候无意中往时放住着的客房看了一眼,意外发现竟然还亮着灯,不由得好奇这个嗜睡如命的人这个时候还在忙活什么,小黑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睡,动都不动不下,大约又要晋阶了,时放居然也好像将它忘记了,压根没想起要将自家的魔兽领回去。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雅罗尔果断敲响了时放的房门。 “门没关。”敲了好几下,才传来时放大梦初醒般的声音。 一推开门,就看见时放坐在书桌前,连衣服都没换过,一手捏着徽章,一手握笔,刷刷地在纸上狂写,面前已经堆了一小撂写好了的。 时放抬头看见是雅罗尔,方才皱着的眉头顿时松开:“啊,你来了正好,帮我看看有没有写错的。” “你在写什么,这么用功?”雅罗尔施施然走了过去,斜倚在书桌前,随意地抽出几张已经写好的来看。只不过才看了两张,方才那种随意的态度就收了起来,惊奇不已地将那一小撂纸全取了过来,一页页地翻看。 “能看得懂不?”时放满怀希冀地问,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句期留下的东西她每个字都能看得懂,可是真的让她翻译成这个大陆上使用的通用语,就觉得各种苦逼。眼高手低的非专业人士,许多专用名词她都不认识,幸好图文并茂,她费了很大劲地查阅相关的图典才磕磕巴巴地翻译出来。可是这样的话,速度就非常的让人不满意,她估摸着,只是药书就这么费劲了,那么到医书的时候就更加艰难,一个月的时间,都未必能翻译完呢。 “唔,你这个……”雅罗尔点了点头,眼睛忽闪忽闪的,带着惊叹又带了些许藏不住的笑意:“这样的药物处理和药剂配方真是出人意料,里面的错误也让人叹为观止。” 时放脸上一热,讷讷道:“我不太懂这个。” “你想出来的?”雅罗尔这下是真的被惊到了,她之前看的那一撂配方,一边惊叹对方的大胆的创想,一边又觉得哪些错误实在是奇怪,犯的全是常识性错误,她通过一些关于药物药性的描述,连蒙带猜地在心里默默校正,校正之后就越发感受到这些配方的妙处,正在心里琢磨着呢,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的评价竟然引出时放这一句话来。 “不,不是,啊,也不对,这些配方不是我想出来的,不过,我对这些东西不太懂,写出来就变成这样了。”时放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将老祖宗的功劳安到自己身上,自己犯的错误倒是勇敢承担起来,总不能让老祖宗替自己背黑锅吧。 “不介意的话,我来帮你把错的地方改过来吧。”雅罗尔实在是觉得这些配方太有价值了,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过去,方才那点小气闷早就烟消云散。她没有去问时放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虽然她真的很好奇。 “当然不介意,这本来就是要给你的。”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能够让人喜欢,是一件让人很快乐的事情,时放兴致高了不少:“看看能不能对你解毒有帮助。” “时放。”雅罗尔低声唤了一下时放,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简单的一声“谢谢”在这份心意面前太没有分量。她的心弦被轻轻拔动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心里如今是什么滋味。中毒以来,很多人都为之操心,但那些都是自己密切相关的人,他们的关爱、担忧,自己觉得理所当然,触动远没有这一次的强烈。 虽然暗地里时放与自己颇有些曲折的关系,但这个人肯定完全不知道,可是明明是没有多少交集的人,竟然也能够掏心掏肺地替自己忧心,这种感觉很奇怪,她一时无法清晰辨明。 “时放,这些配方很难得,你应该好好收着才是。”雅罗尔将那些奇怪的情绪压了下去,慎重地提醒时放。这家伙总是能拿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让人忍不住去猜测她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偏偏她还不觉得这是秘密,一副很坦荡的样子。 “再难得也是要会用才行啊,我又不懂。这不是正好你能用得上么,就试试好了。”时放的反应果然不出雅罗尔所料,怀里揣着一个宝藏还十分苦恼的样子。 雅罗尔心情莫名地愉快起来,正高兴得呢,冷不丁地时放又飘过来一句话:“这些配方很难得,应该挺值钱的吧?” 雅罗尔刚翘起的嘴角弧度立刻凝固,心情就如坐云宵飞车,一下子从最巅峰跌入谷底。 时放浑然不觉眼前的人心潮起伏,兀自喜气洋洋地道:“那等你毒解之后,我们将这些药剂做一些出来去卖掉吧!可以挣不少钱吧?” 第59章 惊天八卦 看着时放满怀期待的眼神,雅罗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方才那点感动仿似幻觉一样消散掉。她狠狠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对!” 时放的眼睛立刻就被金币点燃了,忙不迭地招呼雅罗尔:“那咱们赶紧把这些配方弄出来吧!” 既然已经奠定了合伙人的身份,雅罗尔也就不客气了,直截了当地分配工作:“你有没有这些配方的手稿?我改完这些可以直接对着原稿来写,省得等你。” 时放呆了一呆,迅速斩钉截铁地道:“没有!我就是很偶然的机会看到的,幸好记性还不坏。”有你也看不懂啊,她在心里默默地补充回答。 雅罗尔不置可否,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在时放对面,取了纸笔,凝神开始修正配方。专业一出手,速度比时放要快得多了,等她把那一小撂错误百出的配方修正完毕工工整整漂漂亮亮地重新腾写了一遍,时放那边的也不过才写出来几张。 伸手去取的时候发现没有了,雅罗尔自然抬起头往时放那边看,恰巧和正望着自己出神的时放的目光撞个正着。 “怎么了,是有哪些记不全,还是不知道怎么写?”她关切地问,记不全这种事情她认为不可能发生,她只当是时放由于什么原因不便让她看见原稿所以要自己动手抄一份,时放编的那套瞎话可能会有人信,可这里面不包括她。不过之前一直专心致志地干活的人,突然之间看着自己出神,大概是有什么犯难的事要问又怕打扰到自己吧? 偷看被人撞个正着,时放的脸漾出一丝红晕,难得羞涩地低下头,一副小媳妇样地摇了摇头。 可惜时放想要撤退,雅罗尔却不肯放过她:“咦,你怎么脸红了,是房间里太热吗?” 时放赶紧再摇了摇头,欲哭无泪地在心里求饶:姐姐你就别问了行不,我才不会告诉你,只是一不小心看你看出神了啊! 她刚才在换纸的时候,不小心扫了一眼坐在对面专心地写写画画的雅罗尔,墙上魔法灯的光线从她背后照过来,投下淡淡的影子。半明半暗的光线下,雅罗尔瓷白的脸孔似乎会发光一般,柔和温润,嘴角微翘,眼神专注,整个人散发着优雅自信,让人见之忘俗,整个人心里都安定愉悦起来。 她在心里暗叹一声难怪人家说认真工作的女人最美,果真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一直没能移开视线看得出神的结果就是被人逮个正着。当雅罗尔无意中抬头,清澈的眼神直直迎了过来的时候,噙在嘴角的清淡笑意似乎专为自己而绽放,她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一定是因为偷看被人逮到有点心虚,她在心里大力安慰自己,却悲哀地觉得这个理由似乎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雅罗尔饶有兴致地盯着不敢看自己的时放猛看,悠然自得地道:“不舒服,还是太累了?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到外面走走?” 她调戏的意图实在太明显了,时放再迟钝,也不能够把自己当成瞎子看不到随着这些明明饱含关爱的话语,雅罗尔眼里闪烁的是“好有趣好有趣”之类的讯号。她英勇地抬起头来直视雅罗尔,一副悲壮就义的凛然神态,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语气道:“就算再累,也得赶紧把这些东西写完!唔,我对你很好吧,有没有很感动,不过咱们是朋友,不用太感谢我的!” 雅罗尔不由哑然,好一会才若有似无地点了一下头:“你对我真好。”这本来是让人非常感动的一个事情,可是你用这种自暴自弃的语气说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啊。沉默半晌,雅罗尔又戳了戳时放目前的敏感点:“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呢?让我好惶恐。” “看着顺眼!”时放气呼呼地答道,心里在咆哮,你再问,再问,再问我就告诉你我喜欢你,吓死你! 大概是察觉到时放微妙的情绪变化,雅罗尔很明智地转开话题:“你觉得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写完?” 一说这个,时放的脸就皱成苦瓜状,现在一卷都没弄完三分之一呢,真的要全部翻译出来,一个月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大概都还完成不了啊。她哀怨地看着雅罗尔,心里计算着自己念让她来直接翻译的可行性,这里面最大的隐忧就是有几成的把握能瞒天过海,不令人生疑。 时放心里有着踌躇,将这些药书医书送给雅罗尔她可以毫不犹豫,可是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一个月都未必能够弄完,雅罗尔却无法拖过一个月了。想要赶要一个月内完成,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像贝千初当时那样,签订一个侍从契约,共享语言能力,雅罗尔就能够自己去看去参悟或者是翻译出来和她老爹一起研究参悟。 但如果一旦这样去做,就相当于将自己的秘密完全暴露给雅罗尔,所有的底牌都揭开,将自己的命脉交由对方拿捏。血脉觉醒只是会很痛楚,也会有一定的危险,但是,从精灵长老的反应来判断,成功觉醒的机会也是有的。到底是应该让雅罗尔去冒险,还是自己去冒这个险? 雅罗尔看着她的脸色变幻,忽喜忽悲的,不由得柔声安慰:“没关系,还有一个月呢,不着急。无论如何,你这份心意我都会记下的。” 时放暗叹了一声,人都是自私的,她没有勇气去冒这个险。反正雅罗尔有那么多的人护着关心着,应该没问题的,一定没问题的,她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 她在这边纠结自己揣着的那点小秘密,那边厢精灵长老们也在纠结关于她的血脉问题。她们刚离开神殿不久,太闲了的精灵长老们就迫不及待地取出龙麟,滴血、输入魔力,召唤龙族。好不容易啊,终于有点儿事情可以找个乐子了! 不过片刻功夫,一个穿得金光闪闪的中年男子就现身于长老们面前,看起来特别高兴,一现身就乐呵呵地跟围成一圈的精灵长老们打招呼:“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了?有人要攻打你们暗夜精灵了吗,需不需要我们龙族帮把手,说起来,都有很久没有打过架了,来来来,我们先打一架再说!” 长老们齐齐黑线,怎么这次过来的是这货啊!其它龙族的爱好就躺金币上睡觉和滚床单,就这货多了一个爱好,那就是打架!管你是敌是友,先打一架痛快了再说。 大长老眼疾手快地将装着时放心头血的瓶子举到那中年男子的眼前:“这是不是你们龙族的血脉?” 中年男子不太乐意地收手,使劲瞪着使诈的大长老。真是太过分了,枉费自己一看到精灵族传过来的讯息,就立刻□化形以最快的速度出现,结果却打不成架——开玩笑嘛,他再爱打架,也不敢将这可能装有龙族后裔心头血的瓶子打掉啊!要知道,龙族都好几百年没有诞生新的后代了,纵然这个人只是带有一点点龙族血脉,好歹也是龙族的人。 他劈手夺过瓶子,以龙语念出冗长的咒语,另一只手飞快地结印,待金色的符文阵结成,猛地将瓶中的血泼洒上去。 当血泼上去的时候,金光猛然大盛,符文阵像是活过来一般流转,渐渐地,边缘的金色转化为银色,唯有中心的一抹金色愈发的鲜亮起来。 “咦,真是龙族的后裔,啊,竟然是银龙的血脉。”龙族中年男子摸着下巴,早把要打架的事情扔到天边去了,惊奇地看着面前的符文阵,直到消散于空气中,才非常嫌弃地说:“觉醒之后龙的气息也这么微弱,真是龙族中的废物!” 长老们再一次集体愣住,已经觉醒过的龙族后裔?可是,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孩子实际年纪应该还很小啊,修为也不是特别的高,竟然能够成功觉醒,那就意味着她的传承会比较纯粹才对,再怎么样,龙的气息也不应该这么微弱才对啊? 正这么想着,那中年男子似乎也回过味来,用力一拍大腿:“不对!龙族这几百年都没有举行过觉醒仪式!”他疑惑地再三察看那个曾装过时放心头血的瓶子,更加的茫然:“可是这家伙血脉觉醒才一年。” “这孩子是个空间法师,唔,也不对,她是魔武双修,据说原来是个导师级战士,后来出了事无法再在武技上精进才转修空间魔法的。”大长老赶紧将时放的情况如实和盘托出,看能不能有点帮助,不过他们这次本来也只是要确认一下时放是不是龙族后裔的,如果真的是,她又愿意帮忙的话,雅罗尔的血脉觉醒就又多了一些把握。 “什么?出事?这家伙也太废物了!身为龙族后裔,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人弄得无法继续修习武技!不对,这不是重点,谁的胆子这么肥,竟然敢这么来对付我们龙族的人!你们告诉我,我好去揍这些家伙一顿!”中年男子勃然大怒,眼里战意沸腾,就差没有立刻挽袖子打人了。 其实你就是想拿这个借口趁机找人打架吧!精灵长老们集体吐槽。 “亚克斯,这个不是重点。”大长老再一次英勇地站出来,制止了中年男子明显的迁怒行为:“弄清楚这孩子是怎么觉醒的,不是更紧要吗?” “这有什么紧要的?龙族血脉觉醒,是需要龙血洗礼的。”亚克斯不太高兴地道,话一出口,包括他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异口同声道:“难道是用她自己的血?!” 亚克斯这下高兴了,猛一拍手,不由赞道:“果然是我们龙族的种,有胆色!” 精灵长老们一脸的震惊。难怪之前大长老用生命魔法探测时,会觉得那么古怪,她身上龙的气息这么微弱,但能量流转中似乎又是觉醒过了的。用自己的血来洗礼都能觉醒,如果当时用的是真正的龙血,这家伙会强到什么地步啊? “快把我们龙族的小家伙叫出来让我看看。”亚克斯满是遗憾地摇了摇头,太可惜了,就算再给她进行一次龙血洗礼,收效也不及觉醒时用龙血洗礼的百分之一了,但总归是能给她一点好处的。 大长老看了一眼沙漏,每次召唤,龙族的□化形停留时间只有半个加萨时,幸好只有半个加萨时,不然他们可招架不住这热爱打架的货:“亚克斯,时间不多了,那个小家伙我们会好好照看的,她现在是空间法师,我们族里也还是有些东西可以给她的。”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亚克斯哪里是这么就能够被打发的,他嘿嘿一笑,瞪眼道:“我们龙族的人还稀罕你们精灵族那点东西吗?而且这小家伙是少见的银龙血脉,正好,族里有以前银龙一脉用的空间法仗,我马上就给她送过来!”未了,他又恶狠狠地威胁精灵长老们:“我大概过几天就到了,你们别想躲着,要是不开结界让我进来,我就将你们这破结界给打碎了,看你们暗夜精灵还怎么隐世!” 精灵长老们欲哭无泪,龙族来个谁不好,偏偏来了这么个混世魔王,这次来的是□,再过几天,这货的真身飞过来,准又能闹得个鸡飞狗跳的。 他们只是在忧心未来会被闹得鸡飞狗跳,伊思拉的心里,如今已经是万兽奔腾了。 本着要多打探消息印证八卦的打算,伊思拉非常诚恳地提出希望能有个精灵带着她四处乱逛。这点小请求当然没问题,反正年轻的精灵们自己也是要过去玩的,雅法便派了有着金色眼眸的精灵菲比担任导游。 如愿以偿的伊思拉愉快得不得了,一离开雅法的视线范围内,她就开始不动声色地套话:“菲比,能不能给我说说你们族的事情?” 基本没有和人类打过交道的纯洁无比的菲比自然上勾,何况这个人类还是尊敬的伊利雷欧大人的小客人,单纯的菲比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这么说来,伊利雷欧大人是你们族中最出色的祭司咯?” 菲比敬仰地肯定了这个判断。 “你们族的规矩挺有趣的,对了,为什么你们称呼他为伊利雷欧大人,长老们却称呼他为阿德列加?” “阿德列加的意思是最受生命之神眷顾的精灵,每千年必会出一个。” 伊思拉幸福得快要晕过去,再接再厉地发问:“这么说来,你们族中叫阿德列加的只有伊利雷欧大人?” “是啊。”菲比全无戒心地回答。她对于伊思拉印象极好,可以感觉得出来伊思拉对精灵们态度极其友好,虽然眼神总是怪怪的,但在她身上,并没有一般人面对精灵时那种贪婪、刻意讨好想要从他们身上谋夺好处的意图。她自动自觉地将伊思拉热切得过分的眼神归结为初次接触精灵的兴奋。 “噢,我好像并没有见到雅罗尔的母亲啊?”伊思拉竭力保持镇定,装作仅是好奇心发作的模样。 菲比果然不疑有它,依然诚实地回答了她的问题:“你说亚瑟琳啊,她是人族啊,并不住在这里,只是偶尔会过来,雅罗尔是例外,她元素亲和度出奇的高,所以长老们决定将她接回领地,她哥哥就没有接回来。” 伊思拉目瞪口呆地定在原地,实在这个八卦太超出她想像了。 她对于偶像自然是极其关注,狄亚阁下一生的传闻她都有仔细收集的。在传闻中,当然,这个传闻已经得到了证实:狄亚阁下是狄姓家族的一员,她的家族最大的特色就是在你没有取得一定成就之前,不能冠予狄姓,在未冠予狄姓之前,家族内所有的力量都不能动用,而且,随着你取得的成就越大,名字会越来越短,狄亚阁下当年游历大陆时,名字叫做亚瑟琳。 而另一个泛着粉红色的传闻,就是据说当年狄亚阁下追求者甚众,男女皆有,甚至还有隐世的暗夜精灵。而这个叫做阿德列加的暗夜精灵,当年恰好是成年历炼,精灵在未成年前是没有性别的,据传这个精灵在爱上如今的狄亚阁下当时的亚瑟琳时,才最终选择成为男性。 而更有劲爆的小道消息指出,亚瑟琳似乎一时无法接受突然定了性别的精灵,弃而远走,最后加入银月联邦军队,一步一步升到阁下之位。而正是由于这个举动,大家纷纷猜测,亚瑟琳其实喜欢的女人,所以才会无法接受选择成为男性的精灵,而选择加入银月联邦军队,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银月联邦军队信奉的是:凡爱皆伟大。 伊思拉保持45度纯洁望天的姿势,心里仿似一万只草泥马在狂奔,我再也不要相信这些不靠谱的小道消息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传闻嘛,人家明明已经喜结良缘,连孩子都这么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加更。感谢“忧郁的汉斯啊”的长评《另起一文的人生》。 PS:日更真的好苦逼啊!脖子都快要断掉了! 第60章 乱点鸳鸯 伊思拉神情恍惚,脚步虚浮地飘回来的时候,时放和雅罗尔还在客房起居室里奋战。 本来见到起居室还亮着灯,迫切需要与时放分享那么震撼的八卦,在见到雅罗尔也在的时候,八卦不能的人一口气梗在心口,噎得人血气上涌心里隐隐作疼。伊思拉一手捂心神情古怪,用各种复杂的眼神望着雅罗尔——她是偶像狄亚阁下心爱的女儿啊,跟阁下亲密无间啊,是阁下捧在手上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心尖尖,呜,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她的眼里情绪太过复杂强烈,看得雅罗尔莫名其妙,再一看时放,唔,明白了,自己的恋人不陪着自己反而跟其他的女孩子单独呆了一整晚,无论是人或神,都会忍不住拈酸吃醋悲愤莫名的。 “伊思拉,你回来了?我们正在研究药剂配方,有兴趣一起吗?”善解人意的雅罗尔,一开口就将自己摘了个干净,免得有人醋海生波把自己淹没掉。 伊思拉默默地在心里吐一小口血,那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羡、慕、嫉、妒、恨顿时烟消云散。呜,雅罗尔其实很好啊,美丽优雅还善良,中毒了实力大损还为了帮助自己安然度过试炼强行使用魔法引导安抚元素,果然不愧是狄亚阁下亲手调/教出来的女儿。 看着伊思拉瞬间阴转晴的脸色,雅罗尔暗暗松了口气,对两个人的关系愈加的坚信不移。不过,伊思拉是马兹特克最有希望成为皇储的皇女——雅罗尔的视线滑过时放,上次自己应该有跟她说过不招惹世家嫡女的吧,这家伙还是义无反顾地去招惹伊思拉,诶,爱情果真是会让人失去理智的。 过了一会,雅罗尔以去炼金实验室试做药剂为借口,施施然地告辞。时放有些不舍地看着美人儿离开,莫名地有些惆怅。 伊思拉眼睛一亮,笑眯眯地目送雅罗尔——哇,终于等到了,可以讲八卦了,都快要憋坏了! 雅罗尔才出去,伊思拉兴奋地蹦到时放身边,还来不及开口,雅法的声音就远远传来:“咦,雅罗尔,你们都没睡啊,正好,过来一起用早餐吧。” 伊思拉再一次被迫咽下那个就要出口的八卦,恨不能真的吐出一口血来表示自己一而再地被堵得心口发闷。 雅法摸出一块疑似令牌的东西塞给时放:“喏,雅罗尔让我给你弄的通行令,族中藏书馆里有一些空间魔法的书,你可以去看看。” 雅罗尔眼皮跳了一下,很是无语地看着自家老爹,你这是要制造人家小情侣的争端吗? 时放眉开眼笑地接过通行令,一迭声地道谢。雅法看她这么高兴,心情也大为舒畅:“噢,对了,你别急着去,按规矩你只能进去一次,多做些准备,在里面多呆几天对你有好处。唔,你等见过龙族的人再进去吧。” “不急不急。咦,龙族的人?”时放本来就打算先把医书药书弄出来给雅罗尔之后再去的,听雅法这么说,自然乖乖点头,不过,要见龙族的人,难道自己还真是龙族后裔? “嗯,龙族那边已经确认你是龙族血脉,过几天就会赶过来了。”雅法肯定了时放的猜测,给她说了些进藏书馆后的禁忌,就又与前一天一样,和雅罗尔一起去了实验室。 伊思拉长出一口气,八卦之魂再次熊熊燃烧起来,这下总可以说了吧,再没有会出来打断自己的话了! “时放,我跟你说……” “伊思拉,你说我有龙族血脉,是好事还是坏事?” 伊思拉简直就要暴走了。不过皇女殿下还是相当有涵养的:“当然是好事,你听我说……” 时放也有一肚子的疑问,毫不迟疑地再次打断伊思拉的话:“好啊好啊,你给我说说,有什么好的好不好?” 伊思拉终于忍无可忍地飞起一脚,将时放踹了出去。我想跟你说的根本不是这个好不好!而且,你总是抢话个什么劲,搞得我现在一点儿八卦的心情都没有了! 时放猝不及防,被踹了个正着,如今伊思拉实力大涨,偷袭起来速度奇快,更是得心应手。 被踹飞的时放在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稳稳当当地落地,莫名其妙地道:“你这又是怎么了,想要打架就说一声嘛!” 看着时放永远状况外的样子,伊思拉非常的惆怅,人生中最憋屈的事情,就是想要八卦而不能啊,还是打一架散发一下郁闷好了。 雅罗尔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打斗声,揉了揉眉心,不由对时放升起一点点的同情,醋海还是翻波了么,真是激情四射的欢喜冤家啊! 一个加萨时后,再次将时放揍趴下的伊思拉神清气爽。时放歪歪扭扭地走到她身边,将手搭在她肩上,自以为很明白地道:“现在心情好点了吧,你担心费伦斯他们是不是?” 伊思拉翻了个白眼:“我早联系过他了,他们没什么事,损折了几个人。” 那你干嘛还揍我?时放用眼神控诉。不过,伊思拉是怎么联系到费伦斯的,这世界又没有手机!“咦,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伊思拉现在心情好,也不计较时放那土包子样,取出一面疑似镜子的东西,滴血,输入能量催动,不一会,镜面如水纹般荡漾开来,费伦斯那张挂了彩看起来五颜六色的俏脸就出现在镜子里:“殿下,怎么了?” 时放目瞪口呆,要命啊,高清晰视频通讯,而且不会产生话费,这技术连3G都比不上吧。 “不用这么吃惊啊,这玩意金贵得很,现在也就用在军事上的比较多。你要是想要也不难,准备好10000金币,我给你弄一个。”伊思拉结束通话,毫不在意地将镜子扔回空间袋, 时放坚决地摇头。10000金币啊,这么金贵的玩意自己要来做什么,需要煲电话粥的人都没有。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伊思拉在再三被强行打断八卦之后,热情也早就消散了,一点都不激动地,平铺直叙地跟时放提了提:“雅法·阿德列加·伊利雷欧和狄亚阁下在很多年前是绯闻情侣。” 时放不以为然:“这有什么,我和你还传过绯闻呢。” “雅罗尔的母亲就是狄亚阁下。”伊思拉完全没脾气地接着道。 “这有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看着时放一脸呆滞地定在原地,伊思拉觉得这口恶气终于出尽了,扔下回不过神来不知道在纠结思考什么的时放,欢快地回房休养生息去了。 时放心里也没有多纠结,她关注的重点在于,狄亚阁下可以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还慷慨地帮过自己好多次,现在人家女儿出了事,那她无论如何都要尽力去帮这一次。 她愿意去冒这一次险。 等到雅罗尔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准备继续充当助手整理药书的时候,时放非常认真严肃在问:“雅罗尔,你能够保证,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泄露所有关于我的事情吗?” 雅罗尔静静地看着她,隐约猜出来时放想要做什么:“你觉得签订言契好还是誓言之章比较妥当?” 当然两个都签比较好!时放条件反射地在脑子里回答,鉴于公平原则——关于雅罗尔的身份,人家也只是要签订言契:“言契。” 两人达成协议结完言契,雅罗尔无语地看着时放小心翼翼地设了隔音罩又再加设了一个精神屏蔽,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架势:“这些药书医书实在太多了,我又不太懂,你直接来看会快很多,所以,我们需要缔结一个侍从契约,这样你才能看得懂原稿。” 雅罗尔挑挑眉,想起来曾经听母亲大人说过这人原来语言完全不通,还是银月联邦的人给她恶补的呢,要是真有自己也不懂的语言,那么,时放果真是来自其他空间的? “谁告诉你只有缔结侍从契约才能共享语言能力的?”在暗夜精灵的领地,居然提出来跟自己缔结这个契约,难道她以为精灵们是软柿子很好捏,真的按她说的去做的话,保证她一出门就被精灵们殴打。 相比起来,伙伴契约就合适得多了,她们彼此之间,几乎已经毫无保留。虽然到目前为止,两个人勉强算是见过三次,却阴差阳错地,知悉了对方的所有秘密,还能够安心地彼此交付信任。 伙伴契约是可选择性高度共享,并且缔结的双方攻击豁免,无论实力差距多大,所以攻击都无法伤害对方。在雅罗尔念起缔结伙伴契约的时候,熟悉的魔法能量波动,让时放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当初贝千初一行可是毫不犹豫地使用了侍从契约,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年,回想起来总是让人叹息。 当雅罗尔从徽章里看到那十二本医书药书时,心里着想吃了一惊。那完全是另一个体系,但撰写这些书的人将两者结合得很好,同时从一些从来不曾有人想到过的角度,提出了许多新创想。这种完全陌生的方块字,完全证实了时放原本并不是费伦大陆上的人——这个徽章她自然熟悉得不得了,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去发现这其中的秘密,除了时放。 另外六本,应该是时放修炼的功法,即使她现在能看得懂,也没有去看上一眼。难怪时放这么小心对待,且不说她的身世秘密,就光凭这一些东西,如果传扬出去,她这一辈子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自己这样的身份为了确保安全都得费心隐瞒,更何况是毫无根基独自求生的时放。 人确实需要有智慧,但智慧过了头就是多余的猜疑,如果自己不是恰巧让时放获悉了身份,大约也就收获不到这份沉甸甸的坦诚与信任。这对于时放来说,就是一场冒险,即使会为这家伙这么容易相信人感到忧心,但这种信任独放在自己身上时,却止不住的欢喜。 她不由得抬头深深地望了时放一眼,跃入眼帘的是时放温暖诚挚的笑容。母亲大人,我现在大约能够了解,你为什么会这么偏爱这个家伙了。唉,真是让人想嫉恨一下都很难。 在这六七天的时间里,由于雅罗尔需要随时询问她关于华夏传承数千年的中医体系的疑问,时放基本上和雅罗尔共同度过的。将翻译这事完全扔给雅罗尔的时放,过得挺惬意的,只是也不怎么休闲——她还有要命的刺绣作业要完成呐。每每雅罗尔看到时放专心致志地绣地图,都忍不住发笑,同时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时放知道她之所以会有绣地图这种奇怪的作业,完全是因为自己坏心眼儿的小建议。 亚克斯来得很快,从龙岛到暗夜精灵的领地,不眠不休地赶路,也需要六七天的时间。难得找到合理借口出来游荡的亚克斯,居然非常守规矩地没有一路惹事打架过来,而是全速直行,可见繁衍艰难的龙族对于后裔有多看重了。 亚克斯一到暗夜精灵领地,性急地匆匆跟长老们见了礼,就马不停蹄地跑到雅罗尔家来见时放。 彼时时放和伊思拉、雅罗尔都在雅罗尔的起居室里,一个刺绣,一个研究医书,另一个在揪依然沉睡的小黑的皮毛玩。明明时放身上有龙的气息,他再怎么样也不会认错人,不过这货就□裸地忽视了时放,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一眼,又一眼,再一眼,视线总是在雅罗尔和伊思拉身上打转,最后终于定在雅罗尔身上。 “小美人,你好,我是来自伟大龙族的亚克斯。” 这个猥琐的中年男人就是龙族的人?他看雅罗尔的猥琐大叔样让时放心生不悦,皱了皱眉,虽然感觉到对方的强大,她依然下意识地往雅罗尔身前一挡。 亚克斯的目光终于肯落在时放的身上了。他的眉头比时放皱得还紧,非常不满地道:“你怎么这么弱,竟然连导师级都没到!”连导师级都没到的人,怎么能够承受得住龙血洗礼,那他完成任务的时间就大大的延长了。 他的目光又再次移到雅罗尔身上,左瞧瞧右瞧瞧:“唔,你这么护着伴侣,也算是继承了我们龙族的优良传统,哎,真可惜,好难得能碰到看得这么顺眼的美人儿,竟然有主了,被你这个差劲的家伙捷足先登真是让人心痛!看在你美丽又可爱的伴侣份上,我勉强多留一阵。不过,不是我说你,跟伴侣怎么能只缔结伙伴契约呢,‘永生誓约’会比较合适。” 紧跟着亚克斯进来的精灵长老们和雅法同时黑了脸色。不自觉地像亚克斯那样,视线不断地在雅罗尔和时放身上转来转去,同时在心里叹一声:孩子大了,留不住啦。 亚克斯扫了一眼,一副顿悟的样子:“我明白了,是这群老家伙不同意是不是?哼,我们龙族后裔哪里配不上你们暗夜精灵后裔了,敢瞧不起我们,不揍你们一顿实在是难解我心头之恨!” 时放的表情完全僵住了。喂,你想打架就直说,不要找这么烂的借口啊!虽然这个借口我还蛮喜欢的。 雅罗尔完全是下意识的,在亚克斯发表那通伴侣言论时,第一时间瞄了一眼伊思拉。让她头一次不怎么镇定的是:伊思拉居然就顺势坐在小黑旁边,双手托腮,津津有味地看热闹。 完全没有身为恋人的自觉啊! 再去看煞有介事地和亚克斯大眼瞪小眼的长老们和自家老爹,那副女儿被坏小子拐走了的悲愤样又是怎么回事啊!这根本就是瞎扯你们不会也相信吧? 让她又羞又恼的是时放这个家伙。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不辨解也就算了,居然还能嘴角上翘地偷笑? 她顿时觉得全世界都错乱了。 第61章 成长与分离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一触即发。 雅罗尔无奈地按着额角,对精灵长老道:“你们再胡闹,我就回家去,再也不过来了。” 精灵长老们和雅法苦着脸,犹豫着向后退了一步。雅罗尔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居然拿这个威胁他们。当初接雅罗尔回领地,狄亚就彪悍异常地放过话,哪天她家雅罗尔不想呆这里了,只要说一声,无论何时,她都会第一时间出现接女儿回家。 雅罗尔对这一群为老不尊的长辈们各种哀怨的表情视若无睹,微笑着对亚克斯道:“我想,如果龙族长老知道你对龙族后裔百般嫌弃和忽视,应该会另派足够重视的人过来吧?” 亚克斯讪笑着退了一步:“小美人儿可千万不要误会,我怎么可能会不重视龙族后裔呢,咳,放心放心,你家的那个小家伙,时放是吧,有我亚克斯在,龙血洗礼绝对没有问题的,没到导师级只是小问题,小问题。”千万别让龙族将我召回去啊,好难得才能以“守护后裔”的名头出来,获准在外面呆上三五年。 其实时放越废柴,他能呆的时间就越长,可是他才不要留在时放身边当奶爸或保镖啊,早点进行龙血洗礼就可以早早独自逍遥了。到时只需要给时放留一些能保命的玩意儿,或者让她可以在危急关头召唤自己的□来救援。 雅罗尔的笑容更柔和了几分,颇有些看好戏的意味,往伊思拉的方向指了指:“我想,你大概弄错了,时放的恋人可不是我,嗯,马兹特克的皇女殿下倒是很有可能,毕竟时放说过皇女殿下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 亚克斯疑惑地将视线转过去,伊思拉非常轻松地拆解掉雅罗尔的祸水东引:“嗯,关于我和她是恋人的传闻,就如同说龙族不英雄精灵不高雅一样不靠谱。” 在场的人里面,除了雅罗尔一个人高兴不起来之外,其他人听了这句话都挺高兴的。 偏偏时放在这个时候终于缓过神来,赶紧附和:“嗯,伊思拉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肯定是很重要的人啊。” 你现在懂得出来澄清事实了,早先干嘛去了?雅罗尔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语气非常的温婉柔和,脸上笑容不变,“你不介意顺便澄清一下关于我们关系的误会吧?” “啊,当然,当然。”时放有点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她清咳了几声,一本正经道:“我和雅罗尔只是朋友。” 亚克斯走过来,同情地拍拍她的肩,一副我明白我了解的神情:“你惹人生气了?哎,小美人目前中毒呢实力大损心情不好可以理解,嗯,你做得不错!多顺着点准没错!” 雅罗尔和时放:“……” 亚克斯,你究竟是有多么的执著,神经又粗到什么境界啊! “传闻龙族的战斗技巧天下无二,亚克斯大人不如指点一下时放?”雅罗尔眼珠一转,好战成性的龙族现在打不成这一架,迟早也会想办法达成打架心愿的,倒不是让他们自己内战去。反正亚克斯这货油盐不进的,坚定地相信自己和时放有什么不得不说的关系,那就顺水推舟用一下吧。“也好让她日后能够多些自保之力。” 亚克斯当然是满口应承,训练指导龙族后裔本来就是应该,何况是由小美人用这么担忧关切的语气来提出的请求,哪里有不应之理。 啊,又要被揍了?为什么受伤的被炮灰的总是我啊?时放可怜巴巴地看着雅罗尔,雅罗尔疑似深情地回望:你要是敢推托不去的话……雅罗尔巧妙地不易让人察觉地指了指空间袋。 呜,那些稀奇古怪的炼金药剂就是放在里面的,时放非常完整地解读出来雅罗尔眼神的含义,其实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最后都报复在我身上? 雅罗尔才不管时放在心里如何的憋屈郁闷,笑得如春风般和煦,情深款款地抻了下时放的衣襟:“去吧,机会难逢,亚克斯大人的亲身指导可是很难得的。” 时放悲催地被兴致勃勃的亚克斯拉拉扯扯地拖了出去。正要踏出门口的时候,她眼睛一亮:“伊思拉,你不是刚晋级要找人切磋练习么?正好正好,咱俩一起上吧,不然亚克斯会觉得很无趣的啊。” 要死就大家一起死嘛。时放苦中作乐地想,伊思拉啊,反正这对你也是有好处的。我一个人被一条龙揍多凄惨,你就过来分担一下吧。 精灵长老们和雅法也纷纷用爱怜的目光巡视着原本看戏看得很起劲的伊思拉:“啊,的确如此。要知道,在这里你再也找不到比亚克斯更合适的陪练及指导了。” 伊思拉心凉了半截,她是热爱打架没错,可是她喜欢揍人不喜欢一面倒地被揍啊! 看着两个倒霉鬼被热情的亚克斯一手一个拖了出去,雅罗尔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意。 跟亚克斯打了几天架的时放终于摸清楚了总是被拉出去打,打得鼻青脸肿回来泡药浴的原因——她的身体承受了生命之守护这一魔法,损毁过重,如今身体内杂质淤积过多,得一点一点地修复。而亚克斯每天陪她练习,让她透支体力全身筋骨疲软的时候去泡药浴,在这种情况下,体内杂质的排除消解效果会好一点。 只有当她的身体修复得更好,才能在龙血洗礼时最大限度地吸收容纳龙血的能量,重塑筋骨,以谋求日后修为有更高的提升空间。 你早说是这个原因嘛,我有更好的办法啊,鄙视地扫了一眼总是喜欢使用暴力的亚克斯,时放兴冲冲地跑去寻求雅罗尔的技术支持了。 “你说,这个药剂可以清除身体内十之□的杂质,起到洗筋伐髓的效果?”雅罗尔一再翻看被时放特意翻出来的那张配方。现在她正在努力地研读句期留下来的医书,对于经脉筋络之类的说法已经有较强的接受力了。 “是的。”时放想着自己立刻就可以摆脱天天挨揍的状态了,分外的有激情,对着配方戳啊戳的,被忍无可忍的雅罗尔一巴掌拍开。她也不以为意:“如果体内杂质毒素较多的话,这个药剂可以多次服用,直到杂质毒素基本清除为止。” 毒素?雅罗尔敏锐地抓住了时放话中的关键词:“你说,如果毒入骨髓,可不可以用这个药剂排出来?” 呃,这个……时放挠了挠头,理论上应该可以,可是实际上,这个改良过的洗髓伐骨丹,所谓的清除体内杂质与毒素,只是日常生活中摄入累积的,不是指那些精心研制出来的毒药啊。 雅罗尔似乎也只是自言自语,没指望得到时放这个非专业人士的回答,挥了挥手赶时放出去:“行了,我跟父亲研究一下,没问题的话,再给你调制药剂。” 这些东西是时放给的,雅罗尔自然对她的意见给予了足够的重视。等雅法回来之后,父女俩头碰头地研究了半天,最终决定听时放的,调制药剂给她用。如果真的像时放说的那么有效的话,说不定雅罗尔身上的毒也可以参考一下这个配方来解。 时放对句期充满了信心,一点都不介意充当小白鼠让雅罗尔父女俩观察服用药剂的效果。若是这个药剂真的能够帮助雅罗尔解毒的话,交出来的医书药书算是适得其所,她的冒险也就功德圆满了。 雅罗尔父女俩,再加上游手好闲爱看热闹的亚克斯,在三个人围观下,时放一口灌下药剂,开始运转功法,努力地借着药效拓宽经脉,将体内杂质挤压出来。 在三个人看来,时放只是全身颤抖,面露痛苦之色,似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而她自身的能量波动开始起伏不定,仿若那药剂和她体内的杂质毒素,正以她的身体为战场,打一场你死我活的仗。 对时放来说,若不是灵台尚保有一丝清明,会以为自己正身处十八层地狱中,被抽筋剥皮,剜肉剔骨。药力在她的功法催动下,渗入到她的每一寸血肉中,五脏六腑内,在她的骨骼里进进出出,有条不紊地将隐于其中的杂质一点点地剥离出来。 钻心的疼痛,仿佛骨头被一寸一寸地用钢丝洗涮,然后再缓缓地生长完好,而经脉筋络宛若被针扎刀刮,时放觉得自己就快被这剧烈的疼痛折磨死了,却还是咬牙坚持着不断地加速功法运转,一遍遍地洗涮经脉筋络。 痛苦并非没有回报,随着身体内的杂质毒素一丝丝地被剥离,挤压出体外,她的骨质慢慢变得晶莹剔透,经脉筋络被拓宽不少。当最后的一丝的药力完全被吸纳,时放大口喘息着睁开眼睛,感觉身上轻松了不少。 入目就是雅罗尔三人担忧的神色:“结束了?” 时放哑着声音“嗯”了一声。身上厚厚的一层污垢让她非常的不适,尤其是那股奇怪的臭味,差点没将她自己熏昏过去。真不明白这三个人是怎么能够忍受得了一直在这里全程围观。 按时放的要求,洗筋伐髓后必然是要沐浴的。亚克斯和雅法很有避嫌的意识,在她醒来后就退了出去。时放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雅罗尔也没介意她身上的衣服都渗透了粘腻的污垢,用了个浮空术将她移进浴桶里:“感觉怎么样?已经过去一天了。” “好痛,好累。”时放有气无力地道:“可能我还得睡上一天,才有力气和你细说。” 雅罗尔点点头:“你有力气自己洗么?” “我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唔,麻烦你帮我洗下头发,然后将我扔进药浴里。”时放半闭着眼,疲累困倦得晕晕欲睡。 帮她洗?亏她说得出口,还这么理所当然。连亲爱的母亲大人都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呢! 可是,雅罗尔瞪着已经陷入半晕睡状态的时放,好像也没有办法了,难道就让这个家伙臭烘烘地在浴桶里睡过去么?真是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你什么!她愤愤地想,认命地给厚脸皮的人做清洗工作。 将时放头发和脸上的污垢洗干净之后,雅罗尔歪头仔细端详了一下时放那张明显又白嫩不少的脸,嘀咕道:“看来还真是挺有效的嘛。”弄了小小的风系魔法,替她吹干头发,再将她移进药浴的浴桶内。反正这些浴桶都设置了保温阵法,不用担心水会变冷,就让她泡着睡吧,多泡会药力吸收也好一些。 雅罗尔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忽然又折了回来,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上次我药浴的时候你这家伙从天而降,不管有没有看到,反正我心里不爽,这次总得看回来才不吃亏。 有了时放的先例,基本上确定雅罗尔身上的毒可以用这个方法解掉,而且,由于这个毒有禁锢能量的作用,需要多一味药引——龙血。 亚克斯非常爽快表示乐意为小美女付出血的代价。可惜的是由于龙血的能量太过强横,并不能适用。最好的引子是经过龙血洗礼后时放的血——龙血具有破开禁锢的效用,而银龙一脉在这一方面效用更明显。 等到最终确认雅罗尔身上的毒全部清除,无须强行进行血脉觉醒的时候,费伦学院也即将开学。 这意味着,时放的假期结束了,同时,也意味着即将要与雅罗尔和伊思拉分离。 雅罗尔自不必说,她游历大陆的计划由于中毒而临时中断折回暗夜精灵领地,现在毒已全解,自然是要重新踏上旅程。 “我好舍不得你们啊。”出了暗夜精灵领地,三个人即将各奔东西。时放的时间最为紧急,距离又最远,几乎是横跨半个大陆,亚克斯只好委屈一下,带着她们三个赶到离领地直线距离最近的拥有传送阵的城市。 小黑还在沉睡中,不过雅法再三说明金雷虎与主人无论相隔多远,都能够遁着气味回家的,并且承诺一定会照顾好小黑让它顺利晋级,时放才放心地将小黑抛弃在这里。 看着时放依依不舍,颇有一步一回头的架势,雅罗尔不由得失笑:“你看,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我们就碰到了两次,所以啊,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又碰上了呢。再说了,我原定用三年时间游历大陆,再过两年就回费伦城了。” 而顺利突破导师级的伊思拉,已经遥控申请并获准无须日常在校上课,下一学期毕业考核通过即可。她要回马兹特克帝国,谋划部署了两年,对方既然已经按捺不住,那她也可以回去准备收网了。 “你要回去了,以后都不在费伦学院了?”时放觉得好惆怅,有一点点的不舍。和伊思拉不算长的相处时光,带给她在这异世里为数不多的快乐与轻松,好斗的热血小狮子从来不会玩什么弯弯绕,这种爽直很合时放的胃口,不自觉地就将伊思拉视为难得的好友。现在分离在即,以后再见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日呢。 她那种可怜兮兮的疑似被主人抛弃的表情,让伊思拉颇为不适:“我不在费伦城,你不会到马兹特克帝国来找我啊,从费伦城到马兹特克的都城有传送阵的!”她从身上摸出一块小令牌,塞到时放的手上:“喏,你要找我的话,到马兹特克帝国的都城,将这个牌子给我府上的人看,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将讯息向我转达的。就算我不在,你有什么困难,凭这块牌子,他们也会尽力帮忙的。” 时放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小令牌,心里也沉甸甸的。在狄亚阁下的度假旅程中,在费伦学院里,在一起逃命误打误撞进入暗夜精灵领地又在这里度过的近一个月时间里,她从来没有觉得伊思拉是高高在上的皇女殿下,现在一个令牌就将她们的距离隔开了。诶,以后要见伊思拉的麻烦程度大概跟见狄亚的一样,雅罗尔肯定也是会这样的,想想就让人头痛啊!所以说嘛,还是地球好啊,要见谁想见谁,一个电话过去,约个地方定个时间,就搞定了!哪里还需要这么麻烦,得持着信物,层层通报,才得以晋见。 她舍不得与眼前这两个人目前温暖而单纯的相处,丝毫不用顾忌彼此的身份地位,可是必然的分离与成长不会因为她不乐意就不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加更。感谢“忧郁的汉斯啊”的长评《从雅罗尔爸爸说起》。 PS:大家不要凑长评啊,不然我只好依据长评表现来确定是一篇一加更或者两篇三篇一加更。 = =否则作者君会累死在码字的路上的。 第62章 脚踩风火轮 回到费伦,仅仅从传送大厅回家的这一段路程,时放就发现了自己被人跟踪了。 她经受了龙血洗礼后,五识更为敏锐,这些角色想要瞒过她基本是不可能的。她不动声色,慢悠悠地往维加大街走,间中装作练习潜行,选一个小巷子钻进去就消失了,然后发现无论她从哪里消失然后又从哪里出来,这些人似乎是对她的目的地相当了解又笃定,甩掉前面的人,但是后面只要自己一露面,就又被人盯上了。 如果是在两个月之前,时放大概会惊慌失措心烦意乱,为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人,会面临什么情况而惶恐不安。现在就不一样了,前世讲究的是有钱可怕,有权更可怕,在这个世界里,比有钱有权更可怕的,就是拳头大。有了最护短的龙族在后面,时放胆气壮了不少,应对这些事情就多了几分从容。 别人在跟踪探查她,她也在反探查。在这种时候,她那种性质奇特的曾让雅罗尔叹服并且起了劝说她成为同事的精神力就有了用武之地——基本上对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掉她的探查,并且是在对方完全无知的状态下。 通过几天的观察,时放摸清了对方活动的规律,进入法师塔、基地、银月联邦的营地以及家里,这些人才会由于无法进入而选择就近监视,但凡她一出门,肯定是全程跟踪不离左右。定点监视的话,每隔几个加萨时,就会有人来换班。 非常的有组织有纪律。要是自己有什么事情这些就会冲出来挡住的话,简直就像是自己请了保镖暗中保护一样! 时放很沉得住气地一直等到若琪休息日回来,才神神秘秘地凑过去:“若琪,你有没有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监视这里。” 若琪淡定地点了点头:“你惹来的?” “开什么玩笑,我每天不是在学院就在基地研究这个学习那个的,不然就是在营地挨揍,哪里有时间去招惹人?!”时放脸不改色地道。 若琪狐疑地上上下下扫了她好几眼,没有吭声。时放看着她那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心里也有数了,若琪一定会去摸对方老底,接下来要怎么办,就等若琪摸清楚再说吧! 时放倒是跃跃欲试的想要自己去探一探,不过她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利用若琪教的潜行甩开对方跟踪还凑合,但是神不知鬼不觉又十分高效地摸清对方意欲何为,这种事情就交给以前出色的杀手去干吧,她跑跑龙套就好,术业有专攻嘛。 若琪倒也没辜负时放的期望。以两个休息日都没再出现在家里碍时放的眼为代价,初步能查出来的都收集齐了。虽然结果让她恨不能将那叠资料甩到时放脸上去——这家伙肯定早就知道对方是冲着她来的,故意含糊其辞利用自己担忧清沐的心理,将这事推给自己去查。 不过自己也不能做白功啊,虽然不再干杀手这一行当了,但也不可以自掉身价,不然的话以后时放这家伙利用上瘾了怎么办:“能查出来的都在这里了,付钱吧。” “哎呀,咱们都同住一个屋檐下了,谈钱多伤感情啊。”时放打着哈哈,迅速出手,目标是若琪手上的那一叠资料。 若琪仿若无意间侧了侧身,避开时放“强抢”资料的动作:“我跟你也没啥感情可伤,看在清沐的份上,只收你1000金币,够意思了吧。” 时放撇撇嘴,很够意思,简直就是强盗一般够意思:“500?” “1500。”若琪面不改色。 “行啦行啦,1000就1000吧,真是黑心商人,不过到时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得出手啊。”时放嘀嘀咕咕的,她怕再谈下去,若琪就能继续飙价。隐患还是及早清理掉比较好,空间袋据说挺受欢迎的,1000金币她也还拿得出来。只是她还是将调查费偷换概念变成保护费,要求若琪在必要的时间出手帮忙。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若琪算是默认了这里面包括以后的出场费了。反正别人要算计着对付时放的话,不得不防着对方通过清沐下手:“这些人暂时不会对你不利,他们就像是故意要让你发现的一样。这事没那么简单,后面有什么图谋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这段时间里,你可能会有一些小意外,但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你对实质性伤害的定义是什么?” “他们不会要你的小命。” 时放彻底地无语了,她们对这个定义差别真是太大了。要是对方阴自己一把弄个半死不活的,难道还不能算实质性伤害? 若琪也有着不解,那些人的路数,有那么一点点像竖琴会的,可是没道理啊,像时放这种一清二白的人,怎么可能会成为他们的目标?或者说,他们的目标其实是自己?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开口道:“反正你小心一点,别着了别人的道,我这边会继续追查的。” 若琪说没有生命之忧,时放还是相信的。既然如此,时放也就懒得去管了,喜欢跟就跟着吧,反正她更多的时间是宅在另三个这些人轻易不敢招惹的地方,她现在有更紧要的事情要琢磨。 在暗夜精灵领地里呆了一个多月,泡在藏书馆里的时间就占了大半。说起来也奇怪,精灵们都非常注重自己的外貌,所以看上去都是俊男美女,唯独守藏书馆的那个精灵是个古古怪怪的老头儿。时放洗筋伐髓后就进了藏书馆——依据惯例,她这样的外人进入藏书馆,是能呆几天就呆几天,只要一出去,就不能再次进去的。 那老头儿初时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时放,接过她的令牌确认无误后,挥挥手打开禁制就算是放行了,一个字都没跟时放说。 本来时放可是毫无存在感地在里面呆着的,偏偏雅罗尔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每天晚上用餐时,都会跑来找她一起用餐顺便探讨一下医书药书里的一些理论。说是一起用餐,其实是两个人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各吃各的——藏书馆的规矩很变态,不让你出来,也不允许有人进去给你送饭送啥的。 拜雅罗尔所赐,原本毫无存在感的时放,在她打开空间袋取出鲜香*的晚餐时,立刻在古怪的老头儿眼里顿时熠熠生辉起来。 当然,这里不是射雕英雄传,古怪老头儿也不是洪七公,他可不是因为美食两眼放光,他看上的是装美食的袋子。 他并不是没有见过能将食物保鲜的空间炼金制品,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人制作的,现在时放这个明显是新的——这意味着这个小家伙在空间炼金方面挺有一手的,可以唠唠嗑探讨探讨。 这一唠嗑就唠大发了,时放拿修真小说中逆天的空间来忽悠老头儿,老头儿听得胡子乱翘,他就爱听别人这种异想天开但又能自圆其说的创想,不管有没有实操性,新想法总是能让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比如说时放解释逆天的空间时提出的五行学说,就挺有意思的,他正打算研究一下拿这个来打发漫长的岁月。 对时放来说,唠嗑半个月的最大收获就是在空间传送的精进。老头儿给她掰细了揉碎了全面无死角地精讲了一遍空间传送的原理及应用。 用不定向传送卷轴逃命有风险,还特别费钱,时放正在研究可以无限次使用,并且能够大致定向的传送。例如,她想要去泡温泉时,定向传送可以不用精确到能够出现在度假小别墅里,但出现的地方应该在班芙附近。 直到蕾妮再次回到基地,一直醉心研究的时放才恍然大悟,自己一直疑惑这些人既不动手又不撤走究竟是为了什么,蕾妮说过的住在369室的人,都会死得很早,而且死得很奇怪,那是不是基本上能确定,现在针对自己的很可能就是艾尔法师的后人? 她迅速地回法师塔里将自己抄录下来的,句期之后住过369室的名单,预备着等休息日的时候给若琪,看从这方面去查会不会有什么线索——最低限度上,她得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敌人是谁。 时放之前是无知者无畏,抱持着无所谓的态度来看待这件事,如今有了眉目,反而多思虑了一番。如果自己单独行动一路潜行回去,若是对方突然决定动手的话,危险性反而更高,当前最紧要的是将自己的猜测和名单带回去给若琪,在人多的地方,对方即使想要动手顾虑也多一些。这么一想,时放自然是选择公共马车回去。 车上并没有坐满,时放在第一排和最后一排之间犹豫了一下,第一排方便跑路,最后一排可以观察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也能够有效防止别人从后面暗算。综合考虑了一下,她果断选了第一排靠门口的位置。 将十八个铜币递给售票员,对方仔细数了一遍,从里面挑出一个铜币还回来:“换一个,这个磨损太严重了。” 时放接回来一看,确实如此。这就跟破损的人民币大家都不爱收一样,她没有丝毫戒心地将铜币收好,换了新的过去。 对方略一点头,不再吭声。 马车上的人上上下下的,时放前面还能保持警惕,后来眼皮越来越重,她意识到不妙,猛地弹起来想要冲出去,却发现自己能调用的魔法能量少得可怜,被一路沉默的“售票员”轻而易举地挡了回来。 她没有完全陷入昏迷,意识尚保持着一丝清醒,可是还不如不清醒呢。 她能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都被搜了一遍,空间袋什么的全部被拿走了,连法师袍内袋里放着的几枚金币都拿走了;能听到“售票员”跟守城的官兵寒暄,说是客人包下马车要走长途;在路上,还能听到对方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取笑自己就算再厉害,都不会想到药引是下在那一枚铜币上,真正让她浑身发软无法提起力气跑路的药是一直伪装成乘客的那个人身上的香气…… 一路上,时放都在半梦半醒中,心情分外的悲催。若琪说得一点没错,对方没有要她小命的意图,可是,对方将她掳走,谁知道后面会有什么剧情安排,指不定会生不如死呢! 这群人的防范措施做得相当的好,她准备的保命逃命的玩意儿全被搜走了,为了确保她没法逃走,对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喂她喝一次药,甚至还非常小心地将她绑得结结实实。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大约这一辆马车不算舒适,又是囚禁人质的,所以除了有两个人在外面充当车夫之顺便看守人质之外,其他的人都在另一辆马车上。 这给了时放足够的空间。她一直努力地试图调动丹田内那残余的一点点真气——谢天谢地她修炼的功法跟这个大陆上的不太相同,那药只是让她无法调用外部元素能量,对于其他法师来说,这相当于丧失了战斗力,对她来说,停电了还有蓄电池可用,只是这个备用电力同样受到了药效的影响,正在一点一滴的重新汇聚,需要些时间来启动。 现在她除了祈求若琪清沐她们能快点发现自己被掳了,赶紧追查过来之外,就是盼望着早点成功启动备用电力。 马车是往东走的,那个方向,离得最近的是安姆帝国。 判明方向后时放益发的悲催,安姆帝国是威林、洛克、林间这些人的地盘,问题是她真心跟这些人不熟啊,要是往马兹特克帝国方向走就好了,好歹伊思拉费伦斯会有点救她的心思。 大约走了两天,也不知道有没有进入安姆帝国。就在这个时候,出了点小意外。 这队人再小心谨慎,也架不住别人会犯错。反向而行的一个商队,在双方擦身而过的时候,意外地撞上了时放坐着的那辆马车,将马车的轴承撞断了。 双方人马都紧张起来。 这个商队是安姆帝国林候爵名下的,本着强龙不压地头蛇的原则,绑匪们非常大度地表示不予追究,对方只需要提供备用的轴承,他们可以自己修好马车。 在商队管事非常为难地低声表示自家小主子就在商队中,如果对方不让他派人过来修好马车的话,小主子可能会觉得自己仗势欺人,如此的话,自己真真是前程堪忧。 他们交谈的地方自然是在肇事地点,就站在囚禁时放的马车前面,一板一眼地交涉,眼神不断地飘向车门,心里着急得不得了,都盼望着马车里好歹来点动静。你好歹吱一声啊,或者滚动一下制造些奇怪的动静来啊!亏我还特别加重了语气,声明林候爵府上的小主子这一趟亲自跟着商队行动。 你说你被人下药掳走了吧,在煎熬了两天之后,好不容易出了点事,还那么巧碰上了个熟人,你还不赶紧求救你是想要怎么样啊?! 绑匪们也很心虚,明明上一次喂药的时候特意减了量的,让她在这个时候能够恢复一点点的力气弄出动静来求救的,这货不应该没听到他们的交涉,怎么就不肯配戏? 主角不肯出场配戏,这戏还得继续往下唱。最终在商队管事诚恳真挚的请求下,绑匪们很是“无奈”地答应商队派出工匠来修整马车。 一直到马车修好,重新上路,车厢里依然是安安静静的,主角愣是一声不吭。 绑匪们不淡定地打开车门,意外地发现上面空空如也。原本五花大绑的人质,不翼而飞了! “怎么会这样呢?虽然空间法师很会逃命,但也需要道具的啊,我们明明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搜走了的。” 林间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来汇报的人,明明计划好的事情,偏偏在最后关头出了意外,换了谁心情都好不起来。“你们确定做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来人沉吟一下,将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都梳理了一遍,非常肯定地回答:“没有,就算是那位叛出组织的叛徒亲自追查,也绝对查不出来什么来。” “嗯,任务失败,你们自己去领罚吧。”林间挥了挥手遣退来人,一时想出了神。 时放,是你自己跑掉的还是被人救走的呢?要是前者,看来我得对你的实力重新估计;若是后者,我就得对你在狄亚阁下心目中的地位重新估计了。 在离肇事地点不到百里的地方,时放拼命挣扎着坐起来,将绑住自己的绳子弄断。看来这次运气还不错,至少落点比较正常,直接摔在地上。 她脱下靴子,愣不得抱着它亲上两口,那古怪老头儿的手艺真不是盖的,竟然能在那么薄的金属片上刻画了传送阵法。成功逃脱的喜悦让她忍不住吹了下口哨:啧啧,将钱藏点在鞋底防止被偷个精光什么的,老祖宗的遗训果然是有用,要不是她在鞋底夹层放了这张老头儿送的可循环使用传送金属片,这次哪里有这么轻松能跑掉。 第63章 歪打正着 时放高兴了没一会,又萎靡了下去,她现在穷得只剩一身衣服了,要啥没啥,难道要一路狂奔回去费伦城?幸好绑匪们下的药跟软筋散一样,是有时效的,无须解药,到点了就会慢慢恢复。 她慢腾腾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估摸着自己恢复不到十分之一,但她可没有兴趣傻傻地停留在原地直到再次被人逮住。 绣多了地图附赠的技能就是方向感超强,时放没兴趣长期滞留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虽说人心险恶,但在没人的地方也不见得有多安全。常常森林求生在魔兽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来的人,在这种顶多算是小山头的地方,要走出去自然没什么难度。 有难度的是怎么回费伦城,即使她可以凭双脚走回去,可是总不能饿着肚子走两三天吧?传送的落点在这种相对安全的地方固然值得欣喜,同样也让人郁闷,这意味着纵使时放恢复了实力,她也没办法像佣兵那样,去干掉一些比较高等级的魔兽拿去换钱,没有办法找到可以换钱的东西,就意味着她没路费。 好吧,她现在稍微能够理解一下为什么雅罗尔她们听到自己将游历大陆当成游山玩水时,神情诡异而无语了,有时候,游历大陆会遭遇许多意外,其中最窘迫的意外就是让一文钱难倒了英雄汉! 那群绑匪最不人道的一点就是从来不给人质吃饱饭,生怕人质吃饱了有力气就造反。时放就地取材,稍稍将自己伪装了下,一路向西,沿途顺便打些魔兔之类随处可见的小猎物,蚊子多了也是肉,没有值钱的高阶魔兽换钱,就多打些低等魔兽好了。 时放在这个时刻,非常的怀念小黑。要是小黑在这的话,至少可以飞一飞啊,不然的话,也可以顺着气味去追踪一下那些绑匪,其他的东西也就算了,那个空间袋里的东西想想就觉得心在滴血——其它的也就算了,可是亚克斯带过来的银龙法杖以及三片召唤龙麟,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啊!她怎么就这么悲催,所有的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蠢事果然做不得。 在下午四点的时候,步行了两个加萨时的时放终于到了一个小镇上。镇与镇之间的差别,也是可以很大的。纳西小镇繁华得像一座城市,这个小镇由于附近既没有佣兵和冒险者做着发财梦拼命想进入资源丰富的森林,也不是什么要塞枢纽,顶多就是大家路过打个尖的小地方。 这种小镇自然不可能出现在地图上。时放拎着一串低等魔兽,直直就去了小镇上最大的一家饭馆。老板看着这个连空间袋都没有的穷法师,挤出一个牙疼般的笑容:“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这是一个魔法世界,可能人人都会一些基础魔法,比如点个火洒点水除除尘打扫一下卫生什么的,但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成为法师或战士的。以人口比例来计算,大约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可以达到三级以上,三级以上的人才能勉强称之为法师和战士,也只有这些人,才会初步具有注册成为佣兵、冒险者或者是加入军队。另外三分之二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突破三级,一般来说,这些人武力低微的人基本上就失去了上升空间,无论是在修为上还是在地位上。 所以说,即使时放现在穷得一文不名,但她穿着法师袍,这些人被定义为“平民”的人,多少多少都会表现出恭敬的态度,实际上心里会如何看待就是另一回事了。 人穷志短,时放的姿态放得很低:“呃,那个,你们这里收魔兽肉的吧?” 老板很感动,难得有法师对自己的态度如此的友好,不是高高在上地说话:“收的,收的。您看,一个银币怎么样?” 一个银币?时放愣了下,这起码也有二三十斤啊,肉已经便宜到这种地步了吗? 老板一看就明白她是嫌这个价格低了,搓了搓手,尴尬而不安地嗫嗫道:“您看,我们这里过往的客人并不多,平常每天用量都是有数的,也有固定的猎户送货,这个,我给您的价格已经是最高的了。” 这下时放明白了,对方完全是看在她那身法师袍的份上才愿意给出他能够接受的最高价格。她心里顿时升起微妙的违和感,就像是看到前世开饭馆的小老百姓面对强权部门的讨好与委曲求全。 她叹了口气,有些惭愧地将那串魔兽放下:“付钱吧,啊,能顺便给我一些烤肉的调料么?够用两天的就行。”惭愧归惭愧,可是她也还是硬着心肠做一回强权群体,一文不名的人想要兼济天下委实有些艰难。 老板自然满口答应,爽快地递过来一枚银币,打发伙计去厨房将每样调料都弄一小包给时放。在等待调料的过程中,时放就从老板口中问清楚这里果然已经是安姆帝国的地界,离小镇最近的有传送阵的城市,坐马车的话大概有一天多的路程。而从小镇往西,再走两个多加萨时,就会有一个小城市,大部分过路的人都是在那停留过夜。 当然,老板说的一天多的路程,指的是正常的昼出夜伏的行程,那票绑匪自从出了费伦城后,日夜不停地赶路,正常行程的话,大概得走个五天。最要命的是,这条路上都很太平,不需要穿过什么森林等奇怪的地方,也就是说,时放想要一路走一路挣钱的想法幻灭了。 时放再一次感慨这里如果是马兹特克帝国的地界就好了,至少可以拿着伊思拉给的令牌去蹭吃蹭喝。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惯常放置空间袋的地方空空如也。 有言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时放不好意思再一路去压榨像小镇饭馆老板的平民,只好另辟蹊径,干脆打起了小城市贵族的主意来,打算当一回梁上君子。她也不贪心,意思意思地“借”个几十金币就可以了。 离开小镇前,她特意去买了一套深灰色的粗布衣服,到了那个中转过夜的小城市里,往乞丐最多的地方悄悄一蹲,听着他们的唠嗑,评论哪一家老爷夫人最大方,哪一家是铁公鸡,哪一家最为阴险恶毒。 既然都打着“侠以武犯禁”的主意了,她当然得精挑细选一个“借”起钱来最没有心理负担的冤大头,就当是伸张正义了。在听墙角听了大半加萨时后,她初步选定了城南被评为阴险恶毒的那一家。 初次就职梁上君子,时放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探测眼前这一府邸的警戒力量计划着要如何快准狠地干这一票,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后面缀了三个小尾巴。 “萨德,这个家伙有什么不对吗?”三个小尾巴从城东一直跟着时放到了城南,现在时放潜伏在人家屋顶上,他们不好离得太近,也正好有空问问自己的朋友为什么看到这个家伙就脸色大变,咬牙切齿的仿佛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萨德阴森森地道:“还记得我之前被降职受刑的事情吗?就是拜这家伙所赐!” 两名同伴露出了然的神色。萨德因为暗算马兹特克帝国的伊思拉皇女殿下那次行动失败,没能够成功打击到对手,反而当消失一个月的皇女殿下以导师级身份强势回归时,被对方以雷霆手段将组织之前暗埋下的钉子拔除了大半。 原本只要完成这次任务就能够晋升的萨德,不止被降职处分,还领受了噬骨钉的刑罚,难怪他对这家伙恨之入骨——据说当时差点就要成功了,冷不丁的有个家伙从天而降,一开口就喝破了萨德的阴谋,带走了皇女,还帮助那群人成功突围。 虽然那天只是匆忙中看过几眼,但依杀手毒辣的眼光,又是坏自己好事的人,时放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得出来,更何况只是一点点低劣的伪装。 “你想要怎样?”直接杀了,还是生擒过来再虐杀? 萨德冷哼一声:“当然是老规矩了!”凡挡在他们路上的人,死得越惨烈越好,好让日后所有想要多管闲事伸手救人的人行动前先仔细思量思量值不值得。“她一会出来,必经这个巷口,我们守在这里,这种菜鸟得手后一定会只顾着跑路的,对周边的警戒不高,尽量抓活的,实在不行就下死手。” 没一会,时放就心花怒放地从里面出来了,这一趟收获真不错,本来只是想“借”几十金币的,正好这家老爷今天收帐,那一堆灿烂的金币实在太可爱了,忍不住就一起打包带走了。她本身的实力并没有完全恢复,再加上首次出手战绩就如此辉煌,注意力有些不够集中,埋伏在巷口的三个人也不是庸手,直到感觉自己后背一阵发麻,预警系统启动,才发现自己不但被人窥破行踪,还早早设好了圈套就等着自己钻进来。 事出突然,猝不及防之下,时放如这三个人此前计算的一样,没有收住脚步后退,反而顺着惯性往前冲了几步,避开了第一波攻击。但等她低头弯腰避开这一波攻击的时候,心里暗中叫糟,果然,左右两侧又有两人配合着攻击,匆忙之中凝起的空间盾,堪堪赶在两人的刀尖触身前,挡得一挡。饶是如此,胸腹处传来的刺痛感仍是让她皱起了眉头,虽然避免了被开膛破肚的命运,但仍然被对方利用武器带出的斗气打入体内。 正在这时,第一个出手的人迅捷地扑过来,凌空下劈。 时放现在被两个人缠住,就像卡在夹缝中一样,冲不过去退不回来,这一下要是劈实了,不变成两截也得身受重创,她一咬牙,减弱了空间盾的防御能量,将大部分能量凝聚于双手,大喝一声:“裂空斩!” 在她劈出“裂空斩”的瞬间,左右两人将自己手中的刀刺入她的双肋。两人心中一喜,一转手腕,意欲将刀锋反转,扩大战果在时放身上掏出个窟窿来,周边能量猛地剧烈动荡,甚至空间有些微的扭曲,让人的动作失去了以往的流畅。 就那么一个闪神中,时放已经脱出了他们的合围。 龙血洗礼后,时的身体等级基本上达到了导师级,同样的,沾了龙族身体和魔法能量都强悍的光,她的魔法能量承受度高了不少,像“裂空斩”这种需要瞬间爆发极大能量的魔法,这具身体也可以承受得住了。 交手的两个人都用了全力,实打实碰撞导致能量激烈动荡,时放强忍着左右两肋的伤口带来的痛楚,趁着这阵能量激荡,蹬蹬蹬地往后退了十几步,堪堪脱离了三人形成的包围圈,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开玩笑嘛,现在不跑还等何时?自己被折腾了几天,本来就只有六七成的实力了,这三个人单个战力都不错,出招配合又十分默契,占着地形的优势,死死缠住了她。没有法杖,没有武器,而且又是贴身近战,在这样的形势下,光是应付住对方的攻击就够吃力了,一不小心就会被殴打,想通过传送脚底抹油跑掉?完全没有多余的能量去激发啊!不想把小命交待在这的话,就跑吧! 可惜的是,时放初来乍到,对这里的地形地势十分的不熟,也顾不上什么路线,直线向人多的地方逃。她越跑越焦灼,心内一片惶然,肋下的伤口一阵紧似一阵地痛,对方追得很紧,根本就没法找个地方匿藏起来,再这样逃下去,被追上干掉的可能性实在太大了。 在这种时候,她竟然想起来雅罗尔上次被人追杀的境况来——雅罗尔当时的境况比自己要来得更危险吧,在不知道是否可以碰上援手的时候,她不也一直没有放弃过?人家还是没进行血脉觉醒的,自己身为觉醒过的龙族后裔,难不成要在这点上让她给比下去? 这实在太丢脸了!本来已因疲累而渐渐慢下来的脚步,瞬间又将速度提了上去。 萨德三人明显非常熟悉地形。她在前面为了保住小命狂奔,萨德直直跟在后面穷追不舍,抽空就放两招,逼得时放不得不分神防御躲避,另两个人从旁边绕过去包抄,隐然有再一次形成三人合围之势。 前面传来马车辗在路上的声音,时放精神一振,立刻锁定了方向,发现护在马车四周的几个人都不是弱手,她首次抛弃了直线逃蹿的方针政策,猛吸一口气,用力一蹬跃上屋顶,直扑远远驶来的马车。 “什么人?!”护在马车四周的人高声喝问,瞬间就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小心,前面有埋伏!”时放大声喝回去,丝毫没有谎报军情的愧疚,总归算是有埋伏啊,虽然针对的不是他们。 你还敢再不要脸一点吗?!萨德三人在心里大骂。 对方果然迟疑了一下,却也没打算就这样放她过去,正准备出手逼她离开的时候,马车里传出命令:“放她过来。” 护卫们依言让出一条道来,没有对时放加以阻击。等时放进入他们的护卫圈时,又迅速地将口子堵上,替她拦截了萨德三个人的追击。 “进来处理一下你身上的伤吧。”车厢里传出来温和带有笑意的声音,大方地邀请时放入内暂避。 一直守在车门的护卫貌似不太赞同地拧起眉头:“少主,这样不太好吧?” 车厢里主人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被属下质疑也没有丝毫的不悦:“无妨,她是我一个朋友。” 朋友?喘息未定的时放按住伤口,满腹的疑问。她好像不是知交满天下的人吧,听这声,既不是伊思拉的,也不是雅罗尔的。 守在车门的护卫警告般瞪了时放一眼,侧身让开,甚至还非常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时放很识时务地钻进车厢里:“啊,原来是你!”她刚刚才松下来的那口气,不自觉地重新提了起来,警惕地看着车厢里笑得一脸无害的人。被谁救不好,居然是林间出手,在她看来,从不做亏本买卖的林间可是比这两天碰到的绑匪和劫道的杀手要来得可怕多了,谁知道她会以“救命之恩”做出些什么来?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何必陷入一时失手的纠结中,林间在心里默默感慨。愉快地勾起一抹笑容,毫不在意时放如今的狼狈模样,也不介意时放身上的血会弄脏她的马车,取出伤药递了过去:“先处理伤口,外面交给他们就好。”她顿了顿,难得地安慰了一下时放:“放心,没问题的。”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大家节日快乐!!! 第64章 黑化 回到林间这一行的落脚点,身为主人的林间吩咐下去给时放准备个房间,什么也没问,只向时放确保这里的安全系数,让她放心好好休息。 其实这里最不安全的因素就是你啊,时放在心里默默吐槽。第二天早上的餐桌上,果然验证了她的猜测。 林间昨晚没有开口问她的遭遇,一方面固然是由于她有伤在身体贴她劫后余生心神不定,另一方面,就实在得多了,在自己没有掌握足够的信息之前,林间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时放出来的时候,林间正在翻阅着文件:“昨晚袭击你的人是散塔林会的,你怎么会招惹到他们?” 时放愣怔了一下,皱眉深思半晌,蓦地想到关于369房间的事情,神色阴晴不变。从之前的跟踪监视,到前几天被掳,到昨天有人埋伏袭击,这些事情接连发生,莫非都是由于这个原因? 林间笑了一下,幽黑深邃的目光仿佛要将时放看透一般,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信我,只不过我不喜欢被卷进未知的麻烦里,散塔林会是出了名的难缠,不死不休。所以,经过了昨晚,我们现在面临着同样的麻烦。” 不死不休?时放仿佛看到了自己将来永无宁日的生活,没来由地觉得烦躁。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很有道理,可是她不还没入江湖嘛,怎么也要身不由己地卷入那深深的漩涡。不过烦躁归烦躁,昨晚意外被林间救了,现在又将人家拖进来跟自己一块当靶子,她还是挺愧疚的。 “他们不至于这么胡乱树敌吧?”时放犹疑不定地问,她觉得吧,散塔林会虽然不讲什么道理,不过你用拳头跟他们讲一讲的话,他们大概还是会听一听的。简单来说,就是你后台够硬实力够强的话,他们就会掂量一下跟你纠缠下去划不划算,尤其在不是他们直接目标的情况下,只是不小心挡了一下路之类的,不至于不死不休吧? “很难说,如果他们觉得值得的话。”林间神情淡淡的,话锋一转:“我建议你还是跟狄亚阁下谈一谈,虽然说你是法师,又不是银月联邦军队的人,她明面上不能插手,不过,她应该会能够给你一些意见。” 时放眼睛一亮,她干脆直接加入银月联邦军队算了!这样就有些安生日子过了吧? 她刚刚升起一点希望的小火花,林间就毫不留情地扑灭了:“你肯定没研究过他们的条件,最基本的一条,在你获得毕业资格之前,是达不到加入银月联邦军队标准的。” 时放顿时沮丧了,就算她靠着老祖宗给的作弊器,至少也还需要两年才毕业,按照这几天的遭遇来说,这两年时间都够她死好几百遍了。 看到她沮丧了,林间就心安了,换了一副做生意的嘴脸:“你既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针对你,有没有兴趣查一查?在这方面,我大约可以帮得上一点小忙,当然,价钱上面,可以给你优惠一点,如何?” 林间摆出一副生意人嘴脸,时放反而放心了不少。迟疑了一下,还是将之前从蕾妮那里听来的关于369室的传闻说了出来,她特别的郁闷:“如果真要说我会招惹到这些人的原因,大概也就是这个了。我刚听说这个消息,还没来得及申请换房间呢,人家就下手了。” 对于她来说,这也是一个机会,林间的身份摆在那里,只要她相信自己并没有获取369室那个所谓秘密,那么,她至少会让相当一部分的人也确信这一点。 林间确实是相信时放并不知道369室藏着什么东西的,其实就连艾尔法师也不清楚,只不过是猜测着句期当年集齐了所有空间魔法的典籍与奥秘,融会贯通自成体系。完整的空间魔法,在当时足够令全大陆的空间法师们集体疯狂。大约是因为察觉到不妙,句期后来忽然消失,至于是自己离开躲藏起来还是被人暗中谋害,就没有人知道了。 上古的空间法师们,喜欢在自己住的房间里辟出一个隐密空间,用来安置自己不欲为人所知的东西,除非他们自己愿意解除禁制,或者是有比他们高阶的法师,否则根本无法察觉,更别提破开禁制进入空间了。艾尔法师一脉,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无法探知,更何况是强行开启禁制。后来空间魔法日渐衰落,艾尔法师的后人渐渐地也不再有空间法师天赋的人,如今自己已经是唯一仅存的直系血脉,可是并不具备成为空间法师的天赋。 时放的身上总是有些让人难解的迷团,来历至今都没法查探清楚,还有狄亚阁下对她的关注与厚爱,以及几乎算是一日千里的修炼进境,让人看不清摸不透。像她这样的人,用委婉一点的办法更容易凑效。 且不说林间和时放两个人各怀鬼胎的有模有样商量合作事宜,费伦城这边,清沐已经急得连三天三夜都没合过眼了,这已经是时放失踪的第四天了,却依然没有时放的丝毫讯息,她的心就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样焦灼不堪。 时放被掳的同时,犹如当初清沐被掳她能够心生警兆一般,清沐立刻就感应到了她出了事。她一刻也不耽搁,马上就奔向学院里,祈求是时放有什么事情在学校里多逗留了一会。 期待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从塔夫人口中确认时放下午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清沐当机立断,和若琪兵分两路,她去贝府看看能否借用贝千初暗中接手的暗卫,若琪去营地求援。 清沐这边进展得很顺利,贝千初终究对时放一直抱有愧疚,二话不说就将手中的暗卫派出去满城搜索。若琪那边总体来说也算是顺利,狄亚阁下最近这段时间不在,其实即使是她在,也没法直接插手。幸好时放的几个教官多少有一些感情,若琪平素人缘也还不错,拉了不少这几天休息的人一起轮班来查这事。 林间派出去的那几个人做得非常干净,这两批人颇是费了一些时间,才最终锁定方向追了下去。等到时放利用不定向传送跑路之后,银月联邦的人精神一振,迅速向传来能量波动赶过去,可惜赶到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丝可以继续追踪下去的痕迹。 这很正常,人质逃之夭夭,掳她的那群人被林间下令就地解散各自回据点。而时放,直接传送到百里之外,他们再厉害,也不能通过空气来找到时放。 面对这样的结果,清沐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从好的方面来说,这可能是时放已经自己逃了,暂时安全,可能过两天就会回来了;从坏的方面来说,也有可能是时放意欲逃跑却被识破及时制住,然后对方迅速改变了撤退路线。 唯一让人安慰的是,由于契约之力仍在,清沐可以确定时放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就在众人倍受煎熬之时,时放终于出现在传送大厅里,刚一出大厅就被贝府的暗卫包围了,一路护送回家。 时放就没享受过这么众星拱月的待遇,刚历险归来就感受到了大家的热情,恨不能流一点眼泪来表示感动。当她被扑过来的清沐死死抱在怀中的时候,再也忍不住跟着清沐一起哭了出来。 清沐会抱着她哭,是失而复得喜悦,不用再紧绷着,多日的担忧与焦虑一下释放出来。虽然一路上也担心吊胆,差点就以为自己回不来了的时放,被清沐抱着这么一哭,也不由得鼻子发酸。伸手轻轻拍着清沐一边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我什么事都没有。”翻来覆去地安慰了两句,她到底忍不住:“清沐姐姐,哎哟哎哟,好痛。” 接到汇报的贝千初一踏进来,就听到时放哎哟哎哟喊痛,不由得满脑门的黑线,这货根本就不是感动得哭而是痛到哭的吧?清沐到底上辈子欠了她什么,这辈子才会认她当妹妹。 贝千初安慰了几句,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时放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有人突然对她动手。 时放将自己先是被掳逃了之后,在途中又被人偷袭差点没命幸好被人所救的事情说了一遍,只不过只字不提369室的事情。说到底,她对贝千初仍然是有着芥蒂,下意识地有着提防,不敢和盘托出。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在这种时候,她宁愿去相信只有利益关系的林间,也不敢再一次去相信贝家。 贝千初自然察觉到了这一点,她也没点破,只点了点头:“我会让下面去查一查,不过未必能查到什么,尽些心力罢了。” 关于这一点,清沐倒是比较明了,贝千初虽然接手了贝家暗中的势力,但贝家在卡拉图帝国之外,势力并不太大,她愿意帮忙已经很难得了,至于能不能查探到有用的信息,谁也不敢打包票。 贝千初看看时放有伤在身,精神萎靡的样子,闲聊了几句也就告辞离开了,征求了清沐和时放的意见,仍然是留了些人在附近暗中保护。 时放已经平安归来的消息,清沐以最快的速度让人递话过去给若琪,贝千初刚离开不久,苏维和亚勒就到了。他们看到时放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眼里闪过寒意。他们两个虽然都不是时放的教官,但平时接触得也算多了,人和人之间,接触得多了,难免就会产生感情,再说这小家伙是在他们眼前一步步成长起来,也挺讨人喜欢的,下意识地将对方划归到自己人的范畴,现在时放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被人下手弄成,这无异于给他们甩了一记耳光,心中不悦至极。 碍于银月联邦的军队不得插手非平民纠纷的条例,他们不能直接插手,不过心里都窝着一股火气,要是知道背后是谁指使的,怎么着也得蒙面去痛殴一顿才行。 他们毕竟是军人,心中再不快再痛惜时放,看起来依然非常的冷静自持,也没说什么客套话,亚勒直截了当地表明来意:“阁下听说了你的事情,让我们过来接你回营地。” 苏维臭着一张脸,死命捏了捏时放的脸,恶狠狠地道:“你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容易中招啊!真是白瞎了我们的功夫,等你伤好之后,我一定会建议阁下加大你的训练量!” 亚勒非常有风度地劝说苏维要善待伤号,不过他对于苏维的结论非常同意:“清沐你也一起过去呆一阵,我想,这一段时间,时放应该可以和你一起晋阶为导师级战士。” 时放从暗夜精灵领地回来的时候,亚勒就看出来她原本受创的身体基本修复了,只要适当合理训练,重新恢复导师级战士的阶位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他尚未来得及着手做这件事情,时放这边就出事了。 清沐如今最担心的就是时放的安全,犹如惊弓之鸟。现在狄亚阁下既然派人来接,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听亚勒说时放还能够重新恢复导师级战士的实力就更是松了一口气,自身能够强大一些,自然就多一些保障。她迅速地收拾了一些衣物,就与时放一起随着亚勒和苏维去了营地。 因为时放并不是银月联邦军队的人,一直都是住在狄亚阁下的院子里。她和清沐刚用过晚餐,苏维就过来传话,狄亚阁下有事召见。 时放随着苏维踏入狄亚阁下起居室时,意外地发现狄亚阁下居然没有在办公,而是坐在窗前,颇有兴致地摆弄着面前的茶具。看到时放进来,狄亚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对面去,等时放小心地落座后,她扬了扬下巴:“喝茶,然后说说感受。” 咦,就特意找我过来喝茶?时放稍稍有些意外,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要问她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吗?她不由得想起来雅罗尔当时请她喝饮料,然后就给她下药的事情——这是亲母女啊,难道要用同样的招数? 不过她依然乖乖地听话,端起杯子,浅浅地尝了一口,很诚实地道:“入口较涩,不过苦后生甘,回味无穷。” 狄亚很好看地笑了一下:“那么,你对这件事,回味到什么没?” “要变强!”时放不假思索地应道。 狄亚不置可否地一笑:“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时放原本觉得自己的事情,不能太过烦扰别人,不过林间有一句话她倒是听进去了,狄亚阁下由于身份立场问题,不可能会直接插手,但应该会给一些建议。于是她就跟竹筒倒豆子一般,直来直去地将事情全盘交待了一翻,连和林间达成合作协议这事情都没瞒着。 听说林间也在这里面有戏份,狄亚的兴致高了几分:“说起来,林间现在也是导师级了,你们的实力,说实话,差不了多少,你觉得,为什么她能够说‘他们不想让这些东西落在其他人手里,我们就偏不让他们如意’这种话来?” 时放想起来,当听到林间说袭击她的人是散塔林会的时候,她曾经深深地感到了势单力薄的渺小与无力。而当最终林间提出合作的时候,自己猛然间,就有了对抗的勇气。其实,不过是知道,林间身后所意味着的强大势力罢了。 “时放,你记住,平等来源于力量,和平依赖于威慑。但是,个人再强大,终究也是有限的。” 时放蓦地抬头:“我明白了。” 是的,她明白了,自己一直默默地努力,小心翼翼地隐藏实力,生怕由于锋芒太露以后被卷到什么事情里去。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避就能避开的,如果注定要卷入纷争中,一个人再强大,终究也是有限,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同样是非常天真的想法,她需要有自己的势力,有可以为自己所用的人。 第65章 让人抓狂的八卦龙 时放大发宏愿之后,就开始陷入要如何收小弟的遐想中。 狄亚本来想要问一问她对于空间袋被人搜走有没有找回来的可能,顺便想要提醒她回去基地后要注意研究一下关于如何追踪遗失的空间袋之类的问题。一看她遐想得那么投入,想着她大概心有成算,也就懒得开口了。 时放对空间袋里的东西确实牵挂,但她自己没有办法锁定对方摸过去偷回来,可是这并代表她一点找回来的办法都没有。所以,这个反而是她觉得最不紧要的事情,因为,总是会有人给她送回来的。 正好,看看绑她的人与袭击她的人到底是不是同一批人。 且说那几个绑匪化整为零各自分散后,小队长拿着从时放身上收缴的战利品,发现这空间袋还是最近推出的最高级版本,思忖半晌,掉头跑去马兹特克帝国的据点——防盗技术和偷盗技巧从来都是相互促进相互影响的,有密码箱,必然就会有能工巧匠可以破解密码,竖琴会那个据点有个牛人就爱研究这个,据说打开的成功率相当高。 堪称神偷圣手的牛人非常轻松地解除了精神力锁定,开始专注地破解空间袋主人自己设定的禁制,他听闻说这个空间袋的主人原本是个空间法师,还以为会有什么精妙的手法让人惊喜呢,结果还不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就在他以为已经全部解开的时候,异变突生,随着一声小而沉闷的爆破音,周边元素激烈动荡,犹如水纹荡漾,一个人影在水纹中央若隐若现。 在场围成一圈准备围观空间袋里装了什么稀奇玩意的人反应奇快,几乎在人影变实的同时,摆出了无懈可击的攻防兼备阵型。待看清来人居然还不是空间袋主人的时候,齐齐在心里哀嚎一声,真坑爹啊,一个空间袋的禁制,你需要这么大手笔,设置成强行破解的话就直接召唤杀神吗? 经召唤而来的,只可能是一个□幻形,实力大约只能保持一半,这个事实让他们稍稍觉得安慰。可惜的是他们刚刚松下半口气瞬间又提得更高,亚克斯已经从虚影变实,一股强大而危险的气息,笼罩了整个房间,也逼在每个人的心头——只是一半的实力,就已经不弱于临界级的威压,这个弱小的空间法师到底是有多大的来头啊?随便弄个召唤就是这么强大的人,可是平时也没见她有跟什么奇怪的人接触啊,你不要这么坑爹啊,整得这么的低调,害我们严重低估,会带来生命危险的好不好?! “咦,时放,怎么这么快就有架找我来打了?”亚克斯一出来,就看见几个弱小的人类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呈半圆状散开,围在自己面前。现在他在人族世界里行走,终于良心发现照顾了一下别人的视觉,虽然衣服依然是金色的,好歹不再闪来闪去能闪瞎别人眼睛。 敌人在前面,那么,时放应该在自己后面咯,亚克斯向后瞅了两眼,没发现时放,放开精神力探查,在他的探查范围内,居然都没有时放的气息。他顿时黑了脸,往前踏出一步,威压全部释放出来,逼着面前几个人脸色苍白冷汗淋漓,要不是他们久经训练都是九死一生出来的人,说不准就会一屁股坐下去了。 “将人完好无缺地交出来,我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亚克斯面色阴沉,非常不善地瞪着他们。 人质早就跑掉了!他们想交也交不出来啊。几个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突然同时跃起,袭向亚克斯。反正人是交不出来的了,就算人质还在这里,他们也不可能因为这个人一句威胁就乖乖交出来。 亚克斯冷哼一声,也懒得理会这些人手持各式武器,踏前一步,身体微倾,双拳猛地击出,将所有的攻击都封住。殊不知,这些人就是等着这一刻,就在他斗气外放将所有攻击硬生生地弹开的时候,这些人借着他的反击之力,往不同的方向跃了出去。 佯攻实逃?亚克斯冷笑一下,换了其他人来,大约这些人的计谋就能凑效,在他面前,这些花招都讨不了好去!既然你们根本就没打算要将人交出来,那就不用客气了。敢对龙族后裔下黑手,就得有承受后果的自觉。 这个时间里面,据点里的人并不算多,在亚克斯眼里,十来个里弱小的人类,解决起来并不算太麻烦,麻烦的是他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找到时放。随手捡起落在地上的空间袋揣在怀里,亚克斯仔仔细细地将竖琴会这个分据点,连窗缝床缝之类的缝隙都仔细翻检了一遍,最后不得不相信时放的确是不在这里。他很是烦恼地叹了几声,选了个隐秘的地方,将空间袋放好——他□化形的时间不多了,只有本尊尽快赶过来取了。 身为三大势力之一,竖琴会传递讯息的速度并不慢,一天之后,就已经有人站在林间面前汇报关于马兹特克帝国分据点被挑的事情了。 林间脸色一点都不好看,惯常的微笑都消失了。确实,这事摊在谁头上,都不可能会有什么好心情,能不气得跳脚就算是涵养很好了。林间的话就像是从牙缝里一个一个挤出来一样,不难听出里面饱含着压抑的怒意:“你是说,来人进出两次,第一次将所有留守人员杀了,第二次将接到信息后赶过去的人又全杀了?” “是。”来人低着头,不敢直视自家目前表情狰狞的少主。被人视若无物进进出出两次,还顺便将人全杀光,且不说据点暴露人员损失,光是这种示威般的挑衅,就已经是奇耻大辱了。 林间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勉强将那股暗火压了下去:“查清楚原由了吗?是什么人的下的手?马兹特克帝国方面,还是散塔林会,或者是其他势力?” “没,没有。” “没有?”林间的身边已经开始飙起小型龙卷风,证明她这一刻的怒气怎么都无法再压下去。 来人很是醒目地快快接道:“不过可以确定不是马兹特克帝国方面下的手,最近他们正忙着清除散塔林会在帝国内的势力,应该没有余力再关注这边。而且,当时我们有人尚未回到据点,据这些人的观察,只有两个人最为可疑,一个是实力深不可测的中年男子,一个是导师级风系法师,呃,这个女孩子,少主你也认识的。” 那两张传过来的影像,被小心翼翼地摆在林间的桌上。那个据说实力深不可测的中年男子,赫然就是亚克斯;而另一个据说林间也认识的女孩子,不是雅罗尔又是谁呢? 在看到雅罗尔的影像时,林间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 雅罗尔,在她尚未到费伦学院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这个人了,由于同样是风系法师的原因,家里的老头子不止一次提起过,这个费伦学院的天才学生,盛赞过她的出色天赋,也曾起过收揽之意,评点过她日后可能的成就,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日后这份家业迟早是会交到你手中的,你现在就需要去观察留意,那些日后能与你匹敌的人,而这个人,她有这个资格。” 她记住了这个名字,虽然无论如何调查,都显示这个女孩子的身世非常清白——费伦学院某个老师的女儿,可是,她这个竖琴会未来的继承人,明面上的身份,也不过是安姆帝国候爵长女,那么,雅罗尔自然也有可能只是名份上是老师的女儿,实际上又有另一重身份。 她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月前,雅罗尔以冒险者的身份,临时加入一个佣兵团,替候爵府旗下的商队效力。就在这同行的十来天时间里,她曾仔细观察过这个人,也曾经联手对敌过,甚至,自小被教育要冷心冷情时刻保持理智以便在最短的时间最危急的情况下也能作出最有利的选择的自己,都在她自在从容的笑容中,心弦微微拔动。 林间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的可能性不大,之前我们在追查她的情况时,不是发现了很有趣的规律么,凡是她经过的地方,在她离开后,半个月到一个月时间,必然会有散塔林会或者是竖琴会的据点会暴露出来。如果这份情报无误的话,这一次,她才刚到没两天呢。” “是,属下马上将这份影像传到各个据点,让下面的人时刻注意这个中年男人的行踪。” 林间轻哼了声,却没有反对。虽然她明白,像这样的强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追踪到。 在亚克斯的影像被传到竖琴会所有据点,上升为首号需要警戒注意人物的时候,当事人却全无自觉,变了副容貌,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雅罗尔面前。 夜色下的马兹特克帝国边境城市,在靠近北边城门的一条小街上,灯火闪闪烁烁,那是从一家家酒馆里透出来的光。马兹特克帝国在大陆上最为著名的,除了骁勇豪迈的战士之外,就是那堪与战士英勇相匹配的烈酒。 亚克斯之所以宁愿换一副容貌也要逗留在这里,自然是想要遍尝美酒。 雅罗尔会出现在这里,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是以她的性子来说,一个人的话,其实是会避免踏足这种地方,抛开她到底是否喜欢这种氛围这个问题,单纯就遭遇而言,不管自己是不是能够从容应付,是个人都不乐意总是被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前赴后继地搭讪调笑。偏偏这个地方,是交接情报的地点,她再不喜欢被人搭讪调笑应付这种场面,也得有点敬业精神入乡随俗一下。 所以,当正沉迷于美酒的亚克斯,发现那个被好几个男人半包围着搭讪的美女居然是雅罗尔的时候,他被美酒浇灌出来的好心情变得不那么美好了。不管雅罗尔和时放这两个当事人承认不承认,亚克斯都认定雅罗尔是龙族的媳妇儿了,现在自己龙族的媳妇儿被人搭讪调笑,他能高兴得起来才怪。 他三下两下灌完手中的那瓶烈酒,又从身材火辣的酒馆待女手中接过两瓶,顺手捏了几把美女,才摇摇晃晃地晃到雅罗尔的身边,他刻意释放出来的威压,让原本围在雅罗尔身边的男人们不由自主地纷纷退避,没办法,美人固然招人爱,但也要有命享受才行啊。 亚克斯全然不顾雅罗尔蹙起的眉头,流里流气地出言调戏:“小美人儿,真巧啊,咱们又碰上了!这次时放那家伙不在,小美人陪我喝两杯?” 雅罗尔蹙起的眉头松开,叹了一口气,会提起时放,又执着地称呼自己为“小美人儿”的人,除了亚克斯,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要不在这里,你不就白被人调戏了?”亚克斯冲那些仍在偷偷打量雅罗尔的人瞪了瞪眼,吓退了不少垂涎的目光:“你不能就这样抛弃那个小家伙的啊!她不在,身为长辈,只好替她守着媳妇儿了。” 雅罗尔果断地不再接话,默默地喝起杯中酒。 她不想搭理总说胡话的八卦龙,亚克斯一点自觉都没有,从怀里掏出来时放的空间袋,一把塞到雅罗尔手上,将声音压成一线,只能雅罗尔一人听见:“那些家伙不知道怎么抢了时放的东西……” “你说她出事了?!”雅罗尔的心揪了一下,原本漫不经心的姿势,一下子坐直了起来。 亚克斯笑眯眯地看她,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神色,挥了挥手,不以为意地道:“你放心,她肯定还没死,我翻来覆去地审了那些人好几遍,就没一个人知道的。喏,我原本还苦恼着要找她呢,现在可好了,给你也一样。” 这哪里能一样啊!雅罗尔意识到自己又被取笑了,嘴角抽了抽,很淡定地将空间袋塞了回来:“你别想偷懒,在大陆上,估计谁赶路都没你快,时放怕是挠心挠肺的在等着你呢!”可惜亚克斯很无赖地在自己身边凝起结界,雅罗尔怎么塞都塞不到他手上去。 这也强得太离谱了吧!雅罗尔心中腹诽,心不甘情不愿地将空间袋收好,准备过两天让一直暗中跟着自己的诺尔派人送到母亲大人处,顺便查一查时放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居然连空间袋都丢了。啊,不对,她这一次过来的目的,那个竖琴会的据点,不是被人一连挑了两次?她赶忙问将酒当水喝的亚克斯:“是你连挑了两次那个地方?” 亚克斯咧嘴一笑,颇有几分自得:“那是,谁让他们竟敢对龙族的人下黑手,这小家伙还蛮聪明的,不知道怎么弄的,人不在还能召唤我过来。我找不到她,过来拿东西的时候,正巧又碰上一批,顺手就杀了。” 雅罗尔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第66章 算计 无法确定生死或者下落,是比较糟糕的情况。鉴于时放的事情比较紧急,本来打算坚持不搞特殊化的雅罗尔,刷出了魔法通讯器,魔镜里,狄亚眉毛上挑,满是意外:“雅罗尔?” 这可是雅罗尔首次用通讯器联络她,狄亚一边觉得意外,另一方面又有些悬心。等雅罗尔将破例使用魔法通讯器的前因后果简洁汇报后,原本悬着的心彻底回归原位,甚至还噙着笑意,在听到时放的空间袋是在竖琴会的据点取回来的,狄亚的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了。 雅罗尔看着自家母亲大人的神色变幻,这等于侧面肯定了她的猜想,不由得抿嘴偷乐了一下。 散塔林会和竖琴会同时盯上时放,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狄亚沉吟了一下,忽然笑了,自己不能直接插手,可是雅罗尔可以啊,年轻人多些磨练总是好的:“你是打算要介入?” 雅罗尔叹息一声:“你认为她应付得过来?”懵头懵脑时放总是能招惹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体质。罢了,连自己什么时候血脉觉醒都弄不清楚的人,还能指望她怎么样呢?忽然摇身一变成为洞察世事智珠在握谈笑间令对手灰飞烟灭的品种? 那还不如指望她动手揍得对手灰飞烟灭来得现实呢! “那很难说,不要小瞧她的破坏力。”狄亚煞有介事地道,瞧瞧,时放被人掳了一次,亚克斯去将人家杀了两回。 雅罗尔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她依据手上的讯息,迅速理清关系。时放在从掳走她的人手里逃出来,接着被散塔林会的人袭击,救她的是恰好路过的林间,安姆帝国林候爵的长女。林间对袭击时放的人进行调查,得出的结论是,散塔林会对时放那个369室里的东西势在必得。 真正对369室感兴趣的是竖琴会吧,掳走时放是刻意的,散塔林会大概是记恨时放救走伊思拉坏了他们谋划的事情,凑巧碰上了对方临时决意动手的。这里面值得玩味的是,林间为什么会得出来这么一个充满漏洞的草率结论呢? 确认了时放安全回归费伦城的消息,顺便给自己找了要帮着时放处理围绕那个虚无飘渺传说而引发的算计与争斗的差事,雅罗尔深深觉得自己不愧是以“整个大陆所有种族能够更和谐安全地生活”为目标的法师。 游历大陆就要有游历大陆的样,她不可能为了给时放送空间袋就转回费伦城,借口让诺尔帮忙送信给母亲大人,待诺尔满口应承之后,施施然地恳求再顺便捎一封信夹带一个空间袋转交以前的救命恩人,诺尔简直拿她没办法,既然都已先应了,目的地又都是费伦城,送一封还是两封都没太大差别,只得又应了下来,并且再三保证一定送到时放手上并且捎来回信。 雅罗尔这下心满意足了,依据定好的行程继续出发。她没有想到,有人已经在前方等着与她同行。人生就像是协奏曲,在不同的阶段里,遇见不同的人遇到不同的事情,这些人这些事交织在一起,合奏出或雄浑激昂或舒婉柔情的乐章,让彼此的生活绚丽起来。 被雅罗尔定义为懵头懵脑的时放,其实没有那么的迟钝。就血脉觉醒这事,当时她一听到亚克斯提起龙族的血脉觉醒需要进行龙血洗礼,就隐隐猜到这身体的原主大约是在血脉觉醒的过程挂掉的。问题在于她根本不能说出来,难不成她能说就是这身体的原主冒险进行血脉觉醒,结果挂掉了才便宜了我? 她将收小弟的大业和降低自己生命危险结合起来,绞尽脑汁地思量,最后一拍大腿,这事不就是因为对方以为369的秘密只能自己知道,所以才对有可能知道或者发现这个秘密的人下手,保障自己的权益么?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个秘密不再是秘密,广为人知,最好是上至八百岁的老妖怪下至八个月的婴儿都知道。 说干就干,时放噔噔跑到蕾妮面前:“蕾妮学姐,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探探369室到底有什么秘密?” “有,不过还是小命要紧!” “如果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呢?” “没生命危险?那还等什么啊,走!我都为这个破事挠心挠肺上百年了!” 顺利拿下蕾妮!时放笑眯了眼,有这个在基地里混了一百年的神叨叨学姐打头,基地里那一票人全参与进去都没什么问题了,大概没有谁能够忍受得了一个“神棍”一直在你耳边碎碎念碎碎念啊! “乔特部长,你想要让空间法师在大陆上重新扬名的吧?”时放小狐狸样诱拐老顽童。 “当然!那是我毕生的理想。”老顽童正气凛然道。 “如果能够顺便赚点钱就更好了吧?” “……” “时放你有什么好想法就赶紧说啊!” 时放凑近过去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通,乔特法师两眼放光,贼笑着点头,荡漾地憧憬名利双收的美好未来。 “好,学院的工作由我去做,一定让那群老家伙给个方便!”乔特法师一荡漾,把胸脯拍得咚咚响,义不容辞地揽下了跟领导打交道批条子的官方工作。 搞定了基地和空间法师系的头儿,时放就去忽悠最关键的合作人——狄亚阁下。在这个计划里,由于狄亚阁下与雅罗尔的亲密关系,她将会提供武力支持和技术支持唯一人选。 “阁下,有没有兴趣再合作一次?” 狄亚颇有兴致地问:“怎么,你又改良了什么空间物品?” 等时放将计划和盘托出后,狄亚真不知道是夸她还是吐槽她,为了自己安全一点,这个爱钱惜命的家伙毫不吝啬地砸钱,顺便又为了挣钱折腾出这么多花样来。 简单来说,时放是想在异大陆玩一个探秘有奖活动,但考虑到活动要有足够的吸引力长期有效,最好能玩上个三五年,这样才能够将这个所谓秘密弄得人尽皆知且人人都能够参与。因此,为了让大家保持热情三番五次来参加,她又设计一个旅游开发兼商业区开发的计划。 费伦学院的北面是没有围墙的,那里有一个占地宽广的湖泊作为天然屏障,在地块归属上来说,整个湖泊都是费伦学院的地界。空间法师塔离湖最近,可能是由于当年这里风光最好,那群厉害得没边的空间法师凭着强大武力占了这块风水宝地。 时放的旅游兼商业区开发就选中这个湖。凡是参与活动的人,离得不近就不说了,离得远的,到了这里,总得考虑吃住问题吧,要是吃得好住得好玩得好还能买到稀罕的东西,大家总会乐意多呆几天吧?而且湖光山色的风景秀丽,好景好酒好玩又有美食,总有一天,会将原本那些冲着活动的高额奖金来的人,变成是想要获得进入商业区购物而跑去装模作样参加活动。 时放不指望这些人有多诚心去参加活动,也不指望这些人真能探出个一二三来,当秘密不再是秘密,她就安全了! 她的一系列策划的几个关键要素也具备了。 湖本来是荒废在那的,由乔特法师出面,向学院租借整个湖泊,这个租金自然是由时放支付,而湖面上建房屋,基础工程的费用也是由时放支付,而上面的建筑,由空间法师系提供——他们本来就有一些类似于狄亚阁下那个移动行营的炼金作品,不过这些属于学院所有,一直都是摆在那里作为学习样板让学生瞻仰的,既然这个商业区算是学院的,那么用一用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至于要怎么样吸引人来参加活动,如何成功启动这个湖上的商业区,时放的杀手锏有三个,一个是新型的炼金作品,她除了将句期留下来的东西里面抄了几个出来重新跟狄亚合作研发之外,还费尽心思将前世的一些科技发明剽窃过来,当然,只是一些理念上的东西,反正她只要扔出来,基地里自然有研究狂人拿去研发完善直到可以生产使用,比如魔法飞板之类。第二是她送给雅罗尔的医书药书,雅罗尔没空亲自上阵来调制?没关系,暗夜精灵本身就由于与植物天生亲近,在炼药上很有一手,而且,有她爹雅法这一尊大佛坐镇,将上面的药剂调制出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在一个魔武世界里,大家都心心念念要提升实力,保住小命,她就不信以这些药剂的吸引力,大家还忍得住不来。再加上她祭出了促销这个大杀器,凡是她拿出来的东西,无论是炼器还是炼药方面的,参加活动的人可以优惠购买。 最后一个杀手锏,她将主意打到林间身上去了。林间既然是合作伙伴,那这么大一件事情自然不好不参与的,大头她都出了,林间也得放点血才行嘛。林间家不是商行遍大陆吗,不是有好些高端的服装、酒楼、旅馆连锁店吗,那好,麻烦选几家倍有名气的在商业区里开个分店吧,租金不能少,当然,消费优惠你也得有。 三管齐下,利帛动人心,全大陆的人民闲着没事就来转一圈参加活动吧!如果侥幸探秘成功,就可以轻易获得一万金币,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没有成功,那么,还可以凭着参加活动的证明,在商业区里优惠吃住,优惠购物。 狄亚阁下为什么是至关重要的关键人物,一是暗夜精灵那边需要她来沟通,二是商业区及活动的安全问题,时放需要靠一下她这棵大树,邀请她那些恰逢轮休的部下过来兼职保安。 在提出魔法飞板这个产品时,时放都已经想好以后每年举办一次魔法飞板比赛,不断地吸引人过来,再忽悠这些过来的人顺便去玩玩探秘。 等到获得了几个关键人物的支持后,由于时放自己的空余时间不多,将这事全部委托给清沐总管,自己三不五时地跑过来跟进一下。她看着计划一步一步地执行,湖泊的使用权拿了下来,湖里打桩之类的基础工程开始,暗夜精灵那边在狄亚和雅罗尔的魅力下,也开始炼制药剂…… 时放一边为着自己成功解决危机问题乐滋滋的,一边心疼从她口袋里哗啦啦流出去的金币。她如今唯一的收入就是多功能空间袋的分成,幸好这个产品在大陆大受欢迎,虽然只有一成利,但也堪堪足够用作前期资金。 每当想到自己的钱都没捂热就流走了的时候,时放总是会觉得心口痛,只好非常阿Q地自我安慰,没关系,没关系,等商业区兴旺起来,那钱还不滚滚地来! 历时三个月,在时放的三年级第一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湖里的基础承力工程竣工,乔特法师特别神圣地选了一个供在法师塔里许多年的炼金作品,小心翼翼地放大,非常精确地放置地打好的地桩上。 时放留了个心眼,没有告诉林间她打算将369室的秘密搞得人尽皆知。雅罗尔在信里,隐晦地提及让她小心,她自然而然地将这个“小心”理解成雅罗尔是让她小心林间提防林间。当商业区落成可以随时使用时,她迎来了新年假期,在这个假期里,她的主要工作就是招商。她自己弄了家餐馆和旅馆,就开始忽悠林间去了。 就探秘369室与林间达成合作协议后,林间派了人负责保护或者说监视她,顺便担任联络之职。时放要找这些人自然不难,一见了面就单刀直入:“我和你家子爵大人是合作伙伴吧,现在我们空间法师系准备在湖面上弄个商业街出来,麻烦你跟你家少主联系一下,让她选几个受欢迎的连锁店在这里开分店,怎么样?” 联系人兼保护人兼监视人费了很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鄙视的眼神,温文有礼地道:“很抱歉,你不认为这个要求超出了合作范围吗?恕我直言,你如今最重要是想办法找出369室的秘密,而不是……” “我一直在想办法啊,要是那么容易就找出来了,早就被人发现啦。再说我只是让你转告你家少主,我跟她是朋友,朋友间谈合作不是很正常嘛,难道你要越过林间自行作主?” 这个帽子扣得有点大了,联系人脸色冷了起来:“我会将你的要求转告少主的。” “那谢谢你啦,唔,我已经选了几个,麻烦你转交给她。还有,麻烦让她尽快回复。” 对方的脸色已经不仅是冷,还越发的黑了。不过他还是忍气吞声地接过时放交给他的火漆封印的信件。 林少主如今正春风得意地与美人儿同行同止。三个月前,她预先摸清楚雅罗尔的行程,提前在雅罗尔必经之地等候,谦恭有礼理由充分地请求与美人儿结伴游历大陆。 雅罗尔正欲婉拒,忽然想起来她救下时放给出的那个根本与她平时表现完全不同的,充满漏洞的草率结论,心里一动,笑意盈盈地应了下来。 两人一路同行,互相提防互相试探各逞心机地套话,旗鼓相当谁也没占到谁便宜,在许多事情上的看法与判断意外地相合,倒也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情谊来。 林少主有美相伴,还是自己暗暗欢喜的美人儿,心情舒畅得不得了。她不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败家子儿,该她处理的关键事务一件都没拉下,收到手下转交过来的时放的信时,她习惯性地皱了下眉头。时放给她的感觉一向不怎么美好,先是帮助伊思拉赢了“雷霆”,后来被绑的时候又自个儿跑掉,最后是被人追杀要求救,才拉了自己垫背,勉强达成了合作协议。 不管这些是巧合还是她运气好,总之,这个瘟神总能够有意无意让事情脱出自己的控制,这种感觉谁来都感觉不出来有啥美妙可言。现在,她还堂而皇之地要求自己去费伦学院开几个分店? 林间微微的走神,费伦学院倒是一个好地方,开在湖上也是一个好创意,就事论事的话,是很不错的店址选择,但她总隐隐有一种不祥之感,好像又要有什么事情要脱离正常轨道。 察觉到眼前人的失神,雅罗尔本着关心同伴的精神,温柔体贴地问:“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林间心中一暖,将那种诡异的第六感挥去:“一个朋友让我在费伦学院开几个分店。” “啊,在学院里开店?我一直希望能够在学院里开个店,专门卖些药剂什么的。”雅罗尔非常自然地接过话去。心里默默地想,这个所谓的“朋友”肯定是时放那个家伙,自己费心费力地替她查探事情呢,她倒好,自己在费伦城里捣鼓这些。 一想到通过自家母亲大人获悉的时放的整体计划,她不由得对林间充满了同情。同情归同情,她对于林间的怀疑并没有消去,反而由于一直同行接触更多的原因,疑虑越来越深,心里也有些惋惜与矛盾,与林间的相处总体上是很愉快的,但这种可能会站在对立面的怀疑,让人怅然。 林少主对这事本来是抱持无所谓的态度,只是下意识地想要与时放这个瘟神保持一点安全距离。结果她在雅罗尔适时地对时放的计划推波助澜后,左思右想,也琢磨不出来在学院里开分店有什么不好的,爽快地给手下下达了指令,就按时放选出来的这几个连锁店,去选几个合适的店址着手准备开店相关事宜。 就算是卖给交情给时放好了,这个湖上商业区是空间法师系出面弄的,大概时放也是被抓壮丁出来招商的吧,答应下来,也算是给那群空间法师们点面子,日后想要拉拢什么,有地方能够多接触挺好的。 没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的林间,在一个多月后,接到新店开张,同时也是时放那个誓要轰动全大陆的探秘有奖活动轰轰烈烈开始的消息时,八风吹不动的笑脸再一次僵住了。 第67章 宴会 四个月后,时放再一次跳级,由三年级直升五年级。 随着暗夜精灵们的第一批药剂送到,晋阶了的小黑也回来了。小黑日渐变大的体型让时放很是愁苦,她总不能天天带着一个半大老虎满街乱窜吧?何况随着小黑长得越来越像只老虎,又有驭风和雷系这两个属性,被人看出来是金雷虎的可能性也相应提高。 本来她完全可以通过缔结契约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的,契约魔兽是可以自由变大变小以方便携带,但考虑到如果现在就缔结契约,小黑的晋阶将会受她本身的实力影响。也就是说,如果不那么早缔结契约,魔兽晋阶非常之快,再过个十来年,小黑就能够基本达到作为圣兽的实力,一个圣兽的战力相当于一名临界级法师。如果现在就和时放缔结契约,那它的晋阶就会迟缓,基本上与时放同步,可是时放要达到临界级,可不是十年时间就够用的了。 最后还是雅法来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用了暗夜精灵的秘法,在保持小黑实力的同时将它强行变小。这个法子唯一让时放觉得有点小遗憾的就是不能拿小黑当坐骑了,你能想像一个成年人骑着一只小黑猫是个什么样的模样吗?换了在21世纪,立马她就会被曝光到网络上,成为新一代“虐猫”红人。 小黑倒是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它又可以恢复萌物状态,整天拿时放当代步工具,使劲卖萌撒娇了。 今年的新生入学试期间,费伦城远比往年热闹,多了许多踊跃参与探秘有奖活动的人。商业区的火热蹿红速度让时放大出意料。起因与时放预计的颇有些出入,居然只是一款药剂造就了这种盛况,她提供的药书里,暗夜精灵选了一批先调制出来,其中就有定颜药剂。 此物一出,顿时就受到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基地、银月联邦军队以及费伦学院里所有女性的追捧。一传十十传百之后,爱美的女性们疯狂起来,络绎不绝地前来参加活动,走个过场之后,连探的是什么秘都没弄清楚呢,就匆匆忙忙地拎着证明,到药店里排队抢购。 连狄亚阁下都亲自出马来参加活动,一是给时放捧场造造声势,顺便光顾一下自家女儿有一半股份的药店,非常有游戏精神的用参与活动的证明,获得优先权优惠价购买定颜药剂。 有了大陆本土偶像级的人物出场,这下不但女人,连男人们也蠢蠢欲动起来。 一款药剂成就了商业区,同时也成就了这个活动,时放倍感欣慰之余,再一次感叹无论在哪个时空,女人爱美天性总是一致的,女人的钱最好赚这个真理也是相通的。 狄亚阁下看着热闹非凡的湖上商业区,人满为患的药店,表示很满意,这下她的军饷都不需要担心了。真没想到时放还是敛财的一把好手。 蕾妮也很满意,时放允诺的特别拔给她用的专项资金已经到位。这个项目以探秘369室为名头,实际上是集合了基地里的精英力量,着重研究如何破解法师塔最上面那几层隐形的空间。大家相信,只要想办法进入那几层消失在大家视线许久的空间里,空间法师的辉煌将会再一次来临。 乔特法师更满意,商业区提供的利润,足够空间法师系财大气粗拿钱砸人了,况且虽然进入那几层空间的希望渺茫,但总归是开始有了期待。 清沐和时放双双晋级为导师级战士,与时放信心大增更加发奋修炼争取早日凝成金丹能够早日窥探到更多空间魔法的奥秘不同,清沐即使没落下修炼,但她知道以自己的资质,除非有大机遇,否则极难突破大师级,也就专心地替时放料理事务——不仅仅是商业区的事务,还有时放要收忠心小弟的事务。 这两件事情,时放都不太好出面,林间派来的人一直紧迫盯人,她不好太明目张胆扩张势力。收小弟的事情就大部分交给清沐,筛选出来后以商业区护卫储备的名义,交给如今的“保安”去训练,若琪暗中挑选用作暗卫的人,对这批人加以额外的训练。 狄亚对时放这种假公济私利用她的人手来训练自己的手下装作看不见,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家伙折腾。间中给小家伙上上政治思想课,灌输些积极向上的人生信条,预防她误入歧途。 至于全人类和平共处共同发展之类的,狄亚阁下觉得是自己被时放培训了。 很快,狄亚阁下发现时放的思想境界又有了进一步提升,从全人类和平共处共同发展跃升到各种族和平共处共同发展。湖上商业区里,居然出现了矮人族、兽人族、海族、龙族等各个种族的身影。 时放对矮人族的兵器店颇感兴趣,一有空就跑过去各种参观,死皮赖脸地问东问西,要不是她总是会提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和矮人们探讨能不能制造出来,脾气暴躁的矮人们早就将她列为拒绝往来户了。 蕾妮常常和她结伴骚扰矮人,那个被她改成加强版暴雨梨花针的钢珠炮弹,经过矮人们的研究改良后,变成了暴雨梨花针和魔法飞弹合体。试制品出来后,时放看得嘴角直抽,本来数百枚三角锥暴射出来杀伤力就已经很可观了,现在心灵手巧的矮人们将三角锥改成中空,再将各式魔法注入储存,简直就是连续伤害。你想想,如果你侥幸没有被三角锥们扎成刺猬挂掉,那么,恭喜你,你将会遭遇到魔法飞弹们的如同烟花般的洗礼,各式魔法将会在三角锥们遭遇抗力的时候,争先恐后地爆炸,绝对绝对能将你炸得灰头土脸体无完肤。 在围观了试制品的威力后,矮人的锻造大师很是严肃地劝告:“这种武器太过霸道歹毒,除非生死关头,还是不要用的好。” 时放对此表示赞同。她倒不是因为太过霸道歹毒之类的原因,实在是成本太高了!那些三角锥里面的魔法魔力,是她费了好长功夫,一个个去求银月联邦军队战斗法师团里的法师们施舍的,除了费了点口水和脸皮之外,几乎是零成本。 可是这些魔法的存储并非都能够一次成功,有些反复浪费了十多个三角锥才搞定的。将储存了魔法魔力的三角锥妥善放置在空间球里面,又会造成耗损,林林总总的加起来,光是原料成本和锻造成本就让她肉疼了。 就像现在,她前前后后投了近一万金币进去,才出来了四个。试验掉一个之后,蕾妮抢了一个,她留了一个,最后一个赠送给矮人族。她这一举动增加了不少印象分,矮人族最为自豪的就是他们的锻造技艺,但凡艺术家,对于自己亲手制作出来的希奇东西总是渴望收藏的。 矮人族的锻造大师心情一好,非常大方地答应免费替时放研制另一件奇怪的武器——时放受三角锥魔法飞弹的启发,灵机一动,若是能够制造出来魔法机关枪,成本没那么高,可是杀伤力也非常可观,用来做保命道具似乎也不错。 矮人大师两眼放光,爽快地拍着胸膛满口答应一定以最快的速度将魔法机关枪研制出来。 蕾妮抢了价值两千五百金币的小圆球,依然不客气地拖着时放往餐馆里去,她现在都习惯了一到费伦学院里研究法师塔的禁制,必定就到时放开的餐馆蹭饭。谁让这家餐馆菜式多味道好呢,有许多从未见过的美食。 两个人拉拉扯扯地走进餐馆里,这个时候正是午餐时段,餐馆里人满为患,在等待区里都坐满了人。蕾妮正准备穿过人群,轻车熟路直奔三层时放的专用包间而去,忽然从等待区里传来一把听起来挺耳熟的声音:“蕾妮?”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位金发蓝眼的英俊男子正微笑着向她示意。 “索伦?”蕾妮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凯西和瑞恩今年入学。我之前有让人通知你,不过你最近不在费伦城,所以只好先过来了。”索伦丝毫不介意蕾妮一副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表情,拍拍身边的两个身边两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孩子,一男一女,男孩子是金发蓝眼,女孩子是蓝发金眸:“这是你们蕾妮阿姨。” “蕾妮阿姨。”两个孩子端正地行了个晚辈礼,举手投足间贵族范儿十足,可见是教养十分良好。 蕾妮抽了抽嘴角,僵硬地应了。她对于自己称呼为“阿姨”非常的介意,可是,谁让索伦是她的表弟呢,她总不能够厚着脸皮让这两个晚辈叫她姐姐啊! 索伦三人明显正在等位,既然是蕾妮的亲戚,时放将自己的专属包间让了出来,方便他们叙旧。 结果一叙旧,蕾妮就爽快地将时放给卖了,打定主意一定要让时放充当一下保姆角色,好好地照顾新进的学弟学妹。她瞅了瞅努力端着架子装大人的凯西和瑞恩,又想想时放的性子,非常欢快地道:“呀,小凯西、小瑞恩,我保证,你们未来的生活会很精彩的哟!” 凯西和瑞恩齐齐黑线。这么不着调的阿姨,父亲母亲真的是要将自己交给对方来照顾吗? 鉴于蕾妮的脱线表现,当凯西和瑞恩这对双胞胎最后发现自己被这位阿姨非常嫌弃地转手给时放的时候,顾不上被人嫌弃需要伤心一下才应景,简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至少,时放看起来要比蕾妮这个怪阿姨靠谱一点啊! 时放倒是很有身为学姐的自觉与责任心,像当年伊思拉蹂躏她那样,将两个小家伙蹂躏了一遍,以求他们能够在新生挑战赛里获得好成绩。对于各种奇奇怪怪的炼金产品,也大方地跟小家伙分享——反正蕾妮每次都会插一脚的,还口口声声要负起长辈的责任,要给晚辈们开开眼界,时放想不大方都不行啊。 四个人磕磕碰碰地磨合了一个学期,凯西和瑞恩学会了对时放和蕾妮一点都没贵族风范的平民本质给予包容,简单来说,就是视若无睹。而时放和蕾妮对于这两个装大人样的小孩子表示很满意,逗弄这样少年老成的小孩子变脸多有爱啊。 偶尔在捉弄凯西和瑞恩的时候,时放会想起来暗夜精灵们在雅罗尔面前的表现,自己心里暗暗惭愧一下,当时还同情了一把雅罗尔,现在才发现,原来暗夜精灵们是多么懂得享受生活乐趣啊! 大概是想得多了,她果然在新年的时候,因为凯西和瑞恩的关系,再一次遇到了雅罗尔。 两个小家伙满心以为在新年假期的时候可以脱离蕾妮和时放的魔爪,结果就在他们欢天喜地考完试后准备返回深水城的时候,蕾妮拖着时放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啊,索伦和梅丽莎,也就是你们的父亲母亲,实在是不放心你们,所以拜托了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至于时放,她纯粹是想去深水城观光的。商业区红火之后,她接触到东西多了,对于这个大陆的认识又深了一层。有着“北地之冠”荣耀的深水城,这座巨大的以商贸著称的中立城邦,简直是如雷贯耳,自然不会拒绝蕾妮同行的邀请。 用蕾妮的话来说就是:“整个大陆上,大约也只有费伦城的空气能够比深水城自由一点了。” 作为仅比费伦城稍稍逊色的城市,深水城给了时放极大的震撼。如果说费伦城是一座学术味浓郁的自由城市,深水城就是宛如希腊城邦那样奔放,与希腊城邦稍微不同的是,由于具备了港口便利,深水城的特点在于繁盛的商贸。在领主的统治下,在强大而善良的政府保护之下,贸易十分兴盛。 对于深水城来说,一月是狂欢月,也是社交月。毗邻的矮人族、精灵族、半兽人族、海族都会派出使者,参加深水城领主举办的新年宴会。 按理说,这种贵族社交的盛大晚宴,时放是没有资格参加的。没想到在宴会的当日,凯西和瑞恩乐颠颠地跑到她住的旅馆,给她送来一张请柬。 时放瞟了一眼摆在面前的新年宴会请柬:“你们怎么弄到的?”像这种正式的宴会,请柬应该早在一个月前就发出去了,以便贵族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排场和行头,临时签发请柬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否则会让受邀请者感到自己被严重忽视,从而挫伤自尊心。 这两个小家伙突然巴巴地送一张过来,明显就是不安好心嘛。 果然,比较善良害羞的凯西扭捏了一下,低下头去,不敢直视时放。瑞恩力持镇定,装作毫不在意地道:“我和妹妹想着你难得来一次深水城,去新年宴会玩玩挺好的。喂,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啊!我们很辛苦才弄到手的!”十六岁的少年,再怎么装大人,还是功力不够,在时放似笑非笑的眼神下,自动破功,恼羞成怒地冲她大喊。 时放抱着手,老神在在地继续看着这对双胞胎兄妹。 瑞恩涨红着脸倔强地瞪着眼跟她对视。 凯西动作很小地拉了一下瑞恩,瑞恩这才别别扭扭地道:“好啦,父亲母亲不太方便带着我们出席,未满二十周岁的人又不能单独赴宴。” 时放这下明白了,这两个小家伙若是拜托其他人的话,其他人会不会答应尚是两说,若是让家中护卫什么带进去,估计没人有这个胆子。 “你们怎么不找蕾妮?”怎么说蕾妮都是他们正儿八经的长辈啊,名正言顺,还知根知底。 “她?她会弄丢我们的!”瑞恩斩钉截铁地道。 凯西猛点头表示附和哥哥的话。 时放无奈了,蕾妮的RP到底是有多差啊,连小孩子都知道她不可靠:“你们的意思是,我跟蕾妮和你们一起去?”这样的话蕾妮可以尽情发呆,她又得充当保姆的角色。 这下瑞恩和凯西都猛点头表示回答正确,同时用非常期待的眼神看着时放。 “好吧,我们先去找蕾妮,如果她不同意的话……” “请柬是蕾妮阿姨叫我们给你弄的。”凯西两眼亮晶晶的,一闪一闪的都是喜悦。 时放抚额,敢情你们都算计好了的啊。“我没有出席宴会的衣服。” 瑞恩咳了一声,从空间戒指取出一个大盒子:“这是蕾妮阿姨给你准备的。” “咦,你们不要一口一个蕾妮阿姨的,将责任全推我身上啊!”蕾妮在外面非常不快地抗议,顿了一下又道:“小鬼,你们的衣服都带了吧,既然时放答应了,我们得赶紧去准备了。” 时放被拖走去折腾了半天,发型,上妆,换装,全身焕然一新。鉴于她今天的保姆角色,蕾妮并没有给她准备繁复无比的长裙,而是豪华版的法师袍。银蓝色的法师袍搭配金色腰带,在肩部与袖口处有暗金与浅紫搭配的藤蔓刺绣花纹,领口处依旧绣的是金色六芒星,而在腰带到袍角处,呈环绕状,以红、橙、金、绿、白等各色丝线暗绣而成的星星,在某些时候的特殊光照下,这些星星会变成迷人的浅金色或者银白色,随着人的走动,宛如一道闪烁流动的星光带。 时放不由得感慨,这是一件多么骚包的衣服啊,简直就像身上自带银河系,一闪一闪的意欲闪瞎所有人的眼。 到了宴会现场,时放才发现自己这件骚包的法师袍完全不够看啊,这个宴会简直就是争奇斗艳的服装发布会嘛!到场的人身上穿的衣服,时放拿不准到底是有多费钱,但肯定很值钱!跟这些盛装的贵族们相比起来,她对自己身上衣服太过骚包的那点小哀怨立刻就消散了! 贵族们总是要姗姗来迟才显得矜贵,太早到场的人,只可能是身份不够显赫,若是到的迟了,跟那些显贵们撞到一处,反衬得自己灰扑扑的反而不美。她们一行四人掐准了时间,到得不早不晚,趁着小贵族大多已入场,而大贵族们尚未出现勾引别人目光的时候,悄悄地混了进来。 宴会将于十点开始,在将近十点的时候,原本有些喧闹的宴会厅里突兀地出现了大约为时几秒的安静。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入口处缓步行来的一双壁人勾住了。 时放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住了,周边的响动全部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停滞住了,她的眼里心里,都只看得见刚刚进来的那一个人。 雅罗尔穿着墨蓝色百花纹V领长裙,裙上布满螺旋形藤蔓刺绣花纹,在袖子上还有两个金色与墨绿色丝线绣成的精美圆形图案。衣领,袖口镶边与里衬是金棕色,与腰上系着的金腰带相互映衬。长发完全绾起,□出来修长的颈项,翡翠绿项链益发衬得她肌肤莹白剔透,项链上的吊坠引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驻,V领下若隐若现的风光惹人遐思。 咦,怎么雅罗尔的腰上多长出一只手来了?顺着那只轻扶在雅罗尔腰侧的手,时放的视线逐步上移,最终落在林间的脸上。她心里微妙闪过不适感,哎呀,雅罗尔啊,你本来站在那里光芒万丈,倾倒众生,可是加上这么一个背景,立马就灰暗下来了啊你知不知道? 我这绝对不是羡慕嫉妒恨!完全是实话实说你明白的吧?! 第68章 嘎然而止的表白 如果说雅罗尔在众人的眼里,是一位看了就会倒吸一口气的惊艳美人儿;在时放眼里,就是在全场灯光熄灭掉,唯有一束光线打在她身上的发光体,只看得见她而不见其他人;那么,她那噌噌地高出别人一截的元素亲和度,在小黑眼里,绝对就是混在鱼目中的惊世珍珠。 时放惊艳归惊艳,鉴于身为衣冠禽兽的自觉,她还只是在一边默默地狂流口水,明显加快的心跳毫不留情地宣告她被美色勾走了魂。 可是小黑不一样,它本来就是兽,无须伪装掩饰住自己的奔放的热情,而且,它自然是有着野兽的行动力。于是,它在时放兀自呆怔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时放,直奔那颗惊世珍珠而去。 就在小黑以流星坠落的速度向雅罗尔飞去的时候,大厅里又再一次发出惊呼声。 咦,这是什么?刺杀?在场的男人们都绷足了劲想要来一个英雄救美的时候,站在雅罗尔身边的林间更是反应奇快,凝成的风刃就要发出,忽然听得雅罗尔带着惊讶的低叫:“小黑?!” 随着她的叫声,原本要慧星撞地球的小黑利落地在离雅罗尔仅一尺的地方停住,然后,“呜”地一声,欢快地扑入她的怀里,还非常恶劣地,完全不顾及众人想要杀人的目光,将自己当成是皮毛围脖,圈住了雅罗尔V领以上的地盘,将头歪在美人香肩上蹭了蹭。 雅罗尔温柔地替它顺顺毛:“你在这里,那么,时放也在这里咯?” 小黑哼哼唧唧两声,连爪子都懒得伸,尾巴一翘,算是给雅罗尔指路。 雅罗尔神奇得就跟动物园里的训兽师一样,居然能够领会到小黑的意思,顺着它的小尾巴指着的方向望过去,看见一个神情怔忡目光灼灼地凝视自己的人。 方才全场的人或巧妙或直接地看过来的目光,没有让雅罗尔有什么感觉,现在时放的眼神,却意外地让她有些许的羞赧。委实是时放这模样,这眼神,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来时放抱着伊思拉和小黑跌入浴室那一晚,发着呆盯着衣衫不整自己的样子。 她微一侧脸,轻声跟林间道:“你忙你的吧,我过去跟朋友打个招呼。” 林间微微一笑,轻扶在她腰侧的手依然不肯撤去:“无妨,我也认识她。还记得那个拜托我在学院里湖上商业区开几家分店的那个人吗,就是她。” “啊,那你岂不是要谢谢她才是?听说那个商业区相当的红火。”雅罗尔含笑道,款款而行,向时放站着的地方进发。 “是啊,是得好好谢谢她才是。”林间的笑容无懈可击,心里暗自郁卒,一想起来时放明目张胆地摆了自己一道就怄气得很。 两人和时放顺利会师之后,闲谈了几句,林间找了个机会,走到时放身侧:“说吧,为什么这么做,我记得当时的合作协议可是我们一起去找的?我派人保护你,帮助你收集资料,你负责去找的。” “人多力量大嘛,难道说你不想早一点弄清楚这事吗?反正找到了还是我们的,那份奖励由我来出,我应得那部分与他共享,对你一点儿损失都没有不是吗?” 林间嗤笑一声:“在这种情况下,真找到什么,你还能保得住?” “我也不想保住啊。”时放笑眯眯道,瞄了一眼正在跟蕾妮、瑞恩、凯西闲聊的雅罗尔,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我对里面的东西没有太大兴趣,只是不高兴总有人等着找我麻烦而已。至于你的那份,我想你完全有这个能力遮掩过去的。” “真看不出来原来你有这么宽大的胸怀。”林间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是认真夸赞时放还是讽刺,嘴角一勾,适时地给看过来这边的雅罗尔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我应该高兴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吗?” 时放赏了她一个灿烂得刺眼的笑容。 那边领主夫妇适时出现,简短致辞之后,两人相推携滑入舞池开舞。 在领主夫妇露面的时候,时放愣了一下,黑着脸就往蕾妮那边去,压低了声音:“我想你是不是忘记告诉我,为什么这两小鬼居然是领主的子女!” 蕾妮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肩膀,非常无辜道:“那大概是我真的忘了,哎哟,别说这些了,今晚你可是我的舞伴,看,雅罗尔她们都过去了。” 时放下意识地看过去,果然,林间已经搂着雅罗尔翩翩起舞。 第一支舞惯例是与自己一起前往宴会的人共舞,时放微一欠身,向蕾妮作了一个邀请的姿势。瑞恩和凯西不由得侧目,从来没有想到时放这个身上没一点儿贵族气息的人,居然在这种场合里应对自如,而看她那架势,明明是被严格教导过的。 时放谨记自己的保姆职责,尤其是发现这两个小鬼是领主的子女之后,更加不敢掉以轻心。双胞胎兄妹倒也算乖巧,始终紧跟时放和蕾妮,没有什么要偷溜跑出她们视线之外的意图。 一曲终了,交换舞伴。时放早就心怀鬼胎地一直在靠近林间和雅罗尔,乐曲一变,她的手就扶上了雅罗尔的腰,笑得见牙不见眼:“不介意将雅罗尔交给我吧?” “雅罗尔不介意就好。”人都抢走了,林间还能说介意吗?不过一支舞而已,这货讲什么“交给她”?!她真没想到时放手脚这么快,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擅作主张的搂住了雅罗尔,看来雅罗尔也没有不乐意的意思,林间从善如流地握住蕾妮的手,合上节拍。 “你是有事要跟我说?”对着时放,雅罗尔多了几分随意,你进我退间,袍角裙裾不时相会,轻拂而过,雅罗尔墨蓝色长裙上藤蔓刺绣花纹在灯光下变成了鲜活的青绿色,与时放袍角处或浅金或银白的星河相映成趣。 “其实我这一身跟你挺相配的嘛。”时放答非所问。雅罗尔显而易见的亲近与放松,让她心中暗爽不已,呼吸间都是雅罗尔的气息,又让她有些紧张。一年多前在暗夜精灵领地时,被众人取笑误会彼此的关系,大约是出于虚荣,有一点点的窃喜。能够跟一个大美女扯上关系传些绯闻,而且大家都还认为两人非常相配,换了谁都会心中荡漾地欢喜的。 如今已经不一样了,在她发现自己只看得见雅罗尔,发现林间站在她身旁,听到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小声八卦这是一双壁人,一脸暧昧猥琐地猜测着雅罗尔到底是哪一个世家的女儿还是只是赫赫有名的林家嫡长女一时兴起的玩伴时,她的心情犹如打翻的五味瓶,复杂难言。 面对朋友与面对刚刚发现自己心动的心上人,感觉自然是千差万别。就像她从来不会因为与伊思拉些微的肢体接触就心跳加速情绪紧张手心出汗——如果有的话,肯定是担心伊思拉要揍她! 雅罗尔飞快地低头审视般扫了一眼,伸手轻捏了下时放又白又嫩还很滑溜手感极佳的小脸:“你这么一打扮,还挺像样的嘛,怎么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好看呢。” 被雅罗尔轻触过的皮肤“腾”地发热,时放深深怀疑自己的脸红了,她强自镇定心神:“女为悦己者容嘛。” 好你个时放,我在这边替你忙活探听消息,你倒好,在一边闲着跟美女打得火热趁机谈恋爱!连女为悦己者容都出来了! “咝!”时放被雅罗尔狠狠踩了一脚,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啊,不好意思,步子错了。”雅罗尔一脸歉意。 “没关系。”时放挤出一抹笑容,眼角余光扫到林间,立刻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语重心长地道:“林间那个人很危险的,你不要跟她走那么近。” 雅罗尔微笑着又奇妙地再次踏错了舞步。 时放顿时警惕起来,要说雅罗尔踏错一次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俗话不都说了嘛,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咳,她可不是说雅罗尔的脚是蹄子,只是那么一个比喻嘛,可是像雅罗尔这样的人居然会一连失误,这就有点不太正常了。 “你本来就够美的了,今晚更加让人神魂颠倒。”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时放这话虽然油嘴滑舌,有点讨好的嫌疑,不过是个女人都不能抵挡别人的赞美,尤其是说这话的人自己并不讨厌反而隐隐有些亲近的话。雅罗尔这次的舞步踩得很准,没有再一次光顾时放的脚面。 时放悄悄地在心里抹了一把冷汗,暗呼侥幸。不过,她转念一想,雅罗尔为什么不高兴啊,因为自己让她不要和林间走太近!一念及此,她不由得酸溜溜的:“你和林间感情真好。”都好到可以一同出席宴会了! 雅罗尔的笑容僵了一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林间感情好啊?好吧,她对林间确实是挺欣赏的,但这只限于同伴的情谊。被长辈们误解和时放的关系,她除了觉得窘迫之外,倒没多大反应。可是现在时放这样说她和林间,她满心的不悦——要不是你的那点破事,我至于跟她同行绊手绊脚的行事诸多制肘吗? “哪里哪里,没有你和蕾妮法师感情好。”都好到不止一同出席宴会,都已经是女为悦己者容的程度了! 雅罗尔发狠地再一次重重踩了一脚时放:“啊呀不好意思,又错了,我看,我们还是休息一下,你说呢?” 时放还能说什么呢,含着眼泪退下了。 雅罗尔绝对是故意的!不然以自己导师级的身体,只是踩那么三脚,哪里会痛成这样! 两个人刚离开舞池,之前被打发独自呆着的小黑就故伎重演地飞扑进雅罗尔怀里。它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惹得雅罗尔不由发笑,心情无端好转了许多。林间过来意欲邀请雅罗尔与她一起去见几个常与林家商号打交道的贵族时,小黑非常不快地冲她呲牙咧齿,一转脸,又用单纯无辜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攻陷雅罗尔。 雅罗尔揪了几下它的小金毛,婉言谢绝林间的邀请。出于同伴的情谊,她接受了林间邀请一同赴这个宴会,可这并不表示,她会愿意跟着林间去跟这些人周旋。一同赴会与一起与人交际,这个意味可不同,前者可以有多种解释,后者却委实太过暧昧。 林间也不勉强,反而转过来对时放道:“学院里那个湖上商业区不是很受欢迎吗,你应该在这件事里面起了不少作用才对,不如一起过去,这些人以后你也可能会打交道的,先认识一下也好。”时放面对雅罗尔时那明显的情绪波动,不难猜出这个人对雅罗尔也有着一点点的企图,她没法带走雅罗尔,拉走时放也一样,总不能自己创造机会给她和雅罗尔培养感情吧? 时放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觉得她突然这种态度让人很惊悚,刚才还明显因为自己利用合作协议的漏洞而不爽,现在还没过一个加萨时呢,就又开始春风化雨关怀起自己来了?她干脆利落地拒绝:“啊,这个就不用了吧,我就是占着地利人和沾了空间法师系的光,在商业区开了两个小店赚点小钱混饭吃,跟层次这么高的人说话我舌头会打结的。” “是吗?你和我说话也没打结啊,别担心,有我在呢。”你现在不是说得顺溜得很吗?林间扫她一眼,轻巧了挡了回来。 “咦,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了呢。”时放也毫不示弱堵了回去,言下之意朋友跟陌生人能一样嘛,林少主你不要随便降低自己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哟。 “时放现在过去不大合适吧,再说我也想跟她说说话。”雅罗尔笑着替时放婉拒了林间:“你看,时放跟人抬杆的本事倒是有一些,要是她一时头脑发热冲撞了别人,连累你在人前丢脸就不好了。而且,她还要照看瑞恩和凯西呢。” 一直在边上当隐形人的双胞胎很捧场地点头附和。 林间眸色一沉,静静地看了雅罗尔一会,才沉声道:“好。” 待林间离开之后,时放乐呵呵的冲瑞恩和凯西笑,表示对两位小朋友的配合非常满意。 双胞胎齐齐扭头,装作不认识她,笑得那么傻,太丢人了。 雅罗尔不由得莞尔。 “雅罗尔,你要跟我说什么呢?”时放很期待,叙旧什么的最好培养感情了。 瑞恩很不屑地嘁了一声:“说你笨还不信!雅罗尔姐姐只是帮你找借口推脱而已!你跟着那个人过去的话,她将你引荐给那些人,人家就会自动将你划到她那一边去了。” “嗯,瑞恩说得对,尤其是第一句。”雅罗尔毫不吝啬地夸奖小少年。 小少年受到表扬,益发的自得。每次他跟时放斗嘴,从来都得不到身边大人——也就是蕾妮的支持。现在有人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上,他看雅罗尔更顺眼了。 雅罗尔耐性很好,也相当关照这对双胞胎,就当是讲故事般跟他们说了些游历大陆发生的趣事。瑞恩和凯西投桃报李,对她询问深水城里的事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买一送一地顺便说了好些贵族们的八卦。 时放静静地看着正专心和双胞胎交谈的雅罗尔,那些她轻松说出来的趣事,背后不知隐藏了多少危险,可是这个人似乎一直都能够从容地面对一切,无论是好是坏。 她想起来第一次在街上相遇的擦肩而过的那一眼,两年多的时光,她益发的沉稳自如,也愈发地迷惑人心。 她在这片大陆上已经生活了近三年,期间一直从不间断努力修炼拼命查阅各种资料,期望能找出一星半点能够打通异界通道的可能。在渐渐的加深对空间魔法的认识之后,其实已经明白自己重回地球的希望渺茫,可是但凡有一丝可能,都不想放弃。有时候她也会觉得茫然,如果一直找不到回去的方法,或者是在几十年上百年之后找到,又还有什么意义呢?在那个时候,她在意的人,与她血脉相连的人,大约也已不在世上,那个世界,也将会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已。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根本就不曾想过,自己会对这里的某一个人动心。 心动了,那要不要行动呢?这个问题让时放迷惑了。如果是在前世,她肯定会费尽小心靠近,多跟对方套近乎,然后,在恰当的时机里一股脑地将自己的心意向对方倾诉。现在嘛…… 就在她自我纠结中,时间过得飞快,即将就要到了新旧两天交汇时刻,大厅里的人慢慢地向外转移。按惯例,新年宴会后,在即将进入凌晨的时刻,深水城将会由宴会所在地开始燃放魔法烟花,这是一个信号,一旦这里烟花升空,全城都会接连燃放。 “时放,我们也出去吧。”雅罗尔拍拍兀自出神的时放,非常自然地挽住她的手。双胞胎并肩走在她们前面。 远远地,林间正站在高处向她们招手,像她这样的身份,在商贸发达的深水城自然倍受欢迎,有特意为她安排观赏新年烟花的地方。 雅罗尔自然的亲近,让时放幸福得快要晕倒了。林间和雅罗尔一起进来的时候,雅罗尔可没挽她的手呐!都是林间自己巴巴地将手搁在不该搁的地方!她顿时觉得雅罗尔果然对自己是不同的,脑子一热,心想,与其我纠结不如让你纠结。 于是,她转过脸来,非常认真凝重的神色:“雅罗尔……”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轰然巨响,地面隐隐震动,尚在大厅里的人不断尖叫,将她的声音完全压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加更,感谢一小豆的长评《时放的自言自语》。 唔,同时谢谢大家一直支持哈~ PS:我明明想着一章4000就够了,为什么码着码着就收不住,等到幡然悔悟的时候,已经变成了5000+。。。 我一定是个话唠! 第69章 疑虑 时放第一时间里就将雅罗尔护在身后,形成了一个柔软的结界,四个人完全笼罩其中,将撞过来的人轻柔地弹开。 这么大的动静,是个人都知道肯定是出事了!这群贵族谁知道是不是足够训练有素,要是不一小心来个什么踩踏事件,会憋屈死。 林间朝着外面张望了一下,脸色都变了,冲着她们打了个手势,示意呆在原地。转身匆忙往下走。 比林间来得更快的是蕾妮。她焦灼的表情在看到时放她们的时候缓和了下来,时放让她进入结界内,蕾妮顺手加了一个精神屏蔽和隔音罩,语气急促语速极快:“时放、雅罗尔,我知道这个要求很冒昧,不过,你们可以帮忙护送瑞恩和凯西离开吗?” 时放自然不会拒绝,双胞胎跟着她和蕾妮出来,现在一起将他们护送回去也是应该的。雅罗尔有些为难,她与林间同来,若是扔下对方自行离开明显太不礼貌。她迟疑了一下,深深地望了死拧着眉头的蕾妮一眼,又看了看时放,还是应了下来,示意时放让她出去跟林间道个别。 看着雅罗尔一路迎向林间,时放甩了甩头,晃去那种觉得这是两个小情侣感人泪下的喜相逢一路奔向对方然后来个拥吻之类的戏码联想,认真地问蕾妮:“怎么回事?” “路上与你们细说。”蕾妮冲外面招了招手,有五六个人无声无息地靠近过来:“瑞恩和凯西的身份比较特殊,现在出了点事,我们带的人手不够。” 深水城曾经有一个大陆闻名的奇特传统——由秘密领主统治。也就是说,除了由领主指定的执政官之外,没有人能够知道领主是谁,虽然领主会定期出现,听取人民的意见,为一些争端作出裁决,但一律戴着特制的面具。 演变到如今,领主已经不再神神秘秘大方亮相于人前,但关于下任领主的选择,依然是非常神秘。深水城的领主并非世袭制,好几个世家都有资格成为领主候选,为了公平起见,现任领主在各种场合下,都不能将孩子带在身边,以免产生一些先入为主以为现任领主的孩子就是下任领主之类的误会。 这也就是为什么瑞恩和凯西需要跟着蕾妮的原因。他们不能与父母亲一起出席,但可以在其他人的陪同下赴会。 可是,就在刚刚,双胞胎兄妹住着的府邸被人轰平了,同时出事的还有那几个有资格出任领主的家族。 时放对这种做法很不理解,你要说造反争权吧,直接轰掉领主和那几个家族的掌舵难道不是更有效么?就拿今晚来说,轰掉宴会所在地不是比去轰几个家族的地方杀伤力更大吗,不单是可以一窝端了这些大人物,还顺便将各种族的使节或者各国与会的贵族干掉了,造成外交困扰,将深水城逼上绝路去,何必这么迂回。 不过再想想,又觉得就像皇子们互相争权一样,平时也就是兄弟们自相残杀一下,弄死一个算一个,等死剩自己了那龙椅还能不手到擒来?不到万不得已,一般都不会妄想一步到位弄死皇帝自己上位的。 唉,算了,这种斗来斗去的太让人烦了。想不出个所以然的时放赶紧将这事扔开,安慰般拍拍瑞恩的肩,又揉了揉凯西的头发。 一直绷着小脸的双胞胎这次没有露出嫌弃的神色,一直僵直的坐姿,稍稍放松了一点。 雅罗尔一转脸,正好看到时放笨拙却满是善意地安抚双胞胎兄妹,被安慰的人悄然放松的姿势自然也看在眼里,想起来当年她突然出现在自己出逃的路上,低低的一声“雅罗尔,是我”,就让自己撤去了防御与戒备。 明明平时一副胆小怕事随时随地都准备落跑以保命为第一要策的人,为什么每每在身边的人陷入险境时,可以毫不迟疑地伸出援手呢?自己那一次如此,伊思拉那次亦然,到如今,蕾妮…… 是因为喜欢女孩子,所以才会对身边的每一个女生温柔相对么? 雅罗尔出了一会神,反正时放精神力探查能力恐怖得让人气愤,她也不用太过担心路上的情况,闲着也是闲着,这个念头一起,便不由自主地将分析情报的慎密用在解析时放——她到底喜欢的是哪一个呢? 伊思拉?不会。虽然之前自己小小误解了一下这两个人的关系,可随后的相处时间里,两个人打打闹闹你来我往的毫不拘束,也没有看到疑似爱慕的眼神出现在两个人之间。 蕾妮?呃,这个有点夸张了,两人相差了近百岁,如果硬要说两个人有什么,那还不如相信时放和伊思拉是情侣来得更有说服力一点。 至于其他的,和她亲近的,清沐算一个,可是明显也不对路啊,若琪和清沐就算现在没什么,可也有点儿苗头,如果抛开时放和清沐已经认亲的这一层关系,她常与若琪对上还真有点儿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意思在,问题是如果时放真的喜欢清沐的话,就不可能结为姐妹啊。 想来想去,似乎她身边的人都没有嫌疑,可是,如果没有深切地喜欢的人的话,时放她又怎么就确定喜欢的是女生呢? 雅罗尔忽然迷茫起来,依据她掌握的信息来看,时放从忽然出现到现在,尚不到三年,对于魔法武技一知半解,对于费伦大陆的事情一无所知,甚至连语言都不通,可是却对那些奇怪的方块字熟悉无比……她心里猛然一震,是了,大家都知道她出现的时候就是导师级战士,自家母亲大人因为她此前语言不通,一直都只是猜测她来自异界,却丧失了所有记忆。但是,她认得方块字,这表明她并不是如同她们所想般失忆,那些医书药书上,体现出来的,是与费伦大陆上截然不同的一种运用体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确实是来自异界,但那个地方,极可能不是一个修习魔法武技的地界。 还有一个地方说不通啊,雅罗尔深蹙起眉头,如果不是修习魔法武技的地界,那她又怎么会是导师级战士,而且还是经过了血脉觉醒的龙族后裔? 她看着时放的目光不由得复杂起来。几千年前那一场异界文明入侵战争,让整个费伦大陆动荡不堪太伤元气,如果时放是来收集情报的话…… 察觉到她的注视,时放抬起头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不会啊,我没有察觉到附近有什么异样。” 时放的眼里,有关切,有疑惑,有谨慎,却没有掩饰与隐忍——如果她真的能将真实的自己藏得深到大家都看不出来,那真是太可怕了! “没什么。”雅罗尔恍了一下神,那个疑问梗在心里,她明明可以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对着获得了自己信任现在却忽然发现疑点重重的人,只能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没事的话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时放有些心急,探过身来,习惯性地伸手想要探探雅罗尔的额头。 雅罗尔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怒意,避开了她的触碰,语气疏离:“多谢关心,我没事。” 时放愣了一下,讪讪地收回手,慢慢地坐直了,像是回应雅罗尔,又像只是说给自己听的,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没事就好。”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的一个“好”字,几乎就像是一声叹息,敲在雅罗尔的心上,而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受伤神色,自然也没有瞒过雅罗尔的眼睛。 心口猛然一窒,这种陌生的情绪,让雅罗尔气闷地转过脸去,不再去看时放。 时放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心里一片茫然,雅罗尔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她心中忐忑。是不是雅罗尔刚才其实是听清了自己那一句“雅罗尔,我喜欢你”,但她并没有一丝一毫要接受的意思,所以,才不愿意再与自己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刻意的冷淡,只是委婉地表示拒绝? 幸好,这两个被临时拉过来的战力虽然心神恍惚各怀心思,也没有忘记她们应尽的职责。 蕾妮的心思全放在警戒上,双胞胎也如临大敌般紧张,除了两个当事人这之外,没有任何人察觉到这里面微妙的变化。这一路上居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平平顺顺地,到了领主夫妇事发之时给蕾妮的地址。 城里刚刚出了大事,为了安全起见,蕾妮本来是要留时放和雅罗尔暂时一起住在这里。时放倒是没关系,雅罗尔自己还有事情要处理,一旦在这里住下,未来几天想必是不好自由出入免得给蕾妮三人带来麻烦,何况她与林间算是同伴,中途离席已经很不礼貌,彼时事急从权也还说得过去,但不告而别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雅罗尔要走,时放纠结归纠结,但多少还是不放心雅罗尔一个人,自然坚持要一起走。她住的地方离雅罗尔的旅馆不远,两人结伴回去蕾妮也放心一些。看着这两个人都一脸的坚持,雅罗尔想要拒绝也无计可施。 经过一翻折腾,已经夜深,马车才进府就出府太过惹人注目,雅罗尔和时放需要潜行一段距离避开耳目。这样的话,两个人身上穿着的这一套闪亮的衣服就不太合适了。反正法师们都习惯随身携带空间袋,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一作了决定,她们就各自去房间换上适合的衣物。 当雅罗尔取出空间袋时,视线落在绣工粗劣的纹饰上,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想起时放那一闪而过受伤的眼神,她不由有点失神。手指摩挲着那不甚平整细密的针脚,这是时放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自己的名字。即使是后来母亲大人让人送过来一个更精美的,自己也没有将它换下来,就算每个人见到它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露出“怎么跟你完全不相衬”之类的惊讶神色。 她珍惜的,只是这份心意。她还记得时放曾经随口提起过,若琪发现她能改良出这种空间袋时,还大惊小怪地警告说在人前要少用。当时没有人知道她能够改良出这样的空间物品,她自己也太不在乎,可是,在被警告过之后,还会让自己知道,并且还一副不好意思拿不出手的样子,扭扭捏捏地送了这么一个给自己。 这样的一个人,难道真的会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抱有其他目的的异界先锋?雅罗尔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多疑了。 无论心潮如何起伏,等换好衣服出来,雅罗尔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两个人一前一后,悄然离开。时放的气息收敛得很好,却有意无意的,总能让雅罗尔察觉到她若即若离地跟在身后,似乎在无声地告诉她:我在这里,不会让你有事的。 离开蕾妮和双胞胎暂时隐藏的府邸一段距离后,两个人若无其事地,汇入了街上正在狂欢的人群。虽然方才突然发生变故,但只限于贵族聚居的区域。深水城的领主和执政官,似乎也没有打算将这事情扩大,并没有全面戒严。而散布在街头巷尾,装成普通法师和战士甚至是平民的护卫或士兵,警惕谨慎地观察四周,都显示出这不过是外松内紧,风雨欲来。 虽然刚才雅罗尔的态度让她很郁闷,有点小受伤,一到人多的地方,时放还是自动自觉地跑到人身边去,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护在身侧,不让其他人挤撞到。虽然她知道,不用她多管闲事,这些人也沾不到雅罗尔的边。 看她那副垂头丧气畏畏缩缩的样子,雅罗尔心里更是烦闷,真想学伊思拉那样,一脚踹翻。 第70章 挡箭牌时放 深水城的新年狂欢,街上一片欢腾,来来往往的人,喜气洋洋,几乎人人手上都抱着鲜花和礼物,临街的露台阳台上全都或坐或站满了人,在欢欣喜庆的氛围中,等待绕城的花车经过。 街上灯光明亮,远处烟花绽放,鼓乐声、欢呼声隐隐传来。这种气氛感染得方才还垂头丧气的时放轻快起来“哎,雅罗尔,我们逛一逛好不好?” 不好。雅罗尔在心里回答,却放缓了脚步,留足了时间让时放满足好奇心。 在鼓乐的伴奏声中,十多辆花车从远处缓缓靠近,中间最大的一辆上面,放着一尊巨大的安博里女神像,人们将不停地将手上的鲜花扔入车中,向海洋女神致敬,绕着女神像歌唱起舞,祈求来年的好运气。这些鲜花和礼物将会在第一缕阳光冲破海面的时候,在深水城港口投入大海中,举行祈福仪式。 等到花车车队过去,时放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无论什么样的节日,总是情人们密集出现的时机,她觉得很沮丧,明明看起来是与佳人双双相约共同身处这么浪漫的场景里,现实却一点都不浪漫,真是白瞎了良辰美景。 可是还有更煞风景的事情,她们刚到旅馆门口,就看到林间一副倚门盼君归的架势等在那里,看到雅罗尔出现,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刚才还晕乎乎的时放一下子原地满血复活,警惕地看着林间。 可惜人家林间完全无视她,径自向着雅罗尔嘘寒问暖:“路上顺利吧?”表现真是可圈可点,雍容大度体贴入微,一点都没有责怪雅罗尔中途退场抛弃她。 雅罗尔笑着应了,再次为自己中途离开向林间致以歉意。 “如果觉得抱歉的话,那就陪我一起喝杯酒看烟花算作补偿?”林间语气随意轻松,打趣般提出邀请,语气温柔得让人不忍心拒绝。 啧,还真是打蛇随棍上啊你,人家客气客气你就毫不客气是吧?!时放无聊地看着这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围观的同时偶尔心内小剧场一下。你想让她现在离开?那是不可能的!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林少主这么殷勤明显不怀好意嘛,她要是一走,雅罗尔岂不是羊入虎口? “现在?”雅罗尔的话里已经透出一丝拒绝之意。换了平时,一起喝酒看烟花什么的没什么要紧,只不过雅罗尔今晚心情不太美丽,正郁闷着呢,暂时没什么心情应酬人。 “当然,深水城一年一度的烟花,错过了岂不可惜?”林少主仿若未觉,话语间仍旧是温和从容。 再拒绝下去就有点不近人情了,雅罗尔应了下来。 时放心中警铃大作,这桥段,邀约佳人共赏烟花,同品美酒,接下来,岂不就是要深情款款地表白?!不能够! 时放一急,赶紧挺胸而出:“中途将你的女伴带走,本人也觉得十分过意不去,不介意的话,不如我作东,聊表歉意。” 林间看她一眼,对一再破坏自己计划,并且还想要继续破坏的人,维持着良好的风度:“明天我再接受你的歉意。” 时放一下窒住了。 “一起吧。”看着时放被林间毫不留情地堵得说不出话来,脸色红红白白地变幻,雅罗尔终究不忍心让她太过尴尬,打了个圆场:“大家都是朋友,说起来,你们俩好像认识得更早呢。” 就这么菜的反应,异界间谍收集情报什么的,是不是太抬举她了? 雅罗尔都出声支援了,林间不好拂了她的意思,心里面早就将时放碎尸万段了。原来的计划还是无可奈何地泡汤了。 林间既然早有计划,自然也做足了准备,原本是想在宴会上做的事情,因为事情有变,她匆匆赶了回来,将自己的地方费心布置了一下。林家在深水城自然也是有产业的,这个旅馆就是其中之一,林少主一声令下,下面的人自然尽心尽力。 三个人心思各异地走到林间的房间,一进门,时放就觉得林间实在是太讨厌了,纨绔子弟果然就是能够风骚得有品啊。 旖旎的空间、朦胧的灯光、鲜花、香氛…… 林少主真是出手不凡啊,一串串星星状的小魔法灯点缀着房间,一闪一闪忽明忽暗,硬生生地多了几分旖旎氛围。在起居室通往露台上的门檐上,镶嵌着一弯新月,泛着温润柔和的淡黄色光芒,恰恰将露台上的桌子照亮。 大露台上明显只设置了两个座位,矮几上的酒桶里,斜着一支开了正在醒酒的好酒。侍者陆续将香气勾人的点心小菜送到。 林间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出来凑数,给时放拿了一个酒杯,似乎是认命了。 这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点吧!时放端着酒杯,并没有坐到林间临时给她加的椅子上,而是半倚着栏杆,一边轻尝慢咽杯中美酒,一边暗暗觉得自己死皮赖脸跟上来是非常英明的,不然的话…… 她一下子又低落起来,漫不经心地看着不断绽放又消散掉的烟花。不然又怎么样呢,雅罗尔明显不接受自己嘛。而且,她瞄了一眼林间,这应该算是门当户对?咦,不对,雅罗尔说过,银月联邦之外,这种感情世家嫡女还是会受限制的,她才不信林间会做得出来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事情。这么一想,她心里稍稍好过一点。 看着一点都不识相的时放,林间知道今晚已是事不可为,她还真没这么厚脸皮,能够在第三人的虎视眈眈下,深情款款地表白,要是答应了还好说,如果被拒绝的话……时放这种人肯定会一辈子都记着自己的糗事! 不过相信雅罗尔看这阵仗也会隐约明了自己的心意,其他的也急不来,就当是今晚只是试探雅罗尔的态度好了。林间暗自安慰自己,取出今晚准备送出去的礼盒,推到雅罗尔面前:“这是给你的新年礼物,看看喜欢不。” 雅罗尔看着这个烫手山竽,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在踏进这个房间的那一瞬间,她隐约能够猜出来今晚可能会发生些什么。要说她完全没有什么情绪反应,那肯定是骗人的,有人会为自己花这么多心思,尤其是这个人自己其实并不讨厌,甚至还挺欣赏的时候,不管有没有动心,高兴是一定有的。不过,这并不表示就会接受啊。 她才二十三岁!没有打算要这么早就谈恋爱开始一段感情啊!嗯,想想看,母亲大人二十三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借游历大陆之名四处惹事生非快意恩仇!如果以母亲大人为榜样的话,她应该至少再过十年才会考虑找一个人恋爱。 就在她两难的时候,时放解救了她:“呀,这不是学院商业区里那家炼金药剂店最新推出的‘七色星露’?啧,要好几千金币呢,还是限量,抢都抢不到!” 林间都恨不得扔她出去了!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说了一大堆!雅罗尔是炼金师,你真忍不住要说话,就不能说说七色星露有什么功效吗?!非要讲是多少钱这么俗的话题! 雅罗尔心头豁然开朗,不过不是针对林少主的心意,而是之前对于时放的猜测与怀疑——这家伙如果不是想要帮自己解毒的话,根本就不会将那医书药书拿出来,这样的话,谁能知道她认得那种文字?她再懵懂,都不可能想不到这会给她带来麻烦,引起大家的怀疑,可是,她还是拿了出来。 她为了自己,甘愿去冒这一次险,自己怎么会怀疑她呢?退一万步来说,如果她有什么意图的话,也犯不着从自己这边下手啊。雅罗尔哑然失笑。 这同样启发了她尽可能委婉地解决目前这种暧昧局面的办法。她看了看略带紧张的时放,反正时放跟她被人误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刚好可以用一用,时放想来也不会介意才是。 她心事皆去,郁结全消,这笑容就显得分外的开怀与灿烂。 看在另外两个对她都怀有心思的人眼里,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 林间心头一跳,在这种情景下,对方领会到自己的意图,却没有露出为难的神色,反而是欢喜开怀的模样,这意味着什么,她自然清楚。这般想着,心中的欢喜慢慢漫延出来,看着雅罗尔的目光愈发温润,情深款款:“喜欢吗?” “喜欢。”雅罗尔笑意未减,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我想,没有一个炼金师,会不喜欢的。” 时放大叫糟糕,恨不得扑上前去捂住雅罗尔的嘴,不让她讲出来任何一个字。可是她也只能想想而已。 她在这边急得跳脚,完全没发现林间的笑容黯淡了下来,因为雅罗尔的目光,并不是放在她身上,而是掠过她,专注在时放的身上。 她头一次跟时放的想法达成一致,恨不得扑上去捂住雅罗尔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可惜她同样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果然,雅罗尔接着道:“不过,时放已经送过给我了。所以,还是谢谢你的好意。”她说的是实话,虽然说时放没有真的送她七色星露的成品,可这些方子全是时放送的,说是送过了也不为错,而且还早了一年多时间呢。 咦?峰回路转了?正在跳脚的时放反应奇快,刚才还阴霾的脸立刻就晴空万里了,挺了挺胸,笑得比雅罗尔还要灿烂几分,迅速接话道:“你知道,我一直呆在学院里,唔,所谓,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虽然雅罗尔只是拿我当挡箭牌,不过没关系,至少挡住箭再说!虽然我没送,可是雅罗尔说我送了,那就是送了!我承认,这种做法确实有点不要脸,可是,林间啊,我想你也懂的,人生在世,想要成功,不管是事业还是追心上人,就得坚持三点,第一坚持,第二不要脸,第三,坚持不要脸! 第71章 美色诱人? 使用挡箭牌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尤其是使用对自己心怀不轨的挡箭牌。 雅罗尔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刚摆脱了林间,又被时放粘上了。偏偏牛皮糖还振振有词:“我们分别得太久了,如果假期的时候都不在一起的话,林间那么聪明的人,一定会想你是欲拒还迎,所以我就牺牲一点,好人做到底,假期都陪你!” 其实林间之所以没有能够再继续与雅罗尔同行,压根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是雅罗尔由于接下来是借完成一个采药任务,进入位于深水城北面的山脉里探查情况——像这种事情,她是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将林间甩开的;二来,林少主花了近一年时间在雅罗尔身上,除了猜测雅罗尔隶属费伦城情报组织这一点比较有自信却依然摸不准雅罗尔的来路,如今又另有要事在身,再加上雅罗尔的坚决拒绝,她也就将这事暂且放下了。 时放非常小鸡肚肠地搂着雅罗尔笑着跟林间挥手作别,还不忘用非常具有自我牺牲精神的语气跟雅罗尔咬耳朵:“放松一点,自然一点,唔,亲密一点,不然人家怎么相信我们是情侣啊你说是不是?” 雅罗尔简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打?估计是打不过了,魔武双修的都是变态!用药?这个可以,可是把她放倒后要交给谁呢?蕾妮已经找不着了,难道就原地丢下她便宜了那些对她虎视眈眈的人?而且,还有一个小黑这个隐患,要是药倒她的时间不长,小黑一定能够遁着气味追上来,甩都甩不掉的。在打不过又不能用药的情况下,想要一个人悄悄走掉,基本上又不可能。 不过,跟这个人这么的靠近,甚至在外人看来应该算得上是亲密,其实并不怎么排斥就是了,雅罗尔忍了,干脆放松了身体,靠在时放的怀里,轻拍了下横在自己腰上宣告主权的咸猪手,笑得让时放心里发毛:“你可别后悔啊!” 我现在就已经后悔了!时放忍着手背传来的又麻又痒的感觉,挟持着雅罗尔飞快地遁了。既然都中招了,那还是使劲占便宜吧,多抱一会是一会。 雅罗尔摆出情深款款的架势,抬手就要摸摸时放的小白脸。吓得时放赶紧松手:“好了好了,我这都不是为你好么,啊,给我解药。” 雅罗尔置若罔闻,反而加快了脚步。在她看来,给乱揩油的人一点小教训,不需要放在心上。需要放在心上的是调查的正事。 小黑在需要代步工具的时候,从来都很识相地呆在时放肩上,一看雅罗尔跑了,赶紧揪一下时放的头发,示意跟上别把人跟丢了。时放瞪它一眼,紧跟在后,一路叫唤:“哎哟,好痒,雅罗尔,我错了,真错了,给我解药吧。” 路人纷纷侧目。 被这么多路人用善意的“哟,闹别扭了”之类的眼神洗礼,雅罗尔又恼又羞,稍稍放慢了脚步,等时放跟上来。 时放大喜过望,举着肿成包子样的手,放在雅罗尔面前,等着人给她涂解药:“雅罗尔,你真好。” “要解药,就不要跟着,要跟着,就没有解药。”雅罗尔瞟一眼那只胖了不止一倍的手,颇感欣慰。 时放深受打击分外幽怨地看看雅罗尔,又看看自己胖得不成样子还特痒的手,迟缓地缩了回来,默默地低下头。这个委屈模样,让雅罗尔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分了一点。 “喂,我说……”这次的任务很危险的啊,时放你这家伙跟着的话,到时候真遇到险事,一直暗中跟随的诺尔会出手救我,可是未必有空救你啊。 她才说了三个字,时放就一脸从容就义的坚毅与悲壮:“我怎么能够让自己喜欢的人一个人去面对危险呢!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阻止,我也一定要跟着的!” 在路人或艳羡或鄙视的眼神中,雅罗尔狼狈败退。实在是脸皮比不上人家那么厚啊!她心里恨得牙痒痒的,时放这家伙演戏演上瘾了吧,之前在林间面前装模作样情有可原,现在都远离视线之外了,还演得这么来劲! 雅罗尔板着俏脸不言不语的样子还是挺能吓唬人的,至少目前可以成功的唬住时放。看佳人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肯搭,时放心里也有些发怵,嬉皮笑脸地凑上去:“别生气嘛,我就是表表决心,谁知道那些人会浮想联翩。” 雅罗尔压根连眼角余光都不给她,死不认错就是说这种人了。 “别,是我错了……” 雅罗尔横她一眼,这句话好耳熟,有的人就是勇于认错,死不悔改。 啊,有门!看到雅罗尔终于赏脸给点反应了,时放顿时来了劲,正想继续发挥,雅罗尔不堪其扰,以拒敌于国门之外的架势,率先开口:“你确实是错了,有些人出现在眼前,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时放故作天真地挥挥手,指着一票不自觉地将视线飘过来的男人,还有一些女人:“所以说啊,如果不是我舍身取义,顶着压力扮情人,出现在你面前的罪过会更多!” 雅罗尔注视了她半晌,忍不住捏捏她的脸,再指指她的包子手:“难道你脸上也设了空间魔法,我怎么觉得你的脸皮应该比你的手还要厚一点。” 时放一本正经地道:“你一定是想趁机揩油!手感好不好?还满意不?我的清白啊!你要对我负责的,不能始乱终弃!” 雅罗尔满脸黑线,加快了脚步。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几天后,两个人风尘仆仆抵达乌兹。乌兹原本只是曼多山脉中一个平常的小村落,后来在附近发现不少矿藏,更有优质的魔晶矿现世。这些储备丰富的矿藏被发现之后,一时之间,不仅是乌兹所属的小国沸腾起来,给整个大陆都带来了震动。 曼多山脉绵延上千里,归属又相当分散,相当于是北方几十个小王国天然的屏障。没发现矿藏之前,向来贫瘠荒僻,这些小王国既没有客力驻军守卫,也不会有人会因为这些地方妄动刀兵。但矿藏逐步探明开发,并且在已有先行者尝到甜美大发横财之后,这些原本在大家看来不值钱的不毛之地,顿时就变得烫手起来。 小王国们既欢喜又不安,几大帝国虎视眈眈不说,大陆上幻想一夜暴富的人不在少数,成群结队地进入曼多山脉,成千上万的淘金者聚集于此,其中大多数还是亡命之徒,这一带的混乱程度可见一般。 为了保障王国的利益,同时震慑各方势力,这些小王国联名向费伦请援,以区域混乱不堪极有可能会造成大陆时局动荡为由,恳请银月联邦驻军。乌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由一个小村落变成如今繁华的边境小城。 银月联邦驻军只不过是起威慑作用,顶多是维护曼多山脉矿区运输路线的安全,以及几个由于开矿而形成的小城安全,不可能跑到山脉里去巡逻警戒。所以曼多山脉仍然是大陆上最为险恶的地界之一,这和其他险地不同,别的险地险就险在魔兽、地势或者元素暴动这些非人力可控范围,曼多山脉的险恶,更多是来自于人。 这就是时放一听说雅罗尔要进入曼多山脉,就死皮赖脸要跟着的原因了。沿着矿产运输路线进出曼多山脉不危险,呆在这些路上的小城里也不危险,可是除了这些地方之外,就没有不危险的了。杀人越货抢劫掳掠这些事情,在层峦叠嶂的山里就像是喝水吃饭一样平常。 可是雅罗尔此行明显不是过来观光旅游的,时放不知道她究竟想干嘛,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人绝无可能乖乖地在这几个小城转一圈就走,但是深入山脉中,不管她是不是金主,光凭那长相那身段,就会惹来不少麻烦了。 这不,才到乌兹,就被人瞧上了,难怪古今中外,都有美色误国美色误事之说。好在银月联邦军队的威慑力还是够强,在乌兹转悠的这两天里,虽然有不少人上前搭讪或者偷偷跟踪尾随,但还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做些什么。 雅罗尔到了佣兵公会去探听消息,她要去的那一带虽然情报上有提及一些,稳妥起见,还是找当地人问问情况。 岂料她一开口询问,那些当地向导们纷纷变了脸色:“小姑娘,那个地方我劝你不要去了,现在人人都说那是*谷,这几年,不管是去探矿的还是采药的,都会不明不白地失踪了好些人。” 雅罗尔微有诧色,之前的同伴大多数是混在各个冒险小队或者佣兵团里,传回的消息都是前往这一带,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家都不知道。现在这些向导谈之色变,看来倒不像是说这些人探查消息走了风声被人灭口或拘禁起来。 向导们扔下一句劝慰就纷纷散去,那个地方谁也不敢进去,这一笔生意没法做,何必多费口舌呢。要不是看在她们两个看起来像是涉世未深的年轻女孩子的份上,连这一句话他们都懒得提。 众人散开后,有一位比较年轻的小伙子,随着众人退开了两步,想了想,回头看了看雅罗尔和时放,红着脸又再多说了两句:“原来只是一些冒险小队有人失踪,大家以为是被什么东西趁夜偷袭或者是队伍中内讧被人暗算的,冒险者都不再往那个地带走了,可是后来连上百人的佣兵团都出事了,无论警戒多严密,一夜过去,总有或多或少的人悄无声息地失踪,而且一直没有发现矿藏,现在都没什么人过去了。而且,你们两个都是年轻女孩子,出了城,不管去哪里,都不太安全。” 雅罗尔略带感激地向他笑笑,小伙子脸更红了。时放忽然开口道:“这位大哥,你们不愿意领我们进去,那路线图什么的能不能卖我们一份呢?我们要去找一种药,现在只知道有人在*谷附近见到过,所以……” 年轻人这下明白了,这两个人是一定要走这么一趟,不管有没有向导或者路线图。他稍一迟疑,旁边的向导就忍不住了:“路线图我也有啊,出多少钱?” 雅罗尔眼皮都不撩一下,只看着站在跟前的小伙子。 年轻人一咬牙,反正这两人无论如何都要去的,这里面,还没有谁的路线图比他的更详尽,与其让这两人拿着那些不够详尽的路线图遭遇更多危险,还不如自己赚这一份钱呢。反正劝都劝过了,自己也不算昧着良心赚钱。 放其实也挺想劝雅罗尔别去了的,不过,想来雅罗尔也不可能就此放弃,她张了张口,在雅罗尔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又乖乖地闭上了。 这要一劝,雅罗尔就又逮住机会赶她走了,还不如不劝呢。 路线图到手,行程随之也定了下来。两个人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打算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出发。 她们刚走出公会,就被人拦了下来,时放非常不爽地瞪着来人,来人始终笑眯眯的,稍带着些愧意:“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一下,我是奥森。刚才我在里面听到你们打算去*谷,我们这支冒险小队也打算往那个方向走,不过只到科索。”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似乎对于下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我们这一队的实力并不是特别的强,如果两位愿意同行的话,大家相互照应,路上的危险也会低一些。” 两个人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那几个人看起来是和他是同一小队的人,果然看上去实力不怎么强的样子,只有拦下她们这个自称奥森的男人是导师级法师,其他几个人都是七级或八级的样子。 “我们队里一共十七个人,有四个女孩子。从乌兹到科索这条路我们是走熟了的,只是我们队里只有我一个导师级。”奥森进一步解释道。 时放没听明白这人讲这一堆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不相信这些人会是表现出来的那点水准,如果都是像若琪那种猛人,对方要是有什么不轨意图,她和雅罗尔打起来也占不着好,跑掉倒是有点把握。 雅罗尔倒是听明白对方是个什么意思了。奥森只是委婉地说明,他们经常往返这条线路,只是只有一个导师级,威慑力不强,大概是有人会因为他们小队平均实力不强,偶尔会发生一些强取豪夺的事情,如果她们两个导师级加入进去,路上需要担心的事情就少一点,对方的熟悉会给大家带来许多便利,多几分保障,而自己这一方只需要震震场子。 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双方也算是各取所需,在曼多山脉里面,有个熟悉地形情势的向导,总比没有的好。就算对方有什么图谋,小心些提防就是了。 雅罗尔决定了的事情,时放自然没有反对的余地,她也明白在这些地方行走,有个地头蛇的重要性。可她就是忍不住念叨着给雅罗尔洗脑:“我看奥森就不像什么好人。哼,不要以为我没发现,我们刚到那天,他就盯着你看了好久,今天怎么就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了,还那么巧听到我们要去哪!雅罗尔,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别被这家伙算计了去啊!” “只是结伴同行一程,大家相互之间有个照应,彼此利用罢了。”雅罗尔安抚般拍拍烦躁的时放,眼看着时放并没有不满之色,脸上是跟当时长老们和自家老爹看自己和时放一样的神情,就差没直接写着“你不要轻易被人哄骗了去哟”之类的话,她顿时不愿意再跟这个家伙详细解释,说了这家伙只会认为自己警惕性不高非得再来一轮洗脑不可。她巧妙地转移掉话题,用充满期待和信心的眼神,温柔地注视着时放:“这不还有你保护我吗?” 果然不出所料,时放顿时抛开了继续给她进行“人人都爱你,小心被骗了去”的洗脑大业,开始认真琢磨要怎么样“保护”好雅罗尔。 第72章 同床 第二天一早,时放和雅罗尔两人在乌兹的城门口与奥森一行汇合,奥森简单地替双方作了介绍就一起出发。 奥森说他们一行对从乌兹到科索这条路非常熟悉并没有夸张,在哪段路会面对哪些危险,哪里有水源,哪里适合扎营这些了如指掌,给人的感觉就像他们只是在逛自家后花园一样轻松自如。而且他们这一队人纪律性非常好,只要作出了决议,即使持不同意见的人,也绝对无条件不打折扣地执行。 这样的冒险小队不是没有,可是绝对不多。奥森不过是三十来岁,据他所言,这支冒险小队并不是临时拼凑而成的,而是在一起好几年了,原来近三十人的小队,几年下来只剩十七个人,大家对招募新成员这件事情很谨慎,不合格的成员在曼多山脉里只会给小队带来灾难。即使有时候觉得小队的实力过弱,也只会临时邀请一些觉得可以信任的人结伴同行。 雅罗尔暗中提高了警惕。至于时放,这家伙警惕性只摆在脸上,之前还一副提防的模样惹得队里成员不喜,结果经过了一天枯燥的旅程,发现对方一路上都很照顾己方,还不时地指点些在曼多山脉里行走的注意事项,现在已经氛围良好笑言晏晏了。 还是不要告诉她好了,不然她一定会坐立难安。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动声色地观察对方有什么意图这种事情,对她难度实在是有点高了。 时放对这些感觉并不强烈,如果别人对她特别热情友好,她大概会心里惶恐不安猜想一下非奸即盗之类的意图。问题是现在人家对她爱理不理,即使是指点一些注意事项,解说路上的可能存在的危险,也不过是出于奥森的要求——既然结伴同行,这些经验的东西还是多交流一下,提高安全系数。 不过,她虽然看不什么来,但内心里总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可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打着安全起见两个人应该住在一起的幌子,软磨硬缠的,终于得偿所愿住进了雅罗尔的帐蓬里。跟她自己买的那种简易帐蓬不一样,雅罗尔这个绝对是豪华版的,从外面看不出来,进去了才发现里面出乎意料的宽敞,都快赶上她在法师塔的宿舍那么大了。这让时放有点小失望,她还以为跟自己那个一样,只不过是类似双人床那么大的空间,稍稍让她觉得安慰的是充当卧室的房间与起居室也只简单隔了一道屏风,即使不能同居一室,也没有门隔着嘛! 不过狄亚阁下还有一个可以随手携带的营地呢!雅罗尔是她宝贝女儿,有这种帐蓬也不稀奇。 小黑一进帐蓬就飞快地扑到帐蓬的最中心,伸爪子扒拉地毯,被雅罗尔眼明手快地一把抓起来,严厉警告:“不许动下面的东西!” 小黑呜呜两声表示抗议,这下面藏着对它来说是美味的东西,为什么不给它吃呢! 雅罗尔将小黑扔给时放,表示投喂魔兽是身为主人的职责。开什么玩笑嘛,那下面是提供帐蓬运转能量的晶石,要是小黑将它吃了,这帐蓬突然没了能量,会将她们强行抛出去的。 时放疑惑地看着雅罗尔。有这种东西的人,怎么会觉得她改良过的空间袋很新奇呢? “这个得打开之后才能取放物品,而且,它还没有食物保鲜功能,好了,你有没有带什么好吃的,快点拿出来。”雅罗尔看懂了她的疑问,简单地作了解释。说起来也算是托了多功能空间袋的福,她们不需要和奥森一行一起用餐,杜绝了通过食物下毒的可能性。 奥森他们对此也不以为意,临时结伴同行,彼此不算相熟,有戒心是正常的。就算有人主动邀请共享美食,不管是哪一方提出来,都只能是凭添尴尬,白天急着赶路,大家都是草草用些干粮,到达今天的扎营地后,大家第一件事都是支好帐蓬,准备梳洗一番将自己弄清爽后舒舒服服地享受一顿丰盛的晚餐。 在雅罗尔取了衣服要去沐浴的时候,时放不由得感慨世家子弟就是懂得享受啊,连个帐蓬都弄得跟旅馆不相上下:“咦,你这个帐蓬这么齐全都比旅馆还舒服了,怎么还需要住旅馆?” “你在家的时候还愿意住帐蓬啊?再说了,城里找地方支帐蓬麻烦不说,这帐蓬是需要晶石提供能量的,折算起来,花费比住旅馆也少不到哪去。” “咦,原来你也是会精打细算的啊?”时放撇撇嘴,你还在意这点小钱么?这根本跟世家子弟的身份不符嘛!像人家林间那架势才相符嘛,挥金如土,花钱都不带皱眉头的,几千金币的东西,随手就送出去了,不收就是不给她面子。 雅罗尔瞥她一眼:“当然。所以你得负责三餐就当是住宿费。蕾妮说你开的餐馆有很多新菜式,你要是没带的话,现在就可以去支你自己的帐蓬了。” 她是有准备吃的,可是一路上也贡献出来不少啦,秉着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这一原则,从深水城到乌兹的路上,她没少显摆,还一再强调这些菜式她都会做。有没有抓住佳人的心她不清楚,不过雅罗尔对她准备的食物挺满意的。 唯一不满意的是,原先只打算到深水城逛一圈就回去的时放,不可能带得太多。之所以她们会在乌兹停留了几天,一方面固然是雅罗尔需要打探些消息,另一方面,是让时放购买食材准备路上食物。 哗哗的水声隔着一道帘子传了出来,时放想了一下,慢吞吞地从空间袋里取食物。先端出来一个汤锅,里面的高汤仍在沸腾,羊肉的香味立刻溢满了整个空间,再将片得薄薄的鱼片拿出来两碟,加上一些新鲜蔬菜。唔,荤素都有了,这个天气,两个人一起吃个小火锅就再好不过了,况且鱼羊为鲜,雅罗尔一定会喜欢的! “唔,好香。”沐浴之后的雅罗尔,脸上带着一丝被水汽蒸出来的红晕,散着头发,赤足走了过来,半跪半坐在时放面前。“咦,这是什么?” 宽松的浴袍几乎掩住了她身体的曲线,但时放依然差点看呆了。浴袍的下摆之下,小腿纤细修长,将她脚踝完美曲线和立体感完全突显出来,而赤着的双脚,在柔和的灯光下,更显得剔透莹白,柔若无骨,就如古龙所作的恰当形容——像牛奶像白玉,像剥了壳的鸡蛋。 “怎么了?”迟迟得不到回答的雅罗尔疑惑地看向时放。 “火锅。”时放终于拉回神智,掩饰般移开视线,递给雅罗尔一双筷子,指了指摆在几上的鱼片和蔬菜:“吃火锅得用筷子,先把锅里的羊肉吃了,然后再烫这些。” “要怎么用?”雅罗尔学着时放的样子,将筷子捏在手上,兴致勃勃地问。 时放笑眯眯地凑过来,跪坐在雅罗尔身后,以半拥半抱的姿势,手把手地纠正她拿筷子的姿势,再教她怎么用力。她特意准备了火锅,并不只是因为现在天气冷适合吃,更重要的是,创造机会跟雅罗尔亲切。看,现在不就如愿了嘛,可以抱着美女,还可以摸摸小手。 让她略感失望的是,雅罗尔很快就掌握了怎么用筷子的技巧,兴冲冲地开始享受美食,让她原本以为可以你侬我侬地喂心上人吃饭的打算落空了。 这该死的魔法世界!对于每一种使力的技艺,掌握得总是太快!时放默默地诅咒世界的不公,怨念地坐回雅罗尔的对面。 “你穿成这样,要是有意外的话怎么办?”时放忽然想起来雅罗尔跟林间同行近一年,心里掠过一丝烦躁,在林间面前,她不会一直这个样子吧? “帐蓬有加防御阵的。”雅罗尔吃得正欢,头也不抬地回道:“噢,你不是对改良空间物品很有兴趣吗,有空可以研究一下,看能不能做出来。” “这个的制造方法也失传了?那你还用得这么随意一点都不避人的。”时放大为紧张,还带了一丝试探。 “反正除了你这样厚脸皮的,也没其他人会要进别人的帐蓬。”雅罗尔半真半假地损了一句面前厚脸皮的人。 时放心中一喜,心里的烦闷一扫而空。 用过晚餐之后,两人各自冥想修炼。当然,时放在起居室,雅罗尔在卧室,互不相扰。雅罗尔拧不过时放,同意两人一起住,因为她也有着同样的担忧,与陌生人同行,还是谨慎一些的好。但是,她最终愿意退一步允许时放一起住,也是因为空间够大,不需要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 虽然小队里安排有人值夜警戒,时放还是一整夜都没合眼,如同在班芙时守着受伤的雅罗尔一样,生怕一觉醒来就情况大变。一天两天不睡,对她来说没什么大的影响,可是三天四天,问题就出来了,冥想修炼固然也是一种休息方式,但长时间不睡,即使是身体等级已达导师级,时放还是有些吃不消,脸上疲倦之色掩也掩不住。 在第四天再一次遇到一小股试图做无本生意抢劫这支看起来实力不强的冒险小队的匪徒的时候,时放出了点小意外,因为躲闪不及,被人一刀捅中了腹部。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四天来他们这一行就碰到了几支劫道的,只是有些看到队里有三个导师级,有些没动手就走了,真正动手了的只有两支。打架嘛,再强的人都有可能受伤,何况时放这伤并不算太重,扔几个治疗术也就愈合了,大家都没有太过惊讶。 但这个大家并不包括雅罗尔。就算之前两人约定好,各自隐藏一部分实力,时放从不使用空间魔法,雅罗尔也没有透露出自己是炼金师的身份,问题是,捅伤了时放的人,不过是七级战士,别人不清楚她的真正实力,雅罗尔还能不了解么,那种程度的攻击,正常情况下她怎么可能躲闪不及?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太累了,过度疲倦是最能够降低一个人战力的。 雅罗尔哪里知道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已经毫无戒心,跟小队里其他人打成一团亲切得很的人私下里依然十分戒备,以至于这几天都没合过眼。看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想起来她原来轮到守夜的时候总是要回房睡上大半天,难道这家伙娇贵得打地铺就睡不着或者睡不好? 可是这种情况不能持续下去。若是奥森他们真的有什么图谋的话,最后这三天才是最危险的。现在她就一副筋疲力尽反应迟钝的模样,到时要是别人真的发难,她实力又大打折扣的话,就太不妙了。 于是,在这一天的晚上,雅罗尔经过了慎重考虑,决定忍痛将卧室让出来:“你是不是睡不惯,要不,换你睡床?” “啊?”时放非常茫然地看着雅罗尔,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雅罗尔只好重复一遍。 时放自然不肯。怎么能让雅罗尔打地铺呢,那真是太不像话了!何况她身负守夜警戒重责,又不睡觉,换她睡床太浪费了嘛。不过,她眼珠一转,提出了更好的方案,两个人都睡床!她脖子一梗,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太义凛然道:“你不睡床的话,我也不睡!” 看时放一点妥协的意思都没有,雅罗尔克制住自己将这家伙打晕扔上床去的冲动,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了好几遍“忍一时之气顾全大局”,同意了折衷方案——两个人都睡床。 听着身边绵长的呼吸声,雅罗尔有些不太习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帐蓬里会住进第二个人,更没想过会有一天,自己要求着别人分享一张床。她还在那咬牙切齿愤愤不平呢,时放大概是实在累得狠了,一躺到床上,没多久就酣然入睡,浑然不觉身边的人仍在纠结。 雅罗尔在心里叹一口气,这人果然是娇贵得没床就睡不着。罢了,也就两三天的时间,忍一忍就过去了。她这么安慰着自己,随着枕边人有节奏的平缓呼吸声,渐渐地也起了睡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约莫是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正是好梦时分,外面忽然响起尖锐的哨音,紧接着是小队里值夜警戒的人大声呼喝:“敌袭!” 雅罗尔飞快地拧亮床头灯,脱下浴袍,取过搁在床边的衣服…… 冷不丁一个带着初醒时特有的含糊的声音传来:“唔,怎么了?” 雅罗尔瞬间僵在原地。她怎么忘了,时放就睡在边上! 第73章 章 在自己几近□的情况下,最应该采取的行动是什么?一般的女生大约都会先失声尖叫,再条件发射后退几步,伸手遮住三点,然后就是喝斥色狼们滚出去。 雅罗尔只是僵了一下,时放根本都没反应过来有什么好事发生在自己眼前,就被迎面而来的睡袍兜头盖脸的遮了个严实。随之而来的是雅罗尔力持冷静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不许掀下来!” 已经伸手抓住盖在头上的睡袍的时放很听话地顿住了动作,完全清醒了过来。刚才微微撑起来的身体也彻底放松重新躺回床上,小心地调节着自己稍有些紊乱的呼吸,不让正忙着穿衣服的人察觉。 眼睛没看见有点遗憾,不过没关系,耳朵可以听到。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传来,时放警告自己不要像个猥琐男一样浮想连翩,偏偏又会不由自主地在脑子里勾勒雅罗尔的身体曲线。 雅罗尔的速度并不慢,时放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获得赦令:“有人过来了,你快点换衣服出来。” 时放跳下床来,揉了揉脸,拎起衣服正要穿的时候,明明走出去了的雅罗尔突然又出现在卧室门口:“记得,除非生死关头,不要暴露你会魔法。” 时放应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武士服穿起来要比法师袍麻烦一点,所以她并没有换睡袍,只需要直接穿外套即可。雅罗尔不太满意地哼了一声,暗想算了,反正也不吃亏,时放上次还被自己剥光了随便看呢。 她刚钻出帐篷,就被人瞄准了,箭矢疾射而来,她心里一沉,今晚扎营的地方是一处高地,值夜警戒的人位于高处,能够远远就发现有人接近,可是从哨音响起到现在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居然已经被人拿下了。 对方似乎就认定了她,箭矢一支接一支地连珠发来,箭势如虹威力惊人,甚至带起了尖锐的风声,雅罗尔不敢轻忽硬接,一时之间被逼得左闪右避。她一边躲闪一边暗自心惊,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奥森一行几乎都与人缠斗在一起了,但这人却不慌不忙从容得仿佛他的目标一早就划定是自己了。 虽说法师利远战,可是也不会像弓箭射程那么远,面对这种远程攻击的时候,雅罗尔还真无法进行什么有效还击。既然别人都捉对厮杀开来了,自己的对手离得远点也没关系,想办法接近就是了。 她刚转过这个念头,弓箭手接连两箭,逼得她向右侧闪避,正在这时,猛地旁边有人持剑由右侧刺了过来。两者配合得妙到毫巅,若她要避开一箭紧似一箭的攻击,就等于是自动往剑尖上撞。 她深吸一口气,手中的法仗一挥: “风之束缚!” 剑刺过来的速度顿时滞了一下,仿若本来毫无阻碍的前路,突然竖起了无形的屏障。 “风斩!”缓得一缓的时间里,雅罗尔的第二个魔法已经使了出来。不想被旋风切割成一块块的剑手迫不得已地撤剑回防。 稳踞高处的弓箭手,却在雅罗尔刚刚获得一点主动权的时候,突下杀手,箭矢快如闪电飞驰而至,伴随而来的是刺骨的杀气。雅罗尔只觉得犹如被毒蛇盯住般的冰冷。这是一个比跟前剑手更令人恐惧的对手,在他犹如鬼魅般的攻击之下,让人觉得自己无论如何的闪避,都不过是徒劳。 雅罗尔额前沁出汗来,在两面夹击的危急关头,她仍在考虑是要展现所有的实力还是继续隐藏。风系法师的攻击力最强,相对的防御能力就弱了不少。不过她要挡下两个人的攻击,其实也不是不能做到,只需要用植物系魔法,利用周边的植物结成一个枝蔓交缠的盾网,就可以封锁远程弓箭手的攻击,再用风系魔法解决剑手。 被当成靶子锁定攻击的雅罗尔没有办法,不代表这个就是无人能解的死局。就在雅罗尔咬咬牙,准备念出咒语织成植物盾网的时候,时放出手了。 在武技方面,她练的是无斗气流,身体的强悍程度远不是修练的斗气的导师级战士可比,再加上龙族本身力量就够强横,她不是正儿八经的龙族,但好歹是经过了真正龙血洗礼的,在抗揍抗摔打方面比雅罗尔要高上好几个等级了。雅罗尔不敢硬接,她挥着军刺就把来势凶猛的三支箭拦腰打断一支,再用脚蹬飞一支,打落之后她倒吸一口凉气,难怪雅罗尔不敢接,以她目前的身体强度,硬接下两支箭,居然手足发软,就连军刺都差点握不住一起飞了出去。尤其是将箭踢飞的那只脚,又痛又麻,落地的时候差点就站不稳。 时放干脆顺势单膝着地跪下,利索地摸出试制成功的魔法机关枪,瞄准那不停放箭的弓箭手,顺手就是一梭魔法子弹扫过去。 弓箭手自上而下的连珠箭既然能给雅罗尔造成这么大的麻烦,时放自下而上的魔法机关枪扫射,自然能够给他制造更大的麻烦。更何况,这种大家都不懂是啥玩意的武器,要说有多高的警惕和射闪能力,那纯粹是扯淡。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虽然魔法机关枪的子弹里的魔法大多都是七级八级的,可是架不住量多,而且还全都是近身之后才猛然爆发的,弓箭手一时不慎,顿时被炸了个灰头土脸的。 时放一发狠,就盯着他一口气打出去数十枚镂空三角锥魔法子弹。 接连的魔法爆发,而且还是各系魔法都有,正在打斗中的众人,无论敌我,手底下都不由得缓了一缓,分出一丝心神来察看到底发生了什么逆天的事情。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在场的所有人心底同时一寒。 在这个世界上,即使是越级挑战,要是家里够有钱,就算用魔法卷轴砸,只要数量够多,砸得够快,砸死几个比自己高阶的存在丝毫不成问题,要不那些世家子弟怎么能够放心地横行霸道呢?时放这几十枚魔法子弹打过去,方才还强横无比的弓箭手,被打得大乱阵脚,前面还能大吼大叫咒骂几声,后面就悄无声息,被这个二愣子用非常粗暴的办法打得憋屈而亡,连个全尸都没捞着。 雅罗尔也吃了一惊,若说时放接连击飞两箭,她还觉得挺合理的,到了时放摸出一个奇形怪状的玩意,干净利落地将弓箭手干掉——就算她都学会对时放拿出来的东西淡定了,但这个仍然超出了她的想像。 要是这个奇怪的武器对准的是自己……来袭的人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现在这个情况,到底是要继续还是要跑路呢?来人不由得偷偷看向自己的首领。 “手底下加紧些!我就不信她那玩意还能无穷无尽了!”眼看大好的形势瞬间逆转,己方即将军心不稳,对方的首领气急败坏地下令,以身作则地又劈翻了一人。 他话音刚落,时放清喝一声:“离远点!” 这点默契,雅罗尔还是有的,一个“风龙倒卷”,将自己远远地送了出去,正与她缠斗的剑手大惊,和身扑上,准备粘住她不放。废话嘛,时放端着的那玩意的威力刚才就显露过了,如果让雅罗尔跟自己的距离拉得过大,不就是现成的靶子么! 想法是好的,可是他追得再快,也没有雅罗尔退得快,时放抬手就是一梭子弹打过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地,将他送去跟弓箭手团聚了。 时放示威般冲刚才发话人的方向看了一眼,你不是说不可能无穷无尽么,我就现杀一个给你瞧瞧! 这简直就是一记大耳光煽在对方首领的脸上。对方也不是冲动易怒会因一时之气做赔本生意的人,硬生生地咽下这口气:“撤!” 敌人要撤,这边本来就是在苦苦支持的人自然不可能强留,奥森身上多少也挂了点彩,远远向时放拱手,声音苦涩得跟黄连一样:“这次多得两位相助,不然的话,我们大概都难以幸免。” 时放浑不在意地答道:“大家既然结伴同行,生死祸福都需同当。” 奥森目光闪了一闪:“不知姑娘拿的是什么,这么神奇?竟然能够轻而易举地击杀敌人。” “家人给的保命玩意,我也搞不清楚。”时放早就在来人撤走的时候将魔法机关枪收了回去,这次要不是看雅罗尔陷入险境,她才不会轻易拿出来用呢。这个东西的威力被人知道了,可是比多功能空间袋的危险更大。一个顶多是带来钱财,这个可是直接让人战力飙升的,杀伤力大的武器,不管在什么时代哪个世界,都是极易惹人窥视的。 换了心狠手辣一点的人,这个时候就不是在闲话家常讲客套话,而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灭口了。 这也是对方毫不犹豫撤走,以及奥森一行脸色却都不大好看的原因了。这么一尊大杀神,谁知道她会如何决断呢? “姑娘放心,今晚之事,我们绝不与人提起。”奥森也颇有些不安,看向时放的眼神,都带着诡异。大家默默坐下处理伤口,说来也是侥幸,他们十七个人,重伤轻伤都有,好在没有人挂掉。 时放还想说些什么,雅罗尔按住了她,语气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来:“这四天来承蒙诸位关照,不过,我想,现在也到了我们告辞的时候了。” 约定同行却又中途反悔,尤其是在被袭击之后生惧反悔,是非常让人轻视不屑的。她这话一出,大家的脸色都有些难看。立刻有人轻哼一声:“怎么,就这么一点小事就吓退了?曼多山脉像这样的事每天都会发生,要是这样就怕了的话,那还是早点回家当娇小姐去吧。” “这点小事倒不至于吓退我们,只不过,我们也没什么兴趣被人当打手用。”雅罗尔也不恼,轻描淡写地将对方的小心思点破:“我记得约定同行的时候,奥森你说的是你们到科索出个小任务的对吧?什么样的小任务,能够让那么多人惦记呢?既然你们你们所言不实,我们也不强求,约定就此作废。” 十几个人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奥森,他们不清楚奥森是如何跟雅罗尔她们说的,只以为是达成了什么协议邀两人助阵。现在听雅罗尔一说,好像又根本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被自己的同伴这么盯着,奥森也挺尴尬的。但他也明白遮掩不过去,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爽快地将事情原委全盘托出。他们这支冒险小队,大的任务也做不了,平时不过是在各个矿区间跑腿送信,或者是挟带押送些物资。像这样的小队,在曼多山脉并不少,多是淘金梦断又不甘心空手离开的人,靠出这些小任务赚些钱,走的也是固定路线,在这一带也是打点好了的,一般情况下那些人也不会为难他们。这一次任务的委托人是一个年轻女孩子,七级法师——一个等级不高的女孩子只身一人明显是不敢贸然进入曼多山脉的,而且她神色惶惶,显而易见的焦灼,看在酬劳相当丰厚的份上,又觉得送封信应该也不算太难,奥森当时便接了。接下来之后奥森一琢磨,觉得没那么简单,很可能是家中出了事赶过来求援的,在乌兹有银月联邦的军队驻守,别人不敢动手,可是出了乌兹,估计就没这么走运了。 这么一想,奥森就头疼了。如果他猜对了的话,这一路上危险性就大大增高了,无奈之下,发现雅罗尔和时放两人无所畏惧要闯*谷,他想两人必有所恃,既然*谷都敢闯,那结伴同行的话,自己的小队充当向导,对方为小队提供保护,不就是两全其美? “如果你们愿意跟我们一道到科索的话,酬劳给你们三分之一。” 雅罗尔和时放理都懒得理,她们看起来像是很缺钱用吗? 奥森也知道这个条件难以打动人:“我可以告诉你们*谷到底是有什么危险。” 这个条件倒是挺有吸引力的。 “你可以先说,我们看看你的情报到底值不值。”雅罗尔终于肯开腔搭话了。 奥森脸上露出喜意来,他就知道,这张底牌还是有用的:“谷里有幻神花,多少年的不清楚。” 顾名思义,幻神花就是迷幻神志之花,最擅构筑幻境,让人不知不觉走近,然后吞食精血滋养自身。它构筑幻境的能力与吞噬的精血成正比,吞噬得越多,成长得越快,构筑幻境的能力也随之增强。难怪原来只是偶尔失踪一两个,现在动不动就是十个八个消失不见。 这个情报倒是相当的有价值。雅罗尔具有植物系魔法天赋,再加上她高出常人一截的元素亲和度,只要有所准备,就能够在神志不失的情况下与所有初具灵识的植物沟通。但如果她没有防备就被幻神花迷失神志的话,这个天赋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既然奥森提供了这么有用的情报,双方自然再一次达成合作协议。 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除了时放和雅罗尔之外,人人带伤,对方既然已被吓退,一时半会也不会再来骚扰,奥森下令大家就地休整,早上推迟一点出发。 众人各自散开去休息的时候,在奥森的帐蓬里,对外称是冒险小队副队长的男人带着气恼问道:“不就是一个女人么,对她有兴趣直接下手就是,在曼多山脉里,我们还怕失手不成?干嘛弄这么多事出来,白白折损了人手!” 奥森不悦地扫了手下一眼,胸有成竹地道:“如果没有设这个局试探,直接下手的话,折损的就不止两个人了。”他阴恻恻地一笑:“现在看来,那个风系法师战力不过如此,不足为虑,真正棘手的是目标。不过,这也无妨,她不是一直以为我的目标是那个法师吗?有了今晚这么一出戏,她们的戒心会有所松懈,尤其是误解了的人。安排一下,准备明晚动手。” 这边雅罗尔回去之后摁住时放一顿审,翻来覆去地研究那把魔法机关机自不必说,边研究边骂时放:“你就不懂藏拙二字怎么写是不是?这是救命的玩意,也会是催命的东西,随随便便就拿出来用,还嫌打你主意的人不够多么?” “你这么关心我,我真高兴!”时放打蛇随棍上,有点得意忘形地抱住雅罗尔求夸奖求安慰,她心里挺自得的,被雅罗尔骂两句没脑子,这就跟一般人被心上人娇嗔着骂“笨蛋”一样,心里甜滋滋的。看雅罗尔的脸色有转黑的迹象,时放非常见机转了话头:“我这不是一时情急嘛,要不是看你有危险,我才不用呢!” “你抱够了没有?”雅罗尔扫她一眼,想起来方才的糗事,刚才是大敌当前没空跟她算帐,现在是看在她为了救自己不惜暴露了这会带来杀身之祸的玩意份上,不跟她计较那么多。自己不找她算帐,她倒是一点都不含糊的,想抱就抱了。 时放颇有些意犹未尽地松开怀抱,撇撇嘴:“这个送你防身吧,比林间那个‘七色星露’情意重多了吧?”言下之意就是,与其接受她,不如接受我呢! 雅罗尔心里一跳,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语气中带了淡淡的戏谑:“那些医书药书本来就比它重啊。” 时放捏捏衣角,非常惆怅地想,谁说雅罗尔聪明机智的,拖出去蹂躏一百遍啊一百遍!还天资过人呢,还双料优秀毕业生呢,还学院首席毕业生呢,压根就是个情痴!人间自是有情痴,可惜些情痴是情商低得令人发指的白痴! 第75章 救美 副队长反应奇快,几乎就在雅罗尔扣动扳机的同时,他合身扑了出去,就地一滚,避开了大多数魔法子弹。 昨晚时放直接往高处无遮无挡的人扫射,而且是在目标并不知道这些魔法子弹的威力情况下,才能够那么轻松地解决掉对方。现在雅罗尔所处的是一小片密林,树木与岩石等障碍物,是极好的掩体,副队长充分了解她手上这一武器的威力,不敢硬来,开始小心翼翼地利用掩体接近。 他敛住气息,借助夜色,以树林岩石为掩体潜行过来,换了是别人,可能会因此而困扰,可是在雅罗尔面前,就完全不管用了。植物们会告诉她,哪里藏着有人,虽然这一沟通过程会耗费她不少力气,但整个密林的情况,她都了然于心。对方刚一移动,她准确无误地又一梭子弹扫射过来,逼得他再一次做了滚地葫芦,慌忙避了开去。 两个人陷入僵持中。 接连几次,只要他一从树木或岩石后面出来,雅罗尔都能够抓住机会扫过来一梭子弹,就算避得再快,几次下来,他也被伤得不轻。似乎在夜色遮掩下,又不是一眼可以看穿的平地,对雅罗尔来说都全无障碍,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得折在这里。 副队长不禁一阵胆寒。 前面埋伏好的人手,他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赶过来,即使过来,又能不能及时赶到,最重要的一点是,就是及时赶到,他们又是不是真的能够成功地将雅罗尔留在这里?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发现雅罗尔那边有了动静,当低沉悦耳的吟唱传入耳中的时候,他几乎吓得魂飞魄散——随着吟唱,附近的藤蔓疯狂生长,紧紧缠绕住自己。 他迅速后跃,快速地挥剑,斩断已经缠上来的藤蔓。他明白要是再跟雅罗尔耗下去,自己今晚是走不出这片林子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其他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跟着奥森不过是想要发财而已,可是再多财富也得有命享受啊! “奥森只是见色心喜,你与其在这里对付我,还不如赶紧去救人!” 他这话一出,雅罗尔脸都黑了。有小黑指路,她不愁找不着人,可突然发现对方苦心设局,竟然就是这么让人无语的理由,她哪里还敢耽搁。她简直可以说是心急如焚,一点时间都没浪费,转身就朝小黑指出的方向疾驰而去。 论起速度来,谁都不敢跟风系法师叫板。看着雅罗尔消失在眼前,副队长长长地出了口气,但也不敢立刻现身,足足在黑暗中呆了一刻钟左右,确认人真的走了,才选了另一个方向奔了出去。他刚刚把奥森卖了个一干二净,如果回去和小队的人汇合的话,肯定一会就得跟着大家一起对付雅罗尔和时放,他刚从鬼门头上转了一圈回来,可不愿意再去走一遭。而且要是再次对上,雅罗尔绝对不介意将自己出卖奥森的事情抖出来的。 如今最安全的做法,就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坐看两虎相斗。要是雅罗尔赢了,他还能保住小命逃回去报信领赏;若是奥森得手,他可以说自己中途袭击不成反被雅罗尔重伤,以至于无法及时赶到。打着如意算盘的副队长刚踏出密林,就觉得胸前剧痛,他最后看到的是一个长相平凡无奇的男人,手中的刀如一泓秋水,上面沾染着的血珠正沿着刀尖缓缓地滴落在地上。 他终于明白雅罗尔离开时吹出的哨音,并不是与时放联络,而是向暗卫下令灭口。心里还忍不住咒骂了一下那个没有眼力劲的奥森少爷——瞧,果然惹上世家大族了吧,能够将杀气收敛得这么好的暗卫,再加上她们手上威力巨大的武器,大家谁都逃不掉了。 他重重跌在地上,带着不甘与怨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小黑从来都是走直线的,它现在实力大涨,真的卯足劲狂奔起来,连时放有时候都追不上。幸好雅罗尔是风系法师,一人一兽全都驭风而行,倒也没落下太多。奥森带走时放到现在,已经将近半个加萨时,这半个加萨时的时间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要是来不及的话……雅罗尔下意识地甩了一下头,仿佛要将这种念头甩出脑海,不,不可能会来不及的!她无意识地紧咬着唇,从来没有过的紧张,即使是之前被散塔林会追杀时,也远比现在要从容。 忽然,小黑一个急停,小爪子笔直地指向崖底,“呜呜”乱叫,雅罗尔跟着停下脚步,才发现前面是一段断崖,走到断崖前往下张望,她觉得自己的呼吸仿若瞬间窒住,浅褐色的眸子里隐着狂暴的情绪。 断崖下是一处弧形的草地,就着月色看过去,入目就是一副你侬我侬的浪漫情景,奥森正搂着时放,两个人状极亲密地躺在草地上,最刺眼是奥森的手正在时放的腰上游移。 雅罗尔从断崖上一跃而下,她突然出现让奥森颇有些惊疑不定,他也不是什么绣花枕头,立刻放开时放,拔出法杖,开始吟唱咒语:“以雷神之名,召唤雷与电之力量,困缚触击所有眼见之敌!——雷噬!” 在他眼里,雅罗尔不过是一个比时放还不如的风系法师,以自己的实力,在抢得先手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制服,再不济,自己的身后就是她的朋友,她也要有所顾虑,不敢用杀伤力大的魔法。 极速坠落而形成的风,将雅罗尔的头发吹了起来,瓷白的脸孔,紧抿着的嘴,表情坚定,在月色辉映下,竟有一种不容亵渎的圣洁感,燃烧着的怒火将她原本浅褐色的眼眸染成灿金色,两者强烈的对比,让她有一种惊心动魂的美丽。 她对奥森释出的魔法视若无睹,不闪不避,眼看就要被击中,奥森嘴角上翘,正自得于自己对于时机的把握精准让她避无可避的时候,小黑突然加速挡在她前面,一张口,硬生生将雷电吞了下去,浑身紫色电弧闪烁缠绕,小黑再一张口,一道足有拳头粗的电弧飞快地劈向奥森。 奥森瞳孔一缩,一直以为是这两个女人带在身边的宠物竟然是少见的驭风雷系魔兽! 他侧身滑步,轻而易举地避开小黑攻击。他一让开,那道不会拐弯的电弧毫不留情地直直击中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的时放。时放整个人痉挛了一下,身上的武士服顿时蒙了一层灰,她含糊地咒骂了一声,如果不是目前剑拔弩张的肃杀气氛,雅罗尔几乎要忍不住露出笑容。 她将一直扣在手心上的一瓶药剂抛向时放:“解药。” 奥森引出一道电弧,想要击碎飞向时放的药剂,冷不防小黑一个飞扑,两只前爪牢牢抓住瓶子,顺便再次吞掉奥森引出的电弧,掉头飞向时放。 奥森简直就是怒火攻心,差点没给小黑气晕过去!自己释出的魔法总是被这只魔兽吞掉,就像是将攻击力清零了一样,对雅罗尔完全造不成伤害。若是等到时放服下解药,两人联手,自己哪里还有胜算?!当看清雅罗尔竟然手持两根法杖的时候,他更加的不安,当机立断地发出求救的啸声。 几乎就在同时,雅罗尔右手一挥翠绿色的法杖,接连两个魔法释出:“缠绕!束缚!” 雅罗尔在操纵植物这方面的等级居然比风系魔法更高,奥森连吃惊的时间都没有,枯黄色的草地上绿色藤蔓暴起生长,疯狂地向奥森席卷而来,要将他卷入其中牢牢缚住。 奥森吟唱咒语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一个雷爆术碎掉了大部□上的藤蔓。 雅罗尔面无表情地再次重复:“缠绕!束缚!”紧接着左手浅青色的法杖一指,那股凛然的气势,让人觉得她可以击败挡在她面前的所有敌人:“烈风切!” 她从来没有用过这个魔法,这是类似凌迟的手法,如果对手被卷入其中,身上的血肉会是一片一片地被高速切割下来,她一直觉得这个魔法太过残忍,比万箭穿心更加不堪忍受。可是,面对奥森,不用这个魔法,实在难泄她心头怒火。 被藤蔓牢牢缚住的奥森哀叫一声,一团血雾夹杂着藤蔓的碎片猛地爆烈开来。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后面蔓延了过来。雅罗尔知道自己最好立刻转过身去防御,有这么强大的威压,来人应该是奥森的暗卫。可是,应该还有时间的,对方离自己尚有一段距离,最重要的是,她心中有一股自己都弄不清楚的执念与怒意,誓要将奥森碎尸万段。 雅罗尔踏前一步,浅青色的法杖再次举起,平稳无比地再次念出咒语:“烈风切!” 与奥森的哀嚎同时响起的是时放的声音:“小心!”她顺手就将已经空了的瓶子扔了过来,整个人也扑了过来。 雅罗尔猛地回头,眼前的一幕就像是慢动作场幕一般,每一个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挟着万钧力道的剑将瓶子平整地切成两半,然后再切入时放的身体里。 剑很快抽了出来,带出来一片血花,迷朦了雅罗尔的双眼。 时放蹬蹬地退了几步,仍挡在雅罗尔的面前,双手快速结印,在第二剑疾刺而来的时候,大喝一声:“风之结界!” 那一剑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同时,雅罗尔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迅速的提升。 “雅罗尔!快!” “风曜斩!”雅罗尔隐约明白这种力量的变化肯定跟时放设下的结界有关,而她必须在时放力竭之前,将对方击败,或者支持到诺尔叔叔到来。 雅罗尔能想到的事情,来人自然也明白,十剑里倒是有八剑九剑是往时放身上招呼的。 可惜的是,在这个结界内,他的力量下降了至少三成,而雅罗尔提升了三成,此消彼长之下,他与雅罗尔顶多能打成平手,甚至是雅罗尔会稍占优势。 时放咳了几声,随着咳嗽呛出血来,她按住伤口,额头开始冒汗。让人昏昏欲睡手脚酸软的安息木药力正渐渐消退,在被奥森以冷水泼醒的时候,她其实就能调用不到一成的功力,奥森让她作呕,但她的空间袋被扔得远远的,根本没有把握用那一成功力挣脱奥森的束缚顺利拿到空间袋,她唯有忍耐。 幸好奥森这个人渣有着特别奇怪的癖好,喜欢玩变态的反抗游戏。这大概就是他热爱招惹女战士的原因吧,用药控制住对方的实力,只差一线就能挣脱却又怎么都无法与他抗衡,通过这样来满足他变态的征服欲,让他觉得自己强大无比。 这丫的一定是现实中处处被别人压了一头,所以才只能通过这么变态的方法来寻找居高临下掌控别人的满足感。 而现在,她勉强恢复到三成,可是按目前胶着的战况来看,她远远支撑不到两个人分出胜负,她一字一顿地道:“机关枪。” 雅罗尔倒是想用,可是她现在完全腾不出手来用。 “给我。” 时放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雅罗尔一边吟唱不断进行魔法攻击逼得对方无法近身,一边快速地将翠绿色的法杖放回空间袋,将机关枪抽了出来,扔给时放。 对方顿时脸色大变,拼了命地疯狂攻击试图冲到时放身边,雅罗尔死死地将他逼住,剑气纵横中,她身上也留下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时放冷冷一笑,端着那支黄澄澄的机关枪,小心地往充当弹匣的被打磨成方形的空间物品里输入精神力,非常仔细地将魔法子弹重新排列了一下,将里面灌入的是风系魔法的三角锥魔法子弹移动到前面。 对方的攻击更加疯狂起来。时放已经将枪口对准了他,扣下扳机。 风刃,风箭,风龙……各式各样的风系魔法狂泄而出,卷向对方。在结界里面,这些原本只有七级八级的风系魔法威力都堪比导师级,一瞬间,就像几十个导师级的风系法师围攻,奥森的暗卫再厉害,也抗不住几十个导师级的围攻,很快就体无完肤地倒了下去,死得不能再死了。 时放松了一口气,这口气一松,她再也无法支持住,重重地向后倒去。 “时放!”雅罗尔及时将她抱了个满怀。 时放无力地牵牵嘴角,竟然能享受公主抱的待遇,也不枉挨了像是切腹的一剑:“我没事,只是有点脱力。扶我过去看看那个人渣死了没。” 雅罗尔瞪她一眼,压根不理会她提的无理要求,小心地将她放在地上,二话不说地先灌了她一瓶恢复药剂,再剪开衣服看她腹部的伤口。她身为炼金师,身上的药品自然齐全得很,仔细替时放检查了一遍身体,确认她没有伤到肺腑内脏之后,很快就处理好伤口,敷好药包扎起来。 处理好时放的伤之后,雅罗尔再自行处理自己的伤,最后还很体贴地给时放披了一件外套,才扶着她去察看奥森的情况。 奥森的命也挺硬的,连续两次的烈风切,将他身上的血肉片下来不少,整个人都成了血人,因为痛得打滚,身上沾了不少干草和沙土,仍有力气低低地呻吟。 时放站在他面前,深吸一口气,忽然用力狂踢他的裆部,一边踢一边大骂:“操你大爷!敢吃老娘豆腐!让你肖想老娘心上人!让你YY成为种马文男主!让你妄想收后宫!乖乖地当小受一辈子吧!” 雅罗尔目瞪口呆地看着时放,这个……也太狠了点吧?奥森捂着裆部翻滚的惨状,让原本怒火万丈的雅罗尔都有些不忍目睹。她觉得跟时放现在的暴力行径比起来,自己要用烈风切将奥森凌迟片成一片片的打算都算是仁慈了。 “别,别踢了。”奥森面目扭曲,不住地求饶。这种刑罚,对一个男人来说,简直比凌迟更痛苦。 时放充耳不闻,又一脚踢了过去。 雅罗尔往旁边移开两步,唉,真是看不下去了。 她这么一动,奥森突然伸手攥住她的脚踝,时放大怒,TMD死到临头了还想占雅罗尔便宜。 正准备来一脚狠的,可惜她体力早就过度透支,刚才还是雅罗尔半扶半抱才能走过来的,她对于自己竟然中了奥森的招非常恼怒,又带着一丝惊惧,怒火攻心憋着一口气的人,不管不顾地狂踢了一顿,再也支持不住,动作一大,连自己都站不稳,再一次摔倒在雅罗尔怀里。 雅罗尔对她很是无语,抱住她:“你要打要骂也等缓过劲来再说啊。”她正要将时放抱走,奥森的一句话将她钉在原地。 “你们根本不是要去采药,而是去探查*谷的秘密的对不对?”他抽着气硬挤出这一句话来,原本不过是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可能换下自己的一条命来。当看到雅罗尔瞬间定住,心里顿时有了底气:“我知道*谷里有什么,也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要放了我。” 时放眼珠一转:“说来听听,要是值得的话,今天就饶你一条小命。要是不值得的话,就一刀刀碎了你!我说话算话!签誓言之章也没问题!” 奥森打心底里认为她就是个贴身护卫,说出来的话远没有雅罗尔有份量,只紧盯着雅罗尔,等她表态。 雅罗尔沉默了一下,放虎归山她不太情愿,但是,想到已经有几个同伴折在*谷里,应该别有玄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时放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奥森彻底松了口气,要求先处理伤口。时放不耐烦地踢他一脚:“爱说不说!说完再上药吧,省得上了药要是你提供的都是没用的情报,我还得费劲重新揍你!” 奥森咬了咬牙,时放没注意,雅罗尔可是看得清楚,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怨毒。 好吧,疗伤晚上一点也无所谓,反正签了誓言之章,自己也心安了。奥森忍痛道:“三年前,我在*谷一带出任务,有一天下午,附近突然有小型元素暴动,我吓了一跳,赶紧往外跑,结果看到*谷里突然出现一座城镇,我先是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后来又怀疑是海市蜃楼,因为不过半个加萨时左右,那座城镇又消失不见了。可是几个月后,我在家里碰到一个人,那个人当时就在那座城镇里。”说到这里,他带着点惧意,吞了吞口水,才又继续道:“后来我偷听了他和父亲的谈话,才知道他是散塔林会的人,他出现在我家里,只是要警告我们不要将主意打到*谷一带去。我想,我想,说不定那里是他们的秘密基地,外面设置了幻阵,所以我们都看不到。” 雅罗尔认真地考虑奥森的话可信度,时放不屑地撇撇嘴:“你要编也编个像样点的嘛,这么漏洞百出的故事,我随便就能编上百个。” 被人质疑的奥森,立刻举出旁证:“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还记得,三年前,阿兰多历2573年,看到那座城镇那天,是大地母神诞辰日!不过那座城镇并没有进行祈福仪式,而且建筑也挺奇怪的,反正我从没看到过。” 时放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她对这个日子真是印象深刻,阿兰多历2573年的大地母神诞辰日,她莫名其妙地穿越到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唔,不知不觉又话唠了。 这一章字数好多,就当成是今天和明天的更新吧~一章抵两章~ 大家端午节快乐! 第76章 转生者 雅罗尔考虑的是另一个问题:“你怎么会猜我们是要探查*谷的?”除非这家伙曾经碰到过!她眯了眯眼,看向奥森的眼神就有些冷。 奥森闻弦歌知雅意,琢磨着这事也糊弄不过去,不交待清楚自己刚才所说的可信度就直线下降,没有可信度的情报算什么情报呢?只好吞吞吐吐地交待了自己一年多前曾经“巧遇”过一位同样是过来探查*谷的人,被“巧遇”的这位同仁是个女战士,当时身受重伤。 他说得含糊,时放和雅罗尔一听就全明白了,这货能够伸出援手救人,纯粹不是出于什么好心,得手后发现对方似乎是有点来头的,就来个杀人灭口一了百了。 雅罗尔眯了眯眼,投向奥森的目光愈发不善,要不是已经时放允诺放过他,这种人渣就该毫不犹豫地清除掉。 缓过劲来的时放显得十分的疲惫,雅罗尔暂且将奥森的事情抛开,随意扔了瓶止血生肌的伤药给他,又施了个“束缚”魔法,将他的腿牢牢禁锢,然后将帐蓬安扎好,好让失魂落魄的时放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时放的伤并不致命,但也相当的严重,再加上她受伤后还拼命了一场,加重了伤势。雅罗尔替她检查的时候,更多的是察看外伤程度,没有察觉那一剑隐带的斗气震动了肺腑,使得她能量的流转循环有些不稳定。 有伤在身不便沐浴,时放只是简单地擦洗了一下,将身上带着血又破损得厉害的衣服换下,一头裁倒在床上就起不来了。雅罗尔确定她只是睡着了之后,开始仔细考虑*谷之行要如何着手。 不得不说,奥森所说的情况远超她预估,而且可信度极高。大约是三年前附近的元素暴动让幻阵结界暂时失灵,那座城镇才显露出来,大陆上不乏隐世家族或者隐身种族,不想为人所扰,设置幻阵结界隐藏起来很正常,散塔林会的人会出现在那里,这个情况比较值得深思。 曼多山脉除了矿藏丰富之外,其余资源都非常稀缺,正常的隐世家族或种族压根不会选择这种地方来经营,这些人只有可能是冲着矿藏来的。可即使是最强的三股势力,他们都没有能力在曼多山脉里经营出那么像样的城镇来——据奥森所言,那座城镇比现在的乌兹规模还要大一些。 问题是乌兹不是属于哪个势力,它纯粹就是因为是矿区出入的交通要塞,才慢慢繁华兴盛起来的,那座神秘的城镇明显不具备这个要素,发展成这样的规模,也不可能是十年八年之功。雅罗尔想到这里,不由得冷冷地打了上寒战,极有可能,这座城镇由来已久,恐怕是曼多山脉矿藏被发现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就在她苦思之时,帐外传来诺尔的声音。 诺尔一进来,扫了一眼,就露出奇怪的神色。他一直暗中跟着,时放和雅罗尔共用一个帐蓬就够让他惊讶了的,现在才发现雅罗尔居然会如此放任时放,任由她霸占了自己的床。他向来不多话,简单汇报了一下奥森那一行人一个都没让跑掉,然后偏了偏脸:“外面那个要不要一起解决了?” 雅罗尔摇了摇头,情况变化得太快,现在连奥森都放过了,那些人是留是杀意义都不大了。 “我会向大小姐汇报这件事情,等她重新安排人过来后,我就回族里请罪,雅罗尔小姐你以后要多加小心。” “我想,诺尔叔叔你得留下来。我刚才跟母亲大人联系过了,她没有要让你回去的打算。”雅罗尔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颇有些赖皮地道:“母亲大人认为,这次你出手是救时放,不违反族规。” 诺尔愣了一下,也只能无奈地笑笑。大小姐可真是会偷换概念,耍赖可没人能比得过她,现在雅罗尔小姐似乎也慢慢学会她那一套了,他应该欣慰大小姐后续有人呢还是要为自己有这样的两个主子哀叹一下? 雅罗尔也不瞒着诺尔,将从奥森处得来的信息和自己的猜测一一告知,诺尔的神色更加的严肃起来,两个人正小声商议,卧室内突然传来时放压抑的悲鸣,夹杂着痛苦、惊惧、愤怒以及绝望。 原本正侃侃而谈的雅罗尔顿时色变,快步转入房间内,时放脸色潮红,眉头紧皱,双眼紧闭,眼泪流满双颊,蜷缩着不住地颤抖,呜咽着重重喘气,就像是陷入一个无法摆脱的噩梦,她断断续续,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的呼喊中,是雅罗尔无法听懂的音节。 心脏似乎被猛地攥紧,有那么一瞬间,雅罗尔只觉得自己几乎无法呼吸。在那些她无法听懂的呼喊中,她似乎能够感知到时放的彷徨痛苦与绝望。 时放比自己还小呢,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痛苦与绝望? “快按住她!她的伤口开裂了!”诺尔忽然出声,让雅罗尔从出神状态中迅速清醒了过来。原本盖在时放身上的被子早就被她蹬开了,腹部的绷带上,一朵血花正在不断扩大,她整个人都开始痉挛起来,无意识挥舞着的双手,随时都有可能重重击在伤口处。 情绪的激荡让时放身上的魔法能量波动开始激烈起来,雅罗尔几乎是踉跄着扑了上去,她一个人根本无法按住时放,只能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一接触到时放的身体,雅罗尔就被她滚烫的体温吓了一跳,赶紧让诺尔拿了药剂给她灌进去,再用魔法安抚她身边动荡不安的元素。 不知道是元素平和下来的作用,还是由于雅罗尔的抚慰,时放渐渐地安静下来,只是死死搂着雅罗尔不肯松手,犹如一个受惊的小孩,紧抓着身边唯一的温暖。雅罗尔一低头,就能看到时放抿得紧紧的唇角,紧揪住自己衣袖,捏得指节发白也不松开。 在她的示意下,诺尔轻手轻脚地替时放重新处理伤口包扎好。只要雅罗尔不试图离开,晕迷中的时放倒也不挣扎,没有给诺尔制造太多的麻烦。 诺尔毕竟经历得事情多些,看时放表现出来的样子,约莫也猜得出来是怎么回事,他的眉头皱得简直可以夹死苍蝇,非常慎重地提醒雅罗尔:“我不知道这孩子经历了些什么事情,这次反应这么激烈,可能是跟今晚的遭遇有关,激发了她一直努力压抑无法排解的负面情绪。不过这也不是坏事,要不是这一次暴发,她的心境不稳,修炼进境越快就越容易出现问题。也算她运气好,这次出事有你在身边,你费点心,将她的能量循环引导控制好,说不定,会让她有突破。” 雅罗尔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时放这一觉,睡了足足一天一夜,等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她一醒过来,就觉得自己不仅是此前的疲倦一扫而空,甚至修为又更进了一层。她睡了一天一夜,精神倒是养好了,雅罗尔却累得连话都不想说,看到她睁开眼睛,无力地扯出一抹算得上欢喜的笑容,道了声“恭喜”,倒头就睡。 她实在是太累了。在时放晕过去的时间里,她生怕一个不好时放就会走火入魔,几乎是不眠不休地替她引导控制身体的魔法能量循环,偶尔停下来喝水吃饭补充一下能量,吟唱咒语时间过长,嗓子几乎都快哑掉了。而不间歇地使用魔法,也让她体力完全透支。 由于时放晕迷不醒又处于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的危险境况,雅罗尔要全心替她引导能量运转,外面又有奥森这一不稳定因素,放心不下的诺尔只好暂时暗卫转明卫,一直在帐蓬外替她们警戒,顺便看守奥森。 时放怀着难以言表的情绪,替雅罗尔掖好被角,又对着沉睡的憔悴美人发了会呆,才转身出了帐蓬。 守在外面的诺尔上上下下打量她,淡淡地道了声“恭喜”。这一声恭喜,就不像是雅罗尔那是纯粹的欢喜,还带了一丝不悦。 这事情确实值得恭喜,时放不仅顺利度过这一危机,还真的晋级了,无论是魔法等级还是精神力等级都向上提升了一个等级。不过诺尔不高兴也是有原因的,就为了这个小家伙,打小就捧在手心里疼的自家小姐不眠不休守了一天一夜,整个人都憔悴了,搁谁谁不乐意。 察觉到他的不悦,时放很有眼色地赔了不是,言辞恳切地表示为了雅罗尔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诚意,终于让诺尔那张冷脸缓和下来。 既然时放已经清醒,实力不降反升,守着自家小姐不出事还是足够了的,诺尔指了指一脸茫然的奥森,示意时放处理一下这个麻烦,要放要杀都没问题,只要不用雅罗尔费心思就成。 时放二话不说,在奥森无法置信的眼神中,干脆利落地将他干掉了。 “小姐说你们答应要放了他的,誓言之章都签了。” 时放回了他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带着丝狡黠:“没错啊,我说的是昨天饶了他,现在都第二天了。”这种人渣,早杀一天都是替广大女同胞造福,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誓言之章是我跟他签的。” 诺尔眼皮跳了一下,忍不住细细地打量时放,发现这人完全没有什么负疚感,对于挖坑给人跳这种事情泰然自若,一点都不担心会遭受规则之力反噬。他终于真心实意地露出一个笑容来,表示对时放的表现非常满意。 虽然雅罗尔没时放那么能睡,也直到月上中天才醒。她动了一动,迷蒙着睁开眼,跃入眼帘的是时放放大的笑脸:“你醒啦?” 雅罗尔吓了一跳。一睁开眼就被人凑这么近,还笑得那么欠揍,对她来说也是第一次。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含糊地“嗯”了一声,紧接着关切地问:“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时放站直,让半支起身体的雅罗尔视线正好落在自己的腹部,语气轻快地道:“没什么大碍。噢,你醒了就起来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去准备吃的,吃完饭咱们约会去吧,逛山林洒月光,浪漫吧?” 雅罗尔狠狠地发了一会呆,约会?逛山林洒月光?不过管它呢,看来时放的负面情绪看来是已经释放清除了,不然她的心情怎么好得不像话的样子?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时放定义为浪漫的月下漫步山林约会,对雅罗尔来说,她更愿意称之为星夜兼程地赶路。在这里已经耽搁了两天,如果现在连续赶路一天一夜的话,恰好可以在离*谷不远的地方休息一晚,第二天再赶一段路,中午时分就能抵达。 没有了乱七八糟的外人同行,两个人说话也不需要顾虑太多,随意了不少。 聊着聊着冷不防雅罗尔一个问题扔过来:“时放,之前听说你是失去记忆?那你怎么会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还认得那些奇怪的字?” 昨天时放的表现实在是太吓人了,结合诺尔的话,雅罗尔怀疑时放当时其实是想起来失忆之前的事情,情绪波动才会这么大,才会有那种绝望的哀伤。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单刀直入问当事人算了,反正这个人是查无可查的了。 时放愣了一下,眼珠快速转动,琢磨着要怎么样回答才好。穿越重生这种事情,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一个不慎,被人当成妖孽绑去烧死什么的岂不是太冤枉了?现在她还没办法对任何人坦言一切,可是,她不愿意欺骗雅罗尔。 “你不想说就算了。”雅罗尔看她为难的样子,突然就没了兴致。 时放想都没想,伸手就拉住了她。 两个人都停下了脚步。雅罗尔看了看两人交握的双手,挑一挑眉,视线上移,望着时放的眼睛,却没有挣开,甚至还顺从地任由时放将自己拉近一步,几乎撞入时放的怀里。两人相对而立,月光下的影子亲密相依。 时放的声音响在耳侧,离得很近却似自遥远的地方飘渺传来:“你相信这世上确实存在转生者吗?” 她简直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一脸认真地问出这个问题的时放——她心里十分明白,在时放问出这句话时,意味着,她是想要告诉自己,她是转生者。 在费伦大陆上,确实有转生者这一说法,传说带着前世的记忆转生者,由于前世今生的命运痕迹会相互交缠,即使是最厉害的预言师都无法看清。所以,往往有转生者出现的时候,就意味着变数,小到一个家族的兴衰,大到整个大陆的变局。 花了好大力气,雅罗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异界转生者?”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时放为什么会认识那种奇怪的文字,在晕迷的时候,每一声的呼唤或呐喊,都是自己无法听懂的音节。 “我不知道。”时放垂下眼眸,含糊其辞地回答:“当我在这个世界醒过来的时候,只记得以前的事,但对这个身体的记忆,确实已完全失去。” “他们可能是神的宠儿,也可能会是恶魔之子,他们的出现,将会混乱命运之线,正因如此,才能创造新的历史。”雅罗尔喃喃念道,这是关于转生者的记录中,流传最广的一句话。 关于时放的资料,一页一页地在雅罗尔脑中翻过,脉络渐渐清晰。 突然出现,救下了卡拉图帝国的公爵第一顺位继承人,在森林中遇上银月联邦的阁下,在自己母亲大人的营地里,结识了马兹特克帝国的皇女与将星之后,安姆帝国的皇子、剑师战士家族之后以及手握帝国经济命脉的候爵继承人,班芙小镇上救下自己,在阿迦山脉救下伊思拉,闯入暗夜精灵领地,龙族血脉最终觉醒,与深水城领主相交,如今陪同自己探查*谷却又意外发现里面藏着远超预估的秘密…… 还有千年来难得一见的空间法师天赋,层出不穷的诡异发明,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完全不同体系的医书药书…… 她身边的人,都是极有可能在未来对大陆具有极大影响力的人,而她所拥有的东西,可能会革新整个大陆。当两者相交重叠……雅罗尔一阵心悸,几乎可以看到未来这片大陆即将天翻地覆。 手心传来的温度,眼前的人坚定清澈却看不出一丝野心的眼神,她莫名地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将会身不由己地卷入漩涡之中,将所有人的命运轨迹全部更改。 第77章 幻境 两个人靠得很近,距离不过一拳之地,时放的心跳猛地加快,脑里飞快地盘算不管不顾亲下去的话,成功定情和收获一记耳光,哪个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她翻来覆去纠结了好久,心一横,身体稍稍前倾就要不管不顾吻下去。 正在这时,雅罗尔往前跨了一步:“以后别随便跟人说这事,万事小心些别张扬。” 横下心来妄想一亲芳泽的时放一个收势不住,踉跄了一下。雅罗尔大感惊讶:“牵动伤口了?” “没,没,就是一时不小心。”时放讷讷应了,心里大叹可惜又带着一丝惶然,脸上微微发热,拿不准雅罗尔方才踏前一步到底是巧合还是看出来什么所以有意为之。 “走吧。”雅罗尔仔细辨了方向,率先举步往*谷方向而去。 “哎,你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没什么想问我的?”雅罗尔一点都不吃惊,平静地接受了“转生者”这一说法,除了叮嘱一下别随便跟人讲之外,啥反应都没有。这就让时放有点吃不住劲,人都是这样,自己觉得这是天大的秘密死揣着不敢说不肯说,终于鼓足勇气说出来之后,发现对方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的话,那种失落的滋味,别提有多微妙了。 “你想要我有什么反应?”雅罗尔瞟她一眼:“崇拜仰慕把你当神一样,还是避之不及省得惹祸上身?” 时放正荡漾着,雅罗尔不过是寻常瞥她一眼,生生让她看出似嗔似似怨的万般风情来,身心舒泰,恨不得连骨头都酥了。至于雅罗尔给出的选项嘛,前者勉强可以,被心上人崇拜仰慕多好啊,后者就算了,真的一见她就避开,那她岂不是会追得更辛苦?“你不好奇我以前是什么人,哪个世界有什么特别的吗?” “对于你的前世,最好对谁都不要提起。前世懂得的东西,你可以用但无须言明,小心被人知道了对你起意。”雅罗尔看她一副极度想要献宝的模样,脚步一缓,两人再次并肩。转生者因为有前世的纠缠,所以别人看不透命运走向,可是当转生者本人透露得越多就会越不利。总有一些怀有野心的人,会对转生者非常感兴趣,想要利用他们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只对你一个人说。”别人想知道我都不乐意说呢。 “对谁都不要提!”雅罗尔板着脸,轻斥一声。 时放顿时乖了,耷拉着头不吭气。 雅罗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算是摸透时放这种古怪的脾性了,即使是为了她好,好声好气劝她的话,她肯定能东拉西扯说一堆有的没的歪理,但你要是一板脸,她就会乖乖听话。当然,这也仅限在她在意的人面前,比如说清沐之类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走神了,这么说来,原来自己也算是她在意的人了啊。听说她在自己母亲大人面前也是很乖,比在清沐面前还要乖一点,不过至少在伊思拉面前,她还是没这么乖的。 这么一想,雅罗尔心情不自觉地飞扬了一下。 两人星夜兼程,连着赶了一夜一天的路,终于到了距*谷约莫只有几十里路的地方。 时放正忙着扎营,将帐蓬搭好之后,仔仔细细地以帐蓬为中心,做了三道预警。 被剥夺了动手权利只允许动口指挥的雅罗尔闲在一边,看着时放忙活,趁着这个机会发呆。她游历大陆以来,曾与不少人临时结伴而行,总的来说,还是现在跟时放在一起更放松一点。虽然时放在外面行走的少,很多事情都不会考虑得很周全,但却可以不费心神去提防。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雅罗尔拿出配好的药剂两人各自服下,奥森既然说是幻神花作怪,雅罗尔自然做了相应准备。本来她能够与植物沟通,轻易不会被幻神所惑,但小心一点总不会错。 *谷是一个很普通,没什么特色的山谷,南北走向,沿着入谷小径的两侧,分别有近三十米的平缓草地,沿着草地再往上,山坡就突然陡峭起来,长满了挺拔的树木。 山谷既不阴森也不鬼祟,相反,山谷里地势开阔,两侧的树木延绵不绝,虽然已是深冬,略显凋零,但从枯黄夹着一丝绿意的草地一直到山峰,颜色分成几重,黄绿、浅青、金黄、火红,层层叠叠,一重一重的渲染,仍可想象其他时节这里的美丽情景。可惜这些美景,因为常常有人在附近莫名失踪,渐渐再也无人欣赏。 两个人小心戒备着,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将整个山谷都踏遍了,虽然这个山谷总让人有一种危险迫近的感觉,但看来看去,也察觉不出来这个危险来自何方。 眼看就要入夜,雅罗尔犹豫着是不是要退出山谷,重新回昨晚扎营的地方。虽然有克制幻神花迷惑神志的药剂,但她也不敢托大。 “我总觉得有点古怪。”时放略带了倦意,她用精神力几乎是将整个山谷进行了地毯式探查,不累才是怪事。可是就算这样也没探查出什么东西来,这让她隐隐的有些烦躁,将路上的小石子一脚踢了出去。依据雅罗尔推测,幻神只不过是最外围的防御,可是连最外层的幻神花所在都找不出来,她怎么能不烦躁呢? 雅罗尔“霍”地转身,带了丝疑惑:“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时放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能有什么声音?” 雅罗尔摇摇头:“我好像听到有东西入水的声音。幻神花喜阴恶燥,按理说沼泽地才是最佳的生长地方,可是你看,山谷里除了那边有一条小河之外,再无水源。” 时放对这些东西自然没有雅罗尔懂得多,不过雅罗尔一提沼泽,她心里一动,此前她隐约闻到一阵淡淡的腐臭气味,时有时无,只是以为是山谷内一层一层落叶腐化而生成的,可是仔细一想,这气味应该更接近沼泽地发出的气息。 她接连又踢出几颗小石子,用力大小不一,自然落点远近不同。其实有一颗,用了跟刚才无意中踢出的那颗力度接近,果然,集中注意力去听的话,能够听到跟其他石子落地不同的声音。不过不是入水的响动,而是跌入泥地的闷响。 举目望去,山谷里又完全没有沼泽地。看来他们是连幻神花所在的地方都隐了起来。 两个人对望一眼,心中雪亮。 山谷里色彩太多,只有等天黑透了掩住了纷繁杂乱的颜色,她们才好继续探查是应该如何进入被隐藏起来的沼泽。 两人从空间袋里取出在深水城参加宴会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能在夜里闪耀出光茫的丝线,依据丝线的韧性,或粗或细地揉合在一起,接成长长的一条细线,用此前破损的衣服裹住一颗大石,再用丝线缝好。 等一切准备就绪,时放抱起大石,连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远远一掷:“我都比较抗揍,等会我先过去,确定没危险了你过来。” 雅罗尔手中的丝线迅速随着那颗大石的远离迅速减少,眼看就要用完,石头却仍没有落地。她苦笑一下:“看来咱们得一起过去了!” 她话尚未说完,手中一紧,一股大力传来,带得她不由自主地往前冲了几步。时放眼疾手快,伸手搂住她的腰:“别用力拉,咱们借着这力走吧!” 这个时候,石头已经看不见了,只有一股丝线绷得直直的,诡异地戳在一棵大树上,如果不是手中的丝线一直带有力道,她们几乎就要以为断掉了。 细微而沉闷的声音传来,石头落地了。 两个人沿着丝线,走到大树前,太过专注的雅罗尔丝毫没察觉,时放搂住她腰的手压根没有收回去。时放以为大树只是幻化出来的障眼法,大大咧咧地一头撞上去,“咚”的一下,时放“哎哟”一声,结结实实地在额头上撞出个包来。 “咦?居然是真的树!” 雅罗尔皱了皱眉。明明那颗大石就是硬生生地从这穿过去的才对啊。 “是不是要有一定力度才能过去?你让开点,我先试试。”时放终于舍得松开搂住雅罗尔的手,退后几步,深吸一口气,凝起空间盾护住全身,狠狠地撞了过去。 “时放?!”阻之不及的雅罗尔低喊一声,目瞪口呆地看着时放忽然间就从树中消失了。连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她匆匆忙忙地在旁边留下印记,万一她和时放被困在里面的话,好歹紧跟在后面的诺尔能够知道她们到底是在哪里消失的。 等她扯着丝线,学着时放的样子,一头撞了进去的时候,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就从山谷里忽然置身于沼泽中,时放已经没了踪影。 她心里浮起不安,时放不过是早她一会进入,怎么可能会全无踪迹?就算她不在原地等自己,但泛着光的丝线也好认得紧啊?除非,时放的落点,根本就不在这附近?!她毫不迟疑地沿着丝线往前走,一直走到用衣服裹着的石头前,仔细察看着沼泽地上的痕迹,让她失望的是,上面一点痕迹都没有。 而且,在她的精力力探查范围内,也没有时放的踪迹。 她不清楚那道结界有什么诡异的地方,如果说那是一个传送阵,会将闯入的人随意传送到不同的地方,那么,空间传送之力早就将丝线绞断了,自己又怎么可能和那颗石头会同一落点,偏偏时放却不在这里呢?她叹了一口气,如今唯一明确的是,她和时放真的走散了。 还好,小黑是跟在自己身边。方才时放冲进去之前,将小黑硬留在她身边。 雅罗尔捏了下趴在肩上的小黑,“小黑,你能找到你家主人吗?” 小黑抽了抽鼻子,不知所措地瞪圆了眼,一脸的茫然。 雅罗尔心里一沉,若是时放在二三十里之内的话,小黑应该都会有个方向。现在小黑这副样子,明显就是毫无所得。她备下的药剂并不太多,放在时放那里的只有三瓶,算起来,如果39个加萨时之内,自己找不到她的话…… 只有祈祷时放那种变态的精神力在抵御幻神花制造的幻境时效果也变态了,不然这家伙指不定就会变成花肥了。其他的,以时放的实力,她倒是不担心在这片沼泽里会遇上需要生死相搏的危险。 雅罗尔勉力收摄心神,努力地将注意力放在探查沼泽地的情况上,想要早点找到幻神花生长的地方。这片沼泽地太过广阔,与其去一心去找时放,倒不如尽快找到幻神花本体——反正若是时放被幻境所惑,幻神花想要将吞噬她的血肉精血化为花肥,必须先将她带到本体所在。 在她忧心如焚地寻找幻神花本体的同时,时放也在努力地找她。 时放一头撞入结界内时,只觉得自己是一头栽到了漩涡当中,被迅速卷了进去,当她被转得眼冒金星的时候,又突然被抛了出来。 等她站定四下张望,别说雅罗尔了,连那根能在夜里发亮的丝线,都没有看到。她哀嚎一声,为自己的背时感到悲哀。好不容易能赖在雅罗尔身边准备好好培养一下感情方便日久生情,竟然就走散了! 而且,在沼泽地,更危险的是植物,而不是魔兽啊!她不怕打魔兽,可是,在这些诡异的能够伤人杀人的植物面前,她的危险系数远比雅罗尔高多了。 果然,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她别说人影了,连鬼影都没看到一只,屡屡被植物袭击又险之又险地脱身,大伤极少小伤不断,弄得狼狈不堪。她也有考虑过要不要干脆召唤亚克斯,转念一想,亚克斯打架是一把好手,可是只能现身半个加萨时,能起什么作用呢?且不说他能不能带着自己飞出去尚是两说,就算能,自己难道能够扔下雅罗尔不管吗? 时放漫无目的地继续在沼泽中晃悠,心里就像装了二十五只小猫一样,百爪挠心。雅罗尔给她的那三瓶据说可以在幻境中保持清醒的药剂,已经全喝完了,要是再找不到雅罗尔,又找不到怎么走出沼泽的方法,她就有很大机会变花肥了。 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两天又不曾好好休息过,整个人显得有些精神恍惚。漫不经心地穿过一片灌木,突然停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直直盯着远处姗姗而来的人。 “雅罗尔!” 雅罗尔循声望了过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时放精神一振,也顾不上路上是不是有要人命的东西,一路狂奔了过去。 经过了两天独自一人担心吊胆地在沼泽中行走寻找出路,既担心自己,更担心对方是否安全。在心急灵焚寻觅对方的煎熬中,两个人都有些憔悴。 等到终于站在彼此的面前,那些疲倦与煎熬,仿佛一瞬间都远去了,只知道怔怔地彼此相望。四目交接,彼此间呼吸相闻,时放心里一热,情不自禁地用力将雅罗尔拥入怀中。雅罗尔身体僵了一下,又慢慢柔软下来,从善如流地将重心交给时放,伸手轻抚紧紧抱住自己一副死不放手架势的人,无言抚慰。 温热的体温透过两层衣物传来,渐渐将彼此心头的焦虑与不安熨平。 “我好担心你。”时放喃喃道,带着一丝后怕,将脸埋在雅罗尔的颈脖里。 雅罗尔被蹭得发痒,缩了下脖子,头微向后仰:“我也很担心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她眼里波光流转,藏着促狭,落在时放的眼中,就变成了是温柔似水情意流转的眼波,微张着的唇,颇有任君品尝的意味。 “没事。”时放记取了前几天犹豫中失去一亲芳泽良机的教训,毫不迟疑地将自己的唇贴了过去,两唇相接,辗转厮磨。似叹息又似欢欣的一句话,从唇齿间逸出:“雅罗尔,我喜欢你。” 雅罗尔“唔”了一声,脸色绯红,微闭了双眼,双睫犹如羽毛般轻颤,迎接这个吻。 时放脑子里一阵眩晕,欢喜得心里都开出花来,听不到任何声音,巨大的惊喜让她颤抖着,呼吸仿佛都停止。舌尖一点一点地扫过雅罗尔的唇,轻轻的咬,分开她的双唇,诱哄着雅罗尔将她的舌让了进去,深深地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特别特别特别提醒:咳~大家一定要将这一章节结合章节标题来看哈~!!! 回复完十来条留言后,突然又无法回复了,叹气。 我非常的希望自己能把这一篇文写好,最好是铁血柔情兼而有之,跌宕起伏荡气回肠什么的。不过笔力所限,总是时不时就有力不从心之感。大家多多包涵。 第78章 辨情 “咦,这次居然这么快就有人找过来了。”拎着时放的美女还没到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呢,就发现竟然有人没有被弯弯绕的路迷惑掉,走直线往这里飞奔而来。 幻神花,喜幽暗潮湿之地,厌恶干燥明净,偏偏生了一副高洁纯净的样子,自身并没有多少攻击手段用以护身,擅于以幻境惑人用以自保。以幻神花入药,可以调制出迷药幻药,其枝干汁液正是解除幻境的良方。 虽然这朵幻神花已经可以幻化成人,但缺乏攻击手段的人,绝没有乐意让人靠近自己本体的道理。所以,当发现来人竟然没有被幻境所惑淡定从容得像是在逛花园一样,一步一步地靠近,她不由得头疼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你蹲在里三层外三层防御极强的坚固堡垒里,自以为高枕无忧,却发现有人可以像鬼一样毫无障碍长驱直入突然出现在你床头一样的恐慌与挫败。 她完全没想到,要是自己将时放就地正法吞噬掉而不是带回来的话,估计时放死得连渣都没有了,雅罗尔都未必能找上门来。只是时放带有龙族血脉,自身又是魔武双修实力,对她来说是猛涨修为的大补之物,自然不肯轻轻放过。想要发挥最大效用的话,需得在时放最为情动时,再恢复本体以主根系吞噬她的血肉精气,说不定她的修为就能够提升到可以自由行走大陆,而不限于在本体方圆百里的活动范围。 正是因为就地正法效果会大打折扣,她不惜辛苦将时放带了回来。雅罗尔一直在探查幻神花本体所在,已经摸到附近了,只是一时半会的也很难确定它躲在哪里。她带着时放,立马就暴露了,小黑领着雅罗尔循路而来,省了不少心神。 来人既然能够如入无人之境逼近过来,幻神花也明白自己的幻境对这人不起作用,不想被人连根掘走,就得借时放作筹码讨价还价一番。她双手圈上时放的脖子,十指恢复成根须,一副立马就要扎入时放的血管吸食精血的架势。 “你想要对她做什么?”雅罗尔被这朵幻神花的动作惊到,蓦然发难。她的声音清亮柔和,要时放是清醒着的话,一定觉得悦耳动听简直可算得上犹如天籁,她听着却痛苦万分,每个音节都化身钉子,一枚一枚地钉进脑子里,脑子里就像有人打架一般,头一阵一阵地抽疼。 这是一种威慑。雅罗尔并不介意通过这种方式给她施压,一是让她通晓厉害,二是顺带给她点苦头吃吃。 幻神花手上的动作一滞,心中大惊,她就说嘛,这个人为什么会这么轻松就闯了过来,原来是植物系法师。她眼神闪烁,盘算着可以拿手上的时放换些什么好处。硬拼起来,她讨不了好,但在这个植物系法师干掉自己之前把时放先了结掉的能力还是有的。这么想着,那些繁杂的根须依然蓄势待发:“既然你找到这来了,我们就做个交易!只要你想办法帮我提升相同的修为,我就把这人还你,怎么样?” 雅罗尔迟疑了一下,看似为难地拧起眉头。 “你有足够能力保住自己,但想要带她一起出去,远远不够。”所以啊,我劝你还是消停点吧,不要想威胁我。 “可是,这里现在很少有人来,一时之间,怎么能找到替代她的人?”雅罗尔吞吞吐吐道:“而且,就算我答应了你,也做到了,怎知你会不会如约放心?” 言下之意,其实就是答应了,只是要索取保证。 幻神花同样也担心这个。要是放了人,两个人联手对付自己的话可吃不消,幻境对雅罗尔完全无效,她对自己的生存实在是一大威胁啊。“签誓言之章。” 誓言之章保证双方不得违背协议,至于以后会不会寻仇,幻神花也不怕,过不了多久,再多吞噬几个人,自己就可以跑掉了,况且还可以随意变幻模样,想要寻仇也得找得着人啊! 雅罗尔仔细询问了幻神花吞噬时放血肉的话,可以达到什么样的修为,自己再依据时放的实力粗粗测算了一下。 这一点幻神花倒不好乱说,不然人家出去劫人的时候有什么岔子反而不美。两人达成协议后,她还特别热心地提出来要帮忙:“这里方圆百里的情况都脱不出我的耳目,我可以帮你的确定人选方向。”她也很苦恼,现在来*谷的人越来越少了,远一点的,她能探查到人的踪迹,却出不去掳人。 “你先放了她,我帮你提升修为。” 雅罗尔存了要从这朵幻神花这里探听*谷隐秘的打算,时放的小命又捏在人家手上,自然爽快:“提升到你吞噬她能够达到的程度。” 幻神花却不同意先放人:“我们既然签了誓言之章,你还怕我反悔不成?况且她此前受了重伤,又神思困倦,安稳地睡一觉不正好养伤吗?放心,三天之内,你带够人进来,我自会解除她的幻境。” 雅罗尔一副担心又无奈的样子,磨了半天,才应了下来。自从她知道方圆百里的情况都逃不出这朵幻神花的耳目时,就打起了另外的主意,这朵花是*谷的土著,在这里扎根近两千年了,那座神秘城镇的情况,会不会也知道呢? 正好利用三天的时间,好好套套话。 她干脆在附近扎起帐蓬,将时放扔了进去,然后走到幻神花面前,擎出翠绿色的法杖,让她现出本体。 幻神花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你还不出去替我找人?”要知道,时放的特殊性让她一个可以顶两个导师级,但雅罗尔也只是导师级,哪那么容易逮两个导师级进来,肯定是去逮等级较低的,以数量取胜。那么多人只有三天时间还不好好抓紧? “直接吞噬人的血肉精气,你还要花时间消化提纯才能转化为自己的修为,我可以让你直接提升无须再转化,而且更精纯。不过一天只有坚持不到两个加萨时。” 不得不说,这个让这朵幻神花很心动。提纯转化是需要费时间的,但这个人这么有把握,说明这对她来说不算太过费事,不多敲诈一下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不过雅罗尔的下一句话,就让她打消了自己狮子大开口的念头。 “不要太贪心,难道说你比较乐意两败俱伤?” 雅罗尔每天对着幻神花用催化生长的生命魔法,同时利用自己元素亲和度高的特质,提升了幻神花周边的元素活跃度。 修为的快速提升,而且远比通过吞噬人的血肉增长得更快,功力又更精纯。这样的辅助修习的方法,还有一个雅罗尔都不明了的作用——在这个过程中,她无意中帮着幻神花将以前通过吞噬血肉来增长修为累积下来的杂质也清除了一部分。 这让幻神花对雅罗尔好感大增,要不是知道自己奈何不了雅罗尔,她都想强行将人扣压下来,天天帮她修炼了。 时放一直晕睡着,这里剩下的唯二生物,除了每天修炼之外,也没什么事。况且雅罗尔存了套话打探情报的心思,幻神花又一直自己孤零零地呆在这里没有跟她这么相处过,两个人就自然而然地搭上了话,每天像闺蜜一样聊得开心得不得了。 两人自然互通了姓名,这朵幻神花叫华瑞莎。可是,即使首次拥有“闺蜜”,越来越有话唠倾向的华瑞莎,一旦雅罗尔问起关于*谷的情况,不是草草带过,就是只肯说说谷中及沼泽中雅罗尔自己能够探查到的情况,其他的绝口不提。 有一次雅罗尔状似无意地提起三年前大地母神诞辰日有人看到在*谷出现了一座城镇,华瑞莎顿时变了脸色,不自觉地显露出畏惧的神色,连身体都微微发抖,却死活都不愿接这个话茬,只说定是看错了。 雅罗尔心知有异,却不便再追问。 当华瑞莎得知雅罗尔这个名字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幻神花幻化成人形施展幻术的时候,能够循着对方心中所思,自动幻化出对方情人的模样。她可是记得很清楚,时放对着自己一直喊的都是——雅罗尔。 华瑞莎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可以敲诈雅罗尔,让她帮自己多修炼几天的好办法。她拍拍手,兴高采烈地站起来:“来,我给你看样东西,你肯定感兴趣的!” 雅罗尔心里一动,莫非让她看的是跟神秘城镇有关? 华瑞莎现在能幻化成人形,但毕竟本体是花,她恢复本体,以根须轻触雅罗尔的手心,让雅罗尔通过与植物沟通的手段,来看取一段记忆。 这个记忆片断并不长,雅罗尔眼睁睁地看着时放对着“雅罗尔”深情告白,又抱又亲又摸,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黑。 意淫没有错,可是把意淫场景拍成高清短片,还让被意淫的当事人看到,就是错了又错! 雅罗尔既恼又羞还怒,恨不得跑到帐蓬里鞭尸——时放还在里面躺尸呢!她无暇分辨自己这种复杂的心情源于何处——到底是因为发现时放对自己怀着这种感情呢还是恼怒她竟然连真假都分不清楚就这么被人占便宜了。 因为华瑞莎又不怀好意地扔出来一个重磅炸弹:“她醒过来后,会以为自己告白成功了的哦!” “她是对你告白!”雅罗尔想都没想,反驳的话脱口而出。 “我喜欢你,雅罗尔!”华瑞莎惟妙惟肖地学着时放的语气,低回深情,让雅罗尔的心颤了一下。她笑眯眯地看着脸色变得很难看的雅罗尔,落井下石:“我不会承认对她用了幻术的!” 雅罗尔顿感头疼,看了一场“告白”短片之后,再仔细回想起来两个人的相处,不难发现早有苗头。好吧,她也没有那么迟钝,连别人的好感都察觉不了。认真说来,她似乎并不抗拒时放对自己有好感这件事情。只是,时放不挑明来说,她也不需要去考虑有没有可能深入发展一下这个问题——还没到三十岁呢! 既然这些好感累积到对时放来说已经到了不管不顾要说出来的地步,那么,即使华瑞莎愿意承认使用幻术,大概时放也不愿意相信。 “你这么生气,到底是因为不喜欢她呢,还是因为她竟然将假作真?” 雅罗尔莫名觉得心虚,故作平静地顾左右而言:“我没有生气。” 没有生气?骗谁呢,脸色都难看成这样了。吊够胃口,也捉弄够了的华瑞莎身心舒爽:“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可以消除她在幻境中的记忆。” 雅罗尔悄悄松了口气,斜了一眼华瑞莎,很上道地问:“什么条件?” 华瑞莎晃了晃头:“帮我修炼六天。”保守一个秘密,将赎回人质的条件翻倍应该不算过分吧? 还真敢开口啊。雅罗尔彻底放松下来,既然华瑞莎对于提升修为这么感兴趣,不妨从这入手交换情报:“一天。不过,如果你肯透露那座城镇是怎么一回事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直在这里帮你修炼,直到你可以离开这里。” 华瑞莎果然意动,却还是有着忌惮:“五天。” “最多两天,不成就算了。我总能想到办法解决。”想了想,又继续诱哄华瑞莎:“不透露,你带路或者指点一下,我自己去悄悄看一看不惊动他们就是了。即使被发现了,反正你的幻境也困不住我,不会牵连到你的。怎么样?” 华瑞莎脸上的挣扎神色更明显了,认真考虑这个法子是否可行。她只要能够离开这里,就不需要再被那些人要挟,到时天大地大,自己又可以随意变幻相貌,藏得紧一点也就是了。退一步来说,如果雅罗尔探查时被发现又失手被擒,大可用刚才的借口糊弄过去,这也是事实,小惩会有,大罚却未必。更何况还有一种可能,即使被发现,雅罗尔也可能将讯息传出去了,到时那些人肯定首要处理被泄露出去的麻烦,一时也顾不上自己,趁这个机会,自己也能跑得远远的了。 华瑞莎终于松口了:“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每天都要尽全力来帮我修炼。” 雅罗尔给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此前虽然签订了誓言之章,但彼此之间还是有着提防,雅罗尔谨慎小心惯了,自然要保留一些实力,要是尽全力的话,就算是她具有与植物沟通的能力,但精疲力竭之下,仍然是有可能会被幻境所惑的。现在已经变成了攻守同盟,自然应该尽力。 四个加萨时之后,雅罗尔累得直接坐在地上,闭着眼,一动都不想动。 刚结束修炼的华瑞莎神清气爽:“我去给她消除幻境记忆,顺便解除幻境让她醒过来干活了。”雅罗尔要留在这里,出去带人进来的人选就只有时放了,早一天打发她出去带人进来,自己也能早一天解脱。 没一会,就有人从帐蓬里出来,走到雅罗尔身边。 雅罗尔睁开眼,跃入眼帘的是时放的面容。“咦,这么快?你感觉怎么样,身上的伤不要紧了吧?” “时放”突然“咯咯”地娇笑了起来,雅罗尔暗道不妙,一脸的呆滞木然,恨不得地上突然裂开一道缝,好让自己钻进去。 随着笑声,“时放”渐渐幻化成华瑞莎,笑得直不起腰来,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道:“果然,果然只是在生气,气她分不清真假乱表白!” 雅罗尔一副被自己吓到的表情,一脸震惊,失了魂般呆坐原地,她明明离三十岁还有挺长的一段距离啊…… 作者有话要说:从上一章的留言来看,大家渴望谈恋爱很久了。。。 第79章 只因为你 “这件事情对整个费伦大陆非常重要,所以,你一定要尽快动身,早点替我将消息传到,知道吗?” 时放一醒过来,心里正惶惑着的雅罗尔就急急打发她出去递信,送完信之后就可以顺便回学院了,总而言之,不要再继续在自己面前晃悠就成。 不就可能是散塔林会的秘密基地么,至于扯上整个大陆嘛?时放很茫然。正要点头答应下来的时候,华瑞莎忽然开口道:“你们是不是先去探一探再传信出去?这样要来多少人要来些什么人都好心里有数?唔,你们一个空间法师,一个风系兼植控系,应该可以探出些东西来,真的。” 雅罗尔隐晦地瞪了一眼华瑞莎,这货提的这一建议理论上没错,可是出发点绝不是让大家省时省力力保情报准确无误方便行动。 华瑞莎装作没看到雅罗尔眼风如刀,笑得分外灿烂。既然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她当然也希望能够借机顺利脱离这里,时间拖得越久就对她越不利,要是一次两次地有人安全通过她的地界,正常人都会心生怀疑,要是那些人先下手为强干掉她怎么办? 当然,她其实也很好奇,时放如果真的当面对雅罗尔表白的话,雅罗尔会有什么反应。 时放自然是千肯万肯的,她可以陪着雅罗尔的时间原本就不多,多留一天是一天,况且她迫切地想为雅罗尔做些事情,即使是以身犯险也在所不惜,总不能一有危险就留雅罗尔一个人去面对处理吧? 既然华瑞莎特别点出了两个人的法师属性,雅罗尔明白这不可能是偶然。华瑞莎是在委婉地提醒她,想要进入幻阵,或者是透过来探查那隐藏起来城镇到底是什么来历,植控和空间系能力可能会有用处。 我只是为大局着想。雅罗尔默默劝慰自己,算是同意让时放和自己一起行动。不过她怎么愿意就这样放过华瑞莎:“可以保证不在幻境中迷失的药剂不够了,我想,华瑞莎你应该不介意为我们提供一些原料的哦?” 想要看好戏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华瑞莎硬着头皮应了下来,化成本体,让雅罗尔取了一些汁液用以调制药剂。雅罗尔老实不客气在幻神花枝干划了深深的几刀,取了满满一瓶,才心满意足地收手。 重新幻化成人形的华瑞莎泪汪汪地用眼神控诉她虐待花草:“根本不可能需要这么多的!” “后面还会有人进来的,你也不想反复被刀割吧?”雅罗尔的眼神十分危险,话里话外带着要胁。 为了获得自由的人生,华瑞莎含泪忍了。 被扔在一边的时放唯一的感想就是,华瑞莎真是一朵娇花啊,这样就委屈得眼泪汪汪了。 两个人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沿着华瑞莎指的方向过去。为了不暴露已经结成临时同盟的关系,华瑞莎并没有给予她们优待,在沼泽地里设置的幻境依然照旧,反正她们也有防止被幻境所惑的药剂,花了一天多的时间,终于走出了沼泽。 沼泽的边缘,是一座湖泊。湖泊的另一端,是光秃秃的峭壁,在湖中心,诡异地矗立着一棵直径约有数百米的大树,枝繁叶茂,巨大的树冠铺展开来,就有近千米宽,非常容易让人误会那是一座湖心小岛。 如果不是华瑞莎的委婉提醒,她们根本不可能会去猜想峭壁里会隐藏着一座城镇。精神力是无法探查无生命事物,就跟精神力被屏蔽之后,无论如何探查,都只会以为这一区域全部都是无生命事物,比如说,峭壁岩石。 可惜华瑞莎鉴于契约之力约束,是不能直接提及,她的所谓委婉提醒,也就是一句话:“精神力屏蔽后,你探查不出来是人还是峭壁岩石。” 时放将精神力凝成一线,先横后直,成十字延伸探查。良久,她才吐了一口气:“一定是这里了,大概纵向有二十多近三十公里,横向不到十公里,我想,不可能这么大的范围内全是岩石,连虫子都没有一只。” 知道城镇藏在峭壁后,那里会是入口,但既然是城镇,这种入口大概也就会类似于城门,会有人守卫警戒,她们可不敢大咧咧地像进入幻境沼泽那样,直接撞来试试。且不说这种办法到底有没有用,即使有用,她们也会直接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了。 这样的话,就不是偷偷进城摸清情况了,而是给对方点烽火发警报,通知他们有人发现了这座秘密城镇并且对它深感兴趣。 “这个峭壁不像是障眼法,如果说建在峭壁之后,再设置幻阵将附近的山脉隐匿起来,大家无论怎么走,都会不由自主地绕开那一区域。”雅罗尔冲着峭壁发呆:“他们选在这里,绝对不是偶然,峭壁会让人忽略可能有人设置精神屏蔽,那么,这个湖呢?有什么作用?这棵树又有什么作用?” 说到这里,她眼前一亮。无论如何隐秘的地方,尤其是城镇,都肯定需要一个东西,那就是水道河流。 曼多山脉以矿藏闻名大陆,这座城镇建在这里并且一直存在,肯定跟矿石有关,而且是不便流传出去的。但矿石的冶炼锻造,都需要大量的水,也会排放出大量的污水,想要不引人注目,就必须得有足够多的水源来进行自我交换净化。 两个人的目光同时投向水面:“湖底?” 两人简单地扎了一个筏子,以风力催动,缓缓驶向巨木。 距离巨木尚有两三百米时,雅罗尔停了下来,全神贯注地调节精神力,试图与巨木沟通。 就像广播电台一样,每种植物相互之间的信息传递都有不同的波段,你得不停尝试,直到调整到正确的波段上,才能听得懂它们发出的声音。 “暗夜精灵?”等到雅罗尔好不容易将波段同步之后,还来不及打招呼呢,那棵巨木非常惊奇地率先开口,语气里充满了奇异的喜悦与好奇。 “你好。我确实是暗夜精灵的后裔。”雅罗尔彬彬有礼地问好。 “那可真了不得,我还以为只有极少数纯正血脉的暗夜精灵才有可能跟我们说话的。”巨木一副自己寂寞了很久的语气:“噢,不对,曾经有一个人族,也可以和我说话。” 它也不管雅罗尔想要说什么,自顾自地念叨:“在很多年前,唔,到底是三千年还是两千年前呢?唉,不管了,反正,曾经有一个暗夜精灵过来求我帮忙,她带过来的那个男人,啊,他们一定是情侣,否则的话,那位精灵怎么会愿意花上一整年的时间替我提升修为,就只是为了让我帮那个男人守护一些奇怪的东西呢。可惜那个精灵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怎么说她都陪了我一年,有时候真想念她。” 这算是在倾诉情史么?雅罗尔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打断它。 “后来,那个男人倒是来过几次,可是他总是不肯告诉我,精灵哪里去了。”巨木非常忧伤地道。 “那么多年来,就再没有其他人来过这里了吗?”雅罗尔顺着它的话问道。 “有很多人经常经过这里啊,可是那些家伙很吵,又听不懂我说话。你也是要去那个地方吗?” 巨木口中的那个地方,会是那座城镇么?雅罗尔思忖片刻:“是的,你可以给我们指路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也要帮我一个忙。我很喜欢这里,在这都呆了好几千年了,一直都好好的,可是从一千多年前开始,湖底下总有一股脏水不断地流出来,整个湖都已经快要死了,你如果能够堵住它的话,我告诉你们一条捷径。” 湖底下不断涌入的脏水,这就印证了雅罗尔此前的猜测。如果真是散塔林会的秘密基地,非要在这里进行矿石冶炼又是因为什么呢?如果仅仅是为了积攒财富,完全不需要这么神秘啊。 雅罗尔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答应巨木提出的条件倒不是什么难题,只要她摸清楚情报然后一次性将这里拔除,没有人冶炼矿石,自然就不会再有污水流出了。 雅罗尔非常爽快地答应帮忙,这让巨木非常高兴,示意雅罗尔将筏子驶到它身边,然后让她们潜入水底,用一根浮须,将她们送到峭壁下一个半人高的小洞口前。 “那个跟精灵一起过来的男人就是从这里进进出出的,除了他之外,从没有第二个人从那里出来过。” 雅罗尔囧了一下,那个男人也未必就是去城镇啊!转念一想,也不妨一试,如果是一个隐秘入口最好,就算不是,也可以忍着点,从污水排放的地方潜进去。 两个人分别给自己设置了精神力屏蔽,时放抢先一步进了洞口。未知的地方就有可能存在危险,她总不能让雅罗尔走在前面探路吧。自己走在前面的话,至少防御力要比雅罗尔高一点。 看着时放渐行渐远的模糊背影,雅罗尔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 洞穴一片漆黑,以她们的眼力,都只能模糊地看清前面几米。整个洞穴是斜斜向上,前一段并不高,但由于是灌满了水,倒也不需要姿势难看地爬着匍匐前进。等到洞穴地面渐渐高出水面,山洞已经变成了近两米高,完全可以直起腰来走路。 时放长出了一口气。哆嗦着握住雅罗尔的手,设了一个隔音罩:“先换衣服。” 即使她们都是导师级,对于寒暑感受不算太深,但大冬天的冬泳,还游了那么长时间,也实在是冷到骨子里去了。 雅罗尔笑了一下:“我用了避水珠。” 该死的世家子弟,身家就是丰厚,什么都能准备齐全。时放很是为自己见识浅身家薄羞愧了一把,羞涩地要求雅罗尔背转身去,自己悉悉索索了换衣服。 “你怎么回头看啊!”时放觉得自己白冬泳了一回,瞬间体温就飙升到发高浇的程度。 “你没说不许回头。”与之前那次大方观赏心情平静不同,雅罗尔脸有些发热。原本只是打着一报还一报,好奇地回头瞅了一眼,结果倒是让自己不淡定了一回,竟然没来得及在时放抬头前将视线收了回来。心中暗叹时放的身材比之前观赏的那次更好,肌肉紧密细致,皮肤细腻白皙,就是多了几道泛着粉红色的小伤疤,稍稍破坏了一点美感。 时放刚准备恼羞成怒一把,突然发现雅罗尔气息有些不匀:“对你看到的还满意不?唔,你既然看了我的身体,毁了我的清白,就要对我负责哦。” 雅罗尔掉头就走。 时放闷笑了两声,拉住她,依然是自己走在前面开路。 雅罗尔很想掐她两把泄愤,想想这样太有打情骂俏的涵义了,不情不愿地缩回伸出去一半的手。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近一刻钟,却很无奈地发现已经走投无路,洞穴的尽头,不是如她们设想中的出口,而是又一堵峭壁。 既然到了尽头,也不用担心光线会让己方成为靶子,雅罗尔取出一颗夜明珠,两人细细地察看洞穴两侧。据巨木所言,那个男人不可能费大功夫挖一个洞,只是过来发呆的吧? 她们反反复复地察看四周,时放甚至还伸出手去,一寸一寸地摸那堵峭壁。但是无论她们怎么仔细察看,都没有发现异常。此前的兴奋紧张全变成了沮丧,正准备原路返回,去试试能不能从污水排放口潜进去。 走了二三十步,时放“咦”了一声,蹲□来察看地面。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没有用夜明珠,全副注意力又都放在警戒,完全没有注意脚下。 当然,如果不是她的话,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也不明白这些简单的线条符号表示什么。 那是一个太极阴阳符号。 时放试探性地将手按在那两个点上,没有动静,再增一分力道,依然没有动静,直到她运转起句期留下的心法,手贯真气地按下去,终于如愿将那两个点按了下去,左侧的洞壁缓缓向两侧移动,露出一个恰好容一人进出的口子。 不会又是句期这个老祖宗弄出来的吧?时放在心里哀嚎一声。 雅罗尔完全不明白这里为什么要弄得那么复杂,更不明白的是时放怎么会发现。此情此景,她也只能夸赞一下时放的运气了。 这个洞中洞并不深,大约不到百米,但很明显,这已经突破了幻阵,进入到城镇地界了。 时放已经能够听到外面的声音,使用的是号称最能体现精灵高贵优雅的上古精灵语。 “这个传送阵已经有三年不能用了,真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每天来察看。唉,以前三个月能够进行一次单人传送,还有三个人就轮到我了的,现在都没盼头了。” “不是说过段时间就能修好吗?” “这你也信?费伦将整个空间通道全锁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找不到空间连接点,不然你以为我们准备了那么多年,为什么还窝在这里?要是能这么容易的话,这个大陆早就是我们的了。” “听说这个传送阵还是墨安家族的,你说,是不是墨安家族动了什么手脚?” “别瞎嚷嚷,三年前最后来的那个人,你还记得不,他说教廷和皇室已经达成了协议,要对墨安家族动手,因为他们不支持入侵费伦,一直没有尽全力寻找空间连接点。” 那两个人用的是上古精灵语,从他们的对话中不难猜出是来自另一个大陆。 雅罗尔脸色变得奇差无比,紧抿着嘴,死捏着时放的手臂,手心冰凉,身体禁不住地微微颤抖。时放稳稳地抱扶住她,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手中,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别担心,我们今天多看多听,多收集些情报,其余的事情,狄亚阁下她们会处理的。” 时放的镇定从容,让雅罗尔顿时对她刮目相看。 其实她真是想太多了,若时放听到的是外星人即将入侵地球这种惊天讯息,大概情绪起伏会更大一些。 归根到底,这里并不是她魂牵梦萦的故乡。 愿意身涉险地,从来就不是出于对大陆的公正与稳定的考量,仅仅是想要尽己所能地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第80章 见家长? 那两个人将这个已损坏尚不知道有没有修复希望的小传送阵所在地当成了歇脚的地方,一边抱怨一边有滋有味地喝着小酒,过了好一会,才拖拖拉拉地嘟哝着走了。 时放也不敢轻忽,小心翼翼地用精神力探查这座城镇。雅罗尔知道她的精神力有些古怪,亲和性极好,她用精神力探查,就如同水入大海,只要不是精神力等级高出许多的人,一般都不会发现。这就像自己用操纵风元素来探查情况一般,只不过风元素只能传来一些模糊的信息,比如说,只能传递过来前面有人,多少人,但等级实力以及他们的谈话之类,就无法传递了。 偏偏时放可以“听”到。 天渐渐黑了,雅罗尔捏了捏时放的手,指尖轻轻划过她的手心,示意她要趁着夜色进入城镇。时放反手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我们不能下去,里面有好几股危险强大的气息,可能狄亚阁下来了,也没办法全身而退。” 雅罗尔大骇。狄亚在她心目中,已经是大陆上少有的强者了,既然在这里都讨不了好去。如果这些人真的做好入侵费伦的准备,身负守护大陆之职的银月联邦军队首当其冲,在这么强大的敌人面前,难道说,两千多年前的历史又要重演? 当年那一场大战,银月联邦军队的精锐几乎全部战死。 “我们不进去,不过,那个单人传送阵……”时放轻声道。其实她们躲在山洞里,只是扒着一条缝往向看,加了精神屏蔽又设了隔音罩,完全没有必要压低了声音说话,更没有必要凑近过来,几乎是贴着耳朵说悄悄话。 只不过两个人都太过紧张,下意识地就压低了声音,深恐被人察觉。 “不行。传送阵一破坏,就等于告诉他们被人发现了。我们在这里多探听整理一些情报,等做好准备后,再从这条秘道过来断了他们的后路。” 时放眼前一亮,猛地点头。雅罗尔的嘴唇轻轻擦过她的耳侧。 两个人同时一怔,雅罗尔扭过脸去,黑暗中两个人的呼吸都乱了节奏。 时放心神一荡,下意识地伸手揉了下耳朵:“雅罗尔……” 她心神不稳,释放出去探查的精神力就有了波动。忽然听到一声冷哼在脑子如炸雷般响起,头顿时像被针扎一般地刺痛。 糟糕,被人发现了! 她二话不说,拖着雅罗尔疾退而去。 那股精神力如影随形,犹如刺在她脑门上一般,并且越扎越深。时放冷汗淋漓,一步一步走得艰难无比。 雅罗尔也知不妙,干脆利落地拎着时放的领子,往后一甩,稳稳地背起来往外跑。精神力屏蔽和隔音罩也没有撤下。 精神力攻击最为危险霸道,稍有不慎,不是被对方弄得精神力紊乱走火入魔甚至变成白痴,就是会被对方彻底控制成为傀儡。时放几乎调动了全部力量去抵御对方,若不是她被狄亚训练了这么长时间,忍耐力方面大有增长,早就痛得受不住满地打滚了。 不过是百来米的距离,雅罗尔抱着时放很快就到了出口。时放咬着牙,颤抖着分出一部分功力,打开了石壁。 雅罗尔用脚尖将大极图拔回原处,飞快地在心里盘算下一步应该怎么走。这是一条避开幻阵的秘道,想来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精神力攻击虽然可怕,但只要在时放崩溃前逃出对方的控制范围,也就不会有什么事了。问题是对方既然已经发现了,自己带着时放,即使是从秘道里出去,估计逃不了多远就会被对方追上,说不定还会牵连到华瑞莎。可是,若是不跑,时放又能坚持多久呢? “不能跑。”时放强压着头疼欲裂的痛楚,硬生生地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来。对方只是察觉到有人窥探并且反击,但一时半会是找不到这里来的,真的跑出去了,两个人就成了靶子,分分钟都会被逮住,一个都跑不了。 在城镇中心的一座大宅阁楼里,一个中年男子盘腿而坐,面目肃然,额际不断地渗出汗来。稍顷,他屈指一弹,击在门上,立刻就有人推门而入:“东边。” 夜色中,数十人悄无声息地奔了出去,隐隐绰绰地往雅罗尔和时放方才隐身处而去。 时放跌坐在地上,背靠石壁,脸色苍白,咬着牙都禁不住发出几声□,身体抖个不停。 雅罗尔束手无策,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时放,你还能用不定向传送吗?” 时放点点头。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她拼着精神力重创以及在这里施展魔法被人发现秘道的危险,也要将雅罗尔带出去。 阁楼里的中年男子发现对方的抵抗一下弱了不少,唇边露出一丝微笑来,看来就快撑不住了。 时放搂着雅罗尔的腰,抖得益发厉害,现在她的脑子里可不是像被针扎一样了,而是像被用锥子一下一下地凿下去。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洞里,忽然发出莹白的光芒,这个洞穴尽头那堵峭壁,竟然渐渐地变得犹如上好美玉一般,晶莹剔透起来。同时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缓慢地将时放吸了过去。 时放心中暗暗叫苦,本来她在精神力攻击之下运转功法将魔力灌注进不定向传送金属片就已经够吃力了,偏偏那些魔力还全部被那堵石壁吸了过去,一丁点都不剩。 更恐怖的是,她停不下来了!就跟有人用吸星*吸人内力一样,她所有能运转起来的能量,一滴不漏狂泄而去。 那堵石壁的光芒渐盛,足够让雅罗尔看清时放惊骇莫名的眼神。 “快开结界!”雅罗尔反手抱住时放,不让她被石壁吸过去。 结果两个人一同缓缓移向石壁。 时放只是苦笑一下,极艰难地摇了摇头。她的结界只能够在对敌的时候使用,这种结界,实质上是将对方的力量转为己用而已,所以才会有削弱对方三成,同样提升自己三成。但精神力攻击是完全的远程攻击,除非她展开的结界能将对方笼罩在内,否则一点用都没有。 她只有眼睁睁地感知着自己的力量慢慢流失。 她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可想,但雅罗尔不是。她自然察觉到了能量的异常波动,她心思转得很快,这石壁如此诡异,说不定是要灌注魔力来激发的机关,时放一边要抵御对方攻击,一边又要不间断地灌注魔力,再这样下去,时放一定会被榨干的。 她干脆松开时放,站立起来,取出翠绿色的法杖,低声吟唱起来。 时放顿时轻松了不少。 雅罗尔使用的魔法,不仅可以安抚元素,提升元素活跃度,借此来提升时放能够运转的能量,同样,也可以安抚时放已经开始紊乱的精神力。 随着时放灌注出去的能量越来越多,石壁的吸力也愈来愈强,那股吸力犹如漩涡般,要将时放吸进去。同时,一手挥着法杖低声吟唱,一手抓着时放的雅罗尔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阻着不许靠近。 时放就像是拔河时的绳子般,被拉得笔直。 幸运的是,大约石壁吸取的能量已差不多饱满了,不再像之前那样,会将时放榨得干干净净。时放把心一横,事到如今,她只能赌了!就赌这个地方是跟句期有关,这石壁大约只能够由她修习的功法激发打开! 从空间袋里摸出一瓶药剂,不管不顾地灌了进去——这瓶药剂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猛药,可以短时间内瞬间提升一倍的力量,后遗症就是服用后,使用者本人会大伤元气,掉阶是百分之百的概率,等级越高掉得越厉害。 这里的魔法能量波动肯定是瞒不过那些人的,这石壁古怪归古怪,但放在如今的情势下,未尝不是一条生路。前提是两个人绝对不可以分开!被石壁吸进去,生死尚是两算,单留雅罗尔在外面的话,肯定是十死九生的局面。 时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开始迅速提升,她猛地一蹬地面,勉强摆脱了一下那股吸力的禁锢,将雅罗尔整个抱在怀里,瞬间展开空间盾将两个人护得严实,同时张开了空间结界。 两个人瞬间被石壁吸了进去。 同一时间里,中年男子惊讶地睁开了眼。他的目标,突然之间消失了,再无踪迹可寻。 雅罗尔和时放并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被漩涡甩来甩去甩得头晕脑涨,她们仍然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好端端地站着。只不过是从刚才的洞穴里,转到石壁后。 一眨眼的功夫,换了一个天地。而且,这里设置了阵法,可以隔绝任何精神力探查。当然,那股一直攻击时放搞得她苦不堪言的精神力,也被隔绝在外了。 雅罗尔顾不上打量这个地方,慌里慌张地将让时放服下七色星露,这个药剂是帮助人提升修为突破瓶颈的,虽然不能完全将时放刚才强行功力的引起的掉阶抵消,但好歹也能缓和一些。 这是一个简陋却五脏俱全的洞府。一间打坐修炼室,一间炼丹室,还有一间书房,大厅上散落着一些凌乱的坐垫,让她们意外的是,这里竟然还引了温泉。 时放叹了一口气,果然,这里是句期的洞府。她就知道,像句期这种活了近千年的老妖怪,会被人算计了去。空间法师塔那个369室能够让人修炼起来功半事倍不过是个幌子,他的真正家当,都藏在了这里。 在大厅最醒目的地方,还特意给时放留了纸条,大意不外是既然能够看懂他设计放到费伦学院藏书馆里的修习功法,并且能够修炼到可以打开这座洞府,那么想来定是同为华夏子孙,这座洞府里所有的东西全都赠予后来者,只望来人要心存正气,不要利用这些东西来胡作非为。 句期在费伦大陆上晃荡了几百年,他积攒的好东西自然不少。将这座简陋得让人不由掬一把辛酸泪的洞府逛完,雅罗尔眼睛都亮了起来。 身为狄亚和雅法的女儿,背后有一个隐世种族和一个隐世家族撑腰,雅罗尔不是什么眼皮子浅的人,她见过的好东西不计其数,但都不及句期留下的这些让她心喜。他留下来的手稿雅罗尔看不懂,但他书房里留存的书藉,自然不在话下。 那间书房里,满坑满谷的书,满得都快溢出来。却只有两类书:一是空间魔法书藉,二是药书医书。 在雅罗尔看来,这座洞府,也只有这些书值钱了。当然,还有那个以玉砌成的温泉。 时放却到炼丹房里,将一大堆丹药抱出来献宝。 一拔开细颈瓶的瓶塞,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雅罗尔又惊又喜:“这是你们那里炼制的药?” 时放点了点头,发现雅罗尔眼睛亮晶晶地,带着惊讶、喜悦和期待看着自己,她赶紧撇清:“不过我不会。” 雅罗尔眼里的光芒果然黯淡了下来。 “这里肯定留有方法的,你找一找?” “找来也看不懂!”全是你们那的文字。 “再缔结一次伙伴契约不就行啦。” 雅罗尔微微顿了一下,语气微妙地道:“这些东西,可都是价值连城,你就一点不放在心上?” “当然放心上啊,不过你又不是外人,换了其他人来,你看我给不给。”时放豪迈地一挥手:“反正我不懂这个,还是要沾你的光,多制些好使的药出来。” 雅罗尔这下心满意足了。不过现在最紧要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要将关于那座城镇的情况以及可能会发生的入侵费伦这个讯息传出去。 “咦,你也有这玩意?那干嘛还要让我出去送信啊!”时放瞪着雅罗尔拿在手上的魔法通讯器,深深觉得自己是被忽悠了。 “这个只能和你尊敬的狄亚阁下通讯,我之前是让你送信给情报组织的人。”雅罗尔也没瞒她,大大方方地作了解释:“咦,这里也可以接通,你快过来,将你听到的东西说一下。” “雅罗尔。”狄亚的轻快愉悦的声音传过来的同时,她的影像同时出现在镜子里,少了一些锐意,多了一些温柔。时放刚感慨了一下再御的御姐面对自己宝贝孩子的时候都会变得非常温柔,那边狄亚的脸色就瞬间端正了起来:“咦,时放,你怎么也在?!” 也难怪狄亚惊讶,雅罗尔极少使用这个通讯器联系,更何况是当着其他人的面。狄亚不由得想起来诺尔此前传回来关于时放死缠烂打要跟着雅罗尔一起前往曼多山脉的汇报,最新的消息就是时放干脆利落将那个打她主意的人渣处理了,狄亚对她这样耍赖行事很满意。 “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向你汇报啊!”时放一板一眼地道。 “咦,雅罗尔,你是要告诉我,你跟时放谈恋爱啦?”狄亚眨眨眼,非常不负责任地扔下一个重磅炸弹来。 “啊,真的吗?雅罗尔……”时放话还没说完,就被雅罗尔捂住嘴巴,不过她还是英勇不屈地将剩下的话口齿不清含含糊糊地说完:“你这是带我见家长了吗?” 雅罗尔毫不犹豫地将她甩了出去。 第81章 未来泰山 狄亚才不管雅罗尔发黑的脸色,笑眯眯地看着她不说话。她实在是太怀念雅罗尔这种气鼓鼓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了。 还是萝莉状态下的雅罗尔要可爱有趣啊!狄亚如此感慨道,少女心真不是一个好东西。 其实这事完全不能怪狄亚打趣,雅罗尔平时难得主动联系,坚持着不借势成事仗势欺人的原则,而在这极其有限的几次里面,还有三次是跟时放有关的。 现在这一次就更厉害了,自己还没见到女儿呢,就先瞅见时放一本正经又带点紧张好奇的模样,顺手就打趣了一下,结果哪知会这么凑巧歪打正着啊——这些年来,在外人面前愈发温和优雅从从容容的雅罗尔,什么时候会这么气急败坏到那么顺手就全武行了? 而且时放竟然笑嘻嘻地毫不反抗。 狄亚的心情顿时微妙起来,有着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还有自家宝贝被人惦记的不快。时放逆来顺受毫不反抗的表现好歹让她那点不快又稍稍消散了些。 时放哪能真的给雅罗尔摔着,早就稳稳落地又蹭了过来。雅罗尔也不好再将她扔出去——很多情报都是她“听”到的,还是直接让她汇报要来得好。 雅罗尔一开口就直接扔结论:“我们发现了一个异界文明建立的基地。” 狄亚神色一正:“你们现在安不安全?” 这就是亲妈本色啊!身为银月联邦五位阁下之一,第一时间关注的竟然不是有关异界入侵的情报,而是宝贝女儿的人身安全。时放一扬头,赶紧插话表功:“我们现在很安全,只是暂时不能离开这里,既然发现有人过来探查,他们这段时间应该会加强警戒。” 既然安全方面没有问题,狄亚的心就松了大半。等听完时放的汇报,她沉吟片刻,指示雅罗尔和时放两人先乖乖呆在原地,干什么都好,就是不要离开句期留下的洞府,直到派出接应她们离开的小队抵达。 和狄亚的通话结束,领了任务的雅罗尔神色有所缓和,简直称得上是和颜悦色地看着时放:“你觉得我们要从哪开始?” “从表白开始!”时放乐颠颠地回答。 雅罗尔默默扭头,努力按捺住想要将时放揍成纸片人的冲动,好不容易才平复好心情:“空间传送禁制,我们要从哪里入手研究?” 狄亚派给她们的任务就是将空间传送禁制的设置原理及阵法图纸弄出来,开打前必须在外围先设禁制,防止基地里面的人通过传送阵离开。 这个任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完成主力是哪一个了。这种空间传送禁制与费伦大陆两千多年前布下的空间结界不同,空间结界是杜绝了外界通过传送阵进入领域,说得浅显直白一点呢,就跟一只袖子总得有两个口子,现在有一个缝起来,那手就无论如何都伸不出来了。 点对点的传送,另一个点不接收,你怎么能传送过去呢? 空间传送禁制,相对那个耗尽无数法师心血的空间结界来说,更为常用一些。在地球上,总有一些什么禁空区禁海区禁止通行区之类的禁区,但那只是警示大家。在这里,这种“禁制”就是实打实的了。 费伦城就是一个实例,它在主城内实施了飞行禁制——也就是说,费伦城的主城范围内,无论你的实力到了哪个等级,都飞不起来。禁制的根本不在于是否颁布禁令,而是釜底抽薪地建立了禁空领域,即使是只蚊子,也别想在距离地面超过十米的地方逍遥。 “雅罗尔,我们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雅罗尔越想要避开不谈,时放就越来劲。都到这地步了,不趁着狄亚刚才的打趣把这关系落实了办成铁案,她什么时候才会再有这么的良机啊?! 雅罗尔瞅她一眼,心里有些疑惑,不是就一件事吗?难道除了空间传送禁制外,还有什么事?将这洞府的东西搬走,想办法离开?好吧,这也勉强算一件事好了,只要她终于愿意开始谈正事:“哪两件?” “一件是空间传送禁制,这个简单,交给我就是了。唔,另一件事,另一件事比较复杂。咳,雅罗尔,你都带我见过家长了,那就得对我负起责任来不能够始乱终弃的吧?” 雅罗尔嘴角抽搐了一下,冷冷地瞥过去一眼:“我们先将第一件事解决了再说吧。” “弄清楚空间传送禁制怎么设置,你就会跟我探讨第二个问题?”时放很是不折不挠,句赶句地追着问。 “是啊。”雅罗尔心不在焉地随口应了,脚后跟一转,径直往书房里去。 里面布置非常有条理,书本按类型类别排列齐整,这大大方便了她们查阅相关书藉。雅罗尔一本一本书翻过去,有相关内容的择了出来,作好标记,不相关的放回原处。干这种活不需要全神贯注,她得以分出一丝心神去想今天时放的表现。 实在是太不要脸了点!太会顺杆爬了! 可是,雅罗尔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底里,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也只有一点点,高兴。 雅罗尔琢磨着,等她们将空间传送禁制如何设置弄明白了,母亲大人派来接应的小队应该也到了,届时大家要忙的就是沿着城镇的外围去选点布阵,设置完毕正式启动的时候就是进攻的时机…… 一直这样忙下去,第二个问题探讨时间也就能够无限顺延。 等到围城攻城战一打起来,两个人都不是银月联邦军队的,留下来的可能性太小。到时候一个回费伦城继续上课,一个继续游历大陆,运气好的话,十年八年都未必能碰到一次呢!这第二个问题就可以不了了之了。 不过,若十年八年后真能再相遇,如果时放依然有这心思的话,其实,也不是不能应了她。 要是两个人真的谈起恋爱来,会是什么光景呢?那个不要脸又莽撞的家伙,会很让人头疼吧?雅罗尔不自觉地牵起一抹笑容。 时放一阵风似地冲进去,扬了扬手上一卷图纸,死命嚷嚷:“雅罗尔雅罗尔,现在咱们可以来探讨第二个问题了!” 揣测人心阴谋诡计她是差了点,可这不代表她是傻子啊!雅罗尔会用拖延战术,她也可能速战速决。在她问雅罗尔是不是第一个问题解决了就可以进入第二个问题的探讨的时候,她的小心思就转起来了。句期既然留了字说这个洞府是赠给有缘能够进来的华夏后裔,那么关于这个洞府的一些阵法设置啊开启关闭办法啊肯定是会留下线索的,果然,她在外面大厅里一寻觅,就轻而易举地找着了这卷图纸。 雅罗尔先是眼前一黑,这家伙有完没完,怎么就对第二个问题念念不忘那么讨厌!继尔眼前一亮,塞到自己手中的不就是空间传送禁制设置的阵法图么! “给你一本功法你就算练成了?拿着图纸就以为问题解决啦,好好研究去,我说的解决,自然是等你能够成功布下阵法,完全堵死里面的人通过空间传送逃脱之路再说!”雅罗尔义正词严地道。 时放顿时傻眼了。 一看她那呆样,雅罗尔的心情就变得很好。她拍拍手,将地方让给时放:“这些都是关于空间魔法的书,你好好找找,比照着这图纸仔细研究,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解决的!我等着你来探讨第二个问题呢,不要让我失望哦。” 刚才还很纠结的时放,被雅罗尔一忽悠,瞬间又原地满血复活了,乐滋滋地投身到跟空间传送禁制图纸奋战中。 不就是等上一阵子么,这一点时间还等不起吗?! 她一本一本地翻阅过去,越看越心惊。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句期在费伦大陆呆了几百年,他的好基友日记里所指的他致力于收集空间魔法碎片之类的,就是指这里面数百本空间魔法类书藉。这些书一旦面世,绝对是对整个大陆的一场冲击——那么早已断了传承的空间魔法,这里就算不是全部,也有八成九成了。 她转转眼睛,瞄了一眼正专心致志地翻阅药书医书的雅罗尔,嘿嘿一笑,你给我耍花枪要拖延时间,我可以曲线救国走丈母娘路线嘛,忧心空间结界一直寻找拥有空间法师天赋的人的狄亚阁下,一定会相当满意这份厚礼的! 这座洞府已经有两千多年无人踏足,虽然保存良好没有什么灰尘不会脏兮兮的惹人烦,但句期明显不是什么耽于享受的人,也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卧室,看着散落在大厅里的垫子,大概他住这里的时候,除了研究空间魔法、修炼、炼丹炼药之外,就是打坐当睡觉的。 反正大厅够大,雅罗尔依然是将帐篷扎了起来。不过既然有温泉可以享受,就不必委屈自己继续使用帐蓬里的浴室了。 勒令时放乖乖呆在书房里不许出来后,雅罗尔舒舒服服地将自己浸泡在温泉里。心神放松之下,迅速进入了冥想状态。 温热的水如情人最温柔的抚摸,让人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得到恰到好处的妥贴抚慰。渐渐地,随着自身体温的不断升高,甚至于会觉得原本温热的水开始变凉,变冷,雅罗尔察觉出不对来。 温泉水洗涮的,不仅是皮肤,甚至深入到筋骨经脉中,这种感觉,就像在暗夜精灵领地时,服用了洗筋伐髓药剂一样。不同的是,这个的效果要更温和一点,只有些微的刺痛。 等到温泉水从冰冷刺骨又变得温热,雅罗尔长长出了一口气。难怪整个洞府都简陋得简直称得上是不堪入目,偏偏会大费周折用玉石砌成这个温泉,这根本就不是用来享受的,而是用于修炼。 想起来时放此前服用的药剂会对她的实力和身体有所损伤,雅罗尔披上浴袍,草草擦拭了一下湿发:“时放,你现在去泡温泉,至少要让水由热到冷再变热循环三次。” 两个人同居一室,朝夕相处,除了有一个不算艰难的任务压在头上,但这种类似小俩口过日子的生活,时放还是觉得挺惬意的。尤其是雅罗尔会日日提醒,并且实地监督她必须浸泡在温泉里面感受冰火两重天,再从句期留下的那一大堆丹药里选出合适的让她服用,这简直太像小媳妇忧心自家夫婿的伤势,忙前忙后悉心照顾。 在温泉与丹药的双重辅助下,时放受损的功力不仅完全恢复,甚至有隐隐突破的趋势。雅罗尔自然也获益不少,她的实力提升并不明显,但日日研读参悟句期留下的医书药书,作为华夏春神后裔,句期留下的这些书里,处处体现了一种对于万物的玄妙感悟,在参悟这些书藉的过程中,雅罗尔对于生命魔法有了更深的领悟,她隐约有一种模糊的想法,这两种不同体系,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完美契合的。 当两种体系相融合,暗夜精灵一脉传承的生命魔法,将会成为更为强大的,崭新的,全盛的魔法体系。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雅罗尔就忍不住嘴角上翘,连一直嚷嚷着要探讨第二个问题的讨厌鬼,都变得可爱起来。 这就是转生者会带来的变革吗?雅罗尔若有所思地审视着时放。 狄亚派来接应她们的小队来得很快,不过是五天的时间,他们就已经找上门来了。 “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看着由亚勒带队的十二人小队——这全是狄亚身边的亲卫,时放的语气里满是遗憾。来得慢一天,她和雅罗尔二人世界就能多一天啊! “小家伙,你把空骑队给忘了?”美女教官笑嘻嘻地蹂躏时放白嫩的小脸。 雅罗尔心里莫名地滑过一丝不适,就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染指了一般。 “噢,雅法先生和蓝瑟还在外面。”亚勒冲着时放意味深长地道。 时放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雅法是雅罗尔的老爹,你干嘛要冲着我说这话啊?她这个念头刚转过,一股凛冽的杀气就直奔她而来,她颤抖着顺着杀气袭来的方向望过去——犹如谪仙般高洁优雅的雅法大人,用杀气开路,让原本站在他面前的人,纷纷退避开来,眼神如刀子般,恶狠狠地扎向时放。 时放终于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战战兢兢地直面雅法——虽然丈母娘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可是,还有疑似有“恋女情结”的岳父这座高山需要翻越啊! 雅法冷冷地“哼”了一声,一转脸,顿时犹如春风破冰,对雅罗尔笑得温暖慈爱:“雅罗尔,我们得一起去给华瑞莎帮个小忙。我绕路去了沼泽一趟,察看了华瑞莎的情况,你我合力,在大部分赶来之前,华瑞莎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咦,这是要带雅罗尔走了?不能够啊!那我呢?! “依照阁下的安排,我们兵分两路。你和蓝瑟在外围设置空间传送禁制,我们这支小队为你们提供保护。唔,雅法先生前来,主要是和雅罗尔小姐去兑现对幻神之花的承诺。”亚勒非常好心地解开时放的疑惑,笑眯眯地道。 言下之意实在太过明显,狄亚阁下对你没意见,雅法先生对你有意见!是主动前来搅场的。 你不要一副看好戏的死样子好不好,眼里幸灾乐祸的神情都满得快要溢出来了有没有!时放在心里悲愤地控诉。哀怨小眼神不断地射向那边正上演着“父女喜相逢”戏码的雅罗尔,雅法不动声色地踏前一步,将雅罗尔完全挡在自己身后。 拆散情侣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时放绞着手指,乖乖地移开目光。未来泰山的威势太惊人,暂时还惹不起。 第82章 女婿养成 “来,给我说说,她有哪里好,你怎么就瞧上她了呢?啧,时放还真是好手段,竟然就这样拐了我女儿!”狄亚沉着脸,却没有什么不悦,仔细瞧着神色间居然是颇为自得,很有一种我家女儿就是好样的,算时放这小家伙有眼光的得意。 雅罗尔是真正的面无表情:“压根没有的事。” “难不成是你拐的她?”狄亚十分震惊的模样。 雅罗尔的神色更冷了几分,忽而又缓和了脸色,笑容和煦,犹如春风破冰,用非常温柔的语气,冷嗖嗖地说了一句戳人心窝的话:“其实,她才是你女儿吧?” 不然怎么总是想方设法地帮她讹上我? 狄亚的表情僵住了,不过她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被打败的人,很快就掩饰过去,快到让人直以为那一瞬间的僵硬是错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道:“没有的话,我就放心了。” 雅罗尔睨她一眼,知情识趣地不搭腔。哼,你装得再像也没用,我才不会再上这种恶当。 哎呀,长大了的小萝莉就是不可爱!狄亚叹了口气,八卦讲完,就该是交待正事了,话题一转: “等到幻神花成长到可以离开此地,你就一起离开吧。噢,对了,时放那只小魔兽呢,我走的时候一并带走,时放现在顾不上过来接它的。” “她难道不走?”雅罗尔有些疑惑,若是即将开战,她也好,时放也好,按理都是不能继续留在这里的。 狄亚瞥她一眼,淡淡地点头:“她是空间基地的人,论起来也算隶属银月联邦军队,再说了,她的任务……”狄亚及时止住了话头,皱着眉,沉声道:“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你父亲说迟则五天,早则三天,你对幻神花的承诺就能够完成了,一完成就马上走,不许停留。” 她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扔给雅罗尔:“这区域全部暗中警戒起来了,许进不许出,你拿着这个令牌,没人会拦你。” 雅罗尔默默地收好令牌,打定主意在这种敏感时刻不要随便开口。不然话题又会一路狂奔向“你和时放到底谁先看上谁谈得怎么样了准备什么时候举行仪式”之类的。 看着雅罗尔不自觉地又拂了一下衣角,狄亚微侧过脸,露出一个促狭得不得了的笑容。啧,雅罗尔一定不知道,她一紧张,就会不由自主地做这个动作。要不是大家都非常明智地瞒着当事人这一小习惯,估计都会被她一脸的淡然骗过去,自个儿心里憋屈,哪里会有这么多乐趣啊! 狄亚向来乐意和自家女儿多亲近的,能多一刻是一刻。由于身份特殊,一双儿女自幼都不长在身前,每年只有在年节时才能相聚。虽然两个孩子都没有因此与她生分,反而感情融洽,心里有什么事情都愿意跟她说,但在她心里,总归是有些遗憾的。 今次由于正在备战,比较特殊,她只是在雅法和华瑞莎忙着修炼的时候,才和雅罗尔叙了会话,又趁机八卦取笑了一下自家女儿,等雅法出来后,草草交待了雅罗尔几句,叮嘱她早日离开便匆匆离去。 “他们感情真好。”华瑞莎随口感慨了一下,随即又丢了开去,开始憧憬她未来的美好生活:“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这么快就能够离开这里了!” 她和雅罗尔前几天已经达成协议,订下契约。别的不说,华瑞莎可随意幻化以及制造幻境这一能力,对雅罗尔目前的身份和工作来说,确实大有用处。而对华瑞莎来说,她又极其需要雅罗尔的能力来助她成长。否则的话,以她现在这样的修为出去,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落入别人的手中。 雅罗尔目送着他们渐行渐远,若有所思。 先锋军和大部队的先后抵达,总是有着那么一点时间差的。由亚勒带领的这支小队尚且算不上是先锋军,主要任务是顺利且安全地将时放和雅罗尔接出来,然后,对被当成工兵使用的时放和蓝瑟实施保护,同时履行斥候的职责。 这群跟在狄亚身边多年的老兵,对于杀人放火偷鸡摸狗之类的事情自然驾轻就熟,收集情报分析情报之类的技能,别说时放这种不入流的生手拍马都赶不上,连雅罗尔这种被专门秘密特训过的人都被比了下来。 虽然他们到底获取了什么样的情报雅罗尔并不清楚,但看到狄亚出现的时候,雅罗尔多多少少能猜得出来情况有多不妙了。一座城镇而已,撑死了有几万人就不错了,居然会需要狄亚亲自坐阵,这意味着什么? 这说明此前她和时放私下探查还能顺利脱身,实在是撞了大运! 由于精灵与人族的寿命差异,雅法和狄亚缔结了永生之约。永生之约中,最有力的莫过于生命共享,不论寿元不管种族,同生共死,通俗易懂一点的说法就是:你死,我亦不独活。 也正因如此,但凡狄亚的行动具有危险的时候,雅法都会一同前往。 有这么一层思虑,雅罗尔多少有些担心,也就没什么心情跟华瑞莎闲扯。更何况,狄亚为什么会留下时放,背后的含意也不言而喻。 这是要开始给时放铺路了。 否则时放勉强能说是空间法师研究基地里的人,但毕竟是开了特例只作实习研究的,根本就算不上是正式编制人员,想来那家伙在研究基地里,除了要一边干活一边学习之外,连一枚铜板都没拿到过吧? 就算空间研究基地是银月联邦军队下的后勤技术支持部门,可是一枚铜板的薪饷都没领到过的人,从哪算都算不了是军队里的人啊! 雅罗尔深深叹一口气。这次事情危险是有一点,但她对自家双亲的实力还是有信心的,当务之急,反而是要怎么样才能扑灭这种莫名其妙的选“婿”热情。 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事情啊……雅罗尔按着额头,满是无奈。 俗话说,知女莫若母,反过来亦然。 “阁下到了,召你过去商议事情。” 亚勒正儿八经的传话,愣是让时放呆滞了一下。她眨了眨眼,按说狄亚阁下召见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受宠若惊这回事向来就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可是这一回,她委实是有点儿“惊”着了。 狄亚阁下这么巴巴的召见,到底是公事还是私事呢?公事上,还轮不着她吧?她又不是什么要紧人物,空间传送禁制阵法布置得七七八八,只等幻阵一破,令旗一挥就可启动。 那就是私事?时放心思顿时活络起来。雅法对自己是严防死守了,狄亚阁下的态度倒是暧昧不清,若是阁下稍稍支持一下的话……嘿嘿,她傻笑两声,贼兮兮地蹭到亚勒身边,压低了声音问:“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亚勒面无表情地瞥她一眼,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你一会就知道了。” 时放垮下脸来,这个态度,莫不是凶多吉少? 亚勒又再瞟了她一眼,状似无意地道:“雅法先生也过来了。” 时放刚才还苦着的脸立刻放晴,那岂不是又可以见到雅罗尔了?!虽然说走曲线救国路线争取亲友团的支持很重要,可是再重要也比不上勇往直前直接掳获芳心啊!咳,再说了,包办婚姻要不得,还是直接攻关当事人比较靠谱。 只要她搞定了雅罗尔,两情相悦了,再两个人一起搞定雅法和狄亚就容易多了嘛,一起搞定了家长,后面家族认可什么的,自然也就有法子了。 欣赏了一出变脸的亚勒终于破功,闷笑一声,揶揄道:“你那点小心思,能收敛一点吗?” 时放讪笑几声,雀跃的心情中又带了些紧张,同手同脚了都丝毫没有察觉。 刚走近阁下的营帐,就看见雅法意态悠闲地安坐在营帐前。时放下意识地放慢放轻脚步,雅法冷冷地一眼扫了过来,吓得时放小心肝扑腾个不停,就怕这个强悍的未来泰山扑上去狠揍胆敢对自家乖女儿起心思的坏家伙。 害怕归害怕,时放还是壮着胆子向雅法问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雅法随意颔首,算是应了。时放不由得松了口气,说一千道一万,未来泰山到底还是不负精灵族优雅高贵这一评价的,面上的礼节总是会做到。 帐前的护卫伸手拦下正欲举步入帐的时放:“请稍等片刻,阁下尚有公务要处理。” 时放犹豫着退到雅法身边:“那个,那个,雅法先生,有件事想向您打听一下,不知方不方便?” 雅法看她一眼,“嗯”了一声,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那个,雅罗尔是不是也一起回来了?”时放吞吞吐吐地道,时不时地瞄一眼雅法,打量着他的神色。 雅法的脸色果然立刻就难看起来。糟糕,时放差点没自个给自个一巴掌,明知道雅法大概对于所以肖想自家女儿的人都严防死守,自己干嘛还这么不怕死地去向他问雅罗尔的消息!这不是明显找抽嘛!还不如等一会去问阁下呢。 她正在自我纠结自我忏悔,雅法冷哼了一声,出乎意料地作了回答:“她又不是军队里的人,当然不会在这里。” 只是这语气,怎么似乎是挺愉快的样子? 那她去哪里了?时放有心再问,却只是怅然一叹。就算知道她去了哪里,自己也根本没有时间跟过去了啊。 狄亚也没有让她等太久,几乎是在她和雅法陷入相对两无言境地的同时,帐前的护卫就示意她可以进帐禀事了。 狄亚看起来心情不错,看见她进来,就从书桌前站了起来,指着新制成的布防图:“三天后动手,幻阵一破,空间传送禁制就要同时开启。唔,这两天空间法师研究基地会再派人来,你们的任务就是保证不让任何一个人突破禁制通过空间传送遁逃。噢,对了,空间法师编为一队,你战力最强,就由你负责领队,如若有失,唯你是问!明白没?” “我?”这个安排,简直比狄亚直接告诉她要将雅罗尔许配给她更让人吃惊。“我只是……” “怕了?”狄亚一挑眉,目光锐利,又带了一丝凛然,看得时放没来由的一阵心虚。她沉声道:“你要是不敢,那我就另作安排。” 一遇事就退缩,而且还是在狄亚阁下面前,这怎么能成呢?况且现在空间法师里最熟悉情况的就是自己,连阵法都是自己带着人布置下来的,这有什么好怕的!时放心念电转,迅速作了决定,努力挺了挺胸:“必不辱使命!” 狄亚满意地一笑,手指点在布防图上,跟时放讲解兵力分布:“亚格斯也会过来,到时东边由亚格斯守着,南面是雅法,我守北面,西方是亚勒带队,雅法和亚格斯的任务就是取得绝对的制空权,暗夜精灵的魔法长弓配合空骑队,拦截下所有想要从天空逃脱的人。” 时放脱口而出:“围三放一?” 狄亚颇为赞赏地看她一眼:“你说得也不算错。不过,对对方来说,他们想要杀出来,还是有两个方向可选的。一是西方,这是唯一没有临界级镇守的方向,但他们一定明白,从这个方向突围,后面会有重重关卡,即使能够突围,能跑掉的人也不会太多。还有就是北面,空间传送禁制的阵眼在这里,只要他们破了阵,我们追都没法追。” 时放嘴里有些发苦,龙族和暗夜精灵让人家上天无门,这不是逼着别人往北面冲杀嘛。 狄亚扬了扬手中的名单:“这是这次调用的空间法师名单,你先看看,然后告诉我你的安排。”她紧紧盯着时放,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神情变化:“不过,你目前还不完全算是军队里的人,所以,你还有一个选择,跟雅罗尔一起离开。” “我会守住的。”时放沉声道,郑重其事地接过名单。 狄亚眼里终于现出真实的笑意来。 她还真是在琢磨怎么样一步一步让时放够得上资格跟雅罗尔在一起——至于等到时放身份配得上雅罗尔之后,她们究竟要不要在一起,那是另一回事。 她原本就挺喜欢时放的,如果说此前是出于爱才惜才伸手帮扶一把,将时放送进费伦学院里,后来是因为还班芙救下雅罗尔这一份人情,对时放进行新一轮的训练培养。但如果看成是未来女婿人选之一,那做法自然就截然不同了。 那是冲着接班人的目标去的,简直就是哪有危险就扔哪去,磨性子长心眼攒军功……一样都不能少。不然的话,按时放现在的样子,怎么能指望她能护得了雅罗尔,就算雅罗尔时时操心护着她,估计总有顾及不到让人给算计了去的时候。 那样的话,到底是找伴侣还是给自己找个祖宗供着啊! 现在看起来她和雅罗尔也有那么一点苗头,就算最后不在一起嘛,她就当收个贴心徒弟好了。 出身世家,联姻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狄亚心知肚明当年如果雅法不是暗夜精灵的首席祭司,没有暗夜精灵这个强大的种族在后面,两个人要真正走到一起也不会这么容易。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圆满了,自然也就希望雅罗尔也能圆满一点,就算不能够比自己更好吧,也要差不多才行。 正因如此,在自家女儿刚满十六岁的时候,硬气的狄亚阁下就直接表示过,自家女儿要选什么样的人都没关系,只要品行好,两情相悦又爱惜雅罗尔,其它的都不是问题。 就算出身不怎么样,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她就能够让雅罗尔的心上人够得上联姻的资格。 可惜雅罗尔每每不能体会她这一颗一心为女的慈母心,一提这个话茬就偷偷翻白眼,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要知道,若是雅罗尔真的选了一个出身低微的人,要扶持上去总是需要时间的嘛! 严格来说,两人目前的身份天差地别。即使时放是龙族后裔,魔武双修,也不可能够得上联姻资格的。但是,再加上有希望成为未来的银月联邦军队五阁下之一呢? “好了,正经事谈完了,小家伙,你就没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这话题跳跃性也太大了吧?时放刚刚才酝酿出来一点悲壮的情绪,瞬间又被冲散了。她瞪大眼睛看着狄亚,半天才回不过神来。愣了半晌,她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啊,确实是有一件事。” 她解下随身携带的空间袋,将自己少得可怜的东西取出来后,把空间袋递给狄亚:“这里面,是在之前我和雅罗尔发现的洞府里的全部书藉,一部分是断了传承的空间魔法书藉,一部分是药书医书。我想,就当作是这次的战利品上缴会比较好。” 狄亚愣了一下,这根本就不是她所设想的“私事”嘛!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断了传承的空间魔法?” “是的。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应该是两千多年前能够收集到的全部空间魔法书。” 这话一出,饶是镇定如狄亚,都变了脸色。 空间结界摇摇欲坠,空间法师却日渐式微,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些书藉,对整个大陆来说,意味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即日起恢复隔日更新,偶尔加更,补上这一阵停更的以及长评加更的。 第83章 费伦大陆的气氛倏然紧张起来。 银月联邦军队已经通告各国,发现异界入侵费伦的前哨站并予以巢灭,但据已获得的情报来看,仍有不少尚未察知的势力潜伏。 大陆上各个王国的当权者都忙了起来,有一部分是在认真清查剪除对国土安全存在威胁的势力,也有要借机铲除与自己为敌的势力。 在大力度的清查行动中,许多城市的治安空前好了起来,若有什么寻仇斗殴之类事件发生,城卫军抵达现场的速度快了不少。 民众猜测大约是那些贵族老爷们最近太闲了要找点事忙,最近在清查人口,城门盘查也严格了不少,但这对他们的生活没有什么影响,除了多花费一点时间进出城门以及要将跟城卫军交待一下资料之外。 时放觉得这种情形非常亲切眼熟,想了半天,一拍脑袋,终于恍然大悟——这不就是跟“严/打”一样嘛! 而费伦城也热闹了不少,还没到新生入学和旅游旺季,却比费伦学院入学季节更热闹——十年一度的费伦会议提前召开,各个王国的代表正源源不绝地由各地奔赴费伦城。而最热门的话题,就是银月联邦军队提交了扩军申请。 大陆上的导师和战士们挺高兴的,能够加入银月联邦军队,可比当冒险者或者加入佣兵团要好得多了!可惜每年补充入军队的人数并不多,僧多粥少太难跨进。如果扩军申请得以通过的话,岂不是要多了不少机会?! 银月联邦军队要求严格,对等级实力高要求不说,可是对于个人品性和身世背景的考查更严苛。人品不好怎么能行呢,军队是利器,万一混进心性不正的人,身居高位手握军权之后,将本来守护大陆的军队用来挑起战争征服大陆怎么办? 这个也是各国当权者最担心的问题。 银月联邦军队是大陆上战力最强悍的军队,都是精兵悍将,精而少。就像隐居海上的龙族一样,个个强悍,但受种族繁衍的限制,人数少得可怜。就算一条实力中等的龙就足够摧毁一座中等城镇,但他们的人数太少啊,想荡平大陆还是有难度的。 这也是为什么智慧种族中,会是个体平均战力最弱的人族来统治大陆的原因。实在是人类太多了。蚁多咬死象,好汉架不住人多,一旦暴发种族大战,其他种族绑起来都打不过人族。 在人族的统治版图中,银月联邦军队就是类似于种族统治版图中的龙族。战力强悍,人人敬畏,但只要你不主动招惹犯到他们手上,就是让人安心的守护者。有什么小规模突发事件,自家的军队应付不过来,可以请求他们介入给予援助,他们没有野心,就算有也不要紧,反正没有足够的实力来攻打一个个帝国王国征服大陆。 这样的局面才是他们最放心的。 可是一旦银月联邦扩军,这就有点说不准了。怎么扩,扩充到什么地步,要是到了那种一个阁下手中的军队就能把自己一个帝国的军队打垮打残的程度,那可就糟了大糕。这岂不是自己作为帝国陛下,都要看人家脸色? 要不然人家一个看不惯,以维和的名义介入,随时都有可能将自己赶下台,把帝国变成像费伦城那样的中立城市——实质上,这还不就是银月联邦的势力范围,履行的是银月联邦律法,由银月联邦驻军,除了少了一个皇帝陛下之外,一切事务处理都掌握在银月联邦军队手中。 对这些权势滔天的人来说,无论何时,都会质疑一切对自己地位可能存在威胁的势力扩张,这才是正确的态度与做法,要是轻易就被人糊弄过去,那他们还混什么啊,早就将自己小命混没了。 所以,虽然说银月联邦提请扩军的理由是防备异界入侵,可是实际上谁知道呢,话说有没有异界入侵这回事还不知道呢!上次行动又只有银月联邦军队的人,连知会都没有知会一声。要说是故意放出这种风声来达到扩军目的也是有可能的嘛,不得不防啊! 这就是各国赴会者的心声。 已经请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放,最近忙着将欠下来的功课补上。由曼多山脉回来后,狄亚取消了她所有的训练课程,就连去不去空间法师研究基地都由她自己决定。至于是什么原由,来传话的人也不知道,只安慰道可能是战后许多事情需要处理,还有十年一度各国巨头会面的费伦会议即将召开,狄亚阁下忙得很,教官们也都被指派忙活去了,所以大概只是暂停一阵。 至于时放信不信,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曼多山脉那一战,伤亡最重的就是镇守北面的队伍。这还是在狄亚采用了类似于“特洛伊之战”的手法,派了一支小队先行突袭,通过时放和雅罗尔发现的那条密道,偷偷潜伏到城中,摸清楚了城镇上最受重视的几个地方,先将有最有价值的武器锻造地控制了起来。 后面无论是用魔晶炮轰炸,还是用魔法机关枪从空中掩护攻击,都小心地避开这些地方。 对方第一天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让人震惊又愤怒的是,他们也拥有魔晶炮——魔晶炮研制成功不到十年,银月联邦军队自然有不少,但就连三大帝国里拥有的都不多,这里居然就有了三台! 如果不是图纸泄露了,就是这个据说存在发展了两千年的城镇在大陆上扶植了不少势力,而且大到能够轻易拿到大陆上最新研制出来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而且城镇里居然有五个实力不逊于狄亚的高手存在。如果不是恰好亚格斯在,这一次谁胜谁负还说不定呢。时放负责守住阵眼不要让人破坏禁制阵法,要不是狄亚护着,差点就被人灭了个精光。 完全占领城镇之后,时放就被直接扔回费城,跟着报信的空骑队一起回来的。狄亚是过了十来天,将城镇重新布防后才回来。 她回来后,足足过了一个月,才派人来请时放过去。 时放从法师塔出来后,就一直在琢磨狄亚这次让自己过去,是发钱呢还是咋样。这次参战人员,是不是都会发一笔奖金呢?那个让狄亚赞赏的魔法机关枪,要不要算我一笔发明专利费呢?还有,送了那么一堆书,其中还有两千多年前这片大陆全部的空间魔法,这要是算战功的话,得额外赏多少哇?! 这三样加起来,要有很大一笔钱才行吧? 等时放沾沾自喜地踏入厅中,从不按常理出牌的狄亚劈头就扔给她一句话:“加入银月联邦军队,如何?” “你不会是想要用特许直接加入军队来抵消我的赏钱吧?”满脑子里转得全是金币的时放脱口而出。 狄亚愣在当场,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够了才开始诱哄:“钱嘛,你有不少了,有没有想过到军队里来?你这次立了功,在军队里都能给你升两级了,唔,有一些事情暂时不能公开,我这替你记着,等将来再一并论功,怎么样?” 啊呀,保密不公开这个完全没有问题啊,你们爱保密到什么时候就保密到什么时候,可是,能不能偷偷地,不为人察觉地,先把钱给我结了?时放心道,不过她可没那么傻将这话说出来:“我还有一年才毕业呢。” 所以,还是先给钱吧! 她那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狄亚,简直就是她眼珠一转,人家就能明白她在想什么。狄亚也不急着开口,只是笑着一直盯着她看,一直笑到时放心里发毛,扭扭捏捏半天才又挤出来一句话:“雅罗尔最近怎么样?” 狄亚愕然。现在的年轻人都已经这么奔放了啊?她默默地低头喝了口茶,抬起头来的时候,换了副非常正经严肃的神色,带了丝严厉与警告道:“我们现在谈公事。” “噢。”时放掩不住的失望,她还是挺在意狄亚阁下的观感的,当然不敢当面拔虎须。无奈又沮丧地接着上面的话题道:“等我毕业的时候再来考虑这个问题吧,反正现在也不够资格。” 狄亚狐疑地打量了一下时放,这个,是双关?那我也双关一下:“毕业了也未必就够资格啊,不如先做准备。” “咦,要怎么准备?”时放勉强提起精神来,探听一下内幕消息也好,到时真想从军,也有把握一点嘛。 “你问的是哪一方面?”这个得先确定一下才好回答。 “当然是全部啊!”时放很爽快地答道。 “我觉得嘛,你勉强合格吧,可以考虑。” “要不,你指点一下,怎么样可以十拿九稳。” “我给你特许。”狄亚十分豪迈。 时放忽然想起来什么,急急道:“啊,不对,得晚几年才行,我打算毕业后先游历大陆。” 狄亚一口气堵在那里,不上不下的,憋得不行。她再次默默地低头喝了一口茶,嘴角噙了一抹笑容:“那我们先来谈私事吧,你想跟雅罗尔一起游历大陆?” 时放刚才还了无生趣的木讷脸顿时焕发出光彩来,狄亚竟然会主动跟她提雅罗尔!而且还一点都不避讳地直指“想……一起”,虽然句子中有些字是多余的,如果变成“你想跟雅罗尔一起”就完美了。 “你想跟雅罗尔一起?”狄亚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时放所愿,将游历大陆四字去掉了。 时放差点就把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不过,这绝不是害怕啊扭捏啊害羞啊之类的情绪,她万分激动,铿锵有力地回答:“当然想!” 世界多美好啊,心想事成。她在心里默默感慨。 狄亚抬眼看她一下,伸手想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时放很有眼色地立马站起来,乖巧地帮着续了一杯茶。狄亚也不拒绝,慢悠悠地道:“她很快就会回来了。” 时放脸上露出喜色来,傻笑了好半天才想起来雅罗尔游历大陆好像是以三年为期的。在狄亚阁下了然的眼神中,她终于找回一些在面对未来丈母娘的担忧扭捏不自在,小心翼翼地问:“阁下,你不反对的吧?” 按狄亚打趣雅罗尔的那句话来看,似乎,是赞同的吧? “你现在就问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早了点?”狄亚一瞪眼,威势立刻就出来了,只是她说的话跟她那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架势非常的不搭调:“难道不是等你和雅罗尔恋奸情热头脑发热到要谈婚论嫁的时候,才会问到家长前的吗?” 时放目瞪口呆,愣愣地点头,说得也是,谈恋爱不需要家长同意,谈婚论嫁才需要。可是,好像总有一点不地劲啊,是哪里不对呢? 她苦苦地思索,到底哪里不对呢,忽地眼前一亮,谈婚论嫁的时候,要跟家长汇报取得家长同意,家长无外乎是看下人品长相家世背景…… 她笑嘻嘻地给狄亚再续了一杯茶:“那,如果我过了雅罗尔那一关,要怎么过你这一关?” “难道过不了我这一关,你就不去过雅罗尔那一关了?”狄亚一拍桌,桌上的东西集体跳了一跳,“没出息!” 时放低下头,非常诚恳地认错。 狄亚又拍了一下桌:“没诚意!” 连着被吓了两次,时放福至心灵,立刻斩钉截铁地道:“我要加入银月联邦军队!” 狄亚没有继续拍桌子,狡黠轻笑,时放可比雅罗尔要好糊弄多了,哎,真贴心。“现在,我们可以谈公事了吧?” “当然!”时放意气风发得不得了,挺直了小腰板。完全忘了今天是想来算赏金而不是来拜见未来丈母娘。 狄亚今天找时放过来,主要是要跟她说加入银月联邦军队这件事的。没办法,时放底子薄基础差嘛,想要达到有资格跟雅罗尔联姻的程度,至少得奋斗十年八年的,好在她们还年轻着呢,还有时间筹备。 如果银月联邦提交的扩军申请里,为了能够顺利通过,扩军是分成几步的,不可能一步到位,第一步就是在军队正常编制之外,另设一个预备队编制,选入预备队的人要求也比加入军队的稍为宽松些,选取的标准要求跟费伦学院里交换生差不多,有一大部分是由各国推荐进来的人,一部分是银月联邦选取,受训内容与银月联邦军队新兵大同小异,但多了作战指挥相关的训练,以两年为期,两年后,由各国推荐过来的人自然是各自回国,由银月联邦选录的人就直接加入军队。 等到第一批预备队的人受训结束,就可以进入扩军的第二步,每年增加一定比例的新兵名额。 这样一来,这个扩军申请顺利通过的机率大大提高,也更容易达到银月联邦军队扩军的终极目的:提高战力,守护大陆,防备异界入侵。 狄亚一提这个安排,时放就明白了。财力可惧,武力可畏,银月联邦军队本来就已经是战力最强悍的军队了,各国最担心的就是它会进一步壮大威胁到自己。可是,由于预备队的存在,它就成了既为银月联邦军队输入新鲜血液又替各国练兵的桥梁,这样一来,银月联邦军队扩军,固然他们会越来越强大,但是各国的军队通过那一批从预备队里出来的人,也会越来越强,实力的落差就不会过大。 各国很早以前想要得到银月联邦军队的练兵方式了,这次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虽然大家心知肚明有些关键的东西还是不会给的,但人不能太贪心不是,有好处就拿着吧! “今天让你来,是有任务要交给你的。”狄亚起身从书桌上取了一叠羊皮纸过来,“这是各国赴会代表的名单,其他的都不用你管,你负责陪一陪他们带过来的随员,都是年轻一代的皇子贵族。” “啊,那伊思拉岂不是也会过来?!” “她是马兹特克帝国皇女,有可能。” 时放飞快地翻完那迭名单,何止伊思拉要过来,还有好几个熟人呢,都是当年狄亚阁下的客人,马兹特克帝国的皇女殿下伊思拉、未来将星费伦斯,安姆帝国的皇子殿下威林、洛克剑师,还有安姆帝国的子爵林间。 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狄亚突然意味深长地冲她说了一句话:“我说,其实就算你能过我这一关,也未必能顺利过雅罗尔那一关啊。别舍本逐末了啊!” 第84章 脸皮厚度 十年一度的费伦会议,历来都是一个以和稀泥为主要目的的茶话会。但是对于与会的各国代表来说,这是一件很苦逼的事情。 外交会议嘛,打嘴仗费口水要抠抠索索斤斤计较为自己国家争取最大利益什么的就不说了,最让人煎熬的是,不管你是皇帝陛下还是皇子皇女贵族子弟,来到这里,就什么特权都没有了,沦落到跟他们眼里的贱民一样的地位,这简直是太不像话了! 所以,各国的皇帝陛下向来不爱参加。说起来皇帝这个高危职业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手握众人的生杀大权,却又像个永久囚徒一样,出于安全考量,他们不能也不敢随意离开皇宫,离开都城,更遑论是离开国境。当然,就算没有危险,那些习惯了高高在上的陛下们,也不乐意到尊卑不分的费伦城来受气的。每次都是派个心腹大臣作为代表,再指一个皇子或皇女随行,还美其名曰让他们开开眼界长点见识,同时也是向别国展示自己国家皇室的高贵气度与良好的教养。 在这种情形下再见伊思拉,并没有时放预想中的欢欣喜悦。 并不是说伊思拉变了,只不过,这一次见面,她是以马兹特克帝国皇女的身份出现,她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帝国的脸面。 她们之前的相处,刚开始时,同为狄亚阁下的客人,然后,又同为费伦学院的学生,都是可以不论身份地位的,但这一次,便有了不同。她是帝国皇女,时放只是负责接待陪同的人员——说白了,这就是个向导兼侍卫。 这一伙人自恃身份,跟时放说话的语气都透着纡尊降贵的意味。在双方人马见礼客套寒暄时,伊思拉和费伦斯并没有显得特别的亲近,但是眼里透出笑意来,比起其他人眼睛朝天的人来说,算是最没有架子的了。 当然,威林、洛克三个人,也都微微颔首致意,好歹算是校友嘛,不给时放面子就是落自己面子。让时放吃惊的是,林间居然离了那群围着她的人,特意走过来,笑眯眯地打了招呼,甚至示意别人先行一步,话里话外的透着她与时放是故交好友,难得相见想要多多亲近的意思。 伊思拉暗地里作了个不屑的表情。 “听说这次是奥尔斯家族的少爷无意中碰到了那座城镇的人,他们一行人全部被灭口,只有奥尔斯少爷只身逃了一段路,恰巧就在路上碰到你,只来得及将消息传出来就咽气了?”林间这话一出,旁边的人都竖起了耳朵。他们这次之所以要前来费伦,这个才是起因,只是大家都持将信将疑的态度,就是没门路探知更多的讯息,如今有人提了,那可是正中下怀。况且据说身边这个人不仅是传出消息立了一功,还有幸参与围剿的当事人呢。 不过林间可不信这个官面说法。说是时放领着人过去的又参与了围巢战,这个她信,可是要让她相信奥尔斯那位好色之名远扬的少爷有这种觉悟,她是不会相信的。再加上当时离开时,时放是和雅罗尔一起的,可是明面上的消息里,关于雅罗尔可是一个字都没提。 她上下打量着时放,眼神诡异似笑非笑。那位倒霉丢了性命的奥尔斯少爷,她略知一二,是个口味独特男女通吃的货,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对谁起了色心。她摸摸下巴,要是按正常人的眼光来看的话,雅罗尔的危险系数要更高些,可是那个臭名远扬的家伙,大概也是有可能独特到好时放这一口的。 那讨厌的笑容下隐藏的意思,时放当然读得懂,就算她不想懂,林少主也会刻意让她懂的! “是啊,真不走运,明明都跑出来了,还是逃不开一死。”时放面不改色地胡扯,还将话题顺利地拐了个弯:“不过幸好追杀灭口的那些人只是外围警戒的,不然估计一个都跑不掉!你们不知道,就那么一个小城镇,连费伦城的十分之一大都没有,竟然就有五个跟狄亚阁下不相上下的,要不是这次调派的人手充足,还都是银月联邦军队的精锐,指不定我们都交待在那了。” 旁边那一群各国的皇室子弟和贵族子弟脸色微变,若不是教养素质放在那,估计就不是脸色微变那么轻松了,好歹会吓得个脸色苍白才够。整个费伦大陆,能够跟狄亚阁下打成平手的人,也不会太多啊!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前哨站,竟然就藏有五个。要是人家真的能打通了空间通道,大军全境进犯的话,那岂不是任人宰割的份……难怪银月联邦要急着扩军。 林间眼皮抽搐了下,这家伙又顺杆爬了。明明看起来挺缺心眼的一人啊,怎么每次都这么滴水不漏!自己给她挖坑,她就能变成梯子踩着上去。 伊思拉非常幸灾乐祸地笑了。 “这么多护卫随侍,那位奥尔斯少爷都被灭口,想来你身手非常不错?”立刻就有人发问,明明是夸赞的话,却是质疑与不屑的语气。 “噢,顶多算是逃跑的功夫不错!奥尔斯少爷当时已经逃出来了的啊,我只是接着跑就行了。”时放见招拆招,说起自己跑路功夫不错的时候,脸都不红一下。 刚才发难的人嗤笑一声:“哦,那想来是事情太过危急,带着重伤的奥尔斯少爷多有不便,这份决断,委实是让人钦佩。” 众人神情古怪起来,这话里话外的,不外乎是指责时放见死不救只顾着自个儿逃生扔下了重伤的奥尔斯少爷。虽说事关重大,但真论起来,这等行径未免太过凉薄。 时放长叹一声,一脸的沉痛:“说来惭愧,当时奥尔斯少爷重伤太过,若是一同赶路,根本支持不住。我只好将身上携带最好的药剂留下,找了个地方将他藏了起来。等到我向当地的银月联邦驻军报信之后再一同回去接人,没想到他已经……唉,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急着报信,反正一时半会的,那些人也攻陷不了费伦大陆。” 这下大家的表情就有点微妙了。异界入侵啊,这么重大的事情,是个人知道了都得赶紧想办法报信啊。牵扯到见死不救这个问题,唔,没听人说么,身上带着的最好的药剂都留下来了,那个倒霉的奥尔斯少爷还不能移动,其实缺医少药的,就算时放不走留了下来,救回来的可能性也低得可怜。要命的是,如果两个人留下来,很有可能会被那些追杀的人找到,两个人一起被干掉。 这样一来,不够走运的话,估计他们等到异界入侵的时候,都发现不了在曼多山脉早就插了一个前哨站啊。 接连诘问的人不快地哼了一声,却没有再开口。人就是这样,去指责人家不够仁义啊什么的都好说,但发现跟自己利益冲突的时候,就会很识相。 且不论异界入侵这件事情会有多遥远,但这个前哨站的存在,无疑是极具威胁的。况且最近这段时间里,各国都在清洗据说是这个前哨站发展起来的潜伏势力。毫无疑问,这些潜藏的势力,若有朝一日异界入侵,里应外合的,自己这一方肯定会兵败如山倒,就算没发起战争,这些势力继续壮大下去,也有可能会有一天,会是自己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些人手上啊。 不管怎么说吧,死的是别人总比死的是自己好。况且奥尔斯家族这一次死了一个少爷,可是人家也拿了不少好处啊!别的不说,光是银月联邦军队允诺以后会负责帮助他们押送矿石这一项,就让人眼红。曼多山脉那鬼地方谁不知道,从矿区将矿石运送到有军队驻守的地方,这一路可是相当的危险,十趟里总能够丢了三四趟。 这一点也是时放对狄亚万分敬佩的地方。对于那个“奥森”——实际上是奥尔斯家族的少爷,狄亚可是厌恶得很,只不过人毕竟是时放和雅罗尔干掉的,为了编个合情合理的缘由,顺便要抹去雅罗尔也有参与此事的痕迹,狄亚才会给他这个虚名。至少那个银月联邦军队帮助押送矿石,那纯粹是外人听起来风光,实际上,有了银月联邦的人时不时的光顾,这个矿区经营起来会更加束手束脚,一不小心,就会被抓住小辫子打落到尘埃里去了。 奥尔斯家族的人巴不得不要这个荣耀呢! 每次费伦会议召开,安全工作都是由银月联邦军队来负责的。各国代表入住的地方,也是固定的,在银月联邦营地外围,有一溜的建筑,全都是院落形式,相当于各国驻费伦的大使馆,平时都是由各国派人打理,外围的警戒当然是银月联邦的军队,里面要如何布置,就是各国自个儿的事情了。 据说当年只是划了块地给他们用,全是自己花钱建起来的。就算是这样,那些院落,银月联邦军队每年都是要收租金的。 等到了营地,归置行李安排住宿什么的,自然有各国派驻的官员来安排。 时放是专门陪这群人的,跟着银月联邦军队其他一起负责接待的人员,带着这群人在海边玩了几天。不过这些人对银月联邦的训练场比对月之海要有兴趣多了。到底是年轻气盛,银月联邦军队的强悍又盛名在外,有机会当然是要实地围观一下,顺便练练手。 在这奉行强者为尊的世界,几场架打下来,大家也就熟了。许多原本对时放不屑一顾的人,也对她刮目相看。 要知道,在这个年龄段的人里面,可不是谁都能够跟马兹特克帝国的伊思拉皇女殿下打成平手的。 这几十个天之骄子聚拢在一起,总是会要生点事出来的,白天还好,大家都热衷于到训练场去挥洒汗水,到了晚上就有点麻烦了,总不能集体逛花街吧?时放绞尽脑汁,很爽快地将林间推了出来——林少主打理那么大一份产业,跟人打交道,领着大家找乐子还不是小事一桩?! “哎,我们那合作还是有效的吧?” 林间脸一沉:“你还好意思提?” “我没进展才会不好意思提啊,有进展了当然要提。”时放笑嘻嘻的,她在句期的洞府里可不只是收获那一堆书,还拿到了句期留下的如何进入369室隐秘空间的办法。 林间抱着手看她,不发一言。 “咳,你知道这次缴获上交的战利品里面有不少关于空间魔法书吧?”时放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道:“我去清点造册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不少关于强行破开进入隐秘空间的方法。” 林间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我抄了出来,最近一直在尝试破解,最近有点眉目了,不过也没那么快,现在是万事俱备,只差时间了。” 林间终于赏脸笑了一下:“你就是想说,你需要时间,如果扩军申请顺利通过的话,你研究起来也会顺利一点?” “哎,你真聪明!我都没说呢你就全明白了!” 林间转了转手腕。 时放立刻就跳开一步:“哎,咱们文明点,别动不动就动手嘛,再说了,你打伤了我,我还得花时间养伤,打死了我,岂不是前功尽弃?” “我就是想试一试,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时放苦着一张脸:“你想啊,你都能向雅罗尔表白,可是我都没好意思。” 林间脸都黑了。 第85章 攀龙附凤?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林间擅长拿捏人心,布局谋算,可是这种人往往有一个非常致命的弱点,太过注重脸面和风度,这让她对阵时放这种完全不要脸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打滚耍横的人的时候,总有一种无从着手的无力感。 你跟她讲道理,她跟你耍赖蛮缠,当你不想讲道理的时候,她就非要拉住你不放死活都要跟你讲一讲道理。乱拳还能打死老师傅呢,胡搅蛮缠的二愣子也会坑死人的。 就比如现在,时放一副完全忘记当时就是由于自己掺和搅了人家精心安排的表白,害得人林少主不得不吞下计划中要讲出口的情意心意,还一个劲地踩人家痛脚,踩了之后还装傻充愣。 “其实啊,我比你更想早点弄清楚,谁都不喜欢随时都可能被暗算对不对?可是现在我除了要上课还要陪着你们,哪里还有时间。这样吧,你帮忙搞定这群人,我抓紧时间研究?” 这个倒不难,总比刚才异想天开地提什么让扩军申请顺利通过要容易多了。虽然林间若尽了全力也不是做不到,只不过因这事去动用那些关系简直就是本末倒置得不偿失。可不是么,即使369室的秘密是这么多年来家族里一直都想要查明的,可毕竟已经过去太久了,若不是上有长老压着,以她的心性,这传了两千多年陈得都快发了霉的指令遗愿,早就应该扔到故纸堆中去撒手不管了。 林间冷嗖嗖地盯着时放,半晌才微垂下眼,敛去眼中的不快,笑容温润如水,语气如冰般森冷:“这是最后一次,你记住了。” 这一字一字的,就像是钉子般,将那股寒意阴冷钉入到时放的骨子里去。时放瞠目结舌,被林间猛然暴发出来的凌厉暴戾的气势压得根本说不出话来。等到林间甩手离开,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 林间是在警告她!这个念头一生起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如果之后她没有乖乖地依据当初达成的合作协议行事,尽快打开369室的隐秘空间,林间绝对不会客气的! 她怎么就忘了呢,第一次见面就感知到林间比谁都不好惹,就连面对威林的时候,都浑不在意,虽然礼仪上让人挑不出错处来,眸子里也没有一丝的敬意与惧意,淡漠随意得似乎她才是高高在上的主宰。 此前三番四次的交锋,不过是林间有求于她,而且那些事情对她来说只是小事,无足轻重不想计较罢了。要真惹毛了,十个时放捆起来也抵挡不住人家一根指头啊!说灭就灭了。 单枪匹马可干不过人家,就算这段时间若琪和清沐依她的设想,尽心尽力开始替她培养了一批人,可是这些人一时半会的起不了什么作用,就算全训练出来了,个体户也拗不过跨国集团这大腿啊。 时放心内凛然,看来自己这几年是过得太顺,完全丧失了之前的小心谨慎。林间走了没一会,后怕劲一过,时放缓了过来,又开始没心没肺地寻思其他事来了。前面狮子大开口诈林间的时候,林少主都只是脸色阴沉不发一言,啧,一提雅罗尔就突然翻脸了…… 自己做这个事情不太地道,时放稍稍反省了一下,立马心思又转到其他地方去了,但也能看得出来林间的心思了啊…… 突然有人伸手拍了她一下,原本神思不属的时放霍然清醒,弯腰错步,右手迅雷不及掩耳地锁上对方的手腕。 “哎呀,你不用恼羞成怒啊,我也不是要故意撞破你和林间的JQ的……”来人轻巧地避了开去,拖着长调,欢快得不得了。 “伊思拉!”时放恨得牙痒痒的,谁跟林间有JQ啊!她们是情敌好不好,是情敌! “唔,我想想,我刚才好像还听到有人提起雅罗尔来着。”伊思拉摇头晃脑的,哪里还有一点儿皇女殿下的样子,她洋洋得意地一挺胸,一副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的大义凛然:“这样吧,为了让你和林间相亲相爱到永久,我吃亏一点,雅罗尔归我算啦!怎么样,我够朋友吧?!舍己为人真是太无私了。” 时放跟见鬼一样瞪着伊思拉,这人还真敢说:“我喜欢雅罗尔,你别打歪主意啊!” “嘁!且不说多的是人喜欢雅罗尔,反正现在雅罗尔也没喜欢上你不是?以你现在的境况,离宣告主权的阶段是不是遥远了点啊?”伊思拉斜了时放一眼。 “要你管!”时放被她这句话堵得心发慌,稍显底气不足地梗着脖子认真强调:“她是我的,她会是我的。” “啧,还真敢说。不过看在大家朋友份上,我赠你两字真言,慎言。你猜,你那位心上人会不会喜欢别人视她如囊中物?”伊思拉凑近时放,语气终于正经起来,嘴角噙着的笑容清淡凉薄,眼里一抹疑虑一闪即逝。 时放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雅罗尔的呢?是在知道她的身份前,还是之后?若是在之前还好说,如果是在知道雅罗尔真实身份之后的话……伊思拉眼神闪了一下,她还能将时放当成是可性命相托的朋友吗? 她心底里浮起一丝苦涩来,其实,自己不应该猜疑时放的,不说别的,那一次相救就足够说明问题了。但她所处的位置,又由不得她不多思量。要知道,人心思变,总让人惆怅。 时放拧着眉头想了半晌,像雅罗尔那么骄傲的人,要是知道别人视她如囊中物,肯定会很恼火。啊,不对,是正常人都会很恼火才对。想想看,在自己还没有动心的情况下,要是知道有人曾经拍着胸脯自负又自恋地认为自己一定会被追到手,那种认为自己可以任由人予取予求勾下手指就贴上去的感觉多恶心。 想通这一层,时放毫不在意地道:“那我是她的总成了吧。”唔,反正自己暗恋明恋雅罗尔很久了,只要她勾下手指,一定会扑上去。 这种回答,真是出人意料……伊思拉眨眨眼:“呃,你还真是能屈能伸。”她在内心里默默羞愧了一下,刚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时放果然还是心思纯洁的人啊。也对,像时放这么二明知林间这人危险系数那么高还敢撞上去的人,攀龙附凤这种技术含量这么高的事情她哪里做得来。 “那是!”时放当仁不让地全盘接收了伊思拉的赞赏,装作半点听不出来人家的弦外之意,想起来雅法严防死守生怕有人拐了他宝贝女儿去的态度,还非常伤春悲秋地叹息:“要是来头没那么大就好了。” 伊思拉眼前一亮,这听起来相当有□啊。前面那点试探猜疑早就被消去的伊思拉皇女殿下八卦魂又熊熊燃烧起来,赶紧拎住时放一顿问。当听到时放说狄亚阁下是如何诱哄她加入银月联邦军队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狄亚阁下这一手真是太狠了。时放搞不搞得定雅罗尔是另一说,但是狄亚阁下可是将时放搞得很定。 “哎,真让人嫉妒啊,阁下果然最偏爱你!”伊思拉非常恰当地表示了她这个狄亚阁下的记名弟子对于时放的各种羡慕嫉妒恨。诶,她在费伦城呆了足足一年,狄亚阁下允她休憩日可以自由进入营地受训,但是亲自指导的次数用一只手就能数得出来。不过她并不在意,这种东西,重要的是有这个名份在,而不是实际上发生了什么,再说了,反正林间的待遇也没比她好到哪去,这么一想,她就舒服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个道理,不管是在哪个时空都是非常适用的。 至于时放受训这个事情嘛,她一早知道,林间也不见得不知道,但是有空间法师研究基地这个烟幕弹,也不是狄亚阁下亲自指导,她们虽然有些惊奇,可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从一开始,狄亚阁下就对时放的空间法师天赋很重视嘛。 可是,曼多山脉那一战,竟然会将时放带在身边,现在又将时放扔来接待他们这群各国赴会代表的随员——这里面可全是皇子皇女或者是得势的贵族嫡系子女啊! 要说狄亚阁下此举没有什么特别含义,谁信啊? 哎呀,这个热闹不看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伊思拉强自按捺住那颗雀跃的八卦心,拍着胸口信誓旦旦:“这个扩军申请要是通过,我一定要弄一个预备队的名额!” 反正我本来也是非常期待能够进入预备队的,现成的人情不送白不送啊!伊思拉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这话说出来,就是变相表示马兹特克帝国不反对银月联邦扩军了。 反正最大的人情都送了,也不在乎再送一个有助于好戏发展的小人情了。伊思拉瞄了瞄松了一口气的时放,若有所指地道:“只要进了预备队,在阁下眼皮底下,谁还敢明目张胆找你麻烦不成?唔,要是你担心阁下太忙没空顾你周全,可以从了我啊。” 时放心领神会,只要将带林间进入369室隐秘空间的时间拖延到自己加入预备队之后,林间就算恨她恨得牙痒痒想对她下手也要忌惮一二。 在伊思拉对狄亚阁下偏爱时放表达了羡慕嫉妒恨之情的同时,林间也对时放这种狗屎运很头疼。 林间甩手离开之后,一跨入房间,即刻召来暗卫:“让你们留意的人有消息了吗?” “还没。” 林间挑一挑眉:“没有?你们办事效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快三个月了,竟然一点雅罗尔的行踪都探不出来。 跪伏于地上的暗卫犹豫了一下:“已经通报全部据点,让他们密切注意。少主,会不会她还在曼多山脉中根本就没出来?”他有点不明白,自家少主怎么就对一个可能是敌对立场的女人那么上心,这些年来,爱慕少主的人男男女女那么多,身份什么的也比那个女人要高得多了,这些人的利用价值不是更高吗? 像那样的一个人,只不过是费伦学院一个教师的女儿,即使策反成功,让美人儿心甘情愿为少主所用,也没多大价值吧。 “在这三个月内,散塔林会又被挑了两个据点,那两个地方,离曼多山脉够远的了!”明明雅罗尔的行事是有迹可寻的,可是这群废物竟然没一个能够察觉。 林少主哪里知道,委实不是她手下办事不力。有华瑞莎在身边,雅罗尔别说一天一个样了,就是一秒种变一个样都不成问题,容貌身型随时可变,她手下就算是狗鼻子都辨不出来啊。 “少主,我们虽然找不到她,不过查实了一件事情,她在新年前会回到费伦城,是从法师协会那边的消息。” 现在快到七月了,只不过半年时间而已。林间稍一思索:“你们继续留意着,就不用特别派人手探查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传信回去给夫人,说我办完事会回家一趟,有点事情要商量一下。” 暗卫松了一口气,看来那女人在少主心目中也不是那么的重要。“刚才那个人,要不要安排一下,等到事情一了,就……”暗卫作了一个砍劈的手势。俗话说主辱仆死,刚才那人一再算计少主不说,还出言挑衅,实在是太嚣张欠教训。 “不用。”林间沉声道,她心情委实不算愉快,但脑子还没坏。要不是时放总是不识相地挡在她和雅罗尔之间,她还真不把这人放心上。再说了,接待他们的人当中,就只有时放不是正儿八经的银月联邦军队中人,再加上那个扩军申请,如无意外,她就是狄亚阁下铁了心要送进预备队的人选了。 她还没傻到为了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招惹银月联邦。“还真是让人羡慕啊。”林间轻叹一声,若不是得了狄亚阁下的青眼,时放可能早就死透了。 要是林少主知道雅罗尔是狄亚阁下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大概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第86章 艳遇? 相对大陆上其他地方来说,费伦城简直就是最开放最民主最自由的地方,不过它也不是一潭清水,有钱有权有门路的人,办起事来自然会要容易很多。虽然自觉被要胁被冒犯了,林少主还是将事情办得很漂亮。她没有出面,只是将拟好的几条建议写给时放,然后派了人将一切事情安排妥贴,时放只需要确保安全就行了。不了解她的人,简直就以为她是专职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了。 这一群只是凑数过来观光旅游顺便混资历镀金的闲人,自然是大感满意,对于银月联邦军队里终于出了一个纨绔知音非常感动。 面子都是互相给的,人家做足了功夫,这群身份高贵的闲人很是识趣,行事多了几分考量,若有若无的挑衅自然少不了,但都不会越过底线去。他们比谁都明白,在别人的地盘上,可以怎么样做到既能削了主人面子但又让主人发作不了。 时放本来以为狄亚将她搁在这个位置上,是让她多认识日后可能是各国当权者的人,毕竟银月联邦军队虽然强悍,但去充当维和部队的时候,都是在别人地盘,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有了交情,以后出任务的时候就会方便很多。 可是当她身处其中的时候,却发现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对她来说,这些人,就是骂人不吐脏字心思简直是九曲十八弯,交情全是维系在有多少利益可交换上面。 这让她有点疑惑,愈发的猜不透狄亚将她放过来是个什么考量。 所以,在各国代表天天扯皮看着很忙的时候,这群闲人自然也显得很忙。白天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晚上就是吃喝玩乐一起放荡。 出于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扩军申请的决议被放在了最后,距离决议日期,只有三天了。 仿佛是为了弥补大家即将就会分开日后难得再聚的遗憾,这一晚在据称全大陆门槛最高的会所里举办一个小宴会。这个安排自然是林间建议的,若是没有她这位少主点头,想要预订到这个地方的宴会厅是一件相当艰难的事情。 之前每一个晚上,时放都只是在开头与结束的时候出现,迎宾送客。其余的时间里,都会以需要研究打开隐秘空间办法为借口消失,而替她打掩护的,就是林间。 至于时放实际上都去做了些什么,就只有天知地知她知了。毕竟,如何打开隐秘空间这种事情,时放希望只有掌握也无可厚非。林间此前派出暗卫,跟踪也好,保护也好,无论是哪个理由,时放的回答都是直接撂倒。 第一次派过去的暗卫,被人敲了闷棍;第二次的被人用了药,一直笑个不停,别说隐藏行迹跟随了,根本就连时放到底从哪个方向走了都摸不清楚;第三次派去的人,直接捆着送了回来。 看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手下,在场的人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们的少主,。林间眼皮都不抬一下,挥了挥手:“自己去领罚吧。还有,将我们的人都撤回来,不需要盯着了。” “少主?”在场的人一脸惊色,犹带着一丝不忿。接二连三的被人折面子,早攒了一肚子火气了。 “她只是想告诉我,各安其事就可以了。”林间想了想,眼神闪烁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微妙:“只是不知道,是她自己干的,还是有人帮她。唔,现在有点意思了。” 雅罗尔擅药,伊思拉擅武,到底是哪一个呢?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林间都觉得伊思拉的可能性要更高一点。毕竟她推测的雅罗尔曾经出现过的地方,距离费伦城还是挺远的,二来时放跟伊思拉总是有挺好的交情,何况时放还救过她一次。 如果是时放一个人搞定的,那她还真是变成了一个不太好惹的人物了。两年的时间,她成长得还挺快的。 林间喟叹一声。声音轻得连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暗卫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今晚的宴会,是这一群高级闲人中最后一次私下相聚,也是档次最高的小宴会了。选定的会所,它的门槛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烧钱多,但相应的,服务的档次自然是最高的。连大厅里负责引路的侍者,都美丽得让人眩目。 这个会所,最出名的是安静清幽。入口和出口并不是同一个地方,由于这样的设计,除了偶尔出现引路的侍者和晚到的客人之外,几乎没有人走动。妙的是无论从哪里过来,都有一条小径通往拥有半个山头的后花园。 让林间诧异的是,这次时放居然没有中途跑掉,而是光明正大地和伊思拉从宴会厅里往后花园去了。 “几天前,曼多山脉那边出了点事。先是爆出奥克斯家族虐杀矿工,银月联邦军队过去帮助押矿石的人当场就将那边的人控制起来,奥克斯家族指责银月联邦随意插手他人事务,那些人是挟带私逃的家奴。”伊思拉漫不经心地跟不断错身而过的人微笑致意,嘴里说着与表情毫无关联的事情。 时放就没这么悠然自如,不可置信地惊呼:“这怎么可能?!”幸好她还记得压低了音量。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如果不插手的话,第二天传出来的消息就是银月联邦军队包庇奥克斯家族虐杀矿工了。”伊思拉牵牵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时放立刻明白了,这是别人精心设计好的一个局,针对这次扩军申请的局。 如果插手了,虐杀叛主的家奴是贵族们惯用的手段,为的是威慑家奴,人家正正当当的办事,有的人作证证明这些人确实是奥克斯家族的家奴,插手人家家事,银月联邦军队就显得过于跋扈。阴谋论者不免猜想银月联邦是不是借机生事,以后那曼多山脉会不会就全变成银月联邦的了?这种事情这次发生在曼多山脉,下一次就有可能发生在自己的国土之内了,再让你们扩军,这不是给自己埋个祸根么? 若不插手,这些被虐杀掉的人就是普通矿工,试想,在眼皮底下发生的虐杀事件你们都不管,还有脸说你们为了守护大陆所以要扩军么? 当然,银月联邦军队可以要求彻查此事。但为了彻查此事证明自身清白,查这事的就不可能全是银月联邦的人,届时由各国派出的人组成的调查队,可是谁敢保证这些人就绝对没有问题?中间作点手脚模糊一下事实或者帮助销毁证据,这就会成为怎么查都查不清楚的悬案了。 即使能够查清楚还了清白,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扩军申请的决议,是在三天后。 各国当权者未必想不到这是一个局,同样的,他们肯定非常乐意顺水推舟地利用这一点,来否决扩军申请。 “反正就算异界入侵真的发生了,死在最前面的不是他们。这群,这群……”时放不知道要怎么来形容这群整天算计的政客。 “他们觉得异界入侵未必会发生,可是银月联邦军队却强大得可畏。” 伊思拉轻哼一声,眼里都是鄙夷。时放正准备点头附和呢,没料到伊思拉的表情突然诡异起来,声音压得比方才更低:“喂,你有没有听到?” 时放以为她有什么重大发现,赶紧凝神侧耳细听,当嗯嗯啊啊的声音若隐若现飘入耳际的时候,她的表情也诡异起来,投向伊思拉的眼神也变了。没想到啊,伊思拉居然对听墙角这么热衷,一听到别人肉搏战的声音,连正事都不关注了。 “听到了。” 伊思拉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好像挺有趣的样子,要不,咱们去看看?” 不是吧?你听墙角就听了呗,还要看现场秀?时放表情扭曲:“这不太好吧,人家肉搏你蹲边上看?被发现的话……” “什么肉搏?”伊思拉莫名其妙地问,眼里满是疑惑,不过很快就又兴奋起来:“我听到有个男人问费伦斯干嘛要女扮男装,好像要示爱求欢的样子,费伦斯让他闭嘴。” 哈?时放懵了一下:“费伦斯不会在这里揍人砸场子吧?”那得赔多少钱啊? “不会,顶多就是出去之后敲人闷棍暴揍一顿躺个十天半个月的程度,他很有分寸的。” 呃,将人揍得躺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叫有分寸?时放无语了。正要开口的时候,眼尖的伊思拉就发现费伦斯为了甩开那个男人直接就奔回宴会厅了,她赶紧拉着时放也跟着跑了进去:“赶紧赶紧,咱们赶紧去添火加柴,费伦斯的笑话可不是那么容易看到的啊。” 两个赶着凑热闹的人,都没有注意到,离她们原来停留地方不远处,有一个人微带惊讶望着她们的背影,原地犹豫了半晌,最终下定决心,嘴角一翘,露出促狭的笑容。 两人回到宴会厅,却没发现费伦斯,伊思拉身为三大帝国之一的皇女,又是最有可能成为皇储的人,很快就被各怀心思的众人围住,反而将时放挤了出去。时放微一耸肩,乐得轻松地寻了个好位置,百无聊赖地看着成双成对翩翩起舞的人,看着看着却想起了新年宴会上让人惊艳的雅罗尔。 “看得这么入神,怎么不下场跳一支?”略带好奇的声音突兀地在身边响起。 让人硬生生打断思念心上人的时放非常不高兴,不满地瞪了一眼。只一眼,她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暗赞了一声好。 妨碍到她思念心上人的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女,绝对称得上是倾城绝色,糅合了女人的成熟妩媚和女孩的清纯。黑色的长发松松挽就,替她多添了几分慵懒随性的味道;剪裁精良合体的紫色长裙,完美地映衬出她浓纤合度的姣好身材,□在外的肌肤如玉般莹润。而最慑人心魄的,是她黑色的眼眸,仿佛容纳着漆黑的夜空中闪烁着的无尽星光,眼波流转中,是让人心尖都颤抖的风情。 时放怔怔地望着,一时出了神。 她轻轻地皱起眉,眼里不快转眼即逝,快得让人无从捕捉,带着一丝疑惑:“不介意我留在这里吧?” 时放终于回过神来:“当然不介意。” 对方回了她一个清浅的笑容。两人静默了片刻,察觉到时放仍时不时地偷瞄过来,她心里一阵烦闷,低垂着眼帘,敛去了所有的不快,才轻声问道:“你刚才看得这么入神,怎么不下场跳一支?” 这个问题她之前就问过了,只不过时放一时被美色所迷,浑然忘记了回答美人的提问。 “啊?不是,我刚才只是想事情,一时出了神。”回话的时候,时放光明正大地将视线落在美女身上,她坚定地认为,这只是出于礼貌,在与人说话的时候,一定要看着对方。 “唔,想什么事情这么专注?心上人?”美人轻柔的嗓音,掩不住语气里的促狭。 “是啊。”时放大大方方地回答:“想起来新年宴会上跟她跳舞的情景。” 美人的嘴角细微地抽搐了下:“唔,你们一定很恩爱。” 时放微微一笑,心里甜蜜得很,一点都没有要否认的意思。虽然实际上她都没成功表白过,可是她毫无原由地认定她们一定会很恩爱的。 美人眨眨眼,忽然起了兴致:“我叫琳娜,不如一起跳支舞?”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够与美人共舞一曲也是一件幸事,时放弯腰行礼,伸出右手:“我叫时放,荣幸之至。” 两人也懒得挤入人群中,就在原来站着的地方,相拥起舞。两人的舞步出奇的合拍,配合默契得简直就不像是刚刚认识第一次共舞。一曲终了却意犹未尽,两人相视一笑,时放一伸手,琳娜一笑,再次将手放入她的手心中。 两人一口气跳了五六支曲子,时放猛地一带,力度稍大了些,将琳娜直接带入到自己怀中,结结实实地将美人抱了个满怀,两人身体紧紧相贴,温香软玉在怀,让时放眷恋着迟迟不肯松手。 琳娜略一挣扎,却换来时放更用力的拥抱。她头往后仰,毫不退避地与时放对视,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恼怒:“这是什么意思?” 时放看着琳娜因恼怒而愈发晶亮的眼眸,似乎能看到对方灵魂的最深处:“我喜欢你。” 琳娜的眼睛一下瞪大了,不无嘲讽地道:“你刚才还在思念心上人呢。” “是啊,刚一想起,心上人就出现在眼前了,你说这是不是缘分?”时放轻笑了一下,紧紧扣住她的腰不让她挣脱,贴着她的耳际,喃喃低语:“雅罗尔,我喜欢你。” 她的嘴唇仿若是不经意地擦过琳娜的耳朵,温热的鼻息染红了琳娜的耳根。 琳娜身体僵了一下,狐疑地问:“你喝醉了吧?我是琳娜。” 时放才完全不受她的答案影响,在她左闪右避之下,仍然准确在吻了一下她的脸,眉眼弯弯:“雅罗尔,下一次,就不会是只吻脸颊了。” 言下之意,你再不承认,下一站,就是嘴唇了。更可恶的是,她眼里写满了期待,明晃晃地全是“千万不要承认哦,我不介意的”之类的。 琳娜白皙的肌肤上薄薄地染上一层粉红,兀自挣扎着:“我是琳……” 话音蓦然而止。 时放轻柔的吻,准确无比地印上了她同样柔软温暖的唇,辗转厮磨,犹如羽毛轻轻拂过,那一点微痒便从唇间漫过去,痒到心底里,让人不由自主地软化,身子便如同浮在空气中,轻飘飘的全无着力之处。 让人琳娜似乎呆住了,一动不动,直到时放的舌尖滑过她的唇瓣,她才突然惊醒过来,微启双唇,时放大喜过望,下一瞬间,就被人狠咬了一口。 “混蛋!”琳娜的喝斥声,与其说是愤怒,倒还不如说是娇嗔,脸上原本薄薄的一层粉红迅速加深,她觉得自己的双颊几乎就快燃烧起来。 时放被狠咬了一下,倒抽了一口凉气,却还不折不挠的,作势要再吻上去。 “琳娜”很淡定地伸手圈住时放的脖子,一副要迎合的模样,然后,十指张开,狠狠地按住时放颈上几处穴位。 时放身体一软,她就强压着被人又抱又亲的羞涩和被人识穿试探的尴尬,飞快地退出时放的怀抱,向后退了两步,等时放再站直的时候,就看见她手上夹了几支寒光闪闪的银针。 “好了,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你身上的气息我一闻就知道了。”时放嬉皮笑脸的,一点都没有自己面临危机的自觉。 “说实话。”雅罗尔顶着一张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脸,露出时放熟悉至极的笑容,手上却丝毫不慢,准确无误地在时放身上扎了一根银针。 被定在原地的时放欲哭无泪。让你能,送她那么多医书,结果全在自己身上折腾了。“我一抱着你就知道了。” 雅罗尔随手又扎了一根银针,语气平静没有丝毫起伏:“说实话。” 即使是被定住了,时放的身体仍然抖得像打摆子一样,那种痒痒麻麻的感觉,委实让人难以消受。她表情扭曲,可怜兮兮地道:“你笑起来的样子……” 雅罗尔粲然一笑,毫不留情地连扎两根银针,语气轻柔得跟她手上凶狠的动作毫不相联:“乖,说实话。” 时放又痛又痒又麻,额上汗水涔涔而下:“能让小黑抛弃我的,也只有你了。” 雅罗尔下意识地四处扫了一眼,正缩在一角的小黑立马摇着尾巴冲过来,仰着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她。她不由得抚额,怎么能因为之前没看到小黑跟着,就忘了时放身边有闻香识人功能的魔兽这一茬呢。 唉,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雅罗尔叹息着将银针收了回来。 坚持不要脸的时放,一获得行动自由,立刻欢欣雀跃地冲到雅罗尔面前:“雅罗尔,从今天开始,我们就算是情侣了哦。嘿嘿,你真厉害,会用美人计测真心意,唔,之前有没有觉得我乱抱别人在心里生闷气啊?” 她不提还好,一提这茬,雅罗尔暗暗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一时兴起跑来试探。刚才无意中看到时放时,从心底里涌起的喜悦让她失神,思忖半晌,最终还是在华瑞莎唯恐天下不乱的劝说下,想看看信誓旦旦喜欢自己的时放看见美人会不会心乱。 既担心她会见到美女就被勾走了魂,一边又隐隐希望她能够认出自己来。在这种患得串失的心态下,一不小心反而被她趁机轻薄了去。 一想到刚才时放亲吻自己的情景,雅罗尔心里就有一种微妙的醋意,这货第一次表白和亲吻的都不是自己,第二次表白亲吻的——呃,算是自己,可是要是真心喜欢,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对着一张不是自己的脸都能亲下去?! 心里不爽的雅罗尔气势凛然地凌空一指,几乎是点着时放的鼻尖:“你做梦!在你不能靠自己随时认出我之前,绝对不会在一起!” 第87章 一锤定音 话一出口,雅罗尔就意识到不妙。 果然,几乎是她的念头刚转过,就又重新落入时放的怀抱里,刚才被扎了好几根银针的人典型的伤疤忘了疼,似乎刚才那种欲仙欲死的折磨全是作梦一样,非常的英勇无畏,连回答的话都显得温柔眷恋:“好,只要能在一起,什么我都答应你。” 雅罗尔万般无奈地被人又搂又抱,察觉到时放的身体微微颤抖,终于还是忍住了要推开她的冲动。不管眼前的这个人表现得再镇定再无赖,她的心里还是有着深切的惶恐,恋慕一个人,是最容易让人患得患失轻易就会因为心上人的一言一笑而感觉到身在天堂或者如临地狱的。 不可否认,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就会不由自主地打从心底里浮出欢喜来。雅罗尔眉眼一弯,非常善良地给时放提供了刚才脱口而出那句话的另一种解读:“唔,如果你能顺利认出来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的。” 啊,在有华瑞莎帮忙作弊的形势下,认人已经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了,居然要认出来之后才会考虑要不要一起,那岂不是太艰巨了?!此举简直是竖了一座喜马拉雅山在前面当挡箭牌啊! 不过,时放眼珠一转,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眼睛亮晶晶的,里面闪闪烁烁全是欢欣,笑得跟刚偷了鸡的狐狸一样得意:“好啊好啊,为了早日达到能够随时认出你这个伟大目标,从今天开始,我得天天都跟你在一起!顺便让你多了解我,这样也方便你慢慢了解到我就是主神特意为你量身打造的最佳伴侣了!” 雅罗尔眯了下眼,笑意愈发的浓厚,轻抚上时放的脸,时放顿时被这温柔一刀称杀了,整个人晕陶陶的,自动自觉地将脸更贴近一些。纤细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让她飘飘欲仙,那种心花怒放的感觉,比吃了人参果的猪八戒要舒坦多了。 冷不防雅罗尔狠捏了一下她的脸,飞快地旋转九十度,在时放抽着凉气低声呼痛中,语气益发的轻柔,还带着隐隐的失望:“咦,奇怪,按说这脸皮至少有现在十倍厚才对啊。” “噢,原来你是嫌我脸皮不够厚?你早说嘛,我一定改,一定改,十倍怎么够,三五十倍也是应该的!”时放扭曲着脸,坚贞不屈地继续表忠心。 甜言蜜语就没人不爱听的,尤其说这些的是自己喜欢的人,虽然这混蛋嬉皮笑脸的在拼命揩油占便宜,油盐不进死嘴硬,明知这点力度根本就拧不疼人,被取悦了的雅罗尔还是心软了,松开手斥道:“满嘴胡话,口蜜腹剑。” 这话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虽是斥责,可是在时放听来,只不过是佳人轻嗔薄怒,别有情趣。装模作样地圆瞪双眼,非常震惊道:“这都看出来啦?你真聪明!” 雅罗尔忍不住笑出声来。 时放眼尖,远远看到林间往这边过来,一时间忘记了人家根本就认不出来自己怀里的人是雅罗尔,生怕情敌要过来跟雅罗尔叙旧情,急急忙忙地拉着人掉头就走,攻略心上人很重要,不过在成功拿下之前,减少心上人跟情敌的交集也很重要的! “怎么了?”反正搂也搂了抱也抱了亲都亲了,雅罗尔也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有时候,自暴自弃的情绪是非常必要的,不然就没有什么烈女怕缠郎这种典故存在了——缠着缠着就习惯了,就像屡次被人抱抱亲亲的雅罗尔,现在觉得牵个小手什么的,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嘛! “唔,把你藏起来,省得狂蜂浪蝶什么的缠得你烦心。”时放很光棍地回道。 针眼都比这人的心眼大吧?缠得人最烦的不就是你么。雅罗尔用晦暗不明的眼神望了时放一眼,非常配合地委婉表示自己要离开了:“也好,我要回去了,华瑞莎也撑不了多久,让人发现了不好。” “怎么弄得跟灰姑娘一样。”时放喃喃道,这根本就是异界版的灰姑娘故事嘛!在魔法的帮助下光鲜亮丽出现在金龟婿齐集的地方,选中目标,勾搭,将人勾得神魂颠倒的时候,半是遗憾半是刻意地闪人,一是因为心急吃不了热粥,偷不着吊着的时候最能撩得人心痒,二是过了某个时点,所有的东西就要恢复原样。 看,现在雅罗尔也是在魔法帮助下华丽变身,选中自己为目标,过来,将人勾得神魂颠倒,就以时间不多所有的东西将会恢复原样为由,毫不留情地扬长而去。 “灰姑娘?”雅罗尔斜了一眼过来。 时放激灵灵地打了个寒噤,若是雅罗尔知道自己这样想她……咳,她一定会在自己追妻情路上继续放上十座八座像喜马拉雅山这种疑似不可越过的障碍。 时放胡说八道的本事还是有的,搪塞的话随口就来:“唉,这个说来就话长了,我先送你回去,有空再给你仔细说说?” “你要是现在没空的话,以后我们就会一直没空的。”明察秋毫的雅罗尔毫不留情地截断了时放缓兵之计的后路。 “既然你这么喜欢听我讲故事,那我就长话短说吧。灰姑娘是我们那流传很广的一个故事,讲的是善良的候门嫡女如何冲破继母继姐的迫害与阻碍,顺利成为王子妃,从此以后,过上了从宅斗到宫斗更加险恶的生活。所谓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雅罗尔嘴角抽了一下:“我听不出来这个故事跟现在有什么关联。” 时放叹了一口气,继续胡编乱造:“噢,这位姑娘呢,她有一个习惯,参加宴会的时候总是会提前离开。” 雅罗尔眼珠一转,若无其事地道:“这样啊,那我们去向主人告别吧。” 时放的脚步一滞,不告而别确实失礼,最可恶的是名义上今晚宴请的主人可是林间! 不过还有让她更郁闷的呢,原以为只不过是简单客套几句就告别出来,结果倒好,雅罗尔笑吟吟地对林间致谢后,毫无预兆地开口道:“你就是林间?啊,雅罗尔常跟我提起你,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这碰上,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时放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哭还是笑,看着雅罗尔顶着一张完全不同的脸戏弄林间让人心情舒畅,可是,明里暗里地在暗示“雅罗尔”对林间怀有隐约情意,这算是什么事嘛! 这么一想,时放就悲愤了,对着林间鼻子不是鼻子,眼晴不是眼睛的。 林间心里狐疑,面上却一点神色都不露,只笑着谦虚道:“能让她惦记,是我的荣幸。” 至于时放在一旁使劲地瞪她这点小事,林间都见惯不怪了,一点都没受影响。同样不受影响的是雅罗尔,她仿似是无意地扫了时放一眼,看她红红白白黑黑地转换的脸色,越看越有趣,火上加油地回了句:“与你这般风神俊秀的人物同行半年,换了是我也会忍不住怀念的。” 原来雅罗尔对自己也不是完全的无动于衷的。林间脸上的笑容终于真实了一点,略一挑眉:“她还是这么喜欢在路上随时加入同路的冒险团啊。你们是在哪里遇到的?” 雅罗尔一本正经地点头,随口报了个地名,林间又多信了几分,那个地方,正是她怀疑前一阵雅罗尔出现过的,还挑掉了散塔林会一个据点。让林间失望的是,眼前这个“琳娜”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消息都是雅罗尔暂时不会回费伦。 两个人看似兴致极佳地聊了一会,时放的脸上僵硬的笑容都快要挂不住了,心里像是装了二十五只猫——百爪挠心啊!好不容易瞅准一个机会,在林间话音刚落雅罗尔还没来得及接腔的时候,快刀斩乱麻地拉着雅罗尔告退。 看时放着急又郁闷,像是要避灾星一样,急哄哄地要拖自己走,雅罗尔心里乐得不行,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时放当然知道雅罗尔是故意的,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呢,心上人跟情敌相谈甚欢,还有意无意地误导情敌,就算知道是假的,那些话听着心里也不爽! 看着时放拉着雅罗尔匆匆离开的身影,林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她蹙眉沉思,仔仔细细地将刚才从见面到告别这一小段时间里面,三个人的对话和表情都滤了一遍。琳娜绝对是个难得的美人,这样的美人对自己印象良好,表现出来若有若无的亲近,这委实是一件很让人愉快的事情,更何况从她口中得出的信息,雅罗尔似乎对自己也有意思?是因为身份问题所以一直都对自己保持距离么? 是了,雅罗尔她肯定以为琳娜跟我完全不可能有交集,所以才会放心地将她的想法说出来!林间心情激荡,只不过才荡漾了没一会,她终于想起来是哪里不对劲了——时放一直都牵着琳娜的手,两个人自始至终都是并肩而立,态度自然而亲密。时放无论看上去多恼火多不耐烦,都没舍得松手站远一点。 再说了,雅罗尔偶尔同行的伙伴,恰好是时放关系亲近的人,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林间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该死的,时放那货的表现实在太熟悉,熟悉得让她都差点忘记,时放会这样表现出敌意来,不管怎样,即使她摆出一副巴不得立刻转身就走的鸟样,总归是乖乖呆着不出言挑衅,她只有可能在雅罗尔面前才这么乖啊! 三天后,银月联邦军队的扩军申请被否决,同时,打着全大陆协同一致提高战力抵御可能会发生的异界入侵,各国一致表态预备队的存在极其必要,正式议定成立。另外,要求银月联邦进一步开放军队装备,为各*队提供更多先进优质的武器。 面对咄咄逼人得寸便想进尺的各国代表,作为银月联邦军队代表的狄亚阁下并没有发怒。等各种附议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她才睁开一直阖着的双眼:“各位用心良苦,我都明白。” 在场的人心中一跳,有跃跃欲试想要开口的人,被狄亚阁下目光冷冷扫过,都识相地紧闭上嘴。这位资历最浅的银月联邦阁下,却是传闻中最不好惹的,若不是太过年轻,她应该已经早就成为了首席阁下。素来只听说她气量恢宏,气度尊贵,是极为狡诈至为聪明之人,行事从不能以常理度之,但在场的人都没有想过,当这位阁下那双总是蕴藏着最深沉的骄傲的眼瞳严厉冷淡起来,几乎没有人敢与之对视。 明明他们借着银月联邦军队在曼多山脉爆出了丑闻,稳稳占住了大义的立场,私下也达成了协议,要趁着这难得的机会,联手压制住银月联邦军队,一方面要为自己国家争取更多的利益,另一方面,要同时削弱银月联邦军队的实力和影响力。 他们都明白,曼多山脉那一出,极大可能是有人设了局套住了银月联邦军队,但那又如何呢?没有哪一个国家的帝王,会愿意面对银月联邦军队这一超然的存在。唯我独尊惯了的人,根本无法接受这世上有那么一支完全无法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军队,尤其是这支军队尤为强悍却又显得毫无必要的时候。 异界入侵过去了几千年,空间通道也封闭了几千年,这支守护空间通道防御抵抗异界入侵的军队,早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在这个大陆上,除了银月联邦军队的人,大概就没有人相信,空间结界会有被打开的那一天;各国的帝王反而更倾向于相信,那只不过是银月联邦军队为了证明其存在的合理性,而牢牢抓住的一个借口。 原本人声鼎沸的大厅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那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地响在每个人的耳边:“提供更多先进优质的武器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只不过,这些武器都是银月联邦军队投入无数心血研制出来的,我想,银月联邦军队的使命是守护大陆,但并不包括要无偿地给你们武装军队!所以,麻烦你们提要求的时候,好好地过一过脑!” 这种呵责无异于羞辱,但在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逼视下,没有人能够进行反驳。在这个时刻,他们猛地察觉,人与人是不一样的,他们国家军队里的军官,排兵打仗极其犀利但对于政治斗争并不拿手,刚正有余谋略不足,但这位杀伐果断威名远扬的军神,比他们的帝王更深沉更令人胆寒。 “不过,既然你们那么想要,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吧,以后每年银月联邦军队会出让一部分武器,不拘是谁,价高者得;若是谁有研制成功的新式武器,也可以跟银月军队协商交换;同时,以前每年供给各*队的那一部分定额即刻取消!” 这已经是决议的最后一天了,如若今天达不成协议,那么一切都不会改变。在暂停半个加萨时让这些代表向自家主子汇报并等侍决定之后,超过半数通过。 狄亚叹息一声,仿佛不愿再看到这些人的嘴脸,微一阖眼:“拟约吧。” 重新拟定的协约签完之后,狄亚出来即将吩咐随行的亚勒:“你去告诉时放,就说是我说的,这几天正事不干整天约不同的女孩子玩,像什么样,让她马上进营地训练,两倍强度,到预备队开始训练才能出来!” 第88章 截杀 “什么?!”听完亚勒一字不错的传话,时放呆若木鸡,半晌才反应过来,指着又顶着一张不知道是谁的脸的雅罗尔,赶紧进行自我辩护:“哎呀,误会了,她是……” 雅罗尔眼神倏地变得锋利起来,警告意味浓厚。 你敢泄露试试——时放非常心有灵犀地领悟了雅罗尔状若无意的一瞥隐含的意思,已经滑到舌尖的话,硬生生地又咽了回去。 亚勒一撇嘴,误会不误会的他管不着,有本事时放就自己去跟阁下解释。他只知道,狄亚阁下让自己务必将人带回营地。 不过他不吭声,不代表别人也会同样保持沉默。 “误会?误会什么?你居然经常约不同的女孩子玩!”雅罗尔仿佛震惊过度,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明明说过只喜欢我的。” 亚勒满是鄙夷地扫了一眼时放。 “没错啊,我是只喜欢你!”时放目瞪口呆。她要是不明白雅罗尔打的什么主意,那她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啧啧,那些什么影帝影后算什么,看我家雅罗尔这演技。“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你是骗我的?”雅罗尔眩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在旁人眼里,就是不愿面对现实,还对那个一脸正气的“负心人”抱着希望。 唉,造孽哟,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偏偏碰上个花心的主。 她当然不能说是,不然雅罗尔就算是找着把柄以后不知道怎么折腾自己呢;可是她也不能说不是,否则就在亚勒面前坐实了花心哄骗女孩子的罪名。亚勒要是这么认定了,传到阁下耳中……她打了个寒噤,若是狄亚阁下也这么认为,那么,在雅罗尔不出面澄清的情况下,可以预见自己未来的日子有多悲惨。 算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让狄亚阁下生气还有可挽回余地,日子难过点也就难过点吧,反正总会有过去的时候。让雅罗尔生气……那可是一辈子幸福的事!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都只有一个你!”时放铿锵有力地宣告,一扬下巴,直盯着雅罗尔看,心里暗道,你再演啊,再演我就豁出去了。 如果亚勒传完话就走的话,她可以有很多种方法让雅罗尔帮着向未来岳母澄清这个美丽的误会。比如说,撒泼打滚卖萌,或者说装可怜,也可以是打情骂俏非礼揩油啊等等之类,反正总能让雅罗尔为了摆脱自己“贴身”服务,愿意伸手帮忙解释解释。 动动嘴巴澄清一下总比被人以打情骂俏为借口非礼揩油要来得强嘛! 或者,为了不让狄亚阁下因为这个美丽的误会整天整治自己,答应一些不平等条款也不是不可以啊。比如说,以后大家可以支持距离产生美这一论调,不再天天跑来培养感情;再狠一点,就允诺以后找人的时候不再总是带着小黑之类的——可以隔天带嘛! 可是,亚勒只是守在那,传完话后就保持沉默,既不主动发问也不莽撞搭话,眼观鼻鼻观心的,把自己当成一座雕像。问题是她们不能真的把他当雕像啊!当着他的面不能揭穿雅罗尔身份,可是不揭穿身份自己要是有“打情骂俏”这种行为,狄亚阁下可不是吃素的,到时两倍训练强度指不定就会神奇地变成四倍八倍了。 时放正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站在她对面的雅罗尔怔怔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后退,脸上神情变幻,从含羞带怯到心灰失望,非常真实地展现了一个怀春少女对情人从期望到绝望的过程。然后,她一跺脚,转身挤出人群,跑了! 竟然跑了!时放还没来得及追呢,亚勒就拦在她面前:“阁下让你直接去营地训练。”那小眼神冷嗖嗖的跟小刀子似的,不满之意实在是太明显了啊! 看来是追不过去了。时放满是遗憾地目送雅罗尔,果然不愧是风系法师,跑得可真快,一晃眼就转过拐角看不到了。 美人跑得连背影都没了,时放收回目光,狐疑地上下打量亚勒,是大家的演技都太好了还是她疑心错了呢?亚勒脸上鄙夷与不满之色很明显,狄亚阁下似乎也挺支持自己追求雅罗尔,没道理说前面推波助澜突然之间就倒戈相向啊。 但是,雅罗尔可以随意变幻容貌这事,理论上不会瞒着狄亚阁下啊。 亚勒才不管时放在琢磨什么呢,直接就将人押送回营地了。 雅罗尔在费伦城呆了十几年,对城里的地形实在是熟悉得紧,如游鱼般左转右拐,迅即在人潮中失去了踪迹。 没一会,有两个人出现在她消失前的巷子口,眼里现出惊讶,却并不慌张,对望一眼,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便各自选了一个方向追了过去。他们这几天每次跟踪调查出现在时放身边的女孩子,但从来就没有成功过,怪就怪在跟丢了人上头也不责难,只是让他们第二天接着跟。 时放的底子早就被他们起清了,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跟她接触过的女孩子,有什么好查的。但是当每一次都跟丢查不出一星半点有用的资料之后,大家不由得心里凛然,也愈加的佩服起自家少主的敏锐及能干来。 等这两个人都走了,原来空空如也的巷子口里,才渐渐现出一个人形来,翘了翘嘴角,从两人中选了一个,不远不近地跟着。 “喂,我最多还能支持一个加萨时啊。”华瑞莎小声地提醒某人。 “唔,足够了。”她倒是想看看,这几天一直跟在后面的是哪拔人。每次见过时放之后,总会有人跟着,之前还以为是时放呢,正打算隐匿起来吓她一吓,结果倒是自己被唬到了——除非时放也能随意幻变容貌顺便能转换性别,否则还真不可能。 若即若离地跟了小半个加萨时,一直跟雅罗尔嘀嘀咕咕的华瑞莎突然颤声示警:“快,快离开这里,往北走,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雅罗尔二话不说,立即往北边而去。华瑞莎声音打着颤,签订了契约之后,雅罗尔自然很容易感知到她的恐惧慌乱,这也是她这么干脆利落放弃跟踪的原因:“怎么回事?” “那座城镇上的人出现了。”华瑞莎确实紧张,如果她俩是面对面的话,雅罗尔看见的一定是一个打着寒颤脸色发白的小可怜,哪里还有风情万种款款生姿的媚态。不过即使是害怕恐慌,华瑞莎依然口齿清晰话说得飞快:“为了让我乖乖听话为他们所用,他们在我身上打了一个魔法烙印,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过来重新结印一次,防止我实力增长抹去烙印失去控制。刚才的那股气息,我绝对不可能认错。这一百多年来,都是他过来结印。现在烙印虽然抹掉了,但是我能察觉他的气息,他也能发现我,你快想办法找一个可以隔绝气息的地方将我藏起来,不然他很快就要追上来了!” 一时之间哪里能够找到可以隔绝气息又能容纳活物的地方,空间袋虽然能够隔绝灵气,但是只能容纳非生命物品,华瑞莎留在外面未必会死,就算死也死不了那么快,扔进空间袋里,就绝对是死定了。 “先将幻术收了。”雅罗尔语气平稳,听不出一丝慌乱来:“在费伦城,他们不敢明着来的。” “来阴的更可怕啊!”华瑞莎恹恹地道。 恢复原来容貌的雅罗尔微微一笑,加快脚步往主街上走。费伦城虽然人多,但许多少有人至的小巷子,不然的话,有人突然间在自己眼皮底下消失又突然出现,或者是瞬间就换了个长相,那岂不是太吓人了。 既然现在有这么一个人可能随时会发现华瑞莎,那就不能再随意使用幻术,雅罗尔决定性干脆直接回费伦学院。在费伦城,最安全的地方,除了银月联邦军队营地,就是费伦学院了。那一群窝在学校里不动弹也不轻易露面的老家伙总是有点厉害本事的,想要玩阴的,等这些人能够在这群深藏不露的老家伙眼皮底下潜进学院再说吧。 “小心!”华瑞莎忽然出声示警。 雅罗尔褐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幽光,迅捷无比地跃上墙头,一站定,就听着“笃笃笃”三声,三支弩箭深深钉在墙上,依着那个高度,那三支箭是要分别袭向她心口、脑后以及颈部。 对方来得太快了!这让她有些吃惊,从华瑞莎让她往北走开始,到现在也不过几分钟时间,居然就已经锁定她们并且能够敛住气息潜行到身边。若不是华瑞莎对这人气息的感知敏锐,估计他还会再接近一点再出手。 不远处的屋顶上,身形瘦长披着斗蓬将整个人掩着严严实实的灰衣人,轻哼一声,“幻神花居然跟你签了契约?将它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不那么难过。”也不见他屈膝作势,却瞬间就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抬手就是三发连珠弩。 用弓弩,是不想弄得动静太大引来护卫军么?怎么好意思让你如愿呢。雅罗尔轻轻一笑,对方来得快,她退得更快,足尖一点,沿着屋脊向后退去,将风系法师的最大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顺手就是一梭子弹打过去。 灰衣人丝毫没将激射而至的三角锥放在眼里,以他的实力,就算这些三角锥速度再快上一点都能够避开。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虽然雅罗尔看不到他被掩得严实的脸,但那股凛然杀意愈发浓烈,这证明眼前这人的原本尚算平静的情绪被登台亮相的魔法机关机激起了刻骨的仇恨。 雅罗尔现在有九成九的把握可以确定这个灰衣人是从那座被围剿的城镇逃出来的了。他逃出来后,为什么偏偏来了费伦城,而且是在这种时候?是早就到了城里呢还是今天才到?一股脑的问题在雅罗尔脑海中转个不停。 不过现在可不是分神的时机,对方能够避开这些子弹,看来之前也是吃过亏了。既然打不中人,那就换一种打法吧。雅罗尔微微一笑,脚下不停疾速后退,同时精准无比地将每一梭子弹,都打在灰衣人的下一个落脚点上。 单个导师级的魔法,或者两三个导师级魔法,并不会给灰衣人带来什么实质上的大伤害,他完全可以无视掉直接冲过来,但是十来个导师级魔法一并爆发,他就不可能无视了,至少可以有效地阻住了他扑过来的速度。同时,还能给护卫队的人指路呢!听着不远处传来长长短短的哨音,雅罗尔的笑容愈发灿烂。 她打不过灰衣人,要跑也未必跑得过,唯一的方法,就是尽可能的保持距离!没法跑出弓弩的有效射程已经让她躲得挺狼狈的了,如果接近到可以施展魔法的距离,那她就一点希望都没了。 灰衣人冷笑一声,却扔开了手上的弩弓,换了一把长弓。 雅罗尔瞳孔收缩了一下,当机立断地扔出几个魔法卷轴,边退边建起层层防护,土盾、石墙、柔韧之网……左手扔卷轴,右手迅速地将机关枪换成了法杖,给自己加了一个风之铠甲。作为法师中防御力最低的风系法师,她向来都给自己准备了不少防御性卷轴,只是不知道在这逆天强悍的变态手中,能不能稍稍抵挡一二。 注入了强大魔法能量的箭矢疾射而来,“噗”的一声闷响,这是洞穿土盾的声音,雅罗尔的心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叮”的一声脆响,那是击碎石墙的响声,雅罗尔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加持了魔力的箭矢一一洞穿了她仓促之下建起的几重防护,声势不减地射过来。只剩“风之铠甲”这一最后防御了,雅罗尔暗暗咬牙,却不肯就此放弃,以最快的速度后退,多退一步,就卸去一分力道,就多一分不死的可能。 这种注入了魔法的箭矢实在是太讨厌了啊!不单是变得穿透力杀伤力极强,而且还可以牢牢锁定目标。雅罗尔边跑边忍不住愤怒,不然的话她都不至于躲都没法躲,只能拼命地逃跑! 要是时放这个高防御抗摔打的家伙在的话……跑得快得几乎就要飞起来的雅罗尔脑海中忽然浮起这样的念头。 就在此时,隐隐约约地听到似乎有人惊呼:“雅罗尔!” 第89章 区别待遇 咦,不会这么巧吧?明明时放这货被逮去营地受训了啊。雅罗尔这一念头刚一滑过,整个人立刻就僵住了,眼睁睁看着诺尔突然现身挡在她面前,看着闪着寒光的箭矢扎进诺尔的身体里,带起一溜血花透体而出。 身后有人搂住她的腰,挟住她后退,听到有点熟悉的声音沉着地念出咒语:“大地禁锢!” 一道土箭冲天而起,凝化成盾,挡住了速度已经大为减缓的箭矢。与雅罗尔之前的土盾不同,这个土盾就像是放风筝一样,自始至终都与大地相连,而且非常柔韧而有弹性,将箭矢裹在其中,由着箭矢将那一道以泥土凝成的线绷得紧紧的,越拉越长,直到静止。 “困锁缚龙。”林间搂着雅罗尔翩然落下,从袖口处闪出一道银灰色的绳索,没入裹着箭矢的土盾中,没一会,原本绷得紧紧的土线松弛下来,一点一点地重归大地,静止不动的箭矢垂直跌落地面,寒光闪闪的箭矢上紧紧缠绕着一道银灰色的绳索,连一丁点的泥土都没沾染上。 远远的,有一支护卫队往这边过来,而射出这一箭的灰衣人,早已消失无踪。射出这么样的一箭之后,恐怕他的实力耗损也相当巨大,若是不趁早离开,等到护卫队过来后再脱身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一落地,雅罗尔像是突然惊醒过来,挣开林间紧扣在腰间的手,奔到重重跌落在地,呼吸微弱的诺尔身边。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重刺鼻,雅罗尔单膝跪下,一手按住诺尔的伤口,一手按在他的手腕。 几乎察觉不到脉搏。那一箭的威力实在惊人,透体而出,生生震碎了诺尔的五脏六腑。将手中最好的治疗内伤的药剂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给诺尔喂了下去。 雅罗尔心里满是惶然。面对险死还生的惊险,她还能够保持冷静,竭尽全力想方设法迎战或逃脱,从未生出过放弃之意,可是,在看着自己长大,总是隐在暗处保护自己的暗卫,在自己的面前,生命一点一点地流逝,她首次有了慌乱无力的感觉。 诺尔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雅罗尔似喜还悲,生怕惊扰了即将沉睡的灵魂,压低了声音唤道:“诺尔叔叔。”诺尔努力睁开眼,确认雅罗尔真的毫发无伤才露出笑容,眼里满是欣慰,若是他这次没护住小小姐,就真的是死不瞑目了。紧捏着雅罗尔的手,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地道:“告诉大小姐,那是彩虹之弓的箭。” “彩虹之弓?!” “不,只是箭。”他伤势沉重,五脏六腑尽碎,一开口说话,就不停地咯血,他却似浑然无所觉般,满是不舍与担忧地看着雅罗尔,一字一字地尽力说得清楚:“别难过,若不是大小姐,五十年前我这条命就已经交待了。以后,你要小心……” 雅罗尔伸手替至死仍为她安全忧心的诺尔阖上双眼,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由于家规,父亲母亲都不可能常在身边,诺尔是陪在她身边时间最长的人,小时候是诺尔照看管教的,长大后尤其是游历大陆之后,也一直是他跟在身边保护。自己在执行任务时总是显得比别人要胆大果断,除了对自己能力的自信之外,知道诺尔一直隐在暗处保护自己也是一个原因。 当有所依恃的时候,人的底气和胆气总是很充足的,作出决断时需要考虑纠结的事情自然会少很多。 护卫队的人终于赶了过来,步伐整齐,落地有声。“这是怎么回事?”这一支小队的队长挥手让人散开,隐隐将雅罗尔一行围在其中。 “我叫雅罗尔,准备到法师协会报到的,没料到在费伦城居然被人截杀,若不是随身护卫替我挡箭,躺在地上就是我了。”随着话音,雅罗尔甩出来一张贴子,力度掌握得非常巧妙,正正落在方才发话的小队长面前,一伸手就可以接到。 接过贴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小队长顿时一头冷汗。刚才这边的动静不算小,本来还以为是哪些初到费伦城一时收敛不住脾气的贵族子弟或者是自视甚高的佣兵团成员私下斗殴寻事,这种事情处理起来很简单,不外是将人拘了过去,按章责罚便是了。没想到居然是有人截杀法师协会特别邀请过来的人。 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就多了。他抬眼看看雅罗尔,踌躇片刻:“雅罗尔小姐,按规矩,只得请你回城卫营一趟了。你放心,我们会一路护送。” “我明白,不过还是送我到法师协会吧,其他的,你们派人过来问便是了,我自然会配合。”她指了指诺尔:“麻烦你找辆马车来。” “不麻烦。”小队长应了,指着站在最外围的手下:“你快过去找辆马车过来。”法师协会可是比他们这些城卫军要高几级,虽然是不同体系,但这又不违规矩,行个方便有何不可呢。再说了,他到了现场才发现,敢半路截杀的人可不是什么善茬,送到城卫营守不守得住都不一定,人呆在法师协会里当然要安全很多,就算出了事,也不是他们的责任。可以省事又免了责任,这种好事他当然不会拦着。 “雅罗尔。”一直站在旁边当背景的林间适时开口,刚才雅罗尔一声不吭甩开她跑到诺尔身边,她也就识趣地一直没出声,现在再不出声,没准雅罗尔就走了。之前情抛危急,她不假思索地出手救人,现在当然也应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帮些忙。“不介意的话,可以用我的马车,正好停在附近。” 雅罗尔牵牵嘴角:“多谢。刚才若不是你,我恐怕也无法全身而退。” 林间低声向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转过来对小队长道:“我这里也有几个护卫身手尚可,可以帮忙护送雅罗尔到法师协会,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越早过去越好。你觉得呢?” 小队长看着雅罗尔,他又不认识林间,不知道这主可不可信,看起来是苦主的朋友,自然要看人家的意思了。 “她是安姆帝国的子爵,我们曾经结伴同行,刚才也是多得她出手相助。”雅罗尔免不了解释几句,顺便向小队长点明了林间的身份。小队长稍一思索,便应了下来,交待手下跟在后面将诺尔运送过去。私下里,不免是松了一口气。若是别人铁了心要截杀雅罗尔,一次不成就再来一次的话,在这里拖延的时间越多就越不妙,从这里到法师协会也不算近,那些人要是有足够时间的话,在路上再组织一次截杀就麻烦了。而且林间身边的护卫,何止是身手尚可啊,有这么好的助力不用白不用。 雅罗尔自然是与林间同车。两个人相对而坐,林间体贴地给她倒了热茶,眼里满是关切与担忧,恍惚中,与诺尔最后看向她那一眼重叠起来。在盛夏酷热的天气里,杯子传入手心的热意,居然让她觉得温暖。雅罗尔侧过身来,透过后面车窗,看着后面那辆简陋的马车,诺尔的尸体就在里面。咫尺距离,却是生离死别, 林间见她失神地看着后面,从对面移到她身侧跪坐下来,伸手轻按住她的肩膀,隐隐有将她抱在怀中抚慰之势,柔声道:“能够救下你,他心里想必是十分安慰的。” 雅罗尔微仰着头,静默地凝视林间,褐色的眼眸如大海般宁静,幽深莫测。这样的姿势,再加上脸上悲伤的神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脆弱无比。林间忍不住伸手环抱住她,原本轻按在她肩上的手,轻轻的,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脊:“我会查清楚到底是谁。” 雅罗尔并没有如林间设想的那般,顺势伏在她怀里痛哭,她一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丝都没有移动,只是定定地看着林间,忽然道:“林间,你到底是谁?”听在别人耳中,这个问话听起来很没头没脑,就跟问“三哥,你排行第几”一样可笑。可是雅罗尔问得非常认真,听在林间耳中,不亚于惊雷乍响。 雅罗尔却移开了目光,就像自己完全没有问过这句话一样,抬手将杯子送到唇边,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热茶。她并不需要林间回答,在她问出这个问题时候,林间瞬间僵直绷紧的身体就已经作出了最真实的回答。 林间非常自然地收回环抱住雅罗尔的手,恢复了她那无懈可击的翩翩风度。“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这一段时间我都会留在费伦。” “好。有什么条件?我记得时放之前曾经找过你帮忙的。”雅罗尔自己都不曾发觉,在念时放名字的时候,自己的神情不自觉地放松了。 现在林间最不想提的人非时放莫属,其实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和雅罗尔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压根不想提到这个人——何况这个名字还是雅罗尔提的!她装作没听到一样,眼神平和温润:“这怎么能一样,你明知道我……” “以身相许除外。”雅罗尔晃了晃手指,一本正经地道。 林间暗暗咬牙切齿,脸上还艰难地维持着一如既往的笑容:“看来我在你心中形象可不怎么好啊,这个真让人伤心。我还以为同行半年,我们至少是可以相交的朋友了。” “当然是朋友,只是我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身份太显赫的人的人情。你这次的救命之恩,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来还呢,我想你也不会希望自己遇险来让我救一次吧?安姆帝国的子爵,林候爵的嫡长女,这个身份已经够显赫了。”雅罗尔淡淡地道,言下之意,连这么显赫的身份都可能不是你真实的身份,那你后面到底水有多深谁知道呢,我可不想到时还人情要捅出天大的乱子来才能还。 林间抿了抿唇。她出手救人的时候,就明白雅罗尔这么聪明机敏的人会对自己的身份起疑。那个大地禁锢的魔法卷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得出来的。这个魔法,必须是临界级的土系法师才能施展,而这样的人,在费伦大陆可没有几个,能够让这些法师制作卷轴相赠的人,就更少了。 至于别人会沿着这条线去查她真实身份,这个她并不担心,想要找到这些法师,再从他们口中挖出消息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她从来没有想到,雅罗尔对她的提防心居然会这么强。 马车稳稳地停在法师协会门前,在雅罗尔下车之前,林间拉着她,颇带了些无奈:“我还是那句话,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我会尽力。” 雅罗尔深深看她一眼,态度诚挚地道了谢,悄悄地松了口气。这个救命之恩,她还是赶紧还了,至少要赶在自己列入族谱之前。 等到雅罗尔进了法师协会大门之后,林间才若有所失地重新上了马车。她一个人坐在车厢中,对着两只杯子,将之前两个人的对话一一细想了下,猛地回过味来,不由得懊恼地叩了几下自己的脑袋。 刚才雅罗尔是在诈她啊!从一开始就是!如果不是看到她失神脆弱的模样,自己失去了警惕,又怎么会一步一步地落入她设下的套中。要说隐瞒身份,她和雅罗尔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虽然她不清楚雅罗尔到底是什么身份,可是也绝不会只是明面上学院老师之女这么简单。 林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难怪老头子总是说,这个人会是她以后最值得关注的对手。 安全将人送到之后,小队长例行询问之后就离开了。如他所料,这份卷宗递交上去之后,很快就有人知会这事情他们不再需要费心,自然有更高层次的人来过问。 入夜,银月联邦军队营地里,狄亚阁下面色阴沉,她的脸色比墨黑的夜空还要黑上几分。“亚勒,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是发现了雅罗尔的身份?”从雅罗尔那边的反馈来说,九成九的可能是那座城镇逃出来的人,或者是他们经营的势力所为,如果不是发现雅罗尔是她这个围剿军队主帅的女儿,她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理由会让这些人在费伦城截杀雅罗尔。 亚勒笑得灿烂,如同百花盛开一般,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笑得越灿烂,就表示心情越恶劣。只有被他请回营地受训的时放才会傻呼呼地认为他板着脸的样子是代表非常不爽。他优雅地欠身:“阁下,不管他们是否知道,既然敢动手,就要有承受后果的自觉。” 狄亚阁下轻叩桌面:“刺杀法师协会的人,在费伦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们自然是不能不出面的。派一队人去守着,嗯,就让若琪带队好了,对于这些事情,她比你们懂得更多。你再从亲卫队中选一队人暗中保护,无论如何雅罗尔都不能出事,明白吗?” “是的,阁下。”亚勒行了个军礼,正准备退下,又被狄亚喊住:“你觉得林间怎么样?舍得用大地禁锢来救雅罗尔。” 亚勒微微一笑:“这个问题,雅罗尔小姐已经回答过了。” 狄亚叹了口气,颇有些惋惜,又有些自得:“她眼光倒挺好的。”雅罗尔对这两人截然不同的态度,确实算是以实际行动给了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可是架不住她明察秋毫啊,林间的身份确实可疑,可是也不想想,横空出世的时放不也一样身份不明嘛。虽然时放这家伙自己也不清楚,跟林间故意隐瞒性质不一样,但是雅罗尔也太区别待遇了,对林间是坚决不给机会,对时放呢,啧啧,除了用美人计色诱测试之外,居然还连续约会。 第90章 谣言 彩虹之弓用的箭,叫作无回箭,虽然大家都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但这个无回箭,是有去无回,不死不休。它所需要消耗的,不仅是射箭者的魔力,还要损耗射箭者的寿元,才能加持追踪魔法,可以一直追踪目标,不死不休,这个追踪时日与损耗的寿元成正比,一年寿元换追踪一天。基本上,这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当年彩虹之弓的持有者精灵游侠风令,在六千年前大陆混战,各族联合攻打精灵森林,被他三箭破防,轰掉空间法师们联手凝聚的空间护盾,三个*师也差点命丧精灵森林。但他付出的代价也极其惨重,惊绝天下的破防三箭,每射出一箭,消逝的就是百年寿元及大量的魔力。 元气大伤寿元大损的风令,在那一战后销声匿迹,许多人以为他一如既往地在大陆上游荡,暗中守护精灵族,也唯有精灵族人才知道,在那一战之后,风令根本没能支撑几年,悄然陨落。只不过为了精灵族全族安危,这个消息一度成为绝密,一丝风声都没有传出去,直到精灵族分成几拔各自找到隐居地且陆续秘密迁移后,才传出来风令极有可能陨落的消息。 “没想到居然有缘见到据说绝迹几千年的无回箭。”林间颇为感慨,将那支无回箭掂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之前我那些护卫还觉得大地之墙用得太浪费了,唔,如今看来,能挡下无回箭,算是赚了。” “大地之墙”这一魔法是能够源源不断地调动大地元力,才能够挡下无回箭,后来再用缚龙索锁住,一直过了十天,箭上所附的追踪魔法失效,林间才将无回箭送了过来。 雅罗尔接过已不再闪光显得黯淡许多的箭矢:“能够重新将无回箭锻造出来,你觉得谁最有可能?” “我这边没什么线索,不如你来提供点情况?舍得损耗十年寿元,还能拿得出来无回箭,这么大手笔,你不至于一点头绪都没有吧?” “前不久我得了一样东西,这个人守了许久却被我捷足先登了。”雅罗尔淡淡地道。 林间目光闪了一下,也不在转弯抹角:“是在曼多山脉得的?” 雅罗尔爽快地承认了。她不认林间其实也清楚,别人不知道林间可是知道的,当时她和时放两个人一起走的,时放出现在曼多山脉的战场上,那里面的事情多少也和她脱不开关系去,不可能撇得太清。 “那些人既然盯上你了,你说,他们会不会也盯上时放?”林间忽然话锋一转,绕到时放身上去了。 雅罗尔蹙眉道:“应该不会,我们在*谷失散,这东西也是从里面找到的,后来碰到银月联邦军队的人我就出来了。” “雅罗尔,我喜欢你。”林间端正了神色,非常认真专注地凝视着雅罗尔。突兀的表白让雅罗尔愣了一下,不明白怎么突然之间这人就扔出来这么一句话。林间却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语气里有着掩不住的无奈与失落:“我知道你可能是费伦情报组织里的人,这次截杀背后应该也另有原因,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帮得上忙,到现在,你都不肯跟我说实话吗?” “我说的就是实话。”雅罗尔平静地回道,一点心虚的感觉都没有。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啊,只不过没说全罢了。瞥了一眼林间,略带不悦地开口道:“我不会问你真实身份是什么,如果你觉得我不可信,可以重新考虑到底要不要合作。” 两个人的影子印在窗帘上,若琪领着的小队成员呶呶嘴:“队长,你看。” 若琪阴沉着脸,死死盯着那两道淡淡的人影,眯了眯眼,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话来:“任务结束后,全部给我加倍苦练!” 那一场险之又险,引得狄亚阁下勃然大怒的半路截杀之后,接下来的日子,却风平浪静。不知道是对方因为之前动静闹得过大而收敛了,还是银月联邦军队大张旗鼓派来保护的小队让对方有所忌惮。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有人日夜守着护卫警戒,出行前呼后拥的,这些对雅罗尔都没有太多的影响,照样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并没有因为有人要对自己不利就缚手缚脚顾忌太多。 明面上,这一次截杀带来的风波,在银月联邦军队派过来护卫队后,对方偃旗息鼓而渐渐淡出人们视线不再受关注,暗地里却不知有几拔人仍在追查。但无论如何追查,那个灰衣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在大家看来,唯一因这事有所改变的,大概是林间与雅罗尔之间的关系了。隔三岔五的登门拜访不说,有时候甚至是悄然潜入。对这件事情,若琪最为不满,她对时放和雅罗尔之间的事情一无所知,可是这并不妨碍她看林间不顺眼。要知道,当你身负守卫之责,却时不时的能在第二天早上发现有一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面前的人,从被保护人房间施施然出来,那简直就是明着打脸嘛! 可是看雅罗尔云淡风清不以为忤的样子,若琪一肚子火也发不出来。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嘛,若不是有人默许接应,林间有再好的身手,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偷香窃玉。人家小情侣愿意这么陈仓暗渡,外人再怎么着也只能干瞪眼了,顶多就是明里暗里加强警戒提高一点潜入难度罢了。 对方按兵不动,狄亚阁下再爱女心切,也没有理由让银月联邦的军队长期保护雅罗尔。且不说雅罗尔的身份尚末曝光,即使公开她们母女关系,也没有因为私人原因调用军队的先例,所以,一个月后,若琪带领的小队被召回。而再过半个月,由亚勒领队暗中保护的亲卫队也撤了回去——他们身上有更重要的任务,每年一度的征兵开始了。 预备队的招募也开始了。这一次预备队只有三百个名额,其中两百名是各国选送,一百名由银月联邦选拔。实际上各国选送过来的远不止两百名,这就像是皇帝选秀一样,皇宫里有品级有位份的位置就那么丁点,但进入选秀场的何止成千上万。各国选送有两百个名额,但这些人一样要经过银月联邦军队的考核筛选,自然是要多送些人过来备选,不然人家是不可能勉强收人的。 按理说时放是不可能知道“英雌救美”之类的韵事,也不可能听到救美之后的各种精彩传闻的,毕竟,她目前的身份跟囚徒差不多,狄亚阁下双倍训练强度的指令可不是说着玩的,她每天都蹂躏得连抬抬手指都没力气了。可是神奇的是,类似于被软禁在训练场的她偏偏就听到了。 这天她刚完成近身战斗训练课程,在训练场的浴室里冲洗好,正准备换上干净衣服的时候,有两个明显是刚使用完训练场的女孩子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 “最近传闻林间喜欢一个在费伦法师协会的女人,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咦,林间?听到这个名字,时放的动作放轻了些,啧,林间终于是要转移目标了么? 另一个人不屑地笑了一下:“这你也能当真?不要告诉我你真想不明白啊?林间是什么身份,那个雅罗尔又是什么身份,说不定是长得可人些,林间又多添一桩风流韵事罢了。她可是林候爵的嫡长女,难道她愿意放弃承爵?” 时放磨了磨牙,嘁,有眼不识金镶玉,要不是想多听点消息,她就出去暴打这女人一顿。还只是一桩风流韵事呢,林间这货给雅罗尔提鞋都不配好吧! “为了那个女人,她连命都不在乎了,还会在乎爵位?”方才本就不大的声音更低了些:“你不知道,为了救那个,嗯,好像是叫雅罗尔吧,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大地之墙’她眼都不眨就用了。” “行了行了,你别见风就是雨,再喜欢又怎样,只不过是养在外面享乐罢了。你说她要是来真,又怎么会只是偷偷摸摸地晚上摸过去留宿那边呢?” 时放火气压都压不住,不过脑子还算清醒,没有被妒火冲晕了头脑,心里面再酸再不爽,还是先替雅罗尔伸张了正义再说:“嘁!就算林间贴上去,雅罗尔都不会理的。要知道,你们所看重的那些东西,在这里,什么都不是。” “时放?你怎么会在这里?”似乎是完全没料到里面还有人,这个浴室是隔成几排,一间一间,进来的时候又没听到水声,她们就理所当然地认为里面没人。不过这人还是听出了时放话里的不悦,虽然她没将时放放在眼里,不过大家以后很可能是会在预备队里相遇,彼此关系也不好弄得太僵,缓了缓语气:“你说得没错,那些东西在这里确实什么都不是。不过,前一阵林间与威林殿下吵了起来,她当时公开宣称喜欢雅罗尔,嗯,雅罗尔对此并没有回应,但最近她们俩同进同出昼夜相伴却是事实。” 这话说得很明白,在他们眼里看来,同进同出昼夜相伴就是无声胜有声的回应。 时放“哼”了一声,黑着脸走了。刚出训练场,伊思拉就迎了上来,喜颜于色很是快活地道:“时放时放,我俩都顺利通过了,预备队跟新兵营一样,下个月开始训练。”她报完消息,才注意到时放脸色非常难看,简直是一只人形制冷机,不停地往外冒冷气,不由得大为讶然:“咦,你不舒服?” “是啊!”时放咬牙切齿地道,她哪里还能舒服得了,简直呕得要死,刚才偷听别人八卦,虽然整件事情仍然不是很清楚,但至少从中获得了三点信息:一是雅罗尔被截杀,二是被人截杀的雅罗尔还恰巧被林间给救了,据说还是舍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才顺利救下人来的,三是林间跟雅罗尔同进同出昼夜相伴。这三点信息随便哪一点都让她舒服不起来啊! “啊,你哪里不舒服?不会是又被教官揍惨了吧?”伊思拉毫无压力地打趣。 “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时放恶狠狠地回道,瞪着佯作无辜的伊思拉:“林间和雅罗尔的事你肯定早知道了吧?” “雅罗尔能和林间有什么事啊。”伊思拉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懒洋洋地回道,瞅了瞅全身上下都打了“我很不爽”标签的时放,她皱了皱眉,非常鄙视地道:“你不会笨到去信那些传言吧?” 时放讪然。 伊思拉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相信自己也得相信雅罗尔啊!传言嘛,不外乎就是两个目的,一个是确实需要做出这种假象,一是有人想借机拿到自己想要的。”她那赤/裸裸蔑视的眼神让时放既高兴又愤怒,还没等她调适好心情,伊思拉悠然道:“说起来,雅罗尔未必不喜欢林间啊,毕竟她条件挺好,长得俊俏脑子好使不说,家世也不错。” “雅罗尔没那么肤浅。” “啧,选你就不肤浅了?”伊思拉倒是不遗余力地拖后腿,未了才道:“阁下说让你预备队开始训练了才能出去,其实,既然预备队人选都定了,虽然还有一个月才开始训练,但这个时间不是正好回家一趟么?” 时放眼前一亮:“你觉得用个什么理由能够出去?” 伊思拉脸上的笑容凝住了,她只是那么一说逗逗时放而已,居然有人会当真!她干笑两声,抬头望天:“雅罗尔远比你想象中的聪明,她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事的,一个月而已,很快就过去了,你要有点耐心。”要是时放真的找理由成功溜出去了,谁知道这种醋坛子二货会弄出什么事来。 主意既定,无论时放如何的死缠烂打,伊思拉都装傻充愣不接话茬,训练结束就赶紧脚下抹油溜之大吉。有些事情,时放看不出来想不到,她还会看不出来吗?其他事情她自然可以出手帮时放一把,但这个事情可不能轻举妄动。 伊思拉死活不肯帮这个忙,时放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狄亚阁下令行禁止,自然有人盯着她训练,没有人帮忙遮掩着,她一个人可闯不出去。人家说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时放深深地觉得,朋友也是这样啊!要是她多几个交心的朋友,也不至于像现在寸步难行脱身不得那么凄凉。 时放如困兽般焦灼烦躁了几天,心思散了,在训练时倒是吃了不少苦头。这一日她正对着绣架默默垂泪——教官说她过于浮躁,让她多绣些东西,好好静一下心气。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飞针走线的时放不由得停了下来。 教官一抬手,两枚细如牛毛几不可见的绣花针便向时放疾射而来:“静心!” 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却更近了,人还未到声先至:“时放,刚才有人来报你姐姐苏清沐出事了!现在人还在外面。” 第91章 所为何来? 前来报信的人倒不是生人,是最先培养起来那一批人中分拔到清沐身边克莱尔,早就一五一十地将当时情况给她讲清楚了。最近发现有人跟踪打听她和苏清沐的关系和情况,跟在苏清沐身边的几个人,又都是若琪精挑细选过的好手,非常机灵,发现有人跟踪后很警醒,打算反过来抓住对方好好审问一二,殊不料动起手来对方意外的棘手,后面还有人接应。 对方原本大概是打算先观察一段时间计划周全了再出手的,现在既然被人察觉,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不惜折损人马想要趁机将苏清沐绑了,要不是林间的人现身支援,说不定对方如今都已经得逞跑掉了。 时放横冲直撞地一路飞奔到费伦学院湖中商业区她自己开的旅馆里,一踏进去,就看到林间笑盈盈地立在厅中。她轻吐一口气:“原来出手相救的人是你。” 林间轻挑眉毛,投过来一个微带讥讽的眼神,仿佛在说,不然你以为是谁?但很快就敛起神色,快得除了时放之外,没有人察觉她之前表情的细微变化。只听她语气缓和,笑容和煦,非常的谦逊有礼,举手投足间尽显良好的教养与气度:“恰巧路过,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勿需挂怀。” 厅里零零散散坐着的几个苏清沐的手下,个个带伤,闻言立刻投过来感激又钦佩的目光。时放心里像是被塞了颗沉沉的石头,别提有多憋气了。这些眼皮子浅的家伙,别人装个样子,你们就恨不得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那闪闪发亮的眼神是个怎么回事啊!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看在这货出手救了清沐的份上,不就是一个眼神嘛,老子忍了。时放深呼吸几次,那边林间又很是善解人意地道:“你放心吧,治疗师说了,令姐的伤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对方用的武器很古怪,造成的创伤不能用治疗术治愈,只能敷药止血后让它慢慢自行痊愈。伤口太深太长,这些止血药粉不能立刻止血,要多换几次。治疗师说以令姐的体质,这种程度的创伤,大约需要一个半月就可以全愈,在这期间不能动武,防止伤口再度绷裂。” 时放再次深呼吸,指了个受伤较轻的人,吐气开声:“你去餐馆交待一声,让他们准备两桌上等席面,我得好好谢谢林间子爵今天援手之恩。”末了,笑眯眯地向林间欠欠身,满怀歉意地道:“你稍坐片刻,我先进去看看姐姐的情况,失陪。” 林间挑挑眉,含笑道:“跟我还这么客气?”她还真没见过时放对她这么客气过呢。 一直跟着苏清沐那几个人的眼睛更亮了,原本还有些拘谨的氛围刹时缓和了不少。敢情这位林间子爵跟时放是一早相识的朋友啊?难怪人家那个时候肯出手相帮。 时放皮笑肉不笑地哼哈两声,就直直冲进清沐的房间里。 “你怎么回来了,狄亚阁下不是让你一直呆在营地里吗?看你灰头土脸的,快去洗一洗。” 苏清沐带着嗔怪轻声道,她脸色苍白,身上缠绕着绷带,洁白的细纱布上隐隐有血渗出来。 “听说你出事了我哪里放心得下。怎么伤得这么重,是什么人做的有线索吗?”时放眉头一皱,随意用衣袖抹了一把脸。 “已经让人去查了,暂时没什么线索。”清沐摇了摇头,那些人进退有度,一见不妙就迅速撤了,要不是自己受伤过重,也不至于当时跟在身边的人不敢追上去。“” “他们身手怎么样?多调些人手过来这边,轮班警戒。还有,趁着预备队还没开始正式入营训练,我先呆在家里一阵,其他的事情你也先别操心了,我会好好盯着的,你安心静养就可以了,有什么我处理不了的,再跟你商量。”一通话说下来,三下五除二地将事情安排了下去,时放才猛地想起来一件事:“那谁不在?” 清沐很是无奈:“若琪执行任务出去了。” 时放撇撇嘴,关键时刻掉链子,真是一点都不同情她。 清沐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是谁去告诉我受伤的事?”刚才见到时放冲进来,她还以为是时放恰巧结束训练被放回来的。 “不是你派克莱尔过去让我回来的吗?”时放讶然道,看到清沐陡然郑重起来的神色,她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肯定不是了,不过她也不纠结:“大概是他担心你,所以才……” 清沐严厉的视线扫过来,时放很识相地闭嘴了。在秘密培训这些人开始,第一条是不得背主,第二条就是不得在没有上面指令下擅作主张。 将克莱尔叫了进去,一问之下就全清楚了。林间一行帮忙护送他们一行回来,等治疗师过来后,清沐身边的女护卫充当治疗师的助手帮着处理伤口,克莱尔是男人自然不适合留在房间里,结束没一会,林间出来交待她去通知时放回来,他不疑有它,顺理成章地认为是自家主子让林间转达的指示,二话没说就直奔银月联邦营地。 “看起来,她是想通过我让你出了营地。”清沐受伤失血过多,之前跟时放说话都是强打起精神来的,这下脸色更不对了,她凝神想了片刻,才字斟句酌地道:“现在想起来,她这次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如果迟来几分钟,我们估计就全军覆没了,若是早来一会,对方会冒险动手的可能性也不大,再不济,我也不会被重伤。” “你怀疑这是林间设的局?但是她设这个局让我们欠下人情是为了什么?”时放心中一凛,369房间的事情迟早得解决,林间这会出手,如果是针对她的话,只有可能是因为雅罗尔。 清沐凝神想了一下,半晌才缓缓摇头:“不像是她刻意设局,我看更像是以我为饵,要钓一些人出来。”从被救下到现在,她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原本她也曾怀疑过这是林间特意设下的局,但仔细一想又有些不对劲,直到发现有人跟踪的人说似乎是有两拔人跟着,她才想明白。整件事情,更像是林间猜到有人要对她下手,但并不能够确定对方会什么时候下手,要如何下手,而这一批人,也是她想要找的,所以才派了人在暗中跟着,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查到她想要的。 林间想要查的人?时放眯了眯眼,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她不知道林间想要查什么人,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如果这是真的,那她们就互不相欠了! 清沐瞥了她一眼,微闭了双眼,下了逐客令:“你别赖在这了,出去替我好好谢谢林间,别拧着脾气怠慢了人。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出手相救,但总归是帮了我大忙,你告诉她,我苏清沐欠她的人情日后自当归还,还有,你立刻回去。”不管林间想做什么,既然她要引时放出营,那么,让时放尽快回去就非常必要。 时放目光闪了闪,眨了眨眼,清沐这是将话点清楚了,是她欠的人情,不关时放的事情,一会出去后,如果林间向时放提什么要求,都不要理会。可是,她不愿意立刻就回去。“我不会怠慢她的,但是,我不会马上回去的。”看着清沐不赞同的神色,时放抿紧了唇,语气坚定地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的,别忘了我不仅仅是导师级战士。何况,我也有点事情要找她问问。” 在时放不肯相让的坚持下,清沐的神情渐渐软化,时放已经不再是那个一不小心连自己都会弄伤,十分依赖自己的废物导师级了。三年的时间,她成长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恐怕只有自己,才会觉得她还时刻需要自己保护。她笑了一下,带着欣慰与怅然,将时放颊侧垂下来的几缕头发拔好:“没想到认个妹妹倒是给自己找了个靠山,姐姐就指望你来保护了。” 时放眼里透出笑意来:“没问题!你这段时间就安心静养,其他事情嘛,都有我呢。”看着清沐疲惫地合上眼,才轻手轻脚替她掖好被角,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等到时放合上门后,清沐才又睁开眼,满是失落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良久,才喃喃道:“若琪,也许你是对的。”她自幼的生活就是不停地训练,为了成为一名合格的护卫,后来顺利成为贝千初的贴身护卫,生活重心就变成了照顾好保护好贝千初,再后来,就变成了照顾好保护好时放。虽然身份变了,不再是主子与护卫,而是姐姐与妹妹,但对于她来说,似乎什么都没变。 若琪一直都说,她是时放的姐姐,不是时放的护卫,不需要整个生活都绕着时放转,不要让时放来安排自己的生活,但多年的习惯哪里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她已经习惯听从别人的指令,所以,时放说要办湖上商业区,要开一些店铺做生意赚钱,她就一心一意地帮忙打理,时放说招纳一批人发展自己的势力,她就认真地去办。当看到时放欣喜于得到自己的全力支持,沾沾自喜说自己果真有眼光认了个好姐姐的时候,她也非常欢喜,隐约觉得似乎有些什么不一样了,但从来不曾去深究。 直到若琪说:“清沐,时放不是贝千初,她是纯粹当你是相依为命的姐姐,而不是言听计从的护卫。以后她会有她的生活,也会希望你有自己的生活,不要让她担负起你的人生。” 困意袭来,清沐慢慢地闭上眼睛,在坠入梦乡的瞬间,她嘴角微翘,原来这就是亲人的感觉,会不惜一切地保护对方。 从清沐的房间里出来,时放就打定主意,无论林间一会提出什么要求,都得想办法推掉,心眼比蜂窝煤还多的人,不得不防着点啊。 完全没料到,林间一看到她出来,就毫不客气地道:“时放,当初我们的合作协议上说,我保证你的安全,你来想办法找出369室的秘密,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吧?因为你总是时常甩开我们的人,所以,我们的人改为保护你家人安全。你看,我们的工作一直都完成的相当好,现在到你来表示诚意了。” “你说你今天那么巧救了我姐,是因为这两年一直有派人暗中保护?”时放狐疑地上下打量了林间许久,难以相信这货会这么大度,将今天相救的大恩轻轻揭过。 林间根本不理她,自顾自地道:“前一阵你说在预备队开始训练之前解决,我看你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出营地,今天解决如何?” 时放下意识地反驳:“这么急,我还没……” 林间似笑非笑地打断她:“我想,你在开口说预备队训练之前解决的时候,就已经弄清楚了吧?” 这下时放是彻底没话说了。看,人家林间对她多有信心,问题是林间还说得一点都没错!她确实是那个时候就弄清楚了,369房间的隐秘空间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道道传送门。 对着一道道黯淡无光却看得出来是门的东西,林间也很无语,一贯的微笑面具都开始有了裂缝:“这就是369室的隐秘空间?”她就差点没直接问你丫确实你自己没做手脚? 时放一摊手:“我们是一起进来的。”她刚才就在林间面前,掏出皱巴巴的羊皮卷,上面乱七八糟地记录着多个她推测出来的开启方式,一个个试过来,然后才“碰巧”打开了。 林间看她一眼。怀疑归怀疑,但这些黯淡无光的传送门,明显是缺乏启动能量的结果。据她所知,其实自从时放从曼多山脉回到费伦后,也没多少时间是留在法师塔内的。而且,最明显的证据,就是每一个门的两侧安置魔晶石的能量槽中,都是已经失效甚至化为粉末状的晶石,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等到凑齐魔晶石,一一安置在能量槽中,数十个传送门依次焕发出淡金色的光华。林间随意指了个人当先锋官以身检验。 选中的传送门光华一闪,充当实验品的先锋官瞬间消失,而原本只是能让人看出来是门形状的几近透明的传送门,渐渐幻化成一面镜子,通过这面镜子,可以看到刚才传送过去的人的一举一动。 “窥影魔法?!”有人失声叫了出来。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面色齐变。 第92章 入局 “窥影魔法?”看惯了偷拍视频之类的时放,本来对这个没什么惊讶的,但看到大家脸色一下子变得那么难看,也起了好奇心,忙不迭地发问:“你们怎么这么惊讶?” 林间的脸色也很难看,但还是回答了时放的问题,只是声音不是那么镇定:“窥影魔法的另一个名字是‘神眼’,因为十分耗损精神力与魔力,只有实力突破半神级的人,才能用得出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自己的先祖艾尔法师手下那么大的势力,仍然无法控制句期。 试想,可以准确找到别人设置的隐秘空间,然后悄无声息潜入,在里面设置一个历经千年仍然可以运转的“窥影魔法”加短距离传送阵,还能让所有人都不曾察觉魔法能量波动,这样的人,几乎是神一般的存在。 半神级的人物,在两千多年前,仍然算是凤毛麟角。尤其是,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人家眼中,每一次的算计,都被人洞悉,又怎能凑效立功呢? 时放了然地点头,难怪大家面色这么难看了。连大师级都不多的费伦大陆,似乎上千年没有人突破半神级了,或者有,但都不露面也就不为人知。 “这么多个传送门,难道全部都附了窥影魔法?”林间喃喃道:“你们几个,每人选一个传送门试试。” 转眼间,隐秘空间里就只剩下时放和林间两个人。时放只是颇觉新奇地跑到每一个变成镜面的传送门前察看,啧啧有声地惊叹。林间静默地站着,看不出她到底想些什么。 不到一个加萨时,林间手下的人一个接一个回来,他们并不避着时放,面色古怪地汇报:“从这里传送过去,是霍顿法师的隐秘空间。” “这里通往的是爱德华法师的隐秘空间。” “这里通往的是……” 一个个的名字报出来,林间的神情渐渐高深莫测起来,她本来就极少显露情绪,时放还真不能从她听到这些名字时的表情来判断出来什么。但是时放知道,这些人,肯定是与句期同期的空间法师,句期正是通过这些神秘的传送门,才能那么顺利地将所有的空间魔法碎片集齐并融会贯通,形成自己所修炼的那一种功法。 林间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听完手下的汇报后,她沉默了片刻,突然扭脸过来问时放:“你怎么看?” 终于轮到自己发言了么?时放摩拳擦掌,两眼放光:“这些法师应该都习惯将宝贝放到隐秘空间里吧?” 众人一阵无语,甚至有人隐晦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 “对于空间法师来说,里面全是宝贝。”林间淡淡地道。 时放就像被人泼了盆冷水般蔫了下来,但还是抱了一丝希望:“没有什么金银珠宝之类的吗?” “对他们来说,那只是一个隐秘的书房。”有人忍无可忍地抢先回道,实在不忍心让他们少主费力气来回答这种白痴财迷的问题。 时放大为失望,有气无力地挥挥手:“那你们赶紧搬吧,留一半给我就行了。” 林间带来的四个人是心腹手下,只要主子一个眼色,就明白应该如何行事。没有急着去搬东西,反而是通过传送门一个个隐秘空间探查过去,很快就将每一个隐秘空间的主人弄清楚,用魔法记录在羊皮卷上。 光看羊皮卷上记录着的人名,时放就对这些空间所藏价值有了大概的判断——经常整理法师塔日常记录的好处就是你会对每一个曾经显赫过的空间法师基本情况了如指掌。这些人约有一大半,在两千多年前设置空间结界封锁通道时陨落。而剩下的那小一半,不是在异界入侵前亡故,就是在异界入侵战争时战死。 总而言之,一场战争,就断了空间法师系这一脉的传承。 在这些人忙活着的时候,林间和时放自然应该先达成分赃协议。如果是金银珠宝之类的还相对好分,可惜的这里面空间不少,但金银珠宝之类的可真是少得可怜,大部分是各种书藉,还有一些珍藏的空间法师法杖及其他适用武器。 这些东西,历来是分赃时最让人头疼的。没有人能够去判定这些书藉武器的价值,也没法分辨哪些宝贵一些。出乎意料的是,两个人虽然每次见面总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针锋相对火花四射,这次所谓的分赃却非常容易地就达成了协议。 两个人肩并肩——就差没手拉手,一起将每个传送门后面的隐秘空间逛了一圈后,就达成了分赃协议——一共有37个隐秘空间,以最中间的一个传送门为界,左18右18,一人一半,至于哪一边的东西更有价值,就看谁运气好了。至于位于最中间成为分界线的那个空间,正好与优先选择权抵消,说得直白通俗一点,先选的人,就只有18间,没得选的人,拥有19间。 林间状似漫不经心地指了指左边,那四个人立刻就消失在四个传送门前。看时放一副无所事事的百无聊赖状,她挑了挑眉:“你不去收东西?好像这个房间很快也不属于你了吧?”预备队的要求并不像正式军队那么严格,只要实力达到,对于是否毕业没有硬性要求。不过两年的时间,时放必须暂时休学——休学的学生不交学费,学院自然不会保留寝室。 “不用收啊,反正我是将这些交给学院的。噢,对了,你想办法将左边这些传送门破坏掉,一点痕迹都别留,不然我不好解释。” 林间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讥道:“我怎么没发现,原来你是这么大公无私的人。你明不明白,这些东西,可能会让你成为费伦大陆上最强的法师。” 时放一摊手:“这些终归是属于学院的,我怎么好意思独吞。再说了,人多力量大,等学院将这些东西整理好,成为更成体系的空间魔法,我直接接受指导岂不是更好。” “不错。反正你都保不住这些东西,能博个好名声赚点好处也是好的。”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刺耳呢,明着夸奖实则讥讽。 不等时放开口反驳,林间话锋一转:“这才是最聪明的做法,守不住的东西就要趁早放弃,隐秘空间如此,雅罗尔,也是一样。” “这是我和雅罗尔之间的事。”时放一下怒了,这种剧情就算要发生,那也应该是雅罗尔家长的台词啊!你算是哪根葱啊一副掏心掏肺为你好的恶心样。现在大家都是没有上岗证的待业青年,不要一副你是正主的嘴脸好吧! “你放心,我用不着劝你放弃雅罗尔,没有这个必要。”林间看了时放一眼,言辞间不留一点余地:“坦白说,我今天会救苏清沐,是看在雅罗尔份上。让人去叫你回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今天动手的跟截杀雅罗尔的是同一伙人。” 时放心里猛地一缩:“这伙人是冲着我和雅罗尔来的?” 林间扔过来一个“你还不算太笨”的眼神:“他们会对苏清沐下手,大概是想通过控制她来迫使你就范。对雅罗尔是毫不留情的刺杀,对苏清沐只是掳人,时放,你手上,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想要得到或者顾忌的吗?” 时放茫然地摇摇头,忽然想起来在曼多山脉时,她守在空间传送禁制阵法的阵眼中,对方意欲破阵,甚至有一次,对方法师的雷霆一击,几乎已经要击破了她的空间盾,可是就在她以为自己绝无可能幸免的时候,对方忽然迟疑了一下,紧接着狄亚阁下就赶了过来接下了那一次攻击。 对方那一瞬间的迟疑与惊讶的神色,就像是忽然看到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她一直以为,狄亚阁下忽然出现,才让对方这么惊讶,现在想起来,如果说林间的猜测成立的话,那个人惊讶与迟疑,是因为自己。 也就是说,他们认得她! 时放脸色发白,心里乱糟糟的,潜入小镇打探消息时听到的那两句话在脑海中翻涌。 “听说这个传送阵还是墨安家族的,你说,是不是墨安家族动了什么手脚?” “别瞎嚷嚷,三年前最后来的那个人,你还记得不,他说教廷和皇室已经达成了协议,要对墨安家族动手,因为他们不支持入侵费伦,一直没有尽全力寻找空间连接点。” 三年前,她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到了费伦大陆,用别人的身体活着;同时,原来隶属法兰尼斯大陆墨安家族的小传送阵崩溃失效,三年之后,对方发现自己这具身体居然是未来的墨安家主,既然扯得上关系了,那小传送阵损坏的原因大家肯定非常愿意相信是因为原身强行开启空间通道逃命导致通道崩溃。 怪不得对方当时会迟疑,也难怪他们对雅罗尔采取的是直接格杀,对苏清沐却只想着控制在手中作为筹码。他们一定认为自己是墨安家族的人,还指望着自己能够重新帮助打开两个大陆间的空间通道。 恍惚中,林间的声音变得遥远而飘渺:“可惜这一次追过去的人还是被半路甩掉了,如果不是雅罗尔坚持要将这伙人挖出来,甚至不惜以身为饵,我才懒得管这闲事。” 刚刚还神思不属的时放,一听到雅罗尔要以身为饵,立刻就清醒过来:“不,我来!” 林间愕然,看时放的眼神都变了,她突然之间摸不准时放到底有没有看穿自己的意思,还有就是,这货这么爽快就跳出来请命当鱼饵,真的没古怪么?她还有一肚子挤兑的话没说呢!她装模作样地皱眉,沉吟半晌,才很是为难地道:“我倒是很乐意,只是,雅罗尔那边……” 时放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道:“我不会让她知道这事与你有关的,现在,将你们的计划完完整整地告诉我。”她知道林间就是打着让她作饵的主意,但是她却不能不入局。若是所料不差,雅罗尔以身为饵,未必能将这些人钓得出来,反而有可能枉送性命,换成是自己为饵的话,至少一时半会,那些人还舍不得杀她。 再说了,林间这家伙都摆明车马嘲笑她配不上雅罗尔,现在人家都出力一副誓死守护雅罗尔的模样,要是自己还不做点什么,以后看见她都得矮上半截,在她面前直不起腰杆来。虽说配不配她说了不算,但要是这次自己退缩了,贪生怕死的人哪还有什么脸面说自己喜欢雅罗尔?! 想到这里,时放油然而生一股代妻出征的豪气与悲壮,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林间面色古怪地扭过脸去,像这样满怀着自豪与愉悦去送死的人,她还真的很少见。 等四个手下将左边十八个隐秘空间里的东西都收拾搬空后,林间扔了一个小小的圆形物件给时放:“这个东西你带在身上,如果真的成功了,它会指引我们找到你的。” 林间扔过来的东西,和苏清沐身上带着的定位追踪器很相似,只不过刻画的花纹更为精美繁复,大概是定位追踪器的升级加强版。不过这极有可能是她深入虎穴后唯一能够被顺利营救的希望,就冲这个,她也得小心收好。 几个人从法师塔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月明星稀,月华如水,非常适合约会。时放略想了想,没有回去就座落在空间法师塔后面的湖上商业区,而是出了费伦学院,径直去了法师协会。 她今天下午才出了营地,对方就算知道这一消息,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布置好,所以说,今天晚上,她仍然是相对安全的。不安全也无所谓,反正她正要费心思去想怎么样能让对方将她顺利掳走最好带到他们的据点里去。 一直到了雅罗尔门前,都没有碰到什么人,但时放很清楚,这附近至少布置了三层暗哨,最外围的是法师协会所在大街的街口,然后是法师协会门前,最后是雅罗尔房间附近。越往里去,暗中守着的人实力越强,离雅罗尔最近的暗哨,如果不是在她踏入院子里的时候,有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她是绝对无法察觉出来的。 本来她还打算偷偷摸到雅罗尔房间,营造“惊喜”的,在感知到里里外外围了至少十来个人,其中肯定还有以自己目前的精神力感知不出来的人之后,非常务实地放弃了这不着边际的浪漫——要是被人当成是偷袭者干掉的话就太冤枉了啊,老老实实地敲门。 过了好一会,雅罗尔才过来开门,一看到时放,不由得讶道:“咦,怎么是你?你不是要到预备队训练才能出来么?” 时放不乐意了,你以为是谁呢?“你在等人?我就知道你是不愿意见我,所以才故意让阁下将我困在营地里。”话里是浓浓的酸味。 看她委屈的小样,雅罗尔不由得笑了起来,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侧身让她进来:“怎么这么晚过来?” 雅罗尔合上门转身往里走,猝不及防地被时放拉住拥入怀中。真切的拥抱,让惶惑的心一下子落到了实处,感受到怀中温热柔软的身体,时放的声音变得低哑而缠绵:“我好想你。” 初见时不自觉的喜悦,随着两个人的拥抱渐渐升腾,说不清道不明的甜意一点一点地涌上心头,雅罗尔放心地将重心交给时放,倦倦地倚在她的怀中,连说话的腔调都软了下来:“你抱够了没有?” 对着心上人,况且是软玉温香满怀,时放的情话是拈手就来:“一辈子都抱不够。” 流氓碰到花姑娘,难得姑娘如此配合,当然是想怎么调戏,就怎么调戏了! 第93章 暖床 甜言蜜语谁都爱听,尤其还是出自“情人”之口,雅罗尔自然也不例外,嘴角微微扬起,自从截杀事件后一直紧绷的情绪与焦灼稍稍缓和。口头上不承认是一回事,心里怎么想又是另一回事,基本上,雅罗尔目前口头上是绝不承认两人是情侣关系,但如果时放真敢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那绝对是会炸毛的。 两人腻歪了一阵,雅罗尔才退出时放的怀抱,率先转入起居室,还不忘拷问:“你怎么混出营地了?” 时放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无视雅罗尔轻微的挣扎,牵过她的手,松松握着,才不紧不慢地道:“我可是光明正大出来的。” “说实话。”雅罗尔瞟她一眼,慢悠悠地道。 又来这一招!时放暗自腹诽,想起来自己为啥一门心思要出营,她理直气壮地道:“听说你被截杀,我很担心。” 雅罗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时放吞了下口水,顶着压力继续道:“在同时,我听到另一个消息,说,说你和林间……” 雅罗尔面色猛地一沉,眼里透出冷意来。 时放幽怨地望着板着俏脸的雅罗尔,扯着衣角,装得比人家还要委屈一万倍,非常不爽地道:“我知道绝对不可能是真的,可是我还是非常嫉妒,在那种时候,一直陪在你身边竟然是她不是我!” 刹那间,犹如春风化冰,雅罗尔眸子里染上了笑意。对时放趁机凑近过来,硬是要蹭到身边坐着的小动作故作不知,甚至放任得寸进尺的流氓再次搂住自己的腰,在仍然算不上凉快的9月,任由她的体温透过衣料熨贴过来。 她侧过脸,带着笑意,注视着时放。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灯光下益发显得眸光潋滟,犹如藏了无尽的眷恋缠绵。时放心中欢喜得一塌糊涂,在这一瞬间,她觉得替雅罗尔去冒个险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就算是醉死在这样的目光中也心甘情愿。 就在她被迷得神魂颠倒,骨头都要酥掉的时候,雅罗尔非常有技巧地狠拧了一下她腰间软肉,和她呼痛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雅罗尔含笑的声音:“跟你说要讲实话!我累了,早点说完好去休息。” 时放非常不解为何雅罗尔总能一眼就看出来自己说的不是实话呢?明明那也算不上是谎话啊。可是想起细细长长闪着寒光的银针,想起那痛痒麻集于一体欲仙欲死的感受,她瘪瘪嘴,还是老老实实地道:“清沐姐姐出了点事,派了人到营地里报讯,教官就让我回家一趟。嗯,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过几天再回营地。” “出事?”雅罗尔轻声重复了一下,示意时放讲解要详细。时放下意识地瞄一眼那只尚未离开自己腰的纤细修长的手,非常识时务地招供:“我怀疑袭击清沐姐姐的和截杀你的是同一们人,而且,他们的目标是我。” 说到这里,她神色一肃,原本悠然闲散的姿势瞬间就变得规矩起来,两人方才那种亲昵旖旎的氛围转眼间就消失无踪,取而代之是深沉的凝重。 “雅罗尔,你信我吗?而我,又能不能相信你?” 雅罗尔下意识地皱眉,这表示她因为这一问话而心生不悦,甚至隐生怒气。但当她的视线从时放清澈明亮的眼睛,到紧抿着的嘴角,一直往下,直到落在紧握成拳却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上——这说明时放非常紧张,而且,相当在意自己的回答。同样,这也表示,时放接下来要说的,绝对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密事。方才误以为时放又要借机让自己表明心迹而引发的怒气忽地消散,她缓慢而坚定地将手轻轻放在时放紧握的拳头上,无言地传递自己的关切与承诺:“我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至于你要不要相信我,那是你的选择。 时放的眼睛亮得惊人,刚才绷得紧紧的脸都柔和起来,语气中带了丝刻意的轻松:“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我可能是法兰尼斯大陆的人。” “你说什么?!”雅罗尔的手倏地收紧,明明很简单的句子,她却觉得自己完全没听懂。 时放还是第一次看到雅罗尔情绪如此激烈,十分的不淡定,明明自己说话的时候还放慢了语速以示郑重,吐字清晰,简直算得上是一字一顿。“你还记得当时我你还记得我们先行潜入探查那个地方时,那两个巡查传送阵的人说的话吗?他们说那个传送阵原本属于墨安家族,三年前才突然坏掉。三年前的大地母神诞辰日,我突然出现在雾之森林,大家都知道我当时身受重伤晕迷不醒,但很少人知道,我身上的伤,是因为远距离空间传送而空间通道不够稳定被空间刃切割出来的。我想,这也是奥森会看到那座城镇,以及那座小传送阵毁坏的原因。” 如果到现在还不明白时放真正想跟自己说什么的话,那就不是雅罗尔了。她满脸的震惊神色,如果时放说的是真的话,坐在自己面前的,从来不曾隐藏对自己情意的这个人,是来自另一个大陆,还是心心念念要入侵费伦的法兰尼斯大陆。若不是因缘巧合在传送中出了意外,重伤失忆,这个人甚至还有可能是法兰尼斯潜入费伦为战争作准备的人。 一时间,雅罗尔看向时放的眼神复杂无比。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涩声道:“你全都想起来了?” “没有。只是猜测。我可能就是那些人口中不支持入侵费伦,导致教廷和皇室要除之而后快的墨安家族中人。” 雅罗尔顿时沉默下来,法兰尼斯大陆这几个字在脑子里转了一遍又一遍。她自幼不能跟在父母身边,跟在她身边顶着父母名头照顾看护她的人,不过是狄亚手中的人,对她不能说不好,只不过总带着谦卑恭顺,她自然失去小孩子跟父母撒娇耍赖的权利。 在这种情况下,看书就成了最好的消遣。无论是在暗夜精灵领地,还是在狄亚阁下的身边,她除了修炼、上各种各样的课程之后,其余的时间就是看书。而她的亲生父母地位特殊,她能看到的,自然多有外面只言片字都见不着的手卷。 其中就有两千多年前,法兰尼斯大陆悍然出兵入侵费伦大陆的详情。不仅前面的恩怨与动机,战争的残酷惨烈,还有许多早就被抹去的,在当时微不足道事后看来却触目惊心的事情。 “当年法兰尼斯入侵费伦,迅速作出反应出征的是银月联邦的军队,各国在抽调军队投入战争的同时,强行将法兰尼斯大陆到费伦定居的人集中起来,但凡有战力的人都被编入先锋军中,他们当中无一战之力的家眷,作为人质扣在后方。上了战场的,死得干干净净,没上战场的,也一个都没有活下来。在战争发动后,身上流有法兰尼斯后裔血液的人也没能逃过,他们当中有些加入了银月联邦军队,算是下场最好的了,但也被监禁终生。” 时放小脸煞白,惊得六神无主,猛地一头扎进雅罗尔怀里,一阵乱蹭:“啊,雅罗尔,你一定要保护我啊!” 一眨眼功夫,老母鸡变鸭,方才凝重严肃的气氛立刻被时放这个二货的脱线表现冲得干干净净,正剧变成了喜剧。雅罗尔傻乎乎地当场僵住,她知道时放很无赖,但没想到会这么无赖!这种时候还装傻充愣卖萌撒娇趁机耍流氓,这人是神经太粗了还是心脏太强壮? 愣了好一会,才又气又笑咬牙切齿地将埋头在自己怀里使劲揩油的时放拧着耳朵揪出来:“你要是真不想活了,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时放“哎哟哎哟”地乱叫一气,反正皮粗肉厚,拧着耳朵也不痛不痒的,管它什么事呢,先混过这一关再说,省得雅罗尔一严肃正经起来,指不定就要跟狄亚阁下那边报备,那边肯定是会毫不犹豫地将她重新拎起营地去名为训练实质监管起来,这样的话,她要混水摸鱼将别人摸清楚的打算岂不是全盘落空? 她眨巴眨巴眼,看似懒散地将雅罗尔搂在怀里,下巴一下一下地蹭着美人儿颈项细嫩柔滑的肌肤,一边在心里偷着乐,喜滋滋地想,雅罗尔还是挺着紧自己的嘛,刚才那担心烦恼的模样,是不是只有自己才有幸一见呐? 在雅罗尔房间附近,伪装得极好,将气息收敛得让人恐怖的地步的两个人,看着雅罗尔被人搂在怀里亲亲抱抱,还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不由得希奇起来,咂咂嘴,不约而同地向同伴靠拢——雅罗尔貌似开窍了耶,这么劲爆的八卦怎么能不第一时间探讨下呢! 可是,看着刚才走进雅罗尔房间里的小家伙这么光明正大地揩自家小主子的油,为什么心里会有自家小闺女被坏小子拐跑了的心酸、愤怒、欣喜等等这么复杂的情绪呢? 哼,虽然是魔武双修还能这么年轻就是导师级战士,算得上是优秀,可是再优秀一百倍,在他们眼里也还是配不上自家小主子啊! 两个人怀着说不出来的惆怅,一左一右的,小心翼翼地接近对方,到了中间位置,忽然同时停下动作,两人心里又惊又骇,居然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潜入,若不是自己心血来潮移动了一段,岂不是一会等到自家小主子被人暗算了都毫无所觉?!察觉到对方也重新隐匿起来,两人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眼一眯,出手如风,角度刁钻,务求一招制敌。 “咦?!”一出手,两个人同时惊咦一声,急急撤招收手,异口同声地指责对方:“你这家伙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左边的人看起来性子更急,根本不管对方说什么,先声夺人:“你鬼鬼祟祟地摸过来,害老子还以为真的会有人胆大包天杀进来了呢!幸亏我见机得快,及时收手,不然一错手把你这老家伙弄死了,看你到哪哭去!” “鬼鬼祟祟?”右边的那位就淡定多了,将自己再次隐匿起来,瞬间就只闻其声:“你不鬼祟,也不看看你现在站在哪。” 左边的人嘿然一笑:“你不会也是……” “就皮相来说,这个时放要比那谁逊色,以气度而言,更是远远不及,雅罗尔怎么就偏偏对她有些不同呢?” “你管那么多作甚?按我说,还是这个时放看着顺眼一点,至少没那么多心眼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前一阵无意中听到林间派在附近暗中保护的人嚼舌头,言辞中对雅罗尔多有不恭,更有轻鄙之意,话里话外那股子猥琐,几乎闻都能闻出来,就差没明说雅罗尔不过是贪恋富贵巴不得攀上林间了!他早就窝了一肚皮火气,怎么看林间都觉得面目可憎虚伪得紧。 要不是不能暴露雅罗尔身份,他早就撸起袖子揍他丫的,看还能怎么嘴贱! 雅罗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瞥了他们这边一眼,转眼又转了过去。 右边的人摸摸下巴,没错过雅罗尔微扬起的嘴角,这反应,明显就是默认了刚才的话,看来这两人啊,有戏!他呵呵笑着,脑子里瞬间转过N多个考较时放的法子。 他俩看戏正看得乐呵呢,“唰”地一下,雅罗尔将帘子拉起,将屋子里的情况遮得严严实实,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紧跟着灯就熄掉了。赶紧支起耳朵运用精神力探查,论理,在这么近的距离,即使不用全力,屋子里的情况也会一桌一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结果愕然发现,用了全力都没“看”到雅罗尔和时放,自然也听不到任何响动。 里面设了精神屏蔽和隔音罩!更让他们嘴里发苦,犹豫着要不要搞点破坏的是,精神屏蔽的区域,是在雅罗尔的床上。 两个人默默对视一眼,很默契地回到原来的位置蹲守,保证连飞进去一只苍蝇也瞒不过他们的眼睛。唉,孩子大了不由娘啊,况且他们只是她娘的手下。 而林间的手下,眼睁睁看着屋子里的灯全都熄掉了,而时放却没有出来,惊得将眼瞪得溜圆,差点连下巴都掉下来。 “这,这要是要报给少主?” “报,怎么不报!这样的女人,连给少主暖床都不配!” …… 本来还偷听得起劲的时放脸色瞬间一片铁青,腾地一下就要坐起来奔出去揍人。雅罗尔眼疾手快,凌空一脚踹过去,立马就放平了她。光洁的脚丫子踩在她脸下,踩得时放面目扭曲,好不容易才挤出来几个字:“呜!踩坏了就更比不上人家了!” 雅罗尔原本已经打算高抬贵脚了的,闻言不禁气狠地又用力多踩了几下:“我又没有兴趣替人暖床,哪里谈得上配不配!” 刚才还一副怨妇样任由蹂躏的人顿时来了精神,极尽猥琐地来回摸着仍旧“站”在自己脸上的,雅罗尔的脚丫子。又被人趁机揩油的雅罗尔满额黑线,忙不迭地将脚缩了回去。 时放一脸怀念地直愣愣盯着渐离渐远的脚丫子,咂巴咂巴嘴,飞快地将床上的被子卷了过来,将自己摆成躺平任调戏的姿势,视死如归地嚷嚷道:“来,我替你暖床!” 第94章 美女凶残 时放半梦半醒间,被身边悉悉索索的响动惊醒过来,努力睁开眼,便看见雅罗尔衣着整齐地站在床边。 “唔,早安。”时放口齿缠绵地道,眼里仍带着初醒的茫然,给了雅罗尔一个大大的笑容,眼里全是眷恋,视线全粘在她身上,从头发丝一直巡视到腰间,再从有着优美线条的腰部一路往下,直到被床隔断了视线。 好可惜,醒得晚了些。 雅罗尔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抚平衣服上的小折痕,然后俯□来,随着她的靠近,鼻息之间,溢满了清淡好闻的香气。她的手指轻柔地拂过时放的脸颊,语气微妙,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早安。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她脸上愉悦的笑容太过耀眼,闪得时放整个人都恍惚起来,伸出胳膊圈住雅罗尔柔软的腰肢,让她更贴近自己一些,深吸一口雅罗尔身上淡淡清香,喃喃低语:“雅罗尔,我爱你。” 初醒的声线喑哑低沉,偏偏听起来致命的惑人。 雅罗尔眉宇间滑过一丝懊恼与无奈,这种笨蛋,明明是质问偏能听成是*!正准备将人一把推开甩出去的时候,时放呢喃着低语:“一睁开眼就能够看到你,唔,很幸福,真想一直这样。” 微凉的眼神染上暖意,原本要狠狠劈下的手突然顿住,轻轻地落在时放的头上,将她本来就够乱的头发一顿揉搓。好吧,看在这家伙听不懂的份上,再讲清楚一点好了:“时放,我再问一次,你就没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的吗?” 时放的眼神终于清明起来,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刚想开口否认。 雅罗尔抢先一步,伸出手指按在她唇上:“嗯,有些事情我先说在前面,人之相交,贵在坦诚,不仅朋友之间应当如此……”说到这里,她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咳了一声,微微别开脸去,多少有些羞涩:“家人之间,情侣或,嗯,更应如此。母亲曾经说过,她之所以最后选择父亲,有一点非常重要,从他们相识以来,父亲从来不曾对她虚言相欺,没有骗过她。”话说开了,下面就自然了许多,雅罗尔也不再躲躲闪闪,坦然自若地道:“这也是我对未来伴侣最基本的要求。我们……嗯,总之,你好好想清楚了再回答。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但如果回答了,我只想听真话,明白吗?” “怎么会呢,我哪舍得骗你。”时放讪笑着含糊回答,心中是既喜又忧。喜的是这算是雅罗尔首次正式确认两个人的情侣关系,甚至委婉表示是将自己作为未来伴侣来考察的,从今天开始,她就不再是妾身末明,连面对情敌都底气不足了。忧的自然是要如何来回答雅罗尔的问题,此前她允诺林间不会让雅罗尔知道此事,不想在林间面前示弱是其中之一,另一方面,她更不愿意让雅罗尔涉险。 毕竟,据她们推测,对方至少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一时半会的,她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雅罗尔就很难说了。 看时放吱吱唔唔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雅罗尔似笑非笑地瞟她一眼,拍拍被子:“当然了,也不是说事无大小都要跟对方说。” 时放的眼神立刻就亮了几分。 雅罗尔哪里会察觉不到,笑眯眯地又给了她迎头一击:“比如说,我在法师协会担着职务,工作上的事情就不方便告诉你。如果以后你进了银月联邦军队,出任务的时候也是不方便向别人透露的。” 时放刚放松下来的面容又僵硬起来,她现在哪有什么“任务”可言!唔,说起来,雅罗尔已经走在奋斗的路上了,自己似乎还没起步。本来两个人就存在巨大的差距,要是不加把劲,这差距恐怕就会越来越大啊! 唉,真是好弱啊! 她正在想这些有的没的,雅罗尔那边很痛快地下了逐客令:“行了,醒了就早点回去吧。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嗯?”早点回去?时放睁大了眼,怎么一会功夫,就变脸了?明明刚才雅罗尔说话的神态,肢体动作的表现,都绝不可能是这种疑似赶人的感觉啊。 “这里没准备你的早餐。”雅罗尔语气平淡,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偏偏却让人觉得很不对劲。她挑挑眉,装作看不到时放的迟疑,有胆子瞒着我,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啊! 其实一起出去来个早餐约会也不错啊!时放默默地想,还来不及说出口,雅罗尔已经利落地将她的衣服塞了过来:“况且,你也不希望我对着一个有事瞒着我不肯说的人用早餐,这多影响胃口啊,对不对?快点,给你半分钟时间!” “咦?哎,哎,雅罗尔,不是这样的,我……” “嗯?你是要说了?”雅罗尔挑挑眉,好整以暇地问。 “没有没有。”时放死命摇头,跟个拔浪鼓一样,取轻避重地道:“我绝对不可能骗你的。” 啧,你还真以为你死抗着不说,我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真是太天真了!最让人气愤的是,明明两个人不对盘,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人哄住,还一副宁死不屈要保守秘密的鸟样,真是相当欠调/教!哎呀,她不好管教,但是总有人很方便管教的啊! 雅罗尔懒得理这个心怀侥幸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直截了当地打碎了她的幻想:“我知道,所以你现在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跟我说话。”言下之意,自然是如果时放胆敢骗她的话,就会连站的地都没了。 时放一哽,她可没胆子承认跟林间之间的事。只好抱着“烈女怕缠郎”的心态,装傻充愣曲线救国了。她直勾勾地看着雅罗尔,那小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明明昨晚那么美好,唉,一起床就翻脸。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始乱终弃?” 这货真是够了!总是卖萌撒娇耍无赖!雅罗尔嘴角抽搐一下,明明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顶多,顶多就是自己大方地将床让给了她一半!她默默地扭过脸去:“装可怜也没用!” 呜,好狠心!时放盘算着自己要是现在扑过去抱着雅罗尔大腿哭嚎,能不能换来一份早餐。可是…… “再叽叽歪歪,就送你回营地!” 嗷,千万不要,我马上就滚! 时放恋恋不舍地磨蹭着,简直是一步一回头地打开房门,犹自不死心地喊了一句:“雅罗尔……” 雅罗尔挑挑眉,满脸的笑容灿烂得令清晨的阳光都相形失色。她看了看时间,然后颇为关切地提醒了一下时放:“小心。” 心上人还是这么温柔体贴,就算是生气了要赶自己出门都还是忍不住要再三叮嘱自己要小心保重。呜,好感动!本来委屈又心虚的时放立刻就荡漾起来,默默地在心里发下宏愿:雅罗尔,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有事情瞒着你了,你让我干嘛就干嘛,绝对做到新三从四得的好情人! 她还没遐想完呢,猛地察觉有劲风袭来,下意识地想要侧身错步避开。骇然发现自己竟然避无可避,明明判断出对方如何出拳角度如何,偏偏就是慢了一线,拳拳到肉,每一拳都让她痛得面部扭曲。 好强!这是她脑中闪过的第一念头。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她一个激灵,来得真是够快,她昨天从营地里出来,昨晚半夜才过来雅罗尔这里,居然这个时候就过来了么?她心下大急,再也顾不上许多,奋不顾身地扑上去,不管对方的拳脚重重落在身上,死死堵在门口,扬声示警:“雅罗尔!” 她想喊雅罗尔快走,结果来人结结实实的一拳打在她腹部,痛得她弯下腰来,胸口一阵翻腾,再也吐不出后面那两个字。 然后她听到一个如炸雷般的声音在耳朵轰然炸响:“你这个小兔崽子,看见我居然还敢跑!跑不掉还有脸喊救兵?!居然让人给暗算了,脸都给你丢尽了!你自己笨就多听别人的话啊,笨头笨脑的还以为自己多聪明,死活听不进人的劝告是吧,今天就让我来打醒你!” 这个声音,是亚克斯。时放松了口气,在这个时刻,亚克斯如炸雷般的怒骂声,竟然犹如天籁般动听。 不是来刺杀的啊,那么雅罗尔就不会有事了,真好。 雅罗尔非常“及时”地打开门,开口止暴:“亚克斯叔叔,你来了啊。” 眼看就要“吻”上时放脸颊的拳头硬生生停了下来。 对手不反抗,虐起来就没有乐趣,更何况雅罗尔都非常“及时”地打开了门,一副要招呼客人的样子,他总不能做个恶客吧,主人都出来迎了还光顾着揍人。还没揍爽快的亚克斯不太情不愿地住手,转过脸来,就对雅罗尔笑得一脸灿烂和煦:“啊,雅罗尔又长漂亮了啊!这么迷人的小姑娘,不知道以后要迷倒多少人呢。好,好,看在你份上,亚克斯叔叔就小小教训她一下就好,不打了不打了啊。” 他嘴上说着不打了,往前走了两步,还是觉得不够解气,又折回来装作不经意地踢了时放两脚:“别丢人现身了啊,还不给老子滚起来!” 想起来他就气闷,昨晚被雅罗尔召唤过来,冷嘲热讽了一顿,说什么传闻龙族护短竟然是假的不能再假了,时放这个龙族后裔,要不是暗夜精灵一族和狄氏家族一直明里暗里护着,早就被人算计得渣都不剩了,要是你们龙族已经没落到连个后辈都护不住教不了,那看在大家交情面上,暗夜精灵一族想来不介意多养一个人的。 哼!他们至高无上强悍无比的龙族什么时候需要孱弱得只好说优雅高贵的暗夜精灵一族伸出援手了?都怪时放这家伙太笨太弱,你笨就笨弱就弱呗,还专门丢脸丢在有暗夜精灵血统的雅罗尔面前去,专门在雅罗尔面前丢脸也就算了,你干嘛还把召唤鳞片送给她,让她有机会当面嘲笑自己! 害得一直高傲尊贵的亚克斯大人自尊心严重受挫,不惜现出龙形直接飞回费伦,就是专门过来好好“教导”时放的——丢脸可以,但绝对不能在暗夜精灵一族面前! 可惜他这一翻苦心注定要白费了。 时放闷哼两声。龙族是出了名的*强横,亚克斯下手又准又狠,哪里疼就专打哪,她现在就像全身骨骼被重组过一般,稍稍一动就如剜骨剔肉般疼痛。咬咬牙,就想要撑住墙壁站直起来,一个没稳住,又摔了下去。 亚克斯满脸羞愧地扭转脸。真是,丢人现眼啊! 雅罗尔赶忙伸手扶住她,顺手递过来一瓶药剂,指尖轻轻滑过时放带着青紫的唇角,倒是真的心疼起来,她不是龙族,但她照样护短,让你来管教你家孩子,但你也不能无视她是我看中的人这一事实下狠手猛揍啊,看,都快要破相了!这不是伤我眼睛嘛。 她是这么想的,在亚克斯面前自然也懒得掩饰,不然的话,时放指不定以后会过怎样的悲惨生活呢!略带不满地对亚克斯道:“怎么下手这么重?” 亚克斯差点没惊得摔个跟头。明明昨晚你一副怨气深重说时放这家伙死活不听你劝告,被人暗算了,让你心情很不愉快。现在我揍她一顿替你出气,你又怪我出手太重让你心情不美丽? 太难伺候了吧? 这年头,当人长辈怎么就这么悲催! 时放满心满眼里全是雅罗尔,看到她替自己出头,更是感动得一塌糊涂:“雅罗尔……”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这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呢,雅罗尔就恨铁不成钢地截断了:“我都提醒你小心了,竟然还被揍得这么惨。” 时放一脸呆滞。尼玛谁会想到你是让我小心出门会挨揍啊,而且一个强大到变态的龙族竟然可耻地用偷袭的方式! 雅罗尔很没有诚意地安慰她:“你先回学院,省得一会亚克斯叔叔还得揍你。” 目送着时放一步一顿艰难地离开,雅罗尔微翘起嘴角,嗯,欺负人的感觉还是那么美好,尤其是大清早就有人可以欺负,就更加美好了。脑中闪过时放被推出门时那委屈的小眼神,雅罗尔差点没笑出声来。 在目光转到林间派来的护卫身上时,雅罗尔的脸色沉了下来。连亚克斯这种顶着长辈身份的人对时放动手她都能嫌弃揍得太狠,何况是八杆子打不着边的林间算计她?她才不管自己和时放明明是昨晚才勉强算是正式定情这个事实呢,林间的手,伸得实在太长了点。 足够优秀的人,总是更容易赢得好感的,无论这个人是男是女。像林间这般出色的一个人,可以放□段小意追求,很难让人不动心。大半年时间里,同行同止,朝夕相对,要说完全没有发生过一点事情,那纯粹是骗人玩的。 不管怎么说,家世、相貌、风姿,林间哪一项都毫不逊色。只不过在日日相对的日子里,心思剔透的她就清醒地意识到,林间或许会是一个很好的情人,但并不是适合自己的伴侣。风趣、机智、体贴,林林总总,只要她愿意,总能够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得恰如你心意。但同样的,只要她需要,她就会竭尽全力不动声色地让你按着她预定的轨迹前进,以她的意志来作为你的准则。完全是将自己视为囊中物,可以宠着纵着,反正总有一天,这些付出都是会得到回报的。 可惜,她从来就不喜欢别人来替自己作主。 就如同在深水之城,自己不是那么心甘情愿答应作为林间的女伴出席时,在宴会上忽然看见时放,整个人忽然就松了一口气。 明明知道这样的人,在许多时候,会成为自己的软肋与弱点,偏偏每当这种温柔用在自己身上时,就忍不住觉得幸福。在曼多山脉里,漫天的剑气中,她挡在自己面前时;在她突然暴起猛踢奥森,一边踢一边说“叫你肖想老子心上人”时;在她宁愿冒着触犯法则违反誓言之章约定,毫不犹豫地下手杀掉奥森时…… 时放……只要想起这个名字,心里的甜蜜都觉得快要从胸腔里溢出来,雅罗尔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 “尼洛,你过去费伦学院,这几天就替亚克斯叔叔好好守着时放。不要让她出现在除费伦学院外任何一处地方。她要是想出学院,唔,就按刚才那样办好了。” 这么凶残!这到底是对待情人还是对待仇人啊!尼洛模糊应了一声,内心默默地替时放掬一把同情泪。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要给大家郑重道歉。 停更了这么久,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忙于学业;另一部分是,作者君*地卡文了! 现在已经是第二卷接近收尾,第三卷即将开始。关于第三卷应该从哪个角度切入,我一直犹豫不决,这导致了情节设定上的不断变动更改,光是94章,就十易其稿,写了五六万字又删掉了。 其实一直想要上来给大家说一声,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总以为自己会很快就调整好,然后会快马加鞭地补上欠债。结果就是越拖越久,到最后已经不敢也不好意思上来跟大家说:伙伴们,我卡文了。 磕磕绊绊地,终于把94章写出来了,虽然自己还是不满意,不过脸皮变厚了,拼命用“先求完成,再求完美”来安慰自己。 无论如何,希望第二卷和第三卷顺利过渡了的时候,我能够写得更精彩。同时也谢谢大家的支持。 最后,跟大家认真说一声;对不起,我失约了。 最后的最后,在元旦之前,我会尽量挤时间码字,但未必能保证隔日更新。元旦之后以及春节期间,隔日更新,不定时加更。 第95章 风雨欲来 被冷落了许久的亚克斯终于耐不住了,拼命咳了几声,向人宣示他的存在。难道现在龙族已经不稀罕了吗?怎么他杵在这里这么久了,还是没人搭理他? 人的身份一旦转变,就会带来许多微妙的变化。面对亚克斯,雅罗尔难得地有些羞涩。不管怎么说,面前这个人,勉强算得上是时放的长辈了呢。 至于时放昨晚说的那些关于身世的猜测,对于她在法兰尼斯大陆上,可能存在的那些亲人或长辈,被雅罗尔选择性地忽视了。 跟龙族的护短同样知名的,是他们的记仇。神奇的是,凭管是小仇还是大仇,想要报仇的龙族,总能够准确无误地揪出来自己的“仇人”。这还多亏了龙族的一项看家本领,几乎每个纯正血脉的龙族,都是对气息、魔法波动的高敏感体质,可以从残余的气息或魔法波动,探查对方的位置。 究竟是由于这一本能便于寻仇所以才显得龙族记仇,还是说由于龙族记仇本性所以在岁月中自动进化出来这一本能,这个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如今已不可考,但这并不妨碍雅罗尔召唤亚克斯前来缉凶的打算。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只要亚克斯闻一闻那支遗落现场的“无回箭”,就能够强横无比地精准将对方定位。只不过愈强大的龙族,他们的感知范围就越广,同样的,小范围内的感知也就越精确。 亚克斯捏着无回箭,皱着眉头依着上面残余的气息,全面放开精神力,半晌,才放了下来:“已经不在费伦城了,唔,只知道最后的气息是消失在南边。”顿了一顿,他才又开口道:“你想截住他的话,我们就赶紧动身追过去,只是要多费些功夫。” 已经走了?雅罗尔有些意外。按理说不应该啊,对方一出现就对自己下杀手,失手之后蛰伏了一段时日找不着空子,又弄出想要挟持清沐这出戏,没理由戏刚唱响就匆匆下台啊。 这中间,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变故? 出事之后,她厚着脸皮公器私用让情报中心里面的人帮忙探查是些什么人针对她和时放,偏偏现在还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传出来,对方就突然改弦易辙,让人陡然生出不详之感来。 “既然人已经走了,我们就先不管。这次让你过来,是有更重要的事。”雅罗尔一五一十地将最近的事情告诉亚克斯,说到猜测时放有事瞒着她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她下午的时候就了营地,回去探望姐姐,接着就见了林间,两个人一直呆到将近凌晨。虽然我不知道她们到底商议了些什么,不过也很好猜,左右不过是哄了她去当诱饵。” 亚克斯听得哈哈大笑,猛拍桌子,一迭声地道:“嗯,做得好!她防御力高,做这事比你合适。”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雅罗尔突然觉得头痛,难怪精灵长老们一提起亚克斯这货就头疼,敢情是因为他从来都抓不住重点还总是自以为得理地胡搅蛮缠? 她努力地想要将歪掉的楼拔乱反正:“不是这个问题……” 亚克斯冲雅罗尔一瞪眼,誓要将歪楼进行到底:“难不成她死活不肯去当诱饵你就高兴了?” 那当然不可能!雅罗尔已经有了歪掉的楼再也正不回来的觉悟:“不是……” 正是因为知道时放和林间可能达成的协议,所以她对着时放的时候才会既甜蜜又无奈。 欣赏够了雅罗尔无奈又略带羞涩的表情,成功歪楼的亚克斯满足了,轻哼一声:“不过那个捞什子林间确实不像话,哼,竟然敢耍花招跟我们龙族抢媳妇。”眼看着雅罗尔的脸色有由红转黑的趋势,亚克斯深谙见好就收之道,迅速转移话题:“不过她这个办法倒还不错。” 别人这么识趣别开话头,雅罗尔自然也不会抓着不放,默默地点头。对方是冲着她俩来的,林间这个办法其实可行性很高,照目前对方的行动来看,若是她当诱饵,对方当场格杀的可能性太高,反而是时放,对方对她处处留手,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问题只不过是在献计人的私心上。 若依计行事,对方果真忍不住出手,混战当中,没有人真心要保护的诱饵,谁知道会不会被错手误杀呢? 她不敢拿时放来赌。说到底,她压根不相信林间会毫无私心全力保护时放。 但是有亚克斯跟在时放身边的话,自然就不同了。无论对方是真的起了变故才放弃计划匆匆离开费伦,抑或是欲擒故纵,时放都不会有太大的危险。雅罗尔眼珠一转,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将亚克斯绑在时放身边一年半载的才行:“你从龙岛出来,原本就是要跟在时放身边三年,教一些东西她应该懂的事情吧?” 亚克斯心虚地避开雅罗尔的眼神。擦,他不就是想偷下懒嘛!至于要挑得这么明吗?他是龙,时放是人,还能有什么好教的?总不可能让时放去学龙族的东西吧?根本就没一样是她能学的好不好。那个三年之约,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他充当时放的教练兼保镖角色,在这三年里面,让这货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省得不明不白地就丢了小命。 他相当怀疑,面前笑得云淡风清的小姑娘,其实就是要拿话挤兑住他,好让他乖乖地呆在费伦给时放当两年保镖。不过,嘿嘿,这两年都呆在时放身边也不是不行,就看诚意如何了。他看了一眼雅罗尔,又再看了一眼,再看一眼…… “虽然我是因为时放才留在费伦大陆三年的,但并不是说我必须跟在她身边。不管是法师还是战士,想要变强,更多的是要靠自己,别人插手太多反而有害。这也是你们家族立下那破规矩的原因。所以,她的事,除非生死攸关,否则我也不好插手太多,给她召唤鳞片就是这个原因。” “说吧,有什么条件。” 亚克斯一拍大腿,哈哈,雅罗尔你真是太上道了! 他果然赌对了!看她刚才对时放,啧啧,不就是揍得鼻青脸肿嘛,还没伤筋动骨呢,就心疼成那样,现在可是请个保命符,肯定舍得下本钱。他眉开眼笑地竖起两根手指:“你看,你们请个普通的护卫都得花大价钱呢,更何况是堂堂龙族肯屈身相就。唔,我也不贪心,如果肯给点儿暗夜精灵一族的佳酿……” 精灵们天生懒散,热衷于享受生活,美食美酒自然是其中之最。暗夜精灵一族特有的佳酿,以百果为料,用清晨露水酿之,里面可是有不少难得的天才地宝,因为原料稀少,暗夜精灵以一族之力,每年也不过能酿成数十坛。这点酒,精灵们都还不够分的,更不可能会流传到外面。他也不过是很多年前,有幸饮了一次,一直念念不忘。可恨那些精灵们真是小气得要命,无论他怎么死缠烂打,都没有再施舍哪怕一滴。 “两坛?”雅罗尔眼皮都不撩一下:“好,我答应你。你留在时放身边两年,给你两坛。” 咦,两年?亚克斯眨眨眼,忽地跳起来,颤抖着手,指着雅罗尔大吼:“不是两年两坛!堂堂龙族哪就这么廉价了?”太不像话了,自己低三下四地求了那么多年,连一滴都沾不着,这小姑娘居然面不改色就应了下来,是不是太廉价了点? “时放会付你工资的。”雅罗尔不为所动,好声好气的,却又残忍无比地打碎了亚克斯想继续敲诈的幻想:“这两坛酒算是额外的谢礼,再多,就没有了。” 亚克斯当然没那么容易放弃。他对那酒可是垂涎已久,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当然要死死抓住!他转了转眼睛,诡异地笑了笑,摸了摸莫须有的胡子:“那好吧,我会好好地教时放一些东西的,启发引导她的本性。”他边说边瞄着雅罗尔,装出一副苦心为后辈谋幸福的长辈架势:“唉,说起来也是我忘了这一茬了,你们人类成年真是太快了点。” 本性?雅罗尔手一抖,差点没将手上的杯子摔飞出去。她脑海中猛地跳出四个字,不断翻滚旋转:龙本性淫龙本性淫龙本性淫…… 真是够了!算不上轻地将杯子搁在桌上,危险地眯了眯眼:“那,不如你找她要佳酿去?” “哎,别啊!一坛,再加一坛好不好?” 时放是你们龙族后裔好不好?居然还拿这个来跟她讨价还价?雅罗尔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不如我让长老们跟龙岛那边商量一下,是不是应该换另一条龙过来?”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亚克斯一下就蔫了。 摆平了亚克斯,雅罗尔心头上那一口郁气仍纠结着,一想起来那句“启发引导本性”就恨得牙痒痒的,连带着连时放都不待见,连个好脸色都懒得给。直把时放吓得不轻,暗下决心以后无论如何,都再不敢也不能有任何事情瞒着雅罗尔私下进行了。情侣之道,贵在坦诚嘛! 等到时间滑到九月中,雅罗尔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之前确实是有人给散塔林会下了掳走时放的单子,但不久后就又神秘地撤单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雅罗尔并没有松了口气,翻来覆去地将手头上的资料读了又读,眉头越皱越紧。对方突然收手,只怕不是息了心思,而是有更大的图谋。 而在其后接踵而至的消息,证实了她的推测。卡拉图帝国皇帝陛下离奇暴亡,一直被软禁的二皇子仓促继位,其他皇子或贬或杀;安姆帝国皇帝陛下遇刺,威林皇子一行自费伦城匆忙回国;而在两国之间的数十个小王国,就有十六个在卡拉图新皇继位后,陆续表示归顺之意,正式并入卡拉图帝国的版图…… 显然,来自法兰尼斯大陆的那些人,他们的掌权者中出现了分歧,绝对忠诚的那一部分人,想要掳走时放,尝试重新打开通道与法兰尼斯大陆取得联系;而另一部分人,手居高位掌控权力太久,早已不愿意再俯首帖耳看人脸色行事。 而现在这样的局势,不过是表明后者在争斗中赢得了胜利,一边清洗内部有异议的势力,一边开始动用经营了一千多年的暗中势力,要在费伦大陆上由暗转明,构建自己听令于自己的帝国,而卡拉图帝国,不过是他们获得成功的第一步。 平静已久的费伦大陆,隐隐有风雨欲来之势。 费伦尚未入秋,明明燥热得让人沮丧的天气里,银月联邦营地首席阁下谢瑟尔的办公室中,却犹如冰寒极地。五位阁下非常难得地到齐了,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狄亚阁下快速地翻阅了一遍手中的卷宗,猛地掷在桌上:“奇克王国、科拉尔王国、曼布堤王国……”她逐一念出五六个新并入卡拉图帝国的小王国的名字,眼中渐起肃杀之气:“真了不起啊,整个王城都沦陷了,这几个废物还能各自在区区几个护卫的护送下,安然无恙地来到费伦城求救?还这么巧,这几个小王国都散落在不同的方位,几乎跨越了三分之二的卡拉图帝国。” 银月联邦军队的首席阁下谢瑟尔哼了一声,脸色难看得紧。这是一个陷井,但银月联邦无论接不接,对方都能够走下一步。 这几个人的出现在费伦,口口声声说自己的王国,是被卡拉图悄然入侵,入侵的军队大肆屠杀平民,他们几经生死,在手下人拼死护卫下,才得逃一死,赶到费伦城求救。 按例,两国交战中大肆屠杀平民,银月联邦军队必须出兵。但明面上,偏偏这些王国是丝毫没有战争的迹象就自愿归顺新皇。这就给银月联邦的军队出了一道难题,出兵的话,如果到时这些王国反口,不承认被入侵,那银月联邦的军队就会很尴尬。毕竟前一阵因为扩充军队的提议,已经引得几大帝国的忌惮,如今出了这种情况,难免会被有心人利用,攻击银月联邦军队。 不受控的强大力量,总是会让人忌惮,到时不管是真是假,那些习惯了高高在上的蠢货们会自愿变得更蠢,只要能让银月联邦军队这一震慑力量消失。 但若是不出兵,对方也可以选一个好时机,向世人证明确实发生过入侵及屠杀平民的事情,而且银月联邦军队在有人求援的情况下,却不肯出兵相救。这样的话,拒绝履行职责的银月联邦军队又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更何况,银月联邦军队,是用来守护费伦大陆的,而不是跟自己人作战的。 在五人讨论如何应对的过程中,一个大胆的想法在狄亚阁下脑中逐渐成型,她猛地一击掌,其余四人顿时静了下来,作虎视耽耽状向她行注目礼。 “虽然银月联邦军队自成立起,就是要守护费伦大陆。不过,守护费伦大陆,是这片大陆上每一个人都应尽的责任。这是法兰尼斯给费伦的挑战,理所应当让费伦大陆上所有的国家都站出来。”说到这里,她不由得勾起嘴角:“我想,这是预备队的绝佳机会。” “你是说……”四个人立刻站了起来,这实在是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倾刻间,便可以将劣势尽数扭转。 “没错。”狄亚阁下目光闪了闪:“他们忌惮银月联邦军队,是担心我们有称霸大陆的野心,而且一直不愿意相信我们这次扩充军队是因为发现法兰尼斯大陆从来没放弃过入侵费伦的想法。那就让他们清醒一下,让他们直接面对现实!每一个国家都有人被选入预备队中,我们让各国都抽调出一支不超过三十人的精英卫队,直接听令于各国预备队中的人。然后,将这支整编过的队伍,派到这次求援的王国中去。” “空间结界是必须要重新打开的,结界一旦打开,与异界大陆的战争势不可免。银月联邦的军队不能扩充,以后战争的主力,将会是预备队的人率领的军队。”狄亚阁下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放缓了口气,但她的话挟着千钧之力,重重敲在众人的心上,丝毫不容置疑:“现在,他们的对手仍然是法兰尼斯,只不过是将未来提前预演!” 室内的氛围蓦然凝重起来,五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坚毅而有力,带了一丝悲壮。 空间结界必然要被重新打开,那是一个沉沉压在众人心上的秘密,银月联邦军队的历代阁下,以及费伦城长老院的历代长老,是整个大陆上,仅有的知情人。 第96章 联合部队 提前征召预备队倒费什么时间,原本选拔期和入伍时间就差得不远,这些人自然也没有离开。但每个预备队队员上限为三十人的精英护卫队抵达的时间,就稍稍让人吃惊了。 从征召令发出去,到最后一队人抵达,竟然只用了七天。 简直是太迫不及待了。 无论队员们的身份如何,他们所谓的精英护卫队,十有八/九都是绝对忠于皇室,甚至于只听令于各国君主。每一个队员名下的护卫都是满满当当的三十个,不管是大国还是小国,没有哪一个国家肯少派一个人。 打的什么主意,彼此心照不宣。 狄亚阁下也不含糊,确定人全部到齐后,传令第二天早上集合。 当天空形容由墨蓝转为灰白,九千多人的队伍,已经打横成一字排开,乌压压地挤满了整个校场。 站在最前列的,是已经入伍训练七天的预备队。 一周的训练效果显然是非常显著的,他们一个个站得笔直挺拔,犹如指示灯般,向他们名下的护卫队指明了集合的方向。 全场寂静,只有极力控制着的节奏平缓的呼吸声,以及,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如果有人仔细去听的话,就会知道,来的是十个人,节奏一致却从不重合。他们每个人的每一步,抬起,落下,节奏分秒不差,也就是说,他们走路的时候,每迈一步所用的时间完全一致,但却没有一个人会与另一个人的脚同时落地。 排在最前面的预备队员心神一凛,被狠狠地“蹂躏”了一周,他们对这杂而不乱的脚步声,有一种条件反射的畏惧。 若不是进入预备队开始接受训练,有谁知道进入银月联邦军队的第一件事,不是让大家学会节奏一致动作整齐划一,而是恰好相反,得先学会怎么样跟别人保持不一致呢? “动作一致制造出来的动静很大,听起来确实很有气势,但是,你们要牢记,在战场上,没有人会在乎你们有没有气势,你要做的事情永远只有两件,消灭眼前的敌人,还有,让自己活下来!”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狄亚阁下带着预备队的九位教官就已经到了台上,被他们路过的人,只觉得犹如轻风拂过般,转眼人就飘了过去。 狄亚阁下扫了几眼下面的队伍,开口道:“下面的话,我七天前说过一遍,现在我再说一次,预备队的人也好,护卫队的也好,我不管你们之前是身份是什么,在这里,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完全服从我的命令!” 下面顿时一阵骚动。 “凭什么?!我们是一个人的护卫,可不是你们的士兵!” 台上九个人齐刷刷地转头,恶狠狠地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眼里的杀气犹如实质般,准确无误地刺向刚才出声的人。那几个人立刻寒毛直竖,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心里疯狂叫嚣,不可能的,怎么可能,这么多人,竟然能够准确地锁定自己。 狄亚阁下嗤笑一声,语气异常轻缓地道:“凭什么啊?真没想到,各国所谓的最精英的护卫,就是这样的货色。” 地图炮发射!对来自各国的人进行无差别痛击。这些人平时就自视甚高,自己被人轻视都接受起来有困难,更何况是更高层级的打击:直接蔑视他们深以为荣的国家。 轰地一下,下面骚动的声音更大了。大家恶狠狠地盯着未必是整个大陆最有权势,但一定是让人最不愿意招惹的女人。 狄亚阁下冷冷地扫了一眼,声音猛地一扬,语气转厉:“我来告诉你们凭什么!” 她话音一落,以麦格斯为首的九个教官犹如猛虎入羊群,游鱼般在九千多人的队伍中游走,干净利落地将刚才出声的几个人扔了出来。 众人骇然。他们可没有把握能够在这种情况下精准地将混在人群中反驳的人找出来。 麦格斯左一拳右一拳地揍得痛快:“你长官没教过你吗,对长官的命令要绝对服从!你们来之前没打听清楚?让你们听令于预备队的人,预备队的人在这里算什么?连正式新兵都混不上!” 擦,名义上的主子连正式新兵都混不上,他们这些名义上的狗腿子,自然,是属于是个人都能使唤的了。听起来,真是让人心酸。 但还有更令人心酸的事。那个被狠揍的所谓“精英”护卫,居然,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众人默默地将仇恨的目光收敛起来,人家拳头够硬,所以人家就是道理。谁都不想下一个被揍的人就是自己啊。 但是下一瞬间,让人又惧又恨的狄亚阁下就将他们就从憋屈的、无人权的状态解脱出来了。 “我可以将你们当成新兵来看待,提供跟他们一样的训练,一样的武器配置。” 下面的人由愤怒,到愕然,再到狂喜!眼神渐渐火热起来。 这可是银月联邦军队啊!还有号称全大陆威力最强大最先进的武器!天知道他们之前有多羡慕妒忌恨那些本国入选预备队的人了。 现在,他们竟然能够跟这些幸运的混蛋们获得同样的待遇!尼玛的服从命令有什么难的,反正原来也是要服从命令的,只不过是换了个发令者而已。 但是,换来的可是让自身强大的机会!谁不知道银月联邦军队的人同阶无敌,越级挑战只要相差不超过两级仍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还有,你们可以像银月联邦军队正式士兵一样,进入功勋值系统,每成功完成一次任务,可以获得功勋值,用功勋值换取你所需要的东西。” 大家看向狄亚阁下的眼神更加狂热。他们都听明白了,这意味着如果功勋值足够,就可以不受限制地换取银月联邦从不向外交易的东西,而且,这位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首席阁下的人,允许他们将这些东西带回去。 “是不是真的?” “骗人的吧?” “你说话算数吗?” …… 狄亚阁下完全无视掉这些质疑的声音,只是静静站在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每一个被她目光扫过的人,都立刻闭紧嘴巴。等到质疑的声音自动消音之后,狄亚阁下才又扔下一个威力堪比魔晶炮的信息: “甚至,我可以答应你们,依据你们累积的功勋值,来确定日后武器交易的分额。哪个国家的人累积的功勋值最高,获得的分额就越高!” 刚才还满肚子怨言的人彻底激动了。同时又非常默契地恶狠狠地瞪着站在身边,所属国家不一样的护卫——这可全都是竞争对手啊!顺利完成任务才能获得功勋值,先决条件就是可以抢到任务!但可以出任务的人,可是有很多人啊。 教官们互相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狄亚阁下这招可真是高啊,先是诱之以利,让人心动不已,恨不得立马将那些好处搂到怀里。紧接着又不动声色地挑起各国人选的敌对意识——饼就这么多,你们抢吧。 当然,也有竞争意识。饼确实只有这么多,你们想要抢到,就得比别人更强。 “但是……” 噢,转折来了。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给你把饼画出来,但是想要真吃到嘴里,那必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只是不知道,这代价会是什么。 “只要你们待在这里一天,你们就只能听从我一个人命令。我不管你们以前效忠的是谁,也没有兴趣将你们纳入军队中,但我不喜欢别人拿着我给的好处,却替其他人办事。” 擦,赤/裸裸的歧视啊。敢情就算是自己上赶着要抱人家大腿,人家都不屑于收自己当小弟。但不得不说,这让许多人都放下心来,银月联邦军队的战力以及它拥有的东西确实很吸引人,不过,对于贵族出身一直高高在上的人来说,再没有权力更诱人的东西。他们渴望强大,从根本上来说,也不过是渴望获得更大的权力。 “好了,有谁不愿意呆这里,不愿意完全服从我命令的人,可以滚蛋了!” 没有人有动作,每个人都只拼命地让自己站得更笔直挺拔一点,仿佛他们都是被钉在原地的木头人一般,希望这让自己看起来要更像一名军人一点。 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让人妥协的东西,就是利益。只要你有足够打动人的利益,你就可以让所有人都臣服于你。即使只是暂时的臣服。 在这么优厚的条件下,谁滚蛋谁是傻子。他们几乎都能够想像得出来,随着自己在这里获得的功勋值节节攀升,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也会随之水涨船高,而自己家族在国内的影响力,自然也会日益扩大。 这些意味着什么,再没有人比在场的“精英”护卫们更清楚了。 一直面无表情的狄亚阁下,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我提醒一下,如果你们现在留下来,以后被我发现你们中有谁做了违背银月联邦军法条例的事情,或者说,将不该说的东西说了出去,他会发现活着就是一种折磨。现在,考虑清楚了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九千人轰然回应:“是!” 以麦格斯为首的教官们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这群被忽悠的傻瓜们。再好的东西,也得你有能力能拿到手啊。 在开始训练之前,周到的狄亚阁下自然很“体贴”地要将这些人的最后一丝疑虑打消:愿意留下来的人,都要去签订一份契约,这份契约一方面保证他们在为期两年的服役期间,如果违背狄亚阁下或者说银月联邦军队的要求,将全权由银月联邦处置,他们所属国家无权置疑;另一方面,也保证了他们会获得进入功勋值系统的待遇。 在一群人都散开排队依序签订契约的时间,闲着无聊的教官们凑到一起。 “来,打个赌,这群家伙需要多长时间,就会对阁下死心踏地。” “一年。” “10个月。” “切,至于需要这么长时间吗?我赌九个半月!” 切……大家齐齐对这大言不惭的家伙“切”了一声,九个半月跟十月差很远么,根据你说前半句话的语气,好歹也要赌半年才算对得起大家啊! “四个月。” 咦,这声音好耳熟。 “亚勒,你怎么在这啊。”麦格斯惊讶过后,率先问出在场所有人都惊讶的问题。不是应该去训练新兵了么?他可是今年的总教官。 倒是九个教官之中,时放一直畏之如虎的,教她刺绣的那位王子教官,听了亚勒的话之后,若有所思地将目光重新投向正在另一边签订契约的队伍。 “四个月?”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忽然笑了起来,语气低沉,却带着无尽的感慨:“确实足够了。毕竟,阁下只是让他们成为拥有银月联邦军队思想的人,而不是成为银月联邦军队的人。” 一个月后,关于银月联邦将会派出军队进入奇克等小王国的冗长的程序终于走完,卡拉图帝国以及各个小王国都发出了允许进入调查的正式公文。 这下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即将开拔的预备队和名存实亡的护卫队,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被征召过来是干什么的,但刚开始能够让自己变得更强大的训练,转眼又要中断,难免有些牢骚。 但牢骚也只敢在心里发发而已。绝对服从命令,可是对他们的基本要求。谁会傻到这个时候对开拔的命令提出异议呢?更何况出任务还会有功勋值可拿,这可是他们唯一的安慰了。 狄亚阁下的临行致言非常简洁有力:“你们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如果没能将事情调查清楚,就算任务失败。” 第一句话结束,狄亚阁下停顿了一下。九千三百人心中暗喜,噢,任务成功了有功勋值,失败了没有功勋值,嗯,挺好。 不过他们的欢喜并没有能持续太长时间就被无情地打破了:“你们通过了选拔,入选预备队,这次任务是第一次考核,任务失败立刻淘汰。” 有九千人对这个附注没有反应,淘汰掉这些人才好呢,算是给自己清除竞争对手。 可是狄亚阁下的话还没说完呢,话锋一转:“你们是他们的护卫队,主子淘汰,你们的保护任务也结束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也可以滚了。几乎立刻就让护卫队对他们的名义上的主子怒目相向——这些家伙他们真是太了解了,虽然是资质较佳的贵族子弟,但有一点很致命,这个致命伤却是银月联邦军队选拔的要求造成的,银月联邦只需要资质过关,但不允许有工作经验。 毕竟,白纸一张更容易着墨。但从另一角度来说,这些家伙除了在家族和学校中受过一些必要的培养和训练之外,其他都是一片空白。他们之中大部分人的战斗力其实还远不如护卫队里的成员——这就是是否受过残酷现实洗礼的差别。 护卫队成员们默默地下定决心,这些家伙指望不上,自己还是加把劲吧。 狄亚阁下的最后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以十人为一小队,护卫队和预备队分开行动,如果队中有人回不来,全队淘汰!回来的人接受军法处置!” 这是什么要求?这是要求他们零战损,而且,不能放弃队中任何一个成员,无论境地如何危险,都要努力救助,保证所有人都能活着回来。 如果做不到,或者故意牺牲别人,那么,全队中,只有死了的那个人才是最幸福的。狄亚阁下所指的军法处置,只有一种,那就是让你觉得活着比死了更痛苦的。 为了防止泄密,所有人可以随身携带的都是由银月联邦军队提供的标准配置,包括武器、药剂、食粮等,连储物袋都是。 这次出动的共计一万零三百人,一千名银月联邦军队的士兵,九千名各国选送过来的“护卫”,以及三百名预备队队员。每一个十人小队的队长由银月联邦军队的人担任,共计一万人以军队名义进入奇克等五个发出救援的小王国。预备队分为三十支小队,六支小队进入一个国家,他们需要隐藏身份潜入,打探消息收集情报。 在临出发前,这支杂牌部队特别的混乱,根本没有任何纪律可言,但没有人去制止那些乱成一团的人,也没有人去整顿纪律。一千位小队长看着自己的“下属”急慌慌地点算药剂,尽可能地压缩再压缩,然后将节省出来的药剂送到他们名义上的主人手上。 面对这种混乱却洋溢着友爱互助的局面,他们明智地保持了沉默。既然狄亚阁下误导他们,让他们以为在出任务期间,他们可用的物资就这么一点,那就让这个美丽的误会继续下去吧。 反正等他们脑子清醒过来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一旦出去,随时都可以补充物资的——前提是,你得自己挣钱购买。 预备队的三十支小队也混乱不堪,除了要接受来自“护卫”们的“礼物”之外,还要接受他们临时灌输的各种保命逃跑小秘笈——至于有没有用,只有天知道。 当然,他们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忙——跟进入同一个国家的其他小队商议分工,交换各自的伪装潜入方式,约定危急时刻请求支援的信号,尽可能深入了解小队成员的特长等等。 威林和林间由于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并没有加入预备队。时放、伊思拉、费伦斯、洛克倒是很意外地凑到了一起,他们所在的小队全都是要去科拉尔王国。洛克和时放在同一支小队,伊思拉和费伦斯分别是另外小队的队长。 伊思拉搂住时放的肩膀,用其他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跟时放“小”声说话:“放心,只要是你求救,我一定会去救你的。”她斜了一眼洛克:“虽然这个家伙很讨厌,但是,看在你份上,我也会伸出援手的。” 洛克的脸不能控制地抽搐了一下。马兹特克帝国的皇女殿下,请你不要将对安姆帝国某些人行径的不满扩展到整个国家的人身上好嘛,安姆帝国的人,也不全是只会搞阴谋诡计的人啊!比如说我! 成功挤兑了一把安姆帝国的人,伊思拉心情舒畅了许多,拖着时放到洛克的面前,使劲捶了一拳洛克。 她绝对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完全没有防备的洛克痛苦地扭曲着脸。 “噢,洛克队长,我保证,在你们小队需要的情况下,我们小队一定会竭尽全力给予帮助的。” 费伦斯寒着一张脸,用洛克欠了他一千万金币还死赖着不还的嫌恶的语气,给予了同样的保证。 洛克调动所有的颜面神经,露出一个自己觉得诚挚到极点的笑容,给出了同样的保证。 喂,其实你们只是不想让时放被淘汰而已,不要说得那么正气凛然好不好。 狄亚阁下非常没有架子地游走在预备队的区域中,随意地与路过的队员们打招呼,偶尔会停下来说上一两句话。当她路过时放的时候,表情严肃地看了时放半晌,直看得时放心里发虚脚下发软,才长叹一声,将声音凝成一线,非常忧郁地道:“雅罗尔跟我说,如果你回不来或者被淘汰,等着约她的人其实还有很多。” 什么?时放愣怔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狄亚阁下飘然离去,终于消化完话里信息的时放醋海翻波怒火滔天地冲着狄亚阁下远去的背影豪情万丈地大吼出声:“我一定会顺利完成任务活着回来的!” 绝不会让雅罗尔有跟别人约会的机会! 狄亚阁下猛地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很好!大家听到没有,你们呢,有这样的信心吗?” “有!” 原本有些惶然的队伍瞬间就变得斗志昂扬。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 终于熬过了十二月这个考试月,可以有时间码字正常更新了。 第97章 彪悍的皇女殿下 全天下消息最灵通的,可能是手握重权的各国上层贵族。 但是,论起从蛛丝马迹的异动,每一丝不同寻常的变动中敏锐地察觉机遇或危险的,最厉害的莫过于成功的商人。 要是没有足够敏锐的洞察力和果断出击的决断力,又怎么能够抓住瞬息万变的商机,赚得盆满钵满呢?更何况,人脉才是财脉,这些商人与大多数贵族都能沾上点关系,互通有无,消息自然比别人要灵通多了,而一旦察觉到不对劲,这些商人会跑得比谁都快。 “来,巴列维老爷,刚才有些话你不方便说,现在应该不介意给我们讲一讲了吧?”时放笑眯眯地冲着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人问话。 “是啊是啊,我们也就是想做点小生意,可惜本钱不多,经不起失败,所以才求到巴列维老爷你这来了。说起来,我们就是太钦佩您做生意的眼光和手段了,本钱又太少,免不了心急一点,多多包涵啊!” 洛克忍无可忍地闭上眼。明明就是明目张胆的打上门来威逼利诱,偏偏要将自己说成是谦逊晚辈上门来诚心讨教,这么无耻! 这么无耻的话,也就只有来自深水城的波恩才能面不改色神态自若甚至还能一片诚挚地说出口了。深水城本身就是商业贸易极度发达的城市,这货也没白瞎深水城的底蕴薰陶,活脱脱就是一心肝脾肺肾全冒着坏水的小奸商。 当时时放提出清查他国往来科拉尔的大商人,尤其是锁定在出事前夕能够非常及时撒出来的那些人,他立马就有一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欣喜,同时深深地有一种狼狈为奸需趁早的迫切感,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时放这一边:“嘿嘿,兵不厌诈!我喜欢!尽快找到线索完成任务最重要,你们说是不是?” 至于可怜的巴列维老爷,已经是他们的第三个目标了。 “身为……”来自某个小王国的火系法师德鲁克涨红了脸,第一千零一次地表达自己的不同意见。有的人就是丢不下贵族的架子,认为“土匪”这种低俗无礼的职业非常的没有前途还掉价。 “闭嘴!”一把泛着冷冽寒光的剑就架在他的脖子上,洛克沉着脸,目光中饱含杀意,他也算是腻歪透了这个总是搞不清楚状况的蠢货了。“再听到有什么不该说的话从你嘴里出来,我不介意让你永远都说不出话!” 德鲁克浑身僵硬,看着洛克表情平静,眸中却凝了一缕杀意,哪里还敢说废话发牢骚。他只是咽不下像时放这样的平民在队中说话比他有份量这口气,习惯性地想要显摆一下贵族身份,但他不是白痴——在要对付的敌人面前暴露身份,那可是非常要命的事情。 况且他们没打算过要搞出人命来,其实也不能弄出人命来。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们能够问出点什么来,只怕是他们前脚出门,“银月联邦预备队行凶作恶欺压良民”之类的讯息就会传遍大陆。 以贵族的身份去做这种类似打家劫舍严刑逼供的事情,又全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要得出这样的结论,并不需要多少智商的。 可恶!可恶!真是可恶!德鲁克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脸色由红转黑,隐隐有变青的趋势。但他再多怨气再不靠谱,也知道自己刚才差点就捅了个大篓子,在其他九人或鄙视不屑或厌恶的眼神中,他艰难地咽了咽唾沫,颤抖着声音:“我。我知,知,知道了。” 时放冷冷扫了他一眼,整个小队中,她最不爽的就是这个德鲁克了,整天摆贵族的臭架子,一副视平民为尘埃高高在上的鸟样。不过,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好了,开始吧。”她给罗伯特使了个眼色。 罗伯特是队中除了时放之外,唯一的一位非贵族出身的成员。他如今已经是八级战士,耍得一手好鞭子。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他们小队经过了两次绑架再严刑逼供的戏码了,自然配合默契。罗伯特心领神会地站了出来,猛地一挥鞭子。“啪”的一声,狠狠抽在巴列维的身上。 “巴列维老爷您消息灵通生财有道,不知愿不愿意给我们指条财路呢?”波恩笑吟吟地问。一边抽打人家一边还装着毕恭毕敬的样子,这事也就波恩能干得出来。 总是一脸和气的巴列维死死地盯着他,两眼精光暴射,“呸”了一声,沉声道:“是谁指使你们来的?只要你们说出来,我出双倍价钱。” 罗伯特啪啪狠抽了几鞭。 “哦,两倍啊,那行吧,对方说只要能让您消失,除了支付十万金币外,您的全部家财都归我们。这个价钱,你出得起吗?” 巴列维脸色大变。脑子里疯狂地在想自己究竟是得罪了谁,要下这样的狠手。不过他终究是经事多了,很快就恢复如常,冷哼一声;“那是他哄骗你们的吧?我的全部家财?如果我死了,你们除了能得了这宅子里的财物,恐怕什么都得不到。” “怎么会得不到呢。”波恩漫不经心地道,全然不将巴列维放在眼里:“有能耐让你发家,自然就有能耐拿到你全部家财。” 巴列维瞬间血色全失,脱口而出:“不,不可能!”话一出口,他就反应过来失言,嘴唇一直哆嗦着,不知道是因为被鞭打还是由于未知的恐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有戏!时放一群人顿时精神为之一振,虽说像这样小角色不会知道太多信息,但聊胜于克嘛。“我们是什么人你就别管了,只不过是有人想让你消失,我们呢,只是想发点小财,其它的,就看你的了。” 巴列维直接闭嘴了。不管怎么样抽打他,都不再吭声。 时放一行人也不着急,各自忙活着。要是巴列维以为他们只有这点子手段,那就大错特错了。 终于,在罗伯特的一番抽打下,巴列维身上几乎找不出来一块完整的皮肉了,人也被抽昏了过去。洛克直接将早早准备好的水泼上去,将巴列维扔到花园里。 被泼醒的巴列维只管闭着眼,一副死不开口不管不顾的样子。虽然这一群人连提都没提到“科拉尔”字眼,但他隐约能猜到,这群人定是为了科拉尔发生的事情而来的。既然想从他嘴巴里撬出东西来,一时半会的,他还不至于会有性命之忧。 罗伯特随意找了块布塞进他嘴里——巴列维猛地睁开眼,他们不打算问话了? 洛克居高临下地瞥他一眼:“你什么时候想说,就用头撞地,连撞三下。” 饶是一向精明强干善于察颜观色的巴列维都茫然起来,不知道这一群人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不管怎么样,不再受刑这个事实,还是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是错大发了。先是全身伤口无一不痛,破碎的衣服和着自己的血粘乎乎的地粘在身上,渐渐开始发痒。巴列维艰难地晃了下头,怀疑这完全是自己的错觉——伤口发痒,那是伤口开始愈合才会出现的事情,这怎么可能呢。 但这痒和痛却越来越鲜明,仿佛是被蚁噬般,轻微的痛,十足的痒。费尽全力地微微抬起身来,发现自己大半个身体爬满了蚂蚁,他才慌乱起来。 “呜,呜……”他绝望地在地上翻滚,却又叫不出声来,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他不断地挣扎翻滚,每一次翻滚,都落下一片蚁尸。 在地上翻滚辗压死的蚂蚁,永远没有被他身上诱虫药剂吸引而来前赴后继爬上去的虫蚁多。巴列维喉头“咯咯”作响,投向时放一行尤其是洛克的目光满是怨毒与阴狠。地蚁多还能咬死象呢,他的小身板,可比不上大象的吨位。便是直接死了,也比受蚁噬的折磨来得要强啊! 不到两个加萨时,巴列维“呜呜”的叫声逐渐低了下去,“咚咚咚”地用头连撞了三下,整个人瘫软在地。 罗伯特厌恶地俯□,掏出巴列维口中沾满了口水鼻涕的布条。 “你们是银月联邦的?”巴列维口齿不清满是怨怼地道。 波恩“嗤”笑一声:“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傻到用这种眼神来看我们,也不会用这种语气来说话。” “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赶紧吧,不然这就只能剩下一堆白骨了。”洛克好意提醒了一句。那些虫蚁可不会跟人客气的。 “我说了你们会放过我吗?就不怕我将今天实情说出去?” “看来你是不想说了?将他的嘴堵上,让他再享受享受!”时放心情很恶劣,踢了巴列维几脚,欺软怕硬的家伙!这些人明显是认定声名良好的银月联邦军队需要得到确凿的证据以及人证,如果真查到他们身上,私下里也不敢动什么手脚,才会如此胆大妄为豁出去求富贵。 “不,不,我说,我说。”巴列维实在受不住了:“你们想要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们。” “你的钱放在哪里?”波恩兴致勃勃地发问。 啊?巴列维又迷茫了,难道不是要问科拉尔的事情?迷茫归迷茫,他还是老老实实答了。边说边在心里面滴血,那可全是他一手一脚挣回来的啊。 波恩示意大家去拿钱,再接再厉地发问:“来,讲讲你是怎么搭上这条线发财的。别想编什么话来哄我们,我们有耐心,你身上这些玩意可没什么耐心。” 什么事情都是这样的,只要你一开始做了,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不存在心里斗争了。更何况是如今跟身处地狱没两样的巴列维。在波恩左一个问题右一个问题,完全不着边际地盘问下,他也知道自己不说真话是过不了这一关的,跟竹筒倒豆子一样三下五除二地将事情全都交待了。 波恩听得津津有味,听完之后还顺口给了点评:“没道理啊,要是就这么点事,这些人没必要花钱让我们来处理你啊。你们离开科拉尔的时机这么巧,银月联邦的人又不傻,肯定会查得到。你不会是知道了什么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人家起了疑心?” 巴列维一个激灵,目光闪烁。 他确实是发现了一些那些人竭力掩饰的事情。科拉尔是有名的香料之都,每年的七月八月都是香料交易最旺盛的时候。他们这些香料商人,往往要呆到八月底才会离开。 今年是个例外,不过是一直与他合作的贵人,忽然让他加快收货速度,在八月前离开,而在他离开前夕,派了人借他的商队名义出城。数十辆货运马车包裹得严严实实,说是发往其他地方的药材及各种香料的幼苗。 里面确实是放满了药材及各种香料的幼苗,因为只需要靠近马车,就可以闻到各种不同植物散发出来的气味。他也是在某天夜里,不小心地发现,里面竟然是分成了上下两层,一层放着幼苗,另一层却挤满了昏睡不醒的人。 得了这个意外讯息,时放他们反而迷糊了。依据他们之前的推测,这些商人后面的势力至少是参与了科拉尔等小王国政局突变这件事情,他们想从这些商人着手,顺藤摸瓜摸出到底有哪些势力参与,然后再从这些势力入手去查。 结果这些商人对于背后的主子信息知之甚少,虽然有些收获,但现在来这一出是个怎么回事呢?难道这是贩卖人口? 罗伯特看着不远处破败的院落,那是他们安置巴列维的地方,皱着眉,略有些不安地道:“你说,那个家伙会相信我们跟他说的话吗?” 波恩不以为意地笑笑:“信不信不重要。他招了,要是背后的势力知道,不可能放过他们。现在躲起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到时候看谁赢了再站出来。” “先别管这个,现在最重要是尽快对下一个目标下手。这几次我们得手这么容易,因为背后的势力还没收到信息,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洛克拿出地图,指着上面圈出的地方:“还剩四个,先去哪里?” 时放从巴列维说出那几十辆载满了昏睡不醒的人的货运马车之后,就一直恍恍惚惚的,总觉得有些不对,但一时半会的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直到听到洛克说“这几次我们得手这么容易”,她才猛然醒悟过来。 他们确实是太顺利了!不管是筛选锁定目标,还是针对目标下手,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波折,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故意留下了这些破绽。 如果真的存在入侵它国屠杀平民这种事情,在那拖拉推托的一个月里面,应该足够他们收尾清理掉痕迹斩断线索了,没理由还留着这么明显的线索的。 “大家有没有觉得,我们这次行动真是太顺利了,顺利得好像是有人刻意留下线索让我们发现?” 洛克和波恩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你是说,是有人一直在误导我们?” 时放点了点头:“是的。所以,巴列维提供的这条信息很重要,说不定,还是突破口,那些人,大概没想到巴列维会那么凑巧发现马车上载满了人。我们走进了一个误区,如果整件事情,并不单纯是扩充势力,扩大版图,而是针对银月联邦军队的呢?” 整队人的脸色都微妙起来。说实话,除了自由城邦或者军力实在薄弱的小国,其他的国家,尤其是三大帝国,其实对银月联邦都有一种复杂的感情。类似封关锁国的安稳日子过久了,在没有外敌入侵的情况下,谁都不愿意有一个军力强大凌驾于各国之上的势力存在。 但银月联邦的存在,毫无疑问对整个大陆的稳定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不仅是如法兰尼斯大陆这样的异界大陆想要让银月联邦军队消失,一些野心勃勃不甘于困守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国家,也希望它消失。 时放仔细察看各人的神情变化,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你们还记得预备队是因为什么而设立的吗?” 众人神情为之一凛。曼多山脉那一战,虽然各国表面上总是质疑来质疑去,但实际上大家心知肚明银月联邦没有必要哄他们。 “这次的事情,我猜更多是倾向于针对银月联邦军队。假设确实有大量平民消失,但这些人现在并没有死,而是被人转移到其他地方藏起来了,像我们这样查下去,只有两种结果,一是银月联邦军队宣布确实有大量平民被屠杀,一种是找不到有力证据只能宣布没有发生入侵时屠杀平民的事情。” 大家齐齐抽了一口冷气。不管银月联邦军队宣布的是哪一种结果,只要这些人现在还没死,布局的人都立于不败之地。你宣布有屠杀平民,好,我就让这些人全须全尾地出现;你要是宣布没有,我就立刻杀了,再让人无意中发现。 这样一来,银月联邦的威望势必下降到冰点。而哪些有野心的国家,是不可能会放过这次机会的,一定会趁机削弱银月联邦军队。 正在这时,洛克身上的魔法通讯器响了起来。因为洛克是队长,他身上的魔法通讯器,除了队内通讯之外,还可以小队间通讯。 “怎么了,伊思拉,你们那边有什么新发现?” “是有一些有趣的发现。”伊思拉充满活力的声音传了过来:“到目前为止,安姆帝国科拉尔之间的佣兵团和盗贼团,我们洗劫了七家……” 洛克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向时放投去了饱含各种情绪的眼神。敢情时放提出来类似“打家劫舍”的建议,这种豪迈不羁的行事风格是深受这位诡异的皇女殿下的影响。只不过这位皇女更为彪悍,居然直接做起黑吃黑这种勾当来。 洛克眼神中的情绪太过复杂难言,这一眼看得时放很是莫名其妙,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回敬。 那边伊思拉依然激情四射地炫耀战果:“在他们唾骂我们的过程中,我发现这一年来小型的佣兵团和盗贼团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很多个。” 洛克敏锐地领悟到了伊思拉的言外之意,不过他们小队的调查进展也没落后于伊思拉的小队,这个让他心情瞬间明媚起来,果断打断伊思拉的炫耀:“正好,我们这边发现了,在事发前,有大量昏迷不醒的人被运送出科拉尔。” “我就知道有时放在,你们肯定有收获!”被打断炫耀战果的伊思拉得意洋洋地给予洛克终极一击。 洛克立刻就被噎住了,满是羡慕妒忌恨地看着时放。想起来他们初次见面时,时放的懵懂和茫然,还有那不肯向人屈膝的倔强。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这些天之骄子并不放在眼里的人,居然已经成长到了可以与他们并肩的地步。 时放表现出来的强势与决断,让他甚至产生这样的一种感觉:在这支大部分是贵族子弟的队伍中,如果不是自己的贵族身份,队长根本就应该是时放才对。如果她不在这支小队中,大概伊思拉和费伦斯是不会主动跟自己结盟,自然也就不可能让进入科拉尔王国的六支小队迅速达成配合行动相互支援的协定。 伊思拉才不管自己刚刚一句话就将洛克打击得暂时性失言,她在那边恶狠狠地道:“我就说这群只会耍阴招的孬种怎么突然有勇气面对银月联邦军队了呢。在科拉尔是查不出来什么的,两天后,六支小队菲利 第98章 路过 菲利小镇背山靠水,南北贯通,往南走直通安姆帝国,往北直行可达卡拉图帝国。让它变得极为重要的交通要镇的却是流金河。流金河是费伦大陆上五大水系之一,流经安姆和卡拉图两大帝国,并且将散布在这两大帝国周边的十数个小王国串连起来。 流经菲利小镇的这一流金河支流,水面宽阔,水位极深,即使是载货的大船亦能通航。众所周知,比起其他的运输方式来说,水运成本可以说是极其低廉,菲利小镇水运发达,商人们自然趋之若鹜。 况且,水运还有另一个好处,即是一次性载货量大,而且一直在江面上行驶,在不需要补充生活物资的时候,完全可以不入路经的城镇停靠。正是这些特点,使得商人们但凡有大宗交易的时候而又不想惹人注目时的运输首选。 若是走陆路的话,这次向银月联邦求援的五个国家里面,奇克王国和科拉尔王国,若是进入卡拉图和安姆两大帝国,菲利小镇都是必经之地。 伊思拉选择在菲利小镇上汇合,正是考虑到了小镇的特殊性。 将大量的人转移,并且是在他们非自愿的情况下转移,走陆路实在不是一个好选择。除了容易露出破绽之外,还容易留下易于追踪的痕迹。 当然,空运这一选项,我们的皇女殿下根本连考虑都没考虑。除非这些人能弄到几头巨龙来作搬运工,否则这么多人,光靠飞行魔兽,根本不可能空运出去嘛。 从出发到再次相见,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在菲利小镇再见到伊思拉一行的时候,时放洛克这支小队的人有些愣怔。 一群高高在上矜贵自持做什么都要讲究身份气度的贵族子弟,现在一个个都一脸悍然匪气十足,就跟集体变身了一样。 跨度这么大的变化,换了谁都会大吃一惊的。 伊思拉很欢快地迎了上来,狠狠地拥住时放,然后,紧紧扣住她的腕脉,奇快无比地将她摔了出去! “哈哈哈!看,我说总有一天可以一招打倒你的!” “好!”跟着伊思拉出来的一群人齐齐喝彩,紧接着又叫:“队长,人家可没倒啊!” 赤/裸裸的挑拨啊! 时放再怎么肉脚,好歹是整天跟伊思拉拳来脚去打了无数场架的人了,虽说此前毫无防备,猝不及防之下,被摔了出去,但哪有可能会真的被直接就甩趴在地呢?双手接连向后击出两掌,正要借反弹之力平稳落地,伊思拉抽冷子又是一脚横扫过来。 “两招了两招了!还没倒!”众人果断起哄,打起来才好呢,观摩高手战斗,就算不能偷师,好歹也能过过眼瘾。早就听说伊思拉在未到导师级的时候就是同阶无敌,这下两位同为导师级的人交手,可是难得一见的。 伊思拉扫过去一眼:“难道这还不算倒吗?”皇女殿下甚至放下架子亲自示范了一下刚才时放的姿势。 双脚牢牢钉在地上,身体以几乎与地面平行的角度悬空。 呃,这确实是“倒”了。 伊思拉重新站直,拍拍手,一副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睥睨之姿,不屑地为“一招打倒”这出戏注解:“重要的是形式,而不是实质,懂不懂!” 世界一下子就全安静了。这个逻辑,真是太彪悍了! 洛克这队人嘴角抽搐,伊思拉那边的人脸色不断变幻,想笑又不敢笑的,憋得整个人的脸都扭曲起来。他们知道伊思拉很强,这个强不仅是指武力方面,还包括了观念思想等方面,但没想到强到这种地步,不断地刷新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行了,想笑就笑吧!”伊思拉没好气地道,一把拖起无奈地立在一旁的时放,回头又扔下一句话:“笑完就过来谈正事。” 时放和洛克他们这支小队是离菲利小镇最远,且在路上又循着之前得到的消息追查了一翻,耽搁了一些时间,自然就成了最后抵达的队伍。 另两支单独行动的队伍,因为离得都不算远,又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倒是一路急赶,早早就到了。也幸好他们早到了,给大家找好了落脚点。跟伊思拉一起行动的一共三支小队,看这三十号人个个精神昂扬,不用猜都知道这票人黑吃黑的日子过得很愉快,收获肯定不少。 “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有大量的人被转移,菲利小镇是最有可能的中转点。两天后,菲利小镇的黑市开放交易,这是个机会。洛克,我和你分别带两个人进去,彼此有个照应,这个你能办得到吧?” “没问题,不过到时要委屈大家一下了。”这里距离安姆帝国不算太远,他家里应该安排有人在这一带,正好可以派得上用场。 伊思拉点点头示意收到:“其他人依然是分成六队,由你们队长来安排,尽量打探清楚三个月来,从这里走了多少只大船,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或者说,这附近有哪些地方,一般来说大家都不愿意去的。” 两天后。 等到夕阳落尽,夜幕初起,镇上的赌场、佣兵酒吧以及酒楼食肆,渐渐地热闹起来。这个时候的小镇,和白日里的风貌截然不同。白日里,商人们来来往往奔走于各个作坊、商铺、仓库甚至是码头,为了生意奔走;而船工们大多是聚在码头,搬货卸货。 但等到夜幕降临,这些人都从白日里的劳作中解脱出来,纷纷涌向赌场、酒吧、酒楼食肆甚至青楼妓坊,犒赏辛劳了一日的自己。 受小说电视剧影响,时放根深蒂固地以为,但凡跟“黑”沾边的地方,都会是纸迷金醉光怪陆离的场所,比如说,酒吧、赌坊或青楼之类的,但是偏偏这里就不走寻常路,居然是一座茶楼。 洛克出示了好不容易弄到的号牌之后,小二模样的人扔出三个半脸的面具,懒洋洋地向大厅最角落的地方指了指:“喏,戴好了去那边等着。” 基本到了晚上,生意最好的地方永远不会是茶楼,但这座茶楼在今晚却成了一个例外,整个大厅里几乎坐满了人,甚至有一部分是站着的。不过在这人满为患的大厅里,交谈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都在偷偷打量着其他人,在心里暗自猜测对方是什么来头。 洛克也不多言,转身就往小二指的位置走过去,波恩和时放紧随在后。角落里是没有位置的,三个人只好悲催地像个被罚站的小学生一样,靠墙站着。时放捅了捅波恩,低声嘟哝:“早知道就不来这么早了,现在才八点,要在这傻站一个加萨时呢。” 波恩心有戚戚焉地点头。 旁边有人低声笑起来,显然是听到了时放抱怨的话,带着笑意道:“小兄弟,你这是第一次来吧?可不止要站一个加萨时呢。”他冲着在小二领着穿过大厅的那一行人呶了呶嘴:“九点开始是指那些家伙的,我们这些呆在大厅的人,至少也得十点才动身。但是八点半过后,只有那些家伙才能进来。” “咦,为什么?”波恩好奇地插话。 时放倒是细细打量着这突然和他们搭话的男子,其实也没啥好打量的,半脸面具戴上后,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好吧,再加上一个下巴。 没有任何可以让人记住的特征,唯有那双眼睛,不似这里面的人中带着戒备之色,闪烁着的光芒让时放莫名熟悉。 那人倒也不介意,反而难得和善地细细给他们讲解:“那是到雅间的贵宾,可不像我们这种散客,做生意嘛,谁都会给大客户一点特权的。到了九点,会安排他们先上船,等他们走了之后,大厅里的人坐小船过去。” 他絮絮叨叨的,倒是将黑市中一些惯例及忌讳说了个通透,话里话外的提点,倒是难得的热心。只有一点让时放心里暗中警惕,这人时不时地拿眼睛在他们三人身上溜上一眼,似是在打量着什么有趣物件一般,有着探究,却让人不解地没有恶意。 “别讲那么多废话。”一把悦耳的女声突然响起,那人的讲解嘎然而止。讪笑两声,尴尬地向时放三人支唔着解释:“咳,这是我同伴,嗯,喜静。” 那个原本隐在黑暗中的女人微微探出头来,扔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若有似无地向时放三人点头示意,又重新靠墙站着。不过短短几秒,以时放几人的眼力,足以看清,里面是一袭浅紫色的长裙下,外罩一件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 时放几人默契地点头应是,眼里却多了几份了然。跟几个陌生人都能唠嗑唠得这么起劲,谁有这么一个话唠的同伴,也会喜静的。 他们三人的神情自然瞒不过那突然出声的女人,她好气又好笑地瞥过来一眼,嘴角却微微扬起,眼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温柔。 那个莫名对时放一行表露出善意的男子,被人斥了一句之后,也不以为忤,只不过由原来的絮叨风格变成了简洁明了路线,讲完了忌讳什么的,像是不舍得放过这种有人认真专注听讲的感觉,只安静了一会,就又拉着三人,津津有味地讲起以往黑市中发生的趣事。 将近九点,伊思拉一行终于出现在大厅中,之前对他们一行爱理不理的小二,态度恭敬地引着伊思拉三人穿过大厅,进入雅间。要不是三个人腰间挂着的饰品以约定的记号系着,洛克三人根本就认不出来了。时放各种羡慕妒忌恨地看着,丫的你们来这么晚,不用罚站好幸福,一会可以坐大船先走更幸福。 伊思拉一行连个眼角余光都不舍得施舍给时放,目不斜视地走进了贵宾区域。 时放没有发觉,之前出声的那个女人,饶有兴致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半晌收回目光,发现时放仍旧痴痴地望着伊思拉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剜了她一眼。 时放又不是死人,之前那个女人若有似无地看过来这边几眼,她没有太过在意,但现在人家是直盯着她,她当然有所感觉。猛然转头,正好撞上紫裙女人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那个女人也不惊慌,没有时放想像中的慌乱或尴尬,甚至似嗔还怨地瞟了她一眼。 这种幽怨指责负心汉的眼神是搞哪样嘛?时放眨眨眼,一脸的莫名其妙。 波恩低声笑了起来,不怀好意地捅了捅时放的腰,凑近过来,贴在耳朵边上跟时放咬耳朵:“看来你这张小白脸就算是遮起来了也很招女人嘛。” 时放瞪了他一眼,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哼,你就羡慕妒忌恨吧!” “唉,怎么就没看上我呢?”波恩酸溜溜地道:“你要不要勾搭一下?身材很不错哦。” “你的要求真低,这个简直不及我心上人万分之一啊!” 两个人只顾着抬杆,浑然不觉彼此之间脸越贴越近,简直就快要贴在一起了。旁边的人纷纷为之侧目。 着紫裙的女人下巴的线条越绷越紧,不悦的气息愈来愈浓,话唠男都忍不住挪了一步。忽然之间,她又放松了下来,神色柔和,原本迫人的气势随即消散。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终于,在十点一刻左右,小二招呼时放这个角落里的人过去。 出发的人被蒙上眼睛,隐约感觉到,先是上了马车,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后,才上了小船。每艘小船挤挤挨挨的塞了不下十个人,例行的检查号牌核点人数之后,船慢慢动了起来。 十来个人挤在小船上,旁边的人紧紧贴着,连转个身都难。偏偏走过一段平稳的水路之后,水流忽然变得湍急,船上摇摇晃晃的,不是我挤着你了,就是你挤着我了。 听着船浆划水的声音,一下比一下用力,时放在心里默默盘算,在菲利小镇附近,哪里有这么急的险滩。 船身毫无预兆地猛烈荡了一下,旁边的人猝不及防,大半个身体跌入时放的怀里。时放下意识抬手要将人往外推,入手香软,她不禁一呆,手上的动作就慢了下来,就这么一个迟疑,那人就结结实实地贴在她怀里,伸手攀住她的肩头,借此支撑住自己。 失去了视觉的人,其他各种知觉就会变得份外敏锐,时放只觉鼻息间一阵熟悉的清浅香气,而怀里人的触感也并不陌生。她不禁失声道:“雅……” “闭嘴!”正被她抱在怀里的女人贴在她耳边低声喝道:“呀什么呀,你不知道船上噤声么?” 呀,投怀送抱,不抱白不抱,时放喜滋滋的。方才想要将人推开的双手,自动自觉地圈住怀中人的腰身,心里欢喜不尽,呓语般轻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只是路过。”雅罗尔懒洋洋地回道。她异常乖顺地伏在时放的怀里,攀着时放的肩,放心地将自身重量交给紧抱着自己的人。两人如交颈鸳鸯般紧紧相拥,雅罗尔的嘴唇若有似无地擦过时放的耳朵,将时放整个人都撩得热了起来,手上不自觉地紧了紧。 该死的,她一定是故意的!时放半是享受半是煎熬地想。 雅罗尔说话是轻声细语,手下却毫不温柔,狠拧了一下时放的腰间肉:“你又没认出我来!” 语气里带着得意,却又隐含了些许的不悦与失落。 第99章 拍卖 雅罗尔当然不可能是路过。 时放也没再问,在仍然摇晃得厉害的小船上,努力保持平稳,在这方寸之地,给怀中的人一刻安稳。 偎在时放怀里的雅罗尔一片安然乖顺,在久违的怀抱中出神。 算起来两人已有近三个月未曾见面,细想起来,每次她和时放相遇又再分开,每每都是短暂的相聚,然后是长久的分离,除了在短暂共度的时日里会觉得轻松愉快之外,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同。 这一次却迥然不同。即使因为时放死脑筋执着地去钻别人下好的套而导致短暂共度的那段时光一点都不轻松愉快,彼时恨不得她早点被召入营地省得在跟前碍眼,奈何分离后却牵肠挂肚。 那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与体会,情绪感受复杂得让人难以言表。 自懂事起,雅罗尔以为最难过的事情,莫过于每年只能与父亲母亲共度不到一个月的时光,之后却需要面对长达十二个月的不相见。 她根本想不到,在自己长大成人之后,会发现有另一种更难熬的分离。 当年的难过只是父亲母亲不能相伴身侧,总是会偷偷地数着日子什么时候能够再相聚。如今的难过,却是总在不经意的瞬间,就会想起某个人的面容,会不由自主地去想对方现在忙什么,是否也会这般想念自己,担心她会遇到危险……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既甜又酸还夹杂着一缕涩意,丝丝缠绕,挥之不去。 这个世界上,唯有一件事情无法一个人去完成,那就是相爱。 她知道时放喜欢自己,但这份喜欢或者爱会不会发生变化,谁都无法预测掌控。优雅从容的雅罗尔似乎变得不再那么的淡然镇定,这让她莫名的烦燥与茫然,甚至有那么一点畏惧,一般人对于自己无法掌握或未知的东西一种下意识的畏惧。 所以,当有消息称菲利小镇这边有异动需要人员支援时,她主动接了这个任务。毕竟菲利小镇离科拉尔不远,万一,可以遇到时放呢? 然后果然遇到了。 在认出时放的那一瞬间,那些纷纷扰扰的思绪,全都烟消云散。这个人仍然是时而精明时而懵懂的样子,她的怀抱也依然柔软温暖得让人心安。 “不如一会咱们一起走?”时放怀着点小心思问。她确实希望雅罗尔答应一起走的,就算各办各的事,呆在一起的时间也会比较多一点嘛。更何况,她还打着雅罗尔的主意呢,怎么说这位主都是混情报组织的,挖情报分析情况的能力比他们自然强上不止一点,好歹沾沾光嘛。 “不。”雅罗尔断然拒绝,大约也知道这样生硬的回答会伤了时放的玻璃心,紧接着就开口解释:“我们任务不同,在一起的话很容易同时被将要招惹的两边势力盯上。” “唉,我还想着让你偷偷支援我们一下的呢。” 理由很充分,时放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你就这点出息?”很鄙视的语气。 “谁说不是呢。”时放像小猫般蹭了蹭雅罗尔,很是遗憾地道:“我还以为你是特意过来路过我的呢。” 被戳中小心思的雅罗尔也不忸怩,落落大方地承认:“确实是特意过来路过你,顺便办事。” 时放还是很好哄的,雅罗尔稍微顺了顺她的毛,她方才那点小郁闷顿时就一扫而空,心满意足了。 船身的摇晃益发明显,大约是快要靠岸下船了,时放和雅罗尔的互诉衷情戏码也告一段落,撤了屏蔽结界。 依然是一个紧接一个下水,继续蒙着眼睛上了马车,行了约莫十几分钟,才有人喊道:“所有人摘下布条,过来换号牌。半个月出岛一次!” 众人还是像小学生排队一样,一个接一个地用进来时的号牌,换了另一种牌子——之前的号牌是可以几人一个,但上岸后换取的号牌,每人一个,在黑市里行走,或者离开这里,都需要出示号牌。 时放摘下布条,下意识地往身侧望去。雅罗尔果然就站在她身边,眼里透着笑意。深望对方一眼,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在移开视线的一瞬间,时放嘴角微扬,很是满意地看到雅罗尔在浅紫色的长裙外,披了一件墨绿色的斗篷。 他们抵达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这个时节,已经开始冷了。登陆上岸的地方风极大,夜风呜呜作响,吹得人衣袂飘扬。但对于他们来说,温度这些东西几乎已经不存在影响,雅罗尔会加一件衣服,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在船上酸溜溜地对雅罗尔说有人夸赞她身材凹凸有致。 等到看不到雅罗尔两人,波恩就笑得一脸猥琐地拷问时放:“哟,软玉温香满怀的感觉怎么样?哎呀怎么美人儿不跌进我怀里来啊!”那语气,那表情,简直就是十二万分的遗憾与痛惜。 要是真跌到你怀里,老子揍不死你!时放恶狠狠地想。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见到美女就迈不开腿了。”洛克貌似严肃地斥了波恩一句,一扭头,就满脸期待地看着时放:“时放你肯定是牺牲自己套了不少情报吧?” 波恩一副见鬼的表情瞪着洛克:“你以为……” “一会再说。”时放状若无意地扫了周围一眼。 菲利小镇的黑市,并不是在镇上某个地下交易场所,而是在不为人知的荒岛上开辟出来,眼前如幻景般灯火辉煌的交易坊市。黑市所谓的每半个月开放一次,仅仅是指每半个月里,才会有船往返一次。接一批人入岛,顺便补充岛上人的生活物资,然后第二天送一批人出岛。 在这里,除了遵守一些黑市的约定之外,要杀人劫货都随便你,只要你在杀人劫货后能够顺利出去。 当然,在杀人劫货过程若是损毁了岛上的东西,你还是要高价赔偿的。 所以说,在黑市中,最危险最混乱的时间,绝对是上岛后的第二天。抵达的第一天晚上,因为摸不清实力,没有人会轻举妄动,而是暗中观察这些新上岛的人,到了第二天,才是杀戳的开始。 躲藏一天半天,总比十天半个月来得容易。杀完劫完,晚上就可以出岛,一旦进入等待离岛的地方,就不用担心有人过来黑吃黑,至于出去之后,那就看各自手段了。 所以雅罗尔才会特意让自己的同伴去提点时放一行——谁知道他们的号牌是从哪得到的呢,万一这几个家伙不明所以,一上了岛,那还不全是别人的盘中菜。 到了旅馆,要了两个房间,时放先是谨慎地四下察看了一下,又随手布置了一套带预警功能的防御阵,才转到隔壁洛克与波恩的房间里。 三人交换一下眼神,确认附近没人暗中探查,时放才取出一张折叠好的纸。一打开,三个人的目光就被紧紧吸引过去,这可是这个黑市非常完整的地形图。它不仅仅是路线图,还有重点建筑尤其是拍卖场和大的交易店铺的平面图,连里面的夹道都标注出来。 旁边还有这些地方守卫分布和轮班时间的附注。 三人叹为观止。有这样的一份地形图,他们不单止省了很多功夫,而且,真要是在黑市上发现了什么要采取行动,也多了几份保命的把握。 波恩像是被雷劈到一样,愣愣地对着这张可以称得上珍贵的地形图,半晌才挤出一句话:“原来对美人儿使美人计也是有效果的啊!” 时放瞪他一眼,也懒得多说:“我们抓紧时间背下这图,背完之后毁掉。”她沉吟一下:“不了,我们背下这图后,想办法传给伊思拉,让他们背完后再毁掉。” 洛克深深看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他和波恩都心知肚明,对方肯将这样一份地形图给时放,绝对不是什么美人计凑效之类的,肯定是和时放早就认识且交情匪浅的人。 唔,他俩完全不明白,这本质上,依然是美人计凑效嘛。若不是时放和雅罗尔是情侣,雅罗尔才不会那么大方。 时放他们这边看起来一切顺利,但雅罗尔那边却出了问题。在去往组织接头人所在旅馆的路上,雅罗尔忽然拉住同伴,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会合点旅馆,转身就跑:“米歇尔,分开走!”越走越快,颇有些夺命狂奔的架势。 米歇尔也是训练有素,看这架势,立刻明白情况有变,大约是雅罗尔敏锐地察觉出来不对劲。拐入另一条路狂奔而去,一边暗暗侥幸:幸好这次来的是雅罗尔,换了别人,指不定会一无所觉到被人逮住。 这一念头刚一闪过,就听到有人犹如耳边喝道:“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似乎有无数的人瞬间自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雅罗尔脸色微微一变,对方明显是作了万全准备,将所有的退路都封得死死的。她甩甩手,擎出法杖,刚才要不是华瑞莎示警,她根本察觉不出来此前给了她一支无回箭的家伙就在附近。 可惜在华瑞莎发现对方的同时,对方同样也发现了华瑞莎,这一次可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她也十分恼火,要是不彻底除掉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她再随身带着华瑞莎,随时都有可能暴露啊!要不,将华瑞莎送到暗夜精灵领地去? “华瑞莎,你一个人能不能跑掉?”她有点紧张,但并不慌张,这回没用无回箭,不知道是这家伙珍惜自己的修为呢,还是下定决心要捉活的。不管是哪样,对她来说都是好消息。 半晌,华瑞莎才弱弱地道:“这是在岛上。” 雅罗尔哑口无言。好吧,这个问题她问得白痴了,四面都是水,对华瑞莎这朵娇花来说,想要逃跑,远远不如在森林中方便。在那个时候她都跑不掉,在这就更是不用提了。 “他可能在我们一上岛就发现了。”华瑞莎吞吞吐吐的:“他比我强出太多,所以……”所以那家伙的感知也比她强太多,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不对!就算对方在她们上岛时就发现,也不可能会预知他们要来这里,但是看现在这情形,这批人肯定是早就埋伏在这,那家伙是后来才赶过来的。 组织里有人叛变了。 刚奔出去一段路的米歇尔,回来得比冲出去更快。既然被围了,两个人肩并肩战斗,总比分割开来被人各个击破的好。 “大地之盾!” “风龙缚卷!” 几乎是在两人会合的一瞬间,两个人就率先发起攻击。这也是米歇尔蹿回去比逃出去速度更快的原因。他和雅罗尔,一个是防御最高的土系法师,一个是攻击最强的风系法师,两人联手比各自为战威力强出一倍不止。 走在最前面的人猝不及防,虽然后面的法师们及时出手拦下攻击,但离雅罗尔他们最近的几个人,被精准地洞穿了喉咙,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米歇尔与雅罗尔背靠背地站着,谨慎而警惕地盯着缓缓逼近的敌人,这些人移动间十分小心,即使饶有空隙也会瞬间补上,坚决不给他们留下可以突围而出的破绽。而法师们的密集攻击大部分都是米歇尔接了过去,饶是土系法师的防御力最高,这相当于几个人合攻他一个,他也坚持不了太久了。 雅罗尔的每一次攻击,都会收割几条人命,但是对方仍然是一步步逼近过来——他们两个都是法师,在这些围攻他们的人眼里,法师的近战是完全没有胜算的。 米歇尔疯狂运转体内的魔法能量,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雅罗尔,那家伙要出手了!”华瑞莎颤着声音非常尽职地提醒。 糟糕!雅罗尔反应奇快,拎着米歇尔就往缓慢收缩过来的人群里冲。“快,小范围防御罩!” 米歇尔迅速地将团团围住他们的土盾散开,在两人身边形成一个淡黄色的小防御罩,默契地跟随着雅罗尔冲过去。 他们刚蹿进人群里,方才挨着的墙壁就被一头风龙咆哮着撞得粉碎。 “你以为还逃得了么?” 雅罗尔发誓,她长这么大,最讨厌的就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了,看到他前面就讨厌到他后面算什么,她简直是一听到这家伙的声音就将他从头发丝讨厌到脚板心了! “荆棘束缚,杀!”无数的荆棘藤蔓疯狂地从地下冒出来,犹如游蛇般,自动自觉地卷向围攻的人群,缠绕,勒紧,绞杀。既然逃不了,那就能多杀几个算几个吧。 “啊!” “啊!” “救我……” 惨叫声此起彼伏,怀着极大的恐惧,却不敢往后退上哪怕是一步。 “蠢货!退下!”来人大喝一声,无上的威压席卷而来,压得雅罗尔和米歇尔呼吸为之一窒。 在风龙咆哮着撞碎墙壁的瞬间,时放三人“霍”地站了起来,异口同声道:“大师级!” 这里竟然有大师级的高手坐镇。 想起雅罗尔也是在这里出任务,时放总有些心神不定,按捺不住将精神力往激战中的地方延展过去。 什么都没有探查到,对方提前设下了精神力屏蔽的结界。 而搜遍整个小岛,她也没发现雅罗尔的气息。她拼命自我安慰,大约雅罗尔又用华瑞莎的能力重新变换了一个身份啊,镇定点镇定点,别自己吓自己。 第二天起来,小岛上一片风平浪静,似乎前一夜什么都不曾发生,安静详和得就像这是一个世外桃源。连原本跃跃欲试想要打劫新上岛的人或者趁机截杀仇人的,也都暂时作罢,战战兢兢只等夜晚来临,好快点离岛。 比起寻仇啊劫财啊之类的事情来,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啊!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倒霉地碰到昨晚出现的那位大师级高手,对方一不开心,顺手就将自己弄死了,到时找谁哭去? 这难得的平静,甚至让岛上一些地方的守卫,精神都懈怠了不少。洛克、波恩和时放倒是趁机摸熟了岛上的地形,同时将地形图给伊思拉他们送了过去。 三天后,黑市的拍卖会依期召开。 拍卖会尚未开始,大厅里就人满为患,时放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和洛克和波恩低声说着些什么,等到她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洛克和波恩早已悄然消失在人群中。同样的,伊思拉和费伦斯也消失不见了。 他们两组人来之前就商议好了,各派两人潜入探查,剩下的比如说时放和另一个队的队长,就负责在拍卖会中接应。时放的精神力特殊,在进场时探查一遍整个拍卖场,告诉他们哪些区域是设有精神力屏蔽结界的,让他们可以有目标的搜索。一旦潜入的人暴露,在外面接应的人就得在拍卖会这边弄点事情牵制住对方,让他们便于脱身。 出身贵族,他们自有保命和隐匿气息的法宝。 时放看似随意地坐在位置上,紧盯着场上拍卖品,看似专心地听拍卖师天花乱坠地解说,实际上,她的注意力全都在潜进去的那四个人身上。 她之前充当是导航仪,现在可是警报器,不盯着这四个人,稍一疏忽,指不定消失了也不知道呐,还谈何在外接应。 伊思拉、费伦斯、洛克、波恩四人分别从四个方向潜入,每人循着不同的路线前进,大家探查的区域也不同。 大约今天大部分武力都放在拍卖会上的警戒,伊思拉他们又对详细的守卫分布和轮班情况了如指掌,一路上倒也顺利,只是在精神力屏蔽的地方,并没有发现什么有关科拉尔几国大量人员消失的线索。 伊思拉小心地避开一队守卫之后,看了看时间,估摸着拍卖会也快要结束了,她也只剩下一个地方需要探查了。但这个地方比较特殊,是一个只有一个出入口的空中楼阁——四下空旷的空中楼阁,只要有人靠近,里面的人就可以轻易看到。 这个地方对于别人来说几乎不存在靠近探查的可能性,对于皇女殿下来说,却不是很大问题。现如今彪悍得让人侧目的皇女殿下,也是有过年幼无知的时代。年幼的皇女殿下相当的天真可爱,因缘巧合下养了只变异金翅蚁皇——纯粹是因为在阳光下小小个又金光闪闪的变异金翅蚁皇看起来超级可爱,所以萌倒了loli状态下的皇女殿下,成为了皇女殿下的第一个契约魔兽。 金翅蚁皇是低阶魔兽,它只有在拥有蚁群的时候才显得可怕,没有蚁群的金翅蚁皇,就如同没了牙的狮子,没什么攻击力。已经彪悍起来的皇女殿下从不让这只变异的金翅蚁皇现于人前,不是因为这只魔兽没有震慑力攻击力,而是因为一看见它,就难免会想起当年既萌又软的LOLI时代的悲催往事。 “听觉共享。”之所以不选视觉共享,实在是伊思拉不想顶着一双复眼看到扭曲变异的,自己完全理解不了的景象。伊思拉放出了金翅蚁皇,看着它顺着指示,飞快地从狭窄的通风管道飞了上去。在前面一片嗡嗡的声音之后,金翅蚁皇像是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因为伊思拉可以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了。 “没想到这次竟然误打误撞逮住个重要的筹码。听说之前对她动手动脚的人,你都当着她的面下令打得半死不活的?” “那个人的女儿也是你们能动的?!你们不要命不要紧,别坏了我的大事。” “上次那位不是差点一箭射死她,那边不也什么动静都没有。”说话的男人很不满地嘟哝几句: “她真这么重要,现在怎么要拿她出去拍卖?” “你懂什么?!只要没死,就没什么关系。要是死了,你以为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么?说到拍卖,不拿出去拍卖,她女儿落在我们手上的消息怎么放得出去?等她收到消息,注意力就分转移到我们这边来,偏偏她又投鼠忌器,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那边也压力也轻一点。况且,拿出去拍卖,又不一定要真卖掉,还能顺便钓几条鱼呢。” “嘿嘿,大哥,不弄死她,只是乐上一乐没什么关系吧?反正没人会知道,那么漂亮又……” “那么漂亮又身份贵重是吧?很合你胃口啊?” “是啊是啊。” “老三,你要牢牢记住,有些人,是不能惹的。要是她的女儿在我们手上毁了或是死了,那个人疯起来,你真以为那什么银月联邦军法条例会能制约得了她?她手下那二十万军队会因为银月联邦军队条例而不听从他们长官的命令?要真是出了这种事,我能想到最好的结果就是你挫骨扬灰而我们整个组织都和她同归于尽!” 那猥琐的男人干笑几声:“没这么严重吧?” 大惊之下,伊思拉差点露了行迹。虽然这两个人从头到尾都不曾提起名字,但是从里面几个关键字眼,也不难推断出来,落在他们手上的人是雅罗尔,而这群人忌讳的是狄亚阁下。 她大为着急,要是雅罗尔真的被当成拍卖品推上台去的话,其他人她不知道,但时放这条鱼百分之百会上钩的。 她正要催促金翅蚁皇回来,准备马上出去,希望来得及阻止时放犯傻。要是他们暴露了,就更加没办法救出雅罗尔了。 正在这时,被称为大哥的人“哼”了一声:“你给我管住你下面那玩意!算了,既然你这么闲,就去那边帮忙吧,反正他们也需要人手,等这一批人也转移完你再回来。” “不是吧?!就因为这事让我去塞拉莱那个鬼地方。” 伊思拉强自按捺住激动,接住回来的金翅蚁皇,恨不得亲它一口。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沿着来路退了回去。 拍卖会大厅里,拍卖师正在激情四射地介绍:“今天最后一件拍卖品,是有着暗夜精灵血脉的绝色少女!各位各位,这位有着暗夜精灵血脉的绝色少女,尚是处子之身!” 时放死死盯着正在台上被展示的绝色少女,心中怒火冲天——浅褐色的长发披泻于地,白皙细致的肌肤,松散而轻薄的袍子聊胜于无披挂在身上,勾勒出她绝好的身材,纤细修长的腿半隐半现,让人更渴望能一窥被遮挡住的风光……双眼紧闭,睫毛轻颤——那是沉睡的雅罗尔。 拍卖师狠狠一敲手中的锤子:“底价十万金币,每次加价不低于一千,价高者得,只要拍下来,这就是专属于您的女奴!” “十一万!” “十一万五千!” …… 伊思拉千赶万赶,当她终于赶到拍卖大厅里,下意识地看向时放的位置。她在出来之前,深恐赶不及,冒险用了队长频道,让另一个留在外面接应的队长想办法将时放立刻带出去。 结果那位队长说,最后一件拍卖品已经推上来了。她立刻让那位队长从贵宾席出来,去阻止时放举牌竞价。 现在,那队长在拥挤而疯狂的人群中艰难前行,距离时放还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伊思拉在心中疯狂地念叨:不要举牌不要举牌不要举牌…… 台上讨厌的拍卖师又在那喳呼:“十九万一千!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这样绝色的女奴,错过了想再有基本上都不可能的哦。” 女奴你妹,你个神经病,就怕时放不发疯么?!皇女殿下在心里大爆粗口。 “十九万一千一次!”拍卖师的锤子重重落下。 那位队长与时放中间只隔了两个人了。 “十九万一千两次!” 拍卖师的锤子再次重重落下。 时放你要顶住啊,这明显是个陷井你一定懂的! 还有那位队长,麻烦你直接扑过去算了,制造些动乱也没啥关系!现在这个时候,不要讲究什么贵族风度啦! 伊思拉一边紧张地盯着时放,一边疯狂吐槽。 “要是还没有人出价高于十九万一千,这位先生就有福了,从此*帐暖艳福无边啊。”拍卖师仍旧在竭力推销,期望将价位推得更高。 你妹啊!伊思拉彻底愤怒了,你丫的就嫌戳不到时放那货的心窝是吧? “十九万一千……” 时放猛然站了起来。 第100章 不走寻常路 时放猛地站起来,出乎意料地没有举牌竞价,反而是威风凛凛掷地有声地大喝一声:“打劫!所有人都不许动!” 我一定是幻听吧?伊思拉停留在原地,一脸呆滞地看着时放。 在场的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第一时间并不是胡乱寻个地方藏起来,而是齐唰唰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注意力全集中到正站在椅子上的时放身上,原本嘈杂喧嚣的拍卖场瞬间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连那个正要伸手去按住时放的队长都怔然立在原地。 正在卖力表演的拍卖师也一脸愕然,“第三次”三个字愣是没说出口。 这种诡异的安静只保持了极短的几秒钟。 时放先动了起来,脚尖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一路踩着前面的人肩膀或头顶借力,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接近拍卖台,只要再一步,就能跃到台上。 台上台下的守卫们很快就有了反应,台上的人飞快地向前,准备将拍卖师和正在拍卖的“绝色少女”护在当中,同时拦截一路向前的时放。 台下的人纷纷涌向台前,有机灵的人早就原地蹲了下来,让出道路让这些凶神恶煞的守卫们畅通无阻地奔向拍卖台。 原本挤在通道中的人,一时之间找不到位置站好的,全都被这些急着向前的守卫随手制住举起,一个个扔了出去。 时放毫不畏惧,完全无视已经呈半圆状立在拍卖台上的守卫,擎出军刺,一跃而起,自上而下地刺了过去。 “找死!”一众守卫怒喝一声,但队形仍然丝毫不乱,只有离时放最近的两个人迎了上来。 “你才找死!” 大家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时放身上,虽然也有暗中警惕附近是否有时放的同党,但终究是大意了一些。 随着这一句“你才找死”,一个身影从台后暴射而出,这人迅如奔马,手持一杆长枪,枪尖点点。 等到时放的军刺与迎上她的两个人的兵器相击,时放趁机再次借力,稳稳地落在雅罗尔的身边。那人舞着的长枪,堪堪划出一个半圆的弧,在场的人只觉眼前银光划出一道半圆的弧线,等到银光止住的时候,台上喷溅出数十朵血花,半晌,那一圈守卫的躯体才轰然倒地。 亚克斯! 这个犹如杀神的人一出现,伊思拉就认了出来。她恍然大悟,难怪时放这货莫名其妙跳出来喊“打劫”呢,原来亚克斯这尊大神在这里。 “别光顾你媳妇,快给老子设个结界!”亚克斯扭头冲时放大吼,他真是上辈子欠了这两个小家伙的,要来干这种事情。 时放忙着将关着雅罗尔的笼子打开,顺便拿了自己衣服将这位衣着半遮半掩的“绝色少女”裹得严严实实,瞪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打不过!”要不是这货迟迟不动,雅罗尔至于会被人围观这么久么!这货肯定是故意的! “省点力气多杀几个不行啊?!”亚克斯手下不停,这说两句话的时间里,奔到台前来不及后退的守卫又给他干翻了一圈,还有空吼回去。 “给他设结界。”雅罗尔的声音虚弱无比,却坚决得不容拒绝:“你要留在我身边,外面还有很多人。”这个主战力,要省着点用,一会跑路还得靠他呢,能省一分力气就算一分。 本来对付这一群人就轻而易举的亚克斯,在结界内更加轻松自如:“你顾好你媳妇,喊你的帮手出来帮忙,咱们现在是打劫,我来打,你劫了色,得让人去劫财啊!” 伊思拉欢快地奔了出来:“我来我来,劫财我在行!” 洛克、波恩和费伦斯也已经赶到拍卖大厅,正好堵住了三个出口。 “不想死就自己将储物袋扔出来,不然我们不介意先杀人再捡的。现在动起来,一个一个来,交了储物袋的人就可以滚了!”伊思拉狐假虎威地清场,若有所指地瞟了亚克斯一眼:“不想走的话,被误杀了可不能怪我们。” 亚克斯一枪杆耍得威风八面,以一敌百的威势太过惊人,没有人愿意去尝试一下自己能不能在他枪尖下安然而退,乖乖地将储物袋扔了出来。 要是亚克斯不分敌我一律屠杀,在生命受威胁的情况下,这群人难保不起拼死一战的念头。但现在只是被劫财,总比命没了要强得多了。钱能买命,但没命了钱再多也不是自己的了。 他们几个人分工合作得很是愉快,充当打手的打得风生水起,劫财得劫得顺风顺水,唯独那边分派了劫色任务的时放比较可怜。 急急忙忙想翻点解毒药剂之类的出来吧,她身上随身携带的可不是原来那个储物袋里,里面能翻出什么好东西来?况且雅罗尔还轻描淡写地说:“他们给我服下的药剂不用解药的。”她带了几分嫌恶,显然知道这些药剂平素都是用来做什么用的:“过两三天药力自然就消散了。” 好吧,雅罗尔目前除了指望她的脑子外,啥都指望不上。负责劫色的时放最主要职责,其实在于充当护花使者。偏偏虽然亚克斯无人能挡大杀四方,但总是会剩下一些漏网之鱼的,而这些人,其实包括被亚克斯拦下杀掉的那么些人,都是冲着将雅罗尔留下的终极目标来的。所以说,时放这个护花使者还是做得蛮艰难的。 将目前可以称得上是赢弱的雅罗尔抱在怀里,展开空间盾将两人护得严严实实,避开对方攻击的同时还要用脚来还击,与此同时还要注意维持亚克斯那边的结界。要不是时放精神力是变态的强大,这一心多顾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幸好还有那位跟她一样留在外面接应的队长。他离台上最近,也能轻易判断出来,最需要支援的是时放和雅罗尔这一对苦命鸳鸯。 空间盾防御指数高,一般的攻击无法突破,而扑到两人身前的人,时放那导师级战士的实力也不是摆着好看的,虽然因为要处处顾及雅罗尔以闪躲避开为主,但看准时机偶尔踹出去几脚,也够这些人喝一壶的了。况且在另一支小队的队长成功杀过来之后,亚克斯漏下的那点人中的大多数都被他挡在了外面。 “外面是什么情况?”被时放以公主抱的方式紧紧搂在怀里的雅罗尔,别无选择地“柔若无骨”地双手圈住时放的脖子,顺便还要操心一下战局。 “他们不打算打进来了,弓弩手已经就位。”时放心不在焉地回道,犹豫又犹豫,终于忍不住:“你怎么可以以自己为饵设这个局!你要是出了事怎么办?!”语气里满是控诉以及对雅罗尔以身犯险的不满,当然,这不满里面对于雅罗尔被展览让人目光非礼无数遍的怨气占了多大比重,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了。 “比这更险恶的处境多的是。”雅罗尔脱口而出,看着时放的脸色眼看就要崩坏掉,现在很“柔弱”的人非常识时务地让行为与表象相一致:“我累了。”果断地闭眼装睡,所谓眼不见为净嘛。 被人撂在一边不管的时放轻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在怀里的人的能更舒适一些。天知道她在看到雅罗尔那一刹那,突涌而起的杀意有多强烈,若不是亚克斯及时出现制住了她,当时她就要不管不顾冲上去抢人了。 “你原来的计划,是打算怎么脱身的?”里面的人,除了参加拍卖会的客人之外,基本上快要全部解决了,可是外面,人家可以全副武装做好准备就等他们出去当活靶了。 “组织里有人叛变,大概有不少人被抓,我身边两个暗卫去救人,救出来后他们去抢船,现在差不多了,我们过去跟他们汇合吧。”雅罗尔本来想依然故我地摆睡美人的姿态,但是在这个太过紧张刺激大家都在争取生存权的场合,委实不适合打情骂俏耍小性子,还是搭理了下时放。 时放踹开被亚克斯打得半残正巧掉在两人面前的人:“你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拿亚克斯来当苦力的吧?”在大厅内抢人要当主力清场,出去的话,要充当开路先锋一路护着他们这一群人冲到码头,这可不是正宗的苦力么。 “他要价可不低。”雅罗尔嗔了时放一眼,很是不满她将自己说得像个奸商一样死命剥削人,亚克斯可是趁机狮子大开口地又敲了自己两坛暗夜精灵族的佳酿,等回去长老们肯定会一副看败家女的痛心疾首样:“况且,除了他,别人也没这么强的实力啊,说起来,这还都是沾了你的光呢。” 要是父亲大人知道自己为了将亚克斯留在时放身边,许出了两坛佳酿,不知道会怎么生气呢。雅罗尔暗中咋舌,打定主意将那两坛也记在这次的帐上,不然父亲大人肯定要暗中找时放这家伙算帐。想到这里,雅罗尔理直气壮地戳了戳时放:“不过,认真论起来,你还得感谢我呢!” 可惜一点都不解风情的时放关注点全在雅罗尔夸赞亚克斯“除了他,别人也没这么强的实力”这句话上,完全没有领悟到心上人那点千回百转的小心思。于是她挺了挺胸,答非所问正气凛然地赌咒发誓:“我一定会变得跟他一样强的!不,我会比他更强的!” 拳头打在棉花上。对于时放这样白痴表现,雅罗尔真心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不过她很快又被取悦到了,因为刚被她暗骂白痴的时放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话:“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让人伤到你!” 若是换了其他环境,或者是换了其他人来说这句话,雅罗尔肯定不屑一顾,这种话说起来好听,但基本上能真的做到的可能性接近于零。在此时此刻,说话的人在看到自己被推上拍卖台时几乎是下意识地弹跳起来,若不是亚克斯及时止住,她不可能忍到最后一刻。而且,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跳忽地加快,呼吸也重了许多,正因如此,平素只当作是虚假情话的话,却如此真实可信。 做得到做不到是另一说,愿意为之倾尽全力去做本身就是一种诚意。即使这个誓言几乎不可能实现,但至少在这一刻,她是真心实意是这么想的。 “嗯。”雅罗尔轻轻应了一声,眼波如水般凝视着时放,孩子气地勒紧了她的脖子:“那就从今天开始吧,一会开始突围,要保护好我!” 那位队长默默地扭头,下手变得愈加狠辣起来,他深深地觉得自己冲过来接应这两个人是个非常重大的错误!拜托,你俩要谈情说爱柔情蜜意,难道不能选个好时机么?在这种危机重重血肉横飞的地方,你们神经到底是有多大条啊?! 他深恨自己耳力太好,要是能够自动关闭听觉就好了。 “立刻清场,准备突围!”时放当仁不让地许下誓死保护好雅罗尔的诺言后,四下打量了一翻,立刻有了主意。 听到她出声,伊思拉和洛克他们下意识地看了过来。时放作了几个手势,伊思拉他们心领神会,几个人立刻向时放这边靠拢过来。 现在活着的人,除了他们八个,就只有参加拍卖会的客人了。在勒令所有人交出储物袋之后,伊思拉几人分工明确,将金币以及价值大的东西都集中了起来,没来得及检查的和被淘汰下来占地方又不太值钱的东西就扔在那不管了。 除了最先交出储物袋的人能够趁乱安然逃出去之外,后面的人就没这么幸运了。在外面布置好伏击之后,冲出去的人一个个不是被当场射死就是吓得逃回来,大家也就明白了,乖乖地呆在里面还有活命的可能,冲出去就不一定了。所以这个时候大厅里剩下的人还是挺多的。 看到伊思拉他们留下的储物袋,众人眼神闪烁不定,警惕而戒备地看着自己周围的人。财帛动人心,这一堆东西,现在已经算是无主之物了,本来自认倒霉花钱消灾的,现在可就不一定了,这么多储物借助,要是自己能拿到一个两个,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呢! 伊思拉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不怕你们抢,就怕你们不抢啊! “亚克斯,这边。”时放叫住打算冲出去再大杀四方的亚克斯,她指了指通往码头那个方向的墙壁:“我们从这出去。你用巧劲将墙打通,不要弄出太大动静。”她眨了眨眼:“我们要不走寻常路!” 谁说出去就一定要从门口出去呢?穿墙走壁也是一种选择嘛。 随着第一道墙无声无息地在亚克斯手下碎成粉末,露出一个近两米宽的“门”,伊思拉看着大厅里剩下的人,猛地一脚将那一堆储物袋踢得飞散开来:“这是给你们留的买路钱!” 方才战战兢兢乖得像小绵羊一样的人瞬间化身为狼,恶狠狠地抢夺“自己的财物”,整个大厅刹时陷入混战。 亚克斯在前,洛克和费伦斯紧随于后,然后是抱着雅罗尔的时放,伊思拉走在最后,她看着依然毫无动静的几个入口,又扫了一眼疯狂混战的人群,露出满意的笑容。 只要里面仍然传出激烈打斗的声音,外面的人最起码还能耐心地等上一阵。等他们发现不对的时候,嘿嘿,一时之间估计也找不到一个地方可以安排得这么周全地来拦截了。 除了码头之外。 第101章 血与泪 有亚克斯牌坦克装甲车开路,一行八人一路上只管辗压过去,只遇到一些不成规模的抵抗,倒也还算顺利,甚至中间还拐了个弯,汇合了计划中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抵达码头趁乱抢船的人。 或者说接应更恰当一些。雅罗尔派去救人的暗卫都是狄亚送来暗中保护她的,身手什么的自不必说,可是在两批人汇合的时候,却显得狼狈。这两人先是将米歇尔弄了出来,再带着米歇尔在里面搜索他们情报组织里的其他人。连同米歇尔在内,关在这里面的竟然有四个之多,更让人忧愁的是这四个人暂时都没有什么战斗力,即使服了药剂,一时半会的也恢复不过来。 那两个人身手再好,想要悄无声息地带着四个人出去也就成了妄想。能够支持到这个时候,也是多亏专门关押犯人的地方狭窄逼仄,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边打边退,才勉强支撑着将这四个人护住。 胜利会师后,大家面面相觑。十四个人,五个没有战斗力需要保护的,咳,其中还有一个是要让人抱在怀里的,怎么看这形势都不太美妙。就算是一带一,也就剩四个人可以毫无顾虑全力施为。 这样的话,别说顺利抢船离开小岛了,能不能全须全尾地抵达码头都不知道。亚克斯再强,也不是神啊,开路没问题,问题在于其他人抗得住对方的全力阻止紧跟在他背后么? 时放、雅罗尔和伊思拉齐齐将目光投向亚克斯。 亚克斯傲娇地扭头不理她们。高高在上的龙族,怎么可以成为人类的坐骑呢,那是赤/裸裸的堕落啊! 雅罗尔揉了揉眉头,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预计中最坏的一种情况出现了。她再次纡尊降贵地戳戳时放,“含情脉脉”地瞟了眼时放,这个麻烦,你来解决吧,怎么着也算是你家长辈啊! 时放满脸苦色,蹭啊蹭地蹭到目标人物身边:“亚克斯。” “啊!” “啊!” 两声惨叫忽地响起,时放打了个寒噤。此前亚克斯对敌几乎都是一招毙命,不是一枪穿喉就是一枪穿心,眼前血肉模糊横飞出去的两具尸体,毫无疑问是亚克斯非常不悦有意做给自己看的。 吞了吞口水,时放在雅罗尔的戳人神功下,还是艰难地开口了:“那个,是有点委屈你。” 亚克斯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她一点,什么叫有点委屈,这简直是耻辱好不好! 雅罗尔已经在偷笑了。 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颤抖的举动意味着什么,时放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因为知道你很厉害,一定能够将我们带出去,所以雅罗尔才冒险定了这样一个计划。” 哎,这话听着似乎还挺顺耳的。亚克斯暗暗得意,可不是因为我够厉害么,不然你家媳妇敢这么胆大妄为?哼,都是因为我替她撑腰嘛。 “你要是现在不干了,前面费了那么大力气干掉那么多人,就全是做了无用功,多浪费啊!”时放再接再厉。 亚克斯“哼”了一声,多少有点动手,好像有点道理啊。 “这个都没什么,顶多就算是你闲来无事活动一下手脚。可是啊,要是传出去,人家只会说你连救人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谁说的?!”亚克斯大怒,恐怖指数又往上飙了一层:“老子会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他突然加速向前,哗啦啦地将前面来不及逃跑的人狠揍一顿,打得是哭爹叫娘的。祖宗啊!这话又不是我们说的,你拿我们撒什么火?! 时放抱着雅罗尔,如影随形般紧紧跟在他背后:“你看,我们任何一个人挂了,任务就彻底失败,到时我要被赶出来了,你回去后难道能跟家里的人说你出来教导我,结果本来狄亚阁下挺看好的小家伙被你教导得差劲到被银月联邦军队赶出来?” “你要胁我?”亚克斯不爽地回头,森森然瞪了时放一眼,脚步越来越快,手中枪却屡屡出击,枪枪不离要害,说话间枪尖又扫到一个人颈前,毫不犹豫地切入,那人哼都没哼一声,满脖子铺血,扑倒在地。 “没有,实话实说而已。”时放非常老实无辜地回道,一副诚恳得不得了的样子。要不是时不时就有人跳出来拦路充当出气沙包,每每都能让他的脚步稍稍缓上那么一缓,时放跟起来就会吃力多了。 这一片相连的建筑不算少,但是也眼看着就要走到尽头,再穿过两三间屋子,就要到街道上了,在屋子里的时候,毕竟是受地方限制,亚克斯打头,两位暗卫在侧机动救援,再加上伊思拉殿后,中间虽有惊险但还能勉强护得住,一旦出去,四下无依,对方远程近程攻击手段尽可施展,那对他们实在是太不利了。 雅罗尔刚要开口声援一二,变故陡生。“轰”的一声闷响,一枚魔法弹轰然在前面落下炸开,瞬间将前面的建筑夷为平地,威力之巨连地面颤抖晃动起来,扬起无数沙石砖块梁木,四处乱飞。 “魔晶炮!”雅罗尔脱口而出,眼里闪过一抹冷然。 饶是亚克斯都被逼退了两步,不过他悍然不惧,手上那杆枪舞得更为严密,只听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大部分砸向他们的乱石砖木被挑飞了出去。 他这边在全力抵挡这些乱石砖木,别的就有些顾不过来。随着沙石砖木席卷而来的,还有几名身手明显要比之前路遇那批人高出一截的敌人。 这些人只余两名缠住亚克斯,其余的有志一同地避开,从他身后突入,刀光剑影齐齐卷向时放怀中的雅罗尔。 这些人的功夫比刚才的高得多,时放目光一冷,腰板向后一弯,人翻出了几圈,双脚落地,转眼间将雅罗尔背在身上,甚至还叮嘱了一声:“抱紧点。”反手拔出军刺,目光在四人中巡梭,凌厉而小心。 他们三个这一段路走得稍快了点,距离拉得有点开,而且对方也是有备而来,硬生生地将他们三人围住,另有一批人在后面截住其他人,将他们十四个人从中斩断,不能呼应。 亚克斯知道不妙,也不与人纠缠,一触即退,想要与时放和雅罗尔汇合,偏偏对方不让他如愿,先前缠住他的两个人,竟然是大师级的,即使有一个是刚晋级的,但两个人联手,轻易也摆脱不得。何况还源源不断有人从断垣残壁中跃入,堵死了他杀回那对苦命鸳鸯身边的路。 他暗暗叫糟,要是这两个小家伙出个什么事,时放还好说,雅罗尔在他眼皮底下出事,且不说她父母会跟自己没完,那几个将她宠上天去的暗夜精灵长老就够呛的了。他一跺脚,哎呀时放你这家伙千万给力点啊,雅罗尔全指望你了! 亚克斯一时之间冲不回来,雅罗尔那两个暗卫也不能扔下后面的人不管,即使他们不管,急切间也杀不过去。 时放这边却已经险象环生,在这些人袭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设了结界,让人气苦的是,对方看起来也对她这种能力有所了解,居然这四个人修习的都是无斗气流。无斗气流注重的是自身*的锻炼强化,却不需要调动魔法元素。这就让她的优势荡然无存。对方却一招接一招的不给人喘气,带着决然的杀机,全集中在一处,她背上的雅罗尔。 这么无耻的打法!时放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无论她的军刺挥向哪儿,这四人只管往她背后的雅罗尔招呼,逼得她不得不撤招回护,渐渐得被对方牵制住,只能被迫防守。 时放虽然受过各种训练,但这种生死一线的境地却没遇到过几次。一次是刚重生于这具身体内里,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跟着贝千初一行被人追杀,然后差点挂掉幸好狄亚阁下派人来救;另一次就是跟着狄亚阁下围剿小镇,也差点送掉小命,结果却是人家一时错乱放过了她。 人总不能指望着别人救,或者指望敌人总是神经错乱放过自己,时放的额上渐渐渗出汗来。 “他们不敢真的对我下杀手的。”雅罗尔知道时放顾虑着什么,轻声提醒。 “我不会拿你冒险的!”时放断然拒绝,说话间她灵巧地避开接连两次杀招:“你放心,我一定能赢。” 因为我输不起。背后就是自己心心念念誓死都不肯让人伤害到的人,是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牵挂。 围攻她们的四个人,显然练习的是合击之法,四人你进我退,犹如一体,密不可分。他们的攻击亦是绵绵不尽犹如蛛网,而这网如今越收越紧,越收越紧,只等着彻底将她们困在网中绞杀。 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时放愈发的谨慎,若只有她一个人,她大可放手一搏,但现在不行。在当前,她是雅罗尔唯一屏障,若她重伤或者死掉,雅罗尔毫无疑问就会落在对方手中。 她变得极有耐心,耐心地等待着能够一击即中的机会。在时放的刻意示弱下,对方终于步步逼近,出招更加凌利。时放疯狂运转体内真元,将笼住雅罗尔的防御罩不断加强,忽地直扑其中一人,置后面的人挥向雅罗尔的刀光不顾,军刺突地向前一刺一砍,从那人的脖子上狠狠切入,带出来一溜血珠,溅在她衣襟上。 在那人不可置信十分不甘的眼神中,时放眼都不眨,猛地一矮身,右脚一蹬,霍地转了半圈,正挥刀狠狠削往雅罗尔颈项的人一刀落空。他见机很快,一招落空,立即变招,改削为刺,直直落下,愕然发现这一刀,居然无法穿透防御罩,硬生生地停在距离雅罗尔后心一寸距离上。而在此时,时放左手凝聚起来的空间刃瞬间释放,准确无误地洞穿那人的心脏。 同时,另两人的杀招也堪堪递到,一个直指时放的颈项,一个奔向雅罗尔的后心。 要快!再快一点!时放左手虚握,不断地催动真元,飞快地调动空间元素。“叮”地一声,右手的军刺和对方的武器相击,趁着对方尚未得及退后变招,时放左手猛地挥出,半成形的空间刃被她当成匕首,恶狠狠地插到对方□。 “啊!”命根子被重创的痛苦,让那人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痛呼,手中武器几乎要握不住,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怨毒地盯着时放。 她一口气连杀二人重创一人,但剩下最后一人的杀招已经避无可避。她甚至已经感觉到,那人的剑尖就要突破防御罩。她深吸一口气,就地一滚,原来要刺入雅罗尔后心的剑尖,扎在她的左肩上,咬牙忍痛调节肌肉紧紧夹住剑尖,不让对方轻易将剑拔出,浑然不顾这一举动让剑尖更深入一分,反手一挥军刺,直直扎入对方的腹部。 两人同时将自己的武器从对方身体内拔了出来。 时放也趁机重新站了起来。 这一轮交手迅如闪电,只有时放知道,刚才那一番险之又险的激斗,再加上此前亚克斯在大厅上大杀四方时为他所设的结界,已经耗去大半真元。 雅罗尔默默地用手按住时放的伤口,她现在体力甚至还比不上普通人,能够在激烈的打斗中没被甩出去已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时放,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并肩战斗?”颤抖着的话里带出一丝哽咽来。 “当然算!”时放斩钉截铁地回道,唇边露出一抹笑意:“没有你在身后,我哪里会表现得这么好。” “那你要表现得更好一点,小心别再受伤了。” 心上人的关切让时放瞬间满血,斗志昂扬地应道:“好!” 受了不轻不重的两人只稍顿一会,谨慎地审视着对方,没一会又不约而同地出招缠斗在了一起,命根子被重创的人亦如疯虎般杀了过来,他现在已经顾不得此前几人约好的打法,招招都直奔时放。 原本四人合击将时放逼得狼狈,如今只剩下两人,合击之妙自然就大打折扣,更何况有一个被刺激过度得完全不讲配合,只想着取时放性命。即使受了伤,时放应对起来也轻松许多。可惜美景不长,不过是几息之间,对方就又分了三人过来。 看来对方要将雅罗尔留下来的决心非常坚定。 新过来的人里面,一个修炼的是金系斗气,一个是土系,还有一个是火系。 时放毫不客气地设了结界,那三个人顿时就从生力军变成了鸡肋——他们对时放确实有牵制,但同样的,由于默契度不够,有时也会绊住已方的攻击。 而洛克伊思拉一行,由于攻击多来自前面,好战的皇女殿下早就从殿后转为了先锋军。他们虽然要保护的人有四个之多,但这四个人不像雅罗尔被迫服下全身发软的药剂,虽然战力未恢复,也比一般的普通人要强上一点,至少可以自主行动。 所以他们这一行前面七个人呈箭矢状,将四个人护在当中,边打边缓缓移动。现在一下去了三个敌手,压力一轻,居然也精神大振,走在最前面的洛克和伊思拉隐隐有杀出重围与时放和雅罗尔汇合一处的趋势。 时放拼着身上受了几处小伤,顺利地干掉了那三个鸡肋,同时也给腹部受伤的那位在肩上添了一记创伤,算是报了刚才那一剑之仇。只是新鲜出炉的太监状若疯虎,一副同归于尽的打法让她颇为忌惮——她身后还有甜蜜的负担呢,一点都不想跟太监同归于尽。 正当她重新聚集元素,准备故伎重施看看能不能再次凑效一下干掉两个的时候,眼角余光扫过努力向她们这边靠拢的伊思拉和洛克,却发现一名导师级风系法师正在不远处地瞄准了洛克释放魔法。 在她发现的同时,伊思拉也察觉到了,却是鞭长莫及,只得大声示警:“洛克小心!” 但已经迟了。密集的风刃向洛克疾飞而去。他若是闪避,箭矢形的护卫圈就会出现缺口,那密集的风刃足以将中间四人尽数杀死,不闪,他尚未突破到导师级,根本就抵挡不住。 时放有一瞬间的犹豫。她离洛克的距离并不太远,若是出手,将原本攻击的空间刃转为金系结界加在洛克身上,修炼金系斗气的洛克就可以从容对付这一次的风刃。但是她如果没法一次对付两人的话,对方绝对不会放过这次重创甚至杀掉她的机会。 在短暂又漫长的一刹那,她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毅然举起左手,耗尽了最后一丝真元,在风刃加身之前,为洛克及时设下了结界。同时大喊一声:“伊思拉!” 他们现在,都是并肩战斗的同伴,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死去,能救而不救。只要伊思拉出手够快,最大的可能还是重创而不会挂掉,却可以救洛克一命。 在成功为洛克设下结界的时候,她身躯微微向左一侧,右手的军刺丝毫没有迟滞地如计算好的那般,刺穿了太监的咽喉,而被她二度重创的剑手,手中的剑也切入了她的左心房。 他伸手去想抓住雅罗尔的时候,时放拼尽全力,重重地一脚踹了过去,而伊思拉手中那杆狄亚阁下赠下的雷霆长枪,雷霆万钧地穿透他的身体,顺势将他挑飞出去。 随着他飞出去的还有那把他一直紧紧握住依然插在时放身上的剑,喷溅而出的鲜血,染红了雅罗尔的天空。 “亚克斯!”雅罗尔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发出那样尖锐难听得令人置信的叫声。 时放晃了一晃,再也无法支撑住两个人的重量,重重摔了下去。 伊思拉发誓,在她冲到她们身边的时候,时放那个表情,绝对是如释重负的欣慰。 “明明受伤的是我,你怎么喊亚克斯呢?”时放喃喃地道,颇有些不甘心的样子。 真笨!再担心时放的伤势,伊思拉还是忍不住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喊亚克斯赶紧任劳任怨地过来充当空中运输工具,将大家,噢,不对,重点是将你这个白痴带走啊! “你这个笨蛋!”一贯优雅从容的雅罗尔,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上,将时放搂在怀里,紧紧按住时放的心口上的伤口附近的穴位,减缓流血的速度,几乎是将伊思拉递过来的药剂抢过来,强持镇定地给她上药。 时放身上的血,洇红了她的衣服,她的眼泪,洗净了时放脸上的血污。 “不要哭。”时放断断续续地道:“我赢了这一次,以后,以后,也会赢下去的。” 我舍不得失去你,就会一直赢下去,不管对手是人,还是命,即使跌入十八层地狱中,也会扫尽鬼卒阎王或是死神撒旦,也会挣扎着重回你身边。 所以,不要哭,我会活下去,还要一直赢。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二放啊,雅罗尔哭不是因为以为你要挂掉啊!人家是天才炼金师,还会不知道你死不了?明明人家是心疼你啊,这都领会不到,真是笨到家了! 第102章 差很多 时放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动作艰涩地微转下头,四下打量,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华丽厚重的帷幔,银蓝的底色交织着亮金的花纹,编织和刺绣上都非常的精细讲究,长长的流苏点缀在帷幔四角,逶迤到地。金褐色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外面阳光明媚,一束极细的光线从窗帘缝里透进来,正好落在眼帘上,让她不由得眯缝着眼。 什么异常都没有,平和安宁得仿若前世某个阳光明媚的秋日午后,与晕过去前的兵荒马乱对比太过鲜明,让时放不由得狠狠发了一会愣。 “醒了?”雅罗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无声地走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俯身看着时放,心情似乎很是不错:“伤口还疼吗?” 这房间在最里面,外面是起居室和书房,她之前在起居室和亚克斯商量着下一步要怎么样调养好时放,看着差不多到了平素行针的时间,才转了进来。岂料一进来,晕睡了两天的人已经醒了。 “嗯。一点点。你没受伤吧,大家都没事吧?”时放牵牵嘴角,目光粘在雅罗尔身上不肯移开,问出一个她目前最关心的问题,末了又好奇地问:“这是哪里?” “借来的宅子。”雅罗尔语气微妙地道,抚上时放有些憔悴的脸,不给她再问下去的机会,手往下移,将被子掀开一角,然后开始给时放宽衣解带:“基本上没什么事,伤得最重的就是你。虽说你及时偏开了一下,但还是伤了心脉。所以我们要在这里留一个月,一来是彻底治好它,二来,你也需要一个地方安心突破到导师级中阶。” “咦,要突破了?真没想到这样也有机会突破。”时放还是挺惊喜,这个算是因祸得福啊,受这个伤也没白受,至少有点好处。忽然觉得身上一凉,下意识地低头望,整个人都懵,她身上的睡袍都快要被脱下来了,条件反射地双手一抬,护住胸前。 大概因为这是个崇尚武力的世界,又有治疗师的存在,基本上除了紧急处理之外,是不需要什么绷带啊包扎啊之类的。一个治疗术扔下去,基本上伤口表面痊愈得看不出来受伤。至于严重的内伤之类的,除了服用好的药剂有利于快速恢复之外,就是慢慢练功调息恢复。 所以说,时放身上的伤口不可能包扎,也就是说,不存在要查看伤口,好吧,对当事人来说,最最重要的是,由于她一直昏迷不醒,所以,睡袍底下是真空状态!雅罗尔扒开她的睡袍?咦咦,这是传说中的要以身相许什么的吗?! 但是!按雅罗尔的性子来讲,这种戏剧性的剧情突进实在太不科学了!一紧张,结结巴巴地挤出句话来:“呃,你要干嘛?” 可是她一脸羞怯又期待的表情太过荡漾了! 雅罗尔额角青筋跳了跳,手下一用力,将她推倒在床上:“给我躺平!” 这是要躺平任调戏?时放的表情更荡漾了,主动跟热情不分家,她现在身上伤没好全,但看来雅罗尔全恢复了的嘛! 然后,她看到雅罗尔手上神奇地多了几根冒着冷光的银针,表情一下僵住了,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床上,非常失落地嘟哝着:“原来是要扎针啊。” 话里是说不尽的惆怅与失落。 雅罗尔不接她的话茬,任由她在那悲秋伤春扮惆怅,手下毫不含糊,下针极快,顺便给时放说了她晕过去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 时放受伤让亚克斯又愧又怒,立即变回原形,区区十几个人,在伸展开来得以百米来计算长度的龙背上就只占了那么一小块地方,本来按雅罗尔的意思,就是赶紧走人好给时放疗伤,对方偏偏自寻死路,就在亚克斯龙尾一摆准备调头飞走的时候,被人一箭射在龙尾上。怒火中烧的亚克斯这下不干了,他都现出龙形本体了,你丫还敢给老子一箭,这不是挑衅是什么?哪里肯这么简单就遁走,愣是将那小岛好一顿蹂躏,岛上的人死伤多少不好说,建筑物基本上就不存在了。 一行人也没打算回菲利小镇,综合了预备队下一站的目的地是塞拉莱,雅罗尔考虑了一下,就选了布斯特城。按距离来说,这座城市离塞拉莱比菲利小镇到塞拉莱要远得多了,但是布斯特城有传送阵直达塞拉莱,所以,这点距离也就完全不算问题了。 亚克斯只听雅罗尔的,其他人嘛,上了龙背就做不了自己的主啦,要么一起去,要么从空中跳下去,一点选择余地都没有。 伊思拉几个人一琢磨,分别通知预备队其他人直赴塞拉莱。唉,谁让你们没赶上可以冒充一把龙骑士的好时候呢,只好自己移动过去了。 等到针扎完,该交待的事也说完了,雅罗尔将趴在那装死的时放翻过来——从时放领会到雅罗尔推倒她扒光她不是为了做些亲密有爱的运动而是为了扎针之后,她就一直在那装死表示不满。 “你是还没睡够,那我出去了啊。” “不许走!”时放立马利索地伸手扯住雅罗尔的衣角,用哀怨无比的眼神控诉心上人的无情。 雅罗尔自然从善如流地留了下来,她本来就没打算走嘛。 从背后抱住雅罗尔,将下巴搁在她肩上,时放颇为感叹:“要是在我们那,像这么重的伤,至少得躺床上一两个月才敢动弹。”说完后想了想,又特真诚地问了句:“当时你是不是特担心我会死,特后悔还没来得及向我表白啊?” 这话一说,她就特别有自觉地往后缩了一下,就担心会遭遇基本上但凡是女性都能无师自通的掐腰手。 结果等了半天,人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让她纳闷得不行。就在她以为得不到回答的时候,雅罗尔才转过身来,手指慢慢滑过她的眉眼,低声道:“我没担心你会撑不过去。” 时放瞪眼,鼓着腮帮子表示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 雅罗尔不由得笑了起来,轻拍了下时放的脸,眼神柔软得不得了:“你要好好努力,不然够不上资格求亲的。” 时放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嘿嘿傻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还不忘趁机揩油索要好处:“说得不算,总得先交个定金安我的心才行。不然……” 她话还没说完,雅罗尔便倾身吻住她正在抗议的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实在让人难以抵抗,时放英明果断地地放弃抗议,专心致志地将这个发起人原本只打算蜻蜓点水一触即走的吻,发展成犹如狂风骤雨般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深吻。 这可是雅罗尔第一次主动亲自己啊,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就过?! 吻着吻着,时放的手就开始不老实了,从腰往上摸索,惹得雅罗尔不自觉地轻颤,呼吸愈发急促起来,一路攀上高峰,隔着衣服揉捏。 在这个世界里呆了三年多,时放对这里了解得不算太多,但也绝对不少了。至少,她知道这个世界对于性方面,其实相当开放,一点都不亚于21世纪的地球。只要你不结婚,随便你有几个情人,根本没有人指责。 在这样的情况下,拥有更多资源的贵族们自然也拥有着数量不菲的情人。毕竟修炼提升自己实力的过程中,需要投入的资源实在太多,想要走捷径而自身姿色不错的人,自然就乐意通过某些更省力气的途径来获取资源,贵族们自然是交易对像的首选,你情我愿各取所需。否则当时林间派去保护雅罗尔的那些护卫就不会说什么“连给少主暖床都不配”之类的话了。 正因如此,雅罗尔才会对自家父母那么的崇拜和仰慕。能够相爱在一起的人有很多,但始终恩爱如昔洁身自好的伴侣可不多。 不过,在时放得寸进尺试图更进一步大家坦诚相对的时候,雅罗尔轻描淡写地拍开时放伸入她衣襟内的手,施施然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服:“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做激烈运动。” 时放一副欲求不满的哀怨表情:“这根本不能算激烈运动好吧?!”在这个人类随随便便就能碎大石的世界,滚个床单算哪门子激烈运动! “也不适合做太刺激的运动。”雅罗尔扫了时放一眼,非常有医德地进一步说明。脸上因情/欲催发的红晕尚未褪去,让她这句话的说服力大打折扣。 可是就算再大打折扣,她对时放的震慑力还是很强悍的。时放谨慎地评估了一下目前双方实力对比,最后还是非常沮丧地放弃再扑上去的打算,但不能动手动脚了,动下嘴皮子调戏一下心上人还是可以的:“那等养好伤后就可以喽?” “你说呢?” “当然可以!” 雅罗尔不置可否,按了一下床头的按铃:“你换套衣服,伊思拉他们应该很着急要见你,还有那个一直等着谢你救命之恩的洛克。” 她话音一落,时放就听到“噔噔噔”的脚步声,一眨眼功夫,伊思拉五人就挤进了房间里。 雅罗尔向大家点头打了个招呼:“你们慢慢谈。” 不等雅罗尔走远,波恩就笑得一脸暧昧,冲门口的方向呶呶嘴:“你这家伙艳福倒真不浅。唉,美女什么都好,就是审美差了点。” 时放扔给他一个眼刀。 伊思拉等到确定雅罗尔走远了,一下蹦到床前,上下打量着时放,啧啧有声:“你们什么时候,嗯?” 时放对她可没那么客气,直接翻了个白眼:“有事说事!” 洛克很是上道,飞快地接下话来:“时放,你救了我一命,这个情我记下了。以后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尽管说。”他们之前虽然是同队,但总有那么一点不自在,谁让两个人身份不同,时放又表现得那么强势呢?少年们都正在年少轻狂血气方刚的年纪,自然是有点别苗头的心气在。但是经过岛上那一出,他对时放那点复杂的小情绪早就灰飞烟灭了。 时放只是笑:“咱们是同伴,互相援助是应当的,你也别太放心上。在那样的情况下,换了是你看到我们其他人有危险,也会出手的。” 洛克抿了抿嘴,若不是时放拼着自己受重伤也要救他,恐怕他就这么玩完了。在这个世上,不是谁都愿意奋不顾身救你的,即使是同伴或队友,这份情义,他放心上了。尤其是,他又不傻,亚克斯是龙族,之前又曾怒斥时放给他丢脸了,这不就说明时放的背后是龙族嘛。 波恩搂住洛克的肩膀,吊儿啷当地插话:“行了行了,你俩别在这酸了,咱们是一队的,一起出生入死过,以后就是过命的交情了,要记在心里,以后可不能搞什么翻脸不认人。现在嘛,咱们还是说正事,塞拉莱是安姆帝国的地头了,咱们还指望队长你呢,时放你说是不是?” “塞拉莱?”时放疑惑地重复了一遍,惊讶地看向众人:“是有什么线索吗?” “在岛上听到的消息,那些人是从塞拉莱转移的。”伊思拉解释道,狡黠一笑:“但是我们只有五十个人,在没有完全查清楚之前,银月联邦军队不可能过来。所以,全靠我们洛克队长周旋,向安姆帝国借些人来用用。” 洛克点点头:“我已经跟那边联系好了,他们到时候会派出驻地军队配合我们。噢,对了,说起来这个人你也认识的……” 伊思拉扑过去捂住他的嘴,洛克呜呜呜地表示抗议,可惜皇女殿下完全不吃他这套。无视掉众人愕然的神色,一脸正色地道:“时放要留在这里养伤一个月的,不用知道得太多,安心养伤就好!” 波恩深有同感地猛点头:“时放你安心养伤啊,哥哥我去抢个头功!” 时放怒了,老子在岛上打生打死,现在可以立功了你们这群白眼狼就撇开老子!怎么能够让你们如愿呢,不多立点功,啥时候能够求亲啊?! 她斜了波恩一眼,语气冷得令人心里发毛:“刚才还说什么一起出生入死是过命的交情,转脸就担心我抢功?五十个人分功劳和四十九个分差很多吗?” “差很多。”伊思拉大义凛然地站出来,正被时放眼刀凌迟的波恩对这位挺身而出的皇女殿下简直就是感激涕零啊,勇于出来堵枪眼的队友都是好样的! 在时放怒气值再次飙升之前,伊思拉非常果断地祸水东引,将战火烧到某个不在场但绝对降得住眼前这位就差喷火的龙族后裔:“但不是功劳分配差很多,而是,雅罗尔对我们的态度会差很多。” “这关雅罗尔什么事?”时放也不是好糊弄的。 众人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彼此对望了很多眼,最终在其他人的威逼之下,洛克无可奈何地屈服了。他苦笑一下:“因为,咳,这两天,雅罗尔特别交待亚克斯做我们的陪练。” “这不是很好吗?”这种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呢,雅罗尔这么贴心为他们考虑,干嘛每个人还一脸菜色? “机会难得,我们原本也很高兴的。”开了个头,洛克说起来也顺溜了:“呃,据亚克斯说,雅罗尔的原话是这样的,‘你们多强上一分,时放拿命救人的几率就低一分’。” “所以,我们每天都被揍得爬不起来才算完。” “好悲惨。”时放颇为感慨。 旁边五人怒视时放,喂喂,你这是同情么?你那怎么也压不下来一直往上翘的嘴角是怎么一回事啊?!你这简直就是将自己的快乐幸福建立在大家的悲惨上面嘛! “雅罗尔说你要留在这里养伤一个月,我们提议到塞拉莱去养伤,这样大家都还在一起,行动什么的也方便,她当时说考虑一下,结果一转头,亚克斯将我们揍得更惨。” “真是太悲惨了。”时放益发的感慨。 五个人恨不得扑上去揍她一顿,那满脸的笑容,实在是太讨厌了! “行了,你别在那自我陶醉了。要是想一起行动,只能你自己去跟雅罗尔说。”伊思拉一锤定音。末了还特别贴心地提示:“其实我们都希望一起行动,毕竟嘛,你要是过去了,雅罗尔就会跟着过去,亚克斯和那两位高手也会过去,这样我们行动就更有把握了。不过你自己决定吧,我们可不想再挨一顿狠的。不过我看你也是不敢提的,所以,就在这等着看我们立个头功吧!” “嘁!不用对我使激将法。放心,雅罗尔一定会同意一起去塞拉莱的。”时放自信满满地道。你们这群笨蛋,刚才雅罗尔才鼓励我好好努力,早点达到求亲的资格呢。不就是换个地方养伤晋级嘛,她一定会支持我! 伊思拉几人心满意足地撤退了。 等到时放用伊思拉教的说词斗志昂扬地跟雅罗尔说了一通之后,雅罗尔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其实去塞拉莱也可以。” 耶!雅罗尔果然很爱我嘛!时放美滋滋的,乐得不得了。 看她那小人得志的样子,雅罗尔挑了挑眉:“不过你确定要去?” “当然要去!我要多立功,这样才能早日向你求亲啊。” “嗯,那你别后悔。还有,他们一定是恰巧忘了告诉你。”雅罗尔在“恰巧”二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塞拉莱是安姆帝国林候爵的封地。” 谁的封地有关系吗?时放疑惑地看着雅罗尔:“洛克说已经联系好对方,而且对方答应必要时让驻地军队配我们行动了。” 真是脑子不转弯啊。雅罗尔叹了口气:“调动驻地军队,配合你们行动,不是一纸手令就能解决的,这说明林候爵或者他的继承人必然也会到塞拉莱。而洛克还不够份量可以让林候爵特意为他跑这一趟。” 时放依然一片茫然。 “这位林候爵的继承人你也认识的,就是林间。”真是灯不点不亮,话不说不明,这货难道一点联想力一点敏感度都没有的吗?还是说这次心脉受损其实对脑子也有影响? 这下什么建功立业,什么早日求亲通通都是浮云,时放斩钉截铁地道:“这里环境多好啊,我们就在这养伤哪都不去!” “别啊,你刚才说一定要去,绝不后悔的。”雅罗尔凉凉地道。 …… “立功很重要的,跟立功比起来,这点小伤算什么。”雅罗尔的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时放越发的胆战心惊。 “我错了!”时放含泪果断认错,她暗地里狠狠磨牙,你们这群家伙,竟然敢陷害我! 嗯,真乖。雅罗尔摸摸她的头表示嘉奖。不过,敢在背后挑拔看时放笑话,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啊。 “亚克斯,明天对他们的训练量加倍!” 第103章 锻体 过了两天,经过雅罗尔鉴定,确定时放的身体恢复到可以进行她下一步调养并为晋阶准备的程度,便开始忙活起来,各种珍贵不珍贵稀奇不稀奇的药物,在时放不知道的情况下,源源不断地送入了这座“借来”的宅子中。 伊思拉五人也先后收到队中其他人安全抵达塞拉莱的信息,而洛克也和林间直接联系上,确认了在塞拉莱会面的时间。 这就是说,他们五人也是时候启程离开了。 于是,揍人揍得很爽的亚克斯,看戏看得挺愉快的雅罗尔和时放,送走了被揍得痛并快乐着的五人,紧锣密鼓地安排接下来的头等大事——时放的晋阶。 在修真的世界里,有两种修炼方式,一种是自内而外,引气入体修炼真元,再以真元温润经脉强化身体,练气是正道;另一种是以武入道,通过不断强化身体自身拓宽经脉容纳真气,锻体是主旋律。 练气见效快,晋级容易,修炼过程中吃的苦头要少很多,这些优势同时也带来一个非常致命的弱点,快速的修为晋升跟心境修为不相符,容易滋生心魔,稍有不慎极易走火入魔。武修的见效慢,晋级艰难,而且以锻体为主的修炼,晋级的过程就是一个“熬其筋骨苦其心志”的历程,一次次一寸寸地反复锤炼筋骨血肉,过程之痛苦难与言表。不过效果也是杠杠的,*上的痛苦,同样也磨砺个人心志,极少有修为与心境相差过大而走火入魔的例子,而且一旦有所成就,战力绝对强横,远胜练气的同阶。而且武修强横的身体素质也意味着抗摔打能力极强,不像身娇肉嫩的练气同侪,生命力极其旺盛,轻易都打不死,挨揍的过程其实也算是修炼,揍得狠了还容易晋级。 在魔法的世界里,主流修炼方式也是两种,一种是魔法,一种是斗气。无斗气流是一种非常非主流的修炼方式,它的修炼方式跟武修差不多,唯一的不同,就是无斗气修炼中,不仅是锻体,更是将灵魂融入血肉中的锻体,据说这样对身上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肉的掌控和运用会愈发的得心应手。 这也是无斗气修炼为什么成为非常非主流的修炼方式的原因,灵魂与*相融合,按费伦大陆的说法,就是当人死去,灵魂将与血肉同朽,无法超脱不能再入轮回。 雅罗尔和亚克斯反复探讨最后确定下来的方案,是将疗伤和晋阶合二为一。时放修炼的是无斗气流,每一次晋阶都要重新锤炼筋骨血肉,心脉自然是其中之一,这一次由于心脉受损,雅罗尔特意多备了许多修炼上用得到的药材,准备内服外浴双管齐下,分成九次,每次三天,第一天服下药剂然后药浴,在药浴过程中运转功法,最大程度上吸收药力,这个过程将会持续一到两天,以药力帮助时放“熬其筋骨苦其心志”,等到药力尽数吸收也就意味着这一轮的锻体结束,心脉的修复也顺利。第三天是亚克斯陪练,激发时放的潜力,同时催使她炼化药力,等到时放被打到骨头散架爬不起来的时候,第四天就到了,继续服用药剂泡药浴,如此循环往复,等到第九次服用药剂和药浴之后,时放有很大概率顺利晋阶。 对于能不能顺利晋阶雅罗尔一点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时放的心脉是否能恢复如初,至于晋阶什么的,只是捎带脚的一个附赠品。 在这个过程中,亚克斯显得非常重要,在锤炼筋骨血肉进行锻体时,他得时刻留意,免得时放一个不慎,忍受不了痛苦中途放弃。 “唉,你这一口喝下去,就是上千金币,再泡个澡,又是好几千金币。其实啊,这还锻什么体晋什么阶啊,直接融了金币给你造个金身得了!”亚克斯说话的口气酸得不得了,这里面可也有一部分是他的金币啊!好不容易跟伊思拉这个劫财好手一起在救人时顺便打个劫,金币还没分割完比拿到手呢,就给雅罗尔直接没收了。 伊思拉五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也只是凑巧干了点活,要是没有亚克斯这个拉风的龙族,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退一万步来说,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这次平白捡的钱又落空,终归也是用在自己同伴身上,估计这都还不够,少不得雅罗尔还要贴点。虽说大的好处全给时放捡了,但人家也遭了一回罪了嘛。 这么一想,大家都挺庆幸的,隐隐还有自己捡便宜的感觉,幸好雅罗尔没让他们继续掏钱而是自己出了。时放实力噌噌噌地住上涨才好呢,这表示他们这支五十人的队伍整体实力上升嘛,底气也足一点。 咳,而且雅罗尔还没有收他们这几天的食宿费和训练费呐!这可赚大发了! 好吧,最主要的原因是那位传说中总是笑得一脸温柔的姑娘哟,终于冰雪消融给点好脸色看了。 时放对这个曲折的故事内情完全不了解,闻言吃了一惊:“啊?这样下来,一次就近万金币,九次下来不就要上十万了?” “你不知道?”亚克斯比她更震惊,就像时放头上突然长了两只角一样:“雅罗尔为你下血本了,你竟然都不知道?她这是……真是太偏心眼了!”想明白了的亚克斯恨恨地跺脚,偷偷地抹了一把心酸泪,这人和人,啊,不对,这龙和有龙族血脉的人的待遇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这边是明目张胆的半路截路,那边是不透风声的瞒着。 “这怎么能叫偏心眼?”时放得瑟得很,心下暗想,雅罗尔对我比对你好是正常的,要是她对你比对我好那才叫不正常。 “看来雅罗尔对你很满意?”亚克斯猥琐地冲时放挤眼睛,一副“你懂的”的表情。也难怪他会有这么猥琐而天才的想法,谁让那俩人光明正大地住到一起去了呢?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 龙族的本性,咳,即使时放不算纯正的龙族,但总是有那么点影响的。都住一起了,只要是有龙族血脉的,都不能够忍住送到嘴边的肉还不吃啊,这种事情只有二货才干得出来的嘛! 时放瞠目结舌,差点没给雷得一头裁倒在地,整个人就只有囧这个表情。这种话题,处处以长辈自居的人居然会以一副哥俩好的猥琐荡漾样跟视为晚辈的人探讨?她果然还是对这个世界了解得不够充分啊! “喝了药就快下去泡着!”雅罗尔实在是看不下去,为老不尊也就算了,小的那个还傻兮兮的不会将话题挡回去!你这受惊过度的样子难道是要坐实别人的猜测么?明明什么都没有! 这座借来的宅子看着不太起眼,当行走其中时,才觉出此中玄妙来。看似一览无遗,但每一处转折之后,都别有洞天,实际面积远比看到的要大得多,只不过每处都作了巧妙的处理,若是没有雅罗尔领着,时放和亚克斯根本就不知道这里面还别有洞天。 从时放喝下内服药剂开始,三人已走了将近半个加萨时,抵达药浴的地方时,恰好也是内服药剂药力开始起效的时刻。时放只觉得整个人似乎都被一团暖意拢着,暖洋洋的好不惬意,此前每次运转功法时经脉的艰涩感都浅了许多。 药浴的地方,是在一处小院落中,一踏入进来,时放就察觉到了不同。这里的灵气或者说是元素活跃度明显比外面浓了许多,一进来,似乎全身毛孔都舒展开来,人都精神了几分。这个小院落大约是专门辟来静修参悟的,设了类似聚灵阵的阵法,不让灵气泄露出去,同时在外围设了禁制,可以封锁院落内的所有声息,换句话说,就算有人在里面拆房子,外面也听不到一点动静。 这是一个绝对是适合晋阶的地方。 没见过世面的人以为药浴就是整个人泡在一个大浴桶,浴桶里装满了药浴用的水。一转进去,她脸上的诧异之色掩都掩不住。 但现实跟时放之前想像的就没一点关系。药浴的地方是在室外,青竹掩映下,白玉砌成的浴池,衬着不断有白色雾气蒸腾而上的深紫色药液,空气中氤氲着一阵药香。仅就宽度来讲,这个浴池别说一个人躺下去绰绰有余,两个人躺都不会觉得挤。 这个半露天的浴池只有一个入口,就是与之相连的休息室,亚克斯自然是不可能跟着她俩一起进来的,他再为老不尊能没大没小地八卦时放和雅罗尔的闺中秘事,但也不至万事不忌地坐在一边看时放药浴啊!只是他又身负护法的重任,只能就近留在休息室中,听雅罗尔号令。 雅罗尔发了话,时放也就利索地脱了外袍,迟疑了一下,转过身来,有点小羞涩地说:“你……” 雅罗尔嘴角一勾,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都看过了,还行。”每次你昏死过去不都是我给你宽衣解带擦身什么的,现在还羞涩个什么劲。 “那也不行。”看光归看光哟,在心上人面前自个宽衣解带还是有点奇怪啊!时放默默地想。 雅罗尔还没接话呢,亚克斯就一副受打击过度接受不能地悲愤抢答:“龙族怎么会有你这么不争气的后裔啊!你给老子记住了,只能她是你媳妇,不能够你是她媳妇!” 怎么看都应该雅罗尔是被压的那个才对啊,搞半天原来是自家的那傻娃才是被压的?哎呀真是前世不修,风光了大半辈子,现在因为这半个不争气的后辈,要在暗夜精灵一族那些老不死面前丢尽颜面啊。 “你还记得她是你龙族后裔啊,我就奇了怪了,为什么只有这种时候你才记得她是龙族后裔而不是暗夜精灵后裔呢?她被人算计让你在身边暗中保护你非要跟我讨价还价的时候你怎么记不起来?为了所谓的龙族脸面让她差点没命的时候你怎么记不起来,要准备药材疗伤晋阶让你将抢来的金币和药材拿出来的时候你怎么记不起来?”雅罗尔脸都黑透了,黑里还带着一点红。就算涵养再好,也扛不住亚克斯这货不折不挠地管到人家房中事啊。 三个“你怎么记不起来”犹如三记飞箭,嗖嗖嗖地扎到亚克斯的痛处。他干笑两声,老脸难得红了一点点,讨好地求饶:“咳,我,我这不是将功赎罪,答应这几个月都听你的了嘛。” 要不是这事确实有点愧疚,又知道雅罗尔嘴上不说但实际上一心向着时放,他哪会这么容易妥协嘛,要听一个小姑娘的指令行事,传出去那几个老不死能活生生笑死过去。 “你是长辈,我们哪敢跟你计较,那些东西就当是……”话到这里嘎然而止,一时怒上心头的雅罗尔及时恢复了理智,清咳了一声,想到自己差点儿脱口而出就当那些东西是聘礼,耳根有点发红,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一脸感动地看着自己的时放,果断换人当出气筒:“愣着干嘛,还不下去,要等到药力挥发完了你才去泡么?” 时放眨眨眼,飞快地脱/光了跳下浴池,一副我很乖别生气的无辜表情。呃,生气中的女人没有道理可讲的,还是乖乖的听话暂避其锋最明智啊。 更让人惊悚的是,雅罗尔明显都转移火力点了,亚克斯竟然还英勇地要堵枪眼:“要不,算时放入赘? ” 二货其实是遗传的吧?雅罗尔隐晦地翻了个白眼,要不是遗传,怎么时放跟亚克斯都一样,总是能将话题扯到很奇怪的事情上。咬了咬牙,她选择明智地闭嘴,想跟大脑回路不一样的人沟通,是很费心力的但还不一定有结果的事情。 偏偏亚克斯不肯放过她,欢天喜地地道:“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啊!” “她连求亲的资格都没有!”雅罗尔气冲冲地道,话一出口,她痛苦地闭了闭眼,二货不单是可以遗传的,还是可以传染的!她没事干嘛接话啊…… “雅罗尔你嫌弃我家时放啊,真让老人家伤心。”亚克斯幽怨无比地道,在雅罗尔看不见的地方,他忍笑忍得面目扭曲。总听那群老不死遗憾万分地缅怀当年逗小雅罗尔的欢乐时光,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机会逗一逗成年的雅罗尔,以后可以在那群老不死面前显摆显摆,让他们羡慕妒忌恨到死。 在亚克斯和雅罗尔你来我往斗嘴抬杆的过程中,时放已经在浴池中开始运转功法。在真元的催动下,那股暖意愈发的明显,渐渐升温变得火热起来,它所流经的每一条经脉,都像是炙热的岩浆,以毁灭一切的热量,呼啸来去。明明白气蒸腾的药液,现在却变得刺骨般寒冷,每一寸肌肤都冷得犹如刀割。 时放的脸慢慢的变红,粉红,大红,最后是如血般的鲜红,她依照此前雅罗尔交待过的,慢慢地将那股冷意引入经脉中,热与冷相交,经脉犹如寸寸碎裂开来般,盛不住那股原本应该在经脉中流动的真元,让它开始无规则地乱窜,将血肉筋骨绞成一团。 时放忍不住随着乱窜的真元舞动起来。意外地发现在自己动起来的时候,那股冷意稍稍减轻了些,而更容易将冷热两种能量中和起来,重新形成让人惬意的暖流。 她不断地催动真元吸引炼化药力,一点一滴地将冷热两种能量中和,再缓慢地将那股微小的沿着被摧毁的经脉推动,一点一点地以相比摧毁速度来说堪称龟速的速度迟缓地修复。 或许是极致疼痛之后,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就会对痛觉有一种迟钝作用。渐渐地,时放觉得那些无法言表的疼痛都离自己远去,整个人的意识都飘浮于半空中,一幅幅画面飞快地在脑中掠过,仿佛在看一幕一幕的戏剧。 在完全迥异于费伦大陆建筑风格的一个小小的,简陋无比的院落中,一个满脸稚气约莫三四岁的小女孩偷偷从院墙中一个小洞里爬了出去。明明只是旁观者,时放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小女孩的情绪与想法。 她自出生起,就与娘亲一起生活在这座院落中,从来不曾出去过,每半个月,会有人送来一批日常生活要用的东西。随着慢慢长大,她很好奇外面院子外面到底是怎么样的。每次说要出去玩的时候,娘亲总是哄她:“乖,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出去了。” 可是她已经长大了啊!依然不能出去。因为院子的门是从外面锁起来的。 而每半个月,那些人送东西过来时,鄙夷的眼神,凶恶的表情,总会掩着鼻子阴阳怪气地说几句话,比如说“废物”,比如说“不好的东西给她们真是浪费”,“怎么不早点死”之类的。 她很认真地说:“我叫凯德莉亚,不叫废物。” 引来的是那些人的哄堂大笑和愈发鄙夷的眼神,还有娘亲的眼泪和安慰:“凯德莉亚是乖孩子。” 直到她无意中发现年久失修墙体剥落的院墙底下有一个小洞,恰好被杂草挡住,洞太小钻不出去,便偷偷地瞒着娘亲,每天都勤奋地挖洞,一点点地挖大,今天,她终于可以出去。 院墙的另一侧,是另外一个世界。来来往往的仆人们,追着两个漂亮精致得不像真的小孩子,口中喊着:“三少爷,五小姐,你们慢点,别摔着了。” 当这两个漂亮得孩子跑得额上见汗的时候,一位优雅高贵的夫人从亭中款款走了出来,取过手帕怜爱地给他们拭汗。亭子里摆满了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点心和饮料,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她贪婪地看着这全新的一切,眼睛发亮。 但是很快,有人发现了她,一阵慌乱之后,有人抓住了吓得乱跑的她,高声大气地喝斥,问她是怎么混进府里,是谁让她混进来的。 她吓得浑身颤抖,指着现在已经离她无比遥远的院墙,结结巴巴地说:“我叫凯德莉亚,住在那边。” 刹那间全场一片寂静。 那美妇人飞快地带着那两个天使般的孩子消失了,她被人抱着,走了很久,路过许多漂亮的地方,终于回到了院子里。 那个送她回去的女人,嫌弃地将她塞给娘亲,一眨眼功夫,就站在院子当中大声训斥,语气尖酸刻薄:“你这个低贱的平民,害死了四老爷,生下个废物,是整个墨安家族的耻辱,还不看好她让她乱跑,是要将墨安家族的名声全都要败坏掉才甘心吗?” 病怏怏的娘亲紧咬着唇,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脸色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 那一天,她以为看到了天堂,却开启了地狱之门。 那两个她以为是天使的孩子,是不折不扣的恶魔。隔三岔五就让人将她带出院子,趾高气扬地带着一群小孩子,一边骂她废物,是家族的耻辱,一边恶狠狠地折磨她。 小孩子是最天真而又最残忍的,在折磨她的过程中,发现了新的乐趣。打她已经是最轻的惩罚,更经常的是拿鞭子抽着,逼着她一点点地将撒在地上的发臭的食物吃下去,将她扔到水中,拿石头砸着不许上来……每次都要在将她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时候,才肯放过她。 在这种生不如死的欺辱折磨中,她慢慢地知道了,她是这府中的嫡系嫡出七小姐。生身父亲是这个府里家主的嫡次子,由于天赋极佳,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生母是平民出身,天赋却毫不逊色于生父,由于她父母是同一位声名赫赫的法师座下弟子,现任家主默许了婚事。 在怀着她的时候,父母亲遭遇追杀,为了保护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她的父亲死了,母亲重伤,她因此提前出世,却因为让母亲重创的那一击也重创了她,从而成为无法修炼魔法也无法修炼斗气的废物。 在一次次被人按在地上狠揍的过程中,小女孩想要变强的念头愈发的强烈。 我要变强,强到可以将所以曾经欺我辱我轻视我践踏我的人,统统都踩在脚下。 小女孩的意念如此之强烈,连一直以旁观者的角色看着感受着的时放,随着她的情绪变化,心情也不断起伏,初出院子时的震惊与好奇,在受到欺辱时强烈的憎恨和愤怒,在看到娘亲时的心酸,在想要变强心中不自觉地涌上万千豪情。 雅罗尔紧张地盯着时放,时放的状态很不对劲,精神力一度紊乱,正当她焦虑到要喊亚克斯进来制住时放的时候,她忽然安静了下来,而锻体的进程也加快了许多。脸上不再是痛苦到扭曲的表情,反而是静默地隐忍,一脸平和。 雅罗尔松了口气。 时间一点一点逝去,深紫色的药液越来越淡,终于变成微浊的清水,时放睁开了眼。 一直盯着她的雅罗尔不自觉地露出笑容,两人目光在空中交缠,在接触到时放冷清隐带着一丝狠戾的眼神时,心猛地一跳,一种荒谬的感觉油然而生,眼前的人,似乎一点都不像是时放。 第104章 锻魂 这一定是错觉!雅罗尔狠狠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就看见时放一脸的茫然与倦色,看向自己的眼神一片温软,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雅罗尔。” 声音略有些沙哑与生涩,带着些担忧,也有那么一点撒娇求安慰的意思。 果然是错觉啊。雅罗尔笑了一下,递过去一杯水:“先喝杯水。” 等时放喝完水将杯子还回来,雅罗尔将旁边准备好的浴巾递过去:“擦干净,换好衣服出来吃点东西再休息。” 将雅罗尔搁在池边的干净衣服换上,时放长长叹了一口气,试着动了动胳膊腿,虽然仍然浑身都叫嚣着累,但比起泡浸药浴之前,情况要好得多了。一想及此,原本疲惫拖沓的脚步立即轻快了不少。 如今已从深秋转向初冬,虽然气温低了不少,但这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天气晴朗,阳光正好,倒也不会太冷,所以这酒菜便摆在院子中。亚克斯最为嗜酒,早已不耐烦地自斟自酌一杯一杯喝了起来,只是饭菜却是未动。 雅罗尔低垂眼帘,看似专注地品着杯中茶,却一直在思量在时放完功睁开眼的那一瞬间那种陌生至极的感觉。那个眼神与浑身散发的戾气,不断在她脑中回旋。但变化得太快,她努力安慰自己那就是一个幻觉,仍然有着不安。 她翻来覆去反复推敲,迟疑着开口:“亚克斯,无斗气流晋阶,会不会对个人心性有影响?” “怎么会?”亚克斯又倒了一杯酒,细细品着:“你这是关心则乱,虽然无斗气流修炼起来有那么点特殊,但无论哪一种修炼方式修炼功法,晋阶都不会让人心性变化的。说起来,不管学院也好,家族也好,为什么会定下十六岁之后就要外出历练,就是想通过你们外出游历时,遇到的人或事来磨砺心境,免得闭头苦练进境太快心境不稳反而容易在晋阶时走火入魔。” “历练么?”雅罗尔喃喃道,那么明显的戾气,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这么一想,心思不由得发散开来,无论魔法还是斗气,不同系别调动的元素不同,每种元素也都有元素主神,风元素之神是阿卡狄,水元素之神是依斯提悉亚,土元素之神是谷蓝巴,火元素之神是卡署斯……大家坚信在修炼过程中,自己会得到所属的元素之神庇佑,而死后灵魂也会重归神的怀抱,在神的指引下进入轮回。 无斗气流之所以少有人修炼,因为它只能在修炼中以元素之力锻体,不分系别,所有元素均可用,但在战斗过程中,却不能随心所欲地调动借用元素之力。修炼无斗气流的人,除了在修炼过程中要忍受更多痛苦之外,也因为注定得不到元素之神的庇佑,在死后亦无法重归神的怀抱,进而重入轮回,最后只会是灵魂与*同朽, 所以说,若不是野心极大或是有着什么血海深仇迫切需要变强的人,大抵都不会去修炼这个。 “咦,怎么不吃?”时放趿着鞋过来,坐在雅罗尔身边,头发仍带着湿意,袍襟没有系得太紧,略略松散着,露出一小段锁骨,阳光照在她身上,映得泡在药液中将近一天的人愈发的白皙剔透,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雅罗尔的目光不自觉地粘在她身上,视线滑过好几次她那一小段有着漂亮弧度的锁骨,再沿着颈项的曲线一路往上,脸上的倦色和她的笑意融合在一起,意外的慵懒迷人。 雅罗尔一时看得失了神。 阳光映在眼帘,时放微眯了眯眼,歪头看了一眼雅罗尔,眼中满是笑意,顺手盛了碗汤递过去:“喏,先喝汤吧,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意识到自己失态,雅罗尔收回目光,端正了神色,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汤。心里有点羞恼,怎么一不留神就看呆住了呢。 “有你这样的么,不先给长辈就去侍候媳妇?”亚克斯瞪圆了眼,各种羡慕妒忌恨。 “哎,给你给你。”时放心情极好,不跟亚克斯计较,乐呵呵地也给他盛了。 因着亚克斯的及时打岔,雅罗尔趁机调整好心情,喝了口汤,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你怎么会修炼无斗气流呢?” “因为要变强啊。”时放下意识地回答,话一出口,她就愣住了。这个想法,是那个满脸恨意的小女孩心底下的渴望,那种迫切及芷盼,比起她自醒在这异世渴望变强能够自保,不知道要强烈多少倍。 “想要变强啊。”雅罗尔轻声重复了一遍,侧过头来看着时放:“你是不是记起什么来了?” “可能是,在泡药浴的时候,脑子里会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画面,具体是不是我也不太清楚。”时放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皱起眉来。她自己也弄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在那个似梦非梦的梦境里,不止一次提到的“你是墨安家族的耻辱”,如果结合此前对这具身体可能是法兰尼斯大陆墨安家族的猜测,大约可以断定那是这具身体幼时的记忆。 这算是得到这具身体的记忆了么?但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啊。 “快吃吧,吃完消消食去休息一下,晚饭时我再叫你。”一直盯着她看的雅罗尔并没有错过她突然愣住的神情,心下存了几分疑惑,目前显然不是追根究底的好时机,估计眼前这人也是一头雾水整不明白。不是她小看时放,只是依照这个人的一贯表现,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 反正她有另外的人可以指望。 用完午餐,三个人再从小院子溜达着回到各人住的主院中。企图扮可怜撒娇求安慰以便让雅罗尔心软一起回房的时放,被雅罗尔三言两语就打发掉了,乖乖地回房扑上床咬着被角默默地自哀自怜一番。 果然抛弃掉时放的雅罗尔,自然是有正事要忙的,第一时间内就取出魔法通讯器联系可以指望的人。 “雅罗尔。”镜面中的人显然非常愉快,语气轻快,饱含宠溺关爱,嘴角忍不住地微微上翘:“想我了啊?嗯,反正你身份泄露了,不如到我这边玩一下?好久没见着我的乖女儿了。” “对于我的身份被泄露,母亲大人似乎很高兴?”雅罗尔挑挑眉,半是无奈半是撒娇。 狄亚阁下笑得见牙不见眼,对于女儿的轻言娇嗔颇为受用:“要听实话?嗯,有那么一点点高兴。但是,你为了时放这家伙竟然不肯过来我这里,这让我很不高兴,你告诉她,这个帐我记下了,跟她没完!” 刚才雅罗尔还在努力地考虑要怎么跟母亲大人开口说时放的事又不至于被打趣呢,难得狄亚阁下这么配合率先将话题切换过来,她当然乐得顺水推舟,装作为难又犹豫的模样,但是接话的速度非常的快:“说到这个,时放这边出了点问题。” 狄亚阁下大叹女大不中留,也知道这事轻忽不得,认真听了雅罗尔细细汇报在第一次疗伤兼锻体的过程中以及之后时放的不对劲。沉吟了一下:“无斗气流修炼我也不太了解,倒是可以找个人问一下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无斗气流的修炼既然是将灵魂融入血肉中,极有可能是她的记忆正在逐步唤醒。嗯,她之前失去所有记忆,说不准连如何锻魂都忘记了,为了预防万一,你还是跟她提一提这事,灵魂不够强大的话,晋阶也有可能失败。” 说到这里,一向干脆利落的狄亚阁下难得地迟疑了一下,看着女儿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不自觉地笑了下安抚神经绷得过紧的雅罗尔。斟酌了好一会,才又继续道:“有亚克斯在,你也不用太担心。无斗气流晋阶失败的话,不会像其它的那样实力下降或者大伤元气这么简单的,发现不妥就让亚克斯将她的能力封印,强行中断晋阶。” 她竭力说得轻描淡写,雅罗尔还是听得心惊胆战。需要强行中断晋阶,甚至不惜封印实力,这意味着若是勉强冲击晋阶,后果绝对会非常的惨烈,而这个后果,不是她们可以承受的起的。 最后狄亚阁下承诺一定尽快联系上能够指导时放安然晋阶的人,快则七八天,迟则半个月,一定会给一个回复。总之一定会赶在时放最后一轮药浴前,将可能存在的危险扼杀掉。 雅罗尔的忍耐力无疑是非常强悍的。和狄亚阁下结束通话后,她强自按捺住心内的不安,开始翻阅跟无斗气流相关的典籍,丝毫没有要去将刚入睡的时放揪起来一起商量的念头。 与她的忍耐力相比,她的行动力无疑更强悍。等到晚餐安排好之后,立刻毫不留情地将睡得昏天暗地的时放揪了起来,在一顿兵荒马乱的晚餐结束之后,时放已经知道自己原本计划的漫漫长夜来点浪漫事什么的彻底泡汤了。 盯着时放咽下最后一口饭菜,雅罗尔就站了起来。 “别急别急,我虽然不知道无斗气流修炼中要怎么锻魂让灵魂强大,但是我有强大灵魂的修炼功法。”塞了满口饭菜的时放含混不清地安抚雅罗尔:“一会我拿出来给你看,不用再费时间去找了。” 雅罗尔微微松了口气,恶狠狠地瞪了时放一眼,你有修炼的功法干嘛不早练?!还有,看我这么着急你也不会早点说清楚?! 时放装傻充愣地摆一副纯洁无辜的表情。咳,句期留下的功法是修真和空间魔法相结合的,自然有锻魂篇,但这个在她金丹未成之前,完全不用理会啊!修炼灵魂让神识壮大,是为了更好地凝结元婴,平时的话,只修炼功法也一样能不断提高扩大神识——也就是这个世界所说的精神力。 她不乐意太早开始修炼锻魂篇,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锻魂太痛苦了。谁让句期开篇就写了这么一句恐吓人的提示呢?“初时犹如万蚁齐噬,然后如针扎斧凿,非心志坚毅者不敢轻尝。” 现在看来,这罪是得提前受了。为什么?你没看到雅罗尔黑口黑面的样子么?谁敢捋虎须找死啊,当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了,修炼受点罪,那不是一辈子的,惹怒了心上人,那就极有可能是一辈子的活罪了啊。 于是,非常识时务的时放,乖乖地跟在雅罗尔身后,又一次溜达着消食,走回到加了聚灵阵和声息禁制的小院子里。在灵气充足的地方修炼,不会让人在修炼过程中少受罪,但可以有效缩短受罪时间。 即使做好了受罪的心理准备,真的开始修炼时,那种痛楚仍然让时放忍不住痛骂句期,你丫说什么初时如万蚁齐噬,然后如针刺斧凿啊!你到底有没有常识啊,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痛好吧! 来自灵魂的痛楚,自然要比来自*上的痛楚要更加的强烈,也更加的让人痛不欲生。时放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那一团闪烁着光芒疑似灵魂的东西,像是揉面团般被揉来搓去,又像是万马奔腾将它踏成扁平纸片,再被刀削成点点碎片,一把火将它烧成灰烬,最后这星星光点又重新凝结粘连在一起。 耗时近四个加萨时,当依据着第一层的锻魂口诀完成第一次修炼后,时放冷汗淋漓,衣服湿 漉漉地全贴在身上,犹如落水刚被捞出来一般,能够拧出水来。 当痛楚消褪,时放心神变得澄清宁静,犹如久旱蒙尘的植物,忽遇大雨,将身上厚厚的尘埃涤净般舒爽,但方才由于过度的痛楚而一直紧绷着的身体却酸软无比。她定了定神,轻声安慰抿着唇替她处理唇上渗血的伤口的雅罗尔:“我没事,这还是挺有用的,现在我觉得神清气爽,很舒服。虽然过程难熬一些,但经受过锻魂的痛楚,大约以后药浴锻体时会轻松许多。” 雅罗尔勉强笑了笑,擦拭着时放唇边血迹的动作愈发轻柔。 第三天,亚克斯一大早就等在练武场上,没多久,因为修炼受了点罪,获得了雅罗尔一整晚温柔的时放精神抖擞地站定在他面前。 亚克斯当然不会倾尽全力,他小心地控制着力道,然后一点一点地加码,然后保持在比时放高出那么一点点的水平上。别小看这一点点,他只是控制了攻击力道,但防御力还是杠杠的,时放一次次被打飞又爬起来,但导师级的攻击力遇到以*强横著称的龙族,那完全是不够看的,打在身上也不痛不痒。 等到时放终于力竭,亚克斯才停下手,颇有点赞扬的意味道:“不错,除了战斗意识比起伊思拉来略有不及,但其他人都不是你对手了。”他指的是前几天离开的五人,陪练了几天,对这几个人的实力了解得清清楚楚。 第一次疗伤兼晋阶的准备至此宣告结束。但苦逼的时放白天*被蹂躏,晚上也逃不开精神被接着蹂躏。等到她重新踏入浴池中,开始运转功法进行锻体时,那些犹如戏剧般的片段再一次不请自来。 在日复一日的欺辱折磨中,凯德莉亚学会了反击。只是不能修炼任何魔法和斗气的她,仅凭着那个小身体里一点点力气及刻意加强锻炼让身体更柔软灵活反应更敏捷,这点抵抗对于修炼了魔法和斗气的同龄人来说,犹如蚍蜉撼大树般可笑。 更糟糕的是,发现这个废物竟然敢于反抗他们这些生来高贵的未来法师及战士,那些孩子大为恼怒,愈发的变本加厉折辱起这胆敢反抗他们的贱种。 凯德莉亚对于这些人的憎恶怨恨也日益加深,并且渐渐扩大到整个墨安家族。如果不是那些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嘴脸的大人们的纵容,这些孩子怎么能每次都轻而易举地让人将她从院子里面带出来? 她曾经不管不顾地试着拒绝被带出院子,但换来的是那些被派来带她出去的人对唯一宠她爱她护她的娘亲的辱骂,在辱骂完之后,仍然打着“家主召见”或者“墨安家族即使是废物也有要学的东西”之类的理由将她强硬地带了出来。 废物要学的东西,就是一次次地被人践踏欺辱却无法反抗只能默默忍受么?凯德莉亚讥讽地笑着。 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从她四岁第一次爬出院墙,一直持续到七岁。在她七岁那一年,在又一次被打得遍体鳞伤浑身脏污的时候,有一个人犹如天神般出现在她面前,他踢了踢蜷缩在地的她,眼里没有一丝的同情。 但对于凯德莉亚来说,他就像是一位神邸。因为他说:“只有懦夫才会任人践踏,我可以让你变强,但你会遭受比如今更痛一百倍的痛苦,会成为神的弃儿,永世不入轮回,愿意吗?” 这种犹如瞬间进入天堂的感觉,在三年前凯德莉亚就感受过了,但只不过瞬间,就从天堂堕入地狱。她只想要重新从地狱中爬回来,然后将她曾受过的痛苦,连本带利讨回来。于是,她毫不犹豫地道:“愿意!” 我早已是神的弃儿,如今,神亦将是我的弃儿。 她脏兮兮的小脸上坚毅之极的表情,狂热到不顾一切也要毁天灭地的眼神,很好地取悦了来人。 “你这样的体质,只能修炼无斗气流。我可以教你,但你必须发誓,绝不对人透露一句,任何人!” 从那一天起,凯德莉亚开始了新的生活。她不再绝望,学会了忍耐,白天的时候,在拳打脚踢中,她小心翼翼地闪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伤得惨重却又不动筋骨。到了晚上,她疯狂地修炼,即使一次次痛得满地打滚将自己伤得鲜血淋漓。 在第一次修炼开始,她就明白那个人说的“要遭受比如今更痛一百倍的痛苦”是什么意思。与引导元素入体用以锻体时带来的痛楚相比,那些小孩子的拳脚简直就像是挠痒痒般轻柔。 她很少见到在心里默默称之为师傅的人,每个月他只出现一次,检查她修炼的进度,教导下一个月修炼的口诀。每一次,她都会问同样一句话:“我什么时候可以将他们全部打倒?”可惜每一次都得不到回答。 在她第三十四次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个人终于说:“可以了。” 得到肯定的她,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动了手,当她将那几个人踩在脚下的时候,心中的喜悦狂涌而出,她终于可以保护自己保护娘亲了! 残酷的现实再一次狠狠地打碎了她的梦。 当天晚上,一群人如狼似虎地冲进她们的院子里,以“不敬兄姐”的名义,抽了她三十鞭。以“教导不力”的名义,让她病弱的母亲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夜,即使晕厥过去,也不许她将母亲搬入房中,死死将她押在地上,强迫她眼睁睁地看着倒在雪地中的母亲气息渐弱,冷酷的话语如刀似剑刺入她的心中:“这就是胆敢违反规矩的下场。” 她头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的荒谬,那些名义上的兄姐们,在对她这个幼妹日复一日拳打脚踢时,没有人会遭受家法惩戒,但若是反过来,墨安家族的家法就会发挥作用。 她死死咬住嘴唇,咬到皮开肉绽鲜血直流都浑然不觉。一直盯着她的母亲,纷飞的大雪扬扬洒洒飘然而下,渐渐地盖住了那个赢弱的身影。 我要活下去,我要变得更加强,强大到可以将自己唯一的亲人带离这个牢笼,强大到,再没有人,敢于在我面前,动我母亲的一根指头,说一句不逊之言! 作者有话要说:噢,其实作者君没有欠更,只是延迟更新。 嗯,一月份是单号更新,所以这个月要更新十六章,保证更满。 所以说,必然有两天是连续更新的,至于是哪两天,其实我也不知道。 第105章 输赢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每一次药浴锻体,时放都会看到不同的场景,事情发展得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那个出身于显赫的墨安家族,还是嫡系嫡出的凯德莉亚,活得比无所依仗的平民还要痛苦。来自家族内的压迫冷漠,来自家族外的善意与帮助,让她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在她的认知里,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会比墨安家族的府邸中更加险恶肮脏。 每次看着时放药浴的雅罗尔,心情一天比一天沉重,每一次结束药浴的瞬间,完全陌生的时放让她心底下的不安愈发的强烈。但她能做的,也只是不停催促监督时放更加勤奋地修炼锻魂篇,在不需要盯着时放的空闲时间里,没日没夜地泡在书房里,毫无头绪也从未放弃过翻查书籍,期望能从中找出些有用的信息来。 时放也不太好受,每一次泡药浴锻体,都要看一场漫长得似乎永无止境的电影,而偏偏她越来越清楚,那些看似散乱或悲惨或悲愤或热血或惊险的画面,就是这具身体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有时候她都会不自觉地陷入那种怨恨深重天下人尽负我的偏激与愤怒,脾气渐渐暴躁无常,乖戾无比。 面对雅罗尔的时候这种变化还不算明显,在和亚克斯对练的时候,那种暴戾狠辣暴露无遗。亚克斯不明就里,对着时放在战斗中不择手段不顾一切攻击只想要赢的表现赞不绝口:“要是能一直保持这个状态,伊思拉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被称赞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脸色难看得跟见鬼一样。 从那一天开始,没有人再给她们送来东西,年方十岁的凯德莉亚在母亲的教导下,对于魔兽和植物开始有一个初步的了解,然后再想尽办法瞒过众人,在严密的防卫下到府里后山去溜出府去到后山猎杀魔兽或采集药草,养活自己和缠绵病榻的母亲。 原本可以偶然出来走走,可以温柔地抱着她哄着她的娘亲,自那日后从来没有能够起床。但是并没有责备过她一句。依然是那么温柔地看着她,在清醒的时候尽力教导她。 时放看着那个渐渐与自己这张脸越长越像的凯德莉亚,十岁起艰难养家活口竭尽全力医治或者说维系着自己母亲的一线生机,十三岁经那个从来未曾透露姓名身份的“师傅”引荐,加入情报组织,每一次出任务都是拿命来拼,但换来更多的金钱与难得的药材,有了更好的条件,母亲的病开始稍有起色。 在凯德莉亚十五岁的时候,一次出任务遇险,大她三岁,当时十八岁已获得进入神殿成为神官的艾瑟娜救了她。 其实凯德莉亚认得她,那些被人殴打践踏的日子里,只有一次是有人出声制止。那个人就是艾瑟娜,当时在墨安府上做客的艾瑟娜才10岁,她带着点疑惑,一本正经地道:“这么多人打一个,她是不是太厉害了?” 凯德莉亚冷冷地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的艾瑟娜,以为又来了一个要欺负她的人,结果那个人三言两语的,就将那一票人带走了,临走时,还回头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算是要安慰她吗?凯德莉亚不敢确定。 八年过去,当年会给她一个甜美笑容的小女孩,如今看起来冷淡疏离,但依然温柔善良,不仅帮助她逃离对方的追索,替她疗伤,为了不让他人察觉到她的存在,甚至亲力亲为地照顾她的起居饮食,对她的防备与多疑从未露出过嫌恶不耐的神情。 慢慢的,两个人从此前的相互防备试探到相处融洽,在知道艾瑟娜是神官之后,凯德莉亚拐弯抹角地向她打听像她母亲这样的病症,有没有可以完全治愈的可能。 自从误打误撞相遇相识,已有大半年了,凯德莉亚从没提起过自己的出身,艾瑟娜以为她是天赋出色的平民。大约是出于对她这个常识缺乏性子别扭的娃的怜爱,艾瑟娜每当休息日的时候,总会约她出来,带着她一起去体验正常的生活。 凯德莉亚从原来的兴致缺缺到满怀期待,她开始期待每个月中难得的几日惬意——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期待去过那种全然放松的生活,还是期待与艾瑟娜的相会。 艾瑟娜知道凯德莉亚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问问题,仔细问了起因及症状,不太确定地道:“我回去想想办法。”她温柔而坚定地看着凯德莉亚,像是保证一般,又加了一句:“为了凯德莉亚,我会竭力做到的。” 那个笑容,晃花了凯德莉亚的眼,让她的心开出了一朵朦胧的爱情花。 第五次的药浴中,雅罗尔愕然发现,时放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竟然不再是怨怼或狠戾,满是温柔眷恋柔情蜜意。但她很清晰地明白,那个眼神以及挂在嘴角甜的腻死人的笑容,并不是给她的。于是,她的心情更加的不美丽了。 在第六次药浴结束之后,雅罗尔翘首以盼的救星终于有了消息。狄亚阁下很靠谱的,她说快则七八天,迟则半个月,果然在通话后第十六天一大早,消息来了,噢,不对,应该是正主亲自登门了! 三人正在小院子里用午餐,忽然感觉到元素异常波动,亚克斯“腾”地站了起来,就看到两个人,看起来三四十岁的一男一女,施施然走了进来。 亚克斯的脸色顿时诡异起来,心中暗暗叫苦,这祖宗怎么突然来了!他张了张嘴,还没喊出声来,雅罗尔已经忙不迭地迎了上去:“姑祖婆……” 那个中年美妇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叫师祖!叫什么姑祖婆,不老都给你叫老了。” 雅罗尔乖乖地叫了声“师祖。”又必恭必敬地对着中年男子唤了一声:“长老。” 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只是向她点了点头。 一声师祖叫得中年美妇眉开眼笑,缓和了脸色,盯着雅罗尔看了又看:“好孩子,不愧是我狄家的孩子,看着就让人高兴。”说完她皱起来眉,不高兴地撇撇嘴,嘟哝着道:“就是让那群老古板养得迂了点。我当年就说了,不能让他们将你接过去,多亏雅罗尔你自小主意就正,不然早就让那么家伙教歪了。” 一顿话下来,说得雅罗尔哭笑不得,只好使用撒娇*,晃着中年美妇的手,娇羞的小女儿态尽显,拖长了音调不依地娇嗔:“师祖,要不是他们将我接了去,你就不怕你那传功塔又再被烧一次?” 亚克斯忍不住“噗”地一下笑出声来。 中年美妇横了他一眼,懒得理他,转脸过来,对着雅罗尔“哼”了一声;“我乐意!” “怎么是您过来了,我还以为是母亲拜托的是她修炼无斗气流的朋友。”雅罗尔好奇地问。委实怪不得她好奇,这位老祖宗平素都呆在狄氏本家中,轻易不出来走动。 “修炼无斗气流会出问题,多半是灵魂和*的契合度出了问题。”她冲不苛言笑的长老呶呶嘴:“关于灵魂方面的研究,整个大陆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所以他过来帮你心上人解决问题,我嘛,是来给你撑腰的,看看谁敢再说要永久剥夺你列入族谱资格的话。” “师祖。”雅罗尔轻轻地唤了一声,为这位辈份极高地位尊崇的师祖赤/裸裸的护短觉得很窝心,但对她的坚持则半是感动半是无奈。其实她不是太在乎能不能列入族谱,不,应该说,他们一家四口,对这个都不太看重。不入族谱又如何呢,她的父亲是暗夜精灵族的大祭司,母亲是威名赫赫的狄亚阁下。 中年美妇哪里能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一指头戳在她额头上,颇是不耐烦地斥道:“我就说那群老古板将你教迂了嘛,你肯不肯入是一回事,但他们不让入就是不行!” 好嘛,护短偏心眼的师祖都将话讲得这么明了,她也只能乖乖领受这份关怀。你不要这个东西没问题,但这些人敢不给,就是大问题了。 时放苦着脸跟亚克斯傻站在边上,一方面是人家亲戚在叙情谊,他们不好上去打扰。另一个原因呢,就是对这个无法以外貌来判断年龄的诡异世界充满了绝望,至今没缓过神来——雅罗尔那一声“姑祖婆”,后来又改口称“师祖”,说明这看起来不到四十的中年美妇应该是狄亚阁下的师傅来着,而且还是那种隔了至少两个辈份的亲戚,按照费伦大陆的人平均生子年龄,这人至少得三百岁了吧? “烧传功塔是怎么一回事?”时放悄声问亚克斯,为什么雅罗尔会说她要是不去暗夜精灵领地,这传功塔就得再被烧一次? 亚克斯一脸便秘的表情,脸上神情复杂无比,有点尴尬,又有点好笑,半天不吭一声。 偏偏那中年美妇耳朵极尖,离得不远,自然听了个清清楚楚,看亚克斯憋着死活不吭声,她倒是很有心情地冲着时放招了招手:“哎,你就是狄亚那丫头说的,雅罗尔的心上人?” 雅罗尔无奈地抚额,脸上泛红。时放倒是不客气,一挺腰杆,非常响亮地回答:“是的!” 雅罗尔瞪她一眼,眼神里写明了:不要脸!谁说你是我心上人的? 中年美妇倒是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时放:“听说你是龙族后裔?嗯,那亚克斯确实是没那个脸告诉你的。” 雅罗尔的这个师祖,是狄亚爷爷的姑姑,也是她那一辈硕果仅存的一个人,算得上是狄家的老祖宗了。而传功塔向来是狄家的小辈在五岁后十六岁之前每天修炼的地方。狄亚小时候是个霸道性子,当年亚克斯偷溜出龙岛,跑到费伦大陆上玩,偏他爱酒贪杯,无意中被人套出是龙族,那些人设计,在酒中加入了龙酥草——龙酥草的香气对龙族是不可抵抗的诱惑,但它也是针对龙族的一味毒药,只要几株龙酥草,就能让一头巨龙浑身发软使不上力来。更何况亚克斯一下子喝了十几坛加了数十株龙酥草的酒。 结果就是这位老祖宗受龙族的委托帮忙找亚克斯,险之又险地将他在被人开膛破肚前捡了回来。只是亚克斯喝了那么多加了料的酒,一时醒不过来,在勉强支持到狄家后,就现出了原形,这位老祖宗也懒得给他找地方睡觉,就随便扔在传功塔后边的山上,让他睡个够。反正在狄氏本家里面也出不了什么事。 当时狄亚才十一岁,是她们那一代不折不扣的小霸王,每天练完功都喜欢带着一群“手下”在后山转悠。后面的事情发展得顺理成章,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狄亚,看见有一条龙睡在那里,就想尝试一下当龙骑士的滋味。叮叮当当地搜罗了一大堆据说是训龙用的玩意儿,就开始折腾还没睡醒的亚克斯。 亚克斯被她生生折腾醒,发现这个小不点竟然敢大言不惭地想要让伟大的龙族臣服于她,当她的坐骑,自然大怒,破口大骂。可惜龙酥草的效力未过,他浑身上下都提不起一丝力气,生生地让被他骂得心头火起的狄亚的小拳头打得鼻青脸肿,鲜血淋漓,又气又怒又怕——狄亚一点都不笨,知道龙族皮粗肉糙,自己那点力气打上去疼的是自己,她是戴上了附带破甲功能的拳套来打的。 等到老祖宗闻讯赶来,亚克斯都已经被打得不成龙形了,那尊容惨不忍睹。老祖宗大怒,狠揍了一顿狄亚,罚她去跪祠堂。只是狄亚就是个霸王性子,越想越不服气,不知者无罪嘛,况且她当着这么多“手下”被打屁股,太丢脸了!以后人家还怎么威风凛凛地率领手下? 于是她下定决心要找回场子。 狄亚阁下一旦下定决心是很可怕,即使当年她还是个小P孩而不是银月联邦的阁下。她在被罚跪祠堂的当晚,偷偷溜了出去,一把火将传功塔给烧了!她的逻辑很简单,你让我丢了面子还不能回家去住,那我就让你也丢一回脸也没地方住! 老祖宗那晚正忙着安抚火速赶到要带亚克斯回去的龙,也没想到狄亚这小破孩子胆子那么肥,那把火将传功塔烧毁了大半,气得她都乐了。下了狠手将狄亚打得三个月都起不了床,等狄亚能起床了的时候,就被拎着去磕头拜师了。 在拜师仪式上,狄亚很有骨气地不肯给“仇人”下跪,老祖宗恨铁不成钢地骂她:“你以为我为什么打你啊?你既然打得他嗷嗷乱叫鲜血淋漓,怎么就蠢得不会去接点龙血呢?!白白浪费了!” 一句话,震得前来观礼的狄氏族人目瞪口呆,震得狄亚心悦诚服,二话不说就恭恭敬敬地磕头拜师了。 故事讲完,饭也吃好了。亚克斯面色青白交加,没脸见人了。早就知晓的雅罗尔抿着嘴直乐,时放满怀同情地看着亚克斯——难怪那么八卦的人死活不接那话茬呢,那也太丢脸了,被一个十一岁的小P孩揍得鼻青脸肿哭爹叫娘的,确实也没脸提起。 同时对狄亚阁下的景仰真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虽然她本来就很崇拜狄亚阁下,但乍一听闻人家十一岁就能将一条成年龙揍成那样还活蹦乱跳活得这么滋润,那景仰的等级就又噌噌噌地直往上升了好几级。 嗯,幸好雅罗尔没在她身边长大啊!时放暗自庆幸。 吃饱喝足,八卦讲完,就要开始谈正事了。师祖和师祖的老伴儿也就是那不苛言笑的长老,在来之前就听狄亚说过大概情况,现在再听了雅罗尔的观察汇报,长老研究了一下时放修炼的锻魂功法,想了一下,就将她拎到静室:“第一层。” 这一层功法时放都练了大半个月,轻车熟路,从刚开始时需要耗费近四个加萨时,现在只需要三个加萨时左右就能运转一周天。 等她大汗淋漓地收功,面瘫长老眼皮也不撩一下,冷冰冰地扔过来三个字:“第二层。” 明显累了的时放一声不吭地,依着第二层功法口诀,开始修炼。 长老和中年美妇交换了一个眼神,暗暗点头。 这一次,时放耗费了将近六个加萨时,才艰难无比地完成第二层的第一次修炼,累得她一收功就立刻瘫倒在地,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两位辈份极高年纪一把大还显得青春无敌的长辈扔下一句“基本有数了,下次锻体时再观察一下”就包袱款款地去享用美食了。雅罗尔迟疑地看了看瘫在地上像一团烂泥一样的时放,没有及时跟上,师祖就发话了,毫不客气地指使在场唯一的外人:“亚克斯,将她抱回房去,等她缓过来再吃饭吧。” 哼,难道想要让我的乖雅罗尔抱她喂她?想得倒美!我还没享受到这样的服务呢。 这两位个性截然不同的祖宗抵达后的第三天,时放以大无畏的精神踏入浴池。每次都要看那么悲催的东西,她其实有点怕,毕竟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是类似夺舍一样的存在。硬生生占住了人家的身体,现在发现人家本来就过得挺悲催的,多少是愧疚的。 但她更怕那些不是记忆回放,而是这具身体原本的灵魂正在苏醒。若是原主灵魂苏醒,她是不是就会彻底消失? 她最害怕的,是彻底失去雅罗尔。 随着功法运转,那些她不愿意看却又有点好奇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多是凯德莉亚出任务,不断杀戮,在无数的血光中越来越强的片断,以及她与艾瑟娜相伴相知的甜蜜日子。那是一段凯德莉亚记忆中最为快乐的日子,不出任务的时候,她可以每个月都能见到艾瑟娜,而艾瑟娜总是会为她带来好消息,她母亲的病情有治愈的可能,但需要找齐许多罕见的药材,如今收集了大部分,但仍缺两三种药物。 十六岁,疯狂苦练的她成功晋阶,成为法兰尼斯最年轻的导师级,声名大盛。那些亲人们投向她的目光愈发的复杂。 十七岁那年,除了出生运气差了点,其余时候运气都不错的凯德莉亚终于将缺的药物全部集齐,在找最后一味药的时候,她在跟守护那株药材的魔兽打斗中差点死去,最后她死死卡住那只魔兽的脖子,一口咬在它的喉咙上,在放光它的血的同时,不敢动弹的她也喝下去不少腥气冲天的兽血。 奄奄一息地回到有母亲和艾瑟娜在的地方,将所有的药材交给艾瑟娜炼药。她满怀欢喜,期待着可以预见的幸福简单的生活,只要药剂调制好,她的母亲就可以不再忍受病痛的煎熬,还极有可能会恢复原本的实力,那个时候,她们就可以想办法离开那个让人恶心的地方。 可能是神邸们不愿意让她这个背弃了神的人过上好生活,就在艾瑟娜传信说药剂即将调制完成,估算了一下最后制成的时间,让她到时去取。但当她守了一天一夜,兴冲冲地将调制好的药剂拿回来的时候,她的母亲已经永远闭上了双眼。 有人在她回来之前,告诉她的母亲,她的女儿死在取药回来的路上。 这种的手段,拙劣却有效,只需要轻描淡写一句受人蒙骗误传了消息就可以推脱出去。但与她相依为命,只因为不放心她一个人孤零零活在世上多年以来一直苦熬着不肯闭眼的母亲,却急气攻心,生机尽灭。 她在墨安家族的宗祠前跪了三天三夜,要求彻查此事,最终却不过是将几个下人处死的处死,驱逐的驱逐,而她的大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斥责若不是她私自孤身外出迟迟没有往府中送信,又怎会让人趁机传了假消息,让墨安家族蒙羞,也让她母亲枉死。 她冷冷地看着唱作俱佳的族人,她的母亲就是死在这些人手中,却一个个大义凛然地斥责她行事不密,累及母亲。 不就是因为她是法兰尼斯大陆最年轻的导师级,那个据说最为疼爱她父亲的爷爷,痛失爱子的伤痛渐淡,开始对她给予关注,而如果她的母亲能够恢复原本的实力,她就有足够资格成为家主继承人选么? 亲手将母亲掩埋,在坟前盟誓: 我,凯德莉亚,在此发誓,要将墨安这个姓氏自我骨血中剔离,终有一日,要亲手将墨安这个肮脏的家族,彻底地埋葬! 时放霍然睁开眼睛,眼神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 那种犹如从地狱最底层爬上来的怨毒与狠辣气息铺天盖地,雅罗尔不由得为之一窒。 面瘫长老眼中闪过凌厉的光芒,仿若一切了然于胸。 四个人移步到修炼的静室中,等着时放换好衣服过来。面瘫长老率先开口:“两种可能,一是记忆苏醒,二是,噬魂!”他看了一眼雅罗尔,眼神中饱含了惋惜与心疼:“依我的观察,记忆苏醒的可能性极低,第二种可能性很高。不是同一灵魂的融合,而是两个不同灵魂的争夺与吞噬。” 雅罗尔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面瘫长老,心底下一片茫然。不同灵魂的争夺与吞噬意味着什么,她并不是一无所知。事实显而易见,潜伏着的灵魂才是正主,而时放,那个她刚刚敞开心扉接纳的人,总是那么懵懂缺乏常识却对她极尽温柔体贴的人,发誓说除非她死否则绝不会让人伤害到她的人,才是外来入侵的灵魂。 她有些想哭,但又想笑。她以为时放从来不对她隐瞒任何事情,以至于当时放非常迟疑地说她是转生者的时候,自己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从来未曾向任何人提起过,即使是对父亲母亲都不曾提过,因为越多人知道,时放就会越危险。因为信任和私心的保护,那么多的异常之处,都不曾起疑过。现在却突然发现,这个人说的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从一开始,她就在骗自己!可是为什么却偏偏不忍责怪,心底再难过,还是隐隐希望最后能够存在的是时放的灵魂。她明明知道相助时放压制原主是不对的,但仍然满是希骥地望着面瘫长老。 “如果是她的灵魂被吞噬,原主苏醒,意味着她不复存在,而吞噬了她灵魂的原主,也不会有她任何的记忆。”面瘫长老看着雅罗尔瞬间黯淡下去的目光,不忍地别开眼,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道:“若是她成功吞噬原主,或许会受原主影响,心性大变。总之,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她都可能,会失去这段时间的记忆。” “怎么会……这样?”雅罗尔无力地闭上眼。无论两个灵魂的争夺与吞噬谁赢谁输,她都会输。那个已经放在心上的人,不是消失于世间,就是会抹去她存在过的痕迹,成为一个陌生人。一想到那熟悉的容颜,总是会深情眷恋注视着自己的人,日后看向自己的目光会全然陌生,再不会有一丝情意,她就止不住的心痛。 中年美妇怜爱地握着她的手,搂住她肩膀,无声地给予她支撑下去的力量。一向从容的雅罗尔再也无法保持一贯的淡然镇定,下意识地蜷缩着靠在她怀里,汲取来自亲人的温暖,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港湾。 她不知道,要怎么样去面对时放,去面对注定要失去的,那纠结了许久,却最终决定欣然接受的,刚刚开始的恋情。有些茫然,但更多的是说不出来的委屈,雅罗尔软软地唤了声:“师祖。” 那模样,简直就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回家向家长告状求抚摸求出头。 中年美妇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拍着她的背,低声哄着:“乖,我们先问清楚,再看看有什么办法可想好不好?” 雅罗尔果然很乖地点头。 难道还要帮人吞噬灵魂抢夺身份控制权?面瘫长老对于自家老伴儿那护短那极致的性子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好将气撒在引出事情来的祸头子身上。目光如刀似剑般刺向刚刚推门踏进静室的时放:“现在,你来告诉我们,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既然大家如此的包容,可以容忍不完美不精彩只求完结。 作者君自然不好意思坑掉,咳,于是,预告一下更新计划,这个月加更神马的是不能指望的,下个月倒是可以指望一下。 第106章 承诺 时放心下一惊,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在座的这些人猜到了多少,心底满是惶然。她望向雅罗尔,雅罗尔却将脸扭向一边,坚决不理会她。 “雅罗尔。”她踌躇着试探般唤了一声。 中年美妇一板脸,喝斥道:“让你交待事情,你喊我们家雅罗尔做什么,还想要继续骗她?”哼,看雅罗尔刚才那难过模样,她就看这家伙百般不顺眼,敢欺负她家娃,真是欠收拾! 除了雅罗尔坚决不看她之外,面瘫长老、亚克斯和貌似性子火爆超级护短的师祖都盯着她,无形的威压让她差点站不稳跪在地上。这几个主都是深不可测的强者,一个人释放威压就够时放喝一壶的了,何况还三个一起马力齐开。 “雅罗尔,对不起,我不是有心隐瞒,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万事开头难,但当开始说出第一句话,后面的就显得容易了许多,时放甚至隐隐有些解脱的轻松感。这个事情压在心底太久,就像颗不定时炸弹一样,却极难启齿,现在,终于可以扔掉这个包袱了 “我来自地球,那里没有魔法也没有斗气,在费伦大陆也好,法兰尼斯大陆也好,这些地方,对于生活在地球上的人来说,都只存在想像中。” 唉,那真是一个弱爆了的地方,嗯,肯定是没开化的,听众们如是想。 时放是历史专业的,说起地球发展史那叫一个滔滔不绝,浑然忘了自己目前正面临危机,条理分明逻辑严密地从文化进程讲到科技发展,讲得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随着她娓娓道来的各种事物,听众们对于地球这个完全未知的地方的印象从原本的“那个地方真是弱爆了”到“咦,这个地方的东西挺玄妙的”,尤其是听到飞机大炮核武器卫星航空飞船手机互联网,深深觉得虽然地球上的人一点武力值都没有,但是脑子挺好使的,能够弄出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强大自己便利自己。 听着稀罕归稀罕,对于孜孜不倦地寻求让自身变得更强大的人来说,也绝对谈不上什么向往。“真是堕落的人类啊,不强大自身,精力都放在外物上。”师祖感叹了一句,批判完之后,立即紧跟了一句:“那,那些玩意你都能弄出来么?” “呃,我是学历史的,只会用不会造。”对着这位师祖那满怀憧憬的眼神,时放顿感压力巨大,似乎不会制造这些东西是一种罪过一般,回答时颇有些惭愧。 “嘁!”师祖毫不迟疑地切了一声,看向时放的目光满是鄙视:“那就是说你只会做些无用的工作咯?” 时放好憋屈,历史专业其实不是那么没用啊,它身负着揭示文明起源与进程的重任,还有从历史中总结经验教训,让整个人类社会更有效地发展啊。 呃,好吧,这些东西,似乎在费伦大陆是挺无用的。 亚克斯和面瘫长老听得津津有味,在一边七嘴八舌地问自己想要了解的东西。 “那个飞机真的能一次性装好几百人飞上天空么?” 不需要魔法能量加持也不需要刻画魔法阵就能在高空稳定飞行,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是面瘫长老问的。 “核武器真的能一枚就炸毁一整座城市?而且还会附带灭杀周围一切生物功能?”怎么可能会有比伟大的龙族更强悍的东西呢?这不可能! …… 时放只能不断地回答是的是的。 然后新一轮的问题接踵而至。 “他们是用了什么魔法阵吧?噢,不对,用地球的说法,应该是他们用什么技术让飞机上天呢?还有那个可以将全世界的人联结在一起的互联网,那是怎么办到的?” “用的什么东西,能够有比龙族更恐怖的破坏力?” 于是时放又只能不断重复地回答说不知道。 “嘭”的一声,雅罗尔满脸怒气地一掌拍在矮几上:“我们要做的是怎么解决时放灵魂吞噬的问题,不是让你们在这探索新发现的!”所以说你们这些人,是已经忘掉最重要最要紧最迫切的问题了吧,以为这是学术讲座么?还自由发问不停回答! 她满是怒意地一一扫过为老不尊玩我问你答玩得浑然忘我的三个长辈,自知理亏的三个人缩了缩脖子。然后,她的目光落在时放的身上。 时放几乎就要是两眼闪着泪花,一脸感动地看着她。呜呜,果然还是雅罗尔最爱我,最为我着想了,好感动! 雅罗尔不用浪费脑力也能看懂她那眼神和表情是个什么意思。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了,恼羞成怒的雅罗尔狠瞪了一眼时放:“还有你,不许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那会让我变得心软的。 丝毫不为所动的时放仍然执着地看着她,眼神里有着歉意、愧疚,以及无法言表的情意与毅然。 最终还是雅罗尔狼狈地转过脸去,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低声道:“你现在应该说一下你所看到的,原主的记忆了。”最后那几个字,越说越轻,近似呢喃,犹带一丝无可奈何的痛楚。 其实原主的记忆什么的我们现在不是很感兴趣啊,我们很想继续了解那个叫地球的古怪地方啊!被雅罗尔贴上为老不尊标签的三个长辈默默地在心中抗议。只是大家都很识相地绝口不提,这件事里,受冲击最大的人是雅罗尔,作为爱护晚辈的长辈,自然不忍心违她的意,能让她顺心一点是一点吧。 原主凯德莉亚墨安的故事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新鲜感,哪个世家大族不会出点这种事情呢,虽说这娃的经历也确实坎坷了点。 面瘫长老不愧是对灵魂这一领域研究颇深的人物,听完两个灵魂不同版本的故事,仔细推敲着,得出一个跟真相相差不算太远的推论。 总而言之,当时若不是时放那么巧在那个时刻因为某些他们无法理解的力量,活在凯德莉亚身体里的话,凯德莉亚大概就真的死了。正因为这个巧合,时放和凯德莉亚在同一个身体里共同存活,只是凯德莉亚的灵魂处于劣势,在那一次没有争赢。 凯德莉亚的求生意志非常强,时放作为一个非常无用的没有一点自保能力的人,能够一次次遇险还有命在,都是在关键时刻她的意识影响了时放。但即使她之前没办法苏醒过来争夺身体控制权,还是有在时放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影响了她的行事,所以才会一直苦练,能够一直忍受高强度又相当枯燥的修炼还没有一点厌烦的情绪。 时放现在的实力一大部分源自于凯德莉亚,时放只是学会了怎么去用而已。这次晋阶,雅罗尔在给她用的药里加了龙血,强大的能量注入加上之前不断地为晋阶锻体,凯德莉亚的灵魂得到了滋养开始苏醒。若是这次顺利晋阶,就很有可能完全苏醒。 面瘫长老看着雅罗尔不算好看的脸色,非常委婉但又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若是原主的灵魂顺利苏醒,时放明显是争不过的,她现在的灵魂还是太弱了一点啊。 时放一直静静听着,维持着同一姿势同一表情。他们对她夺了人家身体这件事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已经让她很意外,也很知足了。他们不表达意见,不表明他们会支持这样的事情,甚至说会出手帮忙。这种夺人身体的事情,对这个世界来说,是非常忌讳的。 等面瘫长老说完,她沉默了一会,才沉声说道:“我知道这种事情,超越了你们的底线,也很对不起凯德莉亚。但是,我不会放弃的!”她抬起头,缓缓地环顾众人,目光在雅罗尔身上停留良久,才移了开来。她也知道这样做或许太过卑鄙,可是,如果不是她的出现,凯德莉亚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所以,即使再愧疚,她也会这么做的。 自私也好卑鄙也好,我不想再一次感受死亡,也不愿意失去雅罗尔。 雅罗尔死死咬住唇,不这样做的话,她就会忍不住开口让在场的另外三个人出手帮忙。 爆脾气又超级护短的师祖忍不住了,剜了一眼面瘫长老:“别叽叽歪歪说那么多有的没的,我们是不能出手,不过,反正她俩都算救了对方一命,谁也不欠谁的,那就公平竞争呗!”说到这里,她恨铁不成钢地斜了一眼时放:“这是个修炼白痴,我们不告诉她怎么样来争,就太不公平了!” 在场的另外四人无语凝噎。公平竞争居然还可以这样解读,真是服了! “啊,不对,不是说那凯德莉亚不能修炼魔法和斗气吗?怎么她可以修炼空间魔法?”师祖大人终于想起这个奇怪的问题。 “她身上有银龙的血脉,血脉觉醒后自然可以修炼。”亚克斯脸色不怎么好看地回答。他看了看时放,心情复杂无比,他之所以会看顾时放,不就是因为她是龙族后裔么。可是现在突然发现这货原来是个入侵者,这个,你让他帮哪边呢?干脆破罐子破摔,管它是谁最后赢呢,只要这身体是龙族后裔就行了。“这件事,我就不管了,过一阵我就回龙岛,反正无论谁赢,都是龙族后裔。” 师祖大人轻飘飘地瞥他一眼,眼里的意思写得明明白白:你想管也管不了啊,你一个龙族,懂什么灵魂修炼嘛! 被人小看的亚克斯自然是不敢向这位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老祖宗摆脸色,装作没看到,扭过头去:“雅罗尔,之前答应你的事情,现在不能作数了,你们看着办吧。”老子管不得,还躲不掉么?眼不见为净最好不过了。 雅罗尔虽然心内百般纠结,但很能理解亚克斯的决定,别说亚克斯,要不是那什么,连她都想来一个“眼不见为净”直接匿了呢。“回龙岛之前去一趟暗夜精灵领地吧,我父亲会将东西给你的。” 亚克斯不置可否,没说去也没说不去,直接起身出门走人了。 “行了,你赶紧说,说完她也好走了。”师祖大人不耐烦地催促道,本来她过来这一趟,更要紧的是将雅罗尔带回狄家,快刀斩乱麻将那些人的打算掐灭掉,省得他们总惦记着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不管面对什么样的状况,面瘫长老都是一个表情:面瘫。师祖大人火烧火燎地催促,他依然不紧不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两个建议,一是坚持修炼锻魂功法,二是封印无斗气流的能力,能不用就最好别用。” 灵魂争夺吞噬没什么技艺,谁的灵魂强,谁就赢了。凯德莉亚尚未强大到能够从血肉中完全剥离出来形成完整的灵魂,所以你修炼锻魂功法时对她是不起作用的。至于无斗气流,那是凯德莉亚的根本,别说修炼了,最好是连用都不要用,这样可以限制原主灵魂的壮大。 其实还有一个最为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废掉无斗气流的修为。不过这个办法说起来容易,想要做到极难。首先,要有一个完全信得过,至少大师级的人动手;其次,谁也不敢保证废掉无斗气流之后,这具身体会破烂成什么样,指不定会熬不住一命呜呼了。 第一个条件很难满足,这么忌讳的事情,除非是时放的亲爹亲妈才会因爱女心切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做这种缺德的事。至于第二个条件嘛,但凡是想用这个法子的人,都会极其渴望时放活下去,肯定不敢冒这个险嘛。 当然,最后是时放自我封印的,人家不都说了嘛,不插手,只是动动口指导一二下而已。她空间魔法等级还未到六级,想了一下,最终决定将无斗气流封印在七级,这样可以限制原主灵魂壮大的速度,但又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威胁,关键是,五级法师的战斗力不太过硬,她得确保自己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可能。 自我封印之后,时放也没有如师祖大人的愿马上滚蛋。因为雅罗尔很别扭地说:“她现在是银月联邦预备队的人,这个事实,不能瞒着身为银月阁下的母亲大人,我们先听听母亲大人的意见。” 一听说要让狄亚来拿主意,师祖大人就大感不妙,那祸头子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谁知道她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时放一脸灰败地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说了一遍,短时间内长篇大论两次,讲得她口干舌燥的。随着她的讲述,狄亚阁下的神色变化几乎与此前几人如同一辙,尤其是当听到那些可以用于装备军队增强军力的东西时,眼中更是异彩连连。 听完之后,她第一句话并不是对时放说的。“长老,她这样的情况,是会一直持续下去还是短时间内就会分出胜负来?” “她有最好的锻魂功法,只要修炼速度跟得上,又自我封印压制原主灵魂的壮大,这种争夺的情况就会一直持续下去,甚至等她灵魂强大到一定程度后,可以慢慢吞噬炼化原主。但如果出现意外,比如说她遇险必须解除能力封印,那就说不定了。” 狄亚点了点头,思忖良久,毅然开口道:“时放,我答应你,只要你能保持意识清醒,不做有损于我们的事情,你就是银月联邦军队中的一员,受银月联邦军队庇护。”若是不能保持清醒,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反正那个时候时放也不存在,管她怎么对付原主呢。 随着狄亚阁下的话,一脸灰败的时放神情渐渐鲜活起来,非常用力地点头。狄亚阁下可是第一个旗帜鲜明地站在她这一边的人啊! 经历铁血生涯洗礼的狄亚阁下心肠远比其他人要硬得多,是非标准有些区别。对于她来说,反正原主要不是因为时放,早就挂掉了,哪里还有机会抢?况且,那是法兰尼斯大陆的年轻强者,既然空间结界迟早有一天会重新打开,那么,对于总是对费伦大陆虎视眈眈的敌人,少一个心狠手辣的强者对费伦大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至于那什么助人灵魂强夺他人身体的忌讳,哎呀,她又没出手帮忙,只是支持时放赢罢了。 狄亚阁下笑了一下,表示对她的表现极为满意。又溜了一眼脸色缓和许多甚至还隐有松了一口气的雅罗尔,就更加的满意了——看,我家宝贝女儿开心起来了。虽然是因为自己对时放好支持她赢的缘故,但是总归女儿开心最重要啊! 不过要获得狄亚阁下的支持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话锋一转,狄亚阁下就开始提条件了:“但是,你必须将地球上一些用得着的东西,尽可能地描绘清楚交给我。等这次任务完成回去后,我会让对这些感兴趣的人,来跟你探讨的。噢,对了,现在既然没事了,就给我赶紧归队,听说伊思拉她们干得很不错,头功说不定就是你们的了。” “是!”时放斗志昂扬,原地满血复活了!喜滋滋地瞅了雅罗尔一眼。 雅罗尔下意识地给了她一个笑容,瞬即反应过来,脸色又沉了下去,面瘫长老说过这个人就算赢了,也有很大可能会失去这一段时间的记忆的。 “好了,你的破事处理完了,别挡着我跟雅罗尔说话!”事情谈完,一贯干脆利落狄亚阁下就不耐烦地赶人了。 师祖大人果断将时放和雅罗尔都挤了出去:“乖徒弟,本家那里小人作祟,我要带雅罗尔回去一趟。” 狄亚阁下作思考状,迟迟没有开口。她才不在意本家那些人呢,就应该让他们蹦达,她还怕他们不蹦达呢,等他们蹦达得最欢的时候,再一并出手收拾了,省得一个一个清除起来太费劲。 况且她又不笨,怎么会想不到这位师父肯定是知道了雅罗尔和时放的事情,现在时放就像个不定时炸弹一样,时间拖得越长对雅罗尔伤害越大,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当机立断出手,趁着两人感情刚开始想必没深厚到哪里去,将两个人隔离开来。 只是她也有她的考量,精灵族是出了名的长情,绝大部分的精灵一生只会选择一个伴侣,雅罗尔既然和时放恋爱了,是不是就表明她心目中,时放已经成为她人生伴侣的首选或者是唯一选择呢? 谁知道有暗夜精灵血脉而且元素亲和度比正牌精灵还要高的雅罗尔,会不会有跟精灵一样的长情的臭毛病呢? 万一有的话,现在棒打鸳鸯,岂不是要让宝贝女儿一辈子不开心? 她的目光飘啊飘的,看着时放慢慢地蹭到雅罗尔身边,去牵雅罗尔的手,被甩开,再牵,再被甩开,再牵,又被甩开了…… 时放的脸色又开始灰暗起来,但还是再接再厉地牵,还凑到雅罗尔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话。啊,这次雅罗尔竟然只是像片性地挣扎了一下,就任由她牵住了,而且还别别扭扭地让时放那家伙得寸进尺地搂住腰了! 狄亚阁下专心看戏,一直忘了给师父大人一个回应。 师父大人跳脚,开始耍横了:“不管你同不同意,反正我要带她走!” 可惜狄亚阁下已经被方才一脸郁色,如今云开雾散舍得露出笑容的宝贝女儿吸引走了全部心神。 其实,她是支持时放赢的,雅罗尔何尝不是。 想到这里,她面色一肃,阁下的威严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雅罗尔现在还在为费伦情报组织做事,怎么可以随便离开呢,就算她要退出,也需要一段时间的。这样吧,我跟她谈谈再说。” 接着狄亚阁下以事涉机密为由,将闲人通通赶了出去,只留下雅罗尔一个人。 “你是怎么想的呢?” 雅罗尔沉默了一会,现在她的心情要平静得多了,当然明白母亲大人问的到底是什么。半晌,才艰难地道:“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刚才时放说她会拼尽全力记得我。”她顿了一下,时放的原话说得要肉麻露骨得多了,人家直接说的是“即使忘记了所有,也一定会记得我爱你。” “她答应过我的事情,从来没有失信过。所以,我相信她。”她语气无比的坚定,脸上焕发出此前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光彩。 狄亚阁下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她不知道自己即将说出口的决定对雅罗尔来说是好还是坏,甚至她不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对还是错,不过有一点她倒是很肯定,若是没有这一遭破事,她一点都不反对雅罗尔和时放在一起。 她观察了时放三年多,可以说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能够比她更了解时放。 “不后悔?”如果她这一次失信,还是忘记了你,你也不后悔吗? “不后悔。”雅罗尔的回答愈发的坚定。如果她真的会忘记我,我会后悔没有珍惜最后能与她在一起的时光。 第107章 变化 从传送大厅出来,时放敏锐地感知到这座城市暗藏在内的紧张氛围,在传送大厅四周,散布着许多眼睛,将从传送大厅里出来的人看得紧紧的,恨不得自己的眼睛能像X光一下,扫上一眼,就能够立马知道这个人的详细资料以及这个时候到塞拉莱的目的。 可以想象得出来,在各个进出的城门口,同样也布满了分属各个势力的暗探,成为他们收集这个城市信息情报的眼睛。 虽然自我封印了部分能力,时放的精神力感知却不受影响,很快甩掉了跟在后面的人,依照此前收到的地址顺利和伊思拉一行汇合。 伊思拉震惊地看着时放,简直不敢相信,猛地扑过去紧张地揪住时放肩膀一阵乱晃:“失败了?竟然失败了?”有雅罗尔和亚克斯在旁边盯着居然也会晋阶失败,而且结果还这么惨烈,直接就跌到七级初阶! “出了点问题。”时放苦笑了一下,个中情由自然是少一个知道便少一分危险。“如果不是雅罗尔,恐怕情况更糟糕。至少我现在受损的心脉基本修复了不是吗?” 伊思拉缓缓地吐了口气,从时放刻意轻描淡写的态度来看,当时情形必定是惊险万分,幸好人没事。她狠狠地一点头:“没错!只要人还在,实力总是能回去的。咦,他们没跟你一起过来?” “亚克斯回去了,雅罗尔……”这个名字念出来,时放心里猛地一痛,难以言表的怅然,她稳了稳情绪:“她的事,也很麻烦。” “说得也是。”伊思拉恹恹地应了一句。雅罗尔身份泄露,大概要许多麻烦要处理,至少从潜入时听到的消息来说,肯定会有许多想从狄亚阁下这里掏点好处的人摩拳擦掌准备找她呢。华瑞莎在上次又受了重创陷入沉睡,没法施展幻术为雅罗尔变幻容貌。 时放自然不能跟伊思拉说雅罗尔那边来了两尊大神,就算没麻烦她也脱不开身来,主动将话题转了开来:“这边是什么情况呢?” “基本锁定对方所在,洛克最近天天都往城主府跑,依着我们的要求,林间已经一点一点将军队分散派到指定的地方隐蔽。”伊思拉象征性地挥了挥手,指着她们暂时落脚的地方,安静得很:“这里就只有几个人在了,其他人都在那地方附近守着,我们就等着你过来就要立刻赶过去。” “都准备好了?” 伊思拉笑了一下,傲然答道:“虽说不打无准备之仗,但没有任何战斗能够完全准备好的!”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想要赢,不仅得靠实力,还得靠这里。”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再万全的准备,也不可能完全预测届时会发生什么变化,只能靠平素积累的经验与直觉,以最快的速度作出对己方最有利的判断。 时放下意识地看了伊思拉一眼,眼前的人整个人散发出凛冽的战意,这种感觉,她皱了皱眉,在原主的记忆中,像这般燃烧着的战意与一向无前的气势,常常得见。 像是想清楚了关键之处,时放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伊思拉那一句话,让她醍醐灌顶一般开了窍。这个世界不再是她曾经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这里的规则,是强者为尊,而那些没有修炼资质但也能受到庇护的平民,实际上是留着为这些强者们服务的。毕竟,一心追求强大的人,是不会有什么时间和心情去打理衣食住行基本处理药物魔兽之类的,他们陶醉于战斗,在战斗中提升自己,一步一步让自己更强大。 反观自己,从来到这个世界起,虽说也勉强算得上是小心谨慎,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保住小命,却少了这种带着残酷的战意。一直以来,若不是对方主动挑衅会危及自己的生命,她几乎从来没有主动出击过。一有危险,首先想的就是怎么样避过去,实在避无可避时,才会正面对抗。 可是,这里的生存法则要残酷得多。 想通了这一层,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灵魂修炼只会像魔法修炼或斗气修炼一样,强大实力,但并不是说实力强大就一定能战胜实力不如自己的人。在战斗或者战争中,战意才是最关键的,如若她没有可与原主相抗衡的,不惜毁尽灭地也要让自己活下去的残酷战意,即使灵魂修炼得再强大,只要自己稍一软弱,求生求赢的意志不够坚定,就会毫无疑问地落败。 说话间两人已经穿过前院,到了伊思拉坐镇的,简陋无比又像模像样的作战指挥室,对着画好的详细地图,一一给时放讲解。对方现在是停留在塞拉莱北侧的山中,那里是一个古战场遗址,山腹几乎被掏空,保守估计可以容纳十万人。山腹洞中的情况他们并不知道,因为在抵达山前,是一段其长无比又非常开阔的光地——既是古战场,还是一次性双方投入加起来至少二十万人的大战,光是对阵之时魔法与斗气齐飞,就能够硬生生地将地皮削去几尺,有这么一块光秃秃的荒地也不意外。 而这又正是她们在这里等着时放过来的原因了。除了她那属性特殊的精神力,其他人很难探查到里面的情况,别说探查了,连稍稍靠近一点都不可能。 现在大部调派过去的军队,都是远远地守在从山上出逃必经的几个隘口上,确保不会让里面的人大批转移。 由于塞拉莱是安姆帝国的墨守成辖地,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个地方藏匿着的人就是那几个小王国凭空消失的人,银月联邦军队没有任何理由进入,安姆帝国自然也不会邀请他们进来,无论从哪方面来考虑,这对安姆帝国都没什么好处。 但是在查明真相获取证据的过程中,出动的是安姆帝国的军队,那就不同了。虽然获得线索的人是银月联邦预备队的人,主力还是安姆帝国的军队嘛,只要成功,安姆帝国在费伦大陆上的声望和震慑就要高出不少,同样的,不可战胜不可挑衅的银月联邦军队顶上的光环相对的就会黯淡一些。 看,银月联邦军队能干的活,我们安姆帝国的军队做起来也毫不逊色! 时放整个人静静地伏在地上,漫山遍野的枯草将她的身形完全遮拦住,身下的碎石硌得她有些不适。她一动不动,闭着双眼,渐渐地以精神力扫描过去。 六天前,她和伊思拉以及几个留守在塞拉莱等她的队友一起动身,一共七个人,洛克和另两个分属不同小队的人留在塞拉莱,他们在后方负责调遣军队接应。等前方大致摸清对方的战力分布,他们需要及时补充军力,变动隐匿地点等。 从塞拉莱到这里,情况危急时一日一夜急驰就能赶到。她们不想那么惹人注目,一行七人以正常的速度,足足走了两天,才开始与最外围的军队碰上。了解到最新情况之后,他们在这个隐蔽驻点好好地休息了一夜。每个人都明白,从明天开始,想要睡一个安稳觉都很难了。 而从最外围的军队驻点开始,直到距离光地最近的隐匿地点,也不过是一天的路程。山地的南面,对着塞拉莱的方向是光地,东面是悬崖,北面是河滩,也很难不让人察觉地在无遮无拦的情况下渡河;西面却是一座更高更陡峭的山,完全无法绕过那座几乎掏空山腹的山攀爬上去。 时放的精神力好用,但如果精确探查,每一次覆盖面就不会太大,需要绕着山,分别在几个选定的方位上进行探查,西面是没有办法可想,只能在南面和北面时尽量探查多一点。而山腹最核心的那一圈地方,超出了她的覆盖范围。她每次探查都非常小心,尽可能地仔细,同时还要提防对方有像上次小镇那样可以进行精神力攻击的高手。 这样每一次探查完之后,精神力几近枯竭,整个人神思困倦。望山跑死马,何况又是在潜行状态下满山乱跑,为了保证良好的状态,时放每天只能探查一个地方。一般情况下都是上半夜修炼锻魂篇,下半夜赶路,然后休息半天,再有半天时间是隐匿着探查洞中情况。 而现在,是第三天了,正好是东面。她们只是探查,不需要攀上悬崖,只需要在能够将人藏得严实隐蔽性好又尽可能近的地方就可以了。 探查完东面,时放慢慢地将精神力收窄,向西延伸过去,一直到了极限,正当她要继续向附近扫荡过去的时候,忽地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便按捺住,静下心来倾听。 她用精神力能“看”到的东西,其实都是人的行动间发出的动静,比如说,人的呼吸声、说话声、脚步声、走动时衣物摩擦弄出的声音等。之前的探查,通过这些动静,她初步确定了里面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从那五个小王国中弄出来的人,不单是平民,也有相当部分是法师或战士,这从他们呼吸的节奏能够听得出来。 至于怎么分辨出来那些法师和战士是敌人还是囚徒,很简单,如果是自己人,里面的地方宽敞得很,至于会成群扎堆,一块小地方要挤进去几十号人嘛。 时放现在正在探查的地方,可能里面呆了几个人,但有些人的位置在她探查范围之外,呼吸声什么的听不到,偶尔说话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她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你是说,你在塞拉莱城里见到她了?” 回话的人位置在范围之外,加上声音并不高,时放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几个字,是,街角,无意,不,错。 另一个人的声音加了进来,讨厌的是这个人仍然是在范围之外,不过他的声音要大上许多,能够听清的字也多了一些。兔崽子,月,邦,冲着,来的,我们,快点,逮住,弄死。 “确定是她?” 最先的那个人答了一句什么,听不真切,时放暗暗着急,悄无声息地移了下位置,却发现更加听不清楚,连那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听不真切了,她只好又移回原地。 “她可是导师级的。”有个声音迟疑地道,这是另一个她能听清的声音。她推测了一下众人的位置,应该是这两个人在里面位高权重,其他人都不能跟他们并肩,形成了奏对议事的格局。 “也有可能是学到什么隐瞒修为的法门。但是我们不能有侥幸之心。”此前一直提问的人声音有些低沉:“她加入银月联邦预备队,也不知道是真失忆了还是故意瞒□份去探虚实的……” 听到这里,时放的脑袋嗡地一声,她很确定里面的人提到的人是就是她,哦,不对,是凯德莉亚。不过她很快就稳住了心绪,这些人在城里的眼线发现了她,现在肯定是在商量下一步要怎么走。在这种关键时刻,她必须要稳住,要是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他们前面费了那么多心力就会全部落空了! 若是在之前,她这一下情绪波动导致精神力不稳早就被人察觉了,不过修炼锻魂篇后,她对于自身气息和精神力的控制更加精妙,极快地掩饰了过去。她定了定心神,继续听下去:“这些年我们也插了些人在里面,但总是进不了核心,不管她是故意的还是真失忆,但狄亚那么看重她,她跟狄亚的女儿关系还很不错的样子,搞不好她会能弄到一些我们需要的东西。” 几个人又断断续续地争论了一会,最后还是那个声音低沉有力一直提问多过回答的人一锤定音:“现在还不是接触她的好时机,而且银月联邦预备队是跟进这件事的,她会出现,表示人家已经摸到这条线了。”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以不容否决的语气下令:“通知所有的人,立刻准备转移!” 众人一片含糊地应答声,过了好一会,也没有听到有人再说话的声音,大约是执行命令去了。 时放轻吁一口气,缓慢地将漫延出去的精神力收了回来,动了一动,向伊思拉低声道:“他们在准备转移,我再试试看能不能弄清楚他们从哪一边走。” 伊思拉点了点头,悄然向后退去,不让自己向其他队长传达信息时的说话声影响到时放。 指令很快传递了出去,各个隘口的军队已经开始调动起来。 时放又探查了半个加萨时,摇了摇头:“探查不出来,我们现在往另一方向赶过去看看。” 伊思拉留下了两个人在原地,让他们负责给一会过来的军队指路。刚才她除了吩咐各个隘口的军队严密注意并截住可能从他们那个口子转移出去的人之外,还将离这里最近的军队调了过来。依据时放探查到的信息,大量平民是羁押在东面,从这里进入,如果能顺利的话,会救下足够多的人,有这些人的指证,这次任务就不算失败。 当然,如果能够一网打尽就更好了,她从来不介意尽可能扩大战果的。 几个人一路急行。任何机会都是稍纵即逝的,里面的人都已经准备转移了,她们动作不快一点,尽可能掌握更多的情报,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从眼前跑了。 这一次她们很快到了东北方向预先在地图上圈划出来的区域。时放忍着疲倦,开始探查,其他人一脸紧张地死死盯着她。他们不可能不紧张啊,成与不成,就在这一把了。 不一会,时放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似喜又愁的。她停止了探查,指了指地下:“希望你们在塞拉莱的日子里,对这附近的地形都探查得足够清楚。地下有暗河,而且不小,能够用小船出入。” 伊思拉啐了一声,尼玛的地面上的地形他们倒是探查得很清楚,地下的,天杀的谁知道这底下有暗河,暗河又通往哪里啊! “洛克,他们准备从暗河转移出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尽快弄清楚暗河通往哪里,然后,给我带人守住出口!” 洛克和留守在塞拉莱的另外两人顾不上震惊,狐假虎威地借用林间的名义,成功地让整个城主府鸡飞狗跳起来。塞拉莱城里所有对地理人文有了解的人都被请进城主府,城主府里的下人们飞快地将塞拉莱城主府中所有有关周边地理水文的典籍都翻了出来。 先是以古战场遗址为中心,圈定了附近的江、河、湖、海,然后再从这些地方追溯支流水系,看看到底有没有从古战场遗址附近注入的水系。 原本以为最轻松的人,瞬间就变成了最忙碌压力又最大的一方。 另一边,伊思拉坐到时放身边,几个人围成一圈,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伊思拉用手肘撞了撞时放:“我们抓紧时间恢复体力,一会绕回东面,跟他们一起攻进去怎么样?”有时放这个人形探测器在,大家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时放嘴角一弯,笑了。事实证明,人一旦跳出了固有的思维模式,思考的方式与角度就会有质的飞跃。时放指了指地下:“第一批船就要出发了,大概有十来艘,每艘船上不超过四十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要走的水路应该至少有一处地方是顶多一次通过这么多船。我们跟着他们走,让他们带着我们找到下一个接头的地方!” 伊思拉有些愣怔,从时放到塞拉莱那一天,她就隐隐觉得时放有些什么不一样了,原本只以为是晋阶失败修为反而大跌的影响,后来发觉又不像是那么一回事。 如果说时放以前整个人平和的如同一池清水,坦荡,透澈,没有野心,自然也显得柔软而没有锋芒;晋阶失败后,她整个人的气势隐有变化,如同一把逐渐绷紧的弓,仿佛随时都能迸发出惊人的力量;而现在,她那一笑,就像是一把隐起锋芒的利剑,终于出鞘,比以前更多了几分锋芒,凛然的战意扑面而来。 第108章 乐极生悲 五人一路追下去,好在底下暗河的船行得并不快,他们虽然这一天既劳心又劳力,也还能跟得住,伊思拉负责给洛克指出最新方向,洛克随着她们出发的地点,经过的路线,一路圈画红线,最后顿住了。 在那个方向上,是蒙多奇河,对方想要用小船将人运出,在蒙多奇河上换乘大船。 依据他们目前的速度来换算,大约两个加萨时后就会抵达。洛克知道在蒙多奇河上游是有一处安姆帝国的水军营地,最快三个加萨时内便可赶到对方的汇合处。但最要命的是,蒙多奇河不在塞拉莱的管辖范围内,若是要调动水军配合围捕,现在向帝国都城那边汇报情况拿到手令肯定来不及了! “林间子爵现在到了哪里?”他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问这里的城防督军,这个人既然能够被林家委以重任,镇守封地,绝对是有权知道林家少主行程的心腹。 督军看了他一眼:“子爵大人只让我在职责范围内协助你。”换而言之,向你通报子爵大人行程可不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啊。更何况,子爵大人此次是陪同威林殿下巡军,怎么能够随意泄露机密呢。 洛克噎了一下,林间陪同威林巡军这事他自然知道。要不是知道他们这次是巡军,他也不至于会问这个问题呢!不过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威林现在离水军营地不远罢了。 “督军大人,请跟我来。”洛克努力平复了一下焦虑的心情,彬彬有礼地道。将督军大人带到他圈划出红线的地图上:“他们最后会从这里出逃,我们布置在北面的两千四百人,会在两个加萨时内抵达拖住他们,三到四个加萨时内,南面和东面将会各支援一千二百人抵达,我们需要三千水军在这里拦截对方,将他们逼上岸。现在,您可以帮这个忙吗?” 一贯严肃不苛言笑的督军大人不易察觉地露出了一丝笑容,微微颔首,径自出去联系他们少主去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月前就从这里离开的威林殿下和林间子爵现在还停留在那里,但不得不说,洛克这家伙的运气还真不错。 一个半加萨时后。 远远地,时放和伊思拉几人眼睁睁看着十多艘小船从瀑布下神奇地钻了出来,缓缓驶入蒙多奇河的支流,再往前不到半个加萨时的水路,就是可以航行大型船只的蒙多奇河主河道。 离得最近的军队至少还需要半个加萨时才能赶到,这种要眼睁睁看着敌人逍遥离开的感觉真是一点都不美好!十六艘船,五百来号人呐,里面至少有四百个平民。 但她们只有五个人,目前只有伊思拉是导师级了。再怎么能干,五个人对上一百人,看上去也不像是能撑得住半个加萨时的样子。 伊思拉按住蠢蠢欲动的时放,低声道:“前面会有水军拦截,我们只需要确定位置。况且,这个时候动手,后面的人放弃从这边走的话,军队的调派可没有对方重新选择转移路线来得方便。” 五个人等了好一会,在对方快要脱离时放的精神力覆盖范围时,她才又示意可以往前走了。 五人轻巧地从瀑布上一跃而下,人在半空中,忽然之间,时放只觉一股极其可怕的危险之意袭来,让她寒毛倒竖。 糟糕,中计了! “有人伏击!” 时放的示警虽然有点慢,但大家几乎是一瞬间就作好了闪避和防御的准备。 叮叮当当几下,时放手上的军刺已经跟袭击她的人手中的狭长锋利的短剑接连撞击了好几下。她只觉得手上酸麻,虎口处一阵发热,手中的军刺差点脱手。不过趁着这次交手,时放借力调整了自己的姿势,由背对着对方改为正面相对。 袭击她的人一身银色水靠,想来刚才是留在瀑布,只等着她们从上面跃下时突袭,盼着一击而中的。对方冷哼一声:“反应倒是快得很,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说话间他极快地挥起短剑,带出一片火红色的剑芒,短剑暴涨一尺,直刺时放胸口。火红色的剑芒充满了狂暴与灼热,只要沾上一丝半点,足以将时放烧成灰烬。 时放一拧腰,脚下一蹬边上的岩石,直直往瀑布中冲去。 在水中火系斗气或者火系魔法的威力都会限制,她只要在剑芒刺到自己之前冲入水中,隔着水幕,即使受伤也有限。 殊不料,正当她快要穿入水幕中的时候,那一片水幕忽然变成冰刺,疾速向她飞射过去。 竟然还有人隐藏在瀑布后面!原本以为可以救命的水幕,忽然之间就变成了催命符。 前有冰刺拦截,后有剑芒焚身。近了,更近了,时放只觉前面一片冰寒刺骨,后面却是灼人火浪,眼看着就要近身,心下不由得大急,深吸一口气,猛一发力,加速往下坠落。同时将空间盾展开护住前心后背,军刺架住那股火红剑芒,却以极快的速度消融,而她释放出的空间刃,无声无息地接近银衣人。 银衣人哼了一声,不得不中途撤招,硬生生地将刺出的短剑收了回来,磕飞激射而至的空间刃。“哗啦”一声,时放整个人没入水中,隐在瀑布后的人飞快地吟唱咒语:“水龙绞杀!” 水潭中的水翻滚起来,以银龙出水的架势,不停地翻腾旋转,仿似要硬生生将水中所有生物全部绞缠至死。 时放在入水之时,就猜到隐在瀑布后的水系法师一定不会放过这一机会的,甫一入水,就奋力一蹬,直奔岸边而去,“水龙绞杀”魔法完成时,她正自水中跃向岸边,被龙尾狠狠扫在背上,打得她凝成的空间盾寸寸碎裂,气血翻滚,一个站不稳,五体投地地仆倒在地上。 分派过来专门对付她的银衣人毫不迟疑,自上而下,火红色的剑芒吞吐不定,直奔她全无防备的后心而来。 时放双手撑地,连滚几下,堪堪避开接连刺来的剑芒,顺势站了起来。 接连落空的剑芒插在地上,甫一触地,便听到“兹兹”作响,原本湿漉漉的地上立刻变得干燥,边上的沙石红得发烫。时放心中暗暗侥幸,要是结结实实扎在自己身上,岂不是连血都没来得及流就直接成烤肉了。 不能死!一定要赢!时放咬着牙对自己说,趁机将自己和对方笼在结界内,方才双方都在高速运动,她没有把握成功设下结界能将两人笼罩住,现在上了岸,不再像方才那般腾挪转移,才让她有了机会。在设下结界的同时,拼命运转功法,死死盯住连绵不断正向她袭来的火红剑芒。随着功法运转,她的心静了下来,灵台一片空明,原本在结界内就会削减三成威力,再加上她现在进入静空之境,原本迅捷如雷的剑势,看在她眼中,便犹如是对方慢动作专门给她喂招指导一般,每一个细微变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心中大喜,心知大约是最近苦练锻魂篇的原因,灵识大涨,若然能够专注于五感中某一点,便能倍增其力。只剩半截的军刺,神乎其神地在对方变招最关键的一刻,快若闪电般刺了进去,轻描淡写地挡住对方变招发力。 银衣人心中一惊,每每都是在发力前一刻,被对方拦住,虽然那半截军刺上面已经出现星星点点被融化的痕迹,但这也说明,对方的出手远比自己更快!这样才会及时在发力时阻住自己,又不会让手中的军刺损毁过快。 银衣人呼哨一声,脚下一动,变换了站位,手中剑势不停,似乎放弃了想要自己亲手杀掉时放的打算,只将她逼住在水潭边不能向岸边移动半步。那名依然未现身的水系法师配合默契地吟唱咒语,冰刺水剑水箭等等前赴后继地往时放砸去。 我靠,还来,我说老兄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明明你一个人就可以干掉我了的啊,干嘛还硬要两人联手呢?时放暗恨那人就跟缩头乌龟一样不现身,让她无法准备判断所在,不然将他也纳入结界中,也不至于这么凄惨。像现在这样前后夹击,不是她忙着抵抗后面的水系魔法被前面的火系剑士趁机做成烤肉,就是顾着抵挡前面的火系剑芒,让后面的水系魔法将自己扎成刺猬,血肉模糊得让自己爹妈都认不出来。噢,不对,自己爹妈不在这个时空,就算在这时空也是认不出自己来的,那好吧,让雅罗尔和清沐都认不出来。 她现在确实是非常之不好受,双方此消彼长,她也只有招架之力,再加上旁边还有水系法师助阵,她左支右挡极为狼狈。就在此时,朗朗晴天白日下,一股胳膊粗的雷电自天而降,噼哩啪啦地击在时放一直维持着的结界上,轻而易举地击碎结界,再劈在银衣人身上。 作为维持结界的主人,结界被击碎,时放自然也受影响,喉头一甜,一口血就吐了出来。“小黑?”她惊疑不定地抬头望去,正好看到头上顶着金毛的小黑驭风而行,向着她们这边过来。 “水幕重重!”水系魔法咒语的吟唱声从小黑背上传来,后发先至,蓦地在时放身后形成一道柔软透明的水墙,那些冰刺水箭等,触到柔软透明的水墙,就如同打在一团静水中,只激起层层涟漪,却无法穿透水墙。 小黑的速度实在太快,顷刻之间便到了时放眼前,她这才看清小黑背上坐着的是若琪。 “若琪!”时放惊喜地喊道,若琪会出现在这里,那岂不是说银月联邦军队还另派了人来? 小黑长啸一声,无声地落在地上,鄙视地看了嘴角带着血迹的时放一眼,再一道闪电精准地劈在摇摇欲坠浑身散发着烤肉味的银衣人身上,他晃了两晃,终于仆倒在地,彻底死透了。 接收到小黑鄙视的眼神,时放很郁闷,你丫的还好意思鄙视我,每次放电总是电自己主人,这次不电自己主人了,还要击碎结界让主人受伤。 若琪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时放,随手发出一个“冰刺”,替伊思拉那边解了围,才回头对时放道:“哟,见到我这么惊喜啊,好难得!” 时放讪讪地笑了下。确实是很难得,因为清沐的原因,她见着若琪就怎么也没法给好脸色。 干脆扭过脸去掩饰住自己的尴尬,连发几个空间刃空间斩,挡住被意外的强援到来惹得发了狠敌人对同伴的攻击。 她们一共就五个人,对方派了八个人伏击。五个人中已经有三个重伤,明显只是在靠一些随身带着的卷轴强撑着。伊思拉一人对付两人,看样子也不轻松,时不时还要照顾一下重伤仍在强撑对敌的三人。 小黑懒洋洋地趴在时放脚边,半眯着眼,完全没有兴趣去救其他人。 若琪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时放,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毫不客气地指使她:“你过去接应她们三个,让小黑帮忙,速战速决!我到伊思拉那边。” 小黑冲若琪翻了个白眼,看着时放冲了过去,也不情不愿地纵身飞扑过去,先是一道闪电劈正,然后虎尾一扫,将被电得酥麻动弹不得的人扫到岩壁上,不撞死也撞残了。 有了若琪这个杀手出身现在又已经顺利晋阶导师级水系法师和高阶魔兽战力强悍的小黑加入,形势立即倒转,原先被压着打的一方,立刻翻身变成了压着别人来打了。没多久,若琪小队中的人也先后赶到,干净利落地将尚抱着一丝希望的几人灭杀干净。 唯一逃走的是那个一直隐在瀑布后的水系法师。他是直接往暗河方向走的,一个水系法师,在有水的地方,追过去也不见得能讨得了好,若琪向来不干这种不划算的事情。 战斗结束,伊思拉立马扑过去抱着小黑一顿蹂躏:“好哇小黑,光顾着救你主人,都不管我!” 小黑呜呜了几声,伊思拉非常善解“虎”意地替它作答:“噢,你是说我很厉害用不着你救啊,这倒也是!” 小黑果断装死任蹂躏。 正在处理伤口的三个同伴目瞪口呆。 时放嘴角抽搐装作自己听不到。 银月联邦正式的小队编制是一队十二个人,若琪这次是以队长的身份率领一支小队出来接应时放她们的。趁着大家处理伤口顺便休息一会的机会,若琪用水系魔法替时放疗伤,悠悠道:“一个月前清沐说觉得很不安,好像你出事了的样子,我还不太相信呢。怎么伤得这么厉害,连导师级都维持不了?” 时放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若琪也很识趣地不再追问,只大略说了下她们是狄亚阁下派出来接她们走人的,北面暗河是对方声东击西之计,真正的转移方向在西面。整个大陆上关于古战场遗址最完善的资料是在银月联邦军队中,西面那座更高更陡峭的山虽说没有被掏空整个山腹,但也挖通了几条通道。 至于北面的地下暗河,只是他们小股队伍牵引注意力的,不过也不用担心,蒙多奇水军早就在外面等着他们了。至于东面和南面,由于临时抽调了把守隘口的部分军队,反而也有小股队伍冲了出去。 时放撇撇嘴,她之前还担心说银月联邦军队怎么这次就这么放心将事情交给预备队和预备队的护卫队呢,原来人家是两手准备。他们这些杂牌军在前面吸引人们的眼球,正规军在暗地里下黑手,要等关键时刻才会登场亮相。 正事说完了,若琪很自然地将话题转到八卦的方向,不动声色地扔下一个将时放轰得晕头转向的消息:“狄亚阁下在蒙多奇城坐镇,威林和林间都在,嗯,雅罗尔也在。听说,威林殿下和林间子爵都跟狄亚阁下的女儿相处融洽。” “啊,大家休息好了没有?休息好了的话咱们赶紧动身去跟阁下汇合吧!”时放心急火燎地道。 若琪意味深长地,深深看了时放一眼,直看得她从不自在到一脸正气凛然:我就是要坚决捍卫自己的心上人,不让乱七八糟的人接近! 若琪这支小队负责的是侦察情报和监视敌人动向,一早就呆在这山里了,只是预备队的人和塞拉莱的驻军都没有发现而已。他们对山里的地形早就摸得烂熟了,不过要从山里绕出去太远,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飞到雅罗尔身边去的时放自然不肯干。 最后终于逗够时放了,若琪才领着他们走了半个加萨时到蒙多奇主河道边上,从一堆比人还高的杂草中拖出一艘小船来。坐船走水路的话,只需要不到五个加萨时就能抵达。 他们离开的时候,远远传来魔法和斗气交织轰击的声音,一早就等着对方自投罗网的蒙多奇水军已经和那支逃出去的队伍交上火了。 “没想到,我们这次还是得靠你们来收尾。”有人喃喃道,语气中满是迷茫。他们以为自己做得足够好了,没料到人家正规军早就布置好了一切。也是,如果没有正规军在后面收拾残局,这次的结果也不会怎么美好。 “要是你们现在就做得很完美,那我们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真正的军人,是不断地在残酷的战斗中成长起来的。”若琪淡淡地应了一句。 一抵达狄亚阁下所在的临时营地,其他人都忙着回去洗洗睡了。时放迫不及待地冲向狄亚阁下所住的院落——在回来的船上,若琪抵不过她死缠活缠,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她好一会,才冷冷地说了句:“女儿不跟母亲住一起是要住哪里?” 因为已经深夜,营地里走动的人并不是太多,时放七拐八弯的,到了狄亚阁下的院落前,被守门的亲卫拦了下来:“召令?” 阁下的院落哪有这么好进的,随便一个预备队的队员没有召令,自然见不到尊贵的阁下了。 时放清咳了声:“我是来找雅罗尔的。” “身份令牌。”尽忠职守的亲卫大哥一点都不放水。 时放取出身份令牌递了过去。跟在时放身边的小黑早就不耐烦了,低低吼了声,自己飞进去找雅罗尔了。 亲卫大哥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时放瞪圆了眼,她的待遇竟然还比不上小黑! 就在亲卫大哥还要装模作样翻来覆去地检验身份令牌的时候,亚勒忍着笑出现在台阶上:“雅罗尔小姐让放她进来。” 时放瞪了亚勒一眼,这群人一定是故意的! 哪里料到,正在跟小黑玩的雅罗尔一看到她,就露出嫌弃的表情:“去洗澡换了衣服再来见我。” 咦,难道情人久别重逢不是应该扑上来先来个拥抱再说其他的么?怎么一副多看一眼都受罪的表情!时放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有泥土有血迹实在称不上干净也有些破烂的衣服,还是觉得听话比较好,乖乖地,理直气壮地占用雅罗尔房间里的浴室洗澡去了。 等她洗涮一新出来,不等雅罗尔开口,就先下手为强地扑过去,先抱一个再说! 雅罗尔有些无奈,刚才她差点就下意识地给时放几道风刃了。 “雅罗尔,我好想你。”时放闷闷的声音从雅罗尔颈后传了出来。 雅罗尔微微侧头:“我知道。” “你见到我一点都不高兴么,好冷淡!”委屈地指控。 “高兴。”雅罗尔很是敷衍。 “你好敷衍!”继续指控。 知道就好了还要说出来!雅罗尔皱了皱眉:“你不饿是吧,那我让他们将东西撤了!” “雅罗尔你好体贴!”时放立刻很有眼色地奉承。饭菜都是热的,如果是临时吩咐下去应该没这么快好,呜,肯定是雅罗尔一早就让人准备着的,时放一脸感动地一边吃饭,一边花痴一样地就差泪汪汪地看着雅罗尔。 雅罗尔勾了勾嘴角,真是容易满足,嗯,很好,比那些总是抱着各种目的的人好多了,自己选她,眼光挺好。“好了,跟你说正事。小黑已经成年获得完整传承了,现在跟它签订契约不会妨碍它成长晋阶,你跟它签灵魂契约吧。” 小黑抬头,撒娇般蹭了蹭雅罗尔的脚。雅罗尔替它顺了顺那络小金毛:“签订契约之后,你就可以随身带着小黑了,这样也安全一点。”契约魔兽可以随意变大变小,也可以收在魔兽袋中,主人召唤时才出来,但未契约的魔兽却不能这样,这也是时放这次出去执行任务小黑没有随行的原因。 时放点头应了。 “还有……”雅罗尔微妙地顿了一下,狄亚说要将她以研究人员调入银月联邦军队的事,本来打算要瞒着不说好吓一吓时放的,但两个灵魂相互争夺吞噬的事情,自己不好受,可是最难受的人还是时放,若是不能及时疏解,郁结于心,对她后面的修炼绝无好处。“母亲说你情况特殊,必须有一个人在你身边时时盯着。” 时放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将话说出口。她现在就是颗不定时炸弹,为了杜绝任何意外发生,狄亚阁下这么做无可厚非。 “天天都要见到我,这让你很不高兴?”雅罗尔故作不悦地问,隐在发后的耳朵微微发烫。 “当然高兴啊。”时放有气无力地回道。她有些恍神,明明知道狄亚阁下有充分的理由要这样做,但心理上还是有些不舒服,浑然未觉雅罗尔那句话的奥妙所在。“啊?什么?唔,雅罗尔,我真是太高兴了!”终于反应过来的人喜得大叫出声,不由分说地扑过来就亲了雅罗尔一下。 雅罗尔满是嫌恶地推开她,生□洁的精灵对于自己被人强迫中奖地赏了一个油乎乎的吻,心情一点都不美丽,气急败坏地道:“吃完饭你就可以走了!” 乐极生悲的时放捧着饭碗,很是惆怅地看着雅罗尔快步进房,还狠狠地摔上门。暗恨自己动作比脑子转得快,现在好了,只捞着一个拥抱一个颊吻。唉,本来应该可以留宿的,就算不能做什么爱做的事,也能软玉温香抱满怀啊,果然,得意忘形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次更新,应该是在28号。 第109章 星界城 时放推门进来的时候,雅罗尔又是在对着地图出神。时放叹了口气,凑过来打量了一下地图:“怎么又对着它发呆,来来来,看我吧,我比它好看多了!” 雅罗尔的眼睛转了转,轻飘飘地看她一眼,幽幽地叹口气,又将目光移回地图上去。 时放举手作投降状:“你怎么老看这地图啊,想出去玩了么?嗯,等我有空了陪你去好不好?” “除了吃和玩,你脑子里能想点其他事么?!”本来这一阵就焦虑不安的雅罗尔闻言大怒,一甩手,连看不腻的地图也果然抛弃了。 时放被她突然爆发的怒气震得有点懵,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踩中了哪个地雷。不过,她认真地想了想,雅罗尔这是,嫌她不求上进了? “别生气啊,有话好好说嘛,我没有不求上进的,你看,我有努力挣钱,每天都有修炼,不仅是空间魔法,还有锻魂,嗯,还有每天都认真训练,还有,还有……”还有就是每天都有整理自己前世有的费伦却没有的东西相关资料。 “你觉得这样就够了?”正走出书房的雅罗尔霍地转身,失望无比地看着时放。 这种眼神刺得时放心里一阵烦躁,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这还不够吗?一天二十六个加萨时,我休息不到八个加萨时!” 当然不够了,费伦大陆有资质修炼的人,哪一个不是这么样过的?就仅凭这些,有朝一日时放身份泄露,或者对于某些人来说不再有价值,她又凭什么可以安然脱身? 看着雅罗尔从暴怒到失望再到茫然失落,若有所思地站在书房门口,半晌也不接话。时放吞了吞口水,自觉理亏——她明明知道雅罗尔最近心情不好大多是因为她的事情,偏偏刚才还那样说话。 “我会努力的。”时放稳了稳情绪,一字一顿认真地道:“你不要太担心自己吓自己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总会有办法可想的。嗯,你最近总对着地图琢磨些什么,别一个人都闷在心里,我脑子是没你的好使,但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嘛,万一瞎猫碰到死老鼠刚好让我想着办法了呢对不对。” 说话间她已经成功地走近雅罗尔,试探着伸手搂住。 确实啊,事关时放,委实是应该让时放自己来做决定,而她所需要做的,应该是让这个人去判明形势,多做些准备。背后传来的温热的体温,亲密举止中传递过来的安慰与支持,那么多天的积累起来的烦躁渐渐平复,轻轻地将双手覆在时放交叠在腹间的手上。 两人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沉默了半晌,雅罗尔才轻声道:“我一时忘记了,你跟我们不一样,这样的事情,你不懂或者想不到,都很正常。你现在做得是还不够,而且是远远不够。你知道伊思拉为什么会加入预备队吗?” “预备队不是像费伦学院的交换生一样,各国贵族都有名额参加选拔的吗?”时放疑惑地道。 “她可是预备队里唯一的皇族。”雅罗尔拍掉时放开始在她腰间作怪的手,转身往外走:“趁着太阳还好,我们到院子里走走吧,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冬日的午后,在太阳在照耀下,总让人有和煦如春日般的感觉。时放的目光落在对面沐浴在阳光下映发美丽得让人不能直视的人身上,眼神柔和,隐带了一丝热切。那人手势娴熟正在沏茶,举手投足间,有着无以言表的,介于女人与女孩之间的独特韵味。 雅罗尔将茶轻轻推送到她面前:“尝尝,肯定比你泡的好!” 凝视着眼前这一小杯热气蒸腾的清茶,时放脸上的笑容不断加深:“那肯定,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雅罗尔很淡定地端杯,轻嗅闻香,浅尝一口,露出极为满意的表情。行云流水般一整套动作下来,她也想好了要怎么跟时放说目前的处境形势:“伊思拉已经被剥夺皇位继承权了。” 时放微张着嘴,伊思拉明明是马兹特克帝国皇位继承人最有力的竞争者才对啊。 她的想法简直就完全写在她那张脸上了。 雅罗尔瞥了她一眼,提壶将两人的杯子再添上茶:“她确实是皇子皇女中最出色的一个,也是马兹特克皇帝陛下最偏宠的孩子。不过,她的母族只是一个中层贵族,皇后育有两子一女,后族是马兹特克底蕴至为深厚的第一家族,不仅军功显赫,最难得的是英才辈出,帝*队里面至少三分之一的人都是后族中凭实打实军功擢升的。”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如果真的要立伊思拉为皇储,为了要替她继位铺平道路,势必要将后族连根拔掉,铁血洗牌,甚至会有可能动摇国本。但凡皇帝陛下露出一丝倾向立她的念头,指不定自己的位子也坐不稳当了,就算他再偏疼伊思拉,也比不上手上的权力吸引力大。 在经过一番不见血的明争暗斗讨价还价中,皇储将会从皇后所出的两位皇子一个皇女中择优取一,伊思拉基本上被放逐,剥夺皇位继承权,换来她母妃的安全,保住母族的地位。所以,她加入预备队,预备队两年训练期结束后,她将会申请加入银月联邦军队。 “呃,伊思拉居然一个字都没提过。”总是抓不住重点的时放有点小受伤,还是好朋友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口风紧得要死。 雅罗尔按了按额头:“重点不在这里!若不是伊思拉这些年手上也经营不小的势力,她就连这条后路都没有!对很多人来说,最可靠最安全的只有死人。” 时放一个激灵,她终于明白雅罗尔为什么跟她说伊思拉的事情了:“你是担心,担心我会跟……” “我不是担心。”雅罗尔缓缓道。 时放大大地松了口气,她这口气还没完全松到底呢,雅罗尔双唇一张一合,吐出让她手脚冰凉的话来:“实际上的你处境比伊思拉更危险。你不要忘了,凯德莉亚在法兰尼斯大陆上是隶属哪个部门的。” 时放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法兰尼斯大陆那批人控制的势力是散塔林会,而竖琴会,他们这个组织的存在就是为了追杀句期的后裔或者传人。”雅罗尔顿了一下:“这些都是我猜的,目前还没有非常确切的证据来证明,但我肯定自己不会判断失误。林间是竖琴会的少主,她为何迟迟未动手,原因也不外乎两点,一是没有非常确凿的证据证明你是句期传人,二来是因为狄亚阁下一直以来都表现出来对你很看重。所以说,一旦你身份泄露,银月联邦是不可能再为你提供任何庇护。” 其实在那次魔法通讯向狄亚阁下禀明时放的身份时,狄亚阁下就已经暗示过这一点了。她当时说的是“只要你保持意识清醒,不做有损于我们的事”,银月联邦就为时放提供庇护。没有明说的是,一旦身份泄露,银月联邦至多可以做到不参加追杀的行列,但绝无可能再为一个“法兰尼斯军机要人”提供保护的。 不过她这暗示是冲雅罗尔而不是时放——呃,反正这种委婉的暗示时放是听不懂的,之前明示过她建立经营自己的力量,她折腾了好几年,也才那么一点点人。她身为阁下,不可能将什么都讲得太明白,有违职业操守嘛。 看着时放已经从震惊到麻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雅罗尔接着道;“在费伦大陆上,除了各国政权,就是银月联邦、散塔林会、竖琴会三大势力。现在各国都已经清楚法兰尼斯大陆的人一直在做入侵费伦的准备。” 下面的话,雅罗尔不说,时放也明白了。一旦她身份泄露,在费伦大陆上,再无她立足之地。 “我这段时间一直的考虑,如果你身份泄露,应该要怎么应对。现在才开始经营发展势力好像有点来不及,而且,就算你握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也不可能对抗整个大陆。若是要隐藏身份一直逃亡,时放,你受得了那种日子吗?” 逃亡啊……想起来初临费伦跟着贝千初她们一路逃亡避开追杀时时处于死亡阴影整个人几近崩溃的日子,时放的心猛地一缩。一个人苟且偷生东躲西藏,牵挂的人再也无法相见,那种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她整个人陷入深思中,飞快地在脑中搜索所有的可能。如果她身份泄露,别人还好说,清沐势必会卷入进去,要是若琪对清沐的心意真有那么坚定的话也逃不了。再说两个人这几年一直在尽力替她物色培养人,但有修炼资质又愿意投身的人并不好找,所以才会一直进度缓慢。 她眼前忽地一亮,地球上基本没人修炼,但经过军队特训练的人,不一样战力强悍么。费伦大陆上有大量的平民,不管在哪个世界,生活在最底层的平民总是倍受欺压的,如果没有修炼资质的人也有机会变强,他们拒绝的可能性极低。 “你最近整天对着地图,除了想让我怎么跑掉之外,应该还有考虑让我藏在哪里吧?如果我有办法将普通平民训练成拥有战力的军队,你会建议我去哪里?” 雅罗尔的眼睛陡然一亮,整个人璨然生辉,不假思索地道:“流民城!” 她放下茶杯:“你跟我来,跟我说一下你手上所有可用的资源,记得,是所有,包括将平民训练成军队的大概战力,你认识有些什么人,身份背景如何,手下有哪些可用的人,有多少钱……统统不许漏!”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时放时不时的会去跟着若琪她们这些正规军去参观学习怎样审讯从嘴巴硬的人口中撬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分辨这些人口中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之外,其余时间里面,两个人都在为一个疯狂的设想而努力。 直到回到费伦城,在雅罗尔的坚持下,时放向若琪和清沐坦白了自己的来历和面临的危机。 苏清沐的脸色刷地变得苍白,简直无法置信——她不敢相信,时放将会迎来这么残酷的命运。她伸出手,紧紧地将一脸紧张的时放抱住,她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抱过时放了,犹如当年时放还是一个废物导师级需要她保护的时候一样,心怀恐惧却坚决要保护:“不要怕,姐姐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们在认亲时的誓言还记得吗?” “用整生的岁月来寻找温暖, 用全部的血液来浇灌亲情, 在我们的生命消亡之前, 将彼此的命运紧密相连!” 然后,在清沐、时放和雅罗尔三人的目光逼视下,若琪一摊手:“只要这家伙不要再碍着我和清沐的事,自然是清沐到哪我到哪了。” 时放哼了一声,将苏清沐拉到自己身后,挡住若琪的目光:“我不会让你趁机要胁我姐的!” 雅罗尔剜了死活不肯面对现实的时放一眼,挑挑眉,促狭地看着清沐原本苍白得惊人的脸色晕红起来,再瞥一眼坦然自若的若琪:“这是,趁机逼婚?” 在她的目光逼视下,若琪略微有些不自然地侧了下头:“那个白痴整天有被害幻想症,要不是顾忌她的感受……”清沐怎么可能一直拒绝嘛? “闭嘴!”苏清沐及时喝止了若琪,让她将后面那半句话吞了回去。 若琪当然没有闭嘴,她恨恨地瞪着时放:“你都勾搭上雅罗尔了……”还不让你姐谈个恋爱,小心天打雷劈! “闭嘴!”这回是雅罗尔和时放同时出声喝止。换成清沐一脸的惊讶了。 雅罗尔出声喝止,不过是觉得突然在顶着时放姐姐身份的清沐面前曝光恋情,有些不自在。脸皮薄嘛,见家长嘛,可以理解。至于时放为什么会喝止,呃,当然是因为:“什么勾搭嘛说得这么难听,明明是两情相悦。” 明明很严肃的事情,偏偏到最后被这四人弄成了感情纠结桃色新闻。不过经这一段,四人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当雅罗尔拿出她草拟的计划四人商讨补缺时,气氛也轻松了许多。 费伦大陆上的流民,大多是各国驱逐而流亡外地的平民,也有因犯事而被废去修为然后流放的贵族、法师以及战士。无论是哪个国家驱逐出去的,他们的终点都是谋生艰难的废弃城池。整个大陆上有七座流民城。而雅罗尔最终选择的,是空间通道未被关闭时的那一座城池——星界城。 星界城的修建、发展和衰败,都与当年通往异界的空间通道息息相关。当年通往异界的空间通道打开,为了防止异界入侵,这里是银月联邦军队主力驻军点,修建城池时采用的建筑材料都相当的坚固耐用,号称万年不腐。 尤为难得的是,随着频繁的异界交流,各界商贸篷勃发展,原先只为防御而建的星界城,渐渐外延,原本修建的城池变为驻军所在的内城,重新修建了专门居住和商贸的外城。最繁华鼎盛的时期,星界内城可驻守近二十万军队,星界外城可容纳数百万居民。 堪与如今的费伦城相比。 当然,雅罗尔之所以会选择星界城,还有更深层的原因。一是空间通道关闭后,第一次元素暴动就发生在原来的空间通道位置,直到现在,整个费伦大陆,元素最狂暴的地方仍然是那里,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二是星界城位于大陆的最北之地,需要穿越南面的整个星界森林,才能抵达距离最近的国家。除此之外,就只有沿着星界森林边缘,从东面和西面绕远路进入。森林多年无人踏足,成为魔兽横行之地,每年兽潮时都会疯狂涌向星界城。 但无论如何,星界城都是整个大陆上最大的流民城,不仅是因为城池够大,也因为它是自然资源最为丰富的,自然就成为了聚集最多流民的城池。 雅罗尔反复斟酌仔细分析过,这座昔日辉煌无比的流民城,里面的流民在生存压力和每年兽潮的攻击下,身体素质是流民城中最高的。更妙的是它具备两道天然屏障,东面和西面的通道狭窄无比,根本不可能集结大量兵力——即使有朝一日时放身份暴露,银月联邦不可能派军队去追索一个人,其他的国家就更不可能了。 依据雅罗尔的计划,并不是简单地逃亡到星界城里,像一个流民一样生活,而是要将星界城重建为一个完整的,可以安居乐业的、拥有强大军力的独立城市,最关键的一点,这座城市,必须掌握在她们手中! 是的,她们。她和时放一起生活的城市。 第110章 兄妹 星界城的这一个新年过得并不平静。 一月尚未过半,费伦大陆的其他地方仍在新年狂欢的时候,星界城意外地迎来了新的外来者。 这简直是百年不遇的新鲜事儿。要知道,即使是最残暴的君主,也不会在新年期间流放驱逐人的,哪怕是犯了大恶不赫的罪,也会在新年过后再行处理。况且,星界城每年二月底三月初的时候,就会开始长达一个月的兽潮,新来的流民总是在抵抗兽潮时被硬派上第一线的,好不容易长途跋涉过来以求继续活下去的人,何苦赶着过来死在残暴的魔兽嘴下呢?平常选择到这里的人,都会避开这个时节,反正整个大陆上又不止星界城一个流民城。 因此,往年星界城中,总要到了四月才会陆续出现新面孔。 所以,这一行人一进入星界城的视线范围内,原本无所事事蹲在路边晒太阳的人顿时睁开双眼,难得起了点好奇心,看着这将百人或伤或残的人,嗡嗡的低声议论起来。到底是犯了什么样的事,让他们的君主都不愿意让他们安稳地过个年,赶在新年前押送过来? 在这些流民眼中,被流放驱逐的人不可能会使用传送阵和马车这么奢侈的赶路方式,而仅靠双脚,嘿,现在星界城中的人里,路上花费时间最少的人,都用了整整两个月啊! 可让人拿不准的是,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步行的。以往押送的兵士有骑兵步兵,这支队伍中会有三四十匹马也就不显得出奇。问题在于,还有四辆看起来破烂陈旧实质上选材极其考究的马车。 同样感觉到震惊的还有远远望见星界城的队伍。即使被废弃了两千年,许多地方因为年久失修而显得破败,仍可由巍然屹立的高而厚实城墙窥见当年这座“费伦第一城”的繁华鼎盛。 当走近城门,“星界城”三个龙飞凤舞掉色掉得厉害的金色大字跃入眼帘,众人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终于到了!” 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城门的哨岗设置,忽然有人冲到队伍前面,拦在前进的方向上,大声嚷嚷道:“新来的?需不需要找人带路,保证给你们找一个最好的落脚点!” 走在队伍前面的大汉勒住马:“怎么样算是一个最好的落脚点?” 对方嘻嘻笑着道:“这就看你们有多少钱了。我们左城有好些空着的地方,比右城要便宜多了,你们这是要多大的地?十人起算,不满十人按十人算,一年交一金币到十金币的都有,越靠近内城越安全,当然,价格也更高。你们会留下多少人?” 相貌粗豪的大汉心中一动,每个流民城都会有错综复杂的势力分割,既然对方说左城,那么,至少应该还有一个右城才对啊。她半晌没有接话,像是在考虑划不划算。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不接话自然有人会出来说话:“怎么不说说你左城每日所得都要收去两成?我们右城虽然每年金币要比你们左城交得多一点,但每人每日所得只收一成半!” 领头的大汉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吵吵嚷嚷,再没有第三个人跳出来,这让他有些失望,势力分割越多,他们才越容易混水摸鱼啊。星界城这么大,竟然只划分为两个势力,这真是太讨厌了,随便哪一个都不太好收拾啊。 双方都是有心人,有意无意中,话里透露出许多有关城中势力的情况。 最后做事粗中有细的大汉以他们这群人想来没什么猎取魔兽谋生的能力,还是选一个可以种植的地方居住,去了左城。因为右城只收取一成半,许多没有能力去猎取魔兽的人都选择去了右城,这样一来,他们这一群人,到左城的选择余地会更多些。 进了外城的城门之后,迎面而来的是道路两旁的农田,或者称之为农庄更为妥贴。如今正是冬末时节,放眼望去是一片苍凉的枯黄。 带路的人很快将他们带到一处荒凉的闲置农庄,除了有几间原来作库房使用的石头屋子外,其余的基本上就只剩下摇摇欲坠的破墙。 “就这样还要收钱?” 带路的人撇撇嘴:“这个每十人一年只要交一个金币,这整片田地都归你们啦。城里等着要干活的人多得很,只要管饭,不用多长时间,就能给你们把房子修好。” 交了十枚金币,顺便给了一枚银币打发走带路人兼收费人之后,面相凶恶的大汉招呼大家下马下车。四辆马车暂时放在仅剩的石头屋子里,百来号人将二十多顶帐蓬围着屋子支起来的时候,在不远处窥探监视的人不由得咋舌——乖乖,这可是一群有钱老爷啊,用得全是上等货! “若琪,你说这些人会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忍不住动手?”大家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领头的大汉凑了过来。 “等过几天我们这边要回去的人走了,他们就会忍不住来试探了。”若琪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几个自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的暗探所在的位置,不屑地撇撇嘴:“至于动手嘛,兽潮前肯定会。不过我们这一趟主要是摸清城里的情况,尽量压着点火气,别起大冲突。” 这不过是雅罗尔计划中的第一步。太早和流民中原有势力起冲突并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以后这座城市要守住要发展起来,主要的人力或者主要的武装力量还得靠这批人。 若琪这一批人就在流民们各种好奇、麻木、疑惑、忌惮等复杂的目光下,在星界城落了脚。虽然这一批人都是好手,修建房子什么的完全不需要请人,但为了尽快融入消除这些流民的戒心,以最快的速度结识最多的人,获得尽可能详细的情报,若琪他们还是让大家继续装老残病弱,请来了大量的挣扎于温饱中的流民来帮忙。 大方,富足,即使被驱逐也还能够拥有那么多上等货色的东西……这一批奇怪的新人让星界城的人都暗暗眼红,面对这样的肥肉,人人都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两口。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付诸行动。 让盘踞在星界城的流民两大势力暂时也不敢轻举妄动的,是入城时紧紧护在马车两侧的人——他们看起来更像是护卫而不是押送兵士。一般来说,押送兵士都是一些老弱残兵,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更好的那种。押送流民是一种苦差事,油水不多风险奇高,没有哪个国家舍得将精兵强将耗费在这种没有任何利益的事情上。毕竟路上有许多不可测的事情,这世上总会有一些穷疯了的盗匪马贼,更不缺饿疯了要觅食裹腹的魔兽。 但这次的人很不一样,虽然他们中确实大多数或老或残,那股子凛然气势却作不了假,目光锐利而警惕,丝毫不会因为城中的流民看起来懒散无害而放松稍许。 当看到这些人热火朝天地开始修建房子,并非常关切热情地向请来帮工的流民们请教种植方面事宜时,看起来没有一个人打算要走了。这让一直眼红想要将那些东西占为己有的人非常的失望沮丧。 在半个月后,房子初初落成,有人终于忍不住了,打发了人来问,押送的队伍打算什么时候动身离开,还颇为关切地道:“再不走的话就要赶上兽潮了。” 得到那些疑似护卫的人再过几天就会离开的答复之后,大家都松了口气。 对于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若琪他们知道得清清楚楚,不过一点儿都不在乎。兽潮在即,那些人大约更乐意让他们活到兽潮时好上去当炮灰呢。 流民城中,并不是全部的人都没有修炼,只要不是完全毁掉修炼根基,废去修为的人自然还可以重新修炼,只不过这些人的被流放时,下手废掉他们修为的人极有分寸,可以重新修炼,但永远都不可能会有大的进境。 至于他们的后代,也并不是每个都能够修炼的,即使有修炼资质,也有可能属性不同而不能修炼他们被流放时记在脑中夺不走的功法。 没有好的功法,没有足够的修炼资源,还有每年兽潮虽然给这些人极残酷的实战,逼迫他们尽可能学会如何从战斗中活下来,但这种过程,大量的人员被消耗掉。长年下来,集聚了五六十万流民的星界城中,法师加上战士不超过一万人。最重要的是,这些人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五级六级。 至于说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像这样的修为,在星界城可是特权阶层,人人敬着畏着,有什么好的东西,头一个享受的就是他们。但出了星界城,他们这样舒服的日子可就没有了,去当佣兵护卫什么的,也是天天拿命来拼,一不小心小命就丢了,日子还没这么舒坦。在这里嘛,只要侥幸在每年兽潮中活下来,就能再继续过上十二个月的好日子。 而没有修炼资质的人,流放时有人押送,想离开可没人护送,十有八/九在路上都会送了命。好死不如赖活着,在星界城日子艰难些,但好歹总能挣扎着也有活下去的希望。 在若琪他们在星界城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时放过得也并不轻松。 要想拥有一座城,首先面对的问题是,人和钱。相对于人来说,钱的问题相对好解决一点,当然,这里面主力不是时放,而是雅罗尔。虽然时放这几年挣钱的速度让人咋舌,但刚暴发起来的穷人,暴发的速度再快,力度再大,也是比不是人家底蕴深厚历代累积的财富。 谁不知道,精灵族除了帅哥美女多美酒美食多之外,就是钱多!绝对比那喜欢数金币藏宝在洞中的龙族有钱多了! 人的问题就棘手得多了。狄家的人一个都不能用,雅罗尔也没权调用,而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跟狄亚沾上半点关系,至少在明面上一点点的牵连都不行。 雅罗尔委婉地暗示若琪,银月联邦军队每年退役的人数相当可观。若琪心领神会,才会迅速地说服了一批因伤退役的战友,新年尚未过完就率先启程去探探星界城的情况。这事情能办得这么顺利,聪明如若琪才不相信里面没有狄亚阁下作推手呢。 甚至她还非常阴谋论地怀疑过,这是不是狄亚阁下以时放为借口暗中交待雅罗尔出面办的呢,目的自然就是像各国君主阴谋论中银月联邦军队想要扩充军力征服大陆。 若琪他们在星界城中斗志昂扬摸人家势力的底摸得兴高采烈,时放在与星界城相比称得上是花花世界的费伦城里却过得很苦逼。 雅罗尔新年时跟着狄亚和雅法回了本家,需要呆上整整一个月。在这一个月期间,清沐负责采购大量生活物资以及替时放到矮人的武器锻造店中跟进她设计的大范围杀伤武器——这是为了应对兽潮时减少人员伤亡而特别准备的,要赶在第二批人离开之前完亦即是二月中之前完成。 从费伦城出发到抵达星界城,耗时最短的路线也需要十天时间。其中有八天是从离星界城最近的有传送阵的城市,直接骑马赶路的时间。 时放要忙的事情也只有两件,一件是整理前世军队的训练方法,将这些方法与银月联邦军队的训练方式相结合起来,拟定一份训练草案;同时从句期留下的玉简中挑选一些古武修炼功法,作为现在还没着落的未来军队中表现出色而又绝对忠心的人的奖赏。表现好又初步觉得忠心的人,可以发下第一层心法,通过第二次考察筛选之后,发下第二层心法…… 这样一来,既可保证这些人实力稳步提升,又能保证他们的忠心。想要拿好处,就给我老实办事,不老实的,就别想再进一步变强了! 这一件事还好说,只是将她懂的,能考虑到的,方面方面都写上去就行了。另一件事就让她头疼得要死——研究传送阵,争取自己能够设置定向传送阵。 雅罗尔从一开始就说了:“星界城是为我们能够在一起准备的退路,但我不可能为了你就抛弃一切。” 话里的意思时放是懂的,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身份暴露,她呆在星界城很安全,但雅罗尔不可能一直陪着她呆在那里。 雅罗尔可以不顾忌家族,但却不能不顾虑自己的父亲母亲。如果她和时放同时销声匿迹,矛头就会直指狄亚阁下、狄氏家族以及暗夜精灵族。所以,她更多的时间里会出现在公众的目光中,而不是在时放身边。 而真的到了星界城成了时放的退路,暗中关注雅罗尔行踪的目光绝不会少。为了多争取一点跟雅罗尔在一起的时间,也为了彼此的安全着想,时放不得不在设置定向传送阵上花大功夫。 在时放将句期洞府中那一批空间魔法典籍当成战利品上交之后,费伦大陆的空间法师们欣喜若狂,原来以为已经断了的传承,如今又有了再次兴起的希望。空间魔法研究基地的人更是恨不得日夜不眠不休地研读修习。修炼这玩意讲究天赋和功法,成效什么的一时半会看不出来,影响最大进展最快的,其实是空间传送的研究。 时放这个前世的文科生,在接触空间魔法或者说成为空间法师之后,发现自己在特殊精神力的影响下,关于阵法方面领悟力远超其他。阵法本身就是非常繁杂且细微,时放的精神力微控制方面又恰好非常的强,尤其是在锻魂之后,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当然,有好天分,好悟性,也得有人普及基础适时指导,不然以时放对于魔法修炼尚且一知半解的人来说,诸如如何动用空间法师的能力,调动元素之力,刻画空间传送法阵之类的问题,那都是眼前一摸黑。 所以,没有雅罗尔在身边的这一个月,她过得相当的苦逼。没有油可揩,还得天天送上门让人揩油——每天除了修炼睡觉之外,其他时间都送上门让神叨叨的学姐蕾妮调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神叨叨的蕾妮和冷冰冰的蓝斯是空间研究基地里面交情跟她最好的,其中蓝斯在空间传送方面又是极为出色,唔,更重要的是,想要让冷冰冰的蓝斯耐心教导普及基础,只有神叨叨的蕾妮才能做到。 不然一会提的问题极其有深度,一会又极其白痴的时放早就被蓝斯扫地出门划为拒绝往来户了。他简直不能相信,连一些基本常识性的问题都弄不明白的时放是怎么能够顺利从费伦学院毕业的。 时放做这件事情非常的小心,她的许多问题,是为了误导蕾妮和蓝斯才问的,让他们觉得她在空间传送方面并不精通,只是有着浓厚的兴趣。 这是时放为了日后的安全和隐秘性做的第二重保险。第一重保险自然是她修炼的功法跟他们理解的空间魔法的差别,这导致了法师等级鉴定时,她的法师等级远低于她实际的实力。有了她不精通空间传送这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加上刻画阵法图对精神力和对空间元素的调动力非常高——至少要到导师级,才有可能成功刻画阵法图,这样一来,她和雅罗尔的安全都有保障。 相对时放的战战兢兢送上门任人调戏的悲催,雅罗尔这个新年整体来说过得还是挺愉快的。和一众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亲友一一会面,入了宗祠祭拜。但在她的坚持下,在她父亲母亲哥哥的支持下,再加上那些被她的师祖大人弹压着不敢反对但也不见得很乐意的人默认下,仍然没有正式录入族谱中。 狄家每年祭拜礼都是在一月的最后一天,祭拜礼结束,意味着族中正式加入了新的人员,也意味着短暂的相聚宣告结束。 踏出宗祠大门,雅罗尔的哥哥柏里斯小声问:“雅罗尔,你怎么不肯录入族谱,你都没看见,刚才师祖的脸色好难看的。” “问别人问题之前呢,你得先给出自己的答案。你还比我大十一岁呢,不都还不肯入族谱么。”雅罗尔直接将问题扔了回来,眼睛一眯,用极其危险的眼神注视着柏里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想让她早点录入族谱,这样师祖大人就会不再揍他逼他,想得美! 一旦录入族谱中,就会要求在族中呆满五年,这五年一是让新入族的子弟在族中长辈的悉心指导下精进修为,二来是开始考察和物色联姻对像。 但这两条对雅罗尔都没有一丁点吸引力。她加入银月联邦军队后就可以天天跟她家母亲大人住在一起了,指导修炼什么的谁都不会比自己亲娘更经心啊!第二个更是她惟恐避之不及,时放这个只有灵魂是自个儿的连身体都是占别人的完全黑户,这五年内想要达到联姻标准除非是做梦了。更别说她现在一堆破事,随时都有可能会成为全民公敌的身份了。 “妹妹你太聪明了!这样不好,我未来妹夫会很惨的。”柏里斯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在雅罗尔正要开口时,非常识时务地递过来一张墨黑色的卡:“听说你最近钱不太够花,喏,哥哥疼你吧。”这可是百万金币起才能拥有的黑卡啊! 雅罗尔仰起下巴,鄙视地瞥了一眼自家哥哥:“难怪都七年了还没搞定未来嫂子!送人礼物当然要送心头好才有诚意啊!” 柏里斯再叹了一口气:“你怎么总要戳哥哥的心窝呢?好吧,今年你要什么交换?” 雅罗尔得意地一笑,递给柏里斯一张名贴:“全大陆最有名的锻造大师的名贴,未来嫂子肯定喜欢!交换嘛,将那些你满天下跑搜罗过来的各种稀有矿石分我一半。你别想蒙我,别忘了有人之前在我面前显摆过自己的丰功伟绩的哦!” 哎呀笨蛋哥哥,未来嫂子热爱锻造武器,但她最爱的不是各种可以锻造出极品武器的稀有矿石,而是可以锻造出极品武器出神入化的锻造技术啊!嗯,你亲爱的妹妹对你够好吧,给你送这份大礼! 柏里斯眼里极快地滑过一丝笑意,弹了弹手上的名贴:“妹妹,你不介意告诉哥哥,这名贴是谁给你的吧?而且,我怎么不知道,我家妹妹的心头好居然变成了稀有矿石。” 雅罗尔哼了一声:“不换就还我!”她才不会告诉他,名贴是时放弄来的,矿石嘛,是给时放拿去打造武器用的。 柏里斯笑眯眯地看着又开始下意识地揪衣角的妹妹,会让她这么紧张,还不自觉地露出娇态,看来,这一趟去费伦城会有更大的惊喜啊! 第111章 错过 一月去尽,二月开始。狄亚阁下一返回费伦,就雷厉风行地开始处置科拉尔等五个小王国的动乱中顺藤摸瓜摸出来的一串人,并将后续处理通报各国。在通报结果送抵各国君主们的案头时,狄亚阁下将预备队及他们的护卫队好生整顿了一番,同时还从银月联邦军队中清理出一些隐藏极深的,跟法兰尼斯大陆那批人关系匪浅的一部分人来。 这种情况让银月联邦的阁下们更为警醒,同样的,各国的君主也大吃一惊。 近两千年的势力经营渗透,不仅各国权力核心中有不少这些人的暗子,就连向来对身家背景审核严格的银月联邦军队都有人安□来。这些人在太平时还不显眼,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值得他们冒着暴露的风险出头,但若是战时,一个不慎,就是能将人陷入万劫不复境地的祸患。 且不说银月联邦五位阁下以及各国核心政要们开始忙活,时放和雅罗尔两人也不得清闲。雅罗尔还好,至少不用去受训,时放就惨了,除了训练和自行修炼之外,还要抽出时间来去跟狄亚阁下特意挑选的研究狂人来进行“友好探讨”。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很多东西时放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她只能在大家伙的压榨下,尽可能地将她知道的东西倒了个干净。不过那些研究狂人听得两眼放光一脸的神往,笔下不停,迅速地将时放所说的条理清晰的,一条不落地记了下来,间或交头接耳小声嘀咕几句交换一下看法。一时之间弄不出来没关系,最可怕的是想不到,而不是做不到,有些东西,他们一听,脑子里就自动浮现出这个大陆上可以替代的东西,只不过尚需实际操作去验证才知道可不可行。 这不,难得休息日都被缠住脱不了身。 不过,雅罗尔也没有闲着,她当年在费伦学院如今在银月联邦军队或者恰巧回来费伦的好友们在新年后第一个休息日就蜂拥而至,一进来就用看负心人的眼神,各种哀怨悲伤地看着她。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费伦大陆上最劲爆的消息不是银月联邦军队将科拉尔等五个小王的动乱真相顺利查清,也不是那支由各国精英护卫组成杂牌军正式成为银月联邦军队编外部队,而且由银月联邦军队五阁下联名提议,日后再有诸如此类的争端,沿用其惯例,由银月联邦军队和各国联合派兵维和以及查明真相。 而是威名凛凛的狄亚阁下的女儿,叫做雅罗尔! 一想到当年自己在雅罗尔面前对着狄亚阁下各种仰慕各种憧憬各种花痴时,雅罗尔面无表情一脸淡然的样子,就觉得各种悲愤各种羞愧。那个坏心眼儿的雅罗尔,肯定是一边面瘫一边在暗中笑破肚皮! 雅罗尔眼皮都不撩一下:“你们知道,家族里有些规矩总是很奇怪的。” “哼!别想这样就能让我们原谅你!” “就是!就算你是我们崇敬的狄亚阁下的女儿,我也不会原谅你的欺骗的!” “噢,别管他们。亲爱的雅罗尔,只要能够和狄亚阁下共进晚餐,我就原谅你!嗯,如果阁下愿意给我一个签名就更好了。” 其他人齐齐怒视这个临阵反水的叛徒,你丫缺心眼哇,他们是雅罗尔的朋友,以后难道会没有和好友母亲一起进餐的机会么,竟然就提这么一个注定会实现的要求! 刚才非常大方地表示不介意的金发女孩耸耸肩,这群人一定是跟雅罗尔分别得太久了,已然记不起来眼前这女人是多么的可怕了。“无论雅罗尔是谁的女儿,都依然是雅罗尔啊!” 众人齐齐打了个激灵,原本怨气冲天不折不挠的气势不由得为之一窒。呜,他们错了! 雅罗尔暗暗松了口气,别看她看上去无比淡定,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是有点点心虚的啦。 于是,原本的怨妇怨夫控诉大会,瞬间逆转为喜相逢认亲八卦会,当然,八卦的中心全都围绕着在这群人心目中简直跟神一样的狄亚阁下。 雅罗尔真心囧掉了,这种跟人八卦自己亲娘,尤其是对方还一脸花痴样的真心感觉好微妙啊!而且,当这种崇拜到偶像无论做什么事都帅呆了好完美的推断泛滥到自己身上时,更加的微妙了。 以前这群人会说,加入银月联邦军队之前,游历大陆惹出暴力事件无数的狄亚阁下是不畏艰险的勇敢;和专一长情的暗夜精灵大祭司雅法相遇相识结伴同游直至结为伴侣是魅力指数高兼之眼光毒辣,所以有一个让人艳羡的美满婚姻;成为银月联邦军队最年轻的阁下是英明果决风采照人等等。 现在多了一个。 “噢,连生个女儿都这么优秀,哎呀,狄亚阁下真是太完美了!” 于是,在大家未察觉的时候,雅罗尔默默地恢复了以前一听到他们提及狄亚阁下时的标准表情——面无表情,内心纠结。 也正是这种复杂无比又微妙无比的情绪干扰,让雅罗尔忽略了一件事。直到夕阳西下,时放兴冲冲地跑回来,人还末到声先至:“雅罗尔,我回来了!” 雅罗尔终于想起来她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心里暗暗叫糟,要是被这群人盯上,以后就没个安生日子了。她可不想以后每每和时放在一起的时候,都要高度警惕提防有人暗中窥探啊! 可是归心似箭的时放已经飞一般踏进了客厅里,愕然地看着男男女女将近十来个人齐齐围成一个半圆,气氛热烈融洽地谈笑风生。 就像按了暂停键一般,原本热火朝天高声谈笑的人忽然静了下来。 什么叫做“雅罗尔,我回来了”,这个,赤/裸裸的JQ啊! 大家大眼瞪小眼地静静对视片刻,有人迟疑着先开了口,带着点疑惑:“时放?”那个狄亚阁下特别推荐进入费伦学院的空间法师新生,他依稀有点印象。 旁边有人赶紧捂住他的嘴,讪然一笑,机警无比地转开话题,将关注焦点引开:“你俩,不会是住一起吧?” 绝对是啊!不然人家怎么那么理所当然相当深情地远远就喊出“雅罗尔,我回来了”这种痴缠无比饱含暧昧的话来啊! 刚才率先开口的人也反应过来,非常默契地和众人保持一致,目光在呆站在客厅门口的时放和坐在他们身边的雅罗尔两人身上打转,一脸发现JQ的暧昧笑容。 有人更狠,直接扔出来一句:“我记得去年的时候,传的是雅罗尔和那个谁,哦,对了,叫林间的!” 时放的脸顿时黑了。 雅罗尔的视线若有似无地飘了过来,吓得刚才勇敢发言模糊重点的人缩了缩脖子。 哎呀,形势比人强啊,先下手为强啊,要是不先将雅罗尔和时放整蒙,一不小心让雅罗尔知道当年他们不单揍过时放还对时放用了雅罗尔研制出来的让人记忆力持续衰退一个月的事,他们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呜呜,其实雅罗尔和狄亚阁下真是亲母女啊,都一样护短!当年他们肯定是想像力不够,居然这么明显的特质,也从来不往人家是母女俩这个方向去想,还暗自以为雅罗尔肯定跟他们一样崇拜狄亚阁下,所以默默地努力向狄亚阁下进化。 当大家看到时放一脸的茫然时,暗暗都松了口气。嗯,当年只是打了一架,都已经好多年了,大概,她没什么印象了吧? 彼此都有点做贼心虚,于是,在雅罗尔为双方作了介绍之后,一群损友出乎雅罗尔意料地没有过多调侃,只是时不时地用暧昧无比的眼神溜上两眼,以保证这两个人时刻处于粉红泡泡中智商持续不能回复正常水准。 其实他们委实是冤枉雅罗尔和时放了,严格来说,她俩并没有所谓的同居——毕竟时放是正儿八经的预备队员,她平时训练的时候自然都在预备队营地里,不能擅出。所谓的必须要有一个人盯着她,只是在出任务或者休息日,总而言之是在可以自由离开营地的时候。 时放今天是来找雅罗尔一起出去回家的,若琪和清沐就快要离开费伦了,她总得回去见见,给她们饯行。 若琪的退役申请年前就已经递交上去,现在正式获准,她和清沐都在第二批过去星界城的人员内,这次过去,说不准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指不定要一直留在那里。时放和雅罗尔两个人暂时是没有办法离开费伦城的,而她们两个人怎么说都是时放关系最密切最能信任的人了,关于夺城、重建秩序、修整乃至兴盛发展城市,这些在计划上都有很细致的章程,但总得有人坐镇执行啊。 原本雅罗尔的计划是避开这一次兽潮,四月之后才派第一批人过去,用一年的时间来发展培养自己的势力,第二年兽潮后,再依据实际情况及己方势力在星界城中累积的威望,考察夺取城市绝对控制权的事情。 时放却认为,在他们未能展现出足够的力量震慑前,那些只盼望活下去的流民,根本不可能会投向他们。所以,坚持要在这一次兽潮前赶过去,在原有势力将流民一批批送上去充当炮灰的做法衬托下,将流民从毁灭性的灾难中救下来,更易赢得人心。 这样一来,固然会折损更多的人手,但会让他们在星界城中迅速站稳脚跟,获得最底层挣扎求生的流民们的支持。 谁能让他们更好地活着,他们就会倾向于支持谁,更何况,这边还能帮助他们自身变得更强大,这就是人心。 时间飞快过去,从星界城不断传来好消息,兽潮过去,若琪他们作为星界城的第三个势力,开始站稳脚跟,吸收了不少流民。不过他们不争地盘,只要人,也不跟原来的两大势力起冲突,专心致志地领着逐渐壮大的流民队伍,琢磨水利种植等可以让大家不再饿肚子的东西。 反正每多使用一块地,都要交相应的费用,收获得东西要按约定的比例上交,所以,不管左城右城,都对他们这种做法非常欢迎。有人上赶着要给自己送钱,谁会不欢迎呐。 当然,忧虑也是有一点的,但是仔细想想,这些一心扑在侍候庄稼上的泥腿子,有武力在身的人尚不到五百,自己手上至少有个五千呢,十个人群殴一个还能输?开什么玩笑! 加入他们的流民越来越多,从几百,到几千,秘密挑选出来的精壮也开始着手训练。 星界城好讯频传,时放这边,终于也有了一个好消息——在经过大半年的不懈努力后,终于摸透了定向传送阵的阵法图。 雅罗尔从她哥哥手中“硬抢”过来的矿石终于派上了用途。在这半年中,时放发现了另一种锻炼精神力和元素之力调用控制的方法,那就是以真元力提炼矿石,并且几种提炼出来的金属进行融合。 句期留下的手札中提及,将精金、魔纹金、寒铁三种金属以一定的比例融合,得到的合金将会大大提高耐用性及魔导性,但同样的,在这种合金上面刻画阵法图的难度也会大幅度提升。 在特意为时放准备的,让她在锻魂时使用的静室中——锻魂过程中,不能受一丁点的干扰,否则极容易受到反噬——所以时放每天都会到雅罗尔这边呆上至少四个加萨时。锻魂功法一层比一层难度大,现在她已经修炼到第四层。 灵识的强大和体内真元充盈,时放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取出自己花费无数真元和时间才最终融合出来的拳头大的合金,缓缓地将它拉伸延展,最终变成一张质量分布非常均匀薄如纸片的金属片。定了定神,开始在上面逐笔刻画早就烂熟于心的阵法图。 每一线条都要保持轻重粗细整齐划一,否则在阵法运转时元素能量会出现不均匀,最后导致整张阵法图报废。 一个加萨时,两个加萨时……时放额上开始渗出汗来,脸色也因真元即将耗空而变得苍白。雅罗尔淡定无比地看着她一把抄起放在手边的恢复药剂,一饮而尽,脸色稍稍好转了些。当喝到第九瓶的时候,雅罗尔眉心跳了一下,张了张嘴,随即又紧紧闭上,忍住没吭声。 阵法图已经完成了将近五分之四。 第十瓶药剂也喝掉了,时放的脸色渐渐变成灰暗的青色,她做了个手势,雅罗尔开始吟唱,安抚开始躁狂起来的元素,华瑞莎兴高采烈地扑过去,开始“吃”经过雅罗尔安抚后纯而又纯的魔法能量。 无法一次完成阵法图的话,此前留在阵法图中的能量会反噬伤主,在经过几次失败后,雅罗尔发现华瑞莎可以帮助“吃”掉一部分,如果再加上她在旁边用魔法安抚,基本上可以消掉九成对时放的反噬之力。 华瑞莎高兴极了,在“吃”掉几次这样的能量之后,她之前的伤完全恢复,甚至实力还有所增长。 每一次失败,最不高兴的人就是雅罗尔。 “一个月内不许再尝试!”她不容置疑地命令道。一次性喝下十瓶恢复药剂,反复透支真元力,时放至少需要一个月的调养恢复。 “这次可以画完六分之五了。不用多久,我就能完整画完了。”时放轻声道,有些沮丧,但也有点儿高兴。每次的尝试,都会比以前坚持得更久,上次她才能画到四分之三呢。 “现在感觉怎么样?”雅罗尔扶住她,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地上,亲密相依。 “嗯,比上一次要好,只是头晕,不痛。”时放放心地将整个人的重量交给她,靠在她怀里,嗅着熟悉的浅淡香气,疲倦地闭上眼。上一次时放不仅真元透支,精神力也透支,头如针刺般刺痛。 雅罗尔露出笑意,轻轻地替时放按着额头:“我改良了药剂,加了可以温养精神力的药材。” “唉。”时放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你随便改改就能成功了,我画个阵法图画了十几次都没画成功一次。你这么厉害我可怎么办啊?” 雅罗尔敲了下她脑袋:“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顿了顿,又道:“九月底预备队要出任务了,和空间研究基地一起。” “嗯。”时放懒懒地应了一声,趁机又往雅罗尔怀里蹭了蹭。跟谁出任务都没关系,反正雅罗尔都会在身边。 看她一副漫不经心还趁机揩油,雅罗尔没好气地推开她:“这次的任务是去元素暴动的地方,尽可能地查明元素暴动的原因和源头,有可能的话,还要安抚好暴动的元素。” 时放霍地坐直起来,睁大眼睛:“暗夜精灵族也会过来?!”啊啊啊,不要啊,但凡暗夜精灵族出来,未来泰山就一定会占一个名额。 雅罗尔好笑又好气地瞪着她:“怎么,你很不高兴?”她当然知道时放干嘛这种反应,每次自家父亲大人都没个好脸色给她,而且还会时刻把自己带在身边。 “没有。我特别高兴!”时放蔫蔫地道。 “那就有点特别高兴的样子!”对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雅罗尔果然翻脸了。 西坠的落日一古脑地将自己所有的光彩全部释放了出来,染透了半边的天空,红橙黄绿,青蓝黑紫,各种颜色交相辉映,倒映在月之海上,绚烂热烈的色彩铺天盖地的一下子全铺展了开来,让人心驰神往。 费伦城里各国贵族集聚,平常不多见的奢华玩意儿,在这里都不少见。不过,饶是见多识多习惯了权贵们精美考究一掷万金的排场,在这一天,暮色四起城门将关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从西城门经过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即使努力遮掩也掩饰不住的一脸兴奋与艳羡。 一辆巨大的悬浮马车,缓缓悬停在城门,接受守城士兵的盘查。 最近费伦城的进出盘出比往常严了许多,进出的速度就慢了一点,这辆马车排队进城时,旁人纷纷侧目。悬浮马车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在城里因为道路平坦,用不着因刻画了悬浮阵法而造价偏高的悬浮马车,在出远门或者是要到的地方道路并不是那么平坦的地方时,这种马车就非常的实用,舍得花钱用好材料的话,坐在马车上,无论用什么魔兽来拉车,都不见一丝颠簸。 这辆马车明显是用于长途旅行所用,外表并不怎么华丽,甚至看起来灰扑扑的毫不起眼,除了大之外,居然让人找不出它的特点来。拉车用的并不是常用的角马、风翅马,而是四头矫健神骏通体油亮黝黑唯有四蹄皎洁如雪的豹子——居然是奔驰起来犹如踏云驾雾的踏云豹。 踏云豹在豹类魔兽中攻击力最弱,但速度最快,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坐骑,同样也是最难捕获的魔兽之一,万金不换,一豹难求。多少世家贵族能够侥幸得来一头就已经偷笑了,现在居然一下子出现了四头。 这样的魔兽用来拉车,任是谁看到都不由咋舌,那些战士法师们更是看得眼睛都绿了。有些见猎心喜的,一路远远跟着,也不敢打什么坏心思,暗中嘀咕到底是哪一个国家的贵族,会有这么大手笔。 更让人羡慕妒忌恨的是,连驾车的车夫都是一个英俊得让人尖叫的绅士。 “从安小姐,柏里斯少爷,费伦城到了。”驾车的车夫必恭必敬地尽职汇报。 与此同时,在银月联邦营地狄亚阁下的办公室里,也有人在汇报同样的事情。 “柏里斯少爷已经到了。” 狄亚勾了勾嘴角:“你去告诉他,雅罗尔今天上午才出发,去执行任务了。至于归期,或许一年半载,或许三年五载都说不定。” 第112章 锢灵之地 当年开启空间结界,原位于星界城的异界空间通道瞬间关闭,引发空间剧烈碰撞扭曲,空间元素的大量聚集,元素平衡彻底被打破,最终异界空间通道所处位置成为费伦大陆上第一个发生元素暴动的地方。 这个地方的元素狂躁□,是以空间元素为主,仿若是一堵无形刀海与陷阱之地,充斥着无所不在防不胜防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哪个方向突然射出的无形无色无声的空间刃,还有不断跳跃移动方向,一不小心卷入或碰到就会死得连渣都不剩的空间裂缝。 接下来两千年里,又先后有几个地方发生元素暴动。 先是某个深山老林里,出现金水瀑布这一奇观。还不仅仅如此,每当日出日落之时,金水瀑布这一带的山脉金光万丈,原本绿意盎然的树林顿时成了连叶子都闪着金光的“金林”,闪瞎了人的眼。附近的人们纷纷慕名而来,一饱眼福。 有脑袋好使的人灵机一动,就着这一奇观,趁机渐渐地将附近的村落城镇迁到瀑布附近,成为一个旅游观光小镇。更奇妙的是,这里金元素非常活跃充盈,简直就是修炼金系斗气或魔法的人,或者陶醉于锻造武器的人求之不得的福地。修炼上事半功倍,锻造出来的武器无不加持攻击增幅锋利无比。 但一旦踏入金色流动的山林中,狂暴而四处流动游走的主锐利主攻击的金系元素,随时都有可能带出一溜金色剑芒之类的,洞穿擅入山林中的生物的某个部位。 像这样的地方还有几个,终日雷声阵阵的雷降之地雷神山,似梦似真让人不自觉沉醉幻境永不愿清醒的幻泉,终年炎热赤火千里的赤沙地,雾色苍茫有进无出奇药无数的雾生谷,以及最近突然又开始暴动并且远比此前激烈,同时向周边漫延性延展了将近十公里的锁云城——十公里只是半径!而且还有继续扩张移动的趋势。这座位于半山的小城隐于云中,经年不散,传说每朵云彩经过时,都会沉坠入城。 这一次预备队负责护卫探查的职责,主要调查研究是空间研究基地的人来完成。行动组共分成三队,分别选择不同的地方去调查。每队一百名预备队员加上十多二十名空间法师,再加每队不超过十个的暗夜精灵——暗夜精灵们的作用是安抚元素,尽量让调查能够继续进行下去。 去元素再次暴动的锁云城的人,主要是探查清楚这次元素暴动以及突然暴动范围扩展的原因,最最紧要的是要想方设法深入□的中心去,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而去了其他地方的两支队伍,他们的目的是研究判断这些地方是否也存在元素会再次暴动的可能,若是有再次暴动的可能,这次激烈程度大概会达到什么水平,会是什么原因导致再次暴动,有没有办法避免或者适当削弱? 时放这一次的任务,就是和空间研究基地的人一起去锁云城,雅罗尔自然随行。 有雅罗尔在,咳,暗夜精灵小队的领队自然就是雅法大人了,绝不作第二人想。 远远望去,锁云城犹在云端之中,只露出高高的檐角建筑,层层叠叠的云彩围腰而过,形如玉带,亦犹如纠结缠绕环环相扣的锁链。 只不知是云彩锁住了城,还是城牵住了云。 “依据资料记载显示,锁云城是第一个元素暴动之地,在它出现之后,每百年内,必有一次元素暴动。但有可能是在一个新的地方暴动,也有可能是原来元素暴动之地再次暴动。到目前为止,锁云城三次,幻泉一次,赤沙地两次,雾生谷一次,金谷四次,雷降之地两次……”一板一眼正在念资料的人忽然顿住,一脸见鬼了的面色:“雷降之地上一次元素暴动是在五年前。” “五年前是上一个百年最后一年。”低沉迷人嗓音突兀地响起,雅法大人忽然插话,恰到好处地安抚住大家被方才解说的人一惊一乍吓得心跳加速的不安情绪。他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一副儒雅学者风度翩翩的样子,笑得露出两只尖尖的小虎牙,接着解释道:“这没什么,以前也曾发生过,最吓人的是前一年是赤沙地元素暴动,第二年就是是雾生谷。” 雅法大人身材颀长,高大英挺,有意无意地完全将雅罗尔的身形遮掩住,彻底隔绝时放有意无意投过来的视线。本来再如何女儿控,雅法大人虽然对要拐走自家女儿的时放再看不顺眼,也不至于这么事无巨细地提防着的,可是,变数突然产生,在同行的第二天,雅法震惊地发现,时放居然一大早是从雅罗尔房间里出来的! 前面已经说了,时放锻魂时,必须保证不能受到任何干扰,也就是说,她在修炼锻魂篇时必须有一个非常信任的人在旁守着保证她的安全——这个人舍雅罗尔其谁? 于是误会就这么华丽丽地诞生了。时放晚上确实如雅法大人如猜测的那般“偷偷潜入”雅罗尔的房间,但并没有像雅法大人所担心的那般和雅罗尔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这事没法跟雅法说——你说了他也不相信,先入为主是一个很可怕的词。 于是,接下来时放没有再“偷偷潜入”雅罗尔的房间,雅法却更杯具地发现,这事情逆转成雅罗尔半夜“潜入”时放的房间。 好吧,这下雅法不得不接受了她俩的解释。但同样的,常常担心自家女儿被“欺负”了的父亲大人,开始了母鸡护雏般的严防死守,能让时放少看一眼自家女儿就绝对不肯让她多看一眼! 乔特严厉地扫了一眼方才一脸惊色的空间法师——这种人要么准备工作做得不够细致胆色又不够,一点点事都能那么大惊小怪的,要么别有所图。但无论是哪一样,都让他极为不喜。 他瞥了一眼正站在护卫队形中最前方尖端位置的时放——这个学生是他多年来最满意最得意的,可惜她似乎更有兴趣成为一名军人,而不是一名学者法师。 得亏正全神警戒的时放没注意到乔特法师这一复杂的眼神,要是得知乔特法师有这种奇妙的想法,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吐槽的。乔特法师你错了!不是军人的魅力比学者法师大,而是你的魅力远远不及狄亚阁下哇!她完全是冲着狄亚阁下去的,好吧,更直接一点就是冲着雅罗尔去的。不然的话,要按她前世的从业经历和习惯,必定是非常乐意宅在空间法师塔中钻故纸堆当老学究啦。 说到五年前雷降之地第二次元素暴动时,小黑冲过来咬住雅罗尔的袍角,轻轻扯着,想要让她跟自己去一个地方。雅罗尔心头一动,雷降之地,变异雷系魔兽,隐隐中似乎有所关连。五年前,在雷降之地第二次元素暴动之后,时放就捡到了小黑,而她捡到小黑的那个地方,离雷降之地并不算远。 她的目光落在小黑身上,这货极有可能是费伦大陆上唯一一只金雷虎。这是不是意味着,在每一个曾经发生过元素暴动的地方,总会有一些变异的高阶魔兽趁机逃了出来?如果这个推断成立,表示在这些地方,第一次元素暴动之前,将一些现在少见的高阶魔兽困在里面;同样的,也表示当年被困在里面的人应该也存活了下来,只是出不来。 另一个可能就是,或者,是元素的暴动,激发了一些原本传承血脉淡薄的魔兽迅速提升进化,发生血脉返祖现象? 雅罗尔几乎要为自己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惹得发笑。但当她的视线触及小黑睁得溜圆乌漆漆的眼睛时,她立刻就觉得自己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搞不好才是对的——圣级魔兽金雷虎,骄傲程度不亚于龙族,当年时放废成那样,如果是正常的金雷虎,绝对不可能会选择她啊! 除非,当年的小黑刚死里逃生,获得了自己不熟悉不擅长的力量,惶惶然中知道自己似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却不知何去何从如何生存下去强大自己。正在这时,时放出现在它眼前——她的精神力亲和性极强,表面上看起来实力似乎也不太弱的样子。 噢,后面即使小黑发现它完全选择失误,但怎么说时放都是在它最迷茫最慌乱的时刻,慷慨地伸出援手,而且没有常识的人也不晓得趁机签订契约——这更让小黑坚信自己再也找不到一位这么好的主人了…… 咳,魔兽才不会管时放是没常识还是没想到还是怎样呢,它只会觉得,嗯,这人类不错,不贪心! 唉,这世上,果然还是存在好人有好报,歪打正着什么的。 小黑仍旧在不懈努力地撕扯着雅罗尔的袍角。 无奈之下雅罗尔只好向雅法说了声,跟着小黑猫腰进入山林中。时放远远看见,果断出列,疾步向小黑和雅罗尔的方向飞奔过去。 雅法眼前一黑,默默地咽下了这口气。哼,物似主人形,果然没说错,下次记得光防人是不够的,应该连小黑也得防着。 不过这里离锁云城尚有一段距离,远远能看到城,但实际上离得尚远,勉强算是进入了这一次元素暴动后的外围。元素明显比外面的活跃,能量驳杂凌乱,丝毫不像平素修炼时那温驯平和的元素能量。 他是暗夜精灵的领队,要留在这里安抚狂躁的元素,确保这一行人的安全。而雅罗尔的元素亲和度比这里所有人都要高,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所以并没有阻止。 钻入山林中的两人一兽越往前走,越觉得山中空气湿润,又有点让人喘不过气的阻滞。云中雾里几乎只能看得到影影绰绰人影的山林里,这种状况对时放的“看”路能力影响并不太大。小黑东嗅西嗅的,一路上都非常明显是闻着什么味道选择方向的,时放依着它所选的方向,精神力来回扫荡,确定无威胁后,再选定路线牵着雅罗尔的手往下走。 小黑能够飞起来走直线,总不能让她们也飞起来吧?只好绕路了。 七拐八绕的走了良久,小黑终于停了下来,仰起头来,冲着对面峭壁上低低吼了起来,呜呜的声音听起来急切而渴望。 “居然是云中丹,再有不到一个小时,就完全成熟了。”雅罗尔感慨道。悬崖边上,一株半米高的植株,挂着七颗红得发紫的果实。空气中一阵淡淡的香气,随着果实上紫色的加深愈加的浓郁起来。 云中丹,顾名思义,生长在云端或云中的,色若丹朱的药。它的生长条件极其苛刻,高海拔,高湿度,云山雾海中,往往见于常年云雾不散的高山上。它对驭风的圣级魔兽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大补之物。 难怪小黑这么兴奋。 “没有发现守护魔兽。”时放用精神力来回扫荡探查了云中丹附近的环境,说出自己的判断。 雅罗尔测算了一下距离:“一会我上去摘,你注意警戒,有什么不对立刻退回去。”小黑可不会摘果子,至于时放,她封印了大部分能力,也不适合。再说了,云中丹长在对面的悬崖峭壁上,与她们遥遥相对,下面是深不可测的深谷,她可不放心时放过去。 最适合的人选就只有是身为风系法师的自己了,无论速度,利用风力持续浮空,调头返回等要求,都没有比她更好的了。 在云中丹颜色转为深紫简直就要紫得发黑的时候,雅罗尔飞速掠了过去,足尖轻点在岩石上,俯身飞快地摘下果子,一颗颗扔进事先准备好的玉瓶中。正当她摘到第五颗的时候,一条白得几乎要与厚重的云山雾海同色的小蛇如闪电般弹射而出,袭向雅罗尔。 一直紧张地盯着雅罗尔的时放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法仗一挥,几道空间刃堪堪射向小蛇前进的方向。 小蛇蛇尾一抽,正正抽中其中一道空间刃,居然发出犹如金属相击的“叮”的一声。趁机借力中途折了方向,咬向雅罗尔正在摘第六颗果子的右手手腕。 云中丹每次结果都为奇数,若不能同时服用同一期果子,效力就会大打折扣。这也是为什么小蛇现身之后,雅罗尔仍然不肯回来的原因。 雅罗尔手腕一缩,刚好避开小蛇这一咬,反手拔出一把匕首,叮叮当当几下,趁势将小蛇挑了出去,在它狠狠一尾巴抽在岩石上准备再次弹射回来时,时放再次出手,数十道交错的空间刃拦住了小蛇冲向雅罗尔的路。 雅罗尔将第六颗果子装入玉瓶中,又伸手去摘第七颗。 眼看着果子全部都将要被人收入囊中,小蛇眼中凶光大盛,一时间“喀喀”之声不绝,小蛇瞬间至少涨大变长了一倍有余。它不再试图强行冲过来袭击雅罗尔,蛇尾自下扫过来,缠住正打算返回对面悬崖的雅罗尔的脚踝,缠紧,将意欲保持着身体平衡的雅罗尔抡了半圈,狠狠地往下一摔。 雅罗尔惊呼一声,直直往底下的深谷跌了下去。 得手的小蛇迅若闪电般追了下去。 时放大惊,不假思索地往雅罗尔跌下的方向跃了下去。她锁定了雅罗尔的方位,沉住气,加快速度追了下去,在小蛇追上雅罗尔正准备咬上一口的时候,在后面猛地伸手死死攥住蛇尾,入手是坚硬的冰凉,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在小蛇暴怒地打算先咬死这个胆敢用手抓自己的人再说的时候,时放条件反射地一甩手——幸好不是软乎乎的滑腻,不然恶心死了。时放上辈子最恶心的东西就是软体动物了,别说抓在手中,就连看上一眼都恶心得要死。 雅罗尔的匕首适时迎了上来,替时放挡住了这一下。左手搂住时放,缓过神来的风系法师的将速度发挥到极致,如箭般直射谷底。 小黑也跳了下来,雷电像不要钱一样乱扔一气,让小蛇不得不连连退避。专心和小黑斗了起来,却不再追击雅罗尔和时放,仿佛下面有着让它极为忌惮的东西。 雅罗尔顿感不妙,连忙使用浮空术想要定住两人。 但已经来不及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两人裹住,直直往谷底拉去。 雅罗尔感觉到完全无法调用魔法元素,时放体内的真元也无法自如运转。“锢灵之地!”两人同时惊呼出口。 第113章 中招 锢灵之地,顾名思义,就是禁锢一切灵气或元素之力。 也就是说,这两只被摔得眼冒金星浑身疼痛的苦命鸳鸯,只能依靠一切非灵力非魔法的手段爬出山谷了。 当眼前星星消散,连摔都要抱在一起摔个痛快的两个人终于能够勉强站起来了,发现她们首先要面对的就是食物的问题。 当然了,储物袋里什么都有,可是这需要用动元素之力才能打开,现在根本打不开,就别指望里面的东西能够取出来用了。 拜奸诈狡猾的凶暴残忍的白色小蛇所赐,她俩至少有一把匕首一根法仗。在这里法杖其实没啥用,连当拐杖都嫌短了一些,只能勉强算是比较顺手的防身物品。最有用的还是雅罗尔的匕首,不仅是防身利器,而且至少可以宰杀些小动物之类的充当口粮。 谷底安静得让人心里发凉,彼此间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听得一清二楚,让两人不约而同地放轻了呼吸。 上面小黑应该和小蛇打得翻天覆地,但一点儿声音都传不到谷底来,明明离得不远,却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上面与下面隔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谷底里仍然是白茫茫的一片,可视范围不到一米。雅罗尔活动活动了手脚,发现只是有些擦伤,反而是时放身上的衣物渗出血来,不管时放是真羞涩还是假装羞涩,雅罗尔半要胁半强制地剥了她的衣服仔细检查了一遍。 时放伤得比她严重,有几处明显是跌下来的时候被尖锐的石块划伤,腰、背、腿和胳膊都有不少淤青,大约是在失控跌下来时反过来护着她时撞击在钝石或树木上造成的。 一按上去,时放就倒抽一口凉气,看来是痛得狠了。不幸中的大幸是骨头并没有断,也是,即使封印了能力,但这身体总归是导师级的,抗摔打能力比较高。 雅罗尔扶起时放:“你试试还能用精神力探查不?”她的精神力没有时放那么奇怪,探查情况时多半是利用风元素传递过来的讯息,现在是绝对用不成了。而可以调节精神力波动频率与动植物沟通,那样损耗的精神力太大,在禁锢一切灵气的地方,轻易不敢尝试,况且谷底谁知道有没有初步诞生灵智的植物呢? 时放试了试,释放出去的精神力,每每都会在不远处就撞上一道无形的屏蔽,柔和地将精神力反弹回来。“只能探查不到十米。” “能走吗?我们得往前走,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药草,你的伤要处理一下。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雅罗尔搀着时放一步步往前挪,时放时不时地出言指路,两人走得跌跌撞撞。雅罗尔是没受多大的伤,但她可不敢将时放扔在这里自己出去找药,在这个人人都是睁眼瞎的地方,她一走出去,指不定两人就别指望有相逢之日了。 “你能感应到小黑在附近吗?”雅罗尔边走边问,她有些担心小黑,那只物似主人形的小黑有时候二呼呼的,不知道能不能干得过那条奸诈的小白蛇不。 时放摇摇头,安慰道:“小黑那么机灵,打不赢也跑得了的,说不定还能跑回去带人来找我们呢。” 真是一点儿默契都没有啊!雅罗尔翻了个白眼。她刚担心二呼呼的小黑会被小白蛇算计,时放立马就接话说小黑机灵!大概也只有时放才会毫不置疑坚定相信小黑机灵无比了吧。 算了。在这种情况下,与其担心小黑犯二跟那小白蛇死扛,还不如听时放的呢,至少想到小黑能够“机灵”地奔回去找救兵总归有点儿心理安慰。啊,不对,只有小黑回去自己和时放都不见踪影的话,不用说,自家父亲大人肯定会第一个跑过来的,可这是锢灵之地啊,老爹你还是不要这么积极的好。 雅罗尔想想觉得不对:“那我们还是沿路留下些记号的好,省得真有人下来找不着我们。” 事实证明,她俩沿路留下记号是非常正确的。兜兜转转绕来绕去走了好几个加萨时,走得气喘吁吁的两人,惊讶地发现这看上去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都没有的地方,已经是第三次路过了。 她们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未必走得多远,但也暂时解决掉了食粮的问题——虽然这个谷底终年不见天日的诡异,不知道日出日落,不晓得四季轮换,但总归现在是硕果累累的秋节哇,还是会有些顽强地感知到季节的植物坚强地开花结果的。她们此前路过的地方就有,就算不太顶饿,至少能凑和着果腹。 看不到日出日落无法判断时间,时放和雅罗尔只能以气温变化来大略估算。谷底下潮湿阴冷,在冷意再次渐渐沁入身体的时候,她们在山壁中找到一个凹进去一小块的地方,深不到一米高不及两米,越往里面越是低矮,乍一看,就是个“∠“形,中间凹进来的地方,正好让两个人安顿下来,至少不用再次露宿了。 在锢灵之地,她们跟没修炼过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的,一样会累一样会力竭动作一样迟缓得不可思议。这么潮湿阴冷的地方,若没有一个可供稍稍遮蔽一二的地方,每天在露水浇灌下醒来,不用多久,大概就会病得七荤八素。 她们现在可病不起。 现在应该是她们跌入谷底后的第二天夜里了。在谷底下摸索着穿行了那么长时间,两个人身上的衣服早就潮乎乎地粘在身上。储备袋什么的打不开,就没有更换的衣物,也没有便利的点火用具。时放费了好大劲才将火生了起来,先要将那些湿漉漉的枯枝枯叶上的水汽使劲甩干,就跟着强力脱水机一样的干活,在聚够了脱水后的枯枝枯叶,她才学人家钻木取火意图获得火种。 最后,连坐在一边看着的雅罗尔都觉得眼睛累了,她终于成功地弄出了小火苗。火苗迟缓地发展成为篝火,在除了白茫茫还是白茫茫的地方里添了一抹温暖的黄色。 时放满意地看着跃动的火苗,将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的雅罗尔抱在怀中,温热的手心覆在冰凉僵直的手上。感觉到怀中人原本冰凉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冷得青白的脸色也开始染上一丝红润,时放低头将吻落在雅罗尔的脸颊,不舍地松开手:“你在这烤火,别冻着了,我去看看能不能打点吃的。” 雅罗尔揪着她衣襟的手蓦地一紧。“一起去。” 时放安抚般轻拍她的背,温言解释道:“我不走远,在这里有火光,我就在能看到火光的地方好不好,你身上的衣服全湿了,再不抓紧时间烘干了,会生病的。” 雅罗尔视线落在脱下的靴子上:“记得在曼多山脉碰到华瑞莎的那一次么?” “嗯?”时放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无奈地应道:“好吧。” 浑身暖和起来的雅罗尔动作灵活,用匕首利索地长短适合的树枝削成尖利的标枪,这是给时放准备的打猎工具,还有她留守在火堆边的防御工具。时放将雅罗尔靴子上的鞋带解了下来, 她的手指非常灵巧,毫不费力地将那长长的鞋带拆解开来——靴子上的鞋带有三股线并着某种魔兽的筋鞣成的,这自然难不倒在学习刺绣上面颇有些建树的时放,别说这般粗的带子她能分出四股来,要是有必要的话,分成四十股都没什么问题的。 要知道,刺绣上最考人功夫最容易让人抓狂的就是分线,细如牛毛的丝线还要再分成几股呢。 最后那两根鞋带拼出了一根长达百米,非常结实的细线。一头在雅罗尔手中,一头在时放的手上。 没多久,时放带回来两条将近两尺长的肥鱼。没有任何可以盛放的用具,她将鱼简单洗涮干净,扎在标枪上拎了回来。 鱼的肉质细腻口感鲜美,没有腥气,即使没有添加任何的调料,送入口中的时候,鱼本身的美味仍然征服了两个饥肠辘辘的人。 吃饱喝足,熊熊燃烧的篝火烘得人暖洋洋的,忙累了一整天的人慢慢生出困意来。两个人将火堆从里面移到外面,人紧靠着山壁,火堆形成半圆,恰好将在圈在当中。在火堆的外围,雅罗尔采了些药草挤了汁,细细洒了一圈,驱散这一带的蚊虫蛇蚁。再往外去,就是一圈枪尖朝外斜向六十度角扎在地上的标枪。 她们睡在原本堆着篝火的地上,时放将外袍贡献作床单,火堆烘烤过的地面干燥而温暖,驱散了外面重重的水汽,让人打从心底里愉悦舒服。 在半梦半醒间,雅罗尔不安地动了动,紧紧地贴在时放身上。“时放,好热。” 时放睡意朦胧,听到雅罗尔喊热,下意识地稍稍退开一些。殊不料雅罗尔又缠了上来,仿佛时放是唯一可解她体内燥热让她降温的东西,柔若无骨地偎在她怀里,蹭了蹭,满意地叹了口气。 两个人虽然不是第一次相拥共眠,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仅着贴身衣物,身体紧紧契合。再加上雅罗尔总是忍不住在她身上磨蹭,软玉温香满怀,佛都被蹭出火来。 时放深深吻住雅罗尔微张的唇,获得准许入内的邀请。翻身压了上去,手游走在雅罗尔身上,每每惹得雅罗尔呼吸急促,不自禁地溢出低低的呻/吟。 仅剩一层贴身衣物,解起来自然容易,时放的手毫无阻碍地在雅罗尔细腻柔滑的肌肤上游走,重重地握住她胸前的饱满,轻揉慢捻,待得顶端上的珍珠悄然挺立,她毫不迟疑地俯下含住,用舌尖轻轻拔弄,满意地听到雅罗尔的呻/吟声突地重了起来。 她的手一路向下,探入到温暖湿润的芳草地中,手指灵巧无比地拂过,引得雅罗尔一阵战栗。 在时放的拔弄下,雅罗尔身体发软,但禁地突然被人造访,饶是身体已软成一汪春水,也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 “时放,不要,停下来。”雅罗尔喊停的声音软弱无比,断断续续的,偏偏带着欲拒还迎的媚意。 “是不要停下来么?”时放轻声调笑。也难怪她会有这种想法,在喊停的时候,雅罗尔上身不自觉挺了挺,主动地将自己送入时放的口中。 雅罗尔闭了闭眼:“我说,啊,不要!” 时放在下面作怪的手恰到好处地用力按了下充血的花心。让雅罗尔再一次的拒绝变成了*般的呻/吟。 对于自己失控的身体,雅罗尔大为恼怒。她终于意识到,在时放看来,是自己主动挑起这场□,又处于这种只差临门一脚的状态,再说下去也只会让现在满脑子情/色的时放以为自己是欲拒还迎跟她*呢! 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当闪着寒光的匕首抵在自己颈上的时候,时放愣住了。雅罗尔的手一直在发抖,那把匕首与其说是要伤时放,还不如说是让她清醒的道具。 雅罗尔脸上情潮未褪,连她自以为杀意凛然的眼神都满是勾人的媚意:“你清醒一点!离我远一点!这里很不对劲,我不想,可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她带着恼意愤愤地说道,在说话间,让她更感愤怒的是自己又忍不住更贴近时放一些。 幸好现在时放满脑子的情/色都被那把匕首打散了。 虽然弄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跟吃了媚药一样,但时放似乎丝毫不受影响,仍然神智清醒。但雅罗尔还是非常庆幸,只要不是两个人同时受影响就好办了。不然的话…… 一想到后果,雅罗尔不由得激凌凌地打了个寒噤。 作者有话要说:啊呀,一月份欠的两章补完了。 二月是双号更新。 接下来,大家可以期待下长评加更。 第114章 乌龙认主 雅罗尔之所以会这么紧张,不是没有道理的。 费伦大陆性/观念开放,贞节什么的在这里就是浮云。但在这种毫无道德和律法约束的情况下,也没有发展到所谓道德沦丧放荡滥/交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自然是在另一方面上有着非常强而有力的约束。 过早品尝或过多的沉溺于□中的人,会迟缓修炼进境速度,会妨碍修为精进,这就是但凡修炼的人都会相当自制自律的原因。 只有自知资质不够难有成就的人,才会放纵自己,家族中也会默许这种资质不佳或者修炼中出现问题而导致难以寸进的人随意放任享受生活,甚至于还会鼓励这些人努力开枝散叶,繁衍子嗣。生得孩子多了,说不准就会诞生几个资质不凡的,这也算是另类贡献了。 雅罗尔心心念念要三十岁之后才考虑恋爱,固然是有狄亚阁下作为榜样的原因,另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是心有牵挂便会不够专注。三十岁恋爱这个朴实的愿望现在被时放破坏掉了,她一边享受着恋爱的甜蜜,一边为这份甜蜜兀自烦恼——因为时放的破事儿实在是太多了点,她又做不到不管,只好认命地担起这份甜蜜的负担了。 可是有一件事情她是绝对不想妥协的,那就是过早地偷尝禁果。于情/欲中,个人的感官刺激会达到极致,同时自我控制力也会急剧下降,在激昂的情绪波动下,元素亲和度越高的人,越容易让元素之力失控,精灵族是费伦大陆上元素亲和度最高的种族,雅罗尔的元素亲和度却比任何一名精灵都要高。 元素过于活跃狂暴都已经造成了让人头痛不已的元素暴动,地形地貌的异像,魔兽的变异,还有对人的影响等等。 若是元素之力完全失控的话……当时汇聚于附近的元素将有可能获得超脱于规则之上的能量,届时,不是元素们让雅罗尔成神,就是雅罗尔成为元素们的祭品。 所以说,床战有危险,做/爱需谨慎。在还不够强大的时候就滚床单,别人可能只是对日后的修炼上有所阻滞,但对雅罗尔来说,将会是毁灭性的灾难——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她都将不复存在。成神了,她自然不能存在这一位面中,要是不幸成了献祭给元素们的祭品,这个世界上也不再存在雅罗尔。 两人很快地将散落一地的衣服整整齐齐地穿好,鉴于情况特殊,穿衣服的主力仍然由脱衣服的主力时放担当。 往快要熄掉的火里添了几根柴火,时放尴尬又忧虑地看着雅罗尔,迟疑着不知道应该坐近一点还是离远一点。 雅罗尔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很平常的一个动作,现在由她做来也娇媚得让时放心头一热。 人清醒着的时候总比半梦半醒的时间多了几分控制力。雅罗尔半眯着眼靠在时放身上,默默地体会判断自己身体的感觉——身体温度明明有些低,一阵一阵的热流由内升腾而起,席卷全身,让每一寸肌肤都变得敏感脆弱,神智清醒时只觉略微有些难耐,不清醒时就全凭本能…… “替我用竹子削四支中号针。”雅罗尔对着时放吩咐一声,开始逐一回想此前发生的任何事情,对目前的状况有了几分把握。不是什么媚药,而是蛇妖一族的媚毒。蛇之一族,妖娆妩媚,此前交手时无意中沾染了一些小白蛇喷出的气息。 快速地在自己身上,以不同的力道扎了几针,雅罗尔轻喘着气,将竹针拔了出来,眉头皱着。如果是交手时沾染到的一星半点,根本不可能会到这种程度,一定是在哪里出了问题。 啊,不对,雅罗尔哽了一下,目光定在正专注地削竹针的时放身上,当时情急之下,时放可是直接用手抓住小白蛇的蛇尾然后顺手将人扔出去的……蛇族突然被人拿捏在手中,会本能恐惧刺激,在这种刺激和恐惧中,血液中的媚毒便会加倍浓烈。 雅罗尔顷刻间就明白了媚毒行进的路线。蛇尾,时放的手,自己的衣服,被水汽打湿后渗到肌肤里…… 还应该有一个引子,才会引发媚毒的发作。至于时放自己都用手抓了,为什么没有中招?呃,废话啊,已经血脉觉醒过的龙族后裔会怕蛇毒么?雅罗尔歪了下头,声音慵懒得犹如羽毛轻轻拂过心尖,让人从骨子里透出痒来:“鱼是在哪里抓的?” 鱼当然是在水潭里抓的。那么肥美,又长成那样体型的鱼,难道还能是在小溪里长出来的不成? 祛除余毒后的雅罗尔绕着水潭走了好几圈,细细地感知这附近所有的一切,山、水、树、鱼、风、鸟等等,终于让她在水潭的一角发现了异常。她心念一动,冲时放一摆手:“赶鱼,往死里赶,但是别真的弄死了。” 时放刹时就将那一潭静水搅得惊涛骇浪,吓得那些几乎没见过人的肥鱼四处乱蹿,更有一条如鲤鱼跃龙门般破水而出,高高跃起,银色的鳞片璀然生辉,穿过悬挂下来的水帘,倏地消失不见了。 雅罗尔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不断地催促指挥时放:“哎,左边左边,右边右边,用力点!” 逃得筋疲力尽的肥鱼,大多数都在同一地方通过同一方式消失不见了,只有两三条鱼犹如无头苍蝇般乱钻乱蹿,它们跃不了那么高,便无法顺利逃回去。 两人牵着手,小心翼翼地绕到不断注水到水潭的源头方向,发现此前以为那些鱼消失于水帘后是一种视觉欺骗。形成水帘的岩石后侧,有一股清泉喷涌而出,而在这小汪清泉边上的沙石上,还粘有一些银色的鳞片——大概是某些准头不够好的笨鱼撞到时掉下来的。 清泉约莫两尺见方,水很清澈,并不是很深,但看它喷涌翻滚的水势,泉眼并不在这里。时放用手上最长的标枪探了探,逆着水流需要用很大力气才能将标枪完全刺进去,但依然没有探到底。 “不对,这水里有微弱的元素能量。”雅罗尔忽然道,举步踏入水中,率先潜下去。一潜入水中,虽然元素能量极其微弱,雅罗尔还是舒心地叹了口气,失而复得的感觉很好,重新拥有力量的感觉更加好。 时放大惊,赶忙紧跟在后潜了下去。 水中的空间远比眼中观察到的要大得多了。在上面看到的是仅两尺见方,一潜入水中,何止两尺见方,时放和雅罗尔两人并肩都占不了四分之一的地。 两个人加快速度往泉水翻滚喷涌的地方游过去。越是靠近那里,雅罗尔感知到的元素能量越丰沛,而时放感知的灵气波动也越强烈。 雅罗尔忽然试探般将手伸入储物袋,下一瞬间,一颗硕大的避水珠就出现在她手上。她大为欢喜,不假思索地塞给时放,紧接着又取出另一颗避水珠加一颗夜明珠来,淡淡的柔光散发出来,昏黑的水中立时有一小块地方明亮起来。 夜明珠随着水波的摇曳一晃一晃的,两人的站位默契十足地悄然变化。时放走在前面,领先半步,右手握着雅罗尔原来用的那把匕首,左手虚握着,凝了一个空间盾护住两人,雅罗尔拿着法杖亦步亦趋地紧随身后。 有了避水珠,两人在水底下跟平素在陆地上并无什么不同,除了走路方式变成了游泳之外。再往前走一段,赫然是分岔道——一个可能是往泉眼方向,另一个大约是分出去的水系。 现在的情况与刚跌入谷底时不同,去探一探路可能会有危险,但她们的能力应该足够自保。又正好是两个方向,两个人各选了一个方向,约好时间汇合——无论有没有发现,都要在一定时限内返回。 时放去的地方明显是泉眼,与水流方向相反,进去时极费力气,但一会出来的时候,就会轻松许多。她花了将近一个加萨时,才靠近了泉眼所在,一柄紫色如意,静静地躺在那里,上面刻着的栩栩如生直欲腾空的龙,是她在前世看了无数遍的中国龙。 奇异的是那两只龙眼,明明应该是一样的,但里面流转的光华却截然不同,一个已经接近黑色,一个只是灰色。 不会又是跟句期有关吧?时放暗中想道,定了定神,伸手过去想要拿起来仔细瞧瞧,咦,竟然拿不动?时放不信邪地再加大力气,那柄紫如意仍然不动如山。那两只龙眼瞪着时放,竟然隐约中带了嘲讽的意味。 一定是我心理作用,时放自我安慰道。干脆自己凑近过去,上下左右地细细察看。上面的纹路似乎总是有些眼熟,再看,再看,啊,想起来了! 时放的心狂跳起来,二话不说,立刻就转身游了出去。 顺着水流的方向游出去,本来速度就比她进来的时候要快上许多,但她仍然觉得不够快,还不够快! 在回到费伦城后,她曾反复研读过句期留下的玉简和各种手札,里面的知识包罗万象,但由于她对于阵法方面领悟力特别的高,而句期留下的阵法及阵法图又不多,所以她对于里面提及到的各种阵法以及阵法图印象深刻。 该死!这柄紫如意根本就不应该单独出现的,它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偏偏磕掉了一个边角,使得原本的锢灵阵有了一个缺口,源源不断地从那个方向疯狂地吸取灵气! 难怪那两只龙眼的颜色不一样了,只要时间再长一点,在通过那个缺口吸取过来的灵气滋养下,被封印禁锢在里面的蛟龙就要破开封印了! 本来那条被封印禁锢在如意中的蛟龙要出来就出来好了,跟她没什么关系,但是千不该万不该的,那吞噬吸取灵气的方向就不应该是在雅罗尔过去的那个方向上! 快点,再快一点!时放简直就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的,还觉得自己的速度其慢无比。她刚刚抵达和雅罗尔分开的地方,后面的水流变得更为汹涌起来。她在心中暗呼糟糕,不会是那倒霉催的被封印在里面的蛟龙破印而出了吧?! 这一念头刚一转过,后面的水流就将她硬生生地向前推进了好长一段距离,一声饱含着重获自由的喜悦的清越龙吟远远传来。一阵地动山摇,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巨影,洁白如玉的蛟龙腾空而起,而原本应该是一座小山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座大湖。 被蛟龙腾空而起挟带着破水而出的时放一眼就看到了她迫切想要找到的人,却被看到的景象吓得惊呼:“雅罗尔!” 水面上浓厚的生机气息以雅罗尔为中心散发出来。时放咬了咬牙,雅罗尔极少会使用生命魔法,但很显然,她现在正在吟唱使用的就是生命魔法。 雅罗尔紧闭双目,悬空停留在水面上,吟唱声越来越慢,说明她快要力竭。 那蛟龙像是看到什么稀世奇宝一般,满眼都是垂涎之色,又像是有什么顾虑,迟疑着没有扑上去将看起来诱人的雅罗尔拆吃入腹。 “你身上有没有归元药剂?”一个听起来挺耳熟的声音从雅罗尔后面传来。 “蕾妮?”时放不太确定地问道。 “噢,时放你来了啊?”蕾妮一副拉家常的语气,一点儿紧张的神情都没有。 雅罗尔没有睁开眼,手掌一翻,取出来好几瓶药剂。 “哇,全部都是,所以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啊!”蕾妮很是感慨,嘀嘀咕咕地道:“这畜生终于出来了,再晚一点点,我都支持不住了。”边说边将药剂拿过来,揭开瓶盖,猛地朝着西边投掷出去。 蛟龙迟疑了一阵,露出非常人性化的思考神色,最终还是选择扑向那瓶药剂——看起来很诱人的人类,后面有着它极其恐惧的气息,虽然很淡,但它也不敢轻举妄动,还是先将这个闻起来也让龙陶醉的东西吃掉补充下元气再说吧。 蛟龙一飞离,蕾妮的声音立刻就迫切起来,厉声喝道:“快,时放你带着我们往东走!” 时放很听话,动作也足够快。推着两人疯狂踩水往东而去。 不到片刻功夫,蕾妮手上的药剂已经全部进了蛟龙的口中,蛟龙明显是在思考到底是不是应该冒险将那个充满旺盛的生机气息的人类先吃掉的时候,蕾妮已经扔出来一上墨黑的圆盘。 蛟龙愤怒地咆哮一声,龙尾一摆,就要调头离开。 但已经来不及了,原本墨黑一团的圆盘光芒大盛,依次闪过不同的颜色,最终固定在一个边角上的,迸发出紫色的光柱。那柄时放之前刚刚看到过的紫色如意犹如飞鸟投林般,没入光柱中。 咆哮着的蛟龙不停地翻滚挣扎着,努力想要飞走,却还是不甘地被紫色光柱吸了进去。 时放看得目瞪口呆。 当圆盘重新变成墨黑的一团,却没有重回蕾妮手中,而是在时放和雅罗尔两个人身边不断游走。 这下连蕾妮都疑惑起来。 就在圆盘再次从时放身边移动雅罗尔面前时,雅罗尔“噗”地一口血吐了出来,正好洒在圆盘上面,那圆盘陡然一变,居然是白玉阵法圆盘,上面除了紫色如意的位置上平整无比之外,尚有七个形状各异的空缺。 “认主了?!”蕾妮也被这戏剧性的一幕惊到了,不过很快就反映过来:“紫色如意上的锢灵阵缺了一角,快点将它补上!” 时放抢先一步将雅罗尔抱住,顺手递过去一瓶恢复药剂。雅罗尔冲她笑了一下,才回答蕾妮的问题:“我不会。” 时放默默地接过白玉阵法圆盘:“我会。” 之前那圆盘在两人之间游移的时候蕾妮只是疑惑,现在简直就是瞪目结舌了。这是多么乌龙的认主啊,阵法圆盘居然认了个不懂阵法的主!喃喃道:“你们俩,到底谁获得了句期前辈的传承啊?” 她一直以为是时放,因为从第一次接触到时放,她就察觉出来她修炼的功法是句期一脉的。可是很快她又不敢确定了,雅罗尔研制的很多药剂,都带有那个人传承的痕迹啊——句期最厉害的地方,就正是炼制药剂嘛。 而现在,她是彻底凌乱了。连白玉阵法圆盘都无法确定,最后雅罗尔歪打正着,吐了口血,它就认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加更。 感谢一小豆的长评《时放的自言自语》。 第115章 建功 蛟龙重新被封印,紫如意也回归到白玉阵法圆盘上,谷底的锢灵阵没有了,所谓的锢灵之地也就不复存在。 终年云雾不散的谷底如今雾消云散重见天日,锁云城也重现于世人的眼前。 这几日正为女儿和时放两个人齐齐失踪担忧的雅法,勉强收拾心情领着随行的暗夜精灵们正拼死拼活地安抚躁动的元素,忽然之间,那些躁动的元素就变得温顺起来,愕然之余,心里一阵狂喜。 一定是雅罗尔!除了元素亲和度超高的她之外,绝对没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能力。 至于时放,雅法选择性地将她遗忘了。 且不说留在原地的队伍多么的惊讶,但雾消云散之后,他们自然有更多的活要干。且不说原来的调查任务,现在让他们更感兴趣的是将近千年无人踏足的锁云城里面到底藏着些什么,想想看,如果有魔兽或者药材的话,那得是多稀有的东西啊! 且不说上面的人如何忙活,雅罗尔、时放和蕾妮这也有一大堆的问题呢。 雅罗尔不动声色,以自己方才力竭要休息恢复为理由,将跟蕾孀妮扯皮的事情全盘交给时放。 “你怎么知道句期的?”时放有些紧张。 蕾妮当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如了她的愿。瞟了她一眼:“这个,我不能跟你说。”她老神在在地指了一下闭目进入冥想状态的雅罗尔,“我只能跟白玉阵法圆盘的主人说。” 时放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败的,她眯了眯眼,再接再励地发问:“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古古怪怪的,还跟我讲什么369室的诅咒。” 蕾妮拔了一下头发,抛给她一个媚眼,摆出风情万种的姿势:“你这算是在执着地搭讪我么?”姐姐我都活了一百多年了,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休想从我这里套出话来! 时放被她奔放的话噎了一下,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是真心对我好呢,结果是别有用心的!” 哟,换打悲情牌了啊?蕾妮似笑非笑地看了时放一眼,又瞅了一眼雅罗尔:“你应该觉得高兴才是啊,有人别有用心地对你好,说明你有价值有潜力。” 一直等到雅罗尔结束冥想,三人才正儿八经地互相交底。 其实很简单,蕾妮就是当年句期在费伦大陆上第一个遇到并且救了下来成为挚友的那个人的后人。基情四射惺惺相惜的两个人,在经过百多年的时间考验后,知道对方是彼此最可信任的人,所以句期留了不少东西给他,泽及后人。 可惜蕾妮知道得也不多。 当年整个大陆都知道句期将空间魔法全部收集完整并且重新整理新创了一门功法,许多人都想要得到完整的空间魔法传承。幸好蕾妮的那位长辈当时没有修炼空间魔法的天赋,而他当时的子孙中也并没有人展露出有这样的天赋,所以句期突然离去,失去了目标的那些人,对蕾妮的祖先监视窥探了近百年,最后不得不相信自己想要的东西确实不在这里。 俗话说,狡兔三窟,句期虽然不是狡兔,他就是一只老狐狸,自然懂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临走前将这个白玉阵法圆盘交给蕾妮的祖先,一来是为自己留条后路,二来,阵法圆盘中封印了八种神兽,他在自己好友这一支血脉中留下烙印,若是有生死危机,封印中的八大神兽会遁着他留下的气机,给予庇护。 后来证明他这个决定实在是非常正确,若是没有他离开之前做的布置,蕾妮的祖先在众多人别有用心的或委婉或强硬的试探算计下,早就死绝了。 句期离开之后,蕾妮的祖先自知寿元将尽,两人再无相见之日。又感念句期对他的照顾与恩情,留下来话让自己这一脉的后代要妥善收好阵法圆盘,同时将句期功法传承中一些明显特征描述得很清晰细致,期待有朝一日句期会再次回来。 后来发生的事情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句期离开后,由于异界入侵战争爆发,费伦大陆设下空间结界,全面封锁空间通道。这条退路是行不通的了,阵法圆盘存在的意义就是保住蕾妮这一脉的人不会死绝罢了。而让蕾妮的祖先们再次将阵法圆盘重视起来,是在空间通道被封锁百余年后,有一日阵法圆盘忽然有了反应,激烈的程度绝对不是说他们这一脉的后人受到袭击正处于生死关头引发的。 也就是说,句期或者是句期的后人,试图通过当年句期留下的后手,想要尝试着重返费伦大陆。可惜由于空间结界的存在,那个传送阵最终没有启动成功。而阵法圆盘光芒大盛却无法启动后,忽然炸开,八道不同色彩的光柱迅速向四处逸去。 那八种以不同介质封印于圆盘中的神兽随之消失。 蕾妮的祖先们也曾努力想将这些东西找回来,只要阵法圆盘恢复,就意味着那个传送阵有可能再次启动。 “阵法圆盘如果与当时封印八种神兽的物品,在距离足够近的情况下,会有鸣动呼应。不过这么多年来,我们几乎走遍了整个大陆所有能够到达的地方,都没有动静。”蕾妮甩了甩头:“没想到竟然在我手上的时候,可以有幸找到其中的一个。” 小黑带伤回去之后,雅法立即要求派人探察。这些人是分批派出来的,本来是没有蕾妮什么事,但是后来她一直随身携带的阵法圆盘忽然有了动静,她是既惊又喜,立即找了理由跟着今天的小队出来。 结果当然跟时放两人遇到的事情差不多,一靠近就被强力吸入谷底。要说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蕾妮他们非常不走运,是从另一边进来的,也就是灵气被强力吸取的地方。而且他们每次出来都有五六个人,跌入谷底后可没有时放她俩那么幸运同时跌到一个地方——咳,当然了,主要是没有人会像她俩那样搂搂抱抱着跌下来的。 一跌入谷底,就失去了所有人的踪迹。蕾妮察觉到自己能够凝聚的元素能量流逝的速度变得非常之快,在这种情况下,拼的就是速度啊,她第一时间就祭出阵法圆盘,在它的指示下,跌跌撞撞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碰上了雅罗尔。 紧接着,时放也出现了。 “好啦,现在这玩意既然认你为主,那这个事情你就接过去吧。”蕾妮非常不负责任,异常光棍地道:“至于你们有什么机缘,将要做些什么,就不用告诉我啦,我也不想知道。” 她倒是干脆,还深谙知道得越少活得愈长久的道理。 “你每次出任务都会刚好跟我在一起,是有意的?”时放还是对这个事情耿耿于怀,死揪不放。 蕾妮无奈地瞪她一眼:“我不看紧点你,万一你让人暗算了怎么办?” 时放哼了一声,算是肯放过她了。转而满是希骥地看着雅罗尔,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这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动静这么大,两人可以趁机溜走消失一段时间——至于这段时间用来干什么嘛?当然是随便编个借口比如说情况紧急来不及仔细汇报一路追踪着可疑的人物而去啦,然后从中偷一段时间去一趟星界城。 “你们看,这里的云雾都散去了。”雅罗尔忽然开口,来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她感知了一下周围的元素状态,那些欢快的元素亲昵地在她身边跳跃流动,模模糊糊地传递过来感谢之意——感谢她将它们从狂躁□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蕾妮的脸色变了一下,她听明白雅罗尔的意思了。“你们现在要去那些地方?” “这本来就是我们出来的目的,不是么?”雅罗尔神情淡然,意有所指地道:“像这种事情,越少的人知道就越好。” “好吧,我下来之后就和所有人失散了,从头到尾都没有遇到或者见到任何人。”蕾妮深深看了两人一眼,想了想,取了一张卷轴塞给时放,草草地说了句:“这个你可能会有兴趣。”就毅然转身离开。 看着蕾妮离开,雅罗尔召唤出方才威风八风对她很是垂涎现在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的蛟龙,拍了拍它硕大无比的龙头:“带我们离开这里,别想偷懒,我知道你有避开别人耳目飞行的本事!” 滴血认主之后,雅罗尔同时获得了使用阵法圆盘的口诀以及驱使封印神兽的方法,前提是这些被封印的神兽都要回归到圆盘中,每回归一种,她就能够自动获得驱使这些神兽的方法。 现在有了蛟龙作为骑乘工具,即使要到星界城一趟,时间也充裕得很。当遥远的路途不再是障碍时,原计划用来赶路的时间就可以腾出来做些更紧急的事情。 当务之急就是尽可能快地将剩下的七件封印了神兽的物品找齐。雅罗尔有一种感觉,那七件封印了神兽的物品,必然是落在其它的元素暴动之地。 费伦大陆上发生元素暴动的地方有十来处,但如果考虑到在这些地方会遭遇到的危险困难,所需要的时日也不会太少。更何况两人也不敢指望下一次会有这一次这么顺利。 为了提高效率充分利用好时间,少冒一些不该冒的险,时放依据金木水火土五行八卦之类的优先挑选了五个地方,走完这五个地方后就直奔星界城。 两个人坐在蛟龙上,飞行在半空的新鲜感过了之后,雅罗尔忽然改变了主意,下了指令让蛟龙往星界城方向飞去:“星界城今年的兽潮差不多要开始了,那里需要一个拯救他们的英雄。” 景色越来越荒凉,却是已经是到了星界城的边缘,前方依稀可见的是巍然屹立的城墙,灯火稀疏,战况激烈。远方的天空透出月白般的颜色,却是黎明即将到来。 对时放而言,正在渐渐降低飞行高度的蛟龙,正载着她驶向人生的新起点。 那是雅罗尔费尽心力替她准备的后路,也是关系到她们一生安稳的城池。 星界城的兽潮已经全面爆发。魔兽们犹如失去理智般,从森林中狂奔而出,只知道不停地向星界城的方向冲过去,不分昼夜。它们前赴后继地倒在躲在星界城城墙后的人们攻击下,却依然悍不畏死地,踏着前面倒地的魔兽尸体,一波一波地不断涌过去。 看着下面遍天血雨中犹如修罗场般的场景,雅罗尔用力地握了下时放的手。 去吧,那是你的战场,这是在星界城建立威望的最佳时机。在厮杀中建立的功勋,永远都没法从被你所拯救的人们心中抹去。前路只会比现在更艰险,但你必须要从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第116章 战斗 时放不是没杀过人,但她刚站定在这场与魔兽间战争的战场上,仍然忍不住吐了出来。 遍野都是尸体,漫天都是哀嚎,时不时就有残肢断腿掠过她的头顶。 身边不断有人倒下,温热的鲜血喷溅在脸上身上,分不清是人血还是兽血。 她知道兽潮爆发时会很惨烈,但没想到会这么惨烈。 涌现在城墙前的魔兽等级越来越高,已经有一部人开始撤往内城。缺了这一部分人,人手顿显不足,原本还能将魔兽挡在城墙之外,如今已经有些地方因缺人防守出现疏漏,让魔兽突入城中,四处乱闯,肆意杀戮。 星界城兽潮中的城防战已经持续了将近二十天,越来越多的流民聚向时放她们守着的那一段城墙后。在这种地方挣扎求生的人或许没什么能力,但他们对于危险的敏锐度非常之高。在这段时间里,足够他们明白,呆在时放这些人身后,远比躲在其他地方要安全的多了。 因为从来没有一只魔兽能够从这里冲进城中。 即使是从其他地方闯进城去的魔兽,一旦进入这一区域,也会有人挺身而出,将它们拦住,救下那些在魔兽的攻击下惊慌失措的人。 在内城的城墙上,有几个人正密切地关注着由时放她们守着的那段外城墙。 “你们右城怎么看?” “那些人是归你们左城管的吧?我们右城不能坏了规矩插手你们的内部事务啊。” 左城的首领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悠然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放心。想要星界城分一杯羹,正常人都会挑个软柿子来捏的。” “你说什么?!”右城的首领暴怒,谁TMD是软柿子?! 左城的首领嘲弄瞟了他一眼,眼神里□裸写着:你不是软柿子还有谁是。要不是每年兽潮都需要大家同心协力抵抗,担心着要是起大冲突会有大量人员伤亡,到兽潮时人力不足守不住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掉的话,他早就将右城的人收拾掉了。 不过这次他也不亏,从那些人中抽了近三百人顶了左城应该出战名额。也正是抽了这些人出战,结果发现这些人损耗得非常缓慢,他们表现得就像是在战场上厮杀了无数回顽强生存下来的人,深谙杀敌自保之道,他才起了疑心。 这么强悍的一群人,不显山不露水地跑来星界城干什么?舍得用这么多人,花这么大代价,必定是图谋不小。 不过他也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跟右城闹翻,还是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妄想在星界城分一杯羹,是时候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这是预定中撤向内城的信号。 在出战之时就约定,当这个号角声响起,先组织没有战力的人们慢慢撤进内城,然后才是守城的战士与法师回撤,接下来,就是坚守内城。 时放只回头望了一眼,便又专心抵挡面前的魔兽。如果这些人说话算话的话,大概很快这些无枝可依的流民便能够到相对安全的内城里去了。 “啊!”悲痛绝望的痛呼声猛地传来,时放只以为是一同对抗阻止魔兽入城的同伴意外重创发出的痛呼,她敏捷地向旁边退了一步,侧身,出枪,利落地从魔兽身体里拔出长枪,再一脚将死得透透的魔兽踢下城墙。 在这种没完没了不断机械杀戮或者被杀戮的战斗中,魔兽的速度远比人类的要快得多,法师们的远程攻击只能击杀一部分,大部分的魔兽都能够冲到城墙下。在这种情况下,对能够近身战斗的战士的需求远比对法师的需求要大得多了,而在与魔兽遭遇战中,长兵器远比短兵器实用。 “关了关了!城门关了啊!”许多人怆然恐惧的话音叠加在一起,形成一阵一阵的声浪,连魔兽们的怒吼与痛嚎都压不住。 时放循声望去。内城的城门正缓缓关上,城墙上乱箭齐发,将下面意图强行冲进内城的人们当场射杀。流民们一脸惊惶满是绝望,有些自知无法幸免于难的母亲搂着年幼的儿女放声痛哭。 前面是紧闭的城门,后面是愈发狂躁暴戾的魔兽。有人站在高高的内城城墙上面,指着时放她们守着的方向,不无恶意地高声道:“你们要活下去,就只能看他们愿不愿意救你们了。” 那些绝望的流民脸上流露出企盼之色来。 时放表情森然,目光越过涌动的人群,看向借着建筑和人群的遮掩,不动声色刻画阵法的人。当与若琪的目光交错,若琪微微点头,示意一切按照计划在走。她在心里低声叹息,果然那些人还是要用这样的招数,为了一己私利,哪怕让更多的人去送死也在所不惜。 但若这些人不如此行事,她们想要趁此一战在星界城站稳脚跟赢得流民们的拥护与爱戴也并非易事。 她打了个手势,示意装成普通流民模样混在人群中的人过来接替她的位置,轻点脚尖,犹如大鹏展翅般跳跃着飞起,一路上都蹬在屋顶梁檐上,在跑动的过程中,她取出弓弩,以灵力加持,流星赶月般连射三箭:“大难当头,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也就罢了,还敢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给自己脸上贴金显得你们多仁义?我呸!” “呸”字出口,“夺”的一声,刚才喊话的人同时被钉死在内城城墙上的旗杆上。连珠三箭,第一箭将刚才喊话的人射飞出去,第二箭紧接而至,将因惯性被箭支带着往后跌去的人射向旗杆方向,第三箭便将他钉死在旗杆上。 时放三箭出手,震慑住了两大势力妄动的人,同时也威慑住一些别有心思的流民。她冷冷地扫了一眼神情各异的人们,眼神在碰到手持短棒,将一对年幼子女紧紧护在后面的女人时柔和了些:“要想活下去,就要自己努力!我们会尽力挡住外面的魔兽,你们要做的就是齐心协力地将漏进来的那些尽数诛杀!你们要记得,如果没有勇气挥刀面向它们,根本没有在这里活下去的可能!” 若琪等人迅速动了起来,将如无头苍蝇般胡冲乱撞的人们组织起来,指引着他们向预定的地方汇聚而去。 就在大家有条不紊地依据原定的计划行事,时放此前交待人布置好的隐匿大阵即将布成的时候,远远传来一阵清越的啸声。 这下就连站在内城墙上看热闹的人都脸色大变。 “该死的!今年这家伙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快退快退,不要再呆在城墙上!都到下面去!” 不过眨眼功夫,那发出清越啸声的魔兽已经近到可以看清全貌了。金羽白头,红色的眼珠,长达百米的金色的羽翼完全展开,在太阳的照耀下,炫丽得让人目眩神驰。 “金翅雷鹏?!”若琪大惊失色:“时放,快闪开!” 若琪的警告来得再快,也快不过金翅雷鹏飞行的速度。它掠过外城墙,一振羽翼,数百枚金羽倏地离体,疾射而至。 时放仓促之间来不及凝起空间盾,就地一滚,铮铮数声,几支金羽插在她刚才站立的地方,发出金石相击之声,绽起一溜火光,足见这些看起来美丽得让人爱不释手的金羽坚硬锐利程度。 但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幸运,守在城墙上的法师和战士们还好,躲开了大半,即使被射中也大多是避开了要害之处,暂时无性命之忧。但靠近城墙的流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根本来不及闪避,也不知道要如何有效闪避,顷刻之间就折损了近百人。 金翅雷鹏可不只会这么一种攻击方式。雷电交鸣,利爪尖喙,全部都是可断金碎玉的。而为了闪避金翅雷鹏来自空中的攻击,布阵的人根本无法按照原来的速度完成布阵,每耽搁一分钟,就会多折损数以百计的人命。 时放却不肯听话地后退。可以隐匿众人气息的大阵尚未布成,如果她们这个时刻退了,就前功尽毁。这些跟她们一起被抛弃在外城的人,是她们日后立足星界城的有生力量,若是现在停止阵法的布置,不仅这些流民会因为这个扁毛畜生的提前登场而被诛杀殆尽,她们这些人也保不准全都交待在这了。 “我们来拖住它!你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时放冲若琪大声喊道,将长枪往背后一插,擎出魔法机关枪,召唤出小黑,无畏地飞上半空,对着正在空中蹂躏众人蹂躏得兴起的金翅雷鹏就是一阵乱射。 “你疯了!那是金翅雷鹏,你会死掉的!”看到时放竟然主动挑衅,若琪简直是气急败坏。理智告诉她时放的决定完全正确,可是在感情上,不管是由于当年对她使用生命献祭的愧疚还是对清沐的偏心,她都不愿意时放去冒这个险。 “没有人比她更合适去拦截金翅雷鹏了,不是吗?”不知何时,一直都没有露面只在她们秘密建立的营地上充当救援人员的雅罗尔,站在了若琪身边。她仰头看着在半空中牵引了金翅膀雷鹏大部分注意力和攻击,即使狼狈不堪也战意盎然的时放,神情复杂,有着骄傲、欣慰,也有担忧,更多的是坚毅。 “这是她的战斗,我们不能因为害怕她遇险就不让她去面对。”雅罗尔偏了偏头,对若琪宛然一笑:“你去加紧阵法的布置,我会看着她的。” 看着出现在雅罗尔手中的精灵强弩以及箭矢,若琪将那句“她会死的你知不知道”硬生生咽了回去:“那就拜托你了,顶多半个加萨时就能够完成了。”她折回身去,急吼吼地催促众人加快速度。 在转身之后,她嘴角不由得勾出一个微笑的弧度,先前还振振有词说不能害怕她遇险就不让她去面对呢,转眼就取出精灵强弩准备随时接应。啧,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呐。 雅罗尔低声的吟唱断断续续地传来,声音低沉悦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尊敬的索罗诺尔,我们虔诚信奉的精灵之神,请赐予我您的力量,让精灵一族的弓箭刺破所有的障碍……” 与金翅雷鹏在空中缠斗的时放险象环生,就在金翅雷鹏愤怒地向她俯冲过去,双爪抓向她肩膀,恶狠狠地想将她肩骨捏碎的时候。 “元素之箭!”雅罗尔最后的吟唱结束,三支带着澎湃的元素之力的箭矢向它精确锁定,疾射而去。 金翅雷鹏尖锐的叫声响起,它急急收起双爪,奋振羽翼,数十枚金羽迎向雅罗尔射出的三支元素之箭。在一阵激烈的碰撞爆炸声中,它抛下时放急速俯冲,尖长的利喙狠狠地啄向雅罗尔。 “不要!”雅罗尔的呼声满是惊惧与悲痛。 若琪霍然转身。 映入眼帘的是时放与小黑忽地加速,挡在金翅雷鹏与雅罗尔中间,那尖长的利喙,堪堪就要啄入她的背脊。 但这还不是让雅罗尔心胆俱碎的原因。 在时放身边,元素大量急剧汇聚,简直都快形成一个元素漩涡——她是在解开自我封印。 七级,八级,导师初阶,导师中阶!曾经为了继续活下去不被原主吞噬而硬生生停止进阶进行封印的能力,全数解开,甚至在这种情况之下,直接晋阶! 时放远远地看了雅罗尔一眼,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手上的长枪夹杂着无上的威力,猛地刺向背后的金翅雷鹏。而与此同时,金翅雷鹏尖长的利喙啄入时放的背脊。 小黑一声哀吼,直直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就在金翅雷鹏尖长的利喙啄向时放的时候,一股让万兽惊惧拜服的龙息猛然迸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加更。 感谢忧郁的汉斯啊的长评《我的王妃,我要霸占你的美》 第117章 苏醒 感受到熟悉的龙息,胆战心惊的雅罗尔长出一口气。谢天谢地,多亏亚克斯这个嘴硬心软的家伙,口口声声说不管了,眼不见为净,但在离开前,还是瞒着众人,在时放身上留了一缕足以保护她的龙息。 金翅雷鹏尖长的利喙啄向时放,却猛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开来。饶是如此,时放也被那凶猛的一击震得五脏六腑齐齐移位,气息紊乱,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纵是如此,她还是紧紧握着长枪,手腕使力一转,将长枪在金翅雷鹏的腹内翻转。 让万兽惊惧拜服的龙息弥漫开来,金翅雷鹏自然也受到了等阶压制,速度为之一窒,时放那拼尽全力反手刺出的一枪,全然没入它的胸腔。长长地哀鸣一声,惶恐不安地挣扎着向下坠落,长枪带出漫天的血雨,它也趁机拼命振翅飞遁而去。 “小黑!”雅罗尔的声音因为过于高昂而尖锐得刺耳。小黑呜呜叫着,努力想要压制住天性中的畏惧向自半空跌空的时放飞过去,在龙族的威压下却终是无法靠近。 情急之下,雅罗尔也顾不上惊世骇俗,祭出阵法圆盘,白色的蛟龙舒展着身体,不甘不愿地飞载着雅罗尔接住差点就要落地摔得粉身碎骨的时放。 时放面若金纸,刚才还兀自强撑着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待到跌入雅罗尔怀中,鼻息间满是熟悉得让人心安的气息,她目光涣散,努力地试图看清紧紧拥住自己的人。模模糊糊中,跃入眼帘的是雅罗尔满是慌乱与担忧的脸,藏于眼眸深处的懊恼与庆幸。她重重地出了口气,嘴唇动了动,微不可闻地安慰方寸大失的雅罗尔:“没事了,没事的。” 她眼皮越来越重,终于完全阖上。 刚才一副不死不休攻城的魔兽们被这一股龙息压迫得战栗着跪伏于地,待得半晌,惶恐仓促地向后退,但只是退了一小段距离,又像是听到什么命令般,躁动不安地停留在原地,不进不退,警惕而紧张地等待着。 “住手!”若琪及时喝止住想要趁机追击的人。飞快地下令:“抓紧时间恢复一下,保持警戒!它们随时都会有可能再扑上来的。” 其实就算她不喝止,大部分人都没有要追击的念头,他们都被魔兽们奇怪的举动惊得呆住了。险死还生的众人愣愣地看着魔兽们如潮水般退去,仍保持着此前攻击的姿势。实在是这接踵而至的事情太过令人难以置信。先是居然有精灵族的人出手接连三箭逼退金翅雷鹏,然后是时放瞬间晋阶,紧接着居然在必死的攻击下激发了保护她的龙息,吓退了围攻的魔兽们…… 这还不算,猛然间,那个疑似精灵的人竟然召唤出似龙非龙的魔宠,能够在强大的龙息威压之下,迎上去接住时放。 这个世界原来还有人可以这么强的!这是看愣了的人的第一个念头。短短的几息之间,他们居然看到了本来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见到的事物,从这些只存在传说中的人或物身上,他们似乎窥见了不一样的未来。 若琪大声喝令让所有人趁着魔兽暂时退散这个大好机会赶紧完成阵法布置。她思忖衡量了下,对着内城的方向冷笑了一下,叫了人过来,咬了一会耳朵,对方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拍拍胸口,没一会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哼,你们想要让我们当炮灰,在不再安全的外城替你们挡住魔兽,不送点够份量的回礼给你们,岂不是太难为情了? 雅罗尔直接将时放带回了他们临时建下的营地,正是处于可以隐匿气息的大阵当中。动作极轻地将时放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察看伤势,发现时放气息极其紊乱,若不及时疏导将乱窜的真元和方才突然晋阶现在还未稳定下来的元素之力引导好,很有可能会走火入魔反噬自身。 雅罗尔一边吟唱使用生命魔法安抚围绕在时放身侧的躁动的元素,一边狠狠地给时放扎了几针,见得时放睫毛轻轻颤动,眼皮动了一下。 她向听到时放受伤昏迷的消息匆匆赶来守在旁边的清沐递了一个眼色。清沐立刻上去轻轻拍着时放的脸:“快点运转功法。” 时放明显是听到了,但她整个人像是被禁锢住了一般,张口却发不出来声音,想要抬手翻身坐起来,结果却发现仿似胳膊有千斤重,根本无力抬起来。站在床边的两个人俯身看着她痛苦扭曲的表情,交换了一个眼神,满是忧虑。 幸好虽然她整个人怎么挣扎努力都醒不过来,但还是可以默默催动真元在体内游走。她拼尽全力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手指微微动了动,清沐伸手扶着她,帮助她盘腿坐了起来。 等到确认时放虽然醒不过来,但真真切切开始运转功法,雅罗尔和清沐齐齐松了口气,对视一眼,便一起退了出去,独留时放一个人在里面运功稳定紊乱的真元。 清沐压低了声音跟雅罗尔说着外面的情况:“魔兽现在虽然暂时停下攻击,但若琪他们认为这只是被那一股龙息暂时吓住了,这种状态持续不了太久。”她拧了下眉头,吞吞吐吐地将包括若琪在内几个原本在银月联邦军队时就是侦察好手的人的推断说了出来:“他们发现了一些挺奇怪的现象,并且作了一个很大胆的推断。每年的兽潮,那些魔兽之所以不畏生死地进攻星界城,一定是因为它们想要找的某样东西在城内。” “也就是说,这些魔兽是有人指挥的,听令行事?”雅罗尔直接将关键给点了出来。 清沐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笑笑:“现在他们的打算是兵分两路,一是阵法布置完之后,所有人撤入阵中隐匿气息,同时帮助誓要入城的魔兽们打开内城的缺口。” “祸水东引?”雅罗尔眉眼稍稍舒展,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些人要算计他们,就得有被他们反算计的觉悟。“还有呢?他们想要冒险现在进入星界森林去探查?” “他们想让你领队去森林探查。”清沐有些不安地道,时放伤得那么严重,解开了自我封印,又顺利晋阶,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个时候雅罗尔一定是更愿意留在她身边的。可是进入森林探查的事情,若没有雅罗尔领队,这次的行动就相当于没开始就失败了。 不管每年兽潮是不是另有原因,光去靠蛛丝马迹来推断是远远不够的。况且现在还是兽潮期间,森林内的魔兽未必会比星界城外聚集的魔兽们好惹,他们的胜算全在雅罗尔能够跟动植物沟通的本事上,而且魔兽们对于元素亲和度超高的雅罗尔敌意要低很多。若真的能够从魔兽身上找出每年兽潮的原因,他们就可以尝试着帮助魔兽们解决这一问题,一劳永逸地永久性搞定星界城每年一度的兽潮。 祸水东引,让魔兽们帮助他们灭掉星界城原有的势力;再寻求和魔兽们互利的合作,解决了魔兽的暴动的问题,不用每年都遭受一次兽潮的洗礼,这样对星界城日后的发展至关重要。 雅罗尔看了时放所在的房间一眼,应了下来:“好。你去让他们准备一下,我跟时放说几句话就来。” 待清沐离开之后,雅罗尔心情复杂地进了房间。指尖轻轻滑过时放的五官,一下一下的,描绘出她的线条。跪坐在时放的身前,在她耳边低语,满是祈求:“时放,你答应过我的,一定会赢。我很快就会回来,答应我,在我回来的时候,还能够看见你。” 时放紧闭着双眼,静默无声地端坐。 雅罗尔轻声叹息。眷恋无比地在她额上,眼帘,颊上落下轻若羽毛的吻,然后轻轻地将贴上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唇上,烙上吻印。 她不知道解开封印又顺利晋阶后,在这具身体内会是怎么样的状况,即使知道,也无能为力。在以这具身体作为战场的厮杀中,时放只能依靠自己。 雅罗尔和若琪等十几个人一起离开星界城前往星界森林的时候,被抛弃滞留在外城的所有人,都进入了大阵中。与此同时,在魔兽们再次发起攻击的时候,按照时放的设想下,那位矮人锻造大师不断探索修改配方最终研制出来的魔法炸弹,轰然炸开了内城墙的一角。 用若琪的说法就是,既然还不属于我们,现在摧毁一下也不心疼。城池毁了,只要有人在,总有一日能够重建,总比任由他们算计让魔兽们将自己摧毁要来得好。 在可以隐匿气息的大阵成功运转之后,魔兽们无法捕捉到藏在里面的人的气息,凭着本能行动的它们,只会径直冲向有了缺口有着无数活人气息的内城。即使有魔兽误打误撞冲入了大阵中,尚有三百多人主持守护的大阵应该也足以保住大多数人的平安了吧? 雅罗尔一行比预计中要来得顺利得多。这里面大多要归功于雅罗尔超高的元素亲和度以及她暗夜精灵的血脉——精灵一族爱好和平懒得杀戮是出了名的,所以他们的气息上会纯净平和许多。 魔兽们大约也知道接收到了指令,对于这个出现在星界城中的“精灵”分外友善。她们一行进入森林并没有受到攻击,在进入森林中约莫半日,就有一个灵智初启的高阶魔兽迎了上来。在雅罗尔调节精神力频率与它沟通之后,它看向雅罗尔时,眸子里满是和善,但视线落在若琪她们身上时,仍然是警惕而戒备。 这个高阶魔兽警告般冲若琪她们低吼了几声之后,掉头就冲向森林中,没几下就消失于茫茫林海中。雅罗尔笑了笑,对一头雾水的人解释道:“它们果然是有首领的,它说如果我一个人过去的话,现在就可以跟它走;要是所有人都过去,就在这里等一下,它得回去汇报。” 最终魔兽们也没有同意让他们这一行人继续深入,不过,魔兽们的首领还是屈尊过来见一见雅罗尔。 每年攻城都没有顺利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今年的情形,连金翅雷鹏都轻易被人所伤,难度就更加大了。既然这些人类这么有诚心,还找来了精灵想来商谈,那就谈一谈吧,总归也是一种办法。人类总是很狡诈,或许他们真的有办法帮自己取到东西呢。 在双方的坚持下,魔兽们的首领最终也只见了雅罗尔一人,十来只高阶魔兽和若琪一行,远远地各站一边,雅罗尔和魔兽首领在中间相谈。 商讨之后的结果双方都很满意。雅罗尔答应替他们在星界城内找东西,也允许魔兽们推选出代表入城一起寻找,在没有找到或者拿到之前,魔兽们仍然可以每年攻城。当然,为了保证魔兽们每年都有这种撒欢的乐趣,在找到东西后也可以攻城,但只能是双方演练一般的攻城,可以伤人,但不可杀人。同样的约束对人类也成立。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魔兽首领允诺在星界城遇到危险时,魔兽们可以有选择性的相助。同时,为了表达它们的谢意与诚意,它给了雅罗尔三块令牌,上面输入了它的气息。日后星界城发展重建,持这令牌可以在星界森林中安全通行,沿路的魔兽们会给予他们的商队或者其他什么的队伍提供保护和帮助。 雅罗尔一行回到星界城的时候,魔兽们早就按约定退去。 在这次兽潮中被毁坏的建筑正在重建中,但现在本应热火朝天的工地上却一个人影都没有。举目望去,视线可及范围内,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幸好有巡逻的卫队发现了他们,远远的就扬声喊道:“大家都在校场上,时放今天要处理掉内城那些人!” 雅罗尔心里一动,时放已经醒过来了么? 一行人到了校场上,乌压压地站满了人。大约是见到他们一行人是在城卫军的簇拥下过来的,人们挤挤挨挨的让出一条狭窄的小道来。 时放站在高台上,身上穿着的不是法师袍,也不是战士的制式服装,而是式样有些古怪有些类似战士的制式服装,却不像战士制式服装那般柔软贴身会将人体的曲线完全勾勒出来。她身上的衣服料子挺括,领子微微竖起,一粒粒铜制钮扣扣得密实,连裤子都笔挺得让人侧目,脚蹬长靴,完美地衬出她的腿型。 她本来高挑削瘦,穿法师袍时有些儒雅,着战士制式服装时略带妩媚,但这些都远不及现在身上这套衣服让她更为夺目。在这套衣服的衬托下,她显得意外的英挺,雅罗尔看得一时入了迷,几乎移不开目光。 直到时放开口说话。她身姿笔挺,偏偏举手投足之间优雅从容,随便一个动作,都显示出她良好的风度与修养,还让人觉得她慵懒无害。 雅罗尔目光闪了一下。 时放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说出的话却冷酷无比:“今天让大家都来到这里,就是让大家明白一件事情,在星界城,不允许背弃同伴,出卖城里任何一个人,否则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死!这些人,在我们为了活下来浴血奋战的时候,背弃了我们!所以,即使他们没有死在魔兽手里,我也不会允许他们继续活着再有机会背叛!” 她话音一落,右手用力挥起,下面的人就开始动作。被押着跪在台下的上千人,眨眼间便被夺走了性命。 雅罗尔咬了咬牙,死死盯着仍然微笑着看向台下的时放,心底里一片的冰凉,甚至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城中众人表情不一,有些人轰然叫好,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意味。但更多的人神情很是诡异,劫后余生的庆幸,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想象,这些都很容易理解,但这其中还夹杂着畏惧与恭敬。想来这上千人人头落地的一幕,终其一生,都会印在他们的脑海中。 用上千人的鲜血,死死地将一句话刻在他们的骨子里:在星界城,绝不允许出卖与背弃。 等到众人散去,时放微笑着走向雅罗尔,看起来颇为欢喜,微微张开双手,作出拥抱的姿态:“你回来了。” 雅罗尔退后一步,避开她的拥抱,眼神冰冷地扫了她一眼,侧身挡住其他人的目光,将一把通体黝黑,比刀短比匕首长的狭长得犹如细剑般的刀刃抵在“时放”的腰侧:“凯德莉亚。我想你知道,这是唯一能够彻底杀死你的兵器吧?现在,告诉我,时放……”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仿佛丧失了所有语言的能力,哽咽着不敢问出自己的问题。 灵魂的争夺与吞噬,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凯德莉亚,那么,时放还存在么? 第118章 悲哀 时放,噢,不对,凯德莉亚挑了挑眉:“噢,我真害怕。”她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是满满的调侃,满不在乎甚至隐约地挑逗:“你的手在颤抖,我真害怕你拿不稳这把断魂刃,那时放可就真的被你彻底杀死了。” 她的手下移,在即将触碰到雅罗尔的指尖时,雅罗尔手腕微微一转,避开了她的触碰,手中的断魂刃锋利的刀锋划破了凯德莉亚的衣服,阴冷的锋刃贴住她的肌肤。 “即使你舍得让时放跟我一起死,但在这里杀掉拯救了这座城池的英雄,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啊。”在外人看来,凯德莉亚和雅罗尔举止亲密,虽然矜持地没有在众人面前拥抱,但两人贴得实在是近,即使行走之时也没有拉开距离。 凯德莉亚对雅罗尔的兴致却益发浓厚起来。她知道感情对人的牵制到底有多厉害,知道了时放尚且存在,雅罗尔不可能狠得下心将那柄断魂刃刺入自己身体里。但是知道归知道,那柄断魂刃一直如影随形,无论她如何的闪避或者拉开距离让星界城的人们看看他们的英雄现在正被人挟持呢。 结果是雅罗尔始终能不疾不徐好整以暇地紧密相随,遮掩得滴水不漏。 凯德莉亚简直不敢相信。如果说在之前她还有足够的信心从雅罗尔手下逃脱,现在她的信心只剩下头发丝那么细的一点了。 “好了,好了。你别激动。”她举手作投降状,眼神却平静得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她只是暂时沉睡,吞噬她太吃力了,况且还要赔上自己,这对我没半点好处。哎,哎,你确定要让她为我陪葬么?” 雅罗尔审视般看着凯德莉亚,似乎在惦量着这话的可信度。 “若是我完全吞噬了她,你以为我有必要留在这里等你回来好杀了我么?” 这倒是。雅罗尔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个说法。当凯德莉亚将方才那嬉皮笑脸的作态收了起来,端正了表情,看起来一板一眼诚挚恳切的模样,恍惚中让雅罗尔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换成了时放,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凯德莉亚眼里滑过一抹玩味的笑意来,她抬起头,微眯了眯眼,轻抿嘴唇,恰到好处的浅笑,若有若无的波光流转,衬得她那双眼睛分外的勾人心神。 雅罗尔抿了抿唇,这般轻佻却意外地让人不觉得被冒犯的姿态,自然不是时放能够摆出来的。 然后,她听到凯德莉亚懒洋洋地道:“看,其实你也可以为我着迷的,不是么?”所以,何必执着呢?这副皮相本就是她凯德莉亚,从头到尾,雅罗尔眼里看见的,感受到的,都是凯德莉亚,时放,不过是一抹在这个世界里连身体都不曾拥有的游魂而已。“她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啊。” “你对于着迷的定义还真特别。”雅罗尔用断魂刃的刀背拍了拍凯德莉亚,笑得很是灿烂:“你小心一点,时放很小心眼的,要是让她知道你调戏我,她一定会找机会去占艾瑟娜的便宜将这笔帐找回来的。” “那得你们能见得到她。”凯德莉亚的眸色沉了沉。 雅罗尔瞥她一眼,对此不置可否。就在这一眼中,意外发现她的眼眸居然不是纯黑的,在阳光下带出些杏色,现在明显是在生气,那杏色又更深了一些。可是时放的眸子是纯粹的黑色,情绪波动越激烈的时候就会黑得越纯粹,当她动情的时候,墨黑的眸子犹如黑宝石般幽深慑人。 同样的一具身体,不同的灵魂,眸子的颜色居然也会不一样。 雅罗尔保持沉默,凯德莉亚可不愿意这样沉默下去,大约是沉睡太久,好几年不曾有机会跟人说话,更何况引人多说些话,她就可以从中获知更多的信息。 “你知道得还真多。”凯德莉亚慨叹道,看起来时放对自己情人还真是坦诚啊。“不过,她跟别人亲近,你会不介意?” “我介意有用吗?”雅罗尔眼里透着嘲讽。我不喜欢时放沉睡换你出来,但你也出来了啊。 “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她的?”凯德莉亚对这个挺在意的,这个人只远远看着自己,就能轻而易举地识别出来,明明前面几天都没有人怀疑的。 雅罗尔完全不打算回答这种问题,她收起断魂刃:“你不是不想完全吞噬她,不过是奈何不了她罢了。我想,你现在只是趁着时放受创才能暂时夺得控制权。说说看你想干什么?” “既然你连艾瑟娜都知道,想必我原来的身份也瞒不过。星界城,是你为她准备的后路吧?”凯德莉亚语气微妙,隐约透着些羡慕妒忌:“明知道她能否一直存在只是五五之数,即使存在也可能会因我身份的原因导致穷途末路,还是费尽心思,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真是让人感动啊。” “别这样看着我啊,我是真的感动,我挺羡慕她的。”凯德莉亚自顾自地说道,她弹了弹手指:“不过,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可以将我和她分离。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说话间两人已经从校场回到了临时的营地里。来来往往的人看到她们,都会恭敬地行礼,这让雅罗尔心中暗惊。 “别担心,这是时放干的,我不过是替她执行,嗯,当然,执行得比她自己来还要完美一点。”凯德莉亚一点儿都谦虚地表功。 雅罗尔疑惑地眨眨眼。 凯德莉亚只是笑,引着她进了房间,抽出一叠纸,推到她面前。“她比你想象中的更聪明。” 这一叠纸里面,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字迹,将她不在的时候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记录得清晰明了。一种是时放的笔迹,另一种,想来是凯德莉亚的。时放的笔迹中,有两张纸应该是特意写给她的,因为用的是方块字,在费伦大陆上,大约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看得懂。 而有一些纸上,凯德莉亚和时放的笔迹相互交杂,却是在商讨怎么样才能最大程度上保证两个人都可以共存。 凯德莉亚也不催促,任由雅罗尔一页一页地慢慢翻看,悠哉游哉地坐在一旁,间或说上几句话。 在时放尚末清醒过来的时候,凯德莉亚就已经苏醒暂时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但这种控制是临时的,只能够在时放精神困倦的时候。两人不能在身体内交流,一旦两人的灵魂接触,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始相互吞噬。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两个当事人都心存顾忌,不敢轻举妄动。对凯德莉亚来说,当然是理所当然甚至还有些迫切地想要重新自主活动。但一来时放的灵魂并不弱,强行吞噬未必稳胜,二来嘛,即使吞噬成功,她也会有更大的麻烦的。 另一方面就是,她真的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掉这个问题,不需要拼个你死我活,权当是结个善缘了。怎么说当年要不是时放歪打正着地进入她的身体,她早就死得连渣都不剩了,虽然她不是什么光风霁月的谦谦君子,但也不太愿意莫名其妙的欠人的人情。 能和平解决两个人存在的问题,就意味着少了非常多非常多的麻烦,少一个深不可测的敌人,同时有可能多一个朋友,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时放呢,她只是不能输不愿意输,因为一旦输了,不单是自己玩完,雅罗尔还会伤心。但若是可以双赢,她自然是巴不得。 夺了人家身体让自己又多活一世已经很占便宜了,要做出主人想回来还非要将人家干掉自己霸占别人的地盘,这事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她也做不出来。 所以两人才会一拍即合,有这种以书面交流探讨解决办法之举。 “万年妖木?巫妖?修真寄身?”雅罗尔好不容易翻完那挺厚的一迭纸,极快地抓出其中的关键词来。至于时放和凯德莉亚讨论的如何整顿兽潮后的星界城,怎么样恩威并施,让人既敬且畏不敢轻起叛心,这种东西以前很重要,现在都得往后靠。 “万年妖木,也有叫做神木的,是巫妖最喜欢的寄身物。”凯德莉亚就自己知道的解释给雅罗尔听。巫妖追求的是灵魂不死不灭,所以他们很注重寄身物的选择与锻造温养,等到*老朽之后,灵魂会寄身于他们用寄身物打造的躯体中。 其中万年妖木对他们来说是最合适也最难得的寄身物,称得上是可遇不可求。万年妖木生机充沛,至坚至柔,刀枪难入,水火不侵,最难得的是,凯德莉亚知道哪里有这么一段神木。 “在法兰尼斯的神殿中,有一段万年神木。”凯德莉亚的意思自然不是说要去拿法兰尼斯神殿上的神木,那跟自杀没啥两样。但这说明了这东西确实存在,神殿既然能拿到,她们当然也会有机会从其它地方拿到。 就算没有那个机缘碰到,至不济还能肖想一下神殿中的那一段呢!总不至于让人绝望得看不到希望。 关于巫妖的事情,雅罗尔并不了解,她的目光长久地定在时放特意写给她的那两张纸上。时放在上面写道,在句期的那个时代,她们那里盛行的修真修仙,万年妖木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灵木,生而有灵,灵智一启即可化形,但妖木之灵修成时,需要遭遇化形雷劫。 所谓的修真寄身与巫妖们用这种万年妖木重塑躯体不同,巫妖们重塑躯体是需要用灵魂温养,时日越久寄身时与灵魂的契合度越高。但修真寄身是将灵魂引入尚未成形的妖木中,然后自然生长——生长的速度与修为的高低密切相关。 也就是说,若是有万年妖木作为载体,时放的灵魂就可以从凯德莉亚的身体内分离出来,她会重新拥有肉身,而且这个肉身是可生长性的,会像普通的人类一样,会生老病死。 看到最后一行字时,雅罗尔不禁微笑。几乎可以想象得出时放满是纠结地写下这一段话时那种忐忑不安的模样。 如果能够成功的话,她会保留前世的容貌,可是,跟凯德莉亚这种代代优化的贵族品种存在挺大差距的。 雅罗尔指尖在那一行字上滑过,眼里是满得要溢出来的笑意,啧,她也不想想,即使是凯德莉亚的皮相,也及不上林间啊。 凯德莉亚在旁边看得一脸恶寒,你要不要对着张纸笑得这么甜蜜啊!真是够了! 她正在装模作样地抖下一身鸡皮疙瘩,雅罗尔忽然抬头,目光深邃,几乎让凯德莉亚错觉她能看透自己的灵魂。“你想要什么?” “墨安家族虽然让我厌恶,但有一点我并不反对,就是入侵其他大陆。”凯德莉亚眼里露出彻骨的恨意:“在我死前,噢,应该说在那些人以为我必死之前,透露了一些信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墨安家族是不曾善待过我们,但一切灾难的开始,源自于神殿和皇室的设计。” 这是在委婉说明无论如何,她们都不会站在对立面上了。雅罗尔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我的心眼不大,但也没有为墨安家族报仇的念头,我想要活着去查清楚我母亲的死到底是谁动的手。”提及唯一给予自己全心全意关爱的母亲,凯德莉亚神色哀伤,她撇过脸去,故作轻松地道:“说不定到时你替时放准备的星界城,就会变成我们的避难所了。作为回报,嗯,法兰尼斯军队的战力如何,想必你们一定很想知道。” 我不会帮助法兰尼斯入侵费伦,也不会帮助费伦来对付法兰尼斯,但是,当双方实力相差不大甚至费伦更胜一筹时,这场战争,或许在她们有生之年,都不可能发生呢。 雅罗尔望着那张熟悉到刻骨的脸,明知这人不是时放,但那张脸上会出现如此哀伤的神情,仍然让她心里不适。 她说的是我们,或许是包括了艾瑟娜。 雅罗尔简直不忍心告诉她,从时放窥见的记忆中,她觉得艾瑟娜未必就那么无辜。 她挥挥手,像是要挥散那点浮上心头的不适与怜悯。“我什么时候可以见时放?” 这就是默认交易达成了? “看我不一样的吗?”交易达成,凯德莉亚转眼就又切换到轻佻薄幸的模式。 雅罗尔轻敲了下桌面,笑得分外的迷人:“时放一定没告诉你,我是一名炼金药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答案了么?”别以为顶着那张脸我就不忍心下手啊,反正痛苦的又不是时放。 凯德莉亚整张脸都扭曲起来。该死的!该死的!她是什么时候下的药?!她勉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在我睡着的时候。你看,现在这样……”只有神,不对,只有死人才能够在痒到骨子里的时候睡死过去! 雅罗尔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换了时放,至少能撑住一个加萨时不求饶。你看,她和你怎么能一样呢?” 凯德莉亚僵直着身体,一动不能动。在中招了一次之后不到十秒钟,她竟然又再次中招了!她一定是闲太久,一点警觉性都没有了! 雅罗尔施施然站起来:“这个没有解药,等药效快过的时候,我会过来帮助你睡着的。” 等到凯德莉亚终于能如愿地“睡”过去之后,雅罗尔紧张地盯着躺在床上的人。 半晌,时放眼皮动了动,一见到坐在床边等着的人,几乎是立刻咧开嘴笑了起来,欢呼雀跃地跳起来向雅罗尔扑过去:“雅罗尔,你回来了!” “咚”地一声,扑向雅罗尔的时放错误估计了目前这具身体的灵活性,悲催地被自己绊倒在床,双膝一软,干脆利落地磕在床上。 雅罗尔赶紧接住她,免得她一头裁倒在床下。时放眨眨眼,非常疑惑地道:“咦,怎么手脚发软浑身僵硬还有点痒?这家伙搞什么啊!” 雅罗尔戳戳她鼓起的脸,仔细看看,嗯,眼睛是纯粹的黑色,没错,这次是时放。但是,她悲哀地发现,即使面前这个是时放,她也下意识地抗拒与她亲近。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加更,感谢一小豆的长评《关于林间》。 给大家拜年啦~ 祝大家蛇年好运连连,新春如意,身体健康。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第119章 神谕 时放扭了扭身体,很是郁闷地看着离得远远的装作很淡定地揪着小黑那撮小金毛就是不看她的雅罗尔。 呜,被嫌弃了。连小黑都比她受欢迎。 兽潮之后,中间有凯德莉亚苏醒的事横插一杠,耽误了一些时日,现在正在赶往时放此前勾选出来的几个元素暴动之地。 她俩不能同时长时间呆在星界城,但去这些元素暴动之地,牵涉到阵法圆盘曾经封印过的几大神兽,雅罗尔作为阵法圆盘的主人不可能不去,否则根本无法催动发挥阵法圆盘的全部作用。 她要去,时放肯定也要跟着去。舍不得分开是原因之一,还有雅罗尔根本不懂阵法这一非常现实的问题。 之所以会耽误了一段时日,自己是解决怎么样凯德莉亚的问题。不管她是否完全值得信任,有些事情都是不能够让她知道的。 经过威胁利诱齐上阵艰苦异常的讨价还价之后,在凯德莉亚的配合下,时放重新自我封印,只有在封印解开后,凯德莉亚才有足够的能量来夺得身体控制权。 饶是如此,这段本来就算危机重重也显得甜蜜的二人旅程也变了调。雅罗尔总是下意识地保持两人的距离,别说拥抱亲吻了,就连摸摸小手什么都是大恶不赦。 雅罗尔在某人怨念的眼神密集攻击下,有些抗不住,清咳了声,有点没话找话地胡乱扯话题:“星界森林的禁制,你有没有把握?” 有人在星界森林中设了一个极其恶毒的禁制,在这个禁制约束下,森林里的魔兽终其一生都无法离开星界森林。在森林里,它们可以很快地晋阶升级,但若是强行离开,就会修为尽失,迅速衰老死去。直到两千多年前,因为空间结界的原因,关闭异界空间通道时引发了元素暴动,禁制有了一丝松动。这才导致了后来每年兽潮,魔兽们悍不畏死地攻城,它们的传承中启示,只能在这个时间段才有可能破坏禁制重获自由。 时放一头在蛟龙背上打了个滚,蹭到雅罗尔面前,很乖觉地让两人之间保持了一臂的距离,仰起脸望着雅罗尔,闷闷地道:“我大约知道要怎么破禁,不过那个禁制太强,得等机会。”她摸不清楚那个禁制的原理,只有强力破禁一途可想,但能设下这禁制的人一定很强,强力破禁的话,至少要有元婴期的实力。她现在金丹未成,想要破禁怕是有得等了。 “好了,别生闷气了。”雅罗尔略带愧疚地伸手替她理了下衣襟,犹豫着,抬起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我只是,只是……” 时放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振奋,连眉眼都生动了起来,主动将脸贴上去蹭了蹭,笑得见牙不见眼。她明白雅罗尔那无与伦比的精神洁癖,虽然看得到吃不着很郁闷,但不得不说,在另一方面,她很受用。想想,雅罗尔只愿意亲近她一个人,即使同一个壳子的凯德莉亚都懒得理,多么的,嗯,专一! 这种被人无比珍视,放在独一无二的位置上,让她很是飘飘然。 在时放划出来的金木水火土五个元素暴动之地中,离星界城最近的,是疑似火系的赤沙之地。 一到赤沙地的地界,蛟龙的精神立即就萎靡起来,死活不肯再往前飞行。雅罗尔拿它没办法,蛟龙算是水系,龙在浅滩还得遭虾嬉呢,这到了终年炎热千里流火的赤沙地,简直就是克死它了。 两人只好降落,换小黑上阵。看着蛟龙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第一次非常心甘情愿地回到自己的封印之所,两人不禁失笑。 小黑的飞行速度比不上蛟龙,但好就好在它不受这里的环境影响。成年的金雷虎载上两人对速度也没多少影响,缓缓地向赤沙地深处飞去。 阵法圆盘对曾封印的物品产生呼应共鸣是距离限制的。远距离的话即使这里有曾经封印在阵法圆盘的神兽,也有可能感应不到。所以小黑飞得并不高,雅罗尔取出阵法圆盘,一边观察周边的环境,一边时时注意着阵法圆盘有没有反应。 小黑飞了大半天,眼看天色渐黑,精神高度紧张下,两人也觉得有些困倦,选了一座小山头落脚。赤沙地名符其实,除了热得烫脚的沙之外,就只有红得发亮的岩石,光秃秃的,举目望去除了火红色就是金黄色,刺眼得很。 “没想到在这里看落日这么美。”雅罗尔抱膝坐着,痴痴地望着在千里赤沙映衬下显得愈发磅礴壮观一轮火红落日。时放很是贤良地扎好帐蓬之后,走过来给对着落日方向出神的雅罗尔披上斗篷,在这种地方,随着太阳落下气温就急剧下降,就算冷不着她们,但好情人的姿态很重要。 “以后有空了,我们一起去看更美的落日,嗯,还有,这世上所有好看的风景。”细心妥贴地替雅罗尔系好斗篷,时放趁势坐了下来,伸手虚按在雅罗尔的肩上。 大约是眼前的景致太过慑人心魂,也或许在这辽阔寂静的赤沙地中,孤身一人坐着太过凄清,也可能是身边的人用言语和行动编织的情网太过温柔动人,这次雅罗尔并没有抗拒她的靠近,反而往她这边动了动,靠在她怀里。 时放瞬间几乎热泪盈眶,毫不客气地将雅罗尔搂得结结实实。好不容易啊,雅罗尔终于肯让她抱了! 可惜好景不长,等到夕阳落尽,连满天的彩霞都灰暗下来的时候,雅罗尔毫不迟疑地拍开她:“我饿了!” 等到休息的时候,时放不得不第一次跟雅罗尔帐蓬中起居室的沙发亲密接触,她以前可都是能够登堂入室霸占雅罗尔卧室那张床一半的! 这一夜过得非常的平静。阵法圆盘没有任何反应,想也知道现在还属于外围地带,若是继续深入,可能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第二天雅罗尔甚至心情极好地早起,和时放一起看着日出用了早餐,才开始赶路。 从她们出发的地方算起,小黑大约飞行了两百多里的时候,温度越发的高,大家就像呆在蒸笼里一样,似乎就连呼入的空气里都满是水蒸汽。即使雅罗尔释放了风系魔法,一直持续地带来微风驱散热气,也抵不过高温的淫威。 小黑也败下阵来,躲回专属于它的魔兽袋中去了。 两人不得不步行进入了。时放凝起空间盾,稍稍阻隔一下热力,雅罗尔也改用了生命魔法,开始安抚周边密集的火系元素。远远望去,在火系元素与时放之间,有着一寸左右的空白,在离体一尺的地方,密集的火系元素就像是给她穿上一套厚厚的火红铠甲,每走一步都需要用真元力催动。 雅罗尔这边就轻松多了,在她的安抚下,火系元素欢快地听从她的指令,在她行进的路上,纷纷自觉退避一步,有序地轮番围绕上来与她亲近。 但就算是在这里,阵法圆盘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两人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就在此时,雅罗尔惊讶欢欣的声音传来:“啊,时放,有了,有了,圆盘有反应了!” 时放赶紧过去,在阵法第四格空白上,闪烁着烈火般浓烈的火红光芒,那红芒渐渐向两边延伸,逐点点亮,最终连成一线,那一格的图腾显现,居然是几欲展翅而飞的凤凰! 但这不是重点,雅罗尔之所以发现阵法圆盘有了反应后第一时间就是召唤她过来,不是为了让她欣赏图腾的,而是让她看上面的阵法纹路。 据蛟龙的交待,它们每一只神兽封印的阵法都不同。从阵法圆盘上能看到的图腾,其实是阵法加在神兽身上的烙印。也就是说,她们现在看到的凤凰,身上是有各种丝线缠绕着的。 那些丝线,就是凤凰封印物品上刻画的阵法纹路。 原则上来说,有阵法的牵引,只要距离够近,封印物品便会自动飞回阵法圆盘上。蛟龙上一次就是这样被重新封印的。 但在阵法圆盘对封印物品有反应的同时,被封印的神兽也能感应到。不甘心再次被封印的神兽自然会想尽办法不让她们靠近。 收服蛟龙纯粹是几个人误打误撞的运气。句期的逝去,阵法圆盘重新成为无主之物,对八大神兽的约束力大减,但神兽们对它的感应力也同样被削弱。当阵法圆盘重新认主,其他神兽也会有所感应,所以接下来每一只神兽的收服都只会比蛟龙那次更艰险。 时放精神高度集中,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只凤凰身上的纹路上,那一条条看似杂乱无章的纹路在她脑中浮现,不断地重新组合,一个个关键点浮现,最终形成一幅完整的阵法图。 良久,她才长出一口气:“蛟龙那家伙还藏私,你记得要好好教训它!”她有些虚弱地对雅罗尔笑了一下:“重新认主后,若你后力不继,是可以借用它的力量的。” 她顾不上休息,取出纸笔,示意雅罗尔仔细看着,飞快地在纸上画出阵法图,以她们目前的能力,想要硬碰硬打败修炼了几千上万年的神兽是不可能的。所以在与神兽真身出现的时候,雅罗尔必须在她们被干掉之前,以血为引,画出阵法图。当阵法图画成,凤凰身上的阵法就会起作用,削弱它至少七成的力量。接下来她们要做的,就是在阵法失效前,避开实力大减的凤凰的追杀,同时找出封印凤凰的物品,或者离它足够近,让它重回阵法圆盘上。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悦耳犹如仙乐般的鸣叫声传来。正在一再重复地画着阵法图以便让雅罗尔更清楚那一笔先那一笔后的时放手上的动作顿时迟缓起来,而随着鸣叫声越来越近,一身火红,姿势优雅,样子与图腾上一致的烈羽彩凤翩跹而至。 它冷冷地看着两人,鸣叫声愈发的悦耳动人,猛然间,一道金色火线自它口中吐出,极速划破空气朝着两人袭来。 雅罗尔心知不好,情急之下反手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打得时放昏头转向,再拖着她向旁边急退。 她刚一退开,那道金色火线就击在她们方才站着的地方,散落在地上的阵法图纸连火星都没有冒一个,瞬间变成灰烬。 时放醒过神来:“凤凰真火!不要被它碰到,沾上就死了。”她赶紧拦下正要划破手指刻画阵图的雅罗尔:“那不是真身,阵法图对化身没有用的。” 高高在上的凤凰闻言,眼神稍微波动了一下,立即将火力全部对准时放。在它看来,这个多嘴多舌的人类知道得太多了! 时放被它追得满地乱跑,哎哟哎哟地鬼哭狼嚎,凤凰越发的恼怒,这样鬼叫法,它的音攻之法一点效果都没有了。偏偏这货叫得凄惨,实际上一点伤都没有,反而时不时的用空间刃偷袭它。 雅罗尔的风系魔法在这到处都充斥着火系元素风系元素少得可怜的环境里,根本无法对它造成太大的影响。不过雅罗尔本来也只是要将它牵制住不让它伤到时放罢了。 凤凰被时放惹急了,猛地一个俯冲,无限接近时放,再次吐出一道金色火线。时放眼睛一亮,机会来了,毫不迟疑地一跃而起:“空间斩!” 在她全力施为下,那道金色火线居然被生生斩断,挟着余势,将正俯冲下来的凤凰身前密集的火系元素,也被击散。 失去火系元素的能量支持,向前急冲的凤凰不得不停住。 就在这时,一直只在旁边辅助攻击的雅罗尔也出手了。三支火元素之箭,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精确地射在临时静止在空中的凤凰身上。 凤凰是控火魔兽,但在超出它控制范围内的火能量,也可以将它烧成灰烬。 看着凤凰化身重新消散于火系元素中,时放摸了摸喉咙,她刚才一直大声叫喊,嗓子都喊疼了。哑着声音道:“幸好只是化身,要是真身就没用了,凤凰浴火重生,一次又一次,哪能灭得了。” 凤凰每千年浴火重生一次,每重生一次,都会留下最美丽的一支尾羽,留下来的这支尾羽,可以寄放凤凰一成的功力,必要的时候幻成化身迎敌。据此推测,这只凤凰应该有两到三个化身。 不过这也够她们喝一壶的了。当她们伤痕累累头发被烧得乱七八糟将封印凤凰的物品成功召回阵法圆盘时,已经是大半个月后了。要不是最后关头,雅罗尔一点都不客气地借用了蛟龙的能力,凤凰就能将她俩给收了。 现在的蛟龙连保持龙形都很艰难了。 时放指着那个镶嵌在阵法圆盘的细颈圆瓶,嘟哝着道:“就算凤凰的眼泪可以治愈世间所有的伤,也不用将封印的东西做成瓶子吧,什么审美嘛!” 收服八大神兽所需的时间远比雅罗尔和时放预计的要久得多。在三年多的时间里,在银月联邦军队和空间法师研究基地全力以赴的帮助下,除了星界城那一处之外,费伦大陆上其余十多处元素暴动之地被悉数安抚。 从这些元素暴动之地收获的变异魔兽和稀世药材,让整个大陆的人陷入狂热中,这些地方成为了冒险者和佣兵团新的淘金胜地。 在她们这一次的预备队服役期满后,有少数人选择正式加入银月联邦军队。其中包括了波恩、费伦斯与伊思拉。伊思拉正式加入银月联邦军队后,坚决要追随着偶像狄亚阁下的足迹,从狄亚阁下当年入伍的第一支部队做起,两年多的时间,从最低等的士兵升到一级军官,虽然离狄亚阁下目前的十一级军官的军衔尚有十级的距离,但这么迅猛的升迁速度,足够跟当年的狄亚阁下相媲美了。 而时放由于身份敏感,加上一直处于离队状况中,天天勾着人家的宝贝女儿满天下乱跑,狄亚阁下干脆将她踢到空间法师研究基地。 雅罗尔和时放终于在最后一处元素暴动之地将最后一只神兽麒麟收入阵法圆盘中。最令雅罗尔高兴的是,在惊险万分的幻泉,找回了精灵一族遗失了近万年的生命法杖。 在除星界城空间元素暴动之地外,费伦大陆其余元素暴动之地被安抚好的一瞬间,法兰尼斯大陆的神殿忽然光芒大绽,沉寂了近千年的神谕之石上金光闪烁,神谕再临: “所有曾失去的,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新气象哇,愿大家读书的学业有成,工作的升职加薪,自己单干的生意兴隆哇。 噢,最关键的是,财运正,桃花旺! 第120章 契约人 “小黑,回来!不许乱跑!”一声清叱在林间响起,正在林子里撒欢的小黑委屈地停下蹂躏花花草草的动作,回头睁大眼睛直直看着雅罗尔,似在控诉她的不人道。 可不是不人道嘛,人家说虎啸山林啊放虎归山啊,可见但凡虎族,回到天生就感觉亲切的山林中,自然是要可着着打滚闹腾才符合本性嘛,金雷虎也是虎啊!不能够因为它是高阶魔兽就无视掉它也是爱在山林里撒欢的本性啊! 雅罗尔板着脸,丝毫不为所动,这种表情,她在时放脸上见多了,才不会像伊思拉那样会轻易中招呢,小黑一卖萌就毫无抵抗力:“你再敢踩坏我要采的药,就让时放揍你!” 小黑甩甩尾巴,闷闷不乐地飞到树上去,在树梢间轻盈跳跃。我不祸害花花草草,祸害些树什么的你不会再有意见了吧!透过树梢枝叶洒落的阳光在它身上时隐时现,益发衬得那撮小金毛明亮耀眼。雅罗尔抿唇笑了一下,小黑已经成年获得了完整的传承,前几年要不是狄亚阁下将它藏得严实,早就被人发现它是金雷虎逮了去,哪里还轮得到时放。 小黑不再祸害她要采的药草,她自然也就懒得管它,拎着药锄小心翼翼地将附近有用的药草挖了出来,细细清理掉根上的泥土,再一一放进药篓中。 她是无意中发现这片山林中有大量的辅助性药草——当然,这不是费伦大陆的人认知中的药草,而是句期留下的药书中提到过的。比如说,现在她正在采挖的花茵草,在清晨时刻,仍带露水时采摘可最大限度地保持药性,在炼制水系药剂时加入,可提高两到三成的成功率,药效也会有相当显著的提升。 都说认真工作的女人最美丽,神情专注,小心翼翼地采集药草,仔细地分门别类妥善保存的雅罗尔,看上去安宁静谧,直让人看得移不开目光。 不远处,时放含笑看着雅罗尔,眸子深处却藏着一抹忧虑。三年多朝夕相处相互依靠相互扶持的冒险时光,让两个人异常的默契。 比如说现在,明明早就应该启程赶回费伦城,但雅罗尔一路上却找了诸多借口,一会要绕道去采药一会说哪里哪里这个时候风光正好,既然离得不远,不如趁此机会去看看。 雅罗尔心中有事不愿意这个时候去面对,时放自然清楚,同时她更清楚,这些事情迟早都是要面对的。 “好了,雅罗尔,我们应该回去了,回避可不像你的作风。”时放握住雅罗尔的手,轻轻地拭净上面沾上的泥土。“我们不是答应过凯德莉亚,在万年妖木可以使用之前,找机会让她先回一趟法兰尼斯。”其实应该高兴才对啊,在木系元素暴动之地,找到了未到年限的妖木,雅罗尔还为了这个特意回了一趟暗夜精灵领地,恳求精灵们用生命魔法加速妖木的生长。 只要耐心等待,在长达数百年的生命里,十几年甚至上百年的等待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已经有人在拿你的身份来做文章了。”雅罗尔闷闷地道。凯德莉亚的身份是有问题,但就算是凯德莉亚,也没有做过任何有损费伦大陆的事情,反而透露了法兰尼斯目前军力的信息。当然,这些信息她们传回给狄亚阁下的时候,用的是时放在晋阶时窥见的原主记忆这一说法。 更何况时放一直以来做的事情,完全是大大有利于费伦大陆的。让断了传承的空间魔法完整重现,在安抚元素暴动之时,几次险死还生……可是,即使时放拿命来拼,来证明自己,那些闲吃萝卜淡操心的家伙,就是要死死揪住身份这一点来说事。 “别皱眉。”时放指尖拂过雅罗尔的眉眼,经过三年多的历险,她整个人都沉稳了许多,不再是当年那个猜测到自己身份可能存在问题就扑上去抱着雅罗尔撒娇耍赖求保护的人了。“你信不过他们,也要相信我,我能够应付得来的。我们再迟迟不出现,那些人大概就要怀疑我们畏罪潜逃啦。也有可能会编出狄亚阁下偏私,私下透露消息,支持女儿跟我私奔了。” 明知这人是在拐着弯劝自己,逗自己开心,雅罗尔自然不忍拂了这份心意,似恼非恼地嗔道:“谁要跟你私奔。” “谁迟迟不肯回费伦城就是谁。”时放想了想,握紧了雅罗尔的手,诚挚地道:“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从来没有失信过对不对?” 所以,无论前面如何的风风雨雨,你只需要相信我一定会一直陪着你。 雅罗尔轻轻一叹,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信不过凯德莉亚罢了。“好吧,我们回去。不过,回去之前,我得先见一见凯德莉亚。” 随着时放灵魂不断的壮大,再加上两人之间有了约定,这几年也算得上是合作愉快,现在并不需要自我封印来限制凯德莉亚,她只会在需要两人需要她出现的时候,时放放弃身体控制权时,她才会出现。 “怎么,终于腻了时放要换我出来转换心情啦?”看吧,这货一出来就是这种跟流氓一样的轻佻模样,完全看不出来是个遭遇那么坎坷悲催的苦逼娃。 对她雅罗尔可没有什么兴趣走温情路线,直截了当地道:“你对于身份泄露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凯德莉亚不屑地撇撇嘴:“不早跟你们说过了嘛。那些人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其余的都是狗P。当然是有人不愿意费伦大陆重启空间结界。”只要捅出来她的身份,费伦大陆这边的人肯定会阴谋论地进行各种猜想。 比如说,法兰尼斯的墨安家族是最著名的是盛产空间法师,这个墨安家族曾经在法兰尼斯特别部队服役的人,出现在费伦大陆,并且还各种机缘巧合地将费伦大陆断了传承的空间魔法重新找回;同时还舍生忘死地帮助安抚平复元素暴动之地,将空间结界重启的障碍一一扫清,到底所为何来? 再结合法兰尼斯大陆念念不忘入侵费伦大陆,答案自然呼之欲出——从法兰尼斯那边无法强行打开空间通道,只能派人过来,不惜心力地帮助费伦这边打开空间通道,方便他们入侵。 这样一来,费伦大陆自然就会犹豫是不是应该打开空间结界。 那些一直在费伦大陆经营势力的人,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时间差。他们总是过于自信,认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等他们慢慢渗透掌握住费伦大陆上大多数国家的实权时,到时再打开空间结界,就有了足够的筹码跟以前在法兰尼斯从不正眼看他们的所谓大人物平起平坐,不再需要看那些人的脸色行事。 “对那些家伙,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们了。”凯德莉亚鄙夷道,紧接着一句话就将雅罗尔最后一丝顾忌斩断:“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在我的灵魂打下烙印,若我做出任何不利于时放的事,就让我的灵魂与她共同消亡。” “我不需要她跟你共同消亡。”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让你安心的保证。”凯德莉亚意味深长地看了雅罗尔一眼:“雅罗尔,不要让时放成为你的软肋,即使她真的是,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一点。这对你,对你身后的人,都没有任何好处。” 甚至会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她不是。”雅罗尔低头浅笑,瞬间温柔了面容。时放从来不是她的软肋,而是她最有力的支持。 两日后,时放和雅罗尔出现在费伦城。她们一踏入费伦城,银月联邦军队的人就迅速出现在她们面前,说不上是押送还是护送,直接将她们迎入银月联邦营地中。 在前往狄亚阁下办公场所的路上,亚勒彬彬有礼却坚决异常地拦下了雅罗尔:“雅罗尔小姐,阁下只召见时放。” 雅罗尔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亚勒,目光冷淡严厉。乍一看上去,颇有些狄亚阁下的气势。 亚勒微笑着,冲雅罗尔眨了眨眼,从容不迫地往后退了一步,躬身行礼,示意她往另一条道上去:“雅法大祭司他们正等着你。” 雅罗尔很是意外,询问般地看着亚勒。他说的是雅法大祭司,而不是雅法先生,一般只有在事涉精灵族时,狄亚阁□边的人才会用“大祭司”这种类似职位的头衔来称呼他。就如同他们在公事上会称呼狄亚为“阁下”,但私底下,还是会称呼“大小姐”的。 对方含笑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她早该知道的,生命法杖现在她手上,整个大陆的精灵们——不仅仅是暗夜精灵,还包括了其它的精灵——都会盯着她不放的。这次回来费伦,肯定是精灵一族各有派代表过来等着,都来了人,正在等着见她。 收回落在时放身上的视线,雅罗尔莫名地觉得不安。时放正跟在麦格斯身后,走在去见狄亚阁下的路上。而另一侧,她的父亲,暗夜精灵族的雅法大祭司,肯定是和其他精灵代表在一起,等着迎回整个精灵一族至高无上的权杖。 两条路,通往不同的人与事,仿佛昭示着,曾经亲密无间同行同止的两个人,到了分道扬镳的分岔路。 时放跟着麦格斯踏入狄亚阁下的办公室,发现里面坐着五个人,亚勒说的阁下召见,其实并不是单指狄亚阁下,银月联邦军队中的五位阁下全部都在这里了。 在五个人锐利得让人心里发毛的目光逼视下,时放毕恭比敬地行了个端正的军礼。 “时放?”谢瑟尔阁下威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犹如实质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是。”时放挺直了腰,目光平静地直视银月联邦军队的首席阁下,不卑不亢地回道。 五位阁下交换了个眼神。 “我们得到情报,你是法兰尼斯特别部队的人。”谢瑟尔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这个时候否认或承认都没有意义,所以时放没有开口插话,只是静静等着下文。 谢瑟尔眼里露出一丝赞赏,时放只觉得身上压力一轻:“当然,我们不会仅凭片面之词就认定你身份有问题。可惜的是,你确实是非常突兀地出现在费伦,我们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你原本就是费伦大陆上的人。”他话锋一转,简直称得上是和颜悦色:“那么,你能拿出证明来么?” 时放微微一笑,不答反问:“你们希望我如何证明?” 她绝口不提自己曾经为银月联邦军队甚至整个费伦大陆作出的贡献。 狄亚阁下眼里极快地滑过一丝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时放。是爱情让人成长呐,还是责任让人成长?她当然知道时放对雅罗尔承诺过什么,只要她在,就绝不允许有人伤害到雅罗尔。 现在看来,当她明确地表达出意愿要将另一个人的人生担负起来的时候,就一直在为之努力。三年多的时光,将时放打磨得沉稳内敛,嗯,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谢瑟尔轻叩着桌面:“这几年空间法师研究基地那边对于空间结界的研究和修复进行得非常良好。在完全打开空间结界之前,我们会尝试打开一条空间通道,测试是否安全,更重要的是先一步去探明异界的现状。”他紧紧盯着时放,一字一顿地道:“我们决定打开通往法兰尼斯的空间通道,而最好的证明,就是你作为先锋军过去。当然,鉴于有人说你是法兰尼斯的人,我们需要一点保证。你最信任的人是谁?” “苏清沐。”时放平静地道。 “哦?信任到可以将你的灵魂交给她?”谢瑟尔眼神隐晦不明,温和地给时放作了详细的解释:“你也知道,精灵一族的圣物生命法杖已经重新找回,精灵一族有一种需要生命法杖来施展缔结的灵魂契约,被缔结契约的人绝对服从永不背叛,若是你和苏清沐缔结契约,即使她下令让你自尽,你也不会违抗的。” “是。”时放态度恭敬地回答,依然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五位阁下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颔首。 等到时放退了下去。五位阁下站了起来,推开狄亚阁下办公室中巨大的书架,后面赫然是一座宽敞的密室,里面坐满了人。 若是现在一发魔晶炮击中这里,费伦大陆上的政局至少得动荡上百年。里面坐着的,除了极少露面的费伦长老院的长老们之外,还坐着各个国家说得上话的实权人物,显然这些人是各自国家派出来的代表。 谢瑟尔率先走了进去:“你们也听到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不知道你们银月联邦军队为什么这么信任这个人,不过我也不怀疑你们的坚持。只是我有一点小小的异议,这个苏清沐,份量是不是不太够?要知道,她作为契约人,如果她死了,这个时放自然也会死亡。噢,这个问题绝对是存在的,法兰尼斯势力里的人若是知道消息绝对会不惜代价刺杀她的。我的建议是,换一个更有分量的关键人物来缔结契约。”提出异议的自然是各国代表之一。 “你不知道缔结这个契约,需要被动方完全信任主动方吗?她选择的是苏清沐。”谢瑟尔皱了皱眉,脸上不悦之色非常明显。他可没有忽略掉,刚走进来的时候,那些各怀心思的代表们暗中交换的眼神。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念念不忘玩弄权术。 “其实还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另一个人接口道,他饶有深意地瞥了一眼狄亚阁下。“这个时放,这三年时间里和雅罗尔小姐一起出生入死安抚元素暴动之地,想来对雅罗尔小姐也是非常信任的。” 全场寂静。 雅罗尔是谁呀,那可是最不好惹的狄亚阁下的宝贝女儿,还是暗夜精灵一族的心肝宝贝,噢,不对,现在应该是整个精灵族都宝贝得不得了的人物了啊。人家找回了精灵一族遗失近万年的生命法杖,指不定过一阵那因为圣物遗失导致四分五裂各过各的精灵们就要重新聚在一起,只要雅罗尔得到了生命法杖的认可,搞不好就会成为费伦大陆万年来第一位精灵王了。 你看,狄亚阁下开始飙冷气了。阴沉着脸,不怀好意地盯着将她宝贝女儿推出来的人。 但是这些人可不会就此打退堂鼓,就算雅罗尔会成为精灵王,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嘛,能削弱牵制银月联邦军队一点是一点。 只要雅罗尔成为契约人,以后一举一动就会全部都在他们眼皮底下。盯着一个无足轻重的苏清沐能有什么作用,将雅罗尔盯死了,狄亚阁下甚至银月联邦军队的动静都能够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还有可能会奉送一个精灵族呢。 “况且这个时放,是由狄亚阁下亲自推荐引入的。想来狄亚阁下对她应该有更充分的信任,而她同样也会充分信任雅罗尔小姐。” “是啊。正是由于雅罗尔身份贵重,我们才会放心。无论是精灵族还是银月联邦军队,都会不遗余力地保证她的安全。” “就光凭契约有反噬的风险,雅罗尔也比苏清沐要合适得多了。毕竟,由精灵一族施展缔结的契约,他们自然会更容易发现其中异动。”话中未尽之意,竟是隐约怀疑精灵族会在契约中做手脚。 只要将雅罗尔和时放绑在一起,银月联邦军队就休想置身度外轻易撇清关系,他们得想尽办法保证这次行动顺利完成。法兰尼斯在费伦的势力一定会千方百计找雅罗尔麻烦的,相当于将火力全引到银月联邦军队和精灵族身上去了。就算失败了,承受损失的也是他们,时放若是死在法兰尼斯大陆上,身为契约人,雅罗尔也会受到一定影响。 狄亚阁下现在已经成为人形冷冻机了。她阴森森地道:“你们的意思是,如果契约人不是雅罗尔,就是我们银月联邦军队自承识人不明,坐实了时放就是法兰尼斯派来的?现在为了撇清关系才提出将她送回法兰尼斯去?” “哪里哪里。”众人一迭声的虚伪无比地否认,但绝不肯松口放过雅罗尔。 最终,还是费伦长老院的大长老出面,一锤定音:“投票表决!” 狄亚阁下即使气得牙痒痒的,也只能铁青着脸接受了雅罗尔即将成为契约人的事实。 结果很快就通知了两个当事人。 雅罗尔漫不经心地吃着时放喂到嘴里的水果,弹了弹那张通知,微微一晒。她就知道,如果时放当时说出的名字是“雅罗尔”的话,那些人一定会疑神疑鬼要换人的,倒不如让他们自己阴谋论一番之后自己提出来。 她若是不能成为契约人,怎么能够有效防备凯德莉亚反水,最大限度地保证时放的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加更。感谢追风老姑的长评《评另起一行的人生》。 第121章 启程 时放第一次知道,精灵一族原来还可以有这么多品种的。翼精灵、海精灵、元素精灵、森林精灵、暗夜精灵、光明精灵、生命精灵…… 一群帅哥美女围绕着雅罗尔,目光热切,眼里只放得下雅罗尔,完全当时放不存在。 看得时放不止眼酸,心都酸了。她深深地有一种全世界的人都要跟她抢雅罗尔的危机感。 如果按人类的习惯来理解,生命精灵是精灵一族的嫡系,是精灵一族的灵魂人物领军人物,其余都是旁支,精灵王倒未必全部出自于生命精灵。自从生命法杖遗失之后,类似于守护一族的生命精灵自然威信大降,导致了原本就是松散联盟的精灵一族彻底的分崩离析,各过各的。 生命法杖的失而复得,最激动最关注的也是生命精灵。若不是刻到骨子里的优雅够给力,他们恨不得就要涕泪交加了。精灵一族的圣物从他们手中遗失,近万年来,他们都惨遭其他精灵的鄙视,现在终于可以挺直腰杆做精灵了! 迎回圣物心情最迫切的,催促雅罗尔尽快启程的自然也是他们。自然的,收获时放最多仇恨值的也是他们。 因为从迎回生命法杖,一直到精灵王的加冕仪式,在这个不可能短暂的时期里,精灵一族不会欢迎任何人前往精灵族领地的。 生命法杖的失而复得不过是一个前奏,对于精灵一族来说,一切的忙乱才刚刚开始。迎回圣物,到生命精灵领地里的精灵神殿进行祭祀仪式,唤醒生命树,再由生命树择定下一任精灵王。 精灵王诞生之后,精灵一族才会有归属感,才有希望将分崩离析的各精灵聚集到精灵王的陛前听令。生命树指定精灵王之后,各精灵之间还要互相扯皮,组建班子分配权力职责,一切重整工作准备就绪之后,才会邀请各国首脑齐聚精灵领地,进行精灵王加冕仪式,正式向整个大陆宣告精灵一族日后会以一个整体参与大陆事务。 也就是说,雅罗尔一旦被精灵们“挟持”而去,两人还想像现在这样日日相伴的美好时光就一去不复返了。唯一可以相见的,可能就是在通往法兰尼斯的空间通道即将打开,两人要在启程前缔结契约的时刻。 “你一定得去看看,再没有比我们那里还要漂亮的海底城市了。”海精灵的代表一脸陶醉地道。 “我们那里有全大陆最漂亮的精灵树屋!”森林精灵非常骄傲地推销。 “虽然你可能有了飞行魔兽,但是那种自己飞行的感觉是非常不一样的。”翼精灵的代表的话里满是盅惑。 …… 雅罗尔含笑认真地听着精灵们乱七八糟的推销介绍,及时地向事口说话的精灵们送上微笑,时不时地点头,这让精灵们非常高兴,她一直在认真倾听自己说话呢!对雅罗尔的好感值噌噌噌地上升,非常欣慰地在心中暗暗点头,虽然只是一个连血脉都未觉醒的半精灵,但她高雅从容的行为气度,都不比我们正统的精灵们逊色啊! 时放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烂推销词嘛!自己陶醉得要死,别人完全听不明白,精灵们一定是脱离时代太久了!一定是的! “有一种魔法,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让人即使是穿最简单粗陋的衣服也觉得是世上最华美舒适的;就算吃的是最简单的食物,也会觉得是无上的美味;最平凡的人笑起来也慑人心魄神魂颠倒;就算只是一朵野花,也比一座收集了最昂贵稀奇的花儿的花园更让人心驰神往……” 时放滔滔不绝地用了许多“最”来形容这个神奇的魔法,果然勾起了众精灵的好奇心,纷纷发表自己的见解。 “这是幻化魔法吧?” “当然不是,幻化魔法是在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制造幻境,这个魔法施展,肯定是要知情的。”时放特别将“情”字咬得重重的。 “啊,雅罗尔,这是真的吗?真是神奇的魔法。” 喂,明明是我说的,你去问雅罗尔干什么?! 雅罗尔嗔了一眼时放,含糊其辞地道:“这个,还是让时放来说吧。” “哎呀,真的有,时放你会?快,施展一下让我们感受一下啊!” “这种魔法只能对一个人施展。”时放严肃地道。 “这样啊,那快对我施展一下!”森林精灵踊跃报名。 啊?!时放愣愣地看着凑到自己面前一脸期待的森林精灵,干笑两声,这些精灵,真是单纯得一根筋啊。 雅罗尔几乎要笑出声来。 时放努力端正表情,就像对小朋友一样谆谆教导道:“这个魔法不能随便对人施展的,只能对特定的人。” “我不是那个特定的人吗?”森林精灵漂亮的脸上满是纠结,两眼里满是祈求:“那让我变成那个特定的人好不好?” 雅罗尔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时放。 时放立刻义正词严地道:“不行。我只能对雅罗尔施展这个魔法。” 被振出局的森林精灵非常失望。 得到了答案的精灵们瞬间又将注意力从时放身上转移到雅罗尔那去了。“真的这么神奇么?她只要施展这个魔法,你就会觉得……”他们纠着眉头,在想着这种感觉应该怎么形容。 “充满幸福!”时放非常有人道主义精神地及时施予援手。 众精灵恍然大悟,雀跃地道:“那我们也可以施展这个魔法让雅罗尔你觉得充满幸福咯?你放心,到了我们那里,如果你需要,我们会轮流替你施展这个魔法的,一定让你时刻都觉得充满幸福!” 时放怒了,你们这是当着我的面挖我墙角哇!真是叔可忍婶不能忍!她排除万难地挤到雅罗尔身边,伸手搂住雅罗尔的腰宣示主权:“那个魔法我只能对雅罗尔一个人施展,雅罗尔也只能接受我施展的!” 精灵们皱皱眉,满是纠结,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很是不好意思地低声提醒时放:“你这样太失礼了,要注意仪态,嗯,要文雅一点。”他们没好意思吐出粗鲁这个词,同时还好心又热心地给时放示范了一个标准的动作:“你看,手指应该轻轻搭在她的腰带上,不要贴这么近,那会让你们的衣服有皱褶……” 在精灵们热心地指点时放仪态的时候,雅罗尔在旁边笑得整个人都微微颤抖。 时放一脸木然。 精灵一族在费伦城停留的时间并不久,他们对于这些权欲薰心的人类为了一个无聊的理由死都要拖雅罗尔下水成为契约人非常的不满,但是雅罗尔说服了他们。精灵一族既然要重整,日后以一个独立的整体参与大陆事务,这将会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再加上身为父母的雅法祭司和狄亚阁下也没有反对,他们也只好以各种不屑鄙夷的眼神来表达自身对于这些人的不满,约定了契约时间,就匆匆带着雅罗尔离开了。 时放在雅罗尔跟着精灵一族的人离开之前,就已经相当于被软禁一般,圈进了空间法师研究基地,跟各国精挑细选出来的,所有将会被派往法兰尼斯探路的人住在一起。 她身份存疑,即使她是空间法师,也不允许参与到费伦到法兰尼斯空间传送阵的研究中。不过她也不在意,凯德莉亚当时被传送至费伦大陆,是由于她在处心积虑干掉墨安家族的时候,充分发挥了她在法兰尼斯特种部队里学到的本事,三番四次地偷偷潜入墨安家族的藏宝室中,专挑那些保护得最严密的东西下手。 那个隐藏了从法兰尼斯到费伦大陆空间传送阵的戒指就是战利品之一。 尽管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对空间魔法一窍不通,也不懂那个戒指的价值,抱着气死墨安家族里的人的心态,倒是在偷出来之后把玩了无数遍。里面那些奇怪的纹路她不懂,但架不住人家记性好,看了那么多遍,也能依样画葫芦地画得八/九不离十。 时放对于怎么从费伦过去法兰尼斯不关心,她关心的是怎么回来。即使这张依样画葫芦的阵法图画得很抽象,她还是投入了十二万分的耐心与热情去研究,考虑了方方面面,包括戒指的形状的影响等等,再逐一还原阵法图本貌,并依据自己要选定的承载物品重新修整刻画。 这个传送阵无法试验是否有效,但她不得不全力以赴。 前往法兰尼斯大陆探路的先锋队,之所以称为先锋队,是有去无回。费伦这边只开启单向传送,所有探查到有关法兰尼斯的信息,将会由时放通过灵魂契约向雅罗尔传达,或者应该说是共享。 他们呆在法兰尼斯大陆上的每一分钟,都得凭着自己的本事活下去,一直坚持活到费伦大陆做好了准备,彻底打开空间结界,接通通往异界的空间通道,届时他们再想办法回来。 基于这一点,这次会有身份无存疑值得信任的空间法师随行。 在经过反复推敲后,空间法师基地终于确认可以随时开启单向传送。也就是说,在分离了大半年之后,时放终于可以再次见到雅罗尔了。 缔结契约的过程中,各国都会有代表到场,以示公开公正,也为了杜绝后患。 陆续抵达费伦的队伍中,最引人侧目的是精灵一族。二十多位英俊高大的精灵护卫一出来,就闪瞎了众人的眼,看看人家高质素狂拉风的护卫队,再看看自己相比之下显得寒碜无比的护卫队,大家都很羞愧。 当雅罗尔在二十多位英俊的精灵护卫的簇拥下缓缓走来,在场的所有人几乎同时都闪过同样的念头:这位应该就是万年来第一位精灵女王了吧? 光是护送到现场就有二十多位护卫,那护送到费伦,怎么着也得有一两百位护卫啊。虽然在场没有人有幸见识过精灵王的仪仗,但他们的皇帝陛下的仪仗还是经常见到的。这排场,比起皇帝陛下出行的仪仗也不枉多让。 雅罗尔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没有看到时放。她蹙起眉头,低声交待了几句紧跟在侧的护卫。 那护卫恭敬地侧身听着,点了点头,快行几步,向众人微一欠身,态度温和用词委婉却相当的强硬:“为了保证契约顺利缔结,在缔结契约之前,契约人与被契约人需要时间安静交流。”他顿了一顿,在众人提出异议之前,笑吟吟地再加了一句:“这次契约不同其它,需要被契约人心情平和,完全信任契约人。中途若有一丝存疑,对契约人都会造成伤害,我们精灵族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众人默然。人家就差没明讲,要是有异议,行啊,咱们不干了!答应来契约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连这点基于安全才提的要求你们还要否决掉,是诚心让我们精灵一族为难,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顺利达到目的的雅罗尔缓缓走入这几日精灵一族布置好的临时祭坛中。缔结契约的场地是圆形的,为了便于各国代表观礼监督,位于最低处的圆心所在即是祭坛。 时放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祭坛的中心。 看着她在巨大的祭坛映衬下显得孤单薄弱的身影,每踏下一层台阶,雅罗尔心里的酸涩与不舍就加深一重。 时放仰起脸,无声地笑着,看着愈发美丽的雅罗尔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 她站了起来,向雅罗尔伸出手,雅罗尔展颜一笑,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放入她的手心。 两手交握,一枚薄如蝉翼的玉片滑入雅罗尔手中。雅罗尔扬眉,询问般看着时放。 “一旦我归来,希望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你。” 第122章 女王 这一场契约仪式异常的漫长。 随着雅罗尔的吟唱,晶莹剔透的生命法杖自顶端起染上绿意,绿色由淡转浓,渐成鲜艳欲滴隐有绿色光华流转于内的青翠。在场众人只觉得绿意盈目,充沛的生机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雅罗尔吟唱的速度越来越慢,生命法杖凝成厚重的金色,当金色铭文一一浮现,下面就是被契约人表达顺服,这样金色的铭文才会楔入两个人的身体中,达成契约。 在众目睽睽之下,时放单膝着地,亲吻雅罗尔的手背,低笑着说出自己的台词:“心悦诚服,不离不弃。” 大家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在缔结这种主从性质的契约时,被契约人正常的行为应该是跪伏于契约人面前,亲吻契约人的袍角。不过转念一想,缔结这一契约不过是权宜之计,又不是发自内心地想要永久地签订这种契约,单膝跪地都已经很勉强了吧,只要她说的台词没错就行了。 大概唯一觉得不对劲的人就是雅罗尔了,她直觉举动后面有什么其他含义,因为时放眼中的笑意太过浓厚,甚至有点隐隐的小得意。 金色铭文楔入双方体内,祭坛上的光芒渐渐消散,契约完成了。除了契约时放,还在凯德莉亚的灵魂中烙下印记。 时放仍旧执着她的手,在带她离开的人走近过来之前,极快地道:“在我们那里,这是求婚的礼节,婚礼上的誓词。” 带她离开的人已经到了身后,时放不舍地松开雅罗尔的手,缓缓向后退去,嘴唇微动,无声地说道:“等我回来。” 雅罗尔苍白的脸上透着一抹异样的红,静立一旁,指尖微微颤抖,别人只以为她刚才施展生命魔法能量透支,浑然没有察觉,她的目光一直若有似无地追随着时放的身影,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从空间通道中被甩出来的时候,时放恨不得指着老天爷大骂一顿! 她最近是跟水特别有缘还是怎么的,她们被甩得晕头转向的时候,一头裁在海上!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法兰尼斯大陆的海上。 进入一个全新地图,还在茫茫大海上,大家都傻眼了。 时放果断地交出了身体控制权,让凯德莉亚这个土著来伤脑筋吧。 法兰尼斯神殿中,一名侍神者匆匆地走进艾瑟娜神官的冥想室:“神官大人,您的家人在殿外求见。” 艾瑟娜不悦地扫了待神者一眼,不急不忙地坐直,施施然站起来:“什么事这么紧急?”以前都是每月固定两次会面,今天可不是会面的日子。 侍神者垂眸,这可不是她能够知道的。“我看来人神色焦虑,应该是有非常要紧的事情吧。” 艾瑟娜略略思忖了下:“你去让大家稍等一下,我换了衣服就过去。”等到侍神者离开之后,艾瑟娜脸上露出厌恶憎恨之色,自从她入了神殿,一步一步成为正神官后,双方的位置有了微妙的转变。 以前是她得求着家族给予援手,借助着家族的力量才能迅速站稳脚跟。如今,是家族中会斟酌衡量提出的条件她是否会答应。她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家族对她的索求也从来没有断过,只要是在她的底线内,她还是挺乐意和家族里的人互利的。 但如果他们的要求太过分的话,她不介意教他们学会收敛。 来人在艾瑟娜现身之后,犹如吃了定心丸般,原本焦虑的神情顿时缓和下来,但语速依然极快,夹杂着一点惶急:“那个人回来了!” “谁回来了,让你们这么急着来找我?”艾瑟娜笑着道,意态悠闲。不过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来人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名字。 艾瑟娜的脸色蓦然大变。 “她在那个地方留下的本命牌灰了好几年,但一直没碎,前几年突然亮了,很快又灰掉。这四年来,断断续续的亮了又灰好几次,但这次不一样,预言一族传来的消息,她的命运轨迹模糊不清,很难精确锁定进行预测,但确实已经归来。” 来人还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了。反正说来说去,不外乎是上面的人下了死令,要密切关注,预言一族那边肯定会想方设法锁定她的行动轨迹,预测她下一步将会出现在哪里。 自从经历了那件事之后,她以为自己已做到心如止水,如今却发现,那个人一出现,就在自己的内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让人不得安定。你消失了八年,为什么还要回来呢,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而在这个时候,凯德莉亚一行人已经顺利抵达金利城。 一出来就被甩到大海上的一行人,在海上漂了几天后,顺利地搭上了一艘出海冒险猎杀海兽和探矿的船只。凯德莉亚编了一套非常完美的说辞,好在别人也正在回程中,并不介意多搭上十来个人赚取报酬。 之所以选择到金利城,是因为在这里最容易拿到编得天衣无缝的身份。凯德莉亚以前呆在特别部队中,出任务的时候总是需要和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非常凑巧的是,她因为要伪造一些真实的假身份,因而结识了金利城一个在这方面非常让人放心的人。 看着凯德莉亚轻车熟路一副旧地重游的模样,连蕾妮都要忍不住怀疑这家伙其实已经完全不是时放了。 “在修炼过程中,随着神魂的强大,总是会看到一些往事的。”凯德莉亚当然是以用了很多遍的借口搪塞道。 时放特别和她提过,在这一队人里面,只有蕾妮或许会值得信任。所以她才会在选了蕾妮和她一起出来见一见能够替他们一行完美伪造身份的人。这也是先锋队的行事规则之一,总要有个人随行承担监督的职责,杜绝个人私底下做出什么有损大家的事情来。 好吧,这个防范的主要人物就是她自己,也顺便防范一下队伍里有法兰尼斯势力的人渗透了进来。 凯德莉亚看似漫无目的地在金利城里逛了好几天,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终于在摸清这几年的变化之后,才开始行动。 走进光线晕暗看起来脏兮兮破败无比的小杂货铺,凯德莉亚翻了七样东西,然后在柜台上搁了七枚金币,又慢吞吞地取回一枚,换上七枚银币。她对着那枚取回来的金币吹了口气,屈指一弹,将它打在杂货铺的门楣:“一金换七银,我要见老巴金。” 原本懒洋洋的伙计顿时换了副嘴脸,杀气腾腾,翻了个白眼:“这里没有什么老巴金。” 凯德莉亚眯了眯眼,一脚踹倒柜台,目光冷冽,看起来戾气十足:“三分钟后,他不出现,这就是你的买命钱!” 那柜台上的六枚金币七枚银币没有落在地上的机会,而是乖乖地落在了伙计的手中。钱一到手,伙计就熟练异常地将被踢散架了柜台重新搭了起来,点头哈腰要多谄媚有多谄媚地凑过来:“嘿嘿,里面请。” 蕾妮面皮抽搐了下。她就说嘛,这里的东西怎么这么破烂,踹一脚的钱就是这个数,修一修再搭起来就行了。 有金币开路,什么事都好谈。二十份身份证明三天后取。 一行人拿着三年内在法兰尼斯大陆任何一个地方都查不出问题的身份证明,分批离开金利城。在他们离开金利城不到两天,出自太子殿下的密令就抵达了金利城。 坐在小杂货铺后院的老巴金叹着气,嘟哝着道:“这又是哪位吃饱了撑的大人物惹了事啊,断人财路好比夺妻杀子。幸好前不久才挣了一笔,不然这日子可就难过喽。” 法兰尼斯大陆因为某个早就应该彻底消散于人世间的人重新出现而风声鹤唳的时候,费伦大陆也因为一个人轰动起来。 在契约仪式之后,雅罗尔并没有在费伦城停留。确定时放她们已经启程,并且顺利通过空间通道抵达法兰尼斯后,稍稍放下心来的雅罗尔即刻返回精灵族领地。 精灵族领地闲人免入,但允许在领地外驻扎由银月联邦统辖的,才诞生没几年的联合部队。来自前往法兰尼斯大陆先锋队的信息,雅罗尔每日记录后会由精灵一族的护卫亲自送达联合部队的最高长官案前。 “陛下,长老们在生命之树前等候谒见。”精灵族的首席护卫官艾伦推门进来,躬身行礼后,尽职地提醒又在发呆的雅罗尔。 雅罗尔回过神来,无奈地道:“艾伦,我还没有加冕,你不用这么称呼我的。” 艾伦不厌其烦地再一次纠正:“那只是一个仪式而已。从生命之树作出选择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们效忠的女王。” 他早就已经习惯每天在这个时刻都要面对一个难得失神的陛下了。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去了一趟费伦城回来之后。这个时间段就成了精灵一族的绝对禁忌,大家都知道,任何事情,即使是费伦大陆下一刻就要沦陷,也不能够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们亲爱的陛下。 每次记录完来自法兰尼斯大陆的信息之后,陛下总是会露出忧虑的神情,然后久久失神。像现在,他都已经将这些信息送抵领地外面的驻军后返回了,陛下还维持着他离开之前的姿势。 当然,这件事情也成了精灵一族心照不宣但绝不能外传的绝对机密。 他们盼了万年的精灵女王,跟那个被契约后前往法兰尼斯大陆的人,有着很奇妙的关系。 幸好如今陛□边的近身护卫,都是由他们这些当初被各个精灵种族推选出来的精灵王候选人来担任。他绝对相信,这些人永远都不会背叛陛下,绝不会做出任何有损陛下的事情。 他也是在生命法杖被迎回后,生命精灵中推选出来精灵王候选人。每一个精灵种族都会推选出一名精灵王候选人,在生命法杖归位唤醒沉睡了近万年的生命之树后,这些候选人进入生命之树中心,由生命树来择定下一任精灵王。 他还记得,在他们这些候选人进入生命之树中心时,那沉寂了近万年的生命之树气息波动之激烈。无数的元素精灵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围绕在雅罗尔身边。无比纯粹而又温和的元素能量不断地洗涮涤净他们的身心,即使精灵一族以优雅从容著称,而他们这些候选人都是精灵中的佼佼者,那一瞬间都镇定不起来。 他们亲眼见证了新一任精灵女王的诞生,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位陛下对精灵一族意味着什么。她不仅仅是寻回生命法杖的英雄,还是能够引起生命之树强烈共鸣,能够逐步迎回精灵一族全盛时期荣光的人。 只是有幸与她共同成为候选人进入生命之树中心受洗,但这一次的收益,足以让他们受益终生。 长老们这一次谒见,是为了确定精灵女王加冕仪式的举行日期。 对于这个,当事人完全不上心,装作一脸专注地听着长老们争来吵去,誓要找出一个能够衬得起他们尊贵无比的精灵女王的好日子,争完了日期,还要争仪式的流程等等。 雅罗尔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是,今天时放传回来的消息中,她们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法兰尼斯的都城。艾瑟娜就在那里,她总觉得不安,隐隐有一种要出事的感觉。 向来以懒散无为闻名的精灵一族,这次居然动作极快,在迎回生命法杖不到一年时间,就择定了精灵王,正式发出邀请函,邀请大陆上各国派人参加定于一年后精灵女王加冕仪式。 林间的目光都在那个名字上久久无法移开。 有些人,她的存在,就是让大家意识到,人是生而不平等的。 第123章 陷阱 墨黑的夜空,犹如厚重的帷幕被人缓缓拉开,慢慢地有光线透进来,渐渐转灰泛白,眼看着天就要亮了,明里暗里守在外面的人却不敢轻忽,愈发的小心谨慎起来。这个时候,正是人们睡得最沉的时间,而且,这个时候微亮的天色,不过是黎明前黑暗的前奏,不消一会,就会变得愈加墨黑阴沉,连微弱的星光都会被完全遮掩住。 “你们这帮蠢货!”宅邸深处,一声显然努力压低了嗓音但架不住怒气太重,在这寂静的夜里,仍然显得动静极大的喝叱声传来。一个长相阴柔比大多数女人还要美的俊美男子拧着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的面前有两人一直跪地不起,除了请罪之外不发一言。 看着这两人那副死样子,他更加火大:“别人到了都城近三个月才发现,那是不是要等到她有朝一日摘了本太子的颈上人头去了,你们才反应过来,啊?!” 旁边站着的中年男子瞥一眼只不停请罪,不敢有半字申辩替自己开脱的两人。思忖半晌,才斟酌着道:“殿下息怒,这也怪不得他们,谁能想到她现在竟然是空间法师。再说,看她如今行事,像是这里出了问题。”他指了指脑袋,凯德利亚墨安手段狠绝待人处事滴水不漏,但据他们收集到的消息,如今出现在都城的人温润和煦,在她身上简直就找不出来和凯德利亚任何一点相同之处。 如果她是真的失忆了,在她失去所有记忆的前提下,看起来确实无害得多了——可是,失忆,会让一个人刻入骨子里的生活习惯也完全都更改吗?“我看她未必知道当年的事,即使知道也忘记了。否则怎么敢出现在都城?” 法兰尼斯的太子殿下怒气未息,但对此人倒也还算是尊敬,压着怒气,尽可能缓和了语气:“即使不能确定是我们在背后,但她应该也有了怀疑,否则怎么会费心藏了八年。”谁让当年去送她上路的人口风不密,竟然无意中透露了一些信息。 太子殿下你真的是太阴谋论太多虑了,中年男子颇有些不以为然。怎么说她都是消失了八年的人,大家哪里会知道当年挖地三尺也求索无门的人,会突然间出现。这事过去了那么多年,大家脑子里那根筋绷得再紧也早松了,一时没察觉也是情有可原的。 说起来,若不是预言师那边终于确定了凯德莉亚的大致方位,她又是他一手一脚亲自教导出来的,说不定也轻易发现不了。 “我要的是万无一失。”太子殿下坐了下来,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失忆了也有可能会重新记起来的,何况她还未必是真失忆。” 中年男子皱了皱:“现在时机敏感,若是对她动手,反而有可能会让其他人有所察觉,殿下不妨再耐心等上一等。墨安家族都能够顺利的除去连根拔起,不过是一条漏网之鱼……” 太子殿下蓦地抬头,他那长得过分柔美的样子,随时看起来都像是笑,只不过眼里殊无笑意。嘴角微翘,勾出嘲讽的弧度:“不过一条漏网之鱼?我看你们是全都忘了,墨安家族是怎么被连根拔起的。” 刹时,在场的人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凯德莉亚绝对是一个疯子!太子殿下颇有些咬牙切齿地想着。因为她母亲无故惨死,她就能够处心积虑地亲手葬送掉墨安家族,若是…… 若是她知道,不仅是她母亲的死跟他们有关,连她父亲的死,以及她自己从一个原本惊才绝艳的天才变成一个一出生就是废物也是他们在后面下的手,他们根本不敢想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来。 到时候,身为太子又怎么样?就算他能顺利登基为帝,那个疯子说不定都能想到办法弄死他! 他们亲手养大了这条狼崽子,驱使她一一干掉自己的敌人,但现在,她随时都有可能反过来一口将自己咬死。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痛恨当时派去送凯德莉亚上路的人,要不是他们多事,直截了当地将她干掉,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太子殿下完全忘记了,当年是他自己想要看看得知一切真相后,硬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从一个废物再成为一个天才的凯德莉亚,发现自己一直被人愚弄,以为大仇得报却根本连仇人都弄错时那错愕万分或悔不当初或死不甘心的表情,又有谁敢多口多舌弄出这一档子事来? 天空渐渐开始泛白,曙光渐现。被凯德莉亚重新现身搞得心烦意乱的太子殿下终于倦了,挥了挥手,径直往房间后面走去:“你们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够做得干净利落点!” 只有死人才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很可惜,跟他有着同样想法的人,还有凯德莉亚。 接连几天不眠不休熬得双眼发红的“时放”,一打开房门,冷不丁地发现竟然有人自愿给她当门神站了不知道多久的岗。她打了个哈欠:“你最好还是少来这里,若被人察觉,只会彼此拖累。” 蕾妮直直盯着她:“时放,你是不是全想起来了?” 凯德莉亚满是血丝的杏色眸子隐有情绪漾起,她侧了下头:“没有好向导,那些人怎么敢指望你们有收获?” “你最近在谋划些什么?”蕾妮拦住准备要走掉的凯德莉亚:“作为同伴,我们有权利要求知道你的行动会不会给大家造成影响!” “你可以认为我是为了报仇,在报仇的过程中顺便收集信息;也可以说我在收集信息顺便报仇。”凯德莉亚脸上浮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她慢慢地抬起手,竖起手掌,作抹脖子状在自己颈上一抹而过:“反正他们都死有余辜!” “空间禁锢!”蕾妮倏地出手,将凯德莉亚牢牢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偷袭成功,反而让蕾妮脸色大变,原来她只是有些怀疑,但现在却是再确凿不过了。身为空间法师,而且是可以默发魔法的空间法师,时放完全没有道理会躲不开她这个瞬发空间魔法。身为法师,对于有人在凝聚魔法准备发出时形成的能量波动异常敏感,尤其是同系法师准备要发出的魔法。 她抽出随身的匕首,抵在凯德莉亚的颈上,连珠炮似地发问:“你不是时放,你到底是谁?时放呢?” 凯德莉亚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连续几天不眠不休让人神思困倦体力透支,再加上蕾妮是在她心理界限上属于“可信任”的人,才会造成现在这种猝不及防被人一招制住的局面。嗯,算是,既然这事是时放惹出来的,就让时放来面对吧,反正她前面的布置已经完成了,这几天不出来也不打紧。 时放茫然地看看如临大敌般死盯着她恨不得立马将她分尸的蕾妮,再看看架在自己颈上的匕首。得,肯定是凯德莉亚这货又给自己惹事了。 她揉了揉脸:“蕾妮学姐,你这是怎么了?” “你到底是谁?” “你觉得,有人能够在雅罗尔眼皮底下,将我弄消失掉么?”时放牵牵嘴角,无奈地笑了一下。该死的凯德莉亚,她用这身体都干了些什么,怎么会这么累! 蕾妮一下子就被噎住了。这个理由异常强悍,强悍到让人委实无从驳斥。 哎呀,关键时刻还是雅罗尔镇得住场子!时放默默感慨。疲倦地闭上眼:“我很累了。你可不可以先放我回去睡上一觉?” 正常人永远都无法理解疯子的行为,连理解都不能的时候,自然更不可能预测到疯子的行动。太子殿下在他手下的人发现凯德莉亚行踪时,就果断地下令要将她盯死,找机会干净利落不留后患地清除掉。 但他没料到,凯德莉亚的行动可比他快多了。疯子做事情从来不需要什么证据,她只需要相信那一连串的事情背后有他的功劳就行了。 当太子殿下收到消息,当年派去灭口的人无声无息地死在花街柳巷的时候,他忽然明白过来,凯德莉亚的疯狂报复开始了。 屋漏偏遭连夜雨,坏消息总是喜欢扎堆过来的。在收到第一个不妙的消息之后,让太子殿下无法保持镇定的事情接踵而至。 “十六皇弟?”太子殿下冷笑一声,“啪”地一下将手上的信报摔在桌上,凯德莉亚,你以为勾结着十六皇弟就能对付我了?真是太天真了!他的瞳孔收缩了下,冷声吩咐下去:“在今年的神官选举上,让艾瑟娜顺利成为大神官。给我做好准备,在神官选举后,我要迎艾瑟娜大神官为第二王妃。” 凯德莉亚,听到这个消息,你还能忍得住不出现在艾瑟娜面前么? 费伦大陆精灵族领地,在即将加冕的精灵女王议事厅里,雅罗尔翻阅着这一年来时放传递回来的行事记录。 不知不觉中,时放她们启程前往法兰尼斯大陆已经一年了啊,雅罗尔看着厚厚的一迭记录手稿,微微有些感慨。很不高兴地微蹙起眉头,认真算起来,她和时放已经接近16个月未曾相见了,即使每天都有通过灵魂契约来交流,但总归有些缺憾。 艾伦眼观鼻鼻观心地静立在旁。装作没有看见被亲爱的陛下无情抛弃在一边的卷宗才是她应该审阅的文件。那一份分量也不少的卷宗,是三个月后就要举行的精灵女王加冕仪式的流程及相关事宜。 雅罗尔的目光落在翻开的那几页记录上。 凯德莉亚跟十六皇子暗中接触,借着十六皇子的名义,已经清除了不少忠心耿耿为太子殿下做事的人。 法兰尼斯大陆的储位之争正式拉开序幕。皇室中权力倾轧造成的混乱,各位皇子蠢蠢欲动地大肆培植各自势力,这让先锋队的人更容易地获得他们想要的信息。 凯德莉亚心心念念的艾瑟娜顺利当选为大神官,与此同时,造成凯德莉亚悲催的一生的太子殿下正式向艾瑟娜大神官提亲…… 雅罗尔的目光凝住了。指尖轻轻地滑过最下面的一行字:三个月后,太子殿子将会至神殿与艾瑟娜大神官共同祈求他们的婚姻能够获得神的祝福。 若是这种在神前祈求祝福的仪式顺利完成,艾瑟娜大神官就会成为太子殿下的第二王妃。 就是在这些简单的叙述中,她闻到了极其危险的气息。 每一次极具针对性的行动,凯德莉亚都坚持亲自前往。她曾经试图委婉地暗示时放,不要轻易将自己置于危险当中。可恨的是事事顺从总是体贴她的心情的时放,大概是离得远了胆子就肥了,不管她如何暗示,都坚持认为,只要与她们这一次的任务不相悖,她不能也不会让凯德莉亚放弃做某些事情。 因为,有些事情,必须要亲自动手,才能让那满腔的怨恨有一个出口。 从每天定时交流时,虽然时放一向报喜不报忧,对一些事情绝口不提,但通过气息的变化,她能够感觉得到,在这一年里面,凯德莉亚不止受过一次的重伤。 偏偏她虽然是契约人,能够直接对时放下指令,但不能对时放或凯德莉亚下任何不利于任务执行,未经过各国审议通过的指令。 雅罗尔下意识地摩挲着系在颈上的玉片,那片在契约仪式前时放塞到她手中的,薄如蝉翼的玉片。现在它已经镶嵌在能够稳定地提供能量的由魔法合金打造而成的纹饰上,从它身上时不时流转的光华来判断,时放在这一年中,已经将从法兰尼斯传送回费伦的空间传送阵修补完成,随时可以启动传送。 现在只有这个东西能让她稍稍感到安心了。她相信时放当时留下了这玉片,就表示若是到了被逼至绝境的生死关头,她一定会启动传送阵直接回来。 她如今唯一的想法就是,只要时放能够活着回来就足够了,至于受不受伤,受多重的伤,都无关紧要了。 雅罗尔轻点着三个月后艾瑟娜大神官和太子殿下神前祈求祝福那一行字,这会是一个陷阱,但凯德莉亚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踩进去。 就像每当她遇险时,时放会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加更,感谢鬼仔的长评《随便罗嗦几句》。 PS:本来昨天的更新是长评加更的,只是当时忘记注明了。所以呐,就当昨天是提前一天的正常更新。今天是加更。 第124章 回归 凯德莉亚静静地伏在隐蔽处,她有足够的耐心,像以前出任务的时候,一动不动地伏在原地等待目标出现,一等就是以日来计算,现在这点时间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终于,半个加萨时后,两支巡逻卫队交叉而过,在接下来的三分钟内,就没有任何巡逻队经过了。她迅速跃出隐匿点,小心翼翼地趁着卫队巡逻的空隙穿行于神殿中。曾经来过无数次的地方,经过这么多年,总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艾瑟娜住着的地方不一样了,就连人,好像都不一样了,原来那个浅笑着温柔注视她的人,让她一靠近就觉得自己身上的戾气与冷意尽数褪去,不自觉地柔软下来,感觉自己被幸福笼罩的人,身上的温和与诚挚,在时光的冲涮下,几乎就要看不到痕迹了。 多么让人陌生。 看着不远处的艾瑟娜,凯德莉亚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雅罗尔总能轻而易举地将她和时放区别开来。即使容颜未改,但熟悉得让人眷恋的感觉,全然改变。 凯德莉亚贪婪地看着艾瑟娜,眼看就要按捺不住出去相见的时候,目光忽地一凝,落在艾瑟娜正在摆出的图形上。 那个图形,是她们之间的小秘密,每次她偷偷潜进神殿与艾瑟娜相见时,都会在她的门前看到,传递着同一个意思:期待与你相见。 但这次不一样,艾瑟娜的动作很慢,那个图形渐渐成型,却是反着的。 凯德莉亚心头一阵激动,微酸还甜。艾瑟娜知道她来了!所有才会突然摆出这个图形,只是想告诉她,不能相见。 凯德莉亚阖上眼,忍住眼中的酸涩,再深深地看了眼艾瑟娜。倍显萧瑟的背影显示这一段日子,她过得并不怎么愉快。她似乎又瘦了,成为大神官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如今达成却未见欢颜,反而平添了几许忧虑。 从神殿返回,凯德莉亚努力平复自己不复平静的心情。她曾怀疑当年一环紧扣一环的局中,艾瑟娜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一直想要见她一面,当面问个清楚,却总是在最后一刻缩了回来。她不敢开口去问,就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宁愿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耗着,至少还能安慰自己,或许她也不知情呢? 今天那反着的图形,实在是传递出太多的信息了。她一直不敢面对的答案昭然若揭,艾瑟娜在整个局中并不无辜,可是她现在却暗示自己离开不要露面。也就是说,艾瑟娜或许卷了进去,但在她内心最深处终究是给自己留了一席之地,不愿她枉送了性命。 这就够了!凯德莉亚咬咬牙,将神前祈求祝福那一天的行动计划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推演了一番,反复斟酌推敲,每一个时机都要掐准,若是其中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将所有的事情反反复复想清楚,确认再无疏漏之后,她简略地将安排写在纸上,将身体控制权交给时放。在这个计划实施之前,许多事情都需要时放出面去处理。比如说,将蕾妮她们劝离都城,还有她费尽心思琢磨出来的从法兰尼斯强行传送回费伦大陆的空间传送阵法。 时放不断地叹气。在费伦大陆的时候,凯德莉亚是打酱油的,等到了法兰尼斯,就变成她得一边打酱油,一边替凯德莉亚各种善后。她觉得自己已经很痴情了,没想到凯德莉亚这么暴戾狠绝的人,简直称得上是情圣了!痴情,圣母! 明明知道艾瑟娜有问题,当年害得她这么惨的人里面,也有这人的一份。居然都还放不下,人家拿艾瑟娜当诱饵来钓她,她还毫不犹豫地咬住这诱饵。 缺爱的孩子果然伤不起啊。在凯德莉亚近二十年的生活中,她的母亲和艾瑟娜,是她灰暗生活中唯二的亮色,给予她温情,让她念念不忘,至死不悔。只要对方尚对她有一丝情分一点眷恋,她就无法放手。 时放通过秘道来到蕾妮落脚的地方时,蕾妮和蓝斯万年不变地在研究空间传送阵。自从空间魔法的典籍失而复得之后,空间法师研究基地的人都跟疯了似的,如果人可以光修炼研究不吃不喝不睡的话,他们绝对能干得出来不眠不休一直粘在空间魔法典籍前这种事来。 蕾妮和蓝斯对于时放突然来访显得很惊讶。要知道,拜凯德莉亚所赐,现在整个先锋队的成员都知道“时放”这货喜怒无常,做事情又出人意料的大胆疯狂,一再地挑战他们的想象极限。平时他们找她一次,就会被无情地提醒一次“被人发现跟我有联系,只会互相拖累”,现在竟然破天荒的主动来访。 她这次莫非是要疯得彻头彻尾万劫不复了。蕾妮和蓝斯默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轻易地从对方的神情中读懂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意思。 将阵法图铺在桌上,时放点了点图纸:“你们来看一下,有什么不明白就使劲问,过几天你们全都弄懂了,就立刻离开都城。” 果然是要大发疯了!蕾妮和蓝斯一副明了的神情。 “时放,你打算要做什么?”蕾妮将图纸推给蓝斯,自己逮住时放就是一顿猛晃:“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要是死在这里……”时放这段时间里搜集到的情报完全足够交差了,甚至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期许,但是这货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死命地把自己往死亡陷阱里送,要是这货真的成功把自己玩死了,雅罗尔会恨死她们的! 时放被她晃得头晕,她自己也是有苦难言啊!无奈地一根一根将蕾妮的手指掰开,许下保证:“放心,我一定不会死的。”看着蕾妮满是不相信的表情,她非常惆怅地道:“那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故人。我知道,他们就是拿她当诱饵,所以一定会做好万全准备再去。可是如果我不出现的话,失去了利用价值,她会有什么下场,我想都不敢想。” “你这个阵法,是法兰尼斯到费伦的空间传送阵?不对,里面还设置了其他的阵法。”一直盯着图纸的蓝斯忽然插话道。 蕾妮恨恨地给他甩过去一个眼刀,现在正是她逼供的关键时刻,那破图纸什么时候问不可以啊?! 时放安抚般拍拍她的肩,走过去,指着图纸,指尖在两种阵法叠加的关键之处虚虚地画了一个圈:“没错!现在空间结界没有打开,我们就算有空间传送阵,也是传送不过去的。所以,为了给大家留一条后路,在生死关头能够启动阵法回去,就得加一个破禁阵法。”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很飘忽:“我会将破禁阵法刻画好,你们只需要研究如何成功将两者叠加,毁了一张,就表示有一个人得等着空间结界打开后才能重回费伦了。” 破禁阵刻画时所需要的能量,却不是魔法能量,而是修真者的真元力。这个世界在许多年前,应该是有修真者存在的,凯德莉亚当年能够顺利被传送到费伦大陆捡回一条性命,完全就是靠那个在墨安家族传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戒指,里面有修真者以自身真元刻画的,非常玄妙的破禁阵法。 时放也是在研究这个阵法时,忽然生起一个非常诡异的想法。 想来当年墨安家族的先祖,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跟这么一个精通阵法的修真者有了交情。指不定墨安家族被灭族的缘由,也跟那个戒指中的破禁阵法有关。试想,法兰尼斯大陆心心念念要啃下费伦大陆这块大肥肉,偏偏费伦大陆弄出来个像是乌龟壳一般的空间结界,死活不冒头,让法兰尼斯无从下手。 啧啧,墨安家族也未必就是坚决的反战派,极有可能是皇室和教廷知道有破禁阵法这么个东西存在,但是不知道破禁阵法图的玄机。他们明里暗里施加压力让墨安家族将这东西交出来,可是悲催的墨安家族根本不懂这个玩意,哪里能交得出来? 双方一个咬定对方有这玩意就是死活不肯交,一个觉得对方指不定是只想找个借口收拾自己呢。大家沟通不良死撑的结果就是凯德莉亚这个奇葩异军突起,借着天时地利人和顺风顺水将自己家族灭了,现在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利用算计了,于是再反过来要灭一灭皇室和教廷。 当然了,凯德莉亚那家伙也晓得今时不同往日,想要全灭不可能,所以这货也是打着咬不死你也要让你元气大伤我才开心的主意,大家抱着一起死是最好的结果,我死你们半死不活也是可以接受的。 誓要将法兰尼斯这滩混水搅得更混! 不过,凯德莉亚不畏死,时放可不想死。人家这一次是为心上人去拼命,拼得没了命也是死得其所,可是那又不是时放的心上人,她还想活着回去跟自个儿心上人长长久久呢。 真是十分之后悔没有从这具身体里出来后再将凯德莉亚放回法兰尼斯。 哎,算了,不想了,她和雅罗尔都十分愿意先将两人灵魂分离,然后再该干嘛就干嘛。但是那些可恨的人可等不了百八十年的。 神殿中,太子殿下春风得意地站在神像前,在外人看来,他正专注深情地看着他身边的艾瑟娜大神官,两人正在轻声交谈。 跟俊美无俦意气焕发的太子殿子相比,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艾瑟娜眼底下的憔悴。 “她不会来的。”艾瑟娜淡淡地道:“若是她真的那么在乎我,那么长的时间里,随便那一日都比今天动手要容易得多。” “她一定会来的。”太子殿下微笑着回答,警告般瞥了艾瑟娜一眼:“你最好配合一点。给她母亲的那些催命毒药,可是你亲手送出去的。你以为她会相信你毫不知情吗?” 艾瑟娜抿了抿唇,那些曾经的过往如流水般涌现。在得知凯德莉亚没有死并且再次出现之后,那些事情就不断地一幕一幕在她脑中重演。 若是早知道自己救了她日后却要亲手送她下地狱,当年她就不应该不忍心的。凯德莉亚,若不是与你相遇,我们大概彼此都不会遭受那么多痛苦的。 可惜没有如果。在她十八岁那年,在前往神殿参加神官甄选的路上,从她一时心软救下凯德莉亚与她结缘的那一瞬间,她的未来就已经开始改写了。顺利地进入神殿,非常好运地得到了大神官的青睐,还有凯德莉亚的陪伴与爱恋,她当时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最幸运的人了。 所以,她毫无戒心地从大神官手中求到可以缓解凯德莉亚母亲痛苦的药。看着凯德莉亚狂喜的脸,她满心欢喜,能够为自己心爱的人做一些让她安心开心欢喜的事情,是难以言表的幸福。 但这一切假象都在她那天返回神殿时被残忍打破。 大神官交给她的药,不是救命的良药,却是要断送生机的毒药。 她不敢拿自己父母的性命来作赌注来跟凯德莉亚说出一切,也不敢拿凯德莉亚母亲的性命来当赌注偷偷换掉那些毒药。每次送过来的药,是毒也是药,它能够维持住凯德莉亚母亲的性命,并且让她看起来正在好转中,但如果停止服用,就会毒发。 一步错,步步错。 后来,随着凯德莉亚母亲死去,看着她眼里刻骨的恨意,她愈加不敢将真相诉诸于口。紧接着墨安家族的灭亡,然后,是凯德莉亚被灭口。 她已经错得无法回头。 纵使如此,她也不愿意再一次亲手葬送掉凯德莉亚的性命。 因此,在察觉凯德莉亚潜入神殿的时候,她没有如太子殿下的意出声示警,反而暗示凯德莉亚离开。反正,她也不知道要以何种姿态去面对自己曾经深爱过的人,所以不再期待相见。 就当八年前凯德莉亚已经死了,与她一同死去的,是那个手上未曾沾血的艾瑟娜。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纤细光滑,修长白皙,除了她自己,谁都不知道,这双手沾了多少鲜血。表面再平静,也禁不住一再地想,今晚,凯德莉亚,会不会来? “如果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来叙旧,你一定得劝她喝杯酒呐。”太子殿下阴冷的声音犹如毒蛇般钻入艾瑟娜的耳中。 艾瑟娜在心里不由得冷笑。前来观礼的宾客,主人会敬上一杯酒,客人喝下,表示祝福。若是她会喝下那杯酒,她就不是凯德莉亚了。 太子殿下的话仍在继续:“若是她摆明了来寻仇,你就得想办法将那把刀插进她的胸膛中。”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艾瑟娜,笑了一下:“你应该开心一点,想想你的父母、兄姐和弟妹,嗯?” 艾瑟娜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 却是因为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在神前强迫她人下嫁,太子殿下你也不怕被神厌弃?” 是凯德莉亚的声音!艾瑟娜似喜似悲,百感交集,眼里酸涩,心中却不合时宜地滑过一丝甜蜜。她真的来了! “你还真敢来啊?”太子殿下打了个手势,笑得愈发的灿烂“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强迫大神官下嫁,喏,不信你问问,艾瑟娜可是与我两情相悦倾心相许。” “是么?”凯德莉亚哈哈一笑,足尖轻点,避开一波射到她身前已然力竭的弩箭。擎出时放给她准备的魔法机关枪,里面可是弹药充足得很,对准太子殿下的方向就是一顿狂射。“若是心甘情愿,太子殿下在神殿中布置这么多人是来干什么的?不就是防着我会带着新娘私奔么?” 哎,不得不说,时放这家伙弄出来的武器还真是好使。当然了,人家的心上人也很强,能够替她准备这么多魔法储备子弹。要不是有这家伙无偿提供武器支持,她也没这么大的胆子这么疯狂。 雅罗尔替时放预备了三年要用的量,被她一次性用来放魔法烟花,自然足够她将胆子壮得比天还大了。 太子殿下被迫得往后退了几步,原来自信满满的神色变得极是难看。该死的,凯德莉亚从哪里弄出来这么奇怪又强大的武器,从只能修炼无斗气流的废物到可以修炼空间魔法还不够么,现在这玩意什么魔法都能放出来!还全是导师级的,偶然还能见到大师级的! 那帮蠢货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太子殿下露出一丝慌乱之色。凯德莉亚再厉害,她也只是一个人,就算她修炼空间魔法跟她修炼无斗气流一样厉害,魔武双修导师级,也架不住人海战术啊!十个人打不过,一百个总能缠死她了吧? 现在好了,有这么一个玩意在,形势就完全逆转过来,现在换成了凯德莉亚领着一千人来打他们一百人了!而且人力总有竭尽时,她手上那玩意的魔法储备就跟无穷无尽一样! “凯德莉亚!”猛地一声断喝,压过了现场打斗迸发出来的巨响:“立即停手,否则……” 凯德莉亚瞥了一眼,那名一直忠心追随太子殿下的中年男子挟持着艾瑟娜,架在艾瑟娜颈上的刀寒光闪烁。艾瑟娜痴痴地望着她,眼神平静。 “师傅。”凯德莉亚满不在乎的神色:“你以为我今晚过来是做什么的?” 中年男子毫不迟疑地往艾瑟娜身上插了一刀,艾瑟娜只是条件反射般因疼痛皱了皱眉,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凯德莉亚的手抖了一下,很快就稳了下来,魔法子弹不停地从枪口处倾泻出来。“我是来跟你们一起下地狱的!” 中年男子狼狈地挟着艾瑟娜退离到她的射程之外,死死盯着她,手下一刀一刀地落在艾瑟娜身上,每一刀下去,都带出一溜鲜红的血花。 在太子殿下安排在附近的一百多名护卫只剩下四五个的时候,凯德莉亚将手中的魔法机关枪收了回去,取出她最常使用的军刺。 这是没有魔法子弹了?死死护在太子殿□前的几名护卫面面相觑,胆气却壮了一些。如果真的是这样,四五个人,加上还有一个一手一脚调/教出凯德莉亚的师傅,他们的胜算仍然是很大的。 凯德莉亚冷冷一笑,旋身冲了上去。 被她称为师傅的中年男子猛地将艾瑟娜向她掼了过来:“你还真是我的好徒弟,我在她身上插了二十六刀,你居然连动摇都没有!就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能够看着她死在你面前!” “不要!”艾瑟娜转过头,看着她,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来。眼神里有愧疚,有眷恋,也有着深深的解脱。 正冲过去的凯德莉亚硬生生地停下,转向,扑她艾瑟娜落下的方向。 之前她可以硬着心肠装作看不见,她知道那个老谋深算的人不会甘心就这样扔掉一个可能存在价值的筹码的,每一刀看似惊险,但都避开了要害之处。饶是这样,每一刀落在艾瑟娜的身上,就如刺在她心头一般,现在若是她不过去接着艾瑟娜,她就真的会活生生摔死在面前。 随着艾瑟娜一起落入她怀中的,还有她师傅手中的长枪——那把长枪,名叫碎魂,是专门用来对付修炼无斗气流的人的。长枪刺穿了艾瑟娜的身体,狠狠地扎入她的腹中。 那熔掉灵魂的痛楚如此清晰。 凯德莉亚单手紧紧地拥住了艾瑟娜,犹如抱住世上最珍贵的宝贝:“艾瑟娜,相信我,我们都会活下去的,只要再坚持一会。” 她扣下魔法机关枪的扳机,对着面前神情惊愕不敢置信的师傅,以及后面惊慌失措的太子殿下,兀自笑得开怀:“我说过,我是来跟你们一起下地狱的!” 凯德莉亚紧紧拥住艾瑟娜的手动了动,错开军刺的手柄,时放特意将触发空间传送阵的装置安装在那里。你们冒险让我重新寻回艾瑟娜,我也要做到允诺过你们的,将时放活着带回去。 费伦大陆精灵族领地,今天是前所未有的热闹。今天是精灵族万年来第一任精灵女王的加冕仪式,几乎整个大陆上的国家和所有种族,都派了人过来观礼。 雅罗尔端坐于精灵女王的王座上,含笑向观礼的人致意。精灵代表右手抚胸,倾身行礼,长老们在御前陛阶下赞礼,大长老正拾阶而上,双手托着王冠。 系在颈上的玉片突然热得烫人,雅罗尔脸色微微变了。她心急如焚地盯着大长老,现在是加冕仪式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时刻,她在考虑如果现在自己跑过去抢过王冠戴上就跑的话,这个加冕仪式会不会成为费伦大陆上最大的笑话。 可是传送阵已经启动,耽搁不起时间了,时放或者凯德莉亚随时都有可能从天而降! 她咬了咬唇,算了,成为笑话也比时放或凯德莉亚在众目睽睽下出现要来得强一点。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即将加冕的精灵女王取出法杖,在大家疑惑的眼神中,微笑着道:“今天对精灵族,对本女王来说,都是非常重大的日子,所以,我们想让大家体会一下,精灵一族的元素魔法。” 精灵们目瞪口呆,明明流程上没有这一出的啊?不过女王的命令总是要执行的,听女王的话总没错的。精灵们齐齐取出法杖,近十万精灵对着女王陛下所处的地方吟唱咒语。 不过眨眼功夫,以女王陛下的王座为中心,方圆三里内的地方,都被元素精灵们围得密不透风,雅罗尔在里面飞快地下令:“植物生长魔法,快,将这里全部都给我围得严严实实。” 长老们顿时傻了眼,以艾伦为首的女王专属护卫队队员们却不打一丝折扣地将女王陛下的指令执行得非常彻底。就在周边疯狂生长的植物和藤蔓将王座周边笼罩得密不透风的时候,空间开始微微扭曲,紧接着,两个浑身是血的人抱得紧紧的跌在雅罗尔身边。 “陛下,请,救我们。”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的凯德莉亚看到雅罗尔,露出一个非常欠揍的笑容。 雅罗尔错了错后槽牙。 自己的加冕仪式被破坏,迎来的居然不是时放,这让她很不高兴;出气多进气少的两只血鸳鸯以交颈之姿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心情很不美好;烙在凯德莉亚灵魂上的印记在提醒她,凯德莉亚的灵魂正在不断地被消减吞噬,更是让她从头到脚的都很愤怒。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加更,感谢山竹的长评《时放在费伦大陆的三年》。 第125章 貌 不过好在,时放的灵魂暂时没有受到影响,所以雅罗尔还算是镇定。 “你还能支撑多长时间?”雅罗尔貌似关切地问,示意在愣在一边的长老们和护卫们将凯德莉亚抱得死紧护得严实的艾瑟娜先从她怀里移出来,救人要紧嘛。 凯德莉亚苦笑了一下:“不到一刻钟。”无斗气流修炼时是不断地将灵魂淬入血肉中来锻体锻魂,碎魂枪造成的伤,是会不断地吞噬他们淬入血肉的灵魂,同时会逐渐瓦解废掉他们的修为。 这也是雅罗尔为什么脸色非常难看的原因了。万年妖木尚未完全长成,凯德莉亚就要将自己折腾得魂消形散了。 “碎魂枪造成的伤,我这身修为保不住了,若不是你在我灵魂中烙下印记,保护一部分灵魂免受侵害,我早就魂飞魄散了。”凯德莉亚絮絮地道,身体逐渐衰弱:“陛下,我想请你将我和艾瑟娜的灵魂引入妖木中。” 她的灵魂淬入了血肉中,若是不引入妖木继续存留在身体里,即使有一部分灵魂因雅罗尔烙下的印记保护一时之间免受侵害,但终是会被完全吞噬掉从而魂消形散的。 时放的情况却跟她不同,她因为不懂无斗气流的修炼,后来又专心修炼空间魔法,没有将灵魂淬入到血肉中,还保持着独立的形态。现在连凯德莉亚的灵魂还没吞噬干净,自然不会轮到她。但是很明显,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雅罗尔必须能够想出办法来解决碎魂枪造成的伤口只会不断扩大而不会自行痊愈这一问题,不然她俩就一起玩完。 雅罗尔定定地看了凯德莉亚好一会,嗤笑一声:“你就不想想我乐意不乐意让你算计?我要是不管你们,直接将时放的灵魂引入妖木中,你,还有艾瑟娜,能怎么样?” 是的,凯德莉亚从整个计划开始,就已经将雅罗尔和时放算计在内了。她赌的是雅罗尔会投鼠忌器,但凡她顾忌着时放,就不能撒开手不管,无论如何,都会想尽办法救她们。 对她这个打算,雅罗尔也心知肚明。但她确实不可能不管时放,也不能不顾时放的意愿,再加上怎么说都是时放借了人家的身体活下来,多少对凯德莉亚也有一些歉疚之意,想着要尽力弥补一二,才会一再迁就着。 “算起来,时放还你的人情已经多得有余了。没错,当时情况,没你她活不成,但没她你也早死了,不存在谁欠谁。只不过她死心眼,总觉得亏欠了你,才会对你一再忍让。可是,凯德莉亚,凡事都要懂得适而可止。” “所以,若陛下不将我们救下来让我们倾力相报还掉时放这份人情,岂不是太亏了点吗?”凯德莉亚笑得极为坦荡,没有任何的羞愧内疚,颇是有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意思:“自此以后,我以生命为誓,效忠时放,如何?” “你真是我见过最豁得出去的人。”雅罗尔淡淡道,占尽了时放的便宜,还能一副报恩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了就不爽:“时放可不是你的对手。” “我和她永远不会是对手。”凯德莉亚的目光开始涣散,扔给雅罗尔一个重磅炸弹:“她服用过滋养灵魂的药物,主药是鸢叶紫璃草。” “好吧,如你所愿!”雅罗尔答应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这货绝对是故意一直瞒着这事,好到最后拿来当底牌的! 鸢叶紫璃草是非常难得的滋养灵魂的灵药,跟它的药效同样著名的是它会将灵魂牢牢锁在身体内。一般情况下这种特别效用是非常受欢迎的,因为有这种类似于灵魂防御罩的东西护着,许多会对灵魂造成伤害的魔法或药物对服用过这种药物的人来说基本无效。 对原本预备引导灵魂寄身于万年妖木的时放来说就不太美妙了。在引导灵魂离开时,原本保护灵魂免受侵害的防御罩就会成为阻碍,强行突破的话,时放灵魂会受重创不说,成功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万年妖木只有一块,而且尚未生成,艾瑟娜的情况和你的不同,她可以保持原身,封印之后放在精灵族领地里温养。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说不准了,有可能比你早也有可能比你迟。”雅罗尔剜了一眼凯德莉亚,难怪这货苏醒的时候居然改吃素不吞噬时放的灵魂,原来还有这么一茬。 在观礼的人们错愕片刻之后,精灵族显摆结束。当元素精灵们缓缓退去,植物藤蔓也恢复常态,回到自己应该呆着的地方,大长老仍站在他此前站着的台阶上,在下面赞礼的长老也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精灵女王也好好的坐在王座上,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若是有足够细心的人,就会发现,精灵女王的首席护卫官艾伦不见了,而且精灵护卫也少了几个人。 时放已经回来的消息肯定是要通报各国,不过要怎么说得让听者惊心闻者流泪是要讲技巧的。雅罗尔显然在这一方面极有天赋,在她刻意含糊其辞有意引导之下,凯德莉亚基于私人原因的疯狂报复,成了为了大陆和平孤身犯险英勇杀敌。 至于她这一行动会给法兰尼斯大陆带来什么样的影响,那就得等到先锋队其他人回来之后才能够确认了。 大家明显对于时放可以在空间结界未打开之前,能够强行传送回来这一关键问题非常感兴趣——若是法兰尼斯得到这种传送阵,那空间结界就完全失去了保护作用。说到底,他们对时放并没有足够的信任,对于法兰尼斯则是非常忌惮。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什么逼问的好时机,雅罗尔对时放的伤势毫不掩饰,各国派来参加精灵女王加冕仪式的代表也已经眼见为实了。 这货被重伤陷入昏迷中,即使是在冰封状态下,也能够看得清楚碎魂枪造成的伤口愈发狰狞。精灵族生命之泉的泉水,龙族的血,都有消减灵魂魔法的作用,但即使如此,也不过是稍稍减缓了伤口扩展的速度。随着无斗气流的修为被吞噬,她的身体在逐渐衰弱,稍有不慎说不定就会永远沉睡下去了。 时放觉得自己是在做一场漫长得永远都醒不过来的梦,但是这个梦境是如此的真实。她看着自己在21世纪的地球上慢慢长大,由呀呀学语的婴孩一直到因为一场煤气爆炸事件忽然降临在费伦大陆上。紧接着,就是凯德莉亚突然闯进了她的梦境中,异常凶狠地将许多东西一股脑地塞到她脑子里。格斗的技巧,怎么样在最凶险的时刻尽可能让自己受得伤更轻一些,还有她在特别部队中的所见所闻…… 最后,凯德莉亚反反复复地跟她强调,一旦法兰尼斯和费伦开战,她的身份敏感,极有可能会成为一些人攻击雅罗尔和狄亚阁下的靶子,她得想办法不要成为别人的软肋或负累。 凯德莉亚的面容渐渐模糊,时放慢慢地睁开眼,首先跃入眼帘的是雅罗尔略带憔悴的面容。 “雅罗尔。”时放露出一个笑容,声音喑哑得将自己都吓了一跳。 倚在她床边处理公务的雅罗尔闻言抬头,眼中流露出欢喜,此前纠着的眉头一瞬间全部舒展开来,伸手摸了摸她削瘦的脸庞:“你醒了。” 时放醒来后才发现自己沉睡了近半年。艾瑟娜在半年前就已经封印送入到精灵族生命之树中心,借着里面充沛的生机之力,开始缓慢地修复她受创的躯体和灵魂。而凯德莉亚的残魂,也在月前成功引入仍在生长期的妖木中,至于当妖木成长到能够化形时,她还能保有哪些记忆,就不好说了。 而另一方面,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先锋队的成员陆续有三位返回,带回来的消息是因为太子殿下的意外身亡,法兰尼斯的储位之争意外的剧烈。 在这个关口,若是突然出现一位外敌,会让正忙着内斗的法兰尼斯有机会将矛盾转向,重新团结一致对付外敌,不利于他们继续内耗。基于这一层考虑,费伦大陆决定延缓打开空间结界的时间。 回来的三个人中,蓝斯赫然在列,而蕾妮选择继续留在法兰尼斯——这两千多年来,法兰尼斯的空间魔法一直在进步,费伦大陆却因为空间魔法传承断掉,没有进步不说,连重新寻回的空间魔法典籍都有许多无法参透。 即使两个大陆此前曾经交战,日后也有可能再次开战,但不能否认,在以前,两个大陆之间对于魔法的研究与交流是非常频繁的。许多如今在费伦大陆上无法参透的空间魔法,在法兰尼斯大陆那边都可以得到满意的解答。 这让蕾妮流连忘返。 说着蕾妮的事情,雅罗尔忽然停了下来:“其实蕾妮完全可以问你的吧?空间魔法全部传承不是都在句期留下的功法中了么?” 时放很是羞愧:“他参透了全部空间魔法,将它融入到修真中。可是,我只学了他留下的修真功法,对于空间魔法其实我懂得不多。”句期当年一心一意要学习空间魔法,最终目的是要拥有撕裂空间之力,能力进行空间传送,重返他念念不忘的故乡。最后融会贯通与修真结合在一起,但更偏向于让自身拥有空间之力,对于攻击性和防御性的空间魔法,他提及或涉猎的并不多。 也就是说,时放从句期那里学的是一身内功,但是那些招数其实还是在费伦学院时学到的。 雅罗尔倒是来了兴致:“那你可以学他留下的其他修真的法诀么?就像我修习风系魔法,但也可以模拟其他系别的魔法攻击,只不过调用的是风元素之力罢了。” 时放认真想了想,句期留下的玉简中,零零散散的也有十多种法诀,极有可能是通过丹药或救人换来的,就没有不好的。但很可惜,因为句期他已经是元婴期了,他会留下随身带着后来又扔在那个洞府中的法诀,多是最低也要金丹期才能使的。 “有,但是我修为还不够,练不了。”时放肯定地道。 “现在练不了以后总能练的,不如我们现在先看看应该选哪一种来修炼?”雅罗尔很忧心现在的时放,无斗气流的修为已经全毁,现在时放只是一个六级的空间法师,还是对许多空间魔法一知半解的半桶水法师,战斗力大打折扣。 偏偏她修习的功法跟正常的法师还不一样,进境缓慢。当务之急,就是让她尽快地提升修为,再选择一个攻击力强的功法或法诀。 最后俩人选定的是一套天罡剑阵,金丹期后就可以修炼,并且是可晋阶的剑阵,即使时放到了化神期也可使用。 选择这套天罡剑阵,两人的想法截然不同。时放的小心思里,用剑是很拉风很耍帅的,再说还能御剑飞行呢多酷。雅罗尔的考虑就实际得多了,时放习惯了魔武双修的方式,在战斗中也是如此,很多时候她都更愿意近战,天罡剑阵远近皆宜,剑士的攻击力也足够强。 正事讲完,时放就要准备跟雅罗尔“交流”一下“私事”。还没抱上呢,就被雅罗尔机警地避开了。 她实在是看着属于凯德莉亚那张脸非常的不爽,就算时放卖萌撒娇也坚决不买帐。 她戳了戳时放鼓起的腮:“现在妖木给凯德莉亚用了,你这张脸还能不能变一下呢?” “元婴期的时候可以重塑容貌。” 雅罗尔忽发奇想:“现在灵魂契约还没解除,不如你现在想像一下你以前的样貌,通过共享让华瑞莎给你变出来?” 时放倒是不介意,不过她还是提前给雅罗尔再打了一回预防针,强调她原身的样貌跟凯德莉亚这种代代优化过的贵族有差距。 等到华瑞莎将时放原身的样貌变幻出来后,雅罗尔看着有点发愣,继尔笑倒在时放怀里:“什么叫有差距,你讲得可真含蓄。” 时放耷拉着眉毛,郁闷地看着在她怀里笑得发抖停都停不下来的雅罗尔。 就算雅罗尔终于跟她亲近了,愿意零距离接触了,可是,这也不能掩盖雅罗尔赤/裸裸地嘲笑她容貌普通的本质! 第126章 合作 “不过,我喜欢你黑发黑眸的样子。”就在时放郁闷到要爆发的边缘,雅罗尔自她怀中微昂起头,柔软温暖的唇印在她的嘴角。 时放顿时晕陶陶地找不着北了,哪里还记得刚才自己才刚刚发誓要找雅罗尔好好算算帐的! 其实现在只要出现在女王陛下面前的,不是凯德莉亚那张脸,陛下都会相当喜欢的。何况时放长得又不丑,五官不错,只是由于轮廓不够突出,少了能够让人眼前一亮的本事罢了。 让时放保持原貌端坐不动,雅罗尔托腮欣赏了半天,刷刷几笔,然后对时放招了招手:“你觉得哪一张好看?” 将疏朗浅淡的眉毛勾勒得稍稍浓了一线,原本平淡的眉眼立时英气飞扬起来,黑色的削薄短发,衬着她的脸益发白皙,五官轮廓加深少许,便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帅气硬朗;少见的黑色眸子让她眼神深邃得似乎要将人溺死在里面,清亮的眼神中透出些温文柔软来,微微上翘的嘴角,略有些玩世不恭的调调却极为勾人心魂。 时放啧了啧嘴:“咦,我也能长这么好看?” 但是画上的人确确实实又是她。雅罗尔敲了敲她的头,让她去看第二张。 第二张与头先一张硬朗的风格不一样,走的是婉约妩媚路线,眉眼细长温柔,五官柔和细腻,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眼波流转,端的是一小美人。 时放张了张口,看着自己能够这么精致妩媚,呃,真是比之前帅气硬朗那张更让人震撼。 雅罗尔也颇为自得,让华瑞莎照着画像上变幻容貌,再逼着时放不断换装,欣赏了半天,她还是觉得时放照着第二张的样子来更惹人怜爱。 时放威武不能屈地表示她自己更喜欢第一张。顶着那样一张脸,再穿军装肯定很帅很拉风! 雅罗尔对此充耳不闻,反正现在这里没有军装!就在她正对着更惹人怜爱的时放,让她各种换装,折腾得她苦不堪言的时候,艾伦及时出现救时放于水火中:“陛下,夜深了,请回宫安寝。” 雅罗尔眨眨眼:“这里难道不是我寝宫吗?” 是,这里确实是你寝宫的一部分!可是,自从你借口方便大家照顾或者观察时放的情况,一定要将人安置在这里之后,我们就将你就寝的地方安排在另一宫殿了,现在你装什么失忆嘛。 艾伦垂手而立,肃然道:“陛下,你歇息在此于礼不合。” “一直以来我都是歇在这里的。”雅罗尔振振有词。 艾伦异常绅士地有疑问必解答:“那是因为时放一直沉睡未曾清醒。”为了防止雅罗尔继续冲出“这有什么不一样”之类的问题来胡搅蛮缠,艾伦非常体贴地干脆提前解答:“陛下,无论你是有意迎她为王妃,或下嫁封她为亲王,在大婚前,陛下不应与任何人单独过夜。” 王妃?亲王?雅罗尔瞪目结舌。人家说得这么直白了,装不懂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她有些惆怅,这些精灵们已经开始变坏了啊,明明迎回生命法杖那时,他们是连提醒一下时放仪态不对都要纠结半天才红着脸小小声指出一下下,现在都已经能够奔放到直接跟女王陛下说过夜不过夜临幸不临幸了。 雅罗尔要笑不笑地牵了牵嘴角:“艾伦,你最近越来越直接了。” 艾伦欠了欠身:“多谢陛下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 那不是夸奖好不好。雅罗尔忽然觉得,对着总是一本正经的精灵们,比对着端着一本正经的脸其实已经不再一本正经的精灵们要来得有趣多了。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 时放在精灵领地休养了一段时日后,就开始闭关预备冲击金丹。她再没有上进心,面对着地位越来越高的雅罗尔,那上进心也得凭空生出来几分。虽然说能够顺利上位成功当上精灵女王的专属小白脸也是一件非常有难度的事情,可是这并不会带来很强的荣誉感。 在休养的这一段时间里,时放也没有真的就闲着躺在床上吃吃睡睡,她很认真地将句期的功法中不明白的地方拿出来和雅罗尔交流——即使女王陛下不一定懂,但她有很强大的智囊团,女王陛下可以随时咨询让他们给出满意的回答。 俗话说一理通百理融,功法不同,但原理总有相通之处,再加上精灵们动辙活个上千年,又是公认的最擅魔法的种族,竟然能将时放的不解之处解答了个八八/九九。至于剩下的那一成两成,全是由雅罗尔来回答的——那些问题雅罗尔都不好意思转出去,全是些非常常识基础性的东西。 修炼这个功法,原来有凯德莉亚给这具身体打下的底子,时放当初不用一年就筑基成功。现在无斗气流修为尽毁,经脉损伤也相当严重,沉睡半年中,精灵们竭尽全力替她延续生机修复经脉,纵然如此,她筑基期的修为也仅存不到一半了。 她发现自己身体状况一点都不乐观的时候,都忍不住慨叹凯德莉亚真是个狠人,丝毫不介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 在她闭关的日子里,递了贴子想要见她的人也不少,全都一一给雅罗尔挡了回去,理由自然是受伤过重,正在试图恢复修为。这个风声一放出去,各国少不得又要大出血一回——人家是为了大陆和平而献身的,勉强死里逃生那身修为全毁了,总得表示慰问吧? 于是大家都很默契地送来一些年份久远的灵药。有精灵女王这个炼金药师在,就不要浪费他们的成品药剂啦。 雅罗尔点算着各国送过来的灵药,眉开眼笑的。里面许多灵药都是固本培元的,换成是别人修为大跌,这些药就有大效用,对时放却没有什么作用,她用这种药还不用打坐修炼两天来得有效果呢。但它们能够用来调制时放用得上的,尤其是在战斗中最为好用的可快速恢复灵力的药剂。 但随着这些难得的灵药而来的,是各国的青年才俊。 精灵族长老们兴致勃勃地欣赏考查这些青年才俊,细心比较筛选哪些有资格也有可能成为亲王的后备人选。 精灵女王目不斜视,纵是美男环绕也不假辞色,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派头,原来还代替时放出来接见致谢,等到后来察觉这些人打的什么算盘后,压根连面都不露了。 这一枚软钉子给出去,按说各国的首脑们应该闻弦歌知雅意消停了,可是雅罗尔错估了这些人的决心,也错估了她目前身份的吸引力。精灵女王,狄亚阁下的女儿,狄氏家族,随便哪一个身份,都足够让人愿意费尽心思想要达成联姻了。 更何况是三者合一啊!只要娶到她,何止少奋斗三十年,简直是三百年都不止哇。 不得不说,能够为各国的掌权者,他们还是有着许多情报来源,也充满了想象力。原本的打算落空让他们多少有点小沮丧,这可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啊,居然就连精灵女王的面都见不上,就被打发回来。按说这些人的家世、长相和资质,成为精灵女王的王夫,应该还算够资格的吧? 从不会轻易放弃的政治家们,发现美男不顶事之后,综合了之前收集到有关雅罗尔的资料,尤其是唯一传过绯闻的竟然是安姆帝国的林间子爵,联想到银月联邦那个“凡爱皆伟大”的格言——嗯,虽然嫁给精灵女王收益没有娶进来大,但还是很划算的! 于是下一轮各国打着慰问探望旗号而来的,是环肥燕瘦的各色美女。 这下不仅雅罗尔哭笑不得,连狄亚阁下听闻之后,都忍不住开怀大笑——嗯,看来她家女儿很吃香嘛,嫁或娶都完全不用忧心。有空还是操心一下柏里斯吧,到现在都还没搞定呢! 安姆帝国的行事显然就靠谱得让其他国家的人恨得牙痒痒的。人家是威林殿下领队,林间子爵随行,俊男美女一下子就齐活了,还全是能够得及联姻资格的! 这下不仅精灵女王亲自接见,甚至连传说中闭关的时放都露面了,只是她很快就被雅罗尔打发回去重新面壁,噢,不对,继续闭关。 偶尔吃醋是情趣,但若是因为光顾着吃醋不顾正事就不可原谅。 雅罗尔亲自出迎,看着远远而来的队伍,她唇边露出个含义不明的笑容:“威林殿下,林间。” 这一声招呼,亲疏立见。她跟威林并没有什么交集,称呼起来自然是非常官方。林间怎么说都曾有同行大半年的情谊,若是称呼为林间子爵,未免就有点生疏过头,指不定人家会觉得她自矜身份翻脸不认人了。 威林微微一笑,原本俊雅无双的脸益发显得温文可亲,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听林间说你们曾结伴同游大半年,关系匪浅,叫殿下什么的太客气生疏了,叫我威林就行。” 雅罗尔一哂,不置可否,却也从顺如流改了口,本来唤一声殿下就是客气一下罢了。 “时放没出关?”林间含笑问道,她才不信时放那家伙会这么放心呢。 雅罗尔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开口:“你是想见时放?”成功地看到林间瞬间僵住的表情,她心里乐得快翻天了,偏偏还一副颇为遗憾的模样:“那就要等一等了,我现在就让人通知她?” 林间一哽,她会有此一问,还不是因为有人总是看谁都像贼,总是一副警惕的样子,时时要跟在雅罗尔身边,偏偏雅罗尔丝毫不以为忤,任由她瞎折腾。所以说,眼前这个纵容包庇的帮凶现在这么一副无辜疑惑遗憾的样子到底是要搞哪样啊! 雅罗尔当然不会说她出来前好不容易才将时放劝回去的。 她挑挑眉,促狭地问:“你们不会也是打着慰问时放的幌子,实际是冲着所谓联姻来的吧?” 威林殿下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呃,将话讲得这么直白,让他很不习惯。不是说精灵族向来优雅委婉,怎么精灵女王会这么直接? 林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含笑接过雅罗尔明是询问暗里已经直接拒绝了的话茬:“陛下刚刚加冕,也还年轻,那些人现在就想跟陛下谈联姻未免太急了些。” 雅罗尔点头表示赞同:“林间你总是能明白我的。” 林间嘴角的弧度更上翘了些。是啊,她们都还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不是吗?现在是时放更接近雅罗尔一些,但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既然雅罗尔一直都叫她林间,她也顺着口风改了称呼:“联姻不过是合作的一种方式罢了。但除了联姻之外,还多的是可以合作的地方。雅罗尔,你说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加更。 感谢“竟耗了一个下午写评的深水居民”的长评《不如来一个长评催促加更吧》。 第127章 隐患 “确实。”雅罗尔点头称是,便岔开了话题:“时放这次能醒过来已是侥幸,无斗气流的修为全毁,精神力重创,之所以闭关,也是因为想要尝试修炼其它的武技,看能不能有所进益。”威林和林间既然是打着慰问时放的幌子来的,那就专门给她们讲一讲。 她这话一点都没掺假,就是没说全罢了。 威林和林间对视一眼,威林迟疑了一下,略带疑惑问道:“无斗气流讲究灵魂淬入血肉中锻体,她修为全毁,那……”怎么还能侥幸活下来?这样的话当然不能直接说出来,威林殿下当然也是点到为止,顺便透了点消息给雅罗尔:“之所以这么□番来看,是大家都有疑虑。” 至于疑虑什么,这个你知我知大家知。不外是怀疑时放是不是真的伤得这么重,如果伤得真这么重,还能活蹦乱跳,这不科学! “她曾经服用过鸢叶紫璃草。”雅罗尔微笑着答道。 “难怪。”威林和林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便识趣地转了话题。 简单叙话后,艾伦代表女王陛下送客,一路护送着威林殿下与林间一行回到他们此前落脚的地方——雅安。这是精灵族特别为接待各国派来的使者而开辟出来的地方,此前并没有名字。 精灵族领地不会让人类随意进入,除了女王加冕那一天是例外。圈划出来的这一地界,属于精灵族领地外围地带,离中心尚有些距离,但也不算太远,半日功夫就能到达。这地原本是为银月联邦统辖下的驻军圈出来的,后来加冕仪式邀请的宾客极多,精灵族就出钱出力又修了一溜建筑,专供各国出使队伍落脚住宿,但一切开支需要各国自行负责。 不管驻军还是使者队伍,这些人实在都是一些有钱的主,舍得花钱只求生活品质好能够过得各种舒适。有钱嘛,自然有的是人体贴周到地为他们提供服务了。由于有这些在钱的大爷们手中的银钱推动,积极想要将大爷们手中的钱赚走的商人们,原本的小城镇猛然间就红火起来,连离得不远的村落或小城镇的人都纷纷过来讨生活。 只要能守规矩不惹事,睦邻友好的精灵族自然不会拒绝这些人前来。即使惹事也不怕,驻军不是吃素的,精灵族好脾气,但也不是泥人。这样一来二去的,大家都知道这里是安全有保障钱也不难赚的好地方了,渐渐地已经有从小城市向发展中型城市发展的势头。 女王陛下下令精灵们必须轮换着在这里值守,美其名曰历练,其实就是让不沾世事的精灵们学会做生意赚钱,以最快的速度让此前处于隐世状态下的精灵一族迅速入世,融入到费伦大陆中去。 现在这个名字还是时放醒来之后给取的。她剽窃了前世的地名,但其中寓意让大家都很满意,谁让女王陛下的名字叫雅罗尔呢。 雅安,唯求雅罗尔一世长安。 看着艾伦将“麻烦”引走了,雅罗尔很满意。有个全能型的助手就是省事,谈到不想谈的问题时,就可以大方地派他出来,让他去跟人来来回回地讨价还价,争取利益最大化。 雅罗尔从接见威林和林间一行的议事处往回走,打算着去时放那边看看情况。心情愉快地走到半路,忽然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微微侧身,迅速擎出法杖。 “啊!是我!”打算突然袭击偷香窃玉的时放嗷嗷大叫,要不是她叫得够快,等到雅罗尔魔法凝成开始攻击,她就得被雅罗尔片成肉片了!还偷什么香窃什么玉!修为大跌到如今只得任由雅罗尔蹂躏的人真心伤不起啊! 雅罗尔放松了下来,任由从后面跳出来的时放将自己抱了个满怀。暗中将凝聚的风系元素散去,略带了责怪的语气道:“你怎么在这里?”吓了她一跳,以为精灵领地尤其是她居住办公之地,竟然警戒松散到这种地步了,随便一个人都能顺利摸进来。 “咳,我就是,练功练得心烦气躁,出来走走,嗯,对,出来散散心。”时放的神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坚决不能说她是出来抢人的,那捞什子林间对她家雅罗尔那可谓是贼心不死,这让影单形只没有家世不说现在连实力暂时都没有了的时放很没有安全感, “是吗?”雅罗尔拖长了话音,显然是一丝半点都不信:“练功最忌心浮气躁多思多想,你给我回去好好闭关!” “不要!”时放昂起头,摆出宁死不屈的架势。她就是心浮气躁多思多想了,谁让她家雅罗尔那么诱人,人人都想抢呢! “时放!”要说刚才雅罗尔只是装装样子,这下却是真的有点怒了。她一直费心劳力的替时放想尽办法争取时间,可若是时放自身并不能体会到这里面的危险,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对于一个身份存疑的强者,大家会猜疑但更会忌惮,若不是万不得己绝对不敢轻动。可是对于一个身份存疑的弱者,那绝对会是宁可错杀不可枉纵。 雅罗尔前所未有的严厉,人家成为陛下也有一段时日了,那气势自然不同以往,唬得时放心头一惊。继尔又觉得自己就这样被吓到很没面子,一梗脖子,拿腔拿调地拖长了声音学着“林间你总是能明白我的”,再哼了一声,拿眼睛去斜雅罗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嘛,还让我不要多思多想! 她怪模怪样生闷气又不服气的样子惹得雅罗尔想笑,嘴角的弧度尚未绽开,就已经晴转雷暴雨了,黑沉沉的神情满是风云欲来的压抑,眼里闪着寒意:“你是怎么能够接近议事处的?” 拒不回答还要反过来兴师问罪!时放瞪眼:“我就这样走过去的!” “艾伦!”雅罗尔心中震怒,连时放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议事处那边,听到她们谈话,这里面要说没半点猫腻,除非她智商为负才会相信。 “艾伦送安姆帝国的使者出去了。”一位美女精灵面无表情地出来回话。陛下要找的人不在,总会有人要出来应答的,她是副队,也是雅罗尔贴身的护卫,当然应该站出来了。 “阿蜜妮雅。”雅罗尔丝毫不掩饰她的怒意:“去查一查,今天当值的是谁,尤其是议事处和我寝殿。” “是。”阿蜜妮雅应声离去,离开之前还不忘狠狠瞪了一眼时放,敢对她家陛下发脾气,真是不知好歹! 时放讪讪地低下头表示羞愧难当。她是话赶话到了这份上,实际上,她没有看起来那么不爽啦。 阿蜜妮雅才不管她是不是口是心非呢!那一眼只是顺便发泄一下心中不爽罢了。现在她冰山形象下的爆脾气正酝酿着风暴呢——那副扑克脸看不出情绪来,只是眸子深处燃烧着怒火——发生这种事,肯定是精灵族内部的人干的,差别只在于今天这事到底是针对时放还是针对陛下。 但不管是针对谁,陛下所在的地方,护卫队居然出现这样的纰漏,一定是皮太松了需要好好紧一紧,陛下的安危岂容轻忽?简直是活腻了。 阿蜜妮雅离开之后,时放低着头向仍然怒气未平的雅罗尔道歉:“对不起。” “你错在哪了?”雅罗尔板着脸:“这是我份内事没做好,才出了纰漏。” “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时放怯怯地抬头飞快看了雅罗尔一眼,又迅速低下头作惭愧状。 “你若是觉得自己的错是在这里,那你就可以走了!”雅罗尔冷冷地道:“还记得我们决定在一起的时候我说过什么吗?要相互坦诚,彼此信任。彼此之间如果没有完全的信任,不需要什么所谓对手,自己就已经先输了。” 时放被说得完全不敢抬头。雅罗尔说得一点没错,若是她真的相信雅罗尔,就不会只因为林间出现,就心浮气躁,还做出偷听她们谈话的事情来。 阿蜜妮雅冷着一张脸离开,又木着一张脸回来。这次的事情,牵扯出两个长老来,一个是大长老,一个是五长老。 至于各自的原因,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阿蜜妮雅只负责向女王陛下汇报事实,若陛下需要意见,自然会征询,若不需要她的意见,她就保持沉默好了。 “将‘误闯’我寝宫的人全都拘起来,没有我的指令谁都不许提人,让艾伦去跟他们国家商讨这事要如何了结。”雅罗尔直接下令:“至于被五长老传令调开的护卫,想继续跟在我身边,就自请去挖矿一年,不然就全调给五长老听用。” 看着时放有些吃惊的神色,雅罗尔也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执着于将时放保护起来。在她们共同历险那三年多时间里,两个人中间也遇到过不少人,有向时放表示好感的,也有向自己表示好感的,但两人之间从来未因此患得患失过。 如今两个人的身份都有了变化,可能这就是引发问题的最根本原因。她的身份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精灵女王,而时放却从原本应当前途无量的,却因为凯德莉亚的身份,似乎除了不断提升自己实力经营自己势力之外,就再也无路可走。 可是要经营势力,在她实力未足够强大之前,若被人察觉,反而容易招祸。纵使星界城足以保她平安无忧,但她实力若不足以弹压住城内众人,也只能隐藏在暗处度日。 看着脸上带着苦涩与羞愧的时放,雅罗尔有些恍神。她应该意气风发地与自己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躲在自己身后,忐忑不安地受人庇护。 “大长老是艾伦的祖父,一直以来,成为精灵王的精灵中,生命精灵占了很大的比例,艾伦之前是生命精灵推选出来的精灵王候选人。”主意打定,雅罗尔便立时作了决断,准备给时放详尽地说明目前的情况:“至于五长老,她一向都认为,只有强者才配跟强者站在一起。” 分崩离析太久的精灵族需要一个王,因为只有拥有精灵王或者精灵女王的精灵族,才会是一个具有影响力的种族,但这个王可以是任何一个人。雅罗尔适逢其会,迎回了生命法杖,又被生命之树认可,但如果她无法为精灵族作出应有的贡献甚至会损害到精灵族的利益,长老们自然会重新推选精灵王。 恰巧,身份尴尬的时放就属于只会为精灵族带来负累而不产生利益的人。如果女王陛下决意要选她为王妃或者王夫,有朝一日她的身份极可能让精灵族面临危机——人类都是善记仇易忘恩的,就算时放曾经以身犯险为费伦大陆作出极大的贡献,但若两个大陆交战,她曾经是法兰尼斯大陆的人这一身份就是一个炸弹。 如果法兰尼斯失利,拥有一个战败国的王妃或亲王的精灵族会成为笑话,没有人会记得正是由于她的贡献为费伦获胜增加了筹码,他们只会记得时放是法兰尼斯的人。 若费伦大陆失利,那就更了不得了,随便一个理由就能够怀疑或者指责她勾结法兰尼斯,盗取机密之类的。届时大家要求精灵族将她交出来,真交了,精灵族会成为懦弱可斯的代名词,不交,就会成为众所矢之。 总之,怎么样都不讨好。 除非两个大陆根本不开战,甚至成为友好来往的邻居。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这次的事情里面有大长老和五长老的影子就不足为奇了。更何况,大长老恐怕比五长老要更多一层心思,他可从不认为艾伦比雅罗尔逊色的。 “精灵族的事情,你跟我说没关系吗?”时放小声道。 “有什么关系?”雅罗尔瞥她一眼,她将这些事情全都摊开来讲,只是为了让时放明白,她俩的情况不太妙,女王也不是有终身保障的职业,干不好就要下台。而且做了女王,在其位就得谋其政,很多事情也是有顾虑的,不能再像以前那么随心所欲,好让时放有点危机感。 谁让这货只有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才会满怀豪情要奋勇挡在她身前。她真是看透了! “只要我是精灵女王,你就会是……”她异常微妙地顿了一下,又自然无比地接了下去:“说起来,你更乐意成为王妃,还是亲王?” 要不是现在宣布两人关系的话,不单无法起到保护时放的作用,反而会让她成为更鲜明的靶子——干掉她不但是消除大陆安全的隐患,还能消除竞争女王陛下联姻人选的隐患呢——雅罗尔都想干脆就立即宣布两人不日成婚的消息了。 第128章 救人 果然不出雅罗尔所料,时放这货一听雅罗尔打着女王这份工,摆平精灵一族,巩固地位安抚族内,尽量让精灵们一条心做事诸如此类的事情就够头疼的了,还得操心自己的事情,心里一万个过意不去。 心上人将自己看得很重要这点让人很甜蜜,甜蜜过后就是熊熊燃烧起来的斗志。要成为依靠而不负累,任重而道远啊,于是专心一意地闭关去了。管它谁在耳朵嘀咕有意无意地说今天又谁谁谁来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什么的,全当成了耳边风,只管要一门心思地修炼精进修为。 只要自己强大到让人畏惧的地步,别人就不敢轻易动心思。强横实力带来的震惧,比什么话都管用! 修真不知岁月,两年时间转眼即逝,时放大约真的是非常适合修炼句期的功法,这次破而后立,两年时间不仅恢复了此前的修为,隐隐有了要突破金丹的征兆。时放想着这结丹不仅需要做好万全准备,也需要有机缘。为了顺利渡过结丹雷劫,她准备了几套阵法,但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冒险试一试以结丹雷劫强行破除星界森林对魔兽的禁制。 若是为魔兽破除了这一禁制,就相当于以后星界城多了一道由魔兽大军组成的天然屏障。大陆上其他国家以后要扯皮拿她说事,她只要往星界城里一躲,想要动她,就得先过了星界森林魔兽这一关。 这次她不打算直接飞往星界城,而是以游历大陆的方式前往,看看在路途中能不能有所顿悟,寻找结丹的机缘。她将这个打算跟雅罗尔提了提,女王陛下欣然同意,更让时放欣喜的是,女王陛下决定扔开精灵族的事务,陪着她前往星界城。 雅罗尔的原话其实是没道理让她在家里忙里忙外打理一大家子生计当黄脸婆,时放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风流快活。尤其是这一大家子还非常庞大,有十几二十万精灵的时候。 雅罗尔三十岁加冕,即位三年,算起来已经有四年未曾出过精灵领地,她再稳重再能干也不乐意为了女王这份职业放弃了大好河山的无限风景。 这年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陛下,花了三年时间将精灵族整顿了一遍,内忧基本清理干净,至于外患嘛,现在暂时没有,但防范措施也是做得足足的。在这种情况下,她还不赶紧借着要就近监管时放这一“危险分子”的机会出去游玩一番,就太不对自己了。 精灵一族对于女王陛下要出行,反应相当平淡。本来精灵王的继位就是由生命之树择定的,有点儿天命神授的意味,精灵们对于精灵王是发自内心的敬服,这也使得精灵王的王权之重在整个大陆上没有哪一个国家政体可以比得上的。 就算原来的长老们有些小心思,但很大程度上,都是对于雅罗尔选择认定伴侣的不满引发的。这两年时放的修为不能说是一日千里,但进境速度也快得让人咋舌,尤其修真比起魔法或武技斗气来说,战斗力是远远超越同阶的,这就堵住了大部分人的口。 再加上自从那次事情后,雅罗尔大力整顿,原来精灵王候选人又全是她的死忠卫队,对她死心塌地的程度让人叹为观止,长老们再有小心思,也没有了用武之地——每当他们有所动作,雅罗尔既不生气也不处罚他们,就指使他们的心尖尖上的候选人回去对着他们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长老们真心想哭了,再也不想,也不愿意招惹他们英明神武无招胜有招的腹黑女王了。 看着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仪态风度都绝对够得上当精灵王的候选人,忽然之间变身成为街头巷尾中最不堪入目的流氓泼妇之流,他们的小心脏怎么承受得住!别说精灵王了,就冲着他们能够干得出来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的事情,他们就已经连普通精灵都比不上了哇! 大势已去,还谋算个什么劲啊!乖乖地团结在雅罗尔陛□边,一心一意为精灵族强盛作贡献最好不过了。至少这位除了择偶眼光有点诡异之外,其它的都很正常。 为了争取能够跟随女王陛下出行,这些初次见面还会羞涩地指正时放仪态太过粗鲁不文的精灵们,竟然大打出手,美其名曰要为陛下准备战力最强大的护卫队,看得时放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长老们苦口婆心相劝,尚未大婚就一同出行,实在是有损声名。雅罗尔挑挑眉,时放立刻意会,挺身而出,朗然道:“你们不是常说亲王殿下至少需要有一座城池才够资格迎娶陛下,这次出行,可以实地考察,我的那座城池是不是合格。” “你有城池?”要不是修养够好,五长老简直不想正眼看时放。这位陛下认定的亲王人选,从来没收到过一丁半点的风声说有什么了不得的成就,除了陛下尚位即位前跟着陛下一起建下的功劳——但那说不准是陛下为了增加她联姻的砝码而故意帮着她完成的呢——更别说是城池了。 雅罗尔微微颔道,吐出三个字:“星界城。” 长老们的脸色刹那间变得很精彩。星界城没落了两千多年,但在之前,它可是远胜费伦城的“费伦第一城”,在以后,嗯,好吧,现在说以后还太早,不过前几年就有风声传出来,有人收服了星界城,重建发展开展得有声有色,几年时间,那个沦为流民之城的第一名城,已经大变样了。 现在的星界城,依然会接收流民,但已经成为法师和战士们必去的一个地方了。那里有着星界森林这座天然宝库,不过以前由于魔兽们的凶名,再加上每年兽潮的凶残,就连胆子最大最不把命当回事的冒险者和佣兵团都不愿意去。 但自从有人收服星界城,并且开始重建发展之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够顺利进出星界森林,各种珍稀的药材或高阶魔兽换下的角、皮、毛、壳等等,还有一些极其珍贵的内核,源源不断现世。 据说还请到了一位宗师级的炼金药师,每年定量供应各种高效药剂。更别说还有锻造大师坐镇,各式神兵利器均可定制,还有不少新式的,威力奇大的奇怪武器出售。 短短几年间,星界城就一扫此前的颓态,重新焕发出生机来。甚至有人大胆放言,按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不用多久,星界城有望重现当年第一城的光芒。 现在猛地听说星界城是这位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强悍的亲王人选所拥有的,第一个反应自己是吃惊,第二个反应就是,咦,这不会是陛下给她准备的吧? 七位长老默默地将谴责的目光投向时放——你丫也太不要脸了哇,寒酸到连聘礼都要陛下替你准备。 呃,不过,命还真好哇! 雅罗尔忍着笑,替被七位长老盯得一脸囧色的时放解围:“以精灵王的名誉起誓,星界城确实是属于她的。当年她亲自规划重建,连现在的护城军,都是她一手训练出来的班底。” 连精灵王的名誉都抬出来当担保了,七位长老依旧半信半疑。 时放只好扔出来实证:“现在留在那里处理城务的人,是我的姐姐苏清沐。” 七位长老终于敛起疑色。正儿八经地交待随行的精灵护卫们,女王陛下的安危关系到精灵一族的发展强盛以及累世清名,誓要保护好陛下,不可让陛下轻易涉险受伤。 七位长老的目光扫过时放,神情悲痛,意思是说,这货的安全你们也要上点心,不然陛下会为了她涉险的。 “各位长老不必太过忧心,我们精灵一族的护卫不会弱于任何一支皇室卫队。”雅罗尔宽慰道:“况且时放实力已经恢复并且益发精进,在她身边我从未真正涉险过。” 长老们大点其头表示附和。心中却不以为然地想道,那一定是因为陛下你的震慑力足够,而不是因为她实力雄厚啊! 雅罗尔暗叹一声,算了,不能强求长老们现在就对时放改观,以后等时放的实力逐渐展现,他们自然就会明白自己所言不虚。 本来按雅罗尔的意思,这次带个五六个护卫就足够了,奈何长老们觉得陛下即使是微服出行,也不应该这么寒碜。讨价还价之后的结果是雅罗尔带上二十四名护卫,这已经是精灵女王最低规格的护卫队了,同时也是长老们能够接受的底线。 时放对此的感觉就是,一家子人等了万年,好不容易才等来一个单传的宝贝疙瘩,自然是各种爱护各种宝贝了。老实说,如果长老们坚持要她们带上一百二十个护卫,她都能够在精神上给予理解和支持的。 行动上就算了。一百二十个护卫一站出来,她那历险寻求突破的打算就被人家破坏得干干净净了。就算有机缘,也被一百二十个杀气腾腾的护卫们吓跑掉。 离开精灵族领地,真正对敌的时候,随行的二十四名护卫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陛下说时放能够将她保护得好好的,此行只要带五六个护卫足矣。在精灵族领地时,时放偶尔会找他们对练,但切磋和杀敌的差别委实是太大了些。 跟他们切磋时,时放可没有这么凛然的战意和凛冽的杀气。路上几次遇到危险,基本上他们都没有动手,在陛下的示意下,安心抱手在旁观战掠阵。 时放在闭关的两年时间里,努力修炼恢复实力之余,还将天罡剑阵翻来覆去地研究了个透彻,并且成功地简化出一套小天罡剑阵,在未达金丹期时也可使用。 天罡剑阵注重剑意与剑气,由于未达金丹期修为,剑意和剑气无法领悟和凝练出来,经时放简化改编的小天罡剑阵,着重的是招式。时放还很奸诈地没有用真正的剑,而是将她对精神力的精妙控制发挥得淋漓尽致,同时凝成六道空间刃充当飞剑,将灵识附在上面,即可犹如实质飞剑般操纵着来回厮杀。 在她看来,无形无声的空间刃隐蔽性强,比起大开大阖的飞剑更加神鬼莫测,对敌的时候更易建功。 一路上遇险不多但也不算少,但没有一次比今天更奇怪。从她们碰到第一拔意图拦截格杀的人开始,这已经是第四拔了。这些人悍不畏死,却有一点最奇怪,从来不示警寻求救援。 要是一直闲在一边充当壁花的精灵护卫们懂读心术,知道时放这个时候在想什么,一定要吐血。你丫的正面对敌搞得跟偷袭一样,人家根本摸不准你已经出招了好吧,一跳出来开打,你连个架势都不摆,无声无息的就将人放倒了,你让人家怎么示警求援啊! 艾伦仔细地察看了一下四周,疑惑的神色带了一抹了然,下意识地开口道:“陛……” 雅罗尔一个眼风过来,他及时地开口:“大小姐,看样子,我们是误入了别人的伏击圈了。” 也就是说,他们可能是替人挡灾?这也不对啊,如果这些人错将她们一行当成是伏击对象,就更应该在一看见她们的时候就示警。 一直拿这些人练剑的时放忽然插话:“确实是误入,但并不是替人挡灾。他们以为我们是他们正在伏击的人的援兵。” 她那特殊到变态的精神力已经将这一带扫描了个遍,隐隐听到前面打斗的声音传来,应该就是这些人交战的地方。 别人的恩怨情仇,她们无意搅和进去,一行人正准备退出去,时放苦笑着停下脚步:“这下看来不管都不行了。”无视掉精灵护卫们对她怂恿陛下涉险的不满,她认真地对雅罗尔道:“是深水城的城主索伦,至少是他的两个孩子,凯西和瑞恩,蕾妮的亲人。” 深水城的水委实很深,牵扯到错综复杂的关系,她们目前的状况堪忧,再搅和进去,实非明智之举。但蕾妮的亲人当然不能不救,尤其那两个孩子当年跟着时放混了近一年。 雅罗尔果断下令:“动手,救人。”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加更,感谢“忧郁的汉斯啊”的长评《要比老婆强才是王道》。 第129章 引雷 时放看了雅罗尔一眼,在得到许可后,领着六名护卫箭一般地朝打斗的地方冲去。 雅罗尔带着其余的护卫紧随在后。 等到她们赶到交战的地方时,双方胜负早分,只是一方尚在苦苦支撑,死死守着不肯后退一步。 时放扫了一眼,立刻断定这批人是断后拼死拦住追兵好让自己人先行突围而去。这样的打算并没有错,可是,现在原本最有把握突出伏击圈逃出生天的人,变成了最危险的人。 她头也不回地疾掠而过,分出来意图拦住她的人,尚未接近就被组成小天罡剑阵的六道空间刃无情绞杀。她不停,六个精灵护卫自然也毫不停留,只是在快速奔跑中,瞅见这边那一小拔人就要顶不住了,便只当他们是在练习中,边跑边取出弓弩,每人连珠三箭放过去,这一轮箭箭无虚发,立时伤了一批人,里面的人压力顿时一轻。 在场的人有惊有喜地望过来,错愕地发现一前六后七个人就跟偶尔路过的路人一般,头也不回地消失了。 还没等他们重新调适好心情投入战斗,一队阵容更加豪华强大的人紧接着出现了。 前面的六个精灵护卫还有时放领着给他们指谁友谁敌,这十八个精灵加上雅罗尔可没有人提示,但是有箭伤提示,二话不说,齐齐一轮箭射过去。 其实十八个护卫站出去,在一般的情况下还蛮能唬人的。问题现在不是一般情况,在这种可以伏击刺杀一城之主的人眼中,十八个人实在是不太够看。 美貌和实力,在很大程度上,并不能并存。但这话在精灵族面前就是个笑话,越有实力的精灵,容貌就会越俊美。 当一排俊男美女站在你面前,你第一反应大概是“真好看”而不是“有危险”。所以,当他们意识到“很危险”的时候,基本上都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对方基本上没有组织起什么像样的抵抗,当带着箭伤的那一批人退走,偌大的沼泽地里,眨眼间便只剩了他们十九个人。 看着眼前死伤遍地,极尽惨烈的景象,雅罗尔便明了此前那些人只求速离不愿接招的心情了。目标已经被灭掉,还留下来耗着干嘛呢? 而对于深水城现领主的那支队伍,之前抱着要拖着敌人一起死想法的人,求仁得仁,成功地拖住了这些刺客杀手的脚步,让突围而出的人有机会逃离。 精灵们肃然低头,默念着往生的祝词。 雅罗尔喟叹一声,派了六个精灵到前面去接应时放,其余的人留在原地,清理现场殓葬死者,总不能让他们曝尸荒野。 要是现在正好有人路过,铁定会以为雅罗尔这群人杀人越货后正在毁尸灭迹。 一身的血,躺在马尸堆出来的临时屏障后面的人,是索伦,雅罗尔一眼便认了出来。 八年前那一场新年宴会上,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金发蓝眼的领主大人和他的妻子出现在宴会上跳第一支舞。宴会后又有一次照面,那时是英俊的领主大人和梅丽莎夫人感谢她和时放在动乱的时候将凯西和瑞恩安全送了回去。 没想到再一次见到的时候,会是这么样的情况下。 她俯□,在靠近的时候,忽然极快地拧了一下眉,飞快地伸手探了探索伦的鼻息,她感觉到索伦还有一丝淡淡的生机。 就在她的手伸出去的时候,索伦猛地死死扣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中的利刃倏地划向她的咽喉:“我就知道你会来检查……”就知道会趁他们一家四口到海族参加海族公主婚礼的时候在半路刺杀想要他们的命的人,一定会忍不住亲自确认自己是否真的断气。所以他一直屏住呼吸,就留着一口气,等着跟那个人同归于尽。 索伦瞪圆了眼,满是惊愕,只来得及转了下方向但来不及收势的利刃堪堪错开雅罗尔的咽喉,插在被鲜血洇红的土地上。毫不掩饰他的惊愕和欣喜:“雅罗尔!”他嘴边溢出血来,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一字一顿吃力异常:“有人要对时放、蕾妮不利,想要空间传送秘密,全大陆投票……” 他的话到这里嘎然而止,而他的手,指着时放她们追过去的方向,也是梅丽莎和凯西瑞恩他们突围离开的方向。 索伦绷着那一口气太久,前面以为雅罗尔是刺杀他的人时,那一番动作又几乎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最终这位深水城的领主大人知道自己来不及将所有来龙去脉都交待清楚,却还是执着异常地将尽可能多的关键词传递出来。 至少从他透露的话中,雅罗尔可以推断出好几件事。 一是有人要对时放和蕾妮不利,原因嘛也很好猜,大概是因为她们手中叠加了破禁阵法的空间传送阵法图。 二是这些人还想要时放或蕾妮的命,其中要时放的命几率更高些,也更有理由些。 三是有人之前接触过索伦跟他谈了交易,至于交易内容,大概是在不久后,这些人会发动一起全大陆投票,这个投票是关于开启空间结界或葬送时放等人小命的还是两说,但索伦应该是拒绝了,所以才有今日之祸。 你不听话,不合作,那我们就干掉你,换听话的来。多的是愿意听话的人想坐那个位置。 那就是说,这个投票,可能只是独立城邦和各国有投票权。 雅罗尔对于这些事情简直是厌烦透了,对那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却从不干正事的人憎恶至极。若这些事情是法兰尼斯势力的人搞出来的,她还比较能接受一点,可是更多的诸如此类总是针对性地拆台的人偏偏是费伦大陆的人。那些人的脑子里,除了充斥着个人私人家族私利之外,怎么就不能稍稍腾点儿地方去装一些对全大陆有益的事呢? 时放遁着踪迹追索过去,在距离伏击地点不远处的沼泽地里,及时救下了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的双胞胎凯西和瑞恩。 “时放!”劫后余生的双胞胎一眼就认出来这个给他们当了近一年“保姆”的人。凯西扑入时放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边哭还不忘撂狠话:“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一定!” “好,好。”时放安抚般轻拍着她的背,随口应道。 瑞恩喉头动了动,眼睛比方才要水润亮泽许多。 少女,啊,不对,二十三岁已经不是少女了,时放轻拍着凯西的背以示安抚,忽然察觉到完全成熟的女人曲线紧贴在身上,她身体一僵,扬起的手迟迟没能像此前那样轻轻落在凯西的背上。 后面,精灵们的目光几乎要将她射穿了! 等到时放将凯西和瑞恩带到他们的父母亲身边的时候,大抵是越悲痛便越无法尽情哭泣。在获救的时候,可以在时放面前、时放的怀抱里哭出声来,但在再也无法睁开眼的父母亲面前,双胞胎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赤红着眼,表情由木然到森然。 有些仇恨,只能用血来清洗。 双胞胎这次跟着出来去参加海族公主的婚礼,更多的是父母亲希望他们将这当成是一种历练,在与人不断的打交道、日常交流、魔法切磋中有魔法的新感悟,看能不能早日累积至临界点,厚积而薄发,一举进入导师试炼。 “时放你已经是导师级法师了吧?”瑞恩率先忍不住问道,带着隐隐的希骥。 “前不久刚测试过,刚过八级初阶。”时放耸耸肩,等级的评定是以她最大能够凝聚调动的魔法能量为标准的,很不幸,她在这一方面挺弱的,但在持久性与精准性方面却非常出色,偏偏这两者又不是评定级别的标准。 瑞恩有些沮丧。 凯西却若有所思地看着时放和雅罗尔两人之间不经意中就彼此交握的手。她还记得,当年时放是怎么笨拙地表现出她对雅罗尔的心意。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么? 八年前不太乖的十五岁的孩子,如今是听话的二十三岁大人。依照索伦最后透露给雅罗尔的信息,雅罗尔以临护人的架势,命令凯西和瑞恩不要脱离她或者时放的身边,与她们一同前往星界城。 雅罗尔不怕麻烦,但麻烦这种东西近两年来越少越好。万一妨碍到时放晋阶结丹就不好了。 经过无意中遇上并救下双胞胎一事,时放心有感应,自己离结丹不远了,便建议取消了后面的行程,直奔星界城。 雅罗尔自然没有意见。在可以使用飞行魔兽的时候,雅罗尔总是觉得很遗憾——如果是她和时放两个人的话,就可以骑凤凰了!但现在加起来足足有28个人,只能召唤蛟龙出来。 到了星界城后,白天凯西和瑞恩就扔给了若琪和清沐,晚上的时候,雅罗尔会亲自教导他们一些东西。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雅罗尔承了索伦这么大的人情,教导他子女成才,在恰当的时候推上一把助他们报仇是应有之义,亲自授课指点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 这天雅罗尔正在给凯西指导魔法精妙控制的时候,察觉到身边的元素忽然活跃起来。她心头一跳,会有这样的影响,是时放要准备结丹了! 时放打算自身硬扛雷劫,以渡劫之雷淬练身体的打算没有瞒着雅罗尔。她这是欺负人家雅罗尔不懂得修真渡劫的难度系数,还以为跟导师试炼一样呢,过了很好,过不了,咱们歇一阵再来。 修真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修真渡劫是只此一回下不为例的,雅罗尔懵懵懂懂地就被时放这货给骗了,丝毫不担心,该干嘛就干嘛,每天心情都很好。现在时放即将结丹,指不定第一道天雷下一秒钟就会劈下来了呢,雅罗尔还在抓紧时间将最后一点给凯西讲完才各自散去。 时放站在星界城原来的异界空间通道所在地边缘。这是星界森林中针对魔兽们设下的禁制里最薄弱的一处了。如果结丹雷劫不足以轰破这层禁制,那么禁制会将这一层力量加倍反弹到时放身上——她要是抗得住就能活,抗不住就等着灰飞烟灭吧。 第一道天雷酝酿了半天,终于按捺不住劈了下来,胳膊粗的闪电划破夜空,直直打向时放。小黑“嗷”的一声,抢先一步迎了上去,生生吞下一半的雷电,另一半才哧啦作响的,闪着电弧打在时放的身上。时放被打得外焦里嫩,咬着牙硬抗,运转功法飞快地炼化雷电,淬练身体。 第二道天雷更粗,宛若一柄巨斧劈下,要硬生生将时放一劈两半。 小黑嗷呜着,视死如归地迎了上去。时放几乎要被打得直不起身来。五脏生生移位,整个人都好像不再是自己的了,犹如一寸一寸的骨骼被打碎了又重新生长出来般疼痛难忍。 雅罗尔看得心惊胆战。第一次看到人渡劫的雅罗尔切实感受到了雷劫的恐怖,顾不上埋怨时放,都说龙族皮粗肉糙,蛟龙应该可以抗住一些雷吧? 在雅罗尔八大神兽都出来替时放抗住一部分雷劫,让她能够顺利地引导雷电淬体,大幅度提升身体强度后,终于到了第九道天雷。 时放嘴角渗着血,手下动作却不慢,各式阵旗不断飞出,插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上。 外面的人愣愣地看着,第九道天雷,时放不得不靠着阵法来抵挡天雷之威了么? 雷声轰隆隆的越响越盛,最后连成一片,雅罗尔脸色大变,迟迟未落的第九道天雷,居然不是一道,而是层层叠叠无数道。 时放她刚才布的根本不是什么避雷的阵法,而是引雷阵! 第130章 双金丹 乌云在星界城上空越积越厚,暗沉沉的,遮天蔽日,整个星界城陷入黑暗之中,渐次亮起了灯火,那微弱的灯火在这无边的黑暗中,犹如摇曳于海上的孤舟,弱小无依,让人心生彷徨。 雅罗尔眼都不眨地一直盯着时放,她已经站不起来了,引雷阵的布置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如今只能半伏在地上,在金色的雷弧触击之下肢体不断地抽搐着。纵使看不到她的脸,雅罗尔也能猜测得出来,她面上的表情一定扭曲狰狞到得无以复加。 沉闷的雷声一下一下地在半空中炸响,每一下都像是打在人的心上。 猛然间,蓄势已久的第九道雷仿佛再也按捺不住,碗口粗的紫色闪电,镶着金边,犹如怒吼着的巨龙,张牙舞爪地扑向时放。 雅罗尔不自觉地紧咬住下唇,连唇上隐隐渗出血丝都浑然不觉。前面八道天道都是金色闪电,现在那重重叠叠无数道的雷电压缩再压缩,凝成了是金色闪电威力无数倍的紫色闪电,若是全数直击在时放身上,时放会灰飞烟灭到连渣都剩不下的。 “喀嚓”一声,威势一时无俩的紫色闪电,在星界城上空,不对,是在星界城连同星界森林上空,被阻挡了下来。就像有一层柔软透明的护罩,将它接住,不让它再往下落。很快地,那层透明的禁制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那道酝酿良久的紫色雷电被硬生生挡住,没有击在应该渡劫的人身上,显得愈发的愤怒,丝毫不肯示弱,一道紧接一道不断地击落在那层柔软透明的护罩上。 雅罗尔瞳孔缩了一下,时放这个混蛋!她以为自己是神么,竟然敢用这么冒险的方法来强行破除星界森林的禁制。一个不慎,引来的天雷破坏力不够,那道变态的禁制自我防御就不会启动,那道天雷直接落在时放身上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别说雅罗尔,若琪、清沐脸上都现出一抹了然来,继尔是惊惧担忧。时放拿自己的性命来冒险,理智上知道这可能是最好的办法,感情上她们都不太能接受。 紫色的雷电不断落在禁制上,大部分由禁制承接了过去,仍有一小部分落在时放身上。强度极大又极密集的雷电击在她身上,她身边连空气都微微扭曲起来。 时放几乎整个人都被雷电轰得贴伏于地上,若不是经过锻体锻魂的痛楚,这种以天劫雷电淬体的痛,简直不堪忍受。她不断加快催动真元的流转,丹田内的气漩越转越快,不断地将源源不断吸入的真元压缩成液体,再凝成固体,渐渐地,在气漩的中心,形成了一颗米粒般大小的金色珠子。 快成了!时放精神为之一振,艰难地给自己又灌了几瓶恢复药剂。在这个时候,拼的就是毅力和灵力,若是灵力不继,且不说金丹难成,光是那天雷余威就能够要了她这小命。 周边的灵气疯狂向她体内涌入,基本上是自动自发地进入气漩中。渐渐地,疯狂旋转的米粒般大小的金丹在吸纳了足够的真元后,从米粒般大小变成拇指般大小,再到如鸡蛋黄般,黄澄澄的,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金丹旋转的速度慢了下来,等到它完全静止的时候,就是金丹大成之时。时放按捺住狂喜,继续一心两用,一边小心翼翼地注视着越来越慢的金丹,一边不断地将落在身上的雷电引入体中,以自身真元裹住,一丝丝地炼化。 小黑吞了第一道天雷的大半之后,一直处于吃撑了的状态,不敢再轻举妄动,一边炼化收为己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看起来痛苦不堪的时放。 正在这里,随着“喀嚓喀嚓”几声,此前已经被不断落下的紫色雷电击得千疮百孔的禁制终于消散,最后降下的雷电直接打在时放身上。即使有小黑奋力扑过来挡了一挡,太过霸道的天劫雷电仍然瞬间就将时放刚凝成的金丹打散了。 时放眼睁睁看着刚才还好端端位于丹田的金丹一下四散,方才千辛万苦不断拓宽经脉吸纳灵气转成真元再不断压缩成液体最终凝成的金丹被打散,磅礴浑厚真元力立刻逆着经脉四处流窜。若说刚才拓宽经脉的痛楚犹如剔骨剜肉,现在真元逆转就是肠子打结五脏六腑齐齐移位。 当痛楚到达某一极限之后,整个人的痛觉就会迟钝起来。时放也说不上哪一个更痛苦一些,但她知道如果自己现在不迅速将真元归位重凝金丹,就前功尽毁了。 时放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痛晕过去,试图慢慢疏导真元回位。就在这时,她身边的灵气开始紊乱暴动。 在旁看着时放渡劫的人大惊失色。时放想借结丹天劫强行破除禁制,这样她、禁制和天雷形成了角力,此前禁制被击散,其中蕴含的能量却并未消散,如今时放势弱,之前被强行破除的禁制此前承受的雷力之电将会加倍加诸她身。 时放正处于与逆转真元拼斗的关键时刻,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雅罗尔也顾不上自己出手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毅然出手,抛出白玉阵法圆盘,此前替时放挡过雷劫的八大神兽神情奄奄地被召唤出来,依着它们在阵法圆盘中的方位站定,遥相呼应,隐隐中在时放外围形成一个防御阵法,它们不能隔绝被强行破除的禁制此前承受的雷电之力加诸时放身上,但能够抵挡住让它只能缓缓地涌向时放。 同时在抵御之时,还源源不断地将自身真元借给雅罗尔。在雅罗尔的全力施为下,紊乱的灵气顺服下来,渐渐地,包括八大神兽在内,形成了一个大大的雷茧,而这个雷茧中蕴涵着的雷电之力,被放缓了速度,从八个方位上分别延伸到时放身上,将她裹在里面。 若琪和清沐不自觉得地屏紧了呼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现在她们是在拼运气拼实力拼时间了。只要时放在雅罗尔和她的召唤神兽们力竭倒下之前,将雷电之力全部炼化,她就可以顺利结丹,经过这次堪比凝婴的雷电天劫淬体之后,她的实力会远超出金丹期,而雅罗尔和她的召唤神兽们也会大有收益安然无恙。 但如果雅罗尔先撑不住,她们俩个就可以达成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只可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时放整个人都裹成一个茧状,金色紫色的电弧缭绕,每个人都看不到她,只能通过八大神兽周边的大雷茧渐渐变小来判断她正在努力,努力调适真元,努力炼化雷电之力。 星界城内现有的,所有可以帮助恢复的药剂,全部都被若琪和清沐调集了过来,两个人眼珠都不敢错一下,分分钟紧盯着雅罗尔,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给她快速地喂上一瓶。八大神兽们也享受了相同待遇。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若琪和清沐从来没觉得这么难熬过。 被裹在雷茧中的时放反而是最为镇定的一个。逆转的真元只有部分被归导重入经脉,另外一部分却直冲灵海。在雅罗尔未出手前,她也惊惶过,在某一个瞬间动摇过,但当雅罗尔的性命也交在她手中的时候,她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一旦平静下来,真元逆转就不再令她惧怕。异常清醒的时放,想起来看过的玉简中,有一枚玉简里曾经提过,结丹有上金丹下金丹之分,上金丹结在灵海中,下金丹结在丹田中。由于上金丹结丹时天劫更为凶险,又需要修真者将真元逆转自下而上地输入灵海中,稍有不慎不仅结丹不成,反而会冲击灵海,最好的结果是灵海破碎导致人变得痴呆,最坏的结果就是灵海爆炸整个脑袋都炸烂。 相对来说,下金丹就稳妥得多。结丹失败不过是修为大损,还有重来的机会。正因如此,修真者大多选择结下金丹,只有少之有少的自恃天资出众实力强横的人才会选择结上金丹,但即使如此,顺利结成上金丹的人也是万中无一。 在这种时刻,慌乱与懊悔是最为无用的事情。既然部分真元逆转且无法强行导回正途,她只有冒险试试同时凝结上下金丹了!引雷阵引来的天劫之威几与凝婴无二,再加上禁制反噬回来的双倍雷力之力,这足够支持她同时凝结上下金丹了。 主意打定,她整个人都沉静下来。她需要做的,就是不停地催动真元吸纳已经顺服无比的灵气,咬牙忍耐住一遍一遍地被雷电淬体。 只要她能平安无事,雅罗尔就自然无恙。她说过,只要有她在,就绝不允许雅罗尔受到任何伤害的!只要大家能够一起活下去,在一起,无论如何她都得坚持住。 时放身上的小雷茧看不出变化,但八大神兽们顶住的大雷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下去。不仅苦苦支撑着的雅罗尔心里抱有期待,若琪和清沐都急切又期盼地望着小雷茧——时放,你一定要好好的! 三天四夜过去了,若琪和清沐眼睛酸涩,雅罗尔因为服用的太过药剂,整张脸上呈现出一片青灰,八大神兽的体型已经缩小到刚出来时的一半——体型变小,就可以少耗损一点自身真元,多给雅罗尔支援一些。 就在这时,小雷茧中忽然金光大绽! 若琪和清沐一阵欣喜,这是,顺利结丹了? 但小蕾茧依然没有变化。只是雅罗尔的神情轻松了少许——即使有八大神兽源源不断的真元力支持,但这么长时间的吟唱,她的嗓子都哑了。二十四位精灵护卫咬牙切齿地瞪着那个小雷茧,又担忧地望望女王陛下,都想哭了。 都过去了三天四夜了,那货要是敢拖累死他们亲爱的陛下,这辈子,不对,生生世世他们都不会放过她的! 雅罗尔停下吟唱,肃立原地。她感觉得到,那些灵气虽然仍然不断地涌向时放,但已经不再紊乱。但她也不能动,这个将雷电之力隔绝在外,缓缓注入到时放身上的防御阵法,是以她为阵眼的,她一动,阵法就会失效。 大雷茧消散的速度更快了! 身在小雷茧之中的时放将心放回肚子里。下金丹的顺利结成,让她炼化雷电之力,不断地引导着它冲击结成上金丹的速度加快了不少。通过内视之法,她能看到,在灵海之中,一粒如米粒般大小的紫金丹正在电弧不断打击之下,缓慢壮大。 加上此前渡劫的两天一夜,足足过了七天七夜,小雷茧也消失了。随着小雷茧也被完全炼化,紫中带金的光芒自时放身上散发出来,又缓缓地敛入体内。 时放倏地睁开眼。 雅罗尔、若琪和清沐不由愣怔了一下,时放之前的眼睛是纯粹的黑色,但现在,却微微泛着妖异冷冽的金色。幸而,那缕金色只是一闪而逝,时放的眼睛又变成了纯粹的墨黑。 刚刚成功结成上下双金丹的时放,尚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自身的气息。她睁开眼睛的瞬间,除了雅罗尔和她的召唤神兽之外,在场的所有人和魔兽,都忍不住心底一寒,被她全然释放的威压一压,几乎差点就忍不住腿软跪伏于地。 已经导师级的若琪、清沐和二十四位精灵护卫齐齐向后退了几步,仍然有就要站不稳的感觉。 而其他围观的人们,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大多数人都直接跌坐在地上。 大家都忍不住心惊,她原来不是未到导师级的么?这样的威压,这样的威压,即使是大师级也不及啊!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加更。感谢“读书”的长评《除夕夜的长评,能否换除夕夜的更文》。 虽然因为先来后到的关系,不能在除夕夜给你的长评加更,但是,我没有忘记要给你的长评加更哦! 第131章 情诗攻势 时放看着雅罗尔,立刻就送上一个大大的笑脸,原本肃穆严正的表情顿时柔和了下来。她浑身上下就找不出来一处可以称得上干净的地方,这一笑白白的牙齿露出来,在整个人都黑乎乎的状况下,衬得尤其的白净,简直都快要闪出光来。这一笑又太过于没心没肺显得无比的明朗清澈,强大的威压刹那间便收敛了许多,让在场的人顿时齐齐松了一口气。 雅罗尔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心里微微的欣喜。一双美目饱含担忧地上上下下从头发丝到脚扫了一遍,紧绷了七天七夜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时放没事,顺利结丹,甚至变得比原本估计的更强大,压了大师级一头的实力啊,虽然过程凶险无比,但总算是回报丰厚。 想起过程的凶险,雅罗尔刚刚绽放到一半的笑容慢慢黯淡了下来。 时放欢天喜地的向雅罗尔跑过来——或者说是凌空飞扑过来更恰当一些——她修为大涨,那点距离,不过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到了雅罗尔的面前。她张开双臂,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她想要拥抱雅罗尔,以此来表达她渴望与雅罗尔一同分享顺利晋阶的喜悦。 雅罗尔却巧妙地避了开来,退到精灵护卫当中,浑然不顾时放一脸愕然的怔在原地。她嘴角甚至保持着得体的亲切和善的笑容,向时放微一颔道,侧过脸以眼神示意艾伦。艾伦心领神会地踏前一步,精灵护卫们默契异常地随之移动,将女王陛下完完全全地护在当中。 艾伦脸上挂着优雅迷人的笑容:“恭喜晋阶。”紧接着他的目光在清沐与若琪的身上打了个转,又以微带着遗憾的语气继续道:“这个时间应该留给您与家人同庆,我精灵族先行告退,改日再补上贺礼。” 哎,家人?时放眨眨眼,雅罗尔也是啊!看着雅罗尔在精灵护卫的簇拥下渐渐远去,她不由急急扬声喊道:“雅罗尔!” 艾伦面上笑容不变,却坚决地挡在时放的面前:“陛下已经很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这是生气要秋后算帐了……时放暗中叫苦不迭。陛下很生气,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要是不赶紧哄住,拖得时间越长,陛下的怒气,呃,或者怨气会越来越重越来越难消气的啊。 时放刚想有所动作绕过艾伦直扑女王陛下的身边,艾伦以及其他的精灵护卫立刻有所警觉地摆出防御的架势。当然了,时放默默估算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实力,觉得还是能够成功地越过这些忠心耿耿一面倒只帮亲不帮理的雅罗尔的死硬支持派的。 可是她当她刚想发难的时候,雅罗尔的目光恰逢其时地扫了过来,她的动作顿时为之一窒。呜,她是可以横扫二十四位精灵护卫奔到雅罗尔身边,可是,敢对陛下的人动手,陛下会更加生气,想要获得她的原谅就更难了。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雅罗尔施施然离去。 最得意的时候,最心爱的人却根本不理你,这是多么令人惆怅的苦逼啊。时放觉得自己简直是世上最苦情最悲催的人了,没有之一。 若琪走了过来,疑似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时放感动地抬头,若琪撇撇嘴,在时放看来恶毒异常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什么?时放简直以为自己幻听了。自己刚刚才险死还生历劫归来有没有?九死一生有没有?这都是为了谁啊!难道说这些人就没有一点点感动?明明,明明她都是为了大家好啊!呃,好吧,她不能够这么厚脸皮讲得这么大义凛然,归根到底还是为了攒“聘礼”,最大化自己的影响力,但是,在她成为最大获益者同时,她付出也最多嘛,大家不用冒险也能沾些光,难道这个时候不应该站在她这边,好生安慰一下她刚刚被雅罗尔的态度伤害到的小心灵么,非要这么恶毒地死命踩自己的痛处! 可恶,一群白眼狼! 呜,雅罗尔生气还情有可原——好吧,其实在现在已然很心虚的时放心里,雅罗尔无论什么时候生她的气都是情有可原的。 清沐嗔了一眼若琪,将一脸委屈悲愤的时放搂在怀里。 时放瞬间觉得,唉,世上只有姐姐好啊! “就算事实是这样,你能不能不要讲那么直接?!”清沐轻声斥责若琪。 什么?!时放刚刚觉得自己被安慰到的小心灵再一次受到重创。连清沐都这么说,真是,众叛亲离啊! 若琪无所谓地摊手:“不直接讲,以她那脑子领悟不到啊,要是她有脑子,就不会闷声不吭干这事了。” “你闭嘴!”清沐加重了语气将若琪斥了回去,可是这次已经安慰不到时放了。“你不能怪雅罗尔生气,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干这事,万一出事了,你让她怎么办?” 我知道这样瞒着你们先斩后奏不对,可是……“我跟你们商量的话,你们会同意吗?”时放将眉毛拧成麻花状,闷闷不乐地道。 “不会。”清沐斩钉截铁地道:“这太危险了,这次若不是雅罗尔……” 时放猛地打断她:“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渡劫是,破除禁制是,就连我们平素修炼魔法和斗气也是,想要万无一失,那是不可能的。”她喃喃地道,几乎近似耳语,像是告诉清沐,但更像是在说服安慰自己。 “我们不会愿意让你去冒险,但如果你坚持,我们不会拦着,但至少可以做些准备。”清沐少见地板起了脸。一贯以来,清沐对时放都是温柔得甚至有些纵容放任,这次也是忧心过头,再看现在时放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错了的态度,心生怒气。 “没错,总想万无一失不敢冒险的是懦失,但不跟人商量不做准备就贸然行事的,不过是莽夫!你这次是运气好,要是运气不好,连雅罗尔都会死的你知不知道!”清沐毫不留情地戳时放的心窝:“哪怕你事先跟我们提一下,我们有个心理准备,也不至于这么被动,经了这一次,雅罗尔至少半年才能恢复过来!” 一提到雅罗尔因此付出的代价,甚至有可能会受她连累丧命,时放犹如被戳破了的气球般泄了气,方才强装起来的气势瞬间全失。 “这本来可以成为一件绝好的事情,心怀大义勇于承担城主的责任,以身犯险破除禁制,以大毅力顺利渡劫并成功破除禁制。”若琪没有如清沐所愿闭嘴,悠悠然地道,再次若无其事地往时放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但是由于某个想法奇妙的家伙,本来是个好事的,变成了不顾后果莽撞行事险些连累他人。唉,你还是好好想一想,精灵族的人会不会愿意接受一个行事莽撞连累女王的亲王吧。”。精灵族的人全场围观下来,大概最为心痛他们家陛下不长眼地找了个不省心的家伙吧? 作为精灵一族的女王,雅罗尔的伴侣会有基本的要求——总不能拿不出手惹人笑话吧?比如说,拥有一座城池,实力至少得是导师级以上,不需要太过精明强干威震四方,这些基本的要求,只是保证不能让这个亲王连累到女王陛下的声名,成为陛下的污点与笑柄,以及别人牵制要胁女王陛下的软肋。 时放一下就蔫掉了。被若琪这么一说,她忽然觉得,自己此前的顾虑,担心她们反对所以故意隐瞒的行为似乎真的太幼稚太不成熟了。弄巧成拙大概就是特意为此刻的自己量身定做的吧? 若琪眨了眨眼,满意地欣赏了一下时放的蔫样,凑近过来跟时放咬耳朵:“雅罗尔是一时恼过头了,才会扭头就走。你得悄悄地去哄好她,找个机会将刚才我给你说的话跟她说一遍。” 剩下的话就不用再说下去了。若琪明白,时放听到这里也心领神会。 雅罗尔那么聪明的人,一旦转过这个弯来,自然懂得怎么做了。她对时放这次行事再恼火再不满,也得将时放捅的篓子给兜圆过来,谁让她认定了时放呐。 至于她私底下要怎么收拾时放,那是她们的私事啦,明面上,女王陛下应该让所有人,至少精灵一族坚信不移,这次事情是由时放提出,她们给予配合的行动。 看着时放瞬间又充满了希望的眼神,若琪偷偷在心底里愉快地笑了起来。这番话,其实时放不去说,等雅罗尔冷静下来自然也想得到。可是,时放巴巴地去这么一说,就有恃宠生骄的嫌疑啦,雅罗尔不能明着发作时放,还要处处维护她,越是这样,雅罗尔心底的怒气就越盛,时放吃的苦头,啧啧,肯定会比预想中的要多啊! 可惜不能看现场,若琪颇有些遗憾地想道。哼哼,让你这家伙总是在清沐面前给我下绊子,现在让你尝尝被人坑的美好滋味。 要是换了别的小情侣,若琪还不太好意思坑人家,就怕一不小心,让人家小情侣真的生隙。不过对于时放和雅罗尔,她很是放心大胆地坑。这两人都粘乎了好几年了,中间那么多事情发生,都情比金坚粘在一起,这次嘛,就当是给她们俩增添点情趣啦! 床头打架床尾和嘛,不给她们制造些“打架”再和好的机会,感情会慢慢平淡下去的哟!嗯,自己真是个好人! 时放心中忐忑地回去将自己结结实实地洗了个干净,看着镜子里愈发白皙俊美的脸,再瞅瞅身上的衣着是否妥当,踌躇了半晌,才偷偷摸摸地往雅罗尔住着的地方走去。 由于精灵族护卫们的坚持,她和雅罗尔跟在精灵族领地时一样,不能住在一起。不过清沐和若琪也算是有心,将她们安排在两个相邻的院落,没有院墙相隔,隔溪相望,由一道廊桥相连,就算不能时时腻歪在一起,但以她们的眼力,只要一推开窗,便能透过隐约的树影花丛看到对方。 本来是方便她们痴缠的安排,现在却成了时放要偷摸进雅罗尔房间的最大障碍。只要她一离开屋子,那边就如临大敌,警戒度瞬间飙升。 时放苦着脸,瞅着对面关得严严实实的窗口发愁。怔怔地望了半天,沉睡着消化吞下去的天雷的小黑醒了过来,精神奕奕地跳到时放面前。 时放眼前一亮,雅罗尔现在不见她,精灵族护卫也恼着她,但是,她们不恼小黑啊! 于是,非常不乐意被打扮得怪里怪气的小黑,满身怨气地从时放的院落中纵身扑到雅罗尔的地盘上。精灵族护卫们尽忠职守地将身上披挂着零零散散的小锦囊的小黑拦了下来——嘁,来玩这手,陛下很生气,但凡陛下不愿见你,我们就得让你一个字都递不进去影响陛下的心情! 满身怨气的小黑相当配合而且非常乐意配合着他们没收身上那些奇怪花哨的东西。 可是,刚没收了几个小锦囊,精灵护卫们的表情就诡异起来,手上的动作也迟缓起来。上面全是露骨至极的情诗!这让他们怎么办啊?!一干面目扭曲的护卫们面面相觑。 他们默默在心里狂刷屏,全是三个字加无数的感叹号,算你狠!!! 咳,写给陛下的情诗,这下,是没收呢,还是放过呢,好为难啊!精灵族护卫们的一致心声。 没收吧,也许,只是也许哦,也许暂时合了陛下的意,可是,当有朝一日陛下心情回转,那,他们没收了时放写给陛下的情诗,啊不,即使只是无意中看到了,也是一种罪过啊! 时放得瑟地透过窗缝看着他们纠结。 艾伦很快恢复了镇定,机灵地向当事人请示:“陛下,小黑身上挂了许多东西,是要让它直接进去呢,还是先把东西取下来?” 半晌,才传来雅罗尔的声音:“赶它回去!” 陛下英明!护卫们犹如大梦初醒,何必纠结呢,连主人都不见,这个小萌物魔宠自然也不要见的,省得心烦! 正在得瑟的时放瞬间垮下脸。 可是小黑不买帐,它刚被天雷蹂躏完,实力增长了不少,小金毛也漂亮了,它不要被笨蛋主人连累啦,一定要到雅罗尔面前献宝求抚摸! 在一众护卫们联手阻拦下,小黑忽然从正常的成年金雷虎体型,变成一只小猫体态,轻盈快捷地从措手不及的护卫们□穿了过去。 当然,以为这样就能顺利见到雅罗尔陛下了吗?它真是太天真了!训练有素身手了得的精灵护卫们眼捷手快地揪住了它颈上的皮毛,将它困住,正要将它“送”回对面的时候,雅罗尔不太淡定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们全部撤到院外!” 由于小黑在空中腾跃时忽然变化体型,原本披挂在它身上的小锦囊全部随风飘落,那些情诗情书就犹如天女散花般在院中飘飘荡荡,缓缓落下。 护卫们瞟了一眼漫天飞舞的情诗情书,果然地闭上眼睛,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蹿出院外。 刚才,陛下似乎,有点气急败坏,这个,绝对不是幻觉 第132章 后代 随风飘荡的情诗情书,雅罗尔在里面勾了勾手指头,噢,不对,是随手施展了一个小小的风系魔法,便忽然定住,然后乖乖地飞入雅罗尔的房间里。 比情诗情书更快到达的,是终于如愿以偿没有人再拦着它不让它奔到雅罗尔面前求抚摸的小黑。 雅罗尔摸摸它的小金毛,它就一副比时放更得瑟的表情,伸出爪子搭在雅罗尔的膝上。 它之前紧收着的爪子里,还藏了一小团东西。雅罗尔好奇地取了下来,待看清时,脸色不由得为之一变。 可恶!这家伙总是利用她是空间法师的身份,这次竟然利用小黑将定向传送阵送进自己房间里。 正想赶紧将这个小玩意儿毁尸灭迹掉,可是下一瞬间,时放就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雅罗尔。”时放以她最快的速度扑上去,紧紧将正想离开的雅罗尔禁锢在自己怀里。雅罗尔冷笑一下,手下可不客气,精准地掐住时放腰间的软肉。 时放倒抽一口凉气。放软了声音:“我知道错了,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雅罗尔哼了一声,最好的惩罚就是不理你,不然你不长记性! “我知道这次太莽撞差点连累到你。”时放死不松手,一直沉默着的雅罗尔让她心生恐慌,不自觉地将若琪之前那番话絮絮叨叨地吐了出来。 浑然不觉雅罗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还以为她是真心悔过了,所以跑来认错,结果却是来跟自己讲这事后面的利害关系? 其实若琪说得是有那么一点儿道理,但事情远没有她所说的那么严重,她那些话也就是哄哄因为雅罗尔发怒而一时慌乱的时放罢了。毕竟精灵一族对于雅罗尔择定的亲王人选,最大的不满也只是她那个尴尬的身份罢了。 现在就算是这个问题,在雅罗尔坚持下,大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采取了默认的态度——女王陛下的决定,只要她坚持,自然会想出办法解决。 原本雅罗尔只是一时气怒,又不是真的要将时放抛弃,一时不想理她不想见她是有可能的,但是有人都无耻地撒娇耍赖样样都来的情况下,还是心软了一下。但是时放此前的话还能让陛下有点心软动容,后面的就是撩拔得火气愈来愈重。 时放的运气委实也太好了些,就在雅罗尔即将大怒的时候,艾伦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陛下,有几位从星界森林里来的客人上门拜访,若琪和清沐大人已经先过去了,派了人过来请陛下也过去一趟。” “让他们稍等,我马上过去。”来自星界森林的客人,呵,除了那些魔兽还能有谁。没想到禁制一破除,它们中的高阶魔兽既然这么快就能顺利化形,看来这道禁制不仅让它们不得离开森林,同时还能压制它们的修为。 这次特意上门,对星界城,大约是有利无害的。正事要紧,雅罗尔压下火气,冷冷地扫了时放一眼,现在就暂且放过你,等会完了客再算帐!不过,当她的目光落在那些刚才让她气急的情诗情书上,眼里滑过一抹不可测的笑意,纤指笔直地一指被聚拢在一起的纸片,凉凉地道:“抄的吧?” 这种小伎俩自然不可能瞒得过雅罗尔,可是自己献殷勤的对像疑似嘲笑地说出这样的话来,时放的脸还是可疑地红了起来。她也想发自肺腑地给雅罗尔自创情诗嘛,可是…… “放开我,否则后果自负。”雅罗尔的话里隐带了一丝危险:“去换身衣服,跟我一起去见见客人,那可是特意赶来感谢你的呢。” 时放讪讪地缩回手。 “还不去?要是我们不能一同出现,你担忧的事情不就变成现实了么?”雅罗尔神情平淡,语气疏离,丝毫没有以前那么亲昵的感觉。 时放隐隐觉得,自己刚才做了一件奇蠢无比的事情,比瞒着雅罗尔趁渡劫之机引雷破除禁制还要傻上一万倍。 接下来的事情果然印证了她此时的感觉。 这次来的五位客人,是星界森林里五位修为最高的魔兽,它们确实是来致谢的,同时,为了表达它们的谢意,同时让双方联系更紧密取得更大的信任,它们分别送来了一批特意挑选的魔兽蛋。 都是这些高阶魔兽的后代,等级比起小黑这只金雷虎来说毫不逊色。收服魔宠,忠诚度最高的是在它们尚未孵化时就签订血契,这份谢礼自然算得上是极具诚意的。而且还是这么大手笔一下子就是二十多枚高阶魔兽蛋,随便放一枚出去,都可以让人抢破头了。 相比这二十多枚魔兽蛋,其余的东西,比如说一大批高阶魔兽进化时蜕皮换角什么的当成宝贝般攒着的炼器炼药都用得上的东西,就显得微不足道。 对着这些丰厚的谢礼一直很淡定的雅罗尔,终于在这些客人最后递出来的一枚奇异的木牌时不再那么淡定。倒不是因为这枚奇异的微微散发着香气的木牌极其难得,而是因为拿出这块木牌时,那位化形后变成一名帅大叔的首领含笑说出的话。 “只要你们是城主一日,噢,只要城主是你们的血脉,星界森林就永远都是你们忠实的朋友。”帅大叔的这番话,是对着时放和雅罗尔说的。当年出面谈判的是雅罗尔,如今她又成了精灵女王,这份恩情他记在心上;至于时放,破除禁制时她的气息就已经被整座森林的魔兽们记住了,自然也是他们感激的对象。 帅大叔说这话时,其实完全没有调侃她俩的意思。身为一只一直被禁锢在森林中的魔兽,帅大叔的消息没有那么灵通,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俩只JQ满满。木牌只有一枚,他也说不准是从哪一代魔兽首领中传下来的,只知道有这枚牌子,森林中魔兽就不能对持牌者加予伤害。 在送出这枚牌子前,他们合力在上面设了禁制,只有他们认定的恩人,也就是时放和雅罗尔或者是带着她们血脉的后人才能激发打开。他那句话的意思只是说,不管是时放的后人,还是雅罗尔的后人,她俩任何一人的后人都可以用。 哪知道歪打正着,这话一出,顿时让在场知情的人暧昧无比的眼光直射两位当事人。 魔兽们的直觉都很敏锐的,立马就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于是发出暧昧无比的目光又多了十只眼睛。 在这么多微妙的目光注视下,雅罗尔哪还能淡定得起来。 时放咳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客气无比地推拒:“这应该是你们代代相传的圣物,送给我们不太合适,嘿嘿,况且,我们也用不着是不是?”她的气息整座森林的魔兽都记住了,雅罗尔对动植物又天生强悍异常的亲和力,这牌子她们用不上。至于她们的后代,哼,她就算死缠烂打也要跟雅罗尔在一起的,她们哪里会有什么后代嘛!她也不会让雅罗尔有机会跟别人有后代的! 帅大叔诧异地瞅了瞅时放,又望望雅罗尔。时放一副避之不及,还有点诡异的慷然赴死的调调的表情,至于雅罗尔,脸上变得粉粉的,却没有表露出拒绝的意思。 帅大叔顿时了然。他好笑地看着两人,一副货物既出概不退还的模样,坚决无比地将牌子塞进时放的手中,意味深长地冲着明显满头雾水懵里懵懂的时放道:“你们,一定会用得着的。” 一个身上有着龙族血脉,一个是精灵女王,嗯,怎么会没有后代呢,这傻孩子估计还被蒙在鼓里,但那个长得漂亮得不像话的精灵女王,很显然是知道的。 魔兽们有独特的记忆传承方式,精灵们通过生命树来传承记忆,比起只能用不同卷轴纸张等各种介质来记载历史传承知识的人族来,这些种族的记忆传承中的东西,要来得更为全面和久远。 精灵们有两种诞生后代的方式,一是类似人类一样,通过交合,由母体孕育自然诞生;而另一种,就是相爱的双方能量交融,最后修为较低的那个人体内会有两人能量交融后凝成的生命之核,在“孕育”一段时间后,将已经开始有模糊意识的生命引入生命树种中,双方再滴入精血,然后再将滴入了双方精血的生命树种放在生命之树中心,之后,除了双方需要定期用自身能量温养树种之外,生命树种还能从生命之树中获得滋养,吸取了足够的能量后,新生命自然诞生。 在远古时代,有着洁癖的精灵们更多是用第二种方式来孕育诞生新精灵的。只是这种方式需要的时间非常漫长,同时也有可能在三年时限之内,生命树种吸取不到足够的能量,无法顺利诞生。所以,在生命法杖遗失,生命之树沉睡之后,为了种族的繁衍,精灵们不得不克服这种洁癖。咳,当然,也有可能是尝到了欢/爱滋味的精灵们觉得第一种方式其实更愉快。 至于龙族嘛,它们的播种能力那么强悍,即使是时放是女的,她的精血一样蕴涵了强大的生机能量。再说,依据她修炼的功法来看,实力比起虽然努力掩饰但也掩不住一脸羞意的精灵女王来说只高不低,只要她们愿意,身为精灵一族的女王陛下还能“孕育”不出来后代么? 帅大叔拍拍时放的肩:“你要加油修炼啊,实力强大是很重要的!” 是的,实力强大非常重要,特别重要的是,一定得比女王陛下强大!时放只需要在实力上全面压倒雅罗尔,再提供精血和足够的能量就行了! 雅罗尔佯装镇定地别过眼,努力忽略掉帅大叔别有深意的眼神,一本正经地跟其他的来客寒喧,耳朵却微微由粉转红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加更,感谢“路人庚”的长评《什么啊什么》。 第133章 调教 大概是脑子缺根筋的人直觉就会特别准确?时放关于她那天费尽心思借着小黑这东风混进雅罗尔房间然后就是死命抱住雅罗尔一顿哭诉申明大义之后,直觉告诉她,她做了一件比决定渡劫引雷强行破禁并坚决隐瞒雅罗尔这事蠢上一万倍的事情。 送走以帅大叔为首的森林来客后,雅罗尔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那野兽般的直觉是多么的准备。如果说在她顺利渡劫结成双金丹时,雅罗尔是干脆得落地对她使用了无须语言的冷暴力,但这冷暴力至少让大家都知道,女王陛下很生气,偶尔也会同情一下她。 如今,雅罗尔不再形诸于外,只诉诸于内。表面上,或者说,但凡有外人在的地方,雅罗尔会对她一如既往,恰到好处的亲昵,时时贤良淑德地安排和提醒她的行程。 嗯,这活儿雅罗尔做起来非常轻松。比如说,她笑得相当迷人,非常善解人意地向大家提出:“城主大人不惜冒生命危险提升修为破除禁制赢得盟军,想必是明白星界城根基未稳提升战力的紧迫性。如今大功既成,下一步应该就是提升军力了哦?” 一句话就将时放打发去星界城军营里训练士兵,并且体贴地让她在军营里跟士兵同吃同住培养感情树立威信,以三个月为期,若时放训练出来的百人队能够在她的二十四位护卫下支持住13加萨时不败,便算成功,可以离开军营回城。 瞧瞧,她怎么会跟时放闹别扭呢?一直都是在为她费心谋划嘛,连她的精英护卫队都派出来当陪练了。只要时放愿意,她随时都可以派她的护卫队去军营陪练的!但为了保护这些士兵不操练过度,也少折腾她的卫队,她定的规矩是连续三次挑战失败,就表示时放训练不成功需要更加专心地研究如何有效训练士兵,所以,一旦失败,时放你就乖乖地继续在军营里呆着哪都别去啊! 与此同时,她还隔三岔五地派艾伦送一些城中政务到军营里给时放批阅,嗯,还有女王陛□为恋人特别准备的“爱心料理”哟! 对此,大家,这个大家,指的是星界城的居民和某些不明真相的精灵护卫们,无一不表达了对俘获了女王陛下芳心的时放的各种羡慕妒忌恨,无不翘起大拇指称赞雅罗尔身为女王陛下却愿意为了心上人放下架子悉心照顾。 而极少数洞悉真相的耳聪目明者,如艾伦、若琪、清沐之类的,只能对时放默默地掬一把同情泪,且不说被雅罗尔明里关切暗里流放将时放死死困在军营中让她压根见不着心上人一根头发丝这种令人发指的惩罚行为,那些在不明真相群众眼里全是满满的爱意的“爱心料理”,就够时放喝一壶的了。 看上去精致可口色香俱全的“爱心料理”,味道如何,只有在艾伦的监督下每次都默默吃得泪流满面的时放,才能深刻地体会到,她自己是有多“感动”了。 时放默默地吃着色香俱全满是怪味的“爱心料理”,心里宽面条泪,她就知道自己干了件奇蠢无比的事情!雅罗尔每天这么“牵挂”她,还不如当天甩脸走人对她飙冷气怨气怒气呢! 至少那个时候,虽然不能靠近总能隔窗偷窥聊解相思意。你看看现在,她都一个多月都没有见到雅罗尔哪怕一根头发丝了有没有?! 她哀伤无比地扫了一眼在外面羡慕她的士兵们。无知的人最幸福了! 她被流放到这里来美其名曰是调/教士兵提高战力,实际上是雅罗尔在调/教她什么叫做情侣间要坦诚相对不得故意隐瞒!你们不要崇拜我啊,也不要怨恨我呐,你们的教官我才是被调/教得最狠的那位! 等她吃完,艾伦心满意足地充当男仆,将餐桌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还眉开眼笑地给了时放个好脸色,用愉快得让人想狠揍一顿的荡漾语气,充满了对女王陛下的敬意,对时放道:“我会转告陛下,你对于她亲自下厨做的东西非常满意。”未了还关切地催促时放:“你赶紧开始炼化药力吧,陛下说这些食物对稳固你的境界非常有帮助的。” 没错!雅罗尔拿出了她炼金药师的全部本领和当年在学院里恶作剧的劲头,这一个多月来,特别为时放准备了没有一道是正常味道的药膳!除了味道让人很*之外,对时放的好处是大大的。 时放无力的挥挥手,但还是乖乖地开始练功了。要是她不乖乖地吃完,吃完后不乖乖的练功,雅罗尔会让她更*的! 至少,这*的料理,不管味道如何,就效用来说,也充分说明了雅罗尔对她满满的爱啊!这已经是她如今唯一的安慰了。 在飞速发展日子越过越好的星界城里面,大概除了她之外,每一个人都觉得如今生活美好得让人叹息。在她们未到星界城之前,这里只有众多为吃饱肚子的流民,像酒馆餐馆旅馆这种纯粹是吃饱了撑得用金钱寻乐子放松身心接待旅客的地方,是几乎没有的。即使有,也只在内城里有寥寥几间,专门给左城右城两个势力中高人一等的人物显摆用的。 但如今的星界城,不说原本底子就比较好的内城,光说之前荒凉破败得让人心酸的外城,如今都专门有一条酒馆街了。远道而来做生意的商人和他们雇佣的佣兵,想到森林掘金的冒险者和佣兵团,还有闻名而来想要在这里买到合意药剂和武器的法师和战士等等,闲来无事的时候,或者想要打听消息的时候,都喜欢到酒馆街里随意找个酒馆喝上两杯,听听八卦。 酒馆里自然不乏喝得醉薰薰的酒鬼。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喝醉了撒泼胡言乱言的人多了是了。但今天这个不知道是真醉还是装醉的“醉鬼”口中吐出的话委实让人听了不怎么痛快。 “怎么好事都给那家伙碰着了呢,我特伦纳可不比她差呢,怎么运气就这么差呢?呃。”他打了个酒嗝,无力捶了下桌子:“哎,有了精灵女王的青睐,何止少奋斗二十年,少奋斗一百年都不止!” “哟,特伦纳,你什么都比她强,但有一点可比不上。”旁边的人怪腔怪调地道。 “老子哪里比不上她?!晋阶都要人拼命相救才活下来的废物!” 那人噗地一下笑了起来:“那也是人家的运气啊。哪里比不上啊,因为你不是女的啊!”精灵女王既然选了个女人,当然不好男色啦。 “放屁!”特伦纳猛然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又摔回原位:“那是精灵女王还没尝过男人滋味。” 旁边的人哄然笑了起来,满是荡漾的猥琐。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出言辱及精灵女王陛下?”今天特意到酒馆和父亲以前的心腹见面的凯西和瑞恩再也按捺不住,从小到大都在一起练习的双胞胎心意相通,极其默契的一人一边,游鱼般游到了特伦纳身边,出手如电,正正反反地给他甩了无数个巴掌,最后“砰”的一声,将打得晕了头直冒金星的特伦纳掀翻在地。 瑞恩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特意用力地辗了辗,“喀嚓喀嚓”的骨头断裂声传来,听得酒馆里多喝了几杯黄汤刚才口无遮拦应和了几句的酒客们牙都酸了。 特伦纳之前还哼哼唧唧的,渐渐地便没了声气,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五窍流血。 方才跟特伦纳一唱一和撩拔得特伦纳越说越过火的人,眼睛尖得很,见到特伦纳一动不动又口鼻出血,一方面又忧心这两个人会将麻烦找到自己头上来,立刻惊慌失措地尖声叫道:“啊,杀人了杀人了!快叫城卫军!” 一听说杀人了,旁边抱着原本看好戏心情的人便有些喧嚣起来,立即有人奔了出去,大约是去通知在附近巡逻的城卫军。 更有人混在人群中叫道:“啊,这两个人是当天跟着精灵女王一起入城的!” 哟,这下好看了。在酒馆中的人截然分成两种态度,城中原居民有些担忧,而外来的人却因为有热闹可看兴奋起来。在后面说人闲话,被人听到了揍一顿,实在是只能自认倒霉的事,但要是真把人打死了,又是另一回事了。 凯西和瑞恩脸色极其难看。他们出手并不重,目的只是为了教训教训这些嘴碎得让人讨厌,竟敢这样猥琐地提及雅罗尔。但就在瑞恩用脚辗压特伦纳胸膛的时候,有人暗中出手,杀掉了特伦纳。 他们正吃惊着,但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立刻扫视周边的人,试图找出蛛丝马迹来,结果靠得近的人,看到特伦纳忽然五窍流血一动不动,便惊声尖叫“杀人了”,酒馆里一乱,暗中出手的人再无迹可寻。 双胞胎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是遭了人家算计。有人认出他俩是跟精灵女王一起入城的,在在场的人眼里,他们的行为就直接跟精灵女王挂钩了。 人,是确实死了。众目睽睽之下殴打他的,是他们两个。 在仍然是以不能修炼的普通人为主的星界城里,律法比其它城市更严苛。就算雅罗尔了时放相信人不是他们打死的,但若找不到真正的凶手,摸清幕后黑手的意图,即使一个身为城主,一个是精灵女王,也不能不给民众一个交待。 更何况,若是日后传出些精灵女王纵容自己人行凶杀人,或者城主包庇当街杀人的流言来,对时放和雅罗尔在星界城的声名和形象都会造成极大损伤。 凯西和瑞恩乖乖地跟着城卫军走了。 有杀人嫌疑,自然不是回城主府,而是到了执政厅,直接投入大牢里,等着城卫军的人例行收集整理后现场证据后,由执政官大人指定裁决人员时再公开提审。 雅罗尔一收到消息,眼里闪过一抹冷意:“阿蜜妮雅,你去牢里探望一下,问问清楚当时是怎么一个情况。” 阿蜜妮雅干脆地应声离开。 刚走了几步,又被叫住了。雅罗尔按了按眉心:“我亲自去一趟。” 闯下祸来的双胞胎见到雅罗尔出现在大牢里,眼里闪过愧色。 雅罗尔微微一笑,温和地安抚两个年轻气盛的家伙:“我听说了,嗯,要多谢你们替我出头。” 双胞胎面上愧色更浓,觉得雅罗尔一定是在讲反话。 雅罗尔一看双胞胎脸上的神色,自然猜得出他们的心思,将话说得更明白了些:“这事是冲着星界城,冲着时放来的,不是你们,也会有其他人。” 凯西和瑞恩脸色微变。 “银月联邦联合各国已经决定,新年一过就打开空间结界。”星界城的迅速发展,到如今,对别人来说已经成了一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更何况城主是时放,难免就会有人阴谋论一下——星界城可是以前的空间连接点。这样一来,就有更多人想将她踢走,拿下星界城。 因为城主的身份尴尬,巧夺豪取的把戏就有了更冠冕堂皇的理由,名利双收谁不想呢? 现在时放在星界城的威望无人能及,但再好的威望与声望,在有心人多制造一些事端的不断打击下,也会有消耗殆尽的一天。但是,她费心给时放谋划的后路,岂会这么轻易就被人算计了去? “你们父亲将你们交托给我们,希望我们能教导你们一些东西。不要忘了,你们身上还有着什么样的责任。这一次的事情是个好机会,你们以后会面临更多这种境况,所以,你们可不要浪费了。” 人家刻意设计出来的局,她就将这当成现场教学?双胞胎有些怔忡。 罗尔的话里听不出一丝的忧愁,举重若轻的态度,让凯西和瑞恩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等雅罗尔在大牢里对双胞胎完成了第一阶段的教学,重回到城主府的时候,原本在场的若琪和清沐居然仍然不见踪影,负责去叫这两人过来议事的阿蜜妮雅的面瘫脸都快维持不住了。她闷闷地道:“执政官和城防官说,现今是非常时期,她们更应该紧盯城中事务,至于这件事,相信你和城主能够合力处理好的。” 雅罗尔眨眨眼,哼了一声,想得倒美,以为她们跑了,自己就只能抓时放的壮丁了么? “让艾伦去一趟军营,将今天的事情跟时放仔细说清楚,告诉她,要加紧加强军队的训练,这一年半载的,就都别回来了。” 第134章 滚还是不滚?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艾伦将女王陛下的新指令传达过去,但没过几天,时放就率军进城了。 若琪和清沐两个人最近为这事费了不少力气,查得差不多的时候,就递了信过去,时放一收到信,就立刻动身回城。她可不耐烦跟这些人整天玩阴谋诡计。 她不擅长算计来算计去,但并不代表她不会破局。若是跟着别人的步伐走,便会处处落后一步,等着别人先出招再见机化解,这样既会处处受制于人,又让人太累了。总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能不累么? 要是让她从这种栽赃嫁祸的事情里抽丝剥茧去推断或判断这些人的目的所在,她未来见得能精确判断。但知道这些人的目的在哪,她自然有办法扰乱打断这些人的谋划。 时放一回城,立即下令将全城所有居民召集到城内的广场上。 看着身姿笔挺站在高台上的时放,再看看肃立一旁军容严整的军队,大家心里直打鼓。他们可没有忘记,当年也是这样的场景,然后这位城主大人笑着让人挥刀砍下了数千人的脑袋。 人到得七七八八的时候,时放运转真元,将声音不分远近几乎无差别地传递到每个人耳边,全城的居民同时清晰地听到她抑扬顿挫的声音:“那些贵族老爷们在几年前,连看都不看一眼这里。现在我们大家一起耗费了这么多心力重建起星界城,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他们就眼红了想要来捣乱生事,想要将星界城纳为己有。你们说,能不能答应?” 下面一片嗡嗡的反对声浪。 时放表情坚毅,斩钉截铁地道:“当然不能!但是,我相信你们也深受其害,那些贵族老爷们巧取豪夺花招多得很……” 雅罗尔站在人群的最外围,远远看着在台上铿锵有力发言的时放,眼里极快地滑过笑意。这一幕看上去如此熟悉,在几年前,同样的地方,同样的身着新式的军服,不过那个时候站在上面的人是凯德莉亚。 她眯了眯眼,还是时放看着更让人愉快。时放即使没有一丝笑容,也比当年笑眯眯站在上面的凯德莉亚的阳光明朗一些。 对于城中居民的反应,她隐隐有些吃惊。她知道时放的星界城的威望很高,事实上,按如今人群给予的回应来说,时放这位城主,在星界城威望高得超出了她的想象。 他们愿意毫无保留毫不犹豫地信任她跟随她。 因为眼前这个人,不仅带领他们摆脱了生存艰难的困境,也给了他们变得更强,或者越变越强,生活越来越好的希望。而这些,也在慢慢地变为事实。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在他们看来,时放在他们身上投入永远比获得的多,他们没有什么值得时放算计欺瞒的。 星界城里的流民,有哪个不是饱受贵族压迫欺凌的?时放短短几句话,挑起大家对往事的回忆,对背后动手脚的人的憎恶,轻易让他们接受了时放挑明的事实——有人眼红正逐渐兴起的星界城,今天的事情是借刀杀人。 到后来,下面的人情绪完全被时放挑动了起来,事发前后在酒馆中或酒馆附近逗留的人都自发地站了出来,努力回想努力辨认当时自己身边的人有哪些。 在广场之上,经过反复的辨认确认,当时应该在酒馆里的人,有两个不知所踪。 即使一时半会的没法神速地找出确凿的证据来证明人不是凯西和瑞恩杀的,但在星界城居民的心里面,已经认定双胞胎是无辜的了。他们完全相信有人对星界城虎视眈眈想要据为己有,同样的,他们不希望城主是除时放之外的任何人。 凯西和瑞恩作为嫌犯关进大牢不过半天时间,就因为时放的强势重新放了出来,并且让他们跟着若琪一起去侦查搜索真正的杀人凶手。 隐在人群中,想要借机生事的人恨恨地瞪了眼时放。他们犯了一个错误,星界城跟其它的城市不同,它已经在混乱无法纪无秩序的状况下,存在了两千多年。这导致了时放这个城主声望极高,除非时放身死,或者再过个十几年、几十年,人们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渐渐淡忘掉时放的恩情与功劳,这种在其他地方屡试不爽的阴谋才能凑效。 问题在于,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别说过个十几年了,按星界城如今的发展速度,只要再过几年,隶属于时放的军队就成了气候,到哪个时候,星界城会比现在更铁桶一块的。 时放从台上下来,脚步轻快地走向雅罗尔,趁着人多,雅罗尔不能够明目张胆地表露出两人仍处于冷战状态中,非常欢快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还久久不肯松开。 偎在可以说是久违的熟悉怀抱中,鼻息间都是时放的气息,雅罗尔微微叹了口气,放松地将头靠在时放肩上。她忽然觉得,这一个多月的分离,不肯让时放踏进城中一步,惩罚的不仅仅是时放,还有自己啊。 真是亏大了。雅罗尔暗自撇撇嘴,就应该将时放搁在身边,随时随地都可以以惩罚之名行欺负之实才对得起自己嘛。赶出去那么远,连她吃那些“爱心料理”的可爱反应自己都看不到,实在是失策。 “看在你表现良好的份上,从今天开始允许假释,晚上可以回来了。”雅罗尔双手环住时放的脖子,用力勒紧,耳语般喃喃地道。 时放偏了偏头,不着痕迹地轻吻了下雅罗尔的脸颊,嘴角扬了起来。哎呀,早知道就不应该这么乖这么听话呆在军营里,如果早点像这样抱雅罗尔,说不定早就能够每天回城相见了。 她亲了一下,雅罗尔只是半闭着眼不闪不避,于是忍不住再亲,再亲,直到雅罗尔不厌其烦地用手挡住,她还极其猥琐地用舌尖舔在人家的手心上。 雅罗尔一脸嫌弃地缩回手,时放趁机贴在她耳边,说话间嘴唇若有似无地触碰到雅罗尔的耳朵:“他们说我们能够有后代的,嗯……” “闭嘴!”雅罗尔赶忙截住话头,向后仰着头,看着时放的眼睛,直看到她心里去,话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威胁:“我看你是比较喜欢一直呆在军营里。” 时放这次却像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抱起雅罗尔,一捏法诀,一柄飞剑稳稳地停在身前,她轻轻跃了上去,两人倏忽间便消失在人前。 “啊,御剑飞行!你已经学会的?”雅罗尔惊呼出声。 时放没有回答,继续絮絮叨叨执着地说着她想要探讨的话题:“我这一个多月来查阅了不少典籍,你想知道我查到了什么吗?” “是什么?”雅罗尔很配合地问。每当时放想要显摆的时候,她都挺配合的,省得这人一直折腾。 “我查到的结果就是,雅罗尔,我们可以做一些让彼此更快乐的事情了!”时放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地答道。 那天化形的魔兽来访,说了一堆后代的问题。紧接着她被打发到军营中,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便专心致志地查阅了相关典籍,终于明白过来那天为什么魔兽首领会意味深长地跟她说“要加油修炼,实力强大很重要”的话了。 从锢灵谷误打误撞两人零距离亲密接触过之后,食髓知味的时放总想着要重温旧梦。但每次亲密有时总是会擦枪走火差点刹不住,每每这个时候,雅罗尔总能够意志坚定地推开她,说会耽误修炼。 但是呢,为了性/福以及对后代这个议题的疑惑,再加上被冷落的人无心睡眠,那么长的时间里,时放可以说是博览群书。博览群书之后,时放得出一个让人欢喜的结论:结丹后修真者就没有那么多禁忌,而且,当雅罗尔加冕成为精灵女王之后,生命之树会将一部分能量转入她体内,这部分能量,是为了保证她即使在激动得无法自控的情况下,也不会引发元素紊乱。 这也让时放明白过来,为什么雅罗尔加冕之后,那些长老们对于为她挑选亲王人选那么感兴趣…… 从广场到城主府并不远,使用飞剑飞行明显有些大材小用,时放一来是想要露一手震慑一下总想针对她的各路宵小,二来嘛,她急切地想要和雅罗尔单独聊聊,如果能够一起探讨一下人体奥秘之类的就更美好了。 时放的回答,大出雅罗尔意料。她极其无语地看着时放,这货要是将这种执着的求知精神放在修炼上,早就无敌了吧?! 她们不过是交谈几句话的功夫,已经顺利抵达时放的房间,当然,这货非常直接地将雅罗尔抱到了床上,然后一秒钟都不浪费地将自己覆了上去。 噢,时放当然不能傻到将女王陛下送回她的房间里——那群对女王陛下死忠的精灵护卫,会彬彬有礼地一直在她们面前晃悠的,除非女王陛下下令让他们消失。 雅罗尔被时放这副急色样逗乐了,埋在她怀里闷笑出声,主动吻了吻时放:“你又受什么刺激了?” 在被吃豆腐占便宜的人浑不抵抗的情况下,时放的手顺利滑入雅罗尔的衣服内,手心贴住柔腻顺滑的肌肤,时轻时重地一路抚摸上去。 时放一边柔情蜜意地对雅罗尔上下其手,恨不得将怀中人吃光抹净拆吃入腹,一边闷闷地回答雅罗尔的问题:“若琪逮了一溜人,从这些人口中撬出不少的情报,从这些情报中,我算是看出来了,只要一日我们未大婚,那些人就永不消停。” 原来只有一个林间的时候已经够让人不爽够让人头疼的了,现在竟然一长串看了就让人晕头转向的名单。精灵女王的头衔,狄亚阁下的女儿,足以让各国贵族心动不已。 雅罗尔手指按在时放的唇上,煞有介事地点了点:“要不要大婚跟现在你正在干的事情可没什么关系。” 时放的唇舌从雅罗尔的脸上辗转到饱满的柔软上,在她将顶端上的果实含入口中的时候,雅罗尔不可自抑地发出一声似叹息似痛苦又似欢悦的哼声。 时放伏在雅罗尔的胸前,轻轻啃噬,舌头微微一卷,在雅罗尔心脏的位置留下一个殷红的烙印。她一边忙活着一边含含糊糊地道:“我要抢先将自己变成女王陛下的人!” 这么无赖的说法,雅罗尔嘴角扬了起来。微微弓起身,让自己更贴近时放,同时手指插/入时放的头发中,将自己送入她的口中。 与有情人,做欢乐事,大抵是世上最让人沉醉的幸福与快乐。 她们相恋将近十年,日夜相伴近五年。在日夜相伴的几年时间里,若不是因为担忧会耽误修炼,两人在早就尝遍情/欲滋味了。 在时放巧妙的手指舞动下,伴着低低的喘息与呻/吟声,雅罗尔的身体开始染上诱人的粉红色泽。 两人身体纠缠着全心投入享受情事,雅罗尔脸色忽然一变,毫不犹豫地将时放踹下床。 她微撑起身体,居高临下俯视着跌坐在地上的时放,浅褐色的长发随着这一动作散开,若隐若现地半遮着光洁的浓纤合度的身体。眼中氲氤着尚未散去的情/欲,声音低哑轻柔却坚决:“时放,我还没有计划要孩子。” 所以,你要是再不经我同意就将能量导入我体内,做出想将两人能量交融凝出生命之核这种事情来,咱们就跟以前那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加更。感谢“必须考全省前十的汉斯”的长评《一起吃苦的幸福》。 第135章 消失 时放梗着脖子一昂头:“你冤枉我!” 她觉得自己真是太无辜了,果然坏事是做不得的,只不过是先斩后奏了一次,现在对雅罗尔来说,自己就是一个喜欢乱来的人。 即使被踹下了床,她的目光仍然几乎粘在雅罗尔充满诱惑力的身体上,露骨地重点关注了某些部位。 “嗯?”雅罗尔挑了挑眉,一脸的不相信。在时放这种露骨得简直就是在脸上贴满了猥琐、色狼、情/欲等各色标签的注视下,她动了动,伸手想要拉过被子遮挡一二。不是被看得害羞了,而是实在不忍心让星界城中堪称万民景仰的有为青年忽然变身猥琐色狼。 时放气急败坏地抢过被子,随手扔在一边,恶形恶状的:“亏你还学了句期的医术,难道没看到有一些,嗯,不一样的催情手法么?”最后那一句话,略带了几分轻佻暧昧。 雅罗尔无语地以手遮眼。谁会像你一样,只为了推倒事业顽强奋斗! 雅罗尔这种默许继续的态度,大大地鼓励了时放,继续为未竟的推倒事业奋斗。“你得好好补偿我,嗯?” 雅罗尔的回答是坚决地堵住了时放的嘴。现在这个时候,有比说废话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有这个功夫讲废话还不如好好取悦彼此。 短暂的中断,没有浇灭彼此体内沸腾的*,当两具年轻的身体再次无阻碍地紧贴在一起,双双发出满足的叹息。时放大约是因为被冤枉跟雅罗尔较上劲了,原本温柔小心的触碰,唯恐伤到心爱的宝贝,如今却力道不自觉地重了起来。 雅罗尔初时因这突然加重的力道,略有些不适地蹙了蹙眉,带了几分隐忍,但当适应了这种力道之后,随着而来的是不断加强累积出来的深度愉悦。此前轻揉慢捻拔动的琴弦,渐渐越拔越快,它的奖赏便是原本低低浅浅□,现如今仿似弦声由轻柔舒缓忽地变得激昂,越发急促起来。 顺滑微凉的肌肤渐渐升温,发烫,雅罗尔忍耐不住地扭了扭腰身,两人紧贴着的肌肤摩擦缓解了体内的热,屈起腿来,轻轻蹭着置于她两腿间的时放的腰。 对于时放来说,雅罗尔这一举动就像是一个邀请的讯号,绷断了脑中那根*的弦。原来留恋花心不舍离去的手,探入到尚未被人造访过的甬道中。 被洞穿的痛楚夹杂着奇妙的愉悦,雅罗尔闷哼一声,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很快的,这种痛苦,便尽数转化为极致的愉悦,那是与此前完全不同的感觉。时放的每一次进出,都能勾起她体内不为人知的*,给她带来从未感受到过的快感。 身体似乎变得不像是自己的了,铺天盖天的快感让她整个人都迷离起来,飘飘浮浮的。而时放的手就像是指挥棒,牢牢地控制着她的身体,让她只能随着时放的动作起起伏伏,间或逸出压抑不住□喘息。 每一个从她唇边逃逸出来的音节,都是对覆在她身上的人的赞美。时放的动作愈发的失控起来,不,应该说,从滑入雅罗尔体内的那一刻起,切实地拥有了身下的人所带来的巨大的满足与喜悦就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与彷徨,以及深埋于心底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安。 间或抬头看到雅罗尔微闭着双眼,全然信任的将身心交付,时放才有一种自己确实是真实地活在这个异世界的感觉。 通过一个人,将自己与这个世界紧密地联系起来。 当累积的快感达到巅峰,一并爆发出来的时候,雅罗尔紧紧拥住时放,在她身下止不住地颤抖。但在她身上不断放火的人却似不知疲倦般,高/潮的余韵尚未来得及散去,就又再一次发起攻击。 难怪长辈们会一再提醒告诫不要过早涉入□,担心沉溺于□中,雅罗尔模模糊糊地想着。即使有着不断变强赢得更多人的敬畏与手握权柄主宰更多人的人生作为诱惑,但日复一日的修炼与这种快乐相比起来,实在是显得单调而枯燥。 初窥情/欲殿堂的两人,不知疲倦地彼此探索,直到最后力竭,才紧紧相拥着一同睡去。 在沉入梦乡前,时放虔诚的吻落在雅罗尔的嘴角,满眼都是眷恋。 过去,现在,以及将来,在这个世界里,你就是我的信仰。 在雅罗尔住着的院落里,艾伦和阿蜜妮雅面面相觑,尴尬无奈中带着了然。虽然我们早就知道你俩两情相悦心心相印这种事情迟早会发生的,可是,你们需不需要这么,呃,急切到都忘了随手设一个隔音和精神力屏蔽的结界么? 他们脑中同时浮现出一个想法,等到女王陛下恢复清醒的时候,会不会发觉被人听了墙角? 唉,贴身护卫真心苦逼,除了负责女王陛下的人身安全之外,还得负责在女王陛下和人滚床单探索人体奥秘的时候,在外面放风站岗,贴心的设置屏蔽结界收拾残局,还要担心女王陛下会因自己无意中听了墙角而发怒降下惩罚。 银月联邦和各国协商之后定下的打开空间结界的日子渐渐逼近,曾经汇聚在费伦城参加了当年雅罗尔和时放缔结灵魂契约的人,又再一次聚集在空间结界的阵眼所在。 作为精灵族的女王,雅罗尔自然受邀出席。不便露面又舍不得和雅罗尔分开的时放在华瑞莎的帮助下,混入雅罗尔的护卫队中一起前往。 不过,一直有着身为法间空师自觉的时放,对那个玄之又玄,奇妙无比的空间大际也有着极大的兴趣。虽说空间魔法的传承得以再续全是她的功劳,但暴出身份问题后,她当然没有机会一起研究这个大阵。现在就算是借着这个机会,近距离地感受体会一下大阵的威力与奥妙。 这一次还真是碰到了不少熟人,且不说加入了银月联邦军队的伊思拉、费伦斯和波恩,就连威林、洛克和林间这些人,都宁愿屈尊充当护卫随行前来。 令人惊奇的是,极少在大陆上露面的矮人族、兽人族、海族等种族,竟然也都派了代表前来。 “这毕竟是有关大陆命运的事情,大家自然都会关心。”看着时放一脸的好奇,雅罗尔心情极好地给她充当解说员:“连自古就不参与大陆任何事务的羽族都派了代表来,只是他们的赶路的速度快,不用提前过来所以还没到罢了。” 羽族?时放眼前立刻就浮现出一个生动的鸟人形象。谁让前世那句有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还有可能是鸟人这话委实让她印象深刻太过难忘。 雅罗尔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要笑不笑的,努力抿紧的嘴角泄露出她正强自忍住笑意。“羽族的人跟海族矮人族兽人族不同,他们修为高到一定程度后,是可以完全化为人形的,嗯,我想想,有记载说,曾经现身大陆的羽族,没有一个不漂亮的。” 等到她们终于进入设置着空间大阵阵眼的时候,雅罗尔的反应跟时放第一次看到空间结界阵法时一模一样。这个在元素暴动之地尽数被安抚之后,终于重现于世人眼前的阵眼,同样是修建在宽阔空旷得堪比殿堂的山洞,不同的在于它不单止是金色、银色、蓝色三色光芒,而是七色俱备。 空间研究基地里的空间法师几乎全部出动到齐,有条不紊地做着关闭阵法撤去空间结界重新打开与异界相连的空间通道的准备。 巨大的圆形魔法阵,一直运转着的魔法阵能量流转中依次替换的各色光芒,与之相互辉映的高高的穹顶上的六芒星图……向来人展现了数千年前,空间魔法全盛时期的强大炫丽。而最中心的地方,是让人心悸却忍不住惊叹的血红色,上面纹路却极为简单,当能量流经的时候,却有一股傲然磅礴的气势,令人一见之下,几乎以为自己将要被吸进漩涡中的错觉。 原本静静站在雅罗尔身旁的时放只觉得自己心神像是被无形的东西吸住了一般,近似贪婪地看着线条图形错综复杂的阵法。渐渐地,这些线条在她脑中鲜活起来,不知不觉中,她体内的真元意外地随着每一线条的走势,缓缓流转。 真元依着线条走势流转,与平时时放自己运转功法时行走的路线不同。时放平时真元流转,都是循着奇经八脉,循规蹈矩的,但现在那些奇怪的行功路线,却七拐八绕的,就像在原本通畅无阻的路线上打了一个又一个的结。但每当真元顺利突破打开这一个又一个的结时,却让时放有一种飘飘然的舒畅感。 她渐渐入了迷,身旁的一切似乎都离她远去,在她的世界中,只留下让人沉醉的阵法图。 雅罗尔是第一个察觉到她异样的人。在她看来,时放双眼放空一片茫然,就跟魂魄被摄一般痴呆无神。她心里吃了一惊,正要将时放唤醒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不会就是顿悟吧? 在魔法和斗气修炼中,对修炼功法的体悟,一般都通过冥想来完成。冥想有浅层冥想和深度冥想之分,比深度冥想更深一层且效果更佳的是冥思,但在修炼中能够顺利进入冥思状态的少之又少,所以比冥思更高等能的体悟——顿悟,就更加罕见,只知道或许存在,却无人能够触及。 雅罗尔身为精灵女王,在这样的场合下,自然不可能一直陪着时放傻站在这,还要去跟各国各种族的代表寒暄见礼呢。她示意随行的精灵护卫过来,形成半圆状隐隐约约地将时放圈围在内,不让任何人打扰到她可能正在进行的顿悟。 等她和各个应该见礼的人都见过打过招呼寒暄几句之后,她身边自然而然地又围绕了许多所谓的年轻贵族的翘楚。雅罗尔只好按下想要尽快回到时放的打算,在维持精灵女王必须的风度之下,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凑上来的人闲谈。 已经认识许久的熟人和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心理距离自然有所区别,现在围在她身边的,关系最为亲近的要算是林间和威林了,现在还算是合作伙伴的林间和威林在察觉到雅罗尔应付这些前赴后继的“苍蝇”颇为无奈的时候,义不容辞,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她左右两侧的位置。 而在另一边,空间法师们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 空间大阵是针对整个大陆的,阵眼就是控制整个大阵的开关。阵眼的阵法,实际上就是将分设各处确保空间结界打开后能够笼罩住整个大陆的阵法的微缩版本,再通过一些必要的线条连结起来。此前之所以有些地方元素暴动,就是因为阵眼在移动的过程,可能受到巨大冲击导致阵法某一部分损坏,分阵法不能正常运转造成的。 历时数年的空间大阵研究和修复,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整座大阵全都活起来。随着能量不断被补充进去,阵法中原本黯淡的地方点亮,预示着完整的空间大阵缓缓启动。曾经让时放迷醉的六芒星阵光芒闪烁,眩目至极。 空间大阵正常运转之后,空间法师们开始逐步从阵眼中关闭。随着空间大阵的启动和关闭,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空间元素不断激荡,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注意到,雅罗尔身边的元素波动异常。 预示着笼罩住整个大陆,同时也保护了大陆两千多年来不受外敌侵扰的空间结界已经消失。就在阵法最后一部分的光芒也黯淡下来的时候,一道温润洁白的光柱突兀亮了起来,将雅罗尔罩在光柱中。 位于她左右两侧的林间和威林下意识地伸手拉她,却被一股轻柔的力量弹了出来。正想再次强行冲进去试试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大声喊道:“异界空间传送!” 在场的空间法师大惊失色。他们刚刚将空间大阵关闭,也就是笼罩保护了大陆两千多年不受外敌侵扰的空间结界才刚撤去,根本还没有重新构建异界空间通道啊,这是怎么回事? “快退开!”有空间法师反应过来,匆忙示警,谁知道是不是关闭大阵时出了岔子引发的呢,这个传送,不知道会传送到哪个地界上去呢,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个未知数。 原本注意力全在空间大阵上的人们,纷纷退离雅罗尔身边,祈祷着自己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得越远越好。 威林犹豫了一下,便也退了开去。 林间心里情绪有些复杂,踌躇着迟迟未退。 光柱开始旋转起来,越转转急,最后形成漩涡,漩涡中的雅罗尔表情复杂,透出丝惊惶的神色来,看得出来她只是勉强让自己保持镇定。 但她的目光,却一直只投向一个方向。 “陛下!”在她视线投过去的方向上,注意到这边情况的精灵护卫们既惊又急。惊的是他们的女王陛下卷入到这不知吉凶的传送阵中,要是发生什么意外可怎么办,急的是之前他们被勒令跟在时放身边,离雅罗尔距离相当遥远。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林间脑中滑过无数念头。冲进去,若是无法将雅罗尔拉出来,就会跟她一起被传送到不知什么地方去,这个后果自然是没什么可怕的。林间犹豫的是,雅罗尔对她是否重要到值得放弃所有。 就在她下了决心准备再次强行冲进光柱中的时候,有一个人从后面疾飞而起,掠过不断后退的人群,也掠过她,在最后的关头,跃入到漩涡当中,同时将在漩涡中摇摇欲坠难以保持身体平衡站稳的雅罗尔紧紧抱住。 是时放! 很快地,陷入漩涡中的两人双双消失在原地。 怔怔立在此前漩涡的位置的林间紧握双拳,指节间攥得发白。低垂着头掩去了她眼中所有的情绪,有不甘,有叹服,也有着释然。 原来如此,她处处都能稳胜时放一头,却少了对情人来说最关键的东西,做不到像时放那样,为了爱人奋不顾身的决绝。 作者有话要说:补更完毕!大家请尽情地看吧~! 第136章 仿佛漫长无比,又好像只是眨眼功夫,那种身不由己被裹挟着向前的感觉忽然消失,两人便猛地直线向下掉落。眼前依然是一片泼墨般的黑暗,一直抱着雅罗尔的时放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将飞剑召唤出来,却愕然发现竟然像在锢灵之地时一样,无法调运真元。 “不是锢灵阵法,这里元素活跃度很低。”雅罗尔在她耳边轻声道,这里元素活跃度极低,这让元素亲和度超高的她犹如离了水的鱼般,分外难受。 这下换到时放很是无语,她们怎么总是会碰到这种让一身本事没法发挥的环境。幸好虽然素活跃度低,但当她尝试着将神识延伸出去时,意外发现还能起到一点作用。但也仅仅只是让五感更为敏锐,在无法视物的黑暗中,能“看”清楚方圆不到十米距离的情况。 她所能“看”到的那些坍塌痕迹,说明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坑洞,就是不知道到底会有多深了。既然是自然坍塌,自然就会凹凸不平,在这个时候,若她俩只是纯粹的法师,就只能傻乎乎地直掉到底摔个半死了。 她默默计算了一下,轻声道:“雅罗尔,相信我。”猛地松开手,力道不算太大地将雅罗尔推了出去。离她们最近的洞壁有三米左右,她只要控制好力道,完全可以在让雅罗尔不撞到对面坑壁的情况下,自己借着这股反作用力,触到不足三米远的洞壁。 在如愿蹬到选定的落脚点——不甚光滑的洞壁上总有一些或凹或凸出来的地方,只是当切实接触开始发力要冲向雅罗尔坠落的方向的时候,她心中暗呼不妙。这全是土块,长久不见天日的土块由于潮湿的原因,一点都不牢固,一踏上去就哗啦啦地坍塌。 她沉住气,在银月联邦军队中受训的效果显现出来,将自己对身体每一块肌肉的控制发挥到极致,不断地调整着身体重心,灵活巧妙地沿着洞壁开始疾奔起来。积攒出足够的速度与力量后,猛地发力向雅罗尔坠落的方向冲了下去,双手接住雅罗尔,微一用力,将她背在背后:“抱紧,别松手!” “时放,其实我……”其实我没有那么柔弱啊!雅罗尔暗自感叹,也只有时放才会总将她置于被保护的角色中,其他人,包括她家父母亲大人和哥哥,都不会觉得她是柔弱到连这种情况都应付不了的人。 但话尚未说完,未尽的余力让两人一起撞在洞壁上。 时放双拳击在松软的洞壁上,整个手臂都陷入进去,双脚用力牢牢扣住洞壁,两人用不算太快的速度往下滑行。时放这才有空说话:“我当然知道咱们的女王陛下没那么柔弱,不过要是你也受伤的话,谁替我疗伤啊?” 雅罗尔将脸贴在时放的颈上,敏锐地闻到泥土的土腥气里夹杂着一丝微弱的血腥味。笨蛋!要稳住两个人的重量,受的伤可不是两人各自下去的伤简单加倍。 滑行了百余米后,终于到了洞底。雅罗尔很囧地察觉自己又被时放给忽悠了,在下面仍然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在这种情况下,能摸索着不松开彼此的手就很了不起了,还疗什么伤!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时放,然后超级无奈地发现自己又犯了一个非常低级的错误——媚眼抛给瞎子看,黑暗到无法疗伤的地方,翻白眼啊用眼神恫吓杀死对方之类的,完全没有杀伤力。 时放摸索着牵住雅罗尔的手,带着她往前走。在元素活跃度低的地方,对雅罗尔的影响远大过对她的影响。雅罗尔察觉到,在这个当口,牵住她之前,时放竟然还极细心地事先将手给擦干净了。 她不由得笑了一下,即使在再艰难的境地,只要时放在身边,她就会觉得心中安稳。虽然这人平时总会闹些让人哭笑不得的笑话,看起来一点都不靠谱,但在关键时刻就会沉稳下来。 时放走得很稳,步伐坚定。 “你能看得见?”雅罗尔有些吃惊,这人的功法要不要这么逆天啊? “看不见,不过还能用精神力探查到方圆十米的情况。”时放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一路滑行下来造成手上和脚上的伤并不伤筋动骨,但快到坑洞底的时候,撞上了坚硬的石块,小腿痛得像是断了一样。 自然坍塌形成的坑洞并不大,即使慢慢摸索,两人也很快就走完了所有的地方。结果让两个人都难以接受,居然没有任何的能通往其他地方重获光明的岔道,似乎真的就只是一个天然坑洞。 明明是被传送过来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的,理论上这里都应该是一个传送阵,而不是一个大坑啊! “难道是设置传送阵的地方刚好坍塌了?”时放近乎自言自语地道。若真是这样,那只有一条路可走了。时放抬起头来往上看,又松又软高达数百米的洞壁,能爬得上去么?更有可能是爬上去一米滑下来两米吧?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缓冲,雅罗尔慢慢适应了过来,从一条离了水的鱼的半死亡状态,恢复到了更热爱水的水陆两栖动物上岸的状态——未必生龙活虎,但总算是活着的了。 “时放。”她晃了晃两人交握着的手:“你静心平气,慢慢试一试能不能运转功法。嗯,就当你是初学那般来尝试。” 恢复了思考能力的女王陛下在抽丝剥茧推测事情的时候,总是比时放要高一筹。她从时放的精神力仍然可用这一点,猜测出来在这里魔法不能施展,但时放的修真却有可能可以稍稍动用一点。 时放依言就地坐下,回想自己刚刚开始修炼这一功法时的状态,依着法诀的指引,尝试着感应周边灵气,引气入体。不知过了多久,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尝试终于有了一点点效果,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下丹田有了一丝轻微的波动。 时放大喜过望。虽然这一丝波动,比起她在费伦大陆时来,就像是久旱之后,泉眼中半天才滴下来一滴水和浩瀚大海的差别,但比起刚才一点灵力都调用不了来说,是从无到有的突破性进展了。 既然有灵气波动,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她不断地修炼,能调用的真元力就会慢慢变多?她要求也不高,只需要能调用可以打开她自己做的储物袋就行了!那里面有药剂也有别人当是废石只有修真者才能用的灵石。 时放的想法很简单也很直线条,可以打开储物袋,就有吃的,也有可以疗伤和补充灵力的药剂,还有可以直接吸取灵气为己所用的灵石。这样一来,就不愁吃不愁穿还能尽快将伤治好,时日一久,等到攒够了可以带着雅罗尔上去的灵力,就能脱困了。 在黑暗中很难察觉到时间的流逝,只能通过饿了困了这些生理反应来判断。她们两个本来有导师级甚至大师级的修为,对于进食的需求并不高,但到了这里后,几乎算是修为全无只有一些武技在身的普通人,饥饿感总是来得特别的快。 要是只有一个人的话,在这种处境下,心志再坚毅的人,都免不了有绝望之感。雅罗尔无数次庆幸时放当时能够从顿悟的状态下醒过来,跟着自己一起被传送过来。时放腿上的伤在跌下来没过多久就被她发现了。两个人的重量再加上下滑时的速度,时放的右腿在撞上石块的时候就断了。 在没有任何药可用的情况下,雅罗尔摸索着替她将骨正好。在正骨的过程中,原本感动得无以复加的雅罗尔,在时放不断地索吻止痛的闹腾下,硬生生地将涌出来的泪给逼了回去。可不是么,就算英雄救美之类的情节很感人,但当你发现英雄只是一瞬间,流氓色狼却是常态的时候,再多的感动都会烟消云散的。 有雅罗尔在身边,还有着要带安全地将雅罗尔带出去这个朴实无华的目标的激励,时放修炼起来很勤奋。雅罗尔也没闲着,她若是能够恢复一星半点,会比时放恢复更有用。她可是能够安抚元素调节元素活跃度的。但在她没恢复之前,就十足是个“弱”女子了。 不知过了多久,每天喝水充饥的两人已经饿得快要神智不清了,时放终于能够将自己的储物袋打开了。她是个吃货,里面储备的美食种类自然不少,可是,在出事之前,她是和雅罗尔去围观一下空间大阵而不是出去游历冒险的,储备量并不高,满打满算,也就够两人支持一个月。 坏事喜欢扎堆来,但好消息也是会接踵而至的。在两人就快弹尽粮绝的时候,雅罗尔忽然发现,自己可以活跃周边的元素了。 当两个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坑洞里爬上来,再努力地从坍塌之后面目全非的地方找到路出来的时候,重见天日的喜悦都还没有来得及完全释放,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这些人手上紧握着刀剑弓箭之类的武器,神情警惕地盯着她们。 时放第一时间就将雅罗尔护在身后,比这些人更为警惕地反盯过去。 双方对峙了一会,对方中有一个人迟疑了一下,低声和同伴嘀咕了几句。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双方距离实在太近,雅罗尔耳朵够尖,虽然听得不甚清楚,但足够她听明白他们使用的语言是上古精灵语。 “我们不是你们的敌人。”她不假思索地脱口道,异常流畅纯正的上古精灵语让时放为之恻目:“我们无意中跌到里面的坑洞中,好不容易才爬了上来。” 对方的警戒度并没有因为她这一句话而有所降低,甚至因为她发言眼中流露出厌恶、愕然等情绪。 对方首领模样的人皱了皱眉,非常不悦地道:“不懂规矩!让你的男人出来说话。” 雅罗尔顿时一脸黑线。 时放虽然学过上古精灵语,但并不精通,就像21世纪的中国人,几乎全都学了十几年的英语,但能够用英语口头交流的却是少之又少一样。她能够连猜带蒙地看懂一些用上古精灵语撰写的文献,听得懂简单的话,可是要跟人对答问话,是完全不够看。 她歪头看了看雅罗尔。 雅罗尔隐晦地扯了一下她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开口。“他的喉咙受伤暂时说不出话来,我们是听说这里有可以治好这伤的药,所以……” 剩下的话不用说,大家都明白了。 她这一句话说得非常巧妙,除了将为什么由她发言而不是时放的原因点了出来之外,告诉这些人,她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抢先一步截住对方必然会问的问题。否则若是对方问她们是哪里人,在这个完全不知道是哪里的鬼地方,她去哪编出一个地名来。 由于她成功树立了一个情比金坚的形象,甘愿为了自己的男人抛头露面冒险寻药,对方的神色缓和了不少。“好吧,既然你的男人暂时无法开口说话,那就你来回答吧。”虽然对于一个女人竟然不懂规矩出头说话很不满意,觉得这人不守规矩,但人家男人说不出来话,也是没办法了。 雅罗尔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的阵容,一共十七个人,全部都是精壮男人,团团围住了洞口。她将目光收回来,看看自己,又看看时放,有些明白过来这些人为什么会将时放看成是男人了。 两个人在下面过得是吃不饱的苦日子,时放整个人瘦了一圈,再加上她现在穿的是星界城的军服,在已经略显宽大的军服下,削瘦挺拔的时放确实雌雄莫辨。而她刚才抢先一步将自己护在身后俨然以保护者自居的态度,直接误导了这些人。 可是,这个不太美妙的误会还真不能澄清。在简短的对答中她也发现了,这里的人极其轻视女性,在男人面前,女人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力。 好吧,唯今之计,也只能让时放暂时装一下男人了。 让时放装哑巴男人,自己摇身一变成为情比金坚苦情人,雅罗尔是经过慎密考量的。时放一开口两人就会露馅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那首领模样的人在开始的时候就因她说话喝斥过她不懂规矩,如果由她来对答,对方那么懂规矩,自然不好意思问太多,要糊弄起来也容易一点。 既然女性在这里这么没有地位,那肯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咯,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也说得过去。换成时放的话,一开口还能不能继续让人以为她是男人暂且不说,假设对方仍然一厢情愿地以为她是男人好了,作为一个能够撑门立户在外闯荡的男人,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就很值得怀疑了。 果然,对方并没有问太多问题,发现这两人连现在是在什么地方都搞不清楚,只是因为要找药所以误打误撞过来的,又跌进坑洞差点出不来死在里面。人家经历都这么惨了,这些人又很不习惯跟一个女人打交道,草草问了几句就算了。 察觉到对方依然存疑,只是犹豫着要如何处置她们。雅罗尔殷勤地给对方搭台阶:“我们带的食物已经吃完了,又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说到这里,她迟疑了一下,才不好意思地继续道:“我家男人的腿也受伤了,能不能,让我们先跟着你们?”她一直躲在时放的身后,装出一副良家妇女不得己才抛头露面的模样,当说到“我家男人”的时候,心里简直别扭得想要捶打时放了。 时放明显听懂了,她扭过头来,情深款款地凝视着雅罗尔。将一个丈夫对情深意重的妻子的感激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 雅罗尔这句话说得非常及时,对对方来说,简直是磕睡了就有人送枕头。他们正不知道要怎么处置她们呢,现在既然她们主动表示愿意跟他们走,那真是太好了!就算跟一个女人同行总是各种别扭,但事急从权么,况且她家男人也在,问题倒不算很大。 对他们问题倒是不大了,对雅罗尔来说,问题却很大! 等他们停下来扎营过夜的时候,这些人拔给两人一些食物,让她们自己在一边弄来吃。时放很自然地接了过来,轻车熟路地开始料理食物。 那十七个男人愣愣地看着时放一脸理所当然地做着这些事,而那个应该服侍自家男人的女人也习以为惯地闲在一边。 过了一会,这一群人中脾气最为火爆的男人就忍不住开口了:“兄弟,疼老婆是一回事,但不要将女人惯得不成样子!” 你才不成样子呢!雅罗尔恨恨地想,这悲催的上古人,这可恨的男尊女卑!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加更。感谢joe的长评《夫妻双双敌外啊》。 PS:补更完毕,大家请尽情地看吧! 再PS:长评加更完毕,终于无债一身轻了~! 第137章 神弃之地 这里才是真正的被神遗弃的地方。 这是在波塞里村呆了一个多月的时放和雅罗尔最深的感受。 自从一个多月前,她们跟着那十七个壮男到了这里暂时安顿下来之后,慢慢地哑巴丈夫和他情深意重的美娇妻旁敲侧击,多听少说,弄清楚了她们到底身在何方。 她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叫格里纳。对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格里纳很大很大,是他们所认知的全人类生活的天地。对时放和雅罗尔来说,通过这些人对距离的描述,比如说,骑马到哪里需要多长时间之类的,她们发现,格里纳可能还抵不上半个安姆帝国那么大。 半个安姆帝国那么大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却有五个国家。 这让雅罗尔很是无语,若是以面积来换算,时放这个星界城的城主所拥有的疆域都比这里一个国王要大。在弄清楚这一点之后,两人在无外人的场合,比如说床头床尾的时候,雅罗尔甚至会戏呼时放“皇帝陛下。” 每当这时,时放就会亲吻着她最为敏感的地方,将她弄得喘息不定呻/吟不断,再在将她送上□的时候,信誓旦旦却该死的让人甜蜜到心悸地道:“我只会是你的亲王殿下,我的女王陛下。” 在这个只认识彼此拥有彼此的地方,她们难得地放下了所有的烦扰和责任,抛开了所有的问题,只作为时放和雅罗尔,单纯地相爱。 当然,在这个物质极度贫乏,娱乐基本上没有,修炼也从一日千里的进度切换到千日一里的龟速,她们唯一可以用来打发忽然间多出来的大片时间的娱乐,大概也只剩下滚床单探索人体奥秘享受身体欢愉交流沟通感情增进提升幸福感了。 依据元素活跃度的差别,雅罗尔换算出来这里的时间跟费伦大陆的时间大约是十倍之差。也就是说,他们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加上在坑洞里的时间,费伦大陆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这里的人生活停留在费伦大陆上古时期,男尊女卑一堆破规矩不说,物质极度贫乏,魔法和斗气是天资高绝的人才能侥幸学会的东西,法师和战士绝对是稀罕物,甚至凌驾于皇权之上。王公贵族们甚至皇子们随意杀人会引起民愤偶尔也会阴沟里翻船让皇帝陛下不得不惩处,皇帝陛下若太过肆意行事也会被长老会弹劾甚至罢免,但法师和战士是超越这一切的特殊存在。 毕竟皇帝陛下的兄弟和儿子都有十几个甚至几十个,谁都有可能成为皇帝,但法师和战士一百年却未必见得能出现一个,少到让人恨不得将他们供起来的地步。 时放和雅罗尔之所以会这么顺风顺水地被波塞里村接纳,并收获了村民们最大的善意和尊敬,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时放在路上时展现出来的惊人战力。在时放出手击毙一只对他们来说是绝对凶兽的成年豹子,从豹子的口中救下唐德,也就是那十七个出门狩猎的壮男里的首领,同时也是波塞里村的村长之后,十七壮男对她们的态度大为转变,甚至有些庆幸当时没有动手。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雅罗尔,这个女人竟然会治伤治病! 在雅罗尔干净利落地替时放处理好搏斗中弄出的伤口,又“循规蹈矩”地指点时放帮他们一一处理伤口之后,这个在此前还被他们各种轻视鄙视蔑视的女人,地位立时提升到了让他们敬称“夫人”的地步。 可惜雅罗尔在听到“夫人”这个所谓敬称之后,养气功夫再到家都忍不住拉下脸来。在大家不明所以畏畏缩缩的时候,哑巴丈夫及时救场,先是带着满脸的笑容将大家从“做错事”的尴尬中拯救出来,再指手划脚地用肢体语言让十七壮男明白,自己的美娇妻只是不喜欢这个太过有距离的称呼。 当然,这纯粹是他们自己的理解。这真是的一个美丽的误会,不能开口说话的时放,她那一点都不正宗的手语让哑巴都很难理解,更何况是一群不懂手语的正常人。她比划来比划去,意思只是让他们直呼雅罗尔的名字而已。 结果,十七壮男理解之后,就改口亲切地叫雅罗尔“弟妹”。 雅罗尔生怕下一个瞬间会诞生更离奇的称呼,勉强挤出笑容来,默默地接受了这个“亲切有爱”的称呼,背地里不知掐了多少次时放来泄恨。莫名其妙变成了已婚妇女,连个求婚的过场都没有,也没有盛大的结婚仪式,实在是让每一个女人都接受不了。 她们能够顺利在村里安家,并且村民们以极大的热情,群策群力地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就帮助她们盖好一座只有三间低矮房间的简陋小院子,更多得益于这个世界的落后——缺医少药,缺乏武力。 对波塞里村的村民来说,她俩在波塞里村安家落户,成为村中的一员,他们村里就能够拥有时放这一超强战力的捍卫,这意味着可以猎到更多的猎物让大家生活得更富足。同时也拥有雅罗尔一个极其难得的大夫,从此以后,大家的生命就有了保障,不会再因为一点小病小伤就送了小命。 这一日,雅罗尔正领着一帮小女孩在院子里翻晒药草,顺便教她们辨识药草,这里的女人地位低下,但若是有一技之长懂得些医理,便能够得到更多的尊重。 唐德的妻子芭芭拉站在低矮的院墙外大声跟她打招呼:“时放家的,他们狩猎回来了!快快,咱们去村口迎迎他们,你家男人看见你去迎他哟,一定会高兴连猎物都扔下的!” “就来!”雅罗尔拍拍手上沾着的草屑,微微提高了声音应道。芭芭拉笑着摇了摇头:“你啊总是这么斯斯文文的,连高声说话都做不到。” 雅罗尔只是笑了笑。人适应环境的能力是非常可怕的,经过一个多月各种“亲切有爱”称呼洗礼,她对于类似弟妹、嫂子、时放家的这种称呼已经完全免疫了。但有些刻进骨子里的东西,无论怎么都改变不了的,比如说,仪态全无地高声呼喝谈笑。 至于说时放看到她会高兴得扔下猎物就跑,这是有缘由的。刚开始时她不知道出去狩猎的男人们在归来的时候,他们的妻子都会到村口去迎接,而村里的女人初时也因为她特殊的大夫身份,举手投足间又有一种她们从来没见识过的只在话本小说里听到过的“贵人气度”,没好意思过来找她拉家常普及常识。看她没出去迎“她家男人”,也以为这是贵人家的规矩,竟然一直就没提醒过她。 直到因为唐德是村长缘故跟她们来往得多一点,而每次狩猎或多或少都会有人受伤让她过来救治,连带着她和芭芭拉以及各个能够出去狩猎的人的妻子也逐渐熟识起来,芭芭拉才吞吞吐吐地问她为什么从来不去迎接出去狩猎归来的“她家男人”。 “为什么要去迎接呢?”雅罗尔很是不解,不是不允许女人抛头露面的嘛?即使她去帮人治病处理伤口,如果生病或受伤的人是男性的话,都会要求时放也在场的。 “妻子到村口迎接狩猎归来的丈夫,是对他们为家里做出的贡献的一种赞美,你实在应该去的。”芭芭拉看她一脸疑惑,委婉地将原因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雅罗尔觉得为了更好地探听多一点关于外面世界的消息,还是要入乡随俗一些才好,当下就点了点头:“我不知道有这个说法,你们今天要去的时候来叫我一声?” 芭芭拉自然欢喜地应下了。 于是当天她就出现在迎接“英雄的男人们”狩猎归来的地方。 在狩猎归来的时候,在旁边围观的人可不止是自己村里的人,附近村里的人都会出来围观,看看别人出去一趟的收获。 一个美丽的姑娘站在一群朴素的村妇中,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投向她。正扛着猎物的时放正跟唐德说说笑笑地往回走呢,突然发现大家,噢,应该说在场的所有男人,都诡异地安静了一会,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同一个地方。 当她发现焦点所在是她家雅罗尔之后,何止醋坛倒了,连醋缸都翻了!立马连猎物都不要了,飞奔过来将雅罗尔搂进怀里,再以可以杀人的眼神,逼退了在场所有男人的视线。 晚上雅罗尔问时放为什么从来不说出去狩猎的男人回来的时候他们的妻子都应该到村口迎接这事,害得她今天差点出丑。 时放想起来今天那群男人看美人看得呆住的傻样,醋坛子再次打翻,猛地加快了在雅罗尔体内冲刺的速度,直到过多的快感累积让雅罗尔更紧地攀附在她身上,再也说不出话来,才振振有词地,不太高兴地道:“那些男人看到你,连路都不会走了!” 那些人看向雅罗尔的目光让她很不高兴。要不是她远超这里的人的强悍战力的威慑,说不定有多少人打雅罗尔的主意呢! 从巅峰上下来,享受着高/潮余韵的雅罗尔低低笑出声来。第二次再去村口迎接狩猎归来的时放时,就特意戴上了面纱,免得有人的醋坛再次打翻。 村子里的人并不是天天都出去狩猎的。进入深山老林中狩猎并不容易,来回一趟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的,每次狩猎归来,会歇上几天,休整之后再次进山。 这一趟回来后,歇了三四天,身上带了轻伤的人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又聚在唐德家里一起商量着什么时候再次进山。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有人高声说着些什么。 “你们先商量着,我出去看看。”身为村长,这个时候自然要及时出现。唐德皱着眉站起来就往外走,过了不到半个格里纳时,他脸色凝重地回来,第一句话就是:“那帮狗/娘/养的索格里人又打起来了,上面发了征兵令。我们村里,满十六岁的男丁有三百七十六人,需要征兵两百。” 原本计划着在入冬之前多进山几次好储存食物过冬,大家正憧憬着能够过一年富足的冬天。唐德这话一出,屋子里的喜气顿时散得一干二净,脸色沉了下来。 时放也随大流地板着脸。 唐德扫了屋里众人一眼,拍了拍时放的肩膀:“你不知道,索格里人最为凶残,三年前征走的那批男丁,没一个人活着回来的。” 由于征兵令突然下来,大家也没了商量再次进山狩猎的兴致,没一会就散了。 时放慢悠悠地回了她和雅罗尔的家里,隔着院墙,看着在里面忙碌的雅罗尔,心里渐渐漫出欢喜来,刚才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在这里的生活虽然清苦,却是她这一世里面最为轻松愉快的时光。 “怎么一个人站在那发呆?”她专注热烈的目光让雅罗尔想忽视都很难,转过身来,微笑地与她隔墙相望。 时放长吐了一口气:“要征兵了,这次的征到的兵丁要在一个月内赶到恶魂城,抗击索格里人。” 雅罗尔也怔住了。恶魂城是格里纳世界最为知名的城池,也是她们通过分析后,最有可能找到如何离开这里重返费伦大陆线索的地方。 在波塞里村这段时间里,她们基本上确认了一点,之所以会被传送过来,是由于认了雅罗尔为主的阵法圆盘,当年句期曾经启动过那个传送阵法,但由于空间结界的存在,导致传送失败,甚至那个地方坍塌造成坑洞存在,也是因为传送失败坏时空间振荡。 费伦大陆的两千多年时光,在这里,只不过两百来年。从唐德的口中得知,在两百多年前那里是一个连皇帝陛下都礼遇有加的一位贵人的别院山庄,后来发生过地动半座山都塌掉了。地动之后,那位贵人和他的仆从一起离开,据说是当时恰巧帝国与索格里人在恶魂城大战,派了人来求援。 雅罗尔和时放都很清楚,那个贵人应该是句期,可能由于某种原因,一心想重返华夏的句期阴差阳错地到了这里。极可能在他像时放在坑沿时那样费尽心力连灵石都用尽积攒下足够启动阵法进行空间传送重返费伦。 她们都不敢想句期在传送失败后,是继续留在元素活跃度超低灵气严重稀缺的格里纳等死,还是打起精神来继续不断尝试各种方式试图离开这里。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去试一试。”雅罗尔慢慢走近时放,抱住她的腰,低声道:“我们一定可以回去的,别忘了,我可以改变元素的活跃度。” 时放轻轻收紧双臂,感受怀中人温热的体温,低声应了句:“好。” 改变一个世界的元素活跃度,那会是一个非常漫长的征程,希望她们能有足够的时间。 第138章 试探 恶魂城,名字听起来凶神恶煞,却意外地是一个温度适宜,风光旖旎的地方。至少在表面上看来,土地肥沃生机盎然,处处鸟语花香,比起落后闭塞土地贫瘠穷困无比的波塞里村来说,简直就像是天堂一样。 之所以成了恶魂城,不过是因为它非常不合时宜地身处两个国家的边境,这还不算,还要是靠着格里纳世界里最恶名昭著的索格里。这不,连年交战,战死沙场的人无可计数,据说这名字的由来,是在一次双方投入兵力总计不下五十万人的大战中,索格里人节节胜利,眼看就在成功攻入恶魂城,忽然之间天地变色,乌云压城,原本的万里晴空瞬间便暗沉如墨,其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等到乌云散去,战场上所有的人都离奇消失,但从此以后,每到雷雨天气的夜晚,都能听到那几千年来一直是交战冲杀场地的关口平原里金戈铁马激烈交战的声音,据说是那一次交战中五十万人不屈的冤魂仍然在战场上徘徊。 而在这种时候非常不幸仍然逗留在当年战场上的人,无一能得生还,死状千奇百怪,传言中被恶魂索命,见之即杀。久而久之,这座城市原本的名字就被恶魂城所替代了。 大战在即,城中的居民表现非常淡定。时放和雅罗尔都不得不暗叹环境果真是造就人,你要是生活在一个全年无休大战小战不断的地方,也会淡定下来的。 以大夫的身份顶了一个征兵名额成为军医,跟着时放一起离开波塞里村,她现在的地位可比时放高多了。没办法,军队里什么人都不多,就是能打的人很多,如今已经能用调用一点真元的时放,身手比这里大多数别人要更好一点,但长期在战场上厮杀的土著里也有比被压制修为到不及原来百分之一的她身手更好的。 比如说,世代镇守恶魂城的蒙特大公以及他的长子蒙太奇,在大公的亲卫中,也有两三个能够仰仗着丰富的对敌经验和时放一拼的。 但在恶魂城可没有比雅罗尔医术更高的人。 原本军队里上上下下都对去波塞里村征兵的军官带回来一个女人充数非常的不满。在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女人嘛,就应该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孝顺公婆打理家事,怎么能抛头露面出来做事呢? 更重要的一点是,军队里除了固定日子里会召进一批军妓让士兵们发泄*放松身心之外,平时是绝不允许有女人进入的,这会带来晦气。 反应最强烈的要算是原来的那几个军医。要跟一个女人共事,这让他们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所以,虽然雅罗尔能够跟着时放一起来到恶魂城,但真正要顺利留下来,还得通过考验。军医们和军队的高层们最后扔出来一个他们认为绝对无法解决的难题——蒙特大公有头痛的宿疾,一痛起来别说领兵出战了,连处理军务都不行,只能卧床静养。 他们提出,只要雅罗尔能够治好蒙特大公的宿疾,就能够留下来。虽然全是男人的军营里要留她一个女人很不方便,但好在她的哑巴丈夫也在,辟一个地方出来让夫妻俩一起居住还是可以的。 这个要求一提出来,将雅罗尔带回来的军官面色惨淡。如果雅罗尔不能留下来,就意味着他违反军规随意找人充数没有完成任务这事坐实了,要军法处置的,他怎么能不惨淡呢。 蒙特大公沉吟良久,最终还是应了下来,给雅罗尔充当试验品。 身处高位的人思虑的事情总是要多一些。蒙特大公一度曾怀疑时放和雅罗尔会不会是索格里人派来的奸细,但是时放的身手和那位他的得力手下信誓旦旦地保证雅罗尔的医术确实高明,这让他起了心思。 就当这是一次测试,如果真的在医治的过程中做手脚,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这两人绝对跑不了,而他的长子也已经成长到可以承担起镇守恶魂城的重责了。但委实是他被这宿疾折磨得怕了,最怕英雄迟暮,如今年纪大了,病发的频率越来越高,他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这般缠绵病榻。 万一这个面对大家的指责质疑仍一脸淡定的女人能够真将他治好了呢?这对于恶魂城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好事,对索格里人就是恶噩了。 这样一来,他宿疾能去,同时恶魂城还多了两名可大用的人,既可拥有一名超凡医术的军医,他还能够放心大胆地重用时放。 在雅罗尔将蒙特大公因强行修炼带来的宿疾有效控制住之后,这些一浪高过一浪的反对声音便消失了,反而赢得了全军上下的交口称赞。对这些在刀口上挣命的人来说,战神蒙特大公是他们心中的信仰,医治好大公的雅罗尔自然也成为他们心中感激的大恩人了。 不过雅罗尔最终也没有留在军营中。老奸巨滑的蒙特大公派人去查两人底细的人回来,中间提及了雅罗尔曾在波塞里村教导女童辨药和粗浅医术时,蒙特大公眼睛一亮,立刻拍板决定让她住到大公府上,大公府会尽可能地为她提供所需,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她必须无偿教导大公安排过来学习医术的人。 至于时放,咳,虽然她身手是不错,以后也可能会靠战场上杀敌人数累积军功一步一步升上来。但现在嘛,她在众人眼里,就是因为娶了一个好老婆,靠着医术高超赢得大公青眼的老婆的裙带关系,也得了大公的青眼,从一个小兵直接成为了大公的亲兵。 大公会作这样的安排,无外乎控制加笼络的手段。这样的安排能给小夫妻俩制造能够时不时相聚的机会,意在施恩,表达出一种:我是不会亏待任何效忠于我,并且对恶魂城作出贡献的人的,你们就好好地更用心地替我效力吧的态度。 现在索格里人还只是不断地小股侵袭挑衅,还没有发生过什么像样的大战,时放跟在大公身边安全也有了更多保障。而且大公不可能一直泡在军营里,每次呆上十天半个月的,就会回大公府,让雅罗尔替他行针治疗。 大公一回府,身为亲兵的时放也能跟着沾光,回来见上雅罗尔一面。 不过这次她刚回到特意划拔给雅罗尔的院落里,就听到一个不知道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消息。 “我今天发现了一些东西。”雅罗尔将手上的书递给时放。拜她的如今的身份所赐,她能够自由出入大公府里的藏书馆,比起跟着蒙特大公时不时就得上战场拼杀的时放,她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寻找打开空间通道重返费伦的线索。 在再次看到熟悉的方块字和上古精灵语文字一起出现在同一页纸上,时放心里一震:“肯定是他。” 等到时放的确认,雅罗尔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他可能还活着。” 时放吓了一跳,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下意识地反驳:“怎么可能?!”都过去两千多年了,句期的命有这么长?再说了,如果他还活着,白玉阵法圆盘怎么会重新认主? “不要忘了,费伦两千多年,这里不过是两百来年。”雅罗尔淡淡地道。 呃,她一时忘记了。时放的脸垮了下来。说起来她们到了这里应该有三四个月了,那费伦岂不是都过了三四年了? 雅罗尔手指拂过那本一尘不染保存良好的书:“我怀疑他就在大公府内。”这本书上并没有明显的磨损和折痕,说明并不是有人经常翻阅的,但却能保存得这么好,一尘不染,跟它旁边的书截然不同,显然是有人最近才故意放上去的。 这下时放的反驳就有理有据多了:“如果他就在大公府内,不,只要在恶魂城,大公的宿疾他还能治不好?”你的医术大部分都是从他留下的典籍里自己摸索着学的呢,徒弟能够治得好,师傅怎么治不好? “这点我倒是一时没想到。”雅罗尔的神色更为慎重,大胆地猜测道:“这有两个可能,一是他不愿为大公医治,二是他想治会治也能治但动不了手。”治疗大公的头痛宿疾,那可是要行针的,一套针法下来,连她都有体力透支之感。 雅罗尔有个那么强悍魔武双修的娘亲,怎么可能不习武技。她没有斗气天赋,不代表狄亚阁下会不教她一些军队里其他武技。银月联邦用来特训的森林,她可是比时放进得还早。 只不过她并没有花大多心思在上面,加上时放修炼功法不同渡劫时用天雷淬体,所以,在时放渡完劫顺利结成上下金丹开始修习各种法诀和真正的天罡剑阵之后,身为精灵女王的雅罗尔,若是在不施展生命魔法的情况下,完全奈何不了时放。到了这个地方后,极低的元素活跃度对她实力的限制更为明显,时放依然比她强悍,这让女王陛下心底里颇有些不爽。 不过纵使她身手比不上时放,但在这里也不算差。只是秉持着总要给自己留点底牌的自保原则,她一直都没有显露出来。 “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高。”雅罗尔嘴角微微扬起:“他强行启动阵法最后传送失败,最后关头甚至跟白玉阵法圆盘失去联系,你猜他会不会被能量反噬?” “就算他被能量反噬直到现在连行针的力气都没有,你也不用这么高兴吧?”看到雅罗尔这么愉快甚至颇有些庆幸的样子,时放心里有点不高兴了。这也不能怪她不高兴,在她心里,句期不仅仅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老乡——呃,虽然这老乡确实比她老上好几千年——也是师傅一样的存在。 要知道,她现在所有的一切,泰半都源于句期。是句期留下了功法,她才能摸索着修炼,让自己渐渐地变强,才有了在这个强者为尊的异世生存的资本。 再说了,雅罗尔的医术,也是传承于句期。这么一来,句期算是雅罗尔和她的半个师傅,师傅遭了难徒弟幸灾乐祸,这明显不对嘛! 雅罗尔的眼神变得更危险了:“你这算是在指责我?”为一个连面都没见过,心性什么都不了解,让她们陷入如今境地,甚至有可能会对她们有威胁的人。 时放咽了咽口水,在雅罗尔的闪烁着怒意的眼神逼视下,很没出息地低下头,嗫嗫道:“他也算是你半个师傅了啊。” “那些医书药书是你送我的。”雅罗尔一字一顿地道,言下之意,我领你的情,可是我不会买句期的帐。 时放梗着脖子一副明显不服的表情。 “好了好了,我只是有些担心,毕竟我们都没有跟他打过交道,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心性的人,多提防些总没错的。”雅罗尔不想两个人难得见一次面就这样弄拧了,放软了口气,甚至还主动亲了下时放。 既然她示之以弱,时放也不好再绷着,点了点头,伸手抱住雅罗尔,两人耳鬓厮磨:“我会的。不过在我心里,是将他当成是半个师傅看的,毕竟,毕竟我的功法是来自己于他。”未了,她又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句:“我不喜欢你用这种语气说那样的话。” 这句话莫名地点燃了雅罗尔的怒火,这货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假扮男人太久了吧,都学会板着脸摆出一家之主的模样来教训人了!她揪住时放的衣襟:“你在这里呆得很开心吧,这里的人个个都帮着你来欺负我!每个人见到我,都会委婉地提点说身为人/妻,应该对丈夫尊敬顺服,关怀备至。” 雅罗尔突然翻脸,时放措手不及,一时之间,只能愣愣地看着雅罗尔发飙。 本来只是做戏吓一吓时放的,怎知这话题一开,雅罗尔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一直生活在费伦大陆那种风气开放完全只看实力说话不分男女的地方,忽然之间到了这个连出门一趟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的鬼地方,她心情不是一般的糟糕。 时放因为假扮男人的关系,自然对这个体会不深,最可恨的是,她现在顶着“男人”身份,可是十足的利益获得者,而且无论是费伦还是格里纳,对她来说都是异世,都没有她血脉相连的亲人,自然也没有什么牵挂。 甚至她在格里纳过得更自在一些。虽然清苦一些,但这里没有那么多人盯着她的身份不放,没有那么多算计,最重要的是,她唯一在乎的人也一直在身边。 但对雅罗尔来说就完全不同了。没错,她是爱时放,但她同样爱她的家人,初初时尚不明显,在完全陌生的世界里,有自己所爱的人陪在身边让人心安。但时日一长,她对于家人的想念越来越浓,重返费伦的心情也愈发迫切,可时放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更过分的是有时懒起来让雅罗尔替她递茶送水红袖添香时还会开玩笑说些“哪家的妻子不是这样”的话来打趣。 这些话在当时的场景下说来调笑是情趣,但在雅罗尔怒火高涨发飙的时候,就全成了罪过。雅罗尔恶狠狠地瞪着时放,气急败坏地道:“自从上次有人看到你在缝衣服之后,大家都在笑我是花瓶儿家属,连衣服都不会补!” 时放眨眨眼,这话题,怎么就从讨论句期在不在大公府是不是还活着对她们有没有危险之类的严肃话题,转换成扯家务事清算旧帐了?其实雅罗尔只是介意人家总是踩她痛脚提醒她女王陛下也有不会做的事情吧? 不过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些的好时机。 “那是他们没眼光!”时放义正严辞地道。然后她抱着雅罗尔,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其实外面那些男人不知道有多羡慕我有这么好的老婆呢,嗯,那些女人也羡慕你有我这么好的会帮老婆做衣服的老公。对,这些人肯定是羡慕妒忌恨,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你有什么好的?!”雅罗尔斜她一眼,余怒未息。 “当然有了!别说恶魂城了,整个格里纳,都找不出来像我这么听老婆话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去!”时放信誓旦旦地道。 “真有这么好?”雅罗尔怀疑地道,一副不相信的神情,眼里极快地滑过一丝笑意。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掉进陷阱的时放继续表忠心:“当然!” “那好吧,想让我相信你也行。你得发誓,不,你得写保证书,即使句期真的还活着,也在大公府里,没有我同意,你绝不能答应他任何事。”雅罗尔的脸色瞬间阴转晴,对着时放笑得开怀。 会特意用这本书夹在藏书馆她正翻阅到的那一排书里面来试探,句期绝不会如时放想像中的那么无害。想想看,当年能在那么多想要从他身上得到完整的空间魔法传承的人都占不到他一丝半点便宜,这人得有多老奸巨滑? 如果他真的还活着,还一直在大公府上,这般试探,是想要从她们身上得到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特别加更,祝某人生日快乐! Every day is birthday tiu, and I shall keep one sublime hoping your e true. 第139章 剑意 “好。”时放无奈地笑了笑,适时地安抚住自从来到这里每天只能装小媳妇攒了一肚子委屈的女王陛下。“你放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一点我还是懂的,只是不管句期是有心还是无意,毕竟我是得了他的好处的,修真之人最讲究因果,能还的总是要还,了结因果利于修行。” 她这么说,自然是委婉地解释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有那么一句话出来。不论算不算是师傅,总归是有传承的恩情在,听到雅罗尔疑似幸灾乐祸的话心中不适很正常。但这不代表她会对句期完全无条件的信任和依赖。 这种说法让雅罗尔觉得很新奇。像这种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的论调,在费伦大陆上是不存在的,因为每一个人对事情的衡量判断都不一样,你要怎么样才算了结了这份因果呢?要是无意施因于你的人,觉得这是天大恩情需要命来报岂不是很坑众爹?最要命的是双方谈不拢的时候,你觉得回报足够了但对方觉得远远不够,那这因果到底是算了结还是没了结? 所以说这种说法纯粹瞎扯淡。女王陛下对此很不能理解,幸好女王陛下对于有一点很理解,那就是绝对不要试图去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三观只可引导悄然改变,言辞上的交锋完全无用。 不得不说,时放这一番话比刚才那句饱含不满*的话说得要技巧多了,雅罗尔听懂了时放的意思,这话听着也算顺耳,就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你们这次出去了这么久,是不是真要开战了?”雅罗尔有些担忧,换在费伦大陆上的话,她可能不会有这么深的忧虑,这里可完全是拼体力拼武技,女性体力和耐力天生弱于男性这一点无可更改,可一旦开战,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体力和耐力就成为决胜因素。 “是要开战了,就在这几天吧,索格里人集结完成了。”说到这个,时放精神就来了,啧啧有声地感叹:“蒙特大公领兵真是厉害,前后不到三个月,那些新兵就完全不一样了!” 征兵令上强制要求所有征召到的兵丁一个月内赶到恶魂城,但这些被当作消耗品的兵丁们可没什么好待遇,没有任何代步的工具,全靠双脚来丈量土地。 前来征兵的人的军官明显是训练士兵的好手,充分地将这一个月的赶路时间利用得彻彻底底。不断地全速奔跑训练体力,夜里安营扎寨的时候还要练习对敌的简单招式,一日三餐全靠组队狩猎或采集能够食用的植物。 对于一直生活在波塞里村的村民来说,这日子简直是生不如死,要不是不应召当逃兵会给全村带来灾难,去当兵上面会按月将一半的饷银换算成粮食给家人,以保家里的人可以温饱度日的话,他们早就跑了。 不过效果也相当显著,不仅真的在一个月内赶到了恶魂城,每个人的体魄都强健了不少,连精气神也全然改观,眉宇中隐隐约约有了一股悍然之气。 当时时放就暗暗咋舌,跟这种斯巴达式的训练相比,她当时在星界城中训练军队就是个渣啊,完全不上档次太过儿戏了一点。现在蒙特大公亲自出马,那训练成效简直是几何倍数增长,每天跟在大公身边的时放自然受益不浅。 时放的临敌经验并不少,但这种少则成百多则成千人交战的场面,她还没经历过。前世就别说了,就算是在费伦大陆,也就围剿曼多山脉那个小镇时充当阵眼见识了一下,自己冲锋陷阵杀敌是没有过的。 没想到在格里纳世界倒是替她补了这一课。 “书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须躬行”这话实在太有道理了,尚未正式开战,她已经跟小股侵扰的索格里人交战了不下十次。通过一次又一次的交战,无论是前世从通读历史上得到的知识还是在银月联邦军队受训时的收获,得到一一印证、修正以及升化,让她更深刻地体会战场上瞬间万变和残酷。 得了蒙特大公的青眼,又以自身的实力赢得认同,时放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大公心目中后备将官的人选。在大公的特别关照下,经过战场上的鲜血洗礼,杀伐立断这种将官必备的品质她也开始有了,所以她的气势越来越盛,有时候在面对雅罗尔时都会有不容置疑的姿态。 对于她的成长,雅罗尔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利必有弊的,尤其是在男尊女卑这种悲催的世界里!如果雅罗尔对华夏文化有深入的了解,她一定能够发现,自己在面对某种麻烦的时候涌现出来的微妙的情绪,在华夏文化中有着非常鲜明形象又精辟入里的形容,悔教夫婿觅封侯。 没错!在这里,对一个成功男人的最高赞美,最能体现他们能力的,除了升官加爵之外,就是拥有并养得起很多个女人,开枝散叶繁衍子嗣。在外人看来,时放年纪轻经就是大公的亲兵,有了大公的关照,自己也有本事,自然是前程无量。 更重要的是,雅罗尔自身也有差事在身,不擅家务连衣服都是时放来补,明显不是打理家事照顾人的好手啊,就算有也没有时间打理嘛。所以,送人或者结亲就有了充分的理由:一个家里总得有个人打理,纳一个人服待时放和她家夫人是好事。 这种好意,实在是让人难以消受。纵使时放不怕被人嘲笑诚恳地一一拒绝,甚至直言自己此前受伤隐晦表明自己难有子嗣,这么直白得令人发指的理由让雅罗尔听闻后是既好气又好笑,但仍然阻挡不住别人的热情啊。 此类事情,初时不以为意,接二连三发生的时候,就如有牛毛细针刺入心中,让雅罗尔隐隐小痛,却移不走,抚不平。日积月累下来,才会借着这一次意见分歧猛地爆发出来。 最近热衷于提此事的人忽然消停下来,雅罗尔便琢磨着大约索格里人大军就要抵达,双方准备开战了。道理很简单,时放再年轻有为,也得活着的时候最有价值,谁知道这一次大战有没有命回来呢? 在物质贫乏的格里纳世界里,其他季节都好说,即使粮食不充足吃不饱,轻易也饿不死,唯有严寒的冬天最为难熬。这也是索格里屡屡进犯恶魂城的原因,方圆几百里,唯有恶魂城四季温度适宜,物资相对充裕,不抢它抢谁呢?就算攻不进城里去,扫荡在外围的村庄,也有不错的收获。 每一年深秋初冬时节挑起的大战,很大程度上是将恶魂城的主力拖在城中,好让索格里人扫荡外围村庄——正是秋收时节,他们是来替恶魂城的人来收割粮食的! 一旦让敌人进入到你的地盘再开战,这场战争就已经算是输了!这是蒙特大公最喜欢说的话。他确实也是这么做的,每一年,都会率着大军在边境线上拦截索格里人。 你们想战,那便战,但我得在你们的国土上开战! 索格里人今年的进攻尤其迅猛,仿佛是铁了心一定要在这次拿下恶魂城。他们明白,蒙特大公是恶魂城守军的战魂,只要缠住这头已显老态的雄狮,就算成功了一半。一开始攻势就极其犀利,牵住了大家的注意力以为他们便是主力部队,结果今年他们学聪明了,早就分批潜过边境在恶魂城的范围内集结,忽地从两侧出现,生生将大公率领的军队从中斩断。 他们的着重攻击的方向是夹在两军合围中的大公,而不是恶魂城。 蒙特大公并不是喜欢一味躲在后面运筹帷幄指挥战争的人,他热爱亲自领兵上阵杀敌,前几年因为宿疾缠身,他不得不留在后方,今年病情好转且得到了极好的控制,自然就忍不住亲自出战。 显而易见,作为交手多年的老对手,索格里人对大公了解得很透澈,他们的情报网也很不错,连大公宿疾好转都能打探清楚。 时放紧抿着唇,满身满脸的血让她显得分外狰狞,握着长枪的手有轻微的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有些脱力。身为大公的亲兵,自然是策马紧随着大公在敌阵中冲杀,眼前的敌人似乎是无穷无尽,杀了一个就立刻会有另一个补上,而跟随在大公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少。 看着似乎铺天盖地满得看不见边际的索格里人,机械地抬臂,出枪,拔枪,时放忽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升起。 “发什么呆!”大公替她磕飞一柄几乎要砍在她肩上的大刀,转过脸来大声斥道:“死也给老子死得英雄一点!” 时放猛地一惊,回过神来。在步步杀机的战场上心生退意,这不是找死么! 蒙特大公喝完这一声后,也不再管她,一提缰绳,手中大刀挥舞,一往无比的气势让跟在他身边的人精神为之一振。“我们出战是为了什么?别忘了,咱们要守护的家人都在后面!” 陷入绝境的众人顿时士气大振,气势为之一变,如狼般恶狠狠地扑向面前的索格里人。 时放模模糊糊地想,原来这便是士气,这便是军心。 蒙特大公不愧是战魂,也不负他的战神之名,竟然真的能够带着他们这一支伤痕累累已成强弩之末的人,成功地往回杀了不短的距离。远远地,已经能够看到身着红色盔甲的前来接应突围的骑兵。 红色盔甲的骑兵呈锥形狠狠楔入到黑色衣甲的索格里人队伍中。但这支本来应该以雷霆万钧的气势划破黑色的红色尖锥,犹如陷入棉花中,被骁勇的索格里人困在阵中,迟缓地向前推动,红色渐渐被黑色所淹没。 就那么一点点距离了,身体的极度疲累,让时放的意识空前的清醒起来。只要能够成功突破这堵在前路上的黑色人潮,便能汇入红色的人海中,就能安然回到雅罗尔身边。 世上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在那不见天日的坑洞里,雅罗尔曾经说过的话蓦地浮上心头。身边是疲累至极却因为前面红色骑兵的艰难接近而战意沸腾的同伴,这里是绝地,但前面就是生机。 划破前面的黑色,汇入红色的人海,时放在心里面叫嚣着。若是可以调用真元,天罡剑阵一出,就可以荡平所有障碍了。 一抹快得几乎抓不住的意念闪过,时放的眼中瞬间迸发出光芒来。战意,剑意,剑即是战,战意不屈,剑意自生,只有拥有一往无前不屈不挠永不言败誓不放弃的意志,才能让剑之锐气突破桎梏。 一股无上气息自战场上冲天而起,正在激烈交战的双方被这凛然的气势压得动作为之一滞,堵在大公一行面前的黑色人潮忽然像是被人硬生生一剑劈开,缓缓地倒了下去。 不对,真的是被人一剑劈开。大公瞳孔一缩,惊愕地看着一柄飞剑从时放的方向飞出,挟着比剑的原形巨大数倍的剑芒,犹如切菜砍瓜般,荡出一条呈三角形的窄路来。 久经沙场的大公的愕然不过一息,瞬间便反应过来,伸手抄起嘴角溢血软软地倒在马上的时放:“快,趁这个机会冲过去!” 恶魂城大公府的最深处,一名紧闭双目满头银丝躺在床上,几乎让人以为已经悄无声息死去的老者,忽地睁开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噢,稍为晚了一点点,没赶上十二点前更新。 嗯,3月份是双号正常更新。 第140章 交锋 时放是横着被人送回到大公府的。 她在战场上突然引动真元用飞剑横扫一片,在格里纳这个元素活跃度极低的地方使出这样的招数,无异于在武侠世界中使用天魔解体*,以对自身的伤害来换取一瞬间的战力大增。一时痛快折磨完敌人之后,就开始折磨自己了。 作为恶魂城最出色的军医,雅罗尔在时放还未送回来的时候,就接到了消息,让她做好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救治时放。 问题是,要怎么救治?对着面若金纸气息微弱的时放,雅罗尔既心痛又彷徨,一筹莫展。时放在战场上发生的事情她已经问了个仔细,大约猜得出是怎么一回事,可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没用,她们修炼的方式不同,虽然修炼一途总有些共通之处,可是在不了解对方功法运转的情况下施救,万一有什么差池,后果是很严重的。 换了是其他人,或许雅罗尔咬咬牙,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了。但这个人是时放,一向果断的雅罗尔也不由得犹豫不定起来,她承受不起这个万一的结果。 可是时放的体内少得可怜的真元愈发紊乱,气息也渐渐转弱,再犹豫下去,那个万一的结果就会变成一万了! 砰,砰,砰,一下,一下,又一下,雅罗尔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站在床前,眼神复杂地看着紧闭双目人事不知躺在床上的时放,从时放被送回来安放在床上后,她就没有变过姿势,心里一直在推敲着要怎么着手治疗才好。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愈发紧张,额头上甚至渗出汗来。 在此同时,大公府里最深处,句期在几个随从的簇拥下,稳步往雅罗尔和时放住着的院落而来。路上遇到好几拔人,均是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句期一行。 这位仙师居然出门了,出门了! 不约而同地以为自己眼花了的众人,有志一同地,纷纷在看到句期的第一时间里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眼里,发现这一行人依然存在。终于不得不相信,那一向深居简出不理俗务少在人前露面的仙师,是真的从他住着的地方出来了。 到底是什么事能够惊动仙师,让他纡尊降贵地亲自前往而不是召人到他的院子里去参见?要知道,就连恶魂城中地位最贵的蒙特大公,一年里也只能够获准入院晋见一次啊! 正当雅罗尔手心开始汗湿几乎无法保持镇定的时候,一个苍老却饱含了无上威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五行针法你学得不错,我来说穴位,你来行针。” 终于来了!雅罗尔在心中长出一口气,微微松开一直紧握着的手,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才一脸愕然地转过身去。 一直守卫在附近的人在这位地位尊贵连大公都只能执子侄礼言听计从的仙师面前,一声都不敢吭,在仙师的示意下,沉默地让开道。这也是雅罗尔一直到句期到了身后,人未到声先至的原因。 这下听到句期说要亲自指导雅罗尔治疗时放,大家齐齐露出艳羡的神色来,饱含各种情绪的目光纷纷落在雅罗尔身上,满脸写着如果得到句期指导的是自己那该多好啊! 身处视线交集焦点的雅罗尔自然不会因为这些视线就感觉不自在,她吃惊的原因,一小半是因为句期在大公府中的超然地位,一大半却是句期如今的模样。 饶是一早就认定句期定是在大公府里,做了无数猜测,但当一头银丝满脸皱纹犹如普通老人一般的句期出现在她面前,她仍然忍不住吃了一惊。这根本与她们想像中的那位仙风道骨意气风发,老谋深算一代奇才的句期完全不符。 那本关于伯牙和子期的札记她听时放提过之后,也曾经翻看过,那个数百年保持着年轻容颜不变的句期,竟然已苍老如斯。哪里还能看得出两千多年前这样一个人曾经意气风发到将一整个大陆强横无比的空间法师耍得团团转却半点便宜都沾不上的风光? 即使是句期说自己寿元将尽要启程寻找回家之路,按照时间流动的比例差,如果他离开费伦后不久就到了这里,也不过是两百年时间。以他比自己两人高出不知多少的修为,就算被压制住了,也不会落迫到连容貌都无法维持,所以,若不是他当年强行启动白玉阵法圆盘中的传送阵遭受反噬修为大损,就是真的寿元将尽。 “你是不信我?”句期掀了掀长长的白眉:“你既然得了我的医术传承,不至于不知道我是谁吧?” 端的是一副慈爱长者的模样。雅罗尔敛了神色,没接句期的话茬,只是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前辈。” 句期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有点意思,看样子人家是不肯承他的情啊。不过这也没什么,世间之物,有缘者得之,不是说得了他的东西学了他的医术就得给他当徒弟的。况且他当初选择留下那些东西,本也没打算要挟恩求报的。 只是嘛,现在情况有那么一点点特殊,少不得要利用一二了。在这一点上面,传承了空间功法,躺在床上生死难料的时放可比传承了医术的雅罗尔要有用得多了。既然雅罗尔不认这份情,那就全着落在时放身上。 嗯,这样更好。句期的脸色越发的缓和起来。“还不动手?再拖延下去,可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他话里包含了两层意思,再拖延下去,时放就算救得回来也废了。她要是废了,大家可就都没有离开格里纳的希望了。 雅罗尔定了定神,习惯性地深深看了句期一眼,在大家的命运都寄托在时放身上的时候,相信他也不可能会对时放不利,稳稳地将银针摆了出来。 句期眼里闪过一丝满意,慢声念道:“五号针,百会,一号针,膻中……” 六个格纳里时过去后,时放的脸色已经从面若金纸转为苍白,句期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脉上,在触上的一刹那,眉毛可疑地抖了抖,微妙地睃了一眼雅罗尔,又淡定下来,抚了抚长须,颔首道:“可以了。” 时放原本紊乱的内息基本已被引导归经,缓慢地自我修复受损的经脉,这个过程有可能会很漫长,也有可能很短,端看她的毅力与悟性。 闻言,满身汗湿脸色苍白的雅罗尔直直跌坐在椅上。 句期的目光落在雅罗尔身上,微微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惋惜。在这个鬼地方,他修为不再,可是看人的眼力却不会因此退步的。眼前的女子是木系天灵根,纯阴之身,元阴极厚,若是在修真界,定然是许多高阶修士不惜一切想要谋夺过来的最佳炉鼎,无论是用以精进修为还是疗伤恢复修为,都极其难得。可惜不是处子之身了啊,不然的话…… 不对,她虽然不再是处子之身,但那元阴却能保持未散。只是,除非她自愿,或者是当初破她身子的人,才能从她体内将元阴之力引出来用于助益自身。 他按下心头浮上的这一丝惋惜,又将目光移到时放身上,露出深思的神情。时放金土双灵根资质也算上佳,只是比起雅罗尔来尚有所不及,将他留在费伦的融合了空间魔法的功法修炼到这种程度,机缘福泽可谓深厚。 若是他知道时放仅用了不到十年时间就修炼到这一程度,绝对会惊到下巴都掉下来,满是羡慕妒忌恨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愚钝不堪造就。 “她是龙族后裔?”这一句不是疑问,语气里却有着可疑的隐晦的失落。 “嗯。”雅罗尔应了一声,微微睁开眼,看的却是时放而不是对于她们来说无异于救星的句期。 龙族后裔啊,这倒是有点让人为难了。句期凝神想了良久,才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瓶:“你将这粒丹药喂她吃了,每天按刚才那样行针一次,三天后她应该就能醒过来了。等她醒了,你让她来找我,一个人。” 雅罗尔挑了挑眉,随手拔掉玉瓶的塞子,异香立时扑鼻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玉瓶里只有一枚丹药,赤红浑圆,上面是浅浅的丹纹,静静躺在雅罗尔白皙的手心中,红与白相衬,显得更为夺目。 她很明白句期未挑明的意思,这是交换,用时放的命来交换。让时放成为句期的弟子,到底是福还是祸呢?她不能确定。思及时放此前对句期的态度,即使她现在不接受这枚丹药,在没有什么对她们不利举动的前提下,等时放清醒,句期当面提出收她为徒弟补上有实无名的师徒名份,时放十有八/九会欣然同意。 “服下这药,可保她修为不失。”句期状似无意地提醒一句,意态悠闲之极。你可以选择让不让她吃,但是不吃,我可不保证她什么时候能醒,即使醒过来,修为能不能保得住。 这可是赤/裸裸的威胁利诱了。 “为什么?”雅罗尔坐直起来,不自觉地屈指轻叩了下椅子的扶手:“只要你想,多的是人想要成为你的弟子吧?”何必这么执着要硬抢时放呢。 “你明白的。”句期心情甚好,笑眯眯地道。 雅罗尔挫了挫牙。其实我什么都不明白,不明白你对时放究竟怀着什么心思,是恶意还是善意,麻烦你给个准话啊混蛋!可惜这个答案,句期是注定不会给的,或者说,等到他愿意给出答案的时候,为时已晚。 “你能作她的主?还是让她醒来自己决定比好。”句期笑得差不多了,才慢吞吞地又撩拔一下雅罗尔的已经绷得死紧的神经:“没有我,你们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没有她,我们同样也无法离开。合作嘛,我们又不太熟,总是需要有个保证什么的,除了师徒,嗯,莫非你觉得联姻更稳妥?” 句期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颇为愉快地看着雅罗尔瞬间愕在原地,脸色变幻。他低低地笑出声来:“你们要是不嫌弃,我并不介意。” 他将话挑得很明,想要离开这里,他和时放缺一不可,雅罗尔在其中却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实在没有可以跟他讨价还价谈判的余地。更何况,这里可是他经营了两百年的地盘,只要动动嘴皮子,她们能不能好生活着都是个问题。 雅罗尔被他的话给噎住了。这里可不是费伦,她们没有任何的倚仗,只能靠自己。至于句期,看这大公府的人对他必恭必敬的样子,比起蒙特大公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想也知道地位只高不低。 雅罗尔第一次深深觉得,权力势力在某些时候,真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你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达到你想达到的目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之前那些推测谋算便显得毫无用处,即使她洞察了所有真相,似乎也阻挡不住句期的脚步。 她们之中最大的倚仗,还躲在床上昏迷不醒呢。若不是想要离开这里必须需要时放的能力,可能句期根本不会费这么多功夫在这跟她“闲谈”。 不过,其实还存在另一个可能的。 “如果他们知道你一心想要离开,还会尽力帮你么?”要知道,句期如今这个样子,明显是修为大损,其他人不愿他离开的话,光靠他一个人,可翻不出什么浪来。 “不会。”句期微笑着回答,和蔼得犹如一位慈祥长者。笑着笑着,他话锋一转,现出酷厉之色:“他们会先把时放杀掉。你敢跟我赌么?” 两个人静默下来,眼神在空气中交锋。一个年轻锐利不肯退却,一个老谋深算深邃如海。 第141章 拜师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好的,我会转告她的,让她务必前往。”雅罗尔微微一笑,不再犹豫,干脆利落地将丹药塞进时放口中。她只说会转告,到时,是不是要拜师,就让时放自己去跟人死磕吧!这两个人,一个志在必得忽悠人是一把好手,一个心存孺慕又怀着感激之情,想来会很容易达成共识。 至于她么,嗯,她得承认,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最好应对就是什么都不做,交由时放自己去决定。 有些事情,你可以猜测揣摩,但在未发生之前,它不存在任何说服力。再说,有句期的指点,时放的修炼可以少走弯路避免自行摸索领悟有失而冒险,好处也挺明显的,总不能因噎废食吧? 吃了这一颗让句期郑而重之地送出来的丹药,时放并未像他所料的三天内醒过来,足足沉睡了八天,才睁开眼睛。若不是她的脸色一日一日的好转,雅罗尔简直就要以为是句期拿假药来诳她的了。 时放醒来后第二天一大早便怀着激动的心情去见了句期。 老乡见老乡,隔了几千年的时光,却没有上演两眼泪汪汪的戏码。 双方都一脸震惊地看着对方。时放震惊的原因大致跟雅罗尔差不离,都惊愕于句期竟然如此苍老。句斯之所以震惊,却是因为时放比他预计中多沉睡了五天,竟然是用来炼化那颗丹药的药力。 对于丹药的药力吸收,跟自身真元的强大有关。打个比方说,修真者自身真元就如容纳水的容器,而丹药中所含的灵力就是固定的水量,如果你体内真元磅礴厚重如大海,那一枚丹药就犹如江河入海,飞快地与海水融为一体。但如果你体内真元只是一条小溪,那丹药就像是蓄在池中的静水,需要慢慢地,依着你这条小溪的水流量,缓缓流淌排解。 那一粒蕴元丹,元婴期的人都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完全炼化吸收药力,可是时放这个金丹期的人居然只用了八天!还是在重伤未醒的情况下! 这是个什么概念?那就是说时放体内被压制未能动用的真元,远比元婴期的修真者要雄厚! 这简直太不科学了! “你真的只是金丹期?” “是啊!”时放一脸的憨厚地回道。她被雅罗尔教导得很好,留些底牌在手绝对是保命的大杀招,绝口不提她是上下双金丹的事。 句期又是探脉又是测试真元,法宝用尽,得出来的结论也是同样,显然时放并没有隐瞒修为。不过也对,在格里纳想要隐瞒也隐瞒不住的。句期扔开心底的疑惑:“你既然能够看懂我留下来的典籍,想来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你既得了传承,又有这样的缘份,我欲收你徒,你意下如何?” 时放有些迟疑,句期也不以为忤,丝毫没有异色地温言让她好生考虑再作决定。之后随口问了些时放修炼上的问题,悉心指导几句,时放自然打蛇随棍上,问东问西的,将积攒了一肚子的疑问通通拿出来问了一遍,再静静地体会悟句期的点拨,直到天色黑尽才一脸喜色地回来。 看着时放消失在重重檐角下的身影,句期拈须微笑,不怕你问啊,就怕你不问,这样怎么显得师傅有本事,让你心甘情愿地拜师呢? 他眼里闪过隐晦不明的神色,只要这师徒名份一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到时要拿捏住她就容易得多了。 “雅罗尔!”人还未到,声音便远远传了过来:“句期前辈说要收我为徒,一个月后,等蒙特大公他们班师回来后就正式拜师!” 雅罗尔笑看着满脸兴奋的时放,听着她絮絮地说着今天的收获。句期既然开口要正式收她为徒,今天一整天都在指点修炼,修正了不少之前她自己摸索着修炼时犯的错误,让她有茅塞顿开之感。 可以说,这一天里的收获,远比她往常努力几年得到的还要多。 雅罗尔的欢喜中隐带着一抹忧虑,虽然她隐藏得极好,却瞒不过十分了解她的时放。时放止住了话头,冲雅罗尔眨眨眼:“你放心,我可不是笨蛋。答应拜他为师,是有条件的,任何时候,他都不能拿师傅的身份强迫我做违背良心违背原则的事情。” 雅罗尔微微叹了一口气。按句期的手段和势力,哪里会让时放察觉到是不是违背良心什么的呢,黑白颠倒一手遮天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存在的,指不定他还能让时放觉得自己是为民除害呢。 不过,雅罗尔拧了拧眉,其实她应该相信时放的,历练了这些年,时放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即使一时察觉不了,时日一长次数一多,等到她察觉了,按她那种你让我不痛快,我死也要让你一样不痛快的倔性子,就能拼了命跟你死磕到底。 就怕到时是句期吃不消后悔莫及了。 自从第一次大战蒙特大公被围险些陷在对方阵中脱身不得,多亏时放突然爆发杀出一条生路来。被断成两截的军队重新汇合后,憋了一股子闷气的兵士们精神大振,个个奋勇争先勇猛杀敌,以发泄此前差点连主帅都救不回来的憋屈。 终极大反击之后,凶残的索格里人被士气大振怨气冲天的恶魂城军队逼退了几十里,差一点点就几乎完全赶出恶魂城的地界了。边境线已经在望,拒敌于国门之外的激励,将士兵们尚未褪尽的战意再一次点燃了。 在这种情况下,将索格里人赶走结束战争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所以句期才会定下一月之期,一个月后,再怎么不济,也足够退敌了。 果然不出所料,还没到一个月呢,前方就传来消息,蒙特大公率军将索格里人逼退边境线近百里,不日即将班师回城。 蒙特大公率军浩浩荡荡地返城,胜利的喜悦还没品尝够呢,尊贵尚在他之上的句期就给他浇了一盆冷水。这位作为恶魂城无冕之王的仙师,终于肯收徒了,可是,仙师要收的徒弟,不是他的长子蒙太奇,而是在大战中表现骁勇的时放。 呆在书房中的蒙特大公脸上丝毫没有往年收到这种式样请柬时的欢喜。抬眼透过窗口看出去,即使是深冬,恶魂城依然温暖如春,今天尤其阳光明媚,纵使如此,也不能让他憋闷的心情明亮起来。伸出手,用拇指与食指两指拈起那张忽然变得刺眼的请柬,手背上因紧绷而鼓凸起来的肉显示此时此刻他心情不太美好。良久,他才长叹一声,轻轻地放了下来。 站在他面前的蒙太奇眼底下有些不甘,紧抿的嘴角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抹坚毅之色:“父亲,收徒拜师都是各人缘法,难得仙师有看得上眼愿意收下的弟子,更何况时放在战场上还救了父亲一命。” 他这是在委婉提醒蒙特大公,像他现在这样的反应与表情,落在有心人眼里,免不了会引人遐想,另起风波。 蒙特大公的脸色好看了些,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眉目渐渐舒展,右手虚握成拳,“啪”的一声击在左手手心上,霍地转过来望着他的长子,眼里闪过一抹喜色:“你说得对!时放可不单只是在战场上替我杀出一条血路来,现在也给你铺了一条通天路啊。仙师如今得了亲传弟子,再收个记名弟子就无碍了。” 以句期在恶魂城无冕之王的地位,按说收徒会十分隆重盛大,让大家疑惑的是,他偏偏只邀请了几位举足轻重的人物观礼,在蒙特大公等人的见证下,时放行了拜师大礼,正式列入句期门墙,成为亲传弟子。 受了时放的叩拜大礼,稳稳当当地喝了拜师茶之后,句期眉梢一挑,态度和蔼却不容置疑地吩咐道:“你今日正式入我门墙,为师少不得要悉心教导。嗯,日后你便住在这里好好修炼吧,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过来问,为师自会替你解惑。” 雅罗尔眉眼一弯,无声地笑了起来。分而化之么,这一招在她们身上可不太好用啊。对她们来说,句期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算是古人了,思想自然没有那么奔放。他一探脉就知道时放是女儿身,想当然地以为这两人是为了方便行事假扮夫妻。 根本没有往这两人虽然是假夫妻但确实是真情人这个方向去想。 至于这老狐狸为什么不喝破时放的身份,也很容易理解,在格里纳,男人的身份可比女人高出太多,行事自然也方便许多。 想要将人拘在身边,让两个人无法互通有无好拿捏住时放,同时,两人接触得少了,那点患难与共的“朋友”情份自然而然就会淡下来。一举两得的算盘打得倒是精,可问题是时放会配合么? 果然,时放闻言眉开眼笑,没心没肺地道:“好啊。我和雅罗尔一起住进来,大公之前安排的地方就可以腾出来另作它用了。噢,对了,弟子有一个想法,若师傅能够首肯,定然会让城中百姓受用无穷。这里大得很,不如干脆将教导那些医官的地方改在这里,师傅你偶尔点拔一二,也足够他们受用了。” 句期表情未变,一直都保持着和蔼可亲的长者风度,可是眼角却跳了跳。这什么破徒弟啊,拜完师就拿自己师傅大派送当人情。他盯着时放看了好一会,心中疑惑,这货是故意的呢还是天然的发于本心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是时放一脸的憨厚,满眼的诚挚,句期有些吃不准了。 看着句期脸上微妙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变化,雅罗尔乐得差点没笑出声来,在心里大大地表扬了一番时放,干得好! 不过她不会傻得这个时候开口去附和,今天能到场观礼,还是时放态度异常强硬句期才允了的。不然就算她是时放名义上的家眷,也没资格跟这些人一起同席。还有就是如果她开口了,句期这个老狐狸肯定起疑心。 句期还在琢磨时放这话到底是有心还是无心呢,就有人声援时放了,一叠声地道好。 “好,好!”蒙特大公豪爽的大笑声响了起来,看着还在琢磨的句期,好话不要钱一样撒过来:“仙师果然慧眼如炬,这个徒弟收得好!骁勇忠谨,心怀善念,日后定能继承仙师衣钵不坠仙师声名。” 蒙特大公的两眼精光直冒,这真是磕睡了有人递枕头。放一只羊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句期收了时放做徒弟,就极有可能松口收自己的长子当记名弟子,但这还是不够稳妥。可是现在他新收的弟子开口提了这个要求,并且是以惠泽一城百姓的理由来提的,可以预见,句期几乎百分百地不会在刚收徒的时候就拂了新弟子又是唯一弟子的脸面。 如果他点头应了,记名弟子的事情就变得更有把握了。至不济,也能让自己儿子跟着那群医官时不时蹭过来请教一二么,句期总不至于问到头了也不肯稍作指点吧? 他在心里直乐呵呢,没办法,时放这家伙真是太讨人喜欢了!不管是他的儿子还是那群精挑细选出来跟着雅罗尔学习医术的医官,只要能得了深不可测的仙师偶尔指点,足够他们受用终生,对恶魂城也是有极大好处的。 所以他才紧抓住这次机会,豁出去般不遗余力地帮着时放敲钉转脚,有点耍无赖地将这个提议上升到“不坠声名”这种高度上。 在座的其他人自然也跟着蒙特大公的话头,下了死力地好生赞了一番时放,连连称仙师好眼力收了个好徒弟。 你不答应吧,既扫了徒弟的面子,又沾上了不心存善念这个名头。被当众扫了面子的徒弟心里能痛快嘛?师徒间生了嫌隙就不好了嘛。况且如今在座的人都是恶魂城里手握实权举足轻重的人物,若是沾上心无善念连一点点力都不肯替恶魂城出的指控,大家未免有些心凉。 好名声和威慑力都是立起来难,毁掉却是极易的。句期这是被话赶话地挤兑到了不应都不行的地步了。 被赶鸭子上架的句期面无异色,温和地看着时放,拈须长笑,目露称许之色:“难得你有这份心,为师岂有不允之理。日后你可得跟他们好生相处,助益自身。”继尔,将目光转向蒙特大公几人,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之前我闭关静修,对其他事务疏懒了些。收了时放为徒,自然是要将我这一身本事尽数教给她的。她还年轻,有许多事都不懂,我却已年迈精力不济,以后有什么事,还望几位看在我份上,多多提点她。” 这几句话一说,句期立刻就化被动为主动,变身二十四孝师傅,费尽苦心替自己徒弟攒人脉攒资本么? 时放眨眨眼,识趣地依着句期的话,向蒙特大公几位座上宾行礼致谢。人嘛,总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识时务一点路也好走些。 句期看着一副“我很乖”样子的时放,如今的心情,真是复杂难言。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节目快乐哇~ 第142章 妥协 未正式收徒之前,句期就开始给时放扫盲指导修炼了,但是他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过时放是怎么修炼的。 现在他看到了。然后觉得自己就像被天雷猛地劈了一下狠的,劈得他眼前发黑。这货怎么就一直没有走火入魔啊! 时放居然一心两用,一边锻魂一边努力地运转功法吸纳不多的灵气。 时放瞥了一眼自己的师傅,扔过来一个“你怎么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大惊小怪”的眼神,不以为然地道:“这里灵气少到接近没有,同时修炼两者有什么关系,没那么多的灵气让我走火入魔。” 其实没被传送到格里纳之前,时放就已经这么干了。她结了上下金丹之后,神识强大到变态的地步,而且两者的真元运行路线截然相反,她习惯了一心两用之后,有一日突发,试着能不能尝试同时习练锻魂篇。 抱着试试的打算,学乖了的时放这次没有先斩后奏,乖乖地跟雅罗尔反复探讨,由雅罗尔镇守护法开始第一次尝试。雅罗尔原本还有些提心吊胆的,守了她几次,发现这人双管齐下的修炼不仅没危险,甚至还能够加速灵气的吸纳凝成真元后就不管她了。 万事开头难,刚开始时,时放特意放缓了真元运转的速度,小心谨慎得不得了。渐渐地,从生涩难熬圆融自如,时放也就放开了胆子,按着这样的路子来修炼了。 时放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让句期一头的汗。真是无知者无畏啊,得亏这货是懵里懵懂误打误撞一脚踏入修真行列的,一点都没有危机意识,不明白这其中稍有不慎,不单会真元自爆还会让她魂飞魄散别说夺舍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有些人天资不佳,但是架不住人家机缘逆天福泽深厚啊!这还真是羡慕不来的,就像资质好不好不是个人通过努力就能够改变的一样,机缘好不好福泽厚不厚,更是天注定人力所不及的。 对于时放这种胆子傻大完全是自己摸索着自学成才还能奇迹般顺风顺水的修炼法,句期只有喟叹一声。不然还能怎么着呢? 大公府占据了恶魂城风景最好的地方,依山靠水的,房屋鳞次栉比绵延数里。而句期住着的地方,又是大公府中景致最佳,或者说是观景位置最好的。座落于半山上,隐于竹林树海中,与其说是大公府最深处最宽广的院落,还不如说是独成一府的格局。 距离大公府的主宅有不短的距离,从主宅过来,除了要穿过好几座院落之外,还隔着一片林子。林子里树木生成看似杂乱无章,可是没有人敢轻易擅闯入林,那可是句期依据五行八卦阵法栽植而成的防护阵。他若是不停下大阵,整个格里纳世界里就没有一个人能够顺利走到他跟前。 这也是为什么蒙特大公非召不能见的缘故了。 句期住在上面,大公府里的一举一动都尽落眼中,可是从大公府主宅里往上看,能隐隐约约看到屋檐一角就不错了。住在这里,看似出府入府都要穿过大半个大公府,出出入入都会落在大公府里的人眼中。实则不然,在竹林树海的另一侧,是水波荡漾的大湖,句期若是不愿让人得知他行踪,就会从湖上出入。平日里有心情,偶尔会泛舟湖上,饮酒品茶钓鱼,看看湖光山色,放平心境。 他地位超然,不想被打扰就没人敢打扰,即使想被打扰,也还是没人敢打扰。这里素来是大公府甚至是整个恶魂城里最清静的所在,如今托时放的福,日渐热闹起来。 先是时放和雅罗尔住了进来,紧接着,每日里有半天,十几位医官会在前院跟着雅罗尔学习医术,每半个月,句期不得不出面指点一二。这也就罢了,随着战事结束,战后事宜处理得七七八八,蒙特大公的长子也开始每日来报到。 这也就算了,但还有更让句期吐血的事,这边风景独好,成为了时放和雅罗尔谈情说爱约会的好地方。 时日一久,句期也回过味来了,这个徒弟,跟她来阴的不行,来硬的也不行,话得直白还得放软了说。而且,他那颗在时放看来古董得可以的脑子里终于硬生生楔入了一个新思想,那就是,阴阳相济虽说是天道运行法则,但总有那么一些人是在法则之外的——时放和雅罗尔虽然是假夫妻,但竟然是真情侣! 这个经过他这段日子来细心观察得出的结论,让他既欢喜又忧虑。老实说,他不喜欢主动权掌握在别人手中,近千年的修真岁月,让他看清了许多东西,比如说,靠人不如靠己,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所以,在一开始发现雅罗尔的医术跟他如出一脉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将会是他离开这里的唯一的机会了。上天待他果然不薄,若不然,怎么会在恰好在他寿元将尽的这两三年间,给他送来了救星? “师傅,你找我?”时放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打断了句期的遐思。 “嗯。”句期淡淡地应了一声,指望这徒弟会恪守规矩,慎重地行礼问安,还不如指望自己早点离开这里再找个乖徒弟打小教导来孝敬自己呢!他指了指矮几对面的位置:“坐,陪我喝杯茶。” 时放挑挑眉:“师傅有心事?” “喝茶。”句期眼皮子都不撩一下,手上极稳地将小巧精致的茶壶拎起来。 “让师傅给我沏茶倒茶,传出去我的脊梁骨都会被人戳烂的。”时放伸手拦住,句期也没有坚持,从善如流地让时放接了过去,将刚刚泡好的清茶注入骨瓷白的小茶杯里,浅青的茶水荡漾在骨瓷白的杯子里,煞是好看。 清茶入口,满口甘香,整个人都惬意得沉静下来。 “你最近修炼太不专心了。想来你也能看得出来,我寿元将尽,也就是这两三年了,所以,我不得不想法让你修炼的速度加快。”句期叹了口气,似是无比怅然。他将一直搁置在手边的一卷书册递给时放:“你回去参悟一下,等过几天,我物色好人之后,会送到这里来与你一同修炼。你多用心,这可是关系到你修为精进,关系到我们离开这里的大事。” 时放展开手中的书册,脸色先是红起来,然后一下红转黑。猛地将书册摔开:“不行!我不答应!” 句期挑了挑眉,这可是费了一个多月精力来重新修改的双修之法:“这是双修!不是以人作炉鼎,哪里有违你良心原则了?” 时放盯着他,她才不相信这老狐狸经过这段时间还摸不清楚她和雅罗尔的关系呢:“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雅罗尔的事情!” 句期微微一哂:“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她难道不想快点返回费伦么?你不是一直担心着怕我算计你们将她当成弃子丢了么?喏,只要你功力足够,谁愿意节外生枝?还是说,你宁愿留她一人在这里?” 时放心中一凛。 有了句期的指点,她最近修炼上进度明显快了一些,但这样的进展,比起在费伦大陆时,简直不值一提。她知道想要离开这里,她和句期缺一不可,句期也努力在释放善意。可是人心隔肚皮,到时要是句期一心求稳不容出错暗中弃了雅罗尔的话,她到哪哭去? 在这种灵气极度缺乏的环境中,多传送一个人,就多几分失败的危险。 一次传送不成,她们还可以再等,句期可等不了的。在自己的性命面前,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时放手中的书册被她捏得死紧,显出她如今心情极不平静。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各式念头,想着要如何破局,打消句期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 物色好合适人选跟她双修?!她又不是脑子坏掉了,不要说将这个变成现实了,只要她敢应下来,雅罗尔就饶不了她。 “我可以加紧练功,这件事,免提!”时放斩钉截铁地道。看句期还要开口,她抢先一步截住了话头:“如果我连自己心爱的人都可以背叛,想必你也会觉得,背叛师傅什么的做起来也顺手得多了吧?” 句期一怔,继尔忍俊不禁,面上显出笑意来。他沉吟片刻:“你说得不错,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也不应有失本心。只是……” 不等他只是下去,时放眉毛一竖,梗着脖子嚷嚷道:“除了雅罗尔,我谁也不要!大不了一直呆在这里!” 句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面寒如水,斥道:“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的徒弟!” 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你对我真有信心,你就不想想,要是我活不成了,又因为你不肯出力气才让我活不成的,我会甘心么?我要是不甘心,你,还有你想要保护的人,能落什么好?” 无论在哪个时空,师傅名份一定下来,尊师重道是免不了的,越是上古时期越是严谨。在费伦大陆这种风气开放的地方,徒弟有什么不好,师傅了不得是责罚一番,最狠的就是逐出师门,但在格里纳,师傅对徒弟是有着生杀大权的。 时放冷笑一声:“有逼着徒弟与人双修拆散有情人的师傅么?” “别说你们同为女子,就算你们不是,你们的灵根不能相合,也不合适双修!我是为了你们好。”句期像是被她这句话气得不轻,揉了揉额头,颇为无奈地解释道。 “反正我只要雅罗尔!” 句期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光芒,面上还是十分不悦的作态:“你是说,只要我能够想到办法让你和雅罗尔也能够双修,你就愿意?” “当然!”时放毫不犹豫地回答。 句期闻言,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来,叹了口气,慢吞吞地从怀里抱出一张薄薄的纸来,轻飘飘地递给时放:“你们灵根不合,想要双修,得先布一个五行阵,将火与水两行补足。将这个拿回去,好好和雅罗尔研究研究,等我备齐布阵的东西,就开始吧!” 他眼里愉悦的笑意满得快溢出来了! 时放咬了咬牙,明白自己是被这老狐狸七拐八绕地带坑里了。硬着头皮将东西接过来,哭丧着脸,呜,回头雅罗尔愿意不愿意还是一回事呢! 忽然间,她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让人极其震惊的猜想。她定了定神,飞快地扫了一眼纸上的要诀,装作不经意地问:“不是说我和她同为女子不能双修的么?” 句期也不疑有它,心情极好地解答:“换了别人自然是不行的。但你身上龙族血脉已经觉醒,龙本为至阳,所以你身上有纯阳之气,而雅罗尔是木系灵根,元阴极厚,阴阳相济,再加上五行相济,倒也勉强可行。” 话一出口,他就反应过来不对。时放那边已经冷了面色,目光冰寒:“师傅这么了解,想来之前总是动过些不该有的念头罢?” 饶是句期这种活了近千年的老狐狸,也被时放这般直白的诘问,弄得面上不自然起来。你说你这孩子心中生疑就生疑吧,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总归没有发生嘛,何必这么扯开来让大家难堪嘛。 聪明的人,在对方妥协了,放弃了此前的心思,诚心诚意地合作,就应该心照不宣地轻轻揭过,哪里有人会这么蛮干的?!这不是要撕破脸皮不干了么?! 他正想着要怎么样圆过去,时放就紧接着道:“师傅,我既然拜了师,此前也承了你的恩,自然会当你是师傅般敬着。我只想说,有什么需要效力的绝无二话,但若算计到雅罗尔头上,不管是谁,我纵然是死,也要将他一起拖到地狱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一开学就各种忙起来了。 果然码字是拖不起的啊,一拖延就会恶性循环开始各种卡。 我会尽量补上欠更,要是到了月底还没补齐,咳,大家只好指望暑假日更补了。。。 第143章 双修 时放在那堂而皇之地撂狠话,句期也只能干瞪眼。 若是他修为不失,在这鬼地方没有足够的灵气让他恢复修为,武力上压制不住时放,他也拉不下面子总跟自己的徒弟玩这个。 若是放到时放生活的那个时代来,身为春神句芒后裔,精于药物医术的句期,应该算是出身豪贵的世家子,同时还是个技术宅。生于世家,琢磨人心把握人心是最基本的技能要求,生于有着春神句芒后裔身份的世家,琢磨医术药植之类的,是立足的最核心技能。所以,像句期这种活了上千年同时也琢磨了人心和技术上千年的技术宅,转换出来的能量是很可怕的。 至少,在时放和雅罗尔两人的双修功法上,这一点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雅罗尔看着时放带回来的那一张薄薄的纸,有些失神。上面写得极为简练,但却仿佛包罗万物,越是琢磨越是觉得精深无比。 她知道这一张纸背后的份量。越是简洁到极致的东西,背后所费的心血就越多,千锤百炼化繁而简,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到的。 差距果然还是太大了啊,雅罗尔在心里叹息一声。 像他们这种不断追求自身强大的人,人海战术绝对是行不通的,所以两只小狐狸加起来也抗不住一只老狐狸的。 对句期来说,双修是很平常的事情,修士追求长生,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修炼以求突破,对于情情爱爱结婚生孩子之类要耗费时间精力的事物向来不上心,所以特别针对徒弟的情况修改整理双修功法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至于时放,不管是从实力增进还是感情增进哪方面来说,她都对双修没有看法。 问题是雅罗尔很有看法。 双修,不一定就是在滚床单中修炼。更多的时候,是两人裸/裎相对,心意相通,贴身行功,让两人的真元在彼此经脉中融汇流转。咳,其实这点原本是没什么的,不就是两人在将自身真人从不同穴位输入相融么?但问题又恰恰是出在这上面,试想,在这种的时候要求跟金针刺穴一样,需要认穴精准,稍有偏差都不成。 想想看,两个成年人,就算是同□,在裸身相对,又揉又捏又摸的情况下,那个,是不是会有一些自然而然的生理反应什么?于是吧,估摸着当初第一次尝试双修的老祖宗就顺理成章滚床单去了,好了,滚完床单后发现,哟,滚床单比不滚效果要好上好几倍。 得了,最后一步不走自己憋得难受不说,连收获都没有那么大,那还犹豫个什么劲啊,当然是一步不落执行到底了! 所以说吧,雅罗尔不太高兴很有看法的最根本原因就昭然若揭了。滚下床单没关系,反正早早就两情相悦的两个人又不是没滚过,可是这种师傅长辈之类赐下功法光明正大地明示她俩滚床单,总有点不太得劲。 就跟领了结婚证就等于向公众宣告这两人从此以后可以合法滚床单了一样。 另一方面,她现在是修为被压制得最厉害的一个,又不像时放从一开始就是修真功法。她对于经脉的了解得益于句期的医书,对时放的了解得益于滚床单,可是她不存在那虚无飘渺的真元。 这种情形,让她和时放所谓的双修,用一句话可以完全概括,那就是,在床上的时候,完全是由时放做主! 更让人忧心的是,以前滚床单什么的不会有后遗症,现在,要是会有附带的赠品要怎么办啊?精灵女王深深地纠结了。 纠结着纠结着,她不由得抬头恶狠狠地瞪了眼罪魁祸首,要不是这个祸头子,她堂堂一个狄家嫡系之女,万年来第一位精灵女王,何至于要面对这么一个连滚个床单都公开的地步!还有,还极有可能有附赠品,指不定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古往今来最早诞下子嗣的精灵女王! 呜呜,她才三十出头啊!漫长的生命里,早早就将人生所要经历的大事都做完了,以后就没有意思了。 “要是有孩子怎么办?”雅罗尔有点憋屈,带着浓浓的怨气。 时放差点就脱口而出那岂不是正好,但是看着怨气十足的雅罗尔,她可没有胆子将这话说出口。她噎了一下,被瞪得心虚,喉头动了动,又咽了下去,干巴巴地安慰:“不会吧?” 雅罗尔哼了一声。 时放福至心灵,及时开窍,立刻底气就足了起来,腰板立马就直了:“精灵一族的后代,像我们这样的情况,得有充足的灵气和能量滋养才能诞生的吧?你看这里,像是有充足灵气的地方么?况且,我们修为被限制,能量也不可能充足吧,况且还需要在那,那个之后融入精血。” 这倒是有道理。雅罗尔面色稍霁,算是认可了这个理由。 时放趁热打铁,又抛出另外一条更容易让雅罗尔坚定决心的理由:“我们到这里已经一年了。” 费伦大陆上,已经过了十年。 雅罗尔斜了一眼时放,再次将目光转向手中那张薄薄的纸上。 经受了生命之树的洗礼之后,她有了长达千年的寿元,时放结丹后有五六百年的寿元,区区十年二十年时间对于她们漫长的寿元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几十年不算什么,上百年呢? 要是不能在句期大限前离开,后面即使通过努力也能离开,但这个时间可能会是极其漫长,她们耗得起,但在费伦大陆上的家人能不能耗得起呢?刚刚迎来第一位女王陛下一切刚起步的精灵族能不能耗得起呢? 答案是勿须置疑的。 这,算是默认了?领会到雅罗尔沉默背后的意思,时放眼角眉梢都荡漾起来。不过她还是很有眼色的,知道在这个当头还是不要让雅罗尔心里不痛快,不能这么喜形于色,倒是很努力地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轻手轻脚地蹭到雅罗尔身边,挨着她坐了下来。 肢体的接触,总是能很神奇地让人的关系和缓下来。时放半搂着雅罗尔的腰,方才紧绷的气氛便随即温软了起来。想了想,时放才道:“师傅说由于你我如今处境特殊,在修炼中你所获益会远不及我,所以功力增进上面会不怎么明显。不过修炼之道大多是殊途同归,用我的真元力温养过你的经脉,等到离开这里重返费伦,你的实力增进才会显露出来。” “这个没什么关系。”雅罗尔淡淡地道,歪了下头,笑着看了时放一眼,眼波流转中带出一丝娇媚:“倒是你,他有没有说功力会如何精进?” “说了,修炼速度大概会是原来的两到三倍。”时放有些不好意思。说这些时她有一种很微妙的心情,总觉得自己占了雅罗尔天大的便宜。 雅罗尔自然能看出来她在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变化。“若是我们修炼精进速度掉换过来,你肯定会比现在更高兴吧?”她不动声色地问。 “当然啊!”时放理所当然地回道,能够多为自己心爱的人做些事,心里别提有多美了,即使是有损自身也甘愿啊。 雅罗尔便只是笑。 布五行阵的东西句期准备起来快得让人怀疑他老早就在谋划这事了,不过两天时间,便传话下来,让两人随他出行。 一连赶了一个多月路,时放和雅罗尔再一次回到了波塞里村。不同的是,上一次离开的时候,她们是靠着双脚丈量土地,现在倒是豪华奢侈得可以用四轮马车,以八马拉车,颇有些荣归故里的调调。 但是,眼看要到波塞里村地界的时候,马车拐上了另一条道上。 蹄声得得地在山间缓行,前面明明就没有路了。车夫却视若无睹,依然挥着鞭子,驱着马继续前行。 句期坐在车夫旁边,手持一枚玉质令牌,高高举起,伴着另一只结出的手印,念了一串长长的口令,声音低沉有力地喝了一声:“开!” 眼前瞬间豁然开朗,换了景致。远处若隐若现的屋顶檐角,明显是人为规划过的成片花木草地,铺设平整的青石板路,齐整的药田……那气象倒是更像是小修真门派的驻地。 即使上百年未有人迹,但有阵法护持,居然不显荒凉,除了药田中药植和路边的花木因为长久无人打理,自顾自地疯狂生长,显出那么一点点不合衬之外,依然那么的整洁有序,仿佛主人只是暂离几日。 句期指了一个方向:“你们就住那里吧,正好有温泉可洗风尘,等你们洗完出来,房间什么的他们应该能整理出来了。” 时放愕然地看着眼前的完全不同的景致。她们在波塞里村呆了近三个月,却从来都没发现过,这里居然有宽阔平整到可以让四轮马车平稳行驶的道路。句期居然在这里经营出这个一个地方来,还用了护山大阵,难怪波塞里村的人众口一词认定那山庄已被地动湮灭了,想来不过是句期离开的时候,启动了护山阵法。 句期给她们指的地方,是在半山腰上,孤零零地立着一座竹楼,围着一丛低矮的篱笆,权作分隔之用。初看时毫不打眼,等到走近了,才发现这座竹楼搭建得颇为雅致精巧。跟着一起过来打扫收拾房子的人低声道:“这是以前仙师偶尔汤浴时歇息的屋子,不允许任何人住进来的,连国王陛下和王子们都不曾踏足呢。” 那是人家看不上吧?时放撇撇嘴。不过句期那个时代的人,确实是天大地大修真的人最大,世俗中的权贵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如蝼蚁一般的存在,嫌弃人家俗人污了他的宝地这个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句期费了极大心思给自己经营的地方,自然是山清水秀风光旖旎如诗如画的。泡完温泉出来,果然句期带来的随从已经利索地将竹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日常用品之类的也一一备齐,倒是让原本寂寥的地方换了个模样,素雅无比。 第二天一大早,句期过来领着时放在她们住着的竹楼里设下辅助双修的五行阵法。 “给你们一年时间,记得勤加修炼,多一分功力便多一份保证。”确认阵法已布设完成之后,句期语重心长地叮嘱,将一小袋灵石塞到时放手上:“扣除支持空间传送阵所需,所有的灵石都在这里了,任你取用。用来辅助修炼还是在启动空间传送时补充灵力都由你自行决定。” 格里纳世界不是没有灵石,而是深藏于地下,以句期的身份地位,几乎算得上是倾全国之力,上百年来也不过是得了这么一点,为了能离开这里,他算得上是倾其所有了。不过也是,要是这次还不成功,他寿元将尽,留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拿来一试,破釜沉舟看能不能谋得生路。 在五行阵中双修,不管时放还是雅罗尔,这种感觉都很玄妙。 五行相生相克,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她俩的灵根中,缺了水和火,这由句期提供的相应属性的灵石补上。依着这相生相克的原理,时放的神识必需锁定水和火属性的灵石,通过刻画好的阵法,让它们同步模拟出真元流转的线路出来。双修时先导出自己的金属性的真元之力,再以神识牵引至水属性灵石,然后导入雅罗尔经脉中,真元流转一遍后,再到火属性灵石,然后归后自己经脉中,与土属性真元之力相融。 如此周而复始。 这就是说,时放控制着双修的所有节奏,对她精神力也就是神识的细微控制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其间真元之力流转绝不能阻滞,不仅要快,还要引导着真元之力一遍遍地洗涮雅罗尔的经脉。 由于中间有两个环节阻隔,对真元流转的速度要求就更高了。幸好时放的精神力细微控制非凡,换了其他人,大约也没这么顺利。 时放表示,在滚床单的时候,还要一心几用,实在是太折磨人了!但也只因如此,她修炼的速度才能倍速增长。 每一次双修,这种对未曾习武的人来说算是激烈运动的活动下来,雅罗尔不过是沁出一层薄汗,时放每每都像是跑完几万米马拉松一样,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时日一长,随着日渐了解,雅罗尔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五行双修,若是简单加倍,你修炼速度至少应该是原来的五倍才对啊,怎么只有三倍左右?”连她都感觉自己最近功力有所增长,可见越难的功法修炼起来获益越丰。 时放当然答不出来。这种问题好像也不好意思去问旁人——好吧,如果句期是女的话,时放才不会顾虑这么多,直接张口就问了。可惜句期是男的,时放的心灵委实没有强大到愿意跟一个老男人讨论双修的问题。 只好拿能量传输过程中必然会产生耗损的这一套理论来糊弄雅罗尔。 她们不吭声,不代表句期不知道她们修炼的进度。从抵达这里开始双修开始,不过十一个月的时间。某天夜里,句期手中的玉质令牌忽然光芒大绽,句期两眼猛地迸出狂喜的光彩,喃喃道:“真没想到,居然成功了,还提前了两个月。这个徒弟还真是让人惊喜啊!” 他起身披衣,疾步走了出来。月华如水如水银泻地,将整座山笼罩起来,氲氤出一种让沐浴于月色中的人心情柔软起来的温情。他停下脚步,只远远往竹楼的方向望了过去,转身走回房中,只余一声浅淡得几乎无迹可寻的叹息,消散于空气中。 也罢,原定一年便一年吧,如若能够成功传送,他还有一年寿数,一年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在灵气充足如法兰尼斯的地方,他有足够的信心可能在一年之内顺利突破,再延千年寿数。 多一分功力总是会多一份顺利撕开空间安全传送的把握。希望这两个月的积累,能让那两个人多上那么一丁点活下来的机会吧,也算是全了师徒一场的情份。 第144章 以血为引 等待的时间最为难熬,句期自诩耐性极好,不然他在这个地方呆了几百年早就郁闷到早死早超生了。但这一次,他才真正刻骨地体会到,希望就在前方,似乎触手可及,却不得不按捺下来细数着日子流过的感觉到底有多苦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临近一年之期仅剩几天的时候,大家都发现句期的心情似乎极为愉快,连走路都带风。 不单是他,在得到他肯定以时放目前突飞猛涨的功力,再加上有一直在准备的可及时补充灵力的丹药和灵石辅助,他们三个人成功启动传送阵进行空间传送的把握极大之后,连时放和雅罗尔这几天的笑容都多了许多。 尤其是雅罗尔,那股喜悦之意,简直压都压不住,她可是受够了这种被困在后宅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就应该只绕着时放转的生活。 在时放的想像中,开启空间传送的地方,不是在广阔无垠的荒地上,就应该是在隐蔽的山洞中,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所住着的竹楼就是阵眼所在。 句期轻车熟路地一处处翻查检验,安下灵石。随着他的动作,以竹楼为中心,四周渐渐起了变化,就如同黑暗到来之时灯光渐次亮起一般,竹楼周边的景色从右而左地转变。金、青、红、黑,再加上青红两色中间有一段时间是无色光柱,五种色彩渐次浓烈继尔转淡,就如同灯光亮起又熄灭,最后五彩同辉泾渭分明,那耀眼刺目的光芒,让屏息站在一旁的两人不由自主地闭了一下眼。 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再睁开眼睛时,两人愕然发现,原本泾渭分明的五种色彩开始流动起来,自边界处开始交汇相融,仿若形成一个漩涡,在强劲的飞速旋转中,色彩融合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光华大绽,周围淡薄的几近于无的灵气开始疯狂涌来,形成实质,犹如牛奶般浓稠的白色将她们三人裹在其中。 雅罗尔感觉到时放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力道微微加重,坦诚地揭示出手的主人目前紧张的心情。确实,时放有足够的理由去紧张去不安,三个人的命运去向都捏在她手中,让大家安然离开这里这个责任沉甸甸地压在她肩上,更别提说失败之后,她们会面临着未知的后果。她安慰般捏了捏时放的手心,低声道:“无论如何,我们一起面对。” 时放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手上力道松了不少,连语气都轻快起来,甚至还能听出一丝笑意:“嗯,无论是好是坏,我们都一起面对。” 现在还有心情在这里谈情说爱!句期冷哼一声,犹如巨钟乍响,直刺时放的灵海,让她心底猛地一颤,立时清醒起来。 这就是接近化神期的神识威压么?时放心下惊骇。句期一身修为几乎是完全无法施展出来,但他的神识威压却未曾稍减半分。 “快打开空间之门,启动传送阵法!”句期冲着时放厉声喝道,看着时放的起手式,顿感不妙:“用双修里的办法,双方真元共融运转!” 双方真元共融运转,说白了就是一个同步率的问题,双修里决定成败最关键的一点是彼此信任,能够放心地让对方真元输入自己的经脉中,再缓缓地彼此交汇共融,两股真元浑然一体,自如地在双方经脉内一并运转。 句期的这一句提醒,就是让她们合双方之力来打开空间之门,启动传送阵法。 两人心意相通,不过是顿了一顿的时间,一缕真元自时放手中逸出,缓缓地开始刻画阵法图。她得以真元之力,将这一幅阵法图刻画完整,才能开启空间之门,然后才是启动传送阵。 她刚刻画了个起式就脸色大变。真元之力犹如破闸之水般,源源不断地注入到阵法图中!按这样的吸纳真元力的速度,恐怕尚未等到她成功刻画完阵法开启空间之门,整个人就被吸干了! 她带惊挟疑地看向句期。句期一脸端方,正色道:“开启空间之门需要有丰沛的真元力,双修后的增进,再加上现在是合你们二人之力,大约还是有把握成功的。” 这话他倒是没有瞎说,不过他也很聪明地没将话说死,处处留有余地。其实按他的计算,即使有补充元气迅速恢复灵力的灵药和灵石,等到空间之门打开后,时放和雅罗尔大约也活不成了。 随着阵法图逐步完成,好不容易积攒起来可调用的真元力源源不断地汇入阵法中,偏偏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地奔涌而去,刹都刹不住。 事到如今,两人哪还能不明白句期故意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显然是拿她们当成是人形能量源来使用,死活不论。确实,打开空间之门需要大量的灵力,但句期一定对阵法作了改动,将原本能源不足就会中断并伴随一定程度反噬,变成了如今不成功便成仁不死不休的局面。 时放心中大恨。她对句期的情绪一向复杂,从感情上来说,得了人家传承好处她自然是倾向于相信这个人,从理智上来说,她又异常清楚这人对她们虽然没什么恶意,但若是要说对她们有善意好意,也谈不上。 归根究底,不过是只要她们仍有利用价值,句期便会对她们另眼相待。这不,她们最大的价值,就是开启空间之门,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句期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她们。 雅罗尔牵了牵嘴角。相比于时放又气又怒的激烈情绪,显得平和多了。她从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惴测句期,但百密仍有一疏呢,偏偏在她认为最没有可能动手脚的地方,人家动了,不过事到如今,即使心下明了却已脱身不得了。继续输入真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现在想要甩手不干,她和时放都逃不过一死。 嗯,幸好她们也不是对句期全无保留。 眼看着补充灵气的灵石灵药慢慢耗尽,阵法图尚未完成,句期空前的紧张起来。这也不由得他不紧张,若是这一次不成,他可没那么好运气在一年内能够再遇到能够打开空间之门的人。 倏地,他惊愕地瞪圆了眼,眼里迸发出狂热欢喜的光芒来。有什么比绝路逢生更让人激动的呢?明明应该力竭的两人,居然依然屹立,尚未完成的阵法图能量流转也不曾停歇,反而愈发稳定起来。 这是?他疑惑地放开神识感知了一下,脸上终于现出崩塌的神色来。“你才是白玉阵法圆盘的新主?!”句期失声道。 虽然白玉阵法圆盘在这元素活跃度极低的地方根本取不出来使用,不过有时放真元力的帮助,与它结了血契的雅罗尔还是随时可借用一部分里面神兽之力的。 但这还不是最令句期吃惊的事情,让他惊掉下巴的是,周边的灵气似乎慢慢变浓厚了,而这个变化,很显然是由雅罗尔带来的。 “你,你是精灵族的?!”他惊得声音都变了。 雅罗尔讥讽般朝他笑了下。 句期眼前一黑,精灵族的!“你怎么不早说?!”他气急败地问。 这次雅罗尔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给他。谁会那么傻乎乎地在不知道对方底细善恶时就将自己的底全部泄出来啊?!当她是傻的么?况且句期的关注力一直都放在时放身上,顶多是因为自己在时放心里太重要的缘故,将她看作一枚能够控制或安抚住时放替他乖乖办事的棋子。 句期的脸都绿了,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要是早说了,自己……啊,不对,即使早说了,但在生存面前,很多东西都是浮云。即使一早就知道,大约也不会改变什么吧?默默地咽下了几乎脱口而出的话,句期果然地扭过脸去,不再看她俩。 春神后裔和天生与所有动植物亲近的精灵一族,有着天性的契合,他在费伦大陆的数百年时间里,唯有精灵一族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他怀有恶意,不仅救过他,在私下里也给予他无数帮助。当然,这不是什么完全无偿的帮助,他曾以心魔起誓,此生绝不会主动伤害一个精灵族人。 现在,他动了那个心思,就算他能够顺利离了这里,要突破承受天劫雷劫洗礼时,心魔作乱,也是一条死路。句期有些受打击过度,失魂落魄地怔在原地,。 时放和雅罗尔顾不上去关注百感交集简直就要心如死灰的句期。随着时放虚空描摹的阵法图渐渐完整,迸发出来的光芒愈盛,眼前空间开始微微扭曲,这意味着空间之间即将开启。 但三个人里面,没有一个显出欢喜之色。 阵法圆盘八大神兽的一部分灵力,帮了她们一个大忙,但这似乎仍然不足以完全开启空间之门。时放脑子里飞快地滑过无数念头,若是她将雅罗尔隔绝出去,不再吸取她的灵力,会有几成成功把握? 可惜,她这念头甫一转过,雅罗尔就以实际行动绝了她的念头。她原本平缓的吟唱忽地加快地节奏,时放能够感受到随着她吟唱加速,元素活跃度蓦地提升了不少。 时放和句期都大吃一惊。雅罗尔只是含笑看着时放,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时放觉得喉咙发紧,那些话,都卡在那里,却再也吐不出来一个字。 你怎么可以这样? 这叫先下手为强。 为什么? 因为啊,祸福与共。 ……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出哪怕一个字,但所有的东西,都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来。 就在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时候,句期终于清醒了过来。他长长的眉毛蹙得死紧,这两人现在拼命的架势倒是很合他之前的打算,现在也很合他心意。那阵法图就差最后的几笔了,只需要再坚持一会! 强烈的求生*,总能够唤醒人心底里最卑劣的一面。就算是要将时放血祭,他也要离开这里!他的目光又重新狂热起来。只要雅罗尔不死,即使有心魔,相信也不会太重,还有一线生机的! 他的目光在雅罗尔和时放两个人之间打转了无数回,柔声道:“时放,以自身精血为引,可以激发空间元素能量。” 雅罗尔蓦地回头,锐利的目光如有实质刺向句期。 句期对着她微微一笑,时放的软肋在哪里,她知道,他也知道。句期的声音从来没有过的温润,说出的话却让雅罗尔觉得冰凉入骨:“这是我们活着离开这里最后的希望。” 银龙是空间之龙,它的后裔的血液中,天生就拥有激发空间元素能量的能力。 可是,以精血为引,那就是让时放以命来换。没有哪一个人会情愿自己心之所系的人为了自己去送死的。她之所以抢先一步,拼命提升元素活跃度,缘由亦是如此。她们可以为对方不惜一切以身涉险甚至献出生命,但她们同样也不希望真的看到对方为自己心甘情愿赴死。 雅罗尔的吟唱愈发急促,无法开口喝斥,只是死死瞪着时放,大有若敢应下来就与她同归于尽甚至先走一步的架势。 可惜,有一句话叫做双拳难敌四手。纵使她一心两用,一边急促吟唱施展魔法一边试图以眼神来阻止时放,但却没有注意到,原本只是静立一边旁观的句期,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她身后,同时手上还不断地变换手势。 疯狂吸取灵力的阵法忽然有一瞬间的停滞,而就在这一刹那间,时放将她自身的真元收了回去,同时一阵柔软的力道将她从阵眼中推离了出来。 句期配合默契地擎出长剑,就在雅罗尔被推离阵眼时,顺差那一层光罩露出的一丝缝隙,朝着时放当胸刺下。 “以我之血为引……” 时放吟唱的声音乍然响起,雅罗尔只觉眼前一片猩红,铺天盖地地将她淹没。 时放的吟唱声清越有力,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将她虚空构勒出来原本闪烁着白色光芒的阵法图染红,闪耀着赤色的光华。 让句期等待了上百年,原本也让时放和雅罗尔无比盼望看到的空间大门,轰然开启。 第145章 离开 时放再次睁开眼时,入目是,呃,是竹楼的屋顶。啊?这是没成功?这是她脑中滑过的第一个念头,继尔却又满足地叹了口气,居然还活着,运气真好。 嗯?不对,明明打开了空间之门的,而且,雅罗尔呢?怎么不在?她猛地一惊,想要弹坐起来,刚一动作,心口一痛,又重重跌落回床上。 “雅罗尔……”这种蚀心之痛太过磨人,痛得她顿时额冒冷汗,连唤雅罗尔的名字都有气无力断断续续。 “哎,你说你烦不烦啊,死活醒不过来又整天瞎喊名字。”大约房间外留了人照顾她一直留意她的动静,她那点儿比猫叫还细的声音居然也听到了,嘟嘟哝哝不紧不慢地推开门进来。显然是嫌弃时放没事就喊雅罗尔名字又醒不过来这事很有意见,但又不能不过来看看醒没醒。 待看到时放的眼睛是睁着而不是闭着的时候,反而唬了她一大跳。“啊,你醒了?”然后她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冲到床前问时放需不需要喝水吃东西之类的,而是直接转身就跑,边跑边喳喳呼呼地喊:“前辈,前辈,她醒了啊她醒了啊!” 刺耳的尖叫声几乎没让刚醒过来的时放再次震得晕厥过去。 这个人,从没见过的啊。起不了身的时放默默地盯着竹楼屋顶发呆,开始试着运转功法,却发现丹田内空空如也,连一点一滴的真元都没有。 她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不是无法动用,而是完全没有。 就在这时,刚才喳呼着跑出去的小姑娘口中的“前辈”就出现在她面前,噢,刚才小姑娘一激动,连门都没关。 “雅罗尔呢?”如今“柔弱”得连说话都得细声细气的时放,仍然努力地瞪大了眼睛,认真地释放“杀气”。不过,当她认真地看清楚句期的模样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怎么这副鬼模样。” 句期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仙风道骨的模样,须发眉毛几乎都被剃光了,那光溜溜只长出来一丁点发茬的圆亮大光头,乍一看就跟和尚没两样。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一提到这个话题句期就很郁闷,好吧,他是对不住这个便宜徒弟,所以跃进空间之门启动空间传送时,这家伙最后的意识也只是将所有的能量凝成防御罩裹住雅罗尔,对他是完全不理不睬。他能够沾光被传送离开格里纳回到法兰尼斯大陆已经很满意了,在她们落在法兰尼斯大陆土地上的时候,别说发须了,若不是他提前换上了刻画有防御道纹的法袍,说不定就是泛着血光的一条光棍了,赤/裸裸来去无牵挂。 被护得严实的雅罗尔自然一丁点事都没有,时放晕厥过去后,凝结出来的防御罩足够保证她连根头发丝都没掉就轻易地通过空间传送。 “又关我什么事?!”时放很是不满句期一点都抓不住重点,尽去回答那无足轻重的问题,又重复问了一遍:“雅罗尔呢?” “怎么能不怪你,这是雅罗尔剃的!”句期瞪了瞪眼,若是他还是老样子的话,这个可以形容为吹胡子瞪眼,但放眼望去毫发未生光溜溜的一张脸,实在是滑稽得很。 要不是时放在成功传送之后还剩了一口气在,雅罗尔估计能当场不顾灵气疯狂涌入经脉爆炸的危险,都要将自己杀了泄愤呢!谁让自己伤势未复不是断断不是精灵女王的对手呢。 饶是如此,雅罗尔在得知一切之后,除了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救回时放之外,在离开之前,还非常恶劣地用药迷了自己,将好不容易长回来一点的头发胡须都剃了个精光,还“贴心”地调了迟缓生长的药剂给抹上! 时放眼睛闪闪发亮:“她呢,她怎么不在,她去哪了?”问完后她觉得自己相当的委屈,出生入死呐,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居然醒过来的时候最在乎的人不在身边,这真是太让人伤心了,怎么能不委屈呢。不知道天大地大病人最大么?病中的人最娇弱最需要抚慰了。 句期诡笑了一下,一脸的幸灾乐祸:“她啊,她走了,回费伦了,嗯,走之前,她让我向你转达一句话。” 听到说雅罗尔走了,时放的神色立刻黯淡下来,怎么可以将娇弱的病人扔下自己一个人回去了呢?不会是这个老骗子骗自己的吧?狐疑的目光在句期脸上扫来扫去,就算是她急着回费伦,啊,不对,难道说她们不是直接传送回费伦大陆?! “我们传送到了法兰尼斯大陆。”句期很淡定地替她释疑。时放怀疑之色实在是太过明显了,气得他几乎要甩手走人。不过,为了看时放的笑话,可以狠狠地嘲笑她,句期还是忍了下来:“雅罗尔说,你既然这么英勇,她会当你是死了的。” 她一定是幻听了吧?时放眨巴眨巴眼,满脸的不信:“你要哄我,麻烦也编句合理一点的话啊。”嘁!当她是傻的么,雅罗尔会说这样的话,完全不符合常理嘛! 可是,心里面油然而生的恐慌,让她有点儿吃不住劲。 句期静静欣赏了一下这种将真话当谎言的空白表情,也不辩解强调,若无其事地给她探了探脉,满意地松开手:“你好好再养几日就可以开始修炼了。”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逃避就能够避得开的。等到自己可以下床活动自如的时候,时放不得不承认,雅罗尔真的走了,句期转告的那一句话也是真的。她想不明白,怎么无缘无故的,雅罗尔会扔下那么一句话就走了。 说不明白也不尽然,她隐约猜到是什么原因,但深深地觉得自己没错。好吧,即使有错,也不至于到让雅罗尔说出会当她已经死了的话。 心境不稳,对她修炼毫无益处,句期原先还很体贴地多留了几天让她平复心情,可是看她越来越患得患失的样子,怕是心伤感情更多过忧虑自己的修为不再,终于忍无可忍大骂了她一顿! “你一日不修炼,功力就恢复不了,你要是修为不够,怎么能突破禁制重返费伦?哼,我告诉你,你身上被设了禁制,无法传送回费伦的。” 时放的眼里两簇小火苗熊熊燃烧:“你设的?!” 句期尴尬地咳了几声,失误,失误,肯定是跟这二货呆一起时间长了被传染到了,这种低级错误都会犯。 “不是我设的。”他放软了声音,眼里闪过一丝恼意恨意:“严格来说,这个禁制是艾尔法师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设在我身上的,我只是转移了一部分到你身上。哎呀哎呀,你干什么?!这又不是我的意思,是雅罗尔的意思!喂,你够了啊,虽然你扔点东西砸我不痛不痒,但你这是对师傅的态度么?你这个逆徒!有本事你回费伦找雅罗尔算帐啊,冲我发什么火?” 句期一直以为当年自己误入格里纳是意外,但在召唤白玉阵法圆盘想要重返费伦时,才发现是被人算计了,这让他每当想起来就恨得发狂。 他不知道艾尔法师是怎么知道格里纳这个对修炼者来说相当于地狱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步步算计逼得跳坑的,直到打开空间之门却无法完成传送反而被反噬之后,才恍然大悟。 这一次反噬让他几乎死掉,要不然他留在白玉阵法圆盘上的神识怎么会消散,重新成为无主之物还让雅罗尔得了去呢? 可恨的是再也无法亲手来报这个仇了。十比一的时间差,他以为才过了两百来年,费伦已经过了两千多年,就算没有法兰尼斯和费伦大陆的那场战争,艾尔法师也早就化成灰了。 这话就像剑一样狠狠地刺到时放的心上去了。她怔怔地停手,胸中一股闷气无处发泄,将她整个人都要逼疯了,愣怔了许久,仿若再也站不住般蹲了下来,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地上,手上血肉模糊却无知无觉。 仿佛*上能痛一点,更痛一点,才能够缓解掉心中尖锐的疼痛。 连早以为自己铁石心肠的句期都忍不住别开眼去。他不太能理解这两人之前还一副不求同生但求共死的情深样,一转眼雅罗尔就能够甩手离开还留下那么一句话来。而且这人离开的时候,明明一点都不开心啊。 在时放沉睡着消化吸收药力重塑筋骨的时候,她一应事情都是雅罗尔亲力亲为打理的,他专心修复伤势,雅罗尔也从不打扰他。只是偶尔会听到雅罗尔对着沉睡不醒的时放低声说话,连他这种从未动过情的人都能够听得出来,语气里既压抑又悲伤。 现在这货好不容易将丹药之力消化掉醒了过来,发现雅罗尔走了就一副生不如死的鸟样。 好端端,怎么就要来这么一出生离死别的戏码呢?想在一起就在一起,不想在一起就干脆利落分开啊。 不过这些句期也只是在心里念叨一下而已,断断不敢说出来的。雅罗尔那段时间里憔悴悲伤的神色,他偶尔得见都暗自心惊,不期然地想起他认识的第一个精灵,心中有所明悟。 精灵一族一生都只会有一个认定的伴侣,若是这个伴侣过早陨落,在他们漫长的生命中,只能追思回忆,这大约也是一种折磨吧。 时放仍然沉浸在她被抛弃了的悲伤中,并且很有自醒精神地在不断反思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雅罗尔不止一次说过,她不愿意看着自己深爱的人死在面前。自己却总是认为,在有危险的时候挡在她面前是深爱的表现。她们都没有错,但是,直到如今,她才发现,被留下来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雅罗尔没有用九死一生的局面来考验她的承受能力,而是选择让句期将她禁在法兰尼斯,而她自己回了费伦,用实际的行动来表达她“当她死了”的决心。 仅仅是生离,就已经让她觉得肝肠寸断生无可恋了,若是真的死别,时放激凌凌地打了个寒噤。 这么想着,她失神涣散的目光渐渐重新聚焦,迫不及待地问:“她只是吓吓我的,给我个教训的吧,对不对,对不对?” 她看向句期的目光里充满了希骥,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明确的回答。 句期顿时头皮发麻,这货一点智商都没有的吗?人家话都讲得这么明白了!堂堂精灵女王,怎么会胡乱说话呢,当然是一言九鼎了!但是他绝对可以肯定,要是自己回答不是的话,时放这货就能够直接杀了自己。 你丫的就算不是我也是实话实说啊,就算要死一个人,更该死的难道不是你自己么?你好意思用要杀人的眼神看着我么? “你说是就是吧。”句期回答得相当敷衍,乱说话要遭天谴的,他正是冲击化神的关键期,没必要给自己制造障碍啊。可是在时放那副要吃人的恶鬼模样,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为了这个徒弟能够安生一点,自己也可以专心闭关,句期终于还是违心地加了一句:“毕竟你才是最了解她的人不是么?” 时放依然目光炯炯地盯着句期不放,显然还是不满意这个答案。 “呵呵。”句期干笑两声,只好继续编些不算谎言的时放乐意听的好话来说:“说不定是给你一个考验啊,等咱们将这个禁制破了不就能回去费伦了嘛!嗯,就是这样的,咱们师徒都要加把劲了!” “嗯!一定是这样的!她就是想考验一下我,惩罚一下。”这话显然对了时放的心思,她瞬间就满血复活了,重重地点头:“我会加油修炼的!” 句期笑得极其勉强,拍拍斗志昂扬的时放,表示欣慰。心里却极其恼火,想当年人家哭着喊着求收做徒弟他还不乐意呢,现在居然收了个徒弟专门窝里横欺负师傅来了!不过算了,好歹算是安抚住了,自己可以闭生死关专心突破去了。 至于破除那个该死的艾尔法师设下的空间禁制嘛,他琢磨了两百多年都还没完全琢磨出来,谁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眉目呢?啧,当然,现在不能告诉时放这个不太美妙的消息。 现在,最重要的是,现在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自己只有十一个月的时间用来闭关准备突破,这么宝贵的时间不能再浪费在开导时放身上了。这般想着,句期毫无压力地扔下似乎放开心怀要专心修炼的时放,开始了自己的闭关突破路。 第146章 迷你版小银龙 修真无岁月,一晃眼便过去了十三年。 这十三年的时间里,在句期的悉心指导下,时放不仅恢复了金丹修为,金丹更为凝实漂亮,还一举碎丹成婴,继双金丹之后,成功地凝聚了双元婴。 这让句期惊讶不已,连连赞叹。要知道,双金丹就已经够稀奇的了,双元婴更加罕见。不过与双金丹不太一样的是,上元婴隐于识海中,除非时放完全敞开识海任人探查,否则无人能知。 “双元婴之事你要瞒实了,轻易不要让人知道明白吗?”成功晋入元婴期,基本上就算不飞升轻易也不会丧了性命了。要知道,即使不敌被杀,只要元婴逃脱,还能夺舍重生,双元婴就意味着有双保险了。 成功凝婴的时放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意。元婴期修士可以修改自己的容貌,她毫不迟疑地换上了自己原本的样子。大约是修真者体内杂质尽去,气质上有了极大的变化,虽然五官不如凯德莉亚的精致俊秀,但她自认为也不会逊色多少,明显比当年让华瑞莎幻化出来的模样好看多了。 原来说修真者会越来越好看这回事是真的啊。时放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对自己能够长成这样表示满意,想来雅罗尔也不会有意见的吧?她颇为忐忑地想道。 听到句期一再提醒此事,她也只是略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转头就不带一丝烟火气地问起不知道问了多少遍的问题:“那个禁制还没想到办法解开么?”这并不是她不着急了或者说放弃回费伦大陆的念头了,而是同样一个问题若你问了十几年,大概也会麻木到一丝情绪起伏都欠奉纯粹当成是习惯来问上一句的。 句期所谓的琢磨了两百年也没琢磨明白的问题,在这十几年里,倒是有了比两百年来还要大的进展。话说当时他一门心思都投注在怎么离开格里纳,至于是传送到法兰尼斯还是费伦,对他来讲都差不多,你能指望他会花多少心思在研究这个禁制上面? 这十三年里有所进展,还是因为时放闭关前必问出关后必问没闭关的时候天天过问的战果。 可恶的是艾尔法师当年不知道跟句期是有夺妻之恨还是杀子之仇,居然是将这禁制跟法则之力相关联,也就是说,背着这个禁制在身,不管他实力多强大都好,会自动被费伦大陆空间法则排斥,压根不允许他传送过去。 就算他硬闯,费伦大陆的空间法则也会像河蛙吐泥沙一样将他吐出来。 现在受害者多了时放一个。这十三年来时放少说也被像泥沙一般吐出来十回八回了,而且大概是她总是屡败屡战,空间法则之力将她认出来了,一而再再而三被骚扰,实在烦不胜烦,决定给她点教训,有一次居然不是吐出来就算了,还将她甩进了乱流中,硬生生地将她伤得修为大跌,光养伤就养了两年多。 所以时放一直以来对句期这个师傅都没什么好脸色。你自己欠下的帐自己受着就行了呗,竟然为了了结因果,听雅罗尔吩咐将这个禁制转移了一半过来。不知道华夏古训“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么?枉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心心念念要重返故乡。 呸,真是不要脸。 不过她现在可没空跟句期闲磕牙,今天是约定去取费伦回信的日子,啧,她人不能回费伦,但不代表不能递信回去和打探某人的消息啊。 这一习惯已经维持了十二年了。每月两次取信寄信,除非闭生死关,其它时段里绝对是风雨无阻的,连天上下刀子都阻止不了。 三十七年前,费伦大陆终于将空间结界撤掉,重新向其它大陆敞开怀抱,逐步建立友好往来关系,法兰尼斯大陆亦在其中。 建立了外交关系,开放通商魔法文明交流之类的,便是极平常的事了。对于法兰尼斯的人来说,时隔两千多年再次进入视野的费伦大陆,只有两个地方是他们认知中值得一去的,代表了费伦大陆的鼎盛繁华的举世名城——星界城和费伦城。 于是乎,法兰尼斯大陆的商人们懵头懵脑地一头撞到了星界城。不要忘了,如今的星界城,掌管在若琪和清沐手上,而那个以商贸繁盛而闻名大陆的深水城如今的城主,是双胞胎中的凯西。在了深水城作为最有力的盟友,原本就飞速发展如日中天的星界城这些年更加惹人注目,更何况时放当时奋不顾身跟着雅罗尔一块儿消失,精灵一族不看僧面看佛面,自然也得对星界城多加照顾一二了。 有了这两大臂助,若琪自然是物尽其用,法兰尼斯大陆的商人懵头懵脑地过来,当然不可放过,她还要利用跟各个异大陆合作做生意的时候,多多派人出去,四处探查时放和雅罗尔的行踪呢。 于是乎,时放在修炼闲暇时在四处晃荡的时候,无意中听到这有一支商队是专门走星界城这一路线,立刻就动了心思,经过精挑细选,选定了一个胆大心细但为人义气颇有底线的小伙计,威逼得诱晓以情理轮换来了一番,然后将旁人绝对看不懂的信让他帮着捎了过去——他只需要将信直接交给星界城那边合作商号的管事便是了。 那管事收到信还不当一回事,随手拆了开来,里面还是封套,但他一瞧之下立刻脸色大变,在封口处盖下的印鉴,可是他们的城主印鉴啊! 二十六年不见踪影的城主大人发来的信,怎么能让人不大惊失色继尔欣喜若狂呐? 就这样时放顺利地跟自家人搭上了线,偶尔若琪和清沐还会过来看看她,只不过她最挂念的人别说来看她了,压根连一根线都不愿意捎给她。 雅罗尔似乎铁了心要跟她划清界线一般,安全返回费伦之后,忽然变身宅女,一直宅在精灵一族的领地上死活不出来,连面都不露一下。整个费伦大陆的人,除了知道精灵女王在消失二十四年后又神奇再现之外,根本就再也没机会再一睹女王陛下的风采。 “她还是不愿意理我啊。”时放翻着手上的信,有些微的失落。她那么勤快地写信,一写写了十几年,每次送回费伦的信里都夹有专门给雅罗尔写的信,倒是没听说过信会退回来,可是雅罗尔就稳如泰山地一直保持沉默。 也就是说,人家是信照收,至于看不看就不知道了,但坚决不搭理时放。 这次星界城一路押货而来的是当年第一批跟着若琪去星界城的人,忠心自不必说,对于时放和雅罗尔那点子纠葛□也了解得很。听时放在这边兀自嘟哝,不由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洁白得闪光的牙齿。 他压低了声音,小心谨慎地观察着时放的神情:“伊思拉让人捎了口信,说她的皇兄准备向精灵女王提亲,已经派人前往精灵一族的领地了。” “什么?”时放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恨恨地啐了一声:“居然敢趁我不在打雅罗尔的主意!” 哎,你在的时候,人家也没少打雅罗尔大小姐的主意啊。来人使劲憋着笑,对时放的表现很是满意,打算回去给狄亚阁下仔细说说,一丁点儿都不要漏掉。 “艾尔法师的后人有没有追查到?”时放按下心中的不快,如果她不能尽快想办法回去,在这里再不爽也没用,当今之计,最紧要的是将禁制解开。艾尔法师当年既然能设这样的禁制,想必会有解除的方法。 来人摇摇头:“线索全断了。”对方一定非常精于此道,消除了所有的痕迹,即使有蕾妮提供的信息,猜测干掉当年所有曾经住过句期那一间宿舍的人必然是跟艾尔法师后人有关,但沿着这一条线索追查下去,总是会在关键时被人掐断。 这真是一个不太美妙的消息,简直比听到有人准备向雅罗尔提亲更让人崩溃。因为这意味着别说有人向雅罗尔提亲了,就算是有人要跟雅罗尔成亲了,她都没有办法去阻止。 时放瞬间觉得无比的惆怅,简直找不到自己的人生目标了。 跟她这边凄怆迷离的情绪比起来,费伦大陆上一片祥和。就算是时刻警惕着法兰尼斯发难的狄亚阁下,心情也愉快得很,正不遗余力地在做一件铁定会让时放恨得牙痒痒的事情。 “你不是一直都不愿意出来么,怎么这回躲得这么快?”狄亚阁下扫了一眼雅罗尔,促狭地调笑道:“说起来,反正你都不要时放了,有好的人选不妨考虑考虑。” 她这个女儿自从突然消失又自己回来之后,就一直呆在精灵属地,几乎从不露面。现在居然舍得出来了,可见这次人家的本钱下得太大了。 “您的要求真是越来越低了,这对银月联邦军队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雅罗尔微一挑眉,不动声色地反击回去。待妾一大堆,一心想让精灵女王这个身份替他脸上贴金赢得更多话语权的人,能是什么“好人选”?要不是精灵属地离马兹特克帝国太近,撕破脸了会很麻烦,她才不会选择暂避。 不过,雅罗尔眼里闪过一丝利芒,要是这位脑子回路不太正常的皇帝陛下经了此事再不识相,她都忍不住开始考虑支持伊思拉回去夺权篡位了。 有个不定时炸弹邻居很受累,况且被这么样一个人惦记,实在是让人郁闷。 狄亚两手一摊:“对于家人,我总是极尽宽容的。” 雅罗尔忍不住抚额,得亏她亲爱的母亲大人能够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来,狄家的人估计没有一个会有此感想的。 威风凛凛的狄亚阁下选择性遗忘了自己在本家的“劣迹”。当她是晚辈的时候就折腾长辈,当她是长辈的时候就使劲折腾晚辈,即使身为女儿,也委实不能昧着良心去附和这句话。 她们母女俩一来一往正说得热闹,忽然外面远远地传来喧哗声。狄亚和雅罗尔都齐齐一怔,本家这里虽说没有银月联邦军队营地那么森严,但规矩亦极重,怎么会忽然如此热闹? 凝神一听,狄亚阁下的脸色忽然微妙起来,模糊传来喧哗声中,竟然夹杂着几声呼喝斥骂之声,这几个声音,她可一点儿都不陌生,全是小时候被她揍得最惨结怨最深的那几人。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这些整天道貌岸然的家伙能够不端着架子怒斥出声啊?狄亚阁下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要不,还是去瞧瞧热闹?瞅瞅这些家伙的糗样也好啊。 她果断抛下对看热闹兴致缺缺的女儿,风驰电掣般赶了过去。 等她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场面无比的混乱,一群看起来是被人狠揍了一顿的小孩子,东倒西歪身上挂彩,统统都恶狠狠地带着怨毒之色瞪着混乱中心的一条迷你版小银龙。 狄亚阁下眼前一亮,哟,本家这里难道是什么风水宝地不成?一百年中居然让她两次在这里瞅着真龙。 呃,好像有点不对劲?那家的笨龙会那么死脑筋,在被三个导师级的人压制之下,居然还硬挺在那挨揍?就算是当年处于不醒人事状态下的亚克斯,人家好歹也会下意识地乱打滚躲避来着。 不乱扑腾的迷你版小银龙简直就是一个活靶子嘛,让人可以毫无压力地站在原处不断攻击。 “你们还要脸不要啊,三个导师级的人按住一条小龙让你们的孩子狠揍?”狄亚阁下真是看不下去了,那么迷你的身形显然是一条幼龙,就算那群小孩子挂彩全都是这条小银龙所为,但你也不能够孩子打输了大人就上阵吧? 况且这群小P孩身上的伤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伤,可是七八个孩子轮番攻击这条小龙,没看到这条小龙浑身血迹斑斑就快挂掉了嘛? 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的迷你版小银龙可怜兮兮地蜷在地上,顶多就是龙尾摆动一下避开攻击,但是龙头却紧紧贴在,咦,好像是贴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只是即使是迷你版的幼龙,体型也远比人类小孩子要大得多,将那小孩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楚是谁。 哎呀,哪个倒霉孩子被这幼龙盯上了死磕现在晕过去这条固执的小龙还是不肯放过啊?狄亚默默感慨。 不过很快这点感慨就灰飞烟灭了。那条小银龙听到狄亚的声音时双眼顿时一亮,饱含委屈地望了过来。它这么一动,原本被它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小孩的脸就露了出来。 那不是前不久还在她面前活蹦乱跳的大外孙女儿么? 狄亚阁下的怒火与杀机瞬间就熊熊燃烧起来,她的怒喝声瞬间震撼了整个狄家:“敢伤我家的……” 狄亚阁下暴怒出手,自然迅若闪电雷霆万钧,只要这一招击实,这条幼龙就绝无生机。 眼含泪水委屈又期待地巴巴望着狄亚阁下的小银龙还没意识到自己下一瞬间就会死于非命呢,但那三个原本压制着它的人反应可不慢,齐齐惊呼出声:“不可!” 开玩笑嘛,要是这煞星一拳击实杀了幼龙,龙族那边岂肯罢休? 不过狄亚阁下出招快,收招更快。眼看着就要打在小银龙身上,狄亚阁下的瞳孔猛地一缩,劲力气势突地一收,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拍拍心口,幸好,幸好能唤回这煞星那么一丁点儿理智。 他们这口气松得还是太早了点,狄亚阁下猝然调转枪口,将那原本要落在小银龙身上的招式劲力,全数施放在那三人身上。 “你疯了你!”那三人大惊避开,气得眼角青筋直跳:“你是想杀了我们吗?” 狄亚阁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冰寒无比:“这事是谁挑起的?” 她差点就亲自动手将自家双胞胎的外孙女儿干掉一个,心情可是一点儿都不美妙。要不是眼角余光扫到她家那晕过去的大外孙女儿的小手,分明是紧紧搂着小银龙的,大惊之下猛地想起来将她家女儿拐走的那家伙是银龙后裔…… 精灵女王在四年前诞下双胞胎之事被瞒得严严实实,整个费伦大陆,除了精灵一族和女王陛下的双亲之外,再无一人知道。雅罗尔从来没有透露过这两娃是谁的,精灵们也不可能去逼问失而复得的女王陛下这些私事,乐颠颠地伺候着这两位可爱的小殿下。 但狄亚阁下都不用猜就知道依着她家女儿那脾性,能够冒着修为大跌的风险也要生下这两个孩子,除了时放几乎不作第二人想。 第147章 双胞胎 塔西娅醒过来看到她家妈咪笑得一脸温柔就吓得一激灵。眼珠滴溜溜地转着,等到终于确认屋子里除了她和妈咪之外再无他人之后,她一脸懊恼地咬了咬唇——安琪拉那个笨蛋怎么这么好命啊,居然是外祖母给她上药!呜呜,这下什么救星都没有了,虽然塔西娅殿下非常的聪明机智,可是人家才四岁,不要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么可怕的妈咪嘛! 她家妈咪正“温柔细致”地替她清理伤口敷药。 塔西娅忍了忍,又忍了忍,再忍了忍,终于忍无可忍,苦着一张小脸,抽搐着嘴角,带着哭腔:“妈咪,疼~” 每次都这样!塔西娅愤愤地想道,妈咪真是太坏了,每次都在伤药中加料!呜呜,在精灵领地里那些笨蛋还总是羡慕说女王陛下真是全天下最温柔的妈妈,从来不发火也不会打骂小孩子,就算是她和安琪拉闯了祸,雅罗尔陛下也不会出言斥骂,总是温柔细致地替女儿们处理伤口,再慢条斯理地讲道理…… 你们真是太天真了!那些所谓的上好伤药,全都给你们这位可亲可敬的女王陛下添加了不同的配料,视情况轻重程度,看女王陛下的心情,那伤药的*程度也不同。 种种心酸,真是不说都是枉费,说起来全是血泪。 “疼啊?知道疼就好。”雅罗尔笑眯眯地道。 除了那双眼睛之外,塔西娅完全就是雅罗尔缩小版,棕褐色的长发,白皙剔透的肌肤,水嫩嫩的小脸,让人看了就想掐上一把。但是,完全承自时放的那双幽黑眸子,此时蒙上一层水雾,却愈发显得可怜委屈惹人疼爱。 塔西娅小萝莉就是这样用眼神控诉着自家妈咪的坏心眼虐待幼童。 雅罗尔心情大好地捏捏她的小脸:“总使这一招你都不腻啊,忘了妈咪是怎么交待的了吗?” 塔西娅顿时泄气。水嫩嫩的小脸被捏得变了形,吱吱唔唔的,左瞅瞅,右瞅瞅,怯怯地揪着小手指,一脸纠结和内疚,小小声问:“妈咪,安琪拉没事吧?”小萝莉一边卖萌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哼!那帮混蛋,打不过就会找帮手,呜,好妒忌,这些混蛋打不过可以找爹爹,可是我和安琪拉却没有!太过分了! 小孩子的脑子回路本来就异于常人,塔西娅一想到别人都有爹爹出来撑腰,害得自己和安琪拉被揍得这么惨,不就是因为她们没有爹爹撑腰么?越想越是委屈,塔西娅扑进雅罗尔怀里大哭:“呜呜,他们欺负人,打不过我们就叫爹爹来帮忙,还骂我们是没爹的野种!” 居然有人说出这样的话来!罗尔面沉如水,压抑着的怒意倏然涌起,唬得正哭得起劲的塔西娅都忘了再哭下去,睁大了眼睛呆呆看着自家妈咪。 “怎么会呢?”雅罗尔按下怒气,轻轻地拍着女儿的背,仔细地将那张小花脸擦干净:“别哭了啊,哭成小花猫就不漂亮了。” “真的?”塔西娅抽抽噎噎的,不漂亮了可是大事,乖乖地仰着小脸让雅罗尔替她擦眼泪,想了想,又委屈地问道:“爹地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小萝莉自懂事起就知道别的家里都是称呼父亲母亲,或者爹爹娘亲,只有她们家是不一样的,是叫妈咪。不过没关系,她觉得这样称呼更亲近更便于撒娇一点,只是有一次问那要怎么样来称呼父亲的时候,妈咪脸色古怪地随口答叫爹地,她就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她敢!”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斩钉截铁般确定,狄亚阁下拎着仍然是迷你版小银龙的安琪拉转了进来。她的视线轻飘飘地滑过雅罗尔,轻哼了一声:“那个家伙太没用了,你们妈咪要照顾你们没精力照顾她,所以将她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藏着,等塔西娅和安琪拉长大了能够保护自己了再去把那个没用的家伙接回来好不好?” 塔西娅傻眼了。女王陛下那么英明神武她家妈咪那么温柔美丽又博学强大,怎么会选一个这么弱的爹地呢?不单止不能保护妈咪,保护不了自己,反过来还要塔西娅和安琪拉来保护?这不科学! 雅罗尔沉默了,落在狄亚阁□上的目光相当微妙。母亲大人你究竟是以一种怎么奇特的心态来说出这种瞎话来啊?当年赞不绝口一副怎么看怎么顺眼掏心掏肺要悉心打磨栽培人的是你,现在说人家没用废物的也是你。就算屠了星界城干掉法兰尼斯大陆太子殿下的那个不是时放本尊,但好歹那家伙也跟着你出战两次而且成绩斐然吧?能够以身引雷破开禁制还能成功结成双金丹的莽货,怎么忽然间就弱到了需要两个四五岁小萝莉来保护了呢? 狄亚阁下下巴一扬,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能反驳么?不能吧?要不是你担心那货回来费伦会被人逮住不放整天找麻烦害怕顾此失彼,你至于要将人“流放”在外么? 好吧,反驳不能的雅罗尔,目光越过狄亚阁下,落在被施了浮空术,悬浮在半空的小银龙:“安琪拉。” 她的语气要多无奈就有多无奈,小银龙目光闪烁,下意识地转过头去,颇有些心虚地避开她的目光。没一会,又转过来,可怜兮兮地望着雅罗尔。 无论是龙形还是人形,她的眼睛都是深遂的墨黑,没有同胞姐姐那么狡黠,憨厚又正直茫然又可爱的小模样,装起可怜来自然事半功倍,比塔西娅更胜一筹,往往让雅罗尔一看就心软得不舍得怪责。 塔西娅示威般伸出两只小胖手紧紧搂住雅罗尔,吧唧一声,亲了一下,洋洋得意地瞄了眼小银龙,小脸贴着雅罗尔,蹭啊蹭的,凑到另一边,吧唧一声,又亲了一下。 小银龙顿时出离愤怒,可恶的塔西娅,那边是我的领地!是我的! 等到雅罗尔笑着亲了亲塔西娅的时候,小银龙终于以动物特有的捍卫自我领地的习性,恶狠狠的,“嗖”地一下扑过去,两手两脚齐用力,像只考拉熊一样挂在雅罗尔身上,还不忘热情地对雅罗尔口水洗脸。 “安琪拉你这个笨蛋,每次都要这样才能变回来!”塔西娅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稚声稚气的,偏她又努力板着小脸装老成鄙视妹妹幼稚,那小模样,看了就让人发嚎。 小银龙毕竟还小,没有足够的力量用以自由变身。换句话说,如果没有真正的龙族在旁帮忙,她就必须在刺激之下,比如说在生死关头幻化成龙形以它的高抗打性能来应对省得自己被打成渣渣。同样的,要让她从小银龙模样变回人形,也需要刺激。而经过实践,大家好气又好笑地发现,只有在怀着“羡慕嫉妒恨”的心情跟同胞姐姐抢妈咪的时候,这货受的刺激才足够大到能变回人形。 “啪啪”两声,塔西娅毫不客气地挥手拍上安琪拉光溜溜的背脊上:“笨蛋!” 每次变身都会浪费掉一身好衣服。 安琪拉哼哼两声,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现在是□,像个肉团子一样紧紧巴在雅罗尔身上扭来扭去。哼,塔西娅已经独占妈咪好一会了,现在要将时间抢回来! 雅罗尔笑着揉了下安琪拉的头发,轻一挑眉:“疼不疼?” 安琪拉傻呼呼地大声宣告:“不疼了!” 塔西娅不由得掩面,这个笨蛋!装可怜都不会,嫌自己被修理得不够么?小胖手毫不犹豫地下死劲掐了一把笨蛋妹妹,安琪拉“嗷”的惨叫一声,接收到塔西娅恨妹太笨蛋的愤怒眼神,条件反射般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疼~呜呜,他们说我们没有爹地,是小杂种!” 第二次听到“没爹的杂种野种”这种称呼,雅罗尔已经淡定了,脸上蓦地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来——到底是谁告诉你们,你们会有一个爹的啊? 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塔西娅,她可没有忽略掉刚才这小家伙眼里闪过的那丝精光,嗯,难得的是这小家伙还能极快地掩饰住那得意的小眼神,一眨眼就委屈上了。真不知道这小家伙像谁,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可没有这么多小主意,至于时放嘛,咳,只怕她到现在的心眼估计都没塔西娅多呢! 雅罗尔干脆坐在床上,一左一右地将两个女儿搂在怀里,眼里含着笑意,也不说话,戳戳这个的小脸,再捏捏那个的鼻子,狄亚阁下看不下去了,直接将安琪拉再抢了回来,一脸的嫌弃:“行了,她们已被吓坏了,你不护着就算了,还欺负小孩子!” 塔西娅在心里狂点头,就是就是,妈咪太坏了,外祖母威武!可是,为什么你抢走的是安琪拉而不是我啊?! 看塔西娅一脸的郁卒,雅罗尔顿时乐了,揉捏得更加起劲,直到塔西娅那副“委屈、无辜、茫然”的样子再也装不下去,只好努力用两只小胖手捉住恶趣味妈咪乱来的手,苦着一张小脸弱弱地控诉:“妈咪坏,欺负塔西娅!” 雅罗尔揉捏着自家女儿的小胖手,一副才回来神来的样子,一脸严肃:“是妈咪不对,刚才一时想事情想出神了。” 塔西娅撇撇嘴。 “其实……”雅罗尔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的苦恼,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下了决心:“其实,你们确实没有爹地。” 塔西娅倏地瞪圆了眼!妈咪说的是什么话啊,单个字都听得懂,怎么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呢?再怎么狡黠早慧,她都只是一枚小萝莉,眨眨眼,茫然道:“不是每个人都有爹地妈咪的吗?”嗯,一定是坏妈咪又在逗自己玩了。 “不信,你问外祖母。”雅罗尔适时推出证人。 狄亚阁下张口结舌。真是现世报啊,刚才说了点时放的坏话让雅罗尔反驳不能,现在雅罗尔就挖坑给自己了。她轻哼一声:“你们有爹的,只是你们这个爹是女的。” 塔西娅和安琪拉的眼睛已经转成蚊香圈了。 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在这个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呢。狄亚阁下吐了一口气,带了几分郁闷,明面上是一群小孩子无意口角然后打闹,即使后来那几个老家伙为老不尊,还记恨着当年那点破事儿,都过去上百年,还小心眼到借自己的子孙来折腾塔西娅安琪拉来出气。 但人家厚着脸皮睁眼说瞎话,一直强调说原本只是小孩子打闹,他们赶到的时候发现有条小银龙,生怕自家孩子受伤,所以才出手压制的——不然龙族的破坏力可不是一般的强啊,一不小心就将自家孩子折腾得挂掉了怎么办? 至于说为什么不是制住了小银龙后就罢手,反而纵容着小孩子钝刀子割肉一般欺侮?哎呀,他们是担心出手过重失手错杀小银龙引来龙族不满,又不知道这小银龙是什么身份,才抱着侥幸的小心思——万一自己家能出个龙骑士呢? 说到这个,狄亚阁下就一肚子火气,偏生还反驳不得。人家满脸笑容地直接戳她伤口:想当年狄亚阁下你不也是按着现出龙形的亚克斯狂揍么?这些孩子都是受你影响呐,一心要向你看齐。 除了当场将这些人暴揍一顿出气之外,狄亚阁下也没有其它的办法,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但关于精灵女王所出的两个孩子疑是曾化名时放的凯德莉亚的血脉,这个消息就像是长了脚一样,悄无声息地流传了出去。 狄亚听了下面的人一一回来汇报的消息,无声地勾了勾嘴角,眼里透出冷意来。纵使她出手时就有所准备,但真正看到族人居然有这么多等不及忍不住要对她们动手的,也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两千多年的退避,费伦大陆固然赢得了时间恢复元气,但法兰尼斯同样也在这段时间内愈加强盛起来,若不是有凯德莉亚几十年前横插一脚搅局,整得法兰尼斯因着储位很是乱了一阵,折损了不少元气,到如今仍然是隐隐分成几个阵营相互掣肘,恐怕法兰尼斯早就迫不及待挥军入侵。 又哪里会有这几十年的缓冲转寰时间。 敌在暗己在明,本来局面就已算艰难,几十个帝国王国不能齐心协力应对外来的威胁甚至对危险视若不见,只顾着盘算自身的利益甚至不惜与虎谋皮暗中跟法兰尼斯大陆交好结盟。现在连自家人都在背后谋算。 这一日,雅罗尔正在感叹女儿越大越不好玩的时候,忽然接到林间的信,约她近日于费伦城一晤,顺便表达了她作为记名弟子对狄亚阁下这位便宜师傅的想念,言辞恳切地表示如有机会亦想谒见。 略一思忖,雅罗尔让人领着塔西娅和安琪拉自去玩了,径直到书房来寻母亲大人,扬了扬手中信:“林间想要见你。” 狄亚阁下大略地扫了一眼来信,沉吟一下:“她对你还没死心?” 雅罗尔漫不经心地道:“不过是没有瞧得上的罢了。” 她可没有觉得自己魅力能大到能让人念念不忘,况且也没这份心思让人惦记。 狄亚阁下到底还是有些可惜,虽然不见得会想让雅罗尔真的认真考虑接受林间,但天底下的父母大多会因自家儿女出色而自豪的。她对于雅罗尔多一个优秀的仰慕者也是心里暗乐,难免就多看顾一些,更何况林间委实出色,身份也颇有些特殊,更是另眼相看。 她微一颔首:“我们在这呆的时间也不短了,过一阵就回费伦,到时安排见上一面吧。” 无论何时,出现在人前的林间的风度仪态总是无可挑剔,但也掩不住眼下青色,心事重重的模样,让人轻易便能看得出来,她这些日子大约过得不太如意,或者说颇为煎熬。 雅罗尔倒是猜到几分,也懒得客气寒暄,一开口便是单刀直入戳人心窝:“你今天来,是以安姆帝国子爵身份前来,还是剑湾少主,竖琴会的首领?” 林间微微一笑,一点都没有真实身份补拆穿的尴尬,笑得别有深意:“我是艾尔法师的后人,也是唯一仅存的血脉。这个筹码足够吗?” 雅罗尔脸上看不出喜怒,表情不变,目光却变得幽深:“你想干什么?”这些年她明里暗里查探艾尔法师后人的事,林间得知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她如今忽然坦承身份,必有所求。 林间轻叹一声,有些怅然的意味。人说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但她希望雅罗尔永远不会成为她的敌人。 “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很快就会知道了。我想知道,为什么银月联邦军队那么执着强硬地要打开空间结界?”她抬起头来,直视着雅罗尔,眼里少见地带了凄迷神色。 雅罗尔皱了皱眉。 林间却仿若无人地继续道:“无论答案是什么,我都会帮你将时放带回来。”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雅罗尔语气平淡地道:“既然明白艾尔法师后人才能带她回来,想必也应该知道,艾尔法师当年的遗命了?这样,你还要帮她?” 林间眼中飞快地滑过一抹痛苦之色,沉默良久,才缓缓点头。要不是她发现的秘密太过惊人,她也不至于会走这一步。 “要想知道这个,你这点筹码可不够。”狄亚阁下的声音在林间身后倏然响起。 林间一点都不意外,必恭必敬地向狄亚阁下行了一礼:“只要我主事一天,竖琴会便不会质疑所有银月联邦的决议。” 狄亚阁下满意地点了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轻轻一点就明白了。 “你既然想到要来问,想必自己心中已有答案。空间结界需要阵法维持,这一大阵运转两千余年,费伦大陆的元素活跃度已经将近下降了两个点,而这其中,空间元素已将近于无。这样,你听明白了吗?” 林间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年艾尔法师一力主持构建的空间结界是有严重缺陷的,完全断绝了与外面交换元素之力,但大阵一旦开启,所需的能量非常巨大,持结界内的元素能量便会源源不断地被抽取为大阵补充能量,等到结界内元素活跃度降到一定程度,就会由于能量不足,届时,既无法从里面打开结界,从外面也无法强行攻入。 空间结界无法开启,那阵法的运转便会耗尽费伦大陆上所有的元素能量,直到变成一片死地。 第148章 阳谋 雅罗尔仿若未觉,安之若素地端坐对面,时不时拈块点心送入口中,再喝上一口清茶,再看她轻松自如的神情,别人不知道,还真以为是这两个人故友重逢,品茗谈心呢。 今天是林间送上门来谈条件,她气定神闲得很,一点都不着急。在这一事上,谁先忍耐不住,少不得就要被动一点,受对方牵制多一些了。 本来要找到并说服艾尔法师后人亲自前往替时放和句期解除禁制,自然是她这边着急一点——女王陛下再英明果断再顾全大局,她都忍了十几年了,生生分离十三年,再不把那混蛋弄回来,女儿都要长大成人了。况且法兰尼斯大陆最近动作频频,要是万一有个什么,战争一爆发,即使艾尔法师的后人愿意前往解除禁制恐怕都无法成行。 林间渐渐缓过神来,她今天来见雅罗尔,要求私下谈谈,主要是为了两人合作的。关于那个需要向狄亚阁下求证的问题,来之前她就心中有数,不过是心怀侥幸问来求个心安罢了,自然也是做好了准备的。 只不过,就算失了先机,也不能过于被动。在与人讨价还价谈条件的时候,太急于求成形诸于色就落了下乘。恭敬地送走来打酱油的狄亚阁下后,林间微微一笑:“很久没有跟你下魔法棋了,不如今日切磋一下?” 法师们修习魔法,总是会需要互相印证切磋的,但魔法的杀伤力比较大,每次切磋都会有人或轻或重受伤之类的,更有甚者,若对手控制力不佳掌握不好分寸,甚至会出现失手错杀。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让法师们更好地交流学习精进魔法,就有人想出来文斗的方法,既能让人相互交流学习,又不用直接交手出现伤亡。 魔法棋就是最受欢迎的一种文斗方式,本质上就是交手的两个人相互推演魔法。 两个人都是风系法师,多年前结伴同行那段时间里水准不相上下,现在雅罗尔却落了下风,在格里纳呆了两年多,林间却多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来参悟。林间轻描淡写地又化解掉一次攻击,顺手干掉雅罗尔张牙舞爪扑过来的棋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情势艰难,你还要坚持吗?” 她态度从容语气平和,眼里却满是试探与担忧。我可以帮你带她回来,不过,你真的要让她回来吗?你应该知道,若她在费伦,那些人不可能会放过她,恐怕只会打着大义的幌子想尽办法逼你们将她交出来。纵使是狄亚阁下再加上精灵女王陛下,恐怕都未必够分量足以保时放无虞。 雅罗尔不置可否,手指牵动间,又一枚棋子冲着对方扑过去,抬头深深看了林间一眼,极为爽快地答道:“我知道。”不经意中,她脸上带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话锋一转:“再艰难也难不过她不在身边。那两只小家伙能折腾得很,总不能只让我一个人受累她逍遥自在不管生还不管养吧?” 林间脸一抽搐,你要不要随时随地秀情深啊?尤其是在我面前!真心让人很郁闷。“既然如此,我就冒昧问一句,有没有想过,她回来之后要怎么应对?”照目前情况来看,时放不回来还好,回来就是死路一条,那些家伙最擅长牺牲别人来为自己获取利益。 十多年前雅罗尔孤身一人返回的时候,她就在心里暗赞女王陛下果然思虑慎密,空间结界打开,正式与法兰尼斯建交,时放的身份就尴尬了,贸然出现说不定就被人算计着作好交好的礼物。 曾经化名时放的墨安家族余孽凯德莉亚当年可以灭杀了人家法兰尼斯的储君啊。法兰尼斯的人未必不清楚这里面有费伦大陆的手笔,但无证无据的,明面上什么都不能做,但是他们一点都介意找凯德莉亚撒气。当然了,费伦大陆上某些人,也不介意将凯德莉亚当弃子,并且最大限度地榨取她的利用价值。 反正凯德莉亚本来就是法兰尼斯大陆的人,又是刺杀太子殿下的罪魁祸首,将她交出去,表示一下跟友邻结盟的态度大有好处。 她这话一出,雅罗尔大为惊讶,继尔笑得一脸的甜蜜:“啊?怎么应对?嗯,我想她会保护好我们的。” 装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林间看了都觉得牙疼。决定不去理会,凝神看着棋局,正准备指挥棋子移动的时候,两个小萝莉从远处飞奔了过来,争先恐后地一头扎进雅罗尔怀里,一边争夺地盘一边还不忘七嘴八舌地告状:“妈咪,伊思拉阿姨好可怕!” 最重要的是,在奔进妈咪怀抱中寻求保护的过程中,两只小萝莉毫不犹豫地撞开了杵在路中妨碍她俩求抱求安慰的林间。 虽然人小力微,但猝不及防之下,林间控制的棋子落下的地方便有些偏差,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原本围死了雅罗尔棋路的地方便有了一个口子。 雅罗尔自然不肯放过,顺势便突围出来。棋子落定之后,才笑眯眯地道:“你看,人算不如天算,看上去再艰难的局面,都还是会有机会的。” 顺便还一个亲一口地奖励自家女儿:“真乖!”明显就是在自得这两个小萝莉出来及时搅局。 两个小萝莉就“咯咯”地笑起来,搂住妈咪口水洗脸乱亲一通,才好奇地回过头来看林间。估计刚才被人追得逼得跑得急了,小脸红扑扑的,两个人,四只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你,这让人实在是生不起气来。 林间摇摇头,随手又搁了个棋子上去:“总指望老天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意外是那么好出现的么,要是总期待着老天爷,那这日子就不要过了。 雅罗尔尚未回话,远远便传来伊思拉促狭的笑声,唤着塔西娅与安琪拉的名字,语气里说不出的戏谑:“拜师怎么可以拜到一半就跑了呢,这可不是乖孩子哦!” 听到怪阿姨欢乐的声音,两个小萝莉的脸瞬间皱成包子状,缩进雅罗尔怀里,委屈地低声喊:“妈咪。”呜呜,这不能怪她们啊,都是伊思拉这个怪阿姨哄骗她们,欺负小孩子!说要教她们很厉害很厉害的本事,结果就是揍她们玩。 伊思拉慢悠悠地踱步过来,扫了一眼林间,一点也不意外地道:“你还在啊?” 那语气,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再瞄一眼棋局,似笑非笑地看了雅罗尔一眼,无形斗气疾发,直接将林间的棋子全都挑起,悬在半空中,雅罗尔含笑回望,手势微微变动,低声念完咒语,林间落在棋盘上的所有棋子接连爆发,相互炸得粉碎。 塔西娅和安琪拉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型魔法连连爆开时极好看的景象,齐声欢呼:“好看好看,再来再来!” 伊思拉挑了挑眉,伸手过去捏着安琪拉的小脸——塔西娅要机灵一点,早就躲开了——异常得瑟地道:“这算什么?你们爹地会更厉害的!” 小萝莉一脸的茫然。 雅罗尔拍拍小萝莉们的小背脊,微扬下巴,对林间道:“现在如何?”林间嘴角直抽。这情形,摆明了就算没有两个小萝莉和伊思拉先后搅局,雅罗尔也要来这一招的。可是,虽然规则上要求必须要局内决胜,但在实际事务上,外力破局也是正常。 然而雅罗尔的话还没说完,语气骤然冷了下来,夹了不容置疑的坚决:“这就是变数,纵然你谋划得再精妙无双,但凡有变数,一切便不复存在。” 不对!回味着雅罗尔方才决断的话语,林间不禁瞠目结舌,不会是她所想的那样吧? “你是说,时放是变数?”她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是了,无论哪一方的人,都将时放视为囊中之物,仿若一出手就十拿九稳。但这种确定是建立在向狄亚阁下和雅罗尔施加压力逼使她们交出人来,他们几乎没有考虑过,若是狄亚阁下和雅罗尔不愿意的话会如何?即使这两人愿意,时放不肯就范呢? 在这些人看来,时放完全是被狄亚阁下和雅罗尔拿捏住的,银月联邦的阁下和精灵一族的女王陛下,总不能不顾大陆安危铁了心庇护一个人,所以他们从来不会考虑,若是时放不肯就范的话他们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可是,雅罗尔怎么会对时放这么有信心?她不由得想起来当年时放在法兰尼斯神殿前击杀太子殿下的那一战,心下微微发寒。从这一出来看,时放的确是胆大至极又不喜按牌理出牌,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么悍不畏死,恐怕,这家伙还真的是有可能扭转局势。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现在是自己表现诚意的时候了:“你什么时候安排好了,就通知我一声,我会将她完好无缺地带回来的。” 雅罗尔笑着点了点头,:“我相信你。”她顿了一顿,仿若不经意地悠然道:“在我们决定合作的事情上,应该彼此坦诚相互信任,其它的却也无须全盘托出,你说是不是?” 林间一怔,雅罗尔的眼神平和,褐色的眸子仿若深潭,藏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人看不透。她一阵恍惚,眼前的人成为精灵女王已几十年,前面的就不说了,光是她消失了二十多年精灵一族也没出什么乱子就可见手段不一般。更别说她回来后这十几年间,更是将精灵一族整治得铁桶一般,要不是她这次出行带着两个女儿在身边,怕是现在也传不出一丝一毫的风声来。 她心里一突,脑中飞快地掠过一个想法,这实在是太过惊骇,眼神不禁微微一变:“你是故意让他们知道她们是你和时放的孩子?”主动出手和被动出手可是完全不一样。 “这本就是事实,谈不上故意不故意。”雅罗尔神色不动淡淡地道,瞅了一眼犹自惊疑的林间,意犹未尽地加了一句:“难道你觉得时放拿不出手所以我需要遮掩着不敢让塔西娅和安琪拉光明正大地在人前出现?” 林间噎了一下,我倒真的是这么想的,不过做人不能太诚实:“怎么会。” 伊思拉弯下腰来逗着着偎在雅罗尔怀里的两个小萝莉:“这位漂亮阿姨去接你们爹地回来,嗯,以后你们就有爹地保护了,高不高兴?” 两只小萝莉皱起小眉毛,一脸的纠结,外祖母明明说过爹地很弱的,她们现在可以保护爹地了么? “不高兴?”没看到小萝莉欢呼,伊思拉大为惊讶:“你们不是说很想爹地的么?” 塔西娅和安琪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纠着手指,很是苦恼地齐齐摇头,小心翼翼地问:“伊思拉阿姨,爹地厉害吗?” “当然厉害啦!不过没有伊思拉阿姨厉害就对了。”伊思拉笑眯眯地刮了刮了塔西娅的小鼻子,又揉了揉安琪拉的头发:“不信可以问问你们妈咪,厉害不厉害,你们妈咪最清楚了。”说着,还戏谑地看了一眼雅罗尔,眼里满是促狭。 雅罗尔对伊思拉那含糊其辞别有深意的指代听若未闻,给了两个默默地担心自己不能好好保护“柔弱的爹地”的小萝莉一枚定心丸:“嗯,爹地很厉害的,比妈咪要厉害,当年可是救了好几次妈咪哦。” 真的?小萝莉怀疑地看着雅罗尔,不会是妈咪为了照顾爹地的面子才这么说的吧? 知女莫若母,雅罗尔一看她们的神色就知道这两只听了外祖母的话先入为主就是认定了时放弱得不得了,连自己的话都将信将疑的。她好笑地抚平塔西娅皱得死紧的眉头:“妈咪的话你不信,那伊思拉阿姨的总没错吧,你爹地以前常和她打架的,噢,还有林间阿姨,你去问问好不好?” 塔西娅认真地点点头,这个建议不错,伊思拉阿姨说过,这位漂亮阿姨喜欢妈咪,跟爹地是情敌,那她总不会替爹地说好话的吧?她哧溜一下从雅罗尔怀里滑下来,蹬蹬地跑到林间面前,很有礼貌地施礼,才一横小大人样老气横秋地问道:“林间阿姨,我爹地是不是很厉害的?” 呃,时放是不是很厉害?林间嘴角抽搐,想起来自己似乎就没从时放身上讨得过好,面前的可爱小萝墨黑的眼眸跟时放的像了个十足十。她牙疼般吸了口气,在雅罗尔和伊思拉面前,她还能怎么答呢?只好尽可能平和地道:“嗯,很厉害,一定能将塔西娅和安琪拉保护得好好的。” 她的神情变换得再快,也有那么一点点不自然,塔西娅一下泄了气,她愈发肯定自家爹地真的很弱,自家妈咪和两位阿姨只是为了安慰自己和安琪拉才不得不说爹地很厉害的。 和安琪拉一起收下了林间给她们准备的见面礼,道了谢,自认为发现了真相的塔西娅怏怏地拉着安琪拉离开,十分认真地跟妹妹咬耳朵:“安琪拉,你以后要认真跟伊思拉阿姨学习哦,唉,爹地那么弱,我们要早点学会厉害的本领保护她!” 安琪拉乐呵呵地点头应是。 两个小萝莉认真地商量着,殊不知她俩低声嘀咕的话一字不漏地全落在留在里面的三个人大人耳里,雅罗尔一脸无奈地抚额,女儿懂事她很高兴,可是,为什么这俩孩子就那么不相信自家爹地妈咪呢?而且塔西娅撺唆安琪拉好好练习,对于自己是不是要好好地修炼可一个字都没有说! 林间面色有些扭曲,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心里幸灾乐祸地想,要是时放这家伙知道自己被女儿这么嫌弃,那就有得乐了! 伊思拉最干脆,满腔的笑意喷薄而出,指着雅罗尔笑得直不起腰来:“你家女儿好可爱,时放要气疯,气疯的吧?哈哈哈!” 在雅罗尔的计划中,时放是必须尽快弄回来当奶爸和门神的,但她没有想到需要这么快就采取行动,甚至在她还没完全安排好的时候。 马兹特克帝国和安姆帝国边境冲突,马兹特克帝国的一支军队,将安姆帝国一个边境小镇全屠了! 消息传来,整个费伦都震动了。 马兹特克帝国随即提交陈情,声称本*队是陷入迷阵中,在幻境中误杀平民,并非有意屠镇。怀疑此事是安姆帝国设局陷害,拒绝交出屠镇的队伍——那支队伍是马兹特克帝国的精锐,领军之人却是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儿子。 整个大陆一片哗然。 银月联邦军队被逼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这是一个让人无论如何都要踩进去的陷阱,屠杀平民这事一出,银月联邦军队必定会介入,追索参与屠杀平民的军人。但无论如何处理,安姆帝国和马兹特克帝国都会成仇。 银月联邦军队不处理,威信就会大跌,要处理的话,就必然会与马兹特克帝国交战,而安姆帝国也不会就这样咽下这口气。不管是双方交战还是三方混战,最终的结果都会是消耗掉费伦大陆的战力,可惜没有人会去关注这一点。 林间脸色凝重地匆匆去见雅罗尔,几乎在收到消息的同时,她就反映过来,法兰尼斯大陆出手了。有什么手段比内战更能消耗掉敌人战力呢?他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等两败俱伤时再出手。 雅罗尔显然跟林间有着同样的判断,但她显然看得更远:“你立即动身去接时放回来,若我判断没错的话,法兰尼斯很快便会限制清查往来两个大陆的人。”她屈指轻叩着桌面:“你替我将塔西娅送到她身边。” 林间一愣,她的行程必须保密,这种情况下要带着一个孩子?脑子一转,她脸色沉了下来:“你是说他们会很快要求交出凯德莉亚和她的孩子?”说这话的时候,林间有种微妙的荒谬感,时放和凯德莉亚,她实在无法想像这是同一个人。 雅罗尔冷笑一下:“绝对会。安琪拉那边还有龙族,但塔西娅……” 双胞胎中,安琪拉完整传承了银龙血脉,塔西娅却是跟雅罗尔一样,传承了精灵族的血脉。这些人会忌惮龙族,未必会忌惮精灵一族。 第149章 傻爹 顺利踏入传送阵的时候,林间悄然松了口气。 可以感觉得出来,由于马兹特克帝国与安姆帝国之间的战事,再上银月联邦的介入,一路上气氛紧张了不少。当发现总有一些人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放在四五岁的孩子身上时,林间不得不佩服雅罗尔的先见之明。 想到在安全抵达这里之前,她们这边故意派出去引人注目的几组人马几乎都栽了,她眼中闪过一丝利光。任谁都猜想不到,雅罗尔会将女儿托付给自己带走吧?这般想着,林间隐生豪气,被人全心信任的感觉还真的挺不坏的。 能够顺利踏上法兰尼斯大陆的土地,这事也只能算是成功了三分之一,怎么样能够顺利地跟时放见上面,将塔西娅完好无缺地交到她手上,就成功了一半。至于另一半任务,艰难的是怎么样让时放完全信任自己,这样才能商量着慢慢解除禁制。只要禁制解除,她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时放要带着女儿什么时候返回费伦大陆,怎么样护得她女儿周全,那是时放要操心的事了,不关她事。 她低下头,看着本来身高尚不到她腰间,但被华瑞丝施了障眼幻术肉眼看上去将近十多岁的塔西娅。这一路上塔西娅聪敏乖巧得简直不像是才四五岁的孩子,听话,不胡闹,每一次遭遇变故可能会带来危险时,都能够不慌张,紧跟在她身边,不给人添麻烦。 她哪里知道,塔西娅即使再早慧也只是个小萝莉,要是真的知道自己随时都会被人逮走或者杀掉,哪能这么镇定?她会这么淡定,不惊慌失措,总是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事情发生,乖巧地等着他们处理好之后再赶路,只不过是因为雅罗尔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跟在林间阿姨身边一步不离,只要她不死,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 小萝莉只是单纯地信赖女王陛下罢了。 唉,要是我女儿就好了,林间看着小萝莉宠辱不惊十分淡定的小模样,再次默默地想道。她不由有些恍神,如果塔西娅是她的女儿,是她和雅罗尔的女儿,在她们的悉心教导下,一定会很出色。 不过,这也只能是想想罢了,她和雅罗尔从一开始就错过了。她总忍不住想,若当年自己在两人相处时多几分真心少几分算计,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呢?可惜万事都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错过便是错过了。 小萝莉现在在想什么呢?她在想,哇,妈咪果然很厉害,路上虽有波折遭遇过袭击什么的,但她每次都紧跟在林间身边,果然连一根毫毛都没有掉!唔,不知道爹地是个什么样的人,唉,要是真的很弱,她会好好保护爹地的! 塔西娅眼珠一转,瞄了眼正用既骄傲又惆怅的眼神看着她的林间,暗暗下了决定,见到爹地后,一定要拉着爹地跟在林间阿姨身边,这样爹地就安全了! 很好,就这么办!小萝莉解决掉这个非常让人纠结的“重大”问题,甜甜地冲着林间笑了——要利用一切机会释放自己的善意和人打好关系,这样别人才会愿意帮助你。 小萝莉甜美可爱的笑容瞬间萌倒了林间,心里一阵柔软,缩小版的雅罗尔充满了信赖的甜美笑容啊!哎,怎么就不是她女儿呢?!便宜时放那个二货了!林间恨恨地想道,恨得想要做出捶胸顿足之类严重不符合贵族身份的行为来。 切实踏在法兰尼斯大陆土地上的一瞬间,林间眉毛跳了跳,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至少有三拔人正隐在暗处观察她们,不过这些人显然只是奉命关注观察从费伦大陆过来的人,在没摸清她们身份之前,尚末有明显的恶意。 她给跟在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对方意会地微点下头,隐晦地作了几个手势,立即有人摸了过去。 林间自然不可能两眼一抹黑傻不愣登的就自己带着人过来了,在她们抵达之前,至少派了两三批人在前面探查情况,跟她这几十年来在这里安置下的人手接头会面,安排好她们抵达之后的一切安全事务,确保她们能够安然无恙地见到时放。 一行人坦然自若地一路行到提前安排好的旅馆,自有人殷勤地迎了上来,林间随意指了个人去办理入住手续,一脸笑意的迎客之人压低了声道:“都安排好了,这里面全是自己人。” 林间长长舒了一口气,眉目间露出倦意:“让他们警醒些,那边联系上没?人什么时候到?” “依照习惯,再过三四天,她会到城里一趟。” 林间目光一凝,这就是说这里的人就没有一个能够联系得上时放的。这由不得她不多想,雅罗尔只说时放因为身上禁制原因不得不滞留法兰尼斯,跟着师傅修炼,可是若只是潜心修炼,又怎么会连有事找个人都找不到? “那边的人看到信物是什么个反应?有没有说什么?” “接过信物后有点惊讶,很爽快地答应人一过来,就立刻转告。” 得到想要的讯息,林间也没再多问,反正塔西娅这尊佛在这呢,即使时放对自己有雅罗尔的信物有疑虑,她家女儿也足以说明一切。 而且,林间勾起嘴角,说不准还能让某个人吃次暗亏呢!哼,谁让这货有事没事就找自己麻烦跟自己过不去呢,总算有机会报答一下了。 林间的触觉还是相当敏锐的,被抛弃在这里很多年的时放,委实没那么好命可以闲着。每月两次取信已经算是休假了,其它时间里,除了修炼就是替星界城训练战士,当然,能够送过来这边让她训练的,全都是在基础训练上表现出色的,日后至不济也会是个小军官的人物。 这是若琪和清沐的意思,让时放始终掌握着星界城的军队。试想,星界城军队里所有的核心骨干全都是经她手训练出来的,她在军中的威望就会至高无上。若琪和清沐可以替她暂管星界城,但很显然她们不愿意取代她成为新城主。 被句期悉心教导了十几年的时放,现在也通透了不少,在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实力——不管是个人自身实力还是个人拥有的势力,它的强弱决定你的话语权与震慑力。她不想对别人弱肉强食,但挡不住别人会对她弱肉强食啊,必须得让自己变成一块硬骨头,啃不动的硬骨头,别人连挑衅都要仔细掂量,这得省多少事啊。 风雨无阻十几年固定每月来取两次信,但却一次都没有收到过雅罗尔的只言片语,要说不沮丧不失望,那是假的。好在时放现在已经习惯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打击得多了,也就淡定了,每次只不过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能有雅罗尔传来的讯息。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她懒洋洋地往椅子里一躺,惬意地半眯上眼:“还是你这里舒服。” 对面的人翻了个白眼,不见得这里条件多好,只是时放这货每个月就那么两次假期,全用来跑这里取信了,工作日和休息日,感受自然不一样了嘛。而更重要的是,时放每次来这里,都诡异地抱着一丝类似于表白之后期待收到对方回应的微妙心情,自然是心情无限美好了。 时放扭来扭去的,终于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毫无形象地瘫成一团:“嗯,这次有没有信?” 对方笑而不答,晃了晃右手拎着的细长的银色链子,造型别致线条流畅的银色链子衬得末端那一抹绿色尤为显眼。 时放“腾”地跃起,劈手就夺了过来,细细察看了,脸上压抑不住的狂喜:“这是谁送过来的,说了什么没有?!” “上次你过来取信走了没两天就送过来了,嗯,让你到城西波诺客栈找一个,叫什么来着,啊,对,叫塔西娅的人。” “塔西娅?”时放喃喃地念了一遍,不管怎么努力去想,都想不起来这个名字有听说过。能够拿着她亲手雕刻送给雅罗尔的玉佩的人,怎么着都应该是雅罗尔身边的心腹才是,没道理她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现在就过去,完事了我再过来一趟,你让那些人先准备着,等我回来的就走。”她强抑着激动,也没有脑子一发热什么都不管不顾,眉宇间多了几分慎重:“若是有什么事,一个都不要放走!” “走”字一出口,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出去,消失在门口。 这个时候林间正在头痛呢。在这几天里,她不止一次地庆幸塔西娅这个小魔星不是自己的女儿了!谁能知道在雅罗尔面前乖巧可爱得不得了,一路上也算听话的小萝莉,怎么危机警报基本解除之后,会显现出来这么恐怖的破坏力! 她都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有没有?!为了争取到可以随意出去玩的权利,这小魔星每天晚上都要找好几回妈咪!更让人无力的是,你明知道她是故意折腾你的,可是面对一个没有战斗力身娇体软哭唧唧的小萝莉,从来没有带过孩子的林少主,自然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应付。 要是她不出面,让手下的人去应付小萝莉? 很好,小萝莉绝对会嚎淘大哭高声尖叫,不叫到林少主出面哄着,是绝对不肯停下的。 到了白天,小萝莉没有能够如愿以偿地出去玩的话,就会上演十万个为什么,问得林间双目无神脸色发白,连补眠的时间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你怎么就这么多为什么,你妈咪就不应该给你起名字叫塔西娅,直接叫问号好了!林间愤愤地想。 所以,一听到手下人通报说有人来找塔西娅,林间简直喜出望外,时放这货终于出现了,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但当时放真正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林间条件反射般将塔西娅护在身后,迅速作出防御姿势,警惕地望着时放:“你是谁?!” 几乎是同时,时放一脸愕然,不敢置信地问:“林间?!怎么会是你?”雅罗尔怎么可以将自己送她的定情信物交给林间这家伙啊掀桌! “你是时放?”林间整个人都呆滞掉了,完全长得不一样了好不好?!“嗯,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身份的?” 时放翻了个白眼,无比鄙视地道:“当年你带了十六个人,在我眼皮底下搬走了法师塔中一半的宝贝!” 知道这事的,除了林间当年带进去的心腹之外,知道的人就只有时放和雅罗尔了,能够说得出来,确定这货真的是时放无疑。林间撤下防御罩:“你怎么换了个样子?”这人是什么审美啊,这个样子显然比不上原来的皮相。 “我本来就是长这样子的。”时放挑挑眉,不大耐烦跟林间扯这些有的没的:“看来林少主过得不错嘛,修为精进,愈发的玉树临风了。塔西娅呢?” 林间微微一笑,侧身退了一步,将原来挡在身后的塔西娅显露了出来。 时放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心神巨震,几乎整个人都石化掉,她看到了什么,四五岁大的小萝莉,缩小版的雅罗尔! 可是,雅罗尔不是没成亲吗?怎么就冒出来个四五岁的女儿呢?时放脑子里一片空白,几乎无法作出反应。 林间还非常可恶的蹲下来跟小萝莉平视,异常温柔地摸了摸正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时放的小萝莉的头发,说出来的话却几乎让时放失去理智:“乖,是不是吓到了?别害怕,爹地在这里。” 什么叫“爹地在这里”?这不会是林间和雅罗尔的女儿吧? 时放觉得世界真是太荒谬了。 她看一眼林间笑得分外灿烂的脸,再望一眼小萝莉,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试想,被三从四德害人不浅的教条教养长大的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等回薛仁贵这个世间罕有大渣男迎娶公主的消息,都不淡定到心如死灰。时放作为新世纪好青年,苦等十三年,整天都在回忆里跟雅罗尔相亲相爱,猛然间发现,咦,剧情不对,回忆中的爱人还在,现实中人家娃都生了。 这种冲击力极为强大的反差,就算她养气功夫再到家,也只有“面无人色”一词可形容,况且她还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所以现在何止是面无人色,还附带了咬牙切齿揪心揪肺等各种心理生理疼。 她的脸色委实太过阴沉,浑身散发着阴暗暴虐气息,小萝莉明显察觉到她的不善,跟妈咪说的完全不一样——妈咪说爹地人很好的,会很喜欢塔西娅的。现在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爹地不要说喜欢了,那眼神即使不是憎恶也是嫌弃——这个表现大大地打击了塔西娅方才升起来的喜悦与期待。 小孩子都比较敏感,加上跟这个“爹地”一天都没相处过,跟个陌生人没啥区别,骄傲惯了的小萝莉首次被人讨厌,心里很不高兴,不过雅罗尔将她教得太好了,即使心里不高兴,出于礼貌还是探出小脑袋,矜持地向时放行礼,嘴唇动了动,纠结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将脸撇一边。没能喊出“爹地”二字来。 时放一下愣住了,怎么是冲着她喊?她这才仔细地打量仰着小脸看过来的小萝莉,酷似雅罗尔的小脸上带了委屈的神色,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该死的,林间一定是故意这样说话误导她的!林间能和雅罗尔生出黑眼睛的孩子么? 才转过这个念头,林间欠扁的声音就响起来,毫不顾忌地挑拨:“塔西娅,看来你爹地不太喜欢你哦?” 塔西娅不满地回头瞪了林间一眼。再怎么样也是她爹地,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这个小动作极好地愉悦了时放。她略带得意地斜了一眼林间,心里喜滋滋地想,果然不愧是我女儿。 刚得知自己有女儿了的人一时半会的切换不到“爹地”模式,又觉得自己方才的表现肯定吓着女儿了,嗯,被人含含糊糊的一句话就挑拨得情绪失控,尤其是在第一次见到的女儿面前,真是太丢人。 努力地调整脸上表情想要跟自己女儿来个相见欢,她往前走了几步,不自在地搓了搓手,期期艾艾的伸出手轻轻抱住小萝莉:“塔西娅对不起,刚才吓着你了?呃,我,我不是故意的。” 血脉传承是很奇怪的东西,软软香香的小身体一入怀,方才的负面情绪瞬间消褪得干干净净,满心里都是初为人父母的欢喜、骄傲和生怕自己一用力就伤到怀中小萝莉的忐忑。 在被时放抱住的瞬间,塔西娅身体僵了一下,待听到这个傻呼呼的爹地嘀咕着的话,隐晦地翻了个小白眼,却乖巧地偎在时放怀里,迟疑着伸出手,搂住时放的脖子,轻轻地将脸贴过去,低唤了声:“爹地。” 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得时放心都酥了,傻爹模式全开,笑咧了嘴笨拙地轻轻拍着小萝莉:“乖女儿,妈咪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 塔西娅很不满意,板了小脸一本正经地道:“有的。还有,我是塔西娅。” “咦,你当然是塔西娅啦,也是我乖女儿嘛。”小萝莉板着张小脸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可爱极了,忍不住捏了捏她水嫩嫩的小脸蛋,哄着:“乖,笑一个给,嗯,给爹地看。” “那安琪拉怎么办?”塔西娅怏怏不乐,“乖女儿”这么含糊的称呼,会让她和安琪拉无所适从的,谁知道你喊的是哪个? 安琪拉?时放愣愣地问:“安琪拉是谁?” 小萝莉瞪大眼,超级气愤,这个傻爹居然连安琪拉是谁都不知道!“是妹妹!” 两个女儿?时放察觉到塔西娅的愤怒,讪笑几声,小心翼翼地问:“塔西娅和安琪拉是双胞胎?” 塔西娅一脸的“你现在才明白”嫌弃表情,小小地叹口气,好吧,看在这人是自家爹地的份上,不要太打击她了。煞有介事地用小手拍拍时放的肩膀,小大人般安慰道:“妈咪让我过来保护好爹地,嗯,安琪拉要先跟着伊思拉阿姨学习,然后才能保护爹地。” “那爹地就等着塔西娅和安琪拉早点变强来保护爹地咯!”时放笑容灿烂,心里却在默默滴血。是谁误导了她家乖女儿,给她树立起一个暂时无法逆转的柔弱的形象? “爹地可以带我出去玩么?”小萝莉眼睛一眨一眨的,充满了卖萌的气息。 “当然可以!”傻爹毫不犹豫地点头:“现在就出去?爹地抱着你!”她可舍不得放下软软香香又乖巧的女儿。 小萝莉笑眯了眼,继续卖萌顺便告状:“林间阿姨都不让我出去玩,说外面太危险了。” 傻爹斜了一眼林间,轻哼了一声:“那是她太弱了。” 林间脾气很好地插话:“雅罗尔让我这个弱爆了的人过来替你解除禁制带你回去。” “你是艾尔法师的后人?”时放瞳孔一缩,利刃般的目光刺向林间,迫人的气势压得林间居然条件反射般地摆出防御的架势。 但当塔西娅抬起头来仰着小脸要跟傻爹说话的时候,时放凛冽的气势又收了起来,对着女儿笑得一脸温柔。 好强!林间脸色微微发白。让她震惊的不是时放突然迸发出来的气势,而是时放居然可以将气息收敛得如此完美,返璞归真收放自如。她晋阶至大师级已经近二十年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第150章 坑爹属性 两人既然顺利会师,塔西娅的监护权自然转移。 林间很爽快地将照顾保护小萝莉的重大责任卸交给时放:“雅罗尔说让你好好照顾好她女儿。”语气里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在,塔西娅这么能折腾,估计就雅罗尔能制得住让她乖乖的。 至于时放么?唉,不是她小看时放,只是摆在她面前的真相实在是太残酷了。 看时放现在一副傻样被小萝莉指挥来指挥去,每当有异议时,小萝莉就很疑惑地看着她,皱着小眉毛,小脸纠结,貌似自言自语“小声”地嘀咕“妈咪说……”,这样的句式一出,根本不敢挑战雅罗尔权威的时放立马就顺从了——看她那怂样傻样,敢情是妻奴了还不够,现在还要女儿奴了! 指望她管教小萝莉让她像在雅罗尔面前一样乖巧,那还不如指望太阳从西方升起呢! 这妻奴加女儿奴的货,被小萝莉耍得团团转还差不多! 比如说现在,女儿一心一意认定她很弱需要保护,她都能够不顾当“爹”的尊严,明明内心纠结可是一看塔西娅卖萌,就乖乖地含泪认了。 连努力一下为自己正名都没有! 你说一句“爹地其实很强的”很难么?顺便再展示一下你自己很强会死么会死么? 林间这话七拐八弯的委实讨人嫌了,至少讨了时放的嫌。明明塔西娅是她跟雅罗尔的女儿,偏生林间就能将这话讲得似乎雅罗尔已然抛弃她了,女儿没她什么事一样。时放哼了一声:“塔西娅也是我女儿,我当然会照顾好她的。” 林间微微一笑,气死人不偿命地继续在那叹道:“塔西娅和安琪拉天资过人,真是像足了雅罗尔。” 听话听音,听锣听声,这简直是赤/裸裸地暗示幸好没遗传到时放的二货特质啊!不然有得雅罗尔头疼。 时放不禁为之气结。转念一想,再怎么样也是我跟雅罗尔的女儿,像谁都不关你事,哼,你就嫉妒吧!一想及此,时放一副听不出林间言外之意般乐呵呵地,低头轻轻抵住小萝莉的额头,在小萝莉一脸不自在有点小高兴又有点小害羞的样子下,满怀骄傲地道:“当然了,咱们塔西娅以后会比妈咪更厉害的对不对?” 小萝莉被便宜爹地夸奖得小脸微红,但是听到说自己会比可爱又可怕的妈咪更厉害,伸出小手主动地抱紧时放的脖子,眼里忽闪忽闪的,满是兴奋:“真的么?嗯,还有安琪拉也要,不过塔西娅要比安琪拉厉害!” 宝贝女儿终于像个小孩子了,时放特别得瑟,自然是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一迭声地应道:“是,是,肯定会的!” 小萝莉笑眯了眼,很认真地看着时放:“等我和安珙拉都变厉害了,就能保护好爹地啦,那个时候爹地就可以回去跟我们一起了!” 笑得正欢的时放神情微微一滞,乖女儿啊你不要这么执着地惦记爹地很弱这种谣言啦!亲昵地贴着塔西娅的小脸:“塔西娅和安琪拉有没有很想爹地?妈咪有没有跟你们提爹地?” “当然有想!”塔西娅斩钉截铁地道。当然,一般都是在我们被妈咪惩罚的时候想的!不过这话塔西娅很聪明地没说出来。至于时放明显更关注的后一个问题,她一心一意地心虚着自己撒谎哄骗爹地,自然而然就忽略掉了。 眼看着再不吱声讲正事,时放这货大概就能够完全无视她自顾自地跟女儿玩了。林间清咳了声:“费伦的情况不大好,雅罗尔担心塔西娅的安全,不得不送她过来。” 一直迁就着女儿半蹲着说话的时放抱起塔西娅,小心翼翼的,惟恐抱得手势不对让女儿不舒服。将姿势调整到塔西娅终于不再纠着小眉毛之后,才回过头来和林间说话:“情势已经坏到这个地步了?” 狄亚阁下的势力且不说,精灵一族都护不住两个小P孩子?形势比她预想中的还要严竣。 “形势没那么坏,主要是你原来的身份。”林间点了一句。 原来的身份?时放张了张嘴,果断又咽回去。暗恨自己怎么是魂穿不是身穿,搞得现在有了孩子好像也跟自己没啥关系,想想就憋屈。更恨自己即使魂穿也不穿个好点的,偏生要穿到心硬手辣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凯德莉亚身上。看看,给自己带来了无穷后患,顺便还连累妻女。 不过,她原来有点傻并不代表她现在还傻,先是被狄亚阁下教导过,后来是雅罗尔接手过来悉心□过,等到雅罗尔被气得扔她一个人在法兰尼斯思过的时候,还有个千年老人精接手呢。当然了,前前后后指点过她的这三个人里面,严格来说还是句期影响力最大。狄亚阁下只是出于爱才心理偶尔指点一二,平常也是让她跟着几个教官混,学点常识当是启蒙。雅罗尔再厉害也是平辈还是情人,谈情说爱的时间都不够呢,指点下人情世故怎么处事还得考虑下情人的心情,顶多算是优等生给差生补习。 但是句期就不一样了,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是有着利用时放的心思加上她间接获得了空间魔法传承也算是有香火情勉强收归门下。但离开格里纳留在法兰尼斯大陆后,句期是正儿八经地将时放当成是亲传弟子,而且是唯一的亲传弟子来教导的。 一个出身世家大族活了上千年一只脚踏在成神门槛上的人数十几年来手把手的教导,时放要还是再那么二没点手段,那才是真正的弱爆了呢。 所以她只是小小地不爽了一下凯德莉亚的遗祸累及妻女,再大的反应就没有了。林间一指出她原来身份的问题,她就明白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了。冷笑一下,真是活腻歪了,她的家眷主意有那么好打的么? 她挑了挑眉,方才十足傻爹模样瞬间便成了不羁的傲骨英侠,抬眼看了下林间:“依你看,他们什么时候会发难?” 浑不在意的样子,仿佛天涯海角追索都要挖出来挫骨扬灰甚至于所有可能与她有关系的人都要斩草除根的人不是她一样。 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这些看似强大到无法战胜的敌人,不在乎他们的阴谋阳谋,就像她挥一挥手,所有的算计都会迎刃而解不复存在。 有了前面时放气势全开的示威,林间现在已经将时放提到比雅罗尔还危险的位置上了。要知道,雅罗尔很危险,是林间一直觉得自己跟雅罗尔比起来,不管是修为上还是智商上或者是势力上都是势均力敌,但她们都是谨慎理智的人,行事总有些章法,不会偏差太大。 可是时放不一样,这家伙压根不按常理出牌,现在修为还那么深不可测。 在林间看来,能够摸得清楚路数的人,不管多强大也不用太过担心。可是像时放这样喜欢乱出牌的人,武力越强大越可怕,就跟不定时炸弹一样,属于不可控因素,你完全不知道她想干嘛,她会怎么做。 “三五年吧。”林间缓声道。却不难听出隐带着一丝讥刺。法兰尼斯打的什么主意,整个费伦大陆未必就她一个人能看得出来,但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谁都抵挡不住这个诱惑——或许自己能火中取栗呢,将整个费伦大陆握在手中的滋味,可比三大帝国鼎立,数百个小王国散布,中间还有个能够威慑整个大陆的银月联邦搅局要好得多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成为大陆共主,别说有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机会,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足够让人心热了。 “动作真慢。”时放毫不客气地道,一脸的嫌弃。 林间不由得愕然。我给你说这些,不是让你点评他们动作快慢的好吧,主要是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啊或者有什么办法对付下这些人啊。 很快她就平静下来,暗暗觉得自己一定是昏了头,看到时放修炼晋阶这么快,居然会一时鬼迷心窍异想天开指望她脑子也跟着进化了,以为她会有办法——无论是夺下星界城还是当年刺杀法兰尼斯的太子殿下,这货凭的都是武力而不是脑子!更何况林间一直坚定认为星界城的夺权还是重建,这些大多是雅罗尔的手笔,跟时放没多大关系的。 想让时放这货跟别人斗智?嗯,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人带到了,话也带到了,两人很是疏离地又客套了几句,时放就准备抱着自己宝贝女儿走人了:“宝贝儿,爹地先带你去玩再一起回去好不好?” “好!”对她俩谈论的话题不感兴趣早就听得直想打瞌睡的塔西娅对出去玩很感兴趣,你不能指望一个被拘在精灵领地好几年好不容易妈咪带着出来走一趟还没玩够呢就又被移动到法兰尼斯的小孩子对“出去玩”这件事情有多少抵抗力。不过她还是强调了一下:“爹地你好笨,肯定是又忘记了我叫塔西娅。” 林间不由莞尔,刚才被时放有意无意噎住的郁闷一扫而空。塔西娅,嗯,真是坑爹的好娃啊! 她眼中被坑的傻爹完全没有又被宝贝女儿吐槽了的自觉,乐呵呵地猛亲小萝莉,亲得小萝莉一边躲一边直嚷嚷表示不满。 小萝莉很愤怒,小眼睛瞪得溜圆,气愤地嚷着“爹地好讨厌!”一边挣扎着下来,宁愿迈着两条小短腿慢慢走,也不愿意再让傻爹一路抱着。 小萝莉挣扎着太厉害,时放只好放她下来,改成牵着小手往外走,还一本正经地吓唬小萝莉:“外面有很多怪叔叔专门喜欢抢走像塔西娅这么可爱的小孩子的哦,爹地不牵紧一点,塔西娅以后就再也见不着爹地妈咪了。” 塔西娅勉强答应让她牵着。 莱莫城跟费伦大陆原来的星界城一样,是法兰尼斯大陆连接其他空间的传送之地发展起来的,各种势力交杂,纷繁复杂程度与帝都不相上下,甚至还要更复杂几分。 相对的,莱莫城也是整个法兰尼斯最有特色的城市。没出过几次门一直宅在精灵领地的小萝莉瞬间就变成了“小土包子”,好奇地东张西望,也顾不上跟傻爹傲娇了,伸手求抱——不然她就要淹没在一片长腿中啥都看不到了。 时放自然求之不得,一路上抱着就不肯撒手,充当导游,一一给塔西娅讲解,千依百顺的,顿时让小萝莉觉得有爹真好——不过还是妈咪最好!小萝莉立场很坚定的。 逛了大半天,踏着夕阳归来的父女俩不出意外地见到林间已经在接头的地方等着了,稍微有点意外的是林间居然只带了两个人。 时放也不多问,点齐了人出发,林间这才发现,她们这一行居然有近两百人,每个人都步伐稳健,进退有度,身上隐有军队的气息,更有甚者,少部分人的煞气压都压不住。 时放笑眯眯地看着列队站在她面前的两百人,取出一迭羊皮图纸,在手上甩了甩:“你们来之前应该就知道规矩了,我就不多说了,每三十人一组,每组一张地图,三天后的这个时间,找得到地方就算通过,找不到的,你们就自己给我滚回去别出来丢人现眼!” 近两百人狂热地望着时放,响亮地应了声:“是!” 原本的长列队很快打散,变成三十人一组的小方队,选出队长过来领地图。每年过来受训的人都知道,这是第一关考核,若是过不了被退回去,给军队里其他人揍个半死关禁闭是小事,主要是丢不起那人啊! 只是一看领到手的地图,所有人的脸色齐变。当然,不是地图画得不好认,而是太好认了!寥寥几笔简单勾勒出来的地形,含糊其辞的提示,七拐八绕的路线,光一一去对照锁定地点都让人够呛! 不过他们也没浪费时间去抱怨,立马就行动起来,整队人聚一起分析对照地图,至少在城门关之前摸清楚要去哪里,莱莫城八个城门,出错了城门光绕回来都得耽误半天。 “记得别带尾巴!”时放冷着脸警告了一句。转身就抱起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小萝莉:“塔西娅,咱们和这些哥哥姐姐们玩个游戏好不好?所有人加起来,肯定都不会比爹地快的。” 时放一脸求表扬的神情。 塔西娅很奇怪地看着她:“可是这地方是爹地选的,还有找吗?” 林间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正紧张地对照地图的近两百人也神情古怪,面皮抽搐。 时放哈哈大笑,很厚脸皮地表扬自家女儿:“啊!塔西娅真聪明,这个都知道!”一点都不觉得被女儿戳爆了有什么丢脸的,兴高采烈地道:“爹地带你飞回去好不好?” “好!”塔西娅两眼发亮,她没有飞行魔宠,就算有,现在小胳膊小腿的,雅罗尔也不可能让她骑着魔宠飞来飞去的。 莱莫城跟所有大城市一样,都有禁空限制。时放一行五人出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祭出飞剑,那小小的一把剑,迅速变大,四个人站在上面还绰绰有余。一挥手,将林间三人送上飞剑,然后自己才抱着塔西娅跃了上去。 林间抿紧了唇。像这样的术法,她在知道如何解除时放和句期身上禁制的时候就看到过描述,但真切地发生在面前时,还是有着震撼。浮空术飞行术都是法师们赶路时常用的,但论起速度来,甚至连炼金术制成的飞行器,都未必比得上御剑飞行。 飞了大约两个加萨时,时放才缓缓降落,单手打出法诀,将袖中的玉牌飞掷过去。只一眨眼功夫,方才明明是古树参天云雾缭绕的地方,豁然开朗。 宏大的山门矗立,上面笔走龙蛇的两个大字:华夏。 山门之内,是一条青石板砌成的阶梯,蜿蜒向上,尽头处,是无论法兰尼斯还是费伦,都极其少见的建筑,飞檐走阁,中正契阔。 一踏入山门,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林间心里一动,这里居然比精灵领地的元素浓度还要高出一筹。这个念头刚一转过,耳边突地传来一声冷哼,差点让她一个恍惚间踩空摔了下去。 她心里一惊,居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冷哼就能让她大师级的精神力震荡起伏,甚至连行走动作都不能自控,这是何等的威力! 第151章 希望 “艾尔法师的后人?”句期扫了一眼林间,就跟X光扫描一样,只一眼,便将林间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 风系,大师级,骨龄62,不满百年就晋阶大师级,算得上是年少英才。按照魔法体系和修真体系的实力折算,抵得上金丹巅峰,这资质算是不错了。 “号称费伦最伟大的空间法师唯一后人居然没有空间法师的资质,艾尔那老家伙要是知道了,真是死了都不得安生。” 这么肆无忌惮地吐槽人家先祖真的没关系么?时放额角跳了一下。换了是她,有人这么问候祖宗,估计要炸了,管它什么实力差距呢! 果然,林间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能够为保全费伦尽一分心力,先祖怎会有不甘之意。纵使我们这些后世子孙愚钝断了传承,想来先祖亦会认为值得。就如同我这次受雅罗尔之托前来为两位解除禁制,也是想尽可能化解这段恩怨。” 句期对林间的话嗤之以鼻。嘁,那老家伙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觉悟舍身,定是在发现之时已经身不由己硬生生没了性命的!不过他自恃身份,自然不会跟小辈口舌之争,兼之人家抬出了雅罗尔,不看僧面看佛面,只是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林间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口。 时放咳了一声,被句期迁怒般瞪了一眼,也不以为意,指了指桌上的卷轴:“师傅你老人家还是先看看如何解除禁制吧,上面说的是以艾尔法师后裔以血为引刻画反转阵法即可解。” 问题在于,艾尔法师的后裔只有林间一根独苗,那个阵法却是空间阵法。一个非空间法师真的能够刻画出空间阵法么?就算林间已经是大师级了也不可能那么逆天吧?! 句期扫了一眼卷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林间好一会,才微阖双眼,给时放下达指令:“你找个信得过的空间法师,至少导师级,其它的,等我研究过了再说。”他顿了一下,微带了些诡异,轻飘飘地指了一下林间的方向,又迅速地缩了回去,就好像那么指一下也脏了他的手一样,用非常微妙的语气道:“通知膳房,给她好好补一补。” 艾尔法师唯一的后裔,而且还不是空间法师,那么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能,唯一的用处就是献血了,保证有足够的血让他们反复试验应该如何解决这一问题。当然了,最让人吐血的后果就是必须要艾尔法师的后裔亲自来解才行——那他们似乎就只能等林间开枝散叶看她有没有办法生出有空间法师天赋的孩子来。 如果事情真的走到最坏的结果上,对句期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很大影响,但对于心心念念想去见雅罗尔的时放来说,基本上就是人间惨剧了。 交待完这番话,句期双手扶膝,低垂双目,一动不动,俨然一副入定冥想闲人免扰的神棍样。 时放撇撇嘴,知道句期这是憋了气撒不出来又不能将林间怎么着,心里正不爽着呢——谁让他脱身得晚呢,想要报仇的时候仇人都死得不能再死估计连灰都没有留下。 所以说,报仇要趁早啊,有啥仇,最好是当场就报了。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这些都是蒙人的,指不定哪一天你仇人就自己死翘翘了,让你一腔苦情无处倾诉。 这大概比人死了钱没花完或者钱花完了人还没死更让人郁闷。 林间和时放并肩出了句期的洞府,然后眼神幽深莫名地看着刚才的洞府入口慢慢地消失于眼前。强者所在,未经召唤或允许,是没有人能够找得到接近的路径的。 心底下有一丝怅然,同时期的强者,她的先祖艾尔法师已经陨落两千余年,句期却仍然活蹦乱跳,命运真是诡异得让人摸不着方向的东西。 收敛心神,转过身来正待和时放商量这一段时日的事情,却在眼角余光扫到某个一脸温柔正抱着小萝莉塔西娅相亲相爱的身影时,惊愕地睁大了眼。 “雅,雅罗尔?!”太过震惊,以至于一向在人前总能维持良好风度的林间结巴起来。 时放不大高兴地喝了一声,颇有点恼羞成怒又气急败坏的:“华瑞丝,不许再变成雅罗尔的样子!” 被人揭穿了的华瑞丝一点都不惊慌,反而哈哈大笑,俏皮地冲眨了眨眼:“哟,过河拆桥,想当年……” 时放倏地出手,指尖弹出一缕剑气,疾射而至,堪堪停在华瑞丝身前不足三寸之地,飞快地将一片落叶绞碎。华瑞丝的话嘎然而止,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只不过是眨眼功夫,整个人就似乎是死过一遍,看向时放的目光中带了些敬畏。那缕剑气所迸发出来的凌厉剑意,快得几乎让她差点来不及反应,刮得她脸上生疼,若不是时放只是想警告她一下不要乱说话而是心存杀意,自己恐怕现在就不会仍然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了。 华瑞丝强自压下心头一闪而过的惧意,看似平静地变回自己的容貌。她跟随的是雅罗尔,自然也明白只要自己不伤害雅罗尔和两个小萝莉,时放无论如何都得看在雅罗尔的份上,小惩一二罢了。 虽然心头仍存惧意,她看向时放的目光里也不满至极:“时放,我还抱着塔西娅呢!”威慑也好恐吓也好,但在她抱着塔西娅的情况下,时放这一举动无疑是非常的冒失。 要是错手伤了塔西娅怎么办?且不说雅罗尔一定会恨死她,她自己大概也会悔恨得生不如死吧? 时放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不由得一白,紧紧盯着仍缩在华瑞丝怀里的塔西娅。 塔西娅在微微颤抖。她刚才真的被吓着了,时放动手瞬间释放出来的威压,以及凛冽的剑意,她才五岁,初初启蒙,却能够感觉到那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压得她无法呼吸。而在场的人里面,无疑是自一出生就陪伴在她身边的华瑞丝是她潜意识里最值得信任和依靠的人,所以她紧紧揪住华瑞丝的衣襟,瑟瑟发抖,祈求获得保护与安慰。 “塔西娅?”时放往前走了几步,试探般轻唤着小萝莉。唤了好几声,加上华瑞丝轻声安慰劝解,塔西娅终于转脸过来看时放,在看到时放不安又担忧的样子时,刚才的不安与惊惧一下子就爆发出来,扁扁嘴,泫然欲泣,带着哭腔道:“爹地,刚才好可怕!” 时放像是抱着易碎品一般,小心翼翼地将塔西娅从华瑞丝手中接过来,轻轻拍着小萝莉的背,一迭声地道:“不哭了哦,是爹地不好,吓着塔西娅了,爹地知道错了,向你道歉好不好?以后再也不吓咱们塔西娅宝贝儿了。” 塔西娅抽抽噎噎的,死死搂住时放的脖子不放,将眼泪什么的全都蹭在她衣领上。“我想妈咪了,我要回去!” 时放手忙脚乱地安慰小萝莉,无论什么要求都一口应承:“好,好。等过一阵我们就回去,妈咪一定想塔西娅了的。” 华瑞丝眼神不善地瞪着时放。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除禁制呢,现在胡乱答应跟骗小孩子有什么区别?雅罗尔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被时放这二货骗了呢? 真是让她这种算是见多识广知识渊博的植物都万分不解。 这种被人完全无条件无原则的疼爱,让塔西娅感觉很新鲜。对塔西娅来说,似乎每个人都觉得妈咪看起来温柔贤良,但这么温柔的妈咪从来都不会纵着她和安琪拉。平时若是受了惊吓或者出了什么事,能享受到妈咪轻声软语安慰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雅罗尔更多时候会将事情来龙去脉弄清楚,将道理掰开揉碎尽可能地用塔西娅能理解的话讲给她听,然后再将管教安琪拉的重任交给她——下次不吸取教训重新犯错的话就要被罚,管教不好妹妹让妹妹重复犯错也得两人一起受罚。 像时放那样紧张兮兮来者不拒什么都全答应这种待遇是从来没有过的。 好像有爹地和没爹地真的是很不一样哦。塔西娅歪着小脑袋,心里乐滋滋地想着。 为了报被惊吓之仇,华瑞丝很是狐假虎威地将时放好好地训斥了一顿,直训得时放青筋直爆眼看着就要忍无可忍动手打人的时候,才恰到好处意犹未尽地停下来。她还是很会察颜观色的,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况且雅罗尔小心眼又护短,回头要是让她知道时放被自己欺负了,还不得想法设法找补回来。 于是骂人骂爽了的华瑞丝非常大度地挥挥手:“雅罗尔可是将塔西娅和安琪拉看成是眼珠子一样宝贝的,平时连一根手指都不肯动的。” 塔西娅撇撇嘴,妈咪确实没有动过她们一根指头,可是妈咪要整治人需要动手么?不过她很聪明地保持了沉默,这可关系到爹地对她的态度哦,让华瑞丝阿姨说严重点,爹地以后就会多疼她一点。 华瑞丝跟时放又絮叨了好一回,才肯放过已经苦逼得一脸菜色的时放:“你们这里元素非常活跃,我选了一个地方以后本体就栽在那里,有利于我修炼。以后塔西娅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不要以为不是你生的就不心疼啊!”她本来快要晋阶了,在这种时候本来非常不愿意离开雅罗尔的,但事关塔西娅,她也只好压制着突破的冲动一路护送。现在到了安全的地方,而且这地方对她来说一点都不比精灵领地差,当然要抓紧机会提升修为了。 时放自然满口应承,当然也身体力行,去哪都带着小萝莉,修炼的时候就让塔西娅呆在身边一起,训练星界城军队未来精英的时候也让塔西娅在边上旁观,顺便让宝贝女儿看看她爹的英勇身姿,要不是塔西娅坚决反对,她这个二十四孝傻爹都要给女儿喂饭洗澡陪睡了。 如此过了两个多月,二十四孝傻爹模式全开的时放倒是取得了非常巨大的成就——她家宝贝女儿现在最粘她了,有事没事的也爱撒个娇给傻爹几个香吻。对于其他人,塔西娅小殿下自然还是矜持有礼的,连句期这种老狐狸放□段来哄小孩儿也没能顺利将小萝莉拐走,只能得到小萝莉警惕的小眼神。 这天时放正在后山阵法里训练星界城的未来精英战士,接到值守山门的人传讯,蕾妮法师到了。时放大喜,立刻扔下那近三百新人,召了老兵的头头过来:“领着你的人,替我好好训这批新丁。给你三个月时间,要是没成效……” 时放递给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然后就撂开手不管了,完全当一脸菜色的新丁们和跃跃欲试磨刀霍霍向新丁的老兵们不存在。每年星界城都会送一批人过来受训,但受训的人要满三年才会离开,这个布了阵法隐匿气息的山谷里,有上千名星界城的精英战士。 这三批人同处一地共同受训,当然相互之间也是有竞争的。 时放发完话,一转身,浑身肃杀凌利的气势就收了起来,笑眯眯地冲正在一边兴致勃勃看打架的小萝莉招手:“塔西娅,过来,爹地带你去见个怪阿姨,她会帮爹地回家的。” 旁边上千人只淡淡扫过来一眼,便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扭头。他们英明伟大的城主是个二十四孝傻爹这件事情,这里所有人都已经有了深刻认知。 一听到说有人会帮他们回家,塔西娅顾不上玩耍,立刻将手上傻爹特别为她打造的小剑一扔,飞扑进时放怀里,兴奋得眼睛闪闪发亮:“真的?我们可以回家找妈咪了?” 那股高兴劲,简直就像是呆在傻爹身边的日子是有多么的难熬一样。 傻爹自然很吃味:“塔西娅不喜欢跟爹地在一起么?”语气要多哀怨就有多哀怨,明明她对宝贝女儿超好的!难道女儿只能是妈咪的贴心小棉袄不能是爹地的贴心小棉袄么? 塔西娅很是疑惑地看着傻爹:“爹地你不想妈咪?” 瞬间完成秒杀!傻爹那点愁绪都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就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敢说不想雅罗尔么?!别说借她一千个胆子了,就算借上一万个胆子也没用! “当然想的!”时放不加思索地道,目光真挚,表情坦荡,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第152章 尝试失败 句期既然发话让时放去找个信得过的导师级以上空间法师,这可不是说完就算的,对时放来说,离她最近信任度最高的,自然是这些年来大部分时间里都在法兰尼斯游荡,享受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属于法师的自由的蕾妮。 蕾妮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让她不惜一切也要彻底脱离家族,时放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秘密嘛。 她们是前几年无意中碰到才又重新联系上的,这几年或者是时放出门办事的时候趁机走一趟去见见蕾妮,或者是蕾妮游荡得倦了过来华夏山门住上一小段日子,倒也颇为相得。算来算去,时放认识的空间法师不少,但要说最为信任的,蕾妮自然高踞第一。 再怎么说,大家都曾同在银月联邦军队里效力。时放还是比较信得过银月联邦军队里的人的人品的。 时放抱着塔西娅御剑飞往山门,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永远都是懒洋洋没长骨头一样站没站相坐没坐样的蕾妮法师一点都不挺拔的身影就跃入眼帘。 “蕾妮!”时放扬声喊人。 靠着石柱双眼半开半闭仿若已安然入梦的人睁开眼,不太雅观地打了个哈欠:“小时放啊,记得要叫学姐哟。”蕾妮随意地理了理衣襟,笑得让人惊悚:“你最好是真的有什么十万紧急事关生死的大事!” 她混在法兰尼期数十年,交游广阔,又借着身边的人,慢慢地接近空间法师核心圈里。只是接近,想要打入这个核心圈,还有的路好走呢。前一阵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可以跟着这些人一起前往前一阵传得沸沸扬扬的法师遗迹。她琢磨着进去的人里面不泛名满大陆的空间法师,想借此考察机会多多请教,看有没有机缘,结果临行前接到时放的传讯,让她要多快有多快地前来商议要事,甚至连晚个几年都不行。要不是进去遗迹考察研究少则一年多则三五年才能出来,她还真不想搭理时放。 但是又忧心真的会事关生死什么的,思来想去,还是咬牙跺脚放弃了这难得的机会。这进入遗迹多向大师们请教的机会,错过了这次,或者还会有下次,但要是时放这货真的是出事了自己又没过来,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结果过来一看,这人是唇红齿白,神采飞扬有没有?那小身板再结实不过了,估计来头大象都踩不死她,P的事关生死,时放这货是小日子过得太快活了想找死才对! 时放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从她认识蕾妮开始,就一直被调戏,不得不防。反而一直牵着她衣角的塔西娅好奇地睁大眼睛,很淡定地上下打量蕾妮法师这个傻爹口中的“怪阿姨”。 小萝莉还没见识过有人能够站着睡觉还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呢! 察觉到小萝莉的好奇的目光,蕾妮偏了偏头,顺着视线望去,哟,是个漂亮可爱萌到爆的小萝莉啊!乌黑水润的眼睛,白皙到几乎剔透的皮肤,水嫩嫩的,唇红齿白……嗯,还有,怎么看着好像有点眼熟,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蕾妮那颗怪阿姨的心瞬间荡漾了!刚才那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早就不见了,精神满点!神采奕奕地冲着塔西娅眨了眨眼,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却极其猥琐的笑容:“好可爱的小姑娘。时放你去哪拐回来的?” 时放脸一抽搐,什么叫拐回来的?!她还来不及抗议呢,蕾妮就飘到她面前,伸手想要捏捏小萝莉水嫩嫩的小脸蛋。塔西娅心里发毛,下意识地一躲,没能躲开怪阿姨的魔爪,小萝莉嘴一扁,迅速请求救援:“爹地!” 啊,手感真好!蕾妮轻轻地捏了捏,又轻轻地摸了下,然后就没了。反应过来的傻爹已经抱着塔西娅退到了安全距离外,忙不迭地哄着小萝莉:“宝贝儿,不怕啊,爹地在呢。” 塔西娅的小脸有点红,太过水嫩的小脸蛋就是这样,轻轻一捏就红了,这让时放心疼得不得了。冲着蕾妮横眉竖目的:“你吓到塔西娅了!” 蕾妮压根就没听到时放的抗议,或者说是斥责。爹地这个称呼在这个时空一点都不流行,她只是惊讶于时放对小萝莉的紧张程度。她一挑眉,戏谑道:“塔西娅?嗯,不会是你背着雅罗尔跟人鬼混的私生女吧?” 塔西娅耳尖地听到雅罗尔的名字,立刻又从时放怀里冒出头来,满怀期待地问:“你认识妈咪?” 时放很不乐意自家的宝贝女儿被人诬蔑为私生女,我像是那种会跟人鬼混的人么?哼! 她笑嘻嘻地将塔西娅举起来,得意洋洋地说:“什么私生女?塔西娅是我和雅罗尔的女儿。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让你看个宝贝么,喏,这就是我的宝贝儿!” 蕾妮法师差点一口老血吐到时放脸上去。这人神神秘秘地说让她来见识下绝对意想不到的神秘宝贝,就是眼前这只小萝莉?! “你和雅罗尔的女儿?”蕾妮仔细地看了看塔西娅,两眼直冒精光,却只是矜持地微点了下头。精灵女王的女儿,还是这么萌软的小萝莉,要是绑架了去确实是个宝贝 当然,她只是这么想一想,除非脑残了才会宣之于口。只不过,雅罗尔不是抛弃了时放么,十几年来断绝联系,在这种时候将女儿送到这里来的含义就值得探究了。 露出深思:“啊,我就说怎么看上去好像挺眼熟的,跟雅罗尔小时候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啊,除了眼睛。”她似笑非笑地瞅了眼时放:“主要是雅罗尔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一板一眼像个小大人一样了。” 塔西娅就娇气一些,小雅罗尔就绝对不会乐意被大人们抱来抱去的,可是你看被时放一直抱在怀里的塔西娅神情是多么的自然。嗯,蕾妮法师相信像狄家那样的世家大族,或者精灵一族,都绝对不会这么娇宠孩子的,所以,这全是时放这二货的错! 要不然,她怎么会一时走眼认不出来是雅罗尔的女儿呢?嗯,一定是这样的!被自己安慰到的蕾妮法师用谴责的目光扫过时放。 时放干笑两声:“塔西娅还小呢。”小萝莉就应该卖萌撒娇打滚撒泼好好享受童年嘛,干嘛早早就将责任背负在身,为了家长们对她们以后的期待而艰苦得连童年的乐趣都没有了呢?不信你看,现在塔西娅比两个多月前活泼可爱多了——基本上不再像是小大人般板着脸了。 时放觉得自己对女儿的教育方针非常的正确! 蕾妮闻言翻了个白眼,懒得跟时放扯这个,她现在对小萝莉感兴趣多了!笑眯眯地凑过来,摸摸小萝莉的头:“塔西娅是吧,嗯,跟你妈咪小时候好像,不过你妈咪可没有塔西娅可爱。” 大约是大过于崇拜自家妈咪或者是被欺压太久产生的逆反心理,塔西娅对于自己能够比妈咪厉害非常满意,立刻笑眯了眼,乖乖地让这位怪阿姨吃嫩豆腐,眉开眼笑。 时放不忍地闭上眼,心里浮起一丝古怪,难道她家聪明可爱的塔西娅仿佛真的被她带傻了?不,不会的!她甩甩头,将这个可怕的猜测甩出去,不动声色地抱着乖女儿后退两步,状似不经意地道:“塔西娅,这是蕾妮阿姨。” 塔西娅冲蕾妮甜甜一笑,乖巧地唤人:“蕾妮阿姨好。” 糯糯的童音听得蕾妮心情欢畅。 心情荡漾的蕾妮正要继续调戏小萝莉的时候,时放不阴不阳地道:“啊,不对,是我记错了,不能叫阿姨,蕾妮你可是跟狄亚阁下差不多大的呢!” 蕾妮和塔西娅两个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塔西娅吃惊的小模样真是太可爱了。时放将宝贝女儿换了个手来抱,在目露寒光的蕾妮眼刀凌迟下,笑容可掬地道:“跟塔西娅的外婆一样大哦,所以要叫她蕾妮婆婆的。”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向来自诩年轻的蕾妮法师最烦别人给她长辈份了,想当年深水城那对双胞胎,明明是按亲戚辈份算要叫她阿姨的,她都恨不得哄着叫她姐姐呢,现在居然给时放猛然升到奶奶级别了! 她目光阴沉地看着时放,手按在储物袋上,思量着自己收集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有哪一样可以迅速将眼前之人拿下,好好折磨一下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能出口恶气。 时放也严阵以待,准备和蕾妮好好打上一架。 塔西娅翻了一个小白眼,这个爹地傻呼呼的,抱着自己打架,嫌妈咪以后知道揍不死她么?啊呀,只好卖萌求脱身了。气哼哼地扭了扭身,向蕾妮伸出双手:“姨姨抱!” 时放的脸瞬间黑了。 哈哈哈哈!蕾妮笑得前仰后合,被自家女儿拆台,时放这货到底是有多不得人心啊!这一趟过来,有个小萝莉逗着玩也不错。当下心情大好,也不与时放计较,将塔西娅抱过来:“宝贝我瞧见了,算你过关,现在说说看喊我过来有什么倏关生死的大事吧。” “我大概可以重回费伦了。”时放慢吞吞地道,眼角偷偷觑向蕾妮,嗯,居然没有啥反应?“雅罗尔找到了艾尔法师的后人,这个人,你也认识的。” 听到这话,蕾妮的脸色果然微微变了一下:“是谁?” “不是你现在所想的那个。”时放轻笑一声:“不过蓝瑟是为那个人办事的。”她知道这个事情后,还是有点难过的,当年蓝瑟和蕾妮一样对她照顾有加,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蕾妮和她都隐约有些怀疑蓝瑟,但是,怀疑归怀疑,真的证实了她心里还是有些怅然。 每一个人微笑的面具背后,谁都不知道隐藏了什么。 蕾妮神情放松了些,从犯跟主犯明显不在一个层次上。心情一放松,倒是真的配合时放胡乱猜上一猜,看时放这么诡秘惆怅,而且是她们都认识的人:“不会是伊思拉吧?” 时放的脸瞬间扭曲了一下,你不会猜就别猜嘛,猜出个什么奇怪结果来:“你说什么呢,关伊思拉什么事,是林间。” 林间?蕾妮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个风神俊秀仿若迎风青竹的人?“真是难以想像。”她顿了一下,转过头望着时放:“说吧,是有什么地方要我帮忙的,先说好,在我个人能力范围内都可以,但是别给我扯什么乱七八糟的。” 时放点点头。这个她自然知道,蕾妮非常厌恶卷入到势力斗争中。只是费伦大陆上如今表面平静暗流汹涌的形势,法兰尼斯虎视眈眈,恐怕蕾妮这一心愿暂时不能实现了。 解除禁制的阵法图印繁复得紧,不仅对魔力要求高,能够均匀持续平稳输出,对于精神力的细微控制力也要求极高。蕾妮用了足足半个月,才勉强能将其中所有微小变化之处尽数掌握,可以流畅地刻画出来。 句期又让她再细细揣摩习练了半个月,反复确认后才开始尝试。 这个试验品,自然是时放了。不管林间还是蕾妮,有所忌惮都不会对时放下黑手,句期敢相信时放,但却不敢相信这两个人的。一句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就定下了先让蕾妮帮时放解除禁制,确认有效后,再由时放替句期来施法解除。 这日几人聚在一起,塔西娅一早就被哄着出去玩了,房间里只留下林间、时放、蕾妮和句期四人,时放解开衣袍,趴在床上,露出光洁如玉的背脊,缓缓运转功法,背上那禁制阵法图印便渐渐显露出来。 林间默默地取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往食指上轻轻一划,鲜血便如细线般涌出。蕾妮凝神静气,召唤空间元素,凝成能量团缭绕于指尖上,见林间鲜血涌出,迅即动了起来,牵引着那如丝线般连绵不断的血流,在时放背上那禁制图印上刻画。 禁制图印上明显地分为了六个部分,连环相扣,形成完整的禁制,蕾妮先从右侧的星角入手,一触及图印,一股强劲的吸力传来,迅即将她凝聚出来的魔法能量吞噬,她心下一惊,愕然发现竟然无法刻画阵法图,鲜血却滴落在时放的背上。 句期长眉一掀,出声喝道:“全力再试!” 蕾妮依言,将元素调动运转到了极处,才艰难地成功在时放背上画上鲜红的一笔。从她第一笔开始,时放尝试去控制自己不要妄动去抵抗画入筋骨中的那道劲力,可是那些线条仿若活过来了一般,自动地从她丹田处源源不断地汲取元力,试图抵抗,不让蕾妮刻画成功。 在这种情况下,蕾妮每画一笔,落笔的地方就如同剔骨剜肉般,堪堪将第一个星角刻画完毕,时放便忍不住闷哼一声,僵直着身体,绷紧了全身肌肉,刻画了禁制的地方火灼般疼痛,并且愈演愈烈,与此同时,那处禁制闪了一闪,鲜红的图印缓缓消融,却也不复此前的紫色禁制图印,恢复了原本的肤色。 时放长长出了口气。 其余三人的反应却各不相同。 蕾妮已经力竭,额上满都是汗,虚脱般跌坐下来。 林间目光闪了一下,幽深的眼神藏着一丝痛楚与茫然,迅即消逝无踪,面不改色地给自己手指上的伤口上了药。 “果真有效!”句期颇为欣慰,双眼仍然是紧盯着时放,丝毫不敢放松。 就在此时,句期忽地轻咦一声,神色突变:“不对!你们看!” 方才恢复了原本肤色的地方居然渐渐现出原来的星角图印,却比原来的紫色更深。 失败了?! “怎么会这样?解除禁制的办法绝对是真的!”林间和蕾妮一阵愕然,林间更是率先声明,不然句期一怒之下要取她小命可易如反掌,她不怕死,但也不乐意莫名其妙枉死。 句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移开视线。冲着时放道:“刚才消掉的禁制变了,颜色加深,你有什么看法?” 时放使劲扭转脸:“我觉得,应该先穿好衣服。” 第153章 逆徒 句期不禁哑然,气不得笑不得,只好拂袖率先走人。 等时放穿戴整齐,施施然出来:“刚才蕾妮刻画阵法图印的时候,我体内的元力会自发抵抗,我想,大概是因为等级差异,如果是师傅你来刻画,想必会容易得很。” 句期的脸色不太好看:“我身上有禁制,没用的。从现在起,你就不要修炼了,我会想办法让蕾妮法师尽快提升修为。”他看了看蕾妮和林间两人:“只是这样一来,没有三五年时间是做不到的。不知你们两位……” 林间微一思索,便笑着道:“我答应过雅罗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若是你们做好准备,随时可通知我前来,如何?” 要不是需要鲜活的血液才有效,林间简直是不需要在场的,她这么一说,其他人当然没什么异议。 句期微微颔首表示赞同,略带期待地望向蕾妮。 精神萎靡的蕾妮低垂着头,好一会才无奈地笑了一下:“那我在此就先多谢前辈指点之恩了。” 看到时放一脸沮丧,句期略想了想,吩咐人将林间和蕾妮送过去休息,才又絮絮叨叨地跟听到说还时放摆事实讲道理:“还有一个比较冒险的法子,用丹药强行提升蕾妮法师的修为,她现在是导师级中期,勉强可以提升到大师级。在解除禁制期间不断地让她服食补充灵力的药,这样大约有五成的机会成功,但是这法子会损了蕾妮法师的根基,这辈子别说晋阶无望,连能不能保住现在的修为都难说。” 时放恨恨地瞪了句期一眼,人家蕾妮好心过来帮忙,这样不是害人家么。 句期对她这种你怎么做都是错的蛮不讲理早就习以为常,自顾自地往下说:“但一旦失败,你身上的禁制就跟我的一样难解了。” 这后果实在太严重,所以他才歇了心思。退一万步来说,艾克法师人都死得连渣都没有了,唯一的后裔林间还跟雅罗尔是盟友,他是没什么心思去跟雅罗尔为难。这样一来,他对于返回费伦是没什么想法,回不回去都没差! 要不是时放坚决要回去,雅罗尔那他还欠着人情,因果不还,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然他才不费这个事呢! “我知道了,这事不急。十几年都等了,多三五年有什么了不起?”时放沮丧了一会也缓过来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刚才只是一时间有点受不了,但是要让她用蕾妮付出那么惨重的代价去换那五分机会,她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多出来这三五年,说不定还正好呢。“对了,你之前提过的,两千多年前法兰尼斯那些神的弃民,他们的聚居地好像有点眉目了。” 句期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时放看了许久,才“哼”了一声:“你以为是自己摸清楚的?那是人家摸清你的底,故意漏给你的。” 时放眼皮一跳,依据句期给的线索,她用自己的人手,甚至自己都亲自出马,历尽艰险探听到的消息居然是人家故意泄露的? “这里面的牵涉到的事情很复杂,不过你记住一点就行了,他们针对的是教廷,对皇室却没有多大的恨意。”句期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教廷和皇室不是一直都是好基友吗?时放有些讶异,也只是那么一瞬,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你是说,那些人本来就是出身皇族?” “不一定。”句期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但皇室一直暗中相助他们,他们同样会为皇室做一些事。要不然你夺舍的这具身体,怎么会有人特意跑过去传给她无斗气流的功法?” 对于句期说她夺舍,时放早就放弃反驳了。“我会慢慢查清楚的。彼此利用又有共同的敌人,一直生活在暗处的人,对能够生活在光明中的渴望总是强到无法抵挡诱惑的。”这几年她不能修炼,那就专心去查,要是顺利接触到这些人,再游说他们独立成国…… 哈哈哈,法兰尼斯的人去费伦大陆搅局弄得大家都不安生,她就在法兰尼斯搅局让那群永远无法被神眷顾的弃民跟皇室和教廷彻底翻脸,混水摸鱼去抢地盘,给法兰尼斯添堵又添乱。 一想到法兰尼斯乱成一团的场景,时放就觉得心情无比舒畅。 “蕾妮法师的一旦有晋阶征兆,我就传讯给你。你自己一人在外,要小心。”句期叮嘱了两句,想了想,从空间戒指中取了两件法宝:“拿着,别将小命弄丢了。” 两件法宝一件防御一件攻击,句期给出来的保命法宝威力是没问题的,只是样子都不是太好看。防御法宝是一件龟壳制成的,而攻击法宝是灰不溜秋的锥子状。两件法宝放在一起,就像是咧开嘴嘲笑时放一样——缩在龟壳里用尖牙咬人哟! 在以魔法和斗气盛行的大陆,这里更强调的是个人实力的增长,炼金术更多应用在药剂和日常生活用品中,给更多的人带来便利。但对于借助外物来增强自身战斗实力这一方面,与修真者相比而言,还是存在差距的。 句期在炼器上面没有什么造诣,但他收藏的法宝可不少,不然当年被那么多人算计,暗中使尽办法想要拿下他,屡屡都被他顺利脱身,这些法宝们功不可没。折腾到现在,虽然也没几件了,但比起本土的魔法师来说身家还是很丰厚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说是说话,也不过是句期尽可能地回忆当年他跟那些人打交道时察觉的一些事情,说出来给时放作个参考,多了解一下,不知对方深浅的话要说服别人按自己的想法走太困难了。 说了大半个加萨时,时放才从里面出来。一出来,就看到塔西娅一脸委屈地骑在比她更委屈的小黑身上,眼巴巴地望着句期的洞府门口。一见她出来,就眉开眼笑的,糯糯地喊:“爹地~”还使劲拍拍小黑的脖子:“小黑乖,快带我去爹地那里!” 小黑不理她,仰头望天,一副我不跟你这小丫头计较的高傲。 “呜呜,爹地,小黑不乖,都不听我的话!不肯带我过去!”塔西娅嘴一扁,泫然欲泣的小模样实在可怜又可爱的紧。 时放哈哈笑着走过去将她抱了起来:“不哭啊,小黑不乖,你记下来,到时告诉妈咪,让妈咪来教训它!”她神神秘秘地凑到塔西娅耳边小声说道:“小黑最听你妈咪的话了,还有,它最怕你外祖母,嗯,也怕伊思拉阿姨来着。” 小黑低低地叫地一声表示不满。它堂堂一个圣兽,现在都沦落到陪小孩子儿玩了,还让小P孩天天骑它身上撒欢,这还不够好么?就算时放是它主人,但这样赤/裸裸地出卖圣兽也是不行的! 塔西娅眼睛一亮,从时放身上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到小黑面前,用小小的肉肉的小指头戳戳小黑,一本正经地道:“小黑,你不听话,我会告诉妈咪的哦!让妈咪再也不要理你了!” 真是仗势欺人,噢,不,是欺虎! “你要是听话,我会带着你天天找妈咪玩怎么样?”塔西娅很慷慨地道。 小黑抖抖耳朵,堂堂圣兽又不是小孩,不需要!枉费我还好心地因为你那小身板特意变小了好让你能骑得上来,哼! 心情不好的小黑大人立刻傲娇地恢复了原来体形,威风凛凛地站起来,俯视小萝莉,期待能吓小萝莉一跳。 “哇!小黑你还可以变大变小的啊?真好玩!”塔西娅感叹着伸出小手摸摸小黑腿上的长毛——她也只能够得着小黑的腿了。“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样变大变小啊?” 小黑满脸黑线,一甩尾巴自己走人了,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呜呜,那么小一只萝莉,想教训一下都不好意思。 小黑自顾走人,塔西娅紧跟着跑了一会,恋恋不舍地对它挥着小手:“我陪爹地玩一会再去找你啊!” 吓得小黑跑得愈发的快了。 时放呆在旁边看自家女儿调戏小黑看得津津有味,乐得不行。要知道小黑这只傲娇货,从跟在她身边第一天起,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放雷电劈她,揍都揍不听话。 “爹地!”塔西娅蹬蹬蹬地跑了回来,正奔到时放面前,伸手求抱。因为一路小跑,小脸蛋红扑扑的。 时放眉开眼笑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取出手帕替她拭去额上的薄汗,任由她手脚并用地迅速爬了上来,紧紧攀住她脖子。 “我饿了,想吃爹地做的点心!”塔西娅一脸期待地望着时放:“然后爹地带我飞一下好不好?” 言传身教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呆在雅罗尔身边的时候,塔西娅言行举止都无可挑剔,聪慧乖巧。跟在时放身边三个月,已经被带得浑然忘记淑女这一回事,经常都是蹦蹦跳跳的,活泼得不得了。 有时候连林间看到都忍不住侧目,顺便和蕾妮一起吐槽一下学好三年,学坏三天之类的话。 “好!”时放揉了揉塔西娅细而柔软的头发,看着自家女儿红扑扑的小脸,终于还是忍不住亲了一下:“塔西娅在这里开心不?” “开心!”塔西娅奶声奶气地回道:“蕾妮阿姨说我们要过很久很久才能回去见妈咪,爹地你让妈咪过来看看塔西娅好不好?塔西娅好想妈咪啊,还有安琪拉。” “爹地也想妈咪啊。”一提到雅罗尔,时放的笑容里就多了些许怀念与眷恋,又有些气恨,这个女人居然狠得下心肠来,硬生生将她扔在这里,连生了女儿都不肯捎信过来通知一声。暗暗决定等回去之后,得重振一下夫纲才行,不然这辈子都会这么没地位的。 她一下想得出了神,塔西娅就不高兴了,伸手揪着时放的脸往两边拉,直扯得时放的脸都变形了,才很不高兴地说:“爹地你不想安琪拉?!” 时放暗暗咋舌,她还真的忘了。呃,没办法,不是她生的,实在没有那么大的感触,况且,她三个月前才知道自己有女儿了,还是两个!一个根本没有概念也没有期待过有孩子的人,突然有人冒出来两个,一个还只是作为数字存在着的,一面都没见过,当然很多时候会忽略掉。 “是爹地不对!”时放很诚恳地道歉,一点都没糊弄小孩子的意思。她抱着塔西娅,慢慢地往自己住着的地方走去,边走边跟女儿交待事情:“爹地过几天要出去办事,因为会有危险,所以不能带着你一起去……” 塔西娅一听,高兴得直问:“爹地是要将我送回去给妈咪?” 时放闻言一窒,敢情自家女儿就只挂念雅罗尔啊!板了板脸,酸溜溜地道:“塔西娅不喜欢爹地只喜欢妈咪?” “没有没有。”塔西娅捂着嘴,不停地摇头,这个坚决不能承认,不然爹地不肯送自己回去给妈咪怎么办?“我也喜欢爹地的!” 不过还是喜欢妈咪多一点哒!小萝莉在心里很不好意思地想。但是这个坚决不能说出来,不然爹地一定会伤心的,就像,就像,就像什么呢,小萝莉皱着小眉头很努力地想,噢,对了,就像如果妈咪说她更喜欢安琪拉一样。 一想到妈咪会更喜欢安琪拉一点,塔西娅就觉得很伤心,简直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了一样。呜呜,好想哭! 傻爹被一脸伤心的小萝莉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不哭啊,爹地和你开玩笑的!就算你只喜欢妈咪不喜欢爹地,爹地都不会怪你的,啊?” 塔西娅抽泣着点了点头。 时放一迭声地细数着出去之后会给塔西娅带些什么样的礼物,有空的话就会回来看小萝莉等等,不知不觉就许下了一大堆让小萝莉笑得合不拢嘴的条件。 最后,她散开神识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窥探,又给自己和塔西娅设了个精神屏蔽后,才神神秘秘地对小萝莉耳提面命:“若是师祖爷爷说要收你为徒教你东西的话……” 小萝莉惊讶地瞪大了眼:“真的?” “真的!”时放坚定无比地点头,还以自身的悲惨遭遇作为实证来增加可信度:“爹地已经很多年都没见过塔西娅妈咪了!” 这倒是真的,自己都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见到爹地呢!塔西娅果断对时放的话深信不疑。 时放倒是想再拖个十天半个月的多陪陪女儿培养下感情再走,可是大约剑湾出事了,林间归心似箭,没过几天就前来辞行。 反正也要有人专程送林间他们出去,否则可不容易走出这附近的阵法,蕾妮那边也要尽快开始在句期的指导下闭关修炼。想来想去,句期干脆就让时放提前启程,顺带地送林间一程。 而且,嘿嘿,哄走了时放,才好骗塔西娅这小丫头跟着自己修炼啊。不然的话时放将宝贝女儿看得死紧,探过几次口风都是一脸的不情愿。 也不想想她只是学到自己一点东西就比很多人都厉害了,现在自己想要将衣钵传给她女儿,居然还嫌弃!哼,别人是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呢! 啧啧,说来说去,还不是这家伙做不了自己女儿的主,生怕答应了回头雅罗尔给她排头吃么,真是出息了! 一行人启程的时候,塔西娅爆发出了惨痛的惜别之情,死死巴在时放身上不肯下来。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简直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啊! 她想不明白,妈咪让林间阿姨带她过来,当时说的是她留在费伦很危险,呆在爹地身边会安全一点。可是现在爹地说跟在她身边也很危险,要她留在师祖爷爷这,可是为什么不能让她跟着林间阿姨一起回去呢? 肯定是爹地和妈咪都更喜欢安琪拉一些!自认为窥知真相的小萝莉怎么能够不悲痛呢? 好说歹说,最后还是句期实在不耐烦了,出来将塔西娅弄晕,直接带了回去。还喜滋滋地想着,爹妈都不在身边,做为师祖爷爷,多关心一下小萝莉,让她多亲近自己,到时教她她也愿意学的话,岂不是水到渠成!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句期对塔西娅多有关爱,除了指点蕾妮修炼和给她炼制一些辅助丹药之外,几乎将全部的时间都花在了塔西娅身上。 他当年与精灵一族交好,对精灵一族的秘事也知道一些,再加上现在会有这两孩子他也出了力的,不然雅罗尔怎么会懂得怎么将时放一身功力纳为己用?雅罗尔铁了心要一个人走,那就注定了时放不可能每日输入能量和她的交融在一起为胎儿的发育提供能量,只能先一次性将时放的功力都吸取了过去,再慢慢一丝丝地炼化,让两人的能量水j□j融为胎儿提供生长的能量。 这样孕育的孩子,如果后期能量不足,很有可能会胎死腹中,不过精灵一族有生命树作为后盾,风险倒是降低了一些。纵然是这样,句期也看得出来,塔西娅有些不足之症。为了这个难得看中的衣钵传人,他忍痛割爱将无数奇珍异草拿出来,就为了能够比较温和地替塔西娅洗经伐髓,打熬筋骨,先打好根基再说。 平时他打理药草或者炼制丹药时,都会带着塔西娅一起,深入浅出地为她讲解各种药草药性。塔西娅也没让他失望,悟性上佳,在他的悉心教导下,不到半年,便将药田里种植的药草认得差不多了,还将人体穴位图都背了下来。 如今已经开始认一些药田里没有,但被句期收集记录成册的药草了。 句期算算日子,觉得大概差不多了,塔西娅已经六岁了,已经可以开始修炼了。 这一日等塔西娅完成了认草药的功课后,开口问道:“塔西娅,师祖爷爷想教你学东西,你愿不愿意?” “我一直跟着师祖爷爷学习啊。”塔西娅很自然地回道。 句期笑了笑:“这只是师祖爷爷会的东西里的一小部分,还有更厉害的,你要不要学呢?” “比妈妈还要厉害吗?”塔西娅倒是挺好奇的,雅罗尔有空的时候也会教她认药草,她自己也觉得好玩,所以句期教她这些的时候,她就跟着挺认真地学了。 “当然了!你妈咪很多东西也是跟我学的。”句期这话说得一点都不亏心,在他看来,拿着我的医书药书学的,当然也算是我教的了。况且在格里纳世界的时候,他也非常用心地教过的嘛。 “噢。”塔西娅噢了一声,歪着脑袋在考虑要不要学更厉害的东西。嗯,她对于一切让自己能够比自家妈咪还厉害的东西都感兴趣:“比妈咪还厉害的,是什么呢?” 眼看成功在望,句期志得意满得连胡子都翘了起来:“师祖爷爷修炼的功法,不管是在费伦大陆还是法兰尼斯大陆,都没有比它更厉害的了,塔西娅想不想学?” “真的?有多厉害?”塔西娅忽闪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有多厉害啊?”句期抚了抚长须,傲然道:“你爹地只学了我一门功法,现在已经是元婴期了。现在除非临界级的人出手,不然大师级的人没一个会是她对手!” 元婴期是什么,塔西娅不知道,不过大师级临界级是什么,塔西娅倒是知道的,这是常识嘛。但是,傻爹有多厉害,小萝莉是完全无知的,早就被狄亚阁下一群人带歪了,觉得傻爹就是弱爆了有没有?现在师祖爷爷还一脸自豪地说这功法有多厉害…… 唉,师祖爷爷真是太可怜了,连爹地这么弱的人都觉得很厉害。塔西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忧虑地看着句期,暗想自己是不是要告诉师祖爷爷事实呢? 可是这样师祖爷爷会伤心的吧? 想了半天,塔西娅吞吞吐吐地道:“师祖爷爷,我不能跟你学这个的。” 正有趣地看着小萝莉脸色变来变去,一会纠结一会欢喜的句期,冷不丁听到这回答,立刻瞪眼:“为什么?难道我不厉害?” 塔西娅好纠结,说实话太残忍了,师祖爷爷会伤心的。可是她是好孩子,好孩子是不能够说谎骗人。纠结了半天,突然想到傻爹临走前郑重地跟自己咬耳朵时说的话,小萝莉顿时眼前一亮,可怜兮兮地道:“爹地说,要是跟师祖爷爷修炼的话,塔西娅就再也见不到妈咪了!师祖爷爷,你不要让塔西娅见不到妈咪好不好?” 句期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逆徒! 第154章 控诉 且不论句期如何哭笑不得憋屈不快,塔西娅很欢快地从师祖爷爷的洞府溜回傻爹住的院子里。时放走了之后,本来句期想让她搬去同住的,塔西娅坚决不肯——这里可是爹地亲自布置的哟,连小床小桌子什么的都是爹地亲手做的。 就算所有的东西都能原样搬过去,但也不是那个感觉了。 一回到院子里,塔西娅就吧嗒吧嗒地迈着小短腿小跑回自己房间,合上房门,不一会又小心翼翼地将门拉开,神秘兮兮地伸出小脑袋左右张望。确定四周无人,她才兴奋地跑到小小的梳妆台上,踮着脚尖按了一下梳妆镜右侧的不显眼的小圆点,双眼圆睁满怀期待地看着镜子。 镜面犹如水波般荡漾开来,不一会,时放含笑的样子便显现在镜中:“塔西娅宝贝儿,想爹地了?” 塔西娅眉开眼笑地不断点头:“爹地有没有想塔西娅?” “当然!怎么可能不想宝贝儿呢?看,这是什么?”时放得意地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个玉盒,一打开,里面仿佛可以流动的碧绿莹光美得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傻爹笑得见牙不见眼,向宝贝女儿表功:“这是木之精华,好不容易在古藤森木里找到的,塔西娅以后修炼的时候,有它帮忙,会更厉害的哟!喜欢不?” 塔西娅的双眼睁得得更圆了,她这年纪还没到可以这个东西有多珍贵,也不知道一个完全没有木系灵根无法感知木系精华的人要获取木之精华有多难,但是她天性里就很亲近这些,而且听爹地说这是好东西就一定是好东西。 装在玉盒中的木之精华散发着绿幽幽莹光,就象是一直流动着的,看上去软软的,但又极具弹性的样子。小萝莉忍不住伸出短短的小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碰到镜面的时候,塔西娅叹了口气,呃,好可惜,看得见戳不着。 不过,她双眼闪闪发亮地,爹地果然说话算话哟,每到一个地方都有给自己准备礼物。不像妈咪那么坏,总是挖坑给自己跳还狡辩欺负小孩。小萝莉点头如小鸡啄米:“喜欢!谢谢爹地。” 时放看到宝贝女儿激动兴奋的小脸,觉得整个人生都圆满了。哎呀,好可爱,好爱抱住亲几口。 “爹地,我跟你说哦,师祖爷爷果然要教我修炼,不过我跟他说我不要,不然就见不到妈咪了!”小萝莉眨了眨眼,紧握着小拳头,一脸求表扬求赞美但又努力要表现得很矜持的神情。 这样子的塔西娅简直萌死人了!理所当然地瞬间秒杀24孝傻爹,简直恨不得扑过去对着镜面就狠亲几口。“宝贝儿做得对!我们要赶快回去跟妈咪和安琪拉一起的。”时放赞许地点头,对于坑了师傅一事毫无愧疚之情,面不改色地对宝贝女儿大赞特赞。 塔西娅越说越高兴,兴致勃勃地遐想未来:“下次师祖爷爷再问的话,我就说如果能让我天天跟妈咪在一起的话,修炼也没关系!” 时放愣了一下,稍顷大笑出声,句期要是真问了,面对这种答案,脸色一定会很精彩。 等到塔西娅恋恋不舍地切断通讯,时放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强自咽下的那口血,再也按不住咳了出来。看着咳在手帕上的鲜血,眼里满是冷意。 深吸了一口气,取出一粒恢复伤势的固元丹服下,盘膝而坐,开始运转真元催开药力来疗伤,却不由自主地一遍遍想起此前发生的事情。 当那些被她从吸食人精气血肉进补的藤蔓中救出来的人趁着她和不知修炼了几万年的藤妖对战胶着的时候突起发难偷袭时,她就醒悟过来这是一个特意为自己精心设计的局。 从华夏山庄到那些所谓神之弃民的隐居地,古藤森林是必经之地。先是大肆传扬发现木之精华出现在古藤森林的消息,引起她的兴趣,在穿过古藤森林的时候,无可免俗地放开神识探查得更为细致。 自古财帛动人心,况且是像木之精华这种无主的稀世之物,尤其是当这个东西对雅罗尔还是塔西娅都非常有用的时候,时放自然也未能免俗起了心思。 再然后就是若有若无的总让她听到一些有用的关键信息——时放自然毫不起疑,要知道,她元婴期的神识强度可探查方圆千里,即使是大师级法师设下精神屏障,只要她有心,都能够听到他们的交谈。 在她靠着偷听来的消息赶到的时候,发现十几个冒险者被粗细不一的青藤捆得密密实实,饶是这些人都在拼命抵抗,但也阻不住被越勒越紧的趋势。照这样的形势下去,不出半天,这些人就得交待了。 由于修炼的功法和她的灵根属性问题,她自己是无法感应到木之精华的,除非木之精华现出身形来。但这些已经被青藤缚绕而成的人形大茧中的人里面,有人能够准确感知到。 双方经过试探、要胁、谈判,最终达成合作协议,就是时放先将人救出来,这些人再帮着锁定木之精华的方位,协助时放得到此物。 结果当她将人救下,和修炼了几万年的藤妖对上时,这些人就倒戈相向,居然帮着藤妖来对付她。时放虽然一直提防着这些人,但也只是以为这些人会在木之精华到手后才会动手的,谁知道这群人脑子抽风似的不按常理出牌! 河都还没过完呢就开始拆桥了!分明就是想借着藤妖一起将她杀了!杀不死,有机会谈合作,要是她真这么不中用被弄死了,也很好啊,可以向帝国邀功。 算盘打得真精!就不怕占便宜太多吞不下被噎死!时放恶狠狠地想道。 要不是句期那两件法宝,指不定自己就得露出更多底牌才能脱身。 不过时放这身伤,不是这些人偷袭造成的,而是强制中断魔法之后元力反噬。想到这里,时放不禁微笑。上古时代威力巨大的空间魔法,费伦大陆早已失传,法兰尼斯大陆也没有留存下来,这些空间魔法,是句期在格里纳世界里找到的。 依据句期的考据和判断,这三个地方起源传承是一样的,但是可能因为上古时期空间魔法威力太过巨大,而当时的法师们又使用得太过频繁,才会被天道法则所不容,降下神罚,将最凶狠好斗的格里纳直接剥离,自成一界困在其中,以防止大陆体系的崩塌。 在时间长河中,魔法的传承不断遗失中断或者推陈出新,但是三万年和三千年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费伦和法兰尼斯经过三万年的发展,上古时期的魔法绝大部分遗失,或者被各代出色的法师们创新改良。只经历了三千年的格里纳,元素活跃度逐年变低,别说创新改良魔法,连修炼魔法都极其艰难,纷纷改习武技。 但这样一来,各种上古魔法反而被收藏留传下来,只不过是作为大贵族或者帝国皇室藏书馆里的摆设,更多时候是一种身份象征保留着。 在解决了那些冒险者之后,她才吟唱催动了不到四分之一,那万年藤妖就惊恐万分地求饶,心甘情愿地献上木之精华。 上古空间魔法中,最让人绝望的魔法,是“空间湮灭”。这个魔法一旦释放,眼前所见,万物湮灭。树木植物之类,但凡能够修炼到这种地步,都是对危险有着极其强烈的预知,那种绝寂死亡的气息,让自认为人族中无人可敌的万年藤妖心生惊惧,那是它有灵智开始,从来没有过的恐惧。 于是,它果然求饶,献出的木之精华嘛,当然不止是玉盒中的那一颗。但只有那一颗是给塔西娅的,其他的,咳咳,自然另有去处。 魔法力量越大,反噬的后果越严重,不过只吟唱催动了四分之一,这点反噬后果受到的创伤,相对那些木之精华,时放觉得这笔买卖还是挺划算的。更何况无论是魔兽还是魔植,都是强者为尊,被收拾了一顿的藤妖自然对时放尊敬有加,对于时放没有强行契约让它认主,真是感激涕零,为了表达一下自己的敬意和谢意,自觉担当了时放的临时护卫。 既然是古藤森林,可见这个藤妖是这座森林中无可争议的无冕之王,有它的相助,时放自然如鱼得水全无后顾之忧。在疗伤恢复修为的十多天里,不仅警戒护卫和后勤服务都是它来完成,并且还自动自觉地替时放收集了不少千年灵药。 时放对此表示很满意。 尤其是她自己穿过古藤森林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在这里虽然疗伤费了十多天,可是藤妖能够在她伤好离开的时候,只花了两天时间就将她送到了森林边缘。这样一来,她不仅没耽搁时间,还提前了好几天。 当她出现在流云城的时候,让暗地里观察着的人都吃了一惊,急忙往上面递话。 挺凯德莉亚的福,时放对法兰尼斯暗地里的一些势力和事情多少知道一些,也明白法兰尼斯大陆一直就没熄了对费伦的心思,所以一直都在琢磨怎么给这边的帝国添堵找点事情。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从神之弃民这些人着手最好。 她总觉得在法兰尼斯这种教廷实力极其强大,甚至隐隐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地方,从厌恶教廷或者被教廷憎恶歧视的人着手会比较好办。在法兰尼斯大陆,人们相信只要足够虔诚,用心祷告,神便会赐予他们力量,死了之后能够回归神的怀抱。 而对于不愿虔诚奉神的人,神便不愿意赐福眷顾。他们需要付出燃烧灵魂的代价才能获得力量,死之后灵魂消散,不能回归神的怀抱,所以称之为神的弃民。 在大多数人眼里,神弃者是出卖了灵魂的人,无论实力如何,都备受歧视。像原来的凯德莉亚,十六的导师级足够惊才绝艳,帝国要用她,也不愿意放到正经的军队中去,可以凭借实力军功来获得承认和晋升,只能够到暗部服务,专门从事一些收集情报暗杀刺杀之类的工作。 对这些人来说,最重要的是能够赢得平等的,而不是默默地为帝国效力却得不到承认。可是教廷的那些人不会愿意给予他们公平的待遇,皇室贵族们也不会愿意为他们对抗教廷。 时放想来想去,觉得这些人就像狄太人一样,祈求那些高高在上的利益获得者主动来给予公平公正,那只能是痴人说梦,唯有建立属于自己的政权,他们才会有希望像大多数人那样生活。 她不相信那些所谓的神弃者没起过这个念头,否则也不会有神弃者的聚居地,而且还搞得这么神秘暗中积攒实力。但他们是极少数人,如果没有外力的帮助,想要做到这一点会非常艰难。 这些年来,时放明里暗里的一直在查这些人的踪迹,也不是没有收获,但一直没有办法接触到这些势力的高层。没法找到有话语权的人,就只能是小范围合作,这种合作非常不牢靠,随时都有可能撕破。她需要的全面合作,结成联盟,大家精诚团结在一起给教廷和帝国添堵添乱。 到了原定的日子,流云城东面某处宅子里,有人正通过魔法通讯向在万里之遥外的人汇报情况。 在通讯器另一边的影像中,几个人散落着坐在厅中。位于上首的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神情略带阴沉的人,声音倒是低沉有力,听他说话,总是极容易让人相信他深具诚意:“情况怎么样?” “这几天一直在城里闲逛,接触过的人我们都仔细查过,没有发现。” “你说她比我们预计提前了六七天来到流云城?出现的时候情况怎么样?” 情况怎么样?他们根本没有留意到好吧,实在是提前得太多了,如果是四五天的话,可能会好一点。那天是直到时放进了城,住进了旅馆,下来吃饭的时候,才被他们的人无意中发现,那人是见过时放的画像的,大惊之下立即就报了消息回来。 旅馆里每天人来人往的,当天的伙计对时放的印象并不深——谁让时放看起来太正常了呢?正常情况下,来住店的人如果不是特别猥琐落魄或者是特别豪气贵气之类的,都极难让人产生深刻的印象。 这苦逼的生活啊!在场唯一站着的人不太有把握地道:“当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住进旅馆了。据当天在场的人反馈,没有任何异常,就象是一个过来流云城逛逛的普通人。” “她隐藏了修为?”表情阴沉的年轻人微皱了下眉,时放一路都没有隐藏修为,偏偏出了古藤森林就隐藏修为,这是不是表示虽然表面上看来没事,但在古藤森林里确实受了不算轻的伤。 但是,既然受了伤,为什么反而提前到达了呢? “是的。我猜她已经知道是我们出的手。” 坐在上首的人目光闪了下,原本对这里的人慌里慌张通知一定要求派人过来不满,现在倒是生出了些许兴致来。不管事实如何,这个人能够安然无恙地提前到达,他们也就有必要重新估量对方的实力。沉吟了下,才淡淡地道:“派人给她送去闯关贴,我会让十二关将好好准备!” “啊?!”负责坐镇流云城的人愣住了,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截断了魔法通讯之后,万里之外的议事厅中,在座有人迟疑地道:“这会不会太快了?好像不合规矩吧。”以前的人至少要连过三城之后,才会有闯关资格,怎么这次才出手就认了? “她已经知道是我们出手了,而且在那种情况之下还能提前穿过古藤森林,我们再试探下去,真要引得她发怒,估计后果会不怎么美妙。”位于上首的人面无表情地道,看到众人还要再说,不太耐烦地挥手,话里多了几分冷意:“看来她消停了几十年大家就忘记了这家伙脾气可不怎么好,你们是想成为第二个墨安家族还是想步那位可怜的太子后尘?” 众人齐齐打了一个寒噤,那个家伙在法兰尼斯大陆可是出了名的暴戾,要是她一发狠…… 咳咳,当然,他们绝对不是担心自己这一边的人会干不过她,重蹈覆辙,可是,万一,万一有个万一呢?神弃者这边可不像那家伙那么光棍。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第一时间内收到消息说这家伙貌似和费伦大陆上的精灵女王有了后代,无论皇室那边下达什么样的命令,所有神弃者——包括那些明面上替帝国效力的,都不敢下死手,有意无意地放过的原因。 不然林间一行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能够从重重追杀中侥幸地全身而退?他们干活哪有这么不利落过?! 嘶,幸好早一步知道这家伙还好端端地活着,而且还悄无声息改头换面出现在法兰尼斯,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活蹦乱跳的,自己这一方成为别人的复仇对像就不美妙了。 等到众人散去,端坐于上首一直未动的男子低声笑了起来:“跟这样的家伙结成同盟,过程一定会很精彩刺激吧,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我可是很期待在这片土地上见到你的啊!” 声音低如耳语,却有着无可名状的愉悦。 第二天,外出归来的时放发现自己的房间里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份闯关贴,上面刻画了几十个复杂的封印法阵,同时言明了规则,需要她连过十二城,闯过了十二关之后,自然会有人现身接引她到神弃者的秘密聚集地商谈合作事宜。 TMD就一个见不得光的势力走到哪被人歧视到哪的神弃者破势力,还真有脸摆这么大的架子,啧,搞什么闯关,既然你舍得让手下来送死,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替你们灭了算了!时放不无恶意地想道。 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很憋气呢,好想挑了他们流云城的据点撒气啊!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通讯器响了。 “老头子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心情非常不美丽的时放自然而然地将怒气撒到自动送上门来的句期。 不过这次句期的反应很奇怪,居然没有跳脚,只是很淡定地扫她一眼,然后,露出一个很幸灾乐祸的笑容,才施施然地闪开。 刚才被他挡住了视线,一让开,时放差点下巴都吓掉了,惊喜交加,既酸又甜,痴痴地望着刚才被句期遮挡住的魔法影像。 那个俏然而立,嘴角含笑,眼神温柔的佳人,不就是自己心心念念一刻不曾忘的人么。 “雅罗尔!” 听着徒弟将一个名字都能喊得千回百转,有着委屈但又惊喜,句期默默地摸了下胳膊——太肉麻了,必须安慰一下齐齐站起来敬礼的鸡皮疙瘩。 雅罗尔的目光淡淡地看过来,却掩不住眼神深处藏着的思念,嘴角的弧度微不可见地再上翘了一点,出口的话却不怎么美妙:“怎么,看到我让你火气这么大?” 要不是还有句期这个大灯泡在,时放这个二货绝对会顺着这话茬赤/裸裸地对雅罗尔进行惨无人道的调戏,比如说,当然火气大了,看见自家媳妇儿,欲/火焚身什么的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嘛! 可惜现在有为老不尊的人在围观,时放很是遗憾地放弃了言语上调戏自家媳妇儿占便宜的想法,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那些积攒了十几年的话,一个字都想不起来,千言万语都及不上眼前人的一个眼神。 她舍不得将目光从那熟悉的面容上移开,喃喃地又唤了一声:“雅罗尔。”眼里既酸又涩,话里居然带了一些哽咽。 她这副失神的样子,让雅罗尔看得心里酸软,正要开口说话,一把软糯的童音响起,非常不满地控诉:“妈咪,爹地太坏了!还说塔西娅是她的心肝宝贝呢,到现在都没有理我!” 第155章 双赢 专门坑爹的小萝莉横刀夺爱,噢,不对,是横空出世,顿时将冒着粉红泡泡的旖旎气氛一扫而空。 因为被好久没有见到的爹地妈咪忽略,现在心里极度不高兴的小萝莉,气鼓鼓地,站在句期旁边——几乎就要完全被句期遮挡住了,很实际地讲,时放第一眼没有看到她而是全身心都让雅罗尔吸引了注意力,不完全是时放的错。 小萝莉的身高完全处于劣势嘛,时放通过镜面看到的影像中,小萝莉大概是处于右下角,占了镜面十分之一都不到的地方。基于人的视线落点原理,第一眼没注意到她简直是太正常了,更何况占据了正中至少一半面积的人是她风华绝代的妈咪。 一般来说,在许多夫妻恩爱的家庭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小孩,都认为爸爸是个大魔王,总是霸占妈妈,不让自己跟妈妈“相亲相爱”。比如说,爸爸之类的大魔王会说你长大了不能再跟妈妈一起睡,可是爸爸之类的大魔王更大啊,为什么还要跟妈妈一起睡呢,而且这还是我的妈妈不是你的妈妈! 不知道应该说幸运还是不幸的是,塔西娅和安琪拉直到现在都没有遭遇过这种需要跟爸爸大魔王抢夺妈妈的爱之类的戏码。小萝莉还不知道这一生中跟她抢夺妈咪的爱最大的敌人已经出现了,只是直觉地很不高兴爹地妈咪居然都无视她这个事情——人家好不容易可以同时见到爹地妈咪呢,结果这两个一点为人家长的自觉都没有,只顾着深情对望! 这样不好,很不好!所以小萝莉英勇奋起反抗这种不公平待遇。 在听到“心肝宝贝”四个字的时候,雅罗尔眼神微妙地瞥了眼时放,然后平静地移开目光,淡定地从关注点从时放转到了渴望得到爹地妈咪注意的塔西娅身上,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很实事求是地道:“塔西娅,你长胖了。” “啊?!真的吗?”塔西娅原本特高兴自家妈咪终于甩开讨厌的傻爹转来关注自己了,结果冷不丁的雅罗尔来这么一句,无异于天打雷劈。她两只小手捂住脸,很羞于见人的样子:“呜呜呜,怎么办怎么办,长胖了就不漂亮了!” 时放一阵无语。这种臭美的小性子,塔西娅到底是遗传到谁的啊?!她没有这习惯,难道是雅罗尔?啧,这倒是看不出来。 雅罗尔惊讶地看着塔西娅,有点不太适应她这个样子。要知道塔西娅在她身边的时候,虽然偶尔有撒娇,但绝对没有这么,呃,估且算是活泼吧。嗔怪地瞪了时放一眼,在她身边的时候好好的,才到时放身边多久啊,一年还不到呢,就已经开始长歪了。 嚷嚷了几句,偷偷瞄两眼自家妈咪,哎呀,糟糕,妈咪好像不大高兴。小萝莉见机很快,发现雅罗尔好像不大乐见这一现象,立即祸水东引:“都怪爹地啦!做的东西太好吃了,还说这样可爱!” 时放不由得抚额,习惯性地弯下腰——塔西娅实在太小了,不弯下腰来就没有对话的感觉了——轻车熟路地哄女儿:“嗯,都怪爹地,那以后爹地不做了好不好?” “不好!”小萝莉脱口而出,然后懊恼地跺了跺脚,咬着嘴唇,悄悄地瞪了时放一眼,嘟哝着小声说:“坏爹地!” 要是这俩人是呆在一个地方的,指不定多腻歪呢,光是对着魔法通讯器都能一个逗一个撒娇的,看样子相处得不错。 雅罗尔目光愈发的柔和,看了一会时放和塔西娅一点实质内容都没有的“聊天”,总算是想起来句期联系自己定是有事相商,终于舍得将注意力分给句期一点了:“多谢前辈帮忙看顾塔西娅了。” 终于轮到我老人家登场了么?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句期特别无语。要是换了以前,像时放和雅罗尔这样的修为,在他面前都得毕恭毕敬。别说完全无视他自顾自地唠嗑了,说句自大点的话,只要是他没先开口说话,这样修为的人在他面前连呼吸声都得控制住别太大声。 哎,真是,作孽啊,现在沦落到充当背景板的地步。不过似乎也挺有趣的,不需要一直端着摆架子。一直高高在上的日子,他过得够多了,也不差这一点。 他微微笑了一下,温言道:“无妨,塔西娅也算是我后辈。这次联系你,是想跟你说件事,我想将塔西娅记在时放名下,由我亲自来教导。” 在没有踩到底线的时候,雅罗尔从来不吝于给予强者足够的尊敬。她欠了欠身,表达对句期好意的谢意,视线落在时放身上,满是不解地问句期:“时放的意思是?” 句期嘴角一抽:“她能做主么?”时放能做你女儿的主么?虽然这个女儿她也有份,可是她有那胆子做主么?明知问了也白问的事情,何必费劲去问一问。 雅罗尔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得句期牙都疼了。哼,装模作样! “您肯教导塔西娅,是她的幸运。只是她是精灵一族的继承人,必须修习精灵一族的魔法,所以,除了功法之外,您如果愿意,想教她学什么都可以。”雅罗尔诚挚地道,心底里有着惋惜,她知道句期很强,大约遍数法兰尼斯和费伦的强者,都少有人能与之比肩。时放除了修习了经他改良之后的空间魔法之外,对他其它的通天本事没有多大兴趣,她感兴趣的东西——比如说阵法、剑诀之类的,句期又没什么心得。 雅罗尔一直很清楚,在格里纳的时候句期之所以会全心指点自己学习医学药学,大约也是指望不上时放,但又想将自己的所学所得传承下去。当然啦,自己和时放的关系也是句期愿意指点的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句期大概是想着,徒弟的媳妇儿,也算是半个自家晚辈。 现在看到塔西娅,就是一块天然璞玉,体质天赋上既适合修炼他的功法,而精灵一族的血脉天生就注定了塔西娅会对句期所擅长的东西感兴趣。 也难怪他会动了将塔西娅收归门下的心思。 精灵一族的继承人,自然是必须修习精灵一族的魔法,要是跟他修炼之后,就再也不能修习精灵魔法了呢?那岂不是生生抢了人家的继承人,这种事情可是很忌讳的。 句期略一思忖:“塔西娅是双生子,另一个资质如何?”如果差不多,收不成塔西娅,收安琪拉也行嘛。 “安琪拉传承了银龙血脉。” 这就是没辙了。句期心里不痛快,越看时放越不顺眼,这徒弟就是生来讨债的不成,就没有干过一件让自己顺心的事。收不到好徒孙的怒火不能冲雅罗尔发,他只好直冲着时放瞪眼。都是这逆徒,要不是她有银龙血脉,估计双生子中两个都会是绝好的资质,随便一个都可以承他衣钵。 啊,不对,其实还是有希望的。句期的目光在雅罗尔和时放两人之间打转,忽地笑了,反正那个禁制顶多再过个三五年就能解了,精灵女王的寿元多少他不太清楚,但精灵一族普遍都有一千来年好活,时放现在已晋元婴,没什么意外的话,也有一千五百年左右的寿元,只要两人都在,还怕不能再生出一个像塔西娅这样资质的孩子来么?! 哼,就算她们不想生,他也得想尽办法让她俩再生一个!不然实在是太憋屈了! 不知道句期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得让她俩再整出一个孩子来,而且还必须像塔西娅一样资质的。但无论是修真还是法师,到达一定境界之后,对于未知的危险都会有一点感觉,只是或强或弱罢了。 雅罗尔和时放忽然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赶紧打起精神来仔细探察四周。咦,什么都没有啊,怎么会突然之间有一种非常不妙的,被人暗中窥视算计的感觉呢?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警兆一闪而逝,不明所以的雅罗尔的心思极快地又转回到正事上。 法兰尼斯和费伦必有一战,至于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谁也说不准,保守估计左右也不会超过十年。两个大陆一旦开战,局势动荡混乱不堪,塔西娅和安琪拉要在这样的形势下成长,若是形势不妙,说不定还得指望她们足够强大来领导和守护精灵一族。 这么一来,这俩孩子都必须不断变强,还要是以最快的速度变强。安琪拉已经被接到龙岛,她一天没有强大到达到龙族的标准,就一天出不来,安全方面算是有了保障。可是塔西娅不一样,相比安琪拉,她有着更重的责任,但是很显然的,精灵一族的魔法传承中,绝对没有速成的。 想想看,精灵们随便都有千把年好活,一百岁之前还算未成年呢,精灵一族的魔法自然是追求自身魔法精纯,与天地相合。而且塔西娅现在不能在饱含自然之力和生命之力的精灵森林中成长和修炼,对她以后的修行和成长都有影响。 雅罗尔沉吟良久,才迟疑着缓缓开口道:“让塔西娅拜入您门下也不是不可能。” 正在冒坏水的句期不由一怔,怎么一会就要峰回路转了?不过雅罗尔的态度,让他心里舒服了一点。人家看不上拒绝掉,和人家实在想拜师但由于某些不确定因素拒绝可是两回事! 于是句期龙心大悦,很配合地问:“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您曾经将空间魔法和修真相结合,创出时放如今修炼的功法,有没有把握将精灵魔法和修真融合在一起?” 句期眼前一亮,以他心性之坚,也让雅罗尔这种隐晦表露的钦佩与期待弄得有些飘飘然。要知道,雅罗尔从来就没有认真尊敬过他,在格里纳时是因为总觉得他别有所图,一直没放下过戒心;离开格里纳之后,因为知晓他算计她们的缘故,更加的没有啥好态度了。 所以,被捧得飘飘然自信心瞬间爆棚的句期略一思忖,便爽快地道:“这个情况不同,精灵魔法和我修习的功法共通点颇多,想要修改融合,远比空间魔法容易。你们愿意将魔法传承全部给我研究?” “时放是你徒弟,如果这事能成的话,塔西娅是继承你衣钵的徒孙。这样吧,只要你立誓永不外泄,也不将精灵魔法相关的所有一切传给塔西娅之外的人,我有八成把握说服族里同意。只不过有一点,无论成功与否,你都得留在精灵森林中至少百年,当然了,如果你愿意继续看顾塔西娅的话,就更好了。” 对于句期这种宅男来说,宅在哪里都一样,况且精灵森林还是一处非常适合他修炼所需的地方。当年他千方百计地想混进去,可惜的是只混进去呆了一段时日就不得不离开了。现在精灵女王亲自邀请,要是运气好一点,极大可能下一任精灵女王还会是他的衣钵传人呢! 更别提神秘的精灵魔法还会毫无保留地让他参详研究!这种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谁不答应谁就是天下第一号笨蛋! 他甚至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一机缘极有可能会让自己能够进一步突破。这样一想,他整颗心都火热起来,当即应诺:“不管成功与否,我在精灵森林一天,就会与精灵一族共进退!” 雅罗尔的笑容又灿烂了一些,终于松了一口气。有句期坐镇精灵森林,即使是战乱之中,大约也能多一份安稳,有了他的庇护,塔西娅的安危就有了保障。 跨大陆的魔法通讯极耗能量,既然事定,雅罗尔很快便切断通讯。现在是敏感时刻,长时间的跨大陆通讯会引起法兰尼斯的注意,要是被追踪到了,在时放他们没有解除禁制返回费伦之前,就会多出许多危险。 这一次远程会晤,与会人员都表示满意。时放和塔西娅满意,是因为终于能见着雅罗尔了,雅罗尔满意,是因为她目前最担心的事情基本上解决了一大半。句期是所有人当中最高兴的,铁板钉钉的能进精灵森林,能研究精灵魔法,衣钵传人也快要有了。 一切断通讯,一直带着笑意的时放蓦地收起笑容,整个人气势随之一变,犹如一柄出鞘的剑,犀利冷冽,杀意凛然。 撤开阵法,自房间里飞身跃入院中,在深沉的夜色中,仰头冷冷地注视着正前方的虚空处,双手飞快地捏着法诀,须臾间,浓如泼墨的夜空好似被一道无色无形的巨剑凌空斩断一般,中间闪现出一线极浅的痕迹:“你们这么想送死,我就成全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前一阵忙完准备振奋一下码字更新,结果没两天,老师推荐去实习,现在天天早上八点出门晚上十点才到家。 大约这一段时间都会很忙,作者君有空就会构思码字,但是再也不敢说隔日更新之类的了。 只能保证有空就码字,码完一章就更新。 非常抱歉。 第156章 疯子的震慑力 时放一现身,凌厉的威压毫不遮掩地释放出来,埋伏在四周的人心中一凛,暗道不好,不是说这人只是个大师级么,这威压堪比临界级的了! 上当了!自己这些人都是被人哄来当炮灰探路了! 可是现在想逃也来不及了!随着威能巨大的这一斩,正面被劈开的方向传来几声惨嚎,扬起一片血雨,落在地上沙沙作响。隐匿于夜色中的人忍不住弹起,也不管会显出形迹,心惊胆战地不顾一切地迅速远遁。 一照面就斩杀了三个导师级的,这样的大师级,怎么不让他们腿软?! 腿软归腿软,眼前的人实力再让他们感觉恐惧,也敌不过心底里升腾起来的求生*。要是能活着,谁乐意去死?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得拼了!忽地一声唿哨,有人大喝道:“她只是偷袭才会这么容易得手的,大家小心点,结阵!” 正在远遁的人身形一顿,继尔毫不犹豫地又跑了回来,迅速就位隐结成阵,显然是要对抗到底了。 时放微一扬眉,偷袭?她完全放开神识,通过神识来“看”的时候,远比用眼睛看要可靠多了。在神识覆盖范围内,连一片树叶被微风轻轻吹动的动静她都能够感觉得出来,更别说一群大活人跑来跑去,又是防御罩又是凝聚元素能量准备发动魔法攻击的。 就这么一点时间,那些人已经稳稳地站在了指定的位置,只是主阵之人尚未来得及催动阵法。时放冷眼瞧着,虽然还未发动,但通过阵法的结点和各人的站位,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伏龙阵。伏龙阵,顾名思义,即是一入此阵,就算你是翔于九天的真龙,也会被收伏。可攻可守,若是顺转阵法,即是困阵,能够将比结阵者高一阶的强者死死困在阵中,几无可能破阵而出。如果对手实在太过硬骨头,宁死不倔,或是情势不妙,便可逆转阵法,变成杀阵。 这一阵法源于上古时期龙骑士风行之时,想要收伏巨龙的人琢磨而成,但是龙族天生傲骨,只有少数人才能获得承认,让巨龙愿意臣服,这一阵法就有些让人为难。要是龙族死活不屈服,人类一旦与这种高防御高战力的种族僵持,天长地久地耗下去,就会陷入两难局面——想罢手吧,谁也不敢保证睚眦必报小心眼又记仇的龙族会愿意放过他们,继续耗下去吧,说不定会把自己耗死或者耗到龙族驰援——总之怎么看都是死路比活路多。 时日一长,就有人将此阵法加以演化,可以从困阵转化成杀阵。 时放目光一沉,一旦阵法启动,她可就被动了。 对方在结阵的过程中,只余一个大师级的战士立于阵前,显然是用于牵制时放,缠住她以防让她的阵势未成之前就脱身而去的。 神识扫过正在布阵的十几个人,立即就锁定了位于阵中那个正准备催动阵法的主阵人,瞳孔一缩,大师级土系法师——派出来防御极高的土系法师,看来这些人最初的打算就是要生擒自己。 魔法波动愈来愈烈,犹如漩涡般向主阵法师席卷而去,他的吟唱愈发缓慢,举手投足间,带来的威压比此前强了不止一倍。他每一个缓慢的动作,仿佛都带着毁天灭地的能量,在他手中却乖顺地臣服,随他而动。 漩涡般涌入主阵法师的能量,被他分成数以百股,游走于布阵的人群之中,犹如丝线般,密密地织成阵图。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专注地看着主阵法师手上的动作。在场的人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却更加紧张惶恐起来。是个人都知道一旦阵成,她可就跑不掉了,怎么可能会傻站在那不动等他们结阵完成呢? 这不科学! 所以这家伙一定还有更厉害的手段吧?! 时放孤身一人,身姿挺拔得犹如一杆标枪,表情专注,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压力。明明现在占据优势的可是他们啊,为什么总觉得这家伙那样的姿态,明显就是在嘲笑他们自不量力呢?! 激烈的魔法能量波动渐渐平稳下来,昭示着阵法即将形成,主阵法师的额上全都是汗,布阵耗费了他巨大的精神力和能量,嘴角却牵起了一丝笑容。 只要再坚持一会儿,有这个伏龙阵在,他们这些人的命可就算是保住了。 就在这时,时放动了,她一捏剑诀,剑光如泓,迅捷无比地向主阵的法师席卷而去。杀意迸发,凛冽的剑气刺得人心寒。在这样的气势压制下,主阵法师感到自己完全动弹不得,连吟唱凝滞了一瞬。 太快了!无以伦比的快! 一直警惕地防备她在阵法未成前逃掉的大师级战士心里涌出绝望来。他知道时放动了,也知道时放第一个要攻击的人肯定会是主阵法师,可是他明明一直挡在中间,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压根起不到一点拦截的作用。 别说阻止她跑掉了,连阻止她攻击主阵法师都做不到! 那身影矫若游龙,滑如游鱼,步法诡异飘忽,明明所有移动的痕迹都被清晰捕捉到,每每出招却总是落后一步,还显得配合默契恰到好处,在他的攻击即将落下的时候,她就及时滑开。 不,或许在大家的眼里,更像是她一错过身形,自己慢半拍的攻击就会落下!咋一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他故意放水配合作秀一般! 他脸色一片煞白!不,不可能的,同是大师级,怎么可能她可以轻轻松松看似毫不费力地抢先避开他所有攻击? 比他的脸色更苍白难看的是主阵法师。搭档多年,法师的精神力又远高于同阶战士,他自然能够“看”得清清楚楚,自己的搭档是拼了全力将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但不管他的攻击是快还是慢,都只会“恰好”地被人错开。 他们不知道,看似游刃有余的时放正叫苦不迭呢。阵法即将形成,那股聚集而来只是尚未完全成型的巨大的魔法能量,犹如一个巨大的防御罩,她一剑劈下,只是劈得外围的能量溃散,却没有完全破开。 在别人看来,她随手一剑,直往无前,实际上因为只能顺着能量的波动,沿着缝隙曲折前行。只不过速度实在太快,这些人才一时没有察觉其中奥妙。 当然,后面一脸苦色招招落空的那货,殊不知自己的攻击几乎都是被阵法形成的能量所阻,还一个劲地吓自己,以为时放实力强大到完全可以视同阶大师级如无物,完全不需要多花心力防备。 在时放的神识中,面前犹如一张密密的网,她只能在缝隙中前行,但那股能量也一直挤压压迫着她,离阵眼越近压力就越大。如今她离主阵法师尚有上百步的距离,已经隐隐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眉头一皱,这一次交手,得速战速决,将后面的人打怕了才行,毫不迟疑地召出句期给的乌龟壳。 嗯,句期这人虽然时不时算计自己,但他给的东西倒还真是好用。 给自己加了个无敌龟壳的时放很满意,瞬间对句期的好感度刷高了好几个百分点。没办法,谁让从认了这个便宜师傅起,句期一个人算计她还不够,还帮着雅罗尔一起来算计她,害她十几年来得不到自家媳妇儿一言半语不说,连“喜当爹”都不知道。 还有一个宝贝闺女的面都没见过呢! 乌龟壳一上身,刚才仿佛要将她挤碎压倒的压迫感顿时消失了,身法更加流畅,时放勾起嘴角,剑尖轻颤,疾如流星,每一次剑影掠过,都粘连住一根主阵法师织出来的构成能量网的细线。 主阵法师惊骇欲绝地瞪圆了眼。阵法未成之前,他对这些能量的控制力不高,只能不停地汇聚能量,但是每一根看不见的能量网细线上都有他一缕精神力,完全可以感应出来,自己忽然之间就失去了对那些被时放的剑所粘连牵引着的细线的感知与控制。 时放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每一剑挥下,仿若漫不经心,实则惊险异常,稍有偏差,不能逢隙而入,别说要将这些细线与主阵法师的联系切断反控在手中,自己都有可能分分钟被庞大的魔法能量撕碎。 杀机四溢,感觉到时放的愉悦,织成阵网的细线越来越多脱离掌控,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这一方绝对一个人都活不了,会被这个强大得让人胆颤的人轻松击杀。主阵法师看向时放的眼里透着浓浓的怨毒之色,脸上厉色一闪而过,要不是这个人,他们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但是,想要他们的命,也没那么容易! 主阵法师和在外面一直努力想要追击拦截时放的战士交换了个眼神,多年搭档的默契让他们迅速领会了对方的意思。战士停下追击时放,静立原地,手心向天,脸上神情虔诚无比,而主阵法师之前一脸的狰狞渐渐消去,双手虚空滑动,喃喃低唱咒语。 时放心中隐生警兆,抿了抿唇,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动作。快点,再快点,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即使这些人现在落入下风,但要是不抢在他们前面,自己处境堪忧。 一般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对于危险的预感就会增强,时放脸色凝重,手下不停,粘连在剑上被她牵引控制着的细线增加的速度快了起来。 忽然间,主阵法师脸上露出一抹狂喜,猛地抬头,冰冷的目光落在时放身上,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一般。而他身上的气势,在疯狂地提升,从大师级中期,一路飞涨到大师级后期巅峰,稍稍停顿后,又坚定不移地继续冲击,然后稳定在临界级初期境界。 时放眼皮跳了一下,这是什么秘法,居然能一下子就让人提升一个大境界?!再回头一看,那一脸虔诚的大师级中期战士居然掉落到导师级初期了。 她咬了咬牙,果真是不能小看任何人!右手持剑,左手不断地打出法诀,一层一层地加持到剑上,剑身上不断闪烁吞吐的剑芒猛地暴涨,幻成银白龙形,龙口大张,将那些细线一口气吸下去大半。而随着灵力地疯狂输出,让她原本精神奕奕的元婴都萎靡黯淡下来。 几乎是同时,主阵法师手中形成的锐金长枪,挟着临界级的威能,锐不可挡地向她刺了过来。 时放面沉如水,眼中冷意愈浓,不退反进地向着那柄气势慑人的长枪迎了上去。 很好,现在只有不到五十步了!时放停了下来,在临界级的威压下,躁动不安的巨大能量撕扯中,为了尽量地减少冲击,她的身体每每都能做到几乎人体所不能达到的扭曲程度,以诡异的角度能避免攻击到身体要害。 时放瞳孔收缩了下,紧握剑柄的手微微地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这样距离,足够了!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将身上所有的灵力一抽而空,疯狂注入到剑中,奇快无比地逆向挥剑。幻化出来的银龙将吞下去的细线飞快地吐了出来,每一根细线都附着时放的一缕神识,逆向席卷而去,庞大的数量让时放的强大的神魂都有些吃力起来。 她的嘴角渐渐溢出血来,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不行,不能放弃,一定要坚持住!时放动了动手指,勉力将最后一道法诀打入剑身。 “逆转乾坤!”无数逆向而行的细线潮水般涌了过去,带动着整个堪堪完成的阵网就像被人粗暴地掀了起来,将原来撒网的人网了进去。 原来隔在主阵法师和时放两者之间无形的能量墙瞬间消失,时放几乎是毫无遮挡地暴露在金色长枪下。“砰”的一声,长枪狠狠地撞在乌龟壳上,两股无比强横无比的能量相撞,阵中的人被炸成了碎片,阵外的时放犹如被巨锤重击,不由自主地向后飞了出去。 一路撞塌了好几堵院墙才停了下来。时放勉力站着,喘着粗气歇了一会,才拄剑往前踏了一步。“啪”的一声,从她背后摔下去一个人,正是和法师联手施展秘术的战士,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整个旅馆都静悄悄的,犹如刚才那场打斗压根没有发生过一样。而不远处,有无数人在黑暗中关注着这一场战斗。时放飞快地将尸体踢了出去,给自己胡乱塞了几颗疗伤和恢复灵力的丹药,朝某个方向冷冷地看了一眼,飞快地消失在黑暗中。 强,很强!所有在黑暗中关注着这一场战斗的人不约而同地闪过这一念头。转过头来,又庆幸这货的对手不是自己,不然估计也会像那些连个全尸都留不下的人死得一样惨。 两个大师级啊,而且还带着一批导师级的,还是埋伏打算突袭的,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大师级境界的人,居然以一已之力将这批人全灭,还灭得这么惨烈,怎么能不让人心惊? 时放消失了。 而这一战,也以极快的速度流传开来。 “看来还是低估了她的实力啊!”听完手下第一时间传递回来的消息,喑哑的声音低低响起,犹自带了一抹笑意,隐在黑暗中的人轻叩着桌面:“我还真是期待她接下来的表现。” 这个人,自己一次又一次以为已经尽量高估了,结果却还是低估了她。 “嗯,将我们的人全部调出去做任务,避开她。还有,第五关是在哈克城拦截吧?将城中所有她的人都暗中监控起来,我们帮那些蠢货一点小忙吧。”说话的人心情似乎变得很好,声音都愉快起来:“十六皇子那边,消息送过去了吗?” “已经送过去了。”站在面前的人必恭必敬地应道。 “呵,真想看看十六皇子听到消息后的表情。”一直站在书架前,整个人都隐在黑暗中看不分明的人忽然扬起脸,手指拂过,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抽了出来,转过身,在柔和的灯光下,妩媚的脸显得愈发的美艳。 十六皇子仔细读着传过来的消息,时时挂着笑容倏地凝住。声音冷得像是带着冰渣:“凯德莉亚还活着?” “是的,殿下。” “还在法兰尼斯?”十六皇子的语气不再平稳从容,带着风雨欲来的压抑。 “是的,殿下。” “你们打探到,父皇终于被说动,打算让我和费伦的精灵女王,也就是银月联邦首席阁下的女儿联姻?” 十六皇子的话里已经风雷阵阵,俊脸上隐现杀气,显然是怒极。 “是的,殿下。”向他汇报的人丝毫不受影响,仍然是恭敬的姿态,回话中显见比十六皇子从容得多:“统领说,四天后大朝会,陛下便会下旨让殿下亲自前往费伦求亲。” “砰”的一声,一向沉得住气的十六皇子重重地一拳擂在桌上,犹不解气地将桌上所有的东西扫落在地。眼中寒芒闪过,我的好父皇,好皇兄,果然好算计! 凯德莉亚……一想起这个名字,暴怒下的十六皇子都不由觉得颈后发凉。那就是个疯子,跟疯子合作,会让你有意想不到的丰厚收获,就如同多年前,他和她暗中联手,他不过是小小地出了点力气,帮着她混进神殿,然后就顺利地除掉了太子殿下。 可是,跟这个疯子抢女人,他又不是活腻了! 第157章 援手 接下来的日子里,流云城突然多了许多眼生的人,流连不去,时时在附近转悠,像是在要搜什么人。至于要找的那个人,大家大抵也能猜得到,一边暗暗佩服那晚顺利逃脱的人,一边纳闷这到底是什么人啊,招惹了这么不得了的仇家,啧啧,看这架势,少有也有好几百人撒开在找人呢。 三天过去了,十天过去了……要找的人踪影全无,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但是谁都没想到,不管是事发后满天下在找却找不到,还是现在认为早已离开的人,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安稳地呆着呢。 倾力一战之后,固然对方都死得连个全尸都没有,时放自己也受了重伤。但她接了闯关贴,这个贴子上面刻画了数十个封印法阵,每经过十二个城市中的一个,就会消除掉两个封印,进城时一个,出城时一个,除了让人能够知道她的行踪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这个闯关贴,基本上就等同于催命贴。你进城出城别人都不用追踪就能以最快的速度知道,什么打闷棍啊伏击啊实在是太方便了。 流云城是第一座城市,所以当晚她出了城,后来又悄悄潜了回来。这样一来,流云城反而是最安全的疗伤选择。 现在时放的伤已经痊愈,实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仍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场战斗看似容易,实则险恶万分,她在疗伤的时日里反复回想每一个细节,体悟这场战斗带来的触动。 她不是没有动过上面封印法阵的心思,可是翻来覆去的研究了大半个月,都没有什么头绪,要是贸然动作,指不定这贴子就废了。当然,她也有那么一点忧心,要是十二座城都过了,可是最后对方没派人来接引,那岂不是给人白耍了? 不过小心眼又记仇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的原身凯德莉娅的性子显然对时放也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力,她不是太介意被耍之后给予对方百倍千倍的报复。 这么一想,她立刻就淡定了。 被人围追堵截,甚至对方还可以守株待免,只要在她必经的城市布下天罗地网,一心一意等着她自投罗网即可。不过想守株待兔,也得看兔子肯不肯那么傻地上钩啊。 时放在千辛万苦干了一架,再研究了这个毒辣的闯关贴之后,顿悟了。与其被别人布置好等着她一头撞上去以逸待劳围杀,还不如自己动动脑筋来反围杀呢——谁那么傻明知有人拎着刀下好套在前面等着杀你还傻不愣登地一头撞上去呐? 不要忘了,时放自己本身是一个空间法师,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是句期唯一的徒弟。 一个连法兰尼斯和费伦之间的星际传送阵都能弄出来的师父,难道会教不出来一个可以自己布设城际传送阵的徒弟吗? 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她刚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句期就气乐了。你知道布置一个传送阵要多少珍稀材料么,这些材料你凑得齐么?想当年自己费了近百年,才凑齐材料布置出来一个,更别说过去了两千多年,那些材料现在就更稀有了,完全是难得一见可遇不可求。你上下嘴皮一磕,说得轻巧,想连着布置十一个传送阵,哟,法兰尼斯帝国举全国之力都花上个几百年估计还差不多。 毒舌技能越来越高的句期毫不迟疑地狂喷了时放一顿:“你傻不傻啊,有这个财力,你还不如自己直接招兵买马呢,直接就能将法兰尼斯打得半残!还需要去跟那些人谈合作?” 句期那语气,那神态,真是十分的恨铁不成钢啊! 他这么靠谱的人,怎么就收了个这么不着调的徒弟呢?他简直不忍直视这个总是时不时就搞出个全身上下都冒着傻气还自以为很不错的主意的徒弟了。于是他的视线飘啊飘啊,飘到了在一边正在跟小黑玩抱成一团滚来滚去游戏的塔西娅,立刻心情就美好起来,颇有些老怀堪慰的感觉——唔,塔西娅就很好,比她那傻爹好多了。 察觉到师祖爷爷又用奇怪的眼神在看自己,跟小黑玩得不亦乐乎的塔西娅皱着小眉头,“唉”地叹了口气,很是烦恼的样子。 句期立马就乐了:“哟,小孩子家家的,叹什么气啊?” 塔西娅仰着小脸,眨巴眨巴眼睛:“妈咪说,我们一家人,要一体同心。所以,所以,你骂爹地,我就不能跟你学东西了。”哎,一体同心,其实是个什么东西呢?塔西娅其实并不太懂,但是并不妨碍她誓与爹娘共进退。 “嗯,有道理。”句期也不生气,反而赞赏般抚了下塔西娅的发顶:“雅罗尔将你教得很好。”在心里默默补刀:幸好你不是跟着时放长大的啊,不然……句期自己被自己这个设想给吓出了一身冷汗——实在没有办法想像聪明狡黠的塔西娅变成时放那样的,那样的,那样的粗糙。 是的,就是粗糙。像句期这样出身,一出世就比别人的起点要高出一大截,世家熏陶出来的俊杰和草根出身的英才,那绝对不是一回事。时放天赋很好,又愿意努力,再加上运气很好,有人愿意帮扶栽培,但有些东西,是短时间内绝对无法培养出来的。 那种传了一代又一代,去芜存菁留传下来的深厚底蕴,自幼时就已经烙进骨子里的东西,先天不足后天再想弥补,何止是事倍功半,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事百倍而功一半。 所以说他才说,雅罗尔将塔西娅教得很好,只花了五年的时间,就已经有模有样了,而且还不会被时放带歪。 想到这里,句期突然之间有种掉进雅罗尔圈套的感觉。他很怀疑,该不会雅罗尔将塔西娅送过来,其实就是知道自己一定会忍不住要把塔西娅抢过来教导的吧? 时放笑眯了眼,欢快地冲小萝莉伸手,一副要从通讯器对面冲出来抱宝贝女儿的架势:“宝贝,想不想爹地?” 句期正在思考自己是不是中了雅罗尔的招了,如果是的话,要怎么反击回去呢,浑然不觉那个他一直认为只会用拳头讲道理不会用脑子的徒弟冲塔西娅挤了挤眼。 塔西娅眨眨眼,斩钉截铁地道:“想!很想!”然后歪着头,娇声娇气的:“爹地让我跟你一起好不好,我保证乖乖的。” 那声音的甜度,瞬间让时放美死了,让句期心里酸得哟。 “可是会很危险,爹地也是……”时放一脸的纠结挣扎。 塔西娅脸上的笑容慢慢黯淡下来,嘟着嘴,小眉毛拧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我很能吃苦的,也不会害怕,我,我只是想跟爹地一起,呜……妈咪已经不要我了,爹地你也不要我了吗?” 时放大惊失色:“怎么会?!妈咪很爱你的,当然,塔西娅也是爹地的宝贝。” “可是……”小萝莉一脸怀疑,哭得那个伤心欲绝啊,抽抽噎噎的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句期手足无措地轻抚着小萝莉的脑袋表示安慰,更多的,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他可没干过带小孩哄小孩这种高难度的事情。只是神情阴冷地盯着时放,不停地飙冷气射眼刀。小兔崽子,竟然敢弄哭塔西娅! 在句期噬人的眼神威压下,时放一脸的苦逼,都快的给跪了。“塔西娅乖,爹地妈咪没有不要你,只是你现在跟着师祖爷爷比较安全。” 塔西娅哭得更伤心了,简直是上气不接下气,抽噎着断断续续地道:“爹地你不能保护我吗?明明妈咪说了跟在爹地身边才安全。呜呜呜,你们就是都不想要我了!”她哭着哭着,忽然抱住句期的大腿,呃,好吧,按她的个子,只能抱住膝盖,毫不客气地将眼泪鼻涕都擦在句期的长袍上,一点儿都没发现,句期身体整个都僵硬了,偏偏又不能把小萝莉拎开。 小萝莉哭着哭着,还伸出手啪地一下将通讯器关了:“坏爹地,不要理你了!” 受到自家乖女儿惊吓的时放一脸呆滞的影像顿时从通讯器上消失了。 句期的心情微妙的舒爽起来,抚着塔西娅发顶的动作越发轻柔起来。 “师祖爷爷,你带我去找爹地好不好?” 句期立刻回过神来,咳了一声:“很危险的,塔西娅乖乖地跟师祖爷爷在这里不好吗?” “要去保护爹地,我答应妈咪好好学本事,这样就可以保护爹地了!”塔西娅终于将眼泪鼻涕什么的都擦干净了,带着点嫌弃松开了句期的膝盖,仰着小脸,一副求表扬的神情。 你现在一个小不点,出去随便就让人都一口吞了,还保护谁呢?句期心里默默地想,可是看着那哭红了的小眼睛,还有那充满了期待和信任的水汪汪的小眼神,这句大实话实在是挤不出来。 一个只有腰高的小孩子,一本正经地说爹地有危险,所以自己要过去保护家人,你能说什么呢?当然是只有夸奖了! 总不能伤了孩子那颗赤子心。 “我们塔西娅真乖。” “我也很厉害的!”小萝莉一脸骄傲,扳着指头数:“我已经会认两千,不对,是三千多种草药了,三十六式武技也学会了,还有……” “啊?是,是,塔西娅很厉害的!”句期很中肯地点头肯定。确实,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能够这么认真用心,是很厉害了。 小萝莉挺了挺小胸脯:“所以我可以保护爹地了!”小脸上满是矜持的小得意,看着句期的眼里充满了希望与期待。 “呃……”怎么又绕回来了呢?句期一阵无语,动了动嘴唇,终于还是败在了小萝莉充满期待的眼神里:“是啊,咱们塔西娅最厉害了。” 咳,虽然伤了孩子一片童真的赤子心不对,但是欺骗小孩子好像也不太对吧?于是,最终句期还是不能昧着良心说出她能保护时放的话来。 塔西娅的眼里顿时迸发出璀灿的光彩,急急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保护爹地?!嗯,师祖爷爷,我们赶紧收拾东西出发吧!” 啊?话题跳跃得怎么这么快?!刚刚才说了不要理坏爹地,没两分钟就要急冲冲地去保护?果然是亲生的啊,别说没隔夜仇了,连维持短短一个加萨时的仇恨都没有!太可恶了!上次塔西娅生自己的气,还别扭了两三天不愿意给自己一个笑脸呢! 句期很生气!但是,后果一点都不严重。看着小小软软的小萝莉一会伤心欲绝,一会神情振奋,让他整颗心都化了。其实也不能怪他这么轻易就被小萝莉折服了,任是谁摊上这么一个倔得一根筋死活要跟师傅作对以气死师傅为目的好报答一下害自己跟心上人分离的徒弟,连续十几年的折腾下来,再赐给他一个乖巧懂事又慧黠的小萝莉,都能宠得入骨,揉进眼里里也不觉得疼的。 哼,你整天折腾师傅,师傅我就哄着你女儿亲近我,然后再给你找麻烦! 句期心怀大畅,心情大好地逗小萝莉:“塔西娅这么厉害,留在这里保护师祖爷爷好不好?” 被夸奖了的塔西娅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很认真严肃地点头:“我会保护师祖爷爷和爹地。”想了想又道:“所以师祖爷爷我们赶紧去找到爹地吧!” 句期实在忍不住笑了,抱起小萝莉,捏捏小鼻子:“你就合着你爹地一起来哄师祖吧,小没良心的。”之前他一时没察觉,可是现在嘛,塔西娅的话题怎么绕都能绕到要他带着去找时放,他哪里还能看不出这点小把戏。 小萝莉讪讪地笑了笑,超级狗腿,忙忙讨好地道:“师祖爷爷最厉害了!” “你就这么想去?要是一不小心伤着了,断胳膊断腿都有可能的,还有这张小脸蛋,要是保不住怎么办?”反正闲着没事,他呆在这里,一是指点蕾妮争取尽快将蕾妮实力提升到大师级;二是带着塔西娅玩,教小萝莉一些基础的东西。这两件事情对他来说简直都不算是事,当然,其实教导塔西娅还稍微重要一点。 至于时放这次去找神弃者,本来以为是没这么容易能有明确线索的,所以才把塔西娅留在这里,现在有了方向,当然是想尽快了结,谁知道他们还会在法兰尼斯呆多久呢,要是解除了禁制还没办成,时放到时指不定会自己带着小萝莉跑回去一家团聚了,扔他一个老头子在这边卖命。 所以说,晚出手早出手都是要出手的,最可恶的是这死徒弟居然死不肯开口求自己,反而哄着塔西娅拐着弯地骗自己出手。 嗯,不过看在塔西娅小宝贝的面子上,就不跟她计较了。句期微微一笑:“塔西娅去跟你蕾妮阿姨说一声,我们一会就走好不好?” 塔西娅眼睛一亮,吧叽一声亲了句期一口:“师祖爷爷最好了!” 哄得句期哈哈大笑,很是得意。 塔西娅也很得意,迈着小短腿乐滋滋地去找蕾妮阿姨的时候,还在心里面暗想,这招用来对付妈咪不行,但是对付其他人,可是一拿一个准哟。傻爹自然不例外,现在师祖爷爷也一样,连外祖母都抵挡不住的呢,真是太让人骄傲了! 要是句期知道她现在脑子里转的念头,铁定一口老血喷出来。 没一会蕾妮就抱着塔西娅过来了,她们这些人出门或者干些什么事情,完全用不着收拾,基本上常用的东西,平时都是放在空间袋里。塔西娅喜滋滋地过来说师祖爷爷要带她们去找时放,她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当然了,这种为费伦大陆效力的事情,她自然不会推辞,所以立刻就过来了。 “塔西娅想她爹地了,我们跟她一块过去跟时放汇合,顺便帮她一把。你要晋升大师级,身体调理和修炼方面有我在就不成问题,不过也需要有契机,这次出去或许会有好机缘。”句期语气平缓地跟蕾妮简单解释了一下,也不再多话,将塔西娅接过来单手抱在怀里,让蕾妮站在他身边,然后,右手结印,轻轻地往空中一划。 一道似门非门的空中缝隙便缓缓呈现。 塔西娅和蕾妮都瞪大了眼。好神奇啊,居然还有这样的魔法? 句期也不说话,微一举步,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便带着塔西娅和蕾妮腾空而起,直直冲入空中之门。 修真者元婴期能一瞬千里,而到了化神期,一举一动均能调动天地灵气,能够直接踏碎虚空而去,有了化神期这身修为,想去哪里,在他眼里,都是一步的距离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塔西娅留在他身边最安全的原因,他一步踏出,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连追踪都找不着踪迹。时放的一瞬千里,只不过是跑得比较快而已,还是有痕迹可寻的,要是有人紧咬不放死追下去,等时放灵气耗尽,就只能硬扛了。 等到他们安然落在流云城外的时候,塔西娅只是觉得好玩又高兴,只觉得师祖爷爷就这么动动手指,就带着她们到了另一个地方,实在是太厉害了!而蕾妮简直就是惊呆了。 太震撼了有没有,就那么虚空一划,再抬抬脚,便出现在了万里之遥的流云城外,身后是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性命的无尽森林。 无尽森林没有禁空限制,但是它里面的飞行魔兽可比森林里的走兽们凶残多了,所以时放才不得不乖乖地从森林中穿行过去。可是现在她看见了什么?这简直就不科学!难道刚才那个是传送阵? 不对!蕾妮甩甩脑袋,绝对不是传送阵。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能够凭一己之力瞬间带着两人传送到另一个地方,这,这太强了!原来世上居然还能有这样的空间魔法? 她的心瞬间炙热起来,在心里给时放默默点了个赞。学妹真是好样的,果然有义气,要不是时放牵线,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可以得到句期这位大宗师的指导。 “塔西娅,还不叫你爹地出来接我们?”句期悠哉游哉地道。 塔西娅一脸的惊喜,眼睛睁得溜圆:“爹地在这里?”嫩嫩的声音里满是惊喜。等到句期点头表示肯定之后,她抱着句期的脖子,软软地道:“师祖爷爷好厉害!”声音甜度瞬间爆表,都快要把句期这种活了几千里快成精的老人家的心都给腻得融掉了。 然后,小萝莉欢快地掏出魔法通讯器,一看见时放的影像出现在眼前,就急急地喊道:“爹地,快来接我!” 去哪接?时放一时没反应过来,有点茫然地看着兴奋得小脸通红的宝贝女儿,再一眼,看到句期板着的脸。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你们现在哪里?” 塔西娅高兴地插话:“我们在……”然后就卡住了,很不好意思地将脸埋在句期怀里,再也不想见人了!好丢脸啊,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哪里。 句期忍着笑,轻拍了几下小萝莉:“你不是在流云城么,我们现在城外。” 第158章 对策 句期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等时放一出现,塔西娅就跟乳燕还巢一般,果断抛弃了她口中最最厉害的师祖爷爷,义无反顾地扑进了亲亲傻爹的怀里。这还不算,更让句期心里泛酸的是,小萝莉只在刚开始的时候显摆了一下师祖爷爷有多厉害:“爹地你不知道师祖爷爷好厉害的。”她挥了一下小胳膊:“师祖爷爷就这么一下,就带着我和蕾妮阿姨到这里了!” 紧接着就是熟练无比地骑在傻爹地的脖子上,兴高采烈地扳着短短胖胖的小指头向时放汇报这一段时日来她学了些什么,有什么好玩的事,顺便展望了一下美好未来——比如说,以后跟着爹地一起,爹地你要带着塔西娅去玩好玩的,吃好吃的…… 一点都没有师祖爷爷什么事。 突破元婴之后时放恢复了自己前世的容貌,但在法兰尼斯大陆,大家都认为她是凯德莉亚·墨安。就这一点,她占了个大便宜,需要隐藏身份的时候,就不需要任何伪装直接出来,需要用到凯德莉亚身份的时候,就用幻影术变幻容貌。这种幻影术,除非修为比她高一个等阶,也就是像句期这个等级的人,才有可能看破。 问题是这是魔法世界不是修真世界,所以被看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也是她那么放心大胆出去晃一圈就直接回流云城的原因。 现在自然是用她自己的相貌了。在守城兵士的眼里,这就是一家普通人的相聚,一丁点儿值得怀疑的地方都没有。 毕竟,谁都想不到,连闯十二城这么危险的事情,会有人拖家带口有老有幼的一起闯啊!有老的还好解释,老弥益壮做帮手没问题,可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能干嘛?当炮灰么送死么? 况且,被迫成为“小宅女”的塔西娅本色出演“小土包子”也非常到位,看见什么都好奇,傻爹一如既往的大方——因为她也不太懂哪些奇奇怪怪专门用来给小孩子玩的魔法玩具是什么——所以说,没有跟着孩子一起成长的家长伤不起啊,完全与儿童世界脱节了。 于是,这群危险指数超越五颗星的家伙,居然没有引起哪怕一丝一毫的关注,就顺利地进城,还慢悠悠地逛了半天街,终于到了时放现在住着的旅馆。因为在出城接人之前有交待过,所以一回来,旅馆里的侍者便将他们直接引向新换的独立的小院落。 粗糙的时放可以住单间,可是句期和塔西娅大约是住不习惯的,想想看,即使在那个元素活跃度接近于零的落后世界里,句期都还是将自己的居所打理得清雅精致,就知道这位有多讲究了。 好吧,其实句期满意不满意时放可以无视,重点只是不愿意委屈了自己的宝贝女儿罢了,在这种时候,顺便尊师重道一下也是可以的。 蕾妮从一落在流云城外开始,就始终处于一种非常微妙的玄之又玄的状态中。在撕裂空间瞬移的时候,句期给塔西娅设置了灵气罩,但并没有顺手给蕾妮设置一个——怎么说蕾妮都是距离空间法师大师级只一步的强者了,在撕裂空间瞬移的过程中,她可以切身体悟到一些空间法则。 若是悟性够好,能够通过这一次空间瞬移所蕴含的空间法则领悟透彻,那她就相当于一脚踏入了大师级,接下来,就只需要一次契机进入试炼状态。而对空间法则的领悟越透彻,试炼就会越顺利。 很显然,蕾妮的悟性很好,这让句期非常满意。 于是,蕾妮一直是像梦游一般跟着时放他们进城的,完全不知道现实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本能地随着大家一起向前走,脑子里全都是刚才感悟的那一丝法则,在脑海中反复地描绘模拟。句期给她设置了一个隔离罩,将人、声音等等都隔离在外,所有人都无法接近她三尺之内,若是有越线的,便会感觉到一股柔和的力道轻轻推挤开来。 等到了独立的小院落中,她很自觉地回了分派给她的房间,开始打坐冥想。 塔西娅也累得困了,怎么说都是一个小孩子,兴奋了大半天,在路上就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现在直接就窝在时放怀里,眼睛眯着,稚嫩的脸庞红扑扑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可是小手紧紧地揪着时放的衣襟,显见是不愿意跟傻爹分开。 时放索性就抱着她,设了屏蔽,和句期说起事来。 她神色凝重,让句期不自觉地认真起来。纵然是设了屏蔽,防止有人偷听,但时放还是下意识地略略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中仍然有压抑不住的兴奋:“我在无尽森林拿到了木之精,现在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精可都全齐了,什么时候能够炼制空间?” 句期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看不出来,你其它方面都不怎么样,但运气还真不错。”他这句话可是真心的赞赏,一丁点儿讽刺意味都没有的。所谓的一命二运三风水,在修真界里,对应的是资质气运修炼地。 现在嘛,时放的资质若不是银龙血脉觉醒,其实就是个废柴,可是她偏偏血脉觉醒了,再加上两世为人神魂比常人要强大一些,又因缘巧合得了句期留下的修炼功法,这运气绝对是很好的了。当然,这个气运强盛,还体现在其它的地方,比如说有狄亚阁下的帮扶,还拐了人家女儿,顺便占领了星界城等等,总得来说,修真法侣财地四要素,基本上,除了最后一个之外,其它全齐活了,等到解了身上的禁制,就是四者皆全。 现在居然五行之精都能够被她凑齐,果然傻人有傻福啊!如果这种运气还不够好的话,句期对于自己的那种诡异气运就更加只能默默流泪了。 时放当然知道自己似乎一直以来运气都还算不错,但最让她揪心的就是,这十几年来,她回不了费伦,雅罗尔又不可能来法兰尼斯。于是她除了修炼之外,一直都在琢磨着能不能弄个空间出来,让她和雅罗尔能够随时在空间里相聚——好吧,也算是曲线救国了嘛。 受穿越小说随身携带空间什么破碎虚空之类的小说流影响,她就非常异想天开地跟句期探讨一个假设——能不能人为地构建一个空间,再设置传送阵法于玉牌上,握有玉牌的人,可以通过传送阵直接传送进入空间。 传送玉牌什么的都不难,难的是构建空间,不管这个空间是固定的还是可以随身携带的,总之得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拥有空间的人之外,任何人都察觉不到也永远找不出来的存在才行。 构建空间其实就是储物袋空间戒指之类的高级版,毕竟时放又不指望要弄个逆天神器出来,不说法兰尼斯,就是费伦大陆,不也有一些上古时期留传下来的高级炼金作品么,像狄亚阁下当年用的那个移动营地就是,能够让人在居住生活,还能随身携带,唯一的缺点就是必须放大后才能使用,人和物才可以进出。所以说,时放这个设想,超越了之前的炼金作品,相当于自成一个小世界,这样一来,自然就变得复杂许多,经过反复推敲试验,最终只能推断若要具备时放的所有要求,除了在阵法、炼器方面要求极高之外,还必须要在炼制中加入金木水火土五行本源,也称为五行之精。 在句期将这五行本源的特性和表象描述出来之后,时放的表情立刻精彩起来,这些东西,听起来略熟悉啊。 期期艾艾地将当年在费伦大陆上和雅罗尔一起去过的几大秘地里收回来的不认识但觉得可能会有用的东西拿出来,句期立刻用看白痴加败家子的眼神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来回鄙视了时放好几回,才哼了声,非常不悦地从里面捡出来金水火三种本源精华。 细究起来,这些东西的出现其实跟句期脱不开关系,正是由于两千多年前他为了自由往返两个大陆不被人发现,才设了一个五行阵法,为了是保证自己的安全。偏偏在后来两个大陆战争爆发,费伦大陆毅然布下空间大阵,形成结界将整个大陆保护起来。 空间结界开启后,空间波动将句期原来的五行阵法挤压碾碎,阵盘四分五裂,由于不可知的原因散落各地,造成了几大秘地,而金水火这三行大约阵法保存得比较完整,在阵法护持下,这三行灵气聚集,最终原来万年才能滋生出来的本源精华,硬是在两千来年时间里就催生出来。 可惜时放得到这些东西后不懂得如何保存,十来年时间这些本源精华都有所损耗,黯淡了不少。五行本源精华有了三种,正好句期手上有土之本源精华,而这一次,时放又机缘巧合得了木之本源精华,五行本源精华凑足了,荡漾的二货那里还能按捺得住,恨不得早早炼成空间。 怎么说时放的心态都还是受前世的影响,比不上这个世界本土人的淡然。这里的人不能修炼的也能活个一两百岁,修炼小有所成的动不动就几百岁,十几年时间,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可是在二十一世纪,别说十几年了,十几个月不见就足够劈腿好几次了! 这样一来,时放能不哀怨么? 本来一进流云城,她就准备好找个机会让人将木之精华带回去给句期,让他早日开炉炼器,咳,这个时候还是师傅靠谱啊,在空间魔法和阵法之类的,句期可比她厉害多了,怎么着都多活了上千年嘛。谁知道没两天闯关贴送过来,紧接着就是伏击刺杀,一刻都不肯消停,害她连隔空和雅罗尔聊个天都没个安生,怎么能不怒从心头起呢? 所以这批人就这么被炮灰了。 但时放也不肯轻易再用原来安插在流云城中的人手了。她查了人家这么久,对方对他们的了解,可能远远超过她所预计的,不然怎么可能自己一进流云城,对方就能准确无比地派人将闯关贴送到她手上呢? 因此,想来想去,她就把主意打到宝贝女儿身上了。幸好塔西娅够彪悍,也够机灵,迅速就达成了将句期打包送上门的目标。 句期对着时放拿出来的五行之精感慨了一会,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连时放都能轻易地看出来,那笑里面,带了满满的恶意——幸灾乐祸! 果然,句期一开口,就让时放满怀的期望被一盆冰水浇灭了。他说:“五行之精齐备,理论上是可以炼制出一个能够装入活物的空间。” 来了来了,神转折就要来了,时放有点咬牙切齿。 果然,句期微一停顿之后,但是就来了。“但是,为师是炼丹师,对于炼器一道,有所涉猎,却不精通。”他沉吟了一下,像是看够了时放麻木茫然倍受打击的糗样了,才又坦率地一摊手:“我没有必成的把握。不过,我们这一族,向来都有灵植空间,我可以借给你研究一下。其它如果有我能帮忙的都可以来找我,炼制方面,你的天赋要比我好,多多练习准备炼制吧。” 时放垂着头,心里默默地道,等级老子摸索着搞明白怎么炼制空间的时候,老子身上的禁制都解了啊!真是混蛋啊想早点见面都不行! 句期敲了她脑袋一下:“别在心里骂娘!现在用不到,以后总能用得上的。”等到大战一起,你们一个隶属银月联邦,一个是精灵女王,就算你们同在费伦大陆,但能够分在同一战区的几率实在是太低了,到时,分开的时间不要太漫长啊。 瞄了眼已经熟睡过去的塔西娅,句期抬了抬下巴,示意时放将小萝莉抱到床上去。等到时放再转回来,两人才正儿八经地谈起目前最应该关注的要紧事:“后面的闯关,你有什么打算?” “这个路线太长,他们不可以一路都追着我,最大的可能是在这十二个城市的传送阵附近设伏。我原来的想法是自己设置个单人传送阵,直接避开他们。但现在材料不够,这个办法显然不可行了。如今的打算是跟你们一起,一是在路上有个掩护,等到进闯关的十一个城市前再分开。你们先走,我断后,在我过去之前,会干掉他们埋伏在这边的一批人。同时呢,你们调动人手,将另一边传送阵埋伏的人手也干掉。” “还不错。”句期拈须一笑,表示赞同:“不过他们也不是傻子,在我们这样冲关一两次后,打法可能就会变了,你想过他们会怎么做没有?” 时放点了点头,指了指桌上的地图:“闯关的十二座城市里面,并不是直接到达的,而是每一个城市传送之后,还有一大段距离是靠自己走的。他们有可能会在城市之间遍布暗探,设置关卡,一旦有所怀疑,就会路上伏击。” “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法兰尼斯有神临者,一旦神临,等级就相当于半神,跟我的修为一样。”句期轻描淡写地扔出一个消息。 无论在哪个世界,基本上都是同等级的交手,如果对方知道她们这边有个相当于半神级的存在,那么就一定会派等级相当的人过来。但这样一来,塔西娅的安全就根本无法保证。 时放呆了一下,神情立刻凝重起来:“所以我们不能惊动神殿的人,你最好是不要动手。” 句期很不高兴地敲了她一记:“叫师傅!” 时放哎呦了一声,揉了揉额头,低声嘟哝了几句,低头沉思了起来。 “我们没有足够的材料设置传送阵,不过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并不是没有办法。”句期随手扔给她一个灵兽袋:“你的灵兽我给你带过来了,有一种秘法,是在主人和灵兽之间使用的,等级相差不远的话,可以随时瞬移到对方身边。” 时放立刻星星眼看着句期。 句期挑了挑眉:“我不会。” 时放立刻泄了气。 “但是有人会。” “谁会?” “告诉你不是不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时放立刻警惕起来:“除了塔西娅跟你修炼之事以外!” 句期冷哼一声,非常轻蔑地道:“我知道你做不了塔西娅的主,自然不会拿这个当条件。” “这样我就放心了。”时放拍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放心吧,我的条件很简单。”句期眼里滑过一丝算计:“我要你答应我,如果你和雅罗尔再生孩子的话,必须让她拜入我门下。” “好!”时放答应得非常爽快。她不可能不爽快嘛,生不生孩子,不是她来决定的,要是生了,拜入自己师傅门下,名份上肯定是自己的徒弟嘛,虽然她喜欢气句期,但不可否认,句期确实是这世上难得的强者,这完全不吃亏嘛。 句期满意地一笑,说出一个让时放立刻觉得自己吃大亏了的名字:“雅罗尔。” 你耍我的吧?雅罗尔怎么可能会懂这个?!时放不敢置信地瞪着句期,就快要出离愤怒了! 句期很鄙视自己徒弟的智商,这货完全忘记了当时她们是怎么样掉进格里纳的了。“阵盘!那个阵盘在雅罗尔手上,让她去问里面的神兽。” 时放顿时悟了。同时深深地后悔了——极度痛恨自己怎么就没想起这一茬,白白就送了句期一个条件。 她琢磨着要怎么跟雅罗尔说这个自己办的蠢事,顺便想着一会跟雅罗尔通讯的时候,要怎么调戏一下佳人,想着想着就走神了,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些什么。 句期淡定地开始泡茶,懒得理这个脑子转不过弯来总是想出最烧钱的办法的傻徒弟。 他刚沏好茶,才端起来往嘴边送,那边时放就“哎呀”地大喊一声,差点没惊得他洒了一杯好茶。 极度不爽地看过去,时放眼睛闪闪发亮,猛地站了起来,扯出一直戴着的玉佩:“还有这个,定向传送!” 她怎么就这么傻呢,总是想着设传送阵。本来传送阵是方便让非空间法师迅速赶往另一个地方的,对于空间法师来说,只要有可以信任的朋友,就完全无须传送阵,都能够进行空间传送的,就如同她当年,利用空间阵法,将自己从法兰尼斯,传送回到雅罗尔的身边。 第159章 相见欢 跟句期商量完正事之后,时放就被人果断赶了出来。于是,她就以非常饱满的热情,蹲守在塔西娅的床前,一边看着缩小版雅罗尔一边荡漾地幻想着一会跟雅罗尔通讯时,应该怎么缠绵如何调戏等等等等。 因此,等塔西娅睡够了,超级可爱地用小手揉着眼睛迷迷瞪瞪的时候,意外发现傻爹一脸梦幻,在傻笑, “爹地~”小萝莉软软地唤了声时放,脑子也不太清醒的小萝莉,没有能够及时反应过来,自家爹地现在的诡异状态。 “啊,啊,宝贝你醒了!”时放及时清醒过来,伸手将小萝莉掏出被窝,顺便亲了好几口小萝莉嫩嫩的小脸。有条不紊地替塔西娅穿好衣服,再抱下床:“宝贝,想不想妈咪,一会我们联系妈咪好不好?” “好。”塔西娅很乖巧地应了,非常享受傻爹的悉心照顾——唉,爹地很好,可是帮着洗脸的时候,感觉没有妈咪帮忙的时候好哟。哎呀,算了,反正妈咪也没有帮自己和安琪拉洗过几次脸,大部分都是由各种温柔体贴的精灵们来完成的。 嘻嘻,安琪拉知道的话,一定会嫉妒的!塔西娅心情很好地想道。 时放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在乐个什么劲,等到把塔西娅打理好,就迫不及待地哄着小萝莉联系雅罗尔。 小萝莉迷瞪着眼,口齿缠绵:“妈咪说要晚上十点后才有空。”她又开始扳手指头,还一个劲地在时放眼前晃:“这里八点多的时候才可以跟妈咪说话的。” 呃,都忘记还有时差这回事了。心急的时放顿时就跟浇了盆凉水一样,现在才六点呢,转念一想,幸好两地有时差呢,不然真等到十点,心都要焦了。 蕾妮在房里体悟空间法则,句期也压根不需要吃饭,自己呆在房里也不知道是在忙活什么。于是晚饭时间里,只有父女俩一起用餐。塔西娅倒是很高兴,她都好久没有见到时放了,当然也就没有共进晚餐的机会,完全没有察觉到时放神思不属,恨不得一粒一粒地数饭粒的心不在焉。 在这种度秒如年的煎熬中,时放终于等到了八点。 “时放。”雅罗尔声音清冷,仿似是无情绪波动语气平平地念出这两个字,但仍让一直紧盯着她的时放察觉了她眼里的波动,犹如星光闪耀的,瞬间即逝。 “妈咪妈咪,还有我!”塔西娅从时放旁边探出头来,努力伸着脖子,不停地挥着小手,好让妈咪看到自己。一边哀怨地给时放射小眼刀。都怪爹地啦,不肯抱着她跟妈咪说话,还占据了有利地形,将自己挤到一边去了。 “塔西娅。”看到女儿使出了吃奶的劲拼命要凑过来的小模样,雅罗尔不觉失笑,语气明显温和了许多,眼里也染上了暖意。 可是时放很不满意。每个人在面对不同的人时,肢体语言是截然不同的。刚才看到是她的时候,雅罗尔还比较随意,眼里有着惊喜,自然而然的放松,有着对情人时不自觉散发出来的风情。可是塔西娅一露面,方才风情稍现的美人儿,便自动切入了贤妻良母模式,端庄得体得让人扼腕。 但是塔西娅这个小讨厌鬼是支不开的,时放认命地将拼命想要攀着她大腿想要往上爬的小灯泡抱了起来。满脸的无奈都不带掩饰一下的,逗得雅罗尔嘴角微微翘起,显然是被她的反应取悦了。 看雅罗尔笑了,即使那微笑的弧度极浅,不过时放是谁啊,眼珠子都恨不得粘在雅罗尔身上的,再浅都不可能错过嘛。于是美人一笑,她也跟着傻笑,虽然她压根不明白美人儿为啥笑,但一点都不妨碍她跟风。 塔西娅本来也跟着笑的,笑着笑着就纳闷了,为啥爹地妈咪就这样傻看着对方,连话都不说呢?小萝莉现在还不懂,什么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也不知道有个词叫眉目传情,更不懂欲语还休这种高难度的情人专属的交流方式。 小萝莉如今心里想的是,哎呀,爹地傻就算了,反正她见识过,可是,妈咪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啊? 唉,想不明白,大人的世界就是那么复杂难懂!小萝莉叹了口气,挥挥小爪子:“妈咪,有没有想我?” 她一吱声,两个年纪轻轻就已经升级当家长的人,都有些不自然。时放讪讪地举起这个今天特别没眼色的宝贝女儿:“塔西娅很想你,所以……” 雅罗尔就当没听见。就只有女儿想我么?哼!拿女儿当挡箭牌,看你出息的!含笑看着塔西娅,微弯下腰,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摸摸女儿的脸,塔西娅很识趣地伸着脖子,就差点没贴在镜面上了。 雅罗尔心情颇好,非常温柔有耐心地听着塔西娅童言童语,偶尔配合逗逗女儿,又夸奖了几句,塔西娅得意得眼都笑眯了。 和宝贝女儿交流完感情之后,雅罗尔正了正脸色,方才的温柔敛去:“你们怎么在一起,不是说你有要事要办么?”前半句还是对着塔西娅说的,后半句的时候,眼神便转到了时放身上。 刚刚见到父女俩在一起,一时欢喜,一时没想到这是很不寻常的事,现在激动过了理智回笼,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明明说了是件很费时间的事情,怎么没多久就回转了?是办成了还是办不了?看这时间的话,嗯,大概是后者可能性较大。 时放一看她那眼神和表情变化,就知道雅罗尔是怎么想的了,正想开口说清楚赶紧给自己洗白呢,塔西娅就眨着眼睛抢答了:“爹地说很危险,所以塔西娅过来保护爹地!” 雅罗尔惊讶地看看一本正经很严肃认真地回答的宝贝女儿,又看看一脸窘迫的时放,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塔西娅是很认真地以为她在保护傻爹的。 于是,雅罗尔的眼神一直往时放身上飘,眼底里是满满的笑意。你到底是有多出息啊,才会让塔西娅心心念念要保护你? 时放清咳一声,就当是彩衣娱亲了。拍拍塔西娅的小脑袋,言简意扼地将闯关贴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未了言有所指地道:“师傅在,塔西娅总护得住的,就当是让她见识些世情,我这边也多几分把握。” 塔西娅嘟嘟嘴,好无聊啊,爹地妈咪讲的话,有一大半听不懂。只是她也不插嘴,不然妈咪会变得很可怕的。 雅罗尔眼风扫过,塔西娅赶忙端正了脸色,一副我是乖孩子我一直都很乖的样子。岂料她家妈咪已经打定主意要支走她了:“塔西娅,妈咪有没有说过,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抢话?” 塔西娅扁扁嘴,怏怏地应了声:“嗯。”小脑袋在疯狂地转,刚刚她好像没有插嘴吧? “那方才我问你爹地你们怎么会一起,你怎么抢了爹地的话呢?” 完了!塔西娅简直是欲哭无泪,这不能怪她嘛,她以为妈咪是在问她的。弱声弱气地道:“塔西娅知错了,以为妈咪是问我。” 雅罗尔沉吟了下:“嗯,这事妈咪也有错。现在晚了,塔西娅温习完功课就早点去休息吧,我和你爹地说点事情,好不好?” 我能说不好么?坏妈咪!塔西娅晃着两只小短腿,乖乖地从时放怀里下来,亲了亲时放:“爹地晚安。”又对着雅罗尔行了礼:“妈咪晚安。” 哼!赶我走,我就只亲爹地不亲你! 雅罗尔好笑地看着宝贝女儿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地跑出去,嗔了时放一眼:“都是你惯得她!” 啊,又关我事?这简直比窦娥还冤! “孩子还小,听得多了有口无心泄露一两句,我们就前功尽弃了。”雅罗尔淡淡地道,话锋一转:“你们商量的对策不错,不过,我倒是有点小建议,就是你要冒点险受些委屈,你怎么看?” 时放两眼放光,雅罗尔要出手,真是让人期待:“快说!” “神殿和皇室素来有些心结,我猜这次你闯关对方拦截的行动,一定不会知会神殿,如果操作得当,将神殿也搅和进来,在后面指挥这次行动的人,即使知道神殿无辜,也会利用这次机会削弱神殿势力。”雅罗尔忽地狡黠一笑,脸上透出股胜券在握的自信神色:“就算幕后指挥的人不利用,皇室的人也断然不肯。就是你有没有信心混进神殿的队伍中,或者想个万全之策,可以自如地将闯关贴送进神殿队伍中去,若有变故,也能从容将之取出。” 时放顿时觉得自己太渺少了,想想看,自己从出来准备找神弃者联盟,到接到闯关贴开始闯关,应对方法始终都是凭自己的战力暴力碾压。再看看人家雅罗尔,一摸清楚前因后果,立马就觉得要自己出人出力太浪费,果断让他们互相猜忌自相残杀相互消耗有生力量。 神弃者本来就非常憎恨神殿,有机会阴神殿一把,他们绝对不会客气的,况且皇室和神殿的矛盾,绝对没有人比他们太清楚,指不定,两者之间日益加深的矛盾他们也没少出力呢。而法兰尼斯的皇室呢,从决定笼络有实力的神弃者为他们效力时开始,大概就将要壮大自己实力削弱神殿势力的打算隐晦地表明了吧。 要是雅罗尔的计策真能实施,神殿卷了进来,三方角力绝对很精彩!等到那时,有了神殿吸引火力,她自然就安全得多了。 这就是境界,这就是差距!要知道敌人的堡垒总是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的! “可是我们怎么样才能让神殿扯进来,还要让他们按照闯关路线来行动?”时放对雅罗尔是满心钦佩,不过这个问题很关键,虽说雅罗尔的计策成功实施之后成果会很美妙,但怎么实施成功是一个非常考究实力和技术的过程。 “来而不往非礼也,法兰尼斯在费伦费了那么多心血,费伦怎么可能不回报一二?”雅罗尔冷笑了一下:“费伦那么多国家,不可能铁板一块,可是法兰尼斯虽然只有一个帝国,也绝不可能是铁板一块的。” 皇室提防神殿,神殿又如何不提防猜忌皇室?只要神殿那边收到风声说皇室要暗中对神殿下手,再含糊其辞地将这一次不可宣之于口的拦截围杀行动透露一二,神殿那边就绝对坐不住,忍不住派人出来查探。只要神殿派出人来,那么诱导这些人撞上围杀行动就不是多难的事。 这就是人心。 所以即使费伦派人渗透法兰尼斯的人位卑言轻,但做这种放出九假一真的消息,混淆视线将水搅混,再暗中牵制诱导,是绰绰有余的了。 再加上在法兰尼斯本身地位并不算低的凯德莉亚和艾瑟娜,唔,提到这两人,雅罗尔就不得不感慨,这两只大概就是典型的打不死的小强体质吧,短短几十年,就恢复到可以偶尔清醒一段时间的程度了。好吧,过几天应该去看望一下那两个整天痴缠上演情深不悔戏码的人了,顺便套点有用的情报,也算是物尽其用。就当是她们交点借住费保护费治疗费什么的,总不能指望她这个精灵女王吃饱撑得没事做善事养着两只麻烦精吧。 “好了,安排好之后,我会通知你去哪里找他们的。”雅罗尔原来严肃的神情放松下来,这是表明公事说完要聊点儿私事的节奏了。果然,雅罗尔开门见山地问:“你来给我说说看,给了你师傅什么好处,让他愿意出手帮你,还承诺保护好塔西娅见识世情?” 这问题提得,好尖锐。面对如此敏锐的媳妇儿,时放只能呵呵了。 “傻笑也不能蒙混过关的。”雅罗尔悠然道。 “他不是一直想收我们的孩子入门么,我答应了,以后不会再在你面前拖他后腿反对我们的孩子入门。”时放努力地让自己的表情诚恳一点再诚恳一点,而且在回答的时候,非常有技巧地将答应孩子拜入门中和不反对不拖后腿联系起来。她的语速很快,让人难以听清在“我答应了”四个字前后完全是两回事。 她可没那么胆量跟雅罗尔承认自己将以后不知道会不会有的孩子许出去了。嗯,再说她们也没有计划要继续生娃,这样不算是说谎吧?时放默默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安啦安啦,顶多是没将实话全说出来,没有说谎没有说谎。 雅罗尔狐疑地上下扫视了时放好几遍,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不相信我?!”时放虚张声势地质问,脸都涨红了。 时放生气了,因为自己对她的怀疑。很显然,时放演技不太过关,那脸是因为心虚所以才红的,但是耐不住人家运气好,有一个善解人意又太过慧黠体贴的媳妇儿,自动脑补成是她因为信任问题生气,于是再次险险过关。 “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在想你师傅又在打什么主意,塔西娅现在不就是由他教导么,我也答应过如果研究之后他的功法跟生命魔法不冲突的话,塔西娅可以跟他修炼。他提这个条件,很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不是打塔西娅的主意,打的是我们还没见着影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生的孩子的主意哇。当然,时放也不会傻乎乎地自己招认,含糊其辞地嘟哝道:“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也是。雅罗尔若有所思,论玩心眼,时放哪里是句期的对手。 这般想着,雅罗尔便将这点不对劲忽略了,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事怎么操作我会跟母亲商量一下,这段时间你就先按原来计划去做,慢慢来,不用太着急。好了,你去将塔西娅叫过来,不然小家伙今晚可睡不好觉。” 时放不可置信地看着雅罗尔,现在正事讲完了,私事也逼问了,接下来难道不是你侬我侬讲情话的时间么?就直接切入到亲子时间是不是节奏太快了啊?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说么?”时放特意在“我”这个字上咬重了字音:“我们都很长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了。”这话说得真是要多哀怨就有多哀怨。 雅罗尔脸上的淡定差点就挂不住了,耳根悄悄粉红了起来。总的来说,要是面对面两人情浓说些情话身体交缠亲密一点什么的都无所谓,可是女王陛下很不习惯对着一个魔法通讯器传递过来的影象说情话——总觉得怪怪的。 无法感受对方的体温气息,便没有温软眷恋的浪漫情怀。影象再清晰,也只是虚幻而已。再说了,十几年未见一面,上次联系时也没有说上什么话,现在要说些情话,人家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我很想你,日日夜夜。”时放痴痴地凝望着雅罗尔,眼里的情意浓得就要溢出来般:“我想见到你,想抱抱你,想为你做些事情……想,早日与你重逢。” 笨蛋!雅罗尔在心里啐了一下,眼里却渐渐湿润起来,手指在镜面上描绘着时放那张脸的轮廓,带着些许的羞涩,女王陛下低回的语气,犹如午夜的咏叹:“你要小心保重自己,要记得我们的女儿需要你陪着长大,还有,我一直都在期待与你再次相逢。” 似乎,对着冷冰冰的通讯器传来的影像说出心里的思念,也不是那么艰难的事情啊。雅罗尔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真切温暖。 而在通讯器的影像里,时放的笑容,灿烂得令满天的星光黯然失色。感染得雅罗尔都觉得,她们分开的十几年岁月,仿佛不存在一般,时间和空间上的距离,都没有办法在她们之间留下隔阂。 第160章 小黑妞 蕾妮领悟法则之力后,小闭关了几天稳固境界。 这正合了时放的心意。雅罗尔陛下的指示她向来是不打折扣地执行的,于是认真研究了她们未来的行进路线,决定多陪着塔西娅在流云城玩几天。 结果就惹出事来了。 惹祸的不是时放,而是她和雅罗尔的宝贝女儿,或者称之为爱情结晶的塔西娅。 事情的缘由也极其简单,无论在哪个地方,只要人的*存在,就会滋生出许多龌龊的交易。这些人遍布每个角落的暗线,发现塔西娅之后,眼前为之一亮。 “喂,看看那边,那个小女孩,我敢打赌,她一定是有精灵血统的!”一个身材高大神色萎靡的大汉激动地捅了捅同伴的腰,但仍然记得压低了声音。 前一段时间有幸在黑市交易中看到拍卖半精灵的人,两眼放光,几乎都要流下口水来。光明神在上,他就从来没有见过长得那么让人惊艳的男人。在法兰尼斯大陆,别说精灵了,连半精灵都极为少见,所以但凡有半精灵被那些狩猎者抓到带到黑市交易,总是会收获不菲,只要干一票,就够花一辈子的! “我看你是晕了头了,那些精灵半精灵,早就躲在不知哪个洞里了,哪里还会有敢……”还带着宿醉的痛楚的同伴讥笑自家伙伴的异想天开,但当目光随着同伴颤抖着的手指望过去,“光明正大出来”几个字,就被他硬生生吞了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的激动与狂喜!光明神在上,潦倒落魄了半辈子的他们,终于要时来运转了! 虽然塔西娅没有以精灵的形态出现,但是白皙剔透的肌肤,再加上那分外惹眼的容貌以及在精灵森林里养出来的那份灵秀出尘的气质,很难不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当然,最重要的是,一直带着她到处乱晃的时放,没有展露出有足够震慑力的实力。 两个人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是自己动手呢,还是通报消息? “如果我们能将这小女孩献给上面……”先发现塔西娅的人声音都在颤抖。 另一个人抹了抹面,低声喝斥道:“别瞎想了,能够发现这么一个半精灵的小女孩已经是光明神特赐的福祉了,太贪心可没什么好果子吃!你忘了……”他压低了声音,几不可闻地道出一个名字。 先开口的那人打了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那你在这跟着,我立刻就去汇报,别让人抢了先!” “快去!这有我跟着,丢不了!” 时放和塔西娅小萝莉慢悠悠地闲逛,看什么都新鲜,也没有进那些大店,一路上都是在小店铺或者小摊上买些有趣的小玩意。 后面远远跟着的人心里也渐渐有了谱,这俩人衣着简朴,连一个随行护卫都没有,看起来这是没什么背景实力的。很好,像这种的普通人,才方便下手,事后清理也不麻烦。这般想着,他几乎就要笑出声来了。 他不知道的是,时放的神识早就锁定了他。虽然时放对于自己敛息和外貌有足够的信心,但事关重大,况且又带着自家小祖宗出来,自然非常警惕,一直神识外放密切关注四周。这位伙计借着地形熟悉,时而在后时而在前地影影绰绰跟着,自以为隐匿跟踪到位,可对时放来说,同一个人的气息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同一个人一直在你面前晃,还时不时地用自以为隐晦的目光看过来,是个人都知道有问题了。 时放原本是以为自己被人发现或者是被人怀疑了,很是吃了一惊,随即便镇定下来,谨慎地观察四周,确认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小心盘算着要如何脱身。结果她特意领着这人左拐右转的,哭笑不得地发现,这人居然不是冲着她来的。 要是拦截围杀她的人有这么弱就好了! 她既然起了疑心,自然就更加留心,在察觉到这人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更多落在塔西娅身上,就跟看着一堆闪闪发光的金币一样热烈。不得不承认,她家小闺女魅力太大了,居然出来晃一两天,就引来了疑似人贩子的人。 得到这个认知后,时放怒意勃发。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不知死活,敢这么猥琐地看着她宝贝女儿,还敢打这种主意! 不过她也没有因为怒气而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来。对方一直都是远远缀着,以免跟丢了人,显见只是一个监视的,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呢。在这个时候,不能妄动,若不能一击而中彻底清理,就得隐忍摸清对方动向。 她不动声色地抱着塔西娅继续瞎逛,忽然对方面露喜色,便知对方定是来了援手。她冷笑一声,故作不知,慢吞吞转悠,转来转去,却到了一处人流稀少的僻静地。 跟在后面的人心中大喜过望,相互打了手势,便有两三个人抄了近路,迅速绕到前面准备打闷棍出手掳人了。 时放抢先出手,前面的人才跃出来,便手起剑落,一招用尽,干脆利落地结果了两个。后面的人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将扑出去的身形定住,心里叫苦不迭。TMD明明说了是个软柿子,怎么突然就成了硬茬了?这不科学! 一看时放出手那架势,哪还能不知道人家特意绕到这来就是等着收拾他们呢,抬脚就准备溜之大吉,这七八个人呢,指不定自己就运气够好能捡回条命呢? 问题是时放一直耐心等着人齐了才动手,就是一个都不肯放过的意思,脚尖轻点,速度快得后面四五个人根本就看不清身形,只觉得脖子一凉,就身首分离了。 来了八个人,一眨眼功夫,就给人干掉了六个。剩下两个,一个是一路跟踪的,另一个则是后面带人来时抢先问有没有跟丢了人的。时放估摸着,大概这两个人是知道得最多的,特意留了半条命,就是想好好审审,关于宝贝闺女,她总得想得周全一些,生怕一不小心,自家闺女就被人算计了去。 眼看着这个装兔子的狼甩了甩剑,剑上面连一丁点血迹都没沾染上,这两个人也知道这回看走眼了,惹了尊煞星。但还是虚张声势地出言恫吓:“你……” 他想说你最好放了我们,结果时放看他一点都不识时务,也懒得再问,反正就算问了,这些人大约也是小心思多多,十句里给九句真掺一句假就能够害惨她了。直接上手搜魂,不过片刻功夫,便将这两人的记忆翻了一遍。 时放的脸更黑了。 塔西娅伸出小手,满是忧虑地摸了摸脸色特别难看的时放:“爹地,不怕不怕,我在这陪着爹地呢。” 还安慰性地努力用小手拍拍时放的肩膀:“林间阿姨送我过来时说过,这些都是坏人,想害我们的。”在从费伦大陆辗转到法兰尼斯大陆时,这种场面她看得多了,刚才开始时惊恐异常,整夜整夜的做噩梦,但到了后来,她已经能够很淡定地抱着小手在一边围观了。 所以,虽然她在时放动手的瞬间就醒了过来,但是根本就没有反应,只是乖乖地偎在爹地怀里,连尖叫的兴致都没有。 时放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反应给什么表情才好。十分无语地施了个小魔法,地面瞬间光洁如初,别说尸身了,连点血迹都没有,只是路面和墙面上残余一些因为斗气或魔法击中留下的痕迹。 回去后跟句期如实说了这事,句期淡淡地说了句:“你做得对,都看清楚了吧?晚上再去一趟,一个都不能留。”又看了看塔西娅:“确实明显了些,这倒是我们思量不足。今晚我调制些药让塔西娅泡着,保管日后谁都看不出来她有精灵血统。” 塔西娅倒是有些小伤心,踌躇了下,才抬头朗声道:“他们抓来卖掉的半精灵,爹地可不可以查一下?” “好。”时放摸摸她的小脑袋,一口应下。倒是句期,带点意外与欣慰看了塔西娅好几眼。塔西娅是精灵一族的继承人,虽然法兰尼斯和费伦关系紧张,但精灵一族向来子嗣不丰,同族之间,本就应有守护相助之责。难得她小小年纪就有了要爱护族人的概念。 句期极快地调好药,塞给塔西娅一颗避水珠含着,勒令她整个人泡在水里,连头发丝都不能够浮在水面上,足足泡了近两个加萨时才让塔西娅出来。 含着避水珠呆在水里的塔西娅,初时很是快活,这种在水里跟平常没什么两样的体验很是新奇,结果没过一会,就觉得挺无聊的,等到她泡好了换了衣服出来,迫不及待地照镜子,想看看师祖爷爷说泡完后别人绝对看不出来她有精灵血统是个什么效果。 结果小萝莉一照镜子,就尖叫一声,吓得句期和时放赶紧跑过来,连在隔壁房间的蕾妮都惊得飞奔过来。 然后就看见塔西娅死盯着镜子,看着镜子里长得跟她一模一样的小黑妞,哇地一声就哭了。 好吧,其实也不是黑,只是原来白皙的肌肤,全都变成小麦色了而已。可是,塔西娅小萝莉平时是很好很乖,但还是很臭美的!试想,雅罗尔说她长胖了的时候,她还很紧张闷闷不乐了好一会,现在白皙剔透的小美人一眨眼就变成了小麦色皮肤的小黑妞,直接就哭鼻子了。 小萝莉眼泪汪汪地看着句期:“师祖爷爷。” “怎么了?”句期还是很宝贝小萝莉的,听到召唤,立马就回应了,他还是挺得意的,这药效果多好啊,而且十分防水,除非用他特制药水来洗,否则不管多长时间,都不带掉色的! “呜呜呜,好丑!”小萝莉指着镜子里的小黑妞,哭得可伤心了:“塔西娅不要这么丑!师祖爷爷快把我变回去!” “胡闹!”自己调的药被嫌弃了,句期面上非常挂不住,难得板起脸来训塔西娅:“漂亮重要还是小命重要?我看这样就很好,嗯,药效不错!”还是忍不住自我表扬了一番。 塔西娅哭得更大声了,奔向时放的怀抱:“爹地,你看啦,师祖爷爷欺负我,把我变得这么丑!” 时放赶紧接着,自家闺女臭美的德性她还是很明白的,不过谁家小女儿不爱美呢,猛然搞成这个样子,一时接受不到也是有的。 不过闺女还是得哄,看现在哭得多伤心啊,她就没见宝贝闺女这么伤心过:“这只是暂时的,等没事了,用药水洗掉,那时候会比现在更漂亮哦!” 好吧,她这是给塔西娅下套,现在这模样她闺女觉得丑得无法接受,等洗掉这伪装后,肯定能更漂亮啊! 塔西娅倒是没听出来,但是她表示傻爹这话只安慰到她一点点——只说明她不会一直丑下去而已,问题还是没解决。 蕾妮对这情况表现完全不明白,她还不知道有人打塔西娅的主意的,不过句期和时放两人,要给塔西娅用这药,绝对不是逗小孩玩,而是真的有必要。她也只能在旁边帮忙哄一哄,就求这小祖宗别再哭了。 嗯,会变回来甚至更加漂亮都不能打动塔西娅啊!想了想,时放决定换个方式:“宝贝,爹地已经惹了一群很厉害的人了,如果宝贝不变成这个样子的话,就会又惹上一群更厉害的人。这样一来,爹地就不能带着宝贝四处玩了。” 塔西娅终于肯抬头了,紧张兮兮的问:“真的?” “真的!”时放很认真诚恳地点头。 句期和蕾妮很上道,看着这样说似乎有效,忙不迭地点头,确认时放所说无误。句期咳了一声再补一刀:“要不师祖爷爷带塔西娅回去吧,回去就能变漂亮了。” 塔西娅很是为难地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要跟着傻爹四处玩占了上风,抽抽噎噎地表示要跟着爹地。 宁愿丑点也要跟着爹地啊!时放又感动了一把,郑重其事地说一定会带着塔西娅好好玩的,许诺了一大堆,终于哄得塔西娅破涕为笑。 哄好了塔西娅,一行人连晚饭都来不及吃,匆匆退了房,抱着包裹严实不让人看见哪怕一根头发丝的塔西娅,转到城中另一头的一家旅馆投宿去了。 这些天来见过塔西娅的人不少,若是就这样出去,忽然漂亮的小美人变成小黑妞了,是个人都知道不对劲。趁着这个时机搬出去,再将要将塔西娅下黑手的那拔人一个不留地灭了,这样一来,就基本杜绝了塔西娅再次暴露的可能。 夜深人静,流云城某处突然起火,火势凶猛得让人救都救不了。而趁着大火混乱之机,刚刚在里面大杀四方的时放混在人群中,大大方方地离开。脸上的神情说不上轻松,但也没多紧张,她刚才潜进去,仔仔细细对比过那两个人记忆中所有出现过的面孔,一一清理,再将他们所谓的“老大”搜魂,确认知道此事的人一个都没漏下之后,意外地得知了一个消息。 有狩猎者捉到了两个半精灵血统的孩子,意外获知这两个半精灵居然是精灵女王的孩子。现在这群狩猎者人手不足,正在秘密赶回来,预计三个月后会抵达锡特尔城海港,届时接应的人会在锡特尔城与他们汇合。汇合就会从将两个半精灵送往帝都,计划在帝都黑市上拍卖。同时这些人计划在路上放慢速度,看看能不能引诱得精灵一族派人过来救这两个半精灵,以便让他们再多抓几个精灵,好卖给帝都里那些出手阔绰的贵族老爷或贵夫人。 时放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这闯关的速度得加快了。三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抵达闯头贴上的第五关——锡特尔城。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哈~! 第161章 炫耀 这事她不知道就罢了,现在既然获悉,再袖手不理,别说雅罗尔了,就连塔西娅都会唾弃她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费伦的精灵一族近几千年也逐渐式微,但即使处于闭关锁国不问世事的隐居状态,也没多少人敢去找精灵族的晦气啊,怎么法兰尼斯的精灵族就这么落魄, 对她这个疑问,句期难得地没有嗤之以鼻,反而一副深思的神情。过了好一会,才“哼”了一声,“要不是费伦有银月联邦军队,也不会比这边好多少。”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大权在握之后就大肆排除异己?时放默默地想。 正在埋头努力跟盘中的餐点奋斗的塔西娅立刻就积极响应,挥着小手表示支持:“唔,外祖母很厉害!” 刚才还有点困顿提不起精神的小萝莉,两眼亮晶晶的,稚嫩的小脸上表情坚决,就差没将“狄亚阁下最厉害”这句话刻在脸上了。 那认真的神情,可爱极了。 时放和句期脸上有些凝重的表情仿若春风吹过般化开了。 句期显然对费伦也没什么爱国情怀,重点马上就转移了,对着塔西娅就开始了新一轮洗脑:“塔西娅你看,你们都是精灵女王的孩子,但是他们被捉住了,那是因为他们不厉害,他们的爸爸妈妈也不够厉害!你记住,无法保护自己保护家人的弱者,从来都不乏欺凌他们的人。” 塔西娅眨眨眼,歪头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非常矜持地笑笑:“噢,我知道了,因为我很厉害,所以那些坏人捉不到!” 句期噎了一下,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高兴得眼睛都眯了的小萝莉谆谆教导,非常委婉地指出:“塔西娅比大部分六岁的孩子都厉害,但是,还没长大呢,所以还是打不过那些坏人的。” 塔西娅点点头:“我会努力学习的,以后会越来越厉害!”忽然转过头来,对时放甜甜一笑:“那肯定是爹地妈咪很厉害,那些人就不敢捉我!” 时放立马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乖女儿,干得好! 句期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转过脸对塔西娅却笑得温和:“你妈咪很厉害,她察觉到自己保护不了你了,就当机立断将你送到我这里来。”他就差没明说“所以还是我厉害”这话了。 塔西娅迷惑地看看句期,又瞅瞅时放,略带犹豫地道:“妈咪说的是爹地会保护我。”想了想,给了句期一个甜美又可爱的笑容:“不过师祖爷爷确实很厉害!” 一直在隐晦“求表扬”的句期终于心满意足了,伸手摸摸塔西娅的脑袋:“塔西娅以后也会很厉害的,要记住,只有强者,才能选择自己的道路,如果你不够强,就得按别人的规则来生活。师祖爷爷把所有的东西都教给你好不好?” 塔西娅笑眯了眼,小脑袋点得别提有多欢快了。 于是,在用完早餐之后,最厉害的句期拎着之前握着小拳头信誓旦旦要变得更厉害,现在一听说不能跟傻爹一起走顿时含泪的小黑妞塔西娅包袱款款先走了。而蕾妮却留了下来给时放当战友,理由非常的正直——用需要战斗来历练看能不能触发晋升大师级契机。 用传送阵进行远距离瞬移时,传送时间依照两地距离远近而定。句期拎着变成了小黑妞的塔西娅先走,一是化神期的句期不可能直接出手帮忙,顶了天也就是暗中帮忙,确保时放和蕾妮不会在传送中就给人围攻了。 四个人分道扬鏣,不久之后,便搅得法兰尼斯风起云涌。 在时放一路闯关,而雅罗尔暗中动手脚表示支持——她只是将时放的打算和面临的局面给狄亚阁下透了信,顺便再将凯德莉亚透露的讯息转达,然后狄亚阁下就笑眯眯地安排下面的人全力配合去了。 与此同时,一艘海船缓缓驶入锡特尔城,却没有停在港口,只是有人在上面打出旗语,继尔便缓缓驶向那座仅比神殿低上几层,矗立于海边的高塔。 “什么?有海船要到高塔去了?”瞭望塔上传递下来的消息让当值的海防官大吃一惊,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没看错?不是到神殿的?”他霍地站起来,快步走到窗口,扶住窗前的瞭望镜往外望去。 正向高塔方位过去的海船看起来平淡无奇,远不及神殿专属的海船气派。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在高高的桅杆上时,猝不及防地,与一双绿色眸子对上,对方目光锐利,忽然翘起嘴角,颔首致意。 当值的海防官心里不自禁地一缩,反应过来时不由得懊恼,自己竟然被一个眼神给吓着了,低声嘟哝了下,转身吩咐下去:“快,派人去高塔那边登记。噢,还有,去神殿那边通报一声,就说有人进了高塔。” 稍顷,便有人从瞭望塔上递下消息,负责港口出入登记的巡逻军便拔出两支小队,一队往神殿,一队往高塔而去。 望着平静辽阔的海面,碧空如洗,映衬得无边无际的大海分外的沉寂迷人,而港口那边传来的喧嚣,又凭添了几许生气与活力。海防官喃喃道:“海神啊,这日子,又要不平静了。” 锡特尔城是一座海港城市,大约是因为临海的缘故,从这里出来的法师,大多是水系法师,与其它系别的法师相较战力相对较弱。这样一来,本来在以强为尊的法兰尼斯应该是不太受重视,但水系法师在治疗术上有独到之处,很受神殿的欢迎。 神殿和帝国是牢牢控制法兰尼斯的两大势力,因为战力相对较弱在帝国中极难出头,从锡特尔城出来的水系法师大多数进入神殿,成为神侍,运气好一点的,能够成为正职神官也是有的。 上千成万年下来,这里便成了神殿控制的城市,帝国在这里的影响力非常之弱。同样的,这也是那些没有魔法和斗气天赋的人的苦难地。 城里只有四个地方可以停靠海船,除了两个大海港之外,便只有神殿和高塔。帝国每隔三五年便会派人过来一趟,但来人基本上也会选择在神殿那个港口停靠,从没有要进入高塔的意思,以示帝国对神殿的尊重以及委婉表示绝无插手锡特尔城的意思。 所以,方才那艘海船打出的旗语要在高塔停靠,才会让海防官大为惊讶,惊讶之余又有些不安。大神打架小鬼遭殃嘛,要是帝国和神殿不和,明争暗斗起来,他们这些人可落不着啥好。 不过,不管海防官在这边担忧还是神殿那边可能会有所不满,海船已经稳稳停靠在高塔下,里面的人飞快地打开禁制,一重重的闸门依次打开,阳光透射进去,细小的尘埃寂然飞舞,不知沉寂黑暗了多少年的空间瞬间便明亮起来。 低沉的号声响起,不一会,庞大的海船便稳稳地泊入港口,在地面上离得远一些的人感觉船只仍然随着海浪起伏,但离得近的,被船的阴影笼罩,原本就紧张的人,现在更是觉得心头犹如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压得连腰都不由自主地更弯了几分。 “库罗拉大人,我们到了。”一直站在船头谨慎地观察四周的莫莱克斯毕恭毕敬地站在舱门外,垂手而立,微微弯着身体,显示他对里面的人的尊敬——即使他是一名拥有极为出色斗气天赋的战士,里面的人只是倍受歧视的神弃者,但他比所有的人都明白,库罗拉大人到底有多可怕。 而这种可怕绝对不是因为那个显赫的姓氏。 “嗯。”里面的人随意地应了一声,没一会舱门便打开了,两名贴身护卫木着脸率先出来。而这两人出来后好一会,正主才像是没长骨头似的晃出来。 那一步三晃的毫无仪态风度的举止,硬生生地将这位英俊得让人侧目的年轻男子,凭添了几分猥琐。 他却似浑然不觉,打了个哈欠,再伸了伸腰,语气随意仿似只是自言自语地嘟哝着:“去神殿说一声,我们是过来出任务的。” 莫莱克斯恭敬地应了,目不斜视地恭送这位绝无风姿可言的大人。 库罗拉大人最近喜怒无常,让他们这些下属胆战心惊的。想想前两个月派出去伏击的人传回来的消息,几乎就没有一个是好消息——人的影子都没摸着,反而折损了不少人手。不是被人反围歼了,就是连传送阵都给人偷拆了。 派出来数百好手,就得到这样的回报,是个人都会不开心,想到这里,莫莱克斯捏了捏袖中刚收到的消息,犹豫着是现在递上去好还是再等一等呢? 库罗拉扫了莫莱克斯一眼,稍稍放慢了脚步:“这几日没有动静么?” 莫莱克斯身体僵了一下,腰弯得更厉害了,敛下所有的表情:“刚刚收到消息,已经出了荆棘城。” 荆棘城是离锡特尔城最近的一座有传送阵的城市。也就是说,凯德莉亚就快到锡特尔城了。 “哦?”库罗拉拖长了腔调,继尔挑了挑眉:“所以我们倒是赶巧了?” 莫莱克斯嘴里发苦,这话可不好接。谁不知道这位大人原本的计划是要比时放至少提前一个到达锡特尔城,这样才有充实的时间进行布局,确保万无一失——至少这位大人是要万无一失地干掉凯德莉亚还是要确保万无一失地掌握凯德莉亚,那就不好揣测了。 算了,死道友不死贫道,还是趁着库罗拉大人还未发怒,将他的怒力引向另一方吧! “传过来的消息说,荆棘城的人完好无损。” 库罗拉倒是露出些许惊诧神色来。 “但在,追踪位置消失的时间里,只有神殿的车队出城。” 库罗拉霍地转头,神情阴鸷地遥遥注视着锡特尔城里高高在上的神殿。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莫莱克斯垂下头,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恨不能变成一个木头人。谁不知道库罗拉大人最厌烦的就是神殿那些总是道貌岸然暗地里却阴暗毒辣的所谓神官神侍呢。 良久,库罗拉才“哼”了一声,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骂神殿呢。 “那些蠢货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荆棘城?” “听说是几大主教感谢神召,明年夏天要在圣城谒拜,所以各大神殿都派了代表,一路前往圣城,这次从荆棘城过来的是索罗拉神殿的队伍。” 库罗拉牙疼般抽了抽嘴角,圣城,就是闯关贴的最后一站。他倒是没想到,凯德莉亚的运气有这么好。 不过,真的是运气好么?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转,库罗拉便有了笑模样:“莫莱克期,看来我们的对手凯德莉亚果真值得期待呢。”啧,还真不错,知道自己要借刀杀人,干脆就将水再搅混一点,你借我的刀,我也借你的刀,至少是谁被杀最后谁得利最大,那就是看谁命好实力高了。 嗯,不错,很不错。库罗拉眯了眯眼:“将这个讯息传给我们伟大的陛下,就说我们一直追踪的人混入了朝圣的神殿队伍中了,下一步要如何,还请陛下明示。” 他往前快走几步,弯腰上了由悬浮马车,在车门关上之前,又再望了神殿一眼,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眼里冰凉一片,低头盯着莫莱克斯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你一会到了神殿通报这一次行动的时候,态度要再谦恭一些。”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莫莱克斯几乎忍不住要撇开头去。温顺无比地应了:“属下明白。” “不。”库罗拉笑嘻嘻的,“莫莱克斯大人,你才是这次任务的最高指挥。我么,只不过身体不好,过来休养散心。” 莫莱克斯恭声应是。 其实莫莱克斯完全多虑了,每次收到不好的消息时,雷霆震怒的库罗拉大人,背转身去都笑得欢快。反正死的都不是他的人,他有什么好愤怒的,多死一些才好呢!省得碍他的事。 这座似乎浑身上下都沐浴着神殿圣光的城市是闯关贴上的第五关,也是唯一一座没有传送阵的城市。想要进入第六关的城市,只能从锡特尔城的坐海船出发,而离锡特尔城最近的大型海岛城市,就是第六关的碧波城,从锡特尔坐最快的海船过去都需要六个月。 库罗拉关上车窗,微闭着双眼,在心里默默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要如何调整。 闯关贴上十二座城市,可是他对凯德莉亚真正的考验与算计,从一开始,就决定是从锡特尔城开始的。 第五座城市到第六座城市,是这十二座城市中需要耗费时间最长,也是最为凶险的,在海上,任何危险都可能遇到。 路程越是遥远,路上便愈加的凶险。可惜的是,这个道理很多人都不懂。 库罗拉万万没有想到,时放却比她更早一步到了锡特尔城,而句期就更早了,就连出海的船票,他都预订了好几套。 时放收敛气息,将修为隐匿变为导师级中期,这在法兰尼期属于中等水平,不高也不低,没人会轻易找你麻烦,但也不会太放在眼里,属于冒险小队或者佣兵临时缺人时最受欢迎的侯补队员。 但是抱着小黑妞在锡特尔城四处晃悠的时放,可就没什么人愿意招揽了,带着一个小奶娃拖油瓶,战斗的时候真的会没有问题么?不过这倒是给了时放极大的方便,就算日日在这一带转悠,旁人也不过会以为她一直没找着愿意搭伙的队伍罢了。哪里会想得到,这家伙就是来蹲墙角听闲话的。 佣兵公会这一带几乎每天都挤满了人,有回来交任务的,也有过来接新任务的,还有就是求组队的。时放跟这些求组队的人一起呆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打混,再加上不间断地用神识监控,不过几天功夫,她想要打听的事情就基本清楚了。 还没有进行拍卖的奴隶,是不会烙上神魂印记或奴隶烙印的,但不可避免,会做些便于控制和追踪探查的手脚。 只要不是神魂印记,其他的小手段时放还真不放在眼里,怎么说她都是元婴期了,解除这些身体禁制还是有把握的。怎么救人,救了之后如何摆脱追踪,甚至连将人救出来后如何拖延让人发现的时间等等这些,她都有了初步的打算。 现在就只等着船只入港,那两个被逮住的半精灵抵达锡特尔城了。 而据她打听来的消息,这一段时间里,可是有不少排名靠前的佣兵小队同时接了护送任务。当然,公会任务发布上并没有显示是同一个任务发布人雇佣的,甚至连目的地都不一样。可是仔细研究过之后就会发现,这些地点,全都在从锡特尔城到帝都之间的路上。 这一天,跟人唠嗑了一天,心满意足地抱着塔西娅往回走的时候,时放和小萝莉都同时看到了,由四匹飞马拉着的悬浮马车,从经过港口却没有停靠的海船上腾空而起,飞向那座站在锡特尔城任何一个位置都能看到的高塔上。 时放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坐在马车里的人就是库罗拉。而库罗拉当然就更没有想到,自己满心打算着要提前赶到锡特尔城好在这里等着时放自投罗网,结果反而是时放先一步抵达,对他行注目礼迎接他的到来。 否则的话,他会深恨自己的出场不够华丽酷炫的。 在再一次和雅罗尔视频聊天的时候,时放理所当然地将自己初步制定的营救计划和盘托出,塔西娅在旁边不由得捂眼,简直是不忍直视——爹地你这样真的好吗?即使妈咪远在另一片大陆,都要时时汇报行踪?其实妈咪根本就管不过来的好吧! 害得她也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了! 可惜的是她家爹地妈咪完全没有接收到她的小怨念和儿童的烦恼,一个说得起劲,一个听得专注。 塔西娅偷偷地透过指缝看她妈咪的表情,摔啊妈咪你的形象呢,你的节操呢,在我和安琪拉面前你都没有笑得这么温柔过有没有?! 哼! 自觉受到冷落的小萝莉,终于深刻地领悟到小伙伴们关于“爹地是个大魔王,总是跟他们抢妈咪”的话了。 听完时放汇报之后,不好意思在女儿面前跟时放眉来眼去粘乎秀恩爱的雅罗尔正了正神情,开始夸奖一脸“求表扬”的时放:“安排得很好,不过你说的施用障眼术拖延他们发现两个半精灵被人救走,能拖多长时间,有几成把握?” “拖一天完全没问题,两天的话有九成把握,三天的话七成。” 雅罗尔垂眼默默盘算,然后,抬眼看向耷拉着脸正在旁边散发怨念的宝贝女儿,犹豫了一下:“塔西娅,妈咪以前教过你的血脉探查秘法,现在学得怎么样了?” 塔西娅精神立即大振,脆声回道:“可以感知到三十里内的波动。” 三十里么?还不算太坏。“可以坚持多长时间?” 塔西娅嘟了嘟嘴,这不是小看她么:“大概九个加萨时。”这话说得略心虚,其实没有这么长,准备来说只有八个加萨时多一点。 可是人家也要求表扬嘛! 看着宝贝女儿这副小模样,雅罗尔不禁失笑,要是塔西娅在面前的话,真想捏捏小嫩脸。当然啦,她也没让宝贝女儿失望,非常配合地表扬:“嗯,塔西娅真厉害,妈咪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只能感知四五里。” 真的吗?小萝莉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妈咪,这简直太让人感动了,她比妈咪厉害耶! 时放嘴角抽搐,脸上写满了类似这样的话:噢亲爱的你这不是骗宝贝女儿玩么,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是七岁的时候才去精灵隐居地的好吧!你五岁,噢,不,六岁的时候,真的知道血脉探查秘法是个神马东西吗? 雅罗尔对此视若无睹,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在陆地上动手,想要完全不惊动人难度太大了,我的建议是在海上动手。塔西娅是精灵一族的继承者,她一出生就得到了生命之树的认定,所以血脉探查能力较高。同样的,那两位精灵女王的孩子也是精灵王族的血脉,精灵王族血脉之间,感应波动会更加强烈。鉴于他们已经十六岁了,最不好的情况,我们假设他们的血脉感知范围也是三十里,那就是六十里的距离,最乐观的情况是大概一百里,你有把握在离港口六十里到一百里距离的时候,想办法潜上船去,同时不惊动人将他们带出来吗?” 海船的速度并不快,即使是加持了速度魔法阵也一样,但六十里,不过是一个加萨时多一点,一百里,也只是两个加萨时。 时放眨了眨眼,猛地抱起塔西娅一顿猛亲:“噢,宝贝儿,你可是帮了爹地好大的忙,好厉害!” 她当然做不到了!可是,如果不是要在海船进港前带人离开,而是潜进去救人,顺便施障眼法扔两个替死鬼进去,再带着人混下船,那就要容易多了。 得了妈咪的表扬,又被傻爹这么个亲法,塔西娅乐得咯咯直笑。 雅罗尔脸都黑了! 这太过分了,赤/裸裸的炫耀,明摆着是欺负她亲不到女儿! 第162章 倒霉孩子 坚信听老婆话能发达的时放第二天自然会跟句期和蕾妮汇报情况,变动一下计划。 对此,终于将句期一股脑塞过来的空间魔法融汇贯通,好不容易从句期的魔掌下脱离出来的蕾妮,终于有空也有心情嘲笑时放了。“哟,真是感谢雅罗尔的出现,精灵女王不仅振兴了精灵一族,还拯救了你的智商。” 可惜时放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竟然脸皮厚到一本正经地点头,笑得特灿烂,洋洋得意地表示她对蕾妮这话十二万分的赞同:“那是,雅罗尔真是太厉害了!” 蕾妮抽了抽嘴角。你真的听不出来,我这话重点不在赞美女王陛下,而是吐槽你鄙视你啊!我这是嘲讽,嘲讽你懂吗?不是赞美! 可是对上时放笑得特真诚灿烂的脸,蕾妮只觉得一阵无力。唉,算了,不是我军不给力啊,而是,对方的智商太不给力了!就时放这种让人着急的智商,还是别指望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滋味,真是太苦逼了。 有了雅罗尔的出谋划策,幕后指挥,时放终于不用苦逼地广撒网了,变成守株待兔。很显然,后者的工作量立刻就大幅度降低。 可是塔西娅很不高兴,傻爹再也不带着她去溜达了,还不许别人带她出去,小萝莉只能跟她一起宅在离港口最近的一家旅馆里种蘑菇。于是小萝莉的心情非常复杂,种了几天蘑菇之后,小萝莉的心态已经从很久以前的有个爹真好渐渐地转换成有爹没爹一个样,噢,不对,没爹的时候似乎也更美好呀! 至少,没爹之前,虽然也是宅,可是宅在精灵森林里可比宅在旅馆里要好太多了,至少还有小伙伴们! 噢,还有安琪拉那个笨蛋。一想到许久未见而且连联系都无法联系的同胞妹妹,塔西娅有点小忧伤。虽然她离开妈咪被送来这完全一面都没见过的“亲爹”身边,但至少这爹对自己还是挺疼爱的,也会带她四处玩。 安琪拉被龙族的人带走了,就算妈咪说龙族很强大,安琪拉会很安全,而且在龙族里长大,那里的龙会教给她很多很厉害的东西…… 可是,就算龙族真的很厉害,可是安琪拉第一次离开妈咪和自己,又没有亲爹在那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安琪拉会不会哭鼻子呢? 还有,龙族成年才能离开那里。所谓成年,就是将龙族传承的魔法学完学会,能够长久地幻化成人——后面这一点对安琪拉来说不难,要命的是第一点,安琪拉那么笨,要是她一直学不会,岂不是要一直呆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噢,好吧,说出鸟不拉屎这种词不是真淑女,可是连魔法通讯器都不能用只能用什么召唤才能对话的龙族所在地,真的已经很落后了好吗。况且现在妈咪不在,偶尔不淑女也没关系的嘛。想到从小就跌跌撞撞拉着自己衣角自己去哪跟到哪的笨蛋安琪拉,塔西娅小萝莉脸上难得地有了一点都不符合她稚嫩小脸的伤感。 好想安琪拉这个笨蛋怎么办?龙族那里这么落后真的有很厉害吗?对此塔西娅表示深深的怀疑。都跟时代脱节了啊有没有,再强大能强大到哪去?! 最了不起的也不过就是他们选择了一个基本上没有人知道的落后地方偷偷藏起来了。 种蘑菇的日子真心让塔西娅领悟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于是每天晚上都成了她觉得最美好快乐的时光。因为,晚上可以跟妈咪见面说话! 但是,当快乐的聊天时间也被傻爹变身为大魔王占去绝大部分时间之后,小萝莉爆发了,果断觉得没爹比有爹好一百倍!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肯定绝对会站在妈咪这一边的,哼!塔西娅握着小拳头,双眼闪烁着小火苗,暗自在心里发誓。 所以说,选对手很重要,雅罗尔前一阵还一不小心吃了点时放跟宝贝女儿很亲密的小醋,然后她还没想好要怎么给时放一个小教训让她懂得低调才是做人最高准则的时候,时放已经自己把自己打败了。 将这样的人当成对手,实在是太拉低自己身份了,在塔西娅五天时间里向雅罗尔抱怨了时放不下二十次之后,雅罗尔很惆怅地搁浅了调/教时放的计划。 一无所知的时放很幸运地逃掉一劫。 终于,在种了好几天蘑菇之后,一直都以沉默来表示自己不满的塔西娅忽然开口了。“爹地,发现他们了!” 真是太好了!时放和塔西娅心里不约而同地这么想着。这绝对不是什么血缘上的心有灵犀技能,而是对苦难即将结束的共同感叹。 塔西娅被迫跟着傻爹一起种蘑菇,宝贝女儿不高兴,天天用苦大仇深的表情面对傻爹,以沉默是金来对傻爹进行抗议。这样一来,基本上已经成为女儿控的傻爹心里面也很忧伤——宝贝儿爹地也想宠着你随便你怎么高兴怎么玩啊,可是你知道的,你家妈咪我也惹不起啊! 要贴身保护好宝贝女儿,不要让她陷入到危险中。在雅罗尔给出主意的那一天晚上,在时放在女王陛下面前亲了好几下塔西娅之后,女王陛下非常慎重地跟时放下了这样的指令。 换成人人都能听懂的大白话,女王陛下的话应该是这样的:保护好我们的女儿,要是她掉了一根头发,后果什么的,你懂的。 所以,雅罗尔你真的是搁浅了调/教时放的计划了么,其实你只是搁浅了后续调/教计划吧?! 时放一跃而起,顺着女儿指出的方向,神识放开,一路探查过去,同时还不忘记做好入海的准备。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了,该准备的东西,早几天前她就一一分类整理好放在储物戒指里了,现在只不过是在最后的确认检查罢了。 “宝贝儿,大概多远你能确定么?”神识探查过去,在那一个方向上,方圆百里内,居然有七八艘海船,如果一艘一艘地仔细探查,等她弄明白了别人大概也要准备靠岸了。 塔西娅嘟嘟嘴,很不高兴,哼,要用到的时候才叫人家宝贝儿,不让自己出去玩的时候就说自己不懂事!真是太让人讨厌了。可是妈咪说过不能在大事上闹小性子…… 小萝莉鼓了鼓脸,不太情愿地说:“他们是王族,大概是在*十里的地方。” 人型侦察器还是很好用的嘛。在九十里范围左右的,也就两艘船。时放很快就锁定了目标,以她的神识强度,别说藏个人了,就算是藏只蚂蚁,只要她愿意,都能找得出来。 “好了,宝贝儿,去找师祖爷爷和蕾妮阿姨,爹地走了。” 塔西娅挥挥小手:“爹地你小心点。” 一点儿不舍都没有。 蹦蹦跳跳的就去找句期玩了。 要是放在平时,时放的玻璃心都要被她这个无情的举动给碎掉,不过在这个时刻,她还是挺靠得住的,救人要紧。至于宝贝女儿嘛,以后再补偿拉拢嘛,这几天确实是委屈她了。 含了避水珠,时放悄然入水,一直下沉,迅捷无比地往船只所在的方向游去。 其实这远比前世在海中游泳要容易得多了,有了避水珠,她不仅能在水中自由呼吸,甚至连水的压力都减轻许多,再加上她修为高深,真元运转间,犹如一尾游鱼,飞快地向海船靠近。 一路上,她神识始终锁定那艘海船,依据着船只的方向随时调整路线。不到一个加萨时,便到了船底。而时放已经在途中就慢慢摸清楚这些人巡逻的规律,拟定了最安全的潜入路线。 小心翼翼地布了一个结界,防止海水灌入之后,她熟练地在选定的舱底用刀划出一个供她出入的窗口,浑身湿游漉漉地进船之后,甚至有心情再重新再掏出来的舱板再装了回去,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沿着她的既定路线,前往关押那两个倒霉精灵的地方。 而这两个倒霉的精灵,正无助地抱膝盯着这间舱房唯一能透出点阳光的小小的窗口,神情麻木而内心却漫延着无穷无尽的恐慌。 他们已经离开森林很久了,久得十六年来那些欢乐的时光都模糊起来,让人怀疑那些时光是否真实存在过。 从被抓住带走到现在,大约已经有半年了,在起初的时候,惊慌失措的他们也曾试图逃跑,却无一例外地总是被这些人再次抓了起来,而且看守得愈加严密。无数次希望救兵能够突然从天而降,可惜的是虽然确实有两三次精灵一族的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也组织了人手来救,最后却是多折损了几个人手。 渐渐地,他们都已经不带抱有希望。离精灵一族隐居的森林越远,救回他们的希望就越渺茫。况且,族里想必也不会愿意为了两个半精灵再搭上几个纯血精灵的,纵使他们是女王的孩子,但却不是精灵一族的王子王女。 如果他们不是女王的孩子,恐怕连那几次试探性的营救都不会有吧? 想到这里,索尔不由得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这样也好,这帮人还想用他们做诱饵,多抓几个精灵呢,哼,算盘倒是打得精,可惜都是一帮不知所谓的蠢货!要是他们真的尊贵,就凭这些人,有可能抓得到他们么? 这群蠢货根本就不知道,精灵一族里面,真心盼着能将他们救回去的人绝对不多。甚至会有许多人会在心里暗暗感激将他们抓住带走了呢! “哥哥,我们以后,会怎样?”玛其娜迷茫地问道。 会怎样?呵,反正怎么都不可能是太美好的下场。但看到妹妹迷茫失措的眼神,索尔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将她抱在怀里安慰:“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如果我可以的话。索尔默默地在心里补了一句。 玛其娜虚弱地对他笑了一下,她也明白,这只是哥哥一个美好的愿望。他们一起出生,一起长大,一起被抓,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同样的事情,哥哥明白的事情,她怎么可能看不懂?只不过是彼此安慰,幻想着能够有人将他们救出去,才能避免他们即将要面临的悲剧命运。 突然之间,舱房的门被人打开了。 一个身姿挺拔,面目普通的人走了进来,手中还一手一个提着两个失去意识的人。 当然,这个普通,是依据见惯了美女俊男的精灵一族而言。但是很奇妙的,索尔和玛其娜都并不讨厌眼前这个人,甚至隐隐地体察到,眼前之人对他们的善意。 索尔和玛其娜惊疑不定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彼此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然而,还没等他们开口,来人就先开了口,懒洋洋的腔调,说出来的话却犹如天籁。“我是时放,受精灵女王的之托,前来救你们出去。” 索尔和玛其娜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迸发出惊人的神采来。 原来母亲从来都不曾放弃过要救出自己!两人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期盼与希望。 时放懒得去理这两个明显想歪了的人,拜托,她口中的精灵女王可从来都是雅罗尔一个,其他人,她压根就没放在眼里。连自家孩子都教导不好保护不好的女王,委实是太弱了。 看她家雅罗尔,无论局势怎么变幻,外界对塔西娅和安琪拉有多少恶意,都稳稳地保护着两个娃,还将俩女儿教导得这么聪明伶俐。 唉,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不过她也不解释,这可是能够最快地得到这两倒霉孩子的信任,让他们乖乖听话配合行动的方法。 她将手中提着的两个人随手一扔,就准备暴力拆除锁着俩倒霉孩子的铁链。索尔赶紧出声:“别动,这里设置了警戒机关,没有钥匙打开的话,会立刻朝他们发出警报的。” 时放即刻停住,细细打量研究,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才琢磨出办法来。 于是,索尔和玛其娜目瞪口呆地看着时放对那两个失去意识的人施了个奇怪的魔法,然后,地上就出现了两个跟他们一模一样的人! 真的是一模一样,他们敢打赌,就算他们的母亲,都不可能会认得出来这俩是冒牌货的! 不期然地,呼吸就急促起来,看向时放的眼神也愈发的热切,这个人越强大,他们能够逃出去的可能就越大。 时放果然没让他们失望,将那个幻化成索尔的男人拖到索尔身边,小心地用真元包裹住设置在锁链上的警戒机关,让它反应迟钝无法感应锁链的状态。然后飞快地拔动其中的关窍,只听得细微至极的一声脆响,锁链应声而开。 她不假思索地飞快将那个“索尔”锁了进去。松了一口气,习惯性地擦了擦根本就没有汗,对一时欢喜得怔住的索尔道:“将他摆一个你常摆的姿势。” “是。”索尔勉强按捺住心中的狂喜,低声应了。 时放如法炮制,将玛其娜用同样的方法置换了出来。 而在这时,船只前进的速度渐渐慢了起来,向塔台鸣笛的“呜呜”声也传了过来。 船就要入港靠岸了。 但在这里的三个人,都非常的镇定。时放是真镇定,而索尔和玛其娜,看到单枪匹马潜进来救他们的时放都这么淡定,可见是信心十足,那么他们又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像之前那样,任由人摆布,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 时放仔细回想方才那两个人的容貌,依次地将索尔和玛其娜变成那两个代替他们被锁住的人的容貌,给自己也变了一个模样。低声交待了现在他们应该叫什么名字,吩咐道:“他们三个是一个小队的,我的这个是队长,他俩是一直跟着队长的。这个障眼术可以维持三天时间,你们不要惊慌,就算装,也要给我装出镇定的样子来,一会就跟着我下船。” 索尔和玛其娜不断地点头。安静地跟在时放的背后,故作镇定地走了出去。唯有那垂在身侧紧握着的拳头,才泄露出一点他们紧张的心情。 一切都非常的顺利。在船只靠岸之前,他们顺利地回到了小队的房间,静静地等着别人前来通知下船的顺序与任务。 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将近一个加萨时。他们这一队人才接到指示,可以下船了。 更好的消息就是他们下船后有一个晚上的自由假期,不安排轮值。时放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率先往外走,索尔和玛其娜紧随其后。小队里的其他人也不以为意,可见这三个人向来是如此行事的。 近了,更近了,越是靠近下船的舷梯,索尔和玛其娜就越是激动紧张,只要下了船,他们就是真正的得救,真正的重返自由。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人跑了过来,拍了一下玛其娜的肩膀:“嗨!” 玛其娜尖叫起来! 糟了!时放、索尔和尖叫出声时就察觉不妙的玛其娜同时闪过同一念头。能够跟着这些人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因为突然被人拍一下肩膀就尖叫出声呢? “踹他!”玛其娜的耳边忽地响起时放的声音。正在懊恼自己出了岔子心里慌乱的玛其娜下意识地一脚踹了出去,然后,连她自己都惊诧地看着那个拍了一下她肩膀的男人,突兀地向后倒飞出去。 “走!”时放的声音再次响起,玛其娜听话地果断转身走人。 然后就听到旁边的人轰然大笑:“德伦多,你这小子太弱了,又被打飞了!” 德伦多在空中一挺腰,哇哇大叫:“亲爱的科琳娜,我只不过是想邀请你共进晚餐,至少下手这么狠嘛?” 玛其娜却充耳不闻,紧跟着时放的脚步下船。 心跳得极快,惊悸未消。恨不得拍拍心口来压惊,但却不敢再做出任何不合时宜不符身份的举动来。 她心里很明白,时放再一次挽回了局面,再次救了他们。而且再一次确定,这个人,真的很强大。响在她耳边的声音,只有她一个人听得到,而她下意识踢出的那一脚,完全没有触碰到那个德伦多哪怕一丁点儿衣角,肯定是时放暗中出手将那个人击飞出去。 虽然时放的智商让蕾妮觉得着急,但受过狄亚阁下特训的人,对于这些突发情况,还是能够及时反应处理的。她只是假定能够混在这样一个队伍里的女人,必然都是心性坚定性子泼辣的,对于这种突然冲出来勾肩搭背的人,绝对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摔出去! 万幸她赌对了。 或者说,她应该感谢自己被训练出来的敏锐度,她能够察觉出来,德伦多在拍了玛其娜肩膀的时候,明显的戒备状态。 远远的,听到德伦多带着迷惑的说话声:“哎,怎么觉得科琳娜今天有点奇怪?跟平常不太一样啊。”那么轻易就被他近了身,还尖叫? 时放心里一紧。 紧接着有人在旁边起哄嘲笑:“得了吧小子,今天谁都跟平常不一样,MD在海上漂了近三个月,终于回来了,哎,今晚一定好好爽一把!” 时放稍稍放下心来。模仿着自己伪装的本尊的声音:“今晚自由活动,明天十点前,我要在你们应该出现的地方见到你们,明白吗?” 心早就飞了的一伙人嘻嘻哈哈地笑着应了,不一会就散了开去。 索尔和玛其娜大大地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松驰了那么一点点。 时放带着他们左拐右转,转了大半个加萨时,结果却是进了一家离港口不远的一家旅馆。索尔和玛其娜很默契地没有多问,他们坚定地相信着这个声称是受精灵女王之托来救他们的人,而且她也以实际的行动,顺利将他们救了出来,所以,无论她要做什么,怎么做,他们唯一能做的,都是完全的信任与服从。 仿佛跟着眼前这个人,就能够获得新生。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拜年了哈,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一切顺利! 第163章 难题 索尔和玛其娜这俩倒霉孩子绝对没有想到,他们的霉运还远远没有结束。 前脚刚进旅馆,连饭都没有吃上一口,水都没有喝上一杯,就和一个老头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小萝莉见了一面,没说几句话,然后就被人扔进浴桶了,泡药浴。 那个看起来超级可爱的小萝莉,忽闪忽闪着眼睛,非常欢快地说:“大哥哥,大姐姐,药浴准备好了,药都是我亲手调的哦!” 软软的腔调,欢欣的语气,还有忽闪忽闪的眼睛,虽然黑了点,可是小萝莉还是长得非常漂亮的,五官精致,活脱脱的美人胚子,况且看起来又是那么天真无邪关心他人啊,索尔和玛其娜顿时感动了。 也幸好他们刚脱离虎口惊魂未定,跟这些人又真心不熟,只是感激地笑了笑,给小萝莉送上一个充满谢意的笑容。 否则的话,他们若是不巧地说出小萝莉很漂亮啊就是黑了点,或者露出一丝丝诸如小萝莉很黑的惊讶神色,那药浴的滋味就能够更翻十倍百倍的**。 当然了,塔西娅之所以那么欢欣雀跃,也绝对不是因为精灵族人顺利得救,而是因为会有两个人跟她一起变黑。 等到索尔和玛其娜黑着脸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时,也得不到啥安慰,直接就被打包走人了。 噢,不一样的是这次阵容稍为盛大了一点,从三个人变为四个人,而且他们也变了副模样。行色匆匆地跟着句期外加一个跟他们一样的黑不溜秋的小黑妞——不过现在他们知道这小黑妞估计境遇和他们是一模一样的了,心里既感亲切又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半精灵流落在外?以精灵王的名义发誓,他们从来没有在森林里见过这个小精灵,但隐隐约约的,又能感知到这个小精灵似乎比他们的运气要更好一点,似乎,她已经得到了生命之树的认可。 晕陶陶的两人稀里糊涂揣了满腹不解,跟着句期上了船。心里哀嚎出声,他们可是刚在大海上漂了三个多月才上岸的,结果在陆地上连口饭都没混上,又得继续在海上继续漂几个月。 这种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不过这种难熬,也远远压不住重获自由的欢欣。 索尔和玛其娜是充作句期和塔西娅的侍从跟在身边的。对这样的一个身份,索尔和玛其娜基本没一丁点儿抵触。在他们看来,时放救了他们,句期和塔西娅一个是时放的师傅,一个是时放的宝贝闺女,充当侍从不过是日常生活上多照顾一些,杂事帮着做了,不是什么大事。 在森林里面,半精灵不都一样在做这些事情么,甚至更多更杂。就算是他们,了不起也就是比其它半精灵待遇好上那么一点罢了。所以做这些事简直是轻车熟路,没一点委屈,反而觉得这样可以多少报答一点时放的救命之恩,显得轻松自在不少。 对句期和塔西娅来说吧,一个辈份最高还身兼保护之职,难道要他一把老骨头去侍候他们?嘁,不要想得太美了哟!而塔西娅,是一个还未及成人腰高的小萝莉,平素又是千娇百宠的,能指望得上么? 反正这一老一小,是很心安理得的。 尤其是这两只老狐狸小狐狸在漫长的旅途中变着法作套话,不仅知道精灵一族隐居的森林位置,还知道了精灵一族在法兰尼斯的现状。 在知道法兰尼斯精灵一族的现状之后,两个人原本的期待霎时退了大半。尤其是塔西娅,简直都称得上是沮丧了。 “师祖爷爷,他们好奇怪啊,明明人越来越少了,对于血统却看得越来越重,这样不是自绝后路么?”塔西娅小手托腮,很是纳闷地说出自己的疑惑。 句期淡然一笑,摸摸她的小脑袋:“塔西娅,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和坚持,就像师祖爷爷想让你跟着我修炼,觉得我传给你的功法远比精灵一族的生命魔法强大,可是你妈咪却认为精灵一族继承人必须修习生命魔法一样。很多事情是没有对错,只是各自信念和坚持不同。” 塔西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也乖巧地不再问了。 句期微微一笑,自然不再多说。塔西娅再聪明,现在也不过是六岁,怎么能指望她现在懂得这些,大多数人穷其一生都未必能明白其中道理呢。 依句期的想法,费伦大陆的精灵一族的做法明显更合他心意,法兰尼斯的精灵一族么,在他看来,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的节奏。人族抵触其它种族又怎么样,只要实力强大,再抵触再恨也不敢太放肆。精灵少人族多也不怕,人多势众算什么,你敢抓我一个精灵,我就敢杀你十个百个甚至千个相同实力的人来回报,杀到你只敢恨得暗中咬牙却不敢轻易来犯为止。 可是法兰尼斯呢,就是典型的逆反心理,人族越是歧视精灵们就越是重视血统问题,纯血精灵永远都是最高贵的种族,没有之一。 于是就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重视血统没有错,可是子嗣艰难之后还愈发变态地重视血统,半精灵甚至连半精灵都算不上有精灵血脉的混血,变成了最低贱的奴仆,半精灵还勉强允许居住在森林边缘,连半精灵都不算只是有精灵血脉的,压根就不允许靠近森林,一出生就会被驱逐,或者是抚养成人后作为奴仆利用他们与人族几乎无异的外表出去为精灵一族获取物资与资源。 这样一来,纯血精灵无所事事衣食无忧,又因为稀少所以密切关注保护,养得跟个深闺大姑娘一样,这样的精灵有什么战力?而半精灵和混血儿却无法得到良好的教导,却几乎要负起供养所有的纯血精灵的责任。 哎哟,居然半精灵和混血儿现在都还没暴动,自己将精灵一族给灭了,已经是老天格外看顾了,还指望什么复兴。 况且,小狐狸还不够狡猾看不出来,老狐狸句期可是老谋深算了好几千年的人,不用想都知道,为什么半精灵经常会被狩猎者抓住了。这绝对跟那群生活在精灵一族最低层,却能够在人族世界里活得扬眉吐气的混血儿有关。 要不是有这些混血里的败类提供情报,半精灵,尤其还是精灵女王的孩子的半精灵,会那么容易跑出森林,然后还刚好被逮住? 得了吧,别拉低他的智商了。 索尔和玛其娜对句期的结论大吃一惊,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震惊,他们震惊得眼睛瞬间就瞪圆了有没有?眼里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是沉思,看样子是在回忆被掳前后的事情,再然后,索尔的眼里弥漫着悲哀、感伤,或许还有迷茫。 半晌,他低沉嘶哑的声音才响起:“在森林里,日子虽然也不太好过,但是没想到,居然会因为这个,就会有人出卖自己的同族。” “他们从来没觉得你们将他们有当成同族看待,所以,他们不会觉得是出场同族的。”句期非常冷淡地道。 这句话该死的正确,索尔和玛其娜眼里满是悲哀。 在被掳走以为再也无法回到森林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这么悲哀过绝望过。 “可是,我们一直都将那里当成是家啊。”玛其娜的话里带着哽咽。 句期这次没有开口。 “那些纯血精灵这么对你们,哪里有当你们是家人?”塔西娅板着小脸,非常严肃地指出玛其娜的不对。在场的四个人,就算是只有六岁的塔西娅,在听他们讲述精灵森林里的事情时,都丝毫没有觉得那里是一个半精灵和混血精灵的家。 “像妈咪才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做呢!妈咪也是半精灵,可是妈咪是生命之树承认的精灵女王。”小萝莉越说越得意,丝毫不管索尔和玛其娜越张越大的嘴,摇头晃脑的显摆:“妈咪说每一个带有精灵血脉的人都是精灵一族的孩子,精灵一族会永远保护庇估他们。” “真的吗真的吗?你们那里,噢,我是说费伦,费伦大陆上精灵一族的女王竟然是半精灵,居然还被生命之树认可了?”索尔和玛其娜不敢置信地齐声问道。 “嗯!”塔西娅很认真的点头:“所以你们太奇怪了,有精灵血脉的都可以进行血脉觉醒,获得学习精灵魔法的能力。妈咪成为女王之后,还专门派人游历大陆,寻找遗落在外的有精灵血脉的孩子,将他们带回森林里教导呢。” 索尔和玛其娜相互对视一眼,心潮起伏,或许,他们可以将这些告诉母亲,那样的话,他们的生活会不会有所改变呢?忽然之间觉得很期待呢,期待回去之后的生活。 “你们那真好,嗯,你妈咪很厉害,她一定是最伟大的精灵女王。”索尔和玛其娜齐声赞道。 塔西娅眼都笑眯了,挺了挺小胸脯:“我也很厉害的,爹地说,我会比妈咪更厉害!” 索尔和玛其娜不由得微笑。 在同行的近一个月里,句期和塔西娅探清楚了他们的情况,也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他们现在知道了,原来精灵一族并不是只有他们这一支存在,在另一个大陆上也会有精灵族,而且他们的情况比法兰尼斯好了一万倍。当然也知道了,时放之所以冒险去救他们,是受了另一个精灵女王的请托,而不是他们的母亲。 一个半精灵做女王,还有一个龙族后裔的亲王,哦,这个亲王还是个女的,她们的孩子是被生命之树认定的下一任女王,这感觉还真奇妙。 这在法兰尼斯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不过这很好,更美好的是,他们不论血统,只看实力,而且一视同仁,不管你是纯血精灵还是半精灵还是什么,都可以得到一样的教导。 就在索尔和玛其娜在畅想美好未来的时候,句期眼睛闪了闪,毫不手软地给他们泼了盆冷水下来:“你们不要想得太美好了,别说你们说服不了你们的母亲,即使说服了她,也未必能说服得了你们的族人。” 句期可是一点都不看好他们。听听,身为女王,由于和人类结合生了孩子,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法养在身边而不得不送到森林外围任由其自生自灭的,可见精灵一族历来都是如此做法。可能这位精灵女王抗争过,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还是妥协了。 在孩子刚出生完全不具备独立生活能力又恰巧是母爱最强烈的时期,她都抗争不过族内的规矩惯例。现在母子情份冷淡,单凭另一个大陆不同的做法,难道就能抗争得过了? “更何况,你们可是被掳走了大半年,要是他们怀疑你们已经被收买了的呢?”句期轻描淡写地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所有人都沉默了。 塔西娅揉揉眼睛,这样的谈话好严肃好高深啊,她都要听不懂了怎么办,好困了怎么办? “怎么了塔西娅?”句期对她还是很关注的,见她揉眼睛,立马就关切地询问。 塔西娅眨眨眼,绝对不能说听不懂所以瞌睡了!“我想妈咪和安琪拉了。” 嗯,很好,没有想时放。句期的心情突然就微妙地美好起来。唔,好像这里面还是可以做点文章的。 于是句期非常愉快地问塔西娅:“你是想见妈咪了还是想跟妈咪说说话?” 果然,塔西娅立马就忽闪着眼睛,充满信任和期待地看着句期:“师祖爷爷你能带我去见妈咪和安琪拉?” “呃,这个不行。” 塔西娅立刻泄了气,无精打采地控诉:“师祖爷爷又骗人!” 句期忍住好笑,将塔西娅抱了起来:“师祖爷爷怎么会骗塔西娅呢,师祖爷爷不能带你去见妈咪和安琪拉,但是师祖爷爷可以让妈咪和安琪拉过来看你啊。” “真的?师祖爷爷你真是太好啦!”塔西娅兴奋得给句期连赠好几个香吻,让句期整个人都散发着“今天真愉快”的气息。 既然答应了要将雅罗尔忽悠过来,句期决定现在就开始引诱目标,于是,他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开始积极忽悠,不,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跟索尔和玛其娜摆事实讲道理。 “如果回去之后所有人都将你们当成是叛徒拒绝让你们进入森林,你们打算怎么办?” “就算他们再次接纳了你们,但是你们的母亲根本不相信你们说的话,你们打算怎么办?” “即使你们身为女王的母亲愿意相信你们,但是那些长老还有纯血精灵,会愿意像费伦大陆那边的精灵族那么做吗?如果不愿意,你们有什么办法?” 一连几个假设扔了出来,砸得索尔和玛其娜晕头转向,一脸茫然。 是啊,怎么办?最坏的后果,是被当成是叛徒,不允许进入森林,他们两个大概很快就会再次落入人族的手里成为玩物,下一次谁知道还有没有这种好运气,会有另一个精灵女王出于同族之情,托人相救? 可是他们应该怎么办呢?两个人首次开始认真考虑,离开了精灵森林,他们要怎么办,能怎么办? 结果很让人绝望,想来想去,以他们的体貌特征还有能力,似乎只能恳求句期和塔西娅允许他们跟随。 第二个问题呢,母亲不相信他们的话,其实是后果最不坏的结局。因为他们会过着跟以前一模一样的生活。至于第三个问题,噢,不能继续想下去了,这个简直是最可怕的结局,不仅他们无法在森林里呆下去,还会连累母亲,本来跟人类结合生下半精灵还要一直保护他们,母亲的女王位置已经摇摇欲坠,要是再一次跟长老们对上,说不定母亲会被废掉甚至处死。 索尔和玛其娜再一次地迷茫了。 句期充满盅惑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以你们对你们母亲的了解,面对这些情况,她会怎么做?她最希望你们怎么做?” 索尔和玛其娜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由索尔回答了这个问题:“母亲大约会希望我们能够跟随在你们身边,有朝一日跟随你们到费伦大陆的精灵一族中生活。而在我们离开之后,她会努力说服长老们。” 他们都能够想到的后果,母亲不可能想不到。所以,大概她会相信有这样一个精灵族的存在,也会希望他们能够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可是她却不会离开,而是尽她最大的努力去说服长老们同意进行变革。 无论这个可能有多渺小,她都会努力去尽一个女王的责任。 “那你们会怎么做呢?” “句期前辈,我和妹妹可以跟在你身边吗?”索尔想了想,毅然开口道。塔西娅描绘的生活很美好,可是他们的母亲纵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未必能够扭转某些观念,就如他们的母亲一直都希望他们能够过得好一样,他们也只是希望自己的母亲可以好好的活着。 呃,这个回答真是让人意外,句期有些遗憾地想。不过,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败的人,而是意味深长地道:“噢,我不是不愿意带着你们,不过,或许你们可以有另外一个更好的选择。要知道,塔西娅的母亲,可是你们口中最伟大的精灵女王呢,或许这位女王,会给出一个很不一样的答案呢。你们难道不想听听这位伟大的女王陛下的意见?” 可以吗可以吗真的可以吗?索尔和玛其娜,噢,还有塔西娅,全都星星眼亮晶晶地深情凝视着句期。饶是句期再淡定,都被这三双亮瞎眼的眼睛看得心里毛毛的。 本来以为只是跟宝贝女儿见见说几句话的雅罗尔,忽然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三个两眼放光的未成年人,尤其之中有两个是用那种极度崇拜的眼神虔诚地看着自己,激动得小脸都憋红了——这种太过狂热的目光,还是让习惯别人行注目礼的女王陛下稍微有些不适应。 这种看救世主的眼神是要闹哪样啊?!雅罗尔默默地在心里吐槽,直接就看向句期。塔西娅是个小P孩,这种阵仗可弄不出来,毫无疑问,一定是句期折腾出来的。 装模作样地清咳一声,句期非常可疑地翘起嘴角:“噢,雅罗尔,今天确实是有很紧要的事情。”他指了指索尔和玛其娜:“从他们这里得知,法兰尼斯精灵一族的问题相当严重,尤其是半精灵和拥有精灵血脉的混血儿。嗯,这一阵我们商量了许久,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我想,虽然他们不是你的子民,但总归是同族,相互帮助也是应有之义,这两个孩子希望能够得到你的指点和帮助。” 雅罗尔略一思忖,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本来只是怜悯同族才让时放出手,原本只是想着和法兰尼斯这边的精灵一族交好罢了。结果后来从塔西娅这边听了些这边的状态,也就熄了心思。这可是个大麻烦,救了人未必能交得了好,再加上这边秉持的“纯血统高贵论”,指不定沾了手之后还要听别人指手划脚讲废话,她现在可没那功夫奉陪。 现在看来,句期是有了啥想法,才直接将人领到她面前。不过听上一听也无所谓,想来句期也不会故意扔个麻烦过来拖后腿,这货可不是啥有同情心的人啊。 她微一颔首,视线落在不安又激动的索尔和玛其娜身上,态度矜持却不高傲:“那么,你们是希望得到精灵女王的指点,还是塔西娅妈咪的帮助?” 是精灵女王对族人的指点,还是源于朋友长辈的帮助? 这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索尔和玛其娜右手按在左胸上,必恭必敬地俯身行礼:“索尔/玛其娜,恳请至高无上的陛下,指点我们行进的方向。” 第164章 熊孩子 认真听完兄妹俩说的事情之后,雅罗尔神色淡淡,沉吟片刻,问了几个问题,多与他们母亲相关,比如说,继位前后的情形,平素处事,族中情况,对他们兄妹如何等看似与目前处境并无相关的问题。问完之后随意地点了点头:“好了,待你们回去后,找个机会我和你们母亲见一面。” 索尔和玛其娜大喜过望,连连应是。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如实汇报,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自有两位女王来处理。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塔西娅,他们压根没有直接跟雅罗尔对话的资格。 等三个未成年都退出去之后,雅罗尔目光不善地瞪着句期,这货又要搞什么幺娥子:“来说说你的好主意吧。”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句期特淡定,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得有啥不对。 “有趣?”雅罗尔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仿佛上面突然开了朵花一样:“费心思不说,还极大可能吃力不讨好,你说这有趣?那不如你自己去玩吧,衷心祝福你能挖掘出更多的乐趣来。” “哎,别这么绝情么。”这个事情雅罗尔插手有天然的优势,也有足够的人脉资源,可是换成是他,哪能这么顺利啊?精灵一族对人族的排斥和不信任就够喝一壶的了。句期一摊手,一本正经地道:“要不是塔西娅哭唧唧地说想你和安琪拉,我也懒得插手这事呢。” 雅罗尔一怔,细细推敲了下:“好吧,我心动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天然同盟嘛。不过龙族那边你能说得上话?” 她不想管这事,最主要的还是这个原因。从索尔和玛其娜的言谈中,很容易就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句期明白,她也明白。 这边的精灵族肯定不会愿意接受变得跟费伦这边的一样,但固执的纯血高贵论调,会让他们很乐意将除纯血精灵之外所有人全部送走,当然,是在交换利益足够的情况——至少不能让“高贵优雅的纯血精灵”生活质量有所下降。 接收这些非纯血精灵对雅罗尔来说不成问题,反正她手上只愁没人不愁没钱,可是给人当冤大头她也不乐意。就算精灵一族向来子嗣艰难,但是算起来这边的非纯血精灵也不下千人,这么一批人,在疯狂狩猎异族的法兰尼斯安全护送到费伦,她得费多少心血投入多少人手啊,这简直是完全不合算的买卖。 纵使句期和时放有设置星际传送阵的能力,从技术和材料等等方面来看,也只能设置小型单人传送,这能顶什么用啊? 要是按句期当年设置的那个三个月传送一个的,得多少年才送得完?现在时间可以是宝贵的,完全等不起好嘛。 但如果句期能请动龙族,这就完全不同了。龙族强悍的体质和魔法能力,其实非常适合用来做远距离跨大陆的运输。有龙族出面,这安全和护送问题根本不需要介意了。 虽然这样做对她也还是没啥好处,可是将这批不受人待见的半精灵和混血精灵训练好了,等真开战了再送回来专门负责给法兰尼斯帝国拖后腿,这乐子就足够了嘛。再说了,给那群一直致力于立国独立的神弃者送一批战力不错的盟友,想来时放那边谈判也会更顺利一点? 唔,这样一想,似乎也不算吃亏了,哎呀,吃亏就是占便宜嘛,她可真的是一片好心地帮助法兰尼斯精灵一族增强实力提升点地位呢! 句期看起来很是肉痛,说话间都有些惆怅:“当年有幸顺手帮了两条龙一点小忙,这个人情那边还欠着呢。”他啧了啧嘴,他攒了好几百年的人情啊,都要给败家徒弟和她家的小兔崽子给败光了! “只有两条龙啊,那可能还是有点不够。”雅罗尔原本有些拧的眉头舒展开来,染上几分愉悦。 “那就看你们的了!让时放和你家那龙崽子想办法去!”句期没好气地道。龙族天性高傲,要不是为还人情,谁敢拿他们当坐骑那纯粹是不想活了,就这样,除了清人情之外,他还得准备些好东西让那些家伙消怨气呢。 凭什么自己要掏心掏肺地帮这群不识好歹的家伙啊?句期顿时觉得自己好悲哀,一向不都是徒弟徒孙什么的要讨好师傅师祖的么,怎么到他这就反过来了? 看到雅罗尔一脸淡定不为所动的模样,句期不由得抚胸。好作孽啊,当年为什么自己要脑抽去算计她,啊不对,算计了不要紧,要紧的是为什么脱困后自己弱得人一指头就能碾死,而被时放保护得严严实实的雅罗尔几乎毫发无伤?!要不是自己毫无反抗之力,怎么会被迫签订了不平等条约直到如今在她面前都心虚气短? 唉,算了,看在塔西娅天分高又贴心的份上,再忍你们一回!句期默默地擦掉自己的黑历史,无视当年被胁迫的惨痛,非常努力地自我安慰道。看到雅罗尔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心口疼,不得不扔出杀手锏:“我这一阵用了无法珍贵药草,给塔西娅洗筋炼骨,约莫再过半年,就能够洗炼成先天道体,这可是最佳的启灵时机,你到时不在的话,我不介意亲自给她启灵的。” 我可巴不得你不过来呢!句期的脸上神情完美地表达出了他想说的话。 句期他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这是雅罗尔第一个念头。 她眯了眯眼,简直不敢相信句期这么老谋深算的人今天突然变得这么幼稚了。这是要胁吧,绝对是的吧?难道是跟时放呆久了终于被时放传染了那沉不住气啥话都往外倒的毛病了么?要不然以前他算计了你还哄得你觉得他全是为了你好的性子,这次明显是卖好的事情,居然能办成是要胁,这简直太令人无语了。 莫非他用了人情又搭进去不少奇珍异宝,就是为了来拉仇恨? 被她疑惑又鄙视地看着,死人都会被看得火大的!句期没好气地吹胡子瞪眼:“你这是什么眼神?!要不是为了塔西娅,我才懒得理你们!” 雅罗尔忽然有种很微妙诡异的即视感。说起来时放好像面对外人的时候也不是那么不靠谱的,只是在她认定的亲人朋友或者爱人面前,才会傻呼呼的沉不住气藏不住话。句期这个样子,像谁呢?当然是他收的好徒弟了!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这话还真是有道理! 所以说师徒两人的较量,最终还是时放以压倒性的绝对优势胜出了么?可是句期没有将时放教导成喜怒不形于色心里直冒坏水的人,反而被时放折腾得这么率性直爽真的没问题么? 雅罗尔抽了抽嘴角,忽然间对自己此前认为正确的决定怀疑起来。自己将塔西娅送到时放身边,好吧,直接点来说,送到句期身边去名为保护实则教导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再这样下去,精灵一族下一任继承人要变成时放那个模样,精灵们会哭死的! 危机感霎时爆表,女王陛下果断决定,还是走这一遭吧,总归她也想宝贝女儿了:“好吧,龙族那边,我会联系并说服他们的。” 切断联系的时候,雅罗尔想的是,精灵族的接过来了,要不要顺便也联系下法兰尼斯其它种族呢?不过她很快又否决掉了,精灵族接过来就已经是赔本赚呟喝了,若是再加其它种族,才真是吃饱了撑的呢。 她不在乎拉一把精灵族,还是看在同族情份上,再加上也可以趁机能见上两个女儿一面。至于其它的,等战争真的爆发,有精灵族的例子,那些神弃者自然也想得到要拉拢联合。 嗯,一切都是为了见宝贝女儿啊,牺牲一点也无所谓,雅罗尔如是想。 “真的只是为了见塔西娅和安琪拉,嗯?”狄亚阁下笑得特别开怀,终于抓到了做事滴水不漏一举一动堪称典范的雅罗尔的小辫子,不调笑两句还真是不忍心啊。“你确定她能脱身赶过去,在海上,可没有在陆地上那么方便呢。” 狄亚阁下到目前为止,都是雅罗尔心目中强而有力的大靠山,基本上,除了精灵一族内部事务之外,其他事情雅罗尔都会毫无隐瞒地向她交待,并从她这里获得建议。 雅罗尔轻轻哼了一声,没有以前被一调笑就忍不住耳根发红,眼皮都不抬一下:“那是她的事情。” 狄亚阁下朗声长笑,想了下时放若是赶不及过去见雅罗尔的话,恐怕会气到跳脚,又或者会被雅罗尔再记上一笔小黑帐?她眨眨眼:“你打算什么时候通知她?” “还需要我通知她?”雅罗尔挑挑眉,动作简直跟狄亚阁下的一模一样:“你太低估她的魅力了,大概,现在塔西娅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跟她分享这一消息了。” “噢,你这样说让我很伤心,塔西娅从来没有这么惦记过我。”狄亚阁下颇为失落地道。 “据说塔西娅坚定认为她爹地是一个很弱需要她赶快长大来保护的人,这个印象前不久才得以扭转。”雅罗尔微微一笑,面容霎时柔和了几许,眼神透出一丝温柔:“母亲大人,你应该觉得高兴,塔西娅非常的相信她的外祖母。” 狄亚阁下呵呵地干笑几下,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顶了天就是被当面戳穿揭露出来略微有点儿尴尬。“小孩子要从小教导培养她们的责任感,塔西娅在这一点上显然非常出色。” 雅罗尔不置可否。 而对于狄亚阁下来说,正事要紧,八卦也很重要,尤其是关于雅罗尔的。答应了雅罗尔会跟龙族协商之后,狄亚阁下很认真地思考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唔,不如找几个人偷偷开个盘口,赌一下如果两人这次无法相见,更失望一点的究竟是时放还是雅罗尔? 当然,由于事关机密,能够拥有知情权的人其实并不算多,结果就是: “当然是雅罗尔会比较失望啊,时放就缺乏感伤这种细腻的情感。”精神勃发的伊思拉毫不犹豫地吐槽,坚定地下注雅罗尔。“再说了,她都十几年没见着雅罗尔了,习惯了见不到,大概也不会特别的失望。” 狄亚阁下颇为无奈地看着自己最为满意也是最为年轻的副官,伊思拉,你这样吐槽自己的至交好友,时放她知道吗? 精灵一族的人纷纷下注时放,理由纷繁多样,例如“女王陛下十几年来可从来没有搭理过时放呢,即使这个讨厌的人经常派人送来礼物和书信”、“见不到咱们伟大的女王陛下,她当然应该感到无以伦比的悲伤”、“必须是时放啊,女王陛下那么出色,见不到是终生的遗憾”等等等等。 鉴于能够获知这件事情的人大多与雅罗尔关系密切,时放以绝对的优势胜出。 看着惨不忍睹的下注局面,狄亚阁下果断将龙族卷进这下注的热潮中。索性龙族也是一群闲得发慌所以只能将全部精力都放在打孩子上,噢,不对,是教导幼龙上,于是他们兴致勃勃地参与了这场赌博。 对两个人都不熟的龙族比较理智且公正地给出了他们的理解以及金币:“远道而来却失之交臂,总是比呆在原地无缘得见的失望要更多一些。” 龙族非常有自我代入去求证的精神,对他们来说,从龙岛到费伦大陆或者法兰尼斯大陆都是非常漫长的旅途,要是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在赶路上,可是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发现要找的人根本不在,那真心是非常值得失望的——这意味着他们白跑了一趟——完成不了任务会被惩罚的,所以当然是跑去找人的那个更失望一点。 狄亚阁下看着终于好看一点避免一面倒太惨淡的下注局面,非常愉快地做了伊思拉和龙族同样的选择。 在结束下注封存下注情况的时候,她嘴角有着若有似无的弧度,其实,要不是时放在法兰尼斯,雅罗尔想必也不会宁愿大费周折也插手这件事情吧。 费尽周折不顾危险不惜代价地创造一个见面的机会,如果真的见不到,雅罗尔不单单会失望,还会很伤心的吧。 这就是她的女儿啊。 当然了,她本来也想开个盘口,赌一下如果顺利见面,最开心的会是哪个,结果这个下注形势更可怕——所有人都压了时放。 一面倒的赌博是不存在的,狄亚阁下果断放弃。 而且,在狄亚阁下开赌之后,整件事情的发展就变得诡异起来,原来以为最难攻克说服他们来充当坐骑的龙族,据说为了抢一个名额,居然大打出手——据神情扭曲的亚克斯所言,这些闲得发毛的龙族,所有的龙都参与了赌博,而由于参与了赌博,他们对这事的关注度和参与热情空前高涨,非常渴望能够现场观摩“安琪拉的爹地妈咪如果见不到谁会更伤心”。 相对龙族的诡异反应,精灵一族的就正常多了,反正每次女王陛下出行,这些人都会为了抢到名额打上一场的。 所有人似乎都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如果时放和雅罗尔见不到,也就表示他们根本见不到时放,那到底是要怎么样来判断这两个人当中谁更伤心? 这个赌注根本就不成立! 直到出发前夕,雅罗尔才从伊思拉口中获知有这个赌注的存在,她沉默了一下,用非常怜悯的眼神看了伊思拉好一会,才开口道:“如果时放不在场,你们怎么判断谁更失望呢?” 伊思拉原本还笑得促狭,一下子就滞住了,笑容凝结。 林间用“你的智商呢皇女殿下”的微妙眼神,对着伊思拉扫视了一遍又一遍,才大发慈悲地道:“不用担心的,伊思拉。很显然雅罗尔只是不高兴你们拿她的事情开赌才故意吓唬你的。”她的腔调里充满了傲慢,让伊思拉觉得自己仿佛瞬间重回宫殿宴会:“你以为时放会有那个胆子让我们的女王陛下比她更伤心失望?” 当然不会。伊思拉木着脸,老娘借时放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所以这个白痴一定会在知道自己错过了跟雅罗尔见面的时候,千方百计地表达出来她深深的失望和伤心,务必使得所有人都相信她远比雅罗尔要失望一万倍。 否则,看雅罗尔饶得了她! 呜呜,狄亚阁下你真是太算无遗策了! 伊思拉看看林间,又看看雅罗尔,非常恶劣地道:“我想,无论她是否能及时赶到,在她知道林间你居然与我们同行,她都一定会很失望的。” 原本笑得和煦温润的林间瞬间开始免费冷气大放送,咬着牙恨恨地道:“你以为我乐意!” 要不是狄亚阁下说蕾妮已经突破大师级,只需要巩固一下境界就可以再次尝试解除禁制,她怎么会被强制要求扔下手上要事跟着雅罗尔一行现在就过去! 伊思拉一脸的“你知我知大家知”的神情,熟练地开启嘲讽模式:“我们都知道,其实你非常期待这次旅程,你只是不怎么期待目的地罢了。” 谁不知道你对雅罗尔的小心思啊,要不是由于某种原因选择跟雅罗尔合作结盟,你会那么好心要捅出这个秘密来还替时放解除禁制?哄哄小孩子还差不多呢! “母亲大人,你将这两个人放去跟时放一起合作,真的没有问题吗?”雅罗尔很淡定地站在一边看伊思拉和林间唇枪舌剑,丝毫不避讳地问出她的疑问。 “噢,怎么会有问题呢。”狄亚阁下笑眯眯地看着斗嘴斗得正欢完全无视她们的两个人。“伊思拉可是时放的好搭档,当年她们一起合作的时候完成任务有多出色你又不是不知道。” 雅罗尔默默地在心里叹一口气,她明明指的是林间好吧。 “至于林间,她可是解除时放身上禁制,让她可以回归你的怀抱的关键啊,雅罗尔。” 喂,什么叫回归我的怀抱?!雅罗尔瞪着狄亚阁下,耳根又不争气地开始红了。 狄亚阁下对这个效果很满意,果然啊,母女俩的私房话的时候,雅罗尔对于被这样打趣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会害羞的。 狄亚阁下微微一笑,再次将视线落在林间身上:“老实说,这次时放的表现让我都觉得惊讶。不过,在已经过了九关的这个时候,林间的出现是非常有必要的,对于谈判协商,林间毫无疑问能做得更好。” “好吧,这个理由我接受。”想到时放去谈判的话,大概会气死对方,也有可能会被对方钻空子坑死,雅罗尔不由得笑了。 狄亚耸耸肩:“就现在来说,找不到比林间更合适的人了。” 雅罗尔颔首认同。 虽然有银月联邦暗中全力协助,但这一次试图跟神弃者合作的行动,必须只能定位在“年轻人的自发行为”,不然后果会很不美妙。 凯德莉亚的出身与经历,寻仇也好挑衅也罢,都顺理成章,而出现在她身边的小伙伴们,可以是为了朋友而出力。纵使法兰尼斯怀疑背后是费伦大陆指使的,但怀疑也只能是怀疑,找不出证据对方又不会承认的事情,没法放到明面上来说。 谁让你们皇室跟凯德莉亚有血海深仇呢? “好了,龙族的人也该到了,你们准备出发吧。”狄亚阁下看了看时间,制止了伊思拉和林间之间的唇枪舌剑。 而当保持了原形只是变小了一些的巨龙盘旋着准备降落在广场上时,一声稚嫩的欢呼从龙背上传了过来:“妈咪!外祖母!” 咦?在场的28个人,齐刷刷地仰头张望。二十四名精灵护卫以及狄亚阁下和雅罗尔眼里露出喜色:“安琪拉!/安琪拉殿下!” 伊思拉有些茫然。林间抽了抽嘴角,为什么龙族不直接将这只小混蛋送到法兰尼斯而是送过来跟她们一起呢?! 然后小不点居然咯咯笑着松开手,直接从龙背上跌落下来,大家齐齐倒抽一口凉气,纵然是一贯淡定喜怒不形于色的雅罗尔都大惊失色,惊声尖叫:“安琪拉!” 越接近广场就变得越小的巨龙轻巧地动了动尾巴,不轻不重地凌空抽了一记急速坠落的安琪拉,将这个小混蛋抽飞,直直飞入雅罗尔张开的双臂中。 “妈咪妈咪,我是不是很厉害!”丝毫没察觉到自家妈咪怒火正在熊熊燃烧的小混蛋笑嘻嘻地向妈咪讨表扬。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条正在已经落地变成人形的龙都忍不住捂住双眼,你没将你家妈咪吓得心跳骤停就不错了,还敢讨要表扬? 这熊孩子真的是精灵女王亲生的吗? 第165章 智取 “安琪拉!”雅罗尔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三个字,右手搂紧盲目欢脱的傻闺女,左手毫不留情地轰上安琪拉的小屁股,“啪啪啪啪”,清脆利落。 身边的人都不忍直视,果然为人家长首要神功就是打屁股么?连精灵女王都不能免俗。 安琪拉咯咯直笑,还以为自家妈咪是在表示亲昵呢,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妈咪我现在很厉害的,这一点都不疼。” 此言一出,全场为之一静。祖宗哎你能不能消停点,装作被打惨了哭天喊地装可怜求同情才是唯一出路好吗,你突然放这样的豪言壮语,是想要干嘛呢?我们这些可怜的旁观者下巴都要吓掉了好嘛! 雅罗尔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幸好她养气功夫不错,很快就平复了心情——不平复也没办法啊,摊上这种比时放威力还大的熊孩子,打嘛又不痛不痒还天真地以为你跟她在玩耍,骂嘛,呃,她听得懂吗? 对着宝贝傻闺女完全无力的女王陛下,明智地将撒火对象转移,目光森然地盯着在一旁围观“打孩子”看得很欢乐的龙族代表:“阿尔,难道在龙族,教导的方式就是这样?” 阿尔后知后觉地察觉这火就要烧到自己身上来了,不由得有些懊恼,亚克斯来之前可是千交待万交待,说这个精灵女王很不好惹的啊,自己怎么一下就忘形了呢?呜呜呜,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会拒绝让雅罗尔一行先到龙岛汇合再一同前往法兰尼斯了,又是为了什么其他人都纷纷表示要直接前往法兰尼斯,将护送安琪拉并接送雅罗尔一行的任务甩给她。 阿尔略微有些尴尬,但还是努力挽救:“咳,你知道的,嗯,龙族比较,呃,抗打击能力比较强,所以像刚才,只是平时训练小孩子灵活性的小游戏而已,不会……” 不会造成任何实质伤害的。 结果雅罗尔在听说这只是一个常玩的小游戏的时候,脸色就不可遏止地变黑了。她千娇百宠的宝贝女儿,好吧,她对“千娇百宠”的定义跟平常人的不太一样,就这样被人当沙包一样天天抽来抽去? 这简直无法想象,不可原谅! “嗯,雅罗尔还记得小时候你父亲是怎么教导你的吗,想来也比较辛苦吧。”狄亚阁下果断出手,及时截下了自家女儿就要爆发的怒火,眼里带了淡淡的劝戒之意。“安琪拉看起来也适应良好不是吗?” 既然选择了将孩子交到龙族,就不应该置疑龙族的对幼儿的训练与教导。这是狄亚阁下真正想要说的,就像当年雅罗尔到了暗精灵族地之后,她也从末对雅罗尔的教导说过任何一句话。 雅罗尔满腔高涨的怒火就像是被扎了洞的气球一般,一下子就消泄无踪。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一下子被安琪拉气懵了没反应过来。看着小女儿天真灿烂满是“求表扬”意思的笑容,心里忽然有些酸酸的。亲了亲宝贝女儿的脸颊,语气温软:“安琪拉真厉害!有没有想妈咪?” 安琪拉笑得见牙不见眼,拼命点着小脑袋,扳着手指算,还不忘记向雅罗尔和狄亚阁下卖萌:“想的,我可想妈咪、塔西娅、外祖母,嗯,还有外祖父!” 这样就完了?伊思拉和林间默默地替时放默哀。看,你家闺女压根就没想起来她应该还有个“爹”,真是太活该了! 更凄惨的是雅罗尔和狄亚阁下似乎也没有要提及时放的意思,三个人亲亲热热了好一会,狄亚阁下向阿尔表示了谢意并祝愿他们这一行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归来,然后就非常淡定地挥挥手,意思就是你们这群人可以滚了啊。 安琪拉依依不舍的吻别让狄亚阁下很是受用,心情愉快得嘴角都翘了起来。可是安琪拉一转脸,就又扑到雅罗尔怀里撒娇卖萌去了,让她很受伤——你就不能多坚持一会么? 可惜安琪拉所有的情商都分给了她的同胞姐姐了,丝毫没有感觉到狄亚阁下那种被抛弃的微妙,对着自家妈咪就差没留口水了。 唔,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妈咪了,妈咪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真好。 “妈咪,阿尔说这次可以见到塔西娅,是不是真的啊?” “嗯,是啊,塔西娅在那边等着我们呢。”雅罗尔摸摸安琪拉,一年多前白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小萝莉,现在肤色都变成小麦色了,伤痕什么的倒不至于,但小手小脚和脸上还是有些细小的淤青,想来身上也有。 只要一看这些痕迹就能想得出来,安琪拉平日学习训练还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那,爹地也在咯?”安琪拉眨了眨眼,充满期待地望着雅罗尔。 “爹地不在,不过她正在赶过去。”雅罗尔弯了弯眉眼,捏了捏安琪拉的小脸。“来,坐好,阿尔要出发了。” “妈咪抱!”安琪拉紧紧勒着雅罗尔的脖子,化身树袋熊,一副死也不放手的架势。 换了是以前,雅罗尔铁定不肯就范,不过今天倒是意外的心软,想想也是,跟女儿都分开一年多了,多少还是不忍心拒绝这些在以前看来非常不规矩的要求。 安琪拉如愿独占妈咪的怀抱,满足地笑眯了眼,窝在妈咪香软的怀里,乐滋滋地想,塔西娅要是知道妈咪一直抱着自己飞,一定会嫉妒的,哼哼。 阿尔腾空而去,越飞越高,直到越过了暮霭沉沉的灰色云层,就犹如朝阳冲破云彩跃然而出,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 高空上空气稀薄,不过有幸搭乘巨龙特快的人没一个是省油的,这点小问题对他们一点儿影响都没有。直到阿尔出了费伦大陆之后,大家才郑重起来。一旦越过了大陆边界,整个空间的元素暴动紊乱,仿似无数隐藏在暗里看不分明的刀子,一个不注意,就削得人头破血流鲜血淋漓。无边无际的压力,一望无尽的星空,稍有不慎,处处都有可能变成埋骨地。 安琪拉早就睡了过去,这倒霉孩子跟着阿尔已经走了一趟这种危机四伏的路,再来一次就不新鲜了。此前见到妈咪和外祖母的兴奋劲一过,又有妈咪护着,攒了一路的疲累自然就显出来了,在雅罗尔怀里睡得正香。 在这样寂然漫长任何时候望去都几乎是一模一样景色的旅途中,不仅是对每个人的实力的考验,同时也是对心境的考验。在日复一日漫无边际的抵抗元素紊乱带来的压力之外,还要保持警惕,不能因为枯燥的旅途而放松心神。 阿尔倒没显出有压力的样子来。什么长途赶路的疲劳需要休息之类的,对于龙族这种生物来讲,是很遥远的事情。这群龙在龙岛上哪个不是一打架就打个三五个月不眠不休的搅得天翻地覆才算尽兴?当真要休息的时候,不睡个三年五年都懒得醒的。 这种属性你让它歇一歇?那你就等个几年后再出发吧! 倒是无所事事只需要保护好自己的乘客们需要注意休息。雅罗尔将随行人员分成三批轮值,这样一来,大家的安全都能得到最大限度的保证。一批在外,负责防御和警戒;一批居中,打坐调息恢复实力;最里面的是刚换下来的防御和警戒人员,别的先不说,换班了就直接好好睡上一觉,虽然打坐调息也能缓和疲劳,但精神力的恢复还是通过睡眠效果最佳。 路上虽有些波折,但一行人还是在经历了近一个月的煎熬折磨后,顺利抵达了法兰尼斯精灵一族的聚居森林。 可是法兰尼斯精灵一族的行事还是让他们心里窝火。按理说,雅罗尔是精灵女王,至少迎接的规格得配得上她的身份才行,更何况这次是费伦精灵一族对法兰尼斯精灵一族伸出援手,怎么样都要有点感恩之心,迎接仪式得再高上一层才啊。 但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形啊?人数上倒是不算少,但明显都不是什么上档次的人,十二个精灵加上几十个充当啦啦队的半精灵? 拜托,这是迎接一族女王的架势?别开玩笑了好么!他们这边是精灵女王出行的最低阵容了,都有一字排开24个精灵护卫,法兰尼斯精灵一族再落迫,都不至于连女王的卫队规格都缩减了吧? 别说忠心耿耿的精灵护卫们了,就连林间和伊思拉都掩不住的惊愕。也亏得这些人都是见惯各种场面的人精子,惊愕之色一闪而过,迅速就收拾好自己的表情,仿佛如今这场面再正常不过了。 雅罗尔目光扫过神情略带些尴尬的精灵女王,她旁边是一脸羞窘隐带愤怒的索尔和玛其娜,心中了然。 这是要将本来类似于两国建交友好访问淡化演变成私人交往见面了。若要糊弄过去,这个借口就再适合不过了。费伦精灵女王的家属救了法兰尼斯精灵女王落难的孩子,既为同族又有恩情,于是法兰尼斯精灵女王邀请另一个精灵女王前来做客表示感谢。 当然,迎接仪式会变成如今这样,其中大约也有她并非纯血精灵的缘故。明白清晰地向雅罗尔一行表达了那些骄傲的纯血精灵的态度。 雅罗尔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法兰尼斯的精灵一族真是从根子上就烂掉了,除了窝里横内部乱斗之外,就再也不知道还有啥事情可做。 真是可恨又可怜。有傲气有傲骨没有错,但首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的处境,努力去改变。 可是看看这些纯血精灵都在做些什么啊?被别人欺负得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只能躲在角落里,本来就已经够不幸了,更不幸的是这群人不思强大自身对抗外部敌人,反而却怒气都往内部撒,受了外面的气,就变本加厉折腾排斥压迫族内的人。 再这样下去,即使法兰尼斯帝国不再出手,精灵一族自己就能把自己折腾死。 随行的精灵护卫很是不愤他们尊敬的女王陛下受此冷遇,雅罗尔倒是心平气和,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一丝不快。 早在决定过来之前,她对法兰尼斯精灵一族的行事就很看不过眼,受此冷遇也是有心理准备的,只是现在比她预想的更不堪罢了。不过她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确,此次过来也就两件事,一是将这边的半精灵和混血精灵带回去好好调/教,然后放他们回来给这边自以为高高在上的纯血精灵打脸! 二来嘛,就是趁此机会探望下宝贝闺女和闺女她爹。 好吧,其实在她心里,第二件事显然占了更重的份量。怎么说都是与自身休戚相关的嘛,至于第一件事,噢,这跟她关系并不大,主要是让生活更增乐趣罢了,既可以尽同族相助之情,又能给人打脸还能给法兰尼斯帝国添堵,真是一举多得再好不过了! 简单又不热烈的欢迎仪式过后,心力交瘁既愧又怒的法兰尼斯精灵女王表示歉意之后,就要去跟所谓的长老们汇报交流了,单留了索尔和玛其娜下来,一是陪伴,二是暗里商量接下来怎么应对固执守旧的长老们。 安排给他们的住所是在半精灵居住的森林边缘。从这就可以看出来,这边的纯血精灵到底是有多么骄傲于他们的血统了——即使你是费伦的精灵女王,但我们不会接受非纯血踏入森林内围一步的! 真是愚蠢的骄傲与坚持! “妈咪!”随着一声欢呼,穿着小道袍的塔西娅飞奔过来,扑到雅罗尔怀里。声音软软糯糯的:“我好想你!” 雅罗尔嘴角一抽,才分开不到两年啊,怎么她以前两个礼仪规矩都学得很好的女儿就统统变成这样了?不过经过安琪拉的洗礼,她已经能够很淡定地抱起塔西娅,大方地赏了两个香吻。 塔西娅很是满意地笑眯了眼,还用小嫩脸蹭了蹭雅罗尔的脖子。 被冷落的安琪拉很不高兴:“妈咪,你那天都没有亲我!”差别待遇啊,为什么她就只有抱抱,没有亲亲,还被妈咪打屁股!虽然打起来不疼,但是人家伤心了的,妈咪一定更爱塔西娅! 占据了有利地形的塔西娅居高临下地藐视自家妹妹:“笨蛋,我都将妈咪多让给你一个月了!” 嗯?好像也是哦,这一个月自己天天都跟妈咪在一起,这样的话,就不要计较这点小事了吧。安琪拉抿抿嘴,在妈咪和姐姐的注视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又一次成功忽悠了笨蛋妹妹的塔西娅叽叽呱呱地给雅罗尔汇报傻爹的行程:“妈咪,爹地好笨的,她在海上迷路了,师祖爷爷都没法去接她。” “迷路了?”雅罗尔挑挑眉,这还真是一个让人意外的答案。 “嗯。”塔西娅肯定地点点头:“好像是说被追得太紧,爹地和蕾妮阿姨就用了随机传送卷轴,师祖爷爷说等爹地弄清楚自己在哪里了才能过去接她。” 雅罗尔也没有想过会第一时间就能见到时放,毕竟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句期和塔西娅不可能突然消失,然后再突然出现。句期原来的打算也是等她来了之后再去接时放和蕾妮过来,正好借着这里够隐蔽没人打扰将禁制解除。这样的话,说不定他就可以早点到费伦精灵一族的聚居地,参详精灵一族的生命魔法,研究看看生命魔法是否能够跟他的修真功法同时修炼。 为了成功拐到塔西娅这个非常适合传承衣钵的徒弟,他的牺牲可真是太大了。 唯一的安慰就是在拐衣钵传人的路上,他顺便看了不少好戏,凑了不少热闹,稍稍抚慰了他这颗支离破碎的老男人的心。 再加上解除禁制成功在望,之前的郁闷倒是散去不少,也有心情跟雅罗尔八卦:“啧啧,你可不知道,我和塔西娅来了之后,短短三个月,这里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情。索尔和玛其娜回来没几天,精灵女王见了他们之后,里面的人就吵翻了天。吵了大半个月,听说勉强达成什么协议,结果这位女王说了些事情,得,这下更热闹了……” 句期边说边看着雅罗尔,一脸的“我就知道是你”的神情。 雅罗尔非常干脆地点头,承认了。这个确实是她的手笔,反正法兰尼斯的精灵女王有心,她也乐意出些主意,两个精灵女王暗地联手,才能这么快就以最小的代价达到她们的目的。要是从一开始就抛出最终条件,到最后付出的肯定会比预计的代价大。 这边大人们在谈正事,或者说互相交流八卦,两个小破孩塔西娅和安琪拉已经头碰头地在旁边交流各自分开后的“精彩”生活了。 “我在龙岛学了好些东西,嘻嘻,现在变得很厉害了,刚开始的时候阿尔一下就能将我打倒,现在我可以避开十几下了呢!唔,阿尔你知道是谁吗?就是送我和妈咪过来的那个,她专门负责教我们的。”安琪拉越说越兴奋,眉飞色舞的,说得兴起干脆直接拉着塔西娅:“哎,我们打一架,我现在可厉害啦!” 可恶!塔西娅暗中磨了磨牙,笨蛋安琪拉,你是修炼了,可是我现在都还没开始修炼呢,怎么可能会跟你打呢,我又不傻。所以啊,为了维持姐姐至高无上的尊严,就委屈你啦! 眼珠一转,悄悄地从口袋里取了些东西,塔西娅笑眯眯地看着笨蛋妹妹:“好,一会我们出去玩。我跟着师祖爷爷学辨药认药制药,还有茶道啊花花草草什么的,嗯,我现在泡茶也很不错哟,来,尝尝看。”姿态优雅地沏茶斟茶,若无其事地倒了两杯清茶,一杯递给安琪拉,一杯自己浅浅尝了一口。 安琪拉想说自己又不口渴不需要喝茶,一心兴奋地想要显摆显摆自己的武力,可是都递到面前来了,只好接过来一口喝光:“好喝!”然后两眼巴巴地望着塔西娅,茶都喝完了,现在可以出去打架玩了么? 被她这迫不及待要献宝的表情逗乐了,塔西娅笑得更欢快了。顺势站了起来,戳戳安琪拉的小脑门:“你啊,不用比都知道了,你是妹妹,不可能比姐姐厉害的。” “哼!”安琪拉一昂头,挺起小胸脯,大踏步地往外走:“我一定不会输的!” “不相信?”塔西娅挑挑眉,晃了晃小拳头:“你从小就打不赢我,除非变成龙形。” “现在不用变也可以打得过的!”安琪拉现在是自信心爆棚,拧着脖子就是不肯认输。 塔西娅默默数着数,慢吞吞地走到门口,忽尔灿然一笑:“安琪拉,你别不相信,我现在一拳就可以打倒你了,不然就算我输,怎么样?” “怎么可能?就算是阿尔现在一下也打不倒我了!”安琪拉脱口而出,突然觉得很不妙,塔西娅可不像是会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的人,咦,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身体软绵绵地使不上劲了? 她瞪大眼睛,悲愤异常:“你,你又耍诈!” 呜呜呜,她怎么就忘了呢,塔西娅从小就一直很奸诈! “安琪拉,你这样说我,我很伤心呢。”塔西娅貌似伤心微低下头。 你这样哪像是伤心的,肯定是在偷笑!安琪拉气呼呼地想。 “可是呢,兵不厌诈啊,傻妹妹。”塔西娅贴着安琪拉耳边轻声说道,然后伸出手,轻轻一推,安琪拉小小的身体就顺势倒了下去。“乖妹妹啊,姐姐教你个乖,蛮力是不可取的,凡事要动脑。” “砰”的一声,安琪拉眼泪都快要出来,不是疼的,是憋屈的。她明明已经变得很厉害了,可是塔西娅就是不肯承认,还耍诈欺负她!呜呜呜,人家好可怜,怎么会有这么阴险的姐姐? 看到在安琪拉眼里打转的小泪花,塔西娅吓得愣住了,笨蛋妹妹现在怎么变脆弱了,这样就哭啦? 到底还是有点心虚,抿抿嘴,蹲下来半抱半扶着安琪拉,很是无奈地说:“怎么啦,又不是没输过,不会这样就哭了吧?”小时候可是怎么捉弄都不哭的呀? 她不开口还好,一说这话,安琪拉“哇”的一声就哭开了,哭得那个悲痛欲绝肝肠寸断哟,连雅罗尔都淡定不下去了。 “安琪拉怎么了?”本来她是基本不管俩小破孩互相交流感情的,虽然这种交流感情的方式诡异了些。况且塔西娅和安琪拉向来亲密,小打小闹的感情倒是越发的好,可是现在看起来,似乎不太妙? 呜呜呜,自己的糗样被妈咪看到了!觉得自己好丢脸的安琪拉愈发伤心,哭得更加起劲。不过她还是很爱面子的,将脸埋在塔西娅怀里,不让妈咪看到。一边哭一边指责害自己没显摆成反而在大家面前丢脸的塔西娅,抽抽噎噎地:“呜呜呜,塔西娅你太过分了,呜呜呜,人家也想变厉害……” 你都不让人家变厉害,你这个坏人!安琪拉的潜台词,在场的所有人都同时悟了。 呃,敢情是自尊心被伤害到了。雅罗尔停下脚步,给塔西娅递了一个眼神,你惹出来的事,自己搞定! 第166章 团圆 安琪拉眼泪汪汪一脸求抚摸、求安慰的表情,满怀期待地等着阴险狡诈的塔西娅服软。 可恨的是“阴险狡诈”的塔西娅却坏心眼的不肯就范。 “安琪拉乖啦,虽然你没有姐姐厉害,不过还是比其他人都要厉害呢!”在雅罗尔眼神威胁下,塔西娅摆出长姐的架势,有模有样地安慰傻妹妹。事实上呢,塔西娅正在深深地怀念有傻爹在的日子。哎呀,如果爹地在的话,这种哄人服软的活就是爹地的了!为什么爹地这么笨在茫茫大海中将自己给弄丢了呢? 塔西娅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安琪拉的背,表示她还是很疼妹妹的,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爹地不在,要怎么蒙混过关呢?至于服软哄安琪拉,嘿,别开玩笑了好嘛,这样做的话姐姐的尊严何在啊? 安琪拉抽抽噎噎地自顾自哭着,就是不吭声。塔西娅太可恶了,明明打不过人家还不肯承认! 塔西娅转了转眼珠,难办啊,安琪拉这个一根筋到底的傻妹妹哟,光会打架能顶什么用。可是,要怎么转移傻妹妹的注意力呢?啊,对了,伊思拉阿姨也在呢!塔西娅眼前一亮,兴致勃勃地悄声跟还在持续眼泪攻势的安琪拉咬耳朵:“趁现在妈咪和师祖爷爷说正事,我们去跟伊思拉阿姨玩好不好?伊思拉阿姨知道爹地和妈咪很多事情呢。” 最后那一句话是贴在安琪拉耳边说的,几乎轻不可闻。 安琪拉一听,跟塔西娅的一样两眼放光,爹地妈咪的往事呢,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小孩子总是对于家长的往事很有八卦兴趣的,想要深度挖掘八卦的心情压倒一切,于是安琪拉很干脆地擦干净眼泪,反正她也哭腻了,没办法,装柔弱什么的实在不怎么拿手,要不是真的委屈极了,刚才她都哭不出来呢。眼巴巴地望着塔西娅,眼里写满“这样真的可以吗”之类的。 塔西娅大大松了一口气,肯定地点了点头。安琪拉立刻表示愿意喝解药了,天大地大八卦最大,虽然她还是有点生气,不过塔西娅愿意带她去找伊思拉阿姨玩顺便听八卦的话,那她就大人有大量地原谅她这一次好了。 在句期的教导下,塔西娅制药也算是初有成就,下毒的时候起效快,解药起效自然也不慢,没一会,姐妹俩就手牵着手,蹦蹦跳跳地冲了出去。 牵着安琪拉的手,塔西娅微微笑了,这样算是哄好了吧?唔,笨蛋妹妹还是没心没肺地傻笑傻玩的可爱,哭起来可真难看。 “塔西娅,伊思拉阿姨会愿意跟我们说爹地妈咪的事吗,大人们不都是不愿意跟小孩子说这些的吗?”安琪拉眨着眼问,她刚刚哭完,眼睛仍然水润润的,分外灵动可爱。 “肯定会的啊。”至于伊思拉阿姨会不会偷偷跟她们说关于爹地妈咪以前的事情,塔西娅从来就没有担心过。在她看来,伊思拉阿姨一定会很高兴跟她们分享八卦的。 “你怎么知道呀,伊思拉阿姨从来就没有跟我说过。”安琪拉提出有力的反证。她们一起过来的路上,伊思拉阿姨是很喜欢逗她玩没错啦,捏脸捏手亲亲抱抱什么的,但是从来不会提爹地妈咪的事情。 “伊思拉阿姨是爹地的好朋友,这个你知道的吧?”塔西娅很小心地压低声音,在安琪拉迷惑的眼神下,昂了昂头,很自豪地宣布她的推论:“爹地就很喜欢跟我说她跟妈咪认识交往的事情,伊思拉阿姨肯定也喜欢!” 为什么爹地喜欢说,伊思拉阿姨就肯定也喜欢说呢?安琪拉满脸都是问号,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家姐姐非常朴素地证明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真理。 不过她也没有疑惑多久,伊思拉就以自身行动再一次地证明了塔西娅的推断完全正确。“哟,想知道你们爹地妈咪的事情啊?”伊思拉饶有兴致地绕着两个小萝莉转圈,非常大方地道:“来,先亲阿姨两下,阿姨就告诉你们。” 塔西娅满脸黑线。果然是爹地的好朋友啊,爹地超爱这样哄自己亲她的。 毫无压力地献上香吻两枚,塔西娅淡定地表示她早就习惯了,之前天天跟傻爹混一起,都锻炼出来了,反而是跟在姐姐背后的安琪拉有点羞涩地轻轻地在伊思拉脸上亲了两下。 这下把伊思拉逗乐了,捏捏她的小脸:“哎哟,小安琪拉害羞啦,唔,真像你爹地。”伊思拉乐不可支地使劲亲了两口害羞的小朋友,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嗯,你们俩小时跟你家妈咪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现在长开了,小安琪拉倒是有点像你爹地了。” “真的吗,我长得像爹地?”安琪拉眼睛扑闪扑闪的,一脸欣喜。 “是啊,小安琪拉很像爹地。”伊思拉不怀好意地瞅着她,煞有介事地点头,慢悠悠地又补上四个字:“傻呼呼的。” 安琪拉很生气,“哼”地一声别开脸。大人们最讨厌了,就爱欺负小孩子! “其实爹地很厉害的。”塔西娅没什么诚意地安慰着炸毛的傻妹妹。 对于生气炸毛的小孩子,伊思拉没什么好办法,向来都是无视的态度。所以她心安理得地捏捏安琪拉气红了的小脸蛋,随口附和塔西娅的话:“是啊,你们爹地很厉害的,救了你家妈咪好几次,要不然你们妈咪不一定会喜欢上她呢。” “真的?”安琪拉立刻忘记自己还在生气,两眼亮晶晶的,在她心目中,妈咪是最厉害的,结果爹地更厉害,简直太让人崇拜了!握着小拳头给自己鼓劲:“我以后也要像爹地一样厉害!” 伊思拉哈哈大笑,意味深长地道:“你们爹地最厉害的可不是这个。”边说边揉捏安琪拉的小脸蛋,乐不可支,毫不愧疚地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她最厉害的就是脸皮够厚!才刚认识呢,就能想方设法跑去偷窥你们妈咪出浴。” 这下别说安琪拉了,就连塔西娅都一脸迷茫地看着她。 在这么天真无邪又迷茫的目光注视下,伊思拉略为心虚,懊恼地敲敲自己的额头,七岁的小萝莉,哪里能了解偷窥出浴的香艳风流啊。她尴尬地咳了几声,清了清喉咙,良心发现般决定暂且先不要污染小萝莉们纯洁的心灵了,若无其事地转开话题:“唔,你们爹地当年是狄亚阁下救下来,还手把手地教导过的。”想起来当年首次见面时的场景,伊思拉不禁微笑:“她那时候穷得叮当响,挣的第一笔钱还是费伦学院新生挑战赛时偷偷下注赌自己赢。” 伊思拉讲八卦顺便抵毁自己好友简直是毫无压力,两枚小萝莉听得目瞪口呆惊诧连连,有一种非常幻灭的感觉,在心里地位虽然比不上妈咪但还是很高大伟岸的形象轰然倒塌。在听八卦的过程中,不断刷新了她们的三观。傻爹地形象也在不断地变换,例如,呃,爹地原来这么无赖啊……啊,爹地原来这么阴险……咦,怎么爹地还可以这么傻? “要不是今天听到,我都还不知道伊思拉你对时放的印象这么差呢。”就在伊思拉越讲越高兴,小萝莉们越听越幻灭的时候,雅罗尔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一大两小三个人差点跳起来,齐齐扭头看向嘴角微翘面露讽意的女王陛下。 “哎,雅罗尔你不明白,我是在教塔西娅和安琪拉要正确地认识每一个人啊。”伊思拉一本正经地回道,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副我也是为了你好的模样,脸上神情正直得不能再正直了,就好像她刚才讲的完全是真的一样。她瞧着雅罗尔的表情,话锋一转,满怀好奇地向雅罗尔套取八卦情报:“其实我也很好奇,你怎么会看上时放的,虽然她是我好朋友吧,但是我这心里啊,总觉得你是眼瘸了才会选了她。” 眼瘸了眼瘸了眼瘸了…… 雅罗尔嘴角一抽,这人还真执着,这问题她问了不止三五遍了吧,还要问。“既然你这么说,那你觉得谁比时放更合适呢?” 谁更合适啊,伊思拉这下也犯了难,绞尽脑汁地将认识的人里面家世匹配个人资质优秀的一个个地过,威林,噢,不行,他这种人权势比什么东西都重要;费伦斯也不行,武痴一个,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怎么细数起来就觉得没一个配得上雅罗尔的呢?幻觉,这必须是幻觉!啊,有了!她暧昧地向雅罗尔挤挤眼睛:“林间怎么样?” 现在林间的身份她们这些人大概都心知肚明了,都不由得有些感慨,藏得可真够深的了,要不是空间结界解除之后局势动荡,她又有心挑明身份,恐怕还能捂得严严实实的呢。 林间啊,雅罗尔略微有些失神,当年有蛮长一段时间里,还是挺吸引她的。稍微失神了一下,雅罗尔就回转过来,不动声色地敛住神色,拖长了声音,颇有些调笑的意味:“你真觉得林间比时放好?” 伊思拉顿时惆怅了,她还真心不觉得林间比时放好。 雅罗尔懒得再理会伊思拉,向塔西娅和安琪拉伸出手,一直装作自己不存在的两枚小萝莉立刻鲜活起来,笑着跑过来牵住,乖巧地偎在她身侧,甜甜地喊了声:“妈咪。” 声音甜度绝对百分之三百。 这谄媚的小样,倒是跟时放像了十足十,伊思拉默默地吐槽,颇有些不忍目睹。 雅罗尔一左一右地牵着两个女儿往外走,轻飘飘地扔下一句:“你猜时放要是知道她的好朋友这样评价她,会有什么反应,我还是挺期待的。” 伊思拉哀嚎一声,还能有什么反应啊,那个混蛋!肯定是以切磋为名找机会揍人哇!她赶紧追了出来,一迭声地问:“塔西娅,你爹地现在打架厉害不厉害?”元素之神保佑,时放千万不要实力提升得太快啊。 塔西娅眨眨眼,歪着小脑袋,小心地瞅了一眼雅罗尔。雅罗尔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塔西娅顿时眉开眼笑,大方地跟这个她挺喜欢的伊思拉阿姨分享情报,声音清脆:“爹地很厉害的,从来没输过。” 这是什么回答嘛,跟她交手的是谁啊,根本没办法依据对手实力来推断时放如今的实力。 塔西娅倒是很实诚,还在努力地回想:“蕾妮阿姨打不过爹地。” 蕾妮早八百年前就打不过时放了好嘛,一个是研究人才,一个是暴龙,根本不能放到一块比嘛。伊思拉非常抑郁地想。 “唔,林间阿姨也打不过。”塔西娅大约想起来林间也在这里,左右张望了下,才小小声地道:“爹地说,像林间阿姨这么弱的人,她一只手就能打赢了。” 嗯,这个倒是比较有参考性。呃,不对,一只手就能打赢林间? 雅罗尔和伊思拉同时默了一下,心里明白这肯定是某只在自己女儿面前自我夸耀的话,完全不可能是事实。不过时放既然会说这样的话,那就是说她完全有把握完胜林间,当然不可能是用一只手。 得遇强手,战意自然沸腾。伊思拉越想越是手痒,被揍就被揍吧,有好的对手能好好打上几架可是求之不得呢。嘿嘿,当然了,还可以制造机会让时放和林间打上一场,有人陪着挨揍就没那么丢脸了。 在伊思拉战意沸腾耐心等待着和时放打上几场的时候,因为逃命而迷失在茫茫大海中的时放和蕾妮,在漫无边际的海上飞了一个来月后,终于抵达了可以明确坐标的海岛。在知道海岛的名字后,蕾妮从地图上找出了坐标,精疲力竭的两个人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 在海上飞行完全靠时放和小黑,小黑是飞行魔兽,时放可以御剑飞行,一人一兽轮流换班,虽然途中偶尔会有可供落脚休息的岛屿,但长时间的飞行还是耗去了一人一兽的大量魔力和真元。唯一保存了大部分实力的,大概就只有“乘客”蕾妮了。只是她也不好受,一路上所有的功夫都花在稳定巩固境界免除后患上了。说起来要不是她突然晋阶大师级,这一次她们是稳赢的,战斗中突然突破,可谓是惊险万分,若不是时放当机立断,她们俩的下场绝对不会太美好。 所以说,能够有惊无险的逃得一条小命,现在只是在海上焦虑地飞了一个来月,她们还是觉得很幸运的。若不是因为时放盼了十几年终于有机会见雅罗尔了生怕错过,这种运气简直能够让人睡着了都能笑醒。 但是现在可能会因为这次迷路而错过跟雅罗尔见面的机会,时放简直是心如刀割,暗恨自己运气太差。能够只花一个多月时间就赶到这里,也得归功于盼归心切的时放相思之意沸腾到潜力大爆发。 这个时候,雅罗尔一行抵达法兰尼斯精灵森林已经十七天了。这十几天里,相对于抱着要跟时放一战所以时刻不放松缠着句期指点的好战分子伊思拉,以及表面上一心带孩子万事不过问实际上通过索尔和玛其娜暗中指点法兰尼斯精灵女王对付长老们,还要指派随行的精灵护卫暗地里筛选送到费伦的半精灵和混血精灵等等忙得不可开交的雅罗尔,林间这个主要任务是充当移动血库替时放和句期解除禁制顺便充当时放援军负责跟人讨价还价谈判的人小日子过得十分悠闲,基本上天天都在雅罗尔面前晃荡。 即使雅罗尔和时放两人娃都有两个了,问题在于精灵女王现如今还是未婚之身呢。只要名份未定,她当然就有权力继续追求嘛,纵使机会不大,不过在这里当宅人的日子里,可以跟雅罗尔喝茶聊天逗小萝莉,顺便说上几句局势,也还是挺惬意的。 当然了,就算雅罗尔和时放结为伴侣,她仍然可以和雅罗尔喝茶聊天逗小萝莉,顺便说上几句局势,这可一点都不出格,也不失礼。她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怎么可能不见面不交往嘛。 再说了,雅罗尔待她的态度,一如既往,似乎从她们相识开始就是这样,可以说的话坦荡自然地说出来,不可说的,只字不漏。在她们看法相同的时候,眼里会滑过欣赏与欢喜。每每这时,林间都会有些恍惚,止不住地去想雅罗尔和时放在一起时的神情,一举一动,以及每一个眼神交汇。每一次回想之后,她的失落就多添一分,很多东西是经不住细想的,她总以为若是没有了时放,雅罗尔大概能看得上她的吧,可是随着每次回忆对比,那些细微至极的不同便清晰起来。 雅罗尔见到她的时候,会笑,可是雅罗尔在见到时放的时候,连眼里都会涌出笑意来,不是那种浅浅淡淡的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她们意见相同或者是她提出不同但实在的看法时,雅罗尔眼里闪现的是欣赏与赞叹,但时放如果做了合她心意的事情时,她会神采飞扬得仿似整个人都会发光。 认知越清晰,林间越失落,但同时脑子也更清醒。或许没有时放,雅罗尔会喜欢她选择她,但是会像喜欢时放那么深吗?她不知道,其实也没有人会知道。 有些人,若是没有遇到真正契合深爱的人,而是跟某一个在外人看来很匹配的人在一起,她们也能将日子过得幸福美满,但那种对方一个无意的举动都能牵动心弦的悸动,或许永远都不会出现。 况且像雅罗尔这样的人,如果她没看上你,就算你将她可能喜欢的人统统杀光,她也不会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你。 林间微微叹息,不得不承认,她和雅罗尔在很大程度上非常相似,她确实无法像时放那样,能够点燃雅罗尔深藏的火焰。若不能全然信任一个人,便无法产生那么深的眷恋,可是她的身份注定了,她永远不可能像时放那样,将自己所有的事情都会身边的人和盘托出。 时放传讯句期的时候,雅罗尔正与林间相对而坐,在透过树梢洒落的细碎阳光中,有一句没一句地随意聊天。安琪拉和塔西娅欢快地跑过来,打破了此前的安定静谧。两个小萝莉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妈咪妈咪,爹地找到路了,师祖爷爷说要去接爹地啦!” 雅罗尔原来淡定清雅的姿态都差点维持不住,突如其来的喜悦迅速淹没了她,落在林间眼里,简直就像是她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掩不住的欢喜。 等到两只小萝莉如乳燕入巢般投入她怀里,她才仿若惊醒了一般恢复过来。眼里带着笑意替宝贝女儿擦汗:“一会就能见到爹地了,高兴吗?” “高兴!”塔西娅和安琪拉脆声应道,小脸仰得高高的,生怕仰得不够高就显得自己不够高兴一样。 “妈咪,塔西娅说爹地会带我们到处玩的,嗯嗯,还会买很多好吃的。”安琪拉是她们之中唯一一个还没见过时放的,多少还是有点陌生,不过听塔西娅说起以前跟爹地在一起的情况,似乎这个爹地还是挺好的。唔,妈咪可不会对她们千依百顺还带她们玩呢。 雅罗尔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亲:“嗯,会的,她最喜欢到处玩还有吃好吃的了。” 哦哦,连妈咪都这么说,那爹地一定很好啦。安琪拉放下心来,按了按小肚子:“塔西娅说爹地还会做很多好吃的。” “那让爹地做好吃的给安琪拉吃好不好?”雅罗尔的声音温柔得简直可以拧下水来了。 “好!”安琪拉响亮地回答,不过她还是很有良心的:“也要做给妈咪和塔西娅吃!” 塔西娅“哼”了一声,表达了一下她对傻妹妹的鄙视。不用她说,爹地都肯定会做给她和妈咪吃的嘛。不过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傻爹了,她也自顾自地笑开了。“妈咪妈咪,我们快点回去等爹地吧!” “好,我们回去等啊。”雅罗尔随口应道,松开宝贝女儿,顺势站了起来,向林间道别。 林间笑着摇了摇头:“去吧,想来时放要是过来第一眼看不到你,大概会很失望。” 安琪拉迷惑地道:“林间阿姨不去么?伊思拉阿姨也在呢!” 雅罗尔心里滑过一丝不悦,瞬即便会意过来,伊思拉这一阵天天都跟句期混一起,肯定是知道了就干脆在那边等着了。这样一来,林间也应该过去才好,不然的话就很有点将她排除在外的感觉了。 “一起吧。”雅罗尔从善如流地向林间发出邀请,林间自然不会拒绝,缓缓起身,慢悠悠地跟在她们身后。实际上她心里无比的不情愿,真心不想看一出情人喜相逢的戏码,更加不想参演情敌当背景的悲情剧。 句期的动作很迅速,雅罗尔她们刚刚回到她们一行人住着的地方,还没和伊思拉说上两句话呢,句期就突兀地一手拎一个地出现了,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还不快滚去收拾收拾,真是丢为师的脸!” 雅罗尔蓦地向前走了两步,身上衣袍皱巴巴地裹在身上,眼下青黑,满脸都是倦意的时放便落入她的眼中。仿佛是感应到了她灼人的目光,时放微一转头,目光便直直落在她身上,瞬间整个人眉眼便舒展起来,条件反射般就送上个大大的超灿烂的笑容:“雅罗尔!” 紧接着居然完全无视掉旁边还有一大堆围观者,三步并作两步,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了雅罗尔跟前,伸手就要抱美人。 雅罗尔虽然心里欢喜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了,还是比时放多了那么一丝丝理智,眼明手快地将安琪拉塞进她怀里,因着时放毫不掩饰赤/裸裸的就是想要抱她的意图,不用去看就知道站在旁边那几个人会有什么表情,脸上还是不可遏止地红了起来。 想要抱媳妇结果媳妇却塞了女儿过来充数的时放有点失望,不过在狂喜过后,还是明白现在不适合秀恩爱,抱着女儿亲了一口,和蕾妮一起和大家一起来了个相见欢。相较起蕾妮重见故人的全然欣喜,时放就明显是区别对待,欢喜地跟伊思拉打了招呼,两人不轻不重地相互擂了几拳,到了林间,就不自觉地防备警惕地看了好几眼。 这情景让在场的人看得津津有味,让雅罗尔又好气又好笑。 相互见过,随意说了几句话,大家就识趣离开,将空间留给这一家四口。安琪拉一直呆在时放怀里,丝毫没有嫌弃自家爹地的落魄样,塔西娅倒是嫌弃地瞅了好几眼,心满意足地独占妈咪。 连塔西娅都会嫌弃,雅罗尔自然不能忍受,大家一离开,她就将时放赶去沐浴换衣服了。 时放依依不舍,腾出手来牵住雅罗尔:“你帮我洗?” 安琪拉特别惊讶:“爹地你已经是大人啦,怎么还要妈咪帮你洗澡呢?” 塔西娅也连给了她好几个鄙视的小眼神。她和安琪拉三岁之后就自己洗澡了呢! 时放顿时觉得儿女都是讨债鬼!就是有这些小讨债鬼的存在,连鸳鸯浴这种美好的事情都不能够享受了! 雅罗尔横了她一眼,挣脱她的手:“你是想要我们一起看你洗澡吗?” 时放立刻摇头,千万不要啊,她万万不想被围观。 “那还不快去!”雅罗尔气势十足地赶人。 时放看了两个小讨债鬼一眼,依依不舍地去了,在她深深地哀悼自己地位下降媳妇儿根本不心疼她了的时候,顺利转移到妈咪怀里的安琪拉神补刀:“爹地,妈咪说你会给我们做好吃的,一会就做好不好?” 时放一个趄趔,我刚回来还没享受到喜相逢呢就要沦为厨子了吗? “妈咪,爹地都没有答应,她是不是不喜欢安琪拉?”没有得到爹地的立刻响应,安琪拉觉得自己的心灵受到创伤,可怜兮兮地向妈咪求证。 “时放。”雅罗尔微带威胁地唤了一声。时放很是认命地回头,硬挤出来一个笑脸:“爹地只是在想一会做什么菜呢,安琪拉乖啊,在这里跟妈咪和姐姐商量想吃什么,爹地一会就给你们做。” 安琪拉心满意足地点头,觉得有爹真好的。 雅罗尔看着时放那无奈寂廖的佝着腰闷闷不乐地走了,不由得一笑,抿抿嘴,将安琪拉放了下来:“你们乖乖呆在这里,商量晚上吃什么,妈咪拿衣服给爹地啊。”两小萝莉乖乖地点头,挥挥手送走妈咪,凑在一起头碰头地小声商量。 一推开门,雅罗尔便被时放紧紧地抱住,用力得让人清晰感受到她的期待与热切。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炙热得能让人融化。 偎在熟悉的怀抱里,雅罗尔喟叹一声,身体全然放松下来,全心全意地依靠。时放急切地吻落在她的脸上,眼帘,额头,唇上,辗转缠绵,仿若她们不曾分开过。近二十年未曾相见,没有让她们产生半分疏离,反而因着思念而将这情意酝酿得愈发浓醇。 第167章 精神胜利法 美人在怀又乖顺,时放当然是打蛇随棍上,享受软玉温香,不能指望她会主动放开,缠绵热烈的长吻最终还是她将手伸入雅罗尔衣襟内的时候,被媳妇儿果断终止了。 “行了,快洗澡去。”雅罗尔推了下死活不舍得松手的时放,皱着眉略带些嫌弃道:“一身的咸鱼味。” 亲热完了就嫌弃上了,时放撇撇嘴,委委屈屈地松开手:“你嫌弃我了啊?”自己嗅了一声,算了,完全闻不到有咸鱼的味道。不过媳妇儿的话永远都是对的,她说有就有吧。 “是啊,嫌弃了。女儿还在外面等着呢。”雅罗尔嘴角含笑,像你这样的色胚,还能不招人鄙视? 女儿在外面,就表示着随时会过来找妈咪,唉,要是晚点过来还好,如果正在战况激烈时驾到,最后难受还不是自己?时放再不甘心,也只好放弃了。退一万步来说,以雅罗尔洁癖,她能忍受一个拥抱,一个吻,却不可能忍受在这种情况下欢爱的。“小讨债鬼。”时放嘟哝着道。 雅罗尔不禁失色,这人还真能,跟女儿争宠都做得出来。安慰般亲了下她的嘴角:“我帮你洗头发?” 好吧,虽然不能鸳鸯浴,但是有这个安慰奖也是好的。 干脆利落地将自己剥光,时放跨入浴桶中,温热的水浸过肌肤,舒服得让人长长地叹息出声。 “你瘦了些。”雅罗尔微带了些许的心疼,手指滑过时放的背脊,停在微微突显的肩胛上,撩起水来打湿了她的头发,动作轻柔地开始揉着凌乱纠缠着的头发,顺带着精确地按压着头上的穴位,微微的疼痛让人清醒,但随之而来的舒适又让微阖双眼的时放困意上涌,几乎就要睡了过去。 她含混地“唔”了一声,声音里都带出倦意来:“就这一个多月比较累,平时没事的。” 雅罗尔低笑了声,专心地摆弄着时放的头发。水汽升腾迷朦了视线,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安谁懂安谧宁静,温润的空气中,流转的是彼此相许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岁月静好,恩爱无双。 “妈咪妈咪!你在哪里?”这边俩人在你侬我侬,虽然没有什么肢体接触,彼此却觉得比方才的长吻还来得缠绵,可是被两个无良家长抛弃在厅中的,时放口中的小讨债鬼,塔西娅和安琪拉心情就没有这么美好了。妈咪这是怎么啦,给爹地送个衣服都要送那么久,人家都商量好了还不过来写单! 惦记着好吃的都快谗得流口水的两只小萝莉毅然决定迈着小短腿过来寻母。 缱倦缠绵的氛围瞬即被打散了。雅罗尔低头赏了个香吻给时放,丢下一句:“快点洗干净出来啊!”便扔下一脸欲求不满兼且气愤难平的傻爹,开开心心地出门安抚两个小宝贝了。 “妈咪妈咪!”安琪拉扑腾着过来抱住雅罗尔的腿:“我们想好晚上要吃什么了,爹地都能做出来吗?” 塔西娅口齿清晰地在一旁帮着傻妹妹念菜单。她念一个,雅罗尔便点一下头,于是两个小萝莉就高兴了:“爹地真厉害!” 气愤难平正在捶水玩的时放竖着耳朵听到这句“爹地真厉害”,傲娇地哼了一声,自得地嘟哝:“我当然厉害了。” 外面欢快的笑声传了过来,她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念了几遍“两只小讨债鬼”,脸上却一片欢喜,就算是小讨债鬼,也是两个她放在心尖上来疼爱的小讨债鬼啊。 原本应该是一家四口团圆宴的,结果伊思拉闻香而来——好吧,其实她一收到消息说时放要为宝贝女儿下厨,就打定主意要蹭饭了。她来就来吧,为了分担责任,她顺便还扯上了蕾妮和林间,只要林间在场,就能紧紧拉住时放的仇恨值,到时就怪不到她身上啦。句期当然也不会错过,结果就变成了接风宴。唯一悲催的人只是时放而已,作为被接风的一员,还要自己亲自下厨操刀自己的接风宴,难道还不够悲催么? 人到齐了,菜也上齐了,伊思拉老实不客气地将即使谗得只流口水也能端端正正挺腰坐着的安琪拉拎到自己身边来:“来,我最喜欢的安琪拉宝贝,跟阿姨一起坐啊。” 安琪拉扁扁嘴,她想要跟塔西娅一起坐在爹地妈咪中间。可是她小胳膊小腿的无法反抗伊思拉,可怜兮兮地向妈咪求救:“妈咪~” 雅罗尔当机立断地换了座位。原本伊思拉的位置就是安排在时放旁边的,现在调整变成了安琪拉坐在时放的位置上,而雅罗尔坐在安琪拉的位置上,时放就只能坐在雅罗尔原来的位置上了。 安琪拉对这样安排表示勉强满意,换成是妈咪在身边,那么爹地和塔西娅不在身边也不是那么不可以忍受的。虽然伊思拉阿姨老喜欢逗她捏捏她,不过她很淡定地表示,招人喜欢就是没办法嘛,只要伊思拉阿姨还像今晚这样总会挟好吃的菜给她吃,就不跟她计较啦! 虽然嘴上念叨说自己命苦要亲自操刀自己的接风宴,时放心里面还是很高兴的,整个晚上都在傻笑,连林间在她眼前晃来晃去都没能影响她的好心情。一家团圆,再加上对于晚上余兴节目的期待,这还不够她乐的?! 她甚至还喝了不少酒,喝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结果当然是被雅罗尔勒令再去洗一遍澡去去酒气。当然了,鸳鸯浴什么的就不要想了。 结果她的好心情仅仅维持到洗澡出来的那一瞬间。 因为她看见本来应该回到自己房间里去睡了的两只小萝莉穿着小睡袍拎着小枕头,站在此刻应该她和雅罗尔的大床前,脆生生地说:“我们想要跟爹地妈咪一起睡!” 时放磨了磨牙。 雅罗尔弯下腰来:“怎么今天晚上想要跟爹地妈咪一起睡了,以前妈咪不是说过,塔西娅和安琪拉长大了,可以一个人睡了的吗?” 安琪拉扭捏了一下,有点小害羞,小脸粉红粉红的,对着小手指:“可是安琪拉今天才见到爹地,要,要……”她说不出来了,赶紧扭脸看向塔西娅。 塔西娅无奈地接着她的话往下说:“安琪拉是想说,要跟爹地多亲近培养感情啦,这样爹地才会喜欢她。” 时放再次磨了磨牙,这个小讨债鬼哟,其实不跟爹地妈咪一起睡,我会更喜欢你的啊!当然啦,她再傻也不会将这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抱起安琪拉:“安琪拉怎么会这么想呢,你是我和妈咪的宝贝女儿,我本来就很喜欢嘛。” 雅罗尔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看得时放略有些心虚。 安琪拉眨了眨眼,捏着小枕头:“那,那,我还是想跟爹地妈咪一起睡。”伊思拉阿姨说,大人们有时候会口是心非的,如果爹地妈咪不同意,就还是不喜欢安琪拉的。 雅罗尔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个女儿,她当然不会拒绝宝贝女儿的亲近,况且她们说得也对,安琪拉才第一次见时放,多亲近亲近也好。于是她果断出手,拦下时放想要哄女儿回房自己睡的话:干脆地答应下来:“当然可以啊,来,放好你们的枕头。” 安琪拉和塔西娅欢喜地抱着小枕头爬上床,将相依相偎的两个大枕头分开,再把自己的小枕头一左一右地搁在两个大枕头中间,摆摆好,还拍了拍旁边的位置,邀请爹地妈咪一起上床睡觉:“好了,爹地妈咪上来吧,唔,要讲故事哦。” “好。”雅罗尔柔声应道,捅了捅因为好事又被搅了欲哭无泪愣在一旁独自伤悲哀悼的时放:“还不快去。” 两大两小齐齐躺好,两个大人细心地替小萝莉将被角掖好,小萝莉们用非常期待的眼神盯着雅罗尔和时放,要讲睡前故事了哦,爹地妈咪都要讲一个。 雅罗尔分别亲了亲两个女儿,不紧不慢地讲了一个小故事,逗得两个小萝莉咯咯直笑,然后才状似无意地问:“唔,怎么今晚这么爱撒娇了,一定要跟爹地妈咪一起睡呢?” 安琪拉咯咯笑着,随口答道:“伊思拉阿姨说的,因为爹地才第一次见安琪拉呢,要多亲近才会喜欢安琪拉的,如果爹地不同意一起睡的话,肯定就是不喜欢安琪拉了!唔,塔西娅也觉得伊思拉阿姨说得有道理,因为爹地见到她的时候,抱着都不肯撒手,晚上就让塔西娅跟她一起睡啦。” 说完,她扭了扭小身子,抱着她家正在哀怨地猛咬被角的傻爹:“唔,爹地同意了,所以我知道爹地肯定也喜欢我啦!”边说边手小手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一副这样我就放心了的小模样,逗得雅罗尔笑得不行,一个劲地赞安琪拉乖,顺带默默地用同情的眼神瞅了时放好几眼——误交损友啊,活该! 被妈咪狂赞的安琪拉高兴得都想要将被子蹬开,扑进妈咪的怀里去,还未行动呢,就被塔西娅无情地镇压了。塔西娅说:“你不乖的话,就自己回房睡啊。”于是安琪拉就乖了。 时放则一边猛咬被角一边在心里狂扎小人,伊思拉,你给我记着! 雅罗尔笑了好一阵,才催着时放赶紧给女儿讲故事,她的份讲完了,总不能让这人这么糊弄过去。唔,虽然久别重逢之后不能两人世界亲热一下,可她也没那么遗憾,总归是第一次真正的一家团圆,像现在这样,一家人一起说说笑笑逗逗小萝莉也挺让人开心的。 时放大抵也是这般想法,纵是她的遗憾要比雅罗尔要强烈得多,但欢喜也没少了半分。 小孩子觉多,常常是没玩一会就会困得睡过去,时放琢磨着没道理她家女儿就特别一点啊,于是一直硬挺着,就指望小萝莉们早早睡过去,然后她就可以跟雅罗尔赏月谈心交流感情之类的了啊。她下意识地忘记了自己是长途奔波回来的,在情人和孩子们身边,无须警惕提防,放松了紧绷了一个多月的弦,于是在讲完小故事之后,愈加兴奋一点睡意都没有的小萝莉拉着爹地妈咪说话,死活都不肯闭上眼睛睡觉。 时放却渐渐困倦上涌,窝在温暖的被窝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偎在她怀里的安琪拉,含笑听着塔西娅和安琪拉童言童语,雅罗尔温柔舒缓地哄着孩子,渲染得这个夜晚欢快又温馨。渐渐地,想着要保持清醒的时放便半醒半睡,小萝莉抱着她胳膊撒娇时,也只是含糊地嗯了几下,没多久便带着酒后微醺的惬意沉沉进入梦乡。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睡了一个晚上再加上一整个上午,疲倦全消的时放精神饱满,再没有了前一天的疲态。赤足踩在华美柔软的地毯上,雅罗尔从来不会苛待自己,无论走到哪里,起居饮食之类从来都要求极高,反正有储物袋呢,随身携带一点都不费劲,何必要让自己过得不舒坦呢? “醒了?”雅罗尔放下手中书卷,向时放望了过来:“饿了吧?” 时放走到她身边,弯下腰来,轻柔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嗯,有点,我先去洗漱。” “嗯,要换的衣服放在床头了。”雅罗尔将注意力重新移回到手中书册上。 “塔西娅和安琪拉呢?”时放含着水,含混不清地问。雅罗尔在这里陪着她,两只小萝莉居然没粘在身边。 “伊思拉将她们带出去了,说是正好消食。”说到这个雅罗尔犹自觉得好笑,伊思拉向来很喜欢她们俩,但从来没有喜欢到这种地步啊,难道现在塔西娅和安琪拉比以前更可爱? 时放不以为然:“什么消食,肯定要欺负孩子玩呢。”伊思拉这货她还不清楚,真能老实带孩子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 “你还挺了解她的嘛。”雅罗尔意味不明地道。 时放草草洗了脸,搭着毛巾就出来了,凑到雅罗尔耳边,轻巧而迅速地含住雅罗尔的耳朵:“难得她们不在……” 猝不及防被人整个抱起移向床上的雅罗尔翻了个白眼,没什么真意地斥道:“色胚!”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怎么可能会特意守在这里还告诉我说两只小讨债鬼都不在短时间内都不会出现?嗯,好吧,鉴于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说,我就大度地不揭穿你了。 等到时放将毫不抗拒的雅罗尔压在身下的时候,雅罗尔指尖滑过时放的锁骨,慢悠悠地说:“伊思拉说三点要跟你切磋一场……” 时放缓慢地揉捏着手中的柔软,细碎的吻落在雅罗尔脸上、颈上,以及衣襟半开的胸前。那又怎么样呢,她可是设了结界的!就算三点到了,凭伊思拉的本事,也不可能轻易破开结界。况且她是傻子么,明知道大白天设置结界还是两个久别胜新婚情人关系的人在里面,再怎么装傻都不能说她猜不出来两个人躲房间里是在做有爱的运动吧?! 雅罗尔微微呻/吟出声,双手圈住时放的脖子,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处处点火。方才那么说,只不过是提醒这笨蛋不要忘记做好防范措施罢了。要是在床上激情时刻塔西娅和安琪拉闯进来,她可不想那么丢脸。 难得没有人打扰,时放觉得之前人不见眼前的那十几年忍得不怎么艰难,反而是人在面前,能触摸得到却不能有所动作才是最不难忍的。如今难得无人打扰,哪里还能再忍得住嘛。 “已经十六年了,就算现在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让我放开你。”时放喃喃地道。 雅罗尔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气息有些不稳,横了正埋首胸前忙着点火的时放一眼,可惜正在忙活的时放完全错过了这妩媚横生的一幕:“你,你这是,这是怪我了?” “没……”哪里敢怪啊,都知道是怒极之后作出的惩罚了,要不是自己认错态度良好,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有这时隔十六年的相见呢。要知道,多的是人哭着喊着想要让女王陛下多看自己一眼,最好能合了眼缘可以进一步交往求下嫁呢。 算你识趣。在情潮中起伏沉浮仍然保持着一丝清明的雅罗尔如是想道。 在两个人都有意的情况下,难免就放纵了些。久旱逢甘霖嘛,结果呢,说美好也挺美好的,切切实的拥抱、亲吻、爱抚,酣畅淋漓的欢爱,让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快感,让人犹如小死一回又活转过来。说不美好也不怎么美好,让人死去活来的欢爱,持续时间太长了点,等到时放终于愿意放过被滋润过后更显迷人慵懒的雅罗尔时,几乎所有人都猜得出这两个人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距离伊思拉单方约定的三点已经过去不止一个加萨时了,而且中间还有伊思拉领着两只小萝莉回去了一趟,很快就又出来了。现在除了两只小萝莉仍然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外,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偶尔交换个你知我知彼此明了的暧昧眼神。 当然了,这个大家都明了的事实,也让伊思拉心情颇好,这说明昨晚她教唆安琪拉破坏某人想要干啥坏事的计划成功了。唉,这也不能怪我啊,伊思拉默默地替自己开脱,不是她不知道故意使绊坏人好事不好,只是一想到自己总归是要被时放揍的,干脆先下手下点无伤大雅的绊子收点利息吧。 还以为能多拖延几天才让时放一解相思苦呢,没想到虽然有两只小萝莉的倾力相助,也不过是拖了一天。果然是小的斗不过老的啊,就算两个女儿拼命拖后腿,也抵不过那个当妈咪的人故意放水。 她带着两个小家伙在外面转悠,结果到了塔西娅跟句期学制药的时间,恋恋不舍地送走一个,正好没塔西娅这只鬼精灵看着,她就跟安琪拉玩安琪拉在龙岛上最擅长也最经常玩的——抽来打去的游戏。 林间正好经过,看到安琪拉被一次次抽飞,还笑得那个欢实哟,实在是不忍目睹。林间看了好一会,实在忍不住问:“你这到底是喜欢和安琪拉玩呢还是想要折腾她?” 虽然她比较偏爱塔西娅,但不代表她就能够眼看着现在只跟雅罗尔有七分像的安琪拉被这么,嗯,算是折磨吧,林间有些不太确定,毕竟当事人还乐得什么似的。 伊思拉状似深沉地思考一两秒钟:“你不觉得,看小雅罗尔犯蠢什么的,会有一种非常微妙的幸福感和成就感?” 双胞胎小的时候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但渐渐长开之后,安琪拉就没有那么像雅罗尔了,有了两三分时放的模样。况且她的性子更像时放,她当然会偏爱一些,再加上,看着一个长得像雅罗尔的小萝莉做些只有时放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那种微妙感,就好像能够看着幼年时的雅罗尔突然之间犯蠢了一样,别提有多让人高兴了。 林间抽了抽嘴角。十分专注地足足盯着顶着时放惯有的无辜表情却有着雅罗尔容貌的安琪拉好几分钟,然后,她也不得不既郁闷又愉快地承认,这样臆想着年幼的雅罗尔也会做傻事犯蠢的感觉,实在是,挺让人幸福的。 诡异地同时保持着沉默欣赏安琪拉表情的伊思拉和林间,终于破天荒地首次在同一件事情上达成了共识。现实中不可击败无法取笑,只好在幻想中打败来窃取快乐了。 如果时放知道这两人的想法,肯定会嗤之以鼻,精神胜利法什么的都不懂,你们真是弱爆了!而且竟然要靠着欺负一个未满七岁的小孩来臆想能够打败雅罗尔,能不能不要这么堕落这么无耻啊! 作者有话要说:Many happy returns of this special day. 大家白色情人节快乐~ 嗯,还有,虽然迟到了两周,祝某人生日快乐。 第168章 尚方宝剑 修行的人几天不吃都没什么问题,更何况只是一顿不吃呢?不过就算时放能够脸皮厚到乐意跟雅罗尔躲房间里几天不出门,雅罗尔也绝对不会愿意的。 好吧,其实就算她俩都愿意,那也是不可能的。难道塔西娅和安琪拉过来找家长求抚摸求抱的时候还能不见,再说还有一尊佛杵在那呢——句期绝对可以暴力破坏掉结界将自家那个不成器总是丢脸的徒弟拎出去暴揍的。 两个人缠绵了好几回,缠绵之后自然是要说些不方便给旁人听到的小话。噢,不要怀疑,这个旁人绝对是包括了她们那两个宝贝女儿的。等到雅罗尔觉得自己终于从激烈的情/潮中舒缓过来,便毫不手软地踢开大有继续粘乎下去架势的时候,好好地整理了一番,确认没什么毗漏了才两个人手牵手肩并肩地出了房门。 纵使明白就算她们整理收拾得完全看不出来之前在房间里干过什么,别人也都会脑补得出来,但是装装样子也还是必要的,不然有些人就会乐此不彼地用各种方式来调笑她们。 “哟,起来了啊?”伊思拉挤挤眼睛,语气里满是暧昧,继尔话锋一转:“我可是等了一个多加萨时了啊,你看是现在去打一场呢还是等你歇息够了再说?”那小眼神直往两个人身上瞄,就差没直接出口说“哎呀你刚才奋战了一场要是腿软腰酸提不起劲来的话就直说啊”之类的话了。 俗话说趁你病要你命,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伊思拉向来是严格遵循的。她就琢磨着,本来时放长途奔波实力总会下降一点吧,昨晚送了两个小鬼过去折腾,今天时放自己又折腾了一把,嗯,这么一来,她的胜算应该会大一点吧?就算不能赢,时放也没那么大力气揍得那么狠啊。 时放一扬眉,对于伊思拉屡次坏她好事简直恨得牙痒,这还是好朋友呢,什么人嘛!“什么时候你都赢不了!” “嘁!”伊思拉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那咱们现在来比划比划?” 时放冷笑一下,松开雅罗尔的手,慢条斯理地卷袖子。 人都下了战书,怎么可能不接呢?坏我好事还打我娃,简直就是新仇旧恨嘛!当我是泥捏的么,可不得好好修理一下。 伊思拉神情肃然,慢慢地踱到一边。一步一步的,恰好和着时放卷袖子的节奏。两个人都在小心地调整着状态,试探着对方。 旁边的人早就知机地退到外围,很是尽职地开始围观。 这场架,其实打得很好看,一个是铆足了劲要修理人,一个是斗志昂扬地要试试身手,两个人这么火气四溅的战斗,自然是分外精彩玄妙,奇招迭出,再加上下场的两人都是以胜利为最终目的的,于是损招也频出。直看得场外围观的人一会眩目惊叹——这一招真妙,神来之笔啊!一会瞪目结舌——哈?这样也行?!委实,阴损了啊! 只可惜这场秀武力泄私愤刷下限的战斗持续时间并不长,当然啦,时放的武力稳压伊思拉一筹,至于战斗经验嘛,虽然她们俩在挺长的一段时间里有时差,导致本来算是同龄人的两只平白的拉开了二十来岁,但细挖两人曾经的参战经验,伊思拉胜在数量上,而时放就在质量上了——战场上残酷至极的洗礼,比跟人切磋一百年还有用呢。 但是呢,这场切磋之所以结束得那么快,究其原因,不是伊思拉太不济事,也不是时放太强悍,强悍的另有其人,这个人,就是熊孩子安琪拉。谁让她生活在近乎真空地带的龙岛呢,谁让龙岛那群不靠谱的龙养孩子都是摔摔打打的呢,于是熊孩子在旁边看到自家爹地和伊思拉阿姨“玩”得这么高兴,妈咪看得也很专注。 安琪拉一对小手指,哎呀我也想一起玩!于是熊孩子就,就“咯咯”笑着一头撞进了战斗圈! 雅罗尔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就那么一个不留神,这熊孩子“刷”地一下,就从她身边“撞”到战斗圈了!幸好她没有乱了神志,第一时间喊的不是安琪拉,而是:“时放!” 虽然这娃是熊孩子,但那也是亲生的,亲生的!雅罗尔觉得心猛地一下揪紧,喊出来的声音都在颤抖。 不过安琪拉扑过去快,被弹飞得更快。开玩笑么,她一个小奶娃,就算是龙族小奶娃,也扑腾不进去两个大师级释放出来的激荡威压啊。 她亲妈也不是个肉脚,姿态优雅地将被弹出来的闺女接住了。只是,扑过去的是人形的安琪拉,接住的,是一条精神萎靡的小银龙——这货就是靠着这个“抗奏”体质,才好悬没被两个大师级之间互相挤压对手的激荡威压给碾成小渣渣。可是人形已经抗不住了,身体自动保护机制启动,瞬变小银龙,才堪堪捡回一条小命来。 雅罗尔接住了安琪拉,方才猛地提起来的心才缓缓地落到了实处。 小安琪拉被妈咪搂在怀里,还颇为不适应地轻轻拍了两下,这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呃,好吧,小银龙只是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 她这一哭,弄得刚过来没多久的塔西娅很纠结。龙的眼泪,虽然没有凤凰的眼泪解百毒的功能,可是,也很珍贵很难得的啊,可以制很多稀奇的药呢,那些药市面上几乎都没有了,现在龙的踪迹难寻,想让龙掉眼泪,就更困难了。 塔西娅踮着脚尖,很有姐妹爱的拍拍安琪拉银光闪闪的小龙头,轻声哄着:“不要怕啦,妈咪在呢,没事的。”一边悄悄地摸出一个小玉瓶,小心翼翼地接安琪拉的眼泪。 众人:…… 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摸出来的是小手帕么,然后温柔地给妹妹擦眼泪?刚想夸一下她有长姐风范呢,结果就来这一出! 连雅罗尔都被自家女儿给囧到了,无语地低头凝视闺女的,头发。几乎都能看出来塔西娅现在每一根发丝都透出一股愉悦的气息来——无成本收集到珍贵的炼药材料,能不愉悦么? 突然冒出个熊孩子出来搅局,时放和伊思拉纵然打得不够尽兴,也只能罢手。时放快步过来瞧自家娃,被雅罗尔狠狠剜了一眼。 她摸摸鼻子,佝着腰,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我来抱女儿吧。”她也很冤枉好不好,谁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呢?可是这又能怪谁呢,难不成怪女儿太熊了? 当然不可能!要是敢露出一丁点儿这样的意思来,孩子妈能将她虐得体无完肤啊。 反而是伊思拉在旁边伸出手指戳了戳安琪拉:“你就这么爱玩这个啊?”吓不死大家啊你这个小祸头子。 变身小银龙的安琪拉有些蔫蔫的,但显然因为变身及时,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当然,这里面还有她家爹地和伊思拉的功劳。两个人虽然多年未见也没交过手,但当年一起战斗过的默契仍在,一听到雅罗尔惊呼,就默契地撤了威压,收回劲力。 小安琪拉就相当于是撞了一下狠的,疼是肯定的,还受了惊吓,刚才扑过去被弹飞的瞬间,直觉感受到了莫名的危险——就仿佛下一瞬间自己就会死掉一样,脑子一片空白,所以她才会精神萎靡,纯粹是被吓的。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还有比吓到更糟糕的事情呢,呜呜,又丢脸了!要不是现在是龙形,她就要立刻捂脸不要见人了! 况且,况且,妈咪不会饶了她的!好悲惨! 一想到会被妈咪罚,安琪拉就更萎靡了。 幸好雅罗尔如今的怒火大多是冲着时放去的。这也很正常,在两个家长都在场的情况下,孩子差点没了小命,虽然好像谁都没过错,但是不将火气撒到另一个人头上的话,自己心里就是梗着不舒服。 不冲另一半发火,岂不是承认自己错的多一点么?唔,好吧,事实上,严格来说,确实是在场下观战的人没看好孩子才导致这一出意外。不过雅罗尔会冲时放发火自然也有她的理由——若不是这混蛋此前太多痴缠,也不至于错过了约战时间。若是没有按时出战的话,那就是在演武场切磋而不是像现在随便碰上了就动手。 演武场有全面的隔离,安琪拉也就不会能够扑过去了。 总之,就是时放的错! 塔西娅悄悄地给安琪拉递个眼色,视线一直往时放身上瞟。 安琪拉秒懂。努力从雅罗尔怀里扑腾着扎到时放怀里。 关键时刻,当然是傻爹顶杠! 果然,在安琪拉拼命扑腾下,成功扎进时放怀里,也顺利地将雅罗尔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时放身上——女儿见到她才多久啊,居然就更愿意亲近她了?!真是太可恶了! “你不是想和林间切磋一下么,去吧,后面几天要解除禁制,大抵没什么机会的了。”雅罗尔轻描淡定地道。 时放嘴巴微张,她什么时候说过想跟林间切磋了?!女王陛下你不要冤枉我! 林间一脸的木然。你们闹别扭不要殃及池鱼好吗?真是够了! 可是雅罗尔话都说出去了,时放又向来是女王指哪她打哪的,自然不可能拆台,从善如流地将刚扑腾到她怀里寻求保护的安琪拉交还回去,怏怏地准备和林间“切磋”。 伊思拉却眉开眼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打不过时放啦,所以有人陪绑自然很好。凑到雅罗尔身边,大喇喇地坐下,看似专注地逗着小萝莉,眼神却一直飘向雅罗尔,状似无意地道:“我的长兄,据说和这边排十六的那个来往甚密。” 法兰尼斯的十六皇子和马兹特克帝国的皇帝陛下?雅罗尔的表情有些凝重,随即意会地点头:“你的家人呢?” 伊思拉讽刺地扯了下嘴角:“那边可不正在想办法将人接回去呢。”当年她放弃皇位的继承权,固然有向往银月联邦军队的心思,不想因为彼此争位导致国内动荡国力削弱,但也不愿意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生活,因此为了保全她的母妃以及待她一向亲厚的母族,跟继位者作了交换。她自动退出,而对方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清除自己无法掌控的力量,承诺不动她的亲族,许她母妃及母族的人自由地离开马兹特克帝国。 但她万没想到,这才过了三十来年,那位居然就已经膨胀或者说昏庸到与虎谋皮的地步了。 真是好日子过得太多脑子不好使了! 雅罗尔略一思忖:“让他们别离开费伦城,或者去星界城,怎么样?” 伊思拉戳戳安琪拉,有些意兴阑珊:“要是时放在,星界城倒是不错的选择。” 但时放不在,星界城就缺了一个有足够威慑力的人物。平时大多数势力顾忌狄亚阁下和精灵族,兼之星界城军队的战力这么多年一直是缓慢但稳定地提升,总不好太过咄咄逼人,只能暗地里搞一些小动作,不曾明目张胆地争夺。 但是按现在马兹特克皇帝陛下那脑残样,真的将人转移到星界城,说不定头脑一热就会动手了。费伦城相对来说要好一些,就算它不是属于银月联邦的,掌控力度不如星界城,但在交错的各方势力中,银月联邦是最强的,除非三大帝国一同发难,否则哪一个帝国都不敢率先撕破脸违反约定。 雅罗尔微微一笑:“时放不在,换她的师傅坐镇,你觉得够安全么?” 伊思拉瞪大眼,震惊又疑惑。雅罗尔还能将句期当手下一样使唤? “解除禁制之后,时放师傅是要回费伦的,唔,准确来说,他大概大部分时间都会留在精灵族里。你也明白他的实力,只要消息传递及时,对他来讲呆在精灵族里和在星界城是没什么不同的。”雅罗尔说着摸了摸塔西娅的脑袋,乐得小萝莉眼睛都眯了起来:“塔西娅也应该开始修炼了,时放师傅主要是为着塔西娅才会一直留在精灵族的。” 伊思拉大乐,她也听说了句期特别看重塔西娅,在教导塔西娅上,事事都要插一手才算完。这样一来,她也放心多了,否则她在法兰尼斯这边和时放林间她们处理事情的时候,一个看顾不及让家人出事就太糟糕了。 当下两人三言两语便将事情定了下来,雅罗尔允诺派自己的护卫队暗中护送,更是让伊思拉原本半悬着的心彻底地落在了实处。她手底下不是没有人可用,但是不再是皇女,银月联邦军队中的下属也不能因私事调用,这样一来,就显得她手底下人也挺多,但出类拔萃的资质上优的却少。 有了雅罗尔这句话,意味着届时定会派出精灵一族顶尖儿的高手,只需要十来个人的小队,就比她派出数百人要来得有用多了。 高手难求啊。伊思拉一时有些感慨。难怪人人都想手握重权决人生死,实在是若你没有足够权势,处事上便会处处掣肘,不能随心所欲。 谈完了正事,两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正在切磋的两人身上。林间是风系法师,按理来说远攻上非常的有优势,近战却会逊色很多,但居然一时之间,与时放斗了个旗鼓相当。不过在场的人眼都毒着呢,自然看得出来,时放是游刃有余,林间却有些吃力。 林间败落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但这一场切磋委实精彩。看得出来,林间丝毫没有留手,每一次出招都精妙无比,绝对是能够让人眼前一亮。饶是时放真正实力胜她一筹,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如自己所愿般速战速决。打着打着,就不由自主地惊叹沉迷了下去,有意让林间将所有本事都拿出来晒一晒,出手之际,便多留了几分余地。 最为好战的伊思拉看得目眩神迷,每一次两人出招、还招、化解、错身,纵然是平常惯常可见的招式,这两个人用起来时总觉得有些不太一样,犹如行云流水,毫不阻滞,每一次出手,时机选择都可谓是妙到毫巅——很多时候,迟一瞬或早一分,都极可能无法化解对手攻击而被对方制住了。 她自身悟性与资质都堪称上佳,这一场切磋看下来,便觉大有裨益,有许多细微之处,可供自己参考领悟。在方才与时放打那一场时,在时放的全面压制下,她的感受非常直观,颇有时放轻描淡写便能让她处处掣肘,时机拿捏妙到毫巅,出招之时却严丝合缝。 但如今,亲眼看着两人演练,再与自己方才所感彼此印证,就有茅塞顿开之感。她们以前时常交手,彼此的招数习惯都极为熟悉,再加上一别三十余年,又各有所得。问题是,时放跟着句期,学了些什么,如今习惯又如何她摸不清楚,可两个人又同是被狄亚阁下指导过,这简直就是,时放知她甚深,她却对时放不够了解了。 这样一来,怎么可能不被处处掣肘? 哪像时放和林间,本身交手便少,彼此互不熟悉,双方都不占便宜。在初交手时,你来我往的试探,还有想要出奇招占据上风,如此种种,才会益发精彩。 围观的人看得津津有味,切磋的人也颇为投入,时间渐长,林间这边已显败势,伊思拉整个人便放松了几分,也不再那么专注观察了。不经意一转脸,就发现了一件很奇妙的大事。 在即将决出胜负的这一时刻,精彩的早已过去,结局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心神便不免有所分散,但是雅罗尔仍然看得是十分之专注。 若再仔细一点去看,就能够发现,她的神情其实很不对劲——看别人切磋打斗不都应该是紧张夹杂兴奋的么?可是这位的神情,怎么说呢,不像在看打架现场,反而像是非常放松地欣赏心上人的英姿。 好吧,场上某个人确实是她心上人,可是你能稍微敬业一点吗?这么严肃的场合你都看得冒粉红泡泡真的可以吗? 伊思拉忍不住手痒地拍了一下雅罗尔,嘴角噙着笑意,不怀好意地问:“看什么能这么,沉醉,嗯?” 最后一个“嗯”字七拐八弯的,愣是让她给曲里曲折地“嗯”出个别样的猥琐来。 雅罗尔出乎意料地没有脸红,也没有羞涩或者不悦,径自出神了一会,慢悠悠地道:“你不是一直好奇我到底看上她什么吗?” 伊思拉的八卦之魂火瞬间点燃,两眼闪闪发亮,露出可疑的笑容:“快说快说,到底看上她哪一点啊!啊,不要说什么她乖啊听话啦之类的了啊!” 雅罗尔先是抿嘴笑,然后禁不住咬唇,但仍掩不住笑意,目光仍然紧紧追随着时放移动:“你不觉得,在战斗中的时放,特别的,性感?” 伊思拉瞬间黑线。 她跟时放一起打过架,也跟时放一起跟别人打过架,但从来就没发现时放在战斗时有什么性感可言…… 雅罗尔果断又是在拿她开涮吧? 可是,看她一脸花痴就差两眼闪红心的样子,似乎又像是真的? 伊思拉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不得其解,只好将之归结为雅罗尔嗜好特别,或者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这时林间和时放的切磋也结束了,自然是时放全面胜出,败者未见萎靡,胜者也不见骄矜,均是有所得的开怀。塔西娅和安琪拉倒是最激动的——爹地原来是真的很强的啊!所以说第一印象是多么的重要,傻爹因为被狄亚阁下随口黑了一把,至今才能洗白。 宝贝闺女们终于肯正视她们爹地一点都不弱这一事实了。 这一场打完,天色也渐暗了下来,大人们未必需要用餐,小孩子却饿不得。在陪两只小萝莉吃饭的空当里,雅罗尔跟林间坐在一起,低声道:“马兹特克帝国的皇帝陛下和法兰尼斯十六皇子来往甚密,安姆帝国那边如何?” 林间下意识地往伊思拉的方向看去。 雅罗尔淡淡地道:“这事本来就是她告诉我的。” “确定可信?” “可信。”雅罗尔颔首,未了语气微妙地道:“她的话,我都信得过。” 林间低头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细想了下:“威林说法兰尼斯的人也曾经暗示过,不过陛下拒绝了。”然后,她笑得很是有些意味深长,眼里闪过锐光:“但我的人传回来的消息是,有两位皇子倒是动作不少。” “别人的刀都已经举起来了,居然还妄想借刀谋权?”雅罗尔眼里掠过一丝淡淡的不屑:“真是天真。” “心有妄念罢了。”林间颇为冷淡地评价道,然后,看了眼正凑在一起说话的伊思拉和时放:“我和她们俩留在法兰尼斯,一时半会的也不可能回去,你就多累着点,看好这些人,我这边有什么消息都会及时给你的。”她决定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交待好了,让手底下的人有什么事情联系不到她的时候,就找雅罗尔,一切听她决断。 雅罗尔爽快地点头应了,向时放招了招手,时放就颠颠地跑了过来,十足的妻奴相。 当着林间的面,雅罗尔直接交待时放:“你们这一路过去,多听林间安排,知道吗?” 时放打从心里不乐意,也有点小委屈,这不是赤/裸裸地看轻她吗,她也很强的好吧!但也明白在耍心眼跟人玩心机方面,她远不及林间,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 雅罗尔握着她的手,使劲捏了下,警告她不能阳奉阴违。又晃了晃,隐晦地安抚。这才郑重其事地对林间道:“费伦那边的事情我会处理,至于这边,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在这边多制造一些麻烦,我那边的麻烦就会少一点。” “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担心我动什么手脚?”林间挑挑眉,瞥了一眼时放。 “我信你,也信她。”雅罗尔浅笑着道,握着时放的手力道又重了几分——不然时放这货就要抡拳头砸过去了。 开玩笑,在她媳妇儿面前这么公然藐视她,她又不是死的! 幸好相当了解她的雅罗尔提前将她压制住了。 雅罗尔心知肚明,纵然武力上不占优势,真正生死搏杀时,林间和时放也是五五之数,杀手组织出身的人总会有些压箱子的杀招。退一万步来说,林间想要弄死时放,在不亲自动手的情况下都能想出无数法子来。不过时放也不是摆设啊,连她有时候都摸不准时放的想法和应变,以时放在法兰尼斯这一路来的表现,林间真的暗中动手的话,一击不中,教训必定惨烈无比。 其实当时放跟她牵扯在一起后,林间就应该明白一件事,纵然能够十拿九稳,干掉了时放,结果也是会惨烈无比的——当她是摆设么?当狄亚阁下是摆设么?当句期是摆设么?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世仇,仇恨到连在梦中都想要杀死对方,动手前都要一再斟酌,更何况这两人还远不到这地步呢? 像林间这样的聪明人,绝对不会做这种显然会吃不着羊肉反惹一身骚的蠢事。所以她放心得很。特意叫了时放过来,说这么一番话,更多的是让时放明白这么样的一个意思: 我赐了林间尚方宝剑了啊,你一路上多听钦差大人林间的安排,早点办完差事早点回来见我,不然回头饶不了你! 第169章 呈现 这一晚自然还是一家四口大被同眠。鉴于下午的时候已经小别胜新婚了好几回,时放倒没了昨晚的纠结,开开心心地跟雅罗尔一起带娃玩。 然后,一觉醒来,时放发现,世界变了。 当然,她没有再次莫名其妙挂掉又穿越,只是纵使明知雅罗尔就在隔壁与自己仅咫尺之遥,但也见不着媳妇儿啦!更遑论偷个香揩个油恩爱亲热一下了。 因为,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都认为蕾妮已经调整好状态,作为爱心献血者的林间也做好了准备,句期经过再三的推演,基本上也觉得将解除禁制的手法研究透彻了,就差一个实验品啦!等到现在,她抵达的第三天,嗯,大家一致认为,跟媳妇儿和闺女也叙过别情了,行啦,过来献身搞科研吧! 被代表了的人非常苦逼,但是无法反抗。于是被隔离了五天四夜,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比刚被句期接回来时还要憔悴。 看到美貌与智慧并存的情人,也,动不了啦!疲劳过度的人,只能心痒痒,眼看手不动。嗯,面对如花美眷,却心有余而力不足,真是让人忧伤。 在沐浴洗漱打理自己的过程中,时放也只是强自挣扎地多看了几眼雅罗尔,说了几句话,就沉沉睡去。 她又不是铁打的嘛,这五天四夜可不是那么好过的。她尚且算是好的,更多的是配合着蕾妮都煎熬成这样了,蕾妮要不是句期那些好药不要钱似地供着,大概早就坚持不住了——现在都已经直接就在那休息了——反正她的任务已圆满完成,给句期解除禁制,那是时放的事啦! 久旷之人难得相逢刚开了荤尝到好处立即就被剥夺权利,难免心生怨念,譬如时放。但再怨念吧,正事还是得认真办! 至于雅罗尔,好吧,雅罗尔其实也不是不怨念,不过她比时放高竿多了,既然必须得要去做了,姿态摆得高一点,让大家都心里都舒服了,还能加点儿印象分什么的。至于抱怨什么的,就太毁形象啦,很容易导致活儿你干了,但人家还不领情,反而对你印象大坏。那可是太亏了不是? 更何况,这原本就是与她们自身息息相关的事情。 等时放歇过劲来,就要抓紧时间替句期解除禁制了——大家倒是对这一次的信心更足了一些。虽然说起来时放比句期要低了一大阶,可是这两个人,实出同源,兼且一个是双元婴一个刚入化神,真正要打架的话,也算是有一战之力,严格算起来比蕾妮和时放的实力差距还要小上那么一点。 但是,这一来又是好几天,等到出来的时候,差不多雅罗尔她们就得带着法兰尼斯这边的半精灵和混血精灵回费伦了——也就是说,时放这货在茫茫大海上迷路,终于将自己的福利都迷掉了! 时放几乎内伤吐血。学艺不精或者实力不够强横,果然会影响你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比如说十六年未曾得见原本可以度蜜月的结果却只能一夜情…… 何其悲惨。 果然这一次比上一次要顺利,等到林间从安静了好几天的勉强算得上是密室的地方出来——时放和句期都需要调息,等待在外面的人都略带紧张地看向她。林间脸上带着笑意,微一点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欣喜:“成了。” 雅罗尔和伊思拉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然后,凝重了足有十天的气氛,终于稍稍欢快了起来。就连和狮子大开口的法兰尼斯精灵一族谈判时都多了几分耐性。虽然以纯血为荣,但混血精灵和半精灵的人数显然占优,经过一轮轮的筛选,居然能够选出来三千多名有培养价值的青壮年。 人选既定,句期和时放身上的禁制也解了,这一行可谓大为圆满。 离别在即,心情最不美丽的就是时放了。媳妇儿好不容易来一趟,就亲热了那么一回,结果还要将宝贝女儿接走,就连蕾妮和句期也要回费伦了,她立马就孤家寡人啦! 但再不舍也终须一别。在动身的前一晚,大家都很识趣地将时间空间都留给她和雅罗尔——刚相见时使点小绊子逗一逗那是朋友间打闹的乐趣,要是在离别前也使坏,那就是傻缺二货了! 两只小萝莉自己还是要跟着,过了这一晚,就不知道啥时候还能再见得着了。一听说傻爹不能跟她们一起走,塔西娅和安琪拉都不太高兴,就差没眼泪汪汪的了,尤其是安琪拉中途就会回转龙岛,连妈咪都快要见不到了,要不要塔西娅盯着,安琪拉早就哭鼻子了。 好不容易将两个小萝莉哄去睡觉,两个人终于能够独处,却忽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着相拥,不住眼地望着对方,仿佛要将彼此铭记入骨。 静默片刻,终究还是雅罗尔先开了口,摩挲着时放的脸:“你要小心点。这事成了固然很好,不成,也无须介怀,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啊?” 情人间最亲密无间却又温情流转的姿势,大抵是不带*的拥抱,耳鬓厮磨交换彼此的气息与珍重。在雅罗尔亲匿的动作中,时放低声笑了起来,主动紧贴住她的脸,轻轻蹭了几下:“嗯,我可舍不得让你有机会跟别人在一起呢。” 雅罗尔原本只是轻抚,闻言不轻不重地捏了下时放的脸,将已经比不上原身俊俏的脸拧得变了形:“不听话,我也会考虑换人的。” 时放反手握住雅罗尔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烙下轻柔无比的一个吻,略一挑眉,一副自信心爆棚的模样:“你不相信自己的眼光?” 那不可一世的嚣张样,惹得雅罗尔忍俊不禁。还真得瑟上了啊:“好像,你现在跟十六年前还是同一阶吧?”都没长进过哟,好意思得瑟? 时放眨眨眼,很不要脸地凑过去亲笑得开心的媳妇儿:“十六年能修回来的功力跟你造人成功,也很好啦!唔,以后你要是还想再要的话,我都可以配合的,啊啊,疼!” 真是超级不要脸!雅罗尔打从内心里这么认为。当然了,她其实不反感时放这么不要脸地表拍爱意,甚至于有点不明所以窃喜。“好了,别瞎闹,你现在有没有确定他们藏在哪里?” “确定了,是锡特尔城。”无论是费伦还是法兰尼斯,在建立统治政权之时,惯常的都是给功臣们赐爵封地。这样一来,每座城的营建规制都是有法可循有式可依,大致上明白清楚地规定了的。她这段时间一边跟人打打杀杀,一边派了人去摸周边较大的城市现在的图纸,一比较,就比较出来了。 这个结果让时放也很意外。神弃者将大量的人力布置在锡特尔城或者是离它并不算远的中小城市,看样子是打算着一举事就先占了锡特尔城,以此为据点来与帝国和神殿对抗。原因不外就两个,一是锡特尔城没有传递阵,而且它还临海,守起来容易,守不住要跑也相对容易;二是锡特尔城可以帝国的第一大海港,有了它,就不用担心会被帝国和神殿封锁——就算封锁了,也不会缺乏物资。 “有想好下一步怎么办了吗?”雅罗尔毫不意外时放能够找出对方老窝,在格里纳的那几年时间里,战争与鲜血浇铸下,她早就是一个合格的将领了。现在不过是物色盟友,收集情报,还难不到她。 时放嘿嘿笑了两声,很是无辜地道:“你知道的,我习惯了以战养战。” 雅罗尔不由得莞尔:“那一路上你给自己顺手弄了多少军费?” 时放很是遗憾地道:“比照着闯关贴上的那几个城市每年划拔的军费,约莫10%的样子吧。” 下手真黑,不过很乖。雅罗尔侧过脸吻了一下时放,以示嘉奖。她可是已经过了九个城市了的啊,当强盗当得多风生水起,按这个形势发展下去,时放就能够成为土豪了,养得起军队养得起娃。 至于时放在多方协助下打下来的星界城,雅罗尔心里早就默认为聘礼啊奶粉钱啊之类的归她支配了。确实,从成为星界城城主之日起,时放就还没拿到一个子儿——前面是因为还需要她砸钱进去没有收益,后来是她压根就回不去。因此自从雅罗尔重返费伦后,清沐和若琪就将大部分收益都交给她了。等到后来塔西娅和安琪拉出世,这两人简直就当时放完全不存了,就差没将城主直接改成两个小奶娃了——反正城主大人长期缺席啥用不顶,小奶娃好歹还能卖个萌当个吉祥物什么的。 两个人好像是有很多的话要说,但又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随意聊了几句之后彼此要办的事情以及应对之法后,其他的事情,似乎也没什么重要到耗费相聚的最后一晚这么宝贵的时间来说的了——果断还是*苦短去吧! 第二天一早起来,还没来得及依依惜别一下,句期就迅速将三个人拎走,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不然要她们三个人从精灵森林出发,重新再走一遍,会浪费太多时间。等句期将人丢下自己跑掉之后,时放、林间和伊思拉三个人互相看看对方,大眼瞪小眼好一会,相互看不顺眼已经有些年头了,实在是很难一下子就培养出队友的情谊来。 都已经直接摸到对方老巢了,三个人也不着急,一路慢行,既是让首次过来的林间和伊思拉熟悉地方,也是留点时间让大家都考虑下一步要怎么办。闯关贴上最后一站没人过去,对方大抵不会太高兴,直接被摸上老巢,只有更不高兴,得想清楚要怎么来办,才能顺便结盟。 说白了,双方有共同的目标——搞死搞残帝国,但是,在达成共同目标的路途上,谁出力多点谁出力少点,就有很大的操作余地了。对神弃者这边来说,最好费伦总动员,拼尽了整个大陆的战力跟法兰尼斯帝国死磕到底,若是斗个旗鼓相当两败俱伤双方都元气大伤就最妙不过,他们好捡个便宜趁乱立国。 不费力气就能获得最甜美的果实,谁不想呐?!正好费伦这般也作如此打算。不过想也知道,就凭神弃者这一拔人,想要打垮法兰尼斯帝国是不可能的,就指望着这边多拖拖后腿,下死力气地折腾,届时法兰尼斯帝国是前有世仇兼之后院起火,想来也不可能那么拼命。 等进了锡特尔城,林间终于说出了她深思熟虑之后的才定下的计策:“推他们一把,让他们先动。” 对于这一点,时放和伊思拉都很认同,不让他们先动,这群王八蛋就能一直缩着等。 林间胸有成竹的表情看起来还是那么讨厌啊!策略谁都知道,问题是怎么执行啊?!时放撇撇嘴:“问题是怎么样让他们先动,才能既不能让帝国轻易收拾了起到一直牵制的作用?” 伊思拉笑嘻嘻的,倒是兴致很好地发表意见:“最好能将神殿扯进来。”她极其奸诈地嘿嘿笑了两声:“断了神弃者的退路,再让皇室以为这是神殿想要夺权的一个试探。不然两者摒弃前嫌同心同德起来,神弃者这帮子人可撑不住多久。” 她身为皇女,又曾经是排位靠前的继承人,自然对这些弯弯绕也很顺手。 林间提的对策得到大家的认同——虽然这个认同并不那么让人欢欣鼓舞,但至于表达出了善意,显得她们确定是同队,只要她的办法好使,大家也乐意遵从,而不是会相互敌视到要鸡蛋里挑骨头拼命拖后腿。体会到这两人态度背后的意义,她的心情很是愉快,噙着笑意将自己的打算娓娓道来。 在她叙述的过程中,时放和伊思拉忍不住瞅了她好几眼。卧槽,这么蔫坏的主意,还想得这么周全,从法兰尼斯各方势力斗争及平衡开始,一直说到这些势力的各自心结,如何挑拔才好。从过程来看,成事的几率也挺高的,更要紧的是林间连如何善后,在控制锡特尔城的时候要怎么动手脚才能死死占住双方谈判优势都想到了。 必须是只有这满肚子坏水的货琢磨很久了的。 当然了,林间能做的就是这些了,至于如何能够成功占了锡特尔城,这期间要如何用兵怎么分兵,占了后要如何保住地盘,那就是时放和伊思拉的事情了。在领军这一方面,林间再有自信,站在这俩人面前,也必须是自愧不如的。 时放的事迹不算太多,但是她夺星界城那一手实在太漂亮了,当时她顶多只能算是初出茅庐呢就表现如此亮眼,经过几十年打磨,应该更不在话下了。而伊思拉也不遑多让,实实在在是银月联邦军队中从无败迹的悍将,被狄亚阁下称赞过是有“领军之能,将帅之才”的人物呢。 这才是为什么要让她们三个组队来刷法兰尼斯副本的缘故。阴谋诡计我在行,领军揍人占地盘你来,分工十分之明确。 计策既定,很快时放就取回了已经在最后一站晃悠了一圈的闯关贴,再写了措词相当不客气一点不委婉的约见信,直言十二关已过,躲着藏着没意思,快点滚出来让大爷瞅瞅是哪路牛鬼蛇神。 看到这封约见信的时候,别说林间了,就算是伊思拉,都脸色微妙了良久,这是挑衅的节奏啊。 不过如今,挑衅比怀柔好使。 入夜,在锡特尔城标志性高塔上的瞭望哨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时放悄无声息地潜入庄园中,左转右拐的,每一次拐弯,都能刚好避开巡查的明哨暗哨,看起来对这里熟悉得紧。就她那熟练样,谁能猜到这只不过是她第二次摸进来而已,前一次还是几天前过来踩点呢。 不过她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托了锻魂功法的福,虽然当个修炼的时候让她痛不欲生,但好处也是非常明显的,神识探查范围大约两个大陆能够比她强的大概也没几个,纵然是比她高了一个大阶的句期,神识居然也没比她强上多少。 时放都要忍不住觉得自己大概是小说中常见的开了金手指的穿越女主了。幸好她还能保持一点理智,一遍遍地回想起自己修炼时的痛苦,渐渐地才释然,将那一点冒出来的骄矜自负压下去。但最终点醒她的,还是句期。他注视了她良久,那眼神让人非常的不舒服,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传承已久家族兴盛的世家子在看一个暴发户一般,透出一股子不屑来:“你资质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吃了比别人多上数倍的苦,就比旁人稍强一线,这也值得你如此自负?” 就这么一句话,惊出了她一身冷汗。是,她似乎一路以来运气都不错,但也许多次险死还生,修炼的时候灵魂与*承受的痛苦也比别人要强烈得多。她比别人占优的,不过是功法罢了。论起旁的,她立即就低了不止一层。 如此,她有什么值得骄矜自傲的?若她心气浮动,心魔滋生,日后便难以进益,想来不需要很久,就会被旁人超越了吧。 时放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相比庄园内其他华美闪亮的建筑而更显得朴素的小楼,勾了勾嘴角。恐怕任谁都没有想到,神弃者联盟的老巢居然就设在这里,名义上这座庄园还是属于皇室的呢。更想不到的是,最核心的人物居然会住在这样一栋看上去最为寒酸的楼里吧。 费伦终究是自我封锁了两千多年,即便是重新构建了异大陆空间传送阵网之后,就立即着手派人慢慢渗透过来收集情报,很多事情也是查不到的。她上次过来踩点,可是费了不少时间才弄明白这栋小楼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至于这栋小楼内里的设计,说得好听是戒备森严安全至极,但据她观察,这里,应该是软禁某些身份极高的人才是。联想起这座庄园归属皇家,再想想神弃者联盟就这么巧选了这当老巢,兼之还颇具意味地将这里当成核心之所,这里面的含义便值得玩味了。 想来大约是牵涉到那把代表着至高无上的龙椅,顺利登上皇位的人,便特意将自己深恨却不能随意处置的人送到这里来,表面上赐了最为富庶的城市为封地,还特意修建了美仑美奂的庄园赐住,实际上却将人软禁于此来好生折辱。 说不定,连这里神殿势力能这么庞大,庞大到实质控制了锡特尔城,也是最终胜利者故意放纵的结果呢。 时放仔仔细细地再三以神识探查过小楼里里外外,才借着夜色的遮掩,不让人察觉地潜入小楼中。在这栋其貌不扬的楼里,需要避过的明哨暗哨,跟她从外面一路潜入时避开的几乎都要不相上下了。 进到了最深一层时,时放便停住了脚步,找了个容易让人忽视的,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静静地等着天亮。 天一亮,林间安排好的人就会将闯关贴和约见信送到庄园门口。 果然,没让她等得太久,天甫一放亮,她一直关注着的庄园门口方向便传来了动静,紧接着就有人往着这边小跑过来。 而不出她们所料,这里的领头人刚刚起床,见到闯关贴之后大惊,看了约见信之后勃然大怒,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后,才强自抑着怒气,匆匆洗漱后就手持闯关贴与约见信匆匆往时放这一层过来。 时放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她用了句期赐下的隐形法宝,连人的气息和呼吸都能隐匿,实在是好用的很。等到来人从她身前经过时,便召出飞剑,距地不足一尺,离来人也不及一尺,悄无声息地尾随而去。 到了密室门口,时放不敢托大,收回飞剑,改为蹑行,几乎贴在此人背后滑进了密室。上次她就差点在这里吃了亏,精神力屏蔽不说,还有锢灵法阵——实在是圈禁人的不二选择。 庄园里神弃者联盟的首领一进密室,很快地合上门,几乎是立刻,联通了镶嵌于墙上的魔法联络器。等到终于接通,镜面上显出对方的身影时,时放犹如被人迎面猛击一拳。 那些隐隐约约却极其散乱的线索,在这一刻,终于串连成线,将真相呈现。 第170章 军神的第一场战争 “库罗拉大人,早安。”联盟的首领恭敬问安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离得那么近,听起来却飘渺得仿似从极其遥远的地方隐约传来。 对面的男子半眯着眼,神情上毫无半点波动:“有什么事,说吧。”声音低沉悦耳,犹如世间最为柔软顺服的绸缎般顺滑。 卧槽!卧槽!居然是他!库罗拉!当年凯德莉亚所在秘部的最高首领,据传有皇室血脉,皇帝陛下手中最锋利的刀,或者说,皇帝陛下手下最忠心耿耿的一条恶狗,皇帝让咬谁就咬谁让杀谁就杀谁绝不迟疑毫不手软。要不是在这里亲眼目睹,她依然跟其他人的看法保持一致——TMD谁都有可能背叛,就他不可能啊。 在大家眼中看来,作为皇帝陛下手中最锋利的刀,他明里暗里得罪了那么多人,除了紧紧跟着皇帝陛下继续尽忠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太多人想要弄死他了,没有皇帝的庇护与信赖,想要活着都艰难。 结果他是个卧底,噢,不对,他就直接是反贼了,当然不在乎得罪了多少权贵世家,还不如借着皇帝的势,能多收拾几家是几家呢。 若是原身凯德莉亚在此,大概会很郁闷。自以为大仇得报,却不知还是被人摆了一道又一道,简直要呕死人啊。先处心积虑弄垮自己一族给自己和娘亲报仇雪恨,结果发现这事是一直有人在背后算计;等舍得一身剐将背后算计的太子殿下弄得同归于尽,现在又峰回路转,发现后面还有一个大BOSS。 这种仇,向谁报都不冤枉,但若是漏了谁,总觉得憋屈。不过凯德莉亚连太子殿下都敢杀,要是给她机会,想来即使是杀所谓的皇帝陛下也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谁让她没有从小就被洗脑要忠君爱国,而是打小就活在仇恨里呢? 时放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明了,表情凝重地看着镜面里的库罗拉。 “是谁送过来,怎么送过来的追查不到?”库罗拉说话时语气和缓,站在他面前汇报的人额头却有冷汗渗出。孰料他玩味一笑,话锋一转,便开始安排:“那就按原计划行事吧,嗯,还是查不到凯德莉亚下落么,那就不用再查了,说不定这次就自己出来了呢。墨安家的人给我看紧了,还有大用呢。” 时放木着一张脸,在知道幕后大BOSS是谁之后,连墨安一族未曾全灭这事都已经震撼不到她了。她真是深深地敬佩,或者说敬畏更恰当一些,这些人还是个人么,在他们面前,什么走一步看三步真是弱爆了有没有,人家简直就能称得上算无遗策翻手云覆手雨了。 一样的牌面,在这些人手上就能打出千百种花样来,随时都能按他们所需来调整。 忽然间想到,林间、雅罗尔、伊思拉还有威林这些人,其实不是算计不了她,也不是没算计过她,很大可能上,是自己被算计了还不自知或者是有人——例如雅罗尔和狄亚阁下以及伊思拉之类的给无声无息化解了? 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时放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摆个什么表情出来,这个世界真是太危险了啊,什么事情都曲曲折折得让人看不透。还以为自己到了这里之后进化了呢,奈何身边的人太妖孽,衬得她还是显得很蠢。这般想着,她又有些担心起来,林间和伊思拉加起来,似乎也比库罗拉这种心冷手辣已经百忍成钢的老狐狸要嫩很多吧,这一次任务,真的是不容乐观啊。 狄亚阁下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基于什么考量有着怎样的自信,才会放心地将这事交给她们仨啊?难道是要靠卖蠢卖萌来获取胜利? 这真是想太多! 她完全忘记了,以库罗拉的身份,人家也不可能直接跑过来跟她们打交道啊!向来都是王对王将对将的,她们显然不够份量,要换成狄亚阁下这等人物亲临,库罗拉才会郑重其事不惜暴露身份现身出来呢。 而且,林间和伊思拉可没有掉到跟费伦有时差的格里纳,在她没意识到的时候,这俩人已经悄无声息就比她大了二十几岁了好吧!按实际年龄来算,林间和伊思拉都六十多了,已经算是成熟能干的中坚精英分子了! 要知道狄亚阁下八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是银月联邦五位阁下之一了!而伊思拉可是极有希望赶上她甚至打破她纪录的人呢。只有时放这种跟林间、伊思拉、雅罗尔这一批人相比,简直像是活在真空环境里的人,才会依然觉得自己很年轻很年轻——其实她也四十了,在她前世,四十岁已经是苦逼的中年人了,但在这一点上,她又坚持入乡随俗,而且随俗得非常彻底,还不是按费伦平均一百六十岁的平均年龄来看自己的年龄,而是按实力强横程度。结婴之后,寿命保守估计会有一千两百年,她连零头都还没过完呢,当然是非常年轻。 她就这么一边忧心忡忡一边恍惚着跟在庄园中首领后边,看着他接见不同的人,发布各式各样的指令,仔细认真地记下每个人的名字、他们的职责等等。但很快的,她就察觉庄园的警戒加强了不少。 其中原因,是察觉到了有人潜了进来还是要预防被人潜进来就不得而知了。时放自然也更加警醒起来,唯恐一个不注意,就让人给发现了。 如此过了几天,确认基本摸清情况也将人认得差不多了,时放才又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悄然从庄园中溜了出来。 她收集到的情报自然很可观,但更让人惊悚的是,就在她进去苦逼地蹲守收集情报的几天里,伊思拉和林间两人分别调用了自己的人手,无意中联手了一次,坑了据说会从闯关贴最后一站天空之城过来跟她们接头谈判的人。 伊思拉的人手从时放潜入庄园那天起,就盯着第二天开始离城往锡特尔方向赶的人,人家前脚未到第十一座城,她后脚就下令伪装成这伙人,猥猥琐琐地袭击了前来朝圣的某支神殿小分队。 然后林间的人察觉有人在暗中动手,传递信息过来后,林间果然让他们发挥所长,一边散布谣言一边顺便暗杀几个人——彻彻底底地将这事栽到皇室的头上去。 这两人一个当机立断插了一刀撕开个血口子,一个就瞅准了时机不断补刀,相互间的配合,简直就可评为最佳搭档了——这还是在没有通气的情况呢,等反应过来对方可能也有掺一脚的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三个人分别汇报交流了一下自己的所得,彼此会心一笑,这种殊途同归的微妙感,终于让这三个人有了一点点组队的感觉,同时也意识到现在法兰尼斯搞小动作的使劲拖别人后腿的就她们几个,实在是不适合再用当年在费伦时的模式来相处。一来二去的,倒是更亲近了一些,当然,对彼此的信任度也直线上升。 就那么三个人了,要是还彼此提防心中有疑,那就是想要找死的节奏! “费伦那边的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吗?”时放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三个人之中,她的势力其实是最薄弱的,唯一能用的是星界城的人。一座城和一个帝国、一个成为一方势力的竖琴会,完全没法比啊。星界城能用的人本就不多,能够调拔出来暗中潜入法兰尼斯供她驱使的人手就更少了。更何况闯关开始后,她与星界城的人联系极少,生怕一不小心被人盯上将这些人折损了。因此现在对于费伦的情况了解不多,偶尔有零星消息传来,但从没想过形势会这么严竣。 信息不充分,但好歹她现在的脑子也算好使,伊思拉和林间之所以会这么急着出手,不过就是想挑起皇室与神殿的冲突,当内部冲突激烈的时候,帝国想来就没那么专心致志地准备大举入侵费伦吧? 林间含蓄地眼带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却没的直接回答,而是转过头来看伊思拉。 伊思拉面无表情地道:“马兹特克帝国的皇帝脑子进水了。” 林间不由莞尔,异常慎重地道:“所以,我们要抢先下手,总要比他们快才行。”她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如果可以,她还有另一件压在心底的事情需要查探一番。翘了翘嘴角:“现在我们知道神弃者最高首领是谁,倒是可以想想办法,逼得他不得不提前举事。” 时放秒懂。要是不抢先手,等到法兰尼斯先发动战争了,那就不管她们在这边怎么挑拨神殿和皇室的关系,人家都会先一致对外抢到了地盘再分蛋糕。当然了,就算是他们现在斗得正欢也极可能会通过对外发动战争来转移内部矛盾——所以她们必须要尽快动手,将神弃者提前亮出来,届时三方角力甚至有一方还是明目张胆地抢自己的地盘,这情况就不一样了。 紧接着,林间又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要是有什么把柄可以拿捏得住他就好了。” 可不是么,这人如今勉强算是法兰尼斯皇帝陛□边最信任的人了,多挑拨挑拨,顺便再多偷渡点消息出来,她们就轻松多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对方会对帝国皇室和神殿深怀恨意,这种恨意让他有可能与费伦联手,借着费伦牵扯住帝国注意力的时候悄然自立,但绝没有深到可以让他为了费伦做出类似卖国的事情。会在某一程度上合作但绝不会勾结外敌来祸害故土。 林间的谋划很实在,实施起来,也是有那个条件的。首先,摸清楚谁是神弃者联盟的领头(这个现在已经知道了),再搞清楚这些人平时是怎么联系的,在这一方面,三个人都精通,手底下也颇有些班底,所以不算很难。第二步,摸清楚情况然后找个机会,伪造书信下达指令,或者干脆伪装成有点份量能指挥得动军队的人,直接控制住锡特尔城。这一步,时放和伊思拉就是主力了,什么时候打,怎么打,都得她们来斟酌。 等到控制了锡特尔城,后面的戏怎么唱,还得林间来挑大梁。不用点手段唱几出戏,怎么能让大家乱起来呢,要真被集中火力对付,占了锡特尔城也没用呢。 当然了,她们的谈判时机,是在用神弃者联盟的人手来控制锡特尔城之后,这才有谈判的余地。在这一步,进可攻退可守,你不结盟?行啊,不过这样很快你们就要玩完啦。结盟?很好,那咱们来谈一谈结盟的条件,顺便再来个盟约。哟,神弃者是没有修炼魔法和斗气的天赋,但也是有誓言之约来约束正式结成的盟约的。 不然你啥事都替人处理好了,再提谈判?哈,开玩笑嘛,好处我尽得了,还理你作甚?!指不定还会偷偷地放出风声去,说这里面有费伦的人在搞风搞雨呢。 紧接下来,三个人各自忙自己的一堆事情,隔个几天碰一下面,交换情报或看法。如此过了近三个月,伊思拉脸色异常难看地匆匆叫了林间和时放过来,竭力想要装作平静却依然隐藏不住愤怒与失望:“他开始频繁调动军队了。” 马兹特克帝国战力彪悍,为了保证君权稳定,皇帝陛下手中至少握有三分之一的军权,这些军队从来只听令于皇帝陛下一人,如果再加上亲近支持他的派系手中的军队,这个数字会更加庞大。 林间和时放的脸色顿时也难看了起来。 但是还有让人脸色更加难看的消息在后头呢。 “但是没有人知道他调动的军队都安排到哪里去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伊思拉时常挂着笑意的脸绷得紧紧的,眉头拧得死紧:“银月联邦现在暂时没有办法介入,暗中派去查探的人全都不见了,所以,雅罗尔将会以精灵女王拜访三大帝国的名义前往。” 时放吃了一惊:“什么?!” 伊思拉和林间同时侧目,又颇有默契地给了她一个“对,你没有听错”的眼神。 时放心里头简直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腾呼啸而过。这很危险的好不好,前面都不见了那么多人了,要是对方狠一点,就可以将雅罗尔也弄一个下落不明怎么办?那可不是开玩笑啊,上百万的军队呢,精灵女王拜访三大帝国,撑死了也只会带个千把人的卫队罢了。 要是好死不死的正好撞上,千把人的卫队,即使全是精灵一族的精英,也架不住人家人多啊! “这是我刚收到的消息,狄亚阁下下的决定,我已经将手上能用的人交给她了。”伊思拉安慰道。 时放的脸色缓和过来,不全是因为伊思拉的安慰,而是这个事情吧,再危险也得有人去做,现在这情况,狄亚阁下既然让雅罗尔去,那就表明除了她之外就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她很快就抓住了自己这边可以稍微为雅罗尔减轻一下压力的事情来:“我们也该准备动手了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些迟疑,实在是她自己也意识现在动手还太过于仓促。 “现在还不到时候。”林间略带点晦涩道:“贸然动手的话,这一步棋就全废了。” 库罗拉派来跟她们碰面谈判的人还在路上,保守估计才过了一半路程呢。太早动手,意味着她们得替这些人守着锡特尔城更长时间。一个不小心,还很有可能守不住顺便将神弃者的本钱都给折了——她们可以假冒一下,你不能完美地假扮一个人好几个月还不被发现的,尤其是在你观察和模仿时间都并不长的情况下。 时放紧了紧拳头,随即又放松了下来。略想了想:“他们不会在马兹特克就对精灵女王动手……” 林间和伊思拉立刻心领神会:“雅罗尔的行程肯定还没定,完全可以配合我们这边行动。” 她们三个人若是在费伦,想要做一件事情,比如说花个小半年时间来谋划夺取和控制一座城市,成功率没有百分百也有百分之八十,但是在法兰尼斯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在这里她们完全没有任何优势,人手不足,情报不够,这都是致命的。 要命的是这两者都不是光凭着个人的才智、武力、财力等就能够解决的,它还需要有一个足够的时间来做积累。想要借别人的兵来完成,就必须得谨慎再谨慎,细致再细致,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失误,她们都有可能脱不了身。 虽然雅罗尔要做的事情和她们的实质上差不太多,可要说处境,她们远比雅罗尔即将要面临的危险得多了。因为一旦事败开始溃逃,她们都找不到可以接应的人。但是在费伦,大家都知道,若是精灵女王出了什么差错,精灵一族肯定会出面,银月联邦也会干涉。 三个人一遍又一遍地推演,从要假扮的人选开始,假设可能会出现的种种情况,如何补救挽回,再到调动人手冲击神殿和城主府如何铺排,先后顺序,控制锡特尔城后如何封锁消息,全面布防,对城中的物资储备进行估算,预测可以在法兰尼斯帝国得知讯息后的围困攻城下坚持多长时间等等等等。 在一遍又一遍推演,三人终于确定了行动的日期,时放负责跟雅罗尔沟通,伊思拉直接向狄亚阁下汇报,至于林间,由于她跟安姆帝国有着非同寻常的密切关系,自然是去跟某些位高权重的人商量迎接和保证精灵女王安全的事宜,并确保大家在对法兰尼斯的态度上,与银月联邦保持高度一致。 相比起林间和伊思拉两人来说,时放跟雅罗尔的通讯就显得不那么正式,简略说明希望雅罗尔能够在某年某月某日前结束对马兹特克帝国的友好访问,前往下一站之后,两个人的对话就随意了起来。 “时放,你说像法兰尼斯这样,一片大陆上只有一个帝国,是不是真的就会比一片大陆上有数百个国家要更加强大?”雅罗尔眼里有着困惑,表情却无比认真:“以前我总觉得,费伦是一片自由的大陆,每一个国家都是独立的个体,可以选择他们的信仰与生活,这样很好。但是现在,我对它很失望。” 面对着被入侵的威胁,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两个大陆之间战争的时候,散布于整个大陆的数百个国家里面,居然大多数都是一种漠然的态度,更有甚者,会与虎谋皮想要趁机扩张势力。比如说马兹特克帝国,这个战力除了银月联邦军队之外最为强悍的国家。 暂且不论这些国家的当权者是不是脑子进了水,但无可置疑的是,费伦大陆上,因为权力太过于分散,导致了一个在当前看来非常严竣的问题——人心不齐。 各有各有小算盘,大家可能心里都明白真的要让法兰尼斯打进来谁都讨不了好,但同样的,谁都不愿意为了所谓大义而折损自己的实力。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希望银月联邦顶在最前面,等到银月联邦实在顶不住的时候,他们再来出力。 这样的态度,让雅罗尔觉得心凉又悲哀。难道他们不知道,真的将最精锐的战力在前面就折损掉,他们其实就再也没有要出力的机会了。 其实不是不明白,只不过人性本就自私,抱着侥幸之心妄想保存自身实力。 作为一个称职甚至说得上是卓越的领袖,成为精灵女王真正执掌了精灵一族权柄近二十年的雅罗尔隐隐约约有一种模糊的想法,如果费伦像法兰尼斯一样,是一个整体的帝国,而这个帝国的军队,都掌握在银月联邦之下时,费伦对法兰尼斯的震慑力大概远比现在要高得多。 就像她未成为精灵女王之前,精灵一族对于费伦上其他的人来说,神秘多过于敬畏,更了解的是精灵一族出产的精美物品,而不是他们强大的战力。但当她将精灵一族全部聚拢,原本各自为政隐世避居的各个精灵种族凝聚起来,便成为了连三大帝国行事都需要顾虑一二的势力了。 时放认真地回想了下前世的历史,似乎没有任何一种政体是完美无缺的,总是会有不同优势,同样也会有不同的不足。 当结束谈话时,雅罗尔眼里的困惑已消退许多,眼中闪着不为人所觉的光芒。 法兰尼斯神历8912年3月21日,诸神回归之日;即费伦大陆阿兰多历2627年3月33日,大地母神诞辰日,亦是时放出现在费伦大陆上的第54年,同时也是星界城重新建城47周年,法兰尼斯和费伦两个大陆同时出现了巨大的历史转折,标志*件是两个大陆均有一座城市在这一天里遭遇攻击,史称“双城事件”。 虽然是不同的历法,但却是同一天,发生的事情也惊人的相似。在费伦大际,是法兰尼斯与马兹特克帝国联手,悍然攻击星界城。而在法兰尼斯大陆,却是由当时的星界城主时放率领,全面攻占锡特尔城。 在费伦七星传记的“军神传”中,是这样描述这一次“双城事件”的: 他们彼此洞察了对方的意图,几乎是同时发动了战争,而在这一次战争中,费伦七星开始正式登上了他们各自的舞台,开启了属于他们的时代。在刚开始的时候,作为遭受攻击的星界城城主同时又是全面攻占锡特尔城指挥的时放,毫无疑问是最为引人注目的。尤其是在这一次事件中,她相当于同时赢得了两场战争。由她一手训练出来的军队,击败了入侵者,守住了星界城,而她指挥的战争却赢得了辉煌的胜利,即使她带领着一起战斗的,并不是属于她的军队。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青年节快乐~ 不是不想更新,实在是写不出来啊摔~(本来摩拳擦掌打算四月至少做到周更的) 第171章 战火将燃 星界城被袭的消息传来,费伦大陆一片哗然。 但众人的反应又略有不同。 略知内情的人,比如说银月联邦的几位阁下以及雅罗尔、威林、洛克、费伦斯等权N代官N代又是年轻一代中的中坚力量,都是惊愕居多,心里大多数都是在想:卧槽!居然选择奇袭星界城?! 更多不知内情只觉得最近风向不太对的人,心里想的是:卧槽!居然开战了,马兹特克帝国的皇帝陛下是要疯了吗? 就算是大家都暗搓搓地盘算着想抢别人盆里的肉,但两千多年未起战事,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强大的武力只用于震慑,争夺利益,更多的是文斗——各种勾心斗角暗地里下绊子之类的,赤/裸裸的武力碾压,大多数还是小规模冲突。 现在好了,马兹特克帝国忽然间就转换到撕破脸的节奏,悍然发兵入侵。 噢噢噢,不对,马兹特克帝国并非是公然入侵,他们还是暗地里调兵遣将集结兵力再突然进攻的。可惜的是星界城这块骨头太硬,居然没占着便宜,反而被人狠狠还击。突袭不起作用之后,后来粉饰太平假装和平演变等等一系列手段都用不上,然后就被挂墙头了。 马兹特克的皇帝陛下这下就抓瞎了。除了银月联邦军队之外,马兹特克帝国的战力向来傲视同侪,现在居然一出手就吃了败仗?!消息传来,他一口老血哽在心头,惊恐的不是怎么应对可能有其他国家以及银月联邦军队的责问,而是自家的军队居然如此不中用? 卧槽,这不科学! 自恃强大向来凌人的皇帝陛下,忽然间就对自家军队的战力深深怀疑起来,明明对星界城军队都是尽量住大了估算的,调派了绝对占优的兵力啊,居然还惨败!更让他不高兴的是这次能偷摸派出去的,都是直接隶属于他的军队,这一折损,搞不好自家也会乱起来。那么多兄弟姐妹,眼睛都盯着他身下的那把椅子呢! 星界城之所以能够抗得住马兹特克的奇袭,固然有相当一部分应该归功于时放一手训练出来的军队——这支军队即使后来是若琪接手训练,但依然是严格按照时放的章程来。军队兵种划分比任何一个国家军队都是丰富复杂得多了。特种兵侦查兵狙击手炮手等等,应有尽有。并且由于星界城位置独特,连水军她都建立了,况且打法也足够新奇足够流氓。 能赢马兹特克,也是应有之意。你的招数打法我全知道,可是我的招数和打法,你压根不懂。用科技和知识欺负人,简直是得心应手。 纵然如此,但这一场战争中,居功至伟的应该是星界森林里的魔兽们。马兹特克帝国近三十万的军队能够悄无声息地接近星界城,是由于星界森林足够辽阔繁茂,但同样,足够辽阔繁茂的星界森林里,也藏着以百万计的魔兽。 在星界森林里,魔兽们才是这块地盘的王者。 刚开始的时候,魔兽们对这些人都不在意,自从星界城归于时放名下之后,要保障商路畅通,魔兽们允诺不主动攻击“经过”它们家园的人类。马兹特克人要隐匿于此,自然也是低调得很,从来不招惹人和魔兽。 但是,等到人聚齐了,皇帝陛下一声令下,呼啦啦的人按原计划想要里应外合攻入城的时候,魔兽们猛地发现,卧槽啊!这些*们居然是来打咱们邻居的? 这必须不能答应啊!现在这邻居多好啊,城主对咱们整个森林里的魔兽都是有恩的,她城中的子民们还每年陪咱们打架切磋玩儿呢!转念一想,哟,这不是机会来了嘛,呵呵呵,给没见过血的小辈们一个血腥厮杀的机会呢。 于是,在前面打得火热,眼看着成功在望了,马兹特克人忽然觉得不对劲了,回头一看,MD怎么还有人截他们后路?星界城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能请来救兵的好吗?再仔细一看,哎呀妈呀,星界森林里的魔兽暴动了?可是明明上个月才结束暴动的哟??? 再想不通其中缘由,都无法改变他们原来要围着打星界城,然后反而被人包了饺子的事实。 总而言之,马兹特克人对星界城的战力估计过低是真的,但是他们派来的人足够屠杀也是真的,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星界城的战略伙伴居然是魔兽大军——明明每年都有魔兽暴动打生打死一整个月呢,这根本就是世仇的节奏,任谁想破脑袋都不敢往这是人类与魔兽每年的惯例演习啊! 于是马兹特克人就理所当然地狠狠在这摔了个跟头,而且除了已经团灭的人,谁都不知道真正失败的主因是什么。 相对来说,时放三人借刀杀人直接占领锡特尔城就低调得多了。除了一夜动乱,然后整座城市戒严七天,即使是商人,也许进不许出之外,就仿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秩序井然,消息封锁得严严实实。 从开始谋划到真正动手,也不过是四五个月的时间,即使大家在心中预演了上百遍,但在发动到真正将整座城市控制在手中这短短的七天时间里,尤其是在最为惊心动魄的前两天里,不仅是神弃者的人震惊,连林间和伊思拉都被时放的凶残震住了。 时放亲自下令,斩杀了锡特尔城近三分之一的常住居民。她现在比凯德莉亚当年可是凶残多了,当年凯德莉亚在星界城中下令杀了的人比之现在,百分之五都不到呢。 杀掉的人如此之多,跟锡特尔城神殿的控制力极强密切相关,这座城市里常住人口不到百万数,隶属于神殿的就超过了三十万。再加上它治下的居民必须对神殿虔诚度相当的高,这就必然导致他们对神弃者的态度只有更轻鄙的。现在忽然间,那些理所当然应该被他们踩在脚下的神弃者们,居然想要翻身?那简直是对神的亵赎。 在这样的信念下,反抗起来也特别的激烈。一般来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于民众,大多是选择震慑加安抚,毕竟这么大一座城市,总得有人,才能继续维持运转下去。退一万步来说,为了有个比较积极正面的形象,也不能够乱杀一通,留着当门面呢,让大家瞧瞧,看,你们看不起神弃者,我们是迫于无奈才奋起反抗的,但是,翻身了的我们也不会歧视你,总归是要一视同仁的。 如此这般,来抢占道德制高点,也争取同情分。让大家觉得,唉,是挺可怜的,攻了城也没烧杀掳掠,也没仇视法师和战士,所以,可信度似乎也挺高的? 但是时放眼都不眨一下,但凡反抗,杀!不听话,杀!不归降不乖乖顺从,还是杀!这样一来,神殿上上下下的人自然是杀了大半,连城中的平民,对神的虔诚到了认为神弃者活该被践踏这种程度的,也全杀了。 林间和伊思拉听到汇报说斩杀人数高达三十万的时候,心猛地一跳,尤其是伊思拉,她当晚是负责率军一支干掉驻军的,但她确信自己这一支了不起就弄死了三万多啊。 再仔细一听,噢,杀的都是这样那样的人,又觉得似乎应当,再听下去,除了战斗减员之外,其他落入手中再杀的,却是在立场偏中立,对于神弃者不那么轻鄙还多少有些怜悯的人被隔离看守之后,也就是说,人是杀了,但消息封锁得很好,那些不再抵抗或者说隐约归顺了的人,不会因这事而激起憎恨或反抗之心。 纵然如此,两人隐隐的,仍是被三十万这个数字惊着了。 这里常驻军队不过五万,对一座临海,又是最大港口的锡特尔城来说,这个自然算是很少了,但考虑到神殿的人数,大概再胆大包天的海盗什么的,也不敢随便过来挑衅骚扰。 神殿加军队,约有四十万之数,尚余十多万人,平民中被杀的是少数,可以归入误伤,不至于让城中平民惶恐不安千方百计要出逃。 不足百万常住民的锡特尔城,只消两夜一天,居然就锐减至六十万,作为黑户存在或接令后从周边赶来的神弃者的军队,经此一战之后,也不足十万,立即就显得城中空荡荡的。 心惊归心惊,这两人还是知道要干正事的,忙忙乱乱的处理事务,等到日头将落,沾染了一身血气戾气的时放,出乎意料地出现在她们面前。 眼神淡漠,脸色疲惫,却掩不住凛冽的杀气。 见到她们,时放微微一笑:“你们听说了吧?这下他们就再没有与帝国和解的后路了。”话里带着些轻松,但林间和伊思拉仍然从中体会出一些厌倦的意味来。 任凭是谁,无论顶着谁的身份,都无法遮掩掉作为指挥官的时放,两夜一天的时间里,就葬送了近三十多万条人命,其中三十万是敌对方,另外的几万,是神弃者这边的。虽然他们前面铺垫了许多,又是用药又是突袭的,大大地降低了战损,但总不可能真正毫发无伤就能夺来一座城的。更何况这些人尚且算不上自己人呢,折损一些,也没有什么好痛心。 但总归会有那么一丝痕迹留在心头。 林间和伊思拉先是怅然,继尔是愕然。卧槽!这货是不是被雅罗尔穿越了?!她怎么能突然变得这么擅于揣度人心? 时放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两人的愕然表情,再淡定地扔出一个炸弹来:“明天早上,我们该去跟库罗拉大人见上一面了。” 他一定会打从心底里好好“感谢”你的!林间和伊思拉在心里面恶狠狠地想着。经此一役,神弃者与法兰尼斯帝国、神殿,中间隔着血仇,再无转寰余地。纵使帝国皇室想要暂缓,神殿也绝不会答应的。要知道,帝国损失了几万军队,但神殿可是折了近二十万人呢,再加上几万虔诚度那么高的信徒!脸被打得啪啪响,还想和解?转寰?做梦去吧! 如此,库罗拉除了要更加真诚紧密地跟费伦合作,还有第二条路么? 时放过来就说了这么两句话,然后就又抬脚走人了!现在也没她什么事,她需要好好休息调整一下自己。而前几日就被破坏掉的魔法通讯,就让负责破坏的林间带人再去恢复吧。 她都走了挺久的了,林间才仿若才惊醒过来,和伊思拉对视一眼:这货现在好像很凶残了啊,她是怎么修炼得如此凶残的? 瞧她那样,这货要是没上过战场还亲自领军干过架,猪都不肯信了呢,何况她们这等智商情商都超越平均线挺多的人呢。只不过是跟着雅罗尔一起消失了三年,然后又被抛弃了十几年,况且这二十年间,没听说过哪里有大战过啊? 第二天一大早,就在时放之前潜入的那个可以将精神力完全屏蔽还能禁用魔法的房间里,被关押了好一阵,在来此之前又被时放语气平静地通知说:“如今,锡特尔城是我们的了。”还一一细数神弃者从周边的隐秘地过来了多少,大家抢夺城市控制权时杀了多少,己方又折了多少…… 直让这个库罗拉不在就是老大的人既喜又惊还怒! 夺了城,是天大的功劳,可是,这些是发生在自己被人关押之后。但夺城之中以及善后的杀戮,让他背脊寒意升起。MD!这可是好大一个坑啊! 连在时放眼里的老狐狸库罗拉,都变了脸色。他在发现自己下属后面站着三个人的时候,也能面不改色,但是在得知锡特尔城已经落入“自己”控制中,听了过程之后,脸上的表情,就碎了。MD!好大一个坑啊!还不得不跳! 偏偏林间犹嫌不够似的,一再强调:“我们想着大人派来商谈的人不日抵达,须得要表达我们的诚意才是,这才琢磨着为大人送上一份厚礼,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库罗拉差点没破口大骂!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你们!用的是我们的人,给我们结了这么个深不可解的仇,还要过来给老子表功卖乖?!可是这话能说出来吗?必须不能,还得领了人家这份情,不然就成了是他们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识好歹了。 他真正是一口老血哽在心口,MD,有很多年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了,偏生还发作不得。库罗拉拼命告诉自己,这群小鬼已经帮着他将能得罪的人全得罪光了,现在费伦已经是唯一可以给予援手的人,要忍住,要忍住。 但他最终还是没忍住,冷着脸硬生生地从嘴里挤出一句:“你们很好,我明白的。”这话应该面带微笑隐含谢意的,但库罗拉对着这三个年龄上可以称一句小鬼也无妨的人,憋屈了,要是换了狄亚阁下之类的,他估摸着还能忍得住。MD对着一群小鬼还要赔笑脸,真是够了! 林间也不在意,笑得那叫一个挚诚,就好像人家真的是在表扬她们一样。 时放一副魂游太虚状,伊思拉饶有兴趣地看着库罗拉的冷脸和林间笑得让人如沐春风的脸,忽然觉得很牙疼。 冷不丁地,时放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库罗拉大人,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想要翻身,就要有流血的觉悟。你看,我们夺城,只用了两夜一天。” 要是目光可以杀人,时放早就被弄死一万遍了。是啊,你们只用了两夜一天,但你用的是我的人,这点家当,老子花了几十年才一点一点攒出来的好吧!没有老子花费无数心血和钱财攒起来的家当,你造个P的反! 就连林间和伊思拉,都觉得时放这话说得真是既无耻又痛快。恨不得哈哈大笑几声来表示支持。 库罗拉沉默了好一会,才终于缓过气来,恢复了平日的水准,喜怒不形于色,只淡淡地道:“我派过去的人过几日就到,希望到那个时候,锡特尔还是我们的城市。” 看着库罗拉变脸,时放心里有一股隐约的快感,MD让你算计凯德莉亚,在你阴谋造反的计划里,谁都是一颗棋子,现在么,勉强算是还回来一点了吧:“放心,以现在的兵力,我们能坚守半个月。” 小鬼,我记住你了!库罗拉深深看了时放一眼,却没有说话,随即便关闭了通讯。关了通讯之后,气得将桌上的东西通通扫在地上,恨恨地想,费伦怎么就派了这几个那么讨厌的小鬼来呢?!让他本来可以两边的逢源的计划幻灭了,不得不绑上费伦的战车。 他完全相信,要是稍有犹豫或者趁机给法兰尼斯皇帝陛下煽风点火,让他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入侵费伦上,估计这几个小鬼下一步就是要将他是神弃者首领的消息传得两个大陆人人皆知了。 不过,他眼里闪过一丝狠意,反正迟早会知道,不如在自己彻底暴露出来之前,将法兰尼斯入侵费伦变成事实!一旦造成既成事实,再公开身份,那个时候,恐怕皇帝陛下再气再恨,都不敢抽出太多的人手来对付他。 打定主意,库罗拉终于觉得自己的心情稍稍愉快那么一点了。 与此同时,时放的心情就变得很不愉快了。恢复魔法通讯之后,她接到的第一个消息,噢,不对,是她们三个先后接到的第一个消息,都是马兹特克袭击星界城,然后遭遇惨败。 三个人的心情略有点微妙。对于一点儿关联都没有的林间,置身事外地第一时间就抓住了关键点,吃惊于星界城居然强大到可以打得马兹特克抱头乱蹿。伊思拉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再怎么说,她都是马兹特克的皇女,虽然是已经没有继承权没有发言权划清界限了,但也抹杀不了这个事实。现在,她的血缘亲人派打手跑去好朋友的家里预备打砸抢,然后还被好朋友更彪悍的手下打得满地乱窜,这感觉,略微妙啊。于是她心情复杂,但总的来说,一边是对现在坐在皇位上的蠢大哥咬牙切齿各种恨,一边是对好朋友满怀愧疚。 而时放呢,她的反应很直接,卧槽啊居然先找老子开刀?!老子看上去很像软柿子吗?!就算最终是战胜方,也还是觉得自己被马兹特克狠狠地打脸了。再一想到自己当时在领人夺别人的城,结果那边也有人准备在夺自己城,诡异地有一种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的感觉。于是暗暗下定决心,要将自己拳头练得更大一点,谁敢惹都能有力地打回去再踩上一脚才能泄愤! 不过她被人打脸的抑郁,很快就被塔西娅小萝莉轻而易举地解决掉了。 小萝莉眼睛一闪一闪的,满是崇拜地看着傻爹:“爹地你好厉害啊!大家都说你练的兵很厉害,比马兹特克的厉害,唔,就是没有外祖母的厉害。” 这个小东西,在大力夸赞她家傻爹的时候,感受到了来自后面狄亚阁下深沉的视线,立马很见机地拍了下狄亚阁下的马屁。还要费力气地让傻爹深切感受到她是真心表扬的,想了想,再加了一句:“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哦!”嫩嫩的小肉手比划着,表示差距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点。 那乖巧又谄媚的样子,逗得时放哈哈大笑,恨不得能够伸手将塔西娅从通讯器后面揪出来,好好揉搓一番。 “宝贝有没有想爹地?” 塔西娅重重点头。她真的是特别想傻爹啊,因为只有傻爹才会没原则地宠她带她到处玩。呜呜,妈咪虽然很好,就是不肯像傻爹那么宠她嘛。外祖母,外祖母更可怕,已经将她当成一个小兵来训练了,还说妈咪也是七岁就开始这样的训练了。 因此,在这种时候,她分外地想念傻爹和安琪拉。前者可以宠她,后者可以替她分担压力,或者说,可以陪着她一起受苦。 这傻孩子完全没想到,安琪拉的训练比她现在的程度要残酷多了,多亏了皮厚才能没心没肺地乐呵着呢。 挥着小胳膊,塔西娅试图曲线救国,细细地描述了她最近的生活,然后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傻爹。 结果,她家傻爹居然很是认真地点头:“狄亚阁下是为你好,嗯,她很疼你。”比照着亲闺女的待遇来对待外孙女,绝对说得上是非常疼爱了啊。 完全与设想的相反啊,塔西娅小脸都憋红了。 狄亚阁下看她们腻歪够了,才笑眯眯地踱步上前,摸了摸塔西娅的小脑袋,看她蔫蔫的样子,觉得颇为好笑。端正了脸色,才对时放道:“你做得很好。”眼里满是欣慰与赞赏。 无论是从军人的角度来看,还是从丈母娘的角度来看,在她眼里,时放都很好。 时放下意识地站直,一脸的肃然。 狄亚阁下满意地笑了,向站在后面的林间和伊思拉招招手,示意上前,再认真地审视了一番三人,才缓缓道:“你们这次做得很好,换了我也不能比你们处理得更好了。但是记得,等他们的人一到,就马上开始谈判,签订誓言之约,要速战速决,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的回费伦。”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变得凝重,低声念了一下库罗拉的名字,才道:“如果我是库罗拉,下一步就会力劝法兰尼斯皇帝陛下立即发兵费伦。” 时放三人郑重地点头应诺。 狄亚阁下又交待叮嘱了几句,才又有了点笑模样。缓声道:“银月联邦已经准备好了,精灵一族也会参战……” 总而言之,能够争取过来的势力都表示与银月联邦军队共进退,一起抗击外敌。然后,她满是深意地盯着林间。 林间瞬间明了:“竖琴会也会全力配合,至于安姆帝国,我想他们与阁下一样,不会坐视别人入侵自己的家园。”这就算是隐晦地表达她会尽力让安姆帝国表态支持了。 伊思拉神情肃杀,说出的话却让人震惊:“我以先帝皇女,帝位顺序第二继承人之身份,令费伦斯联系马兹特克中几方势力,预备废立君上。马兹特克绝不能够有一位叛国投敌先开战端的陛下。” 狄亚阁下默然,沉默一会后,略向退了两步,庄重地行了一个军礼。 伊思拉放弃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走的路。在启行前往法兰尼斯的时候,伊思拉已经被提名成为银月联邦阁下,只需等她归来,就能够接任即将退休的某位阁下之位。曾几何时,在狄亚阁下的光辉下,这位马兹特克最有可能成为皇储的皇女殿下的理想却只是成为银月联邦阁下。如今,在即将抵达她目标终点的时候,却不得不选择另一条更艰险的路。 伊思拉毕恭比敬地回了一个军礼,眼眶都红了,却露出一个灿烂得令人眩目的笑容,再次扔下一个重磅炸弹:“银月联邦首席阁下,不知马兹特克的陛下,是否有资格成为银月联邦的第六位阁下?” 第172章 卧槽!伊思拉又和雅罗尔殊途同归了! 这是时放的第一反应。 与雅罗尔关于政体的讨论刚过去没多久,她也一直在思考,所以对于这种问题敏感度极高。伊思拉话一出口,时放的雷达难得灵敏了那么一次,接收到她这一句话绝不是随口问的。法兰尼斯对费伦的敌意越明显,大家对法兰尼斯的关注度就越高,而一直接受着最顶尖教育的这几个人里面,会不约而同的想到双方战力对比跟双方政体的关系实属正常。 她们可能是同一阶段察觉同样的问题,但选择的路却截然不同。伊思拉这位马兹特克的皇女殿下,她的目光,数十年不变的,放在守护大陆之上,她想要成为的,是狄亚阁下这样的人。 雅罗尔这位精灵族女王,考虑的是费伦大陆上,需要怎么样的统治方式,才能最大限度地保留目前相对自由的氛围,但又能够不像现在那样互相提防面对外敌也无法一心对外呢? 林间目光闪了闪,脸上的惊诧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她是被伊思拉吓到了好吗?那可是马兹特克帝国哎,费伦大陆三大帝国中战力最强的,即使现在那个疯了皇帝陛下将它搞分裂,伊思拉能够掌握的势力肯定也不少。换句话说,那位傻瓜皇帝做出袭击星界城这件事后,撑死了也就是他自己手上握着的三分之一军队的人会继续支持他,更大的可能却是,这三分之一直属皇帝陛下的军队,大概也会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会抛弃他。 要知道,伊思拉皇女殿下才是更受他们钦佩的,一直以为最有可能成为皇储的皇女呢。要不然当年这位皇帝陛下也不会使手段,迫使伊思拉自动放弃。 就算伊思拉继位时只有如今帝国的三分之二军队,那也能够跟安姆帝国打个难舍难分了好吗?她就这样,要将马兹特克变成银月联邦军队的一部分? MD这样一来,银月联邦军队所起的作用就完全不是震慑了好吗,变成碾压了知不知道?! 而且,你这样做让我们大家压力很大的你知道吗,马兹特克帝国自愿变成银月联邦军队一部分,你都这么大方了会显得诸如竖琴会啊安姆帝国啊卡拉图帝国很自私一点都不高尚的好吗?我们到底要不要也像你这样做呢,是的话心有不甘,不是的话,总觉得你们会欺负我们的啊。 林间崇敬非常地用一种看女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伊思拉。真想不到向来人心最阴暗的皇室,能够养得出像伊思拉这样光明磊落胸怀宽广的皇女。 同时,还有一点点微妙的羡慕与敬佩。伊思拉能做且能做到的事情,她就算是想做,目前来看也做不到。只要她露出一点这样的倾向,她的位置想来有很多人都乐意接手的。 至于时放,她觉得,如此甚好。这货早就将星界城视作无条件听从精灵女王决定的了。而现任的精灵女王嘛,她基本上都不会拆她娘亲的台的。 这个提议实在是太令人心动了,如果换了别人,很难舍得拒绝这送上门的馅饼。狄亚阁下细想了想,嘴角含笑,却委婉地指出:“我也希望你能成为银月联邦的阁下,但目前并不适合。” 伊思拉自然懂其中之意,点了点头,抿着的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不急,且待日后。 正事私事都说得差不多了,狄亚阁下示意塔西娅来跟她家傻爹告别。塔西娅恋恋不舍地看着时放:“爹地快点回来哦~” 那尾音九转十八弯哟,转得时放的心都软了,郑重其事地保证一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塔西娅宝贝的身边。短暂的团聚又分离,她现在特别的想念两个宝贝女儿。当然,更想宝贝女儿的妈咪就是了! 狄亚阁下颇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不自觉地开始琢磨,自己当年有没有这么娇惯过雅罗尔,雅法有没有这么娇惯过雅罗尔?似乎是,没有。得到了否定答案的阁下继续发散,时放这么娇惯女儿,那到底会不会在私底下也这么娇宠着雅罗尔?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就乐了。乐趣不在于时放会宠着雅罗尔,而是,雅罗尔会在时放面前撒娇?哎呀,自从雅罗尔满七岁开始训练之后,就再也享受不到软软香香的女儿嗲着声音撒娇这项福利了啊。哼,居然让时放独享了!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狄亚阁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打定主意有机会的话得拿这个来逗一逗如今已经越来越淡定从容怎么逗都不变脸的女儿,说不定还能再见女儿娇羞可爱的一面呐?! 为什么我会养出像雅罗尔这样女儿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要是时放知道狄亚阁下现在想什么,一定会义正严辞地告诉她:“那一定是你女儿被你调戏得太狠,立志绝对不要变成像你一样的人!” 被这两个人不约而同一起想念的人,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精灵女王在她选定的未来亲王忙着带队砍人,同时自己地盘也有人踢馆的时候,也遭遇了麻烦。不过她的运气比较好,在别人正在忙着设套引她入局的时候,有人冲过来拉住她。 这个人,就是贝千初。如今她与雅罗尔相向而坐,斟酌着用词,委婉而清楚地点明了有人要暗中算计我们亲爱的女王陛下。 雅罗尔姿态舒展,从从容容的,连听到别人想要设计让她下嫁,噢,不对,这等手段,只能称得上是逼她联姻,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 有时候她挺不明白的,为什么总是有人会觉得,用些手段加些压力,她就会为了所谓的大义或名声去委屈自己忍受一段被强加的婚姻?然后再蠢得任由自己被人利用予取予求? 这到底是这些人太蠢,还是这些人认为她有这么蠢? 要是对她稍微有些了解的人,比如林间或者威林这些曾经亲自到精灵族含蓄表达联姻之意的费伦年轻一代的精英们,就绝对不会动这种蠢念头。先别说成功率低得惊人,就算侥幸成功了,单就她的怒火以及后续的报复绝对不是十倍还之百倍还之这么简单的。 更别说她那位威名赫赫的母亲大人了。不按常理出牌的狄亚阁下有个与她“无赖”的威名同样出名的就是护短,她绝对会让想要算计她宝贝女儿的人后悔不已,不仅仅是后悔算计她的女儿,必须得惨到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出生到这世上。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不是精通医药的精灵女王,真的是蠢到中招,那么,虽然会恶心到自己,流传出去也不过是一件风流韵事而已。要知道,她还是未婚呢! 正被人算计,别人都急得冒火日夜兼程过来通知她,她倒好,反而有闲心去琢磨为什么法兰尼斯的人会出这个对她杀伤力几乎为零的昏招。要不是对方太不了解她就是她太不了解对方了。噢,是了,法兰尼斯的十六皇子啊,大家果然是都算不上了解,等空闲了去问问时放才行,法兰尼斯的情况,她是最为熟悉的了。顺便再问问她,有人在打自己的主意,她怎么看? 哎,其实那傻瓜还能有什么看法呢,不是醋缸打翻再三令五申不许自己变心不能始乱终弃抛弃她,就是要在法兰尼斯好好折腾一轮以供泄愤。 有时候,一个人的价值或者说重要性,不在于她能做什么而让自己显得不可或缺,而在于有人会为了她而去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来彰显她的不可或缺。 而时放,大概会能够为了她,纵使背负千世骂名挑起战端将战火燃遍大陆也在所不惜的吧?一如每一次她有危险的时候,她都从来不曾放开过她的手,纵使刀刃加身前路莫测。当然,无论前路多艰险,她也不会松开时放的手。 这般想着,雅罗尔心情就更好了。 不过贝千初也是好意,雅罗尔诚挚地表了谢意。这份情她记着,有机会的话必是会还的。再然后,她非常及时地想到,这贝家,是卡拉图帝国三大公爵之一呢。对方有意示好,必须得接着,再顺便露点口风,先结成盟友再说? 说起来贝千初也颇有点命运坎坷,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从出生起就倍受重视,给她配备的人也是最好的,按着家主的标准来培养,如果她爹争气点,或者说她祖父能活得久一点,她就是妥妥的下一任家主。奈何形势比人强,最后只能在她祖父的安排下,带着爹娘远避费伦,省得被人弄死了。 所以说,国赖长君,主少国疑,这些话是相当有道理的。她祖父时日不久对家族事务控制日益力不从心,但堂兄却是羽翼丰满年富力强,大半家业尽落手中,她一个才十六岁刚达到试炼标准的简直可以称为“豆丁”的小姑娘,再名正言顺都没用,没有势力,让她死得无声无息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在惊险万分的试炼侥幸活了下来,但她的祖父贝历安公爵却深切地察觉了其中的危机。如果还是坚持扶持贝千初,势必会引发家族内斗,到最后,无论谁能赢,贝氏一族都会元气大伤,极有可能会被挤出顶级权贵的圈子。更让他心里发苦的是,野心勃勃的贝千出,暗地里与皇子来往甚密,在贝千出争权的背后,隐约有皇室的影子。 正好狄亚阁下被引了来,贝历安凭着那么一点交情,将孙女儿一家托付给了她,好歹先保住命再说。有命在,才能谈以后。 没过多久,贝历安公爵辞世,贝千出袭爵,因是嫡支庶出身份,只能降级袭爵。袭爵之后的贝千出,慢慢地也品尝到了苦果,眼睁睁看着三大公爵之一的贝家,势力被渐渐侵吞,顶级权贵之家的盛名岌岌可危。他纵是再有才干,也抵不住内外交困——他是依附了皇室才得以袭爵,上面要削权,他无法像他的祖父贝历安那般应对;而在族内,因他争夺继承权所做恶事又依附皇室,长老们也不大理会他,甚至警惕提防。 他想要成为家主,认定贝家只有在他手上才能发扬光大,结果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长年以往,心力交瘁的他终于抑郁成疾,同时也意识到,贝家正走在一条通往毁灭的道路。那么,谁能将它从这条路上拉回来呢? 当年被他逼得远走的小堂妹贝千初进入了他的视线。小堂妹在费伦学院结识交好的人且不说,有一个人背后连着的许许多多在费伦大陆上举足轻重的人物。苏清沐是看着小堂妹长大的贴身护卫,她有一个正式认亲的妹妹,名字叫时放,时放是极受如今的银月联邦首席阁下重视的人,还是星界城城主,传闻中精灵女王选定的伴侣,据说已经有了两个孩子。时放是马兹特克帝国伊思拉皇女殿下的好友,似乎和安姆帝国的林间子爵、威林皇子、洛克剑师也颇有交情。 他要是没记错,小堂妹当年救的人就是时放来着。救命之恩在前,中间又有苏清沐关联转寰,想来如果小堂妹回来接掌家族,皇帝陛下也要顾忌一二。 好了,就是她了! 当然,贝千初又不是傻的,当年你要□□,逼得她远避,现在你撑不下去了就想让人又乖乖回去,做梦吧!再说她在费伦城过得好好的,家业也攒下不少,一家人过日子多快活,干嘛回去累死累活还要受人掣肘? 时日无多的堂兄无关紧要,但涉及到祖父的期望,不愿祖父呕心沥血经营起来的家族最后毁于一旦,所以最终还是回来了。 贝家即使现在已显颓势,但仍然是有不小的势力的。这不,就收到了一个很有价值的情报。每一个帝国,都不会缺少脑子进水的人物,马兹特克抽风的是皇帝陛下,卡拉图帝国的要稍好一点,抽风的是二皇子。 离帝位越来越远几乎就是除非皇帝陛下死得只剩他一个孩子,否则他就绝无可能染指帝位。作为富有上进心的皇子,这种骨感的现实简直就是太残忍了。所以说,在这个时候,有人跟他说,如果他能帮忙办成一件事,对方就愿意出钱出力助他一臂之力。 绝境中有人送温暖来了,狂喜之下的二皇子哪里还会去管对方是谁,就算是法兰尼斯的人又怎么样呢?反正全费伦都没有人会帮他。 隐约得到这一讯息时,贝千出整个人都不好了。在精灵女王到卡拉图帝国访问时算计她,不管成不成功,都会被算到卡拉图帝国身上的好不好,谁会管你幕后指使人是谁啊?! 他相信不止自己知道这一消息,但是不会有人说出来。跟皇帝陛下告他儿子的状,就算陛下也不喜欢这个儿子,但那也是他儿子!你们一个个的将钉子钉在我儿子身边,是想要干什么? 幸好他家小堂妹和精灵女王勉强算是有那么一丁点儿交情。透个消息卖个好,以后小堂妹的路就更好走了。不得不说,贝千出是个十分能干的人,他倒霉在于上进心跟出身不般配,于是就蠢了一回,现在蠢完了,就摇身一变,变得十分清醒。他不是不想将位子传给自己的儿子,但是,一个没落家族的家主,过得肯定没有一个强盛的家族中有些地位的嫡支子弟好。 更何况他快挂了,儿子的年龄嘛,也就比当年小堂妹年长那么一点点,扶了上去也坐不稳,还不如迎小堂妹回来,让她承了这个情,以后儿女日子好过点。因此决定要让小堂妹回来接掌家族之后,真的是不遗余力地替小堂妹刷威望刷好感度,尽心尽力地想让小堂妹在他挂掉之前,能够扛起家主的责任来。 事情已经说完,贝千初喝了口茶,问了清沐和若琪的情况,准备起身告辞。 雅罗尔反而笑了:“听说当初是你下令救了时放的,怎么不问问她?” 正欲起身的贝千初身形一滞,便又顺势坐好,态度相当的坦然:“她也救了我们,这事说起来,总归是我欠她的多一点。”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几十年未曾听到过她的消息,但想来总是好好的,要不然清沐和若琪也会说一声的。” 雅罗尔便是一笑。关于她们当年的事情,她知道得很清楚,在她看来,唯一的不妥也就是她们没有提前跟时放说明而已,其他的,并不曾有错。时放被人所救,受人恩惠,与之同行,那么就是同伴,整个队伍的存在都是为了保护贝千初,就算丢了性命也必须要保护好。 贝千初心有内疚,也只不过是因为不曾告知,而不是牺牲时放这件事。她所担心的不过是自己会因这事找她的麻烦罢了。 “星界城被袭这事你知道了吧?”雅罗尔浅笑着问道。 贝千初不明所以地点头,全费伦都知道了好吧,而且大家还知道马兹特克败了。 “同一天里,时放领军夺了法兰尼斯的锡特尔城。”雅罗尔眉眼间染上了笑意,脸上不自觉地柔和起来。 贝千初之前看着雅罗尔神情变化,还在心里想着,哎,果然这位女王和时放情深非常呢,连不自觉提起的时候,都会有欢愉之色。等听完全句,不由为之一惊,方才那点想要打趣两句女王陛下的心思全都不翼而飞,眼睛都睁大了几分,愕然抬头盯着雅罗尔,眼里满是惊诧与疑问。这简直就是在明白地告诉她,法兰尼斯跟费伦大陆开战在即,绝对无法避免。 雅罗尔轻轻点了点头。 贝千初长出了一口气:“多谢。”想来这件事情,整个费伦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 “至于你说的那件事,你们不用挂心,放心忙你们的。”雅罗尔含笑起身,亲自送了她出去。 贝千初眨眨眼,心领神会。 目送贝千初走远,雅罗尔神色松快了几分。卡拉图帝国虽然一向在三大帝国中显得弱了些没太多血性,但也绝对不会投向法兰尼斯,只是想要全力支持,还得费点功夫。贝千初出现可谓是意外之喜,虎死威犹在呢,曾是三大公爵的贝家,在军方的影响力还是极大的,现在露了口风,想来他们会小心准备,而且有很大的把握是会站在支持银月联邦这一边。 果然不出她所料,贝千初日夜兼程赶回族中,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她以前无比厌恶的堂兄:“战火将燃,再无疑问。” 贝千出脸色大变:“消息确凿?” 贝千初点点头,低声说了时放在法兰尼斯夺城一事。 贝千出迟疑了半晌:“你怎么看?” “收拢军权。”贝千初的目光沉了下来,声音低沉而有力:“全力支持。” 在皇室步步紧逼削减势力的形势下,贝家想要再次显耀,这一条路是最佳选择。而且,从此次见面雅罗尔向她透露消息的时候,就模糊地有一种感觉,身为精灵女王又是狄亚阁下爱女的雅罗尔,她所想的,不仅仅是要大家共同联手一心抵御外敌那么简单。 雅罗尔的态度与神情,一言一动,每个细微的表情,在回程中她回想了无数遍,越想就越忍不住心跳加速手心出汗,感觉好像自己窥破了某个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跟着这个连听到有人算计自己连眉毛都懒得动上一动的女人,在不久的将来,她一定会带给你无法想象的惊喜,带着大家走上不一样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520,听说现在520演变成了情人节,而521即成了白色情人节。 所以很多人选择今天表白,明天听被表白的人回应。 更新代表我的心~祝大家有情人终成眷属。 啊,还有,非常感谢投霸王票的各位,一直都想跟你们说声谢谢,但每次更新都会忘记致谢。 第173章 神发展 在等待库罗拉派过来谈判的人抵达的十来天时间里,时放三人过得十分悠闲。 是啊,城也夺了,人也杀了,仇也帮着结下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必须结盟,不然费伦可能局面会更加艰难,而神弃者却会面临灭顶之灾。如今双方所差的,不过是面对面地坐下来,在一些细节问题上讨价还价一番,然后正式签订盟约。 应该说,所有为了谈判而准备的工作,都在正式谈判之前,就已经完成了。 所以这三个人这十来天需要重点关注的事情是怎么样在谈判中,尽可能获取更多的有关于法兰尼斯军队战力及可能派出去的指挥官作战风格。这才是要与神弃者结盟帮助他们脱离法兰尼斯帝国的最根本原因。 没办法,短短四十年时间,费伦大陆派过来的人很难取得有关于这方面的情报。再加上军队战力这种非常直观的问题,在和平的时候,是很难推断计量出来的。即使她们灭掉了在锡特尔城的几万驻军,也只能算是得窥冰山一角,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在两个大陆交战在即的时机,法兰尼斯肯定频繁调动军队,从调动的次序与位置,她们倒是可以估算一下这些被调动的军队之间实力比。 相对来说,神弃者这边的人,掌握的情报价值要高出一些。 在锡特尔城紧绷而警惕氛围中,日子平缓滑过,几乎每一天,都有大量的人抵达,许进不许出的命令被执行得很好。而这一段时间里,分散地各个地方的神弃者们也陆续赶了过来。乍一看,还以为锡特尔城最近是有什么节庆之类的呢,赶过来的人比以往还要多上一些。 这一天,大开的城门中,进来一支领头人是个活力四射热情奔放的姑娘的队伍,一行不到十个人,看起来实力都不错,身后没有货物,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平常至极的冒险小队。 正站在城墙上往下看时放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看了眼这一支小队,随即便转开眼去,一副无聊得快要睡着了的样子。等到有人上去核查身份,时放又看了两眼,便即离去。 回到她们三人的居处,劈头就是一句:“来了。” 伊思拉和林间还没作做反应呢,她就阴沉着脸转进自己的房间去了。留下那两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呢,最近也没啥事情发生啊。 时放自己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呢。按理说凯德莉亚的灵魂早就被引了出去,她现在只是时放而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再见到凯德莉亚认识的那些人,多了解一些这些人将凯德莉亚当成是一颗棋子来设计的□□,大约是夺城时杀戳太盛的缘故,每每想到这些人曾做过的事,她总会不由自主地涌起杀意。 理智上却知道万不可这般,这么强行压抑着,她心中的抑郁与燥意就越重。干脆就远远避开,省得自己什么时候真忍不住要杀了他们。 她撂开手不管,林间和伊思拉也没有来烦她——反正这些事情原本也是以她俩为主的,时放更多是负责武力威慑以及谈判前的事情。这两人也颇为沉得住气,明知对方已经抵达,但既然对方没有上来表明身份,她们就仅当作不知道,津津有味地看戏。 人家本来是要玩一下“看谁先忍不住”的游戏,他们不知道时放这伙人到底假扮了谁,但想来是举足轻重可以轻易影响大家决断的人物,想着忍耐着看看,要是对方忍不住主动来见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结果林间她们相当沉得住气,就算接到了来人通过各种渠道透过来法兰尼斯已在做发动战争的最后准备的消息也岿然不动——反正法兰尼斯和费伦还没开打呢,可是再多几天,她们就保证不了锡特尔城被神弃者夺了的消息会不会传到神殿和帝国的耳中。 严格说起来,确实是他们这边比较急迫,再拖下去,消息封锁得再好,神殿和帝国也不是傻子啊,时间一长,就算是傻子都能察觉出来这边发生变故了! 库罗拉派过来的人没办法,只好递了贴子给这边领头的那个,表明代表队已经来啦,可以准备安排双方见面然后洽谈了。 约定了时间,将人迎了进来,然后,库罗拉派来的代表队,终于见到了两个人。 是的,时放依然没有卸去伪装,这些人见到的是林间和伊思拉。 彼此自我介绍后,再寒暄几句,库罗拉派来的代表队领头的美女法拉笑眯眯地开口道:“还以为会派时放过来呢,毕竟她对法兰尼斯更熟悉不是?” 是的,对法兰尼斯这边的人来说,时放=凯德莉亚。他们认定了凯德莉亚在被追杀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跑费伦去了,还更名换姓的,可是长得那是一模一样,改个名字哄谁呢? 但这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就有点儿挑衅的意味了。 林间不动如山,脸上的笑容也未减半分,彬彬有礼地回道:“大约是大家行事不同,我们这边向来是因事任人,从不因人设事。” 这话回得,伊思拉在心里默默给她点赞。嘲讽意味不要太浓哦。 法拉眨眨眼,居然这么不好对付,难怪会派这人来了。如此再三试探,话里挟着刀光剑影般你来我往数次,彼此心里就有数了。在将将切入正题前,法拉忽然道:“既然她不在这里,有件要紧事还须得你们代为转达。虽然墨安一族被诛,但我们还是想方设法,救了她嫡系堂兄之妻,彼时她堂嫂已有身孕,后来生了龙凤胎。” 林间脸色微妙地变了一下。卧槽要不要这么无耻啊,居然还留了这手,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呢,找两个长得有点儿形似墨安一族的孩子,对这些人来说,大约也不算太难?但无论是真是假,他们现在还真没办法去证实,就只能当是真的了! MD别说时放就在这里了,就算时放不在这里,她们都不能不管。对神弃者来说,这个可真是个大大有用的好筹码啊!林间和伊思拉隐晦地交换了个眼神。对她们来说,这个,就有点儿不妙了,实打实的是对方一大筹码,且不管此前的恩怨情仇,你本来以为全死光了的亲人,居然还有一二活着,不管是从道义上还是情份上,都必须得照顾好了才行。 更何况,当年灭墨安一族的主力就是凯德莉亚本人呢!就算是为了弥补亏欠,也得尽心尽力。 关于凯德莉亚和时放两人的关系,别说林间不知道,连伊思拉都没收到一点儿风声。雅罗尔是绝对不可能将时放是异界转生者这事拿出来说的,所以,应该说,对所有人来说,时放=凯德莉亚都是成立的。倒是关于凯德莉亚以前的种种,她们都知之甚深。 法拉扔下这么一句话,从林间和伊思拉的细微反应来看,也知道这一步棋走对了,心情大好,倒是开始商量正经事了。她很明白,墨安一族的事情当成个筹码让对方适当退步可以,但哪里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当成其中一个条款呢?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做却不可以说的。 伊思拉觉得自己真是大开眼界。跟林间打交道说不上多但也绝对不算少,她第一次发现,狄亚阁下真是很会用人,再没有一个人能比她更懂得什么样的人用来做什么事。作为皇女殿下,很多时候,她的身份注定了是居高临下地与人对话,只要大方向没错,知道哪些可以取舍哪些是不可触碰一步都不能退的,其它的都自然有人替她去完成。她出现在这里,前有时放开局,后有林间善后,她的作用,就是控制整个局势不要出现偏差。 听着两边磨牙,所谓的谈判,听起来很是高端大气上档次,本质上其实跟去菜市场买菜没啥区别,一个说你这菜太贵啦便宜点呗再饶上两根葱就更好了。一个说现在物价飞涨啊进价多少啊还要交租金这个价已经相当便宜啊不信你去看再没有比我这里的菜还便宜的啦。唯一不同的是这边话说得隐晦高雅一点,云里雾里的打太极。 比如说,林间会恭维般问“听说帝国有好几个厉害的将领倍受敬仰,从无败仗?真是令人敬仰。”这句拐得云里雾里像是外交辞令一般的废话,翻译过来就是:我们要知道法兰尼斯帝国最有可能领军的几个将领的相关资料,越详细越好,有关的军方情报,你们能提供么? 对方答:“略知一二,但如今备战,太详细的就有点难度。”转换成人话模式就是,情报可以给你,但这些不是无偿的,你拿什么来换? …… 伊思拉本来不耐烦听这些人磨牙,但又不得不听,一来二去的,祭起时放特别传授的胡思乱想*,居然听出些趣味来。听着听着,忽然觉得,林间真像是她父皇最为倚重的那位大臣,事无巨细都能关心到,有什么庶务都能处理得妥贴,但就是有一点,领不了军,太过仔细的人,想事事周全,顾虑一多便容易贻误军机。 林间根本不知道在这种场合下,伊思拉会放着正事不干来琢磨她适合干嘛。不是以一个同伴的身份,而是用一个君王的目光来审视。而伊思拉则越来越发散,时放打仗简直是一把好手,雅罗尔目光精准又擅布局,分分钟坑你没商量,还有…… 等到双方的唠嗑似乎要暂告一段落的时候,伊思拉简直将所有认识得比较厉害的人都想了一遍,想着想着自信心就上来,费伦厉害的人其实也挺多的嘛,尤其是马兹特克一动,威林、洛克、费伦斯等人的迅速反应,简直让人想点赞。若是各尽所能,前有狄亚阁下这一代的人精领路,中有她们这一代的中坚力量支持,只要内部不出乱子,打起来,约莫还是有几成胜算的。 双方的唠嗑终于暂停,大家友好地告别,约定下一次闲嗑牙的时间——大BOSS都不在场,大家遮遮掩掩地都提出了各自的要求了,当然是要先向大BOSS汇报一下,划下道来,才好进行下一轮谈判呢。 这一次因为没有涉及到实质性的东西,双方的气氛还是挺和平友好的没有一丝火药味,告别时唯有伊思拉脸色沉重——她将每个人都分类了之后,猛地察觉,费伦最严重的问题是人心不齐,就算有银月联邦军队顶在前面,但各有各的小算盘,力都不往一处使,人才再出众优秀也没用啊,只会让彼此更不服气内讧更厉害。 在这个时候,她也有了跟雅罗尔一样的想法:在需要大家一条心拼尽全力的时候,法兰尼斯这边还是比费伦有优势的。神殿和皇室互别苗头又怎样?人家势力只是一分两家,费伦简直分成了无数家。 法拉这一队人离开之后,林间和伊思拉两人找到时放,一起向狄亚阁下汇报。当然,有关墨安一族的消息也是要告诉时放的。 时放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她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漫不经心地道:“你们不用顾虑此事,我会解决的。” 解决?你要怎么解决?林间和伊思拉齐刷刷地看她。虽然时放在她们面前没疯过,但是传闻中凯德莉亚在法兰尼斯发疯了两回,一回是将自己一族给灭了,一回是将人家的皇储给灭了——绝对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节奏,敢挡老子的路统统都去死的戾气。 时放斜了她们一眼,哼了一声:“这是我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私事当然是自行解决,怎么,你们还想插手我的事情?” MD谁想管你的事!这不是怕你一激动做出啥傻事来,授人以柄,到时人家指责费伦薄情寡义。 但是时放将这个问题解决得让人震惊的圆满,顺带的还震得双方终于拿出了十分诚意,结成了竭力相助的盟友。 这货正好最近这段时间见了不少曾经的凯德莉亚很熟悉亲近的人,又对前事了解得越发深入,心里正憋了一肚子火气。现在听说这些人还打算要拿墨安一族的事情来继续讨好处,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去找人泄火都不开心。 既然是摆明了不给人好脸色了,行事简单粗暴也是应有之义。 这不,行动力超强的二货,就在当天晚餐后,就去堵了法拉。 法拉一行人自然没受什么亏待,开什么玩笑嘛,这可是人家的大本营好不好,就算是亏待了林间等人也不可能亏待了他们。必须是住最好的地,享用最好的食材,还要提供最好的服务。 等他们用过一边用餐一边交流一下今日双方初次会面的感想和印象之后,法拉出来溜达了——其实就是顺便观察一下锡特尔城的布防和城中情况。因用了心观察,走得便慢了一些,纵是如此,才走了一小会,法拉就发现有一个乍一看感觉像认识但认真看了又完全陌生的人正懒洋洋地站没站相地杵在路边。 原本以为是闲着没事出来溜达的闲人,结果对方抬头扫了一眼,眼神明显起了波动,然后就毫不迟疑地大踏步向自己走了过来。法拉一看,哟,得了,对方就是冲自己来的。问题是,这货谁啊,怎么就这么奇怪的感觉呢,似曾相识但怎么看都是全然陌生。 在时放向她走过来的这么一小段路里,法拉脑子转得飞快。这是谁呢,看穿着,不大像是他们自己人——这边的人有对应身份等级的衣服,在这样的时期,大家都必须要穿这种类似制服可证明自己身份的统一着装,即使是不当值的人,也有相应的常服,不能乱穿。没有相应制服的人根本走不到这一区域。 莫非是费伦的人?可是费伦的人,根本不可能找她有什么事的好吧?除了……MD!法拉倒抽了一口凉气,凯德莉亚! 法拉的眼神明显地变了,有疑惑,也有忌惮。 这人变化简直太大了,难怪明知道她在法兰尼斯,还时不时生个事什么的,但大家却一直都没法将她揪出来呢。这人和以前的凯德莉亚,只能用一个词形容:判若两人。 几乎已经看不出来有任何相似之处了。 比如说,凯德莉亚因幼时经历,整个人阴郁又狠戾,眼前这人虽然也不好惹的感觉,但总的来说给人感觉还是比较平和内敛。连走路的姿势,步伐的大小,都硬生生给改了。最坑爹的是,MD连身高都不一样了! 如果说以前的凯德莉亚是锋芒毕露的刀,那眼前这个人,就是入鞘的利剑,在她不愿意完全展露之前,感受不到她的强大的威压。 法拉觉得嘴有点儿发苦,但隐隐的,又有些欣然。 说来话长,其实在法拉脑子里过了这么多纷纷杂杂乱七八糟的想法的时候,时放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站定。总计不超过两分钟。 时放也懒得说什么漂亮话,直接开门见山就是一句:“凯德莉亚拉了太子殿下一起下地狱,你们给墨安一族留下血脉,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法拉好笑地看着时放,嘴角含笑:“凯德莉亚,你以什么……”她想说你以什么身份来说这话,却在看到时放手中的事物时戛然而止。嘴唇动了动,好一会才找回声音:“这个东西果然是落在了你手上,真决定要这么做了?” 不怪她这么吃惊,时放现在看起来,从整个人的气质神情以及样子,都没有一丁点儿像凯德莉亚了。但是她手中拿着的,却是墨安一族的徽章。她现在算是墨安嫡系里最年长的,有这个徽章,她就是天然的一族之长,但如果交了出去,只表达了一个意思:她再也不愿与墨安这个姓氏再有任何瓜葛。 时放翘了翘嘴角:“从此以后,再没有凯德莉亚,我是时放。”将族徽塞到法拉手上:“将这个交给他们,我们就两清了。” 法拉喉咙紧了紧。这意思是这事就此揭开,你们设计凯德莉亚灭了墨安一族,她有罪孽,你们一样。她拉了太子殿下一起下地狱,你们顺手转移存留墨安一族的血脉,也算是各消其罪。应该保护的你们就继续保护,不想保护,咱们就继续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MD这人是疯了吧?!现在这么赤/裸裸地摆两个选项出来,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就不怕坏了各自BOSS的事情要被弄死么?!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怂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你不打算见一见他们,或者照顾一下?” “你觉得我疯了么?”时放冷笑一声:“当年你们可以让我做出灭族之事,难道现在就做不出来让他们隐忍看准时机捅我一刀的事?” 这话说得太粗暴直白,法拉被她噎得不轻。这简直就是谈不下去的节奏,怎么往回圆都不对味——但凡对方认定了一件事且这件事还不算是子虚乌有,你脸皮再厚也只能装作听不到。按她的意思接话那是要给她确认的意思么?可是想岔开讲,对方就是油盐不进,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为好。 这个世上,总有一种二百五,会让你觉得自己即将要说的话全是笑话。 在法拉面前,时放,或者说曾经的凯德莉亚,就是这种二百五。 “这是费伦那边的意思?”法拉硬是咽是这口气,略带讽意地道:“你给他们做了这么多,他们就连你最后的族人都容不下?” 时放嗤笑:“法兰尼斯可是杀得墨安一族只余三人。” 这话就再也谈不下去了。人家都直接表态了,这是个人私事,跟什么国家大事扯不上关系,你爱杀杀,爱留留,反正我是不管了。当事人都这么个意思了,费伦那边自然就不用再有所顾忌。 唉,算了,本来也是想拿这个当筹码看能不能换一点好处,换不了好处,撒开手就是了。 法拉正在惋惜筹码失效,时放却忽然又松了口气:“你们若是愿意照顾一二,我也领这份情。结盟时期,星界城可以优先向你们提供所需,如何?” 法拉敏锐地抓住了时放话中的关键,这事,只能定义为个人私事,但在她个人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她也是可以为保全族人做些让步的。法拉目光闪了闪,时放是一城之主,神弃者现在的地盘也只有一座城,大家地盘都一样,未来很长一段时日里,大约双方的势力也是旗鼓相当。嗯,有了时放的允诺,和费伦结盟一事,似乎也稳固一点? 这般想法,法拉也就给了痛快话:“我给他们安排个安全的地方就是。”她没说要将人转移到锡特尔城,看来那两个人肯定不是神弃者,放在这里顾虑多多,大致跟时放不肯带人回费伦是一个原因——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给自己捅一刀呢? 时放微微一笑,继续给法拉捅刀:“锡特尔城已经夺了过来,神弃者算是脱离帝国独立成国了,你也多劝一劝库罗拉,身份不同了,行事也要改一改。人不可能什么好处都占着。” 这话说得算是委婉了,虽然话里所指可是一点都不客气。独立成国本身就是背叛了帝国,就不要总拿不能出卖法兰尼斯大陆这样的借口来搪塞,不肯提供自己掌握的情报。祸水东引这一招不错,但你得确保被你引去祸水的那一方能扛住,而且扛得越久越好。 所以,库罗们他要让帝国早点跟费伦开战转移压力这点没错,但是,开战之前,军队的情报尽可能详细地送过来吧,费伦多一些胜算,你们就会安稳一点。 真是够了!法拉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时放噎得不行,实在是忍不住想给时放添点堵。她挑挑眉:“听说十六皇子在费伦也找到几个好盟友,最近还将主意打到了精灵女王身上?”MD老娘也不是省油的灯哇,传闻中你不是跟精灵女王在一起么,拿她来戳你肺管子! “噢,我正想问呢,关于这事,你知道多少?”时放根本没有暴跳如雷,这让法拉很是失望,而这货反而向她套取情报——而且还一点儿要付费的迹象都没有,更让她气闷。 “你是不是忘记规矩了?”法拉咬牙切齿:“想当年我教你的时候,可不是教你这么不懂行的!” 时放斜她一眼,法拉现在咬牙切齿的模样,倒与当年教导凯德莉亚时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有几分相似,莫名觉得有些惆怅,心头上的戾气与恨意也消减了两分:“星界城提供的物资,优惠两个点。” 法拉长长叹了口气,还是很够意思地给了时放她想要的消息:“十六皇子有心帝位,但母族不显又无圣眷,陛下派他去费伦时就已是弃子。陛下最近给他下达的指令是,尽快挑起争端,让法兰尼斯有理由发兵。” “所以他就先挑拨马兹特克,再算计精灵女王?”时放语气森冷,一听就知道特别不高兴。 法拉不由得一笑,她本就是开朗常笑的性子,这一笑,就带出几份欢快愉悦的意味来:“不不不,接到最新指令后,他第一件事,就是琢磨着给精灵女王下套。”看着时放整张脸都拉了下来,上面的冰霜刮一刮就够用一个夏天了,法拉笑得更为真心实意:“十六皇子虽然看起来毫无倚仗,但他本人却是相当有能力的。要知道,陛下派他过去,是让他去向精灵女王请求联姻的。” 时放脸更冷了,却又不蠢,法拉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她再不明白就可以去死一死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得,这人也是暂时不能杀的,还得演个戏,让他和自己的父兄们隔阂再深上那么一点,然后放他活着回来跟父兄争权夺利拖后腿。 得了得了,她这边都秒懂了,在伊思拉看来分分钟坑你没商量的雅罗尔在得了她的消息后,更是毫无压力,迅速地对原来坑人计划作了适当调整,就只等时机了。 法兰尼斯的十六皇子,卡拉图帝国的二皇子,以及费伦精灵女王,琢磨着算计彼此的双方,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等着精灵女王访问卡拉图帝国。他们都对自己充满了信心,认为已方必定是一击奏效。 谁都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完全没有按照他们设想的方向走。而是由于一个小萝莉心血来潮的搅局,走向了一个让人目瞪口呆却喜闻乐见的诡异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天天在纠结情节如何发展,纠结来纠结去,眼睁睁地看着5月最后一天过去了。。。 赶不上原定日期更新,作者君默默咬手指,只好啥时候码完一章就啥时候更新了。 唉唉唉,我知道食言不对,很不对,要打可以,表!打!脸! 第174章 坑属性的小萝莉 空间结界保护了费伦两千多年,同样也桎梏了费伦两千多年。费伦大陆的元素活跃度本来就跟法兰尼斯有一点差距,两千多年来,更是下降了将近3个点的元素活跃度,加上原来接近1个点的差距,现在足足低了法兰尼斯4个点。 4个点的差距是有多大呢?理论上来说,就是如果以100为一个计量单位,100个法师里面,能够晋升导师级的人比你多至少4个,以此类推,要是两个大陆的法师人数差不多,那么,不好意思,这个基数越大,双方整体实力差距就越大。更别说还有一条无比坑爹的,大家都清楚明白的铁律:元素活跃度越高,激发魔武天赋的几率越大。 也就是说,若两个大陆都是10亿人,法兰尼斯法师和战士的数量,至少会比费伦多出4000万。若是再加上晋级的比例差距,费伦的劣势就更明显了。直白一点地说,只依靠个人战力不考虑武器优势、战场指挥能力的话,法兰尼斯绝对完爆费伦。 万幸的是,法兰尼斯的理念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类基本上跟其他种族都是世仇关系。而费伦却是兼收并蓄,你好我好大家好,既然都是智慧生物,凭管你脑容量是大是小,长得是丑是美,大家终归是有不同的技能点嘛,就一起乐呵吧,一切都是为了生活更美好更自由。 所以,人族高手不够就异族高手来凑,总而言之,咱们在一块大陆上,虽然总归有点摩擦大家小不开心,但面对法兰尼斯这种恨不能赶尽杀绝的凶狠外敌,还是很有必要携手共揍之! 而在这些种族里面,海族几乎承担了大半部分的水中战斗任务,当然,银月联邦军队也调派了不少人手辅助。而就个人战力而言,最凶残的莫过于龙族和精灵族。偏偏这两个种族还非常互补,一个近战无敌,一个远程强悍,搭档在一起简直凶残到没对手。 如今身为精灵女王的雅罗尔都奋斗在第一线了,当然啦,她收到的也都是第一手消息,精灵一族忽然之间就变得很重要,身为万年亲密盟友,龙族收到消息自然也不晚。既然开战在即,龙族第一批派出来的人自然也一早动身,从隐居避世的龙岛抵达费伦大陆。第一批离开龙岛的人里面,亚克斯赫然在列——他死皮赖脸地以不久前曾经在费伦呆过几年对情况比较了解这一理由,战翻了一群好战分子,顺利获得出岛名额。同时,也给自己招惹了一个小麻烦——安琪拉! 安琪拉自从跟着妈咪去了一趟法兰尼斯,跟傻爹和阴险狡诈的姐姐欢聚过之后,更知道塔西娅现在跟着妈咪回去了,各种羡慕嫉妒恨,连平常最喜欢玩的抽来抽去的游戏都不能让她开心起来啦——塔西娅正在霸占着妈咪呢,呜呜呜,自己却不能回去,再这样下去,妈咪会忘记我的,就算不忘记我也会更疼塔西娅一点! 自觉被抛弃面临着失宠危机的安琪拉,一听说亚克斯他们要返回费伦大陆,她才不管这群龙是要去挽袖子打架呢,果断粘住了亚克斯,撒泼打滚卖萌等等,无所不用其极,就是要跟着走! “安琪拉乖啦,我们是要去跟人打架的,很危险,到时照顾不到安琪拉就不好啦。乖乖留在龙岛好不好,这里最安全了。” “不好!”安琪拉鼓鼓腮帮子,掰着嫩嫩的小肉手指头算:“塔西娅也回去了啊!” 亚克斯抚额:“塔西娅有句期看着呢,也挺安全。” 安琪拉忽闪忽闪着眼睛,很是诚恳认真,兼带着一点讶异:“亚克斯你没有师祖爷爷厉害?” 亚克斯忽然觉得手好痒,好想揍这个小王八蛋怎么破?!高傲的龙族当然不肯承认自己比句期弱:“怎么可能?!我很强的!” 安琪拉点点头,很开心的样子:“我就知道亚克斯最厉害了!肯定能保护好我的!” 亚克斯捏紧了拳头,还是好想揍这个小王八蛋怎么破?你这不是坑我吗你! 可是,又被奉承得好开心简直飘飘然了怎么破?老子肯定比句期厉害嘛,算这小王八蛋有眼光。不过呢,奉承得开心归开心,必须不能带这小萝莉去,不然有个什么闪失,雅罗尔那丫头能将我龙皮都都扒了。 问题是虽然安琪拉一直都很乖很听话,但你也不能认为这娃就会一直乖下去啊,平时很乖很听话还一根筋没啥花花肠子的娃,一旦认准了什么事,那是一定要达成目的才肯罢休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亚克斯过得水深火热——安琪拉啥都不干了,专心致志地粘着她,反复就说一句话:“你要是比师祖爷爷就肯定可以带我一起回去啊。” 不单止亚克斯要疯了,连原来很高兴可以第一批出去的所有龙族都要疯了。可是你跟安琪拉讲道理?她的道理只有一个:你说比师祖爷爷厉害,就得带我一起保护好我,不然怎么可能比师祖爷爷厉害呢? 你要是还想再说呢,安琪拉就摆出一副可怜相,要哭不哭的,小泪花在眼里打转,小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这么一个长得可爱又漂亮的小萝莉,你忍心说重话么,忍心不断地拒绝么?她真的会哭出来的啊喂! 大家在小萝莉的单一攻击下败退了。 所以说,有时候天然呆比腹黑娃更具有杀伤力。 安琪拉一招制敌,终于靠着卖萌装可怜以及复读机等技能点,争取到了返回费伦大陆的许可。当年她和塔西娅之所以会被送离费伦,是因为凯德莉亚身份的原因,雅罗尔担心宝贝女儿被有心人利用甚至挟持,用来掣肘己方,才会一个送到龙岛,一个直接送给时放,借着句期的势来保护女儿。 现在都确定要开战,这些顾忌就没有了,回不回去都可以,只要身边有人保护就行。龙族不是没跟雅罗尔倾诉过,期望让她能够管一管她家女儿,结果雅罗尔一想,龙族的人都要一批批地返回作战,女儿回来了龙族的人照样会看顾,她还能时不时就能见到,何乐而不为呢? 女王大人根本就直接表示同意了。 整件事情中,安琪拉得偿所愿非常开心,对雅罗尔来说是意外之喜,最痛苦最悲催的莫过于亚克斯,龙族的人一致认为他当年也曾教导陪伴过时放,有丰富的工作经验了,啊,就你了,继续看顾时放的女儿吧! MD看顾一个有相当战力的成年人和看顾一个小奶娃两者有一毛钱关系吗?即使这个小奶娃皮造肉厚抗摔打,但她依然还只是一个小奶娃啊,明显工作内容完全不一样的好吧?!这根本不能算是什么导师,只是保姆呢! 龙族的人过来是直接听银月联邦军队调遣的,而从地理位置上来说,龙岛在费伦城的东方,恰好会路过卡拉图帝国,而雅罗尔如今正好在那。试想,一心一意要早点见妈咪的安琪拉,再加上唯恐天下不乱整天想着出来乱逛乱玩的亚克斯,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乖乖地随着大部分直接去费伦呢? 当然是假装体谅小萝莉想念妈咪了,于是特别先去见上一面,过个一两天再赶往费伦。亚克斯的原话是:又不是明天就开打,安琪拉才七岁呢,小孩子想妈咪不是很正常嘛,路过了都不让人家母女先见一面,精灵女王这还是为着全大陆才跑这来的呢!在精灵女王光辉照耀下,你们不通融一下还是不是人啦,太无理取闹了嘛,一点都不善良体贴…… 在这种琼瑶式攻击下,高傲又耿直的龙族先锋队继续败退,允许亚克斯晚归队三天。 亚克斯大喜,安琪拉笑得小脸差点儿抽筋。 他们路过的时间非常的巧,正好是卡拉图帝国设宴给精灵女王一行接风的时候。两个都是看戏不怕台高,还能顺手添根柴让火苗更高的,脑子里缺乏忍耐啊布局啊之类良好品质的货,根本不可能乖乖地等着。一拍脑袋,走吧,咱们去宴会上巧遇去,顺便享用点美食见见世面也好嘛。 至于能不能混进去,他们一点都不担心。若想偷偷潜入或者强行进入,有亚克斯在基本没问题。想要采取和平一点的方式呢,更简单了,安琪拉现在跟雅罗尔不大像一个模子印出来了的缩小版了,但少说也有六七分像呢,刷脸就能通行! 亚克斯自诩是斯文人,能够和平解决(别人乖乖从了)就不大使用暴力,小家伙刷脸居然真的进去了——高贵优雅的精灵女王美得让人窒息,见一次一个月都能记得清清楚楚难以忘怀,更何况才进去不到一个加萨时呢?负责迎宾以及警卫的人看见小家伙,虽然疑惑没听说精灵女王有带孩子过来啊,但又明确知道精灵女王有两个女儿,年龄大致对得上。看小萝莉只带了一个看上去就很强的护卫,再看小萝莉有点儿扭捏小羞涩什么的,不由得会心一笑,自觉很机智地猜到了真相——小家伙肯定是带着人偷偷来的。 既然来了,若拒之门外,小家伙只带了一个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肯定讨不了好。放进去的话,小家伙肯定会自动去找妈咪的嘛,就算不找,在警戒森严的宴会厅里呆着好歹也比在外面安全呢。 亚克斯非常得意地抱着安琪拉进去,一踏入宴会厅,作为一个相当想念妈咪的小萝莉,安琪拉当然第一时间就是东张西望想要找出妈咪在哪,好飞扑过去求抱。亚克斯跟她的意见却很不一致,他有点儿怵雅罗尔,自然不愿太早相见,至少得让他愉快地玩耍一个晚上吧?! 显而易见的,小家伙和老家伙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小家伙如果没有外援,正常情况下都是小胳膊拧不过老大腿的,安琪拉的意见理所当然被忽视。已经准确锁定找到妈妈在那的小萝莉,含着小泪花,委屈无比地被亚克斯抱着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呜呜呜,人家想要妈咪抱,不要亚克斯这个坏蛋! 亚克斯吧,他不喜欢玩阴的,但也不是笨蛋,利用安琪拉刷脸顺利进来后,很明智地给安琪拉戴了一顶兜帽,省得被人一眼认出来。做好简单的伪装后,心安理得地裹挟着小萝莉,直奔长长的餐桌,那里美食美酒无限量供应,随君取用。 基本上,在这种既正经严肃的场合里,大家都只是意思意思地用上一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到了与人寒喧套交情展开交际上。正好方便了亚克斯,噢,当然还有安琪拉——要知道,虽然她的食量比不上亚克斯十分之一大,但也相当惊人的了。 只见这一大一小两只吃货冲过去,从头吃到尾,扫荡速度广度力度深度等等都相当让人震撼。要不是有专人随时关注这边,一旦空出来就及时补上,估计不用一个加萨时,这两吃货就能将满满当当的餐桌吃得清洁溜溜的,到场众人大概就能有一个更直观的感受。 吃东西的时候,亚克斯当然不可能抱着她了,她又人矮腿短,自己站在地上,都没有餐桌高呢。抱着一个小碟子,亚克斯先给她每样放一块,放满就甩开腮帮子吃,边吃边亦步亦趋地紧跟着亚克斯慢慢向前移动。也幸好她没餐桌高呢,否则一个长得粉嫩可爱的小萝莉像只小仓鼠般嘴巴一动一动地认真吃东西还一脸享受的小模样,不知道会引来多少人围观。 费伦大陆上三大帝国,论战力,卡拉图帝国妥妥地敬陪末座,但论吃喝玩乐之精,全费伦数百国家,无人能出其右。这两货吃得相当心满意足。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啊,不对,对这两货来说,酒足饭饱后,就有心情惹点儿事了。在龙岛上,吃饱喝足睡够之后的余兴节目就是撩事生非,好找个由子打上一架来运动消食什么的,在这里,嗯,不能撩人打架,但是还不兴人去找个乐子听个八卦或者顺手捎点儿什么闪闪发亮的东西回来收藏欣赏么? 原本被强制不能扑到妈咪怀里撒娇的安琪拉有点儿蔫蔫的,结果美食很好地抚慰地她。现在一看,亚克斯要带她去玩更刺激的,小家伙就眼睛闪闪发亮,瞬间安慰好自己等会也可以去找妈咪啊,现在还是愉快地玩耍比较重要! 亚克斯多厉害啊,只要他愿意,在场没一个人能够发现他的。小家伙表达了愿意配合一起愉快玩耍的意愿后,亚克斯笑眯眯地抱着她一闪两闪,一转再转,悄无声息地就到了宴会厅外面,张望了一下,选定一个位置相当巧妙,离宴会主厅不远,却景致绝佳又便于私会谈些机密事的地方,悄悄摸了过去。 好吧,亚克斯其实并不懂这位置是有多巧妙,他只是以龙族特有的对闪闪发亮的东西的执着与敏锐嗅觉,发现这边人少,但那几间厢房里闪闪发亮的东西却挺多。再也找不到这么好下手捎带东西的地方了有没有?身为龙族的骄傲,亚克斯当然不会放过。 结果这一走过去,就坏了很多人的事。 离宴会厅不远,但又人少相对隐蔽安静,人人都默认为是私会好去处的地方,位置这么巧妙,本来就很惹人注目的好不好?这么引人注目的地方为什么地人少,大家又不是傻子干嘛都心领神会地避开,肯定是因为这种好地方,默认是身份地位相当高的人专属用地好不好?! 正正好,卡拉图帝国的二皇子,私下里暗示了大家,这个地方,今晚有人预定了。 亚克斯正高兴呢,他的收藏又要增长了哟。结果还没动手呢,就听到有人低声说话:“这下你也看见了,那位可是个美人儿呢,真真是,哎,你今晚可是有福了。” 那语气荡漾得,话里话外真是说不尽的羡慕,道不完的猥琐。 居然有人?亚克斯皱了皱眉,一抬眼,就跟圆瞪着眼睛的小萝莉对上了。乌黑乌黑的眸子,干净清澈,显然懵懵懂懂的小萝莉根本不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多得二皇子多方周全。”接话的人声音听起来要年轻一点,这话大概是笑着说出来的,却隐约有些疏离,并不亲近。 二皇子?这下亚克斯有点儿兴趣了,连卡拉图帝国二皇子都得讨好着替他跑腿办事的,这个人的身份,有点儿意思。 “你我之间何需这般客气。”显然这位二皇子丝毫没有察觉,还喜滋滋地:“事情都安排好了,想来那么多知情人见证人,精灵一族总不至于还敢赖掉。嘿嘿,说不定经这一晚,那位就离不开殿下了呢?” 亚克斯心里一突。又是精灵族又是美人儿,不会是指雅罗尔吧?MD那可是咱们龙族的媳妇儿!敢打我们龙族媳妇儿的主意,老子就让你们好看! 岂不知里面法兰尼斯的十六皇子也腻歪透了卡拉图帝国二皇子这个蠢货!脸上还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眼里却是嘲讽的神色。真是蠢货!十六皇子在心里骂道。这种脑子里除了点下半身事情的皇子,活该他被剥夺了继承权。他是要下套设计精灵女王,但可没打算真沾手,做出那么一个样子哄得大家相信有借口就行了。这位精灵女王确实绝色,他不是没见多美人,但诚实地说,如果这位绝色的美人儿背后没站着凯德莉亚那个疯子的话,他并不介意弄假成真。 一想到凯德莉亚,他就忍不住觉得背后发凉。他那位深受帝宠的太子老兄死得之惨,差点儿就拼不出个人形来,有这个血淋淋的例子在前,根本没人敢步之后尘。 他满含讽意的眼神渐渐有些悲凉,顷刻间便隐去,又恢复了平静无波。那位好父皇摆明就是将他当弃子来用,可惜这位好父皇根本就不知道,他跟凯德莉亚早前就开始暗中合作。十六皇子在心里默默盘算,这只是要一个合理开战借口,没有真的跟这位精灵女王发生什么,又有一点儿曾经一起合作的香火情,凯德莉亚即使要找他麻烦,应该也不会发疯要同归于尽什么吧? 是的,在十六皇子心中,凯德莉亚是最不能得罪的人。他畏惧那位好父皇,是因为其手掌权柄,能够决定皇位归属,甚至对他有生杀大权。可是这样的人,总是好个面子,做什么都要委婉着来,不肯背一个残暴名声,行事也就有迹可遁,小心一点,总归这条命还是在的。可凯德莉亚她不是正常人啊,疯子的行事不能以常理揣摩,你惹着她了,她就直接要你命,即使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连自己性命都不太在乎的人,你怎么能指望她顾忌名声? 一听到里面提到精灵族,安琪拉眼睛睁得更圆了,要不是亚克斯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早就惊呼出声了。 里面一阵悉悉嗦嗦的,间或有二皇子猥琐的声音传过来,这回声音压得更低,隐隐约约的,听到“助兴之药”、“情不自禁”、“缠着”的词,亚克斯脸都黑了。 他不高兴了,就得让别人不痛快才行。亚克斯是个行动派,里面二皇子这个蠢货正说得高兴呢,突然眼前就多了一个人。满心不耐烦却不得不虚应着的十六皇子也吃了一惊,心知不妙,正想高声喝斥,却惊骇地发现自己完全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了。 这是什么人?卡拉图帝国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高手?不,不对,不是卡拉图帝国的人,银月联邦的?看来自己的算计都被别人看破了。就那么一会功夫,十六皇子就推测出跟真相有差距但基本相符的事实来。 紧接着,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只阴森一笑,仿似随手一挥,他便失去了知觉。 打晕了这两个人,亚克斯咧嘴笑笑:“安琪拉,这两个人要对付你妈咪哦,你说我们要怎么办?” 安琪拉从梁上跳了下来,背着小手,一脸严肃地走过来。 要是换了其他人知道其中算计,大概会选择先避开然后再设个套让这两个家伙有苦说不出来,悄无声息就报复了回去,或者是直接拿住,当成个把柄来用。可是亚克斯和安琪拉这两货都是你打我我就揍回去,你骂我我就骂回去的人,最擅长的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报仇就得痛痛快快地报,让你想让我尝的苦头通通尝一遍再说。 更何况安琪拉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小豆丁。她气愤这两个坏蛋要对付她家妈咪,可是你不能指望她有很高深的折腾人的法子。于是,她只是瞪着眼,气嘟嘟地说:“哼,他们想怎么对付妈嘛,咱们就怎么对付他们!” 亚克斯一愣,差点没被呛到,不过他越想越是有趣,眼睛越来越亮,对着安琪拉一翘拇指:你行的! 他忍着笑在两人身上动了点手脚,保证他们在一个加萨时内无法动用武力,只能像普通人一样。顺便还让这两人发挥余热,充当现场教学模特,仔仔细细地教安琪拉要怎么将人功力暂时禁锢。他教得用心,安琪拉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顺手揍上几拳。 两人折腾得开心了,亚克斯再将二皇子身上带着的方才颇为推崇的“助兴之药”给两个人都灌了些,才得意洋洋地出去了。出来后他也没什么心思去拿“收藏品”,看了一场好戏,又给即将上演的一场好戏做足了铺垫,比多几个收藏品更让人开心呢。 收拾了背后使坏的人,安琪拉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亚克斯,要去拯救她家美人妈咪啦!她也不要亚克斯抱了,挺着小胸脯,骄傲得不行,恨不得立马就能冲到妈咪面前,说自己长大啦,可以保护妈咪啦! 看到亚克斯和安琪拉突然出现在眼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乖乖让人引到这边的雅罗尔忽然有一种不大妙的预感。等到亚克斯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地放倒引着雅罗尔过来的人之后,这种不祥的预感就变成了现实。 安琪拉笑得一脸得瑟,冲过来扑进雅罗尔怀里,特别骄傲地宣称:“妈咪,安琪拉可以保护你啦!”然后絮絮叨叨地描述了她跟亚克斯如何英勇打倒坏蛋的情形。 雅罗尔整个人都不好了,向来从容自如的微笑都僵住了。好想揍这两个横冲直撞比较喜欢以牙还牙的搅局的货,怎么破?!可是一看怀中这个笑得一脸灿烂,一心为自己保护了妈咪而骄傲自豪的小家伙,又有点舍不得了呢。唉,罢了罢了,虽然自己费了大心思的布局被搅和了,不过呢——想到那两个被关在一起还喂了些特别的药的苦逼皇子——她又觉得其实这个结果也不太坏呢! 宝贝女儿果然很能干!虽然她自带了坑爹坑妈的属性,但是,这又怎么样呢,她坑坏人的属性更强大! 第175章 不跪就揍 第175章 跟两只吃货不同,雅罗尔瞬间就明白过来接下来要怎么善后。首先,下令暂停原计划,其次,当然是要有不在场证明,省得到时有人攀咬。示意手下的人不得妄动之后,她就牵着安琪拉,走到相对人少的角落。至于亚克斯嘛,他觉得今晚的乐子已经够了,都无须示意,自动自觉的就跟了上去。 噢,不要误会,雅罗尔选择带着小萝莉过来这个角落,不是因为人少,而是因为这角落里,坐了几个不太喜欢凑热闹,但身份地位足够高的人。 看到雅罗尔牵着一个长得六七分相似的小萝莉进来,先前已经在座的人眼里滑过一抹了然之色。风传精灵女王跟某个人两情相悦虽不知道为什么尚末大婚但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居然今晚能够见到其中之一。 不少人的目光投过来,或巧妙或光明正大地打量着小萝莉。内心疯狂地八卦:咦,这小萝莉看起来约莫三四岁左右呢,掐指一算,噢,是两年多前传出来精灵女王生了两个娃的风声。嗯,到底是精灵女王保密工作做得不好呢还是有意为之?哎,真是不好说呐。 亲,这小萝莉七岁了好嘛。快五岁了雅罗尔才有意地领她们出来见人,一是形势所迫这事快要瞒不下去了,二是形势需要,得给点诱饵引蛇出洞自己曝露方便她们清除危险。 至于为什么凯德莉亚和安琪拉七岁了还是三四岁的模样,这种对小萝莉来说是心酸的事情——她们很想快点长大成人的好吗,可是你想想,一个遗传了精灵血脉,一个遗传了银龙血脉,而且纯度相当高,虽然她们的常态是人类模样,但本质上也是精灵和龙族好吗? 精灵一族一百岁了都算是幼儿的好吗?至于龙族,就更漫长了,两三百岁都算是幼崽需要大家呵护的呢!按常理说,现在的塔西娅和安琪拉应该还会显得更小才对,像个两岁左右的就很不错啦。奈何她们的爹地妈咪很给力,噢,错了,主要是妈咪比较凶残,一个双元婴修真者的全部真元力,再加上生命之树的能量,才能让这两娃三岁前生长速度都显得比较正常——当然,这是指跟人类婴幼儿相比。 但过了三岁之后,得自时放和雅罗尔两个人的能量完全消耗掉了,光凭她们自己,这个成长过程就相当的漫长。所以说,对两只小萝莉来说,虽然看上去是人族,但生长周期基本上还是得向自身血脉看齐的!现在还不明显,但越往后就会越明显,今年精灵族和龙族的生长周期及寿命,让人不得不庆幸,幸好双胞胎里面,姐姐是精灵妹妹是银龙,否则的话,再过若干年,一个御姐喊一萝莉叫姐姐,才是真正的惨不忍睹呢! 当然啦,直到现在,两只小萝莉也还没意识到这个惨淡的真相。 雅罗尔微笑着跟这几个人打了个招呼,让安琪拉也上前一一问好,便拎着这搅局的娃到一边盘问兼训导了。“说吧,怎么过来的?” 被迫成为围观者的几人饶有兴趣地望过来,哟,原来这小萝莉是偷偷过来的啊,难怪此前都没见到呢。 “妈咪,安琪拉好想你!”小萝莉卖萌。 “妈咪教过你什么都忘了是不是?有事要先跟妈咪说,不可轻易涉险。” 小萝莉耷拉着脸,闷闷不乐地道:“亚克斯很厉害的!” 还有理了你?雅罗尔看了看安琪拉,刚才的得瑟不见了,整个人蔫蔫的。还是舍不得呢,只好摸摸她头上柔软的细发:“妈咪是怕你有危险,上次都吓坏了,以后安琪拉要乖一点好不好?要做什么跟大人先说一声。” 小萝莉板着脸点头,揪着衣角,有点儿羞涩:“安琪拉只是想妈咪了。” MD!熊孩子突然这样正经地羞涩着卖萌太犯规了啊,雅罗尔也扛不住啊。 面对恶意卖萌的小萝莉,女王陛下也只好心软了:“这次就算了,下次要乖啊。” “好!”安琪拉两眼又开始闪闪发亮,就像刚才蔫得像朵脱水的花的人不是她一样。 接下来这母女俩的亲子互动也就没有人再关注了,多是安琪拉童言童语,逮着自己觉得好玩的事情就叨叨一通,雅罗尔笑着听完,表扬两句,顺带再浅显地给女儿讲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她也警醒了不少,将女儿放在龙族,压根就被养成了不明世事的模样,有什么事,拳头说话,这可怎么是好?必须得抓紧时间言传身教,慢慢让她懂得转个弯来处理事情才好。不指望她千灵百窍堪比塔西娅吧,至少,也不能比时放那个二货更简单粗暴不是? 约莫一个加萨时后,预料之中,喧哗声从两位皇子所在的地方传了过来。雅罗尔借着低头看女儿的动作,掩住自己嘴角的笑意。这里零零散散坐着的几个人,压根连动都不动一下,任凭那边大声呼喝。只不过是这几人的亲随都往这边靠近了几分,警惕地关注着四周。 这么大的动静,是个人都知道出事了,虽然不清楚出了什么事,但不要往前凑小心警戒总是没错的。在这个时候忍不住往事发地方凑过去的,不是同伙就是缺心眼。 这里终归是帝国为精灵女王举办的接风宴,应急机制非常到位。喧哗声持续不到一刻钟便隐了下去,宴会照常继续,除了某一个区域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自觉回避之外,竟看不出一丝不对来。 等到宴罢,众人散去,重头戏才正式开始。有这么一会功夫,跟这次事情相关的人都基本被控制起来了,宴会一结束,腾出空来的皇帝陛下压抑着怒气火气听取调查结果。 而同一时间里,今晚参加宴会的地位相对较高的人,也获知了不少消息。 第一个消息就是,二皇子死了。而且死相极其不雅,不着寸缕,被一击毙命。看案发现场,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二皇子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诱/奸或迷/奸了某人,然后被害人清醒过来恢复实力或者说被找过来的被害人的侍从一击毙命。 第二个消息,拷问了相关人等后,直指二皇子殿下今晚要算计的人是精灵女王。 收到这个消息的人,心里都默默地“卧槽”了一声。 在知道,虽然大家都会有门路得知一些消息,但这些消息还是分层次的,比如说,参加宴会的人大多数都能知道二皇子被人干掉了,但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这事还牵扯上了精灵女王。而这少数人里面,偏偏就有一直看着精灵女王在他们眼皮底下训娃的那几个人。 精灵女王识破计划,然后反设计了二皇子一把,顺手把这恶心货干掉了? 别开玩笑了好嘛,谁不知道弄死一个拖后腿的就相当于给对方增强实力这道理呢。按精灵女王的行事,二皇子绝对是生不如死的节奏才对啊,还能拿这当把柄敲点好处呢。这么简单粗暴完全不是她风格好嘛。 他们更愿意相信,在二皇子这蠢货的计划执行过程中,出了差错,有人误打误撞的一头撞进陷阱里去才更科学一点。 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他们真相了。 第三个消息被封锁得非常严密。经过严刑审讯后,发现整个算计精灵女王的计划里面跟法兰尼斯十六皇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宴会之后,这位十六皇子以及他的人马,全都凭空消失了。 卡拉图帝国的皇帝陛下虽然比较喜欢享乐,但他又不是二缺,第三个消息是死都不能泄露出去的,如果有可能,他会很乐意连第二个消息都严密封锁的。只是天不从他愿,第二天一大早,精灵族就派来了一个大帅哥,笑得温文尔雅地,却说着威胁的话:“听说昨晚的骚乱是贵国针对我族女王的行动,不慎失败?” 皇帝陛下心中小人主动给跪了。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就算是女王陛下,她也是女的嘛,关于这种极有可能是有人要下药迷/奸之类的事情,无论是否成功,不是能瞒则瞒最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吗?为什么精灵女王会这么彪悍地派人来挑明说? 皇帝陛下看着赏心悦目的大帅哥,嘴里有些发苦。尼玛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啊,那是个别二缺的个人行为啊,我大帝国绝对没有要对精灵女王不利的心思啊!要不是二皇子已经死透了,他这个做父皇的绝对想再杀他个十次八次的才解恨。 对方挑明来说,虽说是疑问句,但绝对是肯定语气啊。赖是赖不过去了,有了要被人敲诈的觉悟的皇帝陛下内心非常沉痛,面上还得做出一副愤怒的样子:“我卡拉图帝国绝无对精灵女王不利的意思,此事我已下令彻查,务必查清幕后之后,给女王陛下一个交待。”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怎么回事了。问题是知道了也不能往明里说啊,刚才精灵族派来的使者说得那么直白,要的也不过是提醒一下:你们不要当我们是傻蛋啊,这事我们知道了,要怎么处理,你们看着办! 雅罗尔对此表示满意。经此一事,卡拉图帝国就算不能一心一意与银月联邦一起对付法兰尼斯,但也不会拖后腿打小算盘了。人总是护短的嘛,既然那个二缺的二皇子不成器还总惹祸,皇帝陛下有时候自己都想弄死他,但是,他也不能够接受这个二缺儿子被人弄死了! 要不然,以二皇子的行事,得罪的人那么多,早就死透了。 要是以为雅罗尔对达到这效果就满意那就错了,她前脚接受了卡拉图帝国的赔礼致歉,拿着丰厚得不像话的厚礼表示此事揭过,后脚就通知时放,让她赶紧行动起来。现在卡拉图帝国还不会坚定地站在银月联邦这一边,做全力支持的忠实盟友,不过没关系,很快它就会老实了,与新的马兹特克帝国一样,成为银月联邦的盟友。 是的,没有错,就是新的马兹特克帝国。虽然伊思拉人还在法兰尼斯,但是她的忠实下属兼得力干将费伦斯,已经完美地完成了她遥控分配的任务,得到了绝大多数马兹特克帝国贵族的支持,以叛国罪废了原来的皇帝陛下,并对废帝发出追辑令。另外改奉伊思拉为女皇,现在只等她回来了就可以加冕。 至于安姆帝国,有林间在,早就暗搓搓的成为三大帝国中第一个主动表示会与银月联邦共进退的帝国了。威林殿下甚至因为在发生马兹特克突袭星界城后力排众议紧急调派军队前往两国边境,与银月联邦军队合力震慑马兹特克帝国,为伊思拉后续行动争取时间一事,一次获得了银月联邦军队五位阁下以及板上钉钉的未来马兹特克帝国女皇的好感。有了这两大势力的隐晦支持,他顺利被立为皇储——开玩笑嘛,现在坐在皇位上的那位陛下都没有达到的成就,被这家伙完成了,声望值刷得高高的,不立他为皇储立谁呢? 更何况他还有林间这个家伙的全力支持呢。 雅罗尔在费伦辗转各地以访问为名义给各大帝国和各种族做战前动员增强费伦战力,时放自然也没闲着,在为分裂法兰尼斯削弱其战力而奋斗着。 这不,在接到雅罗尔指令后,第一时间就通过法拉等人,将关于法兰尼斯十六皇子和卡拉图帝国二皇子之间发生的桃色事件,传给了库罗拉,顺便给了一个能让神弃者们更安全地发展地盘的绝好建议。 库罗拉心底里觉得很不痛快,难道你不说我就想不到吗,还要你假好心的给我们出主意!混蛋!不怀好意!阴谋家! 但是不爽归不爽,这种阴谋与阳谋兼备的馊主意,却很对他胃口。他必须得承认,就算是自己来谋划,前面阴谋部分没问题,后面阳谋部分可能有点难度。 所以,他在心里默默地怒骂了时放十万八千遍之后,还是愉快地按计划执行了。 于是,第二日,与十六皇子几乎成了死敌的九皇子,突然获知了一个好消息——十六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居然被一个男人给那个啥了,而且父皇交给他挑起费伦战端好以便师出有名的任务完全搞砸掉了。 嘿嘿,只要这消息一放出去,被一个男人强迫这种事情,发生在皇子身上,十六就永远成为皇室的耻辱,别说储位无望,甚至还有可能被贬谪呢! 看我这次不弄死你!九皇子恶狠狠地想道。 出身高贵的九皇子,相当反常地对储位没什么想法,为人嘛,在一群勾心斗角的皇子里,算是相对耿直的。但是,他是八皇子的铁杆支持者,而这位八皇子,对外温文尔雅大方仗义一副为国为民的形象,行事却无所不用其极,心思慎密下手极狠。 这才是库罗拉选择转了几个弯将消息递给九皇子的原因。 果然,九皇子一接到消息,立刻就告诉了八皇子,还一副跃跃欲试准备马上进宫将此事向父皇秉报的兴奋样。八皇子听了消息也是一阵狂喜,但他终究要沉稳得多,立刻就通过各方渠道查证,确认无误后,很快就想好了行动计划,环环相扣,势必要让十六绝无翻身之地。 他想要的可不止是像九皇子所想那么简单,此事一旦上达天听,立刻就会成为丑闻,十六与帝位无缘是板上钉钉的,但十六手中的势力,他想要完整地夺过来,而不是便宜了其他人。 皇子们为了未来帝位,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疯狂。而帝皇,更是无情得彻底。 事发后第三天,法兰尼斯帝国向卡拉图帝国发文斥责,要求卡拉图帝国交出参与谋害十六皇子的一干人等,这简直就是宗主国对附属国的态度!卡拉图帝国当然不肯了,第二天就回文驳斥。老子又不是你的附属国,你用这样口气跟我说话?你儿子是被爆菊了,我儿子还死了呢,我必须是更愤怒的那个才对!卡拉图帝国再不济,在费伦大陆也是三大帝国之一,虽是最弱的但总体来说大家还勉强算得上是平起平坐,跟你还不是一个大陆的呢,什么时候轮到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让我跪着? 法兰尼斯也不在乎,卡拉图帝国拒绝之后,立刻向费伦的长老会表示,这是他们和卡拉图帝国之间的纠纷,若是对方不给个令他们满意的交待,他们也不会介意自己亲自动手来给自己一个交待的。 事发后第七天,法兰尼斯悍然出兵,精准的跨大陆空间传送,直接将他们的军队,传送到卡拉图帝国境内,并迅速集结向卡拉图帝国的皇城挺进。 卡拉图帝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像这种抗议啊要胁啊,谁不是要扯皮很久啊,现在怎么说打就打了呢?让你跪下道歉,不肯?行了,话不说二遍,立刻暴力碾压,这根本画风不对好吗?!哪里像是帝国之间的摩擦,根本就是上克下的态度啊! 但是,到了这个地步,卡拉图帝国也没办法,武力跟不上,就得老实挨揍。一来是没想到法兰尼斯态度居然会如此强硬,二是不知道人家能够来得这么快——大批人马的精准跨大陆传送(其实并不是),这对费伦来说简直是个梦好吗?三呢,坦诚地说,拳头还真没人家那么大。 结果当然是被揍惨了。法兰尼斯显然很会审时度势,而且情报工作相当不错,军队传送到卡拉图帝国的内陆城市,距离皇城比离边境近多了。非边境城市非重要关隘的城市,谁会布置重兵呢?三日之内,被人连下三城,打是脸都肿了。紧急从皇城四周调兵支援,仓促间凑出来的人马,赶到半路上,又被人打埋伏包了饺子损失掉一半。 这么一来,皇城更是岌岌可危。拱卫皇城的兵力是有数的,现在你调了多少出去给别人送菜了,这边就少了多少人,再选拔征召,这战斗力也是赶不上原来训好的老兵啊。但你还不敢调边军回防御敌,边境军队战力自然是杠杠的,可是你要调走了,邻国顺便过来替你看家,一看两看的就不回去了你怎么办呢? 对卡拉图帝国来说,不,是对费伦所有的帝国、王国或自由城邦来说,这都是一个需要摆在首位需要极度重视的问题。法兰尼斯打过来,那算是外敌,真玩大了,银月联邦不可能不管。在这种情况下,法兰尼斯顶多是打脸,抢东西,但地盘是抢不走的,否则银月联邦必须出来驱逐外敌。可要是抽调边军回防,邻国借走了你的地盘,银月联邦是不会管的,只要不屠杀平民。 这也是为什么费伦大陆上平民可以过得比较安稳的缘由。凭管是哪个国家的平民,平日里大富大贵的享受不到,但若是有什么小规模战乱的,尤其是边境这些地方,各国的军队不管拼得多么狠,也不会动平民一根手指头,也没有征召民夫大家守城的惯例——你只要不当兵,就哪国的军队都不能对你动手,你要是应征入伍,那好,对不起啦,你现在不算平民,生死自管。 一般来说,战争爆发的时候,为什么民众会拼死守城,那是因为不守住大家都没活路。现在不管军队打不打得过,他们日子还是一样过的,只是平日里要上交的税赋什么的,换了一个国家罢了。在这种情况下,谁给你卖命去守城啊,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总而言之,对银月联邦军队来说,受保护的是大陆领土完整权,还有平民的生存权,而不是统治者的权利。 这个尺度,全费伦的人都知道。于是,眼看着按这架势,再多几天就能直接杀到皇城,卡拉图帝国果断去抱了银月联邦大腿。 但是呢,临时抱佛脚都不顶用呢,更何况只是银月联邦的大腿。这事情,银月联邦还真不好插手。主要是,人家法兰尼斯声称是要来揍你讨回公道,又没说要占地为王抢地盘。是的,法兰尼斯没那么寸,也没那么心急,人家就是揍人,将军队打残砍死,顺便一路将贵族给砍了,家给抢了。 但是,他们就是没有抢地盘!连下三城,却从不留军驻守,只当是路过。 人家稳占道德制高点,出兵有理,揍你有由,办事还很守规矩,能怎么办呢? 第一场胜利 其实还是有办法的。 卡拉图帝国的皇城的位置很有意思,为了显示其帝都皇城的地位,三个大公的封地是呈三角形散布在它周围,尽显其拱卫守护之意。法兰尼斯军队选择的方向,是如今实力跌落到三公之末的贝家封地所在城市——蕴华城。 在得知自己调派过去的援军败退之后,卡拉图帝国的皇帝陛下果断召见贝千出——现任的贝公爵。第二天,皇帝允了压了许久的请封,正式确认了贝千初的公爵继承人身份。这份诏令一出,意味着除非贝千初意外身死,否则下一任的公爵就铁定是她了。 同时下令由贝氏大公立刻启程前往封地,务必率军阻敌人于蕴华城外。 当天贝公爵便带着护卫队前往封地,而贝千初留在皇城,预备三天后整军,率军出发。 卡拉图帝国的贵族们都暗搓搓地想,陛下果然是要收拾贝家收回权柄了吧,之前派了三十万大军过去都被人一击而溃,现在才只给二十万,却要求贝家坚守,绝不能让法兰尼斯军队越过蕴华城一步。 摆明了是要让法兰尼斯军队消耗掉贝家的私军啊!挡得住,贝家元气大伤势必一落千丈,挡不住,贝家也没啥好处,老巢都给人端了,更惨。反正无论如何都讨不了好就是啦! 陛下你做得这么明显真的合适吗?你这样做我们都很担心下一个倒霉的会不会是自己呢。 至于贝千出丝毫不见异色仿佛还有点欣慰在殿前坚定地宣言誓要将法兰尼斯拦在蕴华城外绝不负陛下所托之类的话,大家理所当然地认为那只是无法抵抗之后做的面子工程。这般想着,大家看着贝千出挺拔的背影,不由默默地同情了他一下。 被逼得无路可退,还要大表忠心表示陛下你做得一切都对,多憋屈啊。 大家都以为憋屈得不行的现任贝公爵,却已想好了要下一步应该要做什么。 虽说两个大陆间的血海深仇经过两千多年的时间,已经淡化得几乎连几大帝国当权者都要忘记了甚至还会脑抽一下就想跟法兰尼斯合作一把给自己多占点便宜的,但是对信息不对称另一个大陆的事情离他们很遥远的平民来说,只要适当挑动起来,还是很顶用了。 更何况,法兰尼斯对费伦,一直都虎视眈眈还自觉高人一等的,现在刚开始,尚有军令约束,再多杀几场,杀得性起时,被他们平素看不起的平民——尤其还是低他们一等的费伦大陆的低贱平民一骂或是私下议论几句,哪里还能搂得住火?! 这下好了,法兰尼斯军队的人杀了数个谩骂指责他们的平民,又怕泄了消息出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整个小镇的人全给屠了。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刚开始跟他们有言语冲突故事挑事的人是卡拉图帝国的兵,但后来杀的总归是平民了吧?还是没有主动攻击你的平民! 可惜的是,即使是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屠镇的决定,但也没能让事态得到控制,银月联邦第一时间内就得到了消息,而且,还是视频版。反应也非常迅速,即刻整军,并且派出飞行部队,力求第一时间内赶到。 他们也是窝火很久了。异大陆的人都欺负过来了,他们还不能动,真是让人不痛快到极点了。可是,这种看起来略奇葩的事情,却是在这两千多年和平时期里,费伦大陆三大帝国以及以百计的王国、独立城邦唯恐银月联邦军队势力过大对他们产生威胁而达成的协议。 虽然现在他们自己也吞到了苦果。除了卡拉图帝国暗恨当年看起来英明如今无比傻逼的协议,其他的国家或城邦,除了侥幸之外,就在琢磨是不是要大家再联合起来,团结一致地要求银月联邦必须在异大陆军队进入时迅速作出反应? 想是敢想的,做嘛,想想现在银月联邦的首席阁下是狄亚阁下,他们还是识趣地熄掉了这点小心思。现在情况这么不妙,谁都不是傻子,想要让人出头挡灾,就得有足够的好处,他们还是有点儿小担心,万一提出这样的要求,对方要求顺势接收他们的军队可怎么办呢? 想要马儿跑得快还要马儿不吃草,这世上断没有这样美好的规则,他们只能忍着,忍着让事态进一步恶化,让银月联邦为了费伦大陆不落入人手,率先提出要求来。到时候,他们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呢。 法兰尼斯军队做梦也没想到银月联邦的人会来得这么快!不不不,应该说,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消息会传得这么快! 果然这事就是个圈套吧! 可惜即使是圈套,他们也钻进去了。 银月联邦军队呈扇形围住法兰尼斯先锋军的营地,截断了他们前往蕴华城的路。而在后面,是由空骑部队组成的另一个弧形封锁圈。也就是说,他们是完全是包围了,即使对方的人数还不到己方的十分之一,但具有制空优势的部队,在飞行器侧翼露出来的锃亮森然的枪口炮口,后面的弧形封锁圈,实际上也不过才几百人,就牢牢守住了接近二分之一的区域——即使是军人,在自己完全无法占据优势的时候,也不会想着要逞血气之勇表现自己是多么的有骨气的。 法兰尼斯先锋部队的指挥官面沉如水,脸绷得紧紧的,死死望着天空上穿梭的飞行器,眼睛都快要冒出火来:可恶的费伦人,竟然卑劣得牺牲自己的同胞也要设局陷害他们。可是他心里一阵阵地发寒,从抵达到形成包围,这必须是非常耗费时间的事情,可是自己这边,居然直到对方包围圈已成的时候,才发现不妥发出警报。 法兰尼斯的营地里慌乱了片刻,随着各级长官的喝斥,又渐渐静默下来,开始极其有序地形成队列,准备战斗。 “法兰尼斯的人听着,有证据表明你们屠杀平民,我们对此的处决是:交出屠镇行动中所有动手的军人,所有法兰尼斯军队驱逐出费伦大陆,同时必须对死去的平民作出抚恤赔偿。”自天空传来的声音铺满了法兰尼斯的营地,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法兰尼斯知道内情的人都略带惊色,而不明就里的人却有志一同地撇嘴:嘁,你说有证据就真有证据?就凭这么一句话就想将法兰尼斯帝国的军人带走,开什么玩笑! 正这般想着,方才放话的人又再开口道:“若有异议,可在一个月内抗诉,只要你能拿得出证据来。”继尔话锋一转,吐出带着无尽的森然杀意的六个字:“抗令者,杀无赦!” 法兰尼斯的营地里一片哗然! 抗令?!杀无赦?!口气竟然如此之大,这是将他们法兰尼斯看成什么了?像这样的要求,无论哪一条,他们都不可能答应,不然他们还有何脸面尊严可言?! 可是,他们站着的土地,是费伦。 “给你们半个加萨时,到时如果没有看到参与屠镇行动的军人,我们就不客气了!” 你们能怎么个不客气法?法兰尼斯的人心里非常不服气地道,但还是很明智地没有吼出来。光是脱离他们攻击范围内的数百架飞行器,就给人带来巨大的压迫与威胁。 想要试一试这些飞行器的威力?对不起,时限未到之前,无论法兰尼斯的人如何挑衅,采取什么样的行动,银月联邦的人都保持沉默,一动不动。 这样的姿态与应对,让法兰尼斯的指挥官的心不住地往下沉。这意味着,要不是银月联邦军队只是虚张声势,并不具备实际攻击力,就是他们胜券在握,只要时限一到,就能将他们全部摧毁,因此根本就不在乎这点挑衅。 对必死之人,人们总能够抱持极大的宽容的。 指挥官咬了咬牙,他就不信,这些人能将当时参与的人都认得清清楚楚。他眯了眯眼,眼里掠过一抹阴狠,就算是全部认得又如何呢,难道接收押送的时候会不现身接触,到时就会有千百种破解僵局反转局面的办法。 在他的示意下,一批人动了起来。一个又一个的,站在了营地前面,依据着天空中传来的指示排成队列。不断地有人被剔除出去,随着指定混进去的人被剔除出来,然后银月联邦的发言人又指出尚缺多少人之后,法兰尼斯指挥官的脸彻底黑掉了——这正好是屠镇之时在场的所有人数。 既然蒙混不过去,那就光棍点吧,人齐了对方还能不派人过来接收? 可惜他仍然是料错了。银月联邦的人既谨慎又狡诈,只下令这群人自行前往另一个指定地点。 法兰尼斯的指挥官几乎吐血。碰到这无赖样的银月联邦军队,他就没一个做法顺利的。之前是想引他们出来反过来挟持住再说,现在人家都不出来,难道还真的将这些人送过去打自己的脸不成? 既然算计不成,那就只能硬拼了! 就在他下令召回原本想当成是奇兵使用的屠镇士兵,全员各就各位进入备战状态时,银月联邦军队的指挥官也接通了通讯。镜面上出现的是一个英俊儒雅得浑然不像是战士的男人,毕恭毕敬地行了个军礼:“苏维阁下,我们已到达指定位置,请指示。” 曾经让时放吃尽苦头的教官,现在银月联邦新晋的阁下苏维,含笑回了一个军礼:“很好,洛克,你们的任务是尽可能歼灭法兰尼斯军队,记住,是尽可能歼灭,而不是拦截。” 关掉通讯,苏维淡淡地扫了一眼法兰尼斯先锋部队的营地,嘴角噙着的笑意更灿烂了几分,拖延时间的目的已经达到,看来对方也做出了意料之中的选择,那么,就不需要再多废话了:“攻击!” 让法兰尼斯的人愤怒的是,从天而降的攻击,并不是在天空中炫耀武力的飞行器,而是精灵射手的远程攻击。这些擅长于丛林作战,同时又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远程攻击手的精灵族,在法兰尼斯军队突围到将双方先头部队的距离拉近到可以释放魔法和斗气攻击范围内时,已经精准射击了好几轮,一百名精灵射手,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就收割了逾千的性命。 不断倒下的同袍,没有止住他们冲过来的脚步,每一个人都相信,只要冲到攻击距离范围内,实力逊他们一筹的费伦大陆上的军队,又岂是他们的对手? 但等到他们冲到魔法和斗气攻击范围之内,更大的打击随之而来。明明是一样的魔法和斗气,明明他们这边的法师和战士等级更高,居然魔法和斗气所发挥的威力远远不及银月联邦这边的?! 这不科学! 好吧,其实这根本就不是科学。这个东西,来自于时放,不不不,准确来说,是来自于句期,五行相生相克,如果顺序对了,不同的魔法和斗气轮番释放,就能将威力加强数倍。但这里面,对时机的把握拿捏要求非常之高,自从狄亚阁下从时放这里得知这种法门,就开始有意识地训练银月联邦军队。严格说起来,这一次才是真正检验五行相生在战场上的效果。 结果当然是让银月联邦军队这方满意的,对法兰尼斯的军队来说,就是噩梦了。 这就跟个人能力强,但单兵作战和团队作战完全就是不同体系,明明这边单个出来都比对方强,可就是抗不住其他几个弱鸡一样的人组成的小团队,多么的心酸悲催。 银月联邦军队打得是风生水起,心情大快!法兰尼斯军队却憋屈得不行。可是一时半会的,哪里能有时间去琢磨其中关节,只能硬拼,越打越心惊。很快就从原来士气高昂的冲锋突围,变成了后退抵御。 一时之间,战场上的魔法斗气齐飞,各色各系的魔法斗气缠杂在一起,那效果简直了,比时放前世制作精良的特效要来得好多了! 在飞行器上押阵指挥的苏维看到己方节节胜利,开始步步为营向前挺进,颇有扬眉吐气的畅快,之前受的鸟气在这一场淋漓尽致的战斗中得以抒解,要不是她是这一次指挥官,简直恨不得能亲自上阵一试这一战阵的威力。 两支军队交锋,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银月联邦军队的人一拔一拔地轮换,前队力尽,换上后队,交替攻击保持火力,这一战打到将近二十个加萨时,等到包围圈渐渐缩小,几乎将法兰尼斯的先锋部队绞杀贻尽之时,天色已经渐渐变得明亮。 每一个尚活着的人,脸上都尽是疲惫,开始沉默地打扫被鲜血浸红的战场。将己方阵亡的军人尸骸收拢,在悲切悠扬的送行辞中,将永远闭上双眼的战友放入棺木中。这些死在战场上英雄,将会葬在银月联邦军队的墓地,他们的名字,将会永远铭刻在几乎高耸入云的英雄碑上。 这一场大胜固然让大家兴奋,但也清晰地意识到,战乱的时代,真的已经开始。 从这一天开始,将会有无数的人奔赴战场,为守护这个大陆而战。 之前打得顺风顺水一路向皇城挺进的法兰尼斯军队抵达贝家的封地蕴华城之前,被银月联邦军队与贝家的私军联手迎头痛击。以雷霆之势横扫法兰尼斯先锋军,击溃,不对,是一气击杀,之前杀气大盛殊没败绩的法兰尼斯先锋军,整整十万,在长途袭的银月联邦军队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般,一触即溃,十万大军,有命回去给紧跟在后不到一天路程的大军主力报信的,不足一成。 这一战显示出来的银月联邦军队的战斗力,不仅让法兰尼斯大吃一惊心生忌惮,也让费伦大陆上其他势力大为震惊。 在这一场大胜之下,贝千出战死的消息,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连卡拉图帝国的人都没怎么关注。因为就在战后,银月联邦宣布费伦大陆进入战时状态,而安姆帝国,马兹特克帝国,深水城,星界城等,两个帝国,十多个独立城邦,甚至连竖琴会,都发表公开声明,会与银月联邦军队共进退。也就是说,这些发表了公开声明的帝国与城邦,完全听从银月联邦的指令。 这几乎是集结了费伦大陆三分之二的战斗军队。在强大的武力震慑下,其余的帝国、王国与独立城邦,也只能将小心思收起来,陆续宣布归入银月联邦管辖。 纵然费伦大陆人心尚不算齐,但比起现在被时放搅风搅雨的法兰尼斯大陆,多少显得风平浪静了。连库罗拉都料想不到,时放居然脸皮厚到这种程度,明明自己跳出来告诉法拉一行自己是冒充的了,还无耻地继续冒充着,领着别人的军队,以锡特尔城为圆点,极力扩充地盘,将约等于一个锡特尔城辖区那么大的地盘收归囊中。 那种狠起来不要命,完全拿别人的军队不当人来使,简直让库罗拉又爱又恨。爱的是这货敢想敢拼,指挥军队作战如有神助,要不是有她在,神弃者们大概只会想着死守锡特尔城,不会主动出击,趁此机会扩大地盘,布置更有利的防御。恨的是这货用起军队来毫不手软,要知道每一次出击,消耗的全都是他的军队啊,死一个少一个呢。 要不是他心里明白时放,或者说凯特莉亚,没有故意地将他手上的人往死地送都是看在需要让他们拖住法兰尼斯帝国的战力,吸引皇室的注意力的份上,是绝无可能为他所用的话,他都想将这货重新收为己用了。 有这么出色的指挥官,他的地盘才会更稳呢。 与此同时,赢得第一场胜利,并且将费伦大陆三分之二军队收拢麾下,正准备将这些军队打散重组,进行针对性训练的狄亚阁下,在听取了时放的无耻行为,并节节胜利几无败迹的汇报之后。给了一个睿智又无赖的指令:你们仨个干得好!因为表现太好,所以你们不用回来啦,我决定将更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们——尽可能地在敌方领土作乱吧!最好能够将主战场拖在法兰尼斯大陆,别让他们腾出手来打费伦! 狄亚阁下的指令下得很愉快,可是接到指令的三个人很不愉快。 林间很狡猾地先给狄亚阁下这么英明睿智的决定点了个赞,然后笑眯眯地道:“我对于阁下的决定当然是无条件服从的,不过,竖琴会……” 好吧,竖琴会的人在少主的指示下发表的公开声明,但是没有林间这个领头人在,大概这批人就没这么乖了。 狄亚阁下很是从善如流地点头,一点都没不好意思,毫无心理压力地说:“确实,林间你还是回来吧,现在人多了,事也多了,我看你比较擅长处理这些事务。”回来卖命处理政务吧林少主! 伊思拉就正白得多了:“马兹特克帝国会同意他们的女皇迟迟不归?” 狄亚阁下再次毫无压力地回答:“你也回来!费伦大陆如今是战时状态,银月联邦预备增设两位阁下,马兹特克帝国和安姆帝国各一位。” 时放一看,不对啊,两位难友都可以回归了,我也得回去!我跟雅罗尔可是两地分居十几年啦,女儿都好几岁,一家都没怎么团聚过呢!她举手发言:“还有我……” 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呢,狄亚阁下就笑得很是阴森地道:“你就留在法兰尼斯,帮着他们造反也好,自己造反也行啊。至于星界城,你就别担心了啊。雅罗尔的话,他们也听的。” 时放目瞪口呆啊!时放悲愤莫名啊!这意思是,因为她回去发挥的作用没有在法兰尼斯搅风搅雨来得大,所以就被放弃啦?喂喂喂,你女儿的幸福你也不管了吗? 狄亚阁下秒懂时放这个二货的意思,实在没办法,谁让时放那个表情啊,太怨妇了,实在太好懂了嘛。于是狄亚阁下一脸正气非常义正严辞地道:“雅罗尔会代我巡访整个大陆,她也会希望你能为费伦多做一点贡献的。” 身为精灵女王,又是银月联邦首席阁下的爱女,遍数整个费伦,再也没有比雅罗尔更合适的人选,可以代表银月联邦去联系费伦大陆上所有的种族,以及尚未归入银月联邦管辖的王国、独立城邦了。 这么一来,雅罗尔会比任何一个人都忙。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时放即使回到费伦,也根本不可能跟雅罗尔粘在一起。她的舞台,在战场,而雅罗尔的天地,是后方。 狄亚阁下的意思简直不能再明白了。你回不回来都免不了分居的结局,为了能早点结束分居,还不如继续留在法兰尼斯呢! 于是,愤怒的时放在送走了两位喜形于色的难友之后,回头就联系了库罗拉:“你说,咱们让十六皇子殿下也来占地盘怎么样?” 库罗拉嘴角一抽,还能怎么样呢? 一个被整个皇室放弃了的皇子,被视为皇室耻辱的皇子,只要给他一点点帮助,配合演一出戏,大概就能再分裂出来一个比神弃者联盟更强大的王国呢! 当然,库罗拉完全没有想到,造成十六皇子如今这个局面的背后,时放的宝贝闺女安琪拉可是出了好大一份力! 第176章 传承 星垂天幕,四野寂静。白天炙热的高温随着太阳的落下消散了去,凉意一点一点地浸润开来,渐渐地,那点凉意便全成了寒意。 刺骨的寒意也浇灭不了新联邦子民的热情。 距离锡特尔城之战已经六年了,在与帝国撕破脸皮,又拐了十六皇子一起造反,三方互相厮杀混战了三年多。在这三年多战火连天局势动荡的时间里,神弃者和十六皇子费尽了心思收服了各自辖地的民众,在战争的压力下,勉强算得上是万众一心只求一条活路了——不想一心都没办法了,不幸生活在这些造反者的根据地里,战乱的时间拖得越长,他们或多或少也参与了进去,且不说家中有人被征入军队死伤在战场上与帝*队结下仇恨的,光是他们每年上交的税赋在帝国眼里大概都能安得上一个“资敌”的名头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终于在一年前,神弃者宣布成立西凡那斯联邦,西凡那斯是自然之神,以此为名,表示众生万物皆应共存,表明新联邦绝对不允许出现法兰尼斯帝国那样充满了以阶级、种族、天赋等种种形式的歧视。 西凡那斯联邦于锡特尔城之战爆发一周年纪念日时宣布立国,今天,是立国一周年庆典。 六年的时间,先夺取的几座城池渐渐恢复了旧时繁华,先是与被策反的十六皇子成立的洛迦王国建交,双方从军事上的互通有无互为犄角对抗帝国与神殿,渐渐延伸到各方面的互通,或者说是小透明抱团互暖。 最后,库罗拉还是厚着脸皮找上时放,通过时放的关系,打通了与费伦通商的渠道,以及法兰尼斯那些被帝国和神殿逼得避世的种族,都因为两个大陆上的精灵族的关系,渐渐地通过精灵一族来与西凡那斯联邦、洛迦王国做些交易。 一时之间,新联邦和洛迦王国属地上的民众,见识到了许多不同以往的新奇的东西,倒仿佛让人觉得这加起来面积尚不到大陆十五分之一的土地,竟然比起以前来,更为繁盛了一些。 锡特尔城作为新联邦的王都,在这周年庆典的日子里,四处都洋溢着欢乐。一年前立国时,这些人都还有些惶恐茫然,但一年过去了,日子似乎也不难过,少了那么一笔要奉献给神殿的税赋,负担大大的减轻,而且听说帝国与神殿的军队似乎已经消停了,只在新形成的边境线上屯兵防御,却不再加投军队主动挑衅了。 三方似乎是形成了停战的默契,大家心知肚明,到了如今的形势,再打下去就是拿人命来耗。但三方又都耗不起。屡战屡败的帝国和神殿,若想要一举收回失地,就必须调派更多的军队,那么投入费伦战场的军队就会相应减少,到最后说不定鸡飞蛋打两头落空呢!对他们来说,费伦显然更有吸引力,还幻想着先集中战力拿下费伦,回头再收拾这两只小爬虫。 而对西凡那斯联邦和洛迦王国来说,跟帝国和神殿对恃是足够了,想要主动进攻,却没那么便宜。初初立国,每一个人都是珍贵的,更不愿意主动攻城夺取地盘了,就指望着等到帝国和神殿在费伦失利,不得不抽调兵力时再趁虚而入。 不得不说,库罗拉和十六皇子洛迦足够聪明,也很有自知之明,他们所选定的属地,除了双方边境缠杂在一起之外,一方临海,一方紧靠着荒漠,都是易守难攻的天然屏障,双方只需要合力守住一面,共同抵御帝国与神殿即可。 到了这一步,可以说,当初狄亚阁下指示时放暂留法兰尼斯的目的全都达到了。 锡特尔城的海边,一堆堆的篝火点燃起来,欢欣的民众载歌载舞,开始了他们的欢乐夜。 时放往准备着一会要登台发言表示与民同乐的新联邦首领库罗拉身边一站,喜气洋洋地道:“恭喜大人!” 库罗拉嘴角一抽,这货怎么又来了!而且连台词都不变! 时放笑嘻嘻的,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库罗拉大人傻笑。 库罗拉忍了忍,又忍了忍,终究还是抗不住。要是换了平时,他大可跟时放比耐性你不吱声我也不说话,可是现在嘛,形势比人强呐,不赶在登台前让她满意了,这货就能装傻充愣胡搅蛮缠地不让他出现在台上! 是的,时放现在就是这么横! 库罗拉一脸的晦气,挥挥手:“行了,你可以我私库里去选个两件,就当是我给你的临别赠礼!”听清楚了啊,是两件,不能多了,是临别赠礼,再没有下次了! 时放搓搓手,一脸的猥琐:“想当年,我冒着……” 冒着什么呢,当然是冒着生命危险为了新联邦鞍前马后出生入死拼杀了!现在我这功劳也不指望换官当,多赏点宝贝什么的,难道不是很应该么?!要知道,时放大人现在也是有妻有女,有一家子要养活呢!在费伦算是给丈母娘干活不好意思开口要东西,现在这个新联邦,联邦元首跟她有一毛钱关系么,恩情谈不上,仇怨倒是有一段,现在时放大人还心怀宽广不计前事过来给他出力,必须得使劲拿,能掏空了他的私人宝库最好不过了。 又来了!库罗拉简直想死。他十分不合时宜地想,当年的凯德莉亚多么的听话好糊弄啊,舍得出力气,又够狠,怎么一转脸就变成这么个让人时刻想要弄死她的无赖样子呢?真是让人暗暗后悔当年将她当弃子,现在报应来了吧?! “就算你有两个女儿,你从我这拿的东西,给她们当嫁妆也尽够了!”库罗拉很是苦逼地道! 时放叹了口气:“怎么能这么说呢,女儿的礼物有了,可是辛苦生了她们的母亲,难道不是更应该表示表示么?” 这话说起来简直不能再理直气壮。 库罗拉一下噎住了,那位,那位可是精灵女王,要什么没有?而且要送让那位觉得满意的礼物,那,那岂不是要将压箱底的宝贝都要掏空了?! “况且,丈母娘那边儿也得表示表示啊你说是不是?要是没有她的栽培,我去哪找那么一个天下无双的伴侣呢?” 库罗拉险些没背过气去! 这,这,这也太无耻了点吧,拿我的私人收藏当自家库房,尽搬去讨好她那一家子人去了! 再说了,时放这货不管是拿下锡特尔城还是夺取其它城池,战利品可没少拿,顶尖儿的,少见的,一早就搂怀里了,现在还一副吃亏的样子,当大家全是傻子么? 库罗拉差点没气得跳起来给时放一下狠的,不过终究还是有一丝理智在,按捺住想要将时放揍得让雅罗尔也认不出来的冲动——否则这明天就要滚蛋回费伦的祖宗又不肯走了怎么办?他可是再也受不住时常被搜刮的苦逼了,再说了,新联邦家底还薄着呢,也受不了再被继续刮地皮了。 要不是这家伙是精灵女王的伴侣,帮着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打通了与各个种族通商和平共处之路,切切实实地给了新联邦一条活路,照她这样总是有事没事就要来点事气一下伟大的新联邦元首公报私仇的德性,阴险毒辣的库罗拉大人早就翻脸干掉她了! 但是呢,虽然过了河就拆桥这事库罗拉大人做起来一点儿心理障碍都没有,奈何现在虽然过了河,但这桥他是不能拆不敢拆也不好拆,库罗拉大人再小心眼再记仇再阴险毒辣,都只能乖乖地交过路费了。 一直守在旁边的法拉很没有同情心给她的上司递过来一个眼神,一丁点儿都没有身为下属积极为上司分忧解难的自觉。想当初,他们这一干忠心下属可是见义勇为拔刀相助来着,结果简直不要太悲伤!库罗拉大人是解脱了,他们这一干下属有一个算一个,被时放挨个“谈心”,谈着谈着就泪流满面地心甘情愿地送上“赎金”。 MD比无耻比不过,比脸皮嘛厚不过人家,比武力?呵呵,不好意思,人家一个打他们十个都绰绰有余,空间法师惹不起啊!被24小时全天候身、心骚扰,交点赎金就能获得自由简直是小意思了! 特别感动! 后来大家一盘算,得,见义勇为拔刀相助的后果比无视掉任由时放欺负上司要严重三倍,那,那大家还是冷血冷酷一点的比较好,至少,至少荷包保住了不是么? 牺牲库罗拉大人一个人,幸福了数十人呐! 从此以后,但凡时放一出现,库罗拉大人身边的亲卫就成了既聋又哑还瞎的摆设,再后来,这群家伙就仿佛忘记了自身职责,默默地变成了围观群众,而且,而且还看得挺欢乐!到如今呢,每个围观群众很惊恐地发现,耳濡目染之下,他们学会了一些很有意义的道理(歪理),如果针对非时放本人释放使用,可以最大程度地碾压对手。 于是大家就很自觉地无耻无赖起来,还觉得自己真是好棒,发现了一条走向成功人生的金光大道!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下限被不断刷新。 终于将时放打发走,库罗拉松了好大一口气,可是想到被迫送出来的宝贝,刚才那股喜气就消散了不少。特别想埋伏在半路上给这强盗打个闷棍,挽回一下损失来着,转念想到时放明天就滚蛋,以后主战场就转移到费伦了,新联邦以后可是既不用出人也不用出钱,还不需要受时放的气,可以趁着这几年太平将日子过起来,心情立刻就变得愉快起来。 而又一次成功地敲诈了库罗拉的时放,哪里还管什么庆典,相当地不客气立刻动身去搜刮了一把库罗拉的私库,将她老早就看好的宝贝收入怀中。 宝贝到手,刚志满意得地哼着小调出来,迎面就有一大堆黑影“嗷嗷”直叫着向她扑了过来! 时放大人毫不留情地以秋风扫落叶的态势,一脚一个统统地踹了出去! 想要借机突袭半路劫宝?!没门儿! 被踹了出去的一堆汉子嘴上直叫唤:“将军,还是这么手黑啊!” “就是就是,好歹是大家都是并肩杀过敌的同僚啊,下手真狠!” “哈哈!我就知道在这里准能逮到将军!” …… 时放冷笑一声:“我可没出手!”她恶劣地抬起腿,晃了一晃,老子出的是脚啊你们这群逗比!“还有,别以为这么说,就能掩饰你们想要半路劫宝的意图!” 这群汉子集体惨叫,悲愤莫名:“谁敢抢你的东西啊!”又不是不想活了! 时放哼了一声:“不是抢东西,怎么专门守在这堵我啊?莫非你们就是欠揍?” 语气里的浓浓的鄙视与怀疑,继尔恍然道:“你们这个爱好,传出去,可就不好找媳妇儿了啊!” 这群从来都只在阵前厮杀的军汉,一时茫然起来,没有领会到时放这话背后蕴含的浓浓恶意:“我们只是来找将军你去喝酒啊,怎么就跟找媳妇儿扯上关系了?” 时放嘴一歪,这种智商上差距,真是让人无语啊,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被一脚一个踹出去的汉子们乱哄哄地一拥而上,乱七八糟地喊着:“走,喝酒去,今晚不醉不归!” “谁要跟你们喝酒去啊?”时放拧着眉头,很是不快地道。她还想着要再好好地清点一下这几年搜刮来的宝贝,再养精蓄锐,好好地想一想明儿见到雅罗尔要说什么样的甜言蜜语小情话呢,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做喝酒这种无聊的事——万一,那什么,喝酒误事怎么办呢是吧。 “不是吧?”这群糟心的汉子一副被抛弃生无可恋状惊呼:“将军你明天就走了,什么时候能再见都不知道呢,怎么能不一起好好喝顿酒?” “走啦走啦,别娘们兮兮的!” 咦,好像有什么不对?反应慢半拍的糟心汉子们回来神来,原本乱嚷嚷着的汉子们一脸惊恐,脖子僵硬地转过去,是谁,刚才这话是谁脑子抽了说出来的,快站出来,我们保证不打死你! 被说娘们兮兮的时放:…… 我本来也不是汉子啊! 有人见势不妙,立马非常机灵地道:“哎,将军,咱们兄弟可是给你准备了送别礼物!” 一听这话,刚才仿佛下一瞬间就要跟这美好的人世告别的悲怆感瞬间就松动起来,争先恐后地附和:“是啊是啊!我们都准备了的!” 一边说一边含泪微笑,心里在滴血,心里恨透了刚才那乱说话的家伙,丫的又要大出血了!虽然,虽然原来大家都准备了一两件好东西要送的,可是现在,似乎是得要再添上一点,才能过得去了! 时放斜了他们一眼:“本将军,在你们眼里,就是这么爱财?” 谁说不是呢?汉子们在心里默默回答,不过这实话可不敢说,坚强地继续陪笑着:“哪里哪里,这是我们对将军的一点点心意,一点点心意!要不是有将军,咱们这些人,早不知道埋哪里去了!”这么一说,唔,好像,也不是那么心痛了。 谁不知道,时放带领的队伍,从来都是战损最低的呢! 时放还想说什么,但却被这群人一拥而上,裹挟而去。 时放的身份特殊,上层对此讳莫如深,但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能打听到一点,只是一知半解下,大多都以为是上层的人之前做了对时放不住的事情,时放心有芥蒂,但还是愿意为神弃者而战——不得不说,这可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今晚聚在一起跟时放喝饯行酒的人并不算多,当然,这个不多是和时放带领的军队里中高级军官人数来比,实际上,乌泱泱的也有个百来号人,人数上来说是绝不算少了——毕竟今晚是周年庆,很多同僚是有差事在身的。今晚没有差事在身的人基本都来了。 喝着喝着,大家都有了些醉意。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在酒精的灼烧下,大家的情绪波动就激烈起来,先是聊起一些旧事,大家哄堂大笑,继尔想到分离在即,时放身份特殊,不知道有没有再见之日,或者说再见之日,双方会不会因立场不同而成为敌对,就有人忍不住大哭。 这一有人开了口子,后面场面就混乱了起来,哭声此起彼伏,哭得时放头都疼了起来。她喝得也不算少,脑子转得有点慢,有些傻乎乎地看着这一群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男男女女,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看着看着,眼里就越来越亮,她眨眨眼,在轰然而起的烟花光亮下,在欢声雷动的夜幕中,眼角折射出璀灿的光芒。 明天就要离开,可以回到雅罗尔身边,她很欢喜,但同时,也有着一些怅然。当年被留在法兰尼斯,她所抱的不过是借别人的军队来消耗法兰尼斯帝国的实力,总觉得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所以纵使是战场上硝烟遍地刀光剑影,稍有不慎就会埋骨它乡,但她一直都无所畏惧。花别人的钱不心疼,死别人的手下,自然也不会心疼的对不对? 所以她开始的时候,是有着“杀神”的名号的。她总是能够毫不犹豫地下达每一条指令,冷酷地将别人的手下送到最合适的地方,生或死都无所谓。 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日夜相处,并肩作战,再铁石心肠,都会不由自主地对身边的人产生一丝感情。她渴望每一场胜利,但慢慢地,也开始不着痕迹地竭力让更多的人可以活着回来。 这些人,从一开始的猜忌,对立,到最后的令行禁止,她的枪指向哪里,他们就打到哪里,除了她之外,再没有人能够指使得动这些人。这其中,是用了无数的血泪淬炼,战火打磨。她将他们打磨成了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同时,他们也将她打磨成了出色的统帅。 在堕入格瑞纳那几年,她在大公的麾下,经历了鲜血与战争的洗礼,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但在法兰尼斯,独立领军作战,所有人的命运都沉沉压在她一个人的肩上,她不仅仅需要足够悍勇,还要足够冷静理智,知道在什么时候作什么决定,而且是正确的决定。 因为,他们输不起。 在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之后,喝得东倒西歪的一伙人终于散去。喝得微醺的时放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自己的临时居处,在门口站岗的守卫迎了上来小声汇报:“将军,洛迦王国的陛下一直在等你。” 时放眯一眯眼,洛迦王国的陛下,不就是十六皇子么,他现在不是应该在库罗拉那里才对么?跑这里来找她干嘛? 守卫又低声说了这洛迦王国的陛下是庆典仪式过后就到了,等了大概有两三个小时了。 时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等了那么长时间,看来倒真是有什么大事了。总不能是为了来给她说两句临别赠言的吧? 她也不着急,反正都等了那么长时间了,再多等一会也没什么关系。先回房沐浴洗去一身酒气,才换了身见客的衣服,到了会客厅。 一出来会客气地致歉:“今晚跟同僚喝了一顿饯行酒,倒是怠慢了陛下,还望包涵。 原来的十六皇子,现在的洛迦王国国主,也相当客气地回道:“是我做了不速之客,请将军勿怪才是。” 时放挑挑眉,也不再多客套,直截了当问道:“陛下这次前来,是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洛迦国主垂眼沉吟了一下:“你知道,我出身皇室,虽然不受宠,但总是比别人多知道一些隐秘。”他含笑向时放看了过来:“我来,是想跟将军谈一桩交易的。法兰尼斯为什么一定要入侵费伦,这个筹码,你看怎么样?” 时放心里一震,她一直以为,法兰尼斯入侵费伦,左不多就是神谕、资源抢夺之类的,现在听这意思,是另有原因?她不动声色地笑道:“这还有什么原因,人心不足呗,看见邻居富了,就想抢上一把。” 洛迦国主却摇了摇头:“这些,不过是表面上的说辞罢了。”他勾一勾嘴角:“若仅仅是为了那些,费伦自我封锁了两千多年,帝国换一个地方就是了,何必那么执着,执着到费伦重新出现,就迫不及待地开启战端?” “嗯?既然做交易,那,我总得知道,你的筹码到底够不够?”至于诚意么,看人家作为一国之主,深更半夜的等了这么长时间,也不需要怀疑了。 “法兰尼斯和费伦之外,还存在无数不同的地方,它们或者比法兰尼斯和费伦更强大,也有可能更弱小。这些地方,不是我们所以为的,只是一片大陆,而是有一个统一的称呼,星球。” 时放的呼吸瞬间顿住了。 星球啊,她太知道了!虽然她上辈子活着的时候,也不知道这是一个假想还是真的,但无数的小说里面,都幻想描述过。 洛迦国主自然察觉到了时放的激动,他自己也是一脸的憧憬,语速都变快了不少:“法兰尼斯的元素活跃度当年只比费伦高上那么一点点,你以为,为什么无论是在魔法、斗气还是炼金术上会比费伦强盛那么多?” 时放的心跳倏地加快,但还是力持镇静:“传承?” 洛迦国主微一颔首:“不仅仅是传承。” 时放的眼睛都快要放出光来,不仅仅是传承,难道还跟别的星球有联系?而且是更高等级的星球?那么,地球会不会也是众多星球的一颗,她还能够回去? 第178章 对不起 看到时放两眼放光,洛迦国主虽然有点儿奇怪,但也很是得意,这说明,他的筹码,足够了。 时放也没有再问下去,反而转开话题:“你想要什么?”她心里非常明白,能够先抛出来的,已经全都说了,再想知道些干货,那就得付出足够的代价。 洛迦国主对她的痛快也颇有好感:“两个条件,一是法兰尼斯归我,二是费伦和法兰尼斯要结成同盟,无论面对什么,都要共同进退。” 时放上上下下地扫了洛迦国主好几遍,又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夜太深了,陛下早点睡吧!”睡了才好做梦啊,现在还没睡呢,你怎么就开始说梦话了?! 洛迦国主脸上的笑僵住了。他千算万算,就是算不到时放这货居然是这么一个反应!就算是觉得他狮子大开口吧,但是你总归得还还价啊,这么噎人,你,你家丈母娘知道么?! 太过于震惊的洛迦国主,脸上的表露出来的信号实在是太过明显了,明显到时放想装看不明白都不行。只好给这货解释了一下:“谈判这事呢,我不在行的。”所以,你不要狮子大开口啦,给个实在价,我好向上头汇报啊。 洛迦国主好不容易收敛了震惊的神情,面无表情地盯着时放:“你现在也可以汇报。” 时放哼笑一声:“我怕被揍。” 洛迦国主又一次震惊了。你还要不要脸了啊?怕被揍这种事情都这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说出来?虽然吧,我们大家都知道,妻族太强大,你顶了天都只能算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儿,可是,你在外面这么毁精灵女王的名誉,雅罗尔她知道吗? “雅罗尔陛下,似乎没有这么暴力吧?”洛迦国主喃喃道。 她说怕被揍,可没说怕被家暴呢,怎么这人一下子就联想到雅罗尔身上去了?时放一下子就警惕起来:“你跟她很熟?”暴力还是温柔跟你有关么?这么了解我家雅罗尔,你到底是想干嘛? 洛迦国主看着时放一脸“你知道的太多了”的表情,心情瞬间就苦逼起来,这货的脑回路不对啊,咱们不是在谈交易讨价还价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瞬间丢一边,专心致志地去吃醋,你这样做,正常么? 可是在时放看来,他更不正常。正常人一听说不敢往上汇报怕被揍,又是军队出身,难道不是应该是怕上司暴揍么?居然就往家暴上面想,还敢说不是一直惦记她家雅罗尔?简直不能忍! “不过一面之缘。”洛迦国主很是客气地道。这个一面之缘,说的不过是在双方都知道的情况下见过一面,至于在单方知晓的情况下见过几次,这个,他就不打算告诉时放了。 这个时候,在心里暗暗优越了一把的洛迦国主,绝对是不会知道,其实雅罗尔和时放的闺女安琪拉,也是见过他的,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替她醋坛子爹地坑了潜在情敌一把呢! 时放很是怀疑地盯着他看了半晌,见这货一脸坦荡的模样,也没有兴致。意兴阑珊地道:“这事,我管不着,你还是找管得着的人来谈吧。” 洛迦国主差点没背过气去,现在做主的人不是狄亚阁下么,我也不是要找你谈的啊,只是想让你递个话罢了,当然,如果能够哄得你这个二货一时高兴先应下,那狄亚阁下大约就算是明知道吃了亏也得看在你这个小白脸儿的份上咽下去——所以,为什么你就是不接腔呢? 明明刚才很感兴趣的样子啊!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这边一肚子的官司。时放可管不着,也没那心思去开解他,反而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你到这里来,库罗拉知道么?” 你胃口这么大,指望着我们替你出力打残了你父皇,然后你去捡便宜。且不说我们这边应还是不应,你如意算盘打得这么响,你家的盟友邻居知道么?要是不知道,呵呵,你就不怕到时我们有意无意地透露出去,你家邻居给你翻脸呀? 这一回洛迦国主倒是平静得过分,回了一个自以为高深莫测落在旁人眼中却显得贱兮兮的笑容,也没有正面回话,只是很有底气地道:“他志不在此。” 他这么意得志满,时放也没多理会,说白了,纵使她不是什么玩政治的好手,但到底也不是傻子,心底里多少也明白一些。法兰尼斯对于神弃者的排斥由来与久,算得上是根深蒂固,库罗拉带着一班人马,占些地盘立国过过所谓自由平等的小日子还行,想要将法兰尼斯都握在手中,先天上就没有优势,别搞到最后,连自己那块地盘也丢了。 但洛迦国主不同,他怎么着也是位皇子,虽然现在造反了,但当法兰尼斯整个都被打残了的话,他是有天然优势的。说到底,在法兰尼斯大陆上,对皇室天然有一种顺服。神殿是他们的信仰,但统治了他们近万载的皇室,才是他们心目中这片大陆的天然统治者。 当然了,库罗拉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要些好处就是了。 “那么,这事以后再说吧。”时放搓了下脸,喝了点小酒,现在酒劲上涌,她有点提不起劲来谈这么正经严肃的事情,就想着赶紧将这个不讨人喜欢的洛迦国主送走:“他们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怎么将法兰尼斯赶出费伦,越快越好,不是么?” 听着时放这么伟光正的话,再瞅瞅她别有意味的表情,洛迦国主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这难道不是想要自己掏点儿压箱底的秘密来刷好感度表诚意的意思么?虽然那啥,他的父皇和兄弟姐妹们将他一步步地逼反了,但是,皇室的荣耀与骄傲深深地刻在了骨子里,纵然已经决裂并自立成国,要出卖起来,还是有点心理压力的。 他还在纠结呢,那边时放又打了个哈欠,醉眼朦胧或者应该说是睡眼朦胧地看过来,不耐烦的神色真是太明显了。 他暗地里咬了咬牙,想到若是顺利,日后整个法兰尼斯都将归于自己手中,他会让法兰尼斯比如今更加强盛——再怎么说,拥有法兰尼斯的,也仍然是皇族血脉不是么?一想到未来的美好,他的心又火热起来。 他犹在迟疑沉吟时,眼风扫到时放好似要开口说话,生怕这货不上道,要直接开口赶人,急忙赶在这拎不清的二货之前道:“军队上的事情,我也所知不多……”然后,他就顶着时放一脸“你不知道那你还有什么价值”的神情下,坚强地将话说全了,只是语速快了不少:“法兰尼斯军队里面,精锐部队,也是分层次的。” 时放挑挑眉,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非常擅于察颜观色的洛迦国主心里面就有点儿底了,语速又回复正常,不再那么迫切,略带点儿矜持,用比较符合透露秘密里的低沉嗓音,娓娓道来:“据我所知,精锐部队里分三个层次。你在这里几年,战无不胜,想来觉得法兰尼斯军队也不过如此。” 时放在心里默默点头,可不是么,她还真以为法兰尼斯军队就这水准了呢,还有点儿疑惑怎么两千多年前费伦会败——她非常肯定,就这水准的所谓精锐,绝对是会被狄亚阁下打着找不着北的。 “奉命来围剿我们的,不过是精锐部队里最差的层次。”洛迦国主不自觉地挺了挺胸,非常为之骄傲的模样。 时放看着非常想嘲笑一下,想到现在正说到关键点呢,还是不刺激这货了。 据洛迦国主所言,法兰尼斯的精锐部队分三个层次,第三个层次,就是镇压各地叛造,或者是有些儿不太安分的贵族想要在封地里搞自立弄些国中之国的;第二个层次嘛,就是对外战争的,无论这个“外”是强是弱,都奉行“狮子搏兔亦尽全力”的原则,统统都是派这一支精锐部队出去;而所谓的第一层次的精锐,号称是护国之本,从来都只存在于传说中,没有人见识过。 而这支部队,直接隶属帝国陛下。也就是说,整个法兰尼斯,只有皇帝陛下才了解这支部队,就连是储君,未来的皇帝陛下,都不能知道。 什么样的精锐,配得上护国之本这说法呢?况且还是只掌握在帝王手中。时放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一天虽然总有人打扰她睡个好觉养好精神明天回去好向雅罗尔卖萌耍帅的大计,但似乎,还是挺值得的呢。 “莫不是这支精锐,是专门为了对付神殿的吧?”时放突然脑洞大开地道。这话一说出来,在场就为之一静,先是惊讶于这货的脑洞,可是越是深想,越是觉得有道理呐。护国嘛,谁不知道,对皇权来说,最大的威胁来自于神殿——连立储和新皇登基,都得到神殿斋戒,获得神的祝福与认可。 如果不被祝福或认可那怎么办?呵呵,那就不好说了。 正因为这样那样有着不可言说的奥妙,所以说,皇室怎么可能不顾忌神殿呢?他们需要神殿来让众人认可他们的统治正确性,可是呢,又不怎么希望神殿拥有一票否决权。是怎么样的精锐,才能克制得住神殿呢,能够在与神殿撕破脸之后,仍能保住皇权不堕? 对于这个深刻的问题,于己无关,时放自然不会去操心。洛迦国主倒是一副大受启发的模样,爆了下料出卖了一下自己的父皇和兄弟姐妹之后,抱着又换来了一个秘密占了便宜的愉快心情,急匆匆地滚蛋了。留下刚才一直不耐烦的时放一个人在那郁闷,一想到自己现在对付的是最末流的精锐,时放就高兴不起来。 这表示,她在这里混了几年,自认已经非常了解法兰尼斯军队的打法,优势和劣势。结果现在被人打了一闷棍,md她了解的是弱者的打法,回去面对的是强者的打法,这个,岂不是说以跟雅罗尔分离数年为代价的留在法兰尼斯摸底收集情报是做了无用功? 噢,还要加上她失去陪伴两个小萝莉成长的乐趣的代价呢! 时放顽强地无视掉了自己拿别人的军队练手收获也是大大的这一事实。 一想到自己原来那么天真那么傻,时放就觉得特别心塞。 长吁短叹了好一会,时放甩甩头,心特别大神经特别粗地滚去睡觉了。虽然到她这样程度的法师,几天不眠不睡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总是会让人显得不那么的精神焕发神采飞扬嘛。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嘛,为了让雅罗尔能够愉悦一点,时放也是拼了。 而在同一时刻,方才从时放这里匆匆离开的洛迦国主,却出现在库罗拉的府邸里。两人脸上的神色是无比的郑重,却微妙地有着一丝兴奋。 “都安排好了?”洛迦国主低声问道。 库罗拉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在这里,还需要特别压低声音来问么,真是个蠢货。特别矜持地点了下头。 “要万无一失才好。”洛迦国主又再嘱咐了一句。要是一着不慎,他们可就惨了。 库罗拉都不想搭理他了。意有所指地转移话题,特别道貌岸然地问道:“那个事情,她信了?” “当然。”洛迦国主心里腹诽,这个,他又没有说假话,至于那个传说本身可靠不可靠,他也不知道啊,所以可怪不着他。想到时放当时骤然亮起来的目光,他又有些迟疑,说不准是真的呢,那,岂不是亏大了?不管怎么说,时放可是空间法师呢,对这些了解得要比他们都深。他们觉得虚无子有的事情,在人家专业人士面前,可能就是真理了呢。 素来多疑的洛迦国主迟疑了一下,还是半遮半掩地将时放关于护*的推断透露了一点。 库罗拉罕见地长时间保持沉默。微闭双眼,一副深思的神情。半晌,才睁开眼,对洛迦国主点了点头:“她说得没错。”他作为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暗地里的刀,这种不能曝光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涉足了些,之前没多想,是想不到这一层。现在被人点破,再回来当年的蛛丝马迹,他隐隐地有了一个推断。 不过,这个可怕的推断,就没必要跟洛迦国主分享了。他们现在是盟友,可是谁知道以后会如何呢?时放,噢,或者说是凯德莉亚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所以有什么好事自己知道就行了,其他人管他去死呢! 两人又就干了某件坏事后所能获得的利益分配商谈了一会,得了意外好处的库罗拉倒是大方了不少,最终达成的协议算得上皆大欢喜。 洛迦国主告辞时,天色已发白,眼看着就要天亮了。 法拉微低着头,似乎自言自语般轻声道:“已经牺牲过她一次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回转,她为了联邦也出了大力,为什么还要再来一次?” 一次的教训还不足够么?现在她的身份已经不同,成功了的话,费伦的反应势必会很强烈,失败了的话,那后果就更加可怕了。 怎么算都没好处的事情,为什么大人要再一次去做呢? 库罗拉没有回头,只静静地看着天色渐渐发白,太阳缓缓升起,才长出了一口气,语气未明地道:“既然已经对不起她了,那么再对不起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伤害已经造成,再也无法完好如初,还不如彻底放弃。 至于法拉所说的,时放态度有所缓和,这可真是天真的想法。曾经的伤害与背叛,就如一根刺一般梗在彼此心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来作怪,这就是一个无法预估不安定的因素。再缓和,也不可能再给予信任,也不可能再为他们所用——不为我所用,那就不如彻底毁掉。 有些事,你做过一次,再做一次就没有丝毫的心理障碍。有些人,你伤害了一次,只要有机会,有足够的利益诱惑,势必还会有下一次。这点儿道理都看不破,那就不要怪别人一而再再而心地算计伤害了。 第179章 归来 时间一到,准备好了的时放像个怀春少女一般,雀跃不已地启动法阵,踏上归途。 洛迦王国陛下看着她法阵启动时依次点燃的光芒,完全看不出来是否被破坏——当然,他在心底里很肯定这是平稳传送的现象,所以才会调转头去看库罗拉。 亲,不是说好了要动手脚的么,现在这又是闹哪样? 库罗拉微笑以对,心里鄙夷:时放可是个空间法师,谁会蠢到在传送阵上做手脚,这么蠢,难怪会被法兰尼斯帝国陛下放弃。 现在动手?傻子才会现在动手呢,留着这个底牌,在适当的时机再动用,所能赢得的,可远比如今动手要多得多呢。 这个原来的皇子现在的王国陛下,还是太过稚嫩了点。 且不说这两人的眉眼官司,激动,呃,或者说荡漾的时放一踏出传送阵,就傻眼了,犹如在三九天里被泼了盆冰水,心里拔凉拔凉的。本来以为这样凯旋归来会受到热烈欢迎,第一眼就能看到亲爱的雅罗尔的时放,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寂静得让人心塞的传送阵所在地——居然没有人来接! 这种梦想与现实巨大的落差,让时放觉得好心塞。 说好的久别重逢总是情浓呢? 现在自己就是一个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小可怜呐。 时放正低着头暗自悲伤,忽然一阵“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咦,所以并不是没人来接,只是稍微晚了一点点?可是,这个脚步声,好像有点不对啊。 疑惑地抬头,就看见,两个黑发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地从台阶下冒了出来。 别笑,就是一点一点地冒出来的。谁让雅罗尔就是这么高大上,将时放传送过来的地点设置在一个高台上。要不然,时放也不会误以为会有一个非常热烈的欢迎仪式啊! 终于,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两只短腿小萝莉完整地出来在时放的视线中,这还是时放主动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走了好长一段的原因。 “爹地!爹地!真的是你回来了!” 三人视线一对上,她立刻就受到了塔西娅、安琪拉两只小萝莉尖叫声热烈欢迎,随着尖叫声,小萝莉还化身小肉弹,直直撞到她怀里。 时放的表情很呆滞,愣愣地看着两只小脸红扑扑的,扑到她怀里的小萝莉。 为什么,她家宝贝女儿,这六年来,似乎一点儿都没长大过啊摔! 两只小萝莉看到她们千辛万苦跑来欢迎的爹地一脸的蠢样,一点儿惊喜感动都没有,感到非常不开心。于是,从来只在妈咪面前乖巧在别人面前都是小霸王的小萝莉决定以实际行动来唤回任傻爹对自己的关注。塔西娅毫不犹豫地用嫩嫩的小巴掌轰上时放的脸蛋,安琪拉也非常坚定地跟随姐姐,将自己的小爪子轰上时放另一边脸。 “啪啪”两声,将呆滞的时放扇回了现实。 两只小萝莉鼓着腮帮子瞪着她,不高兴了。 时放转了转眼珠子,她这是,被家暴了? 可是还没法生气。 分别亲了亲两个小萝莉,被家暴了的苦逼时放还得苦哈哈地赔笑:“都是爹地不对,不应该看见宝贝儿就高兴得回不过神来。” 塔西娅嘴一撇:“说谎。” 姐控得不行的安琪拉立马一爪子又呼时放脸上了。 时放看了一眼安琪拉,小萝莉也看着她,眼睛都瞪圆了,大有你再说谎糊弄我们就再赏你一下的架势。 “我会跟你们妈咪说的。”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安琪拉一下子连头发都蔫了。 塔西娅扔了个鄙视的小眼神给时放,就会跟妈咪告状,你的节操呢? 早就随风而逝了好吗?! 时放哈哈大笑,抱起塔西娅,狠狠亲了几口:“塔西娅有没有想爹地啊?安琪拉呢?” 塔西娅小脸红扑扑的,搂住时放脖子,使劲点头:“想的!” 安琪拉还是蔫蔫地,迟疑了一下,慢慢地点了下头。本来很想的,可是爹地一回来就要跟妈咪告状,现在,其实不怎么想了。 妈咪现在是越来越严厉了,被罚很惨的。 顿了一下,她歪着头,扭着小手指,定定地,可怜兮兮地看着时放,墨黑清澈的眼眸涌起一层薄雾,神情恹恹的:“爹地,不要告诉妈咪好不好?” 脸上满满是期待的神情。 时放顿时就心软了。过了几年,两只小萝莉虽然没长个子,但是还是有变化的。比如说塔西娅的五官越发像缩小版的雅罗尔,而安琪拉也愈发地像时放。一般的正常人,对着更像自己的孩子,都会多几分亲近。 塔西娅察觉到时放的动摇,立刻助攻自家妹妹,摆出同样期待的表情,看着时放。还嘟了嘟嘴,对着手指小小声道:“本来就是爹地不对,看见我们都不开心!” 安琪拉拼命点头,表示姐姐说得太对啦! 这两个闺女哟!就是等着控诉自己“视女不见”的恶行吧?时放忍俊不禁,伸出手指戳戳两只小萝莉的小脸蛋,柔软、细腻、光滑,嫩呼呼的,就跟两只小萝莉一样让人爱不释手啊。不过戳起来再好玩,在宝贝闺女快要抓狂的时候,时放还是很识时务地收敛了。 让安琪拉骑在脖子上,再将塔西娅抱在怀里,时放慢悠悠地往下走,边走边问道:“怎么就你们俩呢?” 这句话其实有两种意思:一种是,其他人呢(这个其他人重点在于你们妈咪呢),怎么没来?另一种的意思就是为什么俩小萝莉身边会一个护卫都没有? 鉴于某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原因,塔西娅和安琪拉异口同声地给了第一种意思的答案:“妈咪两天前就出去了。” 所以说,费伦的形势真的是比想象中要恶劣很多么?不然雅罗尔不可能连两天都等不及就匆匆离开精灵森林。 “你们怎么过来的?”时放可不会轻轻放过两个显然是偷跑过来的宝贝儿。 塔西娅有些心虚地别开了脸。 时放一看就心里有数了,肯定是塔西娅出的鬼主意,至于安琪拉,肯定是去执行的那个。两个小萝莉,想要凭武力甩掉护卫肯定没戏,但是雅罗尔匆匆离开,必定是带走了大部分的护卫,这两只小家伙有句期看着,身边的人就不会有多少,用一点点药就能搞定了,说不定,中间还有句期替她们打掩护呢。 “以后可不要再这么干了知道么?”时放很是温和,既然现在是安全跑到她面前了,她也舍不得责怪,但是必要的提醒告诫还是要的:“虽然在精灵森林里很安全,但万一有人潜进来了呢?要知道,塔西娅和安琪拉是爹地妈咪的宝贝儿,坏人要是抓了宝贝儿,爹地妈咪多伤心啊。” 虽然现在个头还是小豆丁,但心眼可一个都没少长的塔西娅自然是听进去了,撅着嘴应下,还是有些不甘心地替自己辩解了一下:“我们很小心的。” 表明自己是深思熟虑过才行动的。 安琪拉立马助攻:“要是我们带了人出来,结果那些人却是内奸怎么办?”表示姐姐大人要甩开那些人也是非常有道理的,否则可能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出现呢。监守自盗什么的,更可怕好不好。 看着塔西娅和安琪拉一脸的倔强,有心再说两句,转念一想,这两只小豆丁,一个是未来的精灵女王,一个是龙族承认了的后裔,虽说现在尚小,但正是因为还小,教导时就更要考虑周全,一味强调危险让她们束手束脚的,也不是什么好事。谨慎是应当的,但却不能让她们前怕虎后怕狼的怯懦,而是要胆大心细,有自己的决断。 这么一想,时放就不由得头大,果然是养儿方知父母恩啊,教导自己的孩子的时候,才会这么前忧后惧,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孩子给教歪了。 她虎着脸,反手制住两只小萝莉,拎起来吓唬道:“要是我是别人冒充的呢?现在,你们可逃不了啦!” 塔西娅和安琪拉冷不防地被时放吓这么一吓,唬得尖叫一声,继尔又觉得颇为有趣,咭咭笑个不停。只当是时放在跟她们玩耍,丝毫不见畏惧,倒还像是很投入地和傻爹来玩这个游戏,不断地尝试看能不能摆脱时放的钳制,时不时地问“爹地,你看我这样做得可对”、“这样有没有用”等等之类。 时放大为无奈,逗弄了一番,倒也将这两个淘气包放了下来,半是劝诫半是得意地道:“你们看,人心险恶,行事前须得慎重。还记不记得索尔和玛其娜?” 噢,那两个被拐卖的法兰尼斯精灵女王的孩子嘛,当然记得。 “那就是不小心就被人捉走了,你想,他们妈咪多伤心啊。”时放趁机谆谆教导。 两个熊孩子一点都没领会到傻爹的良苦用心,一个两个都一脸的嫌弃。 “太笨!”这是立场靠智商征服世界的塔西娅的评价。 时放简直觉得心都要碎了,儿女都是债啊。 “太弱!”崇尚暴力专治各种不服的安琪拉得意洋洋地道。 更心塞了怎么办? 时放在心里暗叹一声,松开这两个分分钟就化身熊孩子的宝贝闺女:“好啦,爹地带你们飞回去。” 塔西娅狡黠一笑,跟安琪拉对了一个眼神。两个人露出如出一辙的奸诈笑容,心里默数。 然后,正准备带两个熊孩子御剑飞行的时放,“扑通”一声,毫无征兆地就摔了个倒栽葱。 安琪拉一手插腰,仰天哈哈大笑,一脚就踩在时放的身上,大喝一声:“哼!那里来的小贼,竞敢假扮我们爹地?!哼,以为我们人小,就很好骗了么?” 被自家女儿无声无息地放倒了的时放一脸的抑郁,无语地看着一身匪气的安琪拉。 她这心里是既郁闷,又骄傲,看,咱家闺女就是这么厉害,这戏,演得可真好,还有,什么时候动的手脚,这药效,绝对应该点一万个赞啊!连自己都这么容易被放倒,看来是真的不需要担心太多。 塔西娅简直想要捂脸。这个笨蛋妹妹哟,这个,这个爹地可不是冒充的。 第180章 情不自禁 安琪拉很认真地,使出了吃奶的劲,踩了时放好几脚,终于心满意足地放过她了。有仇报仇嘛,谁让爹地刚才想要向妈咪告小黑状来着。 塔西娅一脸的不忍目睹,安琪拉这家伙是不是忘记了她踩着的是亲爹…… 时放努力地动了下手指,然后,将手搭在了安琪拉踩在她身上的小腿上,下一瞬间,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小萝莉,立马就给她爹地给跪了。 不给跪都不行啊,时放按住了她的麻筋,根本站不住,使不上劲,只好跪了。 然后,就给她家傻爹仗着体型上的优势,略动了动,一个成年人,仗着体型优势欺负一只小豆丁的时候,是有全面碾压优势的——就像时放和安琪拉,纵然时放被药翻了,但她的技巧见识什么的都还在,不能用真气,难道还不能用拳脚么?至于安琪拉,她倒是没有被药翻,可是整个人被时放压在身下,就跟孙悟空被镇在五指山下一样,连动都不能动,还能指望什么呢? 安琪拉急眼了,张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作势要咬。时放也不含糊,宝贝闺女要咬你,你总不能咬回去不是,于是她就一个头槌,将安琪拉槌得满天星,捂着额头哎哟哎哟地喊疼——虽然小银龙皮粗肉厚抗揍,可是别忘了,时放,她也很皮粗肉厚抗揍啊!安琪拉这点儿先天优势,在她面前,根本占不着便宜。 塔西娅在一边看得嘴角抽搐,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两个逗比! 有见过一个成年人正儿八经地跟小豆丁亲闺女计较的么?还揍得自家亲闺女哭爹叫娘哇哇叫!她心里诡异地想,如果妈咪在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一定很精彩。 这两个逗比会把妈咪气坏的吧哈哈哈!只要想象一下就觉得那画面一定很惨烈。 时放还不知道自己在塔西娅的心里已经从“可靠的傻爹”直线堕落,一直下滑到了“逗比的傻爹”,而且还有继续下滑的趋势。她现在正忙着恐吓和嘲笑安琪拉:“太弱!要是我真是别人假装冒充的,你现在就在去奴隶市场的路上了。” 安琪拉一脸的憋屈,可是,她也只能憋屈着了,贱也贱不过,打又打不赢,这傻爹还有一个向妈咪告小黑状的技能,想想都悲伤! 将熊孩子揍乖了的时放,冲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塔西娅一瞪眼,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啊,都这样了,还不过来打圆场活跃气氛。还有啊,赶紧将这将自己药翻了的药解了才是正经呢! 时放忽然觉得好心塞,当年在爹地面前萌萌乖乖的萝莉,现在怎么下手这么狠了呢? 塔西娅抿抿嘴,相当淑女小步走过来,一个小萝莉,摆出这么正经严肃的模样,实在让人不由得莞尔——这姿态,一看就是cos雅罗尔的,时放死死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这姿态这神情,要是换了成熟优雅的大美人雅罗尔来,自然是能将时放电得七荤八素神魂颠倒的,换了个小豆丁,虽然是自己亲闺女,但还是怎么看怎么违和搞笑啊! 幸好正在给时放解除药效的塔西娅不知道傻爹内心小剧场正在上演什么戏码,要是知道了,铁定会翻脸甩手走人!有这么埋汰自己亲闺女的么?她又不是傻爹亲妈买东西时发的赠品。 等到时放终于能够站起来的时候,顺手就将被她压得小脸都憋红了的安琪拉拖了起来,直接往肩上一扛,牵起塔西娅就御剑而飞——刚才她的便宜师傅神识毫不遮掩地扫了过来,顺便传音嘲笑了时放两句——被两只小豆丁撂倒了蠢货,实在是不能指望更多。 他就说了一句话,就让时放像是被火烧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他说:“瞧你那蠢样,雅罗尔如今与其指望你去帮她,还不如指望她女儿呢!” 时放虽然二,但智商还是够用的,这话一出,她就知道,雅罗尔这是摊上大事了。她家亲爱的有麻烦了,她哪里还按捺得住啊,当然是得赶紧出现在句期面前,问问这便宜师傅,她家雅罗尔究竟是怎么样了,好赶紧去救场啊。 有了句期毫不遮掩的神识指引,就那么一眨眼功夫,时放就带着两只小萝莉出现在句期的面前。句期非常偏心眼地跟逗了小萝莉好一会,哄得她们乖乖到后面玩儿,呃,继续学习去了,这才嫌弃地看了时放一眼,扔给她一封信。 “雅罗尔走之前留给你的。”他顿了一下,才道:“法兰尼斯那边,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有办法可以监控拦截到所有的魔法联系,一旦联系,没一会因为魔法元素波动,就能监听或拦截通话。所以现在大家都尽量少用。”当然啦,办法总比问题多,法兰尼斯在这方面再厉害,费伦这边也还是会有一些办法可以避开,只是操作起来太过麻烦,非到必要时,都不会轻易使用,省得被人破解后自己还得再重新设计更复杂的防监控窃听措施。 时放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一段时间里,都不怎么联系了呢。 句期递给她几个玉符:“这是万里传音符,最近才收齐材料炼制出来的。”他皱了皱眉,但还是有着几分信心的:“你知道,修真跟魔法两个体系有共通之处,也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这个他们应该没有办法监控窃听,但材料有限,也就这几个了,使用次数也有限,你拿去给雅罗尔,要怎么用随你们。塔西娅和安琪拉我会看着的,你们就放心吧。” 时放嘴需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又有些犹豫,句期扫她一眼,自然明白她心中所虑:“我在她们身上都设了禁制,还分了一缕神识在上面,除非有人实力在我之上,不然我定能护得她们周全。” 时放这下就全放心了,有了便宜师傅的保证,她刚才教训小萝莉时的那点担忧,完全不是个事了啊。法兰尼斯当然是有比句期更强大的存在,但也不会太多,因此,对方除非是被逼得绝地反击,否则铁定不会脑残到拿最后的底牌来对付两只小萝莉的。 她接下信,正准备打开来看,却被句期不耐烦地挥手止住了,一副你急什么啊乖乖听我说完要点然后爱滚哪滚哪去的姿态:“费伦自我禁锢了两千多年,其余的尚能与法兰尼斯有抗衡之力,但在空间魔法上面,别说抗衡了,连自己原来有的那么点东西都没了传承。” 这实在就是费伦目前最大的短板了。而由于这块短板,却导致了费伦如今被全面压制的局面。原因很简单,在空间魔法上的缺失,又打开了当年禁锢法阵,现在费伦对于法兰尼斯来说,就是个满身都是筛眼的筛子,破防什么的特别轻而易举,导致在防御上特别吃力。 就算有句期的遗泽在,时放又运气爆棚地误打误撞地捡回来当年大部分空间魔法的传承,但也不过才二十年,这么点时间,够什么用呢,即使费伦对空间法师的培养竭尽全力,资源倾斜,一切以培养空间法师为优先,但直到现在,能够突破导师级的空间法师,连一个法师团的人数都凑不够呢。 句期再能干也只是一个人,就算是将修真的东西也全用上,也就只能像是一个博导带着一群中学生干活,再卖力,它也顾不过来啊。所以费伦现在除了主要的大城的防御法阵足够犀利暂时安稳无忧外,其他的地方,全都是靠着军队严防死守,肉搏得格外惨烈。 但好在以狄亚阁下为首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又有着时放在法兰尼斯大陆搅局,将法兰尼斯的精力牵扯分散了,才能周旋到现在。 只可惜如今法兰尼斯改变了策略,决意先拿下费伦这个外敌,再来收拾内贼,便有了在法兰尼斯划地而治三方僵持的局面。那边已经胶着,时放再留在那边的作用自然就弱了,兼之目前形势如此微妙,再留下来,反而容易引来猜忌,对大家当年守望相助的协议同盟不利——譬如说会引发一些诸如“你一直赖在这,莫非是肖想我们的地盘”这样那样的猜疑。 而且,费伦目前也确实需要一个类似时放这样的“战神”来激励士气,分担压力。 句期简明扼要地将目前形势给这个蠢徒弟讲了,多提点了几句,就甩袖子赶时放走人了。这个虽然蠢,但总归是他徒弟嘛,哪有不护着点的道理,提点几句狄亚阁下这样身份不好明言的话,让她不至于两眼一摸黑被人当傻子卖了就足够了。其他的嘛,自然有人操心啦。谁让现在费伦说话最管用的就是狄亚阁下呢,这可是时放的丈母娘,即使有些不可言说的缘由需要妥协,但总归还是要护着这货的,总不能让女儿的伴侣(虽然到现在这两人还没举行仪式不算合法伴侣顶多算是未婚同居)外孙女的亲爹去送死吧! 就算她能忍心雅罗尔都必须不答应啊! 被句期赶了出来,时放才有空看雅罗尔的“情信”。虽然如今情势不妙心思多在费伦大局上,但也不妨碍在信上倾诉一二相思之意的。这一封正事占了九成多篇贴的所谓情书,极大地抚慰了回来见不着情人还要接着赶路否则很有可能会在上战场前都见不着心里正委屈着的二货。 幸好,纵使心里急如流火,二货还记得自己有两个亲闺女在眼前,特意陪着两小萝莉吃了顿饭,才一面依依不舍地告别宝贝女儿,一面“归”心似箭地奔向银月联邦军队的大本营——其实,更恰当的说法,应该是费伦大陆军队的大本营,在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了好几年之后,原本各有打算的人,终于明白再不将小心思小算盘放一边,同心协力抵抗外敌的话,他们都落不着好。 而这几天,这群暂时熄了内斗的人,又因为时放的回归起了波澜,这才是雅罗尔为什么会不能在精灵森林里安静地迎接二货回来的根本原因。 是啦,大家都心知肚明时放这二货是精灵女王的伴侣,狄亚阁下家的毛脚女“婿”,身后还有龙族当靠山。但是这货还有一层身份啊,或者说目前完全归她支配的这具身体,是法兰尼斯人。 所以呢,一方面,大家都认为如果时放没有外心的话,是很稳当可用也有大用的一个人,但万事就怕个万一呢,如果时放十分不幸的是个卧底,大家伙可就玩完了。 现在这形势,可担不起一点风险了。 奈何狄亚阁下和雅罗尔布局得太早,现在除了原来大权在握举足轻重的那批人知道时放的身份所以尚抱有余虑之外,其他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早就群情激昂地等着费伦七星中有战神之称的最后一星归位。 总是被人破防,感觉自己所在的大陆像个筛子一样,这样的心情实在太不美妙了!围观群众们就等着时放回来,可以反过来不停地破法兰尼斯的防呢! 是的,如今已经有费伦七星的说法了,在目前费伦最具影响力的那群人眼里,其中的六个人相当于费伦未来的希望,对他们都抱有厚望,心照不宣地多加照拂一力培养。 但这些跟时放同辈的年轻人里面,纵然大家都表现抢眼,非常出色,但论到领兵作战这一块,除了伊思拉如有神助与时放不相上下之外——这两货到现在居然都是战无不胜无一败绩,其余的五个人里面,费伦斯也算出色,但跟这两个非人类让人感慨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年轻后辈相比,又稍嫌弱了一点。其余四个人就更不用说了,居然都不是打仗的好手,天赋技能点全都点在了其他的地方。 当然了,后勤、政务、协调、合纵连横等等之类的人才也很需要,但现在最关键还是拼拳头呢。 伊思拉是很好用,按她本心来说,也很能豁得出去,但再怎么说,她身上也负有重责呢,背着一个帝国的势力,就不能像时放那样随心所欲,可以无所顾忌地猛刷下限。 说白了,就是两个人都是帅才,但仍旧有所偏重。若是说时放就如一把尖刀,锐不可挡,用兵奇诡却又暗含正道,伊思拉就更倾向于像是谋而后动,滴水不漏。 因此,在狄亚阁下心里,早就暗搓搓地拟定了时放归来后的战略了——时放在前,类似前锋,正面对抗法兰尼斯,相互破防嘛,以攻代守。而伊思拉,则是要攻守兼备,既能攻得破敌军,也能守得住疆域,安抚得了民众。 在时放没回来之前,伊思拉独木难支,现在时放归位,这两货双贱合壁,噢,不对,是双剑合壁,他们的压力就会大大减轻了。 现在这群在费伦最有权势的人,他们纠结的不是用不用时放,而是,必须得做点什么,来规避风险,让大家用时放的时候特别有安全感。 怎么样才能特别有安全感呢?当然是当要用的人的性命全在他们一念间的时候。 但狄亚阁下和雅罗尔怎么可能答应?这样一来,就换成是她们非常没有安全感了好吗?以雅罗尔和时放两人的感情而言,都立下了生死誓约,时放的命一旦被他们拿捏着,岂不是连雅罗尔都控制住了,同时还拿捏住了狄亚阁下——这位阁下可是出了名的爱女如命。 这世上总没有主动洗干净脖子等人来砍的傻子的。 看着这两天跟人周旋心神俱累的雅罗尔,狄亚阁下还是很心疼的。安慰般揉了揉宝贝女儿的脑袋,很不快地皱着眉头道:“都说了这事我来办,偏你这么倔,非要自己来。” 雅罗尔难得乖巧地像是小时候一般撒娇一般,自动地往狄亚阁下怀里拱里拱,略带疲倦却不失明媚地笑道:“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我自己就能解决,想要跟妈咪叫板,美得他们,我偏不让!” 狄亚阁下不由失笑,眯了眯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雅罗尔略显单薄的背脊。她自然知道这事她出面固然可以轻易解决,但总是会有所掣肘,如今女儿能干地自己搞定了,出色得让人侧目,却让她多少有些失落——再不是依恋父母的小女孩了,会在自己怀里娇娇软软地撒娇的时光一动不复。 嗯?如今日益成熟处理事务驾轻就熟的自家女儿,大概只会在时放面前撒娇了吧?!一想到这里,从来自诩大方的狄亚阁下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由自主地,心里微妙地起了醋意——好想将抢走了自家女儿的家伙揍上一顿怎么办? 狄亚阁下心里的醋意正翻江倒海呢,那个让人想起就手痒想暴揍的家伙,就像一道闪电一般,突然出现在她们眼前。 “雅罗尔!”急急忙忙闯进来让外面的人甚至都来不及通报的时放,一进来,眼睛就跟粘在雅罗尔身上一样,拔都拔不出来,很不幸地忽略掉了醋海翻波的狄亚阁下。 而更不幸的是,方才还一脸疲倦难得窝在狄亚阁下情里撒个娇的雅罗尔,一听到时放的声音,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为之一变,那张依然美得让时放心颤的脸,仿佛发着光一般,熠熠生辉。 眼睁睁看着自家日益持重举止有度的宝贝女儿,居然忘情地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正好落入早就张开双手等着抱佳人入怀的狼崽子怀里。因情绪过于激动,向来自制的雅罗尔脸上甚至还泛起了一丝红晕。 上下打量着很久不见的,将自家女儿叼走了的狼崽子,狄亚阁下在心底里哼了一声,默默地,狠狠地,磨了磨牙。 第181章 陛下的决心 怀着特别微妙的心情,平日里非常知情识趣的狄亚阁下,在看了好几眼雅罗尔以及将自家女儿叼走了的狼崽子,发现这两个明明五感敏锐应该极为警觉的人,竟然无动于衷,还在那玩“深情相拥,含情对视”。 被无视了的阁下只好自救,非常威严地咳了几声,刷了一下存在感。 然后,然后她就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在她刷了存在感之后,雅罗尔原本只是带着点粉红的脸色,“刷”的一下红色加深了,在挣扎了一下示意时放松开怀抱之后,退开一步,微微垂下头来,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跟自家娘亲的目光相碰。唔,这就是害羞了,在自家亲妈面前如此忘情,被逮了个正着,不太抹得开脸。 再看时放,对不起,这货完全没有不好意思这个选项,被电灯泡打扰了,还有一点小不乐意呢!赶紧地向狄亚阁下行礼问好,但目光还是粘在雅罗尔身上,收都收不回来。作为一个苦逼的独守空房许多年,异地恋了好久才有机会奔现的二货,她大概选择性的忘记了,这个电灯泡,无论哪一重的身份,都非常的不好惹。 雅罗尔都快被这二货急死了!在人家亲妈面前一副总惦记人家女儿的色狼样,这,合适吗?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赶紧讨好一下未来泰水,刷好感度吗? 狄亚阁下还是很疼女儿的,看见雅罗尔这副模样,觉得再欺负下去也只能欺负到自家女儿,于是忍住了调侃两句的*——等那个碍眼的二货不在的时候再逗女儿玩才有乐趣嘛! 她大手一挥:“你们也很久没见了,就先下去叙叙旧吧,晚上大家再一起吃饭。” 时放顿时大喜,马上就要点头应下。就在此时,雅罗尔掐了一下她,于是,点头点到一半的她就“咔”地一下僵住了,艰难地转回来看雅罗尔。 动作之明显…… 雅罗尔也无语了。只能自曝自弃地,自己上了。“从精灵森林过来,也累不到哪里去,还是先议事吧。” 娘亲大人啊,你还是先跟她讲正事吧,明明都十万火急火烧眉毛了,早点让她进入状况才好呢。 狄亚阁下饶有兴致地多溜了她们几眼,看到时放有点惊讶,但还是乖乖地站着,也不出声,一副我就听你话的模样。两个人这样的相处模式,让狄亚阁下觉得自己不像是嫁了个女儿出去,反而像是多了个上门女婿,这么一想,心里倒是好受了许多:“去吧,也不差那么一会,我心里有数。” 雅罗尔的嘴角微微一翘,从善如流地将时放带走了。 一路上,时放都带着一丝飘飘然的亢奋,雅罗尔牵着她的手,她就一直侧着脸看雅罗尔,怎么看都看不够。高兴得都不知道要怎么说话了,语无伦次地絮叨了一路,你想不想我啊,我可想你了,塔西娅可真聪明,安琪拉的劲儿可真不小,等等等等。 她那毫不遮掩炙热得像是要将人融化的目光,看得雅罗尔觉得自己浑身发烫得快要燃烧起来了,恨不能伸手掩住。但是又有那么一点儿舍不得呢——久别重逢,情人有这样的反应,才更能体现自己的魅力嘛。要不是这样的反应,她才应该生气呢。 时放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内心小剧场如此之精彩,依然傻笑着,特别专注地看着。唔,她家雅罗尔就是这么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完全意识不到那个心上人就快给她看得浮想联翩就差点没上限制级画面了。说得通俗易懂一点,就是,人,都快要给她看得要化成一滩春水了! 两人心情飞扬明明特别的急迫,却又要装上那么一装,显得自己非常从容,一点儿都不急迫,姿态是摆得很好,但是你们的步伐不要那么快就更好了。纵是如此,对这两个恨不能一步到位的人来说,这短短一段路,也显得特别漫长。好不容易,才走到雅罗尔在这里的房间,时放向前跨了一步,迅速地将门打开,拉人,然后更迅速地将门给关了。 随着这门一关,狄亚阁下居所里里外外守卫的人,都忍不住露出一个充满深意的笑容来,偶尔有目光相触的,都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照的眼神——可见这俩人的装模作样到底是装得有多失败了。 俩个失败得很彻底的人却丝毫不觉,人家正忙着亲亲我我自顾甜蜜呢。 一关上门,时放就再也按捺不住,将雅罗尔抱了个满怀,恨不能再用力一点,就能够将雅罗尔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从此就再不用分离了呢。 雅罗尔被这么用力的拥抱,略微有点不适,稍稍动了动,时放就凑到她耳边:“乖啊,听话。” “你轻一点。”雅罗尔果然很乖,听话地不再挣扎,顺从贴服得不可思议。蹭了蹭时放的脸,肌肤相触的舒适温暖,让她从心底里喟叹一声。 “雅罗尔,我回来了。”时放喃喃道,“我回来了。” 短短的一句话,却饱含辛酸。 “嗯,回来就好。”轻缓地抚着时放的背脊,削瘦,挺拔,犹如松柏,坚毅得让人安心。 “我好想你。”时放这话说得就颇有些委屈的意味:“日日夜夜,日以继夜,夜以继日。”语气低回,深情绻绻,带着压抑的*与温柔。 这是在求安慰了?雅罗尔很是明白地亲亲她的嘴角,带了一丝笑意,“嗯,我知道,我也想你。” 分别良久的大美人正拥在怀,这美人又微仰起脸,嘴唇若有似无地擦过,简直就是在说:来吻我吧来吻我吧…… 这么明显的诱惑,时放自然很有眼色,含糊地“嗯”了一声,顺势便吻住了。 雅罗尔:……她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啊!她还不至于要若有若无地挑逗情人达成目的呢,她要是真有要亲热一下的意思,才不会……好吧,其实也会,这才叫情趣嘛。可是她刚才真的只是下意识地想亲近一点而且,没有求吻的意思好吗? 不过女王陛下显然很有容人的雅量,明知时放会错意,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煞风景,还很有从善如流的品质,非常乐意配合心上人——即使她知道,时放这货向来是得寸进尺,不会满足于只是亲吻。 但是在这样的时刻,谁在乎呢。现在离晚饭时间,还有好几个加萨时呢,也不会有没眼色的人来打扰她们,大可以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女王陛下还是相当地了解自家二货的,就是个蹬鼻子上脸得寸就想进尺的家伙。原来只是蹭蹭脸亲亲嘴,总而言之,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一样,只要能和心上人肌肤相亲就感觉特别幸福,渐渐的,就觉得这样不太够了,于是…… “啪”的一声,被二货迷得七荤八素吻得浑身发软的女王陛下,在某个得寸就想进尺的家伙的毛手摸到不可说的部位时,果断地给了一巴掌,呃,是打在某人的手上,而不是打在脸上。 就这样,时放都一脸委屈地看着她,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久别胜新婚的时刻,会求欢被拒。 雅罗尔不怎么有威慑力地“哼”了一声,嗔道:“急色鬼!”虽然离晚饭还有好几个加萨时,可以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总得有一个浪漫的过程才行,必须要先谈谈情说说爱,才能进展到动手动脚啊,那么猴急多没格调? 时放脸上的委屈瞬间就消散了,搂着美人儿,嬉皮笑脸地蹭来蹭去,理直气壮地:“我只对你色!” 雅罗尔瞥了她一眼,时放立马就乖了,眨眨眼,直接就一个公主抱,将女王陛下抱起来。雅罗尔“呀”地小小惊呼了一声,便从善如流地将双手环住时放脖子,微闭着眼,嘴角微翘,显然是对这一服务还算满意。 当时放抱着她选择坐在小会客厅里的沙发上,而不是直接抱回房间的床上,又多满意了几分。一个体贴温柔的情人,当然比只顾自己高兴不顾对方意愿的,要更让人愉快。 即使是坐在沙发上,时放也坚决地要将雅罗尔锁在怀里,既然不让急色,她也不介意慢慢来,虔诚地执起雅罗尔的左手,一根一根手指地吻了过去。 被时放吻得心里像是羽毛滑过般微微发痒,雅罗尔曲起手指,用两根手指托起时放的下巴,含笑问道:“听说,你在法兰尼斯那边很受欢迎?” 嗯,至于听谁说,就不需要特别说明了。 这个纨绔少爷调戏良家妇女的架势…… 时放应对得非常色/情,舌尖轻轻滑过雅罗尔的手指,刚刚才摆出纨绔姿势的雅罗尔顿时被打败了,猛地将手缩了回来。 反调戏成功的时放挑挑眉:“我只想受一个人的欢迎。”紧接着像是想起什么,迅速地将雅罗尔压在沙发上,恶狠狠地道:“可惜这个人总是狠心地将我一个人扔在其它地方,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狠狠地惩罚一下她?!” 雅罗尔咬了咬唇,眼波流转,似是带了无限情意,压低了的声音沙哑中略带了一些诱惑:“那你想怎么惩罚她呢?” 早就蠢蠢欲动的时放哪里抗得住这么高电压的攻击,自然是立即以实际行动来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回答,以抵死缠绵的架势吻了上去。 雅罗尔微闭着眼,感受着身上的人迫切却仍然温柔的攻城掠地,手指滑过的地方,指腹给予的力度,柔软的唇舌吻过的地方,都能轻而易举点燃了她体内的火焰,诚实地一一给予回应。 时放显然不愿意被贴上“急色”的标签,勾起了她身体内的火热,却又迟迟不肯深入,直到她被辗磨得不堪忍受,主动发出邀请,才用力地贯穿了她的身体。激得她无法自抑地绷紧了身体,发出欢/愉呻/吟的声音。 “时,时放……太,太快了,慢,慢一点,嗯!……” 时放急促地喘息,轻咬着雅罗尔的耳垂:“我只想天天都能跟你在一起。” 雅罗尔的回答是更加用力地抱紧她。似乎这样紧紧的拥抱,就可以永不分离。 彼此都明白,这个,只能是“想”而已。 至少,在费伦与法兰尼斯之间的战争结束之前,那只是个梦想。而想要达到,中间可能是几年,几十年,甚至可能会是纠缠上百年。 而这还是在费伦战胜的情况下。如果战败,那就意味着永远不会有实现的一天。当然,即使是战胜,中间也会存在许许多多的变数,譬如说,费伦赢了,但她们两个,或者是其中一个,败了,死在了胜利前夕。 每一场战争,无论输赢,其中都会葬送掉数以万计的家庭,会有数以万计的人失去她/他们的情人,或者亲人。 明明是久别重逢后的亲热欢/爱,生生地多了些许将这当成是可能是诀别,抵死缠绵的悲壮意味。 这一场缠绵,直到房间里提醒两人晚餐时间将到的铃声响起,才意犹未尽地结束。简单洗漱整理下,两人衣冠楚楚容光焕发手牵手地出现在餐厅。 狄亚阁下瞥过来一眼,就觉得特别伤眼睛,默默地将视线调转开来。简直闪瞎人了的秀恩爱啊,你们都粘乎了好几个加萨时了,就不能正常一点么?在这里,里里外外的,别说人了,就连魔兽都知道你俩是情侣了好嘛,不需要再这么时刻强调,标记地盘贴标签了。 这一顿饭虽说是接风,但也只有三个人,勉强算是家常聚餐,除了菜色上稍微丰盛了些,多了些时放爱吃的,也没什么特别。大家的用餐礼仪都保持得极好,间或聊了几句,也都是说些生活日常,并没有提起任何与战争相关的话题。 等到用餐完毕,转移到狄亚阁下的起居室时,才算是要开始谈正事了。 狄亚阁下详细问了时放在法兰尼斯的事情——自从法兰尼斯的空间法师们搞出来一个可以捕捉信号监听的玩意儿,她们之间的联系就少了很多,每次匆匆忙忙的,当然是挑大事来说,更详细的就没有了。 等时放一一汇报完,狄亚阁下沉吟良久,才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有点不对劲,不过一时半会的,他们那边出不了什么问题,以后多注意一些就是。” 这个倒是实在话,现在法兰尼斯三方僵持,分化实力,牵制一部分兵力的目的已经达到,甚至是远超预计了,如今就算他们打什么主意,三五年内都不可能动手,对方不动,想要搞清楚人家是在预谋什么,太难了,更何况,也顾不上了。 狄亚阁下很快就下了指令,比起此前的打算来,略有些变动。时放仍然是要接管星界城和精灵一族组成的那部分军队,但原来是计划让她直接过去驻地,但如今狄亚阁下去改了主意。在伊思拉驻守的疆域和如今星界城和精灵一族驻守的地盘,中间加塞了一大片,费伦本土势力与法兰尼斯军队抢下来的地盘双方势力犬牙交错的地带。 此前费伦这边的军队屡屡被破防,打得跟筛子一样了,这一区域形势非常混乱险恶,位于费伦大陆的中部偏北区域,位于中心位置的费伦城自然是守得跟铁桶一样,安全性最高,西边有伊思拉守着,北边,除了与马兹特克帝国接壤的区域,以及有星界城为后勤基地提供源源不断支持,还和精灵一族一起顶住法兰尼斯军队进攻的区域,大部分都归属到了目前的混乱区域内。 双方打得那叫一个火热,要不是有银月联邦军队竭力助攻,法兰尼斯早就将这一块地盘啃下来了。 像时放从精灵森林跑过来,其实也路过了这样一些地方,不过这货是御剑飞行,飞得都特别高,又习惯性地隐匿气息,倒是没被人察觉到。现在呢,狄亚阁下觉得这货在法兰尼斯那边攻城掠地做得如此娴熟,那,不如就提前发光发热吧,别等跑到星界城那地界再重新打回来了,直接从这边打过去吧,好歹不用白跑一趟对吧? 时放还不觉得这有什么呢,雅罗尔已经被惊得目瞪口呆。 娘亲啊,你这到底是护着时放这货呢,还是让她充当敢死队去送死呢? 各方势力都在盯着时放呢,银月联邦也拔不出更多兵力分给她,这一路打过去,领的是各怀心思的原来各方势力的人马,将帅不同心,能赢吗? 狄亚阁下明显接收到了自家闺女的怨念,眨了眨眼:“给她一支我身边的亲军,主要调用的是安姆帝国的兵力,喏,安姆帝国那边领军的是洛克,嗯,我想想啊,时放将城池打下来后,还得有人去处理政务,行了,威林也一起。” 看,我还是很爱护她的,有这两尊大神压阵,没问题的。 雅罗尔嘴角抽了抽,捆上安姆帝国的皇储和最新锐的将军,最主要的是,这两个人还欠着时放的人情呢,安全系数是稍微高了那么一点,原本提得老高的心稍稍回复。 狄亚阁下和雅罗尔母女俩打完眉眼官司,转过脸来,就非常的正经严肃:“我曾经说过,你得先学会用脑子,再来挥拳头。” 时放那肃然行礼领训。 在法兰尼斯发生的战争,即使百战百胜,对费伦上的人来说,也太过遥远。她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赢得一场大胜,以此建立威信,对某些蠢蠢欲动的势力形成威慑。 狄亚阁下正事交待完毕,想想过个几天时放就要领军走人,到安姆帝国与威林洛克他们汇合,想想这对小情侣聚少离多,也就不耽搁她们本来就少的相处时光,挥挥手就将人赶了出去。 时放和雅罗尔退了出来,两个人对看一眼,欲言又止,沉默了一路,直到回到雅罗尔的房间,两个人相拥着安静地坐了片刻,时放才开口道:“你放心,我很强的。” 雅罗尔安静地看着她,伸手慢慢划过她的眉眼,细细描绘她的轮廓,像是要将她这个人,深深地刻印在脑海中。半晌,才闭了闭眼,又缓慢地睁开:“时放,我想做一件费伦从来没有人成功过的事情。” 时放不假思索地表示支持:“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雅罗尔不由微笑。 在时放为了费伦在法兰尼斯出生入死的时候,那些人在以她的身份来质疑她,总是想要用尽办法试图完全控制她;而当她立下赫赫功绩,为费伦尽心竭力的时候,那些人一面表示对林间的激赏,但却仍然质疑时放,从来不肯承认时放为他们所作的贡献,从不放弃要将时放的生死完全控制于手中的企图。 哪怕有自家娘亲的震慑、保证、维护,时放仍然一步一步走得比任何人都要艰辛,而且可能永远都不会得到承认,就只因为凯德莉亚的身份。 在时放回来之前,与那些人的周旋,已让她足够厌倦。那个念头,从某个愤怒的瞬间模糊掠过,到渐渐的成型,到如今,发现目前为费伦立下最多可夸耀的功绩的人,仍然需要再次用血的洗礼来赢得认可建立威信时,愈发的清晰起来。 我要将整个大陆都握在手中,任何人都不能再算计伤害到我想要守护的人。 第182章 隐忧重重 战争的残酷在于,无论多么刻骨的爱情,它都会毫不犹豫地碾碎。才不会因为相爱的恋人久另重逢而网开一面呢! 要第二天醒来之后,时放对此就有了深刻体会,也明白了为什么狄亚阁下是有多么的大方了——居然给了她大半天时间,能够跟雅罗尔叙叙离情。 因为,她从睁开眼开始,到如今已经星斗满天月上中天,都还耗在营地里,而且预计今晚回去的可能性非常之低。纵使是狄亚阁下的亲军,配合度极高,但是清点名单,依据每人的特点组合编队,指派任务,申请军备等等,然后还要武力脑力全面震慑一下,让大家对她有个基本认同。 没办法,军队就是这样,可以接受二世祖,看在老上司的份上,也会有一定的配合度,不会主动挑衅,但并不代表人家就认可你了,会对你言听计从指哪打哪。要知道,在战场上,服从军令并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这意味着身家性命都交付给你了,要是摊上一个能力不足头脑不清醒的,这命就白搭了。 所以,要做到对你的命令即使再不理解,也会不打折扣地完成,而不是领了任务,觉得你这个指令不靠谱,自己开动脑筋换个方法来完成目标——随意更改作战计划,意味着跟其他的编队配合很有可能脱节,一个不慎,就完蛋了。 时放必须在正式遭遇战之前,让这些人对她的认可达到一定的程度,即使达不到如臂使指,但也不要指挥不动就成,能够做到60%她就有信心赢。而这些人,将来会成为她指挥原来安姆帝国所属军队的桥梁,确保军令畅达。 当然,雅罗尔这边也没闲着,既然下定了决心,她要做的事情就太多太多了。毕竟要做成一件此前从来没有人成功过的事情,要布的局埋的线谋的事,比起她当一个精灵女王,要繁复得多。与这相比,短暂相聚又分离这点事,简直都不能算是事了。今天的离别,是为了日后更好的重逢不是么? 在时放忙着整顿军务,并计划着如何与威林和洛克“沟通交流”,确保三个人能够保持高度一致——当然了,是另两个人要跟她保持一致——这里面当然是要耍点无赖用点手段了。虽然这诸多事宜让她忙得头大,但她也没有跟雅罗尔抱怨什么。这当中既有军事机密不能随意向无关人员透露的原因,也有她想要向心上人展露肌肉表示咱的拳头还是很大也很硬的缘故,不想让雅罗尔为她担心。 这货完全没意识到,雅罗尔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她在几天前表忠心的一句话,坚定了女王陛下要成为女皇陛下的决心。 而雅罗尔陛下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情,是很可怕的。 至少,在这短短的几天里面,时放是完全无法想象,雅罗尔陛下已然将所有可能争取过来的人都列了出来,这些就是她要争取过来的第一批人选了。而且,行动力超强的雅罗尔已经跟目前就在附近方便见面的人,都拜访了个遍,隐约地表达了希望合作结成同一阵线的意愿。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干什么,但是大部分人都爽快地给予肯定的回应。这里面,因为与时放有过交集,直接或间接受过她的恩惠的人占了大部分。连雅罗尔都有点儿吃惊——在行动之前,对这些人她是最没底的,现在居然与预想中完全相反。 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大概是这些人都以为所谓的合作就是结成同盟,在费伦对待时放的态度上这一方面站在同一阵线。 虽然大家所指有所偏差,但结果很让雅罗尔满意就是了。 时放这边动静也很大,在营地里一呆就是四天,而这四天的时间里,狄亚阁下调派给她的亲军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有点小不乐意的这支亲军,居然迅速被时放收服了,认可度何止60%啊,简直都快爆表了! 这变化大得,让闻讯的狄亚阁下都忍不住特意抽出时间来召见了一下时放。狄亚阁下是很清醒的一个人,指派亲军给时放,一是好意,让时放身边有些能顶用的自己人,二来呢,也是一个考验,要是连她的亲军都收服不了,面对安姆帝国原来的属军,又哪里能指使得动呢?当然了,作为首席阁下的亲军,突然变成一个虽然有“战神”之称但身份存疑的年轻人的亲军,这里面的落差,也够时放喝一壶的了。 现在居然轻而易举地搞定了,狄亚阁下能不好奇么?她可是对手下这些嫡系亲军最了解不过了,没两把刷子,可不会轻易就服了的。 结果召来一看,狄亚阁下就乐了。元素法师、斗气战士,以五行属性来编制小队合击会威力大增这个是此前时放就说过的,但现在时放经常拿别人的部队来练手,又多了许多战场上实用的东西。尤其是,她终于发现前世学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了意想不到的用处——当然,她没有那么蠢,透露给法兰尼斯的所谓盟友。 于是,狄亚阁下的嫡系亲军,就很荣幸地成为了首批试验者。于是,对费伦上的人来说,新世界大门就此打开! 水元素法师居然从原来战力最弱的变成杀伤力最强的,而且当他们和风元素法师配合时,居然还能毫不费力地弄出比同级雷元素法师更强劲的雷电来,噢,不对,不仅仅是比同级的雷元素法师,至少达到了超两阶的雷元素法师的水准,简直让人无法置信。 狄亚阁下既惊又喜,脸上都不知道要摆什么表情才好了,扭曲得差点成了面瘫。但是很快,她就收敛了神色,开始头大地给时放善后。 “传令下去,不得外传。”不是狄亚阁下不顾大局,而是在这个时候,力量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较好。再说了,就凭那些家伙一直都盯着时放的做法,她就不觉得应该无私地将时放的东西拿来给他们共享。 既然他们不重视,心心念念想拿人当炮灰用,那么,对不起了,炮灰这边的家人不乐意那么圣母,你们自己玩儿去吧,咱们不奉陪了! 狄亚阁下,在很多时候,都很记仇的。 在狄亚阁下看来,时放对于法师团与战士配合作战方面,也有让人惊艳的打法。但这些打法,她只要一看,就能够明白了——当个体太弱的时候,就不得不穷尽心思去琢磨怎么样让一加一大于二,这个完全可以理解。在个体越强大的时候,团队作战的意识就会无限淡化,因为一个人可以搞得定的事情,完全不需要多派人手了啊。 但是对施放魔法方面做了不可思议的创新,这个,就值得人去深思其中奥妙了。尤其是,她改进的还不是自己领域的魔法。这不是很奇怪吗?不是这个魔法领域的人,连元素的奥妙恐怕都无法体会,你连理解都没有办法做到的时候,怎么可能做创新呢? 再加上从遇到时放开始,她总是遮遮掩掩地弄出许多新奇的玩意来,就连雅罗尔的那身医术及炼药、炼金体系,似乎都与原来的体系不同。魔法大陆的体系,无论如何,差异都不至于这么大才对,就如同费伦大陆和法兰尼斯大陆,虽然会有许多不同之处,但几乎都是基于同一个体系,不同的人在更细致的领域里有不同的体悟,进而创新,从而导致的不同。 但时放所带来的,并不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创新,反而更像是,另一套体系。 再想想时放的那个便宜师傅,狄亚阁下心里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这个猜测太过于匪夷所思,但却非常的真实。 将善后的事情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再摒退所有的人,只留下时放一个。狄亚阁下这才心情复杂地设下结界,开门见山地问:“时放,你和你师傅,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原本时放正乐滋滋地左顾右盼想着能不能假公济私在向狄亚阁下汇报工作时顺便见一见雅罗尔的,一听到狄亚阁下的问题,心里不由得一虚。 眼睛微微瞪大了一点。 行了,这个反应,基本上确定无疑。狄亚阁下按捺住心底冒上来的戾气:“雅罗尔知道吗?” 简直见了鬼了,两个来历不明的人,噢,不对,眼前这个明明是有据可查的法兰尼斯大陆的人。现在猛地发现这货显然非原装,任是哪个丈母娘都一下接受不来啊,自己的宝贝女儿,跟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那啥,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时放敏锐地察觉不对,迅速回答:“知道。”点头得不要太快啊。 雅罗尔知道啊,狄亚阁下心底稍松。然后,又变得更加复杂起来。因为宝贝女儿居然将这事瞒得死死的! 女儿大了,留也不留不住了的心酸感,简直不能更复杂了。 狄亚阁下突然觉得心好累。即使是面对那一群大敌当前仍挂念着争权夺势勾心斗角的老狐狸都没有这么累过。一方面是雅罗尔喜欢的人居然是这么一个“孤魂野鬼”,是的,无论是哪个位面,对于所谓的“夺舍”都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这实在是太冲击三观了。而另一方面,是因为雅罗尔竟然会因为时放,而选择对她隐瞒,大概哪个父母都不能坦然地接受这种原来我们都没有她一个人重要的设定。 沉默了良久,一直盯着时放的狄亚阁下才长吐一口气,略带疲倦地撤了结界,给一直候在外面的副官下了指令:“让雅罗尔立刻过来。” 要是这两个小家伙给出的解释,不能让她满意的话。呃,她好像也不能做些什么啊,宝贝女儿的整个身心都归人家了,连娃都生了两个,总不能拿去人道毁灭了吧? 这么一想,再看到时放那副“被揭穿了好紧张”怯生生的小模样,狄亚阁下身边的气压又更低了一点。 这种超低气压一直持续到雅罗尔的到来。在此之前,狄亚阁下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雅罗尔是知道了真相后才喜欢上时放呢,还是时放这家伙在骗了雅罗尔身心后才坦白的? 如果是前者也就罢了,如果是后者,看我怎么收拾她! 想好了一百零八种折磨时放的法子的狄亚阁下迎来了宝贝女儿的会心一击。 “在精灵领地遇到她和伊思拉的时候就知道了啊。她那么笨,哪里能瞒得了我。”面对忧心忡忡的母亲大人疑虑重重的问题,雅罗尔轻描淡写地回道。 其实当时她只惊讶时放居然认识这么古怪的文字,对她的来历有所怀疑,然后就被医书药书深深地吸引了,根本没空去深入思考时放是什么人。不过这个时候,雅罗尔自然明白应该怎么回答。在不说假话的同时,不说出全部的真相。 反正当时她确实是怀疑过时放的身份,虽然这个怀疑,显然不是怀疑她来自另一个世界。但这有什么要紧呢? 女儿教得太好,被默默地坑了一把的狄亚阁下下意识地捂了捂心口。什么叫她那么笨瞒不过你,那,那一直都没有发现的自己岂不是更笨? 雅罗尔立刻就察觉了,非常敏感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狄亚阁下默默地摇了摇头,非常沉痛地看着雅罗尔。只是被你堵得心塞而已。有这么机智聪明的女儿,突然觉得一点都骄傲不起来了怎么破? 等等,时放在自己面前一丁点破绽都不露,怎么在雅罗尔面前就这么心无芥蒂,那么大方地拿出来明眼人一看就会多想的医书药书?听着雅罗尔说当年怎么样识破时放,但就是默默地观察不吱声,直到时放自动暴露,遮遮掩掩地坦白自己是转生者。呸呸呸,那也不是坦白,只是给自己安个出处。 狄亚阁下一边听着雅罗尔条理清晰地解释当年的事情,一边恶狠狠地瞪着时放,原来这个狼崽子这么早就对雅罗尔心怀不轨了,那个时候雅罗尔才多大啊?! 时放被狄亚阁下瞪得冷汗都冒出来了,雅罗尔安慰般捏了捏她的手,她才强忍着没有缩回去。腰板挺得直直的,迎接狄亚阁下的审视。 一直等到雅罗尔提到,凯德莉亚和她的恋人的神魂已经安置妥当,两人心无怨念,反而一直都有向雅罗尔提供帮助,狄亚阁下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无论哪个时空,对于天地法则,因果循环,都是有着深深的敬畏与忌讳的。 但她何等老辣,时放听不出来,但想瞒过她还是很有难度的。从雅罗尔的话里面,敏锐地听出不对来。雅罗尔的解说里,只说了凯德莉亚的问题完全解决了,可没有说时放的问题完全解决了。 她略一思忖,便瞪了时放一眼:“我有些话要跟雅罗尔说,你可以出去了。” 语气里虽然略有气愤,但这话显然就是此事到此为止,在她这里算是揭过了。时放自然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等她出去,狄亚阁下重新再加设了一重结界,目光平和却带着沉沉的威严:“说吧,时放她有什么隐患?” 雅罗尔略带讶异地看了过来,在狄亚阁下了然的目光中,头慢慢地垂了下去,良久,才低不可闻地道:“她的神魂太过于强大。” 短短的一句话,狄亚阁下就懂了。神弃者是用燃烧神魂的方式来锤炼身体,同样,也是在不断透支身体的生机。说白了,就是凯德莉亚的躯体,到了现在,进阶潜力已经没有了,但是时放的神魂过于强大,拥有极大的进阶潜力,神魂与躯体不符,只要时放再进阶,她的身体无法承载,就会有肉身崩溃的危险。 狄亚阁下的神色瞬间肃然。神魂与*不匹配,这个问题可就严重了。顿了顿,她有些不解地问道:“她不是银龙后裔吗?”龙族可是所有种族里面*最为强悍的了,这都不能匹配,那她神魂究竟是有多强大啊。 “她来自异世界,经过空间通道锤炼的神魂,有几可成神的潜力。”雅罗尔的话里带着一丝苦涩,连目光都黯淡下来:“但是,她的身体,只经过了不完全血脉觉醒,而且无法弥补。” 这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狄亚阁下不知道时放这货神魂进阶的潜力有这么高,听雅罗尔说完,就一脸牙疼的神情。思维诡异地发散开来,大概是时放的运气很好,好到可以顺利通过空间通道,凯德莉亚的运气就太坏了一点,坏到生死一线时进行了血脉不完全觉醒。 问题是现在这个霉运是落在了时放的头上。 只要不进阶,时放就是安全的,但按她的神魂强度来看,很难不进阶。更危险的是,战场,从来都是快速进阶的最佳场所,前提是你能够在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中活下来。 总不能为了不进阶就让时放死在战场上吧?狄亚阁下很有点黑色幽默地想。事情神展开到如今,她心里都不知道是震惊多一点还是欢喜多一点了。 因为来自异世界,所以能够改良魔法施放方式,大大增强了军队的作战能力,这很好;但同时,由于来自异世界,神魂与*进阶潜力不匹配,随时有*崩溃神魂俱没的风险,这就很糟糕了。 “句期也没有办法?”狄亚阁下对于这师徒俩的所谓“华夏”挺感兴趣的,更有意思的是,这师徒俩在那个异世界里面,都差了好几千年甚至可能是上万年,导致了他们两个的知识体系也完全不一样。当然了,各有各的迷人之处,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狄亚阁下肯定会将两人都召集过来,深入地探讨一下,看有没有其它的启发。 雅罗尔摇了摇头。对于这个问题,句期并没有太好的办法,要么是控制进阶,每每神魂快到进阶临界点之时,强行将神魂之力分离出来。要么就是冒险一试,看看能不能破而后立。前者治标不治本,而且分离神魂之力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大家都不清楚,后者呢,风险太大,失败的可能性远远高于成功的可能性,不敢随便尝试。 狄亚阁下沉默了半晌,下意识地屈指敲了半天的桌子,才缓缓道:“雅罗尔,所有的族群,都会有一个藏书阁,里面藏书或多或少,但是,有一条你可能不知道,守着藏书阁的人,必须通读所有的藏书。” 雅罗尔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她只要能够找到所有守着藏书阁的人,就能够通晓整个大陆所有有关神魂的书籍——当然,想要借阅或者抄录,这里面会有很多困难,而即使全部收集到了一起,能不能够找到在这方面造诣极深的人来研究出解决办法也是个未知数,但这总归是多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方向。 “这件事情,你不打算告诉时放吗?”狄亚阁下对这个有些忧虑,时放不知道自己出了问题,万一在战场上进阶了怎么办? 刚刚得到好消息的雅罗尔心情大好,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跟她说,进阶太快,甩了我太远的话,就不理她了!” 狄亚阁下不由莞尔。确实,如果跟时放说她身体隐患的问题,说不定她都不放在心上,反而会跃跃欲试,试试看能不能有足够运气破而后立,一举解决所有问题。而雅罗尔这样耍赖娇嗔的要求,她才会心甘情愿,并且会坚决地甜甜蜜蜜地执行到底呢。 第183章 大捷 无论位于权力最顶峰的那批人心里如何打算,作为目前呼声极高的“战神”,时放仍然被许多人所期待。因此,既然传出消息说时放领军,前面烽火不断,自然是希望时放所率军队越快开拔越好。 在这样的情形下,狄亚阁下的扫尾工作非常顺利,将魔法改良的事情里时放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 至于雅罗尔,她可比时放忙多了,临行送别时也看不出有什么难分难舍的离别之情,特别的淡定。送别之后,更是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了,整天忙得连人影都不见。要不是这是亲生的女儿,狄亚阁下心里都得犯嘀咕,以为时放那货要被抛弃了呢。 若是雅罗尔知道自家母亲大人在心里如此编排自己,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才好。她们目前最关键的可不是儿女情长风花雪月,而是各自为未来奋斗。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震慑,她们想要单纯地在一起,可能性几乎无限等于零。 她太了解那些人的行事风格,一旦两个大陆之间目前僵持的局面打破,首当其冲的,可能就是时放。时放上战场随时会有不可控的事情出现,算得上是冒险求存,但如果不上战场,却可能会被算计死得更快,至少,战场上真刀真枪拼的是实力,而不是权术。 但是她们都错估了一些人的偏激极端程度。 时伏带着的先头部队,尚末与原属安姆帝国现今划归她统辖的大部队汇合,就遭遇了伏击。而且对方显然是下了大本钱了,一心是想要将时放长留在此地,动用了大范围的精神隐匿,导致以时放敏锐的神识,在所有人踏入伏击圈之前,都没有察觉到丝毫的异常。 幸好她怎么着都算是身经百战了,狄亚阁下划拔给她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反应非常的迅速到位,对方一有动作,精神隐匿失去效果,几乎是三倍于他们的法兰尼斯军队就突然出现在时放的神识扫荡范围。 “敌袭!敌袭!特级戒备!特级戒备!”时放立刻示警,同时下达了作战指令。 “最高防御!空气压缩叠加9次!3队轮换,快!” “尖刀突入,30度队形,3点钟方向!撕开它!” “特战法师团准备!” “五行护盾预备!” “非战斗人员全部撤到安全区!” …… 一条条指令飞快传达,被迅速执行,变阵、列队、汇合…… 看起来是原本整齐的队伍瞬间就杂乱了起来,众人的呼喊声交杂在一起,显得嘈杂异常。但这副景象,落在带领法兰尼斯军队前来伏击的指挥官眼中,就不是那么美妙了。显而易见的忙而未乱,指挥官快速的反应、指令传达并执行的速度,如果说指挥官时放的难缠是他做了足够调查与心理准备,那么,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部队的行动力却出乎他意料。 但动作再快,留给时放他们的反应时间也不多。 两军对阵,一瞬的迟疑都不会有,在他们全部踏入伏击圈,法兰尼斯军队开始行动而暴露在他们眼前之时,对方的火力攻击已经倾泄下来。 魔法炮的轰鸣声沉闷地炸开,击穿时放匆促间设下的空间防御罩,再一层层爆开法师团连滚带爬姿势各异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的空气压缩层。3个小队轮换,动作再快,也勉强只在被完全轰开之前,叠加了6次。不过他们丝毫没有气妥后退,又开始周而复始地重新开始进行空气压缩叠加——炮火攻击绝对不可能只有一轮,对方既然能够潜伏在此,就是不死不休的架势了。 第一枚魔法炮,击穿了所有空气压缩层,落在闪烁着五色光芒的五行护盾上,被消耗了几次但仍然恐怖的能量冲击犹如闪烁的雷电打在五行护盾上,噼哩叭啦作响,然后,在大家心目中最后一层护盾防御,慢慢消散,而魔法炮在能量冲击却没有完全被消解。只不过被巧妙地引导到大家特意留出来的空地上,轰出几个大坑,掀起泥土沙石无数。值得庆幸的是,层层消耗之后,大家光凭个人的防御罩就能抵御得了,只有部分人受了轻伤。 “啊啊啊挡住了真的挡住了,md居然真的能抗得住!” 紧接着,就是第二枚魔法炮,第三枚……当一枚枚魔法炮犹如礼炮烟花般绽放在防御罩上之时,每个人都经历了在顶峰与谷底无缝链接的激荡心路历程。 魔法炮的珍贵与威力,在这一次的伏击的中,完全让人意识不到它的价值。从震惊到麻木,再到骄傲自豪。 “该完了吧?啊卧槽居然还有!”这是全心全意要趟出一条血路来的突围纵队成员。 “3颗了3颗了,法兰尼斯的魔法炮的制造难道有了新的突破?”这是一心扑在武器研发的非战斗人员技术宅,呆在安全区,战斗上也帮不了什么忙,所以有心情在战火纷飞的时候去细数这是第几颗炮弹。 而摇摇欲坠却偏偏总是不肯消散屈服的防御罩,才是比接二连三的魔法炮更让人敬畏的东西。 同时,在这一场炮火轰炸中,牢牢地将这么一个想法烙在他们的脑海中:原来法兰尼斯如此忌讳时放,以至于不惜一切地想要她的命。 通常来说,一个人的价值,平常很难体现出来,因为你的每一步成功,别人都看不到你背后的努力,更多只会看到你背后的势力。时放从费伦消失了二十来年,在神弃者没有公开与法兰尼斯帝国撕破脸之前,只有少数几个人才有权限知道时放的动向与功绩。到了神弃者公开建国,十六皇子也独立开国,时放参与的战斗,取得的胜利,才渐渐地,有选择性地向掌权的阶层以及中高层军官们公开。 而向全军甚至全大陆公开,是在费伦与法兰尼斯交战中屡次战败,士气低迷人心惶惶之时,为了鼓舞士气,才渐渐传出时放“战神”的消息——在大部分中高层军官眼中,他们更倾向于认为,这是大家拿来稳定人心用的,人为树立起来的榜样,经过了精心包装,有可能是放大了好几倍的功绩来夸耀的。 但是现在,法兰尼斯用他们愿意付出多少代价来毁灭她,让他们清醒地意识到,那些战功,恐怕都是真实的,甚至会有一些更耀眼但目前却不能公诸于众的功绩。 你的敌人为了毁灭你而愿意付出的代价,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你的价值高低。法兰尼斯用第一轮六颗魔法炮,非常清晰明确地表达了,要将时放截杀于此的决心。 战火纷飞,人心思变。强者,尤其是让敌人都为之心颤的强者,永远都会是别人愿意倾心追随,愿意将信任全心交付,一起并肩战斗不畏所有的人。 化解了第一轮炮火攻击,双方的反应却截然不同。时放这边已经从突然遇袭被压着打的沮丧转成士气高涨。这也可以理解,可以硬抗魔法炮啊,这在以前简直是除了极个别强者之外,想都不敢想的,想在魔法炮下求生,只能完全凭运气。但是现在即使是事发突然被袭击,战损伤亡也极低,比起之前大家在面对魔法炮时的战损伤亡,顶多就是个零头,而且还是在这么密集的炮火之下。这样的效果,简直就是加持了变态外挂般的防御。 而法兰尼斯军队这边恰恰相反,就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浇了个透心凉。md这还是人类吗?这么密集的一轮炮火,居然算得上是毫发无伤?原来自信满满能够将费伦人期待的“战神”,他们眼中的叛徒,折损在此,但现在一交锋,却是他们率先胆寒了。 这种能够带领部队硬抗魔法炮的“战神”,真的是拥有神之厚眷吧? 可是,她原来不是神弃者么? 难道他们原来以为的神弃者,才是神之宠儿? 这么一想,好心塞。 法兰尼斯的指挥官心里暗道不好,这才是刚交战呢,大家就信仰动摇战意消解,这可怎么了得?他们可是抱着必胜的信念过来,也没有低估对手,轻率行事,反而是以五倍的军力伏击。如果这次不能将时放留在这里,那么,日后法兰尼斯军队与她对上,首先就会怯了胆气。 五倍军力伏击都被击溃,还有什么能拦得住?到时候,他们就成了时放战无不胜威名的最终奠定者了。 这样的念头一瞬间滑过,但在战场上,可不允许他分神太久:“第二轮魔法炮!1、2、3纵队按原计划冲击对方阵营!4、5做好围杀突围者准备!” 但是更让他们惊愕的事情发生了,他们3个精锐纵队的冲击,居然没有冲散对方的阵形,反而被对方不着痕迹地分化,让他们先锋精锐纵队身不由己地被化整为零,与队友无法互相呼应配合时,才惊觉原本的伏击者反而落入对方的小包围圈,然后被无情地一一各个击破。 身着缀了红纹的军服的法兰尼斯先锋军纵队,原本犹如红色游龙迅捷入海,本应能够掀起惊天风浪的,却没料到被费伦这不着痕迹地分化成动弹不得小杂鱼,被毫不迟疑的绞杀,那一点点红,渐渐地被墨蓝色淹没吞噬,看得法兰尼斯的指挥官心中滴血——那可全是他的嫡系精锐啊,每损失一个,都犹如在他心头上剜肉!真是痛彻心扉。 更要命的是,一身墨蓝色的费伦军队,不仅撕碎了他们的先锋纵队,派出来的突击纵队,也犹如闪电般,在他们自以为紧密得能够让对方插翅难飞的包围圈中,顶着疯狂轰炸的魔法炮,悍然撕开了一道口子。紧接着,就犹如泄洪一般,时放麾下军队,从战友们用炮火与鲜血铺就的道路上,有条不紊地,流水般鱼贯而出。 法兰尼斯军队这次参与行动的中高层军官瞠目结舌,说好的将帅不和,军令不畅呢?为什么时放麾下的军队听话默契得就像是跟着她历经百战的铁血悍将精兵? “路西亚。”一直跟在法兰尼斯指挥官身边的参谋长紧拧着眉,脸上是坚毅果断的神色,眼神却平静至极,只有极度熟悉他的人,才能察觉到幽蓝如海的眼眸深处藏着的怒火:“看来,我们是被人利用了。” 要是这还叫将帅不和,彼此不明,配合不当……那么什么样的军队才叫如臂使指,令出法随? 路西亚蹙了下眉,旋即又松开眉头,快得几乎让人觉得他始终保持着冷静自如的表情。他微微颔首,表示对这一猜测的认可,脸上带着一丝漠然的骄矜:“那群蠢货,到现在都搞不清楚凯德莉亚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利用他们的人,只有可能是凯德莉亚那一派的人,所有有关于她的事情都是经过严密处理的假消息,这样一来,就能轻而易举地将想置她于死地的人□□。而现在,就是凯德莉亚那一派的人运气爆棚了,顺手也将他们给坑了。 本来以为己方已经是尽量高估了她的能力的,结果一接触,发现自己仍然是太低估了。事已至此,懊恼后悔什么的也没什么用,作为法兰尼斯这一次行动的指挥官,甫一交手,看到费伦军队的应对,路西亚就知道这次是无法得手了,但这并不表示,他没有办法全身而退。 损失了相当数量的精锐嫡系虽然很让人心痛,不过只要人还在,就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正在这时,包围圈的前方,亦即是费伦军队突围的方向,突然混乱起来。他心中微惊,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稍顷,通迅器接通,画面尚未看清,就听到对方恐惧的声音,听起来破碎而惊惧:“不,不可能,这是神谴,这一定是神谴!” “你是疯了么?”路西亚冷冷地道:“这个没有信仰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神灵眷顾。” 但对面的人眼神依然恐惧而绝望:“不,阁下……” “不要忘记了,你们是帝国最精锐的军人。”路西亚目光有如实质般,沉沉地压得对面的人头都要抬不起来了。随着他低头,通讯器的角度微有调整,正好将后面的景象位置让了出来。 路西亚瞳孔猛地一缩,几乎就要失控般惊叫出声——他已经看到,所谓的神谴。所有人,都一瞬间被抽干,犹如植物瞬间枯死般,毫无抵抗能力般死去。 他缓和了一下情绪,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镇定又平稳:“听着,你们现在立刻启动应急方案,留特别行动组断后,其余人全面撤退!听到没有?!” 方才还眼神里满是绝望与恐惧的人,听了新指令,反而渐渐地平静起来,眼神是满是平静的绝望:“不,阁下。来不及了,我们会尽力阻挡断后,但是时间不多了。” “啪”的一下,路西亚将通讯器给挂掉了。该死的!该死的神谴!那绝不可能是什么神谴,凯德莉亚那个不要命的女人,这次又玩了什么新花样?! 他叩了好几下手指,最终恶狠狠地啐了一口“md!这个疯子啊!” 按理说,凯德莉亚应该和他有着一样的人生轨迹,是含着金钥匙出世的嫡系,也会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是家族中费尽心思地教导培养的未来家主。但是那场变故改变了所有,成就了现在这个战无不胜的疯子。 “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后悔当年的事情呢。”路西亚嘲弄般想道。当时想毁了一个出类拔萃的大家族继承人,打算潜移默化地消解掉一个大家族的势力,让人高兴的是,这个计划成功了,但这同样也是带来不幸的源头——它在消解掉让帝国皇室和教皇都忌惮的大家族势力的同时,也造就了一个行事不按牌理的疯子,更可怕的是,这个疯子偏执又聪明,行动力破坏力都极其强大。 魔法炮仍在轰鸣,但是路西亚心里明白,他们败局已定。 伏击、魔法炮、先锋纵队……所以预演过感觉天衣无缝的环节,都被对方一一化解,甚至能够游刃有余地组织反击,稳稳地占据优势。这种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 原来的凯德莉亚,现在的时放,已经成长到远超过那些长年累月收集过来的情报显示出来的程度,只是不知道原因是情报部门更新信息太慢还是她成长得太快。 在这一战之前,路西亚以为自己跟凯德莉亚势均力敌至少能打个平手,有了伏击的优势,再加上人数优势,是一个稳赢的局面,差别只不过是小胜还是大捷。 现实却狠狠打脸。硬抗得下魔法炮轰击,轻而易举地绞杀了他精心培养的先锋部队,再将他其余的军队吓破了胆。他知道,经此一役,无论是心理上还是实力上,他这支部队,只要对上时放领军的部队,就算是废了。 分批撤军指令悄无声息地传递了下去。然后,看似仓促慌乱,实质上却有条不紊地撤出了伏击战圈。 “不知道这一次惨败,能不能让咱们尊敬的陛下暴怒撤掉我的职务?”路西亚转过头来问他的参谋长。想想刚才看到的惨象,路西亚不自主地打了个寒噤,莫名地,觉得如果自己以后要是再遇到这个疯子,还是直接撒丫子走人跑得越远越好比较稳妥。 “这不是正合你意么?”对方耸耸肩,方才察觉被人利用而燃起的怒意已然消散。正常人在发现自己面对的是无法战胜的恐怖对手时,大抵都兴不起愤怒这一情绪,只求自己能顺利逃开一劫。“她可真是大方,就这样将我们放走了?” 路西亚哼笑一声,同为指挥官,他可是特别的有感触:“不将我们放走,对她有什么好处?她可是指挥官,她手底下的人的命难道不值钱?”即使是在局势一面倒的情况下,真的要跟他死磕的话,时放手底下的人,伤亡可也不会太低。 现在多好呢,威名有了,震慑力够了,军心也收了,算得上是以最小的战损,获得最大的利益。况且,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要是我们不顺利脱身,她怎么有机会去逮背后要放暗箭干掉她的人呢?” 在这一点上,作为家庭继承人培养的路西亚的判断无疑是非常正确的。 时放并没有大举追击,甚至还约束了军队,下令停止追击,就地休整。 而这一场交战,不到一天,就传遍了整个费伦。 整个费伦的人们都沸腾了。 从两个大陆开战以来,费伦就从来没有取得过这种程度的大捷。但随着捷报而来的消息,更是让整个费伦震惊。为费伦赢得这场胜利的战神,时放遭遇伏击的地方,是费伦控制区域的腹地。 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问题来了。 第184章 背书 大战过后,遍地死寂,满是硝烟与鲜血的气息。夹杂着沟壑不平的地貌,全是碎石、残树、因炮火或魔法威力而四处飞溅的浮土、暗红的血迹、战士的血肉等等。 军队原地休整,刚经历了一场恶战,饶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也是满怀的复杂。战场上的声音渐渐消失,沉默而压抑,只有风流动的声音,以及或轻或重的呼吸声。疲倦、兴奋、伤感,交织着“劳资还活着”的余幸,百般情绪交杂,一时之间,几乎都没有人开口说话,安静地,或是原地休息,或是打扫战场,或是沉默地替身边负伤的战友处理伤口。 慢慢地,有了压抑的低泣,有人轻轻哼起了安魂曲,一个人,两个人,渐渐地,整个战场上,低沉寂廖,充满了悲伤却满含祈愿的安魂曲响成一片。 一遍又一遍,愿不屈的英灵能够安息,重归克蓝沃(死亡之神)的怀抱。而幸存的战士,低泣声再也无法压抑,呜咽不止,万人同悲。 时放静静地站在战场边缘的最高的山峰上,望一眼法兰尼斯远遁的方向,再看一眼陷入悲伤中的军队,纵然伤悲,他们却没有停止手上的工作,不肯让自己的同袍残躯散落。她捂住双眼,眼泪从指缝中滴落。 纵使她身负“战神”之名,算得上是身经百战,大大小小的战役,伤亡比这更重的也不是没遇到过,但这一次,分明不同。 以前,与她一并作战的是法兰尼斯的反抗军,即使共同作战,却没有什么同胞之谊,更多的感觉,是潜在的敌人,多消耗一些,其实也并不心疼,谁让与他们同出一源的同胞,正在入侵她视之为祖国的费伦呢? 这一次,在战火中散落的,却是同胞的鲜血。 得到消息匆忙赶过来接应的洛克心里喟叹一声,却不得不提醒一下,轻轻唤了一声:“时放。” 时放猛然一醒,迅速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开始着手安排善后事宜。 打扫战场,捡收军牌,侦测敌踪、选择易守难攻有干净水源的宿营地…… 一个一个指令下达,人一拔一拔地撒了出去,时放脸上的表情,却绷得紧紧的,嘴角抿紧,眼里的悲伤与嘲讽,却无法隐藏。 “他们,一半是死在了敌人的手上,一半却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时放嘴角勾勒一抹残酷的笑意,眼神却越来越冷:“那些人,口口声声说我身份可疑,会葬送费伦的军队,让战士们无辜送命,现在呢?他们是在做什么?” 洛克口中发苦,苦的是大敌当前,费伦内里却不是铁板一块。心里也满是怒意,这一次,葬送的,可全都是费伦的精锐。 “狄亚阁下不会放过他们的。”他只能如此回答。 时放微闭了双眼,暗暗咬牙。是的,狄亚阁下不可能放过背后搞事的人,但是,这些逝去的人,却再无法回转。 洛克沉稳而饱含坚定的声音传来:“你放心,威林殿下派我来之前,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听君号令,令之所至,刀锋所指。” 想起临行前威林殿下对此事的愤怒,让他帮着向时放递上这么一句类似效忠的话时脸上沉痛与坚毅,这一切,无不彰显威林对此事的决心以及对未来的认知与判断,从此后,可能再没有安姆帝国的威林殿下,而只有时放军队麾下的威林将领。 时放略微有些诧异,威林一向来都是从不肯屈于人下,带着一股天然的皇族的自矜与骄傲,居然会让洛克带这么一句话。 洛克的笑容便更真切了一些,这个笑容一闪而逝,肃容道:“殿下十分明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当前最为要紧的,是共同对敌。” 时放微一颔首:“殿下高义。”是个明白人。 斥侯继续到前面探路,这一次落入法兰尼斯的包围圈中,斥侯队心中滋味最为复杂。作为军队的耳目,居然像是聋了瞎了一样,无知无觉地将军队引进了包围圈。 虽然时放能抗,最后还是赢了,但如果不是时放前段时间的战斗方式新尝试,全军覆没也就在眼前了。 斥侯队这次折损了不少人,时放还特别签发了手令,允许他们全军范围内挑人。情报收集、探路等等,都需要有足够的人手,否则哪里能做得到知已知彼呢,情报不足,两眼一抹黑的话,这仗还能怎么打呢? 等到选好了今夜宿营的营地,清点了战损,收敛了前一刻还鲜活,而如今却鲜血淋漓,再也无法睁开双眼的战友。一枚一枚的身份牌摘了下来,一个一个地敬礼,小心而虔诚地将这些身份牌嵌入英魂碑中。 费伦的军人身份牌,只有在死亡的时候,才会使用,是他们最后留存世间的明证。一旦身份牌嵌入英魂碑,即是向全费伦宣告,又有一名军人为了家国,在战场上慷慨战死。 英魂碑上名字一一闪现,白色的光芒一闪即逝,每一次闪现,就意味着一个战士不倔的灵魂逝去。 而在全费伦的所有军队营地中,只要在此时此刻并未交战,所有的军人都安静地集合在校场上,对每一个闪亮的名字致敬,送别英魂的哀歌响彻云宵。 英雄捐躯,英魂不灭,以此送行,从此铭记。 这场战斗一结束,时放第一时间就向狄亚阁下作了简短的汇报,在不到一个加萨时的时间里,这场疑点重重的袭击,就已经传遍了整个费伦的军队体系。 在银月联邦狄亚阁下的营地里,狄亚阁下默默地注视着,时放统帅的这支军队所属的崭新的英魂碑,面无表情,眼神幽深难辨。将士难免阵前亡,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快,这块崭新的英魂碑就刻上了数以万计的名字。 时放所率军队不到三万人,经此一役,就损失了近三成。 费伦城。狄亚阁下从送行的校场中出来,丝毫没有耽搁,匆匆赶往理事院。在接到战报时,她就发出了最高级别的召集令。 一踏入会议厅,狄亚阁下一挥手,身边的副官立刻退了出去,将会议厅的大门合上。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看着一脸肃穆的狄亚阁下,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压力,每个人心里都有着微妙的预感,费伦的天,要变了。 厚重的地毯将狄亚阁下的脚步声默然吞掉,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一步一步,明明悄无声息,却仿佛重若千均,犹如踏在他们的心上,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 狄亚阁下终于站到了台上,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身上滑过,然后,毫无预兆地绽开一个笑容:“我想知道,法兰尼斯十万精锐,是怎么样穿过重重防线,然后悄无声息地在吉尔萨城和南月城之间设伏的?!” 饶是在场的人都是属狐狸的,再是老谋深算,都不由得脸上变色。 十万精锐!吉尔萨城!南月城!那可是从费伦城到前线的中间。 费伦真的是要变天了。在场的老狐狸们瞬间就想明白了狄亚阁下想要做什么了。 南月城的位置特别微妙,它的情况也很微妙。正好是费伦之前的两大帝国之间,夹杂了十几个小王国。在急行军的时候,越过这十几个王国,也不过是两天的时间,就能到达安姆帝国。 看来这些人对时放真的是非常忌惮,掐准了要赶在时放抵达安姆帝国之前,将她收拾掉啊。要知道,在安姆帝国,还有两万的军队要归入她辖下。 “死去的近万战士,可是我们费伦的精锐!” “……”老狐狸们心里一凛,这可是要放大招! “他们没有战死在战场上,却牺牲在了我们的腹地。”狄亚阁下的声音越来越锋利,眼神却越来越冷。 “……”老狐狸们继续明智地保持沉默,生怕先开口会被心情非常不美好的狄亚阁下喷成狗。 “口口声声说时放身份有疑,会背叛费伦。” ==!目瞪口呆,祖宗,祖宗,你是我祖宗啊!你怎么就那么敢说啊?!事,这种事,大家心照就是了,怎么可以直接说呢?! 狄亚阁下哼了一声,非常痛快地下了结论:“勾结外敌,阻击军队,形同叛国!” 这下大家可就不能再保持沉默了,纷纷想发表一下意见。 岂料狄亚阁下更狠的一句紧接着就扔出来了:“敢情这些家伙是生怕时放抢了他们的活,看时放不肯叛国,自己就赶紧抢了个先啊!” “……”行吧,话都给你说完,再接话,难道是想说自己也想抢先叛个国什么的啊? 看大家都机智地保持了沉默,狄亚阁下表示比较满意,凛然道:“攘外须先安内,既然诸位没有异议,我们就议一议,彻查此事,凡涉此事者,一概以叛国论处。” 不将这些脑子不清楚时刻想着帮敌人一把的叛国者清理掉,难道还养着好让他们在背后插刀子么?拖拖后腿就算了,睁一眼闭一眼抬抬手就放过去了,现在都在背后插刀子了,谁还能忍?!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此话一出,不知多少背后搞小动作的人或家族要为此付出血的代价,血的耻辱,必须用敌人的鲜血来洗清,在他们默许法兰尼斯的军队进入的时候,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可是,这样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啊,到时肯定会引起反弹的,毕竟诱发这件事情的根子在于时放的身份上面。 不过这个问题,狄亚阁下也很贴心地替他们解决了:“时放与雅罗尔结有同生共死契,若她有异动,雅罗尔会以精灵女王名义起誓,必取其性命,且精灵一族共同担责,可以叛国罪论处,而我狄氏一族,也可同罪!” 此言一出,大家悖然变色,全场震惊! 这可是以两族共同为时放背书! 第185章 打脸 时放所率军队的临时驻扎营地里,一片欢腾。 来来往往的人都满脸笑容,浑身都散发着欢快愉悦的气息。 可不是嘛,这一场大捷,抗住了魔法炮,打残了两倍人数的法兰尼斯前来偷袭的精锐,打垮了法兰尼斯对他们这一支军队的信心,同时,也打出了费伦前所未有的士气。 之前尚有被自己人出卖的憋屈,现在呢,狄亚阁下震怒发力,对在这件事中若隐若现地伸了手的人,以及故作不知大行方便之门的,进行了前所未有的血腥清洗。看着那些个自命不凡自以为是为费伦清除隐患实则拖后腿的蛀虫一个个地被揪出来,之前憋着的那口气也就散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这事在开头的时候处理不好,放纵了那么一小撮人用各种手段去暗算时放,对己方的战力和士气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同样的,内部争斗与分歧也会愈演愈烈,最后若是分崩离析,最后得益的会是谁不言而喻。 有些心思更深一点的,想得更长远一些,时放都将法兰尼斯的太子殿下干掉了,又在那边搅风搅雨十几年,搞得人家都内战了。帮着神弃者和法兰尼斯的十六皇子宣布自立,生生地将法兰尼斯这一块铁板搅得不说四分五裂嘛,至少也算是三分天下,虽然另外那俩加起来在法兰尼斯帝国面前都弱得不行,但总归是整体上削弱了法兰尼斯帝国的实力,缓解了费伦大陆面临的压力。 那么,对时放最大仇的,应该是法兰尼斯帝国才是啊,你一个费伦大陆的人,干嘛跳出来替人打抱不平整天想搞死时放,简直不合理! 所以,嗯,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啊?比如说,叛国,或者说,人家根本不存在叛国,一直都是法兰尼斯放在费伦的间谍奸细? 这么一脑补,瞬间就不好了。 于是,在狄亚阁下推动下,乱世用重典,再加上有些挟带了私货要趁机整人的,进行政治利益交换的,血腥清洗后,费伦的政治力量开始了大洗牌。 只是这个政治格局的悄然变化,如今的时放是完全没有什么感觉的。有人看她不顺眼一直想弄死她,这个事情她都深刻认知十几年了,并不会因此而产生什么波澜。反正找她麻烦她就揍回去,弄死一个算一个。 她今天的重头戏在于正式接收由威林殿下带领着的两万安姆帝*队。 时放只带了一队亲卫入营,一是交接权柄,告诉大家以后都得听她的啦;二是去看看安姆军队的士气与实力。 威林带着洛克以及一干军官出来迎接了时放,洛克是见识过时放麾下军队的恐怖实力的,对时放的态度是敬畏又有点崇拜,再看看自己身边队友那副自己觉得放低了姿态其实尚带着贵族惯有的傲慢,莫名的有点羞愧。 你们傲什么啊,傲什么呢?!你们是谁带的兵能硬抗魔法炮,能以少胜多吃掉法兰尼斯几万精锐?什么都做不到,你倒是有脸在人家面前傲! 傻不傻啊?嗯?傻透了你们知道吗?!论个人实力人家分分钟揍得你找不着北啊!论统军实力人家分分钟将你灭成渣!论背景,好嘛,你们不就是最自傲自己的贵族出身么,可是你们也不想想,人家的伴侣是精灵女王!人家的娃管现在拳头最大权柄最重的那位阁下叫外祖母! 比啥都完败,到底是什么让你们如此自信有资本来傲慢人家?布衣傲王候么?要是用到这个词,也是人家时放更合适好吗? 所以这一窝蠢货,到底以前是怎么成为帝国的精锐的? 洛克真是愁死了。 其实这点所谓贵族的小傲慢时放完全不放在心上,她见识过法兰尼斯的军队战力,也见识过费伦最精锐的银月联邦的军队战力,安姆帝国这两万号称是精锐的军队,完全够看嘛。 只是她也没有表露出来,战力现在不够看有什么关系?早晚能揍出来的!现在不服气有什么关系,不服来战,打到你服! 当初她收拾银月联邦那群人都跟玩似的,安姆帝国这批人,还差得远呢,这种随手就能解决掉的小问题,她根本不放在心上。在演武的过程中,她一边听着人或漫不经心或严肃刻板地汇报各自旗下的战力分配,毫不吝惜地频频点头,不时露出赞许的笑容。 别会错意,她的点头和赞许,只不过是在心里默默地想,哎哟,这群肉脚,交给银月联邦出身的那群禽兽去虐,不知道能挺多久哟,好期待! 洛克不知道,威林殿下比他心情更为复杂难言。以前他是一心朝着继承皇位去努力的,当然了,他也表现得相当好,要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跟林间和洛克来往密切?这是三者背后的势力结成利益同盟,才默许小辈们友好地玩耍在一起。 但是突然之间,这个世界就变得面目全非了。至少在现在看来,虽然仍然保有各个帝国的名号,可是再过几年,大概就要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以前一直为之努力的目标,就这样成了幻影,简直让人无所适从。 也不是没有怨恨过,任是谁,明明从小到大都是琢磨着怎么接手庞大的家业,一下子就发现tmd它要成泡影了,谁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都得受不了。幸好,这个尚算是庞大的家底子,让他们还是能比别人起点更高。这个也只是聊以安慰罢了,从“自己说了算”到“自己只能参与发表一下意见”,这个跨度简直太大了。 而且想要让自己更有话语权,这就要拼实力和运气了。论实力,他自问在整个费伦的同龄人当中,至少能排在前十,拼一拼的话,前五都没问题;但是论到运气,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羡慕妒忌恨地瞅了时放一眼,这个人的运气也是没谁的了,费伦再加上法兰尼斯,估计也找不出来比她运气更好的人了。谁让人家搞定了雅罗尔,而雅罗尔更像是上天的宠儿,本身出身就数一数二,现在狄亚阁下隐隐成了费伦权柄最重的第一人,这就更了不得了。 而时放这货,想当年他们初次见面,这货对他们来说,就像尘埃一样,唯一有的是狄亚阁下有点儿欣赏,有兴趣培养看看。到现在,人家都走到了他们的前面了。 更可怕的是,她家雅罗尔是能力手腕野心样样不缺的主。现在的大清洗,她光明正大的借势而起,影响力隐然又重了几分。他再三琢磨了在临行前与林间的谈话,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形势比人强,总得选对了方向,才能再谋其他。 虽然林间没有明说,但隐约有暗示,她已经与雅罗尔联手。当然,他也没有傻白甜到真心以为林间会愿意长久屈居人下,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至少在现阶段,或者会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如果能够站在一起,对大家都是利远大于蔽。管它日后洪水滔天,先抓住能到手的好处才是真的,要是不能趁势站稳,还能有什么以后。 时放心情颇好地看完演武,含笑点了点头:“看上去挺不错的,这样吧,你们安排一下,选百名好手,明天跟先锋营的12人小队比一下。” 说得人轻描淡写,听的却勃然变色。 轰的一下全炸了!md这是瞧不起他们呢还是瞧不起他们呢? 时放自顾自地颔首,完全无视愤怒得面容扭曲青筋都快要暴出来的众人,对自己这个安排特别满意的样子:“他们不会留手,你们多做些准备。” 将仇恨值拉得稳稳的。 “你们不服气?觉得看低了你们?”她哼笑一声,“你们。”她的手指逐一点过在场的三十二人,“捆在一起都在我手底下撑不下百息,还有脸在那不满,还有脸在那傲。那么,你们最强的百人战队,也抵不过先锋营的12人精英战队,若不是想让你们开开眼,以你们的实力,还轮不上跟先锋营的交手呢,有什么好不服气的?!” 她站了起来,身姿挺拔气势凛然,久于冲杀阵前的煞气扑面而来:“不服来战!” 威林和洛克一脸的牙疼样,md你都装了大半天了,怎么就不能接着装下去呢,这样在最后收尾突然来个猛的有没有考虑过吃瓜群众的感受? 不过他俩也是绝了,根本没有想要打圆场,特别不要脸卖掉自己的手下说:“不是不服气么,一起上去试试啊。” 哎哟真是老天有眼,他们一早就给这群爷打个招呼了,时放很牛逼,时放惹不起,你抗不住魔法炮宰不了法兰尼斯的精锐,就装得乖一点。退一万步,人家以后是军队里说话最算数的人,你级别都够不上凑到别人眼前去呢,你横什么横? 结果呢,横说竖说,还是这嘴脸。这就很说明问题了,既不买现在管着你们的本殿下的帐,也不买未来管你们的时放的帐,那么好吧,你们这群不知服从为何物的傻逼,既然你们不要脸了,我也没必要替你们留着。去吧去吧,踢一踢铁板说不定还能不歪得那么厉害呢,有利于成长嘛。 话说到这份上了,果断不能认怂啊。这三十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带着一股子不服气,跃跃欲试的。当下就有人向前一半步: “要是我们撑过了百息,这怎么算?” 一听这话,就明白这些人心里面明白着呢,相当清楚自己跟时放的实力差距——明白实力差距了还敢甩脸子,就是幻想着自己没本事,但有本事的人也得顺着他们呢! 威林跟洛克都替他们脸红,这可真是不要脸了啊! 时放挑挑眉,这样的人她见得多了,整天就会做梦!你不服气,不服气就自己苦练啊,苦练着指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强大起来光明正大来打脸,要是这种心气,她肯定会高看一眼。现在这种货色,就指望着别人脑残一样顺着他们,特别拎不清,那么,他们也就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时放装模作样地看看天看看地,一直看到这些人信心爆棚觉得她这是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把握所以怯战了,胆气立时壮了不少,嚷嚷着要划下道来,他们应战! 威林和洛克不忍直视地别开脸,虽然这群样子货不算是他们的嫡系,他们也有点小心思特别挑了这群人出来,想借时放的手收拾一下。可是现在,也还是大有丢人的感觉。 感觉撩拨得差不多了,时放才慢吞吞地道:“就你们?哎哟,天还没黑呢,正是白日做梦的好时候呐!” 三十二人顿时怒目而视! 时放冷笑一声:“只要你们能撑过百息,随便你们提3个条件!不过,要是撑不过百息,我只有一个条件,额外给后勤照看三个月战兽!” 这群少爷们就是欠收拾!就该去伺候那么一群脾气更大的大爷煞煞性子! 三十二人静了一下,谁不知道照看战兽是最苦最累最脏最受气的活,不过想想可以随便提3个条件,心又火热起来。在绝大的利益诱惑面前,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更何况,即使败了,自己付出的代价也说不上太大。收获与付出的巨大差距,很少有人也按捺得住那种“万一侥幸赢了呢”的盅惑。 “行!我们这就立战书!”这些人特别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时放痛快地应了。当场就让威林和洛克见证,写下战书,签下自己名字,微光闪过战书,表示契约已成。是她看人那眼神儿,简直是蔑视到了极点。 三十二人一一过来签名,第一个过来的先是朗声报了名字,才准备签名呢,时放掏掏耳朵,懒洋洋地道:“用不着逐一给我报名字啦,这样搏出位也真是拼了!”她随意伸手指了下威林:“我认识你们,威林殿下却是熟识的,想必也不至于到时给我整个假的来替你们受罚。” 一副老子赢定了的嚣张样。 偏偏这些人也还真是有点这个小心思。出身贵族他们的心里再明白不过上位者的心思了,明知道实力大有差距,但略略露出点不服气挑衅的意思,这不是说明他们有心气年少轻狂有血性敢于挑战嘛,要是来一场“不打不相识”,输了再表现心悦诚服请教一二,赢了谦逊两句,这印象岂不是大好?在一军主帅面前挂了号有了印象,以后还愁没露脸的机会? 只是这个主帅实在是画风奇葩,不按常理出牌,明明可以演一段类似“君臣相得”的戏码,可以展露一下她为帅的风度与胸襟,以实力收服一批心腹,名正言顺地出个风头,偏偏就是要揭破他们隐秘的心思,弄得场面这么难堪。 一直默默在当背景板连装样子劝和两句打个圆场都没有威林洛克二人组,抽了抽嘴角,虽然这不是冲着他们的,只是单纯的围观群众,但都觉得脸略疼。哎哟,这些少爷们,脸都快要被打肿了有没有?! 结果时放这货永远都能突破他们自以为的下限。 什么百息啊?!从签下战书开始,三十二个人,也都是出身不错从小资源就不缺的,也是各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子弟呢,居然撑不住三十息!而之所以能撑这么久,是因为时放这个奇葩秉承的“打人就要打脸”,让威林和洛克看得眼都直了! 这可是现场版的“脸都打肿了!” 在不到十息这些人就被时放撂倒的时候,他们震惊于时放的实力,脑子里同时滑过这样的念头:知道她很强,但是不知道她强成这个样子啊!原以为当年他们不相上下,纵使时放这些年闯出战□□头,大家都下意识地认为是有统军之能,谁知道这货跟吃了神药一样,看她动手的架势,狮子搏兔,亦出全力,那也绝对比他们高一个大境界!若是时放有留手,那就更可怕了。 个人武力甩了他们几条街,将他们自认为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的天之骄子比成了渣!可恨这货还点亮了统军技能!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么?妈妈救命! 然后,在时放撂倒了人还不辞辛劳地亲自打脸,说什么“既然不要脸了,就别怪别人打脸。” 威林和洛克呆若木鸡,md这日子可以怎么过哟,有这么一个奇葩的主帅,他们还能活么?威林和洛克同时在心里哀嚎一声! 时放为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什么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什么的简直是弱爆了!打人就是要打脸,还要将脸都打肿了!这才是贱出了新境界! 第186章 臣服与变强 翌日清晨,三声紧促嘹亮的号声打破了一夜的沉寂。 整个军营都动了起来。只是大家出得营帐,在晨操的时候总是有三五个人一边操练一边嘀咕着昨天的大事件。 当然啦,他们未来的统帅眨眼间就放倒了三十二人,而且还将人脸都打肿了的事情,对这些血气方刚就要上战场的人来说,其实不算大事件,顶多是崇拜一下或者是趁机耻笑一下那些个往日高高在上的少爷兵。 对军人来说,个人武力值得崇尚,但最关切的,永远是两军对阵的事儿。 时放要以12战队踏平百人战队的事情一放出话来,自认峥峥铁骨的战士们眼都红了——战场上厮杀,可不是11=2那么简单的,时放实力稳压那三十二人一个大境界,赢了那么痛快利落,是很强,可现在十二人对百人,可是同阶战斗呢。 况且还放言稳赢! 真是狂得没边儿了。 所以安姆帝国选出来的两万军队,不管以前有何嫌隙,都同仇敌忾起来。 这实在是输不起啊!要是真输了,全军的面子可都是扔地上让人踩了,以后都抬不起来头来! 与原属安姆帝*队的这一边军营的兴奋又气愤种种情绪掺杂,整得大家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参战的百人自然是憋了一股劲誓要扳回一城,其他没有参与权的,也磨拳擦掌的要当好啦啦队,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给对方! 也有些悲观现实主义者,对大家的情绪和认知感到非常的痛心:你们鼓足了劲想要胜,可是,你们是不是傻是不是傻?十二人对百人,当同意了这一对战的时候,就已经输了心气劲了啊!百人队打十二人队,赢了很光彩么?当然了,输了更丢脸,问题是,这脸,在应战时就丢了啊!只不过是丢得更彻底一点而已。 你们还在这想要一雪前耻! 真是蠢得无法直视! 这些理智而清醒的少部分人,心里都恨了十万八千遍当时应战的那些人了!人家提出来,你就应了啊?你不会坚持一下,十二人对十二人?或者百人对百人? md应下来就在战略上输了,如果对战再输了,就是战略战术,兵法团队以及个人武力都输了个底掉呢! 这些人一琢磨,又看开了,两边的首脑们一会面,定下来这一演武,就可以看出来战争指挥上面,人家强得不仅仅是一筹,简直是辗压式全方位的胜利。行了,以后大家都是一伙儿的了,上战场玩儿命的人,跟对人简直太重要了!跟着个傻逼别说建功立业了,连命都得填进去。跟对了能用兵会用兵的人,自己只要不是太过点背,留得命在,军功总是少不了的。 这么一想,心情果然舒畅多了。 这一小撮人,暗搓搓地做了个愉快的决定,在大多数人都脑子不在线只关注着演武的这个当口,已经在不动声色地跟相关人士套近乎,不动声色地收集情报——两军合并,惯例嘛,是要合兵,编制打乱重来。所以,现在的关键,可不是能不能赢,而是,摸清楚新军建制和配置,搞清楚自己去哪比较能有发挥余地,再看看挑人的时候能说得上话的是哪些人,这些人喜欢重用什么样的人,等等等等。 我们现在那么忙,谁有空管会怎么输? 是的,清醒一点的人,都明白这是必输之局,于是果断地换频道。什么?这样太没节操?大家都在同一军,以后全是一家子,你们说我们没节操是要搞分裂么?你们可真是太坏了! 演武尚未开始呢,这些人的一言一行自然也落入有心人眼中,时放身边的亲卫队队长——一般情况下,时放的亲卫队长都叫一号,副队长就是二号,排名以个人综合实力而论,每年考核挑战,重新排名。按制时放的可拥有300名亲卫,但实际上,在亲卫队甚至是军中比较受重用和信任的人都晓得,这300名亲卫,正儿八经被承认的只有108个,其余全都是替补。 这108人是时放的心腹嫡系,里面有她自己的人,有雅罗尔给她的人,也有狄亚阁下给她的人。每12人一组,共分9组,唯有前36名,算是嫡系中的核心——29个是星界城的人,这29个人,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出来,在法兰尼斯时就跟在身边,历经百战的人。除此之外,6个是雅罗尔给的,1个是狄亚阁下给的。 这两个人给过来的人,自然是信得过的,也是时放身边相对缺乏的人才。唯有一点即使是如她们的关系也不得不顾忌一二,这些人,是全身心听她的完全忠于她,还是两边都听?而在有分歧或冲突的时候,危急关头,会听谁的?这谁都无法预料,纵然在将人派过来的时候,雅罗尔和狄亚阁下就严正叮嘱过以后只听时放的,但道理大家都懂,能不能做到,很难说。 能不能彻底收服这些人,只能靠时放自己的能力了。 基本上,36人的信息情报都会第一时间汇总交给一号,由一号调配指挥,再摘其要向时放汇报。而另72人的任务完成情况、收集到的信息情报以及调配指挥,是要时放直接管辖的。37号、38号、39号充当时放副手,分别替她处理3个方面的工作。 现在,对从昨天到现在的情况发展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清的一号,暗暗感慨他家城主又突破下限了玩出新花样了,效果还出奇的好呢。不由得看时放一眼,忍不住道:“开始过来打听消息的人里面,他们所辖,大概占了三分之一。” 就打了一场架,约了一场架,就让三分之一的人主动靠过来,这也是没谁的了。 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再仔细一琢磨,哎哟我去,这种手法,如果是雅罗尔来用,倒是很顺理成章。至于时放嘛,大家的心目中,她比较擅长打打杀杀用拳头讲道理。现在反差这么大,小心脏有点受不住怎么办? 难道所谓的夫妻相,还包括智商上能够相互影响共同进步? 时放眨眨眼,一脸的无辜。 劳资可是从来没说过自己只会用拳头征服世界啊,你们要这么认为,怪我咯? 新的训练手法,新的战阵配合,以及那一场伏击反击战的胜利,大家下意识地觉得,毕竟带兵打了十几二十年仗,这是在残酷的血腥战场上磨练出来的。但是论起对人心的把握与掌控,居然也能到达这等地步。 现在跟随着时放的人,第一次震惊地发现,被誉为“战神”的时放,她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的统帅,而不是正在成长中的主帅。 有了这么一个认知,原本就足够坚定的这些人,心中更是热切了不少,感觉到自己的血都燃烧了起来! 跟着一个同辈人出类拔萃有巨大成长空间的准统帅,和跟着一个远远超越同侪但同时还有着无限成长空间的统帅,那是绝对不同的! 这些人看着时放的目光都火热了起来,似乎看到了跟随着时放,从一军统帅,到全军主帅的坦荡通途。 离时放有一段距离的威林吃惊地看了过来,他几乎是在同时,感觉到了时放身边围着的高级将领气势的变化。那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从服从到臣服,一字之差,却犹如天渊之别。 纵使心有疑惑,威林对于时放居然有这般的影响力,,除了些许的嫉妒,也只有安慰自己,好歹现在大家是被捆绑在一起了,而且他作为时放的副手,自然是时放越强越好——不然从最有可能成为皇储的一国皇子,到给人打下手的副手,这个心理落差也太醉人。要是还不能从中获得自己渴望得到的,以后在费伦决策层中的更高的话语权,那才是被彻底打落到尘埃呢。 自从林间暗示她已与雅罗尔联手之后,他没有表示反对,本身就相当于是默许加入,那么,在这个小团体中,争取话语权与影响力,也是理所当然的,他在时放军中,就是天然的利益共同体——这么一想,他心里就舒服多了,同时也有了更多的期许,万一这事成了,以时放跟雅罗尔的关系,他只要不犯蠢,不破坏天然利益共同体的关系,那这条路,可能比之前只是帝国皇帝更光明一些呢! 即使是安姆帝国的皇帝,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对费伦整体的影响力与权柄,也没有排到前五呢! 干了!而且不是所谓尽力,能搭把手就搭把手的干法,而是全身心投入积极推动的干法! 一瞬间,威林殿下就重新确实了自己为之奋斗终生的目标,斗志熊熊燃烧起来!而且他终其一生,都没有违背过此刻自己所做的决定。 而此刻,时放还浑然不觉,完全不知道自己兴之所至玩耍了一把,就默默地替她家雅罗尔挖了一下林间的墙角,蝴蝶效应真是杠杠的,将林间郁闷得不行。在后面漫长的岁月中,她还暗搓搓地非常阴暗地对此作出了无数奇怪的联想,好基友几十年的两人,是什么样的故事让两个人最终站在了不同的阵营? 在场真正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心思各异,心情尽不相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时放特别的开心——昨天她是亲自打脸,今天是她安排别人来打脸,只要是打脸,都值得开怀! 她原来所辖部队也不是太看重今天这一战,顶多是过来看个热闹。虽然做人要谦虚,只是尝过甜头并且经住了战火洗礼,挺住了魔法炮的炮轰,他们实在没有办法让自己去忧虑先锋十二战队搞不定安姆帝国的百人队。 吐槽归吐槽,不看重归不看重,这种场面,即使是形式大于内容,关键的一些人还是得全数到场的。 急促的哨声响起,这是催促参战人员迅速到场,即将开场的讯号。同时也是督促在场边的非参战人员撤出来清场。 当低沉而激昂的战鼓声响起,方才显得有些嘈杂的人群,蓦然静了下来,耳中只有激越的鼓声,眼中,便只有自两边入场的战队。 一般来说,这种打群架的场合,人少的一方总是显得弱,这一次,这种被人多的一方气势所压的情况却没有出现,十二人慢步入场,一步一步,走得无比稳健,足够心细的人就会发现,这十二人举手投足,甚至连走路的步伐、每一步多远距离,都一模一样,标准规矩得就像是同一个模子里浇铸出来的一样。 并不是那种刻板的一样,而是他们十二个人,从步入场地开始,就浑然一体,明明只是慢步而至,却给人岳峙渊渟的厚重感——明明只有十来人,却给人强大到不可战胜的感觉。 当然强大了!伤害会由十二人均担,攻击却会叠加十二倍。这一小战阵是句期和时放一起琢磨完善的,句期博闻强记,时放脑子里有一个奇幻新世界,战阵的作用是时放提出来的,然后由句期负责将幻想变现。 这套战阵威力巨大,同样的要求极高,功法互补、实力均衡、配合默契、心意相通、彼此信任等等不一而足,饶是如此,好不容易符合了基本条件的这十二人,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并且生活中除非涉及个人*,否则这十二人都是一起行动以便培养默契。 现在不过是小有所成,尚未算得上熟极而流,实力不能发挥到十成十,但是四五成是可以达到的,这就是大家都充满了信心的根本原因——这样的战阵当然挡不住时放那种变态,但是,可以挡住大部分人以及大部分的对战方队就足够了! 十二人战队往场上一站,就很有岳峙渊渟的稳健与厚重,无形地让人产生信任与依赖,感受到强大到无法战胜的气势。 百人战队也不枉多让,往场上一站,战意昂扬,士气如虹,其势锋锐无匹,只待一声令下,便即离弦,给予对手必杀的一击。 战鼓声渐渐停歇,号声急促地吹响,这是战场上发起冲锋的号角。几乎是在同时,两边战队都动了起来。让人目瞪口呆的是,一旦动了起来,十二战队的气势便完全变了。 稳健厚重岳峙渊渟的感觉,瞬间就变成一把锋锐无匹的尖刀,狠狠地楔入敌方队中。更让人震惊的是,按理说再厉害,十二人一旦陷入人海方阵中,便会缚手缚脚,左右受制,十二战队却完全巅覆了这一印象。 他们更像是锋利的刀,轻轻划过一张轻薄无比的纸,毫不费力,轻轻松松就滑了过去,将白纸切割成了两半。 一时间,场面安静极了。围观的人群,看得清清楚楚,这十二个人,没有太复杂的打法,就只有一抬,反反复复地一招,十二个人轮流使出,每一次使将出来,就会将他们要“切割”的线路上的两个人扔出了赛场。 一招制敌,甩出去,换一个人使同一招,同样一招制敌,再扔出去…… 更可怕的是,这群人就像是犁地一样,犁过去之后,折返回来再犁…… 所以大家伙都被震住了! 这么简单粗暴却让对手毫无反手之力的打法!他们看了都替场上的队员着急,你倒是动手啊动手啊,这次难道不是实力同阶的么?为毛你们看上到弱爆了,毫无反手之力啊!秒杀啊秒杀!这场面简直比昨天时放撂倒那三十二人还恐怖。 同阶居然都被秒! 战场上的人也是有苦难言,越打越火大:md你们要脸不!说好的一百打十二呢?现在一直都是十二打人啊喂!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啊,一打十二,而且这不是十二个散沙一般的同阶战士,而是浑然一体的十二个同阶战士,叠加起来的实力,比跟跨境界交手也没差多少了好!吗! 可恨他们还要背一个百人对十二人,还被同阶秒杀的锅! 还能再憋屈一点吗?! 在场的人安静如鸡地看着场上一点都不火爆却让人心惊的交战,单调重复的同一招,却让百人战队中无论使用何种应对方法,都无法凑效。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无法打乱十二战队的攻击节奏,从一开场,这场对战就被对方控制了。他们想快就能快,想慢就能慢。 慢慢的,单调重复的动作,其中暗含的韵律让人渐渐目眩神迷。军队中的训练,就是这么的,日复一日的单调重复,同一个简单的基础动作,每天练习无数遍,才能以简驭繁,毫不拖泥带水,成就最简洁直接的杀招。 在场有人进入了玄妙的入定顿悟状态。 元素活跃度的改变,很快就让时放有所察觉。居然来看看比赛都有人有所领悟,这可是她从来预想过的。时放扫了一眼,隐晦地打了个手势,对方心领神会,很快,场上的动作就放慢了,这次却无人呱噪。之前是快成一线,如今放慢了速度,就犹如演练教导示范一般,每一招的使出,都能让人清晰地看得清楚“轨迹”。如何运气,如何发力,怎么能够攻出角度刁钻诡异的一击,如何收势,如何破解及防御对方的反击…… 现场版的教学示范,简单无比的基础练习动作,是如何变成威力巨大的杀招! 动作放得再慢,也总会有结束的时刻,大约再坚持了四分之一加萨时,无法再慢的十二战队将最后两人扔出场去。全场静默了几秒,然后鸣金号吹响,表示这一场对战结束。 方才入定或顿悟的人如梦初醒般清楚了过来,继尔全场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百人战队被人家十二人战队毫不费劲地完虐,这个在战前感觉丢脸无比的结果,现在却只有淡淡的惋惜与遗憾——不是我们太弱,而是他们太强了! 强,很强,太强了!这就是安姆帝国原军队的人的想法。接踵而来的,却不是沮丧或郁闷,而是惊喜与激动,我们也可以变得那么强! 无论什么样的派系什么的顾虑什么的纷争,在可以变强的冲击下,统统都消失无踪。 他们现在也是隶属于时放的军队了,也就是说,只要他们能吃苦肯用心,很快,他们也可以变得这么强! 变强!变强!变强!唯有变得更强,才更有可能在每一次的战场上,成功地活下来! 第187章 战前 两场约战,一部分人的入定领悟,一小部分人的顿悟,原本棘手的两军磨合变得容易起来。 实际上,最难把握的就是人心,如今形势,却是人心所向,只要不是脑子够用不是拎不清的,都不再抵触或者担心这样那样的问题,看得见的美好前景哟,谁不心动谁就是傻的。 时放要的,也不过是大家愿意放下成见,让她开始第一步训练磨合计划。再多的,就是水磨功夫的事情。谁的忠诚都不是白捡来的,指望王八之气侧漏,虎躯一震八方来投,嗯,时放觉得还是做梦比较快。她是个实在人,不太习惯做梦等天下掉馅饼。 她喜欢自己去抢,自己去拼,自己去争! 他们停留在安姆帝国境内的时间并不太长,虽然现在费伦因战时而变,理论上是一个整体,但就算是原来的安姆帝国现在看成是割据地方的藩王,人家也不太喜欢中央王朝的势力长时间停留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啊! 要管吃管住管接待,做事情还得小心翼翼,就怕被抓住小辫子,这日子过得别提有多糟心了。 因此,满打满算,再加上之前才经历了一场大战,损失了不少物资,需要调配补充,也不过是能在这里停留十来天左右。 这么点时间,顶多是在原属安姆帝国的两万人中,梳理一遍,将能用的顶用的都圈出来,做个大致的划分。至少那些还傲娇着看不清现实的货色,就先晾着吧,暂时顾不上。 时放所率的以银月联邦军队为主的三万人,已经折损了近九千人,在与威林他们汇合之前,就先行梳理过了,要紧的位置都先补充了人员,剩余的空缺,就从安姆帝国的军人里筛选训练之后再补充进去。现在首要的是完整原来的编制与体系,九千人的缺口,挑选得再细致一点,侯选人数就要至少达到一万五千人,再加上时放原来计划中还因为缺人,有两个加起来至少需要三千人的小部队是从缺的。现在有了这两万人,删删减减的,也就是个勉强够用的地步。 多出来的人,都编进预备役中。将士难免阵上亡,打个球赛什么的,都有至少相当于正选人数的替补队员呢,军队中自然也要有这种替补候选人员,不然打着打着人员补充不上,战阵不完整,威力就无法充分发挥,战力大打折扣,这还打个p啊!等人来灭么? 这么一想,时放也很忧愁,愁手上人太少,逼得她不得不在提升战力上大费心思。 明明可以拼人多的战争,现在只能拼技术,压力大得不行。 而且让她高度警惕的是,法兰尼斯有一支存在于传说中的军队,战无不胜,但现在都没露出形迹来,她现在能够压法兰尼斯如今在费伦上的军队一筹,但在未接触那支传说中的军队之前,她无法判断自己是否有与其一战之力。 这支军队的存在,犹如悬在她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她时刻警醒,无法放松,不敢自满。 接下来的安排非常紧凑,先是给了三天的时间,让还陌生的两支军队相互观摩,小范围约战,方便全面了解,同时也是向原属安姆帝国的军队展现主力部队的实力与各自选人侧重的能力。核心的战力,早前就已经补充过了,但依然在这次展现实力的范畴,留了一小部分的名额,总得让人有一个上进奋发的目标对吧? 当然,补不补得上,什么时候才能补得上,这个就不好说了。 这个三天时间,也是时放全面收集信息,圈定重点培养人选的时间。 三天后,依据个人的意愿与实力,进行一次粗略的初选,将大致符合要求的人选入候选中,剩下的七天,就是让原来的教官重现江湖,进行初步的磨合训练。七天适应期之后,部队开拔,在赶路的过程中,再进行进一步的训练,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 结果一路上风平浪平,除了被视为新丁的原属安姆帝*队的战士□□练得叫苦连天却又乐在其中,痛并快乐着之外,大部分人都适应良好。 威林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进入时放的军队中,主要应该做些什么,加上他自己心态已经调整过来,上手得非常快,让时放大是感慨,果然是术业有专攻,这种从小就接受精英中的精英教育的人,果然是稀缺资源,能撞上一个就是走大运了,况且她还捡到了两个。 她也毫不避讳地将原本就划定为威林职责范围内的所有事务全权交付,专心致志地虐她手下的兵将们。 要说新丁苦,可是最苦的还是高级将领们,不仅要操练新丁调整作战状态,还要时不时地被时放召唤,依据不断传来的情报,日益完善的未来驻地信息,反复讨论修正,预演以后的作战计划。 现在可不流行说人家守得好好的驻地,突然空降一个老大过来接手摘桃子。划分给时放的未来驻地,如今是敌占区。就是一句话,想要地盘,就得自己抢,而且,还不能抢不过来! 距离两军边境尚有几日路程的时候,时放已经做好了抢地盘的准备。不过首要的一点,当然是联系好基友伊思拉殿下,打算双贱合壁,来一场只知道终点的相互配合但又各自为战的长途奔袭,一口气将两个驻地打通一条便于日后互通有无的路线。 如果这一次长途奔袭成功的话,以后两个驻地便能隐隐连成一线,互为犄角,相互呼应,将边境线再次前移。 当然,被并称为双贱的两人,相互练兵的心得早就交流过了,伊思拉殿下早就手痒跃跃欲试想要来一次实战检验了!之前为了不泄密,她是调了嫡系秘密练军。 两个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当下一拍即合。 伊思拉殿下听了时放的作战计划与最终的目标,两眼放光:“md就得是你来,才能这样打一场,其他人……”她哼了一声,那些个人,都被法兰尼斯打怕了,能守住就不错了,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否则,怎么会越打边境线越往后缩呢? 时放挑挑眉:“这次就给法兰尼斯一次狠的,脸都打肿它!” 伊思拉郑重点头。她这几年可是受够了这种憋屈。是的,费伦全面告急,银月联邦的军队纵然精锐,人数上是个短板,不可能全线铺开,依靠其余的军队,只能是一直挨打。她再能干,也只是她这么一支军队能顶住,小胜常有,大胜也少。 打到如今,法兰尼斯对她这边的军队投入也日益加重,她吃力不少。如今时放强势归来,这个作战计划简直太合她心意了,两年前她就在琢磨这事,奈何没有神队友可以守望相助相互助攻,她独木难支,计划也只能一直是计划了。 伊思拉也是点亮了统军技能点的人,她琢磨了两年的作战计划,情报收集和准备自然也暗搓搓地积攒了不少。 “嗯,关于突袭点嘛,我有个想法。”伊思拉“哗啦”一下拉开这两年时间里自己慢慢补充完整的,记满了她的野望的地图卷轴:“如果我们最后是想将峪关城控制住,在它后面的地界全数夺回,将现在法兰尼斯插入我们这边的尖刀反插回去的话,这个点是必须夺回的。” 峪关城的地形非常险要,易守难攻,也是那一大块地界天然的屏障,若不是当时守着峪关城的某个小王国实力不济,被法兰尼斯抢占先机率先占了下来,他们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峪关城是要夺回来的,那么,在此之前,两面包抄夹击,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沿途的关卡隘口便是重中之重。选择突袭的发力地点,就显得犹为关键。 否则的话,发力点选择不当,对方反应过来后,要卡住他们,或者拖延他们的推进速度,等到法兰尼斯那边反应过来,布下重并,从现在的尖刀顶端往后合围,那他们就傻眼了,进去就是给人包饺子的! 时放认真研究着伊思拉分享的地图,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曲曲折折的路线,眼睛越来越亮! “原来你都暗搓搓琢磨了那么久想要抢它丫的了!”这里面真是绝了,她还有狄亚阁下这个外挂呢,将银月联邦所有军队的驻点布防都给她细细讲过,现在看到这个,她就想下一盘更大的棋——在她们选好要抢的地盘周边,有三个原来银月联邦的驻军点呢! 她相信以驻军主帅的军事敏感度,只要她们一动,将消息悄无声息地传过去,他们一定能抓住战机,不要求他们冒险分兵过来,只要他们主动发动小规模战争,牵走法兰尼斯的注意力,拖住他们的脚步,对她们来说,就是最好的帮助了! 伊思拉得意地扬眉:“这个当然!你看,东边的塔里,西边的梅朵尔,跟最后的峪关,这三个地方,只要在我们手中,就不会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时放不由得点头,塔里与梅朵尔距离她原计划中的突袭点距离不到两天的路程。之前之所以没有选择这两个地方作为突袭发力点,是考虑到人手不够,孤军深入,埋伏潜藏,到时一并发力,其中种种艰辛,谁试谁知道。 现在如果将银月联邦那边会即时响应的三边驻军,倒是可以一试。 “这个好!”时放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我会跟狄亚阁下事先汇报的。”她的话不一定好使,如果顺利拿下几个关键地点,那三边驻军一定会动起来,但现在突袭发力点前移,为保万无一失,还是得借一下狄亚阁下的势——只要阁下发话,定下齐齐发力的时间点,法兰尼斯的注意力就会发生偏移,有这么一段时间差,足够她们顺利拿下塔里和梅朵尔,然后再迅速向峪关推进汇合。 当下两个人谈得兴起,便各自召唤了身边的高级将领,逐条逐条讨论,一一作了调整,让整个疯狂的作战计划,详实可行了不少。 这便是震惊费伦和法兰尼斯的“闪电战役”又称“双剑战役”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两军战前会议。 三日之后,这场著名的战役便在两个疯狂的统帅指挥下揭开序幕。 此时,距离时放她们自己安姆帝国开拔,已经将近二十天。 时放并不想让太多人知晓作战计划的细节,尤其是在对安姆帝国原属军队方面。这次她带走的十有□□是从费伦城出来的人,另外一部分人,是洛克的嫡系,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痛苦打熬,洛克的嫡系有一部分进步相当之快——当然,这跟洛克的带队能力和他发狠的程度密切相关。至少,他这一批嫡系精锐,能抵得上时放亲自训练了近三个月的普通部队一半战力了。 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 时放不可能将原来的部属全部带走,又面临人手紧缺,洛克手底下的这支精锐正好合用。同时也编进去一些其他人,有时放手底下的,也有安姆帝国其他的精锐,正好整出了一支三千六百人的军队,由洛克带着。 这批人,就是时放在安放在塔里的人手。有洛克守着,她也相对比较放心。 当然啦,她手底下原属银月联邦军队的比洛克厉害的人不在少数,但一个是她没有多余的兵分给他们守在塔里,第二,则是相对于守住塔里,沿途攻营拔寨直到攻克峪关,都是一场又一场的硬仗,他们比洛克更适合去一起打这些硬仗。 时放一共带走了一万八千人,全都是精锐战力。剩下两万三千人,有将近五千是负责后勤——各项物资的筹集与调配运送,这些人由威林一力掌管,她在前面打仗拼命,后面就得有人不断给她递武器,跑腿擦汗什么的。而威林除了做统战支持之外,还身负另一重责,当然,这个职责,他是相当乐意接下来的——抢过来的地盘,除了要有足够的武力震慑守得住之外,还要安抚平民,日常治安维持,组织生产安居乐业,政令通达等等之类的。 在一群用拳头讲道理的军队精英中,威林实在是时放旗下最为适合的人选了。 这个时候,离边境也就七八天的路程了。时放带着一万八千人,化整为零,将沿途需要抢占的每一个点,都有清晰的指示,分出去了八千人,对这些人的指示是:“用最快的速度,尽量不让他们发出求援信息,得手后威林会在三天内带人接手,你们就立刻到塔里汇合。记住,你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赶到塔里。” 从现在赶往塔里,大约需要十二天,这说明,再扣掉要等人来接手的三天,只有十五天的时间来让他们就近潜伏收集情报,然后一举发力拿下。 这一万八千人,分成三批,选择了不同的路线,第一个汇合点就是塔里。 而从边境到塔里,据他们的情报,法兰尼斯共设了六个明卡,两个暗卡。但也不排除有另外的暗卡他们尚未探清的。所以,每一支小分队压力都很大。负责越往后关卡的小分队压力就越大。 不过这些问题,他们自然会商量着怎么办,时放也没有对此做具体的安排。战场上瞬息万变,哪里能什么都事先安排好呢? 她相信他们,一如他们对她的信任。 她看着即将出征的战士,缓缓地行了个军礼:“费伦在看着我们,陷落的那部分,在等着我们。” 顿了一下:“我们奔赴战场,是为了万千家园被夺的费伦子民,是为了保护费伦不落敌手。但是,无论如何,人民都不会忘记你们。从今日起,凡我军中之人,饷发七成,三成留存以作阵亡抚恤储备,若阵亡,家中可得之前军中惯例的十倍抚恤!” “一往无前,战无不胜!战战战!胜胜胜!” 至于留得命在的人,多少银钱挣不到,也根本不会在乎。而阵亡抚恤,现在均执行银月联邦的例,本就非常丰厚,如今变成十倍,至少足够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如此,再无负累顾虑,岂能不勇往直前? 时放单手扣在腰间的剑柄上:“诸君,拔剑!” “拔剑!”一呼而万应,战意沸腾! 他们坚定地相信,眼前这个人,终将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第188章 意外发现 简短的誓师之后,便是各自开拔。 十五天后,第一则捷报传来。紧接着就跟开糊了一下,接二连三的捷报纷至沓来。威林在后面紧赶慢赶,后勤补给本就繁杂无比,再加上如今捡地盘都捡得心累。威林是痛并快乐着,一边是心喜于自己作了明智的选择,一方面又不由得头大,恨不能将一个人抵十个来用才行。 而在第一则捷报之后,时放已经悄悄地拔掉了一个之前情报中没有的暗卡——发现这个暗卡也是侥幸,时放在法兰尼斯养成了习惯,每到一个地方,总是先来个神识遍扫全城,暗搓搓地偷看偷听什么的,居然就正好扫到了人家轮班换岗,感觉不对,就亲自出马探了一下,惊出来一身冷汗。 路过这里的小分队要不是她亲自领着,说不定就得栽坑里了。 这个暗卡,居然都探查不到,可见其重要性。时放虽然艺高人胆大,但也不是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就天下无敌了,很是谨慎地亲自带了人去探查。 这一查,可就查出不少问题来。纵使是在法兰尼斯占领的地盘上,这个暗卡的隐蔽性也非常之高,这不仅仅是为了防止费伦方面的人混进来获得情报,更多的还是防着法兰尼斯方面的人——连对自己的人保密程度都如此之高,可见其重要程度。 在探查过程中,这个地方安保程度之高,也让人咋舌。 要不是这规模还不算特别大,时放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误打误撞地撞进来人家法兰尼斯的秘密总指挥部呢! 她万万没想到,要不是这次被她误打误撞碰上了,然后气死人不要命地将这个点端掉了,再过个三五年,这里就真的会成为法兰尼斯的总指挥部。毕竟人家是来攻陷全费伦的,又不是只来抢一点地盘就心满意足。因此每个阶段总指挥部前移到哪个位置,人家都是有计划有安排的。 可惜的是计划不如变化快,遇到了时放这一瘟神!不得不胎死腹中,可见她是有多招人恨。 这一次在时放的带领与掩护下潜入暗卡探查的人,都懵逼了好吗?本以为他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热血满怀地要去攻城拔寨抢地盘,本来时间就够紧的了,现在又来给他们增加副本难度,不带这样玩儿人的好不好?! 时放倒是一点儿都不着急。原定的作战计划本来就预留了一定的时间缓冲,以防意外发现。说好了两方会战,结果已方卡着点顺利抵达发动总攻,然后尴尬地发现,卧槽,盟友们还在路上一时半会赶不到,然后自己就被对手压着打成猪头!这种事可比“约好我们白头到老,结果你却偷偷焗了油”严重多了好吗?! 那可是用生命来赌啊! 法兰尼斯这个暗卡,几可与当年被时放发现狄亚阁下一锅端了的相比拟,以小镇掩人耳目,同时补给各种物资,但靠着镇西的那座巍峨山脉,山腹被掏空了大半,他们十几个人潜入,散开来探查,都三四个加萨时过去了,尚未探完一半。要躲避来来往往的巡逻警哨是一个原因,更多的,是这里设计得相当巧妙,通道四通八达,若不是熟悉的人,会绕来绕去又绕回原处。 她给斥候们弄的掩人耳目的小玩意,时效就快要过了。时放皱了下眉,通知所有人撤退,她自己一个人再深入进去看看。 等手下的人依次撤退,时放逐一仔细探查,发现这又给了她一个新惊喜。已经不是一个暗卡的设置,而是一个军事基地的规划——不仅是收集情报进行间谍活动的地方,也是一个初级形态的指挥部,同时,还是魔法武器的生产基地呢! 难怪在外围就设置了精神力屏障,也有大范围应用的空间禁制——当然了,越是范围大,可防范的程度就越低,对于实力远超大师级的空间法师而言,这个就形同虚设,甚至导师级的都能突破进来。 有一些区域,是启用了更高级的空间禁制,一般的大师级都拿它没办法,一不小心就得中招的那种。按这样的配置来看,外面一场空间禁制,防的是费伦的情报人员,谁让费伦的空间法师既少又挫呢,里面的,就应该是保密程度较高,防的是法兰尼斯自身的人了。 亏得时放这货在法兰尼斯呆了十几,语言上完全没有障碍,越是布置了高等级禁制的地方,她就呆的时间越长,终于基本摸清楚了基地的情况。 情况有点棘手,人家搞得这么大,她想悄无声息地端掉并且要封锁住消息至少在她们拿下塔里前都不能让法兰尼斯察觉这边的动静,那就要多费点功夫。 至少你得摸清人家多少天补给一次,多少天向目前的总指挥部汇报一次工作,多长时间传递一次情报吧?而且这些情报,有什么是面对面视频会议的,有哪些是以密语形式提交的,有哪一类是书面汇报的等等等等,都要弄清楚,至少能糊弄个十天半个月的。 她在基地里闲逛了近三天才出来,她安全归来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她变态,但总归是担心她还不够变态。总归是法兰尼斯目前实力压费伦一筹,万一里面有厉害的高手,她真陷在里面呢? 那可就搞笑了。刚准备大干一场,回头一看,卧槽刚出发没几天,主帅被人逮住了,还打个p抢个什么劲的地盘啊! 时放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安排洛克接手塔里突袭事宜:“塔里就先交给你了,我尽量在战前赶过去,要是赶不过去也没事,这种小战役想来也难不倒你,你的人全带走,我另外再拔给你三千人。剩下的跟我一起拿下这里再过去跟你们汇合。” 洛克懵逼脸,卧槽你大手一挥就做了大变动,你这么随心所欲你基友伊思拉知道吗?!还什么小战役难不倒我,我,我,我……虽然我也觉得难不倒我,可是劳资很少领兵也没上过战场的啊你知道么?突然给我压担子我有点紧张啊摔! 时放这货像开了挂一样,居然懂察言观色了,安慰道:“一回生二回熟嘛,不用紧张,我第一次领兵上战场的时候不也大获全胜么?那还是在法兰尼斯呢!” 洛克脸色一黑,突然不想跟这货做朋友了怎么办?!你统军技能点那么亮也不要现在炫啊! 被时放这样气得要命的方式安慰了一下,他倒是将之前的忐忑去掉了几分,甚至还颇有点不服务——半路出家的时放都点亮了统军技能,他自幼就熟习这些,纵使天份比不上,但后天教育肯定不会比时放差,完全没有理由怯场! “人我都带走了,你这边……”洛克也没有被这临时委以重任的喜悦冲昏头脑。总共也就八千人,他带走六千五,再加上之前散出去的斥候,时放就只剩一千两百人左右了,吃得下这个地方么? 时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又不是正面开战。” 在场的人打了个冷战,md这是要耍贱招了啊!行了行了,我们不问了,为了你的光辉形象! 时放也没有要揭自己老底的爱好,简要地交待完,就让他们自行安排了。然后召集被留下来的一千两百人的中低层军官过来分派任务。 兵分四路,一路盯着外面对基地的补给,一路盯着武器生产,以及运输转移的时间、路线,一路盯着情报人员,一路就是她来盯着的基地负责人对外联络及汇报工作了。 其实基地负责人这一关最难办,定时视频会议,要不露马脚,除了要伪装外,语言气势以及对法兰尼斯的熟悉程度也是很重要。所以说,洛克根本不知道,自己被骗着吃了一颗定心丸,时放根本就没打算在战前赶过去呀!她得在这里冒充基地负责人演戏呢。 说起这个,她简直最拿手了,想当年混法兰尼斯,就经常混进去借人家各种高级将领的身份,从来没有露过馅,简直轻车熟路! 时放分派好任务后,特别敬业爱岗地,又跑去近距离观察基地负责人日常了。之前三天的时间里,这个负责人曾经对上级汇报过一次工作,以她对法兰尼斯军队的了解,大概再过四五天,就又会是视频会议汇报工作了。她要仔细观察负责人日常,争取让他四五天后就提前退休。 在这一点上,时放深得擒敌先擒王的精髓,就像当年她从来不去假扮中下层将领一样——级别不够限制太多,假扮起来没什么意义。 等她成为说一不二的人,想要了解下各方进度啊,具体情况啊,临时做下工作调整什么的,一点难度都没有,别人还会贴心地分门别类准备好呈送上来呢! 再说了,她对给自己的军队装备更好的魔法武器的兴致可不是一般的大!最好能摸清楚他们的运输路线送到哪,基地里的库存多少,新一批出来还要多久?能截多少就截多少。嗯,不对,时放摸摸下巴,能不能再玩大一点?欺上瞒下的,让法兰尼斯给咱们造武器? 哎哟,这个想法好!时放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一排的赞!越想越觉得自己特别的机智! 于是,在五天后,她成功地让原基地负责人提前退休后,第一件事就是向狄亚阁下汇报工作,同时分享她的缺德新想法。 “做得好!”狄亚阁下嘴角抽了下,给她大方地点了赞。然后才还暗搓搓地给出主意:“他们在计划将战场推进?嗯,你趁着反攻消息没传出去前,给他们出个提前做战略储备的主意,让多提供点战略物资魔法武的原材料!” 时放大起知己这感,不断点头:“对对对,我这几天先摸清楚情况,再整理个清单出来,给他们提个非常好的战略准备建议!” “最要紧的是他们的武器设计图纸和制作方法!”狄亚阁下十分的开怀,这下可好了,大收获啊!费伦的情况给人摸得一清二楚,而他们对法兰尼斯的了解,最多的都是来自时放,但时放忙着去帮人家搞分裂,也没顾上这块,等她回费伦后,虽然对武器的改造与研发提供了一些新方向,但一时半会的,优势还体现不出来。现在可好了,一网打尽后,至少可以拉近双方火力的差距了。 时放汇报完工作,欲言又止地看了好几下狄亚阁下,特别的恋恋不舍。 直看得狄亚阁下头皮发麻。促狭地道:“还有事?” “啊?呃,没,没事了。”时放心里抓狂,可是她好想见见雅罗尔啊!能给开个后门不? 狄亚阁下难得地板起了脸,训道:“时放,军法上第一百一十七条是什么?” “出战在外,不得与非军方人员通讯。”时放蔫蔫地道。 狄亚阁下一脸的“知道了你还在想什么呢”的表情。 时放识趣地退下了。 关掉通讯,狄亚阁下叹了口气,想到现在也不在费伦城,小动作不断的雅罗尔,不由抚额。 她还没有脑洞大到猜得到自家女儿最终想要做成什么,但是隐隐有点察觉,雅罗尔想要获得更大的权柄与话语权。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她们这样的出身,很少有人会不走这条路,只是每个人渴望的东西不一样走的路径也不同罢了。从政,或者从军,或者是在个人战力及学术上获得巨大的影响力。 雅罗尔既然是精灵女王,那么从政的选择,也很说得通嘛。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以后雅罗尔从政拥有较大的权柄和话语权,而时放从军,在军队上拥有较大的权柄与话语权,两者相加,想打她们主意的人也得细细掂量掂量,那么,即使她退了,也不至于太过担心。 这么一想,还挺期待的呢!狄亚阁下不由面露微笑,虽然她如今按费伦的平均寿命来说,还算得上是青年,但谁会不希望自家的晚辈能成材呢?! 何况,她从来不是恋栈权柄的人,现在走到这个位置,只不过是机缘巧合,若不然,她应该也会是在首席阁下任期满之后,游历大陆潇洒过日了,潇洒够了后,去学院里虐虐学生什么的也很愉快! 纵使被大家认为手段铁腕老谋深算能力卓越在费伦危急之时力挽狂澜的狄亚阁下,也是万万没想到,多年之后,当费伦逐渐扭转战局,战火渐熄,攘外基本完成,开始转为安内之时,自家闺女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惊喜,或者说是惊吓。 而那个时候,她才惊愕地发现,她对两个人的期许完全没有落空,甚至这两个人的号召力与影响力,远远超过了她的期望。 第189章 遗珠 秘密基地里灯火通明,各项工作有条不紊,既是在山腹中建立的基地,这里根本就没什么黑夜白天的区别,所有人员都是日夜轮值,每值守十天,可回地面上休息四天。 作为基地负责人,就不在此例了。 这对正在冒名顶替的时放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如今她正带着被她安插冒充顶替的自己人日以继夜地查阅这个基地历来收集的情报,顺便盘点理清有多少家当。 情报这种东西么,对于关心战事的一军统帅,肯定是从最新的开始翻阅。 至于历年的情报卷宗,当然是交给其他人去翻查,也好摸清楚法兰尼斯到底撒出去了多少探子,若是揪出来一些费伦的内部奸细,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时放现在开始读的,已经是半个月前的情报了,其中一条信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尤图、西斯、威灵顿、甘氏等十余豪族世家,意欲密谋精灵女王,情况不明,待查。” 时放手指划过上面的一个个姓氏,“尤图、西斯、威灵顿、甘氏……”,这上面十余豪族世家,她有印象的,不过是排在前面的四个,这四个姓氏,尤图是费伦著名的法师名家,后三个是原来三大帝国中的大贵族。这么多豪族世家,合谋雅罗尔,为的是什么呢? 她不由想到狄亚阁下推动下的清洗。这场清洗才刚开始呢,大家都明白,越是*oss越是迟出场,即使是顺藤摸瓜能够牵出来一二,现在也不会查得深入到哪去。如今先被收拾掉的,都是明面上脱不开关系的。 但这么大一桩事,就凭那些人能做下来?说实话,坐在决议大厅里的人里面,是没有一个人会相信的。小鱼们收拾干净了,才会能慢慢摸着一点大鱼的痕迹,若想真的将后面若隐若现的黑手揪出来,费的时间绝对不会少。 时放慢慢陷入沉思:这些豪族世家,牵一发而动全身,绝不会是临时起意就能迅速达成共识,同谋雅罗尔的。更何况这十余豪族世家,明面上看,平时交集很少,就算各自有什么想法,一时半会都不会凑得那么齐整,更何况彼此合作。 这里面,到底是有什么关联呢? 是什么样的利益,能够大到让他们放下防备想合作拿到手再说?还是这些人之间,本来就有密切的联系,只是做得隐晦不为人知? 如果是后者,这里面的意味着什么,几乎就不言而喻了。 时放悚然一惊,吩咐道:“先查查所有有关上面这些豪族世家的情报。”她将手上的情报递了过去,习惯性地屈指叩了下桌面:“你们看看,这事有点蹊跷。” 在场的人传阅了这份情报,脸色凝重不少。他们都不是笨蛋,时放所忌惮的是什么,他们很快也就想明白了。 这事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事关重大,自然是立即开始将所有相关的情报一份份地找出来。 随着分择出来的情报越来越多,大家反而迷惑了起来。 这些情报表明,法兰尼斯的这些人始终都是在外围,慢慢才渗透进去一些,而获知这群人合谋雅罗尔这样的关键信息,都更像是意外,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跟他们之前以为相互勾结有密切关联完全不沾边。 若是如这些情报所显示的一样,这群人跟法兰尼斯勾结,对费伦来说自然是大好事——谁愿意自己家里总是出吃里爬外的货色啊?! 只是这样事情就又回到了原点,不是内外勾结,那这么些人,到底是有什么样利益诱惑,会冒这么大险联手合谋?如今的形势,以后说不准是怎么样,但现在整个费伦,乃至于十年内,不能说是狄亚阁下一个人说了算,至少她也是能做一半的主的。这种时候,去谋算她的宝贝女儿真的合适么,图什么啊? 更何况雅罗尔本身还是精灵女王,跟时放又是这样的关系,单论两个人自身拥有的实力而言,这十余家豪族世家,捆在一起,也就是跟精灵一族和星界城能勉强持平啊。 是啊,图什么呢? 狄亚阁下在收到时放讯息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在这一方面,狄亚阁下可比时放老辣多了。排除掉跟法兰尼斯勾结的嫌疑,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人肯定是掌握了一些什么她不知道但雅罗尔明白,可是雅罗尔一定不会愿意说出来的事情。 而且这个事情肯定非常之重要,重要到即使雅罗尔被他们算计了,也只会选择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肯泄露一丝一毫。 到底是什么事呢?狄亚阁下很好奇。 不过她也只是感慨好奇一下,如今事务繁杂,她有十足把握,这些人的所谓谋算雅罗尔,肯定不敢太过分,至少性命无忧。既然女儿要瞒着她,她也就纵着女儿好了,女大女世界嘛,管太多万一中二了怎么办? 自从雅罗尔加冕成为精灵女王之后,她就不太过问雅罗尔的事情了。毕竟过问女儿的事情跟过问一族事务相挂钩了之后,她是要避嫌的。况且她也相信雅罗尔的心性,不至于会做对整个费伦不好的事情。 怀着对雅罗尔能力的无比自信,心宽的狄亚阁下愉快地将此事放在一边——只要性命无忧,多经些事也是好的嘛,人生路上多坎坷,父母不可能给你趟一辈子雷,总得放手让你慢慢长大,直到可以独立地应对这世间的一切事情。 现在几乎与雅罗尔处于失联状态的时放,自然不知道,她觉得特别靠谱的狄亚阁下,现在做出了一个撒手不管的决定。她正全身心投入地扮演基地负责人呢。 依据计划,她在对历年的情报查阅梳理后,就要开始做一些动作,包括多坑一些战斗物资。 在几天恶补基地情况后,基地中的高层例行会议时间也到了。 除她以外,其实主要也就五个人,负责情报的拉奇,负责武器制造与研发的莫仕安,负责后勤补给的玛琪朵尔,负责基地安全的詹姆斯,以及副基地长。再加上各自的助手,一共是十二人与会。 大家与往常无异,心情愉快地彼此打招呼,在时放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向来面无表情的莫仕安,脸色微妙地变化了一下,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愕然,随即便像是想起什么,嘴角略微带出一点弧度,露出一个标准的莫式微笑。 “诸位晨安。”时放点头致意,走到属于她的位置上落座。 “晨安。”诸人一一回礼,丝毫不乱地依次落座。 例行的由拉奇先汇报近来收到的情报:“最近费伦方面似有异动,据探知的消息,时放率军击溃路西亚军之后,在安姆帝国整编新军,已经开拔,按他们行进的路线,极有可能她的驻地会是在这里。”拉奇的手指点在墙面上的地图上。他一脸肃然道:“按她的风格,我怀疑她极有可能率军突袭,这里,这里。”他点在另外两个地方,才又继续道:“只要将这两个地方拿下,她的驻地未来就会守得极其安稳。” 时放目带赞许地看着拉奇,没想到这个情报头子有这样的战略眼光。这个确实是她最初的想法,在她摸不准法兰尼斯投放到费伦的军队战力之前。在敌我实力不明之前,当然是先求不败再求胜利。 莫仕安眼中闪过异彩,略带了些嘲讽,却没有出声。他当然知道拉奇本身是极出色的指挥官,不过是得罪了人被打压才会被放到这里当情报头子,美其名曰打前阵来锻炼他。但是,一个不能统兵上不了战场的指挥官,除非出现奇迹立下不世战功,否则哪有他再出头的机会? 嗯,也不对,奇迹么,也是有可能出现,机会其实就在眼前了,不是么? 玛琪朵尔一捋长发:“刚好,负责运送物资的人也觉得最近有点异常,像是有人盯上我们了。” 拉奇点点头,补充了一句:“已经让人去查了。” 时放面不改色地表示对这两人的敏锐的赞许:“拉奇你盯紧一点,动作要快,我相信你的判断,最近大家行事都要小心点。”她沉吟了一下:“詹姆斯,你看,要不要将警戒等级提升?” 詹姆斯肃手应是。 时放随口安排副基地长配合方才三人行事,调头转向莫仕安:“既然时放有极大可能突袭,我们这个基地设立初衷想必大家都明白。我会将这一情况向上面汇报请示。在此之前,我们需要了解,现在我们的武器在手上的还有多少,如果原料充足的话,一个月内能赶制出来多少?需要补充哪些原料?” 莫仕安不紧不慢地报出了一连串数字,顿了顿,才道:“我们要防备费伦方面的突袭,也要防备时放如果真的突袭成功站稳脚跟后,会进一步扩大战果。我们是不是要建议作战行动提前?不然的话……”他意味深长地笑笑,露出一个“大家都懂的表情”。 果然,在场的人除时放都露出了不甘的神色。 哎哟,真是神助攻啊!时放立即打蛇随棍上,沉吟道:“这样的话……你们怎么看?” 在场的人还能怎么看?路西亚踢了个大铁板,那可是正面刚上啊,路西亚伏击不成反被虐,现在就成了这样,一提到时放有可能要搞事,大家心里都发毛好吗?! 这种时候,当然是果断要求多点保护。最好大军能提前推动执行之前的作战计划,这样他们基地处于大军的包围圈中心,安全感爆升啊。 拉奇垂下眼,掩住眼中的嘲讽与不甘。路西亚,哼,路西亚,活该他被人打脸,现在谁还能记得,当年在学院中与路西亚齐名的自己呢?就因为该死的出身! 既然都没有异议,甚至大家还渴望着要向上面汇报,给出多储备战略物资,还希望早点发动大战的建议,时放当场就拍板,马上就将基地方面的建议提交上去。 当然了,早点执行作战计划这个,就不要太强调了。那不是给自己添乱嘛! 这次也不要单独汇报了,时放坏心眼地想,人多力量大嘛,黑锅大家一起扛。所以,她义正严辞地道:“事关重大,我们一起向上面汇报,嗯,拉奇,这事多得你出力,一会你汇报详细一点。” 拉奇沉声应是,心里还是有点小激动的。不管这是基地长是向他示好还是想让他背锅,他还是要承这个情。总归是给了他一个露脸的机会,至于是好是坏,就全凭个人手段了。 当魔法通讯器联通的时候,对面的人似乎没想到会看到一群人,面上没有露出什么来,只是看着时放,示意她给个解释。 时放毕恭毕敬地敬礼,朗声道:“赫斯元帅,我们有情报显示,时放的驻地将会在附近,恐怕她在抵达驻地,整编新军后,就会发动对我们的袭击。” 一说到时放,饶是养气功夫到家,修炼到不动声色最高境界的赫斯元帅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到了他这个位置,知晓的东西可比下面的中高级将领多得多了。时放的来历可能大家都知道了,但是她后面隐着的弯弯绕的事情,一直被封锁得极其严密。 不然要是让人知道法兰尼斯皇室在后面的诸多手笔,皇室的威严就会成为一个笑话。当年太子身殒,消息灵通的大贵族大世家们就对皇室略有微词,也不吝于表达不满。 但是这些人收到消息,不过是凯德莉亚曾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最后却成为弃子这些点皮毛消息。知道更多一点的,也就是利用凯德莉亚对付她自身家族之类的影影绰绰的消息。可是赫斯元帅身为皇帝陛下的心腹,这里面的一笔笔,可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当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现在到了他如今的位置,才惊出一身冷汗,又有兔死狐悲之感。他都如此感想,想来,如果整件事全都揭开,那些老牌的大贵族大世家,对皇室的不满情绪将会达到顶点!到时会变成什么样,谁都不敢去设想。帝皇想要的绝对听话忠诚的臣子,强大、忠诚、听话。但如果帝皇发现你强大到对他产生威胁之时,就会毫不迟疑地除去。 问题是,谁会愿意让自己成为随时可能被人除去的棋子呢? 他对以前的凯德莉亚并不放在心上,但对如今的时放,却忌惮到了极点。任何一个能从地狱里爬回来的人,都会让正常人心惊的,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她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来。 看看凯德莉亚,从来没有向任何一个旧人,有手软的时候。叛国叛得如此理所当然心安理得。 打死他也想不到,时放和凯德莉亚根本是两个人啊,还有什么旧人?更谈不上有什么叛国的心理压力了。 不过时放要是知道赫斯元帅心里的想法,大概一点也不介意替凯德莉亚背这个锅。可以吓唬住对手,有什么好不乐意的呢? 赫斯元帅耐心听了他们的汇报,果然对拉奇目露赞许,微微颔首:“你们提的建议我会考虑的,稍后与其余元帅商议后会给你们下一步指示。”稍微顿了一顿,他便对拉奇温言道:“你很不错。” 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赫斯元帅这是隐晦地向拉奇递出橄榄枝了。拉奇尤其激动,不自觉地挺了挺胸。 “元帅,作战计划需要从长计议,你看,我们是不是得先做一些准备?”时放请示道。 时放顶替的这个基地长,原本就是赫斯元帅麾下比较得力的人,既然对他们这边的情报及判断认可了,自然不会在这方面为难她。 “这一次补给先给你们增加到原来3倍。”赫斯元帅给了句痛快话。 时放喜形于色地道了谢。赫斯元帅还笑骂了她一句:“出息!这点事就成这样,过一阵要是再给,你岂不是打滚了?稳重点!” 时放更是笑眯了眼,多多益善啊:“这不是能为法兰尼斯多尽一分力嘛。”好听话又不要钱,时放是不介意随口说两句哄人开心的。 赫斯元帅看他们一群人既喜又忧的样子,多叮嘱了两句让他们谨慎行事,就匆匆中断了通讯。 正事议完,大家逐一退出会议室,唯有莫仕安站在原地,轻描淡写的一句:“基地长,至于赶制武器事宜,有些想法想跟你谈谈。” 就将时放成功留住了。 对莫仕安主动表示要跟她商量,时放是有些吃惊的,依据她的观察和审问原基地长得来的讯息,莫仕安跟基地长根本就不是一国的,平时也没什么将领。 不过这也正合她心意,她也是想要摸一摸这个人的底。莫仁安掌管武器的制作,自然也掌握着武器库。她想拿到这些武器,甚至想着趁这段时间能弄出更多来,最好是连设计图纸和制作方法都拿到,莫仕安就是她绕不过去的一个人。 正在心里这么琢磨着呢,莫仕安一句话,就将她吓得一跳。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时放,还是凯德莉亚姑姑?”莫仕安轻声问道,一反之前温文无害的模样,眼里闪现着慑人的光芒。 第190章 投诚 卧槽!卧槽!居然被识破了?!时放心里疯狂吐槽。还姑姑呢?!哪里来的大侄子!又是凯德莉亚的破帐,还真只能接下了。谁让自己顶得的是她的壳呢。 时放真是欲哭无泪啊!为什么可以将灵魂分离出去的不是她而是凯德莉亚那货啊!明明双方是互不亏欠的,要不要机缘巧合,两个人都不能活。可是阴差阳错的,偏偏换她要顶着这个壳。人家凯德莉亚虽然要沉睡很久才能重塑肉体,那人家也能跟着心爱的人一起睡! 时放表示特别羡慕嫉妒恨。要是有后悔药,她肯定要买上一打,留着慢慢吃! 她慢慢地抬起头,撩起眼皮,看了莫仕安一眼。眉目清俊,眼神却冷得入骨。所有的惊涛骇浪,都隐于眼底最深处。 莫仕安脸上的笑容一僵,背上寒毛都竖了起来!方才那一眼,犹如刀光乍现,雪亮耀眼,冷意入骨,杀机迸发! 他这个姑姑的心果然是够冷够硬够狠,她是真的想杀了他。 还好,那样的目光只是一闪而逝。时放的眉头微微皱起,谨慎地审视着,斟酌着:“你想要什么?” 既然对方是选择两个人单独相处时才提这事,又有原身的因果在,她也不介意花点时间来谈谈。谈不拢再动手就是了,对方既做了这样的选择,想来还是有点诚意的,不然的话,两人独处时才当面揭穿一个武力值远比自己高的人,想要胁的话,得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活着出来。 莫仕安咬了咬牙,努力维持住自己不要被这杀意压得腿软。竭力平静地道:“我要血债血偿!” 时放挑挑眉,血债血偿啊,这大侄子莫非不知道,这里面可是有凯德莉亚的大功劳呢。 看时放的表情,莫仕安也反应过来,眼神转暗:“我当然也恨你,但是整个墨安家族,只剩我们两个了,我知道你干掉了太子殿下……” 时放笑了一下:“所以你清楚仇人是谁了?明白靠你的话,这仇可就报不了了?” 莫仕安脸上表情扭曲了一下,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踩到痛脚了,特别苦涩地道:“是,光靠我,这仇报不了。而且,我知道,族里面对你……这不能完全怪你。” 族里对凯德莉亚是什么态度,他作为嫡系子孙,自然比旁人更加清楚。正因如此,他有怨恨,但也有谅解。尤其是他隐姓埋名,在这二十来年受尽苦楚之后,深切明白受到不公正对待时,人的心态会变得如何的可怕。 时放低垂着眼:“你想要怎么做?” 莫仕安一时之间竟然答不上来。他每时每刻都想着报仇,灭族的仇恨时刻在他血液中翻滚沸腾,再一寸寸地刻入骨。想要让那些让他家破人亡的人付出代价,但被时放这么一问,他却恍惚了。 身为大家族里的嫡系子孙,自身天赋也不差,他应该受到的培养自然样样不缺,只是灭族之恨太过深切,日夜煎熬,以至于当他发现一直带着的族中用于鉴定血脉的传承石有共鸣反应时,几乎是立即就意识到,面前的人是那个一手将墨安一族推向灭亡的凯德莉亚。 绝望之中闪过那么一线希望之光,让他来不及细想,就想要紧紧抓住。 “你要是就这决心和定力,就别想报仇了,乖乖地当个小军官,好好将墨安家血脉延续下去就行了。”时放近乎冷酷地道。 莫仕安拳头紧握,捏得指节发白,脸上的线条都紧绷起来,显然是在努力克制着。沉默良久,他才艰涩地道:“我想像你一样。”一字一顿的,仿佛用尽了力气,才将这六个字从牙缝中挤了出来。 时放嗤笑一声:“别这么一副被逼良为娼的样子!你想要像我这样,就能够做到么?” 莫仕安猛地抬头,俊脸上写满了愤怒与屈辱。凯德莉亚干掉太子殿下之后,他就知道,墨安一族的事情后面是法兰尼斯皇室的手笔,想要报仇,最好的选择就是跟时放走一样的路。为了家仇,背叛自己的国家,对他来说充满了纠结与痛苦。 “你有所求,我知道。但你有能交换所求的价值么?”时放缓缓问道。她的目光,从莫仕安的脸上滑过,平静无波,既没有轻鄙,也没有嘲讽,连声音都平静得没有起伏,就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小事。 “我了解法兰尼斯所有魔法武器,有设计图纸,也有制作方法,甚至,我自己改良了好几种更好的。”提起自己熟悉的领域,莫仁安平静了不少,方才那种茫然渐渐消逝,眼里闪耀着自信的光彩。 “所有?”时放饶有兴致地问。 “是的,所有。”莫仕安微微笑了起来:“要知道,都过去二十多年了。” “看来你有这个打算很久了?” 莫仕安眼神幽深难测:“不。当时开始收集了解,是想着有朝一日总能用到。后来嘛……”他翘了翘嘴角:“如果在跟费伦战场相见,武器突然不能用了,是不是很有趣?只是在发现你的时候,我觉得可以玩得更大一点。” 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时放心里默默道。毫不吝惜地竖起拇指给莫仕安点赞:“做得好!” 莫仕安对此称赞全盘接收:“我也研究过费伦的魔法武器,这里面却是差了不止一筹。”这已经算是客气的说法了,为什么法兰尼斯前期进展这么顺利,就是因为论个人综合实力吧,压你一头,论武器吧,也胜你一截,你说你这仗还能怎么打?能苦苦支撑住不让人快速的攻城略地只能慢慢蚕食,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你改良过的效果如何?” “强出三分之一。” “价值有了,好好考虑怎么能让人相信你,而不是怀疑反间吧。”时放脸上眉间神色舒展了些。“你要明白,做出决定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即使是我,不也在费伦腹地被路西亚率军伏击。” 莫仕安神色微动:“你不奇怪我为什么能认出你来?” “既成事实,何必关注?我相信自己能够解决。”时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挥手示意他跟上。 对自己的实力和对基地的掌控居然如此有把握,莫仕安心中微惊,一时心中百感交集。他自然能听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他没点破之前,若有异动,时放也能达到她原本的目的。而他点破之后,主动权就已经不在他手上了,在没有彻底确认他投诚之前,他的小命就捏在人家的手上。 他毫不怀疑时放能做到这一点。即使只是传闻,从示亲历,但他就是相信,时放就是有这么的可怕。而且这一场战争,仿似她的磨刀石,只会将她打磨得越发璀灿,光芒四射。 看着时放挺拔的背影,他莫名感到有一丝轻松,犹如那个消瘦的背影,无形中就将压在他肩上的重担,接过去了大半。她愈强大,墨安一族的血债就多几分讨回来的希望。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他有些愕然。明明,他是应该恨她的啊。来自内部的背叛,总是让人的恨意更加深切。可是,心底里清楚知道族里是如何对待凯德莉亚母女的,他实在没有那么大的脸去指责——你自己都不将人当一家人待,当成眼中钉般欲除之而后快,还不许人家反过来打脸么? 要是知道他有这个想法,时放肯定得说,这个锅是凯德莉亚的,她可不背,想要寻仇,行啊,等凯德莉亚重塑肉身,爱怎么寻仇怎么寻仇! 莫仕安目光沉沉地看着时放的背影,良久,才轻轻吐出一口气,神情渐渐坚毅起来。 忽然有人从背后搭上他肩膀:“怎么这么久,等你好一会了。” 莫仕安身体一僵,微微侧身,错过拉奇搭在肩上的手,皱了皱眉才道:“赶制武器的事安排起来有点麻烦,先说清楚后面才好做事。” 拉奇也不以为意,他掌着情报,基地里的事鲜少有他不知道的。莫仕安这人有一股子呆气,平时跟人也不怎么打交道,大家共事几年,交情都是平平。但在武器研制上倒是极有天分,若不是出身一般,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派到费伦来。也是因为有着同为天涯沦落人的遭遇,他才刻意相交,走得近了些。 拉奇随意应了声,略带些兴奋地小声说道:“你说,我们,是不是有机会……”他手上做了个飞的动作,这时机,会不会就是一飞冲天的机会呢?现在就加大了物资调配,建议作战计划提前,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指挥部就要前移了呢。而他,刚才明显是入了赫斯元帅的眼。 莫仕安眼里滑过一丝笑意。一飞冲天啊,也是有可能的呢,总归是升天嘛。 两人随意聊了两句,莫仕安便到了武器制作的地方,这里面算得上是整个基地里守卫特别森严的地方,除了基地长和莫仕安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自由进出的权限。 拉奇自然也不可能进去。两人分别后,拉奇的神色便阴沉起来。他直觉告诉自己,莫仕安和基地长应该是谈了些其他的事情,而且两个人还达成了某种协议。莫仕安掩饰得再好,也瞒不过他,显然出来后心情愉悦。极可能是他也是想抓住这个机会,所以向基地长投诚了? 看来,是要多注意一下莫仕安了。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心态投诚,也不管基地长是基于什么考虑接受了,只要不挡他的路,他都不在意。只是发生在这么敏感的时候里,这里面的深意,就由不得他不深思了。 谁不知道基地长是赫斯元帅的嫡系呢。对于他们来说,派到这里算得上是被边缘化了,但对基地长来说,这不过是镀金提升资历。 大家在同一条船上,如果互不相干还好,要是挡了他的路,那就说不得要做些什么了。他等了那么久才等到这么一个能够摆脱现状一飞冲天的机会,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它被人抢了去!挡在他向上的路上的,统统都要除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第191章 新世界 时放呆在这个基地里已经将近五日,由于有莫仕安的倒戈, 比原计划完全掌握基地所需要时间快了许多, 几日一过, 基本上布置都到位了,大家都憋着一口气高度紧张着, 在这样的情况下, 她反而显得无所事事起来。 “下属太能干就会显得主官特没用啊。”时放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身边的护卫听到这话,眼角不由得抽搐一下。完全没有被夸奖表扬的开心好吗?只是觉得心好累, 我的主官又开始抽风了怎么办?急, 在线等! “拉奇最近盯莫仕安盯得很紧。”他想了想, 还是决定给自己的主官找点事来操心。 时放兴致缺缺地看他一眼:“僧多肉少,想要清除障碍多正常。” 护卫一脸的“我不信”的表情:我的主官居然这么机智?这不科学!这个工作不是由雅罗尔承包了么? 是的, 作为狄亚阁下以前的亲卫, 这位护卫从头到尾都非常清楚时放和雅罗尔的相处模式。在他们这群围观群众看来, 虽然雅罗尔武力值也很够看, 但由于时放在雅罗尔面前智商会下线, 武力又稍微比雅罗尔强那么一丢丢,所以雅罗尔就很大方体贴地让时放做了武力担当——总得让另一半有用武之地嘛,否则多伤自尊。 现在才发现, 哎哟, 狄亚阁下和女王陛下果然是眼光独到之人,在看人选人方面,就是甩开他们好几条街,当年他们心里暗搓搓地觉得时放这货虽然人挺好的, 挺有意思的吧,但还是感觉配雅罗尔太勉强——现在再回头看,他们这些人还是狭隘了,莫欺少年穷嘛,潜力什么的自不必说,是很重要,可是最重要的还是心性要足够好。当年雅罗尔和时放在一起的时候,谁能知道空间法师会有重兴的一日呢?时放在这方面资质再好,若不是解除禁制,这辈子也就那样了(这位由始至终都没有整明白,时放所获得的传承,更多是在句期推衍的修真功法上)。 现在时放声名显赫,即使伴随着无数的质疑,也掩盖不住她随着显赫战功带来的荣耀。从狼狈逃生一无所有,到历经百战威名显赫,她自然是拿着命来拼,所经历的艰险是他们所无法想象的。难得的是,无论是当年一无所有还是如今威名显赫,她待雅罗尔的心始终如一。 人前人后,丝毫不忌讳让大家看到她的态度——一切都听雅罗尔的。说是千依百顺也不为过。 当然啦,她对待他们之些同袍,依然是一片赤诚。 总而言之,一个人,先贱后贵,仍能始终如一,不以过往的贫贱为耻,坦荡自然,就极为难得了。 时放自然不知道这位护卫心里在想些什么,要是知道,肯定得对这位的觉悟怒点赞——她就是这么好的人嘛。咦,不对,喂,等等,原来你们这些家伙之前都暗搓搓地觉得劳资配不上雅罗尔,卧槽!你们真是瞎了!瞎了!绝对是瞎了!瞎到现在才治好! 他们现在身在敌营,虽然做足了准备,看似一切风平浪静也很顺利,但没有一个人会觉得大事已成,个个都紧绷了神经,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十二分的警惕。 而目前他们能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 耐心这玩意,恰恰又是时放现在最不缺的东西。混迹法兰尼斯的十多年,像这样的事情,她干得多了,自然比其他人放松许多。大家睁大双眼警惕着基地里的任何风吹草动的时候,她关注的是,成功拔掉这一基地后,会对后面双方的战争形势有何影响,要如何将这个影响最大化,让它最大程度上按她设想中的方向去发展。 战场上瞬息万变,谁抢得先手,夺了先机,谁就有了更多的主动权。 她现在废了这个基地,只不过算是小插曲。大戏还在后头呢。她思忖良久,特别认真地琢磨前世某个有着太平洋警察之称的国家惯用的扩张影响力手段。读史可以明智嘛,读了那么多的历史,总算是有点用处了。 时放愉快地通过约定的方式,给法兰尼斯的两个反叛者首领分别发出亲切的问候: “等着在后面捡便宜是没有出路的,想不想再从大象身上割点肉?将自己从蚂蚁进化成蚂蟥,将大象啃成犀牛?” 收到恶意满满的问候蝼蚁们:“……” MD!MD!MD!虽然我们的地盘只有指甲盖那么一丁点大,但是嘲讽我们是蝼蚁还想让我们替你出力?! MD智障! 哎,可是,壮大自身削弱对手听起来很带感呢,还是很想试一试怎么办? 是啦,他们是想当渔翁没错,不过智商过关的前皇子和皇帝陛下手中刀的神弃者,心里明白得很,这场仗再怎么打,短则十年八年,长则二三十年,就该结束了。但这么一点时间,他们不趁机做点什么的话,无论法兰尼斯是胜是败,他们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那么,如果,趁着费伦牵制了法兰尼斯大部分兵力的时候,在后面慢慢地,慢慢地割点肉,壮大自己,从一根刺变成一根硬骨头,他们才会有未来。 况且时放给出的诱饵实在是太诱人了。 他们现在什么都缺,缺人,缺地,缺粮,但最缺的,是武器。他们什么都损失不起,武器的损耗实在是太大了,若是得不到及时的补充,就算帝国懒得兴兵对付他们,就这样慢慢磨着,也能将他们磨死。 他们不是弱者,但是他们跟法兰尼斯帝国这个庞然大物相比起来,太过于弱小。时放虽然说得刻薄,却比他们都清醒,再强大的蚂蚁还是蚂蚁,再衰弱的狮子它也还是狮子。想要赢,或者说,想要存活下去,就必须要通过种种手段与方式,强大自己的同时,不断地削弱对手。 蚁多还能咬死象呢。 想想看,自己一方若是能够源源不断地制造武器,还是毫不逊色甚至是进一步改良过更甚一筹的武器,并且熟知对方武器的弱点,作战时可以利用地形克制,那抢地盘的胜算就更大了! “我们只是想要自由地活着。”前皇子现国主微笑地道。 我们只是要自由地活着而已,不想要做任何人的刀,不想被随意地践踏,不再需要卑躬屈膝,而是挺直腰杆,活得像个人,而不是被人随意拿捏的木偶。 所以,合作可以,条件要谈。他们鼓足了勇气叛离,并不是要投入另一个强者的怀抱求得庇佑,再如以前一样,如尘埃一般地活着。 时放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别忘了,我们曾经并肩作战过。” 她这话一说出来,对面两个人的脸色顿时变得特别精彩。卧槽,这货是来谈合作的么,这是打脸专业户吧?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起来,他们能够痛下决心,背后就是这货在搞事,逼得原来想要徐徐图之的两人,不得不快刀斩乱麻,仓促举事。 万幸的是,时放虽然在后面搅风搅雨,推波助澜,但终究并不是将他们推出来送死挡刀不管他们死活。纵使她意在削弱法兰尼斯帝国,打算让他们牵制住帝国的一部分力量——但是,至少,她真的是尽心尽力让他们自由地活着。 尝到了自由滋味的人,绝对不愿意再重回牢笼。就如同在天空飞翔过的雄鹰,是不会愿意停留在大地上,仰望天空的。 更何况,时放方才给他们画的大饼可是特别诱人,由不得他们不心动啊!支援比帝国更强大的新型武器、支援各种战备物资,总而言之,就是费伦给钱给物资,他们出人出力抢地盘,抢到了算自己的,抢不到,就断了援助,自己等着被法兰尼斯帝国耗着磨死吧! 想想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嘛! 行了,没问题!洛迦国王和联邦的库罗拉首领点头应了。 然后,然后他们就看到时放贱兮兮地笑了:“你们觉得没问题就太好啦,我现在就跟阁下提建议,之后她会派专人跟你们协商联系的!” 洛迦国王和库罗拉首领脸上的笑意都僵住了! MD你耍我们啊,在这跟我们聊得热火朝天,将人撩得欲罢不能,裤子都脱了你跟我们看这个?噢对不起这只是我的一个小小的想法,还没有得到上面BOSS的同意? 洛迦国王和库罗拉首领真是特别的一言难尽,有苦难言。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形势比人强呐。 希望于狄亚阁下不要再派此前的三人奇葩组合来谈判了啊! ——这就是饱受荼毒的两位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这点小小的要求,胸襟广阔的狄亚阁下当然是会满足的了——开玩笑嘛,现在前线主要就靠那两朵奇葩顶着呢,好好的谁会将她俩抽调出来去当谈判人员?又不是脑子有问题! 至于谈判嘛,合纵连横这种事,现在基本上都是雅罗尔在负责,林间之前客串了一把跟他们打过交道,现在嘛,反正她跟雅罗尔配合得也挺好。于是狄亚阁下大手一挥,将雅罗尔和林间一起派了过去。 既然是要正儿八经的谈判,自然是面对面的比较合适。雅罗尔和林间也算是轻车熟路,有龙族的帮忙,就跟多了一条安全便捷的偷渡通道,根本不用先是进行异大陆传送,再是城与城之间的传送,这样一站一站传送,最后再抵达目的地。 他们这次来是轻车简从,有了时放和句期的全力支持,储物空间现在早就更新换代,只需要一个超大容量的储物戒指或手镯,能够完美屏蔽精神力探查,还能够保鲜,除了不能装活的东西,什么都能往里装,打上精神力烙印作为独家认证之后,还能设置一套类似密码锁的防盗设施,简直谁都偷不走。 因此,费伦方面预计会承诺支援给这两个小国家的东西,干脆就提前装好一起带过来了——谁能有女王陛下出行的安保工作做得好呢?若是等到谈判扯皮之后,再依据商议好的东西派人送来,路上多不安全啊。龙族虽然参与战争,但也不是谁的帐都愿意买的! 他们这一行跟此前雅罗尔到法兰尼斯精灵一族接收半精灵的路线一样,先是借道龙族所在地,再到精灵一族所在森林边缘,然后再前往锡特尔城。 雅罗尔和林间各带了自己一队护卫,再加上几位以后将会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官员,一共也没有超出一百人。 洛迦国王和库罗拉这两位就感觉更苦逼了!救命啊,求将时放和伊思拉派过来啊!这两位出身不凡的贵族,实在是太懂其中的弯弯绕了,你露个话风出来想试探一下,人家就立马明白你想干嘛,不动声色地就挡回来了。谈来谈去,都没让他们占到什么便宜,反而一步步地踩着他们的底线走,一直都能十分精准地掐住他们的软肋,使劲要好处! 简单来说,如果时放暗搓搓联系他们的时候,让他们感觉这是一个非常美好的未来,喷喷香就等他们去吃的大饼,那么现在呢,雅罗尔和林间就是将这大饼切走了一大半,剩下一小半,让他们倍受煎熬,果断接受吃了吧,又有那么点不甘心,放弃吧,就更加不甘心了。 “女王陛下,收获不够大的话,就会失去行动的动力,你说是吗?”洛迦国王彬彬地礼地道。 “给你装备和物资,让你打自己的地盘,这还不够好?”亚克斯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嚷嚷道:“我们不给你东西,你们还不是要打自己的地盘,守现在的地盘!” 雅罗尔和林间不由得莞尔。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亚克斯可真是给力! 前十六皇子现洛迦国王、库罗拉被噎得不轻,不过人家混到现在这地位,养气功夫好得很,唾面自干都不在话下。装作没听到过一般,微笑着自己给圆了回来:“女王陛下见笑了,现在的生活是我们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大家都相当珍惜,打从心底里不愿意大动干戈徒生变化。” 亚克斯“哈”地一声,满是惊讶,混杂着些不屑和鄙夷:“所以你们就等着别人来收拾?” 洛迦国王和库罗拉依然风度翩翩地有志一同地忽略了亚克斯,以及他的发言,齐齐看向雅罗尔。 雅罗尔略带了些迷惑回望过去:“亚克斯说得不对吗?” 洛迦国王和库罗拉差点吐血!想要摆摆架子好谈价,结果人家根本不想给你台阶下,怎么办?! 他们对林间的奸猾有着充分的认识,但是对雅罗尔陛下的智慧缺乏正确的认知。库罗拉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无意中就被坑过一把而且坑得特别惨的洛迦国王,眼神里透出的讯息特别明显:你好歹去费伦大陆逛过一圈啊,也跟精灵女王打过交道,打着求亲联姻的幌子呢,你居然也没摸清楚路数? 洛迦国王特别无辜的回了一个眼神,谁敢真打主意啊?当时一门心思想怎么洗白自己以防被报复将小命都搭上呢! 雅罗尔可不管他们的眉眼官司,特别平静地又扔一个炸弹:“有一件事情,大概应该说得更明白一点,我们需要的是盟友,不是吗?” 我们可不是培植势力,你们也并没有要向我们效忠的准备啊,所以,端正一下态度,咱们再来谈可以吗?不要再用合作同盟的身份跟班小弟的心态来狮子大开口要这要那了,咱们既不是你主子也不是你妈,不会你要啥就给啥一直顺着你的! 两个人被噎得不轻。库罗拉还好,老狐狸特别能端得住,这么些年来,多厚颜无耻的事都干过了,再难听的话也都听过,被暗里挤兑一两句简直是毛毛雨嘛,根本没有杀伤力,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变化。洛迦国王跟他比起来,就还是嫩了一点,有点不太自在。 雅罗尔本来也没指望一两句话能让人羞愧什么的,只是表明一下已方的态度而已。她的时间很宝贵的,她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大太多了,千头万绪,一点一点地安排,一刻都不敢放松。为了达成她目前尚无法言明的心愿,她手上的力量,加上林间原来就掌握在手中的力量,可以深入地去调查摸清很多事情:哪些人哪些势力是可以拉拢过来的,哪些是应该慢慢拔除扫清,哪一些是可以借势限制的,心里渐渐都有数了。而越是深入了解,越是心寒恼怒——时放在战场上奋力拼杀,后面拖后腿的人却太多了。 这让她心里有着迷茫与彷徨,也有着甜蜜与悲伤。时放和句期,他们本来跟两个大陆都毫不相关,但因为她,而选择了站在费伦的这一边,为了守护费伦,竭尽心力。而那些享受了荣耀与权利的,祖祖辈辈根源都在费伦的人,在这个时刻,竟然不是想着集结所有的力量来捍卫守护费伦,反而将重心都放在排除异已上。 这样的局面,让她觉得十分之荒谬,角色完全倒转,毫不相干的人在竭力守护,应该竭尽全力在算计。他们也不想想,时放如果真的站在法兰尼斯那边,试问,哪一个大陆或帝国,会下那么大的赌注?时放之前干的事情,皇储、国土、军队都折在她手上,如果真的是苦肉计用以博取费伦的信任,那也太舍得了! 退一迈步来说,没有时放,那么多的人节节败退,费伦战败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若是没有时放和伊思拉她们在各自的战场上一直带来胜利,费伦大概从心理上,已经败了。费伦若真的战败,这些人能得着什么好呢?想要好处,那也得是打赢了之后,才有可能啊! 她隐隐地觉得,或许,一直被费伦其他势力提防着的银月联邦所倡导的,摒弃了贵族以出身血统论地位,才是正确的道路。她心里有着模糊的想法,贵族的原意,应该是承担了更多的责任,才享有更高的地位与荣耀。 只是这些精神与荣耀,都湮没在时间的长河中,唯有少数贵族,仍旧坚持着信仰,更多的贵族,早就从根子上就烂掉了。 我们需要的是贵族精神的长存,让它成为众人的信仰,而不是要产生一批只会以出身血统向众人索取的伪贵族。 比如说,像伊思拉和费伦斯这样的就很不错,像林间、威林、洛克这些的,呃,也还凑合吧,至少他们也还有着自己的骄傲。 想到这里,雅罗尔不由得心潮澎湃,银月联邦已经让许多人向往,只可惜它是一个全军事化的联邦,存在的全部意义在于守护,它只能成为少数人的天堂,大多数人的向往,如果真的能够打造出来一个让全民都向往并且能够成为其中一员,那该是多么激动人心的所在?! 她忽然间看了一眼林间,眼里的狂热渐渐消退。这个目前来说算得上是疯狂的构想,还是暂时不要跟目前唯一的盟友小伙伴分享了。 如果时放在就好了。她默默地想道,忽然意识过来,时放似乎曾经说过,她之前所在的世界,是一个与费伦,甚至是与这一界的文明完全迥异的世界文明。而且真是特别不巧,她是读历史的。 即使她不懂得人心算计,不懂得掌控人心,但是,总该懂得,什么样的体系,才会让所有的子民都能心之向往,爆发出前所未来的热情去建设自己的国家,并且深深地以之为傲吧? 雅罗尔不由得微笑。虽然对她而言,时放一直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但是还是不得不承认,在此时此刻,瞬间就有一种时放特别有用起来了的感觉呢! 真是想不到呢,原来我只是想为你去创造一个不再受控制被算计的局面,才有了将整个大陆都握在手中的想法。而现在,兜兜转转,却发现,或许,新世界的大门,依然是由你来为我开启呢。 时放,我等着你,为我开启另一个新世界。 林间看过来的目光忽然凝住。 在她的不远处,雅罗尔在低头微笑,嘴角勾起的弧度,看起来都如此的温柔眷恋。 明明距离很近,在这一个瞬间,却让人觉得,她们之间的距离,远得令人绝望。 那是只属于时放的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似乎每次更新都感觉很抱歉。 拖得大家都绝望了吧。 MBA毕业之后,跟朋友创业,投身医疗大健康行业,针对防癌的,接触了很多肿瘤家庭,看了很多毫无准备坠入深渊的家庭,对自己的生活规划作了调整。 而由于这些感悟,在创业失败后,作者君投身保险事业,有一些新的想法,想在这里唠一下。 生老病死,是我们必然走过的人生,而仅凭自己或者一个家庭,对于这些风险的抵御,力量是相对薄弱。 我们每个人都很努力,想要挣到更多的钱,过更好的生活,背后隐藏的,大概就是我们对于风险的抵御能力太弱,从而焦虑,不安全感严重。 而对于像我这样选择了想要跟同性相守一生,或者宁愿一个人过一生,也不愿意进入主流去结婚的人来说,更应该对自己的生活做好规划,至少对于可能遭遇的病以及老,做好充分的准备。 大概我们应该开始去思考,怎么样在没有立法保护的情况下,更好地去爱一个人,守护一个人。这个人,可以是自己,也可以是准备携手共度余生的伴侣。 不知道大家对保险怎么看,至于我,在深入的了解和学习之后,觉得呢,保险是一个好制度,或者说,是一个安排好自己,守护好爱人的一个好工具,好手段。 至少呢,我学会了怎么样更好地承担自己的责任,如何能够更好的守护自己和爱的人。 第192章 再次偷渡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四个人, 一个老狐狸八风不动地端着, 一个年轻小傲娇心里不太自在, 一个微笑着出神,而林间呢, 默默地失落着。 老狐狸和小傲娇有点懵逼:雅罗尔陛下刚刚挤兑完人心情愉快我们可以理解的, 可是林间你这是怎么了,明明被挤兑的是我们啊, 你干嘛看起来备受打击不开心? 真是看不懂。 不过也不必懂, 雅罗尔话都讲得这么明白了, 他们自然而然地就自己搭了梯子下来了。 “既然是盟友,联手共同对抗帝国, 那不妨坦白一点, 以我们如今的力量, 最多只能做到牵制住一部分帝国的兵力, 再多的, 就无能为力了。” 一切入正题,林间就醒过神来,极快地将刚才那点儿惆怅略了过去, 迅速调整好了状态。一听这话, 温温和和地问了句:“你们觉得,牵制多少兵力比较合适呢?” 库罗拉的眼神一利,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这就跟组团打怪一样,有人负责扛怪拉住仇恨值, 有人助攻加伤害,有人加血,有人指挥…… 他们将自己定位在助攻加伤害的位置上,那么,能够起到多大的牵制作用,就决定了费伦对他们的帮助会给到什么程度。当然,这很正常,你有多大的价值,别人才会对你有多大的投入,谁都不是圣人专门负责不求回报地送温暖。 只是在这个当口,他们有些迟疑了。太过弱小的存在,一旦越了容忍的底线,说不定帝国恼怒之下,干脆暂缓对费伦军力的投入,回来头来先将他们收拾了可怎么办? “只有当自己拥有举足轻重的力量时,对方才会不敢轻举妄动。”雅罗尔缓缓道:“那么,你们认为,要发展壮大到什么程度,帝国那位陛下,才会将你们看在眼里,而不是可以随手灭掉的蝼蚁?” 听到雅罗尔这么一说,洛迦国王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卧槽,你们果然是天生一对啊,都拿蝼蚁来戳我们?! 但是莫名的感觉有点兴奋这是怎么回事呢?明明应该气愤在别人眼里自己是蝼蚁,可是想想她说的要强大到让自己的那位父皇忌惮到不敢轻举妄动,想想就很带感! “如果预计要折损一半的人手,才能啃下的骨头,要是我的话,就会仔细掂量掂量了。”库罗拉很是光棍地道。 “那就是说,你们至少应该将法兰尼斯的三分之一掌握在手中了。”林间适时接过话来,目光饶有深意地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我们会尽量提供协助,至于你们之间如何分配,就看你们各自的手段了。” 洛迦国王和库罗拉对视一眼,表情都略有些微妙。 大家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诚意确实也是给足了。彼此合作到他们将法兰尼斯三分之一的地盘掌握在手中,在之后,就不掺和他们之间的事,至于这三分之一的地盘,哪一边能抢得比较多,就看谁比较积极主动,手段够用了。 这对他们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胆量,他们是不缺的,野心,他们同样不缺。唯一缺的,只是力量。而现在,人家大饼都给你摆桌上,就看谁能抢到手,这样的机会,谁能拒绝得了呢?更要命的是,人家的选择不是仅此一家呢,自己想要摆摆架子矜持一下,万一对方这个妖艳贱货一拍即合,那岂不是白白地将机会拱手让人? 形势比人强呐,还是爽快地从了吧! 既然是郎有情妾有意,合作的大前提一定下,剩下的就只是讨价还价的细节。这才是一个漫长而又容易让人崩溃的过程,不过没关系,随行的官员就是专门负责干这个的,至于雅罗尔陛下,她自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比如说,像在费伦的时候做的那样,跟各种族建立关系,至少要将好感度刷到友好以上嘛。这事儿她可熟了,在法兰尼斯,跨大陆的合作,本来是要更艰难一些的,但因为法兰尼斯帝国之前对各种族的迫害,各种花样作死起到了神助攻的作用。各种族之前的待遇跟神弃者差不多,都是被□□的角色,此前两个大陆通道打开,有一段貌似和平友好的来往阶段,加上时放混迹法兰尼斯十多年,使劲地打舆论战——于是饱受歧视的各种族都知道,在另一个大陆,他们的同族,过得简直是天堂一般的幸福生活啊! 于是雅罗尔陛下受到了极大的欢迎! 她只是带着特别挟带过来美其名曰探亲的几位从法兰尼斯接过去的半精灵和精灵后裔四处溜达了一圈,立马就引发了各种族的大地震! 哎哟,这位陛下之前将那些半精灵和精灵后裔接了一批过去,据说现在这些人过得可好了! 那是啊,你看,那个,那个,还有那个,当年我可是跟他们打过交道的!那些纯血精灵都是将他们当奴隶使,修炼资源根本轮不到他们,被接过去才多长时间啊,修为至少精进了一大阶! 真的?!他们可真是好命!遇到一个愿意接受他们的精灵女王! 哈哈,是啊,那些蠢货纯血精灵现在可是特别的不高兴! 谁管他们高兴不高兴呢,对吧。我都看不下去他们做的蠢事。 对了,听说费伦那边,不仅是精灵一族可以参与大陆事务,其他各种族的人也可以的! 是啊是啊!之前我们都有碰到费伦同族的人过来交易,他们都说在费伦可是各族平等,根本不允许买卖各种族的人充作奴隶。 …… 你说,我们可以像那些混血精灵一样,也能有机会过去费伦生活吗? 诶,我们在那边的同族,可没有一个像这位陛下一样厉害的人。 这位陛下这次过来,会不会也愿意带一些人过去呢? 咦咦?也许,这位仁慈的陛下,也愿意向他们伸出援手呢?不是说在费伦,各族的关系都非常好么? 要么,咱们试试? …… 大家小声地交流着意见,眼色乱飞,特别的跃跃欲试。 最终一咬牙,猛跺脚,拼了!试一试又不会死,如果成了,他们也就更有奔头了,万一不成,咦,好像也没啥损失啊,就还是过老日子呗! 当然啦,各种族的人都不傻,也没有人直愣愣地冲过来问雅罗尔陛下,而是机智地拐着弯找到了原来打过交道的混血精灵,先是表示了对他们的祝贺,再表示自己对他们目前生活的羡慕,最后委婉地表达了:哥们,你说我们跟着这位女王陛下混,有没有戏呀? 这次随行的,以探亲为名特别挟带过来的3位混血精灵,也特别的上道——自从被雅罗尔陛下接到费伦之后,他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他们也可以作为一个有尊严有人格独立自主的人来活着的! 毫不夸张地说,他们一起过去的人,现在全都变成了雅罗尔陛下的死忠,忠心度毫不逊色于雅罗尔的亲卫们! 对于雅罗尔陛下此行的打算,他们也非常的清楚——雅罗尔陛下可不会搞什么隐瞒,出发之前,就跟他们坦诚布公地交流过了,而他们3人之所以雀屏中选,也是当年他们那一批人共同推举出来的结果——毕竟他们当年负责对外交易,至少混了个脸熟嘛! 对全盘计划都了如指掌,应对起来自然是非常自如。 “当然,我希望大家都能够过得更好。”先是表达了自己的立场,看着对方的神色立马灿烂了许多,他们心里也就有谱了,满是崇拜与敬佩地道:“雅罗尔陛下是一个胸襟宽广,极有远见的领袖,她从不吝惜于帮助他人。”对方的神情更加满意了,而这个时候,话锋一转,略带了些为难道:“只是,你知道的,当年即使是同族,雅罗尔陛下也愿意伸出援手,但也是在获得我们族中的同意之后,才……” 话不需说得太明,对方立即心领神会。“明白明白。哎,这事情啊,还得求你帮忙探下这位陛下的口风,如果我们族中愿意的话,可不可以考虑一下?” 混血精灵非常爽快地表示可以代为试探一下,但不保证能够成功。具体会怎么样,除了要看各种族领袖的诚意与决心,还要看能不能获得龙族的支持等等。毕竟嘛,雅罗尔陛下现在可只是精灵一族的女王陛下,而当年将他们接过去,是雅罗尔陛下耗费了无数精力,跟费伦各方面势力协商,共同出力的结果。 言下之意大家也都懂得,雅罗尔陛下如果应下这事,也是需要付出代价去获得其他人的支持的。所以啊,你们的诚意和决心,必须要足够大啊! 等到各种族的首脑们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锡特尔城了,库罗拉和洛迦国王才收到风声,大家都是眼明心亮的人,不用说,也都能明白过来,雅罗尔陛下这是在下一盘大棋啊! 可是他们还没有立场来表示抗议和反对! 各种族的人可不是他们的子民呢!雅罗尔这行为连挖墙角都算不上呢,只能心里吐血还要笑着赞一句陛下做得好! 种族大联盟呢!这可是一支不小的力量。 自从联邦和洛迦王国独立之后,两个小国都有意联合各种族的力量,他们陆陆续续也有许多族人在这边生活,日子总归是比以前的好了,但那种隐隐的歧视,仍然难以在短期内有极大的变化。 只能说,格局决定未来,他们有意联合各种族的力量,但并没有特别重视这一问题,雅罗尔如今一出手,他们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他们到底差在了哪里。 可惜明白过来也晚了。 冰冻三尺,非三日之寒,长久积弊,纵使他们有心,也难以短时间见效。 谁让人家费伦数千年的浸润,对于各种族平等的态度,简直就跟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自然。完全不需要再去教化、强调,在人家看来,天生就应该是平等的,跟他们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强调要平等不歧视,根本没有什么可比的嘛。 雅罗尔陛下干起帮人偷渡的活来,那是特别坦荡,丝毫没有挖人墙角的自觉。要是库罗拉和洛迦国主偶尔说两句酸溜溜的话,她怼起人来也毫无压力:“啊,你们不是一直都想方设法要将他们灭了,能给你们多帮点忙我还是挺乐意的!” 大家都惊呆了! 我错了,我只是以为时放这货就够无耻的了,为什么这个精灵女王跟他们认知里的精灵完全不一样!泪!难道是因为近墨都黑? 不然怎么手这么黑!挖了人家墙角不但毫无愧意还倒打一耙来邀功?! 想想当年时放总是假扮不同的人悄悄混进来,用他们的人手给帝国添堵,库罗拉他们的心情就非常的不美丽。 不过雅罗尔陛下还有让他们心情更不美丽的话题在等着呢!“帝国现在顾不上你们,神殿那边就没有动静?一切都听帝国的?” 这两货自己抢了地盘搞独立了,帝国那边不想两边受敌,想先干掉费伦这个大敌,再回头来收拾这两个小白眼狼——人家有天然的遮羞布啊,一个是人家的儿子,还是能厚着脸皮说儿子中二期嘛跟老子对着干,但还是一家人呢! 至于库罗拉,大概帝国的皇帝陛下觉得自己的家奴,分分钟就能收拾了。再说了,库罗拉的独立,更多的时候,是打的神殿的脸——神弃者抢了你们神殿的地盘哟,这个你们去扯吧,我要是插手太多,你神殿会反过来嫌我们管太宽吧?! 可是神殿一直没有反应,这就太奇怪了。 雅罗尔深知,这种关于信仰与秩序的问题,根本就没有缓冲和解的可能,到最后只能靠拳头来解决。所以神殿现在的反应才让人玩味——脸都打肿了,居然还没动静,完全不符合人设啊。 “他们那点儿心思啊……”库罗拉饶有深意地拉长了调子,给了一个大家心知肚明的眼神。高高在上的神殿,大概是在数万年的岁月里,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与位置,行事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政客了——是的,连政治家都算不上,只能说是一个政客——永远都在衡量得失计算利益。 在帝国保持沉默的时候,他们是不会愿意耗损自己的力量去替帝国收复失地的。 雅罗尔露出谜之微笑,喟叹道:“这样啊。” 似是惋惜又似是嘲讽。 唯有林间嘴角翘了翘,知道你们内部问题这么多,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