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 何笙是个姑娘,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她生长在一个贫困落后的小农村,父母健全爷爷尚在,还有一位长姐和小她三岁的胞弟。 这个小地方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还很盛行,何笙这两字多少也带着点这意思,何笙,何必生。 何笙的性格很老实,每天上完学便帮着家里放羊喂猪或者下地除草,这个年龄的孩子对累这个字并没有多大概念,面对相对比而言称的上养尊处优的弟弟也没表现过嫉妒的意思。 只在吃饭时看见对方能拿两个鸡蛋才稍稍舔舔嘴唇,显得有些羡慕,她没什么大志向,也不认为自身在未来能有何作为,运气好点读到初中毕业,然后被家里安排着相亲结婚生子直到老去,这是这个村子里全部女性一辈子的人生足迹,她也心安理得的等待着这样的命运安排。 何笙没有大姐长的漂亮聪慧,也没有幼弟那代表性别的把子,她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是否被热切期待过,但她明白现在的自己在这个家是很不受待见的。 唯一称的上对她好点的可能就是上了年纪的老爷子,年岁大了,一辈子走到了尾巴上,很多东西便也想通了。 他最常对何笙说的话就是,要知足,知足常乐! 老爷子年轻时上过战场,也有过很多肝胆相照的好兄弟,甚至在某个关头还救过一位将军,他常把这些事拿出来对小辈讲,重复一遍又一遍,混沌的眼珠里还能看出对当年热血的向往。 他们在贫瘠的角落里,过着最普通的生活,没人想过改变,也没人奢望去改变。 村子里最有钱的便是村长家,很早就盖起了两层的瓦房,养了三头牛,村里没什么劳动力的人家会去他家租牛,价格还挺贵,前年的时候还买了辆拖拉机,车头‘突突突’的冒着黑烟,走在小道上别提多拉风。 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车身干净的能印出人脸,阳光下散发着使人望尘莫及的光芒,车子一路驶到了何笙家的破院子门口,令周边都蓬荜生辉起来,这样的高贵完全是呆头拖拉机所无法比拟的。 驾驶座下来一位身着黑西装的年轻男子,架着金边眼睛,一派的温润儒雅,他缓步走到后方开门,微俯身含笑说了句什么,随后又走下来一个人,年迈些许,脸上已经有了浅显的细纹,挺拔的身子所展现的风度却丝毫不逊于年轻一辈。 他抬头看了眼门牌后对眼镜男点了下头,对方打开汽车后备箱从里面拿出几只礼品袋走到他身边。 何笙的母亲钱召娣这时也闻风走了出来,腰上系着碎花围裙,湿漉漉的双手在上面搓着。 来人的气势让她震愣着显得有些呆滞,她小心翼翼道:“你谁啊?” “你好,这是何勇为先生的家吗?” 何勇为是何笙的爷爷,钱召娣点头,“没错!” “我是来拜访何老先生的。” 虽然没听老爷子说起过这号人物,但钱召娣依旧将人迎了进去,因为她看见了对方手中矜贵的礼品袋,也注意到了围观群众表现的惊讶和倾羡,这让她几十年没得到过满足的虚荣心空前膨胀起来。 同样在观望的大苗用袖子抹了下鼻涕,对一旁的何笙道:“阿笙,这是你家亲戚啊?” 何笙不认识来人,他们家亲戚少的可怜,就连过节都甚少走动,真是亲戚? 她说:“我去看看!”然后抱起出来放风的小羊跑了进去。 把小羊扔进咩咩叫的羊圈,转身去厅堂,大人都在,父母坐最外侧没说话,只偶尔交换一下眼神。 老爷子穿着一身黑色大褂正在抠烟斗,那位极富气势的中年男人坐他对面道:“父亲上月去世,临终嘱咐我一定要来过来一趟。” “难为老兄弟这么惦记。” “父亲说您帮了他很多,要没有您估计早不在了。” “那样一个环境下能活下来都是运气,我的功劳也不大。” “应该说那样纷乱的年代还有人肯出手相助,反而更难能可贵,否则父亲也不会记这么久。” 老爷子笑了笑,“生前事太多都快记不清了,我也是数着日子在过的人,时候一到再找他喝酒去。”何勇为抽了口烟,又道:“至于你说的帮忙,还是算了,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生活。” 钱召娣这时不满的叫了声,“爹!” 男人看了她一眼,思忖片刻,“要么您晚上考虑考虑,我反正明天才走!” 何勇为连着抽了好几口,争相涌出的浓烟刺鼻的不行,他点头,“好吧!” 男人起身理了理笔挺的衣领走出来,那位戴眼镜年轻人则紧随其后,何笙立马往旁边躲了躲。 到门口男人下意识看了她一眼,目光平淡到没有丝毫意外。 何笙扒着门框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坐进车里,随后车身随着启动声缓缓后退着出去了。 她眨巴眨巴眼,再往屋子里一瞅,转而重新跑到羊圈抱起小羊又去找大苗玩了。 村里不大,前后几十年也就这么些家,一户家里有个风吹草动,不出几分钟就能传个遍,今天的消息便是何笙家来了一个有钱老板。 何笙出去碰见路上的邻居阿姨大妈,看见的每个都问上一句:“阿笙啊,刚来的是你家什么人呀?是不是什么走大运的远方老表老堂的?” 何笙千篇一律的摇头,憨憨的回:“不知道。” 犹是如此也止不住他们问上一问的热情。 另一边,老爷子依旧自顾自的抽大烟,钱召娣则时不时给自己的丈夫使眼色,何三壮缩着脑袋没啥反应,他并不是个有出息的男人,也没什么野心,窝在这个穷山旮旯里再大的志向都能给抹平了。 钱召娣恨铁不成钢的跺了下脚,转向何勇为讨好的笑着:“爹,既然有人肯帮咱们一把,为什么不抓着这机会呢?您看咱家情况也不好,劳动力少,还得养三个孩子,做父母的都希望让自家小孩过的舒服点,自己累也就算了,总不能累了孩子,您说是吧?” 老爷子嘴不离烟,眼睛通过微黄的烟雾盯着门外渐暗的天空,含糊不清道:“是不是还要加一句连我这老不死的也得让你们来养。” 他结婚迟,育有三个儿子,老大饿死了,老二掉水里淹死了,最后只剩了老小,养老义务和责任都落在了这一家上面,钱召娣平时就有怨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钱召娣有些尴尬,“看您这话说的,怎么可能这么想。” “想没想你自个心里清楚,做人要做的正,咱们和人家非亲非故的不能要人东西,这是原则。” 钱召娣不乐意了,声音也大了些,“怎么就非亲非故了?您当年打仗不还护着人家老子了吗?这是报恩,这是应该的,如果不找上门那才是他们失礼。” 何勇为敲了敲烟斗,“那也是他爹报恩,不是他。”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何勇为冷冷的看了这个势利的儿媳妇一眼,“我最后说一遍,不能拿人分毫。” 钱召娣一拍桌子,这时也冷下脸来,“我也把话落这了,聪明人就该顺势往上爬,你什么都不要,行,以后家里开支我们都不来,你自己想着办。” 何三壮这时拉了媳妇一把,小声道:“够了,少说点。” 钱召娣推了他一把,指着鼻尖教育,“你这没出息的东西,一天到晚只知道做缩头乌龟,该吭声的时候怎么连个屁都不敢放?现在说够了,你够什么了你够了?” 何勇为端起茶杯就砸了过去,怒道:“闭上你那臭嘴!” 杯子没砸到人,但多少溅到一些茶水,钱召娣尖叫一声,疯子似的吼:“好啊,现在两父子联合起来对付我一个女人,你们行,你们喜欢过穷日子你们过,我告诉你们,明天那人来了看我怎么闹,这张脸我也不要了。” 钱召娣的泼辣是出了名的,周边一圈敢真正惹她的很少,除非是些丢的起脸的。 老爷子气的直抖,布满黑色沟壑的双手紧紧握着椅子把手,他丝毫不怀疑这婆娘口中的真实性,她什么做不出来?这就是一个神经病院跑出来的疯子。 喘了口粗气,往椅背上一靠,抬了抬手,“你行,你狠,要钱是吧?成,明天给你钱,我看人能给你多少。” 钱召娣撸了把自己额前的头发,脸色涨得通红显然也气的不轻,她时不时看一眼老爷子,踢开地上的陶瓷碎片重新坐到椅子上。 “也不是非要钱不可。”她顿了顿,“但不管怎么样都得减轻些家里负担,近些年收成不好,几口人都填不饱肚子!” 何勇为冷眼睇着她,果然她又接口:“让他带个孩子走吧!” 何勇为猛地瞪大眼,气的没背过气去,“你这说的是人话?” 一声不吭的何三壮这时难得搭了口,“爹,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这外人的孩子我们也已经养了这么多年,害得自己孩子过不上好日子,能送走干嘛不送走!” 钱召娣冷哼了声:“那男的有钱,想来生活也不会差,小孩跟着他肯定不会受苦,绝对比呆在我们这好。” “我看着长大的孩子看你们谁敢动。”何勇为激动的敲着烟杆,怒意昂然,“你们想要钱就去讨钱,送孩子想都别想。” “我现在还真就不要钱了。”钱召娣托着腰,一脸豁出去的样,“留着谁养?你养?你有那个资本吗?你连自己都养不过,我今天把话落这了,这别人家的孩子我是肯定不会接着养了,你要留下她那就留下,以后吃穿用度想我们出钱,做梦吧!” 何勇为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就算现在拼了老命也活不了几个年头,钱召娣不是个有良心的人,这个认知早在很多年前就明白了,那会他还有老本,这才稍微收敛些让何笙活了过来,现在都被挖光了她也没什么可再顾忌的,有这么个烫手山芋丢出去的机会又怎么可能会放过。 何勇为手指剧烈颤抖的指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好半晌脱力般的往椅子上一靠,脸色灰败的摇头,咬牙切齿道:“你们迟早会遭报应的啊报应!” 钱召娣拍了拍满是污渍的围裙,“爹,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随后给自己丈夫使了个眼色,一块退了出去。 回到房里她拖出一只蛇皮袋快速给何笙收拾衣服,边嘱咐一旁的丈夫,“千万别和那人说何笙不是我们亲生的,等咱们婉悦和阿俊长大了说不定还可以靠她帮衬一把,当然如果那时她混的好的话。” 何笙是在何婉悦两岁那年何勇为从村口捡回来,当时为了这孩子的抚养问题吵过很多次,后来还是他将自己的棺材钱拿出来交给这个儿媳妇才算作罢,附带条件则是不能把孩子的身世捅出来,这也是为了给何笙一个相对健康的成长环境。 钱召娣本就不待见何笙,现在有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不把人踹了? 何三壮点头,“知道。”可能也有些愧疚,又道:“走的时候给孩子留点私房钱,以后估计也不会见了。” 钱召娣白了他一眼,“给什么给,你钱多?钱多给我。” 何三壮便不说话了。 第2章 chapter2 到煮晚饭的时候何笙抱着小羊回来了,两只脚上都是泥巴,她把小羊安置好,跑到井边用手舀着破脸盆里的脏水洗了洗鞋底和鞋边,洗到只留褐色印子后才作罢,转身去了厨房,搬来小板凳垫在脚下开始煮饭。 他们那边家家户户用的还是大铁锅,得用柴火烧,何笙三年前才好不容易学会生火,那会挨了不少骂,还挨过打,到现在手臂上还有浅淡的伤痕。 这天吃饭,何勇为没过来,何笙去叫了好几次都没用,最后偷偷率先挑拣了些饭菜给他端过去,何勇为的目光在接触到那只饭碗后更混沌不少。 饭桌上少了一个人却也没什么影响,钱召娣破天荒给了何笙两个鸡蛋,何笙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夹菜的手顿住了,讷讷的叫了声:“妈!” “吃吧!今天煮多了。”这已经是她最大的宽容。 而这晚何笙的幸运不单是吃了两个鸡蛋,居然还不用洗碗,钱召娣把这任务交给何三壮后便推了何笙一把,将她带回了屋。 极富年代的房子里,橘黄灯泡照射的范围很有限,何笙跟在钱召娣身后,愣愣的看着她拖出一只蛇皮袋扔到自己面前,拨了拨头发,“把这个带走,自己收好。” 何笙蹲下扒拉着看了眼,都是平日自己在穿的衣服,没几件,还破旧的厉害,迷迷糊糊的档口,钱召娣又道:“明天你跟着今天来的那个人走,他们钱多,你的日子也会好过。” 拎着袋口的细小手指颤了颤,黑亮的双眼闪过明显的慌乱,她抬头叫了声:“妈!” “自己看看还有什么少的。”钱召娣说完就要往外走。 何笙一把抱住她的腿,她再年幼也已经12岁了,早熟的孩子用着12岁的智商可以轻易理解她刚才的说辞是什么意思,只是震惊太大,以至于很难反应过来。 “妈,你们也走吗?”她白着脸问道。 “不,就你走,以后你就跟着那人生活。” “我不走。”声音带上了哭腔,“您别赶我走。” 钱召娣挣了挣,没挣脱出来,她没看地上的人,径自道:“何笙,妈也没办法,你也看到家里有多穷,我实在是养不起你们姐弟三个了,你去了那边肯定不会比这差,放宽心。” 她连忙接口:“我可以不上学,我会多干活!” 钱召娣俯身缓慢却强硬的掰开她的手,淡道:“不行,必须走。” “妈,我求求您别赶我走。”何笙惊怕的喊了声,“您让我做什么都行,您别赶我走。” 钱召娣吞了下口水,缓慢道:“你能做什么?你不过十二岁,我把你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 何笙愣住了,下一秒终于呜呜的哭起来,她意识到钱召娣说的是真的,而且毫无转圜余地,被亲人抛弃的悲伤如洪水般在胸口泛滥开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疼痛与憋闷,她不过十二岁,这个年龄的孩子除了掉泪没有更好的办法去疏解这份被丢弃的伤心难受。 眼泪跟珠子似得一颗颗直往下掉,用手背一抹,脸上顿时留下灰黑的水渍,她嘟囔着那个让每个孩子都觉得温暖的称谓,试着探手想再次抓住钱召娣的裤脚,结果被她毫不留情的踢开了。 力道不重,只是那道尖锐的碰撞让何笙陷入绝望,她哽咽着抖着纤弱的身躯哭泣着,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很快便只剩了她一个人,趴伏在地上等身子都僵硬时才稍稍止了哭泣,门口有细微的声响,何婉悦牵着何俊走了进来,他们跟何笙的关系并不亲厚,有时一天下来可能都说不了一句话,这是钱召娣教唆的成果,且成果显著。 “你怎么了?”何婉悦看着她淡淡的问了声。 何笙沉默着没说话,抽噎着站起来,踉跄了下后拖着蛇皮袋走出去。 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何俊突然拉住她的袖子,小小声道:“二姐,妈又骂你了?” 何俊比何笙矮很多,她低头看了他一眼,小男孩脸上挂着明显担忧的神色,何笙嘴一瘪,眼泪又掉了下来,摇了摇头拉开他的手直接出了门。 何俊又仰头看看何婉悦,“姐,二姐怎么了?”以前也常被钱召娣骂,可没这么哭过。 她拍了下何俊的脑袋,“小孩别管,去做作业。”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山里的夜格外清澈明亮,点点星光璀璨如辰,何笙拖着蛇皮袋穿过院子走向对面的杂货间,面积很小,一张床一张椅子够填满这屋子肚子的。 里面染着油灯,何勇为靠墙而坐一口一口缓慢的抽着跟了他半辈子的烟管,豆子般大小的光源并没有带出多少光线,整个屋子昏暗像蒙了层纱。 何笙靠在门框上,手指一下一下抠着上面的一个小窟窿,这是很早时候被她不小心烧出来的,那天钱召娣气的没给她晚饭吃,半夜饿的只能起来喝凉水填肚子。 这时何勇为终于冲她招手,“孩子,过来!” 何笙立马迈腿跨进去,蛇皮袋挂在了门槛上,她拽了好几下才拽进来。 等她在对面跪坐下来,用红肿的眼睛委屈的望向他,何勇为停了抽烟的动作,沧桑的语调就跟硬挤出来似得说道:“明天去了那自己要长点灵性,乖巧点,别给人添麻烦,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有什么委屈了忍一忍,日子还是照样过了,懂吗?” 何笙哼哼唧唧,“我一定要走吗?” “嗯!” 她哭道:“连爷爷也不要我了吗?” 何勇为放膝盖上的手颤了颤,淡淡的,“嗯,不要了。” 何笙抽噎着,再也忍不住喉头不断涌上的酸意,她大声道:“为什么?是因为我不乖吗?” “不是。”何勇为摸摸她的脑袋,粗糙的手掌将她柔软的头发扯出些许,光晕里老人的双眼也浮了层水汽,“是你太能吃了,爷爷养不了了。” 何笙吭吭了几声,顿时嚎啕大哭起来,难受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她已经想不出任何理由可以挽回自己留在这么一个地方,她也同样意识到,其实不管说什么都已经非走不可,未来的生活可能不一定比这里差,但这远远抵消不掉她对未知的恐惧和害怕。 爷孙俩这一晚谁都没有睡,在这间简陋的几乎风一吹就能倒的房子里枯坐到天际泛白。 门外小道已经有了路人行走的声响,伴随着院子里零星的鸟鸣,何勇为撸了把自己满是沟壑的脸,“走吧,去洗个脸。” 他拎了下何笙的衣领子,把人提起来站好,随后脚步僵硬的走出去,何笙顿了顿,乖乖的跟上。 走到井口边,拿水桶拎上些许倒到坑坑洼洼的脸盆里,白色的毛巾已经成了灰色,边角还破了洞,绒线狼狈的耷拉着。 何勇为用手舀水在何笙脸上抹了抹,粗糙布满厚茧的手掌已没多大触感,将何笙生嫩的小脸划的有些刺痛,她隐忍着,双眼红肿的只剩了一条缝,便是在如此的视线范围内仰头看着眼前这个给予她最多温暖的老人,也是最后一次。 洗了脸,何勇为掏出口袋里缺了牙的梳子给她梳头,头发乱的已经打结,好不容易梳通后,又被他笨重的双手划拉的毛毛躁躁,一束小马尾歪歪扭扭比起之前也没好到哪去。 何勇为捋了捋,也没办法只能这么将就着。 对方来的很早,比预期的早很多,得知他们的意思后也没多大惊讶,犀利睿智的眼眸缓缓扫过一旁垂头没多大精神的何笙,平静的点头允了。 何笙安静的将手中的瓷碗放到桌上,在何家的最后一餐饭都没吃成功,她始终低着头没有看屋内神色各异的几人。 钱召娣这时按了按眼角,突然起身走到何笙旁边,颇为不舍的道:“阿笙啊,到了那要好好照顾自己,什么事都别亏待了自个,这么几个孩子中就你最肯吃苦,妈也真是舍不得你。” 何笙看着失常的钱召娣,抿了抿唇,小声道:“那我是不是可以不走。” 钱召娣暗地里狠掐了她一把,何笙身子一抖眼珠子又掉下来几颗,钱召娣自动忽略她的问题,又惺惺作态的说了几句宽慰话才将人放开回了位置。 何笙走了,走之前那个有些年纪说话极具分量的男人给何家留了些钱,钱召娣的忧伤神色由此一扫而空,通过车窗看出去,何笙无法表达心里的感受,等多年后再回想也不过是人情的廉价。 高贵黑亮的小轿车缓缓开了出去,何笙能看到外面熟悉的稻田,以及田间务农人好奇的视线,揪着蛇皮袋的手一下一下扭着,穷山僻囊出来的孩子享不来所谓的奢华,代表身份的座驾于她而言也是受罪,敏感的心思已经有些惭愧的感悟,尽管还不能深入理解这词。 旁边坐着那个气场庞大的男人,何笙后来知道这人叫袁崇阳,赋予她生活,又赋予她绝望的男人。 袁崇阳闭眼靠在车座上,对于身边那个唯唯诺诺脏兮兮的小孩没多大兴致,好一会,他开口道:“严柏,回去后立马找周律师把老爷子遗嘱的事解决了。” 那个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稳稳的握着方向盘,边点头,“是。” 他们是为完成遗嘱才来这么个穷困地方,目的自然是遗嘱附带的利益纽带,不然一辈子都不可能踏进这样的穷困的大山。 也说不上何笙算有幸,还是算倒霉,虽然对于袁崇阳来说抚养一个孩子没有丝毫压力,但是外带因素却是不好说的,严柏忍不住从后视镜看了眼正望着窗外闷不吭声的小孩一眼,那边那个小祖宗可不是好惹的。 当天下午他们便坐飞机回了J市,袁崇阳一下机坐上派来的车辆直接去了公司,人群涌动的机场严柏低头看看身边神色慌乱的小孩,手上的蛇皮袋在上机前便被扔进了垃圾桶,那些所谓的衣裳于袁崇阳而言和垃圾没两样,就连此时她身上穿的都破旧的不像话,尽管当时这小孩还做了些无谓的挣扎。 “走吧!”他无奈的说道,随后转身走向出口。 机场很大,人很多,极富现代感的光鲜亮丽让何笙赶到局促和紧张,她紧紧揪着衣摆快步跟着唯一算认识的严柏往外走,有些跟不上,迈着小短腿跑起来,光滑干净到可鉴人的地面于她的劣质布鞋而言滑溜的有些难行。 看着前方高挑的身影渐远,又一个加速后何笙终于狼狈的趴了下去,下巴磕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疼的双眼立马起了水雾,与地面的亲密接触让她一下子起不来身,勉强抬头环顾四周,哪还有严柏的身影,何笙心理升起前所未有的绝望,这个陌生的城市在初来乍到的这一刻给了她噩梦般的打击。 何笙的小脸瞬间白了,愣愣的看了好一会才唔的一声哭了出来,两泡泪争相往下掉,好半晌视线模糊中出现一个轮廓不甚清晰的双手,耳边传来严柏疑惑的询问声:“怎么摔了?” 何笙愣住了,止了泪,呆呆的看着去而复返的人,好半晌才带着鼻音吐出一个字,“滑。” 严柏拽住她纤细的胳膊将人拎起来,上下扫视一圈,发现那双脏兮兮的布鞋已经脱了胶,视线又转向眼泪鼻涕一大把的脸,下巴红了一块,估计之后还会变淤青。 “你几岁了?” “十二岁。” 严柏挑眉,皮包骨的瘦弱样一点都没有十二岁的样子,他从口袋掏出一方手帕要给她擦脸,小孩紧张的退了一步,小声道:“脏。” 微蹙的眉头,黯淡的五官,这也不过是个才十二岁的孩子,严柏手顿了顿,意识到了对方的尴尬和害怕,回想起她这一天所经历的过程,突然便有些同情起这个可怜早熟敏感的孩子。 “没关系,这手帕送你了。”严柏将何笙拉过来些,给她擦了擦脸,然后把脏了的手帕放她手上,“叫何笙是吗?” 何笙低头看着浅灰色方格手帕,擦脸时闻到的清香似乎还在,她从来不知道一块布也能这么矜贵,点点头,“嗯。” “我叫严柏,以后会负责你的生活起居,有什么事你就找我。”他顿了顿,又道:“你可以叫我严叔。” 何笙抬眼小心的看了眼他白净俊秀的脸,低声唤道:“严大哥。” 严柏笑道:“叫严叔吧,我大你十几岁呢!” 何笙依旧叫了声,“严大哥。” 严柏哭笑不得,“随你。” 又要往出口走,迈了几步转身何笙正磕磕绊绊跟在他身后,开胶的鞋害她差点又倒下去,严柏犹豫几秒后回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对方不做掩饰的惊讶让他笑了笑,“走慢点,免得又摔了。” 到出口叫来一辆出租车开往市区,繁华的街景慢慢在眼前展开那一刻何笙赶到窒息般的陌生,严柏为她在一家从未见过的漂亮干净到连进门都觉得是亵渎的商店买了衣服,衣服很漂亮,触感柔软,何笙抓了一下后便再也没去碰过,因为她手太脏了,趁着那洁白的衣服自卑到尘埃里。 再后来他们去了一幢小洋房,红色的外部构造精致的小洋房,门前还有一个小花园,栽种的绿化生机盎然。 来开门的是位略胖的中年妇人,看见他们笑道:“严先生今天怎么来了?” “送位小客人。”他低头看看何笙,“这小姑娘以后就住这了,得辛苦吴婶照顾着,会另外给您加工资。” “没事。”吴婶看向何笙,迟疑道:“小姑娘不是这人?” “对,之前生活比较艰苦些,以后得尽量多照顾着。”严柏拍了拍何笙的肩膀,“何笙,叫吴婶。” 何笙乖乖的叫了声,“吴婶。” “哎,走,我带你去房间。”吴婶笑眯眯的应了声,接过严柏手中的几个购物袋,领着人去楼上。 屋内铺着地毯,何笙盯着自己脚下不敢随意乱瞟,还没上台阶,室内响起一道肆意张扬桀骜不驯的声音:“谁准她在这住的?” 何笙这才抬头望向声源,繁复华贵极具格调的室内,姿态狂放的少年斜倚在褐色沙发上,手托精致下巴,眉眼慵懒又嚣张的扫过何笙,薄唇一抿,透着无法掩盖的敌意,吐出两字,“出去。” 第3章 chapter3 吴婶尴尬的杵在原地,看看严柏,严柏一抬下巴,“你们先上去。” 话落的同时,砰一声响,黑色遥控器砸在严柏脚边,电池连带盖子摔飞了起来,吴婶身子一抖,带着何笙快速上楼,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姿势。 严柏迎着对方愤怒的视线,俯身捡起遥控器并将电池重新装好,走过去放到茶几上,边道:“何笙是袁总下令带过来的,我也没办法。” 少年一伸修长笔直的腿,索性直接将茶几踹翻了,冷眼瞪着严柏,指着门口一字一顿道:“带着那东西给我滚。” 严柏不为所动,神色坦然的和他对视,“若对这安排不满你可以和你父亲提意见,跟我说没用,你知道,我也不过是个打工的。” 说完也转身上楼,二楼转弯走到底便是何笙的房间,吴婶正将她的衣服整理着放进衣柜,小孩拽着刚才的那条手帕垂头坐闷不吭声的坐椅子上。 严柏走过去将一张写着手机号的便签交给她,“有事就打这电话,再不然和吴婶说也行。” 何笙接过来,点头。 这时楼下传来凌乱的东西碰撞砸碎的声响,严柏皱了皱眉,嘱咐道:“刚才看见的那个人你平时尽量离他远点,别去招惹他,明白吗?不然吃亏的是自己。” 何笙又点了点头。 “行,那我先走了。” 何笙这才抬了头,眼中是明显的慌乱,害怕的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这个地方只有严柏是她认识的,好比汪洋中的一块浮木给了她绝对的安全感,如果这人也走,她要怎么办?陌生的吴婶,暴力的少年,完全不熟悉的环境,她要怎么生存? 严柏理解她的心情,也同情她的遭遇,但再不忍心他也不可能继续留在这个地方,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袁崇阳正等着他回公司处理事务。 拉开何笙的手,他道:“很多东西都是需要适应的,过了这个阶段什么都能好起来,虽然这话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过于深奥,但理在这,我希望你能懂。” 何笙确实没怎么听懂,其实说简单点眼前这人就是执意要走且她又要被丢下而已,她沉默着垂下头便也没再有任何挽回的举动,一天一夜下来她已经尝试着做了太多祈求的卑微姿态,没有用的,连曾经自认为最亲的家人都能毫不留情的把她扔了,又何况是这个初认识的外人。 她只有十二岁,但已经早熟的知道绝望,知道很多东西不是自己的,做再多努力依旧不会是自己的,她要有这个觉悟,尤其是在这个陌生的没有任何生存能力的地方。 严柏和吴婶交代了几句便走了,吴婶将衣服整理完才走到何笙面前,和善的笑道:“走,小姑娘,先去洗个澡,换个地方就要穿新衣服,讨个好兆头。” 何笙一身灰扑扑的,脏的不像话,吴婶也不好说真话打击孩子,只能拐着弯的叫人去拾掇。 何笙乖巧的跟着吴婶去了房间附带的卫生间,精装的内里,那一瓷一砖都让何笙有种手脚没地方放的慌张感,看着各种从没见过的洗浴用具,她快速的眨着眼,磕磕绊绊的小声道:“吴婶,脸盆。” 吴婶将她无措的神色尽收眼底,她笑道:“没事,咱不用脸盆,来,吴婶教你这些怎么用。” 手把手将各种器具和洗浴用品教了一遍,又让何笙自个操作一轮,一切顺当后吴婶道:“只要别忘就成,以后要记不清了就说,我再教你一遍。” 何笙看着自己手中的泡沫,“谢谢吴婶。” 吴婶捏了捏她的脸,对于她的乖巧礼貌说不好是同情还是欣慰的叹了口气,淡道:“没事。” 吴婶很快去了楼下,偌大的卫生间里顿时剩了何笙一个,她脱了衣服在温水的冲刷下开始洗澡,因为不习惯淋浴被呛了好几口水,她撑着墙壁开始咳嗽,瘦弱到骨骼分明的身躯剧烈抖动着,直到最后咳出眼泪,水一刷又瞬间冲掉,鼻翼颤了颤,但很快又停下,抽着鼻子拧毛巾开始擦身体,除了眼底染红,刚才的哭泣仿佛只是错觉。 何笙十二年来第一次穿上了新衣服,粉色带花好像公主一样的衣服,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稍稍咧了嘴,笑容还没扩展开下一秒又收敛下来,她往前走几步,谨小慎微生怕碰坏碰脏了边角,漂亮是漂亮,穿在不对称的人身上就是太累人。 吴婶上来见了她直夸耀着说好看,还好心的给她挽起常年乱糟糟的头发,不是顶好看的脸至少看着也稍微干净些。 “成了。”吴婶拉着何笙在面前转了圈,“这样就清爽了,走,咱下楼吃饭。” 去了厨房,雕花的小圆桌上已经放了精细的饭菜,扑鼻的香味让何笙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刚才暴怒的少年正坐在那慢条斯理的用饭,有些人生来便是被上苍眷顾的,一个夹菜的动作,一个吞咽的举动,都散发着无与伦比的优雅尊贵。 何笙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吃饭都能吃的这么漂亮,她低了低头,原本饥饿的肚子好像也没那么饿了,在吴婶的推动下被动的坐到少年对面。 那个男孩抬起漂亮的眼帘带着显见的轻蔑扫视她,“谁准你坐这的?滚下去。” 何笙一愣,连忙起了身,吴婶谴责的看了那男孩一眼,“袁植,别欺负何笙。”又把人重新按到位置上,给她盛了饭,笑道:“吃吧,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做了些。” “谢谢!”何笙捧住碗,看着里面颗颗饱满分明的白米饭,又加了句:“挺好的。” 对面嗤笑了声,吊着眉,“你能说说什么是不好的吗?”他拿筷子指了指桌面,“看看,美味佳肴,你张这么大见过几次?” 下一秒他突然用力将筷子掷了过来,跳跃了几下,一只掉到地上,一只撞了下何笙的脸也落了地。 筷子上有菜汁,何笙的脸和今天刚才的裙子就这么脏了,她震愣过后用手指轻轻搓着裙摆,但没用。 少年冷眼看着,这时长腿一迈起了身,淡声道:“不吃了,真是倒胃口。”说完径自出了厨房。 “袁植!”吴婶吼了声,冲着他的背影,“跑哪去?” “呼吸新鲜空气,懒得看碍眼的东西。”声音已经飘远。 吴婶皱眉瞪了那个方向一会,转向自顾发呆擦着裙子的何笙,叹了口气道:“何笙,别生袁植的气,他本性不坏。” 随后拿了毛巾过来给她擦了擦脸,“吃饭吧,别管他。” 何笙听话的重新捧了碗机械的往嘴里扒饭,吴婶笑了笑,转身去收拾别处了,饭是香的,菜是美味的,何笙吃的哽在了喉头差点吐出来,眼眶热了一瞬,又恢复平静。 吃了饭趁吴婶没注意的档口自己去水槽,把碗洗了,一只碗一双筷子端端正正的摆在橱柜上,吴婶走进来看见愣了下,“洗了?下次放着就行,我会收拾。” 何笙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没事,习惯了。” 吴婶把碗放进橱柜里,低头看何笙,稚嫩的双手和同龄孩子比粗糙很多,还有一些细小的伤口。 她道:“在家里的时候是不是常常干活?” “嗯。”何笙应着,“我会干好多活,吴婶,以后我都帮你。” 听话点,乖巧点,多干些活以后可能就不会再被送走了,她这样想着。 吴婶拍拍她的头,“好孩子。” 之后帮着吴婶收拾完屋子拖完地何笙回了房,这是她在这个城市要度过的第一夜,往后还有无数个这样的夜晚等着她。 宽大的床铺,柔软的仿佛云絮一般的棉被,这是何笙连想都不敢想的待遇,但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好,到凌晨勉强睡过去,没多久又被噩梦惊醒,梦里钱召娣举着菜刀在后面追她,骂她狼心狗肺,何笙不停跑,跑了很久掉进一个大坑,然后醒了。 薄纱窗外的天还没亮透,只泛着淡淡的灰蓝,何笙再也睡不着,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底下陌生的一景一物,直到天光大亮,她才拿着昨天换下的衣物去了楼下,这里的室外没水井,但有一个水龙头柱子,何笙端着厨房找来的水盆就着清水洗衣服。 吴婶听见声音走出来,看见蹲院子外的何笙惊讶的微微张了嘴,走到她身边,“起这么早,怎么自己洗衣服?放着吧,到时我给你洗。” 何笙活了十二个年头,这个时间段于她的一生而言短的微不足道,但自她有记忆开始衣服向来都是自己洗,那个小山里这是最正常不过的。 湿漉漉的手指捏着滴水的衣领,仰头望着她,何笙小声道:“没关系,以前我也都自己洗。” 小孩的紧张局促感还很明显,吴婶便也没再说什么,望了眼盆中依旧清澈的水,回身去屋里拿了洗衣液出来,教了一遍何笙怎么用后笑道:“等会洗完了再用洗衣机甩干,等天冷了,就不用自己洗了都可以扔洗衣机就行。” 何笙点头,“麻烦吴婶了。” “没事,以后这就是你的家,别太生分,有事就说知道吗?” 何笙扯了扯嘴角,“知道。” 这时院子里咋咋呼呼冲进一个愣头愣脑的少年,手中拎着个小笼子,里面装着汤团般大小毛茸茸的老鼠。 “袁植!给大爷死出来!”他一手放在嘴边对着楼上笑弯着眼吼道。 二楼窗台的白色窗户很快开了一条缝,劈头盖脸扔下来两只鞋,咋呼少年左右跳了跳,盯着又瞬间关上的窗户继续吼:“你要砸死我啊你,给你带好东西来了,你这没良心的。” 二楼的窗户没再开,也没什么响动回应他,倒是吴婶笑着道:“守司,拎着什么东西呢?” “吴婶啊!”少年转头笑嘻嘻的唤了声,抬了抬手,“小仓鼠,买着玩的。” 眼一转看见了一边也好奇张望着的何笙,他咦了声,“这黑不溜秋的小孩是谁?以前没见过呀!长得跟非洲难民似得。” 何笙立马低了头,直愣愣的盯着水盆,吴婶皱眉,训道:“说什么浑话呢!有这么说人的吗?你学的都学哪去了?” 二楼的窗子又开了,袁植斜倚在窗口朝下望,盯着乱糟糟的头发,带着晨起特有的沙哑嗓音,粗暴道:“还不滚上来。”顿了顿,“带上我的鞋。” “来嘞!”何守司吆喝了声,“你说你刚才扔什么扔,累的还不是我!”弯腰快速拎起两只鞋冲吴婶嘻嘻一笑,蹿了进去。 何守司直奔二楼袁植卧房,进了门将鞋随手一扔跑到里面,袁植已经舒舒服服的靠坐在了床上,眼眸半睁的盯着来人,眼见要往自己床上扑,冷声道:“离远点。” 何守司堪堪停了只差一步的双脚,不屑的撇嘴,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了,“就你干净,你可真干净,什么毛病。” 袁植没搭理他,视线扫着他手中的小仓鼠,径自道:“你带这干嘛?” 被他这么一提,何守司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又兴奋起来,“你不是要和顾威那小子抢吕思思嘛。”他眉一挑,得瑟道:“我给你出的主意,吕思思那小妞就爱这东西,她私下告诉我的,显然她有心给你放水,我今天特意让我老爸从花鸟市场带过来的,怎么样?够兄弟吧!” 袁植没多大反应的转了转他手里的笼子,里面黄白色的仓鼠缩成一团在角落蹲着,就跟刚来那女的似得,一股子窝囊劲。 “我不要,你带走吧,看着烦!” “别呀,我特意给你买的。” 袁植皱眉看了他一眼,“我又没让你买,不然把这放生得了。” “拉倒吧,这宠物鼠本就用来养的,放生死的更快。”他把笼子往旁边的书桌上一放,“不管,爱要不要就放这了。” 顿了顿,他又道:“对了,楼下那女的是谁?” “老头送过来的人,谁知道哪冒出来的。”和那边有关系的人袁植向来不待见。 何守司撇嘴,“怪不得,长得也忒难看了。” 袁植笑着看了他一眼,故意损他,“难看?配你正合适,给你当媳妇呗!” “啧!”何守司拉出背后的抱枕砸了过去,“说点好话能死啊你!” 袁植大笑着往旁边躲,眉眼的疏朗使得清俊少年犹是带着晨起的落魄状态看去依旧鲜亮动人。 媳妇,媳妇,他们谁都不会想到,多年后何守司缠着何笙笑眯眯喊媳妇的时候会被袁植追着满院子打,谁敢叫他姑娘媳妇?活腻了! 而彼时的何笙还带着高原红,被天然暴晒的黝黑肤色,就算身着名贵衣衫也掩不住大山出来的穷酸相,令有些人打心眼里不待见。 何笙是要上学的,隔了几天严柏便再次出现在小洋房里,准备带人去学校看看。 严柏的出现让何笙很意外,也很激动,她对严柏有着极大的好感,这是第一个在她最无措的时候对她好的人,尽管好的很有限,但依旧让她少了几分绝望,第一个永远都是特别的,何笙快步跑到严柏面前,扭着手,嘴角微扬,眼里带笑的看着他。 严柏挑眉对于何笙如此欣喜的反应有些意外,随后摸摸她的头,笑道:“生活还习惯吗?” 何笙点了点头,“吴婶很好。” “袁植有欺负你吗?” 何笙摇头,随后从口袋里小心的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他,“洗干净了。” 这是机场用来给她擦脸的,严柏没接,“自己收着吧,上次就说送你了。” 何笙愣了下,微抿嘴,又看了他一眼,小声道:“谢谢。”重新怕手帕收进了口袋。 严柏和吴婶说了声,很快带着何笙去了学校,十二岁已经是可以上初中的年纪,到教办做了一份试卷,结果当场测试出来,成绩居然连20分都不到。 山里的教育水平落后,师资力量差,可想而知何笙知识面的有限程度,连着又做了几份,她的成绩也就堪堪达到这边学校的三四年级而已,升初中想都别想了,就算破格让她进了,进度跟不上,受苦的还是小孩。 从学校出来,何笙低着头很受打击,严柏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上了车,他给何笙出主意,“要么先在三年级呆几天,学差不多了就到四年级去,以此递增,用一年时间把成绩跟上来,明年夏天过后争取上初中。” 何笙心里没底,盯着放膝盖上的双手不知如何是好,好半晌小声道:“如果跟不上怎么办?我不聪明。” “不行咱们就接着学,总有一天可以,努力过就行。”严柏发动车子开出去,边笑道:“走,先去书店买些资料,回家后你自己也多用功复习,周末或其他有空的时候我会抽时间过来给你看看。” 何笙侧头看他,男人的侧脸棱角分明,高挺鼻梁上架着那副金边眼睛,嘴角含笑,衬着车窗外泄漏进来的光线好不温暖儒雅,她觉得严柏是很好看的,比很多人都好看,她道:“你会帮我吗?” “当然。” 何笙捂了捂咧开的嘴,后小声道:“我会努力的。” 严柏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到了书店,严柏领着人逛了一圈,将各年级需要用到的习题教材买齐后又去了办公用品区,拍拍何笙的肩,“喜欢哪种自己挑。” 玲琅满目的铅笔橡皮,造型多彩可爱,灯光下错觉能闪闪发亮,何笙拿起一块鸭子样的橡皮,戳了戳它腆着的肚子,这里的每一样都是大山里望尘莫及的距离。 又拿了一只笔,抬头看看严柏,“两样可以吗?” “可以。”严柏又拿了些其他形状的文具,还有几本草稿本,对何笙笑道:“这些当你的奖品,每进步一点就拿走一点。” 何笙眼睛闪了闪,“这么多?” “对,你加油,这些都等着你来拿。” 何笙用力点了下头。 两人结了账回家,进门时候正巧是饭点,吴婶出来道:“回来了?严先生在这吃了饭走吧?都准备好了。” 他低头看看还在摸橡皮的何笙,思忖片刻后点头,“好,麻烦了。” “没事,我去拿碗筷。” 厨房里袁植已经坐在餐桌前吃起来,银筷子夹在他修长白皙的指间矜贵的不像话,看见人进来,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挑衅。 严柏面不改色的坐到他对面,拿起筷子,“我们似乎有段时间没这样坐一块吃饭了。” 他不置可否的挑眉,“难得,不过和你吃饭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之前这样的用餐附带都会有袁崇阳,而两父子关系不是一般的生分,场面尴尬可想而知。 严柏自然知道他话里意思,笑了笑,“希望今天就算不是好事,也至少不会是坏事。” 视线一转,他蹙眉,对一旁正收拾的吴婶道:“吴婶,何笙呢?刚还见她在这的。” 吴婶的表情有些尴尬,搓着手中的抹布看了看外面,“何笙......在客厅吃饭呢!” 严柏愣住了,看着袁植近乎幸灾乐祸的视线,放下筷子起身走出去,客厅的茶几旁,小姑娘正乖乖的蹲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个大盘子,里面零散的放着一些菜食,一筷一筷吃的仔细而缓慢。 走到她对面蹲下,皱眉道:“来了后一直就这么吃饭的?” 何笙将嘴里的东西咀嚼着咽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这样也没事。” “不累吗?好好的位置干嘛不坐?”他顿了顿,“袁植逼得?” 何笙连忙摇头,“没有,是我自己不习惯和人一块吃饭。” 借口很明显,只要是了解袁植的人都不会信,何笙自己可能也清楚这一点,她还小,很多东西都不甚了解,但她还知道一个词,寄人篱下,这四个字承担的分量于现在的她来说再分明不过,安分点,就能活的好一点,她没能力,只能这么忍着。 严柏淡淡的看着何笙勉强伪装的轻松表情,他从小长于都市,耳濡目染的他并非多么良善的人,性子温和也很有限,然而12岁的何笙给了他很多意外,这是他成长到现在都不曾遇见过的,或许也是这个原因他忍不住会给何笙更多宽容。 半晌后他笑了笑,“好,那我今天也试试这个吃法。” 说完在何笙惊愕的目光下起身走去厨房,袁植双腿交叠在一块优雅的倚靠在椅子上,手拿筷子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面前的碗盘,见到严柏进来,嘴角一扬,“对你见到的还满意吗?严大助理!” 对于袁植时刻炸毛的状态严柏很无奈,他端起自己的饭碗夹着桌上的菜,眼都不抬的道:“袁植,不要总想着自己,你不了解何笙,不懂她的苦,等有一天你了解了可能你会后悔。” 袁植本性不坏,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纯粹是被逼得。 他说完转身走出去,袁植懒懒的仰了仰脖子,嘲讽的自语:“后悔?呵!” 在他看来这话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后来每次回想这一刻他不但后悔了,还后悔的死死捂着何笙的嘴巴教育她不准老唠叨严柏,惦记着这个男人对她的好,嫉妒的像个孩子。 第4章 chapter4 严柏重新坐到了何笙对面,看着对方微张着嘴十分惊愕的模样,笑道:“怎么?我和你一块吃饭你不愿意?” “没有!”她只是觉得像他们这样的人应该是不会喜欢和她这样的人处一块,她还不能用很好的语言来说明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区别,但心里知道他们比自己高出很多,那段距离是她难以触碰的。 “快吃,凉了就不好了。”严柏说道,随后自己低头缓慢吃起来,斯文的模样看起来并不比袁植逊色多少。 何笙看看自己碗中的小鸡腿,又看看他碗里的几颗青菜,犹豫几秒后将盘子往前移了移,接收到对方疑问的视线,她不好意思笑了笑,指着盘子,“鸡腿,你吃。” 可能很少做主动的事,尤其是对着不怎么熟悉的人,何笙显得有些紧张,又带着点期待,严柏看了那鸡腿几秒,最后夹了旁边的一个小鸡翅,“我吃这个,鸡腿你吃。” 犹是如此何笙还是很高兴,应了声,便将鸡腿夹过去自个慢慢啃了。 这天之后何笙开始上学,背着个书包上小学三年级,她是中途插班进来的,整个班里又是她年龄最大,因此在一帮比她还小的萝卜头里何笙依旧是最不受待见的一个。 自从来到这之后除了严柏和吴婶,每个人都对她保持着或多或少的敌意和疏离,次数一多她也习惯起来,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况且就算不满她又有什么办法?这个时候的何笙已经有了这样的自知之明。 严柏每周都会过来给何笙看功课,顺便帮她讲解一些题型,何笙不是那种天生读书的料,说简单点就是不聪明,但好在肯花时间用功,因此进步也不小。 她只要有时间就会搬着平时吴婶摘菜坐的小凳子跑门口看作业本上各类错题,繁复的琢磨思考,起初吴婶见了她这样挺稀奇,人缩在那看书多不舒服,还不如回房间直接趴书桌上,结果何笙回答说就喜欢这样以前在家也这样学习,吴婶便不再说什么,时间一长连袁植都习惯了她这一不会享福的德行。 这两人平时接触的机会很少,袁植不待见她是摆在明面上的,何笙也很识相的尽量少出现在他面前,因此自搬来到现在偶尔被袁植讽刺挖苦几句也没发生大到收拾不了的场面。 这天是周末,何笙按着往常的习惯蹲守在门口看题,旁边还整齐的堆放着其他课本和试卷。 袁植和何守司这时吵吵嚷嚷着走进来,破门而入的少年脸上带着格外生动的表情,阳光照射下那些璀璨的分子似乎都能舞动起来。 何笙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随后又快速低了头,那两不安分的小子自然也发现了她,袁植平时心情好是懒得搭理她的,今天心血来潮走过去瞧了瞧新鲜,何守司自然尾随其后。 两人走到何笙面前,何守司最先发话,惊讶的指着旁边的书,“三年级?我说黑皮,你几岁了?” 他不知道何笙名字,瞧着人长得黑,有时私下和袁植聊起这位和这个城市格格不入小姑娘就会用黑皮来代称。 何笙见他们站自己面前不走了便有些紧张,手指一下一下划着书角,“十二。” “十二才读三年级?”何守司更惊讶了,双眼圆睁,“你智商负的吧?” 何笙抿了抿嘴,羞愧的低下了头,手指滑动书角的速度更快了,但她闷不吭声的也不打算解释,而且这种东西也没什么好解释,她确实笨,比不上这里的人。 袁植俯身抽出一张数学试卷看了看,满满一张错了一大半,旁边有解题步骤,字迹对比起来明显不是她写的,视线一转看着最上方,挑眉,“57分?不错。” 他甩手用试卷拍着何笙低垂的脑袋,薄弱的纸张发出清晰的声响,不疼,但这动作有够侮辱人的。 袁植依旧不自知的继续拍了几下,才停手,又道:“错了这么多,这种题估计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能做了,哎,我建议你要么去幼儿园吧,可能会更合适。” 说完‘嘶啦’一声,何笙愣了下,猛地抬头,果然看见那张试卷已经成了对半,并且还在不断的划分中,她愣愣的看着,随后将目光转到袁植那张满是嘲讽的脸上,轮廓五官明明是那么漂亮,怎么看着突然就这么丑陋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何笙起身直直的看着他,对于袁植她是打心里感到害怕的,但此时的愤怒也让她难受的无法忽视,自认为从见面到现在都不曾有丝毫招惹过他,何笙不明白为什么袁植要处处和自己过不去。 袁植收起表情,将手中已成废纸的试卷揉成一团毫不犹豫的砸到何笙脸上,冷道:“就是看你不顺眼。” “那你别看。”何笙回了一句,语气没多大起伏,也不带什么情绪,仿佛就事论事。 但就是这么一句让袁植眯了眼,里面闪出危险的光芒,他靠近何笙一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呦,会回嘴了,真是有进步,怎么?以为有严柏那小子给你撑腰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果然还是天真的小姑娘,我告诉你,严柏也不过就是袁崇阳身边的一条狗,他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我会怕他?” 何笙捏着书本的手随着他的话紧了又紧,脸上的线条僵硬的绷着,眼中透露出明显的愤怒,她是个走哪都被人歧视欺负惯的,似乎生来就是扮演这样卑微的角色,她几乎已经失了抵抗的能力,但严柏不一样,那个温柔和善的男人是唯一一个让她觉得像阳光一般存在的人,她没多少文化,但也知道知恩图报,又怎么容许别人侮辱严柏? “你道歉。”她瞪着袁植说道:“你凭什么这样说别人?你自己又有哪里好的?” “道歉?”袁植仿佛听见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随后一把揪住何笙的衣领将人往上提,看着对方瞬间憋红的脸,他笑道:“就算到下辈子都不可能让我给他道歉,我再说一遍,他就是一条狗,跟在别人身后摇尾巴的狗。” 何笙气的眼都红了,她一把抓住袁植拽着她衣服的手低头咬了上去,瞬间袭来的疼痛感让袁植松了松手,何笙又下意识推了他一把,山里做惯了粗活的孩子和城市娇生惯养的孩子有着本质的区别,何笙的力道非常大,袁植一个不稳往后退去,不巧正是台阶,踉跄了下直直倒向了一旁的石柱子,脑袋用力磕在上面发出闷闷的声响。 本打算去劝架的何守司愣住了,下一秒慌张的吼了声:“袁植!”连忙奔过去,袁植后脑勺磕破了,捂着的手缝已经里开始渗血。 何守司连忙也帮着给他捂伤口,一边掏出手机慌张的打电话通知人,袁植已经晕的说不出话,何守司打完电话后狠狠刮了何笙一眼,咬牙切齿道:“你有种,如果有个好歹你给赔命吧。” 他本来还觉得这黑皮被袁植欺负的有点可怜,想着帮忙打圆场说说话,就算这人是袁植他爸那边带过来的,也不能这么过分的对待人家,结果下一秒就给玩出血来了,妈的,袁植怎么说都是他哥们儿,再怎么干缺德事也没有被别人欺负的理。 何笙也吓的不轻,整张脸都白了,眼里染上绝望,尤其是看见他脑袋上捂都捂不住的血,更是有种暗无天日的感觉,她还没经历过这么暴力的事,尤其还是她动的手,她不是故意的,她没想着让袁植受伤。 何笙低头看了看自己颤抖不止的双手,她该怎么办? 门外很快来了车子,进来几个成年人帮着何守司将袁植扶上车立马走了,旁边还有一辆车,是警车,身着警服的男人走到何笙面前,一句话都没说便像拎小鸡似得将毫无抵抗力的何笙拎了上去,吴婶去买菜还没来,外门还大敞着,何笙通过车窗望出去还能看到那张小凳子,乱了一地的课本,以及柱子上刺痛眼睛的血迹。 第5章 chapter5 警局里乌烟瘴气,几个年轻看过去流里流气的小伙正在做笔录,何笙缩着脖子只看了一眼就又低了头,她被一个女的领着进了一间很小的办公室,之后就没人来搭理她了,这里的光线很昏暗,设备很简洁,只有几张桌子和椅子,可能是太单调的问题,因此透着一股子冷硬的味道,何笙害怕的吞了吞口水便乖乖的一动不动的坐着。 外面还能听见含混不清的说话声,她的脑子里则不断回放刚才袁植倒下去一刹那,还有那大片的血,想到这顿时就跟世界末日一个节奏,何笙带着哭腔哼哼了声,要是袁植就这么死了怎么办?她盯着闯祸的双手,自己就是杀人犯了。 何笙在不断自己吓自己的档口时间缓缓的流了过去,窗外的光线渐渐昏暗,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搭理她的人都没有,有人进来开了灯,随后又走了出去,她不知道自己还出不出得去,如果出不去是不是就要在这间屋子里呆一辈子?这里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坐牢了? 又过了会门再次从外被打开,这次进来的人是何笙熟悉的,严柏。 她愣愣的看了严柏几秒,从椅子上站起来,巴巴道:“袁植......是不是死了?” 严柏的脸色并不好看,看着被故意丢在警局神色慌乱的小孩,他摇头,“没有,只是受伤要在家修养。” 何笙顿时松了口气,只要没死就好。 严柏走近几步,严肃的看着她,“你今天为什么要出手伤袁植?” “他撕了我试卷。” “就因为这么点事?”严柏微微瞪大眼,见她点头后一拍桌子厉声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知不知道你有今天都是靠的他父亲?别说这么点事,就算再大的事你都得忍着。” 何笙被他突来的怒意吓了一跳,脖子一缩下意识往后退了步,这样的严柏于她而言是陌生的,以为这人永远都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模样,没想到也有这么激动的一面。 “可是我没错。”半晌后何笙低头小声道:“是他先做的太过分。” 严柏沉默的看着她,眼眸沉沉,他了解袁植,自然知道那人的性子有多差劲,不是把何笙逼急了也不会出这事,但他做的再过分何笙不能有丝毫反抗,不管袁植在袁家的地位在哪个高度,只要他还姓袁,只要何笙还要靠着袁家生存下去,就必然如此。 “我再说一遍,袁植不管做什么你都得忍着,除非你翅膀足够硬,能够一个人走出门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那么你才有资格做反抗。”严柏看着小孩微颤的身躯,毫不留情道:“如果还要在那个家住着,那么你就要有妥协的这个觉悟,这是我第一次和你阐明要点,也是最后一次,一个人的机会不是用之不尽的,如果你受不了那么就让自己变得强大。” 最温和的严柏用着最严厉的方式给了何笙沉闷的一击,她再也没说话,沉默的跟着严柏再次回了之前住的地方,那个刚发生过血案,差点让她以为常住警局的地方。 依旧是吴婶给他们开的门,只是这次回来连吴婶看她的目光都有些变了,何笙愣愣的看了眼吴婶脸上带着冷意的表情,识相的低头叫了声吴婶后便回了房。 何笙一天没吃东西,半夜的时候被饿醒了,也没想着要去厨房拿点吃的,直接跑卫生间趴在洗手台上用手接着水喝,以此来充饥。 这天之后何笙依旧努力学习,照常帮吴婶做家务,只是话更少了,有时吴婶和她搭话也只是笑着摇头点头做反应,又或者一句话超不过五个字,比刚来时更显得拘谨不少,吴婶挺无奈,情绪平静下来后回想这事其实也不能怪何笙,但她来这工作好些个年头,照顾袁植时间长了感情自然也深了,就像自家孩子再坏,也轮不到别人教训是一个理。 严柏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但他没说什么,或许这样的状态能更好的让她在这生活也说不定,人,总归是谨小慎微点的好,尤其是活的不容易的人。 袁植伤后便没去上学,要在家多休息几天,何守司每天早上晚上好几趟的往这跑,每次来看何笙的眼神都是不善的,活像要把她生吃了一般,何笙都低着头只当看不见。 这次何守司过来还带来一个女孩,高挑漂亮,披散着头发气质绝佳,估计也是因着这个美女在,何守司终于懒得看何笙一眼,两人前后嘟囔着什么一块上了楼。 何笙默默从客厅转会厨房去削土豆皮,才削了没几个,刚那漂亮女孩就找过来了,看见何笙,问道:“哎,你这有水果吗?” 连声音都是极好听的,何笙抬起拿着土豆的手指了指冰箱,“里面。” 她走过去不客气的打开看了看,又转向何笙,“帮个忙,火龙果加苹果,洗一洗削了皮拿上来好吗?”说完转身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下,“哦,对了,洗的时候记得多洗几次。” 之后便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虽说是询问,但她丝毫没有给何笙拒绝的余地。 何笙看了自己手中的土豆几秒,转了转放到地上,起身洗了手拿出水果按着那人的吩咐洗了几遍,随后拿水果刀削皮,手法还很生疏,她吃水果没那么考究,以前的时候甚至连水果都很少吃到,嘴馋了都是和唯一的伙伴大苗跑山里摘野果吃,别说削皮了,甚至都不洗直接在衣服上擦几下就往嘴里塞,那味道也是甜的,比这里的好很多。 现在则是被吴婶逼着学的,她说这样卫生。 何笙削完皮一块块切好后端着盘子走上去,袁植受伤后她更加躲着这人,他是带着刀口的玻璃,易碎,也扎人。 袁植的房间在何笙的反方向,她从来没进过那个人的房间,门没关严实,里面传来清晰的嬉笑声。 何笙深吸了口气敲门,随后走进去,原本愉悦的交谈声瞬间终止了,三人的眼光全部各异的投到她身上,何笙专注的看着脚下,却依旧感觉芒刺在背。 她把盘子放到桌上,沉默着就要往外走,有人叫住她,“等一下。” 语调懒懒的,仿佛来自地狱。 袁植头上缠着纱布,面色比起前几天好了很多,只是因着失血过多常会感到晕眩,还不能有大动作,他目光冰冷而犀利的盯着何笙瘦弱的背影,嘴角一勾,吐出三字,“端过来。” 何笙眼神微闪了一下,随后重新走到桌前端起盘子往床边走,另外两人一个倚窗站着,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还有一个则坐在床沿上,看着何笙的目光带着探究。 走到临近床头柜的位置停下,端着盘子的手用力到关节泛白,袁植没说让她怎么做,何笙也不清楚是不是放下就能走,可能又像刚才那样被叫住也说不定,而且这可能性极高,她有预感,袁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室内很安静,几人似乎都默契的僵持着看她会有何反应,好半晌,袁植开了口,含着满满的嘲讽,“跟傻子似得杵在那是要我站起来自个拿吗?” 何笙连忙抬手往前伸了伸,将盘子递到袁植面前,眉眼低垂一副乖顺的样子。 袁植拿起一块苹果,如玉般润泽漂亮的手指趁着果肉更加好看几分,他拿着看了会,随后放到口中咬下去,下一秒便合着口水吐了出来,果肉掉到了地上,但晶亮的液体却落在了何笙眼角处。 下一秒他手一挥,何笙手上端的稳当当的盘子便掉了下去,切块的水果落了一地,没人说话,她放下僵硬的手,视线低垂没有丝毫反应。 “真酸!”袁植嫌弃的说了句,“知道对着讨厌的东西我会怎么做吗?” 他将捏着小块苹果的手举到何笙面前,缓慢的收拢五指,力逐渐加大,挤压产生的苹果汁顺着指缝滴落下来。 稍作停顿后又张开,变形的苹果肉掉落,他晃了晃湿漉漉的手,“脏了,要不你给舔干净?” 何笙这时才侧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不带任何情绪却让袁植从中看到了仿佛吃到馊饭般的恶心,他笑了笑,挑衅般的扬眉,“怎么?不服气?你还有本事让我脑袋再破个洞?” “没有。”声音好像是硬挤出来的,她道:“你确定要让我舔吗?” 袁植一愣,目光扫过她紧抿的嘴唇,想象一下被她舌头舔舐的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嫌你脏!”袁植咬牙吐出几个字从后床上爬起来自顾跑去洗手。 何守司缓步走到何笙身边,鄙夷道:“装的真听话,是不是被严柏洗过脑了?哼,最烦你这种虚伪的人了。” 说完还推了何笙一把,何笙看都没看他一眼,木偶似的踉跄了下后俯身开始收拾东西,一旁的吕思思这时开了口:“你们也是干嘛?这么欺负人。” “你懂什么。”何守司走她身边斜睨着何笙的背影道:“袁植那脑袋就是这家伙的杰作,别看她现在好像挺老实,凶起来你是没看见,有句话说的对,咬人的狗不叫,这丫头就是典型。” 何笙将最后一块水果放进盘子,隐忍着起身,头也不抬的朝门外走,这次谁也没再看她,隐约还有细碎的交谈声传来,内容却听不真切了。 将垃圾丢到厨房的垃圾桶,洗完盘子后何笙回了自己房间,走去卫生间趴洗手台上开始往脸上泼水,速度很快,哗啦的水声持续不断着,额前的头发和一领子都被泼湿了也不在意,微睁的双眼里热热的一片模糊。 过了很久才停手,随后拿起肥皂开始搓被袁植口水沾到的眼角,冲冲洗洗好几次,等皮肤红的快脱皮才拿毛巾擦干净。 第6章 chapter6 这天之后便没再有什么事发生,袁植等身体稍微恢复一些后开始正常上下学,闲暇时便和何守司混一块,何笙也已经开始学四年级的内容,日子在这样漫不经心的状态下滑了过去。 天气越来越冷,到年底的时候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一次堆叠着一次,外面的积雪就没有融化的时候,袁植似乎很怕冷,这个时间段几乎都躲在房里没怎么出来。 年底前一天吴婶准备回家,回来要到三天后,她提前准备好食物放进冰箱,两孩子肚子饿了直接可以热着吃,也告知何笙关于袁植的一些饮食习惯,避免到时闹矛盾。 何笙一一点头应了,但心里却是没底的,她和袁植似乎天生八字不合,几乎一个眼神的触碰就能引发灾难,犹是如此她也不好开口挽留别人,毕竟大过年都是合家团聚的时候,一年也就这么一次。 吴婶走后的次日,何笙大早上起来洗了衣服,随后做了早餐给袁植端上去,对方的门还紧闭着,她敲了一下随后拧转把手走进去,扑面的暖气,窗帘还拉着,光线十分昏暗。 袁植裸着上身躺在床上,侧身抱着棉被,目光清冷的看着她,居然已经醒了。 何笙转开视线讷讷的道:“我来给你送早餐。” 袁植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哑着嗓子,“滚。” 何笙低了头,声音也随之更降低些许,“这是吴婶吩咐的,我也是按着她说的......”话未完劈头盖脸砸过来一个抱枕,伴着袁植隐忍的怒吼:“我叫你滚,你他妈聋子啊?” 因为日子特殊这个时间的外面已经有了些零星的鞭炮声,充斥着祥和喜庆的气氛。 何笙愣了几秒,乖乖的退了出去。 想要和袁植好好说话,确实是奢望。 何笙花了半天时间打扫了一遍房间,年尾除尘还是很必要的,然后便一直躲房间看书,中饭也是随便找了点平时藏的零食充饥,直到傍晚才下楼从冰箱里找出些食物自己做面条吃,她没再去管袁植,那个暴力的少年按着早上的节奏就算去了也是挨骂的份,何笙不想再去撞枪口。 将能放的东西都放了一点,盛出来已经是满满一大碗,扑鼻的香味让何笙弯了弯眼睛,满足的捧着汤碗出去了。 结果刚走到客厅便愣在了原地,衣冠楚楚的袁植交叠着双腿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前方画面跳跃的电视,面无表情。 何笙的脸微微有些泛白,她呆站了好一会才重新迈着迟缓的步伐走过去,将碗放到茶几上,蹲坐下来拿筷子扒拉着面,还是很香,却已经失了胃口。 两米的距离,一个稳坐沙发,一个稳蹲地板,何笙犹豫着问道:“肚子饿吗?我去给你做吃的。” 袁植淡淡瞟了她一眼,视线转向面碗,冷道:“你怎么吃这个?”难得没发火。 “过年不都吃面吗?” “过年不是吃水饺吗?” 何笙呆呆的,“水饺?我过年只吃面。”自有记忆开始一到过年钱召娣给她的都是面,还是放了肉丝的面。 “你记错了。”他又道:“去煮水饺。” 何笙低头看看自己热腾腾的面,放下筷子走去了厨房,冰箱里是有水饺的,吴婶说如果她晚上或其他什么时候饿了可以煮着吃,就当点心,一点都没提过袁植还喜欢水饺。 这么想着锅里的水已经开了,何笙拆开包装将冰冻的饺子一股脑倒下去,白胖胖的面皮一个个随着沸水跳跃起来,她拿起勺子来回的搅拌以免黏在一块,随后又盖上盖子,等一个个都煮开浮上来后何笙将小包调料倒进碗里舀出饺子给那位少爷端过去。 袁植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被动,何笙将饺子端到他面前放好,回了自个那,大碗里的面胀的干干的,汤水都不见了,碗沿还带着温热,她拿筷子搅了搅,干干的一坨,看着挺恶心。 何笙感觉怪可惜的,紧接着便埋头吃起来,好在口感还可以,她本就不是难弄的人,所以吃的依旧挺舒服。 倒是袁植盯着面前的水饺却没有要吃的意思,也不知道煮了是为的什么,何笙等吃的差不多了,才抬头看他一眼,舔着嘴巴道:“不吃吗?还是哪里不对?” 袁植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现在想来何笙多少还是有些责任的,毕竟中午和晚上礼貌上都没去问一声,认真算起来可能错的还是她。 “你过年不回家?”袁植却答非所问的这么来了一句。 家这样的字眼现在对于何笙来说是比较残酷的,何笙拿筷子轻轻捧着碗口模棱两可回道:“路太远。” “你家哪的?” “山里。”何笙想了想又加了句,“大山里的一个小农村。” 怪不得到现在都一股子乡土味,袁植曲起膝盖双手环住,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何笙,他只知道这人是袁崇阳塞过来的,至于原由以及她更多的信息却是一无所知,只是那个人要这么个山里娃做什么? 何笙被他看的发毛,放了筷子低下头,手一下一下揪着地毯出神。 袁植又道:“为什么来这里?” 这是何笙最不愿面对的一个问题,十二岁的年纪被家人毫不犹豫的抛弃,不管理由是什么,都是让她无法接受的。 “不知道。”她闷闷的回了句。 袁植挑眉,也没究根结底,这晚的他显得很不一样,似乎在对待何笙态度上变得宽容很多,把水饺往前推了推,言简意赅:“吃了。” “嗯?”何笙愣愣的看向他,“吃了?” 袁植拿手指点了点,“赏你的。” 何笙摸摸肚子,又看看自己容积较大的面碗,脸上终于露出为难的神色,“饱了。” 他吊着眉毛,“叫你吃就吃。” 何笙难得坚持,“你吃吧,不是喜欢吗?而且都一天没吃了。” 袁植冷笑了声,“这还不是你的责任!” “我有去叫你,是你不要。” 袁植瞬间拔高音量,瞪着她,“你中午叫我了?晚上叫我了?我要自己不下来估计死了你都不知道。” 何笙脸一变,下意识呸呸了几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又看向愣住的袁植,自知理亏的模样,“你别说这样的话,大过年的不好。” 袁植撇嘴,“装什么良善?依着咱两的关系是水火不容,巴不得见不到对方才好,还童言无忌你几岁我几岁?说话能过脑子吗?” 何笙闷不吭声的听了一顿训,袁植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这晚之前只要碰到面无一不是被他挖苦嘲讽的,关系真不是一般的差。 可是......“我没装,他们都说你不坏,而且我前天看见你拎着剩菜去喂流浪狗了。”何笙抿了抿唇,抠着自己的手指,“可能是我的问题,反正讨厌我的人很多。” 袁植听见她说这事神色便有些尴尬,“你怎么看见的?” “我去给吴婶买酱油来着。” 是了,他去喂狗是饭前,正巧是人最少的时候,没想到被她瞧见了。 袁植瞪了她一眼,警告道:“不准跟别人讲。” “知道。”她才懒得说,袁植这两个字于她而已是禁忌。 电视里的节目还在放,之后谁都没再说话,何笙坐了好久直到哈欠连天开始打瞌睡,想着先上楼,才一个起身便被袁植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他恶声恶气的警告:“今晚在这呆着,我睡了你才能睡。” 何笙迷糊着眼点头,对比以前他现在这样的折磨法已经是仁慈了。 第7章 chapter7 这一坐便坐到了零点,何笙不会知道她是第一个陪袁植守岁的人,而至于袁植,可能是这个日子太特殊了,也可能是一个人才可怜了,才让他突然有了这样的决定,尽管此时的两人还纠结甚深,外面的鞭炮噼里啪啦喧闹起来,吵的人耳朵疼,但黑空被划破的光亮又璀璨到炫目。 何笙的瞌睡醒了,忍不住跑到了外面仰着头看,寒风吹的鼻子疼都不在意,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烟火,大山里是没有这样的画面可观赏的,大朵大朵跟花似得,从含苞到怒放再到陨落,瞬间的画面却十足的令人流连忘返。 她双手堵着耳朵在外面呆了足足半小时此起彼伏的声音才弱了下来,西北风吹来,何笙一个哆嗦回了室内。 袁植趴在茶几上正缓慢的咀嚼着那些冷透了的饺子,明亮的灯光下他的侧脸看过去苍白一片。 等何笙走近,他头也不抬的道:“你忘放醋了。” 何笙压着心底的惊讶,“那我现在给你去放,顺便热热。” “不用。”袁植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巾擦嘴,“可以去睡觉了。” 把纸巾随手一扔,起身擦着何笙的肩膀走过去直接上了楼。 碗里的水饺几乎跟没动过一样,何笙呆站了几秒,想想一天没进食的袁植,以及刚刚他那苍白却依旧漂亮的脸。 何笙自作主张端着碗去厨房给他热水饺了,袁植给了她迄今为止最大的和善,那么她也愿意给对方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照顾。 水饺重新出锅,又加了食醋,小碗里还放了辣椒酱,以便他又心血来潮想放,随后便端着上了楼,到门前才略略紧张起来,早上的阴影还在,难保他现在不会发火。 犹豫了犹豫,敲门听到回应后走进去,袁植还没睡,正靠在床上玩手机,见她进来果然皱了眉,表情明显不耐烦,“有事?” 何笙端着放着水饺碗的盘子一时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她小声道:“水饺我帮你热好了,放了醋。” 顿了顿,又道:“吃点吧,一天了。” 袁植看了她半晌这次没发火,起身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有些紧张的何笙,来了小半年那张黑不溜秋的脸已经白了不少,但整个人依旧僵僵的很难看,把盘子接过来,边道:“真不知道该说你蠢还是说你有心计,被人欺负成那样还能这么巴巴的上赶着,这也是种能耐。” 何笙自然听的出又被讽刺了,但她只是希望自己能生活的好一点,有这个可能性就试着去改变看看,结果如何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可袁植不会明白,她也不会解释。 第二天上午严柏来了,他给何笙带来了一套新衣服,自上学后何笙每天的着装都是校服,就连过年也不例外。 “去试试,看合不合身。”严柏拍拍她的肩说道。 何笙回屋换了衣服出来,稍微大了一些,不过也可以穿,粉色的花棉袄,还有城里人穿的牛仔裤,她捏了捏软软的面料,笑着道:“谢谢严大哥。” “不客气,可惜就是买大了。”严柏想了想,“要么咱们再重新去买一套?走!” 说着就要去拉何笙,她退了一步避开了,摇着头,“不用了,这样挺好的,买多了也浪费。” “女孩子衣服多点不怕的。” “还是不了。”何笙笑了笑,原地转了个圈,“就这样我已经很开心了。” 严柏拍拍她的头,便也没再勉强。 新年过后何笙便13岁了,这年袁植没再怎么针对她,也就何守司偶尔还会找她麻烦,何笙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来了。 又是几个月何笙已经全部学完小学课程,终于跟上了这边孩子的进度,因为情况特殊便提前去教办像之前一样做试卷,测试知识面。 何笙站门口的时候紧张的手心冒汗,严柏捏捏她的脸,道:“别紧张,你现在很优秀,肯定能成功。” 何笙点头,应了声,但她知道这话都是安慰人的。 做题的时候不是很顺利,何笙紧张的直冒汗,大半个小时好不容易挨过去,等阅卷时更是坐立难安。 好在分数还算可以,至少够格升初中,之后跟着六年级学生一块再参加期末考就成。 何笙顿时放松下来,连带着严柏都松了口气。 袁植他们是知道何笙去考试的,等她到家后何守司吹了声口哨,“小黑来啦,负智商得以解放了吗?” 何笙眼都没抬的往里走,袁植瞟了她一眼,“考的怎么样?” 何笙脚步一顿,“过了。”紧接着上了楼。 何守司撇嘴,“切,德行。”又踢了踢袁植,“我说,你现在怎么对她态度那么好?好久都没找这丑妞的茬了,忘记自个脑袋开瓢的事了?” 袁植淡淡回了句,“玩腻了。” 再之后便迎来了炎夏,灼热的气温随着日子的过去渐次上升,傍晚草堆里昆虫的鸣叫更让人心浮气躁些许,何笙吃完饭会和吴婶在外面坐一会乘凉。 吴婶摇着蒲扇躺在摇椅上,感叹道:“还是自然风舒服,天天空调吹的人脖颈子疼。” 何笙应了声,晚上的吹来的风虽然还带着些许温热,但并不会让人受不了了。 她抬头看天,月亮高挂,零星有几个星点,这里的夜空和大山里是无法比的,那边的星星多的数都数不清,还能看到清晰的银河,而这里什么都没有,何笙已经很少再想起那个山旮旯小角落,但有时还是会忍不住做比较,可能是因为她的根在大山。 出神的档口外面进来一个人,借着并不明亮的光线,看不清来人的面貌,吴婶从摇椅上坐起来,看着她问道:“小姑娘找谁呀?” “我找袁植,他在吗?” “你是他同学?” “嗯,找他有点事。” 何笙已经认出这人是上次跟着何守司来过的那个女孩,那天吴婶正巧不在,所以不知道。 吴婶站起来,“那你等一会,我去叫他。” 何笙也跟着起身,“我去吧!” “没事。”吴婶快步走了进去。 何笙便又重新坐回位置上,那个女孩站在她面前不远,好一会,她道:“喂,你们这最近有没有人来过?” 何笙摇头,“没有。” “袁植有没有出去?” “有。”他每天都出去,根本就是闲不住的人。 女孩便没再说什么,袁植很快跟着吴婶下来了,看见来人也不惊讶,直接越过她往外走,“跟上。” 两人前后脚出了门,吴婶这下也不躺了,坐何笙对面猜测着说:“这两人看着不太对呀,何笙你见过吗?” 何笙想了想,说了句,“没印象。”即不算撒谎,也不算泄漏出什么东西。 吴婶也不在意她的回答,继续道:“袁植那小子不会是恋爱了吧,现在孩子早熟的很,况且他也不小了。” 这个年龄妇人大部分都拥有典型的八卦性子,吴婶显然也不例外。 “他才15。”何笙说了句,只比她大两岁而已,怎么就算不小了? “对啊,15的孩子现在谈恋爱很多的,况且袁植长得还好看,估计想跟着他的姑娘不会少。” 何笙对于这样的话题不是很感兴趣,没搭话。 吴婶看了她一眼,凑过去小声道:“你看袁植觉得怎么样?” “漂亮。”这是公认的。 吴婶嘿嘿笑了声,“喜欢吗?” “不喜欢。”她又不是自虐狂。 对方的毫不犹豫让吴婶收了笑脸,是了,袁植之前把何笙欺负那么惨,长得再好看也落下了阴影,她是很喜欢何笙的,乖巧听话勤快,现在已经找不出这样的孩子了,倒也不是要让何笙跟袁植有什么,只是两人好好处一块当个朋友多好。 坐了没多久便各自去睡了,也不知道袁植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至于那个姑娘谁都没上心。 第8章 chapter8 袁植自从知道自己喂流浪狗的事被何笙发现后便再没亲自去喂过,这个任务落到了何笙头上,何笙小时候被狗咬过,有落下些阴影,因此这任务于她而言不是那么轻松,但对着袁植毫无商量余地的表情她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上。 起初几次看着那几条瘦不拉几的狗还是有些害怕,将食物往那个方向一扔便撒腿就跑,现在它们看见何笙都认识了,一见人就快速摇着尾巴往上凑,不知是不是错觉它们的面部表情比初次见面和善很多,畏惧感也就此淡了下去,何笙偶尔还会蹲着看它们吃,嘴里唠唠叨叨说些有的没的,她没朋友,能讲话的地方也就只有这了。 这天和以往一样拿着剩菜剩饭过来,按量分给它们之后,何笙拍拍手准备走人,转身见到了面色不怎么好的吕思思,也就是那晚来找袁植的漂亮女孩。 对方的眼神很奇怪,带着隐忍和幽怨,还有不易察觉的不甘,何笙左右看了看,又转向她,“袁植没在这。” “我知道。”她淡淡的说了句,下一秒突然笑了起来,“我是来找你的。” “我?”何笙惊讶的指了指自己,“有什么事吗?” “想问你点事。”她侧身往后一指,“去那边逛逛,清静好聊天。” 何笙平时不外出走动,所以来这虽然快一年却对周边环境依旧很陌生,除了每天来回上学必经之路,她也不觉得和面前的女孩有什么可聊的,她们的关系并不熟,何笙本身也不愿和这个城市里的有钱女孩打交道。 看对方没反应,吕思思往前一步,笑道:“怎么了?只是纯粹聊天而已,不行吗?” 何笙想了想,“这边说不可以吗?” “那边不是环境好嘛。” 何笙往她刚才指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可是时间有点晚了,要不......” 还没说完,对方突然上前搀住她的手臂,十分熟稔的道:“走吧,又不差你几分钟。”随后不由分说的拖着人走了。 何笙面部表情有些不自然,又不好太过挣扎,便磕磕绊绊的被她带走了。 一路往北转了几个弯,最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略显荒废的旧厂房,何笙从来没想过这片还有这么一个地方,破败而萧条。 她转头看看吕思思,“你说的就是这?” 对方这时已经放开她,冷冷的瞪了她一眼,远没有刚才的和善,“听说你和袁植关系很好?” 何笙被她突然转变的态度弄的愣了下,随即皱眉,“没有,我和他不怎么接触。” “你撒谎!”她吼了声,脸色微微涨红,“他身边能出现的就你一个女的,不是你是谁?”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何笙后退一步,已经察觉到对方的不善,转身就要走。 吕思思上前一把抓住她,甩手给了一个耳光,失态的吼道:“臭j□j,我有什么比不上你!” 因着嫉恨原本还算漂亮的五官顿时扭曲在一起,要多丑陋就有多丑陋。 何笙被打的侧过头,脸上瞬间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呼吸有些重,她是公认的老实人,但不代表对谁都老实,她不认识吕思思,对方既不是生养她的父母,也不是对她有任何恩惠或交情的人,没理由毫不反抗的任人揍。 错愕过后心随手动也反手给了她一记,冷眼看着她,清凉的瞳孔中满是不服输的倔强和愤怒。 吕思思的表情比她更震惊,捂着半边脸双眼瞪的几乎凸出来,下一秒手指着何笙的鼻间,几乎想要捅过去,像个疯子似得吼道:“你敢打我?我爸妈都不曾打我,你敢打我?” 何笙上前一步毫不退让道:“凭什么不敢,难道就许你打别人?” 还要说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等何笙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双手被人制住,曲膝处被人一踢跪了下去,双腿也被死死的压制在地上,现在是夏季,单薄的衣裳没有丝毫阻隔作用,和地面摩擦产生的疼痛让何笙眉头蹙的更紧,下一秒吕思思狰狞着表情冲了过来,何笙用力挣扎了下没有用,索性死死低了头,抿唇硬碰硬的接下了对方的拳打脚踢,只要不打脸,随她怎么来。 衣服上和j□j的手臂小腿上很快染上了灰白的脚印,伴随着闷疼越来越多,头发被拽了好几下,但何笙的力气不是对方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比的,犹是被拽下不少头发硬是没把她的脑袋给提起来,吕思思有些气急败坏的停了手,呼吸略喘。 “这丫头骨头倒是挺硬。”这话是牢牢牵制着何笙的人说的,一个年轻的男音,浑厚低沉十分好听。 “成了,这么揍一顿也够她受的了。”身后人带着满满的调侃又道:“你好歹也注意下自己身份,撒泼可不是你的风格。” 吕思思修长的头发凌乱的挂在肩上,染着五指印的脸庞加上因愤怒而涨红的颜色,看过去颇有些疯癫的意味。 她瞪了那人一眼,理了理头发,长舒口气后扬了扬下巴,“把她扔那去。” “够狠啊你,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可不会有什么人过来。”他低头看了眼垂着头歪着马尾外相十分狼狈的何笙,“把人丢这不会饿死吧!” “没什么容易死。”吕思思刮了何笙一眼,似乎不服气又踹了她一脚,“走,快点。” 随后两人便拖着没任何反抗力的何笙进了仓库,将人往里一扔关上门走了,门没上锁只是在外面加了个扣子,根本无法从内打开。 何笙在地上趴了会后缓慢的坐起来,身上似乎每处都在疼,但疼的都不厉害,均匀的疼法反倒没那么难以忍受,她环顾四周,这个仓库很大,但东西放的不多,只一面墙堆着几排箱子,除了大门只有最上方的几个窗口算出口,但那是好几个何笙累加起来都够不到的高度,地上的灰积了厚厚一层,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也不知道吴婶他们会不会找她,心里没底,不知道还出不出的去,要是一直没人来就真完了。 天已经很晚了,仓库的光线越来越昏暗,何笙胆子不算小,但此时呆在旷阔的废弃仓库里也禁不住背脊发凉,白着脸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站起身,脚踝传来的一个刺痛让她差点又跌坐下去,撑着膝盖低头看了看,已经肿了一圈,肯定只刚才跪下去的时候扭到了。 她咬咬牙,一瘸一拐的往门边蹭,大铁门中间的细缝里可以看见外面不甚好看的草木,何笙贴着门吼了几声,试着引起别人的注意,但可想而知没什么用,忍着心底不断蔓延上来的绝望又喊了好一会,直到嗓子沙哑泛疼才终于消停下来,背靠大门滑坐下去。 双手抱住膝盖脸低低的埋了下去,颤声自语,“何笙加油,一定能出去的,加油。” 小小的身躯缩成一团,很快在光线消弱中隐了下去。 另一边的红色小洋房里,吴婶时不时看眼大门一脸的愁眉不展,何笙出去已经很久,她知道这小孩是去喂狗了,但以前喂狗也从来没用过这么长时间,会被什么事耽搁了?难道和人玩去了?可她在这并没有其他认识的什么人,何况何笙也不是那种没分寸的孩子。 吴婶越想越愁,忍不住起身焦急的开始来回走动,正考虑是否要告知严柏一声,袁植和何守司两人吵吵闹闹的从外面进来了,看见吴婶这幅模样都愣了愣,何守司笑道:“吴婶,您干嘛呢?走来走去跟跳秧歌似得。” 吴婶没空跟他开玩笑,急道:“何笙不见了。” 袁植惊讶的挑眉,“不见了?她能去哪呀?” “就是说啊!”吴婶拍了拍手,“傍晚吃了饭说什么出去喂狗的,这一去就没回来了。”她朝里看了眼挂钟,“这不,都快三个小时了,以前可从来没发生过这事,唉,现在拐小孩那么多别是被拐走了吧!” “不至于。”袁植道:“再蠢也不可能蠢到这份上。” 何守司接话:“就是,就她那傻不拉唧的样谁要呀!” 吴婶没他们想的那么开明,还是急的在原地团团转,又过了会终于熬不住转身去给严柏打电话了。 袁植皱了皱眉走去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抚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 何守司也走过去坐到他旁边,没心没肺的笑道:“嘿,这人要真走了更好,省的你烦。” “我看你更烦吧?” “也是!”他抖着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八字不合没办法,也不知道这人有几个是待见她的,别每天出去都是被人揍得德行。” “最多不搭理罢了,谁吃饱撑着去揍她?” “难讲!”何守司吐出两个字,又过了会突然表情起了变化,眨巴眨巴眼自语道:“别是被她带走了吧!” 袁植转头,“被谁带走?” “嘿嘿。”何守司笑了笑,“没谁。” 袁植眯眼看了他几秒,冷道:“你是不是又干什么蠢事了?” “哪呀!我什么时候干蠢事了?”他不满的抗议。 “那就说到底是被谁带走。” 何守司犹豫了犹豫,开了口:“你昨天不是把吕思思甩了嘛,后来她哭哭啼啼跑来找我抱怨,我也就顺嘴一说你看上小黑了才不要她的。”说到这高兴的笑了几声,“你是没看见她那样啊,气的跟什么似得。” 袁植没他那么高兴,拍了一记他后脑勺,“你他妈又拿我消遣。” “打我干嘛!”何守司抚着后脑勺撞了他一记,抱怨:“借吕思思手教训她不挺好的嘛,我也算给你报上次的破壳之仇呀,我还跟她说了小黑每天去喂狗的时间地点呢!” 第9章 chapter9 袁植就像看傻子似得看了他一眼,随后从沙发上跳起来快速跑出去,这一年他对何笙的排斥已经少了很多,这就好比一个扁了的皮球,任你怎么踹怎么摔都不会有丝毫反应的时候你也不会想着继续和这个皮球较劲,他对何笙就是这么个感觉,不管怎么讽刺怎么戏弄对方都是一副隐忍的模样,根本就没什么意思了,何况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也没什么罪,和袁崇阳是否有关系不是她能选择的,她也没那个能力,这么长时间这个安静的姑娘没提过曾经的家庭,没打过一个联系电话,就连过年似乎一个人也过的挺妥当,仿佛生来便是这么过下来的一般,或许,她也真的不容易。 可能无法和这个人成为要好的朋友,但现在的袁植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问题而让对方遇到什么不测。 出了门掏出电话打给吕思思,可直到电话中断都没人接,袁植低骂一声又连着打了好几个不通后便没再继续。 转身看向跟来的何守司,“那女的平时都去哪混?” “我怎么知道?”何守司跑的有些喘,撑着膝盖不确定的开口:“说不定不是她呢,吕思思估计没那个胆。” “你懂个屁,知道上次邹芳被人关在厕所泼冷水最后住院的事吗?就是这人干的。”他对上何守司惊讶的目光,“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说不定何笙现在也在哪个旮旯里被关着,而且这个可能性极大” 何守司干干的张了张嘴,“不至于吧!” 话是这么说,但手已经从口袋掏出手机打给认识的人获取消息,他虽然讨厌何笙,但可没想着把事闹大,小教训一下是好事,来大的就没意思了,况且怎么说他也看着这个黑皮看了快一年不是? 袁植人际关系没何守司广,沉默着往墙上一靠皱眉看着他没再有什么举动。 差不多过了二十来分钟有人来电话说在一家市区的茶座看见吕思思了,两人二话不说打车赶过去。 这茶座他们以前也常来,每个都是独立包厢环境好,服务也可以,因此这边生意很不错,按着别人短信发来的包厢号在二楼拐角的地方找到了脸色不好的吕思思,看见这他们两个脸色自然就更差了。 包厢里还有一个女孩,同校校友,看见过几次,但不熟,连名字都不知道。 “你们来这做什么?”吕思思语气不怎么样的率先发问。 袁植逼近一步,目光冷淡,直截了当,“何笙在哪?” 她愣了下,随即皱眉瞪着他,一脸的不耐烦,“什么何笙在哪?何笙是谁我都不认识。” 袁植不为所动,视线瞟过她左脸颊被头发故意遮掩的红肿,不明显,但也不至于发现不了,声音更冷了些,“我再说一遍,何笙呢?” 吕思思拔高音量,“说了我不知道,我......啊!” 最后一声尖叫是两姑娘一块发出来的,带着显见的惊恐和惊讶。 袁植把撞在桌角已经四分五裂的茶壶残体甩手往旁边一扔,发出的声响让受惊不小的两女孩又是一抖,热气腾腾带着花瓣的热茶撒了一桌,顺着桌沿不停的往下落,仔细听甚至还有水声,吕思思的脚背被落到了一些,灼烫的温度让她快速将脚一缩,浑身战栗着。 袁植又拿起一只玻璃杯,里面的茶水还泛着蒸汽,这次直接举到了吕思思头顶,对着她惊惧的视线,平静的吐出一个字,“说。” 吕思思缓慢垂下眼,困难的吞了吞口水,竟不敢再看他漂亮到邪气的双眼,明明里面没有丝毫怒意,却就是感到害怕,颤抖着声音小声道:“你们小区那最北边的仓库。” 唯唯诺诺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嚣张跋扈只是错觉。 袁植直直的盯着她,把杯子放到桌上,随后转身走出去。 从始至终在一旁观战的何守司这时瞅瞅狼狈的吕思思,又看看她对面大气都不敢出白着脸的女孩,啧啧了几声,幸灾乐祸的说了句:“女人心眼太坏可不好哦!” 紧接着也跟着跑了,一点始作俑者的觉悟都没有,典型的没心没肺。 两人又打车直奔小区后的仓库,时间已经很晚,这边的照明不太好,下车后何守司看看周围被柳树遮掩着的路灯,昏沉沉的光线让周围蒙了一层黑布似的,衬着毫无人气的破旧建筑甚是恐怖,他抖了抖肩膀,嘀咕道:“这大晚上的过来还真挺渗人,以前怎么都没觉得。” 他们从小长在这个小区,小时候玩角色扮演的时候也来这探过险,那会完全没有此刻的阴森恐怖感。 “走吧!”袁植说了句径自朝那个黑漆漆的仓库走去。 何守司赶忙跟在他身边,几乎整个人要贴上去,小声道:“哎,小黑要真在这有没有可能吓成疯子?” 袁植皱了下眉,拿肩膀撞了他一下,“你离我远点。” “别呀!”何守司一下又贴上去,小声道:“我怕!” 袁植顿时一阵腻味。 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传出细小的声响,何守司顿时在原地跳了下,一把拽住袁植的胳膊,僵着声音道:“听见没?听见没?有东西!” 他惶惶然的朝四周看着,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啊啊啊,我想回家!” 袁植受不了的踢了他一脚,训道:“你他妈有点出息行不行?” 还没等何守司反驳,仓库门缝里传出何笙哑哑带着十足十急切和焦躁的喊声,“这有人,外面的请别走,这有人。” 袁植挣开被何守司拉着的胳膊,连忙加快脚步跑过去,何笙这时还在不停喊着,一声接着一声,隐隐的似乎还带了哭腔,他跑到门边,试着开门,边淡淡说了句:“我不走,别喊了,跟个疯子似的。” 略带嘲讽的嚣张语调让里面的何笙一愣,喃喃着,“袁植?是袁植?” “嗯。”他应了声,随即对何守司道:“把手机按亮了给我照着。”紧接着又对着里面说:“我在开门呢,你再等等!” “小黑,怕不呀?”何守司举着手机,在旁边怪里怪气的起哄,刚才的窝囊样就跟作梦似的,“哎,你可得记得咱俩爷的好呀,大晚上的冒险来救你,你知道这多黑多阴森吗?你以后得好好报答我们知道吗?碰上我们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看我们多宽宏大量都不计较你以前干的蠢事。” 袁植受不了的抬眼看了他一眼,对方仰着下巴甩着脑袋一脸得意的和他对视着,丝毫不觉得丢人。 “嗯!”何笙靠在门上竟极为认真的应了声,鼻腔的酸涩在这一刻更明显起来,委屈的几乎要落泪,她已经一个人在这呆了几个小时了,这样一个荒废没有人迹的地方就算是一个成人呆着也够呛,更别说是她,何笙几乎以为自己真会被吓死,仓库里面一点点细小的声音都能让她全身起鸡皮疙瘩,心脏跟疯了似得狂跳,长久的寂静中,她只能数着自己清晰的心跳声度过这难以忍受的黑暗,她以为不会有人来的,真的不会有人来的,她都做好了没人来的准备了,结果奇迹却降临了,袁植痞意十足的话语在她耳里顿时犹如天籁,天上好像降下一束光亮,笼罩住她的全身,终于有了希望。 袁植,那个乖戾到让人愤然的少年,竟然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希望。 第10章 chapter10 看何笙应的特干脆,袁植反而受不了的低声道:“你也差不多点。”相比起来他们俩曾经干的事更过分。 何守司跟他咬耳朵,“能占便宜的时候就要多占,你怎么变蠢了?” 袁植没说话,这时拽住把手开始往一边推,何守司连忙凑上去也拉住另一边,伴随着‘轰隆’的声响,铁门缓缓打开了,银白的月光顿时倾泻进来,照射出一片银霜。 何笙就站在门口,门打开的那一刻瞬间感受到了外面肆意飘荡的清凉微风,禁不住咧嘴笑起来。 两个少年背光站在两侧,轮廓英挺清隽,这时一块靠过来,袁植脸上没什么表情,月亮将他的侧脸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看过去没有平时的冷硬,反而显得很温和,何笙不清楚这样的感觉是因着刚经历过的事情对他抱有感激,还是说这个晚上确实让他有着微笑的变化。 何守司眯眼借着不甚清晰的光线瞅了瞅她,隐约还是能看出她的落魄,装模作样的笑道:“够狼狈的呀,跟刚碰见抢劫犯似得。” 何笙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随后又低头理了理凌乱破旧的衣服。 “成了,别拍了,再干净也就这个样。”袁植转头看外面,远处路灯照射下的小路都是隐隐约约不甚清晰的,他道:“先走吧,不早了。” 何守司连连点头,第一时间转身没心没肺的往外走,步伐还真不慢,袁植双手揣在口袋里,没好气的瞪了他背影一眼,紧随其后走出去,没几步又停下来,转头往后看,何笙正撑着膝盖一瘸一拐的挪着。 他倒退几步,站在她身侧,淡淡的问道:“怎么回事?” 何笙跟犯了错事似得小声道:“脚扭了。” 袁植往她的脚踝处看了眼,“能走吗?” “能走。” “能走快吗?” 何笙抿了抿嘴,“慢慢走不行吗?” “大晚上的你还当散步吗?” 何笙便不说话了,撑着膝盖略显委屈的看着自己的脚,手指一下一下抠着裤子磨破的地方,半晌后袁植转身背对她,一蹲,“上来吧!” 何笙呆呆的看着眼前前倾且并不宽厚的背脊,不确定的问:“你要背我吗?” “不然呢?我摆姿势拍照吗?”袁植的语气不是很好,何笙是因着他的关系受伤的,不论怎么样他都有责任,背个人而已,有什么?但一见对方这傻乎乎的模样莫名其妙就来气。 “我不是这意思。”何笙低头看看自己隐约沾着脏污的衣服,“我怕弄脏你。” 袁植突然起身转头瞪着她,“你有完没完?到底爬不爬上来?你要这么喜欢自己走着去就直说,拿我当猴耍呢?” 对方突如其来的愤怒让何笙吓了一跳,眼看他要暴走,连忙识相的拽住他的衣摆,“背,背,背的,我这就爬!你......你再弯一下。” 袁植又瞪了她一眼重新转了过去,这次何笙立马扑上去八爪鱼似得稳稳的趴在了他背上,何守司已经不知道走到哪去了,袁植站起身往上托了托她的身子,尽量快步的走出去。 何笙很拘谨,从小到大她还没被人背过,尤其本身和袁植关系也不好,两手便只虚虚拽着他领子来维持平衡。 过了会,袁植终于喘了口气,吼道:“你当牵狗呢?我都要被你勒死了。” 何笙连忙放了手,干干的举在半空,憨憨的问:“我搂你脖子你会揍我吗?” “我他妈现在都背你了好吗?” 何笙便小心翼翼的搂了上去,因为距离的靠近她可以闻到袁植头发上的清香,她知道袁植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每天都得换衣服洗头把自己整的漂漂亮亮了才出去,也因此才更介意自己把这少年弄脏了。 “你不停弄我头发干嘛呢?”袁植突然又低吼了声,上次受伤导致后脑勺某块秃了好久,以至于他现在很介意自己发型。 何笙停下不由自主往他头发里拱的鼻子,脸一红,觉得自己丢人极了,但依旧老实巴交的道:“你的头发很香。” 袁植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刚才的恼意也忽然不见了,“都快一年了你有点出息行不行,怎么感觉你都没啥长进呢?” 何笙低了低头,“我蠢。”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又走了一会,袁植道:“你打那女人了?” 何笙顿时想起来对方是他朋友,脸色一变,慌忙道:“我不是故意的,是她先打我,我才还了手,而且我就打了一下。” “紧张什么?”袁植无所谓的语气,“被打了不还手的是白痴。” “可她不是你朋友吗?” “分了。”顿了顿,又道:“不过还真没看出来你有那胆子,刚看吕思思那脸都肿了,劲挺大呀!”说完想起之前自己还破过脑袋呢,不也是这个人的杰作?但性质不一样,那次很大程度上还是应该称为意外。 何笙低声道:“谁叫她那么过分,我也不可能随便让她欺负了去。” “那我们之前不也把你欺负挺惨的?你怎么跟个闷葫芦似得没反应?” 这不能比,她生活在袁家的屋檐下,一切所需都是袁家帮的忙,也间接表明袁植于她有恩,她不能再失手第二次,如果第一次袁植不是那样侮辱严柏的话,可能她也会忍了。 但这些话她不想说,也不能说,何笙便另外找借口:“我跟你们比较熟。” 袁植挑眉,没再继续追问。 下一个转角碰到了正在路灯下踩臭虫的何守司,对方看见他们愣住了,指着袁植,“你......转性了?” 怎么突然对这丫头这么好?天要下红雨了不是? “她脚崴了,走不快!”袁植抬了抬下巴,“剩下的你背。” 何守司如踩到狗屎一般往后退了一步,摆手,“别,我体力不行,还是你来。” 袁植嗤了一声,“我就知道。” 何守司干笑了几声,“我这不夸你呢嘛!” “我谢谢你。” “不客气。” 第11章 chapter11 回去前他们又绕了趟小区外的一个社区医药站,先给何笙上药,屋里的光线明亮很多,将人放到椅子上袁植和何守司才看清何笙真正的样子,马尾歪歪的挂着,衣服上除了脚印外还破了几个洞,手肘和膝盖都破了皮沾着灰,脸上也有灰且脸颊的一边也肿了,比起吕思思可不止凄惨了一点半点。 袁植上上下下扫视她好几圈,不可思议道:“被揍成这样你才打了她一个耳光?”推了下她脑袋,训道:“你就这点能耐啊你,不是力挺大吗?刚还说的挺有骨气呢,结果就是被人整成这样?” 何笙低着头乖乖听训,等他停了才道:“我打不过。” 何守司啧啧啧的摇着头接口:“你得好好锻炼你得战斗力了,那女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都能把你揍成这样,你说你还能干什么?就是当沙包的料。” 何笙看了他一眼,“可是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她还有帮手啊!”不然怎么可能会变这样。 袁植和何守司对视一眼,“谁?” “不认识。” “男的女的?” “男的。” “长什么样?”何守司接着问道。 “没看清,他站我背后呢!” 袁植像看白痴的看了她一眼不做声了,何守司也一脸吞了鸡蛋哽在那的表情,“你还能更蠢一点吗?” 何笙低头看手指。 医生很快给何笙做了清理,上了药,又检查了一遍她的脚踝,肿的很厉害,好在没伤到骨头,但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也不能大意了。 随后又配了每天擦拭的伤药,袁植重新背起何笙回家,在路口和何守司分道扬镳。 刚进门吴婶便冲了出来,紧随其后的还有严柏,因为有提前打电话保平安,他们便一直坐在客厅等着。 吴婶上下看着趴在袁植背上的何笙,急道:“怎么搞成这样?你这是去哪了?” “吴婶。”何笙叫了声,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给狗喂饭的时候少了一只,就去外面找了,跑太快不小心摔了。” “能摔成这样?”显然吴婶也不怎么信。 何笙点头,手上下晃了晃,“有石块,我不小心撞上去了,撞完才摔到地上的。” 袁植撇嘴,侧头道:“你当自个皮球呢?还能来回弹?” 吴婶瞪了他一眼,又转向何笙,皱着眉理了理她的头发,“狗少了就少了,去找干嘛呢?反正也是流浪狗,以后可别这样了。” 何笙点头,“嗯!”随后看向吴婶身后的严柏,对方锐利的视线让她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叫了声:“严大哥。” 严柏点了点头,走上前看着面无表情的袁植,刚见到他背着何笙的惊讶已经很好的收了去,他道:“我来吧,很晚了,你先去休息。” 袁植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将何笙交给他。 严柏打横抱着何笙往楼上走,何笙扒着他的手臂偷偷往后看了看袁植,见对方也朝这边看着,便无声的用口型说道:“累不呀?” 袁植没多大反应的直接转开了视线,仿佛没看见一般。 何笙低头乖乖窝进严柏怀里。 到了房间,严柏把人放到椅子上,转身开灯后走回来,发现何笙的伤口都已经做了清理,“疼吗?” “还好。” “真是摔得?” 何笙点头,“嗯。” “那脸肿成这样是怎么回事?” “磕石头上了。” 严柏眯了眯眼,好半晌没再开口就这么盯着何笙瞧,劈头盖脸的压迫感让何笙吓得连眼珠子都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这和以前怕见到袁植的感觉不同,后者仿佛是阳光暴晒的,前者是内里散发的,威力更甚。 他看看何笙纠结在一块的手指,淡淡道:“我没想到你会骗我,何笙,你忘本了吗?” 何笙脑袋一蒙,犹如被人狠敲了一记,她猛地抬头看向严柏,对方已然转开视线准备起身往外走,她一把拉住严柏的衣服,巴巴道:“严大哥,我没忘。” 严柏早之前对她说过一句话,他说:“何笙,要记住,在这个城市很多东西都是假的,你身上有最难能可贵的东西,那就是真实,以后看的多了,经历的多了,记得也不要忘本!” 这话,何笙一直记着。 严柏看着她,语气淡漠,“那为什么撒谎?” 为什么撒谎?因为和自己闹矛盾的人和袁植认识,而严柏和袁植的关系并不好,说出来或许会让两人闹矛盾,尽管可能性不大,但以防万一,她现在不想看到他们吵架,因为她发现其实袁植也挺好的,只是嘴巴坏一点而已,而严柏也是好人,她不是个记仇的人,但相反,常常会记别人的好。 可是严柏生气了,她又很怕见到严柏生气,自警局出来后她便在心里发誓以后决不让严柏生气。 片刻后,她盯着自己的脚尖低声道:“只是觉得不是大事,说了怕你们担心。” 严柏转过身盯着她,小姑娘垂着头露出一截白润的脖颈,“那也不该骗人。” “我错了。” 严柏在她面前蹲下,叹了口气,询问道:“是不是和袁植有关?”不然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把人背回来。 “也不是,只是他和一个女孩有点闹矛盾,今天我外出碰上这女孩了,然后发生了些争执,所以就变这样了,不过我也打她了。”顿了顿,补充道:“和袁植没关系的。” 严柏沉默几秒后,点头,“嗯,我知道了,不过以后外出自己要小心点,女孩子跟人打架也不好看。”顿了顿,思忖着又道:“至于袁植,你做的很好。” 何笙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严柏笑着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没什么,洗洗早点睡吧!我先走了。” 何笙点头,“严大哥慢走。” 严柏走出去顺便给她带上门,到了楼道口停了脚步,往另一边看了眼,犹豫几秒后走了过去,袁植的房门并没有关严实,礼貌性的敲了敲之后走进去,袁植正坐窗口擦湿漉漉的头发,漂亮的眼眸透过凌乱潮湿的刘海望过来,带着似有若无的讽意,薄唇一掀,“大驾光临啊,早知道你过来我该好好收拾收拾的,免得脏了你的眼。” 他在这住了这么多年,严柏进这房间的次数五个手指能数过来,且基本都是为袁崇阳传达旨意来的,就跟个太监似得。 严柏对此挑衅无甚反应,平静的看着他道:“看见你把何笙背回来我很意外,不过也很高兴你们能处的这么好。” 袁植把毛巾一摔,往后撸了把头发,嚣张的抬着尖细的下巴斜眼看他,带着满满的慵懒道:“会错意了吧,有句话说得好,爬的越高摔得越狠,我发现对她来硬的没用之后准备来软的,想来以后要打击她能更容易点,你说是吗?” 严柏并没有如他预料的发表意见,对视几秒后只淡淡的说了句,“好梦!”随后转身走了出去,仿佛到这真就是来这么闲聊几句。 或许真的只是闲聊几句,袁植往后一靠,仰起头缓慢的闭了眼,只是他不信罢了。 第12章 chapter12 第二天何笙起床,脚比昨晚好了很多,只是走起来依旧一瘸一拐的,吴婶说得这样好几天,也幸亏现在是暑假,不然上学都是个麻烦。 袁植这个时间还在睡觉,他是个很嗜睡的人,何笙在客厅坐了会便看见吴婶端着盘子准备上楼去给他送早饭。 何笙犹豫了犹豫难得主动开口道:“吴婶,我帮你送。” 起身,不怎么稳当的走过去。 吴婶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笑道:“不怕他了?不过昨晚看那小子把你背回来还真吓了我一跳,不过这样最好,一块住一个屋檐下本来就该和和气气的。”说着将盘子放到她的手上,叮嘱了声:“走慢点,小心别摔了。” “嗯!”何笙应了声,腼腆的抿了抿嘴,低头专注的盯着盘子上摆放的碗筷,磕磕绊绊的走了上去。 其实昨晚吓到的何止是他们,连她自己都跟做梦似得。 到房门前,门并没有锁,记得以前听吴婶说过这人起床气不是一般严重,被吵醒了够她喝一壶的,所以每次都是进去将东西一放就轻手轻脚出来,别发出任何声音。 何笙对此铭记在心,进去时脚步自然能放多缓就有多缓。 床上的人依旧裸着胳膊大腿抱着被子睡得安稳,这让何笙想起过年那会自己送饭的事情,也是这么个情景,秀色可餐到极点,只是那会被骂了。 窗帘拉得很严实,室内昏蒙蒙的。 走到小桌旁将盘子放好,何笙紧张的喘了口气,转身往外退,同一时间床上突然传出些许响动。 何笙瞬间脚步一顿,转眼偷偷看过去,袁植可能是睡得太舒服,哼哼唧唧的翻了个身,被子全被压在了身下,光滑修长的双腿毫无遮拦的暴露在空气里,还有那单单穿着条小内裤挺翘滚圆的屁股蛋。 何笙吞了吞口水,眼睛干干的眨巴了几下,忍不住将对方从头到脚轮着看了好几遍,她想一个人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明明是俊朗帅气的男孩,却拥有着比女孩更娇更媚的五官,当然如果脾气能好一点就好了,她肯定会对袁植很好的。 想到这似乎回了神,连忙低下头,眉头禁不住紧拧,然后‘啪啪’拍了几下脸颊,略显仓惶的往外走去。 走的太匆忙一时忘了脚伤,疼痛瞬间袭来的时候何笙猛地瞠大眼咬住嘴唇,防止自己惊叫出声,只闷闷的哼了一记,细小微弱的犹如加重的一次呼吸。 但显然这天她的运气不怎么好,手边的一把木制椅子在无意间的拉拽中毫不留情的倒了下来。 ‘砰’一声响彻整个卧室,何笙撑着地面的手指一颤因疼痛裂开的嘴角僵在了半道,脸色难看的如死灰,下一秒床上传来嘶哑的怒吼:“你他妈搞什么鬼?谁准你进来的?” 何笙连忙转头看向他,床中央袁植赤着上身已经坐起了身,头发乱糟糟的往四周戳着,那张美丽的脸庞展露着沉沉的怒意,她白着脸指了指桌上,声音涩涩的解释,“我送这个。” 袁植眼都没动一下,吼道:“那你吃饱撑着推什么椅子?” 何笙吓得也忘了控制音量,大声道:“我不小心摔了,带倒的,不是推的。” 袁植腾地跳了起来,指着她,“你他妈身上长刺啊,能把椅子带了?” 何笙委屈的瘪了瘪嘴,还要说什么的时候视线突然转到袁植的某个凸起的地方,她知道男女是不一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小内裤的地方会鼓鼓的,以前也没见袁植那地方这么凸来着,她今年十三岁,这个年龄的孩子对自身以外的人体构造还未深入了解,尤其是异性,所以一时愣了。 等回过神的时候袁植已经又一屁股坐回床上,且拉过被子牢牢盖住自己的胯部,羞愤的满脸通红,眼睛都变得湿漉漉的吼:“你他妈乱看什么?你还是不是女人?” 何笙被他的模样弄的呆了呆,随即也红着脸低了头,意识到自己确实看了不该看的,手指戳着地面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袁植喘着粗气,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得,他活了十五年自懂事起还没被个女的这么认认真真的看过,尤其还是这么特殊的位置,就连何守司都没见过好吗?上次何守司撒尿非要拉着他比大小,但他没同意,还被那小子嘲笑好久说什么肯定是太小了不敢拿出来献丑,妈的,这地方是能随便拿出来炫的?他又瞪了何笙一眼,现在却被这家伙直愣愣的盯着看了,就算隔着层布料,他也憋得慌,他是打算以后给自个老婆看的好吗?而这女的算个什么东西? 这么想着就更窝火了,拽过一旁的枕头就噼里啪啦的往上揍,软绵绵的枕头顿时连个样都没了,而袁植看过去几乎就成了个疯子。 何笙撑着地缓慢的站起来,看了床上还在泄愤的袁植一眼,低声道:“我先下去了。” 袁植直接把枕头砸了过来,“滚!” 何笙脖子一缩,连忙一瘸一拐的出去了,同样是被骂,但这次见着暴怒的袁植似乎没以前那么害怕,何笙吐出口气,估计是太熟了,也可能是被骂惯了,再或者是昨晚被袁植背着走了那么长长一条路,他头发上的清香,身体附带的体温,还有因疲累微喘的呼吸,这些东西细细绵绵的纠缠着她的记忆,剥离不走。 回到楼下坐了没多久袁植端着空的碗盘下来了,看见客厅的何笙顿时抛过去一个白眼,转身进了厨房。 再出来时坐到离何笙最远的地方,双腿交叠着往茶几上一放,打开电视换着频道看。 何笙叼着一小块苹果慢慢啃,见袁植没有要马上离开的意思,便将茶几上装着苹果块的盘子往他那推了推,“你吃。” 袁植不屑的瞟了眼,“你难道不知道我最讨厌吃苹果吗?” 呃......何笙顿时想起了被他吐口水的那次,快速把嘴里的吃完,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去洗。” 袁植为刚才的事还有些愤愤,因此对着何笙并没有好脸色,“吃你的吧,跟猪一样,还管那么多。” 吴婶正好从房里出来,她的房间在一楼,听见袁植的话后不满道:“别这么对何笙说话,人小姑娘多乖啊,对你多好啊,你还说别人。” “好什么呀!一天到晚干蠢事。”说完又瞪了木木的何笙一眼。 “你自己还一天到晚闯祸呢!”吴婶走到何笙身边,“咱们别管他,来,吴婶给你上药。” 何笙把还肿着的脚抬上来,边摇头拒绝:“我自己来。” “这喷雾的,等一下你自个控制不好会喷的到处都是。”吴婶坐过去,把她弯曲着的腿拽出来,何笙身子歪了歪,双手连忙往后撑着沙发稳住,吴婶快速的在她鼓起的地方喷了喷,然后拿手给她揉,钝钝的疼痛感顿时让何笙皱了眉,下意识想把脚缩回来。 吴婶牢牢拽着,边继续给她揉,边道:“忍一忍,这样好的快,不然消肿要好久。” 袁植瞄了几眼,觉得没意思,那个药水味又不好闻,将遥控器一扔没心没肺的跑外面找何守司去玩了。 第13章 chapter13 等何笙康复已经到了开学的节奏,她正式成为一名初一新生,而袁植和何守司则初三,他们即将成为同校校友。 报道的这天何守司来找袁植一起,看见一边收拾的妥妥当当的何笙,问道:“小黑,你不是也要跟我们一起走吧?” 何笙眨巴眨巴眼,“你愿意带我一起吗?” 袁植整着衣领插话,“不愿意。” 何守司拿胳膊肘撞了撞他,“哎哎,挺直接呀!” “我不向来如此吗?” 也是,只是最近和何笙交情有点缓和,因此太直接似乎有点不习惯了,何守司摸了摸后脑勺,“那走吧!” “嗯!”袁植应了声,紧接着斜眼看向低着头的何笙,又道:“喂,你不是姓严的会来接吗?” 何笙点点头。 他冷笑一声,“那跟个屁啊!”随即一阵风似的和何守司飘出了门。 何笙想,若是他们愿意带她的话,就不需要严大哥来接了,严大哥也挺累的啊! 报道首日有很多手续要办,严柏是务必要走这一趟的,袁植他们离开没多久他便驱车到了,顺上何笙往学校赶。 先到教导处,办完手续后直接去了分配好的教室,里面吵吵嚷嚷到了很多学生,这是所私立学校,在读的个个都是娇生贵养的小姐少爷,见他们进来声音有片刻的减弱,随即又恢复正常,有几个好奇的时不时朝何笙看一眼。 何笙是个腼腆的性子,面对这么多陌生的面孔让她有些紧张,抿着嘴跟在严柏身后,连个头都没抬,这幅情景和一年前将她领到三年级教室时一模一样,一点长进都没有。 严柏觉得挺无奈,把人在位置上安置好,然后道:“我先走了,回去知道怎么坐车吗?” 这边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也就两站路的车程,以后何笙都要坐公交上下学了。 “知道。”虽然和以前那个学校反了个方向,但是路近了很多,就算还没坐过这路的公交,也不至于回不了家。 严柏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教室里持续喧闹着,大部分都在打听彼此的情况,何笙旁边坐着一个长发披肩,笑起来有酒窝的女孩,笑起来很好看。 “你叫什么名字?”她看着何笙问道。 “何笙。” “我叫陈佳音。”她捂嘴小声道:“这边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咱们以后经常玩呗?” 现在的何笙看过去还是带着点土气,跟这里的孩子依旧有着浅显的区别,就算没有表露出不善,但也是不愿和她亲近的,就像刚才走过来她就听见前面一桌的两个女孩在说她好黑。 何笙看看陈佳音,对方的双眼干净明亮,带着点点笑意,是自从她来到这之后唯一一个没有露出异样神色的人。 她点点头,“好。” 没多久班主任走了进来,是个年轻戴眼镜的女人,点名后排了位置,何笙依旧和陈佳音一块,显然是极有缘分,紧接着发了各科目书本,今天的任务也就完成了,班主任最后强调了遍明日的上下学时间后让大家解散回家。 何笙没有装书的东西,只能拿绳子捆了捆抱在怀里往外走,身边跟着的陈佳音也一样,校门口就立了停车站牌,已经有学生在那等着了,她们也走过去,等车来后一伙人陆续走上去,何笙比陈佳音早两站下车,到家的时候袁植他们还没回来。 刚发的新书都习惯包书壳,这一习惯不论大山还是城市都一样,何笙问吴婶讨了几张挂历蹲在门口裁剪着开始包,她包的小心翼翼又妥当仔细,袁植和何守司抱着书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包好两本了。 何守司站她面前瞅了瞅,“手艺不错呀!” 何笙抿嘴笑了笑,日光下那张笑脸难得带了生动,她好心道:“我也给你包。” 何守司怪异的看她一眼,“谢谢啊!” “没事。”何笙说完又低头仔细的包起来。 何守司转头看看袁植,无声的做口型,“好土。” 袁植白了他一眼,也走到何笙旁边,受不了的看着她那花花绿绿的纸张,最后将手上捏着的一叠做工精致漂亮的塑料书壳往她面前一扔,没好气道:“用这个,蠢死了。” 然后转身进屋,何守司贼贼的看着何笙笑了笑,也跟着走进去。 何笙拿起那些漂亮的书壳,刚才的兴奋突然消失无踪,嘴角的弧度在风又一次吹来的那刻不见了,手指轻轻抚过上面影印的漂亮画面,这就是她很他们差距,细枝末节就能体现出来,和时间无关。 晚上吃了饭,何笙在自己房间洗完澡后拿着袁植扔给她的东西去了他的房间,袁植正躺床上听歌,见她进来也没说话,就那么看着。 何笙走到他的床尾不远处站好,将背后的手伸出来,小声道:“我来还你这个。” 袁植瞟了眼,“你没毛病吧?” “你自己不也要用?我不用没关系的。” 袁植自顾自听歌,没什么想搭理她的意思,不咸不淡的打发人,“给你了就拿着,现在出去。” 何笙还是觉得拿他的不好,转头看见桌上袁植的新书,便走过去给他一本本包起来,袁植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心头突然蹿起一股子无名火,将耳麦一扔,腾地从床上跳起来几个跨步走到她身边,劈手夺过她手中的书壳,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下往地上一扔。 “不识好歹,不想要拉倒!”他冷着脸说了句,随即抬脚踩了上去。 “哎,别踩!”何笙叫了声。 他不为所动,依旧满脸怒意往上泄愤似得踩着,这个死黑皮,就他妈知道拂他面子。 “别踩了!”何笙又叫了声,快速俯身去抢他脚下的东西,袁植一时收不住腿顿时踩在了她手背上。 何笙抱着书壳,抚着自己被踩到的手,抬头看面无表情的袁植,小声道:“别踩了,多浪费。” 袁植冷声道:“要你管,又不是你用。” “我用,我用。”何笙巴巴的看着他,“你再还给我吧!” 袁植就像看个傻子似得看着她,“你说你自个有没有毛病?人好声好气的给你东西你不要,偏偏等发火了又巴巴的往上赶,你脑回路怎么生的?” 何笙依旧蹲地上低头抚着那些脏了的书壳,留一个黑乎乎的头顶对着他,她只是觉得这些东西他也肯定要用,不好就这么占据了,她自己其实没关系的,只是没想到他会发火,其实她都有些弄不明白袁植为什么好好的就发火了。 看着闷不吭声的人,袁植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往床边走,边道:“出去。” 何笙这次没再多话,连忙抱着书壳走了出去。 等门一关,袁植臭着脸爬上床一拳打在床铺上,觉得自己十分没面子。 第14章 chapter14 现在何笙和袁植他们成了同校,尽管年级不同,但那上下学的路却是同一条,吴婶嘱咐袁植让何笙跟他们一块走,但对方常常当耳旁风,每天不是比何笙先走就是故意落后点,吴婶表示挺无奈,原以为经历上次事件后两人的交情会缓和起来,照这么个情况看来纯粹是想多了,何笙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她独来独往惯了。 学校很大,但再大也有偶遇的时候,只是次数的多少罢了,袁植往往连眼睛都不会瞟一下,仿佛真的不认识一般,何笙识相的也从没打过招呼,倒是何守司会对着她挤眉弄眼,不过都是暗戳戳的。 放学在公交车上也能碰到,这个时间点人是最多的,何笙和陈佳音大部分都是被挤在一边晃悠悠的站着回家。 袁植偶尔也会和她们做同一辆车,他身边每次都有女生跟着,车上那么多人他也肆无忌惮的跟女生嬉闹调笑,有一次何笙还看见他搂着人家的腰偷偷在亲嘴。 陈佳音那次也看见了,当时撞撞何笙小声道:“那个高年级男生胆子好大啊!” 何笙又偷偷看了眼,两人已经分开了,不过身体依旧贴的很紧,她也同样小声道:“都是长得太漂亮惹的祸。” 陈佳音十分认同的点头,“他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比女人都好看。” 他们坐同一辆车,但下车点不一样,袁植常常会到很晚才回家,何笙不知道他去哪了,但想来也不会干什么好事。 没多久便是校运会,何笙和陈佳音参加的是接力赛,陈佳音跑最后一棒,当时天热的吓人,半天下来人都有点晒晕沉沉的,最后一棒的时候陈佳音摔了,首位名次瞬间排到了最后,她们两和班里的其他同学都不怎么接触,因此除了积极的何笙,上前检查陈佳音情况的只有责任所在的一两个班干部,另外的人都选择闲闲旁观。 何笙扶起正倒抽气的陈佳音,两膝盖和手掌都破了皮,她帮她拍着衣服上的灰尘,边道:“其他摔疼的地方有没有?” “没有。” “能走吗?” “能。” 何笙搀着她走出人群,“去洗手间洗洗。” “嗯!”陈佳音手一抬挂在她身上,“摔得都想尿尿了。” 另外的人又在准备下一场比赛了,谁都没注意这两人,她们去了最后的一幢教学楼,那边人少安静,也能好好休息聊天。 半路上陈佳音开口:“我到终点的时候卢珊珊那女人就站在我前面呢,你知道她说什么了?” 何笙配合的问了句,“说什么?” “跑个步都能摔了,本来可以第一的。”陈佳音气愤的转了下头,“呵,这说的是人话?她连扫个地都能喊‘哎呦,人家累,你帮帮人家嘛’,还好意思说别人?” 卢珊珊是她们班的文艺委员,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但长得漂亮,家里又有钱,不管是巴结她的,还是倾慕她漂亮的都不在少数,因此在班里说话很有分量。 “当没听见得了。”何笙道:“反正咱们跟她也不搭噶。” 陈佳音点头,“鬼才想和她搭噶呢!我看那帮跟在她屁股后打转的都瞎了眼了。” 过了走道转个弯就是厕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的专心,等快到厕所门口时才发现前面站着个人,还是个并不陌生的人。 陈佳音和何笙面面相觑,脚步稍作停顿后继续走过去,都到这了没理由为门口杵着个人就不去上厕所。 “何笙,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 “好。” 陈佳音独自慢吞吞进去了,另一边的袁植依旧背靠墙壁,一手揣在口袋里,还有一只手夹着烟正吞云吐雾,低垂的头因着烟雾看不出表情。 何笙朝前走了几步,微微蹙眉,犹豫着小声问:“你怎么抽烟了?” 袁植抬眼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用力吸了口恶意的吐到何笙脸上,看她顿时难受的咳嗽起来,笑了笑,挑衅的扬起下巴,“我乐意。” 何笙捂着鼻子,眉头皱的更紧了,瓮声瓮气道:“对身体不好。” “你谁啊?管那么多!”袁植白她一眼,装模作样的抬手要揍她,看到何笙脖子一缩,又满意的放下手重新放回口袋里,“傻子。” 将烟一扔,踩灭后,居高临下瞪了她一眼径自走了出去,白色短袖校服松垮垮的架在清瘦的骨架上,被风一吹瞬间帖服到身上勾勒出完美的线条,衬得高挑的少年越发玉树临风起来。 何笙看人走没影了才转过头盯着地上那个黄色的烟蒂,半晌后俯身捡起来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 陈佳音出来见袁植走了长长的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怎么都没想到在这能碰见这人,一看见就紧张。” 何笙看着她,“为什么?” “长得太好看了呗,而且他在我们学校很有名的,好多女的都喜欢他。” 何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你也喜欢他?” 陈佳音猛地睁大眼,受了惊吓似得连连摆手,“怎么可能!” “不是只有喜欢才会紧张吗?” “不会啊!”她憨憨的笑了笑,两酒窝若隐若现,“看见漂亮的陌生的异性都会紧张,这无关喜欢不喜欢,你难道不会?” 何笙想了想,摇头,“不会啊!” “你看见袁植不紧张吗?” “不会啊,只是会有点害怕。”但现在的害怕和以前的害怕又不一样了,以前是打心眼里觉得这人坏,怕他对自己不利,现在则知道他看过去不好惹,实际上不会真的做有伤害的事。 陈佳音道:“不一样吗?也是紧张呀!” “没呀,害怕和紧张不一样。” “明明一样。” “真不一样。” 两人就这问题讨论了一天。 第15章 chapter15 运动会结束后天气渐渐变冷,白天的时间越来越短,傍晚打扫完教室太阳都变得沉沉的,何笙和陈佳音拎着垃圾桶去教学楼后面倒垃圾。 今天老师拖课,放学时间晚了,这个时间点还在学校的学生寥寥无几。 垃圾站在学校最后面靠近操场的角落,地理位置偏僻,平时因着地点特殊很少有人会去那,她们过去的时候迎面过来几个同样拎着垃圾桶的学生,神色略带慌张,且垃圾桶还是满的。 没倒? 何笙她们愣愣的看着别人从身旁经过,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似乎是那边有人在打架。 何笙低头看看自己的垃圾桶,没出息的说:“我们也别去倒了,等明天来了再倒。” 陈佳音眨了眨眼,脸上带着兴奋,拽住转身的何笙,“别呀,去看看。” “杀人灭口怎么办?” “怎么可能?我们躲墙角偷偷看一眼,然后就走。”陈佳音搓着手,跃跃欲试,仿佛打架的人是她似得。 何笙没来这之前还算是个有好奇心的孩子,到了这里后很多东西都泯灭了,她打心眼里不想凑这个热闹。 但陈佳音已经拉着不甘不愿的她往那边走了过去。 那里有件小房子,专门放些淘汰了的运动器材,挨着房子的一面是个垃圾坑,学校里的垃圾都扔这,然后每天会有专门的保洁员来运走。 她们贴着墙往前蹭,走出不远便隐约听到了几个人的说话声,在拐角蹲下,探头张望了眼,陈佳音捂住嘴,吃惊的低声道:“怎么是他们?” 何笙手搭着她的肩也看着,她皱了皱眉,没说话。 几米远的空地上袁植和何守司并排站着,对面是几个同样身着本校校服的学生,浅红色的夕阳零零落落洒在他们身上,镀了一层暖光。 “姓顾的,你也够累的,每天就想着堵我,玩了几年了?你也不嫌腻?”袁植嘴角微扬,嘲讽意味十足,漂亮的眸光轻佻的扫视对面几人,张扬不羁。 高个子男生轻笑了声,“拿你当玩具打发时间的日子怎么可能会腻?你开玩笑呢!” 不甘示弱的语调让何笙猛地一愣,随即瞪大眼仔细看向那个人,对方身量比袁植还高一些,侧脸棱角分明,透着男生特有的硬朗。 那个......仓库...... 那时从背后紧紧压着她的就是这个声音,何笙的音感很好,绝不可能听错。 陈佳音没发现她的异样,专注的看着前方小声道:“啧啧啧,你说袁植那漂亮脸蛋会不会挂彩?估计挂彩也漂亮。” 何笙心不在焉的应了声,心思全放那几个跟小混混似得少年身上了,这下让她走估计都赶不走。 袁植冷哼了声,“是吗?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能耐一直玩了。” 说完率先动手揍了过去,速度很快,敏捷的像只猎豹。 他和顾威可能生来八字不合,刚入校便无缘无故被人拿样貌来做比较,他们本就是完全不同的风格,顾威较为硬朗,袁植则偏阴柔,但同样姿容出色,那会本人都还无所谓,比就比呗,又不会少块肉,再说还都不认识有什么好较真的? 坏就坏在某次花心萝卜袁植调戏了一个女生,且调戏的格外成功,可对方那会是顾威名义上的正式女友,这挖人墙角给人戴绿帽的事谁会不上心?此后两人便谁看谁不顺眼,隔三差五玩打架,到现在两人对于那个最初引发战局女生的名字估计都记不清了,但这仇却是仇上加仇了。 袁植打架出手非常狠,估计有练过很有章法,加上后面有何守司帮忙,对方没讨到什么便宜,但对方人比他们多一个,且也都不弱,没几下各自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擦伤。 陈佳音看了实战虽然依旧挺兴奋,但理智还在,以免他们逃跑时候冲过来殃及鱼池,她拽了拽何笙,“走吧走吧,看的差不多了,该看的都......哎,哎,何笙!”语气瞬间转为焦急慌乱。 何笙单手拎着那只垃圾桶走过去,几个男生还扭在一块打群架,谁都没注意,那边有个上坡路,她快步走上去,在那个姓顾的高个少年被袁植推的踉跄了下后,何笙抬手便把垃圾桶掷了过去,带着杂味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劈头盖脸倒了那人一身。 其他几人顿时停了动作,每个都愣了,看眼何笙,又转向十分狼狈正低着头不知想什么的顾威,一时谁都反应不过来这是个什么状况。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刚才叫嚣仿佛被闷进了水里,淹的死死的,凉风缓缓吹拂着,一旁的绿化树唰唰唰的降着叶子。 何守司最先回过神,拉了拉袁植,“怎么办?” 袁植也没想到何笙会突然出现,且本来小鸡仔似得胆子突然会变这么大,他注意着顾威的情况,边道:“保护好何笙,别让她遭殃。” 说完一个上前把站在坡上发愣的何笙给拽了下来,拉到自己身后,警惕的看着前方几人。 顾威好半晌才抬起头,无视身上的狼藉,目光冷然的看着他们,哼笑了声,“不错,够胆,今天都别回了吧!” 话落猛地蹿了过来,袁植连忙把何笙往后一推迎上去,顿时又打成一片,这次双方出手力度明显加重很多,狰狞的表情仿佛要斗得你死我活一般。 何笙趔趄了下后便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那个满身肮脏的少年,嘴唇紧抿,透着显见的愤怒。 她转头快速看了看旁边的地上,不远处是已经空了的那个垃圾桶,她蹿过去拎到手上,准备找机会再死砸那人一次,一转头率先看见那人不知从哪找到了根木棍,高高举着就要砸向此刻背对着毫无防备的袁植。 何笙表情猛地一变,想都没想的扑过去挡在袁植面前,木棍已经毫不留情的砸下来,伴随着远处陈佳音的惊呼下一秒重重落到何笙背上,甚至能听见敲击到骨头上闷闷的声响,而木棍瞬间折了两截。 袁植看着面前因极度疼痛而扭曲的五官愣住了,木木的叫了声:“何笙!” 第16章 chapter16 何笙此时已经疼的说不出话,连个呼吸都能痛到想死,拽着袁植胳膊的双手用力到泛白颤抖。 陈佳音已经慌张的冲了过来,焦急道:“何笙,你怎么样?哎,会不会断骨头了?” 她巴巴的看着何笙,这时也顾不上别的那么多,只一个劲的问着她情况,何笙咬牙摇了摇头,但说不出话。 何守司看着陈佳音蹲那实在碍眼,将人拽起来拖到自己这边,教育道:“小孩别慌,黑皮命大着呢,没事啊!” 陈佳音吓得都包了泪,瞪了他一眼,吼道:“你懂什么?你是医生吗?什么小黑?她是何笙。” “啧!”何守司不敢置信的看她一眼,他何时被个小女生这么吼过?但现在情况乱的很,也就懒得和人一般见识,闷声不响的转头看袁植他们。 袁植把倒在自己身上的何笙扶起来一点,注意着她的表情,问道:“怎么样?还疼的厉害吗?能起身吗?” 何笙吞了吞口水,吐出一个字,“能!” “来,我扶你,慢点!”袁植半抱着何笙,把她大半部重量放到自己身上,一块撑着站起来。 何笙疼的脸有些发白,额头都开始渗汗。 另一边的人因着第二次的突发状况又停了手,顾威拿着剩下半截木棍,冷眼看着何笙,直到人慢慢转过身来,看清那张惨白的面孔后他才疑惑的微微皱眉,思忖片刻后眉一挑,笑道:“原来是你啊,小女孩咱们可真有缘。” 此刻巧笑嫣然的模样丝毫没有刚才被倒垃圾的狼狈,仿佛身上的脏乱只是个错觉。 袁植皱眉低声道:“怎么回事?你认识他?” 何笙快速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上次被关仓库,他也有份。” “那你上次还说没看清人。” “是没看清,但我记得他声音。” 顾威这时又道:“没想到小女孩挺重情义,这么不要命的往上扑,袁植,你新相好啊?啧,审美眼光不行啊,降了可不止一个档次。” 袁植轻飘飘的看他一眼,嘴角一勾,稳稳的搂着何笙抚着她的脑袋平静道:“是吗?丑是丑了点,但就凭她肯挡在我身前再丑我都要,你呢?” 他挑衅的看向顾威,手继续拍着何笙的脑袋,“你能找出一个为你当棍子的女人吗?顾大少爷经历的女人也不少了吧,就一个,能找出来吗?” 他淡淡笑着没说话,眼底却冰冷一片,片刻后把棍子一扔,吼了声:“走!”转身带着剩下两个出去了。 等人走远,何守司走到袁植旁边,“现在怎么办?” “去医院,然后回家。”说完低头看何笙,对方垂着眼,眼睫毛直打颤,他用食指戳了好几下她的脑门,骂了一句,“蠢!” 然后把人背起来,边对何守司道:“我在校门口等你,你帮忙去拿一下何笙的书包。” “好嘞!”何守司吆喝了声,看向一旁满脸惊奇看着他们的陈佳音,“美女,走吧,带路!” 陈佳音捡起倒在地上的垃圾桶领着何守司回了教室,何笙的书包挺沉,何守司拿在手上颠了颠,“这重量都赶上我的了,放的都什么东西?”说着就要去拉拉链。 “哎,你干什么呀?”陈佳音不满的制止他,“怎么能随便看别人**呢?” “小黑要有什么**?”何守司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不为所动继续拉拉链。 陈佳音看不过去一把将何笙的书包抱了过来,蹙眉瞪着他,“你这人怎么这样?凭什么叫人小黑?” “她自个长的黑难道还不让人叫了?” “那你长的跟白皮猪一样也能让人叫你白皮猪了?” 何守司这下也沉了脸,“你这人没毛病吧?我叫她又不是叫你,你瞎操什么心?你是她妈啊?” 陈佳音后面背着自己的书包,前面抱着何笙的,愤愤的瞪他一眼,闷不吭声的走了出去。 何守司随即黑着脸跟上,小声嘀咕:“嘚瑟什么嘚瑟,跟只蛐蛐似的就知道咋呼。” 在校门口碰头后一起往医院赶,何笙拧着眉趴袁植背上,看过去依旧不太舒服的样子,陈佳音抱着书包凑上前,小声道:“还疼呢?” 何笙点头,紧张的说:“会不会把骨头打断了?” “不会吧!” “那怎么疼这么厉害?” 袁植冷冷的插嘴,“断不了,你现在还是少说话。”脊梁要断了这人现在还呆的住?估计能哀嚎到死。 何笙和陈佳音对视一眼,各自消了声。 为了尽快到医院,特地打车赶过去,到了后袁植他们排队去挂号,陈佳音扶着何笙在一边坐等着。 “何笙,你是不是认识袁植?”陈佳音刚坐下就小声问道。 “嗯,认识。”她舔了舔嘴唇,看了袁植他们方向一眼,“我和袁植住一块。” “啊?”陈佳音惊愕的张了张嘴,不是很相信的说:“你别闹了,住一块那怎么学校碰到了你们都不说话?” “我就是暂住,和他关系不好,他看见我就烦,所以在学校都当不认识。” 陈佳音皱眉,“那你今天还帮他档棍子。” “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应该档,所以就扑过去了。 正说着他们已经挂完号走了过来,陈佳音连忙闭嘴,袁植看看她们,随后把何笙拉起来,俯身又要背她。 何笙退了退,“我能走,不背也没事。” 袁植沉默的斜睨她一眼,站直身体和陈佳音一人一边搀扶着人去医生办公室,稍作询问后又去拍片,紧接着又回来,年迈的老医生看着片子道:“问题不大,没伤到骨头,不过以后可得注意了,背部可不是随便能打的,脊椎毁了你这人也就毁了。” 开单子配了一些伤药算完事了,几人一块出了大门,袁植冲何守司道:“面团,你送这人一下。” 何守司看了不怎么情愿的陈佳音一眼,同样不太乐意的蹙眉,“这时间又不晚送什么呀!长的都没蛐蛐好看谁能害她。” 陈佳音眉一挑不甘示弱道:“说的好像我很希望你送似的,身后跟着只白皮猪我也觉得丢人。” 何守司瞪眼吼道:“你他妈说什么呢?” 陈佳音回吼:“我他妈说人话,听不懂拉倒!” 眼看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袁植冷淡的道:“你们商量,我们先走。” 接过陈佳音手中何笙的书包叫来车子把张望着眼还要说什么的何笙一股脑塞进去,自己也快速上了车,随后在另外两人诧异的视线里一溜烟跑了。 何守司回过神时车子早没影了,他低骂了声臭着脸转向陈佳音,“走吧,杵这继续当模特呢?” “我就爱杵着了,关你屁事?” “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还真别给,给了我还得扔,多累呀!”陈佳音吊着眉说完开始往外走。 “我呸!老子聋了!”他什么都没听见,何守司白了远去的人影一眼,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车子快速行驶着,何笙因为背上疼只能身子前倾着坐,但偶尔过减速带这么一抖也还是震的生疼,怎么坐都不得劲。 袁植舒舒服服的靠在车座上,视线有一下没一下的朝何笙方向扫,借着外面投射进来时明时暗的光线还是能看清何笙纠结的面部表情,他看了她好一会才开口:“今天怎么就蠢的扑过来了?” 何笙手肘抵着膝盖,额头顶着前面的车位,低声道:“想扑就扑了。” “你长没长脑子?”袁植冷眼训道:“也就这棍子细,要再粗点你下半辈子得在床上躺着过了。” 何笙几根手指碰一块抠来抠去不说话。 袁植又道:“你说棍子怎么就没砸你头上呢?直接把脑子磕傻掉得了。” 何笙转头看他一眼,不满道:“干嘛让我当傻子啊?” “你以为你现在聪明?”袁植抬手就要往她背上拍去,想了想又只敲了敲她的脑壳,“现在跟只乌龟似的缩着你舒服了?以后做事动动脑子,别一天到晚找罪受。” 何笙眨巴眨巴眼睛,闷声道:“别骂我了,我不当乌龟就得你当乌龟了,难道你想缩着?” “比喻你听不懂?你不扑上来就不用受这份罪了,疼的要死要活的你舒服啊?” “可是我不扑上来你不就得疼了吗?”何笙想了想,又道:“反正都是疼,我来不也一样吗?” 袁植愣了下,雕刻般精美的脸上有片刻的凝滞,又是一个减速带,抖的何笙哼唧了声,袁植回神,下一秒猛的凑过去靠近她,距离的接近使得空间愈发狭小,本就微弱的光线更是暗到可以忽略不计,他们并不能看清彼此的五官神色,但能感受到双方温热的呼吸。 “你是怕我疼所以顶上来的?”袁植低哑着声音问道。 何笙因着这么近的距离有些紧张,也不敢看他,眼一垂,老实巴交的道:“没啊,那个情况哪想那么多,自然而然就扑过去了。” “如果不是我你也扑?” “如果是严大哥我会扑。” 袁植狠狠推了把她的脑袋,重新坐回去,傻子就是傻子,明知道他最不待见严柏还说这话,摆明着找打。 何笙被他推的身子一歪,扯到伤处顿时疼的龇牙,连忙又按着刚才的姿势坐好。 第17章 chapter17 到小区门口后下了车,何笙走的太慢,袁植便又背着她往里走,天已经暗下来了,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的老长,何笙趴在他的背上盯着地上忽长忽短的影子发呆。 好一会突然想起什么,拍了拍袁植的肩急道:“我从来没这么晚回去吴婶该着急了,会不会像上次那样把严大哥找来?” “不会,我提前有打过电话。”他皱眉侧了下头,“你给我趴好了。” 何笙连忙把昂的像小鸡似的头贴在他肩窝里,袁植说这样她的重量就都贴服在了他的背上,走起来会轻松很多。 安静了会她又道:“我刚才听见你叫何守司面团了,为什么叫他面团?”来这这么久她是第一次听袁植这么叫他。 “谁叫他爹妈给他起名叫寿司。” 何笙眼珠一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严柏曾买来给她吃过,但她并不喜欢那个味,可是……“寿司不是大米做的吗?” “大米和面团有区别吗?还不都是能饱的?” “当然有区别了,大米是一颗颗的,面团前期……” 袁植飞快接口:“也是一颗颗的。” 何笙严肃道:“那是粉,粉和颗不一样。” “在我这就一样。” 从何笙的视角只能看见他尖细漂亮的下巴,以及延伸出来的脸部线条,她便盯着他的下巴坚持道:“不应该叫面团,要叫米团。” “我喜欢叫面团。” 何笙小声嘀咕:“这是不对的。” 袁植被她念烦了,语气不是很好的道“废话那么多,信不信我摔你?” 何笙顿时老实下来。 到了家门口袁植把人放下,“能走稳当吗?” “能!”何笙站直一些,要去拿他胸前倒挂着的书包,袁植拍开她的手,“这我帮你拿进去,走!” 何笙走的比平时慢,背也有点驼,但不仔细看很难察觉。 开门进屋,吴婶在厨房收拾,听见声音连忙走了出来,“回来了?吃饭了吗?” 袁植道:“外面吃过了。” 吴婶点头,瞅着他破了的嘴角,蹙眉:“你又去打架了?” “磕的。” “你磕的也太有水平了。” “可不是,骑人家自行车玩一时没注意撞树上了。” 吴婶不怎么信,转向何笙,“这事你知道吗?真这样?” 何笙没怎么撒过谎,上次撒谎还被严柏训了顿导致现在都有点阴影,她吞了吞口水,手指揪着衣摆点头,“真的,我看着他撞树上的,整个嘴巴都撞上去了。” 吴婶没严柏那么有洞察力,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再说什么,两人很快上楼各自回房。 何笙拿了换洗衣服去卫生间,她行动很不方便,手稍稍抬起来一点都感觉钝钝的疼,衣服脱完已经冒了细细的一层汗,她舔舔干燥的嘴唇,站在镜子前转了个身,骨骼分明的背部横亘着一条已经泛黑的淤青,边沿似乎还有些肿,那个人下手是真的没留力。 调好水温何笙站在蓬头下避着伤处缓慢洗澡,犹是再小心也多少溅到一些,带走温度的水碰到伤口疼的她直打颤,洗完澡已经过了大半小时,感觉比学校大扫除还累。 白着脸穿好衣服出去,紧接着看见袁植竟然坐在她床头,悠闲自得的啃小鸡腿。 “快过来。”袁植对着她招手,把脚边的购物袋提起来放到床上,“要吃什么自己挑,先填饱肚子再说。” 购物袋里的都是零食,还有饮料,这是袁植平时肚子饿了充饥的干粮,今天只能拿来当晚饭凑合了。 何笙走过去坐他对面,拿了只面包开始啃。 这个房间的格局跟袁植那个差不多,但面积小了有一半,何笙来到这后他是第一次进来。 又一只鸡腿啃完后袁植饱了,看了眼还在小口小口咀嚼着面包的何笙,“你这背估计还得疼几天,明天去学校的时候跟我一块走,我帮你拿书包。” 何笙从面包里抬起头,嘴角带着面包屑,“没关系,我自己可以拿。” “你抱的住?早晨车上那么多人挤不死,就按我说的做,听见没?” 何笙乖乖的点头。 袁植双手枕在脑后靠在床头上,拿脚碰碰她的,“赶快吃。” 他也是洗完澡过来的,头发带着潮气,身上只披了件蓝色浴袍,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胸前的风光一览无余。 何笙看看他刚才踢过来的脚,此时懒懒的搭在她的床沿上,脚背白皙,脚趾圆润,比她的都秀气,嘴巴蠕动了几下后道:“你脚怎么这么冷?” “穿了这么点当然冷了。”袁植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手冷吗?” “冷。”说完又去看他的脚。 袁植注意到她的视线,“干嘛老看我脚?” 何笙默默把自己的脚往上抬了抬,“比我的好看,还比我的白。” 袁植笑了声,伸出双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我的好看还是你的好看?” “你的。” 袁植伸长脖子又指指自己的脸,“我的好看还是你的好看?” 何笙依旧实话实说:“你的。” 袁植眉一挑,眼角满是风情,双手环胸,“那不就行了?本少全身上下哪点比你丑?” 也是,何笙点点头,憨憨的又道:“他们说你是全校最漂亮的,比女生还漂亮,好像还有男生喜欢你。” 袁植一愣,随即脸一黑,作为一个男人对于这样的抬举实在说不上高兴,愉悦的心情急转直下,又踹了何笙一脚,“闭嘴,吃你的。” 何笙连忙头一低又无声的啃起来。 直到消灭了两个面包,外加一瓶果汁,何笙才停了手。 袁植抽出纸巾倾身过去给她擦了擦嘴,“饱了?” “嗯。”何笙从他手里接过纸巾又胡乱擦了几下才扔进脚边的垃圾桶。 “吃饱了就转过身去把衣服撩起来。”袁植侧身拿过床头柜上的小塑料袋,里面装着刚才医生配的药膏,“我给你擦药。” 何笙惊讶的睁大眼,意识到他并非开玩笑后连忙慌张的摇头,“别别别,我可以自己来。” “你自己够得到?” “够得到,够得到。” 袁植冷哼了声,“那你先做一个抓背的姿势看看。” 何笙表情为难的看着他,单单反手放臀部那边都会疼,更何况是往上。 “不行是吧?”半晌后袁植淡淡的开口,“那就别逞能好好转过去。” 何笙急得不行,“可是你是男的呀!”她再无知也明白在异性面前撩衣服是不行的,更何况她都十三岁了。 “男的怎么了?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长的都没我好看,还把自己当宝了。”袁植看她没反应,眼一瞪,吼了声:“速度。” 何笙急得都要哭了,额头又开始冒汗,小声道:“真不行。” 袁植冷冷的看着她,那犀利的目光极具威胁感,“不脱是吧?你非得我亲自动手是吧?”他把塑料袋一扔,撸着浴袍袖子靠过来,“成,我还真没脱过女人衣服呢,今天就当练习了。” 何笙缩着脖子,眼看那润白如珍珠的手就要碰到自己的衣服,眼一闭,豁出去似的喊了声:“我脱!” 吓得连声音都是打颤的,袁植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重新坐回去拿过药放在手上一下一下颠着,下巴一扬,“快点。” 何笙屁股一挪一挪的转了过去,衣服撩了几次都没成功,袁植道:“我帮你掀上来你再自己抓着。” 何笙便屈膝坐好,脸埋在膝盖里,双手放到脖子旁做好准备,袁植把衣服撩了上去,当狰狞刺目的伤痕出现在眼前时,原本轻松的表情再也无法维持,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目光复杂的盯着她的后脑勺,稍作停顿后才把药膏挤到手上一点点抹上去。 冰凉的膏体触到伤口时的感觉让何笙忍不住抖了抖,袁植停了动作,“疼?” “有点。”她瓮声瓮气的说:“好像被仙人秋扎了。” 前两天陈佳音从家里带了个小小的仙人球过来玩,当时被扎了好几下。 袁植动作更放轻了些,还吵呼呼的给她吹气,“这样会不会好点?” “嗯。” 袁植又挤了些药膏到手上,“看你以后还逞不逞能。” “那你以后别打架就行。” “我要还打架你还给我挡?” 何笙想了想,道:“要是看见了还是会给你帮忙的。” 袁植觉得这人就是缺根弦,傻的要死,吃一堑不知道长一智,沾着药膏的手指缓缓往下来到了何笙的腰窝处,手下的身子又开始抖。 他愣了愣,“还疼?” “没。”何笙憋着气道:“痒,你碰到我痒痒肉了。” “你这身子是地雷呀,哪都不能碰,好好忍着。” 袁植没好气的说完又继续手上的工作,擦完了把药放进袋里,“先晾着,衣服别拿下来,免得碰脏。” “嗯。”何笙埋着头不动,微微弯曲的背脊使得关节骨头越发明显,袁植瞧了一圈,道:“你怎么这么瘦?弄得好像没给你吃饱饭一样。” “比以前胖了。”她转了转头,“胖了四斤。” “成了,衣服放下来吧!”袁植又给她搭了把手。 事情都处理完了袁植准备回房,他起身指着零食,“这些给你了,饿了可以拿着吃。”随后往外走。 何笙一把拉住他的浴袍下摆,“你不上药?” 袁植也有伤,除了脸上估计身上也会有。 “我没事,哪那么娇贵?” “万一破相呢?就没女孩喜欢你了。” “啧!”袁植瞪她,“怎么说话呢?又想挨骂了?” 何笙头更低了些,只吊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还是得上药。” 两人对视了好半晌,袁植被她弄得腻烦腻烦的,臭着脸重新往床上一坐,拿过伤药不带镜子的往脸上抹,药膏太多下手没轻重直接戳嘴巴里去了,又皱着眉吐了好久的口水。 见何笙抱着膝盖干看着不为所动,恼火的吼道:“看戏呢你,还不帮我?” “噢噢噢!”何笙连声应着,顾不上自己连忙抽了纸巾给他擦嘴,又手指轻巧的将药膏给他抹匀。 袁植斜眼看专注给自己擦药的何笙,嘴一撇冷哼了声,勉强算满意了。 第18章 chapter18 第二天袁植拎着何笙的书包先下楼,吴婶已经准备好他们的早餐,茶几上和往常一样也摆放了碗筷,盯着看了几秒走过去把碗拿到了厨房桌上。 何笙下来看见后挺惊讶,袁植面色略微不自然的道:“看你受伤的份上赐你位置,等好了还是要去那蹲着。” “其实不搬也没事。”她自己也习惯呆在客厅了。 “什么意思呀?”袁植皱眉,有种被人拂了面子的丢人感。 何笙还算有眼力见,看他又有点炸毛,连忙摇了摇头,坐位置上去吃早饭了。 两人吃完,袁植便拎着她的书包在吴婶震惊的目光下悠悠然走了出去,清早的空气很好,小区亭子里有上了年纪在唱戏的,旁边还有几个晨练的,路上零星往来的行人,有上班的,也有上菜市采买的。 前方转角的路灯下何守司已经等着了,脚一下一下蹭着水泥地,看见他们吆喝道:“慢死了,你们属蚂蚁的?” 对于跟来的何笙他并不觉得惊讶。 “嚣张什么?你也就今天早了点。” 何守司傻笑了声,“被我爸揍起来的,他昨天一见我脸上的口子就知道我又打架了,被他训了顿。” 袁植将何笙的书包往肩上一甩,似笑非笑吐出两个字,“活该。” “你小子太没人性了。”他一下挂到袁植身上,“也不想想我是因为谁被揍的。” “得了,别贫了,再不走该迟到了。” 何守司便挂着他磕磕绊绊的往前走,没几步他侧头瞧何笙,对方也正偷眼看他们,“小黑,你看什么呢?” “你们两的书包呢?”从昨天何笙就没见他们背书包。 “放学校了,那么重傻子才背呢!” 何笙看看袁植拎着的那个书包,又看看何守司,对方哈哈笑道:“别看了,你本来就不聪明。” 何笙头一转没再看他,也没回话。 过了半晌何守司终于放开袁植不挂着他了,往何笙这边一凑,“小黑,背还疼吗?” “舒服点了。”何笙顿了顿,“你为什么还叫我小黑?”她现在已经比刚来那会白很多了,就只是有点土。 他笑嘻嘻道:“为什么不叫?你难道不知道一个绰号是会跟人一辈子的吗?怎么?你不喜欢小黑啊?那叫你黑皮,黑黑,阿黑?” “随便吧!”何笙看他一眼,“那我以后叫你米团怎么样?” 何守司被她问的一愣,随即眉一挑吼道:“你敢!” 何笙打商量,“你不叫我小黑,我就不叫你米团。” “不行。” “米团!” 何守司没想过任人搓圆揉扁的家伙会突然反抗,且反抗的挺有水准,过大的反差让他气的不行,抬手就要敲她的头,结果被袁植眼疾手快的一拽,踉跄的退了几步,耳边是他漫不经心的声音,“你跟个小孩计较什么?” 何守司诧异的瞪大眼,手指微颤的指着他,“你……小孩?” 袁植朝后睨了他一眼,“人比你小两岁呢!” 你自个之前折腾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比你小两岁?何守司气的差点没吼出来,但知道这小子脸皮薄,惹恼了只有自己吃亏的份,硬生生忍了,顿时郁闷的不行,但以防何笙真的叫他米团,之后还真就再没叫过她小黑。 这个时间点车上人很多,大部分还都是一个学校的学生,袁植在校三年凭着自身特有的魅力也算小有名气,一上去行注目礼的不少,连带何笙也被人盯着瞧了一番,袁大少又换新人了?这次眼光似乎有点不准啊?这女的又是怎么让他看上的? 各人目光都传递着繁杂讯息,或好奇,或淡漠,或鄙夷。 已经没空位,虽然只是两站路,但毕竟何笙背上有伤,平常的碰撞也能让她咬牙皱眉,袁植站在她身后尽量护着,可车停停顿顿的总在摇晃免不了就碰到哪了,他低头看看同样垂着头的何笙,最后扶着人肩膀往后移。 何笙被动的朝后走,莫名的看着他,“怎么了?” “后面人少。” “少吗?”何笙看着黑压压一片,走过去都挺艰难的人群,不少呀? 后门有一个台阶,只有这边没人,袁植把她带到边上,背朝外站着,这么一来怎么撞都撞不到伤处了。 “哎!”可怜何笙没地方可以扶着维持平稳,她低呼了声就要往里钻。 被袁植拦下,扣住她的脖子,低头在耳边道:“搂我腰。” 何笙没动,这么多人看着呢,有些目光刺人到可怕。 袁植皱了皱眉,径自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腰上,不顾对方僵硬的身子,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抱紧了,不然等下摔了就是你自个的问题。” 何笙觉得放在对方腰上的手冷硬的都不像是自己的,喷吐在自己头顶温热的呼吸也让她直起鸡皮疙瘩,紧张道:“咱们还是去前面吧。” “干嘛?你想被人当球似得推来推去?” 她干干的开口:“我没关系的。” 袁植冷下脸,淡声道:“既然没关系就在这杵着,怎么?抱着我让你很吃亏?” “没有。”她只是觉得太赚了,而她并不想赚这种福利。 眼看袁植没有丝毫要移动的意思,何笙便沉默下来没再坚持,手稍稍放松些,只是虚虚抓着他的校服,袁植瞟了她一眼,将扶着她肩膀的手往里拢了拢,确保一个刹车不会把她掉下去。 这个车上何笙好几次看见袁植和不同的女生调笑嬉闹,更甚至搂抱和亲嘴,那些女生都是对袁植抱有期待的,可是自己和她们并不一样,也因此现在这个状况让何笙越发难以接受,尤其在接触到那些嫉妒不屑的目光后,那种想逃离的感觉就更加明显。 到站后何笙以让人惊讶的速度下了车,何守司拍拍袁植的肩,“居然也有人躲你跟躲野兽似得。” 袁植冷着脸也下了车,瞪了等在一边的何笙一眼,往里走。 何笙连忙跟上犹豫的看着他,“我的书包。” “我给你拿到教室。” “不用了,我自己拿。” 袁植猛地脚步一停,冷眼看向她,有心想吼她几句,可看见那紧张兮兮的眼神就又说不出口,憋闷的吐出口气,“少废话,说了给你拿就是给你拿,你怎么回事?我是有多见不得人至于要这么急巴巴的划清界线?” 何笙心想,这哪跟哪呀?谁敢说袁植见不得人?只是以前他们在校都是各走各的各玩各的,整的八百年没见过一样,现在一下子就亲近的跟亲兄妹似的,实在让人消化不了,违和感太重让她反应不过来。 “还不走。”趁她没回神的档口,袁植终于不耐烦的低吼了声。 何笙不敢说什么了,埋头就往教室赶,动作干净利索。 教室里闹哄哄的到了不少人,陈佳音也到了,正坐位置上吃早饭,见他们三一块进来愣了下,可愣住的又何止是她,整个初一四班都渐渐止了喧哗,安静的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到。 袁植帮她把书包放到桌上,“放学一块走。” “噢,好!” 何守司这时看了看陈佳音的一次性塑料盒,鼻子皱了皱,“什么东西跟猪食似的。” 陈佳音脸一臭,端着盒子转了个身,拿背对也他们。 袁植拍了拍何守司的肩,朝外扬了下下巴,两人很快走了出去,寂静的教室好半晌才又生出喧闹声。 陈佳音没什么心思吃东西了,快速扒了几口早饭将盒子一扔,凑到何笙身边,“哎,你们今天怎么一起过来了?不是说关系不好?” 何笙把书从书包里拿出来放好,“我也不知道,可能挨了一棍子他良心发现了。” “有可能。” 又一道声音j□j来,带着满满的嘲讽,“呦,没看出来挺有手段啊,连高年级的都傍上了。” 两人都看向卢珊珊,陈佳音皱眉,“你胡说什么呢!” “怎么?做了还不准人说?”她哼了声,“真够不要脸的。”随即扭着腰走远了。 陈佳音嘟囔,“什么德行呀这,嫉妒直说。” 何笙看了眼邻桌看好戏的几个同学,没什么表情的道:“无所谓。” 反正平时也没什么交集,只要别做的太过没什么好计较的,狗见了你狂吠,你总不可能对骂回去,它又听不懂。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她们去学校餐厅吃饭,刚上二楼便有人喊:“小何笙,这边。” 何守司和袁植正坐在靠窗的地方看他们,随着这声叫唤旁边的人也看了过来,何笙和陈佳音对视一眼,对方小声道:“过去吗?” 何笙点头,“不去会被骂的。” “那你去。”陈佳音连忙朝后退了一步。 何笙一把拉住她,“一起一起。”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两个突然转了性的少年还是真挺有压力。 两人拖拖拉拉走到他们那边,桌上已经放了三个餐盘,袁植在桌下踢踢何守司,“你再去买一份。” 陈佳音连忙很有眼色的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另外买。” 何守司撇嘴径自起身走过去,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脚步顿了顿,“拉倒吧!你那口味买的都是猪食。” “你……”陈佳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而对方早已满足的飘飘然走远。 “坐吧!”袁植摘下耳麦。 何笙拉着陈佳音坐到他对面。 何守司回来的挺快,在这个用餐高峰能有这个速度也是能耐。 他把盘子往陈佳音面前一放,邀功似的道:“怎么样?不错吧!量还特意给你多了。” 陈佳音看看里面油滋滋的五花肉,生硬的道了声:“谢谢,麻烦了。” 何守司夸张的呦了声,“你还会说谢谢啊!居然也是个懂礼貌的。” 不懂礼貌的到底是谁?陈佳音看了他几秒,筷子一放,从口袋掏出一个小钱包,头也不抬的说:“多少钱?我给你,吃个饭还唧唧歪歪一大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矫情的男人。说,多少钱?” 何守司指着自己鼻子吼了声:“我矫情?”显然找错重点了。 “不然呢?你以为你男人?” “我靠,你要不要试试我是不是男人?”何守司郁闷的都没样了。 第19章 chapter19 另一边袁植没什么兴趣关注他们的战况,他是个很挑食的人,正埋头将竹笋挑出来扔进何笙的餐盘里,“快吃,反正你瘦,多填点。” 那语气就跟填鸭似的。 何笙没什么意见,她好养,从来不挑食,袁植给什么都往肚子里塞,抽空还朝陈佳音那边瞟一眼看他们来回斗嘴,仿佛直接当了餐桌娱乐。 听到带有笑点的还会抿嘴偷乐,几次后袁植忍不住啧了一声,“你怎么回事?吃饭能用点心吗?” 何笙低头仿佛要埋进饭碗里,就这么一句便真的没再往他们方向看,她的好脾气是公认的,当然前提是没有招惹她的情况下,不然何笙也不算是个软柿子,多年后再回想起来,陈佳音总说:“袁植的脾气就是何笙惯的,何笙这辈子最大的宽容都用在了这人身上。” 无论对方怎么使性子,怎么闹脾气,何笙都乖乖受着,可能也是这个问题,等到没有这个人再包容他的时候,袁植的天也就塌了。 走道里有人路过,不管男女只要是认识袁植的都会问上一声,“这谁呀?” 袁植一直都笑笑不说话,最后又有一个女生嘻笑着问他,他拍了把何笙的后脑勺,让正专心喝汤的孩子差点呛到。 他不怎么正经的看着何笙的侧脸说:“噢,我家小孩。” 吃完饭袁植赶小鸡似的把何笙赶走了,去教室路上陈佳音唠唠叨叨不停数落着何守司,仿佛结下了深仇大恨,走近教室到座位旁两人顿时说不出话来。 何笙的书本习题资料散了一地,纸张布满脚印和水渍,桌面凳子也沾了水和粉笔灰,到处都脏乱的不行。 陈佳音往周边看了圈,厉声道:“你们谁干的?” 教室里人还不多,统一头一低当不知道,只有卢珊珊幸灾乐祸的看着她们。 陈佳音指着她,“你干的?” “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干的?说不定是人本身行事作风有问题被人整了呢?”卢珊珊摊了摊手,“随便污蔑人可不好。” 何笙侧头冷眼扫向她,目光犀利而直白,仿佛要把人给解剖了,直到对方双颊发硬才转回头俯身开始捡自己东西,这里面还有她自己做的很多笔记,这边教学进度快她怕自己像以前一样跟不上进度,所以比这的人都用功,自然笔记做的也更多,可现在好多都毁了。 陈佳音帮着她捡,边在她耳边小声道:“肯定是那家伙干的,这女的脑子有病。” “嗯!”何笙淡淡的应了声,神色很平静。 陈佳音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别太生气了,咱们就是找不到把柄不好做什么,以后要是有证据了也好好整她一顿。” “好!” 何笙之后又找来一块抹布擦了桌子和凳子,然后去洗手间洗手,洗手台这边没遮挡物,外面吹来的风扑到脸上有点凉。 洗到一半的时候旁边突然站了一个人,何笙手一顿,抬头,入目的面孔让她眯了眯眼。 顾威斜靠在墙壁上,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又被整了?看样子你人缘不行啊!” 何笙眨了眨眼,头一低继续洗,就跟没他这个人一般。 顾威笑了笑,“被人欺负了怎么都没人给你出头?姓袁的呢?那小子不是护你护的挺紧的吗?” 何笙摊开抹布让它在水槽里漂着,顾威继续道:“男人的用处是在女人有难的时候及时出手,显然他并不是个合格的男人,不过也是,这几年姓袁的只知道玩,真正要靠他还是别想了,袁植就是个窝囊废。” 话落,何笙突然拽住抹布舀水往他身上泼,顾威动作再敏捷也被泼湿不少,头发,衣服前襟,裤子都有,他眸光一沉,声音犹如硬挤出来的,“原来也是个蠢货,现在要揍你可是易如反掌。” 何笙淡漠的和他对视着,“你除了教训女生还会做什么?把一个女人踢跪在地上你觉得很长脸?袁植再差劲在我眼里也比你强。” 说完又往他那边泼水,随后趁对方不注意拔腿往教室跑。 顾威拨了拨额前湿了的头发,没去追,往她的方向望了眼后面色难看的直接转身下了楼。 之后半天过的还算相安无事,除了体育课何笙被人故意撞了几下导致背部疼的有些厉害,其他倒也没什么事。 傍晚放学,将那些脏乱的课本刚放进书包,卢珊珊走过来,装腔作势的往何笙那身子一歪,满杯的水不偏不倚的倒在了她的书包上。 “呀,不好意思,我脚下没站稳。”她捂住嘴巴,无辜的眨了眨眼。 陈佳音将铅笔盒往桌上一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姓卢的你当我们瞎啊?” 她耸肩,“不信我也没办法。” 陈佳音气的要过去揍她,何笙伸手拦下,抬眼看着往外走的卢珊珊,突然拿起桌上的杯子,里面的半杯水还没倒。 她快速走上去,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对方转头看了眼,连忙转身往后排走,就是这个档口何笙猛然出手推了她一把,随着身子往旁边桌上倒去整个教室都是卢珊珊刺耳的尖叫声,何笙甩手便将水泼到了她那张漂亮却恶心的脸上,卢珊珊跟疯了似得尖声叫嚷起来,“何笙,你敢拿水泼我?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何笙抿着嘴角,淡淡道:“我拿水泼你了?没有,我手滑而已。”她抬手张了张五指,配着那张憨厚的脸蛋,比刚才的卢珊珊表现的更无辜。 又指了指她的腿,“你怎么又站不稳撞人桌上了?以后可得小心点,不然出门都能撞车上去。” 卢珊珊脸都青了,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旁边还有几个同学看着,这个当下竟谁都没上前帮卢珊珊一把。 何笙说完转身回了位置,对着冲她竖大拇指的陈佳音笑了笑,“走吧,得去校门口等着了,若见不到人会被念的。” 她抱起自个的书包,憨憨的模样早没了刚才的张狂气势。 陈佳音背起自己的书包,不可思议道:“你怎么就这么怕袁植?” “还好吧!”两人一块往外走,谁都没再瞧狼狈的卢珊珊一眼,“其实现在让着他的成分更多。”何况若何笙反抗一句,按着以前的情况可能日子就消停不了了。 “你拉倒吧!”陈佳音明显不信,“看见袁植跟老鼠见了猫似得,还让?你骗小孩呢你。” 何笙傻笑了下,没再继续辩解。 “我帮你拿!”陈佳音伸手去拿她手里的书包,“双手用劲估计背也疼。” “还好,没事。” “来吧,我给你拿,咱俩客气什么?”陈佳音执意把她手中不轻的书包抱了过来。 第20章 chapter20 到校门口的时候那两人确实已经等着了,袁植蹙眉,“这么慢?” “噢,有点事。” 袁植接过陈佳音手中何笙的书包,一顿,挑眉看何笙,“怎么湿了?” “不小心掉地上了,那会刚拖完地。” 陈佳音撇嘴,有心想把事给说出来,好好出出气,不巧被何笙很有先见之明的警告了一番,得,忍着呗! 袁植没怀疑,点了下下巴,“走吧,回家。” 当天晚上,何笙等袁植给她上完药出去后便把今天掉的书都拿出来去了卫生间,用沾湿的纸巾擦有污渍的地方,想着尽量弄干净些。 她没想过袁植会回过来,因此看见他站在卫生间门口铁青着一张脸时极为惊讶,有些讷讷的开口:“你怎么回来了?” 袁植吊着眉毛看她,“我不能回来?这书怎么回事?” 他知道何笙是个爱书的人,以前用过的到现在都很新,没理由出现这样狼藉的情况。 “不小心掉了。”何笙起身将手中的纸巾扔进马桶里。 “像书包那样掉的?” “嗯。” 袁植往里迈了步,瞪着何笙,“你拿我当傻子玩呢?不小心掉的能掉这么多?”他戳了戳她的额头,“你是这么粗心的人?被谁欺负了?” 何笙捧着脑袋往后躲了躲,“没人欺负我。” “还撒谎?”袁植的声音拔高不少,“你是被人欺负大的吗?都这样了还能不吭一声,你是忍者神龟啊你?” 何笙低头盯着脚下的瓷砖,抿嘴倔强的沉默着,她并不希望这样的事让袁植知道然后帮着出头,袁植脾气不好,难保不会干出什么冲动事,万一被请家长怎么办?她记得袁植似乎和他父亲关系并不好,虽然对方没亲口说过,但从生活细节上不难看出这点。 “说话!”袁植踢了下旁边的水桶,何笙的闷葫芦性子让他火气蹭蹭蹭往上升。 何笙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真没被人欺负。” 袁植一愣,手指着何笙点了点,“好样的,嘴巴死倔是吧,是不是心里还在默念这人真他妈多事?你行,你够可以,你不说拉倒,我还懒得管呢!” 说完一阵风似得又走了。 何笙看看空荡荡的门口,眉头微拢的蹲下身继续清理那几本书。 第二天起来袁植见到何笙连个眼神都没丢给她,何笙在回桌子还是蹲客厅徘徊不定的时候,袁植突然用食指敲了敲桌面,单调的声音伴随着他不悦的目光让何笙头一低,乖乖过去了。 吃了饭袁植拎起她的书包两人一块出了门,何笙和他搭了几句话他都没做声,何笙便也沉默下来。 到学校后袁植也没像昨天那样将她送去教室,下了车把书包扔给她后直接和幸灾乐祸的何守司走去别处了。 何笙一手抱着书包,一手抓了抓头发,对于袁植还在生气这事挺烦恼。 闷闷的刚进教室便看见陈佳音站在位置上涨红着脸和卢珊珊吵架,卢珊珊身边还站着几个人,每个班都有几个不学好的,他们就是。 何笙走进去,看见自己的位置又脏了,和昨天差不多的情形,水和粉笔灰,落得到处都是。 “呦,主角来了。”卢珊珊交叠着双手尖着嗓子十足嚣张的吆喝了声,就跟买菜阿婆似得。 陈佳音接过何笙手中的书包放自己位置上,愤怒的指着卢珊珊道:“我就说是这人搞的鬼,看吧,今天终于装不下去了。” “是我又怎么样?”卢珊珊挑眉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随即瞪向何笙,恶声恶气的威胁道:“我告诉你,不单单是今天,只有你在这学校的一天我都不会让你好过。” “死也要死的明白,你先说说我怎么着你了?”何笙平静道。 “我就是看你不顺眼。” “理由不充分啊。” 卢珊珊一脚踹了她凳子,“在我这充分就行。” “果然是疯狗,逮谁咬谁。” “你他妈说什么呢!”卢珊珊一下就激动了,仰着脖子就往前冲,要去扇何笙巴掌。 何笙身子一退,准备反手的档口那几个不学好的男生也挤了上来,一下便将何笙给抓住了,有一个往她背上砸了一拳,何笙哼了声顿时脸都白了,前天的伤口还没好全来着。 耳边传来很多声音,叫嚣怒骂的,还有陈佳音焦急的吼声,何笙咬牙猛力一脚踩在了其中一人的脚背上,对方吃痛随即毫不留情的也在她小腿上踢了一脚,人多势众的情况下何笙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余地,一个踉跄后便抱头准备好被扎扎实实揍一顿,然下一秒身上的推力突然消失,随后被一只温暖且漂亮的手拉起来拥进了还不算宽厚的怀里。 何笙愣了愣,抬头是尖细白润美丽近段时间较为熟悉的下巴,“袁植?” 袁植没看她,安抚般拍着她的后脑勺,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几个略显慌张的男生,还有已经震住的卢珊珊。 “我都没这么打过她,你们居然敢下手?”手掌缓缓往下隔着校服碰了碰何笙的背,手下的身躯仿佛害怕似得颤了颤,袁植眼一眯,“我跟个佣人似得上了两天药好不容易缓和点的伤口你们居然敢往上撒盐?” 何守司听见这话忍不住惊讶的转头看了他一眼,何笙背上的伤是这小子亲自上的药?哎呦喂,这关系可微妙了。 袁植放开何笙将她往自己身后推了推,紧接着在众人都震愣的状况下豹子一般敏捷的扑了上去,伴随着卢珊珊惊慌的惊叫声拎住其中一个男生的领子猛地一甩,对方直直的扑到了课桌上连带着桌子滑出一米远。 旁观的同学这时都纷纷起身逃难般的躲得远远的,袁植在这个学校小有名气除了他卓越的外貌外还有其不良的作风,比如打架,据说这人三天两头就会找人打架,或者被人找上门打架,近三年的次数累计下来,对于打架已然有了经验且拳头也硬了不少,对付这些低年级没多大出息的学生,十足有威慑力,再加上何守司这同样不好惹的货,刚才还嚣张到不行的人只剩了挨打的份,想要反抗下一秒就会被揍得更狠。 等几个男生都缩在一边一动不动的时候袁植终于停了手,踢了踢其中一个的屁股,“下次你再碰何笙一根手指头试试,你信不信我有更狠的?” 对方垂着眼点头,表情有些惊惧。 袁植没再管他们,转个身看向了早就吓到包泪的卢珊珊,“你指使的对吧?” 卢珊珊还算有骨气,挺着胸声音微颤道:“这么多人看她不顺眼足以证明是她的问题。” 袁植伸手抓住身边一个学生,“你看何笙不顺眼?” “没有。”对方头摇的向拨浪鼓。 他眼一挑望向远处一个女生,“你呢?小姑娘。” 她也是同样反应。 袁植笑了声,放开手重新看向卢珊珊,“看样子只有你一个眼光不行呀!要么直接转校得了,省的一天到晚闹事,我家小孩昨天那书包也是你弄的吧?” 卢珊珊脸一白,往后退了步,“凭什么?我弄得又怎么样?她算个什么东西,一天到晚就是个窝囊样,没出息的就......啊!” 袁植冷着脸将旁边的一个凳子给用力踢了过去,刺耳的摩擦音瞬间响起,狠狠的撞在了上她的膝盖,随后翻倒在地,卢珊珊吃痛的俯身抚着膝盖,这下不敢吭声了,倒不是因为疼的,而是她看见了袁植的表情,明明没多大变化,却冷然的仿佛要吃人,背脊一阵发毛。 “凭什么?”袁植悠悠开口:“凭她叫何笙,凭她是我的人。” 一时谁都没说话,他往前走了一步,盯着卢珊珊流泪不甘的脸庞,“这个理由够吗?” 只是还没等人回答,教室里突然想起敲击声,带着眼镜的年轻班主任面容严肃的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怎么回事?你们两个高年级的怎么会在这?” 何守司捂住脸,小声道:“完了。” 袁植只是冷冷的对着卢珊珊哼了声,对于门外站着的老师并没多大反应。 第21章 chapter21 清晨的闹剧在老师的干涉下终于结束了,袁植和何守司毫无意外的被请进了办公室,陈佳音边帮着何笙擦桌子,边道:“哎,那两人没事吗?” “不知道。”她朝外看了看,“只要别请家长就好。” “也是。”陈佳音点头,随即又兴奋道:“袁植今天好帅啊,啧,男人就该是这样。” “打架就是帅?” “不是,懂得保护女生就是帅。”陈佳音笑的眼都眯了起来。 何笙并不觉得,她只是没想到袁植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罢了,之前那人还在生气呢!这么生气现在还是帮她了,心里多少有些感动。 之后何笙他们几个也被叫去问了情况,把该问的都问了一遍后,班主任并没再多说什么,稍作训诫便让他们回了教室。 何笙并不知道袁植他们情况怎么样,所以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到中午吃饭的时间拉着陈佳音快速跑去了餐厅,那两人还是坐在老地方,没等他们叫唤,何笙便冲了过去还没坐稳就开口问道:“早上老师都说你们什么了?” 袁植白她一眼没出声,只是把一个餐盘推到她面前,里面的菜肴已经堆得高高的,显然又挑拣过了。 何笙拿起勺子扒了一口,看着他,“怎么说了?” 等了几秒,看袁植依旧不理自己后转向何守司,“你呢?你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也就是被骂一顿而已,反正被骂多了也无所谓了。”何守司不在意得道,随后顺手无视陈佳音的不甘从她盘子里夹了块排骨过来啃,故意啧啧出声气她。 何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便没再多问什么,只要不严重就好。 但隔了几天何笙在校见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严柏。 依旧是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站在何笙教室门口冲她招了招手,这个时间点正是午休,何笙放下课本连忙跑了出去。 “严大哥?” 严柏笑了笑,“一段时间不见,变漂亮了。” 何笙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就白了点。” “那也好看了,在学校过的好吗?” “挺好的。” “真的?” 何笙迟疑的看他一眼,点头,“嗯,还可以的。” 严柏沉默几秒后道:“可是袁植为了你打架了。” 何笙一愣,严柏接着开口:“我是被他老师叫过来的,据说前几天来你们教室为你出头打架了。” 何笙表情淡了下来,点头,“是有这回事。” 严柏搭着她的肩,笑道:“我不怪你,袁植会为你出头说明打心眼里接受了你,这是我很希望看见的,以后有什么事要记得告诉我,给你号码就是让你打的,除了袁家以外的人欺负你,严大哥都帮你解决。” 他拍拍何笙的头,“你得把我当自己人才行。” 何笙默默的承受着头顶温热的分量,低声道:“其实这没什么的,一个环境里让每个人都喜欢你都太难了,我本身就不出色,被排挤也正常,何况也不是每个人都讨厌我,我交了一个朋友,她对我很好。” 严柏看着她,眼前的姑娘比起一年前成长了很多,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已然有了盛开的姿势,他该为她高兴的,认清现实这一点很重要,可是想到她的年龄,不过十三岁,过于早熟也会让人心疼。 “好吧!”他收回手放进口袋,“我要先走了,好好学习。” 何笙弯了弯眼睛,“严大哥再见。” “再见!” 这天回家何笙没问袁植为什么之前明明说只是被骂一顿之后又会请家长?而请家长又为什么会是严柏来?她好像有些了解袁植为什么和自己父亲关系那么僵了。 而此次事件后何笙在校的生活也好过了很多,至少某些冷言冷语再没听到,尤其在卢珊珊转学之后,尽管里面的具体细节不了解,但大家都明白这事和她有关,或者是和袁家有关,而在何笙看来可能是和严柏有关,只是不确定,她甚至问过袁植,对方也不是很清楚,最后谁都没再提,就这么不了了之。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天又开始冷了下来,何笙某次和吴婶一块看电视,是个生活频道,内容是教大家怎么编织保暖衣物。 何笙看了会,突然转向吴婶道:“吴婶,您会织围巾吗?” 吴婶磕着瓜子点头,“会啊!” “那手套呢?” “当然会了。” “您教我吧!”何笙笑了笑,“我想织手套。” 吴婶有些意外于她的提议,但依旧欣然同意道:“行啊,我明天给你去买些毛线回来。” “哪买的?我自己去买。” “小商都里面靠东的位置都是卖毛线的。”吴婶拍了拍手,重新又捞了把瓜子,“你自己能找到吗?” “能,我和同学一块去。” “那行,你买回来了我就教你,不过袁植这臭小子不爱戴这种东西来着。” 何笙愣了下,“我不给他。” “嗯?” “我给自己织。”顿了顿,又加了句,“还有我的朋友。” 吴婶看了她好一会,才又道:“你那朋友男的女的?” “女的,我同桌。” “噢。”吴婶点头,又继续看电视,边嘟嘟囔囔的开始跟何笙讲以前她的毛线编织历史。 到了周末何笙便和陈佳音一块去了那个吴婶说的小商都,在里面转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一排卖毛线的店铺,两人站摊位前看着一个个颜色材质各异的线团。 陈佳音拿起一个捏了捏,“你行不行啊?别到时织出来不能用的。” “不会,我会好好织的。”她拿出一个粉嫩嫩的,“这个怎么样?外面有绒线比较软。” “不喜欢这个颜色。”陈佳音瞅了瞅,放下手中的另外拿起一个藏蓝色,“这个吧,我喜欢这个色。” 何笙看了点头,“嗯,干净。” 随后她自己也选了一个天蓝色,看见一边还有教手套花样编织法的小本,也拿了一本然后结账回家。 这天一到家何笙便由吴婶帮着开了头,不过这位老师的手法也并不熟练,比她嘴上说的生疏很多。 袁植下楼看见也凑了过来,拿起线团往上抛了抛,看向何笙,“今天出去就是买这个去了?” “嗯。”何笙头也不抬的应了声。 袁植又道:“这个颜色不太好啊。”手中转着线团,他还是比较灰色或黑色,男的戴浅蓝色这么亮的感觉有点傻。 “会吗?”何笙拿手拨了拨毛线针的节,“我觉得挺好的呀,我喜欢这个颜色。” 袁植撇嘴,把线团一扔,在她身边坐下双腿和以往一样搁到茶几上,边道:“好吧,这个颜色也勉强接受。” 何笙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一副手套织了大概一星期,她是先拿自己的做实验,完成后往手上戴了戴,居然还不错,便又开始织陈佳音的。 袁植这次又看见了,挑眉:“前一双好了?” “嗯。”何笙挺高兴的点头,还巴巴的拿出来套自己手上给他看,“怎么样?” 袁植愣了愣,随即有些尴尬的点头,“还可以啊,不错。” 何笙顿时笑得更高兴的,埋头继续织新的。 袁植瞅了几眼,又道:“这个颜色好看,藏蓝我喜欢,适合男生戴。” 何笙手一顿,抬头看看他,“男生?” “是啊!”袁植理所当然道:“我戴藏蓝色还是很不错的。” 何笙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低头看看手上的毛线,又抬头看看他,显然袁植已经误会大发了,她犹豫了犹豫,最后小声道:“这不是给你的。” 袁植愣住,脸上的表情又是羞愤又是尴尬,臭着脸瞪她,“那你不早说?” 说什么?本身就没说是给他的。 何笙看他气的不轻,手摸着手下的毛线,磕磕绊绊道:“那……那我过几天也给你织。” “我稀罕!”袁植烦躁的往旁边挪了挪屁股,任性的仿佛是幼稚园小孩吵架后要跟人划清界线一样。 以免他火气更大,何笙便也朝着另一边让了让,两人间的距离瞬间大到可以再坐下两个人。 过了好半晌,袁植往何笙那瞟了眼,对方正闷闷不乐的继续织手套,他一边把玩着遥控器一边没好气道:“我要灰色的。” 何笙手一顿,随即抿嘴笑道:“好,我周末去给你买。” 第22章 chapter22 可是袁植并没有等到周末,次日傍晚放学他便拉着何笙去市区买毛线团了,何笙被动的跟在他身后,为难道,“现在小商都都关门了,买不到。” “谁说去那边买了,我要去精品店。” 可是那边贵,何笙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开始担心钱够不够的问题,严柏给了她足够的零花钱,但除非是必需品不然何笙都不用。 袁植带她去的是一家闹市区的店铺,面积不大,装潢简单大气,明亮的灯光使得几个毛线都变得高档起来,何笙拿起一个感觉了下手感,和之前买的也差不多。 袁植很快指着一个银灰色对旁边看着他们的中年妇人道:“就要这个了。” “好,我去里面给你拿。” 线团上是有标价的,何笙等人一走连忙拽了拽袁植的衣服,急道:“太贵了,我钱没带够。” 袁植笑了笑,“没事,我有呢!” “别了,还是周日我给你买吧,也来这买好不好?” “来都来了干嘛不买?” “说好是我送你的。” 这话听得袁植挺高兴,咧着嘴道:“那又没事,大不了回家你把钱再还我呗,不一个意思了?” 何笙没说话,转头看了看其他的线团,小声道:“我打算多买点的。” “干嘛?”袁植看着她,“之前织的要换掉?” “不是。”何笙摇了摇头,“想给吴婶和何守司也织一副。”顿了顿,“还有严大哥。” 袁植本来想说那把他们也买上呗,可听见最后一个就不干了,脸耷了下来,“什么严大哥,都跟你说了跟那边有关系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不长记性呢?我说的话你就是不信是吧?” “不是不信。”何笙微微蹙了眉,严柏在她心里的意义是袁植永远无法了解的,尤其是刚来这个城市的最初,严柏给予她的远比看见的要多的多。 袁植冷声道:“我一听见他名字就烦,你以后少提。” 这时老板娘走过来,袁植接过东西后付了钱,转头看站在毛线堆里发呆的何笙,犹豫几秒后不甘不愿的道:“要买就选快点,下不为例。” 何笙惊讶的抬头看看他,对方已经转开了视线,她忍不住抿嘴笑了笑,连忙指了几个颜色给老板娘,“就要这些。” 老板娘又转身回去重新拿,这边何笙歪头偷偷看看袁植,对方瞪她一眼转个身朝向另一边,何笙巴巴的又跟过去歪着身子看他。 袁植烦了,往她额头上拍了下,恶声恶气道:“干嘛你?不认识了?” 何笙也不恼,眯眼笑着,“谢谢啊!” 袁植冷哼了声,抓了抓耳朵,感觉有点烫。 冬天的夜来的格外早,买完东西出门,天已经全黑了,取而代之的是马路上璀璨如昼的灯火。 袁植将装着线团的塑料袋塞进何笙的书包里,看眼鼻子红红的姑娘,“你来这一年多了好好玩过没有?” 何笙搓着手摇头,她朋友少,对这个地方也不熟,根本就不会有想出来的**,唯一的一次就是前几天和陈佳音一块出来买东西,买完也立马回去了。 “那今天带你逛逛,顺便吃点好吃的。”橘色的光线将袁植漂亮的脸蛋照射的格外温暖,嘴角的笑意似乎也带了色彩。 “吴婶会不会担心?” “不会,我刚给她打过电话了。”袁植是有手机的,每天都带着,但很少见他打电话,最多的用处不是用来听歌就是玩游戏。 何笙便没再说什么,乖乖跟着袁植走了,繁华的闹市区到处都是人,走到步行街全部是各类精品小商铺,沿着特制的石板小道往里走,大概中间的位置有一排长长的摊位。 “这里小吃最多了。”袁植侧身对她说道,这里的人比外面更多,这时几个年轻人端着盒子过来不小心把何笙撞的一个趔趄。 袁植连忙拽住她的胳膊,然后把人搂到自己胸前,护着她继续往里走,边在她耳边道:“你自己挑,喜欢哪个就停下咱们就买。” “好。”何笙不断左右转着头,看那一个个特色各异的小摊位,全部是吃的,摊位上方还挂着特有噱头的标语。 走到中间的地段她脚步一顿,“就这个吧!” 袁植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原来这孩子想吃瘦肉丸,“还有呢?” “这个够了。” “这碗很小,按你的食量明显不够。” 何笙往旁边又一指,“再加那个。” “行。”袁植把人在位置上安置好,“你在这呆着,我去买。” 说完转身走了,在两个摊位前来回不断的跑,高瘦的少年用着其俊朗的身姿使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灰扑扑起来。 这个时间点买食物的人很多,每个小吃摊前都拥着厚厚的一层,等袁植双手拎着东西出来时衣服都挤皱了。 他坐到何笙对面,将塑料袋包着的东西一份份拿出来,远比何笙刚才说的两样多的多,他道:“趁热吃,我还买了一些肉串,要是不够咱再买。” 何笙吃东西不忌口,亲自点的瘦肉丸里料很多,重口是重口了点,但吃起来也很爽,撅着嘴吃的都没抬头看袁植一眼。 过了好半晌,坐对面咀嚼着鱿鱼串的袁植皱了皱眉,“你吃慢点,这边的也吃一点,别就顾着喝汤。” 傻不拉几的东西都没了,连个水都要喝的不剩。 何笙咂嘴,有放辣椒嘴巴一圈都红了,还油亮亮的,呼着气道:“这个好喝。” “那也不能只吃这个。”袁植把切块的山东煎饼递给她,“看你那嘴,整的就跟腌菜一样了,丑不丑。” 何笙接过来咬了口,对他的话并不在意。 等吃饱喝足后,何笙整张脸都红了,感觉头顶能冒烟,因为每样都掺了辣椒,吃的她眼眶都湿漉漉的。 袁植帮她拎着书包,时不时转头看她一眼,“你还好吗?” “没事。”何笙小声说,微微皱眉吐舌头,感觉有点麻。 袁植吃了没多少,大部分都进了她的肚子,其实早就吃饱了,但是扔了浪费,便拼了命似得把剩下的都往嘴里塞,她摸了摸鼓鼓的肚子,感觉里面都辣的热乎乎的。 “给你买瓶冰水吧,消消火。”袁植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饮品店道。 “冬天也有冷的吗?” “当然有了。” 袁植给她买了杯芒果爆爆蛋,何笙接过喝了口,冰凉酸甜的饮料让嘴里的火热瞬间降下去不少,里面圆圆的颗粒顺着吸管溜到嘴巴,一咬就爆开了,何笙觉得新鲜,一颗颗吸着鼓动嘴巴咬。 袁植看她这样觉得傻的不行,又挺好笑,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腮帮子,差点把何笙嘴里的爆爆蛋给戳出来。 前面广场就算是冬天也开了音乐喷泉,斜前方楼顶尺寸巨大的LED屏幕轮番播放着婚庆店广告,袁植挑了个木椅拉着何笙坐了。 “坐这把东西喝完了回家。” 何笙点头,眼睛盯着五颜六色的水柱看,嘴巴一吮一吮的,好半晌后停了手,“喝完了。” 袁植转头,借着广告牌灯光看何笙,“嘴巴怎么还这么红?” 何笙舔了舔,“还是有点辣。”冷饮进嘴里的时候好一点,咽下去就又烫了。 袁植突然抬手用拇指按了按何笙的嘴唇,温度很高,还很粗糙,“有擦东西吗?这么干燥,就算吃辣的也不至于成这样。” 何笙往后仰了仰头,避开他的触碰,“没有,我从来不擦东西的。” “手呢?”袁植视线一转落到她的手上,“擦了吗?” “没。”她从小到大就没擦过什么东西,也因此这双手粗糙的不像话。 “我看看。”袁植拉过她的手捏了捏,布满厚茧的手掌以及有些起皮的手背,那触感着实不算好,“这还是女人的手吗?比我的都差。” 何笙低头,被他说的挺丢脸。 下一秒袁植将人拉了起来,“走,咱们去买点东西,哥教你怎么做一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世事无常,走好! 第23章 chapter23 步行街向来不会缺各色精品店,何笙迷迷糊糊的被他拉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让她眼睛都花了,可还是巴巴的开口,“不是说马上回家吗,” “买完东西就回家。”说完拉着她拐进一家护肤品店,带着精致妆容的营业员小姐瞬间含笑走了上来招呼他们。 袁植指指何笙直截了当道,“她这个年纪保养的东西,最基础的。” 营业员很快拿出试用品给他们坐介绍,袁植看了几眼,没让人往何笙脸上手上涂抹做效果,抬手指着其中一个柜台,“就要这个牌子的,其他不用介绍了。” 现在的商家都比较黑,尽想着赚钱不会考虑别的,何笙不过十三岁,要把她介绍的都往脸上抹估计这张脸也就毁了。 对方愣了下,随即笑着点头去拿东西了,付钱的时候跳出来的金额让何笙吓了一跳,而袁植则眉头都没皱一下,袁重阳给予他的物质生活是非常奢华的,只是平时他懒得花销显摆而已。 拎着大包小包出了门,何笙依旧有些惶惶,总觉得太贵了,她从来没这么花过钱。 袁植本来还想着给何笙去买几身衣服改造改造,对方死活赖着屁股不肯去了,最后只能作罢。 打车回了家,回房洗完澡后一块坐在何笙床上,袁植一样样的拿出来告诉何笙该怎么用,最后着重强调,“每天都要按时用,这样才能稍稍有点女人样。” 何笙虽然觉得这么小几瓶就要那么多钱很糟心,但依旧认真的点头,怎么着都不能浪费了。 袁植把东西一股脑往她面前一推,“你现在试试。” 何笙便按着他刚才说的拿起一瓶润肤乳,挤了一些出来在手上抹,袁植道:“多弄点。” 何笙便又挤了些,这次力道有些大,挤多了,她哎哎了几声,挺可惜的看着袁植,“太多了。” “没事,你先在手上抹匀了。”看她抹的差不多了,袁植伸手过去抓住她的也抹了点到自己手上,紧接着就往自己脸上弄,边道:“看我干吗?跟着做啊!” 何笙连忙学着他拿手往脸上搓,擦面霜而已,她不是不懂,只是毕竟价钱高,就觉得用一点少一点相对钱也就去快点,怪心疼的。 之后又擦了香喷喷的手霜还有润唇膏,油滋滋的,何笙舔了舔,顿时满嘴香味。 袁植看见了,训道:“傻不傻,还吃润唇膏。” “好奇。” “好奇也不能吃。” “知道了。” 过了几天何笙给陈佳音的手套也织的差不多了,有了第一次做经验后面的顺手很多,袁植在旁瞧着,拿过她买来的那本教编织的书翻看,到最后几页的时候停下,指着上面的花样道:“我要这样的,下面要织我的了吧,我要这种的。” 何笙接过书仔细瞧了瞧,“这个还得刺绣啊!” “反正我要这种。”顿了顿,又道:“其他人织同样的,我要特别点。” 他对于何笙要给严柏织手套这事还耿耿于怀,对于跟那人戴同款式的十足不屑。 何笙看了他一眼,有些不确定的说:“我可能不会,这刺绣挺难的。” 袁植下巴一挑,任性道:“不管,你学也要给我学会。” 何笙无奈的鼓了鼓腮帮子,“好吧!” 因着他这点要求何笙花费了双倍时间才完成,以至于将手套送出去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吴婶欣喜的脸上褶皱更深了许多,连连夸着就是女孩暖心,陈佳音收到也很高兴,当下便戴在手上试了试。 “比外面买的好多了。”她笑着说道,随后勾住何笙的脖子晃了晃,“看不出来还有这个能耐,不错呀,明年再给我织一个。” 何笙点点头,“好,不过你自己注意点别再磕了碰了,手上都是淤青。” 陈佳音不在乎的摆手,“没事,打小就这样习惯了,要一天手上没青的我妈估计都不习惯。” 这点让何笙很难理解,虽说陈佳音平时挺闹腾,但也不至于一天到晚就弄得青一块紫一块,后来听说有些人在皮肤轻轻按一下都能有淤血,何笙想可能陈佳音就是这类人中的一款。 相对比他们收到礼物的反应,何守司的则夸张很多,愣了几秒后快速把何笙手上捏的手套拿了过来戴好,然后往何笙身上一扑,“哎呦,现在社会还有这么贴心的女的,虽然你是丑了点,不过看在你这么贿赂我的份上还是勉强可以接受你的,嗯......就做二姨太吧,正房位置看你表现再说。” 何笙被他压得弯了腰,满脸痛苦,袁植不善的瞪了何守司一眼,把人一推,骂道:“大早上的有毛病吧你,谁给你做二姨太了?把东西还回来!” 说着就要去抢,何守司护着双手往旁边躲,边嚷嚷:“干嘛你,小何媳妇送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拿呀!” 昨天正巧下了雪,地上的积雪还厚的能埋没双脚,袁植捞了一把就往何守司身上洒,“你再给我乱叫一句试试!” “我叫怎么了?你难道不知道小何笙和我是同家吗?她本来就该是咱们何家媳妇。”边说边往四周乱蹿。 袁植低骂一声追了过去,“你今天他妈别想回家了。” 何守司被他扔的正面吞了口雪粒子,也开始还手,“你火什么火?嫉妒是吧,老子让你嫉妒死。” 两人打成一团,满院子都变得乱糟糟的,何守司瞅准袁植俯身捡雪的档口猛地扑到人背上,将提前捏的雪团顺着袁植的领口丢了进去。 “靠!”袁植顿时冷的哆嗦了一下,弯身蹲了下去,战斗力直线下降,何守司则抓住机会奸笑着持续把雪团往人身上丢。 袁植狼狈的不行,眯着眼吼道:“死面团,你完了你。” “现在是你完了,臭小子。” 何笙见不得何守司这么嚣张,尤其在发现袁植那漂亮小脸蛋都冻白了之后更是眉一皱,连忙冲过去帮着他就往何守司身上砸雪球,何守司被砸的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吼道:“小媳妇,你疯了,砸我干嘛?” 何笙紧紧抿着唇,表情倔强严肃,和他对视一眼后快速的一起一蹲继续扔雪团,丝毫没有要放松的意思,何守司被劈头盖脸砸了几下后开始往旁边躲,意思意思的也砸她几个。 “小何笙,你再扔我我可就真还手了啊,我真还手了。” 袁植这边已经把衣服里的雪团给抖了出来,虽然还是难受,至少比之前好多了,他咬牙切齿的看了眼正四处躲藏着的何守司,嘴角一勾笑了笑,从地上捞起一个巨大的雪球在何笙的帮衬下冲了过去,兜头兜脑的给他砸了下去。 稀里哗啦落了一身,整个狼狈的都不用说了。 “操!”何守司抱住脑袋,“你们两也太狠了。” 袁植冲何笙道:“小孩,把他脖子给我按好了。” 何守司现在被砸晕了,何笙正巧也不是省力的主,那手上力气可不是盖的,这么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何守司悲催的被何笙还真按住了,他呸呸呸的吐着钻进嘴里的雪花,边道:“小何笙,快放手,男人间的较量女人是不能掺和的。” 还没等到何笙回复,下一秒何守司已经震天动地的嚎了起来,袁植将几个雪团按着他刚才对付自己的方法从对方衣领塞了进去,塞完后还恶意的按了按,圆圆的雪团顿时就被按碎了。 “你还叫不叫?”他压着人问道。 何守司抖的都不成样子了,期期艾艾的吼:“不叫了,你这孙子,快点让开,我靠啊!” 袁植满意的拍拍手拉着何笙走到一边,看何守司羊癫疯似得在那蹦跳,闲散道:“吃了教训要长记性,以后再说胡话给你更狠的。” 何守司歪着身子跳着,看疯子似得看了他一眼,“脑子,这么稀罕直接娶了得了,简直就是神经病。” 袁植拍拍何笙的头,笑的眉目清朗,这个雪天冰冻的日子里,这个少年看着却格外干净美好,声音轻缓流畅仿佛来自山涧,“哎,他说叫我娶你,这可怎么办?” 何笙看看袁植,又转头看看何守司,随后呆呆的道:“他得娶一个跟他一样漂亮的,不然多丢人?” 何守司一愣,随即笑看着瞬间拉下脸来的袁植,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哎呦喂,倒贴人家也不要耶,袁大少未来堪忧呦。” 袁植没搭理他,只是搭在何笙后脑勺的手用力一推,何笙顿时踉跄了下,疑惑的转头看他,有些搞不清情况。 “蠢死了。”他骂了句,然后也不顾身上残留的白雪径自回了屋。 何守司笑嘻嘻的跳到何笙身边,“又惹人少爷不高兴了吧,笨!” 何笙侧头看他,对方弯着眼角,跟只小花猫似得,“我说错了吗?” “你难道不喜欢袁植吗?” “喜欢啊!” “那你难道不想嫁给他吗?” 何笙想了想,小声道:“可是我不好。” 从来到这个地方开始接触最深的便是和这里人的不同,每个人都用他们的举动言语告诉她,她的卑微有多么理所当然。 而袁植高高在上的仿佛随手一招就能要来无数足以匹配他的人,但这些人中间绝对没有一个叫何笙的。 何笙和袁植的距离,就像他们的姓氏一样,没有丝毫交集点。 她是知道的,十三的年纪已经可以搞懂这一点。 第24章 chapter24 何守司挑了挑眉,上上下下的看了何笙一圈,抚着下巴道:“嗯,确实差了点,不过比以前好多了,小何笙再努力,以后还是可以争取嫁袁植。” 何笙没搭理这茬,转了话题道:“你难道不冷吗?” 被这么一提何守司才又觉得难受起来,动了动脖子,“还真有点,衣服里面阴湿阴湿的,我先回家换衣服了。” 说完,一阵风似得刮了出去。 何笙回到客厅,袁植不在,应该回房了,茶几上放着她的习题本和铅笔盒,铅笔盒最低下放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严柏的联系方式。 拿出来犹豫几秒后提起电话拨了过去,何笙抠着膝盖竟有些紧张,她还从没和严柏打过电话。 很快便接通了,“喂,你好。” “严大哥!” “何笙啊!”严柏冲对面的人抬了抬手,随后转动椅子面向窗外,“有什么事吗?” “你最近会来我们这吗?” “怎么了?” “我有东西给你。” “嗯……”他抬腕看了看时间,“那我会抽个时间过去一趟。” “好!” 挂了电话何笙跑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两袋小鸡腿上楼去找袁植,对方卧室门敞开着,她探进头去看了看,里面没人,而是坐阳台的秋千椅上去了,像半个超大型鸡蛋摇摇晃晃的在外面悬着。 何笙走进去,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他正专心玩手上的游戏机,那东西是前几天从何守司那夺过来的,人自己买了还没用过呢,却被他抢了先。 推开阳台的拉门跨出去,袁植听见声音瞟了她一眼,也没多大表情,随后视线一转,停了手,连游戏都不玩了,略带赌气的瞧着外面。 何笙往他身边凑,弯腰巴巴的偷看他,袁植啧了一声,“你离我远点。” “小鸡腿。”何笙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笑嘻嘻的,“你最喜欢的,我给你拿来了。” 袁植看都没看,推开她的手,一副懒得搭理人的态度。 何笙也不恼,她被袁植凶惯了,现在也不怕他的冷言冷语,这人话说的再难听,对她还是很好的。 “我帮你打开。”她殷勤的按着袋上的缺口撕了,拿出里面的真空包装又撕开,捏出里面的鸡腿,又往袁植面前凑,讨好道:“好了,吃吃看。” “切,又不是没吃过。”袁植撇嘴小声嘟囔,不甘不愿的张开嘴把鸡腿叼了过来。 何笙顿时笑的眯起眼,“好吃吗?” “还不就一个味。”袁植低头啃着,迷你鸡腿小的一口就能吃掉,很快睨了她一样,点点下巴,何笙把手伸过去接住他吐出来的骨头,紧接着又把另一只小鸡腿塞进他嘴里。 袁植嘴巴一鼓一鼓的,薄唇一片油亮,再一次把骨头吐出来后,何笙问道:“还要吗?” “不要,这东西早吃腻了。” 那你刚还吃这么欢快!何笙无语的将骨头连带包装袋一块扔进垃圾桶,然后转身要出去。 袁植眉头一拢,“去哪呢?” 何笙张了张五指,“洗手。” “我冷,洗完了帮我拿毯子来。” 何笙点点头出去了,到卫生间洗了手出来,抱起床上的毛毯给他送过去,袁植姿势不变的坐着,见到她后懒懒道:“你把毯子捂热了再给我。” 何笙愣住了,这要怎么捂?又不是暖被窝可以脱了衣服的。 “怎么?不行?”袁植瞪她一眼,紧接着伸手拉住人往自己这拉。 何笙是不喜欢坐这东西的,只有那么细一根摇摇晃晃的吊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断了,因此意识到袁植要拉着她一块坐的时候何笙脚撑着地面不肯动,看着俨然要生气的袁植磕磕绊绊道:“哎,我去床上给你捂热了再送来。” “就在这捂。”袁植拽了拽人,结果一点都没拽动,索性赤脚跳了下来,把人一揽往秋千椅上推,“你给我好好坐上去。” 何笙脚死死撑着地面不干,抱着毛毯的手因紧张越收越紧,“干嘛一定要我上去坐着呀!” “少废话。”袁植不管怎么说都是个男的,比何笙还年长些许,又发育的很好比她高出很多,何笙再不情愿也被人推到了椅子前。 袁植用力将她肩膀一按,何笙坐了下去,瞬间的摇晃使得她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袁植又将拖地上的毛毯拎起来一股脑放她身上,随后整了整,“盖好了,别受凉。” 接着也坐了进去,这大鸡蛋似的椅子空间并不大,两个人坐了挤得慌,何笙缩着身子一手掰着椅子边缘,不怎么敢动弹。 袁植瞧着她模样挺新鲜,眼眸一转恶作剧似的脚尖一蹭,椅子顿时前后摆动起来,何笙整个身子都僵了,嘴巴紧紧的珉着,瞪大的眼睛露出显见的害怕,但犹是如此也没吭一声。 袁植侧头看了她好一会,一时的兴起又奇迹的淡了下去,停下椅子,抬手碰了碰她的脸,何笙脖子一缩,显然还没回神。 “胆子这么小。”他低声念了句,手放到她头顶压了压,之后顺着往下覆到她僵直的后劲上力道适中的捏了捏,“这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掉了不还有我吗?肯定不让你摔了。” 何笙的头皮都被他捏麻了,但没躲,低头盯着眼前的毛毯花纹,小声道:“其实以前也不怕的。” “拉倒吧!谁信!” “真的!”何笙嘟囔了句,看他一眼,“小时候我弟玩秋千,我在身后推他,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没用力他却飞了出去,撞到了下巴,牙齿也掉了,满嘴的血。” “你那会几岁?” “六岁,我弟三岁。” “你妈骂你了吗?” “骂了。” 袁植笑道:“我就猜到被骂了,估计骂的还不轻。” 何笙回想起那会钱召娣举着把菜刀几乎要把自己给劈了的疯狂样,点点头,淡道:“嗯,还挨了三天饿。” 袁植嘴角的笑容一滞,下一秒收了回去,“三天没吃饭?” “嗯,只有大苗偷偷藏了个她自己的地瓜给我吃。”说起大苗何笙眼睛又亮起来,也不怕现在还坐在自己最害怕的椅子上了,“大苗可傻了,有一次咱们去抓蛤蟆玩,她胖,跑的慢,后来被一个大土块绊了脚,一口把蛤蟆含在了嘴里,好在吐的快,不然就得吞了,她后来见到蛤蟆就怕。” 这些东西离现在的何笙也好远,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了,不仔细想连个轮廓都难找到。 袁植把毯子拉过来一些也坐了进去,里面已经有了何笙的温度,两人紧紧靠在一块,他并没有因她的话而露出丝毫笑意,只道:“以前经常挨饿吗?” “偶尔吧,也没有经常。” 安静了会,袁植突然道:“有点累。”然后头一歪枕在了何笙弱小的肩膀上,闭上眼睛,从何笙的角度看过去他的眼睫毛长的仿佛是小蒲扇,弯弯的一截,密密麻麻,仿佛引诱着人去拨弄一般,手指忍不住抠了抠毯子。 阳台外的天灰蒙蒙的,远处的屋顶盖着白白的积雪,零星滑落些许,只剩树干的枝丫上也薄薄的顶着一层,世间的色彩因着白雪而变得零碎起来。 袁植动了动身子,低声道:“靠着真硌人,都睡不舒服。” 何笙下意识转头,啃了一嘴的头发,柔软带着熟悉的清香,连忙又转回去,无声的呸了几下,“回屋睡吧,这冷,小心着凉。” 袁植没动,懒懒道:“我就爱这样呆着了,不行?” 何笙便帮他拉了拉毯子,捂严实,“行。” “你以后吃胖点,那样我靠着才舒服。” “好。” 第25章 chapter25 当天傍晚袁植发烧了,打雪仗受凉,又在温度较低的地方睡了觉,感冒来势汹汹,何笙要去叫吴婶,袁植一把拽住她了,“没事,吃点退烧药就好了,再不行你再给我煮碗姜汤。” “得去医院。”万一严重起来就晚了。 “感冒去什么医院?”袁植警告她,“不准跟吴婶说,女人年纪大了麻烦,唠唠叨叨的只知道说不停,你要敢跟她说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何笙扭着手指,“可是生病了还是得和大人说。” “不管,你要敢说我就不理你。”袁植看看卫生间又道:“然后我就躲卫生间发烧烧死都不出来。” “哎,你别乱说话。” “那你不能跟吴婶说。”他强调。 “知道了。” 两人爬下椅子去楼下吃饭,吴婶已经把饭菜端到了桌上,看见人进来疑惑道:“袁植啊,你这脸怎么回事?红扑扑的。” “热的!”袁植搭着何笙的肩推着人往里走,“刚在楼上运动呢!” “什么运动?” “原地踏步。” 摆明了就是在胡扯,吴婶不信,但也没追着问。 吃完饭,袁植抱起何笙的书包,无声催促了她一声后率先上楼了,何笙拧着眉帮吴婶打扫完厨房,然后快速从医药箱找出退烧药也跑了上去。 袁植已经闭眼侧躺在床上,眉心微蹙,显得很不舒服。 何笙拿了杯子给他泡好退烧冲剂,走到床头后蹲下,盘腿坐在了地上,正巧和袁植齐平,目光在他精致的五官上看了个来回后小声道:“药泡好了,先喝药。” 袁植睁开一只眼看她,“难喝。” “那也得喝。”何笙低头又搅拌了搅拌。 “不喝成吗?” 何笙严肃道:“那我就去告诉吴婶。” 袁植眼一瞪,骂了句,“死小孩!”然后撑着身子坐起来,从她手中接过杯子一口喝完放到旁边的柜台上。 何笙从口袋掏出一颗糖给他,“吃糖,嘴巴能舒服点。” “呵,你当我三岁小孩呢!”袁植不甘不愿的接过丢进嘴里,嘟囔,“味道也一般。” 何笙笑了笑,任由他在那使性子,端起杯子道:“我去楼下给你煮姜汤。” 随后起身快速走出去,很快没了人影,袁植看着门口,嘴里啧啧出声,好半晌眉眼间犹如回春的江南暖的一塌糊涂。 何笙没多久又端着半杯热气腾腾的水上来了,袁植刚洗完澡出来,换了身睡袍,“吴婶有出来吗?” “没,她在自己屋看电视,我声音很轻的。”她把杯子放到他手上,“趁热喝,但别烫着了。” 袁植坐进被窝里,靠着床头一口一口喝甜辣的糖水姜茶,何笙帮他掖了掖被角后像刚才那样往地上一坐,从书包里拿出本子准备做作业,房间里空调开的很足,这样一点都不会冷。 “坐地上干嘛?”袁植不乐意了,“坐床上来。” 何笙仰头看他一眼,“这样也没事。” “地上多硬,哪有坐那做作业的?要么上床,要么回自己屋。” 袁植在发烧,不论情况好坏都得在这陪着,不然何笙不放心,尤其没有长辈知道的情况下,所以她本打算这么留下来看顾着,但对方来了这么一出,她为难了,坐床上像什么样子,他们两说小也不算小了。 何笙想了会,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自己屋,大不了隔段时间过来看一下,也没差。 “那你喝完早点休息,我回屋了。” 袁植脸色难看起来,见人拎着书包毫不犹豫的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扬手把床头柜上的一个小猫陶瓷杯打了下去,铺了地摊没摔碎,但不大的声响何笙还是听见了,忙转了身,见他黑着一张漂亮脸蛋顿时愣了下,又走回去,“怎么了?” 俯身捡起笑眯眯的小猫重新放好,看向他,“很不舒服吗?” “你不是要回房吗?怎么又回来了?走啊!”袁植瞪着他吼了声,负气的转过头。 何笙愣愣的看着他的后脑勺,刚不是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就着了? 书包很沉,拎的手有些痛,索性又放到地上,呆呆的站了几秒,最后慢吞吞的重新拿出本子和文具绕到床的另一头爬了上去。 看着瞪着她的袁植傻笑了下,“那我不走了,你喝了赶快睡。” “我稀罕!”袁植嘟囔了句,好半晌才缓和了脸色把水小口小口喝完,杯子一放躺下钻进被窝,顿了顿,又往何笙那靠了靠。 何笙为了让他睡得舒服点,特意把灯光拧弱了些,袁植很快就睡沉了,他的睡相很好,很长时间才稍微动一□体,不磨牙也不讲梦话,安安稳稳乖的不得了。 何笙时不时帮他拉拉被子,摸摸他额头,等开始排汗时算真正松了口气。 快午夜的时候袁植醒了,满头大汗,连被口都是湿的,他迷迷糊糊的看了何笙一眼,起身跑去了卫生间,里面很快传来水声,等再出来的时候又换了身衣服,头发湿漉漉的,绯红的脸蛋已经没了刚才的病态。 伸展了下筋骨,“舒服多了。” 何笙爬下床看着他,“记得把头发擦干,免得又感冒。” 袁植视线扫过她脚边整理干净的书包,慵懒道:“懒得擦,麻烦。”随后往床上一扑,脸埋在被子里模糊道:“你帮我擦!” 何笙这个点也想睡了,但看看床上蠕动的跟毛毛虫似的袁植又起不了身,踌躇的站了会最后去卫生间拿毛巾出来认命的给他擦头发。 一个趴着,一个坐着,袁植闭眼舒服的享受她力道适中的服务,“小孩,累吗?” 何笙实话实说,“有点。” 袁植轻笑了声,随后侧身搂住她的腰将脸埋在人柔软的腹部,嘟囔着:“晚了,在这睡吧!” 在潮湿的黑发间穿梭的手指顿住,何笙惊愕的微微睁大眼,对于他突来的提议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有对方莫名的亲近让她有些局促和僵硬,连带手上的动作都缓了下来,良久才磕磕绊绊的说:“我......我认床。” 他头也没抬,“看你并不像会认床的人。” 何笙这时想往后退,对方双手更用了些力,不满道:“怎么回事?我靠一下也不行?” “哎,这样挤得慌!” “那就挤着!”说完又拿头撞了撞她的肚子。 何笙满脸尴尬,好一会才认命的放松下来,开始继续给他擦头发。 沉默中袁植自顾自把脑袋埋在人肚子上,就像睡着了似的。 等头发干的差不多了,何笙俏俏把人移开还是准备回自己屋,谁知袁植搂住她腰的手突然一紧往床里头一滚,瞬间把毫无防备的人带到了床上,制住何笙下意识扑棱的四肢,将脸埋在她的肩窝里,安抚般的摸摸她的脸,笑呵呵的说:“乖,睡觉。” 何笙吓得心脏扑扑几乎要跳出来,被人抱着的身子僵硬的几乎不能动,脸上的热度随着他喷吐出来的呼吸蹭蹭蹭的往上升。 何笙挣了挣双手,没什么用,眨巴着眼看天花板,好一会才无奈的颓败下来,她想,再等等吧,等把袁植弄熟了再偷偷回房,这么一想心头舒坦下来,也因此疲惫的身体进入休眠的状态格外快,还没把袁植骗过去呢,自己先睡着了。 等她呼吸均匀缓和下来后,一旁装睡的袁植缓慢的睁开了眼,细长的睫毛轻轻刷过何笙的脖颈,手肘撑着床铺昂起身,目光掠过何笙的脸,靠过去贴着她的耳朵小小声的叫了声,“何笙。” 对方抓抓下巴,微张着嘴,头一歪,没反应。 袁植起身把人小心翼翼的往里挪了挪,然后帮她盖上被子,手抚过她的额头将碎发往后拨了拨,之后便坐旁边看人睡觉。 夜已经过半,他还不想睡,贴着何笙靠坐在床头,右手放在她的脑袋旁,时不时将往被子里钻的人往上提,以免闷坏了。 他向来不是个细心的,也就对何笙格外注意着些,从刚开始的水火不容到现在的和平相处,仔细回想一下还是觉得挺神奇,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人改观的? 过年那天下楼,看见她独自一人也可以过得很好的时候? 他寂寞太久了,这个一年中最该合家欢乐的日子,他永远都是一个人窝着过来的,可能已经习惯,因此这么多年过去也不曾有过期望,却也不曾放下芥蒂,只是得过且过,他没想过这个世界有人会在这样的日子里一个人还可以过的很好。 何笙,她是第一个,给了他最好的生活案例。 明明比他小了两岁,但那股坚忍劲却是谁都比不上。 后来就没心思再去整她,或者是整不下手,每次都摆出一副任打任骂的姿态,转个身就又抿着嘴笑了,明明笑的挺开心,却有种看不下去的感觉。 笑容是那么温暖的一个词,放在何笙脸上,却会让人想哭。 她不辛苦吗?辛苦的,最快乐的人,往往最痛苦,只是那份沉重的情绪不会轻易摆在外人面前罢了。 接着就是仓库被关,小姑娘居然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都没有哭,然后是帮他挨了那一棍子,瞬间白下去的脸蛋现在都清晰如昨,后来的后来就是现在,算起来大事件也不多,但已经忘不了,如果有人这时再敢碰她一下,袁植想,他肯定会跟人拼命的。 自家的姑娘,怎么能被别人欺负? 袁植低头拿手指碰了碰她热乎乎的脸,他自己都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我的点击还没恢复?好烦躁!!评论收藏收益都有就是点击没有啊!! 我好像看见老朋友了!PP? PS:我以为我的文不会被盗,就算被盗也不会这么快,结果好像泛滥了,所以我还是要采取防盗措施,防盗章没几个字,但如果大家不想提前买的话,订阅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一下,我会直接放在65章,以后会用番外代替,订阅过后再去看是免费的,所以就算买了也肯定不会让大家吃亏,正式防盗从下一章开始,今天只是申明,然后本文过程肯定是要虐的,一篇小说不虐我觉得就没意思了,但是结尾必定是和,看袁植那德行想不和也是个难事,你们说对吧? 废话到这结束,祝大家看文愉快!^_^ 第26章 chapter26 何笙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居然是在袁植怀里,对方还睡得很沉,倾斜的脑袋借着窗外朦胧的光线镀上一层雾般的暖光,美好的犹如初生。 她的脑袋是枕在人胳膊弯里的,嘴巴是贴着人手背的,而她睡觉向来是要流口水的,何笙盯着那白嫩如藕般手背上的水渍眼中闪过浅显的尴尬和慌乱,随后连忙小动作的拿袖子在他手背上擦,何笙擦的很仔细,以至于袁植醒来都没发觉。 “毁尸灭迹呢你!”慵懒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嗓音在身后响起。 何笙一骨碌坐起身,低低的垂着头,“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袁植跟着坐起来,松散的睡袍肆无忌惮的敞开着,露出性感的锁骨和胸膛,他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看向马尾散了一半的何笙,然后抬手去碰她嘴角。 何笙转头要躲,被他另一只手给固定住,“躲什么?这么大年纪还多动症呢?” “脏!” 袁植佯装怒道:“你嫌我手脏?” “不是。”何笙急了,“是我。” “我都不嫌你脏,你自己嫌什么?”说着用拇指在她嘴角轻轻抹了抹,“好了。”他放开何笙,似笑非笑,“你还真是个小孩啊,睡觉居然还流口水。” 何笙被他说的不好意思,腼腆的抓了抓后脑勺。 面对面坐了会,袁植踢踢她,“可以回屋了,等一下吴婶就该上来了。” 何笙看眼时间确实快到吴婶给袁植送早餐的时候了,连忙慌里慌张的跳下床,抱起自己的书包蹬蹬蹬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袁植好笑的看着她跑出门,紧接着往后一倒,又闭了眼。 何笙知道那个电话过后严柏必定会过来一趟,只是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且不止他一个。 偌大的小洋房,自何笙来后就没这么热闹过,黑亮气派的小轿车在外停了好几辆,客厅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袁重阳闲散的靠坐沙发上,对面是严柏,两人正细细交谈着什么,见两小孩进门才止了声音。 一伙人视线不约而同望向他们,何笙忍不住后退了步,脸微微有些发白,看着袁重阳的目光很是惊慌,她已经一年多没见过这个人了,但是对方给她的阴影还未消除,从大山旮旯被迫来到这,不能说是袁重阳的错,但是这人也是个源头,仿佛被烙下了不详的印记,何笙并不想见到他。 袁植的脸色对比何笙没好到哪去,面对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其他孩子该有的正常反应,相反似乎十分反感厌恶,甚至是仇恨。 袁重阳对此并无多大情绪,放下手中的纸张起身往楼上走,边平淡道:“上来。” 双手揣在口袋里,悠然自得的走了上去,宽阔挺直的背影丝毫没有年迈的痕迹。 严柏走到跟个木头人似得袁植面前,拍了拍他的肩,“上去吧,袁总有话和你说。” 袁植狠狠拂掉他的手,目光冷然。 好半晌,他把书包随手一扔,低头缓慢的走上去。 直到过转角看不见人影,严柏才看向犹自望着楼梯方向出神的何笙,道:“上次说要给我什么?” 何笙收回视线,跑到墙角装饰用的柜子前,从上面拿下一个铁盒,料想严柏会来,自那次电话过后她便把手套放在了这。 打开从里面拿出来,过去递给严柏,略显尴尬的笑了笑,“我自己织的,可能不是很好。” 很简单的花样,单一的浅灰色,很是简洁大方,拿在手上的触感也很好,严柏从来没收到过这种极富心意的礼物,惊讶过后也挺欣慰,扬了扬手,笑道:“我很喜欢,何笙比我想象的能干很多。” 何笙咧了咧嘴。 “学习累吗?现在学校里过的怎么样?”严柏笑望着她问道,两手边把玩着那副手套,他试过了,有些小,但还能用,虽然他可能用到的次数很少。 “不累,挺好的。” “学习成绩呢?” 何笙抿了抿嘴,小声道:“期中的时候前二十。” 严柏把手套放进口袋,赞赏道:“不错,比我预期的好,再努力就能到前十了。” “我会努力的。” 有一搭没一搭的又说了几句,二楼传来闷闷的敲击声,是东西被砸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楼梯,又是几下后紧接着便是袁植愤怒的吼声:“我告诉你,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你不配做一个父亲。”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又道:“那女人就是个垃圾,叫我为个垃圾出面,你也说得出口?” 何笙愣愣的听着,可是下一秒被严柏捂住了耳朵,他道:“别听。” 可她还是听见了最后一句话,是袁重阳说的,似乎已经走到门外,格外清晰,“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过就是个三陪卖给袁家的,你连个东西都不是。” 何笙一僵,仿佛被西北风兜头兜脑的吹了一记。 袁重阳很快走了下来,对着严柏道:“我先走,有事打电话。” 随后对着另外几个杵着的西装男扬了下下巴,一伙人风风火火的走了,门外很快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过后又趋于平静。 何笙抬头看向严柏,磕磕绊绊道:“为什么要那样说袁植?” 严柏捏捏她的耳朵,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何笙又道:“他不是袁植的爸爸吗?为什么要这么说他?” “过完年你也不过十四岁,可能有些事我说了你也不一定能明白。” “不说怎么知道呢?我能明白的。”顿了顿,又道:“袁植很好,不该这么说他,就算那个人是他父亲。” 何笙不明白,那句话针对的不是袁植,而是对方的母亲,那个生存于糜烂夹缝中的女人,袁崇阳的一次外出商谈酒后乱性,随后有了袁植,也是袁植命大,那个女人毒瘾发作被捕,后在戒毒所生下了这个少年,若当初未被人逮捕,袁植会落的和无数个被流掉的胚胎一样下场。 他被送到袁家时已经五岁,前五年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无人知晓,想来并不会好到哪去,家大业大的袁家并不会欢迎他这样的一个孩子,尤其还是袁崇阳几十年人生中的一个污点,除了已逝世的袁老爷,袁植的爷爷,袁崇阳的父亲袁泰安。 袁家子嗣单薄,为了一个天降的血脉袁泰安自然力保,于是袁植被当做筹码被那个女的卖给了袁家,后来据说那个女人用着这笔钱又去吸毒,最后因剂量过多死亡。 这是怎样的一出家庭伦理剧? 那么美丽的少年该是生来养尊处优,理所当然的天之骄子,怎么会有那样一个不被人期待的出生。 这样不堪的过往从严柏口中从容淡漠的陈述了出来,带着一丝诡异的平静和无奈。 严柏看着愣神许久,满脸苍白的何笙,“听吴婶说你和袁植现在关系很好。” “嗯。”她点了点头,“袁植很照顾我。” “倒是没想到那个小子会照顾人了。” 何笙不说话。 他又道:“我上去看看他,你先吃饭吧!” 何笙看他一眼,点头。 严柏顺着楼梯去了二楼,何笙则走到厨房,餐桌上和往常一样摆好了碗筷,一直没出来的吴婶背对着门口站在水槽边。 “吴婶。”何笙叫了声。 “啊,东西放桌上了,你快吃。”她没回身,拧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何笙走到她身边,“吴婶。” “嗯?” “别哭!” 吴婶把头埋的更低了些,吞咽着口水点头,“不哭,我哭什么!” 何笙弯了弯嘴角,“我不吃了,等袁植一块吃。” 随后扭身也跑去了二楼,吴婶等人走远,用手捂住脸狼狈的抽泣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据说以前的点击回不来了,少说也有几万呢!呜呜......好在V后排榜是按收益,不然怎么挂的都不知道......呜呜......还是心疼...... 袁植搂着自家姑娘朝这瞟了眼,淡道:“老大,弱不是你的风格啊!就为了几个点击这么要死要活的你也太长脸了!” 何笙小声说:“别难过啊!” 我:......楼上两只,下一章好好哭去吧你们! PS:大家有发现这章和之前的不同吗?好吧,说直白点就是正式开虐了! 人活在这世上有太多东西无法抉择,就连逃避都没有理由。 同志们,请准备好你们的纸巾,我有预感不久的未来你们必定会落泪,部分可能还会稀里哗啦,但请相信他们,他们拥有足够的毅力撑到最后,希望你们也是! 第27章 chapter27 二楼除了他们两的卧室外还有一间书房,此时灯光敞亮,几把红木椅子歪倒在地,袁植盘腿靠坐在角落,面无表情的看着闲庭漫步般进来的严柏。 “地上不冷吗?” 袁植眼一眨十足厌烦的转开视线。 严柏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往里走了几步,又道:“以后别跟袁总对着干,他毕竟是你父亲,而且你还……” “你他妈给我闭嘴!”袁植冷眼打断他的话。 严柏不在意的继续把刚才的话说完,“而且你还年轻,必须依仗他生活,聪明人不该吃眼前亏,今年过年必须得回袁家。” “做梦吧,想要我做事最起码也该摆出一副求人的态度。” “袁植。”严柏扶起一把椅子坐好,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块,脸上带着显见的自信,“就像袁总说的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袁老去世后你已经没了可以谈判的资格,能安稳的留在这个地方也是因着那份遗嘱,不然你觉得还可以过的这么舒心?” 袁植冷笑了声,“你又知道我过的舒心了?你他妈以为我想在这地方窝着?既然看不顺眼就他妈的放我走!” “在你25岁之前恐怕不行,袁老下令选你为袁氏接班人,他生前的好友因着他的请求也看护着你,所以你必须在这呆着。”顿了顿,强调,“还得是好好的呆着,等过了25岁如果你还想走,只要在袁氏股权转让书上签个字没人会再恬着脸留你。” 袁植垂放在膝盖上的手忍不住发颤,袁氏涉黑起家,底子并不干净,这么多年过去漂白的程度也很有限,这次袁崇阳会在这出现主要是为了让他在公众面前露个脸,明面上告知外人他在袁家过的很好,减少外界猜测的同时,也有利于袁氏和另几个世家的合作,袁植对于自己因为这样的利益纽带而存在感到悲哀,可他却逃脱不了,袁崇阳不可能放了他。 “话到这已经说的很明白,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就算不愿意出面,也必定有办法逼得你出面,但两者的性质则相差很远了,何况场面弄太难看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严柏起身,“我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他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滚吧!” 表情愤怒而绝望。 严柏脚步一滞,随后又缓慢踱了出去,仿佛并没看到那样一张漂亮而仇恨的脸。 出门右转没几步何笙跟个木棍似的杵着,乌溜的双眼定定的放在他身上,平淡而陌生。 “怎么上来了?” “来叫袁植一块去吃饭。” 严柏虚虚搭在她肩上,“现在别去理他,对你没好处,自己去吃吧!” 何笙没动,微微转了□体避开他的碰触,皱眉看着他,“你们为什么要逼他?明明就是你们大人做错了事还这么和袁植说话,你不是知道内情吗?为什么还帮着他们?” 小孩语气并无多大起伏,但那声声连着的质问还是让严柏略微有些惊讶,把手放进口袋,想了想,道:“因为我要生活,我是为袁崇阳打工的,我不是逼他,是责任所在,就像你被带到这一样,他也同样没有选择!” 所以她和袁植是同类人,他们的人生被人按着头颅往前走,没人理解他们的想法,也没人会在乎,她突然想起初次见面时那个高傲到不忍直视的少年,巨大的落差让她感到胸口闷闷的难受,这样桀骜不驯的人是如何度过这些年的? 何笙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的话起不了任何作用,沉默着往后退了步,小声道:“我知道了。” 她也同样有些了解为什么袁植会这么讨厌严柏,这个人的存在帮衬着袁崇阳深深伤害着那个乖唳的少年。 “你还是不准备下楼吗?” 何笙点头。 严柏没再说什么,手指细细摩擦着口袋里的手套,过了好一会转身走了。 走廊里静的只剩何笙轻缓的呼吸,揪着衣摆的双手有些汗湿,默默的站了很久才踌躇着往书房走。 到门口扒着门框偷看了眼,抿了抿嘴往里跨了一步,将脑袋埋在膝盖上的袁植敏感的抬了头,扫过来的视线幽暗森冷。 “出去。”他平淡的说了句。 何笙没动,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过了半晌又往里走了几步,袁植怒了,一手打下旁边的小台灯,吼道:“出去!” 何笙缩了缩脖子,瞬间白了脸,之后没敢再往他方向走,但也没离开,往后退了几步,关掉室内的电灯靠墙学着袁植的样坐到了地上。 两人各居一角呆着,这个寒冬的夜晚突然变得漫长起来,黑暗里何笙木愣愣的盯着视线前方,脑袋是空白的,可能是今晚的信息量太大反而变得无所适从,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该摆出何种表情才算妥当。 银白的月光从窗外泄漏进来,适应黑暗后的视线借着这样的亮度能看清室内食物隐约的轮廓,何笙侧头看向袁植,少年弯着桀骜的脊梁,没了往日的张扬,卑微又狼狈不堪。 时间悄无声息的溜走,何笙往里缩了缩双脚,已经开始感觉到了冷意,也是这个时间她突然发现不远处角落里那个蜷缩着的身影在微微颤抖,何笙定定的看了好一会,不敢置信的微微瞠大眼,当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时,听见了含糊不清零碎不堪的啜泣声,音量很小,如果不注意很容易被忽略。 如果她没给严柏打那个电话,袁植就算避免不了此次伤害,是不是也可以稍微延后几天? 你有没有一刻曾感到过铺天盖地的悔意? 何笙有,哭泣的袁植便是她最深的后悔。 犹如感同身受一般,何笙用手敲了敲胸口,然后难受的起身走出去,黑暗中袁植动了下脑袋,含泪的眼眸静静看着她,直到消失不见,随后头一低又深深埋了进去。 何笙到他房间拿了那条曾经一块盖过的毯子又转了回来,对方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变动分毫。 她在原地踌躇几秒后靠过去,这次袁植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过激的情绪,何笙跪坐在他对面,将一半毯子裹到他身上,另一半自己盖着,毯子下的两双脚紧紧靠拢在一块。 似乎有些紧张,干笑了几声,轻声道:“我们家很穷,我妈为了让家里生活过的舒服点,所以请严大哥他们把我带到这来,我求了很多次没用,我爷爷对我最好,可他也不能留下我,因为我太能吃了,他们养不起。” 顿了顿,音量更低了些许,“我是我们家不要的。” 毫无起伏的语气仿佛这不过是件无关痛痒的事情,只是微抿的嘴角颤抖着,眼中包了泪,可她似乎还想努力的笑一笑,来证明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袁植已经抬了头,眼睛牢牢锁住面前略显狼狈的脸庞,哑声道:“想哭吗?” 何笙摇头,泪水却滑了下来,自觉丢脸的撇嘴。 袁植抬手撑住她的下巴,将对方很是委屈的表情借着窗外泄进来的光线尽收眼底,拇指擦去明亮的泪痕,他说:“何笙,我要你,可是我脾气不好,但你不要跑。” 何笙吭哧了几声,肩膀一抖呜呜的哭起来,咬着嘴唇说不了话,却不停的用力点头,眼泪一颗颗掉了下去,袁植的手指几乎被烫到灼疼。 他摸摸何笙的脑袋,把姑娘拽着往自己这边拖了拖,然后搂住她将脸埋在她的肩窝里,叹息般的说了句,“谢谢啊!” 感谢还有一个人要他。 但细想起来会发现,凭着袁植的条件美貌会想要守着他的人何其多,只是机会偏偏只给沉默寡言的何笙罢了。 第28章 chapter28 这天过后不久便临近期末,何笙每天发奋复习,熬到半夜是常事,袁植劝过几次没用后便每天在旁边陪着,有时发呆有时看漫画但陪着陪着就能睡过去,歪歪斜斜的趴在小姑娘背上,也不管别人累不累,等人复习完了再迷迷糊糊的回房,对于袁植的黏糊劲何笙显得格外宽容,就算累了也不舍得说他,身边呆着这么一个人,就算偶尔难伺候一些,也觉得心安。 人挤人的公交上,袁植护着何笙站在窗口,冷了点,但空气好,边和何守司说话,没几句嘴巴就一阵刺痛,舌头舔了舔,嘴唇干裂到破皮了。 他戳戳何笙的肩膀,撅嘴给她看,“血,血!” 何笙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他擦了擦,见人又要转回去,他道:“润唇膏借点,不然又流血。” 何笙抓抓耳朵,小声说:“带了颜色的。” “没事。” 何笙便拿出粉红色的润唇膏给他涂了,袁植满意的抿了抿嘴巴,双唇润泽的一咧,笑的没心没肺。 何守司受不了的看着他那幼稚样,“我说你也差不多点,又不是缺胳膊断腿,至于擦了嘴都要人帮手?” 袁植眉一扬,“我乐意!”又对着朝窗外看的何笙道:“小孩,他讽刺我缺胳膊断腿呢!” 何笙看了眼无语的何守司,乖乖的帮他辩解,“人多,他不方便!” “哈!”何守司彻底不说话了。 忙碌紧凑的日子里时间总过的特别快,何笙一直以为袁植的灾难会在年底,那个无法让人愉悦起来的地方。 可没想到灾难会提前到来,严柏踏入小洋房的时候何笙便有预感,不会是什么好事,因为他身边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何笙趴茶几上在做作业,眼巴巴看严柏走近,讷讷的叫了声:“严大哥!” “嗯,作业多吗?”他往她的习题本上瞅了眼。 “有点,快期末了,要复习。” 严柏点头,“好好看书。”又转头看看四周,“其他人呢?” “吴婶去买菜了,袁植在睡觉。” 严柏挑眉,看墙上的挂钟,“这个点还在睡?”说着就要上楼。 何笙把笔一扔,蹿起来,先他一步往楼上跑,边慌里慌张的嚷嚷道:“我帮你去叫。” ‘啪啪啪’瞬间消失在了楼梯转角,严柏愣了下,随即好笑的摇头,坐到沙发上拿她的习题本看起来。 袁植早就醒了,因为外面冷,又没事干便继续在床上躺着,手边是本近来最畅销的漫画,他看的很入迷。 听见脚步声接近,眼都没抬的说:“我不吃中饭了啊,你说什么都没用。” 室内暖气开的很足,少年光着身子埋在棉被里,睡袍已经掉在了地上,白嫩的脚丫子露在外面,大脚趾一下一下夹着棉被,眼睛则专注的盯着手中漫画,里面不断转变的情绪浓郁的仿佛能化作清水滴落下来。 何笙捡起他的睡袍揪那根柔软的腰带,“起床吧,楼下有人来了。” “谁呀?” “严大哥。” 翻阅纸张的手一顿,“他怎么来了?” “不知道。”何笙关注着他的表情,“起来吧,不然等会他就上来了。” 袁植脸一沉,把漫画书放到旁边,揉着头发不甘不愿的坐起来,被子一下滑到腰上,露出白皙精干的体格,何笙怕他感冒,将衣服一件件的扔过去。 袁植不太乐意的拿着往身上套,动作难免慢吞吞一些。 何笙便催了一声,“你得稍微快点,不然严大哥该等急了。” “你管他急不急!” “可一直让人等着也不好,万一他等不了就上来看了。”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但他对何笙以前处处维护严柏的事还耿耿于怀,穿衣服的动作停了,瞪着她,“是不是让人等着你难受了?” “没有。”这哪跟哪呀! “严大哥严大哥还叫这么亲热。”袁植把人拉过来一点,教育她:“以后要么连名带姓的叫,要么就那个那个的叫,懂吗?” 何笙一脸为难,不好答应下来,又不好反驳他,时间又过去不少,她索性拉住袁植的手腕往衣服里塞,袁植抬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没再继续逼她。 衣服穿完去拿裤子,袁植就穿了个小短裤钻出来,笔直修长的双腿毫无顾忌的暴露在空气中,他自己是没什么,何笙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转身去卫生间帮他放洗脸水挤牙膏去了。 到楼下已经是大半小时之后的事,严柏放下把玩的圆珠笔,看向两个小孩,直截了当道:“你的效率是越来越低了,不过好在时间还有,现在跟我走,袁总今天生日,身为儿子总要去一趟。” “你说去我就去?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袁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为所动。 “这样没有结果的争吵你确定又要来一次?根据之前的案例你觉得你能拒绝的了?你知道我手上筹码很多,现在可能又多了一个。”严柏无视袁植瞬间黑沉的脸色,起身走过去,看向一旁无措的何笙,拍拍她的头,“你也去收拾一下,我们一块走。” 袁植一把拉住何笙往后退,冷眼瞪着他,“你少碰她。” 严柏笑了笑,收回手转而指着手腕,“速度!”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顶多将茶几上何笙的文具整到一旁,随后一块上了车,袁植果然没再做无谓的挣扎,严柏说的对,他没有一次胜过,越是叫嚣越像小丑罢了,这帮人总有办法将他逼到妥协的地步,软肋太多,比如吴婶,又比如,何笙。 名贵的私家车缓缓驶了出去,何笙挨着袁植坐在后面,窗外的小洋房渐渐消失后,她转向袁植道:“吴婶还不知道我们走了。” 坐副驾驶的严柏侧头,“我会跟她交代,不用担心。” 何笙点点头,安静下来。 去会场前他们先到一家服装店,年轻女老板和严柏说了几句话,态度热情而熟稔,之后拎了几只购物袋出来,从头到脚一应俱全。 袁植挑出几个递给何笙,将人推进换衣间,又不耐烦的拎上自己的去了隔壁。 再出来时光鲜了很多,袁植还好,本身底子不差,平时着装也讲究,小礼服西装往身上一套,更潇洒俊朗些许外无多大差别。 长期穿校服的小何笙就不一样了,粉色蓬蓬裙,短筒靴,加上现在人又白了,看过去暖扑扑的一团,跟个小公主似的。 袁植稍楞了下后终于露出些微笑意,走过去帮何笙整了整头发,赞美道:“嗯,我家姑娘真漂亮。” 何笙拽了拽裙摆,局促的不知手脚该往哪放,下意识往袁植那靠了靠,小脸皱着嘟囔道:“不习惯。” 衣服一看就是高档货,就怕脏了坏了,害她满身不自在。 袁植戳戳她的脸,“能让你变漂亮还不喜欢?” “不喜欢。” “也是个不会享福的丫头。”袁植搂住她的肩晃了晃,凑近她小声道:“其实我也不习惯。” “真的?” “嗯,也就给他们面子勉强穿穿,回来后咱们就换了。” 也不管他这话有几分真实性,何笙只高兴的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和一个作者朋友聊天才知道V文送分的规则 留言25字送1积分,50字送2积分,以此类推,每月有固定300分可以送,1分等于1**币,可以用在看V文上,今天开始我也会送,反正不送白不送,哈哈,你们看着留言哈! 因为太忙,可能送的不是很及时,希望大家理解,然后新章我基本都是存稿箱自动发送,周一至周五早上9点准时发布,周末会休息! 最后依旧希望大家看文愉快!新年大吉,红包收多多!^_^ 第29章 chapter29 之后上车去了一个别墅群,那里的房子漂亮的像城堡,复古气息扑面而来,车子在一幢白色建筑物前停下,旁边还有好几辆私家车,光亮的车身昭显着不凡的身价,雕花铁门前的石板路通向门口,周边有木制的桌椅,还有枝干分明的大树。 “你们在这等我一下。”严柏打开安全带下车走出去。 何笙眼巴巴的瞧着窗外直到严柏的身影消失,转向袁植,对方的侧脸冷硬的像冰雕,紧抿的双唇失了血色。 何笙忍不住抬手抚了抚他的下巴,小声说:“别难过,袁植。” 袁植没看她,只是把她的手抓在手里,漫不经心的应了声。 严柏很快又走了出来,身边多了几个人,一身正装的袁崇阳,气质高贵的妇人,还有一个和何笙差不多大的女孩。 袁崇阳的手轻轻搭在小姑娘的后背上,不知说了什么,引得旁边人都纷纷笑起来,一片的和乐融融。 何笙的手一紧,她转头,发现袁植也正望着那个方向,琉璃般的眼眸中翻涌着各种情绪,很多都读不懂,只有一种何笙看明白了,是羡慕。 就像很早之前看见钱昭弟给何俊缝新棉袄一样,那会的自己就是这个样子,渴望又得不到的羡慕。 袁崇阳是袁植的父亲,他们间的仇恨再牢固也推翻不了这一结论,而孩子想要和亲人亲近的心思是本能,袁植的心情她能理解。 随着几人的走近每个人的表情都低沉下去,很有默契的明白这是一场并不愉快的相遇,袁崇阳朝这望了眼转身去了前面的车子,那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帮女孩整了整衣服,又说了几句话也跟着去了。 严柏领着女孩则走向何笙他们的车辆,后车门一开一关,车内顿时飘散开淡淡的清香,何笙朝那女孩看了几眼,长的很漂亮,有着富家女典型的矜贵,她也看着何笙,眼中带着好奇,但下一秒又转向袁植,犹豫了好一会,下定决心般的叫了声:“哥哥!” 声音软软的就跟棉花糖一样,袁植哼都没哼一声,一下下的捏着何笙的手,下一秒突然碰了碰她的脸,皱眉,“你很冷?” 何笙偷眼看那被忽略的姑娘,对方咬着嘴唇显得很委屈,她低下头,“还好!” “你那手套呢?” “没带。” “蠢,自己织的都不知道用。”说完一脚踢在驾驶座上,怒道:“你他妈不知道空调打高点?” 司机连忙调了车内温度,何笙低着头微微蹙眉,那小姑娘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缩在了角落,严柏侧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本就不怎么样的气氛显得更加僵冷,谁都没在说话,只有车内空调的机械声。 会场地点定在市郊的一个农场,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入口处几个红光满面的生意人高声笑谈着,看见他们车辆齐齐望过来,有人调侃着吆喝:“袁总可让人好等啊,大架子越抬越高了。” 袁崇阳从车上下来,笑道:“吴总客气,这个月你不就可以抬回来了?俗话说礼尚往来!” 说完他冲袁植招手,笑的慈眉善目,“阿植,过来!” 袁植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双手揣在口袋里,贴着何笙耳朵道:“我等会来找你,别乱跑!” 随后朝袁崇阳走了过去,何笙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炫目的阳光落在少年身上晕染出一层光圈,袁崇阳的手就像刚才扶着那小女孩似的搭在袁植身上,睿智的脸上是显见的愉悦表情,就连袁植也温文尔雅的含笑交谈着,零星伴随着周边捧场的笑声能听见夸张的恭维之词。 每个人好像都很高兴,何笙低头看自己的脚尖,以前大人们常说山里漂亮的蘑菇都是含了剧毒的,所以越好看要离得越远,那……是不是像他们一样,越是美好的表情,都是用悲伤做了铺垫的? “你和我哥住一块吗?” 何笙转头看从车上下来的女孩,她点头,“嗯。” “他好像对你很好。” 何笙不说话,她又道:“以前我哥对我也可好了,不过现在我们很久没见了有些生分了。” “噢!”她不知道怎么接口,安静了半晌,呆呆的点头,“这样!” 对方奇怪的看着她,又要说什么的时候那位高贵的妇人走了过来,“舒云,站那干什么?还不过来!” “妈,我跟她说几句话。” 朱美雁拢了拢披肩,目光清淡的扫过何笙,没有丝毫不屑,但也绝不和善,她扶住袁舒云的肩,眼尾一扬笑道:“妈妈告诉过你别随便和人搭讪,你怎么不听话?” “没有,她和哥住一块,我就问她些事。” “没什么好打听的,我们先去你爸那!” “不要,老爸正忙呢,我先和这人聊几句。” 朱美雁的表情冷下来,“你想问什么?我和你说多少次那个人和你没关系你怎么就是不听?”她附身直直的望进袁舒云眼底,一字一句道:“那个小子本不该姓袁,按上这个姓纯粹是他命大,他也不是你哥,他身上的血是被万人骑出来的。” “妈,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袁植刚进袁家那会和袁舒云相处过一段时间,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和孤独一块成长的,袁舒云也不例外,看见一个漂亮哥哥自然高兴,尤其她打小身体便不好,好几次发烧起不来的时候都是袁植照顾她的,所以某种意义上而言她并不排斥袁植,相反那段记忆对她来说很重要。 上一辈的经历她多少也知道一些,朱美雁时刻将袁植不堪的出生灌输给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跟自己一条线作战,为人妇的女人大部分都视婚姻为人生最重要的历程,现在有了这么一个污点导致她有如此行径也无可厚非,但深入思考可见这些东西关袁植什么事啊? 所以她在理解母亲的同时又同情着袁植。 有端着餐盘的服务员经过,一旁闷不吭声的何笙突然踉跄了一下,好死不死撞到人身上,盘子上装着饮品的杯子落了一地,下面是厚厚的草坪,杯子没碎,但也后狼狈的,尤其是朱美雁,红红绿绿的水渍大部分倒到了她身上,昂贵的米色礼服长裙算毁了。 阳光普照下的冬天顿时更冷了,服务员反应过来后整张脸都白了,一个劲的开始鞠躬道歉,卑微到无以复加。 朱美雁连声惊呼都没有,淡定从容的果然符合她的总裁夫人身份,摆手,平静的说了句,“没事,把地上的收拾一下。” 年轻服务员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不知是冷的还是吓得双手打颤着将杯子统统捡起来,很快退了下去。 朱美雁将视线转到何笙身上,“你故意的。” “太冷了,没站稳。”何笙低低的说了句,眼睛依旧盯着地面,唯唯诺诺的卑微样。 “你以为我会信?”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好!!^_^ 第30章 chapter30 这边的动静不算大,所以并没引起远处聊到兴头上边往里移的人群,只有刚从外面进来的严柏发现了,他走过去一眼便明白是出了什么事。 他道:“夫人先去休息室换衣服吧,袁总估计快找您了。” 朱美雁没说话,片刻后拉着不断看何笙的袁舒云走了。 严柏转向正专心抠手指的何笙,“闯祸了?” 何笙手一顿,好半晌才抬头,眉头微微皱在一块,脸蛋上一片黯然,嘴角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敢的样子。 严柏呆了下,责备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靠近几步思忖着道:“她骂你了?” “没有。”她声音打着颤,用手揉了揉眼睛,再抬头时眼底红了一片,“她不是袁植的妈妈。” “对。” “他们都不待见袁植为什么还要他来这?” “因为他的父亲叫袁崇阳。” 因为这个虚伪的商业场所需要袁植来烘托袁家的幸福美满,不管是真是假,不管别人是否了解详情,这个龙套袁植都得跑一遍。 严柏看看远处冬季泛黄的草坪,萧条而冷冽,“我们走吧!我肚子饿了。” 迎面遇见几个人,严柏都含笑跟他们打招呼,称谓举止无不显示对方身份的尊贵,屋子里的人没想象中的多,排列有序的白木桌上放着精致的甜点水果,严柏将何笙领到角落,给她拿来一盘食物和饮料,嘱咐她别乱跑后便走了。 何笙乖乖坐在窗口夹了一个球状物的东西放嘴里,也不知道这叫什么,味道倒是不错,满嘴的花香,她埋头缓慢且专心的吃着。 好一会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她抬头,袁植含笑着俯身与她齐平对视,“好吃吗?” “还行。” “给我一个,要绿色的。”说完张了嘴,眉眼弯弯的注视着她。 何笙用小夹子夹起一个绿色的丢他嘴里,看袁植满足的咀嚼着咽下后,也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盘子里已经没绿色的了,她还没吃过这个味来着。 袁植侧身挤到她身边,“哎,过去点,咱一人一半。” 何笙便往旁边挪了挪,“你不用再过去了?” “嗯。”他往远处瞅了眼,不屑的皱鼻,“今天得任务就这样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你想回家了?” “也不是。”何笙用叉子戳了戳蛋糕,“就问问。” 袁植看了她几秒,笑道:“走,带你去看好玩的。” 说完放下杯子,将何笙手中的东西也放到一边,拽着人贴墙溜出去了,农场风很大,就算出了太阳,风吹过来还是冷的人哆嗦。 两人直接绕到农场北边,这边已经没什么人了,何笙看看没啥东西的周围,“还没到吗?” “快了!”他朝前扬了扬下巴,“看见那小屋子了吗?就那!” 他说的屋子是真小,估计都站不了一个人,何笙看了不由蹙眉,“你是要带我去看狗吗?” “哪能呀!狗多没劲,比狗好玩多了。” 何笙想不出来是什么,直到真正看见后,她想这东西还不如狗呢! 侧头看看略微兴奋的袁植,犹豫着道:“你叫我看的就是猪?” “是啊,小香猪,这两头是农场主前几天刚买的。”袁植将何笙一拉,两人蹲在臭味熏天的小房子面前,看里面甩着尾巴的两头猪。 他很是高兴的笑道:“新奇吧!” 何笙虽然不想打击他,但依旧忍不住道:“我家以前就养过猪,我天天都得喂它们,比这大多了。” 她一点都不觉得养猪是个多么舒服的活,又累又臭,而且她以前还被猪拱过,以至于现在看见这么两头猪,虽然体积不大,但也没多大的好感来着。 “那能比吗?这个是香猪!” “还不都是猪。” 袁植瞪她一眼,“香猪是长不大的懂吗?跟那总百来斤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何笙想了想,说:“那还不如百来斤的呢,那个杀了还能多吃点。” 谁会杀香猪去吃?袁植被她这一桶桶的冷水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生日会结束是两小时之后的事,袁植和何笙面对面坐地上,一人手里都抓着一头香猪,两只猪都穿了衣服,嘴巴长的大大的,嗷嗷叫的比狗还凶。 严柏找过来的时候听见何笙正低低的和袁植说:“抓肚子,抓肚子,它就叫的欢,不咬人的。” “放屁,它都扭头了。” “真不咬人!” 严柏揉了揉眉心,他找这两人都找大半个小时了,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窝这在玩猪。 “玩够了吗?”他面容难看转向何笙冷声道:“我不是叫你别乱跑吗?怎么来这都不说一声?” 何笙连忙将猪往小房子一扔站起来,袁植跟着起身,拍了拍手,拉住何笙挑衅的看着严柏,“我带她来的,怎么?不行?” “你不觉得你消失时间太久了?” “我以为一个开头够他们说服人的,难道还打算让我演全场?”他轻笑了声,“那也太能想了,多累呀!” “不打算让你演全场。”严柏笑了笑,“只是你今天得换个地方住。” 袁植表情一凝,冷冷看着他,“你搞清楚那边已经没我站的地方了。” “别担心房间总能挤出来几个。”严柏视线一转看向何笙,伸出手,“何笙,过来,我送你回去。” 袁植一把将何笙拉到身后,“她跟我走。” “袁植,你搞清楚你要去的地方,也请你搞清楚何笙的身份。”严柏的语气严厉起来,“这是你们袁家的家务事不应该把外人牵涉进来,这是为你好,也是为何笙好。” 袁植不为所动,“我再说一遍,她跟我走。” 两人对视片刻,严柏意识到确实无法说动袁植后,没再继续找理由说服他,只淡淡说了句,“但愿你以后别后悔。” 身份特殊,生活不容易,如果想要更好的过下去就不该将自己在乎的东西暴露在外,这就好比将自己的肚子摊在外面任人戳一样。 不管他对何笙的在乎是真是假,这样的做法都不可取。 第31章 chapter31 回去的时候依旧是那么几个人,袁舒云见了袁植一脸的欲言又止,似乎怕惹到他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车子一路重新驶回了刚才的别墅群,先后下了车,前面坐的只有朱美雁,袁崇阳另外有应酬并没有回来。 金色长礼服裹身,纯白毛绒披肩,依旧是那副高贵不可侵犯的模样,遥遥相望间目光冷冽到仿佛要破冰而出,将袁舒云叫过去率先进了门。 袁植抚着自己的嘴唇,轻笑道:“这女人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货,姑娘,到时别怕。” 捏捏何笙的耳朵,然后一块也走进去,房子很大,内部构造奢华而繁复,袁植直接领着人去了三楼最西边的一个阁楼,里面的家用设备很齐全,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和外面的奢侈相差甚远,仿佛这是个被遗漏的角落,任尘埋覆。 “这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他打开一个小柜子,里面空空一片,“走的时候都带走了。” “我在这住过三年,后来就再没来过。”他将那些抽屉柜子都打开,不知是缅怀还是寻找着什么。 “噢,这还有个东西。”袁植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破破烂烂的塑料盒,拍了拍上面的灰,“估计我走后也没什么人来过,不然这盒子早没了。” 把盖子打开,放的是几件泛黄的体恤衫,带着浓重的霉味,上面还有清晰的污渍,衣摆处甚至有几处脱线的地方。 “我进这个家门的时候穿的便是这个衣服。”手指戳了戳那些脱线的地方,随后抬头含笑望着何笙,“配不配刚来时的你?不过我那会可没你黑。” 两人此时盘腿面对面坐着,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小阁楼窗外泄漏进夕阳火红的光线,连带那廉价破烂的衣服都变得温暖起来。 何笙伸手捏了捏那衣领子,触感十分僵硬,比她以前穿的感觉还差,当然也可能是年月太久的问题。 “以前是不是过得挺辛苦的?”她小声问道。 “如果人和人之间没有对比的话,也就那样吧!”他抓了抓耳朵,笑的有些不好意思,“那会小,很多东西都不懂,大人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妈每天陪各种各样的男人厮混,我的任务就是端着一箱箱啤酒往他们那边送。” “生过孩子的女人是很掉价的,每晚的进账也会相差很多,所以我妈都是瞒着别人做生意,而我在外人面前都只能叫她阿姨,叫着叫着好像也就真的不是我妈了。” 他耸了耸肩,很是无谓的说:“我那会还能拿些小费来着,给一些男人递个烟递个火机就能拿些钱,不过万一出个错也会比较惨,比如我妈把人带回家工作,而我不知情闯了进去,那么晚上也够我受的,轻点就是关门外一晚上,重点估计就是挨一顿打。” 他双手比划了下,“这么粗的棍子,曾经打断过两根,狠吗?现在想想是真挺狠的。” “生命真廉价,我的更是廉价到倒赔。” 说这些话的时候袁植一直垂着头,借着外面越渐暗沉的光线何笙只能看见他故作无谓的半张脸,可是那个漂亮到不可思议的下巴却一直在不停颤抖,似乎正极力压抑着什么。 何笙用力搓了搓手,暖和之后才捧住袁植的脸,将他的脑袋抬起来,那双魅惑的双眼蒙了一层厚厚的雾气,很好的保护着内里。 两人对视着,随后何笙突然大大的裂开嘴,两只眼睛俏俏的完成月牙,她说:“你很好啊,我很喜欢的,别人用任何东西过来跟我换,我都不换!” 袁植一愣,随即抿了抿嘴,眼神飘忽着乱闪,“谁信?说不定拿个饭盒你就巴巴的把我出卖了。” “哪呀!说不换就不换。” “你说的不靠谱。” “真的!真不换。” 袁植嘴一撇,眼中已经恢复清亮,含笑道:“耳朵冷,给我捂耳朵。” 何笙又用力搓了搓手捂住他耳朵,边小声嘀咕:“我说什么都不信,真是的。” 两人在阁楼一直坐到天黑,最后袁舒云找了过来,她扒着门框站在门口,看着袁植道:“哥,吃饭了。” 态度很是小心翼翼,也不知是不敢进来还是不好意思进来。 袁植淡淡的应了声,把那个盒子盖好重新塞进床底下,拉起何笙,给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才带人走出去。 经过袁舒云的时候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对方的神情顿时显得很失落。 到楼下餐厅,朱美雁已经坐在主位上,动作缓慢优雅的在进食,知道他们进来也没什么反应,等人都坐了才抬头,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们。 “好像有很多年都没这么坐一块了。”她拿起手边的餐巾点了点嘴角,“袁植啊,现在过的怎么样?” “不差。” “也是,顶了个袁姓总归差不到哪里去。”她的目光犹如蛇蝎舔舐般缠在袁植身上,“这些偷来的东西用着心里舒坦吗?” 袁植舀了一调羹骨头汤吮进嘴里,笑了笑,“什么叫偷?我身上本就有袁家的基因,留在这是正大光明,依血缘来看我比你更有资格呆在这。” 朱美雁把餐巾一摔,餐具发出零碎的碰撞,“果然是长大了,这张嘴变得跟刀子口似的。” “还好。”他帮发愣的何笙夹了筷菜,“至少不会蠢的任打任骂!” 袁舒云紧紧蹙了眉,在两人间来回看了几眼,最后学着何笙头一低,就当没看见。 朱美雁厉声道:“袁植,你别忘了你是被你那个做三陪的娘卖进袁家的,就算你流着袁家的血也是掺杂着污秽不被人认可的,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扬着脖子说话?” “妈!”袁舒云喊了声。 “你给我闭嘴!” 袁植依旧含笑的侧脸有些发白,他抬头从容淡定的看向那个已然失态的富家太太,“脖子没断自然能扬着头说话了,至于你说的那些老掉牙的东西我听的耳朵都起茧了,这么多年下来怎么反而是你一点长进都没有呢?你难道不知道那些话已经打击不到我了?” 朱美雁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觉得自己对着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叫嚣实在有**份,可只要一想到以前那些事就忍不住的想往他身上捅,想让对方难堪,想让对方痛苦,那张妖精一样的脸上因她的话语而五官扭曲时会让她产生变态的兴奋感,可惜今天她的目标没达成,胸口的暴躁拥挤的仿佛要喷发出来。 她冷冷的盯着袁植,对方含笑淡漠的脸让她手心发疼,最后手随心动,端起杯子便往他脸上泼去。 “妈!”袁舒云惊叫了一声,赶忙起身跑去了厨房。 红色高档酒精顺着袁植的眉眼缓缓下落,沿着下巴尖锐的线条汇聚到一块,一滴滴掉落下来。 他伸出舌尖舔过嘴唇,嘴角一勾,“味道不错。” 呆呆看着这一幕的何笙仿佛才醒过神,身子一震,吃惊的看着桌子下袁植剧烈颤抖的双手,眼睛犹如被针扎似的疼起来,她又转头看那个失了高贵正神情狰狞的妇人。 紧了紧身侧的双手,突然拿着碗起身去舀中间大盘子里的浓汤,可惜脚下一滑整个人都趴在了桌上,那个装满食材的碗盘顿时有秩序的统统往那个高贵的女人那跑,朱美雁再能躲也不免溅到一些水渍,身上的衣服再次弄得一片狼狈。 袁舒云惊叫一声,慌乱道:“妈,我给你去拿毛巾。”转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跑去。 刺耳的碰撞声过后是令人窒息的寂静,伴随着浓郁的食物香味,朱美雁缓缓看向何笙,声音冷的不像话,“又是你,这是第二次!” 第32章 chapter32 说着突然几个跨步奔过来,伸手就要来拽何笙,鲜红色指甲镶嵌在苍白枯瘦的双手上,怎么看怎么诡异。 袁植脸上早没了刚才的云淡风轻,一把将已经站直身低着脑袋的何笙拉到自己身后,狠狠推开朱美雁的手,又把身边的椅子踢了过去,翻倒时压倒了对方的脚背,趁人疼弯腰的档口拉着何笙转身跑了出去。 这老女人今天被这么一整准气疯了,继续留在这保不准又出什么幺蛾子事,趁早跑路是最好的选择。 晚上的室外冷的人骨头疼,一接触到外面的空气两人都冻得抖了抖,何笙比他穿的还少,胸前还是大片脏兮兮的汤水,袁植一边拉着人往别墅外跑,一边脱了衣服给她披上。 哆嗦着道:“忍忍,咱们马上去打车。” 何笙磕磕绊绊的跑着,边想将衣服拿下来还给他,“我不冷,你自己穿着。” “撒谎没水准,你鼻子都红了。”袁植拽住她的手塞进自己的裤袋里。 “可我身体比你好。” “屁。” “你上次发烧还是我照顾的你。” “哎呀!”袁植很没面子的把人一搂,“废话真多,赶快走。” 别墅群很大,跑到大门口时累的直喘气,冬天的大马路上没什么车辆,尤其这片都是高档住宅来的更是少。 银色月光下的事物在这深冬时刻显得越发寂寥起来,袁植从身后紧紧抱住何笙相互取暖,然后在两侧警卫疑惑的目光下推搡着往前走,嘴里的雾气随着喘息噗噗噗的往外冒。 何笙摸了摸他的手,“冷的。” 袁植反手把她的包裹在里面,“废话。” “这里会有车吗?”何笙就算不了解情况,也看得出这里和别处清冷很多,就算偶尔有车经过也和往日大街上灰扑扑的车辆不一样。 “会有的。”袁植将下巴顶在她肩上看路况,“前面会有个丁字路口,到了那边就能有车了,咱们就能回家了。” “噢!”何笙应了声便不说话了。 袁植之前脸上被泼了酒现在黏黏的觉得难受,将脸迈进何笙的衣服里蹭了几下,又抬起来看她,小孩微微撅着嘴看前方,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往她的耳朵吹了口气,笑问道:“哎,你刚才那出怎么想到的?看我受欺负心里难受了?” 何笙被他问的不好意思,下意识想抓抓头发,结果手被他拽着抽不动,只能傻笑了声,道:“是她先动的手,而且说话也太过分了。” “要以后我再受欺负你一直帮吗?” 何笙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要帮的。” “啧,对我这么好。”袁植又往她耳朵吹了吹,“没白疼你。” 他们走到丁字路口后又等了差不多大半个小时才等来一辆出租车,两人脸都快冻紫了,回到家时吴婶已经睡了,又敲了好久的门才把人给叫起来。 吴婶披着外套开门,见到他们很惊讶,见到两人身上的狼藉更是惊愕的凸了双眼,“怎么搞得这是?” “没,就不小心摔了。”袁植推着何笙蹿进门,顺便用脚把门给踢上,边拉着人往楼上冲,边道:“您早点睡吧!” 吴婶还要说什么呢,两小孩一溜烟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了,她皱了皱眉,锁好门拢着衣服回房。 夜已经深了,两人各自回房洗了热水澡便睡了过去。 何笙次日接到了严柏的电话,对方来询问昨晚事情发生的详细经过,何笙一字不漏的说了,严柏安静了好一会才开口:“这是他们的事你为什么要插手?” “可是她拿酒泼袁植。” “跟你有什么关系?”严柏严厉道:“你有什么资格对着人总裁夫人动手?” 何笙吞了吞口水,没说话。 严柏又道:“何笙,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日子过的太平静了?” 她一下一下揪着电话线,好一会才低低的开了口:“是不是什么东西都要用钱来衡量?因为他们有钱所以被打被骂就活该?” “你想说什么?” “你们都没为袁植想过。”她顿了顿,“我只是想对他好点,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如果只是这样她就要被再次改变命运,那么她也认了。 但现实远没有她想的那么悲观,严柏没有出现,也没人来赶她,生活依旧如往常般继续着。 期末考过后没多久就要过年,上次在袁家闹的挺难看,原本说好过年要去那边的计划便取消了,对此何笙表现出了明显的愉悦。 袁植剥着瓜子壳,见何笙笑的跟傻子似的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可没这么天真去相信那番说辞,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现在又用不上他了,袁家长子的身份又可以消停一会了。 把瓜子仁往她那边推了推,“快吃,有一小堆了。” 何笙把剥了皮的橘子放他手上,自己低头一撮一撮捏着瓜子仁扔进嘴里。 “今年过年咱们去买些鞭炮过来。” “好啊好啊!”何笙还记得去年新年时满天五彩的烟花,大朵大朵铺满天空,可漂亮了。 “看面团能不能出来?如果能的话让他也过来,人多热闹。” 何笙点点头,见他又开始给自己剥瓜子仁,随手拿过一个橘子也给他剥皮,阳光暖烘烘的照在身上,让她舒服的眯了眯眼,“也要叫佳音,如果她也能来就更好了。” “嗯,你去叫吧,不过别抱太大希望,很多人过年都是在家呆着不出门的。”他拍拍手,小盘子里的瓜子已经没了,“还要吃吗?我去拿。” “不要了,嗓子干。”她揉了揉脖子,“想吃那个黄色的圆圆的。” “那叫龙眼!”袁植说完拖沓着脚步进去拿了一串出来,将一个个白嫩包裹着果核的龙眼又给她剥到小碗里。 何笙先给他喂了几颗,才自己拿着吃,边道:“怎么就叫龙眼呢?其实也可以叫鱼眼,更贴近生活。” “你怎么不说死鱼眼更形象?” “那还不如金鱼眼。” 袁植很是无语的看了她一眼,“能不能别秀自己智商?下限都没个度!” “我这次考了前十。” “我考了前五。”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明晚更~! 第33章 chapter33 吴婶在大年三十前一天和去年一样回家了,袁植带着何笙走在清清冷冷的大街上,很多商铺都关了门,萧条的街景与一年中最喜庆的日子成了反比,他们去了一个老胡同,那边有家卖烟花的小店。 袁植很早之前常来这买,看店的是个大爷,说话间带着很浓重的乡音,大的鞭炮不好拿只买了一个,小盒子装的炮仗还有一捆捆的烟花棒倒是买了不少。 “玩个新鲜就这样了,那种很好看的太大,带不了。” 何笙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头上是顶毛茸茸跟蒲公英似的帽子,整个人包的胖乎乎的,她点点头,“好!” 袁植看着她憨憨的模样就想笑,“我要是现在把你放地上你能起得来吗?” 何笙怀里抱着烟花棒,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袁植咧了咧嘴,“开玩笑开玩笑,走走走,咱回家。” 他们抄小路往家赶,胡同另一边转角处开着家精品店,正准备要关门,袁植叫住何笙,“我们去看看。” “你要买什么?” 店的规模很小,一眼便能扫全。 “买个大娃娃去,省的你每天抱着枕头睡。”袁植走到最里面挑拣着贴墙放置的几个大娃娃。 “我挺喜欢抱枕头的。”何笙拉拉他的衣摆,小声道:“别买了,等会拿不了。” “你背着走。” 袁植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个紫色的大狗熊,理由是耐脏,抱多久都没事。 体积不是最大的,但也比何笙高,抱着熊肚子视线全被遮住了,只能让袁植牵着走。 速度自然慢了下来,走到一半的时候何笙还被石头绊了下,整个人直直的往下倒,一张脸都埋在了熊背上,也幸好有这么个毛绒玩具垫着,不然非得破相不可。 袁植吓了一跳,连忙把人给拽起来,急道:“没事吧?摔疼哪了?” 其实还好,就手掌蹭到水泥地破了些皮,其他都没碰着,可那熊买了还不到一小时呢,那黑黑的塑料鼻子就掉了,何笙心疼坏了,捡起来摸了摸,小声嘟囔,“鼻子太脆了。” “你管它脆不脆呢!”袁植用手臂夹住烟花棒拉过她的手看了看,蹙眉,“回家得赶紧上点药,这破皮不出血的反而疼。” 何笙无所谓的抽出手转而去拍脏了的熊肚子,“哎哎,沾了这么多灰。” “拍干净就是了,紧张什么。” “那么多钱呢!” 袁植把熊接过来,“别管了,我帮你拿。” “那我帮你拿烟花。”说着就要去接他手腕上挂着的火红的塑料袋。 “不用。”他身子一侧避过了,把塑料袋往上撸到手肘处,再把熊往背上一放,开始背着往前走,也不管这姿势多丢人,冲何笙道:“回家。” 这一年的冬天,人流稀疏的街道,袁植拎着何笙平生第一次真正接触的烟花,背着她这辈子最珍贵的玩偶回了家,彼时他们还是稚嫩青涩的孩子,在这浑浊的浮世还有力气去笑一笑。 后来的分隔两地,何笙身边再没了这只毛绒大熊,甚至连个回忆都是尖锐刺痛的,而转个身却又仿佛看见某条马路上带着她全部感官的少年亦步亦趋的向她走来,精致的五官笑的犹如繁花烂漫,那一瞬的绝望就那么毫无预兆的袭了上来,想着笑一笑,却又忍不住想哭。 袁植不会知道他的姑娘那时有多渴望等来他一句回家,而真正等到时已经生了不能回去的理由。 过年那天袁植说想要包饺子,何笙便蹲在地上给他揉了一脸盆的面粉,袁植则端着把菜刀念着电视剧武林人士的台词嘟嘟囔囔剁馅。 两人捣鼓了一下午,何笙以前每年都包,娴熟的手法很是快速,小巧的水饺鼓鼓囊囊的十分好看,反观袁植就有些勉强了,跟着何笙学了几个之后,失了耐心开始自我放空的创意,零零碎碎搞了一大堆看不进眼的面团,他说都是准备奉献给何守司的,也不管人会不会碰。 头发衣服都沾了面粉,还笑的一脸没心没肺,何笙看的都没话说。 夜黑透之后陈佳音和何守司前后脚进了门,客厅灯光敞亮,暖气十足,电视里敲锣打鼓开始播放春节晚会,何守司往袁植身边一坐,悉悉索索的从口袋掏出两幅扑克牌。 “来来来,大开杀戒啊大开杀戒!” 袁植直接给了他一个后脑勺,“说话能不能带点脑子?这么个日子说什么屁话呢!” “啧!”何守司瞪他一眼,“你小子什么时候注重这种东西了?” 说完冲一边的何笙和陈佳音招手,笑嘻嘻道:“来来来,四个人一块,你两会啥?” 何笙不怎么会打牌,很早之前何勇为看她一个人没玩伴可怜教着玩过几次,到现在已经没多大印象了。 陈佳音则表示什么都可以,于是三人都将目光放到何笙身上,她愣了愣,摇头,“你们玩吧,我不会。” “那多没意思呀!”何守司唰唰唰熟练的洗着牌,边道:“以前一次都没玩过?” “很早时候玩过一种,但忘了。” “哪种?大致怎么个打法?” 何笙想了想,然后指手画脚说了一堆,结果三人都没听懂,何守司不可思议道:“你打的外太空牌吧,听都没听过。” “反正我那会就是这么玩的。” 何守司摆手,“算了,你边打边学吧,双扣啊双扣,输的画胡子,三局两胜啊。” 吆喝完又从口袋掏出两只彩色水笔,可谓准备齐全。 随后眼一扫,盯着袁植,挤眉弄眼道:“兄弟,我和你一伙啊!咱们来男配男,女配女!” 陈佳音不屑的撇嘴,袁植则摇头,“我要何笙。” “你傻呀!小何笙是菜鸟呢,准输。” 袁植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道:“我带,没事,准让你输的呱呱叫。” 何守司觉得这人肯定脑抽了,但也没再说什么,不怎么情愿的看向同样脸色勉强的陈佳音,“喂,就我和你了,你倒是和小何笙换个位啊!” 陈佳音眉一竖,“你不会换啊?干嘛非得我换?” “你不知道你比我小呢?” “你不知道你还是个男的呢?” 何守司被噎的说不出话,抬手警告的指了指她,之后和袁植换了位置。 这两人因着前几次不怎么愉快的碰面导致现在依旧有些冤家的味道,见了面不吵几句就呆不住。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尤其现在还等着发牌,何守司只能抱着不与她一般见识的心态宽宏大量些许。 发完了牌,明牌正好轮到他手上,他吆喝道:“我先啊,看着开局的局势今天老子完胜。” 袁植道:“你快打吧你!” 何守司出牌速度很快,袁植是他下家应付自如,陈佳音也还不错,何笙因为是新手,出错难免,听着旁边几人絮絮叨叨重复好几遍的打牌规则下来,学了个j□j不离十,之后只要稍微提点提点也能撑着下来了。 当然为此付出的代价自然也不小,反正何笙那张脸已经是破坏的差不多了,袁植也幸亏是底子好,加上陈佳音画的时候比较拘束有手下留情,所以还能看得过去。 前几局袁植和何笙输的算惨不忍睹,之后慢慢开始上手,估计运气也正好来了,反正是越来越顺,甚至连着两次双抓,这代表了何守司和陈佳音在这一局得承受两笔的惩罚。 因此等到彻底结束时,四人的脸都可以直接参加万圣节了。 厨房里水饺已经上锅,满溢的肉香很快飘出来,时间已经过去不少,正巧都有点饿了,纷纷把牌一扔跑去洗手间洗脸。 两个趴浴缸里,两个挤在洗脸盆前,半晌过后都愣了,袁植大骂:“你他妈从哪拿来的破笔?老子脸都毁了。” 洗了这么久都没消下去,只有颜色稍微淡了些,那几根从眉头蜿蜒而上仿佛蝴蝶触角似得线条怎么看怎么傻逼。 何守司也傻了,死死搓着自己黑乎乎的下巴,连带旁边的皮肤都搓红了那块恶心巴拉的黑块还在,他欲哭无泪道:“难道太久没用,已经进化了?” 这种水笔和办公的不一样,纯粹恶作剧用的,作用跟粉笔差不多,往身上一擦,颜色更明显一些,要去掉,水一冲就行,有些不明情况的就会被吓到,乐趣也就在这里。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有洗不掉的一天呀! 陈佳音气的直接踹了他一脚,怒道:“你叫我怎么出门?怎么回家?” 何守司这时语调也上不去了,毕竟节假日正是要串门的时候,顶着这么张脸怎么见人? 拿着其他洗浴用品都试了一遍效果不怎么显著之后,何守司破罐子破摔道:“算了,管他呢,说不定过一夜明天就没了。”他揉揉肚子,“饿了,先去吃东西。” 其他人也没好的办法,只能作罢,袁植和何守司毕竟是男的,对于容貌并不怎么上心,擦干脸一块勾肩搭背的出去了。 陈佳音杵在洗脸盆前盯着镜子还在细细搓着,何笙站在一旁陪着,目光一转突然看见她身上的脖子上有块面积不轻的淤青。 愣了下,“佳音。” “嗯?” “你脖子怎么了?” 陈佳音从镜子里看了何笙一眼,随后笑笑,“没事,前天睡觉的时候撞床头的柱子上了。” 何笙眨了眨眼,颧骨上两块血红血红的印记好不诡异,“睡着了能撞的很厉害?”她指着对方脖子,“黑的挺厉害。” “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身子一歪整个人都撞过去了自然就稍微严重一些,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陈佳音把脸上的泡沫全部洗干净,拉了拉领子,随后手一抬挂在何笙身上往外走,“你饺子都包什么馅了?” 何笙被动的被她推着走,望着陈佳音的眼神依旧有些疑惑,嘴上道:“白菜猪肉。” “哎呦,我最爱这个馅来着,包的多不?别到时不够我们吃的。” “多,再来两人都能吃。” 关了火,又闷了几分钟后将饺子装盘端了出来,数量确实挺惊人。 何守司指着其中一个笑的捂肚子,“哈哈,这什么鬼东西?跟黄瓜开花似得,你打算当棒棒糖啃吗?” 袁植白他一眼,将那白白胖胖的一根东西放到他碗里,“笑屁,亲手为你做的,吃你的花吧!” 何守司拿筷子拨了拨,“放馅了没啊,别告诉我就一根面团。” “放了。” “成,那看在你亲自下厨的份上我就给你捧个场。”说完夹起来将有须须仿佛花瓣盛开的那头塞进嘴里一口咬了下去。 满嘴的面疙瘩,寡淡寡淡的,何守司皱了皱眉,勉强咽下去了,“你确定有馅。” “真有。”袁植沾着食醋将一个香喷喷的饺子塞进嘴里,鼓鼓囊囊的笑道:“你再吃。” 何守司便一口一口的咬了下去,快接近中间位置的时候突然‘喀拉’一声,他愣住了,随后猛地捂住嘴双眼顿时包了泪。 何笙和陈佳音都停了手,好奇的看着他,袁植则笑的一脸没心没肺。 何守司好半晌将手中剩下的半截面团扔进盘子里,又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看清后低骂道:“我靠,你小子太他妈缺德了,你就算放糖也他妈放块软糖啊,我牙都磕掉一小块!” 袁植身子一歪,顶着那张怪异的脸笑倒在了何笙身上。 第34章 chapter34 到零点的时候四个人跑院子里一块放烟花,何守司拿着一只小蜜蜂戳地上,“离远点啊,我点火了。” 寒风吹拂中,火光一闪,小蜜蜂烟花屁股闪亮的飞了出去,留下一个小小的土坑。 天上别家的烟火也此起彼伏的叫嚣起来,沉沉的夜晚顿时变成了五彩的白昼。 袁植拿了一把烟花棒全部点燃分给两姑娘,何笙双手挥啊挥啊,笑的连眼睛都没了,何守司蹲不远处的地上还在捣鼓那些个小蜜蜂,陈佳音站在他旁边挥着手边给他做照明用,这时的两人似乎已经尽释前嫌。 袁植摸了摸何笙冰冷却笑的格外灿烂的脸,打声道:“高兴吗?” 何笙用力点头,天上的烟花在她清亮的瞳孔里二次碎裂开来,咧着嘴也冲袁植大声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这晚何守司和陈佳音各自给家里打了电话在这住了下来,陈佳音挂电话时的表情有些奇怪,何笙凑过去小声问道:“是不是阿姨不同意?” “没有。”她摇头放好电话,笑了笑,“我家管的没那么严。” 之后各自回了房,次日醒来脸上印子奇迹般的消了下去,只有何笙两颊还带了红,估计是色素太深的问题。 袁植安慰道:“没事,再过一晚肯定没了,而且这样也挺好看。” 何笙不置可否的应了声。 新年随着鞭炮声的消减过去了,再几天又要开学,袁植领着何笙特意去书店买了些资料和文具。 袁植虽然吊儿郎当,但成绩不错,下半年要面临中考,因为打算直升本校高中部,分数线又放低了些,所以没有丝毫压力。 两人在外逛了一圈回家,吴婶年初二回来的,此时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对何笙笑道:“刚才严先生来过,给你带了东西。”指着角落的一个白色购物袋,“放那了。” 何笙有些惊讶,过去拎起购物袋看了眼,里面是一件做工考究质地柔软的浅色羽绒服,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严柏了,上次的通话并不愉快,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挺怕严柏生气的。 她一直希望能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严柏,这种心理不难理解,就像孩子在父母面前力求表现一样,得到认可夸赞的声音就会觉得满足。 袁植在一旁看了,撇嘴,“难看死了,以后不准穿。”手指戳戳何笙的肩膀,“听到没有?嗯?” 何笙无奈的应了声,她和袁植不一样,面对严柏,不管对方多虚伪多伪善何笙永远忘不了无助趴在机场时对方递来的一块手帕,一次关怀的询问,所以她永远做不到对严柏真正的淡漠疏离。 当晚她给严柏去了电话,对方似乎很忙,隔着话筒还能听见纸张不断翻阅的声音。 “严大哥,新年好。”顿了顿,“衣服收到了,很漂亮。” 严柏唔了一声,笑道:“新年好,今年有些迟了,还合身吗?” “挺好的,我很喜欢。”她抿了抿唇,显得有些紧张,小声道:“我以为你还生我气。” 严柏轻笑了声,他还不至于跟个小孩怄气,“不会,看事角度不同自然处事也不同。”也不管小孩听不听得懂,他继续道:“我的出发点永远是以自身为考量,对错的判断永远由自身利益的大小来定夺,社会的生存规则定制了这样的格局,人活着都不容易,只是活的舒服与否罢了,想要过的好一点,那么就得把规则玩的顺手一些。” 静默片刻,又道:“何笙,这些话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过于深奥,你只要记住一点,活着是为自己,不是为别人。” 挂了电话,何笙呆头呆脑的坐了会,起身去厨房泡巧克力牛奶,袁植最近迷上喝这个了。 又是几天后开学了,开学前一天陈佳音还和何笙通过电话,说她养了一只小鸡仔,新奇的是才大拇指那么大,到时带学校给她看。 陈佳音是个很守信的人,可次日她并没有出现,直到新的课本全部发放结束她也没现身,何笙找班主任问情况,对方表示也不清楚,甚至陈佳音家里电话都打不通。 袁植和何守司找过来的时候何笙正在埋头扫地,今天周二,按上学期的轮值下来正巧排到她。 何守司朝里张望了几眼,“咦?那个小鹦鹉呢!” “佳音没来。” “为什么没来?” 何笙蹙眉摇头,“不知道,连班主任都不清楚。” 袁植道:“打过电话了吗?” “打不通。”说完何笙又闷闷的继续去扫地了,本来她和陈佳音是一组做卫生的,对方话多,叽叽喳喳永远不会冷场,现在一个人倒挺不适应的。 “说不定明天就来了。”袁植轻描淡写的说了句。 他和陈佳音不熟,就算对方是何笙好友且天天碰面,但说的话估计十个手指就能数过来,自然也不会上心。 何守司却反常的安静下来,眉间微拢,有些神不守舍。 袁植踢了下他的小腿,“你干嘛?一脸的倒霉像。” “不是啊!”何守司反常的没多大反应,拍了拍裤腿,“我是想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能出什么事?” 何笙也停了动作疑惑的看着他,何守司抓了抓头发,显得有些烦躁,原地转了个圈后手往窗上一拍,“呐,我说了你们就当听听过算了,见了人可别说我跟你们说啥啥啥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是盯着何笙的,何笙点头表示知道。 何守司捋了捋思绪道:“过年那会不是在你们那过了一夜,第二天我送她回去,离她家估计还有段距离呢她就遮遮掩掩的不让我送了,你们也知道越是这么个状态表示越有情况,所以我吃饱了没事干装着离开后又跟着她走了。” 说到这停了下来,两条眉毛拧的更紧了。 何笙催了一声,才又道:“她走到一个院门口就停了,里面好像在吵架骂骂咧咧的,还有打砸的声音,估计是在动手,因为离得远我听的不是很清楚,零星听见的那些也够人受得了。” 他厌恶的撇了下头,“要多恶毒就有多恶毒。” 何笙愣了愣,“吵架的是她父母?” “不是。”何守司摇头,“女的应该是她老娘,男的估计是继父,因为一直有喊什么拖油瓶的。” 和陈佳音认识这么久她也向来对自己的家庭闭口不谈,何笙也没询问过,就像她也不会随便跟人说自己是被父母遗弃的一样,脆弱只能给自己看,放别人面前只是个笑话。 袁植看眼沉默的何笙,“别想了,等会我们去看一眼。” 何守司叫道:“这一去她不就知道我上次跟踪她了?” “找个借口就是了。” 何守司便望着天开始思索可以用到的各种借口,并且从中挑选出最具说服力的一个。 脑细胞死伤无数,但最终一个都没用到。 较为偏僻的小区,地段不怎么好,但看楼型也绝不便宜,可见陈佳音的继父是有点家底的,他们缓慢的往里走,何守司絮絮叨叨还在反复演练自己的说辞,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转角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早春的气温就算阳光普照依旧阴冷刺骨,那人连外套都没穿,单薄的线衫凌乱的挂在瑟缩的躯体上,暴露在外的一截小臂布满淤痕,双手撑着膝盖急促喘息着,犹如死里逃生。 三人都认出了那是陈佳音,何笙呆了呆连忙冲了过去,袁植和何守司对视一眼随后跟上。 跑的近了,凌乱的脚步声引的陈佳音抬起头,见到他们愣了下,随即满脸的不自在,狼狈的抓了抓有些潮湿的头发,白着脸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她脚上只穿着拖鞋,还有一只已经掉了,何笙二话不说就要脱衣服给她披上,有人比她快了一步,何守司将自己身上的黑色羽绒服给了陈佳音,迎面的风顿时让他抖了抖,原地跳跃几下后,拦住要把衣服还给他的陈佳音,“披着,这个时候逞什么能。” 玩世不恭的脸带着少有的严肃,瞬间感觉那个没心没肺的少年好像成熟了。 陈佳音咬了咬下嘴唇,颤抖着双手沉默的把衣服穿上了,少年正合身的短款衣服放到她身上顿时大了好几个号,都能遮住屁股了。 何笙帮她拽了拽衣服下摆,随后问道:“谁打你了?” 陈佳音的眼中露出一丝惊惧,转头看看自己跑过来的方向,紧张道:“我们赶快走!” “走去哪?” 第35章 chapter35 一道陌生的中年嗓音插了进来。 层层叠叠的屋群到处都是可穿梭的缝隙,这人就是从另一边的羊肠小道冒出来的,高瘦的骨架,眼底一抹深黑,青白的脸色,病态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去。 何笙明显感觉到拉着陈佳音的手抖了一下,身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陈佳音吞咽了下口水,力持镇定的双眸掩盖不住见了来人的惊恐,她索性低下头,“我去同学家呆一会。” “同学吗?”他目光冰凉的扫过何笙他们,又转向陈佳音,声音嘶哑干裂,“下次吧,你妈快下班回来了,走,跟我回家。” 说着往前走了几步,陈佳音见他靠近顿时犹如被针扎一般的跳了下,猛然摇头,急急的往后退,神情仿佛见了食人恶兽般的恐惧惊慌。 都意识到了这猥琐男人的不善,何守司和袁植下意识上前挡住了对方,何守司笑了笑,“大叔,去同学家玩玩又不是大事,干嘛这么严肃?” 男人阴冷的视线扫过两个比他还高的少年,“小子,你们还太嫩,干涉别人的家务事可是会倒霉的。” 袁植拿出手机往上抛了抛,清淡道:“家暴可以判刑坐牢。” 男人目光一闪,眸底快速浮现出浓郁的血红,连呼吸都粗重不少,像只被逼急了却又病弱的困兽。 他的视线缠绕在袁植身上好一会,才又慢慢转向他们身后呆愣的陈佳音,女孩一对上他的目光就脸色苍白的低了头,惧意是那么明显。 “好,去玩吧!”他轻笑了声,仿佛从喉间硬挤出来的声音刺耳的让人皱眉,“等你妈回来后我再让她去找你。” 男人说完,顺着小道缓缓退了出去,干瘦的背影很快隐没在绿化带中。 陈佳音腿一软突然跪坐了下去,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好一会,眼眶里猛然涌出泪来,她缓慢的曲起膝盖,紧紧用双手抱住,头一低,下一秒已经泣不成声。 太阳又往头顶移了一些,光线更猛烈几分,洒在身上却觉不出多少暖意。 他们都发现陈佳音脖子上有些诡异的痕迹,好像是用手掐出来的,又有一些仿佛是被啃咬的。 何笙想起之前很多次无意间见到陈佳音身上的淤青,对方每次都无关紧要的推脱了,现在理由真实摆在了面前,却又残酷的令人无法接受。 何守司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紧了紧身侧的双手,突然俯身推了她一把,恶狠狠道:“哭什么哭,你不是一直最牛逼兮兮吗?就这么点事哭个屁,又不是没得活了。” 说完不顾陈佳音的挣扎将人背了起来,随后冲另外两人吼道:“走,找地方吃饭,饿死了!” 陈佳音没穿鞋只能让何守司这么背着,过了好一会何守司抓了抓她的脚,冷的跟冰块一样,他道:“冷的话把脚贴我肚子上,虽然隔着衣服还是能有点温度的。” “我直接贴你肚子上不行吗?” “哎,别得寸进尺啊!” 他们没找餐馆,而是先找了家宾馆,陈佳音这幅模样去外面吃饭也不合适,至于食物只能打电话叫外卖。 今天的事有些超乎人想象,到房间后一时谁都没说话,也不好亲自问她什么,等外卖送来,不管有胃口没胃口大家都吃了些,之后何笙回家给陈佳音拿衣服,她们两身高胖瘦都差不多,衣服也能混着穿,袁植自然跟着何笙一块走,剩下两人则在房间等着。 出租车上何笙表现的很沉默,本就话少的孩子更安静了。 袁植看了她几眼,轻声道:“吓傻了?刚才的。” “有点。”何笙几根手指纠结在一块,“之前佳音说那些伤都是不小心碰到的,我都信了。” “那也不怪你呀!” “如果早一点知道就好了。” “早一点知道你也帮不了她什么。” 何笙想了想,点头,闷闷的说:“也是。” 回了家何笙跟吴婶打了声招呼后匆匆忙忙上了楼,袁植缓步跟在后面也进入卧室,何笙已经开始往袋子里塞衣物,她的衣服不多,换来换去也就那么几件,袁植往袋子里一瞅,伸手把一件外套拖了出来,将严柏给何笙新买的那件塞了进去。 他道:“穿过的给别人多没诚意,要给就给全新的。” 何笙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随他去了。 东西拾掇好又冲冲往楼下跑,坐在大门口削芋艿皮的吴婶见他们又要往外走,问了声:“急急忙忙的这又去哪呀?” 两小屁孩越来越不着家了现在。 何笙支支吾吾的说了声,“有点事。” 袁植笑道:“放心吧,有我呢,人丢不了。” 就因为有你这不省心的祖宗才担心不是?吴婶无奈的叮嘱了声,“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两人又风风火火赶到宾馆,进了门何守司和陈佳音一个坐在床尾一个坐在床头,气氛有些奇怪,但又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何守司见他们进来,起身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袁植走过去狐疑的看着他,“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没事。”他烦躁的挥了挥手,紧接着又恼羞的瞪了陈佳音一眼。 陈佳音自动忽略他不善的视线,拿了衣服去洗手间,因为刚才已经洗过澡,所以很快又走了出来,将手中拿着的黑色羽绒服还给何守司。 “谢了!”眼睛因之前哭过还有些红,但依旧笑着说了声。 何守司顿了顿,尴尬的接了过来。 室内又陷入一片宁静,何笙看着她在身边坐定,忍不住问道:“你还打算回家吗?” 陈佳音毫不犹豫的摇头,声音不大,却格外坚定,“不,我再也不想踏进那个地方。” 仿佛想起什么,脸上露出十分恶心的表情。 何笙点头,“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她想了想,“先等我妈来,然后再商量。” 他们设想过两种可能,其一陈佳音和她妈还有没几岁的弟弟一块离开那个家,以后生活艰苦些,但总能过下去,反之是最不想看到却也极有可能发生的便是她妈劝她重新回去,生活到哪都一样,忍一时是一时。 几个人按着最差的结果想了一下午对策,却万万没想到等待的结果比这更不可思议,也更寒心。 陈佳音的母亲张舒淼是晚饭后通过电话找过来的,穿着米色棉袄,黑色休闲裤,戴着一副大墨镜,手上提着很大的两个行李袋,行色匆匆。 进了房间,她率先看向何笙他们几个,弯腰鞠了个躬,低声道:“今天谢谢你们了。” 何守司干笑着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陈佳音从床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带着哭音喊了声:“妈!” 张舒淼帮她捋了捋耳边的头发,牵强的扯了下嘴角,“辛苦你了。” 陈佳音摇头,下一秒眼泪便掉了下来,她颤抖着紧紧抓住张舒淼的手,用力到指关节泛白,“妈,我们走吧?好不好?离开这里我们也能活的很好,没必要一定要和那个男人住一起,我求求你了,妈,我们走吧!” 张舒淼一遍遍擦着陈佳音脸上怎么都干不了的眼泪,长时间的沉默让陈佳音跳动的心脏一分分沉了下去。 “妈!”她忍不住又加了声,眼中带着几乎满溢的祈求。 张舒淼缓缓吐出口气,“佳音,妈不能走,这是我的第二次婚姻,我不想又一次称为失败者,不希望有朝一日独自面对万年,你周叔叔虽然偶尔脾气差了点,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好的。” 这番话让另外三个旁观者都僵在当场。 陈佳音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眼泪就跟决堤一样的涌出来,“就为了你的婚姻所以我必须忍着?” 屋子里暖气很足,大家都没穿外套,陈佳音突然一把拽下衣服领子,指尖剧烈颤抖的指着自己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睁大眼看清楚,这些杰作都是那个衣冠禽兽干的,他想要咱们母女共侍一夫你还觉得他是好的?你知不知道今天我是多么容易才逃出来?那个房子在我眼里就是个地狱你明白吗?而我已经在那因为你所谓的婚姻整整住了五年。” 她抬手转而又利落的拂掉浑身僵硬张舒淼脸上的墨镜,狭长的双眼虽然有了年岁的痕迹,但还是极美极艳的,如果没有那片青紫的话。 陈佳音看着这张曾经那么温暖的脸,几乎难受的说不出话来,“你再看看你自己,顶着这么张几乎不能见人的脸你还觉得他好?你告诉我他到底好在哪?妈,你告诉我啊!” 张舒淼始终低着头,脸色白的不像话,双眼空洞的仿佛没有灵魂,过了很久她才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存折递过去,“这是我全部的积蓄,你拿着,节省点够你用到成人。”又指着地上的行李袋,“你的衣服我都给你带过来的,有缺的自己再去买。” 说完将存折塞到陈佳音手中,顺便拿过那副墨镜重新戴上,转身就要走,她不选择带着陈佳音离开,也不选择将陈佳音留下,而是直接放弃了这个女儿。 陈佳音把存折一扔猛地拉住她拦住对方的去路,脸上露出极度悲伤又害怕的表情,“妈,你什么意思啊?你为什么给我钱?” 张舒淼透过黑色的墨镜看着眼前失态到陌生的女儿,“佳音啊,对不起,妈的能力就到这了,既然你不想回去那就离开吧,妈不逼你,离得远远的也好,但妈不能走,你弟弟还小,他需要我,他需要一个完整的家,我不能把他毁了。” 说完将陈佳音紧紧拽着她衣袖的手一寸寸拂了下去,四十好几的女人竟然没勇气再抬头看自己的女儿一眼。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跑了出去,跑出很远还能听见身后极度绝望的嘶喊质问:“可我是你的女儿啊,你到底为什么要把我生出来现在又不要我?” 陈佳音脱力般跌倒在地上,缓缓趴伏了下去,有轻声的啜泣演变成嚎啕大哭,双手握拳崩溃的死死敲击着地面,她恨不负责任的张舒淼,恨那个早逝的父亲,恨才三岁的弟弟,恨魔鬼一样纠缠她这么多年的继父,更恨她自己这连垃圾都不如的命运。 谁都没想到迎来的会是这样的一幕,何守司过了很久才动了动自己僵直的双腿,然后麻木的朝陈佳音走去,蹲在她面前一下下轻力的拍抚着她的背,他不知道现在能说什么,因为任何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袁植紧紧握着何笙冰冷的手,小姑娘整个人都在发颤,张舒淼奔出去那一刻,他有听见何笙小声自语了一句:“佳音原来和我一样。” 一样什么?一样不被需要,对于别人是种负担,最终面临被抛弃的命运。 他转身勾住何笙的脖子将人搂进怀里,一下下抚着她的后脑勺,白着脸喃喃道:“不怕不怕,咱们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开始年假正式结束!啊啊啊啊!更忙了,每天的稿子都会扔存稿箱。 PS:本打算明天按照惯例停更休息一天的,但见大家很多等挺急,所以会照常放一章上来,但字数不会很多,大家见谅哈! 同志们看文愉快!^_^ 第36章 chapter36 这次不比白天,打击明显更大,陈佳音停止哭泣的时候整张脸浮肿的几乎不能看,她很沉默,沉默到连搭话似乎都没力气。 另外几人也失了语言能力,仿佛这个时候沉默是最好的安慰与交代。 夜深的时候吴婶来了电话,袁植从屋外接完电话进来,陈佳音终于开了口,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们回去吧,都这么晚了。” “我留下来!”何笙道。 陈佳音摇头,“我想一个人呆着,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可看她样子明显不像没事的模样,何笙蹙眉没动,何守司看了一圈,突然拽了袁植一把,连带何笙也拉了出去。 小宾馆的隔音设备不好,刚才这么一通闹估计整个楼层都听见了,几人下楼的时候能感觉到经过的人投来的好奇视线。 又一个妇人偷偷看过来的时候,何守司忍无可忍恶狠狠的回瞪过去,“看屁看,没见过人吵架啊!” 对方吓了一跳,随即骂骂咧咧加快脚步走了。 袁植皱了下眉。 三人一块到了外面,旁边有间小商店,何守司买了包烟和火机出来,拆开后利落的叼嘴上点火,又将香烟递给袁植,袁植跟着抽上一根,自从与何笙关系缓解之后他似乎很久没抽烟了。 何笙对这一行为是持反对态度的,但今天什么都没说,有个东西让人麻醉也是好事。 他们并排站在商铺屋檐下,天气冷,这个点也没什么客人,店老板见了也就没管。 何守司看着前面马路上不断过往的车辆和行人,眼神十分的迷茫,好半晌才道:“我从来没想过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以为都是新闻放放的,不发生在身边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而现在发生了又......” 他狠狠踢了下水泥地,“好操蛋!” 何守司被保护的太好,家底虽然无法和袁家相比,但也绝对够他挥霍一辈子的,又有一个父母恩爱亲情健全的家庭,这样的孩子是被上苍眷顾的,他和袁植相识这么多年,只知道他和袁崇阳感情淡薄疏离,细节问题什么都不清楚,至于何笙就更不了解了,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世界的黑暗,以至于看到人性丑恶的一面显得更加无法接受和理解,同时对主人公的同情和怜悯也趁指数上升。 而袁植和何笙,他们和陈佳音没有多大区别,见了这番情景就仿佛被自打嘴巴一样,这种疼痛犹如被生生撕裂般难以忍受,不愿面对的过去以一种不可逃避的方式在眼前又一次上演,所以何笙才会浑身颤抖,才会白着脸说出那句话。 一支烟燃尽的时候,何守司突然道:“你们走吧,我留下,幸好明天周日还能休息一天再上课。” 他把香烟和火机塞进口袋,何笙直直的看着他,毫无转圜余地道:“不行,就留你们两个不行。” 何守司皱眉,“干嘛不行?小何笙,你不相信我?”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你们又不熟,平时交集也不多,没理由让你留下。”顿了顿,她有些迷茫的补充道:“而且这个时候她可能并不会想要让人陪着。”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习惯,最狼狈的时候宁愿自己一个人呆着,也不愿把这一面随意暴露在人前,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每个人都会有。 “那你的意思是留她一个人?”何守司忍不住提高音量,不赞同的瞪着她。 袁植看了他一眼,淡道:“问问那房间隔壁有没有空的,直接开两间就是了,只是这边的环境太差,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当时不该挑路近的。” 何守司还是不太满意,这么看来岂不是那房间依旧只有陈佳音一个人?在他的概念中朋友有困难就该在旁边亲自陪着,因为那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 回到宾馆问了楼下的柜台,碰巧隔壁房间有人退房,于是等着客房部做完打扫后三人住了进去。 袁植给家里去电话告知一声,吴婶对他们俩的夜不归宿很有意见,尤其何笙还是个小姑娘,名誉是很重要的事,不可避免的袁植又挨了一顿训,只能保证下不为例。 何守司神经兮兮的时不时贴墙去听动静,叨叨着:“哎哎,那边怎么没声音?不会那个什么什么了吧?” 说完觉得越想越有可能,急的在原地转圈圈,袁植狐疑的看了他一会,突然道:“你什么时候对陈佳音这么上心了?” 坐一旁发呆的何笙也抬头看他,讷讷的跟了句:“我也觉得。” 何守司干咳一声,“没有啊,只是觉得她挺惨的,和往日话唠似得模样差太多,一时不适应而已。” 仔细想来他还是更喜欢见到那个活力四射的陈佳音,不管怎么斗嘴都一副战无不胜的模样,仿佛有耗不光的精力,不像今天,整个人都垮了,好像不管什么对她来说都变得无关紧要。 他是同情她的遭遇的,换个人同样也会崩溃,但他还是希望能把以前的那个陈佳音找回来。 何守司又呆了会终于忍不住跑陈佳音那边去了,很快隔墙听见了他模糊不清的叫嚷声,而应答的声音几乎没有,不知是没出声还是声音太小没听清。 何笙眼珠滴溜溜的转动着,明显也有些坐不住,袁植看了她几眼,道:“你还是好好留在这别去。” “为什么?” “因为你一踏进那屋子面团就会消音,而你又不会说话,气氛会变安静也会尴尬。”他顿了顿突然指着墙壁,“仔细听好像有陈佳音的声音了。” 很小很小,细细弱弱,不仔细的话根本就注意不到。 袁植又道:“说不定让面团留在那是好事,吵闹一些也就顾不上去想别的了,或者把人炒烦了,再发通火就好了。” 这些话说的不无道理,何笙无从反驳。 这一晚,两个房间,四个孩子,怀抱着对人生的控诉与哀怨枯坐到天明,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等待他们的只会比现在更痛苦。 第37章 chapter37 欣慰的是陈佳音比想象中要坚强,第二天依旧不怎么说话,但也没表现出格外的消沉,当然生活残酷的也没给予他们足够消沉的时间。 陈佳音要在极短的时间里找到一个住处,安排好自己的生活,这个世界在措不及防中将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又催熟了几分。 房子没那么好找,对于几个并没什么经验的学生更是难上加难,奔波一天后在离学校较远的一个旧小区找到了一套房子,房东是对年迈和善的夫妻。 标准的单身公寓,环境不怎么好,何守司看着不知道是什么年代锈迹斑驳的冰箱皱眉,“这还不如刚才那家呢!” 好的东西都是有金钱堆积的,陈佳音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继续打扫屋子,她没那么多钱,她还要过日子,还想上大学,她不但要节约,甚至要想办法赚钱,而这种对现实的无奈是何守司这样的公子哥所无法体会的。 将近一周后新生活算正式走上了轨道,陈佳音瘦了很多,伤痕累累的身躯已然恢复,脸上依旧带着笑,只是眼里少了光亮,她没提起过她的母亲,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一次都没有。 何笙来例假了,终于是大姑娘了,长到这个年纪碰到这事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教科书上也曾涉及过这一生理现象,因此看着内裤上那片陌生的血渍,她虽然慌张但也不至于茫然失措。 用卫生纸折叠着垫在裤子上,随后起身匆匆跑了出去,吴婶端着汤碗出来看见,“哎,这都吃饭了去哪呀?” 遥遥的传来她的回声:“我买个东西。” 袁植从楼上下来看向吴婶,“她去买什么?” “不知道。” 路口有家小超市,何笙愣头愣脑的跑到卖卫生纸的货架,花花绿绿的包装袋看的她眼花,最后按着电视上广告常播放的买了几包,小姑娘第一次买这种私密的生活用品,感觉格外的羞耻和丢人,条码扫射产生的机械声让她心里一揪一揪的,付钱的时候也是低低的埋着头,恨不得塞进衣服里。 “麻烦给我布的购物袋。” “那个另加20元。” “好。” 出了店门,何笙将购物袋扭成一团抱在怀里往家走,直到这时才算真正舒了口气。 快到小区大门口的时候遇见了不知从哪鬼混回来的何守司,这人最近神出鬼没的放学一回家就没影,也不怎么缠着袁植玩了,今天真是难得,回来这么早。 “小何笙,怀里抱的是啥?”他手指头勾着钥匙一甩一甩的,目光好奇的锁在她的购物袋上。 “没什么。” “给我看看。” 何笙皱眉,“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既然没什么特别的那就给我看啊!”他开始往何笙那看过去,脸上笑的不怀好意,怪声怪气道:“小何笙乖乖给我,不然哥哥我就要抢了。” 意识到了对方的难缠,何笙感觉后背都开始渗汗,紧了紧手上的东西,往后退了步,随即嘴巴一抿突然埋头就往旁边冲去。 何守司眼疾手快的拦住她,笑嘻嘻的拽住那购物袋就往外拉,“你这小孩什么好东西藏着掖着不给我看呀,你真是越来越不老实了你。” 何笙在这已经住了不少时间,附近的长辈也能认出来一些,路上遇见了偶尔还会打个招呼,这时有人经过也当两人在玩呢,他们都知道小区里三孩子关系好,因此谁都没来拦着。 何笙死劲拽着就是不放手,急的满脸通红,两人抢的正欢呢,突然传来袁植的怒吼:“何守司,你他妈欠揍呢!” 然后就袭来一股强大的推力,何守司踉跄着松了手,何笙被连带着也一屁股着了地,购物袋一下掉落到地上。 何守司哎哎的叫唤了几声,任他不轻不重的踹了几脚率先捡起购物袋,扬了扬手,“你毛病啊,我就拿她这东西看看你他妈就踹我。” “我怎么看你就使劲掐她脖子了?”袁植吊着眼问他,要不是看何笙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他来找找看,还不知道这两人已经扭打上了呢! “哪能呢?你眼花了!”何守司心虚的说了声,就要去打开购物袋看。 何笙面色一变,激动的跳起来,要冲过来,嘶声吼道:“你还给我!” 何守司愣住,下意识停了动作,袁植也吓了一跳,他还没见过何笙这么激动的模样,好像要跟人拼命似的,乖巧低调的孩子平时安静惯了,这难得暴怒起来威慑力十足。 他蹙眉朝何守司挥了挥手,低声道:“你他妈赶快还给她。” 何守司有些不甘心,但还是把袋子递了过去,只是在何笙即将碰到的时候眼珠一转又迅速缩回手,快速拿出里面半透明塑料袋,随即笑嘻嘻的表情僵住了,坑爹啊,抢了半天居然抢的是女人卫生巾。 他吞了下口水,把东西往袋里一扔,塞到已经跟木头似的何笙手上,撇嘴道:“没劲,这种东西你有什么好藏的,浪费我力气。” 何笙死死揪着购物袋,整张脸都白了,瞪着何守司的双眸几乎要冒出液体来。 袁植用力把人一推,贴着何守司的耳朵咬牙道:“你吃饱撑得抢她卫生巾干嘛,现在人小孩都要被你弄哭了。” 何守司无辜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早知道是这东西白痴才去抢,他一个大男人又用不到。 何笙觉得自己最隐秘的东西被暴露在了人前,对方还是两个异性,这让她觉得羞耻感加倍从心底冒了出来,有种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的冲动,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要走。 何守司好死不死又来了一句,“咦?小何笙,你裤子脏了。” 新的血渍不知觉中透过布料渗了出来,少女的成长这么突兀的表现在他们眼前,一阵风吹过,两个少年后知后觉终于也有些尴尬了。 何守司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啊!” 袁植无可救药的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就这白目的性子你以后少惹她。” “啧,都说不是故意的了。” 袁植走到垂着头的何笙面前,脱下外套给她系腰上,遮住那出另小孩格外尴尬的地方。 干干的安慰道:“没事啊没事,这都正常,咱们班女生三天两头这样,都习惯了。” 何笙没说话,袁植感觉有点玄,捧住她的脑袋把脸露出来,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平时清亮温和如泉水的双眼晕蒙蒙的仿佛带了层雾,袁植顿时心疼坏了,“哎呦,干嘛呀这是,就这么难过啊?又没什么的,上课不是也学过吗?每个女生都有的,没有才不正常呢!” 何守司也凑上来,笑嘻嘻道:“是啊,小何笙别生气啊,哥错了,真错了,以后绝不抢你东西了,我保证。” 袁植拿肩膀撞了他一下,不耐道:“你赶紧的回家,别杵这碍眼。” 何守司撇嘴,“小何笙,那我可走了啊!下次买很多卫生巾送你。” 说完,再袁植恼火前机灵的溜了。 “咱别搭理他!”袁植朝那方向瞟了眼,“越搭理越嘚瑟,走走走,回家吃饭,吴婶该等急了。” 到家后吴婶得知何笙来了例假,晚上特意给她煮了红糖茶,告诉她一些平时的注意事项,繁华青春里这不过是清浅的一笔,很快谁都不会在记起。 第38章 chapter38 何守司也准备升本部高中,和袁植一样没什么压力,吃吃玩玩也就过了。 没多久又是一个暑假,陈佳音准备去摆摊赚钱,何笙准备帮着她一块摆,另外两少年自然也帮衬一把。 去小商品批发市场进了些女孩玩玩的小东西,晚上的时候就到三北西大街夜市摆摊,他们是新来的,好位置都被人占了,只能挤到角落里摆着。 陈佳音笑道:“管他呢,先摆着再说,以后总会好的。” 何笙和她并排坐在小板凳上点头。 这一呆就得好几个小时,袁植是无所谓,他一个人发发呆都能坐好久,可何守司不一样,没几分钟就闲不住了,上蹿下跳的,最后拽着袁植去了附近的网吧消磨时间。 生意很寡淡,一连好几天连个停下脚步瞅几眼的人都没有,觉得这不是个办法,最后又去网上掏,网上的东西新奇很多,他们挑那些平时不怎么瞧见的东西来卖,生意终于渐渐好了起来。 有外来人员准备回家的,她们就换上去,现在摊位也显眼了很多。 陈佳音买了饮料过来,递给何笙一瓶坐到她身边,仰头灌了几口,渗骨的凉爽顿时去了几分燥热。 她用衣袖擦了擦满脸的汗,笑道:“最近每晚都能赚几十块,虽然不多但我也满足了,以后再想想别的能卖的,估计到我能读大学时,已经有学费了。” 何笙小口的喝着水,笑的眉眼弯弯,也替她高兴,“上了大学就能给人做家教,不摆摊也能有多点的收入。” “对!”陈佳音拍了下手,兴奋道:“再努力点拿个奖学金,钱就更多了,哈哈!” 两人正乐颠颠的幻想未来美好生活呢,不远处有两人拉拉扯扯的走了过来,男的高高大大,一身的运动装,于她们而言并不陌生,顾威。 在学校有时会偶遇,但并没过多的交集,他和袁植自那次之后也没再打过架。 陈佳音小声道:“哎,那人旁边的是谁啊?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穿着蓝色棉布裙,长发柔软的披散在脑后,隔着这么个距离也能看出来是个漂亮的姑娘。 何笙点头,“嗯,不是我们学校的。” 顾威拦在人女孩面前嘻笑着在说话,对方则爱答不理,表情还十分的不耐烦,两人渐渐朝何笙她们那个方向靠拢,距离近了能隐约听见一些说话内容,原来顾威磨着人是要一块看电影。 陈佳音哼了声,不屑道:“一天到晚逼女生,明明长得还不错,怎么老干一些龌鹾事?” 何笙没搭话,只是低了头将自己深深的埋在阴影里,准备转身去厕所避避。 但有人比她快了一步,蓝衣少女疑惑的朝她看了几眼之后突然兴奋的冲过来,在陈佳音吓傻的目光下抓住了何笙的手,兴奋道:“真的是你?你在这干嘛呀?” 何笙僵了一下,不跑了,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指了指地上。 袁云舒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看,恍然又有些奇怪的点点头,“啊,你在摆摊啊,生意好吗?” “还可以。” 袁舒云朝四周看了看,目光闪烁,欲言又止的模样。 顾威这时也走到了她们面前,目光扫过神情各异的几人,最后定在何笙身上,笑的意味深长,“又是你呀,小姑娘!” 何笙低头抓着小鱼挂件捏来捏去没说话,袁舒云则仰头看他,难得主动开口:“你认识何笙?” “也不算认识吧,同校而已!”顾威在她身边蹲下,看着对面埋头装哑巴的何笙,“那小子呢?你不是和姓袁的形影不离的吗?” 袁舒云立马笑着接口:“是啊,你今天没和我哥在一块吗?” 这话一出全愣了,什么时候袁植多出一个妹妹了?从没听说过呀! 陈佳音撞了撞沉默的何笙,小声道:“什么情况啊这事?” 她也小声回:“说不清。” 而且她估计袁植并不会希望别人知道他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存在。 顾威侧头看袁舒云,脸上依旧带着惊讶,“你是袁植的妹妹?怎么可能?” “怎么就没可能了?你不知道我也姓袁吗?”袁舒云高高的昂着下巴,像只高傲的小天鹅,“你以后少姓袁姓袁的叫,我们姓袁的又没惹你。” 顾威挑了挑眉,随即笑道:“成,就依你。”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何笙则愁眉不展不知如何是好。 袁舒云回过神又问了她一遍袁植的去向,何笙撒谎道:“他在家,今天没出来。” “这样啊!”袁舒云明显很失望。 开始起风了,空气也没刚才那么燥热,外出散步的行人渐渐多起来,他们的摊位前杵了这两吵吵嚷嚷的门神有心想来看看的也绕了道,何笙开始发愁该怎么打发人。 袁舒云却突然心血来潮般的又道:“我请你去看电影?”她看了眼时间,“离收摊还要两个多小时吧?电影结束就送你回来。” 何笙想都没想的连忙摇头,“不了,我要管摊子。” 她指指陈佳音,“让你朋友帮你看一会呗!” 陈佳音笑嘻嘻的接口:“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有点事等会就要走了。” 袁舒云看看她腰间系着专门收款的小包,明显不相信。 顾威站起来,顺便将不情愿的袁舒云给拉起来,不由分说的对着何笙道:“喂,又不卖了你,去看个电影又没事,你说你们一天能赚多少,大不了我把钱给你就是,就当你摆摊了。” 这话听着就有些让人不舒服了,跟打发叫花子似得。 陈佳云脸色沉了沉,何笙也皱了眉,“我说了不去,你们去吧,我们要做生意了。” 说完就去整理摊位上本就整洁的东西,摆明了不想再搭理他们。 顾威眯了眯眼,俯身突然靠近何笙,用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不怕我继续再找袁植麻烦?” 何笙动作一顿,斜眼看向他,声音依旧带着低低的柔软,“你不怕我把袁植和你是死对头的事告诉袁舒云?” 顾威嘴角一勾,“那我只能保证最后天天遭遇麻烦的不单是袁植,还会有你。” 这几句话的产生只在几秒之间,很快对方又慢条斯理的站了回去,脸上带着自信满满的笑意,“一块吧,电影散场马上送你回来。” 陈佳音担忧的看着何笙,“他和你说什么?” 何笙摇了摇头,闷声闷气的没说话。 袁舒云皱眉很是着急的看了他们几眼,转瞬间突然对着顾威吼道:“你毛病啊,谁准你逼她了?人不愿去就不去嘛,你说什么了你?” 过大的音量顿时引来了周边路人的关注,顾威嘴畔的笑容一凝,“不是你希望她和你一起去吗?” “那也不用你管!” 顾威脸更黑了些,他本身也是个骄傲惯了的人,以后会怎么样不知道,但现在是真对袁舒云这娘们有兴趣,不然鬼才这么低声下气的巴结人小姐! 眼看着事态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何笙拍了拍膝盖从小板凳上站起来,淡声道:“别吵了,走吧!” 陈佳音吃惊的看向她,低吼道:“你疯了?” “没事。”何笙笑着朝她挤了挤眼,“我一定能准时赶回来。” 袁舒云犹豫不决的看着她,仿佛怕她生气,“你要实在不想去也没事。” 何笙看了顾威一眼,摇头,“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安然小鱼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11 16:00:38 难得见雷,谢谢你,破费了,看文愉快! 第39章 chapter39 去电影院的路上,袁舒云谨慎的和她搭了几句话,发现对方是真没生气之后自来熟的挽住了何笙的胳膊,眉开眼笑跟中了大奖一般,何笙对于她的表现感到很疑惑,她娘一见袁植就跟见到杀人犯似得厌恶,而袁舒云则犹如见了亲哥一般,可他们之间已经有好几年没碰过面,别说亲哥了,就是亲爹亲妈估计也会觉得别扭,这样的反应算正常吗? 正常人看来是不怎么正常的,可这问题又不好开口问,难道你想着人兄妹也弄得跟仇人一样? 到了电影院,国内外上映的片子有好几部,他们俩征求何笙的意见,她看看塞满片名的LED大屏幕,呆呆的说了句:“我随便。” 她没看过电影,这里的现代化设施对她而言很陌生,甚至又感觉到了刚来时的局促和拘谨,让她觉得很难受。 顾威去排队买票了,袁舒云买了三份爆米花和饮料,塞给何笙一份后拉着人去了休息区,“现在暑假人多,排队还有一会呢,我们就坐这等。” 何笙没意见,沉默的在绿色塑料椅上坐下后只顾着低头看爆米花桶,时不时捞一颗塞进嘴里,不是说她有多贪吃,只是下意识的不想对着袁舒云。 袁舒云跟研究艺术品似得看了何笙一会,问道:“我哥是不是喜欢你呀?我从来没见他和一个女生这么亲近过。” “是吗?”何笙回想起以前袁植身边徘徊不断的女同学,不确定道:“有的吧,可能只是你没看见。” “也是。”她笑着点头,“我哥要升高中了吧?听说他成绩不错,他在学校过的好吗?有没有和人打架?打赢了吗?” 何笙看看远处正排着队的顾威,打架对手这不就在那呢嘛! “嗯,就那样吧!”她模棱两可的说了句。 袁舒云对这样说了跟没说一样的答案显得很失望,勉强笑了笑,“你和我哥一样也不喜欢我们家吗?” 何笙有些惊讶的抬头,随后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和受伤。 她低了头,又接着道:“我妈脾气不太好,你们不接受也是对的。” 何笙是个诚实的孩子,虽然不会出声去认同这样让为人子女的袁舒云感到难受的话,却也说不出违心之论,袁植被侮辱是事实,她为袁植心疼也是真的。 但是......“我不讨厌你。”何笙低声道:“我只是和你不熟,我不太喜欢和陌生的人说话。” 原本因着何笙长时间沉默真有些伤心的袁舒云猛地抬起头,反应不过来的看着她,“真的?” “嗯。”袁舒云并没有做出任何让人讨厌的事,相反何笙能够感觉到她表现出来的和善和强烈想要与他们亲近的信号,这样的信息会让人觉得困扰,但不能成为一个讨厌人的理由。 她高兴道:“那咱们以后多碰面是不是就能熟了?” 这个问题何笙没回答,只是又拿了颗爆米花丢进嘴里。 而袁舒云已经开心的合不上嘴。 电影票终于买了回来,下一场开始还要好久,所以直接买了正播映的,三人很快去了放映室,何笙刚坐下看着那2D屏幕就觉得头晕,难受的皱了皱眉,里面光线很昏暗,震耳的音效也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何笙低头又吃了几粒爆米花,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看电影,外面还排了长队,在她眼中看电影纯粹是受罪来的。 这样的环境里是聊不了天的,因此不用面对袁舒云一个个围绕着袁植展开的疑问也让她松了口气,剩下一个多小时时长的电影,具体放了些什么何笙不知道,只是结束后让她的耳朵有些轰鸣。 这边电影已经散场,跟着人群开始往外退,身后是袁舒云激动的影评观点,何笙听了也只是敷衍的应着。 悠闲散漫的四人并不知道另一边袁植已经破天荒的提前去了摊位,今天何笙晚饭吃的少,他怕人挨饿,所以特意买了些吃的喝的送过去。 结果只有孤零零的陈佳音一个人,还表现的有点心事重重,这让他感到意外。 “何笙呢?” 陈佳音表情一滞,看见他脸上明显表露出惊慌,尽管之后很好的掩饰了下去,袁植微微眯了眯眼,笑着又问了遍:“何笙呢?跑哪去了?” 陈佳音在告知袁植真相与否中徘徊两难,何笙刚才走的时候最后那句话从语气和表情都明显表达了不想让他知道实情的信息,可...... 她抬头又看了袁植一眼,对方眼中的搜寻和明显的怀疑让她身子一僵,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道:“刚才来了两个人把何笙叫去看电影了。” 顾威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反正不是什么善茬,至于那女的,虽然说是袁植的妹妹,但谁知道里面有什么内情,综合这些不确定因素难保这两人最后不会对何笙不利,安全起见还是说清楚点比较好。 袁植眉头一拧,“谁?” “顾威,还有一个小姑娘,她说你是他哥!” 袁植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几乎没时间做思考,将手中的东西往陈佳音那一扔转身疯了似得跑出去,速度快的让人震惊。 这片区只有一家电影院,袁植直指目标往那个方向冲,炎炎夏日就算晚上变得清凉许多,在这样的剧烈运动下也很快大片大片的冒了汗,有热的,也有急的,那两人要是敢欺负何笙,他绝对饶不了他们。 从电影院出来下楼的时候人有点多,何笙稍稍落后几步,以至于到了平地上时她依旧跟在顾威后面,且两人中还插着几个路人,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奔进大门口的袁植面前,而前方两人却都看见了。 袁舒云惊讶的看着头发凌乱,目光冷冽,浑身散发着寒气的袁植,快步奔过去,“哥,你怎么来了?” 袁植将人往旁边一推看都没看她一眼,抬手指向顾威,“人呢?” 顾威眉毛一挑,冷声道:“你好好的发什么疯?” 袁植近乎失态的吼了声:“你他妈给我把人交出来。”吼得额头青筋直冒,显然是急疯了,他没见到何笙,周围看了一圈根本就没何笙的人影。 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揍顾威,然而就在他拳头即将要亲密接触顾威脸颊的时候,对方身后却突然冒出一个小脑袋,干干净净,白白嫩嫩,五官平凡却又格外温暖的小脸,带着一丝惊讶与开心望着自己。 “袁植!”用着自己最熟悉不过的声音唤着自己的名字。 这小孩可不就是他的何笙呢! 袁植吊在半空中扑棱的心脏总算安安稳稳的落了地,震愣过后一把将何笙拽了过来,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衣服干净整齐除了整理摊位时留下的一块印记,手中还抱着吃了一半的爆米花和饮料瓶,显然待遇不错,并没有遭受到自己想象中的欺凌场景。 可还是心有余悸,忍不住教育道:“你说你乱跑什么呢?一声不响就跑这来你不知道别人会担心?什么时候变这么不负责了?啊?” 何笙被骂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低头一下一下抠着爆米花的桶子。 袁植拿手指敲敲她的爆米花桶,依旧训的干净利落,“我和你说话呢,这桶子里有我脸啊?你自己说你错了没有?” 何笙抬起头,已经没了刚才见到来人的喜悦,有些委屈的看着他,“错了。” 袁植被她看的小心脏一抽,再不忍心接着骂,而只要细心点就会发现就算刚才气到不行才训人的时候,他的音量也是没有拔高的,低低沉沉犹如海上巡航轮船的汽笛声,带着警示又那样轻易抚平人心的毛躁。 刚才敏捷躲蹿到一旁的顾威看着他教训何笙跟教训自己孩子似得模样显得很惊奇,但惊奇过后还手环胸气定神闲道:“喂,袁植,你是不是该为你刚才不分青红皂白的行径道歉啊?” “抱歉!”袁植很是爽快的说了句,但语气极度敷衍了事。 顾威不满的皱眉,见他拉着人就要走,连忙伸手拦住他,无视对方冰冷的视线,笑道:“还有一个人你是不是也要道个歉?” 三人齐齐将视线转到前面一直没说话的袁舒云身上,她愣了愣,随即连忙摆手,僵硬的笑了笑,“我没事的,不用跟我道歉。” 袁植又看向顾威,“听见了?” 顾威心有不甘,但还是放下了手,袁植紧紧拉着何笙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经过袁舒云身边的时候,何笙下意识看了她一眼,对方的眼中有层薄薄的水雾,却依旧在对着她笑。 作者有话要说:12094854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11 20:57:58 又一颗,谢谢,看文愉快! 第40章 chapter40 这天之后只要晚上出摊袁植必定在何笙身边呆着,再没走掉一步,对此何守司的反应是最大的,没人陪他去网吧玩了,一个人又没劲,最后也慢慢腾腾的勉强在摊位上呆着。 而袁舒云也会隔三差五的跑过来,有时呆一会,有时看一眼就走,陈佳音对她的做法很是不能理解,何笙也一样。 后来有一次向来把她当空气的袁植突然对她开了口:“以后别来了。” 袁舒云愣了下,然后惊喜道:“没事,我不累。” “我不是关心你累不累,我只是不想看见你。”袁植双手搭在膝盖上,看她的眼神犹如看个路人,“你不知道你妈叫什么名字吗?你不知道我和她水火不容吗?你不知道我见了你就好像见了她那张恶心面孔一样吗?” 袁舒云脸上的笑意终于维持不下去了,“哥!” “走吧!”袁植重新低了头,赶苍蝇似的,“以后别来了。” 袁舒云傻傻的看了他半晌才起身慢慢走了,失落的模样仿佛下一秒能哭出来。 背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渐远,风轻轻撩拨着她的长发,灵动却带着寂寥。 陈佳音在何笙耳边小声道:“这人真是袁植妹妹?怎么看上袁植了似的。” 何笙皱眉,“怎么可能?” “那……恋兄情节?” “或许吧!”非要说是平常关系好像也确实说不过去。 两个月暑假很快过去了,开学后的日子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最多也就是袁植和何守司的校服不一样了,放学时间也不同了,他们两还得参加晚自习,所以很长时间里何笙都只能和陈佳音两人一块放学回家。 高中课程不比初中还能有时间供给他们玩乐,繁重的课业量让袁植很是烦躁,挤着时间偷懒,但何笙比他自己要上心,三年后是要备战高考的,现在只能苦点,于是絮絮叨叨严厉监督着,袁植无奈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升学后他和何守司同班,班里很多都是熟面孔,一段时间下来大家都玩的挺好了,有时成群结队路过初中部看见何笙和陈佳音,还会有人开玩笑的喊:“呀!何家媳妇呀!这是去哪呢?” 类似这样的语句都是对着陈佳音说的,面对何笙大部分都是笑笑了事,这小姑娘太闷了,说几句话都憋不出一个屁来,尤其袁植还护的厉害,弄得人一点去起哄的意思都没有。 而陈佳音每次都会红着脸对着那帮登徒子叫骂,声音尖细带着欲盖弥彰的愉悦和羞涩。 几次下来何笙后知后觉发现原来陈佳音和何守司谈恋爱了,但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这两人依旧吵吵闹闹,只是何守司嘻笑着讨饶的次数多了很多,原来这个时候的爱情也可以是用这种方式呈现的。 袁植晚自习下课后已经没了公交车,打车也麻烦,为此特意买了辆山地车回来,这表是早上他们也不用去挤公交车了。 可是山地车没后座,何笙胸前挂着书包踌躇的看着坐自行车上单腿着地瞪着自己的袁植,“这太难坐了,你骑车也不方便。” “我叫你坐就坐,你管我方不方便!” 何笙摸了摸那横档,还是摇头,“太挤了!” 袁植拉了她一把,“你给我赶快上来,再挤能有公交车挤?以后我不乘车了你在上面还不被人一个屁股墩推地上?” 她哪可能这么弱? 何笙愁眉不展的被他推推搡搡弄到横档上坐稳,前面挤着个书包,觉得特别难受。 吴婶一直站门口看两孩子闹腾,这时忍不住道:“袁植啊,你要么还是让何笙自个去坐车得了,你看这样坐她那书包都把她脸压变形了。” 袁植瞅了眼,果然何笙整张脸都贴书包上了,他索性把自己的和她的换了一下,这重量简直天差地别,袁植皱眉道:“你都放什么了?这么重。” “书。”何笙把他扁扁的书包在胸前挂好,“那我今天放学少带点。” “你就带个作业就成了。” 何笙想了想,“好吧!” 这之后很多个周末寒暑假袁植都要补课,而何笙就会去陈佳音那呆着,两人一块聊个天做个作业再或者出去摆个摊,等袁植放学过来再把她捎回家。 陈佳音很多生活用品都缺了,这天何笙陪着她去超市补货,偌大的购物超市客流量很多,她拎着篮子在百货那块细心挑着,独自生活后资金用途上更要精打细算一些,陈佳音在这方面做的非常好。 牙膏牙刷也买了,还买了两副,何笙看了动了动嘴巴,但最后依旧没说什么。 下楼的时候路过食品区,隔着几排货架看见前方过道上一对母子,小男孩似乎嚷嚷着要买上面的巨型机器人,妇人满脸无奈的蹲在他面前劝哄着,面容宠溺而慈善。 仿佛注意到她们的视线下意识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然后仓皇的抱起已经哭喊起来的小男孩匆匆走了,仿似被人追赶一般。 何笙转头看陈佳音,她白着脸,缓慢的低下头,嘴唇轻轻抿着,好半晌笑了笑,干涩道:“我以为她至少会过来问一句我过的好不好。” 何笙看了她几秒突然顺手从货架上拿下一包陈佳音平时喜欢吃的巧克力,笑道:“走吧,回家吃巧克力,甜的。” 嘴巴甜了,其他的可能也就没那么苦了。 时间在这样充实的节奏里飞速而过,等何笙中考结束时小姑娘已经十六岁了,成绩考的很漂亮,严柏特意奖励她,准备带着人出去玩一趟! 何笙听了很高兴,她还没去旅游过,但袁植就不满意了,先不说他对严柏这人的态度吧,单单时间他就抽不出来,他现在正临近高三,紧要关头哪来的国际时间去旅游?而让何笙单独跟着严柏走,可能吗? 晚上何笙的小房间里,两人面对面在床铺上坐着,袁植严肃道:“这事免谈,你明天就和严柏说不去,听到没有?” “严大哥说就三天。” “那也不行,你要这么想去玩,我休息了带你去其他好玩的地方。” “哪呀?” “反正是你没去过的。”袁植拍拍床铺看着她,“和你说的听到没有?你要和他走以后就别和我说话了,上下学你都一个人走。” 何笙捏着毛绒大熊的耳朵过了好半晌点了点头,“知道了。” 于是到手的旅行就这么飞了,何笙很是不好意思的在电话里回绝了,严柏听了也不意外,想来也只有袁植那小子搞得鬼,他对何笙的维护严密到让人觉得吃惊和担忧。 过了几天袁植休息,他履行自己的承诺带何笙去玩,同行的自然还有何守司和陈佳音,这两人现在搂搂抱抱关系公开的已经非常高调,可诡异的是何笙还是会觉得不真实。 地点是市区的海洋馆,买了票排队进去先看了十几米长的珊瑚带,还有各种水族馆,然后进了海底隧道,里面游动的深海生物让何笙看的津津有味,袁植一个转身再回过去她已经把脸贴到玻璃上了,一条鱼隔着玻璃还在她脸上碰了下。 袁植连忙一个跨步走过去,拎住她的后领子把兴奋到没样了的人拽过来,拿手在她脸上撸了几把,说道:“你傻不傻?上面多脏啊,就把脸往上贴。” 何笙笑眯眯的指着那鱼,“那条很好玩,我贴上去它就亲过来了。” “好玩也不行,那都是细菌。”袁植搂住她的脖子不再让她往上靠,“太不省心了。” 这天何守司还带了相机,他们拍了很多照片,这是何笙和袁植第一次拍照,后来有一段时间袁植每天身上都会带着他们的照片,却一次都不敢拿出来看,夜深人静时,接着尼古丁和酒精的麻醉,反复来回的幻想如果何笙还在,这么多年过去小孩变成什么样子了? 却发现什么都想不出来,只留悲伤颠覆。 升学后何笙又可以和袁植一块上下学了,只是她和陈佳音不再是同班,现在的同桌叫沈燕,戴眼镜话很少每天都在埋头学习,一天下来和她交谈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一年她也体会到了高中的黑暗和繁忙,那种沉沉的压力几乎时刻笼罩在头顶,闷闷的让人透不过气。 而在她们陷入泥沼的时候袁植他们却已经开始迈向自由,三年高中成就大学梦,他们要准备做最后冲刺。 关于未来有次在陈佳音那套小小的公寓里何守司高声阔谈计划要去北方某个城市,幻想那里的街景,人文,以及精彩奢华的生活,陈佳音笑呵呵的听着,仿佛无所谓,而这些东西于她而言却是那么陌生。 回去的时候,何笙坐在横档上,看着眼前飞逝而过的商铺行人,好一会开口问袁植,“你大学准备考去哪?” 她的后背贴在他的前胸上,袁植说话的时候能感觉到他胸腔轻微的震动,对方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当然是离家最近的了,回来也方便,不然你怎么办?” 那一刻,何笙默默松了口气,她发现,如果袁植去了很远的地方,她还是会舍不得的,但......也绝不会拦着他。 宣判来临的那一刻,何守司梦想成真,陈佳音依旧表现淡淡,繁华街头,少年搂着她的肩笑的没心没肺道:“小鹦鹉,我在那个城市等你,两年后,一定要来。” 陈佳音笑着点了点头,两年啊,很快的吧! 尘埃落定,何笙一直以为陈佳音对这事并无多大伤感,然而几天后的晚自习放学,两人走在昏暗路灯下的校道上,她突然问何笙:“袁植好像会留在这吧?” “嗯。”何笙点头,“他习惯这里了。” “是啊!”她沉沉的说了句:“为什么袁植能留下姓何的就不行呢?” 何笙脚步一顿,而对方已在黑夜里蹲了下去,轻轻抱住脑袋哭了起来,纤细的肩膀在这一刻垮了下去,这是自那次张舒淼放弃她后再一次见到陈佳音流泪,可见何守司对她的影响远比看见的要多的多。 其实每个人都不坚强,他们只是不轻易脆弱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后几章应该算何笙和袁植第一个大变故,发生在袁植高三,何笙高一 而他们的分别将发生在何笙高三结束的时候 这篇文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长,也就二十几万字而已 我写不了长篇,每次都写着写着就到头了 记得刚开始写文觉得能到六万自己就好牛逼,后来破十万,觉得自己都能逆天了,那会看别人一写就几十万几十万的来,又羡慕又佩服 这是我第一篇会破二十万的文,我很高兴,在不久的未来也希望你们满意! PS:不管是顾威还是袁舒云,到最后你们只会为他们感到可惜,而不会觉得他们差劲,各位看文愉快。 第41章 chapter41 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放 第42章 chapter42 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发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周日,照常休一休!咱们周一晚上7点见,后一章是重头戏!嗯嗯,微虐! 防抽正文 伸手将何笙的脖子一搂,挑衅的冲严柏撇嘴,腻腻歪歪的拖着人坐到沙发上,故意又要去拿她怀里的内裤,何笙被他弄的五官都皱到了一块。 “好好好,不拿就不拿,看你这样,又不是宝贝。”他双手枕着后脑勺往后一靠,小声嘟囔:“肚子饿了。” “饿了?”何笙连忙站起来,跑行李袋那边,摸索几下后拿出两包东西,又走到袁植那边,笑道:“小鸡腿,出发前我特意带了的。” “不错啊,这么贴心。”袁植接过来,熟练的拆开往嘴里塞,含糊道:“以后都要记着。” “嗯。”何笙塞了张纸巾到他手里,指着自己嘴角,“这边有东西。” 看他自己擦干净了,转身到严柏面前,把剩下的小鸡腿递到严柏面前,“严大哥,你也吃。” 小孩吃的玩意啊!严柏无奈的按了按眉心,摇头,“谢谢,我不爱吃这个。” 何笙愣了下,垂下手,严柏又道:“你自己这几天别吃这些零食知道吗?” “好。” 他拍拍何笙的肩,“我先走,明天再来看你,好好休息。” “严大哥再见。” 袁植把鸡骨头扔进垃圾桶,擦着手接了一句:“你还是别来了吧,见了就闹心。” “这说明你还不够成熟。”严柏转向何笙,“再见!” 紧接着转身走了出去。 袁植冷着脸把纸巾用力往垃圾桶一扔,对何笙招手,“鸡腿,还要。” 何笙把鸡腿送了过去,袁植接过后教育她,“好东西记得给我就行了,惦念那么个人干嘛!” 再次拆了包装,袁植一口咬在油滋滋的鸡腿上,知道嘴巴又脏了,边咀嚼着,边嘟了嘟嘴,“帮我擦了。” 何笙便抽了纸巾给他擦,“你吃慢点,不然不好消化。” “乖!”袁植笑眯眯的拍了下她的头。 拉着人在身边坐下,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两人一块转头望过去,袁舒云怯怯的站在门口,一身宽大的病号服,面容苍白。 她的长发还在,依旧像之前那样软软的披在脑后,何笙又站了起来,“你……还好吗?” “嗯。”袁舒云笑了笑,“我住隔壁,知道你们来了所以过来一趟。” 何笙点头,“你进来坐会吧!” “可以吗?”她把目光调到一边的袁植身上,对方的好胃口已经消失殆尽,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都扔进垃圾桶,用纸巾正一下一下机械的擦手。 “没关系,进来吧!”何笙又说声。 袁舒云犹豫了会,牵强的笑着,终于走进来。 距离近了才发现对方瘦了很多,手背上贴着点滴完后止血的创可贴,隐约可见周围遍布的青黑淤痕。 注意到何笙的视线,她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垂着眼眸显得有些尴尬。 “坐吧!”何笙又道:“我给你倒水。” “不用了。”袁舒云连忙拦住她,“别麻烦了。” “没事,坐吧!”何笙把人扶着在袁植身边坐好,笑道:“袁植也该口渴了呢,一块喝。” 斜倚着沙发沉默的袁植这才掀眼瞅了何笙一眼,“不过是杯水而已,还一块喝,说的跟佳酿一样。” 何笙抓了抓脑袋,傻呵呵的径自去烧水了。 没了何笙的室内气氛显得更微妙起来,袁舒云已经好多年没这么和袁植一块坐过,对方毫不留情的冷言冷语让她感到害怕。 过了好半晌,袁植难得开了口:“知道自己的病吗?” 袁舒云震愣了下,白着脸点头,“知道。” 袁植撇了她一眼,干咳了声,“别太放在心上,这病现在不难治。” 袁舒云看了表情不自然的少年一会,后知后觉发现对待居然是在安慰她,袁舒云打从心底感到高兴,进门后一直沉沉的压抑感突然少了很多,她笑着道:“嗯,我知道,我会努力活下来的,不能辜负了何笙的帮助。” 袁植对她这么想的通有点意外,点了点头,“那就好。” 卫生间蹲地上的何笙乖乖的看着电水壶,几分钟后壶嘴里噗噗噗的冒蒸汽,她连忙把插座拔下来,随后把水倒玻璃杯里端出去。 玻璃导热快,明明刚端起来时还是凉的呢,走了没几步就热的快拿不住了,何笙憋着气快步走出去,忍着指尖的灼疼将杯子放到他们面前的凳子上。 紧接着拧着五官把手快速的往自己裤子上擦,袁植一眼就瞧见了,将人拽过来拉过她的手,几根手指全红了,摸上去滚烫滚烫的。 “知道水烫还倒这么满,你傻啊!”袁植忍不住训她,又捏了捏那几根手指,“疼厉害吗?” “不疼了。” 袁植给她吹了吹才放手,这时病房里又进来一个人,正是面容焦急的朱美雁,看见袁舒云明显松了口气,随后严厉道:“大晚上的谁准你乱跑,你知不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 袁舒云连忙站了起来,紧张的看了眼袁植,才转向朱美雁,“妈,你别说了,我就回去。” 她等袁舒云走近,才看向另外两人,知道袁植不待见她,以免多生事端,只道:“你们也早点休息,有什么缺的告诉我。” 然后匆匆带着袁舒云走了。 手术时间安排在十日后,何笙开始每天做各种检查,还有静脉输液,袁植查询过骨髓捐献的危害还有注意事项,知道确实如严柏所说跟献血没有多大差别,所以没怎么担心。 手术前一天,袁植看着坐床上专心看课本的何笙,“别看了,当心累着。” 何笙眼都没抬的摇头,“暑假有提前预习新内容呢,我这么久没去再不用功点就跟不上了。” “怕什么,陈佳音贪玩到现在都没回来呢!人家都不担心。” 何笙还是摇头,“我怕跟不上。” 袁植把啃干净了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你跟不上了我帮你复习,别看了。”他硬把何笙手中的书给抽了出来放到一边,推了推她额头,“躺好了,聊会天就睡觉。” 何笙很是不甘的瞅着那本书,好一会才慢吞吞的钻进了被窝里。 袁植帮她掖了掖被角,关了灯,走到沙发旁躺下。 “明天中午就能输完了,到时给你煮碗红枣补补血。” 何笙翻了个身扒着被口看沙发上的人,“别煮了,不喜欢吃那个。” 房间里光线很昏暗,只有走廊里照明用的灯光透过窗户泄露进一角。 袁植也翻了个身看向何笙,小孩只露了半张脸,他的眸底含了笑,声音却严肃的,“不行,还得喝两碗,不然血就补不回来了。” “他们说会给我输血呢!比吃红枣快。” “吃了红枣补血是自己的,输血是别人的懂不懂?” “也是!”何笙想了想,“那我跟袁舒云一人一碗呗,两碗又吃不了。” 袁植默了默才应了声,他没说袁舒云得在换髓仓里呆很久。 “袁植!”过了好一会何笙又叫了声。 “嗯?” “开学后你多久会回家?” “一星期到半个月。”他笑道:“以后一个人在学校别给人欺负了。” “嗯,现在没人欺负我了。”何笙抿嘴也笑着,“你到时回家时候拍几张你们学校照片呗!” “干嘛?” “给我看看啊!” “有什么好看的,你要真想看直接去我们学校不就好了?” 何笙睁大眼,往他的方向倾了倾身子,整张脸都从被子里露了出来,“真的?” “嗯,这有什么好假的。”他笑了笑,道:“十一不是有假期吗?到时就坐车过来,我去接你!” “好!”何笙满意了,她开始想象袁植所在那个学校的风貌,却怎么都想象不出来。 第二天何笙和袁舒云在医生嘱咐下都换了衣服随后被推进手术室,速度迅速的让袁植没来得及问几个问题,其他人都站在走廊上等着,袁植蹙着眉,好一会走到严柏面前问道:“捐献需要进手术室?” 袁植沉默了下,又道:“袁舒云呢?不需要提前做化疗?” 前几天没见到人,他以为已经先去做化疗了,但今天看去对方精神很好,一点都没化疗后的影响。 “还有……”袁植接着补充,“骨髓移植不是直接进无菌仓吗?为什么是手术室?” 严柏挑了下眉,言简意赅道:“每个医院有各自的流程。”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但他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视线缓慢扫过周围几人,朱美雁坐立难安的来回走动着,对上他的视线连忙仓皇的转了开去,袁崇阳似乎有什么事接了个电话后提前走了,留下两个助手,严柏倚墙站着没多大表情。 袁植呆站了会后转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专心等待着。 走廊里安静的不像话,就算是六月大白天依旧阴森森的。 他抬头盯着天花板出神,时间缓慢的像不会动一样。 期间偶尔有护士进出,但何笙一点消息都没有。 正午的时候严柏吩咐另外两人去买饭,只是这个时间谁都没胃口吃东西,朱美雁摇头拒绝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躁。 严柏皱了皱眉,“夫人,舒云也没这么快出来,少说之后还得观察半个月,你先照顾好自己。” 朱美雁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摇头没说话。 对方怪异的表情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严柏愣了愣,放下手又往手术室看了眼,突然就觉得不安起来。 他蹙眉看着地面,好半晌转身走到袁植面前,少年随着时间的流逝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这时突然蹿起来质问道:“时间是不是太长了?已经超过四小时了,抽血需要这么久?” 严柏看了眼时间,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急也没办法,现在也进不去,再等等吧!” 说完把饭盒递过去,袁植抬手就给拂掉了,脸上的表情很是暴躁。 严柏没再说话,把饭盒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放,走到窗口朝外望,眉心轻轻拧着。 直到下午一点多手术灯终于灭了,手术室门开的时候几人不约而同的往前走了几步,朱美雁拉住医生急道:“张医生,我女儿怎么样?” “手术很顺利,现在就看排外反应了。” 严柏很是不解的看着张医生道:“抱歉,不是换髓吗?我现在有些听不懂你们的说法。” 还没等到人回答,身后传来袁植暴怒的声音,“你们把她怎么了?” 第43章 chapter43 严柏转身,袁植正被几个人死死拉着,前方移动着的病床上躺着的正是昏迷中的何笙,挂着氧气,手上还在输血,进去时还活灵活现的小孩,再出来就跟去了半条命一样,袁植急得眼都红了,奋力的挣扎使得额角青筋凸显,俨然到了暴怒的顶点。 “你们放开我,你们到底把她怎么了?”袁植嘶哑的声音绝望的在走道上响起。 一个护士警告道:“记住这里是医院,请你禁止喧哗!” “禁止你妈,滚,把我的何笙还给我!” 场面堪称一团乱,何笙已被快速推往加护病房。 “我要一个解释。”严柏重新转向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张医生摘下口罩,看了一旁沉默的朱美雁一眼,皱眉,“难道没跟他们说清楚?” 朱美雁苍白着脸摇头,“没有。” 张医生不赞同的看着她,但也知道今天这事有内情,随后转向严柏道:“今天做的是肾移植,袁舒云的身体条件现在还不允许做骨髓移植。”他顿了顿,又道:“往后可能也不行,只能靠药物和化疗维持。” 严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身侧的双手不由紧握成拳,转向一旁白着脸力持镇定的朱美雁,严肃道:“夫人,你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一声不响的给摘了肾脏,人心再冷这也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她还是个孩子!”严柏努力压抑着胸口翻腾的情绪,“你们是不是太不把人当人看了?” 朱美雁猛的抬头看向他,捏着手提包的手紧了又紧,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颤声道:“我没办法,舒云的并发症来的太过凶猛,刚开始明明只是白血病,突然又检查出肾衰竭,而且情况很严重,她的身体扛不了那么多只能做肾移植,我想要她活着!” 严柏这时也愤怒的提高了音量,“那为什么不提前说明?” “提前说出来他们不会同意的。”朱美雁突然哭了起来,死死捂着脸,不停摇头,哽咽道:“袁植绝对不会让何笙捐肾给舒云的,我只想让我的孩子活着。” 袁植这时已经走到他们身边,目光冷冽疯狂的瞪着朱美雁,脸部肌肉因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着,“袁舒云是人,我们何笙就不是人了?她想活着,我们何笙活该被你们拿肾?这么想救你女儿你他妈怎么不把自己的肾拿给她?” 他甩手就给了朱美雁一巴掌,厉声吼道:“你他妈怎么不去死啊!” 这一巴掌把周围的人都给打愣了,眼看着袁植疯了似的冲上前要把朱美雁往死里揍才回过神拦住他。 “袁植,冷静点,别在这闹。”严柏拽着他的双臂吼了声。 朱美雁因着身体条件无法将肾转给袁舒云,这一点严柏知道,袁植他们却并不知情,不过有现成肾源想来就算身体允许也不一定会亲自上阵。 “冷静个屁,冷静能把何笙完好的还给我吗?能把何笙的肾还回来吗?”袁植喘着粗气,身体因被身后人死死拽着而不断挣动,眼底一阵阵泛潮,近乎崩溃般的吼道:“你们这帮人凭什么糟蹋她?有本事冲我来啊,来拿我的肾啊,你们这些大人把心思花在这么个小孩身上都不嫌丢人,她招你们惹你们了?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他抬手颤抖的指着朱美雁,眼睛红的仿佛来自地狱,声嘶力竭的吼道:“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落得什么好下场,你们这帮垃圾。” 朱美雁狼狈的踉跄了下,她被袁植脸上那股毫不掩饰的厌恶与仇恨给骇到了,那张妖艳的脸透出的森冷气息让人觉得可怕,她低头看着地面,缓声道:“这事我很抱歉,我会努力补偿她的。” 袁植毫不留情的吼道:“补偿个屁,你拿什么补偿,有本事他妈出门就把你自己给了解了,你这恶心的女人怎么配活在这世上?” 严柏知道这个时候劝袁植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对着朱美雁冷淡道:“先走吧,不然只会越来越无法收拾。” 朱美雁冷冷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脚步仓惶的跑了,好似落荒而逃,身后袁植一声声催命般的叫骂还在继续着,那种充满绝望与愤恨的嘶吼令人心惊。 好半晌走廊里才再次安静下来,窗外的日光依旧充沛,清清淡淡的偷落进来,将窗户的轮廓清晰的映照在地面上。 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意识到袁植已经起不了多少破坏力后放开了他,严柏看着沉默不语的袁植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下一秒对方突然瘫坐在了地上,仿佛被瞬间抽光了精力,方才几欲掀翻屋顶的滔天怒火被水一扑毫无预兆的灭了。 少年的脊梁在这一刻软软的弯了下去,带着明显的颤栗。 袁植死死盯着地面,就算是现在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好好的人就这么给毁了,他还是亲眼看着何笙走进去,乖巧的小模样,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下就被人把肾拿走了。 撑着地面的手死死抠着地面瓷砖的缝隙,袁植不知道该如何来排解心中不断膨胀的疼痛感,是他没照顾好何笙,都是他的错。 严柏走到他面前蹲下,袁植的双眼满满的都是自责和悲伤,里面雾蒙蒙的仿佛有什么好满出来一样,可再仔细看去,又空洞的什么都不剩。 “这件事我也很难过,但只要以后自己多注意少一个肾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别太担心。” 袁植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白着脸冷笑了声,沙哑着声音道:“滚吧,我不想见到你们这帮恶心的人,你也一样,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严柏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拍了拍他的肩起身走了。 何笙在麻醉退掉彻底苏醒的第二日转到了普通病房,医生每天都会来给她做检查,那道横亘在腹部的伤口袁植见到过,每看一次就像被人拿棍子兜头兜脑敲一次一样,闷疼的不行。 而何笙知道自己少了个肾后只是愣了愣,随后拉住袁植的手,因失血过多而苍白一片的小脸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小声安慰他说:“我不疼。” 那一刻沉默很久的袁植突然头一低趴在了何笙的病床上,无声的哭了起来,像个委屈到了极点的孩子。 何笙一见他这样就着急,但又起不了身,只能一下一下摸着袁植的脑袋,笨拙的道:“别难过,真不疼,你难受我也就难受了。” 说道最后已经带了鼻音,不管怎么说也才只是十七岁的孩子,这么被人忽悠着少了一个肾,说一点都不怕是假的。 袁植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将脸在棉被上蹭了蹭,然后快速将半个身子趴到床上轻轻搂住何笙,将脑袋窝在她的肩窝里,一声接着一声唤着她的名字,仿佛这样他的姑娘就依旧好好的,能活蹦乱跳的在自己面前一样。 何笙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脑袋,然后感受着脖子上不断滑过的温热湿意,那热热的温度仿佛有生命般不断的涌入她的心脏。 想安慰他,袁植啊,真不疼! 但她不敢开口,她怕一开口袁植就会更难过,少年的眼泪太珍贵,她舍不得再失去更多。 第44章 chapter44 这事之后袁植变得很敏感,病房里不轻易让外人进来,他也绝不轻易离开,如非必要也肯定等吴婶送吃的来时才出去一下,有时就灌两瓶热水,或者只是去买些水果。 何笙的饮食现在要格外注意,吴婶咨询了医生的建议每天变着花样的给她弄,看着本来好好的小孩变成这样她心里也不好受,更何况是本来就疼何笙疼的不得了的袁植了。 “少吃点,现在不能多吃,咱少吃多餐,剩下的给你温着。”吴婶笑着将何笙手中的小碗给拿了过来,免得孩子馋嘴不知饥饱。 何笙舔舔嘴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本来就胃口挺好的,现在限制了食量每天都饿肚子。 “再过一星期就能出院了,等康复后吴婶给你做很多好吃的,咱把该补的都补回来。”说着帮何笙整了整衣领子。 “好,我要吃很多很多。” “嗯,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袁植很快拎着热水瓶进来了,吴婶看着他道:“今天我给何笙洗吧,你小子这几天也累了休息休息。” “不用,您先回去吧,我没事。”袁植语气淡淡的,态度却很坚决。 吴婶无奈的看了何笙一眼,何笙笑了笑,“没事。” “哎,总归大了,让袁植给你洗澡多不方便。”吴婶压低声音说了句。 何笙很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就给我洗个脸,其他我都自己擦。” “自己擦不会扯到伤口吗?” “不会,仔细点就没事。” 吴婶知道拗不过袁植这小子,最后拎着前一次带来要洗的保温瓶走了。 袁植在卫生间兑好水端着脸盆走出来,放到柜台上后拧了毛巾给她擦脸,“水温够吗?” 何笙整张脸埋在毛巾里,点了点头,闷声道:“刚好!” 袁植不是个细心的人,但每次给何笙做清洁都格外的仔细,用温热的毛巾给小孩至少擦两边,将人洗的白白净净冒了水汽才作罢。 四肢和背部都给她擦完后,搂着人走去卫生间,袁植背对着站在门口手朝后拽着何笙的手臂给她保持平衡,等擦洗完了再把人送到床上,每天这样的程序都得走两遍,袁植没有喊过一声累,但看着人日渐消瘦下去何笙也心疼,却没有任何办法,袁植太固执,尤其是这次。 晚上的时候袁植依旧睡在沙发上,但常常做噩梦睡不安稳,梦见何笙头也不回的朝手术室走,怎么叫都叫不回来,惊醒后要心悸好久才缓下来,然后整夜整夜的看着安稳沉睡的何笙到天亮。 卫生间的一个脸盆早上给踩坏了,袁植扶着何笙上完厕所出来转身又跑去超市买。 医院附近有好几家小商店,袁植进去快速挑了脸盆出来又往医院赶,到住院部大门的时候碰到一个人,一个他并不怎么待见的人,本想着当没看见直接跑上去,结果被他给拦了下来。 顾威的神色不是很好看,估计没睡好,眼里都是血丝。 他把不耐烦的袁植硬是拉到一边,焦急道:“舒云怎么样?我一直见不到她还不知道她的情况。” 袁舒云还没转到普通病房,一天下来没多少时间可供人探望的,尤其朱美雁照顾着顾威更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不过这问题拿来问袁植显然也不合适,他很是烦躁的把人一推就要走,顾威用力拽住他,吼道:“我他妈问你话呢!她到底怎么样?” 袁植不客气的回吼过去:“我他妈不知道,你给我滚远点。” “她是你妹妹,你居然回我不知道?”顾威死死拽着他的衣服不让人走,怒瞪着眼,“你眼里就只有那个丑八怪女人是吧?你搞搞清楚袁舒云和你是有血缘关系的。” 袁植愣了下,随即一拳砸到了顾威脸上,咬牙切齿的逼近他的脸,“妹妹?我告诉你我巴不得她趁早死了,我最恨的就是我身上流了跟她一样的血,他妈的恶心!” 顾威不敢置信的瞪大眼,随即怒的一拳揍在他肚子上,“你他妈说的是人话?畜生!你他妈给我道歉,你给我道歉!” “道歉个屁!”袁植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重新又亲历一次何笙奄奄一息的模样,身上的暴力因子瞬间火力全开,四肢并用的往顾威身上砸。 两人打的不可开交,室内围观了不少人,很多医生护士听见声音也都赶了出来,有几个试着想将两人拉开,但战况激烈,根本就没缝隙可供他们插手的,最后叫来好几个医院保安配合着把两人包围住,慢慢缩小范围,才算消停下来。 一人坐一角,都靠着墙呼呼的喘气,周围看好戏的慢慢散了,劝架的看两人没了战斗力也骂骂咧咧的走了,袁植拿手背擦了下渗血的嘴角,将再次破裂的脸盆扔进垃圾桶,起身重新往外走。 顾威跟着站起身,叫住他,“袁植,你要对舒云公平点,她没什么错。” 现在时间还早,外面绿化带里有穿着病服的患者在锻炼身体,日光初升,又是新的一天。 袁植没吭声,脚步稍作停顿后继续往外走,是的,袁舒云没错,可是何笙又哪里错了? 两个少年动手的时间里严柏来到了何笙的病房,手上拎着一份热气腾腾的蔬菜粥,之前也有来过几次,但碍于袁植不善的态度,没说上什么话,也没呆多少时间。 “严大哥!”何笙笑着叫了声。 “今天还好吗?”严柏把粥放到柜台上,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下。 “挺好的,张医生说再过一星期我就能出院了。”何笙今天的气色还可以,没像之前看过去那么病态的白,只是相比以前的红润还有着很大距离。 换肾事件严柏特意找袁崇阳谈过,那个身处高位的男人是这样说的:“我是个商人,一切以自身利益为准点,虽然这事有违道德,但是我供养了她这么多年难道不该收点成果吗?” 何笙还是未成年,那份手术同意书是袁崇阳用监护人身份私自签下的,所以外人都不知情,会隐瞒的这么严实多少也是因着道德底线的束缚,只是力度着实不够大。 严柏对何笙的遭遇抱着十足的同情,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同时也有份说不清的内疚,手术前信誓旦旦的言辞现在想来显得格外虚伪。 他把粥拿出来递给何笙,看着小孩笑眯眯的一口一口抿着吃,好半晌才道:“怪不怪严大哥?把你的身体弄成这样。” 何笙舀粥的手一顿,略显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摇头道:“不是你的问题啊!” “那恨不恨另外的那些人?” 何笙这下是真的没胃口了,盯着塑料碗里掺着绿色的白粥,片刻后诚实道:“其实还是挺生气的,之前还一直暗自害怕少了一样东西自己会不会死掉,后来袁植一直查资料给我看,才没那么怕了。” 至于袁植这一行为,安慰她的同时也是在宽慰他自己。 何笙很是不好意思的看了严柏一眼,似乎这些话挺丢人,紧接着又开了口:“不过一个肾能让袁舒云活着的话,提前和我说让我自己做做思想准备也是会同意的,可是现在觉得好可惜!” 严柏认真听着,这时挑了下眉,“可惜什么?” 何笙抿了抿嘴,表情显得很犹豫。 “说吧,没事,不管什么话严大哥都不骂你!”严柏笑着鼓励道。 何笙又犹豫了会才道:“应该和袁植的父亲提要求,现在却没机会了。” “你想提什么要求?” “让他对袁植好一点,碰面的时候能像个普通父亲一样关心一下自己的儿子。”她低了头,“袁植很需要他这样的询问,虽然表面总是无所谓的样子。” 依据之前的案例严柏料想她的要求会和袁植有关,所以也不感到惊讶,只是很感慨,想想刚来时袁植的反应,再对比现在是怎样的天差地别? 他点了点头,“这个要求你不提以后或许也会实现。” 何笙眼睛一亮,“为什么?” “秘密!” 袁家就两个孩子,袁崇阳疼爱袁舒云是真的,包括以后的财产继承一直考虑的都是这个宝贝女儿,但这次经历过后就很难讲了,袁家那么庞大一个企业不可能放在一个没有未来的人肩上,袁舒云的变数太多,就算不想承认也改变不了她生命薄弱的事实,说不准明天就见不到太阳了,所以只剩下袁植,他的出身再不清白也总归是袁家人,比起没有血缘的外人,袁崇阳更愿意选择袁植来承担这份他退位后所需扛起的责任。 但这些原由他并不想让何笙知道,社会现实的会让这孩子更加绝望。 严柏抬腕看了眼时间,起身,“我先走了,好好休息,过几天再来看你。” 何笙点头,“严大哥再见。” “再见!” 严柏转身走出去,顺手给她关上门,走廊里来往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患者家属,带着洗浴用品神色匆匆。 他看向一边不知站了多久的袁植,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扫视一圈,尾音一挑,“打架了?” “你管不着。”袁植眼都没抬的说道,声线冷硬,明显不想搭理这人。 严柏挺无奈的侧了下头,又道:“早餐我已经带来了,进去后你也记得吃点,我先走。” 等人消失不见,袁植沉默着靠墙又站了会,才抹了把脸,拎着脸盆走进去。 何笙靠坐在床上小口的喝粥,听见声音抬头,随后愣住了,“你脸怎么了?和谁打架了?” “没事。”袁植走到病床旁,戳了戳她的脸,“都没刷牙呢,你就吃东西,多不卫生!” 何笙停了手,“那我不吃了。”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不过你和谁打架了?” “没谁。”袁植明显不想多说,抬了抬手上的脸盆道:“今天等会给你洗头。” 手术后已经好久没洗头,何笙前几天就开始嚷嚷着难受。 但何笙依旧对他脸上的伤口耿耿于怀,可惜之后怎么问袁植都打擦边球巧妙的躲过去了,刷牙洗脸擦完身子,袁植重新端来一盆水,让何笙横躺在床上,只有脑袋露到外面,地上放着空的脸盆。 随后将另一只脸盆里的水淋到她的头上,“水温可以吗?” 头发已经很油腻,何笙自己都能闻到异味,这时便格外尴尬,脸红红的局促道:“挺好的。” 袁植笑了笑,拿湿漉漉的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敲了敲,“小屁孩乱想什么呢?脸这么红。” 何笙不敢看他的脸,放肚子上的手一下一下拨着衣服纽扣,小声道:“太脏了。” “我都不嫌脏,你自己嫌什么?”袁植放了毛巾,将洗发露均匀抹到何笙头发上,以免她脖子难受,一手托着后脑勺,一手在发丝间缓慢的来回穿梭。 “我都好久没洗头了呢!都臭了。” 袁植凑近用力闻了闻,“很香啊!” 何笙快速瞟了他一眼,“放了洗发露当然香啦!” “给你洗了,你不也香喷喷了?”袁植用清水给她冲掉,重新又放上洗发露,这次泡沫更多,白白的一坨一坨,“呐,现在更香了。” 哪有这样的说法? 何笙脑袋动了动要反驳,不巧袁植手酸了一下没托住,整个头跟皮球似得晃了晃,动作幅度过大导致泡沫一下蹿进了眼睛里,何笙连忙闭了眼,难受的五官都纠结到了一块。 袁植吓了一跳,连忙又捧住她的头,拿毛巾给她擦脸,边训道:“叫你乱动!看,泡沫都进眼睛了吧?是不是很舒服?” 用毛巾擦干净,何笙又拿手揉了揉,再睁眼眸底全红了,跟只小兔子似得好不可怜。 “我不是故意的。”她又揉了揉,小声说道。 袁植瞪她一眼,托着她的手越发小心起来,“现在不准动了,要眼睛再进水我就不管你了,自个去洗。” 何笙抿了抿嘴巴,不吭声了。 洗完头吴婶正好带着煲好的汤进来,袁植见了接过来塞到何笙手里淡淡道:“趁热喝,冷掉的就别吃了。” 拿过柜子上的蔬菜粥眼都不眨的扔进了垃圾桶。 作者有话要说:工作,码字,下周一还要考试,突然觉得时间不够用。 不过忙碌点也好,很多计划赶不上变化的失望也就此忽略了。 下一章会在明天上午九点更,大家看文愉快!^_^ 第45章 chapter45 一周后何笙终于出院回家了,生活起居方面也不用假他人之手,只是身子还虚的很,有时从椅子上起来就会眼前一黑晕过去,只是那种黑暗持续的时间不长,往往在地上坐几秒就又能撑着站起来,也走不了多少路,爬个楼梯就开始冒汗,这些是不敢跟袁植说的,他太累了,何笙也知道事发后到现在袁植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她还担心半个月后开学的事,要那会还这样可怎么办? 现在不能受累,医生说休养最重要。 夏季的傍晚只要起了风便会凉爽很多,袁植常常搬几把椅子到院子里,和何笙一块乘凉,知道她没上补习班担心跟不上进度,有时也会酌情让她看书顺便给她讲题。 几天后何守司他们回来了,带了大包小包,两人都晒得黑不溜秋的,而牙齿更白了。 何笙捧着书坐沙发上笑嘻嘻的看两人争相抢着描述那里的风景特色。 好半晌陈佳音安静下来,疑惑的看着何笙,“你怎么看着变白很多?还瘦了,减肥呢你!” “没,哪能呐!” 何守司坐对面翘着二郎腿道:“咦?我这都大半天了,袁植那小子呢?跑哪去了?” “他去买水果了,估计快回来了。” 何守司点了点头,随后将地上的大包小包拿了上来,一样样展示给何笙看,这些吃的玩的都是那边买的纪念品送给他们的。 “怎么样?我够意思吧!”何守司扬着下巴笑嘻嘻的说道。 陈佳音不屑的撇了他一眼,“还没见邀功邀这么光明正大的。” “邀功怎么了?本来就事实!”何守司嚷嚷了句,又转向何笙,双腿交叠着往茶几上一放,抖啊抖的,“小何笙,你看我带这么多东西过来没功劳也有苦劳不是?你好歹给我上杯茶呀!” 何笙愣了下,陈佳音连忙挽住何笙的胳膊道:“咱别理他,让他去抽风。” “我哪抽风了?本来就事实!”何守司起身嘻笑着就要去拽何笙,“快快快,小何笙听话。” 陈佳音拉着人不放,皱眉瞪他,“毛病啊你,要喝自己去。” 有些人就是有那么个逆反心理,你越让他往东,他偏偏越要往西,何守司就是这么个典型的犯贱性子。 所以他一把拽住何笙的胳膊也不放了,两人拉拉扯扯的把挤在中间的何笙吓得脸都白了,肚子上还有那么大一个口子没痊愈呢,要万一这么裂了可怎么办? 可她又挣不开,没那个力了,只能急道:“你们别拽我,我肚子疼。” 何守司压根不信,何笙平时活蹦乱跳的就是个发烧感冒的都少之又少,她什么时候肚子疼过? 何笙被推搡着额头都开始冒汗了,感觉伤口真疼起来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冷到极点的吼声:“你们干嘛呢!赶快把何笙放了。” 正是拎着水果回来的袁植,何守司没把他的话当回事,笑着道:“我让小何笙给我倒杯水呢!这孩子现在懒了,倒杯水都不肯。” 袁植把水果一扔冲了过去,拽住何守司的胳膊就往旁边推,力道大的让对方吃惊。 何笙没了支撑一下坐到了地上,袁植连忙将人搂抱着重新扶到沙发上,摸了摸她已经吓白了的脸,急道:“没事吗?有没有撞到伤口?” 何笙勉强咧了咧嘴,“没事,没事!” 被挤到一旁的陈佳音愣愣的看着反常的两人,疑惑道:“什么伤口?何笙生病了?” 这是袁植这辈子最不想提起的事,因此他没说话,只是沉默着帮何笙整了整衣服,然后警告完另外两人别碰何笙,重新捡起地上的水果去了厨房。 客厅里安静了好一会,何守司才犹豫着开口:“什么情况这是?我们离开了几天发生什么大事了?” 何笙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比较好,又被追问了几声后才言简意赅道:“就动了个手术,把肾捐给袁舒云了。” 陈佳音震惊的瞪大眼,音量高了八度,“把肾捐给她了?可凭什么非要你捐?” 平时都没什么交情的人,见面次数五根手指就能数过来,就这么个没交情的人把何笙的肾给拿走了?开什么玩笑? 何守司皱眉看了何笙几秒,起身去厨房找袁植了,对方站在水槽前在洗苹果,清澈的水流哗哗哗的滑过他润泽漂亮的手背,冲刷着苹果表皮。 “赶着投胎似的把你们叫来就为了拿何笙的肾?”何守司看了袁植半晌后问道。 他低着头,看着水槽的目光有些森冷,“嗯。” “你就这么同意了?”袁植是个什么样的人何守司再了解不过,先不说他和袁家的亲情薄弱问题,单单对何笙的上心程度就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 见袁植沉默着没说话,他忍不住吼了声:“说话,你们俩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你当我傻逼呢!”何守司推了他一下,“你给我说实话!” 袁植甩手把苹果一扔,不轻不重的撞击声仿佛闷闷敲在他胸口一样,侧头冷眼看对方,“说什么?我说了能当这事没发生?” “那我也要知道实情!” “实情就是何笙的肾没了,被他们以捐骨髓的名义骗走了,我蠢的他们说什么都信!”他把剩下的苹果也往水槽一砸,红着眼吼道:“满意了?” 两人对视几秒后,何守司狠狠低骂了声终于消了音。 客厅里的两人听见声响已经走到门口,何笙小心翼翼的来回看了脸色难看的两人一眼,慢慢走到袁植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角,干干的笑了下,“没事的,我自己以后注意着就没关系的,别生气。” 袁植摸了把她的脸搂着人出去了。 高中开学了,袁植还要过几天才走,何笙报到那天他不放心也跟着去了,忙忙碌碌半天下来,小孩虽然咧着嘴依旧笑着,可脸色着实没好看到哪去,袁植配合着当不知道,只是照顾的更严了些。 一周后他拎着行李走了,离开前嘟嘟囔囔嘱咐了何笙一大堆,连吴婶都被他念烦了。 袁植所在的大学是省重点,在全国也按着个不上不下的名次,大学生活并没有预料中的轻松,每天满满当当的课时让人望而生畏。 四人一间的寝室几天下来都混熟了,而袁植的非凡魅力在这个校园不经意间散发的更加肆无忌惮,不出一周各系别女生间都知道了金融系有个叫袁植的,外貌出众,为人低调,同时也听闻这位清俊公子家里藏了个小青梅,心无旁骛天天守着青梅过日子。 晚自习后的寝室里,周科捧着衣物去洗澡了,梁生成和毛杰叼着烟和往常一样蹲在电脑前组队打游戏,噼里啪啦键盘敲的震天响。 袁植盘腿坐在床上揉着脖子讲电话,“今天考试怎么样?” “还好,就是化学有两个大题没做出来。”何笙看着书桌上的习题拿笔点了点显得挺沮丧。 “下次你们老师解题的时候听仔细点就成了,晚上自己不准熬夜,万一累到就又得进医院了。” “知道。” “知道知道,上次也说知道可结果呢?”熬了一夜第二天就不停流鼻血结果送医院挂针去了。 何笙干笑了声,“这次真的!” “是真是假我会问吴婶,要让我知道又熬夜了,你就自觉请假在家呆着别上学了!” “哎!”何笙连忙保证,“真的,肯定不熬夜!” 又说了几句看时间挺晚了袁植挂了电话,梁生成嚼着烟蒂抬头看了他一眼,调侃道:“又和你家何笙说话呢!这得多天仙啊,能把你治的这么死死的。” 袁植跳下床,拿起杂志往他背上敲了一记,笑道:“玩你的游戏吧,管的这么宽!” 第46章 chapter46 这时周科擦着头发出来了,袁植拿上自己的衣服也准备去洗澡。 毛杰突然想起什么把模式换到自动捕杀,侧身扒着椅背冲袁植道:“喂,小树,据说传媒那边有个女的在打听你消息来着!” 袁植愣了下,随后不咸不淡的应了声接着往里走。 毛杰不死心的喊:“那是美女啊美女,都快成校花级的了!” 回应他的是利落的关门声。 毛杰恨铁不成钢的敲了下椅背,“浪费啊浪费!” 梁生成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吐掉烟蒂,“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人多他妈专一,前两天咱们系的杨晓燕都没正眼看一眼,居然还想着怂恿他出轨,过个两年倒还能试试,现在算了吧。” “不是啊!”毛杰转向他,“那姑娘比杨晓燕漂亮多了。” 梁生成挑了下眉,明显不信。 毛杰又转向另一边开始埋头看书的周科,“老周,你说,张琰尔和杨晓燕哪个好看?就是上次咱们在小超市看到的那个女的!” 周科推了把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那还是张琰尔好看点!” “对吧!”毛杰再次看向梁生成,扬了扬下巴,“信了没?” 周科家在北方的小农村,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就近段时间接触下来这人说话没含过水分,也从不夸大其词,因此他的说法很有真实性。 梁生成拿着两个硬币夹胡须,好半晌才思忖着道:“你说的那个张琰尔我也有印象,不过我觉得她身边那个女的更好看些!叫什么来着?” 他皱眉敲着脑袋,毛杰不确定的接口:“何婉悦?” “对!”梁生成拍了下大腿,“就是这个有点土但格外清纯的小妞!” 另一头何笙挂了电话后将课本一收准备睡觉,她有些低烧,最近这种现象很常见,主要原因还是高中课业压力大的问题,休息好了不会有什么事。 她拿过一旁的体温计含进嘴里爬上床,呆呆的坐了会把体温计抽出来,照着灯光眯眼瞅着,37度5,没事! 下床跑卫生间洗了洗,又用双氧水消了毒,把水银柱甩下后装盒子里放好,紧接着往被子里一躲便安安稳稳的睡了,只是这天越睡越冷凉凉的被窝怎么都捂不热,她使劲把自个缩成了一个球,可还是冻的慌。 吴婶是知道何笙情况的,只是几次下来已经成了惯性,知道睡一觉就能消下去所以也没上心,晚上水喝的有点多,半夜上完厕所睡意正好没那么浓,拖着脚步难得上去瞧了眼,结果吓了一跳。 小孩整个蒙在被子里,烫的就跟着火似的,还打着寒颤,显然已经烧的不清。 吴婶连忙拍了拍何笙通红的脸,急道:“何笙啊,快醒醒,咱马上去医院啊,别睡了!” 何笙迷迷糊糊的睁了眼,被吴婶拉扯的坐起了身,可头晕的厉害,还没坐稳便又倒下去了,鼻子里热热的,呼出来的气都有些烫人。 她难受的捧住脑袋,哑着嗓子吐出两个字,“头晕!” 吴婶急得转了个圈,随后跑出去给严柏打电话了。 没办法,三更半夜家里就这么两个人,要车没车的,医院离这又远,吴婶就算硬把人拉起来也没办法把人扛医院去。 凌晨的车道很通畅,严柏在十五分钟后到达了何笙她们住处,刺耳的刹车音让吴婶吊着的心脏稍稍降了些许。 “可算来了,这人都快烧晕了!”开了门,一块往楼上跑。 严柏依旧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只是没了往日的干净利落,领口大敞,衣摆松松垮垮的系在裤子里,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下巴还有些泛青,整个人看过去很是颓废,却又有种别样的俊美。 “什么时候开始烧的?”他一步三个阶梯的往上跑。 吴婶跟的很吃力,提高音量道:“我也不知道,半夜去看的时候就成这样了。” 话落,严柏已经闪身进了房间。 不大的卧室里只亮了一盏床头灯,昏沉的光晕下何笙蜷缩着躺在床上,眉心紧皱,双颊通红。 吴婶已经给她换好了衣服,严柏碰了碰她的额头,触手的灼热令人心惊。 连忙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往门外走。 身子被动的颠簸让何笙难受的睁了眼,“严大哥?” “嗯,稍微忍着点,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到了楼下,严柏对吴婶道:“你先睡吧,我有钥匙,不用留门了。” “不用搭把手吗?” “没事!” 把人放副驾驶坐稳系上安全带,飞车奔了出去,这个时间点医院人很少,严柏挂完急诊把人抱进医生办公室,前前后后做了彻底检查所得结论果然是由疲劳引起的高烧。 “小姑娘刚动过手术,我建议是休息的透一点,这身体毕竟是一辈子的事!”中年男医生快速开了单子,交给他,“记得明后天再过来挂针。” “好!” 严柏把焉焉的何笙抱起来去窗口付钱,随后领药去输液大厅,何笙趴在里面的病床上,等护士给她挂上针后看向旁边的严柏,目光在他身上细细掠过,垂下眼小声道:“严大哥,你明天上班吗?” “嗯。”严柏手肘撑着床铺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这么晚你还送我来医院,明天会累,怪不好意思的。”何笙对自己现在这个动不动就出毛病的身体很沮丧。 “没事,我的工作比较弹性,也可以在家里办公。”顿了顿,又道:“明后两天我会帮你给学校请假,休息几天再去上课。” “不行!”何笙连忙拒绝,急道:“教课进度太快了,两天不去会落下很多。” 严柏笑着摇头,“这事没的商量,不过我会向你们老师借课堂笔记。” “可是听课和看笔记完全是两个概念。” 严柏依旧摇头,“没办法,只能这样。”他抬腕看了眼时间,制止要继续抗议的何笙,“现在睡觉,别说话了。” 说完帮她掖了掖被角径自起身去外面找杂志,无声宣示此话题告一段落。 躺床上的何笙哎哎了几声后无奈的闭了嘴,翻了个身面向天花板发愣,呼吸间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身下的床铺也不柔软,她轻轻拽着被子手指一抠一抠的,好一会才又睡了过去。 严柏拿着杂志进来的时候何笙已经睡熟了,头微微倾斜在一侧,嘴巴小幅度开合着,憨态可掬! 走过去将点滴速度又减缓少许后重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块,借着清冷的灯光开始翻阅纸张打发剩下的时间。 点滴挂了整整三瓶,结束时漆黑的夜已然开始泛白。 何笙的脸上依旧带着红,好在热度已经下去了,严柏把人叫醒,给她穿了外套,然后背起人回家。 之后的两天严柏住在了何笙他们的小洋房里,以防小孩病情有起伏,吴婶一个人根本照顾不过来。 晚上吃了饭,严柏捧着手提在客厅办公,何笙则在一旁学习,有不懂的就问一声,她的思维很灵活,往往一点就能反应过来,严柏对此很欣慰。 又是一个整点,严柏道:“有点晚了,今天就到这,快上去睡觉。” “我接完袁植电话再睡!”她往墙上看了眼,“就快打来了!” 果然,一说完旁边的座机就叫嚣了起来。 何笙把笔一扔接起电话,盘腿坐在沙发上,两人絮絮叨叨聊了差不多半小时,内容涉及挺广,从吃饭学习到洗衣服再到蟑螂,活的死的都轮了一遍,总结起来就是一堆废话。 结束后何笙冲严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觉的开始收拾东西,严柏摸了摸下巴,问道:“袁植每天都会来电话?” “嗯,他晚上回了寝室就会打电话过来,如果没有晚自习还会提前。”把课本放进书包拉上拉链。 严柏了解的点头,“那他知道你生病吗?” “不知道!他上学就够忙了,不能再和他说这些闹心的,而且只是小发烧,问题也不大。”默了默,何笙又紧张兮兮的补充,“严大哥,你也不能和袁植说。” “嗯,不说。”那小子现在要不要和自己说话都是个问题。 严柏在这住了三天,第四天上午将东西一收回去了,而当天傍晚袁植正巧拎着行李回来。 他们学校有校运会,所以这次提前回了家。 距离产生美这句话平时没感觉,现在吴婶觉得特有道理,袁植天天在家杵着的时候见了也就那样,现在一段时间没回来,再见着了是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吴婶解着围裙高兴道。 袁植也不客气,“我想吃鸡肉羹,荷叶烤鸭,炒大肠!” 吴婶笑眯眯的抬了抬手,“换几个换几个!” “干嘛换啊!” “何笙吃不了,这东西都太油腻了。” “噢,对!”袁植拍了下自个脑门,“那随便吧,只要是何笙能吃的都行。” “成。”吴婶放了围裙出门去晚市买菜了,那问话就跟没问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TO奶黄兔子包: 奶黄兔子包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2-1901:43:06 平时连地雷都不怎么见到,这次居然遇上了手榴弹,破费了,谢谢,很高兴你接受那篇文! 那篇文在我看来司木是最不幸的,从开篇到结束他都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连个影子都没看见,如果时间退回到马成磊入狱那会,问司木用苏颜的感情做交换,他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牢狱之灾?我想他应该是会愿意的,因为他想了这么久也不过就是要这么点东西。结局的时候很有争议,我也第一次收到了负分,其实那会我真觉得结局是HE啊,男女主角都在一块了还不算HE?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大家所谓的HE是人物和感情都完美的一个状态。 废话多了,话题扯远了,不管怎么说这篇文到最后也希望你能满意,然后这篇真的会是HE,看见补了好多章节的分,辛苦了,看文愉快!_ PS:很多朋友问虐点和具体什么时候分开! 答:虐点之后肯定还会有几个的,但是分开的时候我个人觉得不虐,到时候会直接几句话带过,然后后半部分直接会从三年后开始写起,也就是说他们会分开三年,但是......重逢的时候会虐,还记得文案上的那句话吗?“她的少年啊,用着全世界与之同悲的哀伤泣不成声!”袁植哭的时候我觉得都是比较虐的。 离他们分开还有好几章,等你们看到何守司和陈佳音分开的时候,离他们俩分开也就不远了! 剧透了啊剧透,今天难得剧透! 要不要再给你们剧透一个?给吧,本文我只会写一个番外,是何守司的,番外结尾处我觉得也算虐点,那是何守司和陈佳音的最后一次见面,也就是说这两人不会在一块。 这篇文到最后唯一幸福的,只有何笙和袁植。大家看文偷快!A_A 第47章 chapter47 偌大的小洋房里顿时剩了袁植一个,他在客厅坐了会,起身从小房间里推出自行车也出了门。 宽广拥挤的大马路,袁植‘唰唰唰’飞快踩着脚踏板,撵着血红夕阳去接他姑娘,想象着何笙见到他时的震惊表情就不由开心的咧开嘴角,弧度越来越大,亮亮的双眼仿佛能挤出水来。 到了学校,大门还紧紧闭着,他一脚撑地,手指轻轻敲击着把手,带着兴奋又力持淡定的矛盾心情等待着分秒流逝。 下课铃声在这一方天地响彻的同时,原本安静沉寂的校园渐渐显露出跳跃的生机来。 袁植抓了抓刘海,伸长脖子张望着,好一会身着校服的姑娘出现在视野内,双手揣在校服口袋里,原本每次乖乖伏在背上的书包却被另一个高个男生拎着,两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笑容满面气氛和谐的让袁植慢慢沉了脸。 到门卫处做完登记何笙才从男生手中接过书包,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她抿着小嘴又笑起来,很是高兴的模样。 两人分道扬镳,何笙走到站牌下,用鞋尖一下一下踢着地上的小石块发呆,视线内突然出现一截细窄的车轮,她一愣,沿着车身线条将视线缓缓往上移,最后停在袁植撇着嘴略显孩子气的俊脸上。 何笙根本没察觉到他的不悦,一张脸立马笑的跟朵花一样,双眸弯弯的往前蹦了下,高兴道:“你怎么来了?这还没到周末呢!你逃课了?” “我像是会逃课的人?”袁植上下扫视了她一圈,怪里怪气的开口:“刚才跟你出来那小子是谁?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个臭小子了?还笑的跟傻子似得,跟陌生人要保持距离懂不懂?当心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何笙奇怪的看着他嘟囔着念了一大堆,“他是我们班长,因为知道我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班主任让他平时多帮助我一些。” 理由是挺正当,但袁植见了心里依旧挺不舒服,而且他发现眼前的小孩不知觉间已经变得比以前清秀漂亮很多,自己也是从高中走过来的,那些个纷纷扬扬的早恋可不少见,万一有人对何笙起了心思在自己顾及不到的地方将人给拐了可怎么办? 何笙歪头看了他一会,蹭上前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肩膀,“袁植?你怎么了?” 袁植快速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很快又转回来,吐了口气,“你记得以后都要跟男的保持距离,除了我,明白?” 何笙缓速眨巴着眼,猜测着道:“你讨厌我跟男的接触?” “你这不废话!”袁植倒承认的挺迅速,白了她一眼,“哪天我要跟在别的女人屁股后面跑你看着舒服?” 何笙摇头,抓住他的手,笑道:“我知道了,肯定不跟别的男人跑。” 袁植扯了下自己上扬的嘴角,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谅你也不敢,要真敢跟着别人跑了,我把你绑了直接锁屋里。” 何笙咧着嘴,点头乖乖应着,“好!” 袁植满意了,终于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这还差不多。” 何笙重新转到最初的话题,“不过你今天怎么会来?” “咱们学校开运动会,所以提前放了。”他拍了拍横档,“快,上车回家!” 何笙连忙扒着车头往上坐好,几年坐下来已经都习惯了,也不会觉得多吃力。 回家吃完饭两人上楼在房间窝着,何笙做作业,袁植留在一旁看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天。 房间不大,一眼就能看全,袁植托着下巴目光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很多事情都是闲出来的,就像他看见一件黑不溜秋的线衫外套,因着好奇走过去一看,然后事就出来了。 “这谁的?”款式大小明显不是何笙能穿的。 何笙转头,愣了下,又有些犹豫的看了他一眼,“严大哥的,他落在这了。” 袁植一个跨步走到她面前,跳上椅子歪头瞅着她,“他的衣服怎么在你房里?” “他上次来落下的!” “来你房里需要脱衣服的?” 这话听着怎么都不对,“你的衣服不也落在我房里过吗?” “这能比的?”袁植顿时沉了脸,把衣服一扔,“我是住在这幢房子里的,他充其量不过是个客人,我和他能一样?” 何笙稍作踌躇后道:“前两天严大哥在这住了几天。” 袁植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他在的时候严柏来都很少来,他一走这才几天呢,就他妈登堂入室了,虽然想法很荒谬,但他还是有种捉奸的荒唐感。 “他住的哪间?”袁植把视线调向别处淡淡道。 “楼下。” “衣服扔了,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他住这里的话。”袁植说完就撇着嘴要走。 何笙一把拉住他,也站了起来,原本是不打算让他知道生病那件事的,但这火莫名其妙烧到了严柏身上,她就觉得这很有必要澄清一下。 手被轻轻拉着,袁植依旧背对着她,但很配合的没再继续往前走。 何笙自觉的挪到他面前,快速瞟了他一眼,低头道:“严大哥不是没事干过来住的,我正巧生病了,他怕吴婶一个人吃不消。” 袁植一愣,随即反手捏了捏她的手,一改方才的冷脸,担忧道:“生病了?之前电话里怎么没说?” “只是发烧,挂个针就好了。” 袁植的火气早没了,捧着何笙的脸摸了个遍,“不严重他能住这来?医生怎么说的?现在人还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何笙连连摇头,“休息的好一点就没事了。” 袁植半晌没说话,好一会才转身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这个放我那吧,女孩子的房间是不能随便让男人进的!” 何笙在他身上扫了眼,点了点头。 两天后袁植重新回了学校,再之后不远就是十一国庆了,假期前一天放学何笙背着书包直接去了长途汽车站,里面人群涌动熙熙攘攘,购票的人排队排到了门外,何笙看的咋舌,将提前买的票子更拽紧了些,头一低匆匆进了入口。 车子在三小时后到了袁植所在的城市,何笙磕磕绊绊的跟着人群下了车,陌生的街景让她有些无措,左右看了看,紧接着朝出口走去。 街边泊了好多拉客的出租车和黄包车,一见人就迎上来格外热情的吆喝起来。 何笙缩着脖子,眼睛盯着脚下,慢慢往外蹭,繁杂的环境里很快听见了一道清亮熟悉的声音。 “何笙!这边!”尾音微微上扬,带着轻松的愉悦。 何笙连忙抬头,看见了街对面身姿潇洒的少年,简单的衬衣牛仔,细细的碎发轻轻搭在圆润的耳畔,灰扑扑的街景因为这么一个人顿时变得鲜活温暖起来。 高兴的咧了咧嘴,埋头就要往对面冲,汽车喇叭伴随着叫骂瞬间响彻周围,何笙脚步一顿,连忙又往后退了回去,骂骂咧咧的声音没了,车辆又流通起来。 淡定的袁植已然变得焦躁,指着何笙叫嚷道:“别动啊,看车,别过来啊!” 随后在梁生成错愕的目光下,快速爬过围栏冲到了对面,然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原本性质高昂的小姑娘变成了霜打的茄子,低头好半晌不知回复了什么,青着脸的袁植又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一直知道有个小孩能轻易影响袁植的情绪,却没想到会影响的这么厉害,而且…… 梁生成摸了摸下巴,小青梅长的也着实一般啊! 出租车还在此起彼伏的拉客,袁植戳了戳何笙的脑袋,训道:“你饭都吃到哪了?幼稚园小孩都知道过马路看车,就你傻不拉几的往街上冲,要万一撞到了你自己说怎么办?” 说完又戳了戳,何笙低着头被动的摇晃了几下,随后揪着衣摆小声道:“见到你太高兴了,所以一时没注意。” 袁植抿了抿嘴,随后干咳一声,努力抑制着要瞬间上扬的嘴角,“你就这么想我呀!想的都不知道看车了?” “那都好几天没见了啊!” “哎呦,我家姑娘就是贴心!”袁植的笑容终于满了出来,铺满了整张脸,但最后还是加了句,“下次过马路可得看车!” “好!” 袁植冲对面的梁生成招了招手,等人近了,他对何笙道:“这是我室友,梁生成!” 何笙连忙乖巧的打招呼,“你好!” 梁生成点了点头,笑道:“可算是见到真人了,天天这么被袁植念叨,我们都对你熟悉的很!” 何笙不好意思了的笑了笑。 随后三人打车去了手机大卖场,梁生成那手机充电器坏了,得配个新的,袁植带着何笙也在一边看。 “我给你买个吧!”他指着里面一个粉嫩嫩的手机,“这个好不?” 何笙没多大兴趣,“学校规定不能带手机。” “规定死的,人活的,买一个我联系你也方便。” “还是不要了,你打家里电话也一样啊!” “那你在学校的时候我就联系不到了呀!” 何笙坚决摇头,“上课很忙的!”她现在学习都忙死,就怕跟不牢,哪来时间还陪他玩手机。 袁植挺无奈,现在的学生党哪个没有带手机的?视校规如家训的估计也就何笙这么一个了,比国宝还稀有。 等梁生成配好充电器,又打车一块去了学校,何笙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大学的模样,根本就没有去周边逛逛的打算,学校很大,绿化做的像公园,各类建筑架构也十分独到,何笙眼巴巴瞧着,十分新奇。 梁生成已经主动退场回了寝室,袁植先领着人去食堂吃饭,节假日连学校都空荡荡的。 何笙想吃那种大杂烩的饭,里面放了很多的食材,味道是香的,吃着也是挺好的,但问题是口味太重了。 袁植把人一搂推推搡搡着往前走,“乖,咱看看别的,这你不能吃。” 何笙缺点不多,但不代表没有,这孩子打小就馋嘴,见着好吃的就眼冒红光,尤其现在已经很久没好好吃过东西,这下就更迈不开步子了。 往后扯着袁植腰间的衣服,脚步一蹭一蹭的不怎么愿意动,小声道:“你上次自己说这个好吃!” “我能吃不代表你也能吃。” “我好久没吃过喜欢的了。”何笙对吃的不挑,但偏好重口。 “我错了,好不?”袁植搂着她胳膊的手往下一滑,把人整个抱了起来,“宝贝哎,走吧!别瞅着了。” 突然上升的高度让何笙吓了一跳,蹬了蹬腿,最后也只能尴尬又无奈的妥协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四章和第八章在何笙态度转变那块有些许改动,内容不变,在这提一下,不影响阅读! 何笙最初的人设就是无父无母被何家凑巧捡回养大的孩子,这就是她的身世,不会出现亲生父母这类。ps:章节字数2000+时,你们觉得太少了,3000+你们觉得太少了,4000+你们觉得还是太少了,你们这帮家伙太过分了,就没夸过我的时候!!!怨气再大都是没用的!!!TAT 第48章 chapter48 厨师也有很多放假了,能吃的不多,袁植把口味清淡的都拿了一样,满满的好几盘,随后带着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 何笙咬着筷子道:“太多了,吃不完。” “没事,我们学校有几只流浪狗,到时吃不完就喂它们。”把一碗蒸冬瓜往前一推,“吃吧!” 何笙便小口小口的吃起来,袁植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给她夹个菜。 “你怎么不吃?”何笙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天天吃都吃腻了,就你嚷嚷着非要来这。”袁植把热水杯放她手边,“先喝点水,别老塞吃的。” 何笙听话的喝了口,随后道:“这些菜还是挺好吃的。” “废话,难得吃一次当然不错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多久有人走了过来,身形高挑,衣着前卫,脸上带着妆容的女人,还是两个。 “袁植,你也没回家?”张琰尔将盘子往他们桌上轻轻一搁,眉眼上挑目光细细扫过他的五官,娇羞着说道。 “嗯。”袁植敷衍的应了声,敲了敲桌面,对着发愣的何笙道:“看什么呢?快吃饭!” 何笙连忙又低了头,张琰尔斜眼看过去,这小姑娘跟袁植刚进门她就见到了,两人揉揉抱抱十分亲热,腻腻歪歪的实在让人受不了,可看着也没什么特别,她不懂袁植看上这丫头什么了! 嘴角嘲讽的一扬,拉住旁边始终沉默的另一个人道:“婉悦,我们也坐。” 结果刚跨出一步,就被袁植拦下了,面容平静,语气淡漠,“食堂位置多的是,你们另外找桌子吧,我们这不方便。” 张琰尔一愣,被人当面拂了面子让她觉得很是难堪,尴尬的同时又有些不甘,勉强笑道:“人多热闹点不更好吗?”又转向正发呆的何笙,“小姑娘,你说呢?” 袁植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对这种搔首弄姿跟出来卖似的女人没丝毫好感,面上也开始不好看起来,略带不耐的强调“我再说一遍,不方便,何况我跟你似乎也不怎么熟,张同学都是这么套近乎的?” 何婉悦拉了她一把,小声道:“琰尔,走吧!” “我不!”她挣开何婉悦的拉扯,气呼呼的看着袁植,“你凭什么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你知道有多少人想着和我套近乎?你……” 袁植冷声打断她,“那就麻烦你找他们去,我不想和你套近乎好吧?”他起身拿过何笙的书包,拉起木愣愣还拿着筷子的何笙,“咱们换地方吃饭!” 从位置出来的时候何笙还被绊了一下,她站稳后忍不住转头看向一旁正宽慰着张琰尔的何婉悦,对方眉目清淡,和记忆中的人很不一样,但变化再大大致五官轮廓还是在的,以及内里透着一股疏离的熟悉,这种熟悉感来自和曾经隐约相似的神态。 “走啊,何笙,看什么呢!”袁植催了声。 何笙回神连忙跟着走了,走出几米远下意识的又回过头,正巧和何婉悦望过来的视线相撞,隔着几张餐桌的距离,双方都愣了下,有些东西瞬间明了。 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隔着朝华消逝的年岁,她们可真有缘。 太阳快落尽,只剩淡淡的粉红还能勉强残留片刻,视线在这样的傍晚也变得模糊起来。 走出很远袁植转头看向有些奇怪的何笙,“怎么了?闷声不吭的。” “没有。”何笙快走几步和他并肩,犹豫着道:“刚才的那两个是你同学?” “没,校友而已,不是我们系的。”袁植把书包换了只手拎,另只手搭着她的肩,“等会咱们去醉角落吃饭,那边的菜挺地道,口感还算不错,吃完了去那边的步行街逛一会,然后回酒店睡觉,明天咱们就回家。” “你不会寝室睡没关系吗?” “谁跟你说我不回寝室了?”袁植下巴一挑,带着明显的笑意调侃道:“小样,这么想和哥哥睡呀!那你要么亲我一个,哥勉强考虑考虑!” 说完,把脸往何笙那一凑,“呐,亲吧!” 何笙讷讷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干净细腻的都找不到毛细孔,呼吸间似乎都能感觉到上面的温热,搓着手,脸都急红了,“我不是这意思,我没让你和我睡,真的!” 袁植嘴一撇,撸了把她的头发,“瞧你急得的,至于吗?我怎么说也算英俊潇洒,跟你睡你难道还亏了?” “不是啊!”何笙连连摆手,干干的张嘴重复了遍,“不是啊!” “没劲!”袁植直起身不逗她了。 醉角落的菜确实不错,何笙闷头闷脑的吃了不少,再出来就是繁华的步行街,霓虹已经亮彻整个城市,周边精品商铺琳琅满目,有几个小吃摊贩,还有一个流浪歌手,沧桑的声线沙哑的仿佛褶皱的草稿纸。 袁植带着她在这个初次见面的城市游荡了一圈,还玩游戏机夹了只双眼黑黑表情憨厚的浣熊挂件。 “来,转个身帮你挂书包上。”袁植笑嘻嘻的开口:“难得花了十块就成功了,上次抓了二十次都没成功。” 何笙转过去,看着游戏机里另外满满的玩偶,个个都如拳头般大小,做工也一般,十块钱其实也没什么可炫耀的,贵了! 东西挂好了,袁植特意拽着拉了拉,满意的点头,“还挺牢固的,不错。” 放了手,拍拍何笙的背,“走吧,这么久也该累了,早点找地方睡觉。” 市区酒店多的是,穿过热闹的夜市一条街就有一家规模不小,且口碑不错的酒店。 袁植在柜台做完登记,拉着何笙坐电梯上去了,房间在五楼,标准双人房,进门里面的设施一看就感觉很高档。 “你先去洗澡,洗完了再我洗。” 何笙放下书包转身看向拿遥控器不断转台的袁植,“你睡这?” “嗯,不然呢?” “那你刚才还说不和我一块。” 袁植笑了下,眼睛依旧盯着电视,“逗你玩呢,还真相信。” 何笙眨了眨眼,从书包里拿出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浴室不大,但该有的都有,她调试了下水温,确定正常后先上厕所,紧接着要冲水时愣住了,马桶盖旁边一圈文字标注的按钮,但独独没有冲水的一项,死马当活马医全部按了个遍也没找到。 她忧郁了,这个酒店怎么连个马桶都这么先进,蹙眉呆呆的站了几秒,将盖子一放,出去找袁植。 “嗯?怎么了?”从进去到出来已经有些时间了,因此看见她这幅完全还没清洁过的模样着实愣了下。 何笙表情有些不自然,“那马桶冲不了水。” 袁植挑眉,“坏了?” “不知道,就是没找到按钮。” “有啊,留在旁边的。” “我每个都按了,不是。” 袁植放了遥控跟她一块走进去,狭小的卫生间挤进两个人顿时连站的地方都没了。 他附身,摸索了一下,‘哗哗哗’的水声顿时来了。 “咦?”何笙扒着他的手臂往前凑,“你按的哪个?” “最下面,马桶肚子上那个。”袁植伸手指着,“看见没有?” 和马桶同色的正方形,一点凹凸感都没有,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不知道这东西是单独存在的,何笙点了点头,“这东西做的可真隐秘。” “废话,人家怎么着都得玩出点特色来,这才能吸引顾客。” “顾客也不是用马桶就能吸引的。” “难讲,说不定有些人就是有这个偏爱马桶的癖好呢?” 何笙对他说出这话还能表现的大言不惭表示很无语。 各自洗了澡上床睡觉,不过可能是换了个环境的问题,何笙显得精神很好,丝毫没有要睡的意思,床头灯开着,两人侧身面对面躺着。 橘色灯光下的袁植带着柔和温暖的表情,漂亮的五官显得越发好看起来。 何笙是个诚实的人,她往被子里缩了缩,露出半张脸,闷声道:“你好像比以前更好看了。” 袁植动了下头,骄傲道:“男大十八变啊,当然要越长越漂亮才行!” 何笙附和着应了声。 “就像你也比以前好看多了。”袁植咳嗽了声,眼神闪烁的看着她,“喂,我变好看了,你是不是更喜欢了?” 何笙看着他微微有些红的耳垂用力点头,“嗯。” 袁植禁不住扬了扬嘴角,快速看了她一眼,小孩光明正大的瞅着他,目光灼热而专注,袁植突然觉得脸上有些热,连忙翻了个身朝向另一边睡了,但心脏扑扑扑的却跳的飞快,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又不反感。 过了很久,何笙那边也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紧接着传来她的询问声:“我关灯了。” 袁植盯着前方窗帘的绣花纹路,“嗯,关吧!” 啪一声响,室内暗了下来。 何笙那边细小的声音又响了会才安静下来,之后便是她均匀起伏的呼吸声。 好一会,“何笙!”袁植小声叫了声。 对方没反应。 他又等了半晌,轻手轻脚的起身重新打开电灯,在何笙床边蹲了下来,小孩把脸整个埋在被子里,睡得死沉死沉的。 袁植缓慢拨开蒙着她脑袋的被子,何笙微微打着鼾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姑娘要么不睡,一睡就是雷打不动,平时说话也不大声,高兴了就抿着小嘴偷乐,难过了就垂着脑袋发愣,何笙很简单,简单的就像一张白纸,不管什么情绪都能在上面清晰显现。 她不漂亮,但人变白后显得很清秀,性子也好,袁植看着她睡梦中的脸是越看越满意。 手沿着她面部的轮廓线条轻轻滑动,最后落到她微张的嘴巴上,食指轻轻按了按,温热柔软的触感顿时让他有种颤栗的感觉,这种经历很奇妙,会让他背脊发毛,整个人忍不住想蜷缩,可又从内里透出一股全然释放的矛盾感。 手指徘徊良久,紧接着附身凑了过去,直到彼此呼吸相融,双唇相贴,脑袋是混沌的,内心是满足的,舌尖想要更深入的。 但理智还在,舌头轻轻在她唇上舔舐了下后连忙退了开来,袁植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整张脸已经涨的通红,双眼湿露着散发出天生的媚感,他转头大喘了几口气才缓和过来,再看向一无所知的何笙时心想,就是这个人了,可能不尽完美,但好像再也离不开了。 这个认知其实之前就有,只是这个晚上格外明显。 何笙次日醒来看见袁植面向窗外坐着,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搁在茶几上,耳朵里塞着耳麦,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膝盖,双眼微合,浅显的日出光照泼洒在他身上,看过去居然透着一股虔诚的神圣。 何笙揉着眼睛坐起来,“这么早!” 袁植摘了耳麦起身,“还睡吗?” “不睡了。” 她一股脑的爬起来去卫生间刷牙洗脸,袁植跟着走到门口,斜倚在门框上看她,何笙此时满嘴的泡沫,被他直白的目光看的有些别扭,低头看看自己,又转向他,含糊道:“怎么了?我身上有东西?” “没。”袁植目光扫过她的头顶,“哎,等会我给你梳头。” 何笙鼓着腮帮子满脸惊讶,把水吐掉,“你会吗?” “总有第一次的不是?我试试呗!” 何笙把杯子牙刷放好,开始放水洗脸,边点头,“好吧!” 洗漱完回到房间,袁植走到柜台旁拿起梳子掰了掰,折出一个弧度,“会不会太软?”他看眼何笙乱糟糟的长发,“别到时断了。” “那换一个!”何笙跳到床上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放着一把小巧的木梳,“这是佳音上次买来送给我的,可好用了。” 袁植从她手里接过来,往上抛了抛,都没手掌大,表面雕着花纹,说实话看着确实不错,但这么小能用吗? 何笙已经自觉解开橡皮筋,拿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然后背对袁植盘腿坐好,声音清亮的叫了声,“我好了!” 袁植曲着一条腿也坐到床上,抓了抓她的后脑勺,把梳子插进头发往下梳,何笙的头发很细很软还很多,颜色也不是纯正的黑色,透着股浅浅的黄,综合起来更接近浓浓的褐色,听人说头发泛黄都是因为自身营养不良导致,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看何笙之前乱糟糟的什么都吃,营养应该很全面。 男生短发方便的很,随手抓一抓就能出门,就算用梳子也比长发利落,因此袁植有些控制不好力道,梳子一下来头发眼睁睁看着缠到了一块。 他哎哎了几声,停了动作,“打结了!” 何笙龇牙咧嘴捧住了脑袋,“你太大力了!” “行行行,我再轻点。”他把何笙的头掰正,揪起打结的那一小撮开始用手扯,一两根头发连带的往外拽传来的刺痛让何笙皱了眉,无声的一下一下张着嘴巴。 过了大半小时硬是被扯下一团头发后,何笙摇着头是死活都不让他弄了,自己动作利落快速的绑上马尾跳到一边。 袁植挺失望,但也没再勉强她。 下楼退完房去吃了早点,又坐车回了学校。 袁植带着她在平时经常活动的地方逛了圈,图书馆,体育场,最后把人带到假山旁,这里有水,有树,有石凳,迷你的山水风景造的很别致。 “你在这等我,我去寝室拿行李,然后咱们回家。”袁植嘱咐道。 何笙应了声,然后看着袁植走远。 阳光穿过假山缝隙投到她身上,暖的有些热,左右张望了几眼,慢慢朝里走去,那边有座木制的亭子,相邻的还有一座古水车,以及显露在水上的青石路。 草坪上零星坐着几个看书的女大学生,何笙沿着小路慢悠悠往前走,最后挨着一棵参天大树停下了,隔着树过去有张木椅子,上面坐了个人,何笙抱着树干偷偷望了眼,何婉悦屈膝坐在上面转着水笔在做题。 这么大个校园里又撞上了,何笙着实有些意外,正思考着要不要现身的时候,对方突兀的起身转了过来,两人都愣了下,何笙嗖的躲回了树后面。 何婉悦皱了下眉,随后抱着书绕到树后,看向垂着头的何笙。 四五年没见,彼此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次的意外相逢谁都没有预料到,双方都有些词穷,加上曾经并不亲近的关系,更加显得尴尬。 何婉悦捏着笔轻轻敲击了下书本,率先打破沉默,“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何笙盯着自己的脚尖点头,“挺好的。” “听说你和我们学校那个男的住一块。” “袁植?”何笙抬了头,“嗯,把我接走的就是他父亲。” 袁植在校的名声不小,家境如何也多少有些了解,生在如此富硕的环境里想来是差不到哪去,有句话被钱昭娣说对了,离了何家,何笙只会过的更好。 虽然何笙走的那会见她的狼狈样多少有些怜悯,心里不说期盼但也希望她能稍微过的好点,可现在见人真的风光无限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又隐隐的有些不甘,人的想法永远这么微妙又矛盾。 何婉悦目光复杂的看了她半晌,淡道:“挺好。” 何笙扭着自己的书包带,其实她也想问问何家另外的人怎么样,可是她发现自己好像叫不出父母那两个充满温情的名词了,随着年纪的增长和学识的增多,她懂得了很多东西,可能平时看着柔柔弱弱,但她不觉得自己是个多善良的人,从有记忆开始到最后离开,她找不出对方给予的好,相反有太多刻骨铭心的疼痛,亲情太薄弱了,而且文字里的父母也不该是这样的。 “爷爷,好吗?”斟酌很久最终也只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不太好,毕竟年龄大了。” “也是。”生老病死的规律谁都逃不脱,她又道:“你们呢?” “就这样。” 何笙干干的应了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今天有些风,树叶被吹的唰唰响,两人静默了会,何婉悦又要说什么的时候有人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跑这来了?”正是行色匆匆的袁植,对于何婉悦的存在让他不由皱眉,望过来的目光也带了警惕。 何婉悦好笑的侧了下头,随后对何笙道:“我先走了。” “噢,好!”顿了顿,又加了句,“再见。” 何婉悦只是摆了下手,她们还是不见面的好,没多大意思。 等人走远,袁植问何笙,“她和你说什么了?” “没,就问我近况。” “近况?”袁植挑眉,惊讶道:“你们认识?” 何笙顿了顿,点头,“嗯,她是我二姐。” 袁植瞠目,“你姐?没听你说过呀,昨天也没听你说。” 那会食堂不碰到面了?小孩也没什么反应呀! 他在何笙胳膊上轻轻敲了一记,竖着眉道:“你故意瞒我?” “没有。”何笙退了一步,揉了揉胳膊,“以为不会碰到呢,说了也没多大意义。” 袁植想起何笙以前说的关于那个家里的情况,零零碎碎的不详细,但也能感觉出他们感情的稀薄。 “何婉悦以前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她们只是不搭嘎而已。 袁植没再问什么,抬手搭在她肩上,“走,回家,面团也回来了,刚打我电话呢,咱们找他去玩。” “何守司回来了?”何笙侧头望着袁植,“他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早上吧!” “啊,佳音该高兴坏了。” “我现在也要回去,你不高兴吗?” “高兴的呀!” 两人勾肩搭背慢慢吞吞的往外走,普照的阳光温暖着整块大地,少年满足的搂着他的姑娘,笑的肆意张扬,谁都没想过和过去再有什么牵扯,他们都以为这不过是次没有后续的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鼓励,这章够丰满吧?我昨天所谓的夸奖是要你们夸我的章节字数......⊙﹏⊙b 何婉悦是导火线,但作用不大,戏份一如她的开场不会很多。 明天又是周日,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周末,周一晚见,看文愉快!_ 说些题外话: 人这一生,或短或长总归要有些不顺心的事,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想的最多的便是感情,前几日久未联系的朋友发来消息,她的情绪很低落,我问原因,后得知她和她男朋友分手了,两人相识于高中,到现在已经七年,年前还在和我说今年会订婚结婚,年后却是这样一番境况,原因是男方家长全部反对,若一定要在一起,那么可以等到他们三十岁,如果三十岁两人依旧如此坚定,那么他们妥协可以结婚。 女人最重要的七年已经被耗费,所谓三十除了一个年岁数字,也是拿一个女人所剩无几的青春做赌博,我很是感慨,感慨过后却不知如何回复,其实道理谁都懂,只要男人自己坚持,家长反对有什么用?将一个女人陷入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只能说是这个男人的责任,表决的态度不够罢了。 年,却所乡翻卜人!换句话说,她耗费七祝大家有情人终成眷属,没有什么比两个相爱的人携手一辈子更幸福的! 第49章 chapter49 何守司晒黑了很多,何笙第一眼见到他就想把曾经他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绰号还给他。 “你干什么去了?黑不溜秋的跟非洲难民似的,现在你成小黑了吧?”袁植惊讶道,显然有这想法的不止她一个。 何守司露着一口白牙,“毕竟不是自个地盘了,总得搞好人际关系不是?我就和我们寝室的那帮东北大老爷们天天出去踏马路来着,这不就成这德行了。” “整得跟交际花似的。”陈佳音白了他一眼,嘀咕道。 “哎,这话可不对啊。”何守司转向她腻腻歪歪的抱住人,“哪有媳妇这么说话的,我不管干什么你都得说我好才对呀!” 陈佳音尴尬的看了何笙他们一眼,红着脸骂道:“要点脸成吗?谁是你媳妇了?少动手动脚。” “当然你是我媳妇了。”何守司笑嘻嘻的在她脸上亲一口,转向袁植,“没办法,女人就爱口是心非。” 袁植无语的转开视线,“走吧,先去吃饭。” 他们此刻正站在一个热闹的丁字路口,旁边就是家生意红火的火锅店。 一块走了进去,人多的不像话,蒸汽腾腾的室内伴随着喧嚣的话语声显得朦胧一片,有一桌吃完正好空出来,他们便入了座。 点单的时候何守司嚷嚷着要麻辣,这小子以前是个很忌讳吃辣的人,现在已经被训练的无辣不欢了。 袁植抽出他手中的单子,淡淡道:“要清汤的。” 何守司皱眉,“要不要这么没意思呀!不是说好请我吃饭呢,怎么点个菜都这么不顺心呀!” 袁植轻轻的瞟了他一眼,如玉的指尖轻轻从菜单上方抚过,不留余地道:“清汤的,何笙不能吃刺激性东西。” 何笙舔了下嘴巴,“其实偶尔一次也没事。” 袁植看都没看她一眼,径自开始看下面的食材名称,何守司摆了下手,“成了成了,知道何笙是你家一块大宝,清汤就清汤。” 然后把脑袋往袁植那一凑,也兴冲冲的看起来。 显然何守司的人际关系跟他的肤色一样搞得很不错,这餐饭才吃了没几口已经接了三个电话,之前那个手机丢了,这个手机是以前翻出来的,通话质量很不好,声音大的另三人都能听见,从谈话内容可看出是那边的同学,声音爽朗,笑声豪迈。 陈佳音的脸有些耷拉下来,等他挂完电话忍不住说道:“你能不能消停会?好不容易大家一块吃个饭话都说不上半句就来一个电话,一次也就算了,连着三次你好意思?” 何守司被说的愣了下,随即讨好道:“好好好,我改,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完豪气的把手机往旁边一扔,随后狗腿的夹了一个白蘑菇放进陈佳音碗里,笑的要不谄媚道:“来,快吃,太烫我还可以给你吹吹。” 陈佳音白了他一眼,眼角却已染了笑意,夹了蘑菇塞进嘴里吃起来。 只是不出五分钟电话又响了,伴随着那骚包的铃声一阵阵的在桌面震动着,几人筷子都停了下来,齐齐望着何守司,他看看手机,又看看陈佳音,大手一挥,“当没听见哈,咱继续继续。” 他十分殷勤的把盘子里的东西一股脑扔进沸水翻腾的锅里,拿着勺子搅拌,一个个轮着给人又是夹菜又是倒饮料。 袁植看看何笙还半满的杯子,拦住他,“别给她倒了,今天才吃了没多少,不能被这种水给填满了。” 何守司挺郁闷的收回手,忍不住道:“你真是越来越接近大妈了,连小何笙吃什么都管,小心管这么严到时把人给吓跑。” 袁植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冷道:“话多。” “切!” 这时电话已经响第三遍,何守司微微皱了眉,最后干笑了下,面向陈佳音双手合十,“媳妇,我再接一次成不?你看事不过三也就算了,但现在看明显不太可能来着,估计真有事呢,我就再接一次哈!” 陈佳音吮着那滑溜的金针菇神色淡淡的没说话,何守司偷偷的把手伸过去拿起手机,见人依旧没有反应后,松了口气,直接接了起来。 嘈杂的环境里,传来的明显是个女音,纤细带着北方特有的爽朗,这电话聊得时间挺久,还聊得特火热,陈佳音一直没什么反应,甚至没转头看他一眼,只是几分钟后,估计已经忍到极限,直接将筷子‘啪’一扔,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何守司这才回过神,知道把人给惹毛了,连忙快速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冲了出去。 低头正戳着贡丸的何笙抬头看他们离开的方向,皱了皱眉,也想跟着跑,一把被袁植拽住了,捏着她的后脖子,将熟了从开水里滤过一遍的羊肉片放到她碗里,“别管,吃你的,今天破例让你吃羊肉,下次可没机会了。” 何笙拿筷子拨了拨羊肉,心不在焉道:“他们会不会吵起来?” “吵起来也正常,小情侣哪有不吵架的。” “可是吵架容易伤感情。” “你懂什么!”袁植好笑的看她一眼,“吵吵更健康,床头吵架床位和懂不懂?笨。” 何笙把羊肉塞进嘴里,因为淌过白开水,一点味都没有,她随便嚼了几口便吞了,“你这话不是说夫妻的吗?他们和夫妻不一样。” “一个意思了,你还小,以后就明白了。” 等他们吃的差不多了,袁植给何守司去了个电话,那边很安静,也不知道在哪,只说不回来了。 袁植便结账,领着何笙回家。 国庆假期很快结束,几人又各自回了学校。 没多久天渐渐凉了起来,很快西北风也哗哗哗的上场了,何笙的身体相比前段时间已经好很多,只是畏冷的厉害,温度还没降透,她的四肢已经变得僵冷僵冷的。 严柏给她买来了很多保暖物品,还有可以进补的营养品,只是效果甚微。 袁植在学校也不放心,天天唠叨着让她多穿衣服,次数一多寝室那帮不了解情况的小伙子都忍不住调侃他,这么下去他家那位都要变熊了,袁植不管这些,还是一如既往的嘱咐着。 张琰尔自国庆后缠袁植缠的更狠,走哪跟哪,旁边看着的都为她汗颜,袁植本来是无所谓的,反正自己也不会少块肉,加上是对方没皮没脸,又不是他自己,只是张琰尔和何婉悦交情极好,出现的时候往往都是两人一块,碍着何笙的关系他是非常不想见到这人的,何笙往前十几年的生活是他毫无所知且永远无法参与的,而没有自己在身边独自过活的何笙又过的那么不容易,说牵连也好,说护短也好,反正他见着何婉悦就是不顺眼。 于是某次袁植忍不可忍半夜将张琰尔约了出来,对方以为他终于被自己的毫不气馁的追求征服,特意打扮的漂漂亮亮在外面等了一个晚上,结果袁植没来不说,自己感冒挂了好几天点滴,同时毫无例外的受了警告处分,这之后那股脑子发热的劲头才慢慢缓了过来。 期末之后袁植第一个拎着行李回了家,又开始了每天接送何笙的任务。天气晴好的一天,他坐在大门口晒太阳,眯眼靠坐在摇椅上,一摆一摆的好不惬意,不久迎来了一个稀客。 第50章 chapter50 袁植似笑非笑的看着院子外泊好的名贵私家车,车上陆续下来三个人,袁重阳一身纯手工剪裁的黑西装,外套一件同色呢大衣,率先走进来,其次是严柏,还有一位重新坐进了车子里,俨然是司机。 “新学校怎么样?”袁重阳自己从屋里拖了把椅子出来,往袁植对面一坐,难得温馨的开场白。 “还成。”袁植将一只耳朵上的耳麦摘下,目光淡漠的看着他,“有事?” “没,难得有空,所以来这看看。”他转头环顾一圈,“环境还可以。” 好几年了,眼前这位按着他父亲身份的男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无一不是吵得能把房顶给掀起来,可今天居然和他讨论起生活环境来,袁植感觉就像听见一个笑话似得。 袁重阳无视他嘲讽的目光,将外套一脱放到一旁,随后接过严柏手中的文件开始查阅起来,两人旁若无人的讨论工作细节。 好半晌,他将一份资料扔给袁植,淡道:“看看吧,对你会有好处。” 袁植重新睁开眼拿起来看,是份早期的项目策划,随手翻了几页,转向袁重阳,对方蹙眉看着膝盖上的手提显示屏,鬓间斑白,时不时转头和严柏交换意见。 他重新收回视线,沉默稍许之后仔细的看了起来。 吴婶因着这两人的到来显得更加忙碌起来,神色间有着往常没有的紧张。 临近中午的时候,袁重阳把东西一收,捏了捏鼻梁,看向袁植严肃道:“看得怎么样?” “就这样。”袁植把资料递给他,并没有什么想发表意见的意思。 对方没接,径自道:“从招标到资金预算,都要看仔细了,我明天再问你。” 袁植轻笑了声,“你是不是搞错情况了?我不是你底下员工,你还想给我分派任务?” “你迟早都得进家族企业,多了解点里面的程序对你没坏处。” 这样类似于将袁植归于袁家的话袁重阳之前从没说过一句,对此袁植有些意外,却并没有丝毫高兴的意思,他望着院子里些许干枯泛黄的野草,“怎么?袁舒云的利用价值没了,退而求其次开始找上我了?我是不是要感谢她能大病一场,且再也没有恢复的可能性,不然连我冠上袁姓都让你们觉得浪费吧?” 少年含笑淡然的说着这些对他而言十足残酷又可悲的话语,一个人生来便配备着最齐全的一个家庭,只是因着各种因素变得支离破碎,所以他可悲的连最低配置都没达到。 严柏看了袁植一眼,捧起办公资料进了室内。 袁重阳并没因他的话而动怒,十足理智的分析道:“你要这样说我也没办法,现在跟你讲什么亲情我自己都开不了口,但无论我们之间的关系多违和,总归有那么份血液连着,把袁家拱手让给别人我还不如给你,这样的利益交换与你而言也是个好消息,何况袁氏股份本来就有你的一份,再理所当然不过。” “你错了。”袁植凉凉道:“不是每个人都念着那些钱的,我只要好好的活到25岁自然会把那些股份全权转让。” 他正视着袁重阳的双眼,四只眼角微扬的眼眸格外相似,他道:“我对袁家的每个人都感到恶心,你还想让我对着袁氏旗下那么多人?有可能吗?天塌了估计都难。” 袁植太向往平静的生活,他从没想过要成为人上人,也没想过要将袁重阳挤下台,只是不断希望着离开袁家罢了,尤其在何笙换肾事件之后,想离开的更逐次递增,他斗不过袁重阳,他有这个自知之明,也因此对自己的姑娘感到格外抱歉,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等待成长,等待离开,可他忘了,很多东西不是他希望着就能有的,而有这个觉悟的时候已经晚了。 “是吗?”袁重阳抬腕看了眼时间,“几年前我领回来的那小姑娘身体怎么样了?” 袁植表情一凝,目光顿时冷了下来。 袁重阳反倒笑了笑,眼尾随着表情的舒展冒出一片细细的褶皱,“孩子,别这么严肃,我也只是好心问问,想要给一个人良好的生活条件永远离不开金钱,所以你想让她过得好一点就必须拥有很多的资金,想吃想穿想住想玩随她挑,多好?” 他拍了拍袁植的肩,力道轻缓,“记得好好看资料,袁氏的未来得靠你,还有......”他顿了顿,声线微冷,“舒云是你妹妹,以后说话注意点。” 这天之后袁重阳时不时就会过来坐一会,目的不言而喻,只是袁植的态度很散漫,显然没怎么上心,就算装模作样的看看项目资料,能记进脑子里的东西也很有限。 袁重阳对此不做评价,只是坦然的作风显得很是胜券在握。 何笙知道袁重阳常来这的消息后很是惶惶了一阵子,对于这个男人她打从心眼里感到畏惧,好在这几次这个人都没带来预料外的噩耗,渐渐的也就不那么惊惧。 这年临近年关袁植终于被要求回袁家过年,随行的当然还有何笙,他们第二次踏进那幢古堡式风格的别墅,住进宽敞精致特意整理过的卧房,和上次来不同,这次朱美雁不说格外热情,至少言语尊敬很多,连带钟点工也变得十分客气。 晚上一桌子围拢吃饭,再次见到了时隔半年未见的袁舒云,她的情况很不好,整个人瘦的几乎只剩了骨架,双眼深深的凹了进去,两颊带着病态的白,藏在羽绒服下的身子显得十分弱不禁风,头发剪了,套着一顶毛线帽。 朱美雁带着她坐下,正好和何笙面对面,她抬头冲何笙笑了笑,想说什么又意识到有人在而闭了口。 “吃吧!”袁重阳拿毛巾擦了擦手,“难得一家人都齐了。” 这餐饭吃的很沉默,何笙局促的几乎要将脑袋整个埋进碗里,袁植给她夹了几块菜,身侧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晚饭后袁植被袁重阳叫进了书房,何笙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看书,好一会听见门口有些许声响,她转过头,随后连忙起了身,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容尴尬的袁舒云。 “我没打扰到你吧?”袁舒云抓了抓自己的耳朵,脸上的笑容十分苍白,双手拧着自己的衣摆,“我是来给你道歉的,那次手术我不知道会这样,以为......真的对不起。” 这是事发以来何笙第一次听到有人出来跟她道歉,本来已经没所谓的心情突然莫名起伏起来,那时的委屈和害怕仿佛在放大镜下被无限扩大,眼眶忍不住有些湿,胸口闷闷的透不过气。 “也希望你们能别记恨我妈,她都是为了我,如果实在要怪你们就怪我吧!”她苦笑了下,又道:“如果可以我愿意把你的东西重新还给你。”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谁都知道。 静默片刻后,何笙才小声开了口:“你现在恢复的怎么样?” “不知道,就这样吧,过一天是一天。” “总能有办法的,现在医疗这么先进。”何笙无力的安慰着,随后指着一边的沙发,“你坐会吧!” “不用了。”她摇头,笑道:“我哥快回来了,他见到我在这会不高兴的。” 何笙没什么底气的说了句,“不会的。” 但她们都明白袁植的脾气,尤其经历那次事件之后,袁植现在表面看着比较平静,心里说不定该怎么恨着她们呢! “还是不了。”她摇了摇头。 这里毕竟是袁舒云的家,这么一来何笙就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往袁舒云那走了几步,搓了搓手,“那你还换骨髓吗?” 袁舒云愣了下,摇头,“不了吧,身体抗不了了。” 何笙很想说你要是还打算换骨髓她依旧愿意把血献出来,但回想那次事件又存了阴影,生怕自己身体器官在不知觉中又被拿走一个,血和器官的差距太大了,斟酌良久最后依旧没吭声,她不伟大,做不到全心的以德报怨,只是在最大范围内尽量理解别人而已。 袁舒云很快走了,袁植回来的时候何笙乖乖坐书桌前看书,多余的话一句都没说。 次日整幢房子里只剩了何笙袁植还有几个保姆,后来才听说袁舒云被送去医院做化疗,可直到过完年回到原来的住处她也没回来。 时间逐步流逝,季节交替走过,这年的夏天过后何笙正式上高三,也面临了高考所带来的抉择。 作者有话要说:yoMI初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一02一2513:23:57又一个,谢谢,破费了,看文愉快!A_A 第51章 chapter51 袁植摇摇晃晃的坐在那个鸡蛋似的秋千椅上,对面的小矮凳上蹲着垂着脑袋的何笙。 他直直的盯着她道:“必须考到我们学校去,知道没有?第一志愿必须填咱们学校。” “可是你们学校分数好高。”何笙在他们班成绩算挺不错的,但是考袁植那个大学还是有点压力。 “你每天学的东西都学到哪去了?题型不会的问老师,我在的时候也可以问我,反正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必须考进去。”袁植拿手指了指她,“听到没有?只有这条路能走。” 何笙看了他一眼,手指一下一下抠着板凳的一条小木腿,“可是我怕去那个学校会碰到我姐。” 袁植挺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怎么不转个角度想想你还能见着我呢?你要去别的地方就看不到我了你知道吗?你就见不到我这张漂亮脸蛋了你懂吗?你之前不还傻不愣登的说喜欢看我脸呢!” 何笙愁眉苦脸的看着他,“那我考的离你们学校近点的那个呗,也一样能很容易见到你了啊!” 袁植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的道:“我告诉你,想说服我的借口你就甭想了,是死是活都得进我们那学校,你考不进你就给我高复。” 何笙头一低,焉了。 之后便越发用功起来,袁植查她也查的严,偶尔回来也不带着人四处跑了,自觉的呆家陪她学习,每天的电话内容也从今天吃什么了过渡到今天哪个题不会做? 他们在忙忙碌碌中又迎来了这一年的冬天,但这一年注定不太平。 天很冷的时候袁舒云肾衰竭病发,加上本身带着的另外病种,根本无法实施二次手术,简而言之就是生生的看着她一天天生命消亡,而旁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冬季的天就算阳光灿烂也不会感到过多的暖意,袁舒云躺在病床上要求见袁植一面。 她对袁植的上心一直让朱美雁耿耿于怀,尤其对方并不待见她的状况下,但因着袁舒云的病情,这种要求本不该拒绝,可是按着朱美雁自己本身的因素又实在不希望这两人见面,因此对此提议朱美雁的神色越发复杂起来。 好半晌的沉默后,袁舒云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朱美雁的,突然道:“妈,别活的那么累,对哥好一点。” 朱美雁拍抚她布着零星血点,瘦成皮包骨的手背,忍着心底的酸涩道:“舒云啊,你这个要求是不是对妈妈残忍了些?” 要她对着丈夫外面的儿子和颜悦色,尤其对方还是个要夺走她未来一切的人,这样的要求实在有些难以达成。 袁舒云看着眼前那个依旧貌美但神色俨然憔悴的妇人,缓慢的吞了下口水,眼眶一湿,“妈,是您先对不起他的。” 朱美雁手一顿,诧异的望向她。 袁舒云接着轻声道:“先不说上一辈的事情牵涉到他身上是对是错,至少他母亲的死并非意外,毒品注射过量是您指示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袁舒云的语气格外平静,仿佛谈论今日天气如何一般。 而朱美雁已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满脸惨白的瞪大眼,里面满是不可置信的仓皇。 她微颤着放开袁舒云的手,在她平淡的目光下露出些许逃避般的狼狈。 勾了下耳畔的头发,严肃道:“你听谁说的?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事。” “凌晨近三点的二楼书房,你给一个人打电话我听见的。”袁舒云顿了顿,笑了下,“你亲口说的。” 朱美雁身子一僵。 “我不是想对哥好。”袁舒云笑着,继续开口:“我只是想帮您赎罪,可是他也没让我做什么,我想真正对他好一点都做不到,不但做不到,还因为我伤害了他最重要的人。” 袁舒云突然哭了起来,苍白病态的脸因着情绪的激动悄悄染了些许绯红,“是我们对不起他,哥太无辜了!” 病房内刹那间沉寂下来,阳光没心没肺的依旧偷偷洒落在地,一寸一寸慢悠悠的往里移,朱美雁起身面朝墙壁身子微颤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仿佛隐忍着极大的情绪起伏。 得知女儿知道自己是个杀人犯,每个身为母亲的都会感到惊惧和难以接受。 很久才她带着鼻音说了句,“好,我去叫他来。” 袁植来的时候自然要带着何笙,他们俩对于袁舒云的噩耗很是愕然,同时也有着说不清的交杂情绪,他们还这么年轻,面临这样的近距离死亡有着难以接受的排斥感。 到了医院,病房内暖气很足,没有外人,就袁舒云独自窝在床上,陷在棉被里,整个人消沉的厉害。 袁植拉着何笙坐到窗口的沙发上,面向床上的人,“感觉还好吗?” “嗯,能撑住。” “心态放好点最重要。”他劝道,这是几年来对她说过的可算最好的话了。 袁舒云高兴的笑点头,“嗯,知道。” 因为平时不熟,所以能说的话也很有限,安静了会袁舒云打破沉默道:“哥,大学生活怎么样?” “就那样吧,以后你可以好好体会。” “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天。”她黯然道,随即又转向一直没声音的何笙,“何笙你会考去我哥的大学吗?” 何笙瞅了袁植一眼,点头,“应该会的。” 袁植撞了她一下,“是必须。” 何笙连忙附和,“对,一定得去。” 袁舒云咯咯的笑出了声。 大学在某一阶段是个令学生十分向往的地方,袁舒云也不例外,只是有些东西并不是想要就能有的。 临近弥留的时候袁舒云被接回了家,两天后噩耗降临。 外面的天依旧很好,好的有些出奇,袁家一片死寂。 又是两天后是葬礼,灵堂黑白照片上的姑娘依旧笑容嫣然,只是失了色彩。 朱美雁悲痛到不停晕厥,但诡异的是这个女人没哭,表情麻木的仿佛灵魂出窍,在别人的搀扶下惨白着一张脸直到葬礼结束。 他们离开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久未碰面的人。 “怎么不进去?”袁植道:“既然来了就再去见一面。” 顾威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面容相比以前消瘦斯文不少,哑着嗓音道:“不了,我马上要去赶飞机。” “听说你上了医大?” 顾威没搭话,只是朝里深深的望了一眼,转身走了。 远去的背影像被洒了墨一样的深沉,萧条。 生活依旧继续着,繁花盛开的时候,那个生命陨落的姑娘带来的悲伤感也被随之冲淡,高考的压力又变得鲜明起来。 袁植在保证何笙充足休息的前提下近乎填鸭式的给她不停灌输题型,把好吃的小孩硬生生弄得瘦了好几斤。 他看着也心疼,但没办法,只能捏捏她的脸保证,“考完后就带你去吃好吃的,想吃什么吃什么。” “真的?”何笙咬着笔抬起头。 “嗯。” “那我要吃好多好多原汁原味的肉。” “可以。”袁植欣然应允,“仅此一次。” 何笙眼角的兴奋还没彻底释放开又瞬间收敛,满脸掩不住的失望。 “干嘛苦着脸?”袁植好笑的看着她,“总比一次都没得吃好吧!” 也是。 天渐热的时候,笼罩在学校上空的空气分子似乎都是紧凑拥挤感染着相同紧张的,连个呼吸都带着骨头紧缩的谨慎感。 这样的学习节奏里,何笙依旧在通校,每天背着个书包行色匆匆的上下学。 她和陈佳音交好班里的人都知道,这天早上刚进校门就有人告诉她陈佳音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pp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2520:38:37 mofang三人禾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2602:23:57 破费了,谢谢你们的支持。 文前后写了好几篇,但老作者几乎五个手指头就能数过来,对PP朋友很有印象除了经常冒泡之外,其在旧文中也发过一篇十分中肯的评论,细枝末节都有关注到,我很开心。 其实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写手,甚至是个自私的写手,只写自己想写的,只发自己想发的,人家花钱看文,我还不一定让他们满意,比如之前的一篇旧文。 在作者如云的,我没有扎实的文字功底,没有华丽的修辞措词,还不能保证每日更新,每周都得休息个一两天,虽然心里觉得很抱歉,但还是不想改变现状,我其实挺懒的。 谢谢你们对我的宽容,谢谢你们对这篇文的喜爱,它虽然没有很好的成绩,但是这一点一滴都是你们赋予的,没有你们的阅读和点击,它将更默默无闻! 让你们花钱到现在,但愿最后的成绩单也能让你们满意,看文愉快!_ 能当后记用了!哈哈!感觉今天的作者有话都ps:N+1次申明,本文会H〔,他们分开时间是三年,分开时不虐,之后若再有类似的提问我就不回答了哈,看仔细些的话其实内容星都有的意,作者有话也绝对提到过了!重逢才虐!,文里没注 第52章 chapter52 何笙愣了下,“出什么事了?” 沈燕看了眼周围把人拽到角落,小声道:“昨晚半夜陈佳音大出血晕倒在厕所,有人上厕所去才发现的,没把人吓死。” 何笙又是惊又是急,“大出血?她怎么会突然大出血?” 沈燕眼色古怪的看着她,“她怀孕了,似乎自己在吃堕胎药!所以才会大出血不止。” “怀孕?”何笙大惊,“她怎么可能怀孕?” 沈燕一把捂住她的嘴,“哎呦,拜托你小声点。” 这是教学楼旁的校道上,来往进出的学生很多。 何笙呜呜了几声,连忙点头,等对方把手拿走后,一把扯住她衣服,“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这消息肯定弄错了,她才几岁?怎么可能怀孕?” 沈燕显得比她更惊讶,“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事错不了了,寝室检查的时候她藏床头的药掉了下来,就是堕胎药。” 何笙愣愣的就跟做梦一样,直到铃声响依旧木木的回不过神,沈燕拉着她往教室跑,“第一节老班的,要迟到了,快快快!” 何笙边跟着她走,边问:“知道佳音在哪家医院吗?” “不是很清楚。”楼梯拐了个弯,她喘了口气道:“放学时候问下老班,她肯定知道。” 何笙没法,只能在学校呆着,期间不断有人来问她陈佳音的消息,老实姑娘难得发了次脾气,拉着脸谁都没搭理。 浑浑噩噩一天过去了,临近放学何笙越发坐立难安,铃声一响拽上书包在沈燕惊愕的目光下冲了出去。 办公室几个教课老师都在,零零散散有的批改作业,有的只是在闲聊。 何笙敲了敲门,低着头走到班主任面前。 对方停了批改作业的手,“什么事?” “老师,我想知道陈佳音住在哪家医院。” “我知道你和陈佳音关系好,但现在马上就要高考了,你还是回家好好复习功课,其他的别去管,免得分了神。”她拍拍何笙的肩,笑道:“记得代我向严先生问好。” 说完低头重新开始批阅作业,“回去吧!” 何笙脸上显露出明显的焦躁,“老师,我去看一下马上回家,您就把地址告诉我吧!” 对方摇头,毫不妥协道:“不是每个人都能拿来当朋友,不说现在,有一天出了社会,有这么个人难保不会拖你后腿,无论是利益还是名誉。” 声音淡漠,言语虽说不恶劣,但也够侮辱人。 何笙知道说再多都没用,抿着嘴转身出了办公室,准备一家家亲自去找。 整个市也就这么大,找遍了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近两个多小时后何笙在市第三医院问找到了陈佳音,跟护士站的人道了谢,按着病房号直接去了住院部。 是间双人房,靠门口的是对老夫妻,丈夫做了阑尾炎手术,妻子在料理。 陈佳音孤零零躺在里面那张床上,背对大门,身上裹着被子,周边空落落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凄冷的厉害。 何笙走进去把书包放好,微微喘着气拎起一旁的空水瓶去打热水,再回来时她已经醒了,靠坐在床头,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把热水瓶放到柜子旁,“饿吗?我去买点吃的。” 陈佳音摇头。 “那我先给你洗个脸。”说完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脸盆,她道:“我去买。” 何笙便又出去了。 她钱带的不多,坐车时已经花了不少,现在只能挑着便宜的买。 小超市灯火通明,时间已经很晚,进来购物的基本都是医院的患者家属,何笙买好脸盆后又买了几罐八宝粥回去。 回到病房,帮她擦了把身子,又用热水温了下八宝粥,然后递给她,自己也沉默的低头吃着另一罐。 临床的患者时不时咳嗽一声,和妻子说话的声音也随着着两人诡异的沉默也小心翼翼起来。 过了好半晌,何笙道:“这事发生之前何守司知道吗?” 陈佳音搅拌着粥的手一顿,点头,哑着嗓音道:“嗯,知道。” “他怎么说?” 陈佳音终于笑了笑,看着何笙,“能怎么说?他也不过是个学生,能有什么办法。” 何笙把吃完的空罐子扔进垃圾桶,沉默片刻后道:“学生不是借口,他在做一件事之前就要有准备承担这件事发后的成果。” 陈佳音愣了下,笑道:“没看出来你这家伙大道理还很多。” 何笙的面色并没有因她的话而缓和多少,十分严肃的抬头看向她,“不想笑就别笑,他到底怎么说的?” 陈佳音表情一滞,嘴角缓慢的耷拉下来,低头又开始一下一下的搅拌罐头,边道:“拿掉,我给你钱。” 何守司语气委婉点,但总归是这个意思,分毫不差,而她又能怪他什么? 那位妇人将两床间的帘布给拉了起来,此时那边的声响一点都没了。 这半间的日光灯没开,借着帘子外透进来的光线,以及窗外明亮的银月,不算十分昏暗,彼此的五官还能看的清晰。 “动手术得住院,明显没时间,我自己也不敢,就连买那个药都把我吓得出了一身汗。”她舔了舔嘴巴,继续道:“卖药的人说不过就是到痛经的程度,熬过了也就好了,我信了,结果变成了这样。” 仿似又想到了当时噩梦般的情景,陈佳音的手紧紧拽着棉被用力到颤抖。 她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一点,麻木着开口:“不想让人知道,现在却跟广播喇叭播放一样了,他们把我往医院一扔就跑了,有通知我妈,她也来了,扔了一半医药费也走了,我对他们而言已经成了毒瘤,谁都不待见。” 何笙起身走过去,用手捂住她的眼睛,轻轻的拍抚她的背,就是这个动作把陈佳音坚持到现在已经薄弱不堪的精神终于给压垮了。 眼泪仿佛泄洪一般的涌了出来,她突然侧身死死抱住何笙的腰,将脸埋进她的腹部,呜呜的哭出了声。 声音闷闷的传出来,惹得何笙肚子微微发痒,她说:“何笙,我已经完了。” 何笙不知道她这话指的是她的学业还是与何守司的感情,又或者两者都是。 另一边袁植打电话回来得知何笙不见了之后,直接从临市打车赶了过来,半路一个劲催促司机踩油门恨不得把车当飞机使。 原本三小时车程硬生生让他缩减到了两小时,到家后天已经全黑了,圆溜溜的月亮闲散的挂在半空上,可何笙还没回来。 吴婶说能找的地方都到了,学校里门卫查了下出入情况也是一早就离开了的,她还说已经电话通知严柏。 袁植首次没拒绝,径自急得脸色发白,那孩子什么时候无故不回家过?就算有事也必定会提前打电话过来通知,像这样的情况几年来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在家不可能坐的住,袁植无头苍蝇似的开始在外面一圈圈的跑。 月上中天袁植感觉心肺都快炸掉的时候,岔路尽头看见了缓步跺来的何笙,路灯下,小孩耷拉着肩膀,精神十分低迷的走着。 袁植从鼻子里哼了声,吐出一口气,眼前有片刻的晕眩,一颗动荡的心才算安稳的落下些许,随后朝那个方向奔了过去。 紧凑凌乱的脚步声在耳畔想起时何笙抬了头,看见风风火火的袁植很是惊讶,只是下一秒面容又恢复成寥寥的沉寂。 袁植并没发现她的反常,指着她鼻尖厉声吼道:“你跑哪去了?知道有多少人担心吗?你以为你身上装了跟踪器走哪都能被人找到?万一碰上什么事你要怎么办?我告诉你,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只有被人折的命!” 对方的气急败坏并没让何笙有什么反应,只是深深埋着头,留了个黑脑袋给他。 恬淡的路灯下,细小的虫子时不时扑打着翅膀飞跃而过。 袁植气不打一处来,那手指在她肩上戳了下,吼了声:“说话,你哑巴了?” 也真是急坏了,不然这家伙哪舍得吼何笙? 何笙退了步停住,盯着自己的脚尖依旧没吭声,好半晌,袁植没了耐心又要开口时听见了弱弱的啜泣声。 他一愣,意识到没听错后忍不住瞪大了眼,随后磕磕绊绊道:“怎么了你?我也没怎么说你呀!” 往前几步拍了拍她的头,又摸了把她的脸,一手的潮湿,这下是真吓到了,何笙本身就不是那种会轻易掉眼泪的人,以前比这厉害的都骂过也没见人哭成这样啊,刚才的恼怒顿时一扫而空,搂住何笙的肩膀把人带进怀里。 “干嘛哭呀?好好好,我不说你了成不?别哭了别哭了,不然眼睛肿了就难看了。” 何笙一把抱住他的腰,在他胸口蹭了蹭脸,哭的更大声了。 袁植心都拧了,抱着人左右晃啊晃的开始哄:“我错了成吗?我再也不骂你了,这主要也是担心你不是?你看一个小姑娘大晚上的往外跑多不安全,听见找不到你人我都急死了,哎呦,宝贝耶,别哭了,你可折腾死我了。” 何笙拿手背抹着眼睛含糊道:“佳音出事了。” “她怎么了?” “她吃堕胎药半夜大出血被老师送去了医院。”何笙往后退了步,闷声说:“这都要高考了。” 袁植也顾不上胸前又是眼泪又是口水的衣服,惊讶过后紧紧的皱了眉,“面团的?” 这样的问题显得有些白目,除了这人还能有谁? 果然,何笙点了点头。 袁植又道:“他怎么说?” 何笙紧了紧身侧的双手,小声说:“拿掉,他可以给钱。” 袁植低骂了声,对何守司如此不负责的做法有些难以接受,但想想对方稍显幼稚的性格,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他不过20岁,本身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根本就还没做好升为父亲的准备。 而对于那两人有这层关系他也并不觉得意外,寝室那帮家伙有人也时不时出去开次房,一回来就红光满面的讲黄色笑话,在现在社会中这样的男女现象已经不少见了,他自己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会苦逼的继续过苦行僧生活纯粹是因为何笙还小。 袁植揉了把她的脑袋,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一会才斟酌着道:“先回去吧,明天再说。你在这边急也是白急,帮不上什么忙,到时再想想办法。” 何笙点了点头,跟着袁植走了。 两人都没发现身后路的尽头有辆车一直静静的泊着,严柏疲惫的捏了捏太阳穴,然后把车开出去。 第53章 chapter53 第二天学校行动迅速的给陈佳音做了处分,此事影响重大,上了当地报刊的头条,极大的损坏了学校声誉,直接做退学处理。 何笙正火急火燎的琢磨该用什么方法挽救的时候,陈佳音却走了,和谁都没提就一声不响的走了,只留了一封信,署名给何笙的。 内容不多,总结起来也不过就是拐着弯的告诉他们别找她了。 何笙很难过,可是没有丝毫办法,他们不过都十几二十的半大孩子,能力有限,精力有限,能做的事情太少,而高考在这样一个狼狈又令人难安的时间里降临了。 她发挥的还算正常,踩着袁植他们学校的分数线进了大学的校门。 袁植看她一直没什么精神,便将曾经计划的旅行又给提上了日程,这次是两人一块,而何守司这个夏天没回来,他去找陈佳音了。 可没想到的是这次旅行比上次更不济,连家门都没跨出去便夭折了。 袁植很是烦躁的看着对面的袁崇阳,“我没时间去跟那个项目,你手下能将多的是,派谁不行?” 袁崇阳优雅的叠着双腿,眉目淡然的和他对视,将茶几上厚厚的一叠资料往前推了推,“这些丢人的话我不想听第二遍,内容好好看几天做做准备,到时会有人和你一块去,丢人别给我丢到外省去。” 袁植吊着眉毛加大音量道:“我说了我不去!” 袁崇阳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击着膝盖,片刻后把目光转到何笙身上,“你想去玩?” 木愣愣正发呆的何笙连忙抬了头,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也不是。” “那怎么非缠着袁植陪你出去?” 袁植不耐烦的插嘴,“我们的事别扯她成吗?” 袁崇阳重新把视线调到他身上,“你不想去无非是为了陪这丫头,男人的事业不该被女人绊住脚步,如果你执意不放心的话,我可以让严柏带她去玩一趟。” 开玩笑,让严柏陪着去他只有更不放心的份,袁植脸色难看的道:“要我接手也可以,出差时候何笙必须跟我走。” “不行!” “那就免谈。”袁植十分坚定的道:“实话跟你说吧,把她一个人留在这我绝不答应,不看着我就不放心,你以为那次的事情我还会允许你发生第二次?” 袁崇阳淡淡的和他对视着,眸光流转间似是在斟酌着什么,好半晌,他点头,“好吧!希望我的让步不会让我失望。” 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车子开动的时候,袁崇阳望着窗外渐渐后退的事物皱眉,好一会对着副驾驶的严柏道:“这丫头对袁植的影响很大。” 未等对方回话,继续说:“想办法把她弄走。” 严柏指尖一颤,微微垂了眼,“袁总,让袁植有个牵绊并非坏事。” “不。”他摇头,“这人必须送走,只顾着儿女情长的人永远干不了大事,这丫头就当给袁植的第一课,况且,一个人的婚姻有时也是份巨大的利益收获,好在袁植生了张够看的脸。” 他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些许,“这次最后的相处时光就当是我送他的第一份礼物。” 严柏并未感染到他嗜血的愉悦,严肃道:“可是袁植的性格没想象中的那么好驯服,果真把何笙送走,有没有可能适得其反?” 袁崇阳扫了他一眼,目光清浅如单薄的刀片,一寸寸刮在他身上,他笑道:“我知道你对这丫头有感情,毕竟是你一手照应着的,不过差不多也就行了,过多的付出就是浪费,你还年轻,还得向你父亲多学着。” 严柏一家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袁家赋予的,严柏的父亲从初出茅庐到叱咤商业圈一直由袁老亲手带着,直到袁老去世,这才回了乡下养老,他自小就被教育着要对袁家忠心耿耿,何况曾经袁崇阳在力所能及中也确实帮了他很多。 他声音涩然道:“我明白。” 车内沉寂下来,只剩广播机械的播报着,片刻后袁崇阳又道:“算了,这事还是我来吧,你别插手了。” 袁植的衣着向来走休闲风,这次既然要跟普通上班族一样出差那么着装上也要有所改变。 出发前一日晚上袁植带着何笙跑大卖场买衣服去了。 二楼全部是女装,袁植拉着人一家家的看,时不时拎起几件要何笙去换。 何笙在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中算个头拔高的,人也不胖,身架修长看过去着实不错,但天然优点并没给她带来多少的百搭感,相反很多漂亮时尚衣服往她身上一套都显不出该有的气质风范。 袁植挺无语,最后依旧只能把人往邻家女孩上打扮,拎满四五个购物袋后任他怎么说,何笙都不肯再去试衣服了。 “买这么多够穿了。” “以后省得买了呗!” 何笙拉着他的胳膊肘直摇头,“不是给你买衣服嘛,别看我得了,咱去看你的吧,上三楼,三楼。” 说完拖着他就往电梯走,袁植一脸的好笑。 揪住她的后领子拎到身侧,搭着她的肩膀,“成成成,去看我的,瞧你这没出息的样。” 上了三楼,一排都是男装,袁植随便挑了家店走进去,随手指了几件衬衣西裤,报出码数就让营业员直接去拿。 何笙看他没有要试穿的意思,忍不住道:“你换上看看呗!” “不用。”他买衣服从来就没有试穿过,差不多就行了,脱上脱下的多麻烦。 何笙歪头看了他几眼,小声嘟囔:“我刚才听你话都换了。” 袁植听见了,笑着看向她,“怎么?不满啊?” 何笙鼓了鼓腮帮子,“我有换给你看,你也要给我看才公平!” 袁植想了想,点头,“也是!”然后双手搭在她肩上把人带到一排架衬衣前,“来,那你给我挑,想要看我穿什么样的。” 何笙瞪着眼真的认认真真给他挑起来,好一会,拿了三件下来递给他,笑眯眯的说:“好了。” 袁植接过后指着其中一件,“你还让我穿这么闷骚的粉色?” 何笙捂了捂嘴巴。 袁植在她脑门弹了一记,然后请一旁红着脸的营业员拿来合适的码数进试衣间去换衣服了。 何笙抱着购物袋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摇头晃脑的看着四周的时尚布景。 没多久试衣间的门开了,身着粉色衬衣加黑色西裤的袁植缓步走了出来。 他理了下袖子,然后双手揣在口袋里笑容恬淡的望向何笙,“怎么样?” 正装修饰下的少年已然有了男人应有的风度风采,高挑挺拔的身形,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散发的媚感,天生的肆意风流在这样的着装下并没掩盖多少。 何笙看了眼柜台旁红着脸窃窃私语的营业员,又转向冲自己搔首弄姿的大男孩,嘴一咧,由衷赞叹,“好漂亮!” 小孩双手环着购物袋,缩着脖子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柔和五官看过去格外乖巧可爱,袁植心头一动跨步蹲到她面前,眸光如水般潋滟,勾了下她的下巴,轻道:“那你亲我一下。” 何笙一愣,“嗯?” 袁植又道:“不然我亲你一下也行。” 然后在何笙傻眼的情形下快速俯身过去,柔软的薄唇轻轻印在她的嘴角,细长的睫毛快速颤动着,带着极度的紧张和虔诚。 分开后何笙瞪眼看着他仿佛回味般舌尖舔舐嘴唇的邪气动作,脸轰一声烧了起来,磕磕绊绊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次日他们整装出发,随行的还有三个,包括严柏在内。 坐飞机一小时后到达另外一个省份,先去了下榻的酒店,几乎没做休息便开始开会商讨项目细节,还有一系列的注意事项,紧接着就是去实地考察。 何笙不好跟着,只能留在酒店,袁植给了她一个手机嘱咐必须带在身上,然后便匆匆走了。 之后几天都是如此,何笙也没想着要去哪玩,呆的无聊了就在附近走动走动。 酒店坐落在闹市区,出了门便是繁华的市中心,这天市区广场有个义诊活动,中西医都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齐齐坐在办公桌后为往来的行人做免费体测。 他们的身后挂着一条横幅,昭示着此次公益行动是为本市就医困难的血癌患者做募捐。 这是一起民间公益志愿者发起的活动,而来参加的医者都是自愿前来义诊。 何笙一排排看过去,最后在一个中医师的桌前停了下来,对方在为一个年迈的老人做针灸,细长的银针快速利落的插入穴道,娴熟的手法昭示着医者自信过硬的能力。 老人说这天气一有变化肘关节就泛疼,有时疼厉害了还睡不好觉,很多年了怎么都治不好,医生细细听着,然后将注意事项仔细罗列出来写在一张白纸上交给对方。 这个医生很年轻,眉清目秀的比周边的人都好看,说话时眼睛都会看着对方,温润的目光给人足够的尊重和重视。 今天太阳有些大,灼热的光线让他额头渗了很多汗,可含笑的面容看过去却丝毫没受影响。 这边排队看诊的人最多,连着诊治完好几个都没见这医生休息过。 他手边有只水杯,但已经空了,何笙好几次察觉他都在往那杯子上瞟。 他的身后不远还放了一只热水瓶,何笙原地又站了几秒,抬步走过去绕到后面提起热水瓶主动给他倒了杯水。 旁边的人只以为她是志愿者,吵吵嚷嚷的也都没在意,只有那个医生颇感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笑道:“麻烦了。” “没事。” 他用肩膀蹭了下有汗水滑落的脸颊,又道:“你能不能帮我拿盒酒精药棉?在后面的黑色背包里。” 何笙愣了下,木木的转了圈嘴里的棒棒糖,又转身去后方找药棉,找到药棉往他手边一放,又接收了声对方的道谢后漫不经心的逛去了别处。 这晚袁植比前几次回来的早,只是眉眼间依旧有掩饰不住的疲惫,他扯着领子往沙发一扑,身子一侧倒在了何笙身上,腻腻歪歪的道:“一个人呆着难受吗?我不在无不无聊?” 何笙啜了口牛奶,摇头,“不会啊!” 袁植睁眼斜着瞅她,“都干嘛了?” “就呆着看看电视。”她低头拨了几下牛奶瓶,又想起来道:“今天去外面广场逛了一圈,有很多医生在义诊。” “还有呢?” “没了。” 袁植直起身,“走,带你去玩。” 何笙诧异的看着他,“现在?”又看看墙上的挂钟,“很晚了,没地方玩了吧?而且你都忙一天了,多累!” 袁植把人拉起来,笑道:“你能还记着我累,我就心满意足了,明天就要回去了,总不能什么都不玩。” 说完,搭着她的肩将人往门外推。 第54章 chapter54 六月,湿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灯火璀璨的城市在这个点依旧热闹非凡,广场中心一群小孩带着齐全的装备在学溜冰,摇摇晃晃排着队跟在年轻的教练身后滑着,周边围满了人,有孩子的父母,也有路过的行人。 “想不想玩这个?”袁植突然笑着道。 “啊,我不会。” “没事,我教你。” 然后不由分说的去附近一个大卖场买了两双单排轮,还有一套护具。 何笙拎着鞋子出来,但死活不愿去那个广场,最后去了旁边一个人流量相对比较少的公园。 鞋子很紧,扣子有些难扣,何笙还在这边死力拽的时候,另一边袁植已经姿态潇洒的转悠起来了,他轻轻一蹭溜到何笙面前蹲下,帮她扣扣子。 边笑道:“笨死了,这都不会。” “哪呀!这边短呢!”她指着脚踝处,“老插不进来。” 袁植轻轻松松给她系上了,拍了下她小腿,“我怎么就扣上?” 何笙很是无辜的看着他。 “起来,好好学。”他搂着人站起来。 “哎哎哎,脚不听使唤了。”何笙吓得叫起来,一把拽住袁植的衣服,可是双腿老往前溜,怎么都站不住。 “下盘稳点。” “站不住!” 袁植索性将人提起来再放到地上,等人站稳了抓着她手道:“双脚打开一点,对,下蹲,重心往下。” 何笙别别扭扭的摆了个姿势。 “你怎么弄得跟蹲马桶似的?”袁植笑她。 “不是你让我蹲的吗?” “成吧!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就这么面对面的拉着何笙的双手往后退着滑。 “慢点慢点。”何笙看着脚下紧张的嚷嚷。 “已经很慢了,慢得都跟乌龟似的了。” “再慢点,要跟蜗牛一样。” 袁植噗了声,“怎么就这点胆子?” 何笙咬着牙没搭理他。 闷热的晚上几圈下来,两人牵着的手心都已经湿漉漉一片,袁植的衬衣下摆褶皱着被扯了出来,散开的领口里是若隐若现的漂亮锁骨,衬着脸上明亮的笑容显得格外风流。 远处是一群年迈的健身者,旁边时不时有行人缓步走过,何笙慢慢的已经能自己保持平衡,敞着双手可以晃悠悠的独自往前滑。 袁植放了手站在一旁对她指指点点的教育,前面有个下水道的井盖,何笙过去的时候没注意被绊了一下,瞬间摔了个狗j□j。 袁植表情一滞,连忙冲了过去,蹲她面前,“怎么样?摔疼哪了?我就说必须得我跟着你还非让我离远点。” 手上有些破皮,下巴也磕到了,她憨憨的笑了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你动不动就伸手扶一下,学起来会慢很多。” 袁植瞪了她一眼,把她手拽过来吹了吹,又捧住她的脸左右看了看,“下巴都渗血了,你看本来就丑现在还破相。” 何笙憋了憋嘴,袁植把人扶起来,沉沉道:“不玩了,回酒店睡觉。” 说着将她身上带的护具都拆了下来。 晚上的风并没有吹散闷闷的燥热,袁植拿手抹了把她汗津津的脸,拉着人准备回去。 “消下毒吧!”一道陌生的男音突然传来进来。 两人齐齐回身望向声源,一身休闲服饰的年轻男人,背着个双肩包正目光淡然的和他们对视着。 何笙微微惊讶的张大嘴,“医生?” 正是白天那个给人针灸的中医师。 对方笑着点了下头,然后从包里拿出小瓶的酒精药棉,走过来,抬了下何笙的下巴就要往上擦药。 袁植快速出手拍掉他的,冷冷道:“你谁啊?在这动手动脚的。” 对手拿着药棉的手举在半空,平静的和他对视着,淡道:“我是医生,这位小姑娘的伤口虽然不深,但还是消下毒比较好,以免感染。”他踩了踩脚下,“这地可不干净。” 袁植皱着眉,“我凭什么信你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家孩子蠢点好骗点,可不代表我也这么容易被骗。” 何笙尴尬的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道:“他没骗你,他真的是医生,白天参加义诊的医生。” 袁植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抿着嘴没说话,男医生抬了抬手,又道:“消毒很快,你可以放心。” 随后再次上前抬起何笙下巴快速给她抹了上去,钻心的刺痛让何笙忍不住龇牙,眼里蒙了层薄雾,袁植紧了紧身侧的双手,这次没再阻止。 他又给何笙擦了双手,随后将东西重新当回背包里,笑道:“白天谢谢你了。” “没事没事。”何笙摆手。 他微微点了下头,“再见。” “再见。” 袁植蹙眉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又猛然转向下巴红红的何笙,严肃道:“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个人的?” “没,我白天就是有帮他拿过药棉。” 袁植的脸依旧臭臭的,“以后不准和别的男人有接触,尤其是陌生男人,现在社会骗子多,尤其爱骗你这种小姑娘。” “怎么可能?” 袁植瞪眼,“怎么不可能了?新闻上经常放的你又不是没看见,反正以后少和陌生人接触,对你没好处,听到没?” “嗯。”何笙不甘不愿的应了声。 随后被袁植牵着回了酒店。 次日坐飞机返回,袁植因为要做汇报工作还有后续跟进依旧很忙,何笙便每天呆在家里,偶尔看看书,她常常想陈佳音,但是何守司一点消息都没有,想到此情绪每每都会变得更低落。 袁崇阳特意来找她是何笙始料未及的,高大的男人自一进门连光线都隐晦了下去。 何笙略显局促的看着他,这人身上的气息依旧让她觉得害怕,拽着抱枕的手紧了又紧。 “其他人不在?”袁崇阳走到她对面坐下,闲散道。 “嗯。”吴婶儿子生日她请假回家了,袁植则在忙工作,后者的情况袁崇阳不可能不知道。 “坐,站着干什么?”他瞟了拘谨的何笙一眼淡淡的说道。 何笙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垂眸看着脚尖,也没主动要开口的意思。 “你住这几年了?” “将近六年。” 袁崇阳挑眉,“这时间倒是不短了,袁植对你上心也算正常。” 何笙抿嘴没搭话,他又道:“这边过的还适应吗?” “嗯,挺好。” “我给你更好的生活怎么样?” 何笙终于抬头看向他,表情有些疑惑。 “我可以给你更奢华的生活,让你上更名贵的院校,前程无忧。”他轻轻的抚着下巴,不甚明亮的室内,这人的脸看过去有些可怖的冰凉,他说:“只要你离开这里,离袁植远远的。” 早该料到袁重阳不会平白无故到这来,对方每次的出现都会牵连出不小的连锁反应,何笙怕他也再正常不过。 她目光一闪,脸色微微僵硬起来,好一会后迎着袁重阳自信的表情摇了摇头,声音浅浅的吐出两个字,“不要。” “我也可以要求随你开,想要什么都可以。” 何笙白着脸依旧摇头,“不要。” 袁崇阳轻笑了声,“小姑娘别太固执,要明白你现在拥有的生活都是我给予的。”他伸手往空中轻轻一抓,“只要我一句话你就什么都没了,没吃没穿,也没学上,你才几岁?你觉得靠自己能活下去?” 何笙困难的咽了下口水,她的世界生来便格外残酷,但这几年严柏和袁植都把她保护的很好,有一天如果让她自生自灭,说实话确实很难保证能活的很好。 但是比起对生存的畏惧她更加不想放弃袁植,那个曾经孤独悲伤的少年背影给她留下了极大的阴影,何笙不想再见到那样一个仿佛绝望到极点的袁植。 半晌后,她依旧摇了头,“不要。”双手放膝盖上紧紧拧在一起,强忍着对方给予的压迫感,力持平静的说道:“全世界的人都曾放弃过他,我不想成为其中一个。我可以不上学,我可以从这里搬出去,但我绝不放弃他。” 袁崇阳有些意外于她的坚决,随后轻笑了声:“好吧,我期待你改变主意。”他抬腕看表,格外恩赐的道:“再给你半个月吧,我都为自己感到仁慈。” 说完起身走了,身影的远去并没还给何笙应有的暖意,盛夏时节,她低头看自己用力过度而泛黄的手心,居然出了一手的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拖拉......⊙﹏⊙b 我个人觉得这篇文相比我之前的文情节算紧凑了,当然也可能因为我是创作者的原因。 好吧,我的调调就这样了,改不回来,未来也是一样! 然高兴,你们要接受不了我也没办法,毕竟萝大家能忍耐继续看我自卜青菜各有所爱,理解你们!A_A继续的朋友看文愉快!Oo? 第55章 chapter55 袁植这天回来给她买了一个仙人球,还有两只兔子,各自关在笼子里,一只黑的一只白的。 何笙看了很高兴,蹲在地上拿菜叶喂它们。 袁植撞撞她,笑着说:“给它们起个名,以后养的胖乎乎宰了吃也好立墓碑。” 何笙喂食的手一顿,眸光深幽的看着他。 “好好好,当我没说。”袁植被她看的发毛,连忙反口,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嘟囔着,“你这孩子说话越来越难说了。” 何笙将几片菜叶喂完,盯着里面毛茸茸的两团是越看越可爱,便拿手指往笼子里钻,去戳它们高竖的耳朵。 中间还被夹着差点拔不出来,袁植拦住她道:“小心把手弄破皮。” 然后打开笼子抓住耳朵把兔子扯了出来,拖到何笙面前,“你喜欢哪个?” 何笙指着白色那只,“这个,你抓轻点,不然耳朵要断了。” “傻了吧,兔子耳朵就是用来拎的。”他把黑色的交给何笙,坏笑道:“你喜欢的我帮你养了,把它当你来养。” 又将格外活泼不断弹着后腿的黑兔子交给她,“你养这只,记得把它当我养,要养死了你就玩完了。” 何笙小心翼翼的捧着黑兔子,手指陷在绒毛里的感觉十分舒服,她点头认真的道:“我一定会好好养的。” 屋檐下铺着方正的大理石,袁植本想着让将兔子赛跑看看,结果一个电话又让他去公司,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他最近早出晚归忙的简直有些离谱,都没好好和何笙呆过几分钟,这种被逼的无奈感让他感到十分烦躁。 何笙懂事的把他手中的兔子也抱过去,“没事,你的我也帮你养着。” 袁植把手机揣进口袋里,苦笑了下,重新拿了公文包走了。 这天过后何笙尽量忽略掉袁崇阳最后略带暗示性的话语,也没把这事和任何人说,她觉得只要自己想法坚定,对方也不可能有旁的法子拆散他们。 这个年龄的孩子总归还太天真,相比袁崇阳少了不单单几十年的生活阅历还有心狠手辣。 这个夏天何婉悦没有回到那座生养她的大山,而是留在学校打工赚钱,白天做家教,晚上发传单,很累也很充实,相对的进账也不少,这样的金额于城里人而言无关痛痒,可在大山却是辛苦很久不吃不喝才能攒下来的。 何婉悦将存折放好从银行出来回学校,她安分守己的在这一方天地存活着,从来没想过平静的生活会被突然打破。 她双手揣在口袋里,存折的边角划得掌心有些微的疼痛,双眼盯着告示栏,里面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上面的内容大篇幅都是对她身家背景的剖析,从凄凉身世到入世堕落陈述的惟妙惟肖,旁边有零星经过同样留校的学生,流言蜚语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生产了出来,带着强硬的力道将她的生活顿时打的支离破碎,包养,情妇,酒吧坐台,一切不被学生群体所接纳的词汇在这个夏季统统黏在了她的身上。 何婉悦面色惨白的在告示栏前站了很久,麻木的听着那些谈笑风生掺杂着不屑鄙夷对自己的控诉言辞,这些人做梦都不会想到主角会是面前木然站着的年轻姑娘。 好半晌等人都走光,她动了动手指,随后疯了似得扑上前将那些刺眼的纸张撕了粉碎。 暑假留校的人不少,认识何婉悦的虽然不多,但也有那么几个,当天她的光荣事迹便在学校传了个遍,异样的眼光让何婉悦感到无地自容,就算明白这事和自己无关。 她忍着心底的冰凉在寝室坐了半个小时,最终忍受不了旁人时不时投来的或怀疑或轻蔑的视线起身走了出去。 天还没黑,她今天难得给自己放了假晚上不用开工,马路上的车流不停来回穿梭,迎着夏季特有的暖风她木然走着,直到路旁的霓虹开始闪烁,气温失去早前的灼热,她在路边上直接蹲了下来,顿了顿又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双眼空洞,心底溢满了委屈,却居然没有哭。 过了很久,有人踢了踢她的脚踝,是个一身黑的年轻男人,利落的短发,方正的国字脸,何婉悦并不认识他。 对方先开了口,话语平淡中带着一丝阴冷,“何同学不对今天的事感到好奇?” 她面无表情和人对视着,“你干的?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男人晃了晃手中的透明塑料袋,往她身上一扔,“看看吧!” 她顿了几秒捏起袋子,抽出里面的东西,只是一张照片,看角度明显是偷拍的,上面的人对她来说并不陌生,青涩的一男一女,何笙捧着杯奶茶再啜饮,袁植则侧头在给她擦嘴,两人的表情带着令人羡慕的温暖。 她撑着地面站起身,狼狈的踉跄了下后重新看向那个冷眼旁观的男人,抬起捏着照片的手,“什么意思?” 对方道:“很简单,只要让照片里的那个小姑娘自动离开,你现在所面对的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所以说今天她所面对的一切莫名耻辱都因为何笙? 她侧了下头,不可思议道:“你不觉得这个要求太荒谬了?” 先不说她和何笙的关系如何,单单一个袁植就是她搞不定的,袁植有多护何笙只是看他们的相处便能知晓一二,让她把何笙赶走?何笙走不走是一回事,袁植让不让她走也还难说? “事情能不能达成看你的本事,至于所要承担什么样的结果自然也是看你的进度了。” 何婉悦忍无可忍的吼道:“这事你应该去找袁植,而不是我!” “对了。”男人转了个身,“这事最好对袁少爷保密,不过你若非要将这事泄漏出去,也不是不行,只是你的目的可能会更难达成。”他顿了顿,用着对何婉悦而言格外残酷的语调道:“想想被人鄙夷厌恶的眼神,还有看不见光的未来,你猜再过一个多月有没有可能接到退学通知?渲染力度不够大的话,后面可能还有更精彩的等着你。” 何婉悦忍着眼底一阵阵的酸涩,咬牙切齿道:“你们太过分了,我和何笙根本就不熟,她不可能因为我而离开那个地方。” 男人轻笑了下没出声,随即转身缓慢朝外走去,黑色的身影缓慢融进车流,最后消失不见,何婉悦死死的拽着照片,眼中的液体终于止不住的掉了下来,一颗颗落在肮脏的地面上。 大山里多难才出一个大学生?她有多难才走到这一步?那些卑微的艰苦,不顾日夜的努力,现在想来就跟噩梦一般令人恐惧和疲惫,好不容易生活有了起色,虽然不像这里的人不用为生计发愁,也不能活的多么光鲜亮丽,至少已经不是曾经能比的日子,再努力一些,等大学毕了业或许还可以将父母弟弟一块接过来,这些不能算多美好的愿望却是支持她走到现在的动力,可就这么一夜之间毫无预兆的什么都毁了。 “何笙!”她神经质的笑了笑,脸上还挂着泪,愤怒的又低吼了声:“何笙!” 居然被这样一个几年未见,以为再不会有联系的人给毁了。 隔条街的路口,严柏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托下巴,眼睛注视着前方,“开始施行了?” “是。”说话的俨然是刚才的那位国字脸男人,只是态度语气恭敬了很多。 “袁总定的时限是多久?” “半个月。” “我赌你搞不定。” “严助......”国字脸男人顿时尴尬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没事。”他发动车子,“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随后将车子开了出去。 吴婶每天起床后给两孩子准备好早餐就会出门买菜,袁植也依旧常常被叫去公司,所以一天下来会有不少时间何笙都会独自呆着。 这个清晨,吴婶刚离开便有人找上了门,这个人何笙并不陌生,但她很是惊讶对方难看的脸色和想要几乎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 何笙手上抱着黑兔,兔子不断蹬着后腿,嘴巴一动一动的咀嚼着菜叶,她愣愣的看着何婉悦有些反应不过来。 何婉悦见她这副蠢样气不打一处来,语气愤然道:“跟我走。” 何笙捏着兔子柔软的耳朵,退了步,“去哪?” “先走再说。”眼睛瞟到她手上,厌恶道:“把这东西给扔了,速度。” 何笙沉默的站着看她,好半晌终于回身将兔子关进笼子,随后跟着她往外走。作者有话要说:祈福昆明~! 第56章 chapter56 她们走进一家规模不大的冷饮店,各自点了杯饮料在角落坐了,现在是上午,这个点没几个客人,很安静,只有柜台上的电脑播放着浅浅的轻音乐。 何婉悦直入主题将那张照片从口袋掏出来‘啪’一声拍到桌上,往何笙面前一推,收了手。 照片已经有些褶皱,但这丝毫不影响上面色彩鲜明的画面,何笙接过来翻转着看,照片背后还写着她现在的住址,也就不疑惑何婉悦是如何找过来的。 她抬头重新看向对面面色不好的人,何婉悦冷道:“有人想整你,你自己知道吗?” 何笙放桌上的手颤了下,脑中闪过袁崇阳那张带笑睿智又十分阴冷的脸。 “我不管是谁想整你,但现在这火烧到我身上了你就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何婉悦直言道:“你马上从那家里搬出来走远远的。” 何笙端起面前的冷饮抿了口,“你……出什么事了?” 想起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何婉悦就心烦,而引出这些事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人,语气便越发不好起来,“反正是让人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的事,我都不知道自己倒了什么霉被你害成这样。”顿了顿,“你今天就给我搬出来,免得又出什么幺蛾子。” 何笙微微垂着眼,目光注视着照片上含笑为自己擦嘴的少年,半晌摇了摇头,语气缓和却坚定道:“不行!” 窗外的光线很好,街上行人因着夏日阳光的灼热而撑伞防晒,就是这样的季节里两人间的氛围顿时如坠冰窖。 何婉悦的脸色就跟泼墨了一样,“你再说一遍。” 何笙吞了吞口水,再次摇头,“不行!” 何婉悦气的面部肌肉直抖,厉声道:“我因为你进不了学校,过几天说不定还会被劝退学,你现在居然告诉我不行?你知不知道我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何笙!我跟你没仇,做人要有良心!” 何笙快速看了她一眼,面色不比对方好到哪去,“抱歉,我真不能走!” 何婉悦端起杯子兜头兜脑的泼向她,把杯子一摔,吼道:“走不走?” 不小的动静让柜台后两个年轻服务员仰头看过来,不满的开始小声议论。 何笙忍耐着冰凉液体带来的黏腻感,抬手抹了把湿漉漉的脸,摇头,“不行!” 她走了,袁植要怎么办?她不能走! 何婉悦不明白,明明是唯唯诺诺似乎一推就倒的人,怎么就成了油盐不进的人?何笙温婉软弱的外表和她的性子相差太远。 这次谈判自然是没有成功的,何笙脸上的冷饮干涸时两人终于不欢而散。 到家时吴婶已经回来了,见到一身狼狈的何笙很是惊讶,“怎么了这是?” 边问着边撩起围裙给她擦脸。 何笙被动的站在原地,勉强勾了勾嘴角,“去买饮料喝不小心绊了。” “你这孩子看着挺温吞,但一有动静怎么就毛躁?老是磕了碰了,这让袁植知道你又得挨训。” 何笙听她在那边不停絮絮叨叨嘟囔,好久都没说话。 另一边何婉悦走街串巷进了一个小胡同,到底是家破旧的小旅馆,她这几天就住在这么个地方,吃的是方便面,睡的是硬板床,环境恶劣,设备不齐,也算落魄到了极点。 她的房间在一楼靠南的位置,里面充斥着浓浓的霉味,关了门还能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她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各异的杂音呆了整整一天。 她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让何笙自愿离开那个地方,而对方离不开的恶劣结果却得自己承受,这样的待遇是很不公平的,但是她也得受着。 正思考着找机会把人揍晕搬走的可能性时手机响了,口袋隔了层布料紧贴皮肤的手机不停震动着,钝钝的一下连着一下,让人感觉格外烦躁。 连着三次停歇后依旧持续叫的欢快,她终于从口袋掏出来,号码是本市的,但很陌生,她犹豫了几秒接通。 两天后的傍晚,天空带着夏季雷雨特有阴霾,何笙再次见到了何婉悦,还有曾经的父母,六年的时间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大山里生活的穷酸在他们身上依旧可见。 何婉悦的双眼布着血丝,面容憔悴,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恨意。 钱昭娣拉着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往前走了几步,勉强掩饰着见到何笙时的厌恶,她道:“听婉悦说她前几天来找过你?” 何笙靠在门口的墙上,浑身僵硬的低着头,“嗯!” “你害得她不能住学校,还不肯走?”他们打电话给何婉悦的时候已经到了车站,后来一块去了何婉悦住的小旅馆,同时知道了这几天发生的事,而他们会上这来也是因为家里何俊无故被抓进了警察局,没地方讨说法,只能来找何婉悦,让相对见过世面的女儿想想法子,可谁知对方也在水深火热之中。 何笙的目光有些散,手指麻木的抠着墙壁,“不是我……害得。”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不是你害的?这话亏你说得出来,要不是你我们现在能杵在这?”钱昭娣吼了声,声音洪亮,“我们多不容易才供出个大学生,现在因为你这么个人就要毁了,你别忘了婉悦还是你姐,我养了你十几年不是让你来害我们的。” 她的目光带着显见的讽刺,抬手一指,“是不是住着这样的房子就忘了自己是从哪出来的了?我告诉你,让你有这样的有钱日子过都是我的功劳,当初要不是我把你送出来你能过的这么舒服?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一过好日子就把我们都忘了是吧?我能让你好好过着,信不信也有能力让你过不下去。” 钱昭娣摆出一副豁出去的姿势面对何笙,仿佛两人下一秒就要大干一场。 这人一声声随手拈来的糙话让何笙感觉胸口像灌满了陈醋一样酸涩。 虽然很久没想起大山里的日子,但她没忘记那会自己是怎么哭着跪着求眼前人别放弃她的。 好日子?她的日子算好吗?算吧!至少她遇到了袁植,何守司,陈佳音,吴婶,严柏,这些人的存在似乎也能把生活里的一切不如意给填满,可是…… 六年啊,六年间她和这个家没有丝毫联系,眼前身为父母的两个人也不曾来看过她一眼,而现在一出现没问她一句过的好不好,反而直接要她牺牲自己成全另一个。 她和何婉悦都是他们的女儿,为什么差别就这么大? 不对,确实是有区别的…… 何笙努力吞咽着口水,轻声道:“对不起,我……不能走。” 一直沉默的何三壮终于也面色冷硬的开了口:“做人要讲良心,怎么说我们也养育过你十二年,你姐因为谁才变成这样?你怎么好意思撒手不管?” 钱昭娣吼道:“这种人能有什么良心,就是白眼狼,我也算看透了,那十几年比养只狗都不如,你不想走是吧?成,让你在这再带几天,你看我能不能把你带走!” 何笙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为什么一个人的语言可以伤人到如此地步? 这些人曾经还是她的家人,家人?到底什么样的才算是家人? 袁崇阳是袁植的父亲,张舒淼是陈佳音的母亲,他们都是家人,这么美好的词,为什么套在他们身上却会让人想哭? 何笙深深的埋着头,眼底打转的眼泪几乎就要坠下来,她紧了紧双手转身就要回屋。 钱昭娣不甘心就这么作罢,突然一个健步上前拽住她头发就揍了上去,骂道:“你这死没良心的东西,你既然把婉悦毁了我也绝不让你过好日子。” 记忆中的本性暴露无遗,一直默不作声的何婉悦试着去阻止也仅是徒劳,何三壮只是干眼站在一旁看着,完全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 何笙别说不好真正回手,就算有这个想法她那力气不是和钱招娣可以比的,推推搡搡倒在地上的时候,她面无表情的捧住了后脑勺做好被揍得准备。 预料中的踢打并没落在身上,一股大力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有只手抚了抚她已经散落的头发。 “何夫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严柏将何笙拉到身后淡然的望着对面的三人。 良好的修养身教令人自惭形秽,很多东西都是不能进行对比的,一旦并排罗列就会生出比较的心思,这是人类的天性,永远避免不了。 钱召娣的气焰顿时低了下去,她对这个男人还有印象,搓了搓手,笑容尴尬道:“这不孩子不听话嘛,就教育教育,小孩是不能惯着的,越惯越无法无天,连老娘老子的话都不听了。” 说完,又狠狠瞪了眼低着头的何笙。 严柏笑了笑,“何笙是个好孩子,乖巧听话,从来不惹祸,不知你指的又是哪件事?” 钱召娣的表情滞了滞,事情细节说出来她也知道自己有欠公平,但何笙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她总归护着何婉悦多些,可这原由外人都不清楚,她也不可能跟外人讲,以后的事更不好说。 片刻后,她转着眼珠讨好的商量道:“是这么回事,何笙毕竟这么多年没回过家了,我就想把人重新接过去,加上家里老人也想念的紧,就是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何笙指尖一颤,盯着严柏后脚跟的眼神迷蒙起来。 严柏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后重新戴上,慢悠悠道:“难为你们那还有人想念着孩子。” 钱召娣尴尬的笑了笑。 他又道:“这事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袁家少爷一直把何笙当亲妹妹宠着的,平时别说骂,就是说话声音大着点他都得找人拼命,你说他能放人让你带走?” 何婉悦一下就想到了袁植,不禁皱了眉,钱召娣愣了愣,随后道:“可……这是我自个孩子啊,我把我自个孩子带走还不行了?” “理论是可以的,但本质上有些难。”严柏依旧笑着,笑的温和雅致,“你真当袁家是免费托儿所呢?说什么是什么?” 一伙人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钱召娣难得陷入沉默,好一会才道:“何笙我必须要带走,我们何家的孩子回个家难道还犯法了?今天既然谈不下来,我明天后天接着来,让别人都听听我接个孩子有没有理。” 说完转身拉住何婉悦冲一旁木愣愣的何三壮吼了声:“还不走,木头木脑的没用东西。” 等三人走远,严柏转身看向何笙,头发依旧乱糟糟的,穿着天蓝色短袖衬衣,白色九分裤上已经有了明显污渍,今天这出戏是怎么来的他一清二楚。 帮她拉了拉褶皱的衣服,“你会离开袁家吗?” 何笙盯着自己破了皮的脚背,这是刚才被钱召娣踩出来的。 “我不会离开袁植。”她语气格外平静的说,“你也希望我走。” 袁植不代表袁家,何笙把立场表达的很明确,至于后一句更是没有丝毫询问的意思。 严柏被她说的竟有些难堪,他蹙眉道:“何笙,生活太现实,你还需要认清很多东西,比如人和人之间的距离。”顿了顿,又道:“离开不是坏事。” 好一会见人没有要搭话的意思,严柏拍了拍她的肩略显无奈也转身走了。 阳光在这个清晨显得格外清淡薄弱,何笙抠了几下手肘处灰不溜秋沾着灰尘的擦伤,进了屋。 作者有话要说:呱一明天他们俩就要分开了,然后我发现好像也有些虐……情节在脑中模拟和实际写出来比较不一样,我原以为不该虐的……不过我的虐点比较高,所以挺能接受,你们保重,别哭哈,我觉得重逢时哭比较好1AA 第57章 chapter57 袁植一回来便瞧见了她的伤处,把公文包随手一扔,拽过她的人仔细上下瞧了瞧,“这怎么弄的?” “摔了。” “摔得能摔成这样?你怎么摔得?” “就走路的时候滑了一跤。”何笙抽回手笑了笑,“没事,上过药了。” 袁植皱眉,“以后可得小心点。” “知道。” 但这事也瞒不了多久,次日天还没亮透,钱召娣便又来了,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仔细算来她身上的可取之处也就这么一点了。 叫嚣的内容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一些,袁植被吵醒后臭着脸在屋里低骂了几声,听清她的叫骂后又脸色一沉,柔软的面部线条冷硬一片。 坐在床上仔细的又听了会,翻身爬起来直接跑去了何笙房间,拧了门把手,居然锁了。 他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敲了敲,“何笙,给我开门。” 等了半晌没反应之后,一脚踹了上去,吼道:“你信不信我能把门给砸了?” 这下很快门就开了,何笙的脸已经白了一片,只剩眼睛还是乌溜溜的,黑的仿佛要将人吸进去。 袁植喘了口气,隐忍着浅声道:“为什么没跟我说?” 何笙垂下眼帘,“你最近这么忙,就没说。” 他指着何笙结了痂的手肘,“是不是也是她弄的?这人是你妈?” 何笙顿了顿,点头,“嗯。” “她要把你接走?” “嗯。” 袁植突然失控的吼道:“你瞒着不告诉我是不是被她再骂个几句然后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何笙猛地抬头,入眼的是袁植难过带着湿润的漂亮的眼眸,她小声且坚定道:“我不走的。” 时间还很早,可是何笙已经穿戴整齐,似乎已经起床很久,这幅几乎能随时就走的模样让袁植感到心慌。 他定定的看了何笙一会,突然上前狠狠的将人抱住,“我也不会让你走的。” 何笙被他抱的有些透不过气,但没有丝毫挣扎,轻轻环住他的腰,“嗯,我们说好的。” 他们谁也不离开谁。 这天袁植直接送了钱召娣一脸盆冷水,高傲鄙夷的瞅着她,“要接走何笙?你们也配?你们养她了?照顾她了?你们只是把她当奴仆使了!” 他当宝贝似得捧着的孩子被这帮人奴役了那么多年,现在居然还有脸跑来接人,算什么东西! 钱召娣这次是一个人来的,她抹了把脸,有心还要再说几句,但看着袁植那张艳丽又因愤怒而显得邪气的脸竟一句都不敢再说出来,最后灰溜溜的走了。 袁植也没再继续乖乖上班,他开始算现有资金,思考未来得生活走向,他准备带着何笙离开这里,他们都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四肢健全在哪都能活着。 自出生到现在经历这么多,都不是吃不起苦的人,没理由继续留在这被人胁迫,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 晚上等何笙洗完澡出来,他把人叫到房里,帮她擦湿漉漉的头发,边道:“何笙,你信任我吗?” 何笙随着他的动作脑袋一点一点的,“信啊!” “那后天我们就走。” 何笙转头疑惑的看向他,床头灯上的淡黄色光晕让袁植的脸看过去格外的柔和俊美,“去哪?” “去另外的城市,只有我们两个。”他重新把何笙的脑袋转回去,继续擦着,“咱们再也不回来了,到时可能会过的辛苦点,但总能撑着走过来。” 房间里的温度打的很低,凉快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何笙想象着那样的画面,半晌没说话。 屋内只有空调呼呼的吹气声。 过久的沉寂让袁植的动作缓了下来,心也跟着往下沉,他艰难的开口:“你……不愿意?” 何笙才十八岁,平时不乱跑,连市里都不怎么去,如果把人拎出来往市中心随便一扔或许都能迷路,会害怕其实......也正常。 这么自我安慰的想着,何笙背对他连忙摇了摇头,“我只是太高兴了。”随后转过身难得主动扑到发愣的袁植怀里,高兴道:“咱们去哪呀?我都没出去外面过。” 是了,好几次计划好的旅游都被各种因素耽搁了下来。 袁植松了口气把人托抱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笑着问道:“你想去哪?” 何笙的眼睛亮亮的,“有大海的地方,能捡贝壳的。” “成,那咱们就去海边呆几年。” “捡了螃蟹还能卖。” “那卖不了多少钱!” 这一晚他们憧憬着不久后轻松美好的生活,几乎沉沦到无法自拔,可有时候现实的残酷是人所无法预料的。 袁崇阳在他们即将赋予行动的时候带来了一个人,那人年迈苍老,步履蹒跚。 客厅站了好些人,袁崇阳目光扫过他们堆放在地上的行李,笑的清淡舒缓没有丝毫的意外。 袁植防备的和他们对视着,将何笙紧紧护在身后,“有事?” “没有。”袁崇阳说的慢条斯理,“只是有人想何笙想念的紧,所以就带他来见见。” 话落,他侧身让到一边,让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往前艰难移了几步。 对方穿着泛黄破旧的汗衫,整个人显得很拘谨,都不敢随意转动视线,好一会混沌的眼珠动了动,最后定在何笙身上,表情有瞬间的震愣,紧接着演变为明显的激动,喉结鼓动着,“何笙啊,不见见爷爷吗?” 老人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从喉间硬挤出来的一般。 周围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个宛如风一吹就能倒的老人身上,下一秒何笙在袁植惊讶的目光下缓慢走了出去,走到何勇为面前,眼底有泪,嘴角一瘪一瘪的,“爷爷!” “哎,好好!”何勇为直点头,黝黑的脸因着情绪的奔腾颜色更深了几分,拄拐的手颤抖不止。 他不停的抬头看眼前这个亲手带了十几年的孩子,但很快又低下去,明明是欣慰和满足的表情,却又硬生生掺杂了逃避的矛盾感,何笙站着乖乖任对方不断打量。 好半晌,等对方情绪稍稍平复一些后,她低低道:“爷爷......也是来叫我走吗?” 何勇为一愣,随后原本的宽慰表情以可见的速度一寸寸破裂开来,背脊更弯曲几分,整个人顿时消沉下去。 他都没敢看何笙清澈的双眸,颤音道:“婉悦出事了,阿俊也无故被抓进了派出所,家里种的粮食半夜也被人给糟蹋了,爷爷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和你没关系,如果只是我一个人遭殃绝不来逼你。” 老人抹了把脸,“何笙啊,你再帮爷爷一把,爷爷知道这辈子对不住你这孩子,来世定当做牛做马报答你,成吗?你就再帮爷爷一把,爷爷求你了!” 何笙的手被他紧紧握着,对方掌心的粗糙轻轻摩擦着她的手背,带来细微的紧缩感,她低头看着手间的缝隙,低声缓慢道:“可我是你们捡来的。” 很多东西瞒的再好也总有漏风的地方,何笙是被何家捡来的,这样的话语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听人说过,刚开始不信,可后来从钱昭娣口中说了出来。 破旧晦暗的房子里,钱昭娣对着何三壮抱怨,“自家人都养不活了还非得养个不是自个生的,再过个几年咱们想法子把何笙送走,要么卖给人光棍做媳妇,估计能拿回本。” 那是个傍晚,何笙后来白着脸蹲在猪圈里到半夜才回屋。 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她不但被父母抛弃还是被这个世界遗弃的孩子,有时候错觉连存活都是种奢侈。 何勇为混沌的双眸满是震惊,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凝注,连带着呼吸和心跳都是僵冷的,好一会他双手颤抖着松开了她,颤巍巍的往后退了一步,拐杖已经掉落在一旁,他的身子似乎也连带着开始抖动。 “我对不起你!”他沉沉的挤出这句话,然后在周遭人旁观的注视下缓慢的曲起膝盖踉跄着跪了下去,上半身往下紧紧贴在地上,声音仿佛蒙了层薄纱,“孩子,帮帮我!” 严柏眉一拧就要去扶,袁崇阳轻轻一抬手把人拦下了。 何笙想起以前小时候挨饿何勇为好几次偷偷给她烤番薯,为了能让她吃点肉,大冬天去摸鱼,发高烧时一夜夜的抱着她说咱们何笙好样的,明天就好啦! 很多记不清的东西在这一刻突然显明了起来,这是那个破旧落后的小山村里唯一对她好的人,尽管在最后把她给放弃了,但是也抵不消那份给予过的温暖。 何笙看着老人灰色的身影终于落下泪来,她利落快速的跪到何勇为对面,白嫩的双手紧紧握住他的,试着将人扶起来,可不管她如何用力明明如风中残烛的老人这一刻却跪的纹丝不动,何笙岔气咳嗽了声,嘴巴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镜头仿佛被推远,什么都开始模糊不清,只剩身后不远处的少年,她知道,袁植在,袁植一直在看着自己。 何笙哽咽着,终于放开老人的手,转而撑着自己的大腿,将脑袋埋得低低的,气息因着哭泣而变得急促起来,声音高低不平带着明显的哭腔唤了声:“爷爷!”后面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室内安静的只剩下何笙压抑的啜泣声,姑娘震颤的背影仿佛隐忍着巨大的疼痛,刺的袁植几乎睁不开眼。 他转头用力吐出口气后迈动僵直的双腿走过去,在何笙背后蹲下,自后伸手紧紧圈住她,颤声勉强道:“乖,算了,咱们走就走,没事,不难过。” 说完低头在她肩窝里蹭了蹭脸,再抬头时已经红了眼。 他知道何勇为是谁,知道这人的存在对何笙有着怎么样的意义,他曾经有听过何笙絮絮叨叨的说大山里的爷爷对她多么多么的好,这孩子其他没什么,只是格外记别人的好,自然也不忍心亏欠对方,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让何笙做一个忘恩负义违背原则的人。 何笙浑身一震,犹如水龙头堵塞物被清走,嘴巴一咧这下呜呜的哭出声来,抬手不断用手背抹眼泪,不敢转头看袁植一眼。 嘟嘟囔囔含糊哭道:“对不起!” 袁植心疼坏了,“没事没事,咱们大不了以后多打电话,不难过!” 一旁的袁崇阳对着面色难看的严柏侧了下头,严柏会意快速上前扶起犹如去了半条命的何勇为出了门。 袁崇阳走到两孩子面前,目光扫过哭的不能自制的何笙后转到袁植身上。 他挑眉道:“你今天的表现让我有些意外。” “不然呢?”袁植抬眼表情冷然的和他对视,“摔凳子踹桌椅?我累了,没那个精力再玩这种,但我会记得你加注在我身上的一切痛苦,你勉强算个成功的商人,可你永远不是一个成功的男人,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袁崇阳微扬的嘴角耷拉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不曾仔细关注过的儿子,淡道:“我是为你好,以后……” 袁植毫不犹豫打断他,“我求你了?我真正要的是什么你知道?你懂个屁!” 说完把何笙搂抱着扶起来,给她擦了擦眼泪,牵着人转身上楼。 袁重阳原地站了几秒,理了下衣服领子转身走出去,何勇为已经派人送走,严柏靠着车身站着,面色凝重。 看见他,问道:“袁总,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法?” 一步一步冷水煮青蛙似得将人逼到无路可走,严柏也是今天才见到何勇为,现在尽管达到了目的,但着实残酷了些。 “你觉得不好?” “他们不过还是孩子。” 袁重阳低头看衣袖上的水钻,“孩子?很多东西都该从小培养,袁植失了最佳时间,现在更要加些力道,这就是手段,得到我要的结果,同时让袁植刻骨铭心,让他明白自己的能力有多薄弱,才会努力进取,就算他不愿意,今天还不是自愿放弃了?要的就是这效果。” 他侧头看严柏,笑了笑,“这一出多漂亮!” 严柏迟疑道:“可是......何笙是无辜的。” “还是那句话我给了她这么多年奢华的生活难道还不能得到些回报?”他微微蹙眉,对严柏的言语很是不赞成,“我教了你这么久为什么还这么妇人之仁?你应该明白从大山出来那一刻遗嘱吩咐就已经算完成,我能接出这么个孩子养这么久纯粹是懒得计较,商人,利益优先!” 严柏没说话,只是垂头帮他开了车门。 夏季快结束的时候,何笙整装待发将前往另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好在并没让何家人带走,何笙的生活依旧有保障,她依旧可以好好上大学。 何笙终于心甘情愿用上了手机,这是以后唯一能和袁植有联系的工具。 吴婶也难受的说不出话来,之后生怕何笙累着饿着,给她整了很多东西,结果因为携带不方便又全都省了。 这是最后一个清晨,袁植亲手把他的姑娘送上了火车,悲伤弥漫了整个夏天。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虐点还好吗?我觉得比上次换肾好......有没有人哭了?举个手。 其实你们的眼泪也间接代表了我的成功,说明我写到点上了,要的就是这效果,不过这样说对于你们而言会不会太残忍? 下一章内容直接是三年后开始,他们俩也彻底失去联系整三年,至于为什么会联系不上呢?请等待明天,一两章看下来你们肯定能理清。 这部分开始不再着重于他们的成长,而是主打感情方面。 离重逢会有好几章,而重逢后也就离完结不远了,最近很忙,大家的疑问我会一次性在作者有话回复。 关于虐......我个人看是直接虐到结尾,套用猫猫萌不萌的话:虐着虐着也就习惯了。 好比长时间阴天下来最后出了大太阳,那种大松一口气的感觉其实也挺爽的。ps:我今年的目标是不断连开新文,祝我成功!各位看文愉快! 第58章 chapter58 坐落在城市河道边的复古风建筑物,占地颇广,架构精致,装潢却十足低调,到了晚间也不过只开那么一扇不大不小的门,衬着周边点点灯火悠然独居一隅。 和它低调外观不相符的是格外华丽的内部构造,夺目的水晶吊灯,繁复独特的壁画,训练有素的服务员,还有一间间带着马灯的古堡式厢房。 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房内的喧哗丝毫没泄露出些许。 张鑫桌上的筹码换了又换,含着酒精的脸因着激动越发涨红起来。 “操,要不要这么损!老子今天就没赢过。”他摔了下牌,接过旁边女人递来的酒一口而尽,又嘻笑着在人身上揩了几把油后转向对面斜倚着沙发,一脸慵懒的男人,“你倒是给我放点水啊,不然我今天都出不了这门了。” 男人穿着件宝蓝色衬衣,领口微敞露出里面白皙性感的锁骨,袖子随意捋到手肘处,脸上是纸醉金迷的笑意,眼角微挑,透着股与生俱来的妖媚感。 他双唇一启,吐出两字,“爬呗!” “操!”张鑫低骂了声,叼上一根烟开始整牌,“袁植,你他妈等着,我就不信邪了我!” 袁植嚣张的挑了挑眉,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沙发扶手,十足的漫不经心。 包房里还有另外几个搂抱在一块的男男女女,每个人脸上都有着堕落的欢愉,液晶屏上的画面伴随着音乐还在不断翻动着,话筒已经不知丢哪个角落去了。 昏暗的光照下,烟雾缭绕的室内显得格外迷乱。 没多久,包厢门开了,服务员带领下进来一个年轻的女人,梳着简单的马尾,背着个斜挎包,干净清秀的脸上是与这格格不入的拘谨。 “呦,今天这么早下课了?”张鑫迷糊着眼冲她嚷嚷了句。 “嗯!”她应了声,径自挨着袁植坐了。 “怎么来的?”袁植把一瓶饮料放到她面前,捏了捏她的手,“上课累吗?” “打车来的。”她小声道:“不累!” 袁植笑了笑,“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没有,袁总您玩吧!不用管我。” 袁植撩了把她的额发,“嗯,再玩两局咱就走。” 张鑫听见了,不满道:“你也太没人性了,林珂一来就想着带人跑,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 袁植似笑非笑没吭声,等两局结束后他把面前赢得的筹码一推,“今天算我的。” 随后捞起一旁的外套领着林珂走了,也没管身后瞬间阴转晴的张鑫。 走到室外,迎面的凉风稍稍吹醒了混沌的脑袋,他穿上外套,看了眼身边垂着头的女人,“驾照考出来了吗?” “嗯,上周考出来的。” 袁植有些意外,“没听你说啊。” 林珂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耳朵,“这不都没碰面嘛!” 对方憨厚的模样让袁植愣了几秒,随后转开视线低低的应了声,把手上的车钥匙递给她,“今天你来开吧,我喝了酒。” 林珂接过他手中的小方块,脸上有些明显的犹豫,“我车技还很生疏。” “没事,撞了也不怪你。” 说完率先走出去,林珂只能无奈跟上。 袁少爷的车自然不差,不但不差,其名贵程度在这个城市都排的上名次。 林珂拿着车钥匙的手有些抖,但在袁植迫人的注视下依旧硬着头皮坐了上去。 这个时间点闹市区来往车辆还很多,林珂每踩一次刹车就紧张的偷偷看眼袁植,对方撑着额头沉默的望着窗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袁总,我们去哪?” “随便走走吧!” 林珂便紧握着方向盘在这个城市里开始转圈,最后开到了人工河边。 袁植突然开口:“在这呆会。” 林珂连忙踩了刹车,车身剧烈的抖动依旧让袁植面不改色。 两人一块下车,并排坐到河堤上。 河边的风更大了些,袁植脱下外套给林珂披上,制住她要挣动的双手,声音沉沉的,“穿着,免得着凉。” 之后搂着她的肩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林珂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和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混合到一块并不觉得难闻。 “你母亲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抿了抿嘴,抬头看他秀气漂亮的下巴,脸有些红,低声道:“谢谢袁总的帮忙,我会一直记得的。” “嗯!”他应了声,语气也没多大起伏。 林珂母亲之前因为家里意外失火被重度烧伤,高额医药费顿时压垮了这个还没多少社会经验的大学生,蹲医院花坛边抹眼泪的时候遇上了袁植,那会他被逼着在看心理医生,对方当时见到她愣了很久,谁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要说林珂漂亮,比她漂亮的比比皆是,何况那会哭的稀里哗啦根本和漂亮沾不上边,但不管如何,她对袁植而言总归是特别的,因为袁植和她说话了。 声音很轻,很僵硬,带着孩童学语般的磕绊,“你的......眼睛......” 眼睛怎么样?他没说,只是愣愣的看着,仿佛透过这双眼睛看着很遥远的地方。 那会跟在他身边陪着去医院的人有好几个,每个人脸上无一不露出惊愕茫然的神情,后来才得知那会的袁植已经失语整整一年。 林珂有幸成了让袁植开口说话的第一人,为此其母亲的医药费在这样戏剧化的情况下得到了解决。 而从那会相遇到现在也已经过两年,大家都以为袁植迷她迷的没样了,可就是这个别人眼中对自己格外体贴温柔包容的男人却没有丝毫要越雷池的意思,林珂是沮丧的,说来有些可耻,但她确实曾幻想过和袁植能更亲密些,更坦诚些。 # 简单干净散发着淡淡药水味的办公室,廖时坐在办公桌后边喝水边翻阅着今天的报纸,身后的夕阳透过窗户洒了一地,还有零碎的边角落在他脸上,使得秀气的脸颊更加红润生动起来。 “别偷懒!”他淡淡的说了声,目光依旧放在报纸上没动过。 坐在对面的何笙快速看了他一眼,连忙把捏着棉球的左手一丝不苟的握紧,几秒后又松开,不断重复动作。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挂钟走动的声响,以及偶尔报纸翻阅的声音,何笙时不时抬头看时间,左手已经微微有些发抖。 等指针终于指向数字十的时候,她眼睛一亮,“到了!” 廖时一把按住她要缩回去的手,“今天加三分钟!” “哎!”何笙表情有些僵硬,随后头一低,又缓慢的捏起来。 廖时瞟了她一眼,贴着杯沿的双唇微微划出一道弧度。 三分钟后廖时拿走她手中的棉球,给她整个手臂都揉搓了一遍,“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跟之前差不多。” “下周再继续针灸,配合着运动来治疗效果会比较好。” 何笙点头,看着在他搓动下被动晃悠着的左臂,“可是你会不会太累?针灸一次得好久。” “没事!”他放开何笙的手,拿过桌上的一包重要递给她,“拎着,去趟赵奶奶家。” 何笙乖乖拎上,等他穿好了衣服跟着走出去。 这是家规模不大的中医馆,医护人员现在都已经下班了,整个走廊都空荡荡的,弥漫着浓郁的中药味。 廖时锁好门,然后和何笙步行去了隔着几条街的赵奶奶家。 赵奶奶是个孤寡老人,平时也没什么经济来源,全靠政府补助和邻居救济,生活质量好不到哪去,廖时平时也经常过来给她免费检查检查身体情况。 狭小低矮的破旧小平房内,何笙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面带笑意,温和良善的男人。 廖时的公益心很强,往日时常抽空走访周边家境贫困的住户,也参加一些民间的大型益诊,就像三年前在另外一个城市顶着烈日在广场坐诊,那时何笙还给他倒过一杯水,只是没想到后来还会那样戏剧性相遇。 那年夏天的火车没有按时开出去,遇到铁轨故障重新返回了车站,之后何笙另外买票坐长途客车出发,只是几小时后即将下高速时和一辆大货车发生了追尾,事故现场很惨烈,浓重的汽油味,凌乱的尖叫声,还有灼热的鲜血。 那次死了不少人,何笙有幸活了下来,只是左手废了。 她彻底清醒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证件都毁了,大学报道没赶上,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奇怪的是医护人员也没有要询问她详细来历的意思,等她康复的差不多了便直接帮她办了出院手续,也没计较治疗费用。 何笙在毫无头绪的状况下被医院扔到了马路上,周围人的地方口音过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呆在这世界哪个角落。言情都是听都没听或她白天试着想办法和袁植联系,晚上则在附近的公园门口睡一觉,又累又饿的过了三夭,几乎绝望的时候碰到了廖时,对方收留了她,还想方设法的给她治疗手臂,原本毫无知觉的左手现在已经又能动了,何笙对他的感激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 第59章 chapter59 送完药,廖时有细细的叮嘱几句,在老人浑浊的视线里虚扶着何笙的肩膀退出去。 附近有个菜市场,一块买了些菜回家。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个四合院,廖家以前的老房子,廖时回来这开医馆翻修过一次。 何笙挺喜欢这的,悠闲的生活步调,良好的空气,还有相对纯朴的民风,这些都是大都市所无法比拟的。 院子里有棵樟树,何笙蹲在树下洗番茄,她在力所能及下想法干更多的事,廖时也没阻拦,相反很提倡,多运动对她的手康复有好处,只要不过于激烈。 洗完后装在盘子里端进去,廖时系着围裙身姿英挺的站在灶台炒菜,碎碎的头发搭在耳畔,侧脸在光晕下看去格外温润。 “洗好了?”他看了眼,“对半切开,小心手。” 何笙应了声拿到砧板上开始慢慢切,“两瓣还是四瓣呐?” “小的两瓣大的四瓣。” 廖时把熟了的蘑菇装盘,擦了擦手转身走到她身后瞧着,“慢慢切,这刀刚磨过呢,利的很!” 何笙点着头,目光十分专注。 廖时拿了一瓣放嘴里,“咦,这个有甜味。”他拿起另一瓣凑到何笙嘴边,“你尝尝。” 何笙犹豫了下,张嘴叼了过来,随即眉一皱,“我的酸的。” 廖时笑了,眼尾的弧度格外温纯,“你运气不行。” 何笙把切好的番茄重新放进盘里,转向他笑道:“我再给你去洗盘草莓,晚上睡觉前可以吃。” “你买的?” “嗯,中午和瑶瑶出去的时候看见有人在卖,个头挺大,还很便宜,就买了些。”廖时平时对吃的不怎么上心,只偏爱草莓。 “那别洗太多,剩下一半明早吃。” “好!”何笙脚步轻快的出去了。 廖时通过窗户望着外面来回走动几次后又蹲回树下的何笙,三年前捡回她的时候,人瘦的不像话,身体也差的不行,内外伤都很严重,惨白里透着蜡黄的脸仿佛就剩了那么一口气。 那会似乎没人伸手帮过她,因此自己的出现让她惊讶的同时激动万分,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医生,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 “你认识我?” “我见过你参加义诊。” 他参加过的义诊多不胜数,后来再次细聊时才回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他的记忆里细细搜索也是有这么个人的,不过这是后话。 手机给她后,看着她用右手微颤的输了好几遍才把电话放到耳畔,然后眼中原本明亮的光线一寸寸灰了下去,“打不通!”她喃喃自语着:“为什么还是打不通!” 廖时接过她还回来的手机看了眼,发现播出去的号码是串座机号,并且不在本市。 “你手怎么了?” 她摇头,情绪格外消沉颓废。 他把人接回来后细细的养了大半年何笙的脸上才又有了些许生气,那会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要回家,家里有人等呢,不回去要挨骂了。 只是因着身体状态不能走长途,等能走的时候正巧他要参加那个市的一个医学座谈会,所以顺手带上了她。 座谈会也就两天时间,廖时原以为何笙走了也就不可能再回来,那时也有过莫名的惆怅。 只是何笙消失了一天后又找来了他下榻的酒店,原本精神抖擞的姑娘过了一天萎靡的仿佛被霜打了一样。 瞧见退房后拎着行李出来的他,也不顾周边人的目光突然走过来扑进了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和他一同出来的几个外科医生纷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其中一位笑道:“原来廖医生是和女朋友吵架了,怪不得我看你这次有点魂不守舍。” 廖时很尴尬,但也没坚决否认,搂着何笙带到僻静处,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怎么了?没回家吗?” 何笙摇头,哽咽着闷声道:“没家了!” 廖时不清楚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说辞,但也没细问,只是给她擦了擦眼泪,然后带着人重新回了这里。 此后何笙一次都没提过以前的人和事,安安稳稳的直到现在,仿佛从一开始就呆在了这里,而且会延续到最后。 何笙每天的工作就是跟着廖时一块去医馆,在那里打扫打扫卫生,要么帮忙收银。 廖时行医口碑极好,每天来看病的医患很多,常常排队排到大门口。 大早上的何笙帮着瑶瑶在柜台发号码牌,两个多小时后才稍稍消停下来。 “看那女人又来了,你可得把咱们廖医生抓牢点,万一被别人追跑了有你哭的时候。”瑶瑶愤愤的盯着不远处那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人,怪声道。 何笙把纸币归类着放进抽屉,很无语的看了她一眼,“我和廖医生没什么,要说几次你才信!” “你说一万次都没用!”瑶瑶伸出两指对着自己的眼睛,“雪亮雪亮滴!” 何笙看眼时间,“廖医生该喝水了!” “啧,你害羞什么?” 何笙沉默了下,难得这次没无视她,还特正经的说了句,“真的,廖医生这么优秀找什么样的女孩没有?我一个废人哪敢跟他有什么!” 说完拎着热水瓶往里走去。 瑶瑶扫了眼她垂在一侧的左手,撇了下嘴,自语般的道:“人不介意,你自己介意什么!” 医馆里包括打扫的抓药的有十来个人,中午有近一半都在医馆里吃。 何笙是负责中午买饭的人,附近就有家新开的小餐馆,环境搞得很干净,尤其那饭菜口味很和何笙的喜好,所以她每天都来这买。 次数一多跟老板也熟悉了,知道她手不方便,如果不是太忙还会让店里招的小工帮着给她拎过去。 “胡师傅,听说前段时间做父亲了?”何笙站在窗口笑着道。 里面的男人戴着顶大大的厨师帽,手上挥动的铲子没停下过,忠厚的脸上露出一抹憨憨的笑意。 “啊,是啊,小孩调皮,半夜老吵的睡不好觉。” “小孩都这样,过个几年就乖了。” “是,好在他妈在,虽说没多大但似乎认人来着,他妈抱着就不哭。” 何笙笑了笑,“那大姐该累了!” “嗯!”胡师傅点了点头,往里瞧了眼后冲何笙抱怨道:“脾气还大呢,我天天挨骂!” 何笙顿时笑出了声。 拎着几个热菜回到医馆时几个人已经把桌子整出来,正等她送吃的了。 瑶瑶摘了护士帽嚷嚷着:“可算来了,我今天都没吃早餐,要饿昏了都!” 等何笙把饭菜拎上桌她第一个伸手扒拉着盒子分饭,急慌慌的模样好像真饿坏了! 负责抓药的苏姨好笑的瞅了她一眼,“你也差不多点,不然人小伙子看见你这模样都跑了!” 瑶瑶不以为意,“那是他们没眼光。” 等他们全部开动的时候何笙拿起另外一份送去给廖时,办公室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对方正背对着在打电话,一手环胸,头微微斜着,身上的白大褂还没脱下来,只散了纽扣。 他转头看了何笙一眼,又转回去,“妈,这事您别操心了……我知道……成,我自己有想法呢!……嗯!我挂了!你自己照顾好身体,好。” 电话挂断,何笙已经出去了,桌上放着一份盒饭。廖时将手机转了转,随手往旁边一扔,拿过盒饭吃起来。 第60章 chapter60 这天傍晚做完打扫,何笙和以往一样去了廖时的办公室捏棉球,对方也同样坐在办公桌后饮茶看报。 一切都没变,快结束时廖时突然道:“今天我妈给我来电话了。” “啊?”何笙愣了下,“说什么了吗?” 廖时把报纸折起来放到一边,看着她,“捏啊!别停!” 何笙连忙接着捏棉球。 他又道:“我家我最小,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和哥哥,他们已经结婚了,我还有个外甥女,我现在年纪也不算小,所以我妈开始操心我的事。” 何笙理解的点头,“要你结婚吗?” “是要我相亲!” 啊!何笙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又点了点头,侧头看了眼时间,小声道:“时间到了!” 随后停手,很规矩的把棉球放到了廖时面前。 对方的没心没肺让廖时哭笑不得,索性直接道:“我是个很慢热的人,所以没兴趣去见陌生的异性,你觉得我怎么样?” 今天的天气依旧很好,傍晚的光线有一缕落进来正巧铺在了他的脸上,俊雅的男人便显得分外温和。 何笙吞了吞口水,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但又觉得不太可能,所以纠结半晌后她道:“挺好的!”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何笙脑海里瞬间蹦出袁植那张精致到无与伦比的脸,一颦一笑风华绝代,可越是清晰胸口的闷疼便越发沉闷,脸上渐渐白了起来,目光闪着显见的恐惧。 这种害怕只是对那份回忆的排斥,不代表回忆的丑恶,相反因为越是美好,所以越发不能接受那样珍贵的东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廖时不知何时走到了她面前,蹲下以至于视线和她齐平,随后浅声道:“就算有那个人应该是属于三年前,你还能回到三年前吗?” 何笙愣愣的看着他,眼中很快漫起了水雾,她努力过的,可是等她回去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她没记住他们的手机号,而家里的座机已经打不通,那幢一年没回去的白色小洋房也已经人去楼空,而报刊杂志上是袁植搂着另外一个年轻女孩笑容满面的模样,是否找去袁重阳公司的犹豫不决在那一刻消散殆尽。 一年时间能够改变太多东西,袁植身边已然有了另外一个取代自己的人,不能说袁植不在乎自己了,只是生活有了分界线,她在这,他在那。 她对谁来说好像都无关紧要,她没忘记自己是怎么被赶出来的,她也毫不怀疑袁植对自己的在乎,然而没有自己的袁植依然可以过的好好的,她又怎么忍心再出现让那个曾经良善的少年变得为难,再让他跟那个手段狠辣的男人作对? 她的男孩已经没了,怎么可能还回到三年前? 廖时拿手指按了按她的眼睛,滚烫的眼泪顿时掉了下来,“既然回不去那就好好呆在这里,我们俩这几年不是过的也挺好吗?未来很多年也可以这么过。” 何笙鼻子红红的,双手不停搅在一块,“可是......我不喜欢你。”她快速看了廖时一眼,表情很是抱歉,“你不介意吗?” “当然介意!”廖时笑出了声,“你要努力喜欢上我,因为我很喜欢你呀!” 何笙微微睁大了眼,很是惊讶的看着他,“你……你没说过,我……我都不知道。” “现在知道也来得及!” 何笙点了点头,神色因着他的话更恍惚起来,“我.....我很喜欢一个人,我不可能忘记他,所以......” “何笙。”廖时打断她,带笑的脸有着抚平人心的魔力,“我知道你心里深埋着一个人,我不会把他赶走,我们慢慢来,你这辈子总不可能永远一个人,而对于你来说我应该是最好的陪伴人选,而且我们在一起生活三年了,我们有了基础,难道你想和另外的陌生人重新开始吗?” “可是对你不公平。”何笙看着他小声道,廖时太好了,如果真这样在一块的话,她会觉得内疚,一个人和一个人在一起不该全心全意吗?自己对于廖时又算什么? “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公平的。”廖时抬手抚了下她的脑袋,“至少我不用去和其他陌生女人相处,你知道的,我不喜欢。” 何笙没说话,好一会他又道:“你答应吗?每个人都要开始新的生活,还是说你打算永远活在三年前?” 何笙这次快速的摇了头,她怎么敢活在三年前?那是连回想都会心疼的地方,她永远不会刻意去记着,也永远不会再有回去的奢想。 “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何笙干净的眼睛仿佛蒙了一层雾,声音哑哑的道:“好!” 廖时表扬似得倾身抱了抱她,笑道:“不喜欢我,也千万被喜欢别人,明白吗?” “嗯!” 协议在这样略显荒唐的氛围下达成了,廖时在何笙出神的档口快速倾身在她的嘴角碰了碰,“走吧!回家!” 不算亲吻的亲吻让回过神的何笙涨红了脸,她蹙眉微微低了头,尽管感觉有些奇怪,可对方身上不算陌生的气息也并不让她觉得讨厌,只是不习惯。 新的生活再也不会有袁植,很早以前就有了这样的认知,只是今天格外明显。 何笙一度紧张这天过后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廖时,两人间的相处又会有咋样的变化,结果惶惶然过了好几天,他还是他,她还是她,那次的谈话犹如做梦! 若不是现在下班回家廖时会牵着她的左手一捏一捏的,还真是啥变化都没有。 医馆里的人并不知道两人已经成了半吊子情侣,当事人不是什么高调的人,也默契的都没开口。 最后是被大嘴巴瑶瑶因着有东西落在医馆回来取时不小心给撞破了,瞪眼指着两人交握在一块的手干干的喊:“啊啊!j□jj□j!” 何笙有些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倒也没想着要把手抽出来。 廖时淡淡的撇了瑶瑶一眼,“要拿什么快点,我锁门!” “噢!好!”瑶瑶回神,连忙把自行车一放冲进去,“很快很快!” 再回来是手上拽着个手机,怪里怪气的冲何笙挤眼,无声的说了句:“能耐啊!” 然后狗腿的又冲廖时笑了笑,骑上车跑了。 于是两人的关系在意料之外又在理所当然中暴露在了大家面前。 何笙被医馆里的几位围攻几日后,生活又消停了下来。 她重复着每日的生活,也天天按时去餐馆报道。 而遇见陈佳音却是始料未及的,熙攘的道路旁,一位妇人盘着头发坐在门口晒太阳,旁边是辆婴儿车。 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四目相对时,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年少轻狂,然而人都不在是那时的人,岁月历练下熟悉中染上了彼此难以抗拒的陌生。 有那么一刻,何笙莫名难受的想哭,可眼睛酸涩的掉不下泪来。 她走近几步,看着车上熟睡的孩子,声音仿佛是硬挤出来的,“我记得他前段时间满月。” “嗯。”陈佳音笑了笑,略微丰腴的脸庞带着一丝苍白,“像他父亲。” 何笙搭在婴儿车上的手紧了紧,记得离开的时候何守司还在找她,那个夏天一次都没回来。 她很想问问之后这两人有没有碰过面,可看着车里的孩子突然又问不出口。 “你怎么会在这?”倒是陈佳音先开了口,“一个人吗?袁植呢?” 何笙笑了笑,“一个人,和他好久没联系了。” 陈佳音细细的看着她的脸,随后起身轻力抱住了何笙,分开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却在这样的时光里各自物是人非了。 她没再开口细问,就像自己的那几年也不想被人提起一样。 小孩突然哭了起来,陈佳音放开何笙,将儿子从车里抱出来哄着,边对何笙笑道:“估计又饿了,这小子胃口特别好。” “会吃才能长的好!” 孩子的哭声很嘹亮,里面做菜的胡师傅担忧的喊了声:“咋了?” “管那么多,做你的菜!”陈佳音也喊了声,男人立马没了声音。 何笙看着,仿佛又见到了曾经那个活力十足的陈佳音。 之后何笙每天来买菜陈佳音都会陪着,胡师傅知道何笙和自己老婆是旧识后还特意给了她优惠。 有一次聊到现在,陈佳音这样说:“爱情是种太奢侈的东西,这个世界没几人能拥有。” 她指了指里面那个忙碌的男人,“我爱他吗?不爱的,可是找遍世界也不可能再找到一个像他这样在我半夜肚子饿的时候特意起床挨冻做宵夜的男人,在我来例假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能干出跪地上拜菩萨这种蠢事的男人,你说我还求什么?” 何笙笑了笑,没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已码完,之后都会日更,重逢没这么快,还有几章! 你们留言的问题我真不好回答,每一个都得让我剧透,我只能说猫猫同志的猜测是对的,PP猜测的结局是不会有的,然后袁植和何笙是一定会走到一块的,看文愉快!_ PS:你们都别催我一次性发文哈,因榜单需要这是绝对不可能滴!OO 不好意思,我在这做个广告! 过几天如无特殊情况会开新文做接档,纯言情现言,和这篇完全不一样,没这么慢热,我个人来看也没这篇虐,当然每个人虐点不同,说不定对于你们来说也有并驾齐驱的效果。 我先在这贴个简介: 刘念一直过着没人看顾的放养生活,某天突然出现一个男人说要当她‘奶爸’的角色。 呵,真是扯淡! 可后来她不但同意这人当她‘奶爸’,还想着法的要人当她男人,可惜男人没当成,结果变成了仇人。 她这才知道对方的细心妥当关怀备至只是给她挖的一坑,一个挖了整整四年的坑,而她不但没察觉,还他妈傻乎乎真跳了,跳的那叫一个惨绝人寰,悔不当初,最后过起了地狱一样的生活...... 本文前期明亮,中间灰暗,最后就是如题了,碍于风格多变,跳坑请保护好心脏,咱们来玩点刺激的吧!正式开文简介可能会做变动,然后……有兴趣的同志麻烦去收藏专栏哈,开文会有提醒,且据说专栏收藏数能增加作品积分来着,我毕竟还是个肤浅的人,哈哈! 第61章 chapter61 小孩渐渐长开,和胡师傅的憨厚模样越发想象。 何笙抱过几次,但因为小孩太柔软她都不敢抱时间太长。 陈佳音发现她左手不怎么动之后,问了声,“何笙,你这只手怎么了?” 她不以为意的笑笑,“之前出车祸,落了病根!” 陈佳音的表情僵了僵,“怎么会这样?” “没事。”何笙的语气格外平静,“现在在康复,廖医生给我针灸来着,已经好很多了。” 陈佳音是知道廖时的,“你和廖医生算定下来了吗?” “应该……算吧!”她侧头想着,用着她的话说:“有个人能每天按时给我免费针灸,关注我的手部锻炼比闹钟还精准,这世界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不嫌弃我又如此照顾我的人了。” 陈佳音噗嗤笑了出来。 这时候远处走来一名儒雅的男子,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显见的沉稳安定,修长的身形被身后的光线剪出一个美丽的轮廓阴影。 陈佳音笑了笑,“啧,廖医生也是秀色可餐的主。” “嘿嘿!”何笙傻笑了下,把熟睡的小孩交给陈佳音。 今天周日廖时特意给她放假准她来陈佳音这玩。 廖时走到他们跟前,对着陈佳音点了点头,随后转向何笙,“走了吗?” 何笙应了声,又跟陈佳音说了几句话后起身乖乖的任他牵住自己,边走边道:“今天我又买草莓了,回家就给你洗!” “嗯,乖,不过回家先捏棉球。” “哎,我没带!” “我带了。” “……” # 袁氏顶层会议室,本次会议内容是投票表决繁丽花园工程项目是否正式投入计划,这个策划由袁植亲自提案,但因涉及公司内部流动资金的残缺,项目投入的风险比预期高出太多,因此袁重阳表示坚决反对。 “一个没有未来前景的项目,投入的资金人力就都是浪费。”坐在首座的袁重阳抬手将文件往桌上一扔,“必须作废。” 旁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袁植来回摆动着办公椅,手上的钢笔飞快打着转,似笑非笑的看了众人一眼,淡声道:“我不是在听取你的意见,我只是给各位通知而已。” 他缓慢张开五指,“请记清楚我的持股百分比。”斜眼看向上座脸色冷然的中年男人,“袁总,我们俩不离十,说话请别太独断,如果执意不通行,我愿意将手中的股份全权高额抛售来运行此项目。” 抛售股份若被有心人收购后果可大可小,袁重阳眯眼,“你威胁我?” “我没那个精力威胁别人,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袁植又扫了眼室内的众人,眼神一冷,庞大的气场带来十足的威慑,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响亮道:“开始发表意见吧,举手表决。” 这几年来袁氏水火不容的两父子斗得可谓惊天动地,差点没把屋顶给掀了,袁植横空出世于袁氏集团,借用袁老生前的人际关系网从一开始的手无寸铁到现在和袁重阳近乎平起平坐的地位,这些都是他日日夜夜不眠不休换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袁重阳这个男人尝尝被人处处限制的滋味,同时也解脱不断被对方逼迫的无奈感。 会议结束时和往常无数次一样双方票数几乎持平,袁植冷笑了声,侧头对得力助手张鑫吩咐几句,率先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回到办公室签了几份文件,近中午的时候又走出去,直接开车去了机场。 拎着行李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袁植低头看眼时间,来早了,随后摘掉眼镜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他百无聊赖的看着周边不断经过的行人,将近半小时后手机响了,掏出来瞅了眼,接通。 对方率先开口:“在哪呢?” “前面出口坐着呢!” “成,马上到。” 重新把手机揣进口袋,又过了几分钟,前方走来一个推着行李箱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下巴泛着青黑,神色格外沧桑。 袁植笑道:“呦,够颓废的呀!” 顾威摸了摸下巴,“是有点扎手,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得,一天到晚躲办公室就行。” “你懂个屁,我那才叫真累。” “拉倒吧你!” 两人互相挤兑着往外走。 和顾威能交好是谁都想不到的事,他每年都会去看袁舒云,这事袁植是知道的,但也仅是知道而已,并没有其他特别的表示。 直到何笙出车祸死亡,那些面目全非的遗物被送回来的时候,袁植突然觉得天都塌了,那个乖巧的小孩,在措不及防下以这样决绝的方式离开了他。 没人能体会他的痛苦,那时的袁植与其说活着,还不如死了。 自从得到消息到现在三年过去了,这人一滴眼泪都没掉,背后不知道,至少人前从来没有,他也没再提过何笙这两个字,以最快的速度从他们以前住的地方搬了出来,何笙是有墓碑的,他却一次都没去过,包括送葬那天也没有。 袁植的生活照常继续着,除了何笙走的头一年他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以及常常开车去事发地一圈圈的绕圈之外,似乎何笙的离开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 那时陪在袁植身边的人有何守司,也有顾威,年少时本是敌对的两个人,在那样的境遇下突然变得亲近起来。 他是同情袁植的,相比袁舒云,何笙走的更冤枉,甚至没有丝毫心理准备。 两年前袁植碰见了林珂,那个平平无奇的女大学生意外又突然的让他重新开了口,谁都不知道原因,尽管这样的状况对于袁植而言没有坏处,何守司却接受不了,那个本该是何笙的位置,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了被代替的人,袁植没哭,何守司那天却哭了。 然后便是现在,眼前风姿俊朗的男人已经是顶尖上的人,没人可以想象他付出了多少,那是太多人所无法企及的艰苦。 出了大门上车,袁植一踩油门滑出去,“这次打算呆多久?” “不好说,这两年估计不会再出国。”他撸了把头发,疲惫的闭了闭眼,“何守司过段时间也打算回来了。” “切,才半年就打算回来了?”袁植打了个转,嘴角含笑道:“呆不了几天的主。” 顾威斜眼看他,“那你也差不多点,懂不懂低调?你也别太膈应那孩子。” 何守司同志到现在依旧无法接受林珂,袁植又恶意的在他面前表现的跟人格外亲热,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心态,明明都知道原因,却偏偏不去刻意避免。 以至于何守司实在受不了跑去国外避嫌,人生地不熟,加上外文一般,能呆上半年也算不错。 袁植对于他的建议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而后也没再发表意见。 当天顾威因为舟车劳顿回家后直接关机睡大觉,因此也没搞那些个什么聚会。 正式几个人聚一块是何守司回来的那天,这小子比预期回来的要早,闹闹腾腾的双脚一落地便挨个打了电话。 顾威踏着点走进包厢,里面的人都是近几年熟识的,除了袁植,他将喊麦的何守司给拽了下来,“袁植那小子呢?” 何守司不耐烦的打掉他的手,“我懒得叫他!” “你活腻歪了,小心他揍你。” “切,我怕他?”何守司不以为意的嚷嚷了句。 又过了近一小时,包厢门又开了,进来的是笑的跟朵花似的张鑫,何守司一拍膝盖,端起两酒杯走过去,“呦,你来的可......” 后半句话硬生生被后来的一个人给堵了,何守司低骂了句闷闷的又坐回去,张鑫嘿嘿笑着也不顾这两人的暗波汹涌凑到顾威那边去玩骰子。 袁植脱了外套走到何守司旁边,踹了他一脚,凉凉的说了句:“不知道给酒呢?” 何守司看都没看他一眼,将自己喝过的那杯往上一递,袁植接过丝毫不嫌弃的喝了口,又还给他,随后俯身凑到他耳边道:“面团,别扭半年也差不多了,太幼稚显得很没品知道吗?” “操!”何守司直接蹿了起来,脸红脖子粗的就要和人干架,可一对上袁植含笑妖媚的双眸,又突然下不去手,手指着他鼻子狠狠道:“老子也算栽你手上了,你可以别惹我,不然我照样不理你。” “成成。”袁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尽量呗!” 可是这天没多久袁植又一个电话把林珂给招来了,自这人一进门何守司便沉了脸,好在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自顾自的饮酒,这半年顾威给他做了很多思想工作,按着理智上面分析袁植开第二春是再当然不过的,他也没想过袁植要为何笙守身到老,他要找林珂,成啊,找就找呗! 可这人在对林珂的态度上跟以前对何笙的如出一辙,就这一点他一直找不到两者间的平衡点,林珂不是何笙,可袁植看林珂的那眼神常常好像是看着何笙,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心中的那种感觉,说来很荒唐,可他就是觉得袁植把林珂当何笙看了,可是这两人能相提并论的吗? 顾威这时凑到他身边,小声说了句:“喂,把持啊把持!” “知道。”何守司又灌了杯酒。 林珂以前见过何守司几次,对方的不善她自然能够感觉到,因此每每看见这人她都觉得有些害怕和拘谨,好在每当这时候袁植都会变得格外温柔,那种几乎能滴出水来的温柔劲是往日很难见到的。 袁植细细的问着林珂最近的功课还有打工情况,偶尔帮她理一下耳畔的长发,何守司见了气不打一处来,小声对顾威道:“他就这么喜欢这女人?怎么感觉比喜欢何笙还喜欢呢?” 顾威皱眉,“这话你别在他面前说。” “明白。”虽然他偶尔会气的失去理智,可就算再暴躁他也不敢在这人面前提何笙。 因为没人提过,所以都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他自然也不会冒险。 聚会结束时已经很晚,学校的宿舍早就关了门,袁植带着林珂往外走,边道:“今天睡我那,明天送你过去。” 一旁的何守司冷哼了声,袁植淡淡瞟了他一眼,“得鼻炎记得提早去医院。” 何守司看他一眼,更加用力的哼了声。 顾威挺无语的看着他们,随后道:“对了,明天我要出差一趟,大概一周后回来,你们这段时间就别打我电话了。” “够忙的呀,顾医生。”何守司调侃着道:“捎我一程呗,我也不想再这鬼地方呆着,跟着你出去混混。” “等你能拿刀的时候再说。” “操,你以为你会剖肚子了不起?” 顾威淡定的接了句:“我还能剖你脑壳。” “操!” 等两人勾肩搭背着走远,袁植将车钥匙递到林珂面前,“今天还是你开。” “好!” 袁植现在住的是套复式公寓,坐落在本市的黄金地段,可谓价值不菲。 这套公寓里有给林珂专门准备的客房,她以前也住过几次,但也只是单纯的睡一觉而已,别无其他,然而说出去又有谁信? “洗洗睡吧!”进门后袁植扔下这么一句回了卧室。 对于袁植的做法别说何守司,就连林珂自己都不明白,这个出色妖艳的男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把自己留在身边,喜欢吗?这两字连她自己都不信,那又是为了什么? 她想不通,但近段时间却依旧忍不住翻来覆去的想,理智往往控制不了情绪,她想,在袁植日复一日忽冷忽远的关怀下,她似乎已经爱上了这个罂粟般的男人。 爱上袁植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想要忘记他却是比死还难。 袁植回房后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和一个高脚杯,随后走去阳台,那里有个秋千椅,雕花长形,已经不是那半个鸡蛋。 他盘腿坐到上面,打开酒瓶仰头灌了几大口后,才倒到杯里缓慢啜饮起来,同时从口袋掏出一包烟,一支接一支的抽。 酒和烟随着夜深变得越发重要,可以干扰敏感的神经尖端,让他沉沉的进入混沌状态。这几年他失眠的厉害,刚开始是不敢睡用,之后估计本身有了抗体,没了多大效果总有醉倒的时候,真好!,后来是不想睡,安眠药开头还有些作,现在想想还是酒好,醉不了就接着喝, 第62章 chapter62 廖时很忙,照顾医馆的同时也会受市医院邀请做中医专家门诊,往往一去就是好几天。 每到这个时候医馆就会变得格外清闲,连抓药的人都少很多。 瑶瑶很无聊的趴在柜台上,“还是廖医生在的好,忙点时间也过的快。” 何笙坐在小板凳上晒太阳,边捏着棉球,现在已经开始捏两个了,这也间接表明左手又恢复了些许,为此这两天她格外高兴。 “廖医生傍晚就回来了,明天有你忙的。” 廖时每次离开后回来的头天都是最忙的时候,很多次忙的连中饭都没得吃。 瑶瑶挑眉看着何笙,好奇道:“你们两不是谈恋爱呢吗?怎么还是廖医生廖医生的叫?” “不然叫什么?” “很简单啊!”她举起几根手指,“廖时,阿时,小时,不都可以叫的?” 何笙听得头皮发麻,“算了吧,还是廖医生好听。” “你傻呀!”瑶瑶挺受不了的蹲到她面前,“你俩要以后结婚难道你叫自个老公还廖医生廖医生的叫?多别扭?” “可你说的那些称呼也很别扭。” “说你傻还不信,这是情趣,昵称,懂不懂?”瑶瑶将刚才的几个称呼又重复了遍,撞撞她,“哎,快挑一个,到时你叫廖医生看看,保准他高兴。” 何笙不怎么确定的看着她,“不可能吧!” “试试呗!”她又拿胳膊撞何笙,笑的贼兮兮的,“快点。” 何笙回想了下,最后别别扭扭的道:“那廖时吧,还是这个好!” “好嘞!”瑶瑶十分兴奋的拍着她的肩,“加油,祝你成功,虽然添了个姓,但总是后缀为医生的好。” 廖时临近下班时间风尘仆仆的回来了,把何笙叫进办公室开口第一句便是:“这两天有好好吃饭吗?捏棉球有没有偷懒?” “哎,我哪可能偷懒!”何笙被他这两问问的挺郁闷,“我下午还捏了。” “真的?”廖时笑了笑,“难得这么乖呀!” “我从来没偷过懒。”何笙小声嘟囔了句。 廖时将办公包放到一边,疲惫的揉了揉脖子,随后伸手放在办公桌上,五指纤长漂亮。 “过来捏捏我的手看看。” 何笙坐到他对面,将左手放到他的手掌上,用力捏了捏。 “再加点劲。” 何笙便咬牙又捏了捏,他道:“最大力了吗?” “嗯!” “还得继续努力。” “好。” 廖时反手抓住她的绕过去,“走吧,回家,今天得多买点东西,家里有客人来。” 何笙在这住的几年一次都没碰到过他家来客,这时不免惊讶道:“谁?你父母吗?” “不是,以前的一个学弟。” 两人按着平时的节奏回了家,唯一的区别仅是廖时手上多了几个装菜的塑料袋。 厨房里何笙蹲地上摘芹菜叶,时不时看眼廖时清俊的背影,好半晌她犹豫着唤了声:“廖医生。” “嗯?” “你看我以后一直叫你廖医生成不成?” 廖时洗了下锅,重新热油炒菜,“怎么突然这么问?” “今天有人跟我说不该一直叫你廖医生。” “嗯,然后呢?” “没然后了。” 廖时笑了笑,依旧背对着她道:“那你换个其他称呼看看,其实一直廖医生的叫我也觉得不合适,太生疏了。” “啊!”何笙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那......我叫你廖时?” “连名带姓也不好啊!”廖时感叹的说了句。 何笙立马反驳,“你不也一直连名带姓叫我呢!” 廖时将火关小后转过身,擦着手,目光紧紧锁着对面缩成一团的人,唤道:“阿笙!”随后在何笙惊愕的目光下微微挑眉,“我以后就这么叫你,怎么样?” 阿笙,阿笙,不过是个姓氏问题,距离却仿佛拉近不少,何笙吞了下口水,抬手搓了搓手胳膊,老实道:“有些不习惯!” 廖时轻笑了下,“人总有个适应过程不是?你也叫我一声看看。” 该怎么叫?何笙被他看得挺不好意思,不免抬手摸脸,小声道:“阿......阿时,行不行?” “行!”廖时关了火也没顾着将菜装盘,直接走过去蹲到何笙对面,将地上的芹菜叶拢了拢,接着直直的望进何笙眼底,“再叫我一声。” 对方直白的目光让何笙觉得有些压迫感,忍不住想往后退,却被廖时伸手搂住了,他近乎诱惑般的又说了遍:“乖,再叫我一声。” 于是何笙磕磕绊绊的又叫了声:“阿时!” 下一秒她看见廖时眼中有什么弥漫开来,带着温和浅淡的暖意,犹如天边盛开的烟火,漂亮璀璨到不可思议。 “我喜欢听你这么叫。”他低声说了句。 何笙尴尬的笑了笑,“那我以后多叫叫。” “好!”他放开何笙的腰,转而抚上她的脸,随后近乎情不自禁般凑过去,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气氛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暧昧,何笙愣愣的不知该如何反应,廖时的手机这时响了。 他拿出来瞅了眼,拒听候重新放回口袋,站起身对何笙道:“客人到了,我去村口接一下,马上回来。” 何笙揪着芹菜叶点头,“好。” 他们住的地方离村口不远,廖时出门往外走,没多久遥遥望见小路尽头的白桦树下站着一个灰色身影,背着个双肩包,脚闲闲的踢着地上石子,一脸漫不经心。 廖时走近,笑着唤了声:“顾威!” 顾威快速转头看他,啧了声,“廖医生这速度不行呀!”说着走过来往他肩上捶了拳。 “是你耐心不行。”他侧了下头,“走!” 乡间小道于顾威而言是陌生的,但是泥土的清香和温和的柔风让他感觉很好。 从旁揪了跟狗尾巴草拿手上一甩一甩,边调侃道:“怪不得你都不入世,这边虽然交通不方便了些,不过空气环境太好了,跟我那天天吸粉尘的日子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廖时双手揣在口袋里,笑道:“那你给我来打下手吧,我乐意之至。” “免了,没那个闲工夫,过几天又要参加一个座谈会麻烦死了。” “那是对你能力的证明,好事。” 说着已经到院门口,顾威将杂草一扔,抬头四顾,“就这?地方挺大呀!” “进去吧!” “你一个人住?” “不是。” 顾威意外挑眉,“还有谁?男的女的?” 廖时笑了下,没说话,径自走进院门。 院中间蹲了个人,衣袖卷到手肘处,低眉顺眼格外专注的洗着东西。 顾威跟在他身后自然也见到了,他意味深长的笑道:“你居然也会金屋藏娇?” 不大的声响引起了何笙的注意,她抬头望过来,清澈的目光滑过廖时后转到顾威身上,然后瞬间凝滞,连带时间都变得坚硬迟缓起来。 她慌乱起身,脚带到水盆掀翻在地,金属的摩擦声在这一刻显得尤为突兀。 带着菜叶的水洒了一地,连带她的脚背都泼湿不少,廖时已经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面色难看的人,轻声道:“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何笙快速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明显的害怕,“那个人......就是你朋友?” “嗯。”廖时迟疑着点头,“你们认识?” 怎么可能不认识? 何笙深深的低着脑袋,双手紧紧搅在一块微微发颤。 廖时细细看了她几秒,转头望向停下脚步发愣的顾威,对方脸上也没了刚才的云淡风轻,投过来的视线里有着掩饰不住的震惊和疑惑,好半晌,他才犹豫着迈开脚步。 直到走到这两人面前,看了看没什么表情的廖时,又看了看垂头一副逃避状的何笙,声音僵硬的仿佛都不是自己的。 “你们......一直住一块?你没死?” 何笙没说话,只是窝囊的移动身子牢牢躲在廖时身后,双手带颤的拽着他的衣服,她恐惧,害怕触及那些原以为已经离的很远,远到仿佛已经成了上辈子的东西。 这人出现的太突然,没有丝毫的缓冲和心理准备,用着连拒绝不能有的决绝站在了她面前,她仿佛又嗅到了出车祸那会的汽油味,还有医院的消毒水味,以及找不到袁植的绝望。 廖时反手安慰的拍了拍她,压下心底不受控制的翻腾,他明白,平静的生活就要被打破,世上的事真是太多巧合,他蹙眉道:“为什么说何笙死了?” 顾威喘了口气,摇头,“可能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误会了。” 廖时思忖半晌,“算了,有话等会说吧,我们先吃饭。” 吃饭时何笙对于顾威到来的冲击已经缓了过来,虽然神情闪烁仿佛依旧很难面对,但至少也不会再干出方才类似落荒而逃的蠢事。 桌上都是简单的家常菜,这时谁都没心思真正用饭,何笙更是盯着饭碗只知道啃白饭了,廖时瞟她几眼,抬手在她后脑勺摸了摸,“嘴巴不淡吗?自己夹菜吃!” 何笙听话的捡了个蘑菇扔进嘴里,然后又不动了,廖时蹙眉,“再不好好吃饭明天就捏一小时棉球。” 何笙终于抬起头,巴巴的瞅着他,廖时不为所动,“快吃!” 她愣了几秒后闷不吭声真的好好吃起来,而且还胃口极好的吃了两大碗,廖时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抽了一旁的纸巾体贴的给她擦了擦嘴。 两人融洽又旁若无人的相处让顾威的眉心拧的越发厉害了。 作者有话要说:朋友的文大家也可去看看: 新坑,最迟下周一开,现已开放文案,可收藏: 今天循环一夭了,大家还有没有类似慢节奏的抒情歌推荐啊!PS:111therose很不错,两人重逢在后天,后天更64章的同时65防盗章也会替换为正文,也可以算是双更了哈!00? 第63章 chapter63 饭后廖时端着碗盘先出去,理解的给他们留下单独谈话的时间。 室内很安静,一时谁都没开口,想问的东西太多,可等到真正能问的时候发现能说的其实又很少,尤其现在有了太多的变数。 何笙坐椅子上用心按摩着左手,看着五指被动的不断弯曲而出神。 “这几年一直住在这吗?”顾威打破沉默,“一直和廖时住一块?” 廖时是他学长,他们一个专注西医一个偏好中医,在各自领悟都有很好的发展,平时也会常常交流新的治疗技术,所以交情十分不错。 “嗯。” “过的还好吗?” “挺好,他很照顾我。” “你为什么不回去?”有那么一瞬间顾威开始有些怨恨何笙起来,她并不是行动不便而被迫留在这个地方,相反过的很顺意,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回到原本应该属于她的地方,她知道不知道有什么人为此绝望? 何笙抿嘴,表情因着回忆而染上了浅浅的悲伤,“我回去过。” 顾威一愣,随即震惊的瞪大眼。 何笙依旧盯着自己的手指,声音平平,“只是以前住的地方都没人了。” 是的,袁植在得知何笙去世这个消息后便搬离了那个地方,所以那边没人。 “我不知道应该去哪找他,电话也打不通,家里也没人,只能再回到这里。” 所以不是何笙的问题,可袁植也没错,到底是什么地方错了? “他不是故意搬走的。”顾威抹了把脸,“那会大家都以为你去世了,袁植的状态也不好,所以换了住处,第一年袁植就没开口说一句话,简直就跟傻子一样。” 何笙指尖一颤,看向他,“去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会?” “车祸后很快送来了你的遗物和死亡证明,所以我们一直以为你不在了。” 原来在她以为自己的世界不会再有袁植的时候,对方也已然将她摒除在外,这样......也挺好的。 何笙点着头,涩然道:“他当时应该很难过,幸好缓过来了。” 至于死亡证明这种东西,想来也该是袁重阳所为,这男人该是多讨厌她才能使出这样的手段?好在现在和他们的生活再不会有交集,袁植应该也能过的轻松很多。 顾威想那何止是难过,根本就是比死亡更难以接受的绝望,“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现在?何笙有片刻的失神,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改变很多事情,她不想改变现状,生活太累,每次的变故都让人筋疲力尽,想来袁植也该是这样,那个曾经美好独属于她的少年过的太辛苦。 她笑了笑,那种瞬间即逝的笑容,明明很平静,却悲伤的仿佛要被埋在泥土里给窒息一样。 “袁植的现状呢?” 袁植......现在的袁植身边有了一个林珂,他已经重活过来,事业感情都算风生水起,前两天何守司还怀疑过袁植对林珂可能比对眼前这个安静的女人还上心,而这一现实他又该怎么说出口? 他知道何笙对袁植的影响颇大,就算是现在依旧如此,只是有了一个前提之后这个影响会不会大打折扣? 袁植会做何选择?他有没有可能两难? 举棋不定中他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准备回去吗?” 何笙几乎不做犹豫的摇头,“不了,廖时在这!” 从顾威无法回答那个问题开始,何笙就明白,结局已经敲定,没有再去改变的必要。 而且她说的也是实话,因为廖时在这,廖时不是别人,是陪着她度过人生中最艰难的那个人,是帮助她让她过上平静日子的人,现在还是她的恋人,照顾她,关心她,细致入微,关怀备至,是她不能随意抛弃随意辜负的人,自答应和廖时在一起,她未来的一切构想都是以这个人为前提,再没有过别人,包括袁植。 顾威第二天便走了,而廖时只问了何笙一个问题,“准备回去吗?” 他没忘记最初那会何笙对家的渴望,那里的人和事让她挂念了整整一年,后来却因着误会没有回去,而现在有了机会,她走不走? 这日的天气不是很好,低压的云层给人十足压抑的感觉。 廖时站在水槽前在洗手,满满的泡沫洗的格外仔细。 何笙拿着毛巾站在一边,耳畔是细细的水声,她偷眼看廖时,对方面无表情。 她抿了抿嘴,好久才低低的说:“我不走!” “以后呢?” “也不走!” “如果再有三年前的人来找你呢?”廖时关了水龙头转过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这次不等她回答,径自道:“你也不许跟他们走,行吗?能做到吗?” 何笙把毛巾递给他,半晌后点头,“能。” 廖时接过毛巾直接扔到地上,转而把何笙拽进怀里狠狠抱住了。 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就算何笙已经有过保证他也不觉得舒坦,说不上来原因的担心,或者是恐惧,他怕他会抓不住何笙,对方在自己毫无所觉的时候突然消失。 廖时不是个轻易将情绪外露的人,同时也不是个容易交心的人,前二十几年来他没把什么人放上心过,何笙是唯一的一个,这取决于两人长期相处下来的成果,也因此于他而言显得格外难得,他不认为有一天如果没了何笙,他还能找到一个让自己这么上心,以至于只是想象她离开都感到恐惧的人。 关于这些他自己有这个觉悟,而顾威也多少有些了解,因此关于找到何笙这一消息在是否告知袁植上变得更加纠结,因为消息一暴露不可避免或多或少的会伤害到这个男人。 分开了三年的何笙和袁植都有各自的顾虑,太多的牵绊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化。 当不知道吗?顾威做不到,可把一切都说出来吗?他们所要承担的后果会是什么? 因着这事烦躁几天后,顾威觉得不该只有他被这么摧残,所以某天艳阳高照的日子他把何守司给叫到了一间茶社。 这么多年过去何守司依旧是那个静不下心的人,所以被带到茶社的他觉得挺郁闷,想他何大少夜店泡吧嗨歌跳舞什么不玩?可他妈就是没端端正正喝过这些个文人玩的茶。 两人面对面坐在榻榻米上,窗外暖扑扑的阳光落了他们一身,何守司拨弄着面前的小陶瓷杯,兴味淡淡。 “都坐好几分钟了,你他妈到底什么事给个痛快,我还得回去睡觉呢!”他睡觉都凌晨了,距离现在都没过五小时,累的慌。 顾威看了眼他眼底显见的青黑,意外的沉默着,很久才皱眉问了句:“你对何笙那事怎么看?” “大早上说这没意思啊!”他抓了抓头发,“都多少年过去了还问这问题,你要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说完,站起身。 顾威没拦他,低声道:“何笙没死。” 何守司脚步一顿,随即转身看个疯子似的瞪着他,口气极差的吼了声:“你脑子进水了吧?少他妈开这种玩笑。” 顾威平静的和他对视着,“没开玩笑,真的,我见到她了!” 何守司萎靡的神色以可见的速度精神了起来,他缓慢的睁大眼,随后回身再次跳上榻榻米,激动道:“真的?你在哪看见她的?怎么没跟着一块回来呢?她现在怎么样啊?” 光线下细小的浮尘因着他的动作游荡的更迅速。 顾威端起杯子抿了口水,“就我出差那地,离这不远。” “不远,那她怎么不回来呢?” “回来过,但那会袁植不是搬走了?所以没找着人。” “操!”何守司盘腿坐好,“可惜了,那她现在准备什么时候回来?”语气分外理所当然。 “你觉得她还能回来?” 何守司眉一挑,“怎么说话呢?凭什么不能回来?我们何笙的家就在这,她还打算去哪呀?” “不还有林珂吗?”顾威放下杯子,“你上次还说袁植对林珂的上心程度不比对何笙低。” 何守司摆手,“没得商量,何笙必须回来,袁植敢不要何笙试试?”他缓下语气,“袁植不可能抛弃何笙的。” 室内的轻音乐伴着茶香缓缓流淌着,顾威却莫名觉得烦躁,他从口袋里掏出烟叼上,又扔给何守司一支。 深深吸了几口之后,他揉着额头道:“何笙现在不一定会愿意回来。” 何守司此时因着何笙还活着这消息十分兴奋,双眼玩玩的很是嘚瑟的吐出几个烟圈,怪里怪气的文:“为什么?” 顾威瞟了他一眼,“何笙这三年都跟别人住一块,她可能适应那边的生活了。” “什么意思啊?”他夹着烟也不抽了,吊着眉毛严肃道:“小何笙外面有人了?” “可以这么说,她本身就动过手术,车祸后身体自然更加亏损,她和我一个朋友住一块,这几年都是被他照顾着的。” 何守司低骂了句,但想想袁植那孙子,何笙身边有人也正常,况且转个弯想如果没这个人说不定何笙都活不下去,所以他们不但不能怪别人,还得去感激别人。 顾威重新点了支烟,又道:“还有个事,何笙假死这事到底是谁在造谣?人明明活的好好的偏偏来了这么一出。” 如果一开始就没错,又怎么可能会有现在这么多事。 “这事不用查!”何守司摁了摁烟蒂,疲惫的闭眼道:“肯定是袁植父亲搞得鬼,当初就是这老头硬把他们两弄分开的,而且有能让那边办事处的人打假证也就他有这能耐。” 顾威是有听说袁家这两父子关系不和的,倒没想到还能干出这种缺德事来,一时竟有些难以接受。 半晌后何守司眨了眨眼,沉沉道:“何笙这事必须告诉袁植,这一点没什么好商量的,两人好了他爹现在也没能耐再把他们怎么样了!” “要好不了呢?”顾威接口。 “这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了。” 顾威思忖着,“如果就保持现状这么下去……” 何守司利落的打断他,“想都别想,举个例子如果哪天袁舒云还活着,却偏偏瞒着你,你会怎么样?” 顾威看了他一眼,他真羡慕何守司的简单。 “这比喻真生动。”他往后一靠,脸有些白,“你去和他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重逢时候是有点虐,不过也就勉勉强强,之前的都熬过来了,这次自然不在话下,你们别这么紧张,看留言都看的我也紧张了!:坑新 第64章 chapter64 这天正巧是周末,何守司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袁植带着林珂在人工养殖场钓鱼。 “有事?”他手把手教林珂怎么用这钓鱼竿。 “在哪呢?”何守司那边的背景音挺热闹。 “钓鱼。” “一个人?” 袁植笑了笑,“不是!”他把饲料放到林珂手上小声说了句,“洒出去。” 一阵刺耳的喇叭音,“你他妈又和那女的在一块!” 袁植走开几步,“你他妈有事快说,老子没空陪你唠嗑。” “袁植,我今天送你份礼物,要不想在人前失态你赶快给我滚回来!” “免了!”他闲闲的说了句。 “你别后悔!”随后通话中断。 袁植无所谓的把手机放进口袋,重新走回了林珂身边,“感觉怎么样?” “还行,但我以前没钓过。” “没事,一回生,二回熟,今天钓个两三条差不多了,到时我们就吃烤鱼,工具都带来了。” 林珂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越野车,抿嘴笑了笑,那双亮亮的微微带弧度的双眼让袁植不由愣了下,他抬手轻轻扫过她的眼角,脸上的线条越发温和许多。 “真漂亮!”他喃喃着说了句。 林珂知道他说的是眼睛,袁植无数次对着她的眼睛发过呆,那种如漩涡般令人窒息的注视让人感到分外悲伤。 尽管她并不觉得自己眼睛有多么的与众不同。 何守司十几分钟后赶到了他们的所在地,可以想见方才的车速有多快,尖锐的刹车音引起了周边人的注意,袁植啧了声,目光依旧盯着水面,轻声抱怨了句:“鱼都跑了!” 这边的杂草很多,有些都长到了膝盖的位置,何守司风风火火的往他们坐的地方跑,期间还被石块绊了一跤,突来的狼狈让他的火气更是蹭蹭蹭往上涨。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袁植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终于起身转过头去。 调侃道:“慢点,小心刹不住摔进河里。” “摔就摔!”何守司吼了声,根本顾不上河里鱼跑不跑的问题,他冲袁植招手,“走走走,换个地方说。” 袁植挑眉,贱贱的道:“要说在这说,不是要看我失态呢?我给你这个机会!” 何守司低骂了声,手指颤巍巍的指着他,“你傻逼啊你,真有事,还是大事!” 袁植拂掉他快戳到自己鼻子的手,“速度!” 何守司扫了眼正怯怯望着这边的林珂,又转向一副漫不经心的袁植,冷笑了声,随后用着三人都能听清,且幸灾乐祸的语气道:“何笙还活着。” 风还在吹,带着扑面的暖意,河面上零星有鱼跃出水面,打出圈圈涟漪,远处的白桦高耸着,光线在枝叶间被打的支离破碎。 袁植脸上架着一副巨大的墨镜,隐在后面的半张脸看不出丝毫表情,原本似笑非笑的嘴角微微耷拉下来,双手依旧闲闲的揣在口袋里,领口微敞的白衬衣,天蓝色做旧仔裤,黑色靴子,一身的风流倜傥,他仿佛没听见一般没有丝毫反应。 暖风持续撩拨着他柔软的黑发,下午闲散的暖光肆意落在他身上,这是一个普通的下午,仿佛依旧只是个普通下午。 不远处林珂正疑惑的看着何守司,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何笙两个字,她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对于袁植有多重要。 时间渐去,何守司得意的表情缓缓消散开来,眉间聚拢,“喂,你听清我说的话了吗?何笙没死,这三年她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生活着,顾威出差碰见她了!” 袁植依旧没说话,好半晌才抿了抿嘴,淡淡的应了声:“噢!” 噢?何守司很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甚至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的表达方式不对,以至于并没有充分说清楚何笙还活着的事实。 可对着袁植紧绷的下巴线条他知道对方听明白了,可得到的反应居然是个噢? 何守司没想象过他应该有的反应,但也知道不该是现下这个。 他很震惊很不能理解的道:“袁植!你……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你知不知道何笙是谁?你难道不记得她了?” 袁植僵硬的笑了笑,“记得啊,还活着很好,不然你觉得我该有什么反应?” 何守司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就跟看个陌生人似得,他搞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无意间侧头看见一脸莫名的林珂,脑子突然跟鞭炮似得被人点燃爆炸开来,不可置信的抬手指着那个无辜的女人,“因为她,所以不要何笙了?” 袁植没吭声,安安静静的站在那,波澜不惊。 何守司眼眶泛潮忍不住吼道:“你他妈说话,真不要何笙了?你确定不要何笙了?你知不知道何笙是谁?是你家孩子啊!你疯了!” 何笙是谁?是袁植心心念念护在怀里生怕磕了碰了的小孩啊,他怎么能不要?怎么敢不要? 然而袁植只是僵硬的侧了下头,抬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声音淡的仿佛风一吹就能散了,“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走吧? 何守司困难的吞咽着口水没动,僵直着身子面容难过又悲伤的看着眼前俊美优雅的男人,好一会缓缓低了头,看着脚下掺杂着杂草的小石块,自言自语的为他做解答:“也是,毕竟相处两年不是白搭的,人心这种东西是最说不好的,只要有足够时间什么不能变呀?是吧?不过也好,何笙身边也有人了,听顾威说是个很优秀的男人,这三年全靠他照顾何笙才活的好好的。” 他点着头情绪略显不稳的往后退,边抬了抬手,“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就当我吃饱撑着了,你们继续!” 转身头也不回的跑到车上,油门一踩,轰隆隆的又走了。 直到那辆车子咆哮着消失,袁植放在口袋里的手还在止不住颤抖着,他微微垂了眼,尖细的下巴惨白一片,只剩双唇红的能滴出血来。 林珂放下手中的钓竿靠近他,小声道:“袁总,您还好吗?” 袁植摇头,“没事,咱们继续。” 然后他们真的开始继续钓鱼,收获比预料的多,竟然有十多条,就像袁植之前说的,还搬了架子烤鱼吃,调料带的很丰富,鱼的滋味自然也是不错的,而何守司的出现犹如微不足道的插曲,当然如果袁植能笑一笑的话就更好了。 一直知道袁植话不是很多,但也没想过之后的半天对话少的连十根手指都不到。 傍晚的时候袁植将林珂送去学校。 一路上很安静,林珂时不时侧头看他一眼,很久才踌躇着小心翼翼问道:“袁植,刚才何守司说的何笙是谁?” 还没到下班高峰,车跑的挺顺利,袁植目视前方没反应,就跟没听见似得。 林珂有些失望,以为他不会回答转头望向车外时,对方却开了口,声线低低的,带着大提琴般的醇厚雅致,“一个很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呢?林珂却不敢再问,因为她发现袁植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没了一丝血色。 将林珂送到学校后,他驱车在城市里绕了几圈,随后车头一转去了一个地方。 道路不断转换,周边事物开始染上久违的熟悉,最后停在一幢小洋房前。 门前小花园枯败的不像话,何笙以前常坐的那把小木椅覆盖了层薄薄的青苔,门锁上也都是灰,阔别三年后的这里消沉的没有一丝人气。 搬走后这是他首次回来,开门进去,屋内空气里飘荡着浓浓的霉味,里面曾朝夕相处的家具摆设透着森森的冷意。 转身上楼,一步一个脚印,最后在何笙的房间停下。 拧开把手,斜对面是书桌,恍然间仿佛又看见那个乖巧听话的姑娘端坐那处埋头做题,听见声音回过头来苦着小脸,“袁植,这个不会。” “笨!”他说了句,而后笑容还没展开又瞬间凝滞。 何笙走的时候是夏天,所以到现在床上依旧只有一张竹席还有一个扁扁的枕头。 床头旁是事故后他们送来的所谓遗物,没有一样是完整的,几件带着血迹的衣服,还有那个大大的已经烧掉半个头的紫色大毛绒熊。 那个冬天他背着这只熊,领着何笙回的家,熊还在,何笙却已经消失了三年。 她,还活着,真好! 袁植突然跪了下去,身体接触地面发出闷闷的声响,毫无血色的脸颓废的不像样,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很难受,难受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而这种难受是因着极度激动反差得来的。 他跪坐着,半晌后也不顾脏乱,慢慢俯身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何笙! 天渐渐暗了下来,不知不觉已经黑透,漆黑的房内只有外面路灯光线隐约泄漏进来,勉强能看清屋内事物模糊的轮廓。 他不知道自己保持这样的姿势多久,等再次睁眼回神第一时间给顾威去了电话。 “我要见她。”他哑声道。 顾威自然知道他说的人是谁,端着杯子坐进沙发,“何守司下午把你给骂惨了,你当时怎么不说你要见何笙?估计那小子也就没这么生气了。” “没反应过来。”他翻了个身,仰躺着,直愣愣盯着上方,喉间酸涩的几乎挤不出声音,“你真的见到她了吗?” “嗯。” “她身边有人了?” 顾威看着杯里清澈冒烟的热开水,并没有直面回答,反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袁植喉结滑动几下,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用着连自己都感觉陌生的语调道:“她是我的,她敢跟别人走试试!” “林珂呢?” “她一直就没存在过。” 随后通话断了,顾威看着瞬间变黑的屏幕并不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等不久后的一天林珂遇上何笙,他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两人有着一样圆润温纯的双眸,微微上挑的眼角,笑起来透着暖暖的糯味,别样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晕啊,我要死了,我要蠢死了,计算错误啊,我一直记得章节排好了是今天重逢的,结果现在才发现居然排在66章啊!!!呜呜呜! 为了不让大家失望,今天只能三更了,但是.....请原谅我,明天有可能会停更,因为我上星期申榜了,所以周四不出意外我肯定有榜,榜单任务可能又是2W,我剩余的不到2W了......我重新去顺一遍剩下的情节,如果能修改的再丰满一些,能有多余字数我明天还是会更的,反之怎么样你们懂得! 啊啊啊啊!要疯了,我最讨厌修文啊啊啊啊! 新坑: 第65章 chapter65 这个晚上袁植睁眼枯等到天际泛白,脑海里翻转的是以前那一幕幕平淡中透着愉悦的画面,每一个都有何笙,他的快乐一直都是他的姑娘赋予的,以至于后来的悲伤也成倍存在,不过还好...... 袁植很快返回公寓换了身衣服,紧接着电话通知顾威,他现在就要走。 顾威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吼道:“现在才五点好吗?你疯了!” “我不想等了,现在来接你。” 近年脾气已经变好很多的顾威这时也忍住爆了粗,把手机一扔,装死几秒后烦躁的从床上爬起来。 正式出发是一小时之后的事,车上除了顾威和袁植,自然也捎上了何守司,尽管睡眼朦胧,但此刻心情也是极好的。 他瞟眼一旁的袁植,调侃着:“啧啧啧,终于装不下去了是吧?何苦呢你这是,昨天下午就出发多好,他妈还硬憋到今天。” 袁植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反驳,转而将视线投向窗外,不为别的,他竟然有些紧张。 何守司被他欺压惯了,难得有这么一天能这么狠狠挤兑袁植,尤其对方战斗力还薄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心情顿时大好,撅着个嘴嘚瑟开始吹口哨。 顾威黑着脸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消停会?烦得要死。” 何守司利落的往驾驶座踹了脚,“开你的车,话多!” 这次的车程有近五小时,袁植的状态明显不适合驾驶,顾威是他们中算最严谨的一个,尤其还认识路,自然由他当司机。 “你信不信我把你给扔出去?” “拜托!”何守司嚣张的抬手往下一指,“这是高速。” “不好意思,总有下高速的时候。” 吵吵嚷嚷中,袁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已经有些汗湿。 驱车到中医馆已经是中午,周边是一圈的民房,医馆就坐落在正中,门口是个小操场,光线很好,此刻大门敞开着,雪白的墙壁,黑色的门框,连着里面看进去也黑洞洞的,有几个穿护士服的女人来回走动。 袁植下了车,双脚有些僵硬,看着前方的目光有种说不清的怯意。 这时的何守司也没了方才的嬉笑,拍了拍袁植的肩,“走,咱们终于可以见到小何笙了。” 是啊,他们终于可以见到何笙了! 风和日丽的日子,他的何笙长成什么样了?有没有胖一点?漂亮一点?更白一点? 随着他们走近,两三个女人渐渐聚拢到一块,脸上带着好奇探究的视线,“你们是看病还是抓药?” 顾威道:“你好,我找廖医生,是他朋友,姓顾,他知道。” 最后一个病患前脚刚走,廖时现在已经空闲下来,其中一个医护人员道:“请等一下,我去叫他。” “好,麻烦了。” 等待的档口,何守司转向另外两个不断偷看袁植正脸红的姑娘,“我想问一下,何笙在这吗?” 袁植嘴角一抿,抬头也望过去。 那两小姑娘脸更红了,捧着脸有些局促的摇头,“何笙去买饭了,还要等一会。” 他重新收回视线,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很快有脚步声传来,一个身穿白大褂,身形挺拔,面容斯文,气质儒雅,眉眼间透着温润的男人。 顾威上前一步,有些尴尬,有些抱歉的笑了笑,“是我!我带了两个人来。” 廖时的目光扫过有些僵硬的袁植和何守司,他潜意识知道这两人为何而来,又是为谁而来,他并没有觉得震惊,很早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准备。 走近几步,理解的拍了拍顾威的肩膀,转向另外两人,“里面坐吧,何笙也快回来了。” 他们脚步刚一动,其中一个护士叫道:“哎,她们回来了。” 众人纷纷转身望出去。 空无一物的操场上缓慢走来两个人,这时的何笙拎着几只饭盒,侧耳正专心听瑶瑶讲她家阿黄昨天生狗宝宝的事。 她一脸恶心的说:“居然是屁股里拉出来的,一坨一坨,拉了三坨。” “动物都这样。” “我第一次碰到,我家以前都没养过狗,不过你又怎么知道的?” 何笙笑了笑,“我很早以前见过生羊生猪。” 瑶瑶又问:“也是这么个节奏?” “嗯。” “晕,羊的屎那么小颗,居然能把小羊也拉出来。” 何笙一脸无语,叮嘱她,“等会吃饭的时候你可千万别说这个。” “明白!”她扬了扬下巴,随后眉一挑,“咦?咱医馆门口今天怎么站了这么多人?廖医生也在啊,他不看病了?”顿了顿,疑惑道:“他们看谁呢?咱们俩吗?” 何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面上的表情瞬间收敛,她自然也看见了他们,衣着考究的三人并不难发现,尤其是袁植,尽管看不清五官,但那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气质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他来了。 惯性的又朝前走几步后何笙猛地停了下来,脸上露出明显的慌乱,她手足无措的看了眼正搞不清情况的瑶瑶,语无伦次道:我......我得先走。” “去哪呀?”瑶瑶愣愣的看着她,“要吃饭了都!你脸怎么突然这么白?” “没......没事,你们先吃!”胡乱说完将手上的盒子一股脑往她怀里一塞,转身疯一般的跑了出去。 站门口一帮神色各异的人,这时都愣了,袁植更是铁青了脸,他怎么都没想到何笙见到他会转身就跑,他妈就算不来个亲密大拥抱也不至于跟见了鬼似得吧! 下一秒他也冲了出去,一边失态的往前追,一边冲前方晃晃悠悠的人吼道:“何笙,你他妈跑什么!” 这问题自然没人回答他。 何守司一脸的莫名其妙,“这都什么情况?”随后拉了顾威一把也跟上去。 临出门顾威转头又抱歉的看了廖时一眼,这一通可都是他整出来的。 瑶瑶看着不断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人,满脸疑惑的走进医馆,“这都谁啊?怎么都追何笙去了?仇人吗?”她摸了摸下巴,“长得倒是都不错。” 另外几个无一不是耸肩摇头,廖时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摆,平静道:“是何笙朋友,不管他们,你们吃饭吧!” 瑶瑶把菜拿上桌,看着他,“廖医生不吃?” “要看病例。”他拿了一盒,“我去办公室吃。”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 第66章 chapter66 何笙没其他的杂念,一心一意往外奔,那副拼了命的模样让袁植一时还真没追上。 剧烈运动让左臂微微开始泛疼,她咬牙用右手固定住快速穿过车流不断的马路。 顿时起伏的喇叭音让袁植的心跳都吓停了,他脸一白,吼的撕心裂肺:“何笙,你他妈给我停下,听到没有!” 暴怒的声音很快淹没在城市嘈杂里,何笙站在街对面喘气慌张的瞧了他一眼,又迈步蹬蹬蹬跑起来。 袁植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个温暖的午后,他们不断穿梭在这个小城市繁杂的街道里,直到何笙不明智的落进死胡同,本次荒唐异常的追逐的戏码才算结束。 胡同很窄,两边围拢的房屋墙壁在无数个年月风蚀下变得斑驳。 何笙缓慢倚在墙壁上,左手自然低垂,右手撑着膝盖,胸前剧烈起伏,她不敢看袁植,神色慌乱不安,眼神虚虚的盯着地面,脸上因着奔跑泛起潮红,鼻头冒着细细的汗珠。 比起她的狼狈,袁植也没好到哪去,他抓了把凌乱的头发,极度烦躁的脱下外套甩到地上,随后走过去。 随着他的靠近,何笙的不安更加明显,她转头往里瞧了眼,缩着脖子又想蹭过去。 袁植喘着气道:“你再敢动一下试试!” 何笙一抖,低下头,几乎要埋到衣服里去。 终于袁植站到了她跟前,面前这个缩成一团,还微微颤抖着的姑娘,可不就是何笙呢! 还是那副记忆中熟悉轮廓,只是稍微长高了些,身子也单薄了些,其他都没变。 他抬手想摸摸她的脸,可姑娘头一侧躲开了,随即贴墙滑坐了下去,脸上的红润退去后是难看的苍白。 袁植的手指微颤着,紧接着蹲下和她齐平,看着她明显闪避的目光。 轻声问道:“你跑什么?” 何笙抱住膝盖,弱弱的不说话。 半晌后袁植突然失控的红着眼吼道:“我在问你他妈的跑什么?说话!” 过去的就过去了,袁植的生活里她已经消失三年,这三年间他们在不同的两个世界找到各自的平衡点调节到现在,那种被命运牵着鼻子走的无奈感让何笙感到害怕。 她不想从袁植口中听到那些她所闻所未闻的事迹,对于两人间的距离产生自我明白是一回事,亲身验证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从来不是个胆大的人,相反在某些时候格外懦弱,所以何笙依旧没吭声,她只是紧紧抿着嘴,然后眼底带着潮湿缓缓将额头抵在了膝盖上,生生的排斥和抗拒是那么的明显。 这种窝囊样却让袁植难受的几近说不出话来,他不能理解何笙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以至于连跟自己说个话都不愿意。 他抬手覆到她的脑袋上,柔软的头发,温暖的触觉,旺盛的生命体征让他激动的几乎想落泪。 “何笙!”他声音抖动着,“你……不想我吗?” “你不愿见到我吗?我是袁植啊,是因为我吼你所以生气吗?那我以后不吼你好不好?”他缓慢的跪在何笙面前,搂住她,嘴巴贴着她的耳朵,“你开口说句话好不好?你抬头看看我,你看我一眼成吗?我求你了,宝贝,你吭个声。”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他捏着何笙的胳膊,嗓子一阵阵反酸,“这几年过的好吗?都去哪玩了?有没有给我买东西?何笙,你有没有念着我?你没忘了我吧?你没忘吧?” “我们说好的,咱们还要去旅游呢?你不一直念着去旅游吗?现在能去了,谁都拦不了我们了,何笙,我不怕袁重阳了,我有能力了,我终于有能力保护你了。” 他低低的哀求道:“何笙,你跟我说句话,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尊贵的男人,这一刻因着他的姑娘卑微的融进了空气。 极富年代感的胡同里,正午的阳光洒了一地,落了两人一身,然而这份触心的温暖并没有消散他们间阴霾的氛围。 袁植也不再说话,他只是用力抱着何笙,那股力道,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过了很久,何笙开始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些湿,然后是低低的极力隐忍的啜泣,声音抑制不住的越来越大,最后变得声嘶力竭起来。 原来一个人的眼泪可以有这么多,原来袁植也会这样悲痛欲绝的哭泣。 一个人的悲伤可以有多大? 袁植的哭声里溢满的悲伤仿佛是从心底一层一层硬生生撕裂开来的,在最后新见天日那一刻,爆炸在空气里,整个世界都哭了。 胡同口站了很久的两人这时也难受的纷纷调开视线,袁植忍了三年,这一刻终于落了泪,可那种从心底最深处引发的绝望感让旁观者都几近崩溃。 何守司捂着脸失态的也蹲在了地上,他无法感同身受,却也难受的无以复加。 等几人情绪都稳定下来时已经坐到附近一家酒店的套房里,他们对这个地方不熟,也不知道哪里适合静下来坐着说话,以防各位在公众场合再次失态,还是选了这里。 顾威和何守司坐在外面看电视,另外两人呆在一墙之隔的里间,因为没门,所以细细的说话声还是可以模糊听见。 何笙坐在藤椅上,手里拿着热毛巾给袁植敷红肿的双眼,虽然泡的像金鱼,但丝毫不掩他精致的美,对方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搂着她的腰,仰头仔细看何笙的脸。 “当时家里没人你怎么不打我手机呢?” “号码没记住。”从袁植用手机开始她就一次也没打过,自然没去记,严柏的也没记牢,唯一记住的座机已经没人接了。 不过都过去了,尽管遗憾,但袁植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 “肚子饿吗?我去叫餐上来。”现在已经是下午,他们中饭都没吃。 何笙拉住他,转头看看窗外,“不用了,我……我得回医馆。” 出来的时候一句话都没留,医馆里的人该着急了,而且下午会很忙。 袁植重新坐回她面前,“你在那都做什么?” “很多,能做的尽量都会帮一把。” “打杂吗?就像你今天还跑去买饭一样。” 何笙有些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那里只有我最闲,应该的。” 袁植握着她的手,半晌才笑了笑,“嗯,在的时候好好干,过几天咱们就得回家,让你们领导好好安排一下工作。” 何笙的面容一僵,想抽回自己的手,袁植力道一紧只能作罢,她低着头,皱眉不说话。 房间里很安静,静的几乎让人感到压抑。 “怎么了?”袁植歪头瞅她,勉强勾起嘴角,“回去后我们依旧可以回到以前住的地方,吴婶见到你也一定高兴,那会她也伤心坏了,而且现在也不用怕袁崇阳了,他再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何笙依旧不吭声,他摇了摇她,“何笙?” “我……”她快速看了袁植一眼,紧紧捏着毛巾,艰难道:“我不能走。” “不走?”袁植不可思议的重复了遍,随即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轻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告诉我不回去?何笙,你和我开玩笑吧?” 生气的袁植让她感到难过,她轻声道:“这里有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我不能随意抛弃他。” 想想这些年来遇见的人,医馆里热情毒舌却非常照顾她的医护朋友,跟着廖时出访走动碰见的那些满脸感激的病患,还有周遭已经熟识见面会笑一笑打声招呼的邻居,一手好厨艺的胡师傅,脱胎换骨已经为人母的陈佳音。 以及那个为她付出很多,在她最难的时候出手拉住她,并再也没有放开的廖时。 被人遗弃有多绝望他们都明白,她不能对廖时那么残忍,他那么好。 袁植木然的和她对视着,面色僵冷,“我对你不重要了吗?” 怎么可能不重要? 可是这样的重要性不代表她就能随意的放弃这里的一景一物,去伤害那个无辜并给予她重大恩惠的廖时。 何笙活了二十几年,有太多人亏欠她,她在一次次绝望中坚强,这种过程太痛苦,绝不能付诸在廖时身上。 何笙含泪沉默下来,这样的沉默于袁植而言就显得格外残酷。 过了很久她才再次开口,语气格外平静,“那年回去没找到你们,出来的时候在以前路口的那个报亭看到了一个新闻。” 她顿了顿,搅着毛巾的手更用力了,“上面是你和一个女的在一块的照片。” 她抿唇看了袁植一眼,“因为……因为你们表情看过去都很高兴,然后我发现原来没有我你也可以过的很好,不对,是过的更好。” 她笑了笑,滑下泪来,说了句让袁植仿佛瞬间掉入地狱的话,“我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你们,但今天见到了还是很开心。” 袁植定定的看着何笙微微带笑的脸却让他感到万分悲伤的脸,这样的何笙让他觉得陌生,有些疲累的闭了闭眼,随后抬手用力按着左边心脏跳动地方,疼的好像马上要死掉。 好半晌,他声音沉沉的说了句,“原来你已经把我摒除在外,根本没打算再见我。” 所以找不到他便安稳的呆在这里,也没想过下半生再和他有牵扯。 原来他的何笙是这么想的。 竟然是这么想的。 “我跟那个人没什么,杂志报刊上的话不能随便信。”袁植解释了句,他能怪何笙吗?能怪的只有自己。 “我可以给你时间做准备,但你必须跟我走。” “可是……” “没有可是。”袁植毫不犹豫的打断她,态度十分坚决,“这件事没得商量,之前是我不知情,现在不可能再由着你乱来。” 话已经被堵死,何笙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最后总归没再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感觉怎么样?没哭的举手! 还有,请表扬我今天字数的丰满! 新坑: 第67章 chapter67 之后他去打电话叫餐,四人围一块吃饭的时候,意识到气氛不对,顾威何守司互望了眼,识相的没主动热场。 袁植近年烟瘾酒瘾都很大,菜没吃几口,啤酒已经两瓶下去了。 何守司在下面踢了他一脚,“想喝死啊你,早餐都没顾上吃,先填点东西再喝。” 袁植冷冷撇了他一眼,恍若未闻。 还是顾威聪明,转头朝何笙扬了扬下巴,挤眉弄眼一番,言下之意有点眼色的都明白。 何笙停了筷子,偷眼看袁植,精美的侧脸带着一丝阴郁,明晃晃昭示着他十分不美丽的心情。 她踌躇着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袁植动作一顿,也不看她,直接放了瓶子,转而夹了几筷菜到何笙碗里,淡声道:“快吃!” 何守司嘴角弧度一展,扬眉吐气般的笑道:“这几年难得见你有这么听话的时候,啧啧啧,找到罩门就对了,看你以后还怎么折腾我!” 他又转向何笙告状,“小何笙,你是不知道啊,我这两年被他欺负惨了,简直暗无天日都没睡好觉,你以后可得把他给驯服好了,免得到处祸害人。” 全是画外音的内容以前听着没什么,现在让何笙很尴尬,戳着碗里的菜一点胃口都没了,而袁植也没有要开口辩解的意思。 “我……” “吃这个!”袁植又夹了筷菜到她碗里,“吃饭就好好吃,别说话。” 何守司顿时一脸窃笑,仿佛又回到了很早之前,何笙心底五味杂陈。 饭后,她时不时看眼窗外偏西的太阳,却没再提要回医馆的话。 直到廖时打来电话,医馆里的工作人员这时都已经下班,他脱了白大褂搭在椅背上,站在窗口,一手环胸,一手举着手机轻轻贴在耳侧,声音清浅斩钉截铁道:“半天了,把何笙带回来。” 顾威看眼面色不好的袁植,又转向始终垂着头仿佛犯了错的何笙,商量道:“能不能再晚一点?等吃过饭我把她送回去。” “不行!”廖时看着操场上突然出现的一个抱着篮球的少年,“现在必须马上回来,我在医馆等你们。” “廖时……”顾威挺为难,不是他不想送何笙回去,他怕自己会被袁植揍,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何笙后这人的情绪反而更差了。 “顾威,我让你们无缘由的把她带走半天已经是我的极限,也是因为我尊重你们是她以前的朋友。”他顿了顿,“你们是不是也该尊重我一下?” 顾威搓了搓脸,感觉有些发烫。 廖时抬腕看表,“最多给你们半小时!” 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到办公桌上,目光淡淡的望着那个蹦跳着的男孩,使力抛球,球上升到一定距离后落下,每次都没挨到篮框,显然力道不够。 这边套房内,几人都很安静,何守司拽着顾威的胳膊,无声做口型,“何笙现在处的男人?” 顾威不耐烦的抽出自己的手臂,没搭理他,硬着头皮冲袁植道:“咱们先走吧,出来的时候没给人打个招呼总归不合适,而且廖时毕竟照顾何笙这么久,有些事也得当面说。” 袁植眼都没抬,“廖时?” “就是白天见到的那位男医生!” 袁植沉默半晌后应了声,转向何笙,双眼染着血丝,“三年都是这人照顾你的?” 何笙点头,“嗯。” “好!”他起身,顺便把人拉起来,冲另外两人道:“走吧!” 这边离医馆已经有了一定距离,他们招了辆出租赶过去,到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天际线只淡淡的飘着最后一点粉红,小操场看过去显得更加清冷不少。 整个医馆黑沉沉的,只有一扇窗户透着昏黄的灯光。 廖时并没有出来迎接,四个人里何笙最熟悉这环境,袁植冷然的目光下她率先走出去推开门,随后往那间办公室走。 办公室的门也是虚掩的,她稍稍推开一些,小心翼翼的朝里偷看,廖时正闲适的坐在办公桌后看医学方面的书。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书页,嘴上道:“还不进来?” 何笙连忙走进去,顺手将门彻底打开,身后三人随即跟上。 不大的办公室瞬间变得拥挤很多。 廖时抬头视线缓慢扫过他们,放下书,抬了抬手,“坐。”紧接着打开抽屉将两棉球拿出来放上桌,看向何笙,意思不言而喻。 何笙踌躇着上前,拽过棉球后商量道:“能不能回家再捏?” “不行。”廖时起身从柜台里掏出几个一次性杯子给他们倒水,“我这没茶叶,只能请你们喝白开水了。” “没事。”顾威从他手中接过。 廖时将另外两杯放到袁植和何守司面前,抬头时不经意的和袁植的目光撞到一块,对方探究中带着不善的眼神让他微微眯了下眼,紧接着转身重新走回办公桌后。 何笙在他说完那两个字后已经很自觉的捏起来,只是表情有些黯然,何守司是最守不住嘴的人,好奇心更是格外重。 “廖医生是吧?”见廖时点头后,他指了指何笙的左手,“这是干嘛呢?” 他言简意赅,“锻炼。” 何守司笑了下,“没事干锻炼手臂干嘛?” 廖时看了眼垂下头的何笙,思忖几秒后道:“何笙车祸伤了左手,所以需要锻炼,避免手臂肌肉萎缩。” 几人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何守司愣愣的,“还......还没好?” 袁植盯着何笙的背影,这时突然起身走到她身边,脸色白的仿佛大病初愈,指尖微颤的捏了捏她的左肩,声音飘忽道:“何笙,你自己说,手怎么了?” 廖时皱了下眉,何笙则眼睛乱瞟,舔舔干燥的嘴唇没吭声。 “我问你呢,手到底怎么了?”他死死瞪着何笙的后脑勺,“说话啊!”顿了顿,声音带着些许抖动更低了些,“废了?” 好一会,何笙干干的咧了咧嘴,仰头看他,安慰道:“其实还好的,没事。” 袁植捞过桌上一本厚厚的有些泛旧的大辞典往她面前一扔,“没事就单手拿拿看。” 何笙捏棉球的动作停了下来,抿着嘴唇目光不停忽闪着,其他人则都面容凝重的保持沉默。 袁植气息有些不稳的道:“拿啊,怎么不拿?” 何笙快速看了他一眼,眼中有着祈求和委屈。 袁植红着眼大声道:“废了就废了,你为什么还要骗我?”他抬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难过的不是你手废了,而是你为什么不信任我?” 为什么到这个地步了还要骗他?袁植面无表情的退了步,重新坐回椅子上,手撑着额头再没抬起来。 何守司搂住他的肩,僵硬的扯了下嘴角,语言苍白道:“别难过,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总能有办法的。” 可是三年了,还没痊愈,谁都知道机会渺茫。 何笙低低的埋着脑袋,手上捞着棉球一动不动,想犯了大错不敢吭声的孩子,委屈的小模样别提多可怜了,廖时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最落魄的时候也不过就是神色黯然的绝望,这时不免有些心疼,他轻轻吐出口气,抬手撩起她的袖子缓力揉捏起来。 何笙一愣,这才回神将视线投到他身上,廖时浅声说了句:“你没发现肿了?” 她又看向自己的手臂,关节处确实微微有些胀大,想起下午长时间的奔跑,当时还确实觉得疼了会,廖时曾多次嘱咐绝不能剧烈运动,她小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下不为例。” “好。”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的虐点宛如山峦连绵起伏啊! 新坑: 第68章 chapter68 这天晚上一行五人最后都聚集在了廖时的小四合院里,今天回来的晚,晚市也结束了,家里现存的东西很少,明显不够他们吃的。 廖时低头系围裙,露出来的脖颈白皙如玉,边道:“去张阿姨家看看有什么能拿的,先借点过来。” 何笙应了声,熟门熟路的跑出去,张阿姨一家都是下地干农活的,种了不少东西,有时候下雨天没去买菜,就会去他们家借一些,而廖时也时常免费为他们检查个身体,因此这一家都不愿收他们钱,几年下来这么互帮互助也都习惯了。 将一篮子东西拎回来后,何笙自觉的拿着水盆坐院子里洗菜,洗完了再一样样拿去厨房,脸上沾了脏东西,廖时自然的抬手帮她擦了擦,何笙也不避讳,两人间无形的默契和亲近都是日积月累下产生的。 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极为温馨的场面,对袁植而言就跟针扎一样疼,曾经只围着自己打转的孩子,突然间就跟着别人跑了,这样的落差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何笙再次跑出来的时候似乎才想起了他们三个,不好意思的笑笑,“怎么不去里面坐?饭还要等一会才好。” 袁植没说话,看着她的眼神冷然淡漠,时不时又闪过缕缕说不清的悲伤。 何守司也不赞成的看着何笙,这时走上前戳了戳她的脑门,恼怒道:“你怎么回事?干嘛跟那人搞得那么好?才三年难道你就忘本了?” 这话说的不是一般严厉,何笙的笑容顿时一凝,面色暗淡下去,并没有正面回答他那些问题,而是低低的又说了句:“你们还是去里面坐吧!” 然后一转身又躲回了厨房。 何守司低骂了声:“这丫头是脑抽了不成?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这么厉害?” 顾威道:“你没经历过她所经历的,所以你的说法没有丝毫根据,若不幸有一天你也走到鬼门关,随后被别人拉回来,再试着发表意见吧!” 又转向袁植,鼓励般的拍了拍他的肩,“你要给何笙时间。” “可是没人给我时间。”他沉沉的说了句。 桌上的菜色很简单,大部分都是素食,但估计都没什么胃口,也不会有人真正去计较什么。 顾威时不时和廖时讨论几句工作上的事,何守司听得好奇了也会插进来问几声,一餐饭倒也不至于吃的太尴尬。 快结束时,沉默很久的袁植突然道:“廖医生,我想尽快把何笙接走,你怎么看?” 几人都停了筷子,面色各异的看着他。 廖时回神后笑了笑,“何笙的家本就在那,回去一趟无可厚非。” 袁植摇头,“不是回去一趟,是回去后不会再回来。” 廖时淡然和他对视着,“我不准。” “如果没有这场车祸,三年前的何笙永远不会来这个地方。” “可惜没有如果,三年后的何笙属于这里,我不管她的以前,我只管她的未来。”廖时转头看向身边僵硬的几乎成石块的何笙,“你呢?你自己怎么想?” 何笙握筷子的手紧了紧,这个问题下午在套房她和袁植就谈过,自己什么意思他也清楚的很,想不通为什么这个时候当着大家的面还要提出来,她很犹豫,也很闹心,不是因为答案犹豫,而是怕说了答案,在这么多人面前袁植必定会更生气,她不希望袁植生气,一直以来都是。 廖时也没催她,拨弄着眼前的竹筷子,很是漫不经心,然而脸上的淡定随着过长的沉默而渐渐消散了去。 室内很安静,每个人都在等她的答案。 何笙皱着眉,低低的说:“今天太晚了,我们明天再说成吗?” 廖时没开口,袁植却道:“不行!”他深深的看着何笙,“你跟不跟我走?” 何笙困难的吞了口口水,在意识到避无可避的时候,她盯着桌沿艰难开口:“我不能走。” 袁植没发火,何守司却跳了起来,指着何笙,“你说什么你自己清楚吗?你还想继续在这呆着?何笙,这场车祸没痊愈的是不是还有你脑袋?” 何笙白着脸只摇了下头,重复了遍,“我不能走。” 袁植按下又要说什么的何守司,诡异的平静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就走,如果到时你还是这个答案,我尊重你的选择,以前的时候每个人都逼我们,现在终于没人了,总不能让我来逼你。” 低垂着头的何笙目光一闪,眸底有什么漫了上来。 袁植起身推了何守司一把,“走吧!” 何守司很不甘心的吼了声,“就这么走?” 顾威拉了他一把,皱眉道:“别说了。” 等他们走出很远,还能听到何守司的嚷嚷声。 屋内只剩了两人,头顶是光线并不明亮的圆形灯泡,方桌上原本热气腾腾的菜肴都冷透了,而模样和刚端出来时无多大差别。 何笙一动不动的坐着,手指一下下抠着膝盖,情绪很低落。 “是不是很想跟他走?”廖时夹了筷冷了的空心菜塞进嘴里。 何笙摇头,“没有。” “说实话。” 何笙看他一眼,眉眼无力的耷拉着,“你会让我走吗?” “不会。”廖时放下筷子,擦了擦手,“我上次给过你机会,问你是不是想回到三年前,你很坚定的告诉我你不走。” 何笙艰难的笑了下,“嗯,所以我不走。” 三年前,太远了,时间回不去,所以她走不掉。 廖时无视她泫然欲泣的脸,也不管她跟个傻子似得坐在桌边不知道动一下,径自起身收拾碗盘,一股脑全部拿到厨房去清洗。 站在水槽前,打开水龙头,木然看着清澈的自来水哗哗的落下来,随后拿过一旁的洗洁精挤了些进去。 等到雪白的泡沫开始争相涌上来,缓缓漫过他的手背,廖时脸上的淡定犹如被人重重敲了一锤子,一片片破碎开来,露出明显的疲惫和沉痛。 何笙心底埋了一个人,他以为随着年月的推动这个人会溃败腐烂最后只剩飘忽到无法抓住的模糊印象,可没想到今天在毫无预兆下发现依旧活着,还活的十分漂亮。 这天之后袁植没再特意私下找何笙说过什么,他只是会按时按点来到医馆,坐在一旁看她忙碌工作,有时实在忙不过来也会插手帮一把,他仿佛在极力观察何笙这三年来的生活步骤,在努力了解他不在的这些年何笙是怎么度过的。 医馆里也有另外几个未婚的年轻女孩,瑶瑶是对袁植最没抵抗力的,所以袁植和她说话的次数也最多,但内容从来没离开过何笙。 有一次并不了解详细情况的瑶瑶很惋惜的对何笙道:“其实这个男人也不错,长得漂亮,温柔体贴,关键是还这么喜欢你,如果廖医生渣一点就好了,你就能毫无顾忌的跟着这个人跑了。” “他可以找个更好的,比我好的太多了。” “也是。”瑶瑶快人快语的接口:“你这么木根本驾驭不了他,不过这样的人也只能远观,近距离接触就不好玩了,你试试跟他相处几个月,不对,一个月也够了,保准这人掉头就玩劈腿。” 何笙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要怎么告诉她,自己和袁植一块生活了好几年? 他不但没厌烦,没劈腿,还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她侧头望向门口,那个男人倚门坐着,外面的阳光洋洋洒洒落在他身上,毫无瑕疵的脸透着一股浅浅的慵懒,他低头正一张张专心帮忙整理着手中的票据。 何笙才反应过来,事隔三年她似乎还没好好看过袁植,严谨的手工剪裁西装,利落干净的短发,以前几乎遮眼的刘海也撩了起来,露出光洁如玉的额头,五官轮廓更深邃几分,那个记忆里乖戾霸道的少年,已然变成沉稳儒雅的成功男人。 她该骄傲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却很想哭。 两天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何笙以前每天都会去餐馆买饭,顺便跟陈佳音聊会天,自两人碰面到现在还没有无缘无故消失的时候,她们也没有其他联系方式,陈佳音有些不放心,所以这天特意过来一趟看看。 陈佳音不会知道何笙依旧有外出买饭,只是碍于袁植几乎走到哪跟到哪,所以没有去他们家,她十分清楚现在的陈佳音不会希望和以前的人有牵扯,自己也仅是个意外。 很多事情就是这么巧,命中注定需要遇见的人,不管经过怎样的长途跋涉依旧会在某一处相逢,避不开,躲不掉。 同样多年后的陈佳音终于撞上了因感冒没出去玩的何守司,两人犹如被雷劈了般愣在当场,好半晌回不过神。 何守司瞪大眼,满脸的不可置信,“小鹦鹉......你也在这?” 陈佳音慌乱的看了呆住的何笙一眼,已经明白过来为什么她会突然消失的原因,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身子一晃,往后退了步,垂下头,手剧烈颤抖着理了理耳畔的头发,“嗯,刚来这没多久,那个......我家还有事呢,你们......你们忙,我先走了。” “站住!”何守司连忙蹿过去拦住她,带着鼻音激动道:“你这些年去哪了?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你,我甚至都以为你出国了你知道吗?” 陈佳音抽出手,看了眼周边挤满的人,有这里的医护人员,有何笙他们几张熟悉的面孔,更多的是来这里看病的病患,有些人脸上因着他们的围堵已经有些了不耐烦。 “别在这堵着。”她侧身,脸色难看的往外走,“我们外面说。” 何守司立马跟了上去,亦步亦趋的尾随其后。 医馆里排队挂号的队伍又缓缓移动起来,对于刚才突发情况引发的议论声也很快消失不见,犹如没发生过一般。 袁植走到拿着扫把心事重重的何笙面前,“你们两一直在一块?” “没有,碰到佳音也是前不久的事。”她咬了咬唇,“何守司一直在找佳音吗?” “嗯。”袁植淡淡的应了声,“一直没放弃。” 何笙的眉心拧的更紧了,好一会她才低低道:“可佳音已经有孩子了。” 他们都知道那年陈佳音离开是因为一个孩子,现在又有了孩子,所以......“她结婚了?” “嗯!” 这天何守司跟着陈佳音出去后就再没回来,后来碰到顾威,他说何守司喝醉了,情绪很不好,一直说疼,但也不说清楚是哪疼。 显然已经知道实情,而顾威听说前因后也忍不住唏嘘。 袁植给的三天期限很快到了,医馆前的小操场,身后不远是他们开来的私家车。 他双手揣在口袋里,淡淡的看着眼前垂眸不语的何笙。 “走不走?”这个问题再出口的时候已然变得平静很多。 何笙摇了下头,“不走!” “你确定吗?” “嗯!” “以后不会后悔?” “不后悔!” 轻缓的声音仿佛风一吹就能消失掉,下一秒就会吐出他想要的答案,然而等了好半晌,却依旧什么都没变。 就算明知道答案,可袁植依旧忍不住变了脸色,他侧头吐出口气,“给我个理由!” 何笙盯着地上两人的影子,想了想,“这两年经常想以后的生活,没有高文凭,手又废了,该怎么办?后来在医馆给他们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日子一天天过着,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她笑了笑,“廖时也很照顾我,能有现在多亏了他,他外出走访义诊的时候常常会带着我,其实我帮不上他什么,但也知道他是怕我闷,可感情不就是这样吗?日积月累,细致入微!” 她的目光突然淡了下去,“不管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我从来没有想过……你!” 何笙的音量不大,放在袁植耳朵里却震的他耳根疼,针扎一般的往里刺。 操场边有绿化种植的树,躯体不大,枝干歪歪扭扭的,上面停了几只麻雀,唧唧喳喳叫唤着。 “所以你就不要我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觉得喉咙被人掐了似的干涩疼痛。 “嗯!”何笙不断吞咽着口水,声音模糊的连自己都听不清。 多年前遇到一个山里来的小姑娘,心里就此开出一朵花,花不香,花不美,却格外芬芳。 现在花还香,人没了,挖个坑,他要去埋葬! 何笙一直都挺柔弱,这一天却把最大的残忍给了袁植。 “嗯,好!”袁植点着头上前一步,一如往昔轻轻抚摸她的脑袋,语音发颤,“我家小孩还是这么棒,我观察过了廖时还算优秀,虽然比不上我,但哥以后还是给你包个大红包!” 何笙打嗝般的身子一抖,随后又恢复平静。 “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估计又会有朋友怀疑结局走向,我提前申明,何笙会和袁植一块,真的! 1、新文会在下周一开始连载。 2、新文女主性格和何笙迥然不同,开篇是乖戾,暴躁,带着青春期特有的叛逆,之后会在经历大事件后变得沉稳,低调,淡漠,未来我要么不写文,继续写的话也一定会尝试多种风格,不论是人物性格,亦或者是小说题材,所以一直是何笙这种,明显不太可能哈,但这篇能让你们喜欢我也已经挺高兴了! 新坑: 第69章 chapter69 这几年何笙没出过远门,唯一算远的一次就是回去找袁植,那次也是坐的集体大巴,不需要证件,所以之前残缺的各类证件她到现在还没补办。 袁植要求亲自带何笙回去补办,补齐后也会亲自送她回来。 趁廖时上厕所的间隙,他把人堵在厕所门口说了这事。 廖时甩着手上的水珠,严肃的和他对视,“你这样严重妨碍了我的工作,你知道还有多少病人等着?你耗费的是他们的时间。” 袁植笑的淡定从容,衬着他那张祸害的脸,就算是个厕所都蓬荜生辉起来。 “我也不想一直堵着你,只是需要你的同意!”他顿了顿,收起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不管怎么说我都感谢你收留了何笙,并照顾她这么久,所以这件事我也需要你得认可!” “办证不急,她住在这暂时也没什么地方需要用到身份证。” “总会有用到的时候。” 廖时望向一边正紧张盯着他们看的何笙,思忖片刻后,突然道:“我们订婚吧!” 声音清浅,回响在这个走廊,宛如下一秒就能散了。 袁植表情僵硬,何笙愣了,他又道:“咱们订婚吧,时间就选你办证回来的那天好了,就我们两个人的订婚,去完民政局再去外面好好玩几天,怎么样?” 何笙快速看了安静的袁植一眼,“是……是不是太快了?” “会吗?”廖时越过袁植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靠近她,诱惑般的道:“就像刚才袁先生说身份证迟早有用到的一天一样,我们不也迟早得结婚吗?只是把这个过程往前移了些许而已。” 廖时的眼底清晰的照射出何笙极度不自然的面部表情,可他说的是事实,只要他们在一起前后也都是这个结局。 何笙慢慢低下头,“好!” 这样的回答廖时并没有意料中的愉悦,只是站直身体轻轻抱了抱她,然后转向面无表情的袁植,叮嘱道:“一路平安,还有监督她锻炼左臂,这丫头爱偷懒。” 袁植应了声,神色淡漠。 出去后直接上车,何笙原以为会先回家整行李,结果袁植直接把车子开向高速入口。 他说:“家里什么都有,缺的再买!” 简简单单一句,堵的何笙哑口无言,家里都有?谁的?何笙不由想起那一年在杂志上看到的被袁植搂着的女孩。 何守司的情绪依旧很低落,陈佳音的冲击余波似乎还未过去,已经顾不上其他。 少了他这个话匣子,这一路几小时车程显得格外冷清。 到了市区,顾威因为工作的事直接去了市医院,何守司则在一家会所前下了车,神色颓丧,袁植搭着方向盘,“有事打我电话,没事早点回家!” 何守司朝后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进去。 这个城市面貌有了不小的变化,何笙望着窗外仔细瞧着,酒店多了,商铺多了,原本的步行街被一幢大厦遮住了,城市化建设频繁的同时生活节奏也越发紧凑了。 他们先去了一趟派出所,穿着警服的年轻女警员告诉他们办证按正常步骤要将近一个月,快证为一周,只是补办费用稍高一些。 光线并不怎么充沛的室内,何笙道:“那我还是快……” “按正常步骤来!”袁植打断她,“一个月后我们再来取!” 然后拉着何笙走了,步伐稳健快速。 何笙被动的往外走,磕磕绊绊的唤了声:“袁植!” 对方恍若未闻。 她提高音量又道:“你先等一下!” 袁植猛的停下脚步,转过身瞪着她,“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回去?在我身边连一个月都呆不了?” “不是这个意思!”何笙从口袋拿出几张免冠照,“照片还没给呢!” 但袁植阴郁的神色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有所减缓,捏了捏何笙的手,“走吧,再去交了!” 于是又牵着人重新走回去。 从派出所出来袁植带她去附近吃了饭,随后去商场买衣服。 他走进一家女装店,也没让何笙去试穿,直接往衣架上点点点,外套裤子鞋子一应俱全。 “麻烦等会送到我公寓去!”他丢下这句话又拉着何笙走了。 营业员姿态得体的应声,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可见袁植是这家的常客。 “你之前还说家里都有。”何笙开口道:“我刚才看见那衣服很贵,太浪费了!” “浪费什么?又不是没钱!”他冷着声音,“怎么?廖时舍不得给你买这样的衣服?” 极度讽刺的话语让何笙愣了下,她微微蹙眉,半晌后将手缓慢且十分坚定的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商场灯光很明亮,广播里播放着时下最就行的音乐,周边还有零星的顾客轻声交谈着走过。 袁植转过身,看见何笙沉默倔强的脸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有些懊恼的侧了下头,随后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嗯!”何笙淡淡的应了声,“没事!”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何笙原以为该回家了,结果袁植进了一家让她十分想逃跑的店铺。 等他拿起内裤和红着脸的营业员谈论面料问题时,何笙尴尬的几乎连话都说不清了。 “袁植,别买了!” 袁植瞟了她一眼,“难道你今还不打算换了?” “不是!”何笙快速看眼一边的营业员,急的在原地跳了下,“那……那我自己买,你去外面等着!” “你知道怎么选吗?你知道什么面料好吗?”他拿起两条内裤在她面前晃了晃,“知道材质区别吗?” 他重新放下手,对已经成木头的人挥了挥手,“去外面等着!” 何笙的喉间挤出一个奇怪的声音,随后跑了出去。 袁植只听着她的脚步声就能想象出那张脸上急到想哭的生动表情,忍不住笑了笑。 紧接着拿过几套内衣裤,又选了一些袜子,交给偷笑的营业员结账。 出门后看见何笙捧着脑袋蹲在角落边上,又无辜又可怜,路过的人无一不纷纷侧目,袁植哭笑不得的走过去,脚尖碰了碰她的,“干嘛这是,傻不傻呀?” 何笙双眼润润的瞧他,小声说:“多害臊啊!” “害臊啥呀?”袁植把人拉起来,“哥给你买个内衣还犯法了?” 何笙连忙拽了拽他的衣服,“声音轻点!” “听见也没事。”他挑眉,咧嘴笑了笑,这些天来唯一笑的开心的模样,“走,回家!” 去的自然是他现在住的地方。 一进门极富现代化的雅致装潢生生透露着房屋主任的高端品味,看过去好是很好,只是有些清冷,也可能是好几天没回来的原因。 何笙坐在沙发上转头四处看着,没一会袁植的手机响了,自从下高速开机后他的手机就没怎么消停过,但接的次数很少。 果然这次也一样,他捡上看了眼,又扔了回去。 “这样没关系吗?可能有急事!” “不会。”他把杯子递给何笙,“喝杯水!” 等她把水喝完,袁植起身先去洗澡了,再出来时看见她端坐在沙发上一下一下的捏棉球。 有两只,其中一只旧点,袁植擦着头发坐到她对面,目光在她平静的脸上扫过。 “每天都捏吗?” 何笙笑了笑,点头,“现在是每天半小时。” “以前呢?” 何笙开始回忆,“刚开始十分钟吧,后来就五分钟五分钟的加,两年时间加到现在。” 袁植木然的看着她手中不断变形的棉球,“那第一年呢?在干什么?” 何笙看他一眼,勉强笑了笑,“第一年一直在调整治疗方案。” “严重到什么程度?” “不严重!” 袁植冷声道:“说实话。” 何笙抿了抿嘴巴,“没知觉,廖医生不停给我敷药,药浴,还有间隔性的针灸,才慢慢能动了。” 得知她手废掉的那天晚上,他回到套房开始打电话联系国内外医院,托人找关系就想着把何笙的手治好,可顾威告诉他说:“没用的,廖时在西医上的成就响誉国内外,没有人比他更权威,现在全心投入在中医上,所得的成就也不低,他既然没能力把何笙治好,那么也不会有第二个。” 果然,何笙又道:“廖医生说只要我每天锻炼就能再恢复一些,虽然不能和正常人比,但我也知足了!因为我们出诊的时候也碰到过很多高位截瘫或因伤病截肢的残疾人,我比他们已经幸运很多!” 她高声说着,脸上坦然的就像在聊今天菜色类似琐碎的问题,可见廖时把她引导的很好。 半小时后她收起棉球,拿了衣服也去浴室洗澡了。 复式公寓空房间还有,但袁植并没有要让出来的意思。 宽大光线昏暗的卧室,他跪在床上铺完被子,拍了拍手,“今晚睡这。” 何笙犹豫着,“我要么还是睡沙发吧!” 袁植挑眉,“你觉得我能让你睡沙发?” 何笙搓着手,很不好意思的模样,“你睡沙发也不好啊!” “谁告诉你我睡沙发了?”他好笑的瞅了她一眼,“我也睡这。” 何笙一愣,脸上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犹豫半晌后转身走出去。 袁植连忙跳起来,手一伸,拦住她,脸色难看的道:“你怎么回事?我又不把你怎么样至于划的那么清吗?我们以前也同样在一张床上睡过,忘了?” “没忘。”何笙淡淡的开口,“但那会和现在不一样,廖时会生气的。” 袁植脸色更差了,“你难道蠢的还要主动跟他去说?” “这不是说不说的问题。”何笙摇头,认真道:“我既然选择跟他在一起就要有这个自觉,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如果我连这点都做不到,又怎么配和他在一起?” 袁植气坏了,吼道:“那就别在一块,我巴不得你们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何笙沉默的看了他几秒,低头不再出声,身体站的笔直,立场表达的很明确。 袁植瞪了她很久,神色一暗,转身往外走,“你睡吧!”他说。 何笙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侧过头,走到床前爬上去,脸朝下的扑在他的枕头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很好闻,好闻到她都有点觉得心酸。 好久才翻了个身,拉过被子蒙住头,睡了! 何笙不会知道,这个晚上袁植在楼下枯坐半宿后上楼,在她床前又站到天亮。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 第70章 chapter70 次日起来后袁植带她去见了吴婶,对方当时正带着孙子在公园玩,附近还有很多其他家长孩子,看见何笙,她也顾不上人多,居然失态的哭了。 小孩不知道自己奶奶怎么了,一见大人哭,害怕的也跟着哭了起来,袁植抱起小孩开始哄,何笙也劝着情不自禁的吴婶,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等平静下来后她和吴婶面对面坐在亭子里,袁植带着小孩则在不远处捉蚱蜢,穿着正装的男人不顾衣衫褶皱的趴伏在草坪上,时不时转头对着小孩挤眉弄眼,画面一点都不违和,反而说不清的温馨。 吴婶感慨的笑道:“好久没见他这么高兴了,当时还担心这孩子一辈子都走不出来,好在你回来了。” 她转向何笙,眼眶又红了,没问她这几年的经历细节,只说了句,“吃了不少苦吧?” 何笙把纸巾递给她,“还好!” 吴婶接过后摁了摁眼角,笑道:“回来就好,你们俩孩子又能在一块我就放心了,想想刚知道你出事那会袁植的表现,我都怕这人撑不下去哪天想不开就去玩自杀了!” “一年啊!”她慰叹着,“一年一句话都没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的。” 何笙白着脸,嘴角的笑容都是僵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否认吴婶独断的认知。 没有和袁植在一起,以后……也不会了! 这天吴婶硬要留他们吃饭,袁植好说歹说才不甘不愿的作罢! 何笙以为他有事要忙,结果对方直接把她带到了以前住的地方。 小花园已经一片狼藉,层叠的枯叶落了满地,门前有些细细的灰,柱子贴地的角落还有一张蜘蛛网,再旁边是只锈迹斑斑的小铁笼。 “这个……”何笙手指着,“是不是装兔子的?” 那会买过两只黑白兔子,走的时候何笙有把黑兔子拎走,后来自然死掉了。 “嗯!”袁植也看着那个笼子,淡淡道:“你走后第二天莫名死掉了!” 他打开门,“进去吧!” 何笙独自上到二楼,每个边角都绕了一圈,最后走到自己的房门前。 推门进去,里面的东西还是老样子,连位置都没变,只是带了岁月的风尘。 她自然也瞧见了床头事故后的遗物,眼中闪过一丝惧怕,走过去摸了把毛绒熊的鼻子,小声道:“半张脸都没了。” 下一秒眼睛微微湿了些,因为这些东西的存在正不顾她心里的悲痛生生提醒着她曾经历过什么,现在又失去了什么! 出神的档口楼下传来零星的杂音,何笙疑惑的朝窗外看了眼,起身走去阳台。 楼下袁植单穿着件衬衫在水龙头旁接水管,地上是散乱着的拖把和水桶,这个季节就算是下午也已经有些凉了。 他打开水龙头,几秒后水柱涌了出来,抬手试着往更远处洒,视线范围内触及到上方张望着的人影,随意看过去,紧接着便笑了,白皙的脸庞,清透漂亮的不像话。 “什么时候站那的?”他喊道。 “你接水管的时候。”何笙看着他光裸的小臂。 袁植冲她招手,“快下来帮忙。” 这个地方他不准备让外人进来动分毫,自然只能自己动手。 何笙转身走下楼去,她能做的很有限,袁植也不可能让她干重活,只能拿着块抹布蹲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 天全黑的时候袁植外出买吃的回来,两人在勉强算干净的餐桌上吃了一顿,而他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两大包换洗的衣物。 所以从这晚开始他们正式住在了这里,虽然很多地方还没有整理,角落偶尔还有蟑螂爬过,但何笙这晚却睡得很好。 之后他们花了三天时间将屋子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彻底扫干净,袁植累的在软绵绵的床铺上睡了整整一天,而何笙安静坐在他床边,不多不少,从他闭眼到睁眼。 现在总是一身笔挺西服的袁植再次穿上了轻便的休闲装,整个人看过去更青春洋溢很多,时常带笑的脸格外单纯美好。 他们似乎又回到了那时天真烂漫的日子,默契的不聊未来,不提曾经,风一般的肆意享受着现在。 老天向来喜欢遗忘他们,以至于现在的时间也是夺来的,只想过的快乐点,再快乐点,因为靠着这些时间的回忆还要度过下半生。 袁植又买来两只兔子养在院子里,每天一块给它们喂食完,便去附近逛逛,去了以前的学校,商铺,还有很多的早餐店。 大部分模样变了,不过何笙还是很高兴。 几个人叫到一块吃饭是何守司起的头,几天不见这家颓丧了不少,面上带着显见的疲惫,但精神却不错,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乐呵呵的将他们几人安排入座,嘴上嘀嘀咕咕的热情的有些过头。 他拿着红酒瓶一个个给他们倒酒,轮到何笙动作顿住了,“小何笙不能碰这个。”他转手拿起一边的橙汁,“来来来,哥哥给你喝果汁。” 何笙侧头看他,男人的脸颊上都是细细的胡渣子,她低声道:“你怎么了?” “没事啊!”他直起身夸张的摇了摇头,走回座位将瓶子往桌上一放,端起酒杯豪爽道:“这么几年咱几个终于又碰头在一块坐了,这场面我都不知道想了多久,来,今天我高兴,咱们喝!” 将杯子底部往桌上一磕仰头一口饮尽,又要去拿酒瓶,顾威拦住他,皱眉道:“别喝了,我估计你这几天都泡酒缸里了吧,一身酒味,洗过澡没有?” 何守司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啧,是不是男人?这么唧唧歪歪的干嘛?” 随后不顾对方阻拦也不倒酒了,直接对着瓶嘴灌了几口,装潢精致的包厢内,服务员都出去了,桌上另外三人都沉默的看着他,谁都没动筷子。 深红的液体从他嘴角滑落,扬手抹了把,边抬手招呼道:“怎么不吃?吃啊,这不高兴嘛!”他手一转指向何笙,“小何笙快吃,不是就喜欢吃肉吗?我叫了好多盘呢,快快!” 见何笙没动,他突然红着眼吼了声:“吃啊,愣着干嘛!” 何笙连忙夹了一筷叼嘴上,眼睛依旧滴溜溜的望着何守司没动。 袁植在她背上抚了抚,起身走到喘气的何守司身边,抬手捏了捏他的肩,道:“面团,心里不舒服就说,别拿自个身体拼命。” 顾威也在一边搭话,“就是,有话就说出来,这么闷着不是个事。” 何守司耸肩躲开袁植的手,闭了闭眼,“我能有什么事?我就高兴,何笙能再和咱们坐在一张桌上我就感觉跟做梦似得,怎么?我高兴都不行了?” 他甩了甩头,嘶哑着吼道:“不行?我高兴不行?” 几人都知道这人情绪不正常,之后也没再说话,有一筷没一筷的配合着他用餐,边听他在那手舞足蹈的说国外遇见的趣事,又是未来的打算,顺便缅怀一下以前。 直到喝多了摇晃着跑去厕所,顾威放下筷子,对袁植叹息般道:“没看出来这家伙用情挺深。” 陈佳音是何守司的初恋,是他第一个女人,是他没成型孩子的妈,是他对人生另一面的认知,这个姑娘泼辣善良又坚强,这不是用情深不深的问题,而是本就应该在一起的两个人。 何笙捧着杯子喝了不少水,这时起身也去厕所,厕所在走廊中间的位置,她进去,再出来后看见何守司倒在不远处供客人休息的沙发上。 这个已然长成的男人在为谁难过,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何笙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何守司迷糊的睁眼,“何笙?” “嗯。” 他勉强坐起身,仰头看着上方的水晶吊灯,周边有穿着制服的酒店服务员不断走过,他道:“同样是三年,为什么你还是你,她就不是她了?” 何笙转头看他,因酒精摄入而通红的脸露出明显的悲伤,他喉结鼓动了下,继续道:“既然没可能,为什么又要让我碰到?找不到这个人我还能幻想一下,现在什么都没了。” 他拍了拍胸口,转头对上何笙平静的视线,瘪了瘪嘴,滑下泪来,声音哑哑的,“我真的很喜欢她,你懂吗?” “嗯。”何笙应了声,用手背给他擦泪,刚洗过的手还十分阴凉,两相接触过大的温差让何守司眯了眯眼。 然后突然拉住何笙的手将脸埋了进去,缓缓弯腰,直到整个上半身趴在自己的膝盖上,脊梁用着肉眼可见的频率颤抖着。 何笙用另一只手拍抚他的背,张了张嘴,最后依旧选择了沉默。 同一时间离沙发不远处的一个拐角站着一个女人,穿着端庄的棉质群,长发柔软的披散在肩部,眼中有着些许惊讶。 何笙也看见了她,这个人有些面熟,她并不认识,等对方被人拉走,才想起来曾在杂志页面上见过,和袁植并肩站立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墨逍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3-1503:16:23 又一个,破费了,谢谢!看文愉快!_ 新坑: 第71章 chapter71 这一晚何守司醉的迷迷糊糊人事不知,最后是被顾威背着走的,谁说酒醉不好呢?很多时候酒精是很好的。 袁植也喝了些酒,不好开车,准备带何笙打车回家,几人刚到门口没多久,酒店门再次开了,又出来一批人,其中夹杂着的还有刚才那个温婉的姑娘,顾威见了表情顿时变了变,下意识转头看袁植。 袁植淡然的望着那方向,没有丝毫情绪变化,而林珂自然也瞧见了这边的几人,视线惊诧的掠过他们后又落在旁边的何笙身上,里面有显见的好奇和惊疑。 出租车来了,顾威驮着人有些不放心,袁植冲他摆手,“走吧,没事!” 顾威犹豫了犹豫,侧头看了眼迷糊不清的何守司,最终还是上了车。 林珂身边的一个女孩捅了捅她的胳膊肘,对着何笙他们的方向说了几句什么,何笙缓慢的眨动了下眼睛,转向袁植,他看着那个方向淡淡道:“你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然后朝那群人走去,何笙听见他说:“林珂,过来一下。” 原来那个人叫林珂。 他们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不远处的花坛边。 林珂很意外在这碰到袁植,不过仔细想来也正常,毕竟在之前已经见过醉倒的何守司,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袁植了,其实挺想他的。 “袁总今天也在这吃饭?”她笑着将耳畔的头发滑到耳后,掩饰面上的紧张。 “嗯。”他朝门口看了眼,何笙低着脑袋乖乖站着,都没朝这望过来,“你和系里的同学来这聚餐?” “对,有个同学生日。” 他双手揣在口袋里,微起的风摇曳着他柔软的黑发,身上是并不常见的休闲装,整个人透着一股淡淡的慵懒和优雅。 “有个事需要跟你说一下。” 林珂询问的看着他。 他接着道:“以后关于求学计划,或者未来的工作方向,都可以联系张鑫,我会交代他给你做安排。” 林珂愣了愣,“我......不懂你的意思。” 在一起两年,对方的心思袁植不可能不知道,之前只是装作不知罢了,而现在已经不需要,不管何笙回不回来,至少她还在,这就够了。 他思忖着意图用最不伤人的语气道:“我以后会比较忙,所以无法再和你继续保持联系,这两年谢谢你的陪伴,我很感激。” 而袁植不会明白,有时候这样的宽容感激却只代表分离的言辞,不论他说的多委婉,都足够伤害到一个爱着她的女人。 林珂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分离来的太过突然,她没有丝毫准备, 她慌张的别开视线,稳住声音道:“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决定?” “也不突然,这本就是迟早都会发生的事。”他看了一眼林珂,对方充满朝气的侧脸已经一片苍白。 这句话说的不无道理,这两年他们相处时间不短,但袁植在对她的态度上尊敬有佳,从不逾越分毫,正常情侣怎么可能会是这样一个状态?何况他也不曾亲口说过他们是男女朋友,他们的关系从来不曾确定,也不曾被人看好,在外人眼中林珂不过是被袁植保养的女人。 可是......她是真心喜欢着这个男人的啊,她努力去适应对方的步伐,努力去融入对方的生活圈子,她在试着一步步向袁植靠近,希冀着有一天能真正站在他身边,她还没想过放弃,却突然被对方踢出了局。 林珂努力睁大眼,忍着里面不断晃动的液体,嘴唇微微轻颤着,干涩的嗓子冒不出声来。 袁植沉默的看着她,好一会鼓励般的拍了拍她的肩,浅笑道:“林珂,你很优秀,未来还很长,好好走,我不是你的良人,但总归是我招惹了你,我真的很抱歉,你加油!” 话落,转身往酒店门口走去,没几步身后传来林珂带着哭腔的声音,“是你那个很重要的人回来了吗?” 前方几米处,何笙正无聊的用手指一下一下戳着大圆柱,时不时抬头望望上面,也不知在研究什么。 袁植的眸底软成一片,点了点头,“嗯!” 林珂终于用手捂住嘴哭出声来,而袁植已经缓慢坚定的走向了那个长相只谈得上清秀的姑娘。 林珂想他看中那人什么呢?对方能做的她也一样能做到,甚至有那个自信可以做到最好。 但可惜她永远取代不了何笙陪伴袁植的那几年,永远无法感同身受那两人一起走过的飘荡和不安。 袁植走到何笙身边,等她转头看过来,抬手抚了下她额前细碎柔软的刘海,笑道:“走,回家!” 袁植是半个袁氏的负责人,按照以往的工作量根本不可能有时间让他在这每天闲耗,张鑫在一天无数次高频率拨打下,终于打通了袁植的电话,之后也顾不上对方是他的老板这一身份,劈头盖脸将人骂了一顿,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期间还时不时夹杂着他吩咐旁人干活的声音。 好几分钟后,他喘着气平复下来,提到了之前袁植势在必得的那个繁丽花园的项目。 袁植看着院子里正给两只兔子梳毛的何笙,淡淡道:“撤了吧!” “什么?”张鑫尖叫,“你疯了?这个项目花了多少时间精力下去,现在居然说撤了?” “嗯,已经没有必要了!”说完将手机放在旁边,里面还隐约有对方因激动嚷嚷着的声音。 袁植坐在躺椅声,双手枕在脑后舒服的闭上眼睛,好一会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他睁眼,何笙端着盘切好的西瓜坐在了身边。 她拿着一片细细啃着,边憨憨的问他,“要吃吗?” 何笙拿不了重物,盘子的西瓜也没几片,袁植瞅了眼,“要,全部都要,你自个再去切。” 何笙愣了下,扶着盘子的手轻轻抠着边缘,连带咀嚼西瓜的动作都缓了下来,似乎有些不确定对方说的是真是假。 “怎么?不去?”袁植挑了下眉,随即伸手将盘子里的西瓜一股脑都捞在手上,眼睛盯着何笙,边快速将西瓜往嘴里塞,嘟嘟囔囔的道:“去不去?” 何笙将西瓜皮扔进一边的垃圾桶,抽了张纸巾习惯性的给他擦嘴角滑落的西瓜汁,等擦干净才微愣了下,表情有些尴尬,似乎才反应过来这样的举止已经不合适。 她扭着手指起身,随后乖乖再次去了厨房。 袁植盯着人背影消失在门口,木然的将嘴里的东西吞进肚子,流光溢彩的眼眸微微暗了下去。 一个月的时间其实很快,三十天,四个多星期,快到有时只是眨几下眼的功夫,然后没了。 随着时间的接近,袁植的脸色又阴郁起来,何笙一直以为他会发火,却诡异的一次都没有。 拿到身份证那天,袁植沉默的仿佛失了音,何笙讨好的跟他说话,对方也只是发几个单音字,那张生动的脸终于消沉的再没了光彩。 何笙要走了,理应收拾收拾做做准备,但她似乎没这个意思,袁植见了甚至要怀疑她是不是就此改变主意要留下来。 可看着她按时跟廖时打电话汇报一天的生活,又觉得这想法很可笑。 索性便问了出来。 何笙愣了下,随后环顾着室内,“不想把这里的东西拿走。”她笑了笑,“见了......多难受啊!” 最想要的,永远得不到。 袁植便不再开口,这一晚两人各自独坐到天亮。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 第72章 chapter72 次日中午,袁植带着何笙重新出发,和谁都没说,这一次就他们两个。 路上依旧静悄悄的,只有浅浅的音乐在车内回荡着,有时候,沉默永远比出声来的更妥帖。 到目的地时已经是晚上,田野间到处是细碎的虫鸣,还有淡淡的草叶香,这天的月亮格外明亮,高高的挂在正中央。 袁植握着方向盘过了很久,才开锁下车,何笙也从另一边走下来,绕到他面前。 这个晚上借着月光他们能看清彼此的五官,一个清秀,一个俊朗,一样的熟悉如昨。 “我进去了。”她说。 袁植突然抬手拉住她的,这次分别后谁都不知道下次见面会到什么时候,那种逾越生离死别的无奈感犹如爆破般在这一刻猛然明显起来。 对方不是别人,是何笙啊,是他保护那么久,已然没守住的何笙。 他难受的仿佛心脏要炸裂开来一般,“你......”他垂着头,声音极度干涩的道:“以后要好好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把自己搞得太累,有什么不顺心的就说出来,别自己憋着装着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懂吗?” “嗯。”何笙想着和往常一样笑一笑,却发现太难了。 要么不开口,一开口才发现原来还有好多没说,还有好多放不下,纷涌而上的担忧堵的他嗓子要裂开似得,把何笙交给另一个男人,尽管知道那人足够优秀,足以将何笙照顾的很好,可是不亲眼看着他依旧不踏实,只要不是自己他又怎么可能放心? 精美的五官缓缓柔化开来,成了浓浓的悲伤。 “你说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为什么到现在什么都好了却不能在一起了?” 何笙目光涣散着,不知作何回答。 袁植侧了下头,望着远处的冰冷银光下的田野,“你说我们在一起的可能性还有多大?” 然后何笙听见了这辈子最无法拒绝,却又最无法应答的问题。 “别走好不好?”他说,重新转过头来,定定的望着何笙,深邃的双眸雾蒙蒙的,犹如笼了一层薄纱,声音带着颤音,“别不要我,好吗?我可以什么都听你的,何笙!” 何笙整个人都是僵的,眼泪在他出声的那一刻已经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她茫茫然的还有些惊讶,似乎不懂脸上那水是哪来的。 “我.......”她不想走,可是她答应过廖时的。 迎面吹来的风,脚边摇曳的野草,清冷的月光,周边相处了三年的一景一物仿佛都在帮廖时监督着她的一举一动。 “可......”她慌乱的哽咽道:“我和他说好的,要回来。” 袁植紧紧的拉着她的手,“要怎么样你才能不走?” 何笙憋着嘴,一个劲的摇头。 袁植看了她好半晌,下一秒突然跪了下去,把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极度卑微的乞求道:“别走!何笙!我求求你!你别不要我!” 何笙宛如被人狠狠敲了一记浑身颤抖起来,嘴里也顿时哭出声,麻木的持续的摇着头,磕磕绊绊道:“我......我不能对不起他......他帮了我太多了,我不能......” 男人依旧沉默的跪在地上,用着前所未有的低姿态,没再出声,也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袁植在用他最后所剩无几的尊严祈求着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他不知道这个晚上能不能成功,连整个眼看的勇气都已经没了。 何笙的手因着他的用力有了些许疼痛,就是这份疼痛感让处于混沌状态的她感受到了兜头兜脑的凉意,随后猛地抽出手,转身跑了进去,惊慌失措的仿佛身后被什么凶兽追赶着一般。 这个晚上,已然骄傲自信的袁植还是失去了他的何笙,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何笙是哭着跑进四合院的,将大门关上后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也消耗殆尽了,背靠着木门缓慢的滑坐到了地上,脸上眼泪鼻涕一片狼藉。 一身便装的廖时走到她面前蹲下,轻声问:“很难受?” 何笙狠狠点头,“嗯!” “很喜欢他?” “......嗯!” “那喜欢我吗?” “......” “有没有可能喜欢上我?” “......” “想和他走吗?” 何笙再次狠狠点头,哽咽着,“我能走吗?” “不能!”廖时笑了笑,抬手抚摸她因奔跑而蓬乱的头发,“你说过会试着喜欢我的,也说过不会离开这里,所以我不想放你走,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他太了解何笙了,何笙最大的弱点就是永远记着别人对她的好,就算只是一点点的好她也必定翻倍报答回去,所以他明白,只要自己不松口,这姑娘永远有那个自觉不迈出离开的一步。 而他不会了解,导致何笙这一弱点的原因是对她好的人太少了,少的屈指可数。 何笙的眼泪不停滑落着,嘴角不断颤抖,似乎想隐忍下来,却反而使得心中最大的悲伤喷涌而出,她失声哭道:“我欺负袁植了,呜呜......我把他欺负成那样,怎么办?我不想欺负他的。” 廖时用大拇指轻轻抹了抹她湿漉漉的脸颊,然后把人搂进怀里,轻力拍着她的背,哄道:“乖,不哭,他会原谅你的。” 何笙摇头,闷声哭泣着,“再也不会了!” 袁植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而且......她以后也不需要了。 说好的,身份证拿回来的次日他们去民政局登记。 早上,日光正好,何笙穿着新衣服站在某公园大门口来回走动着,这是当年她被廖时捡回去的地方,廖时让她在这等着,他去准备一下东西,然后再赶过来接她。 一家供应早餐的快餐店内,廖时和袁植面对面坐着。 “袁先生脸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他饮了口豆浆,笑的温文尔雅。 “还成!”袁植拿筷子戳油条,“找我有事?那你得说快点,我赶时间回家。” “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是何笙订婚的日子。”廖时放下杯子,似笑非笑,“你不恭喜恭喜吗?” 袁植淡声道:“她人都不在这我恭喜谁去?你吗?”顿了顿,又道:“不管未来如何,就算有一天你们结婚成为名符其实的夫妻,只要有一点可能我依旧会把何笙抢回来,她现在只是脑子被堵了,想不明白事,你看着,我有绝对的自信等她一辈子!” 廖时漂亮的手指不断在杯子把手上来回磨蹭,对他所说的言辞不做任何反应,旁边是热热闹闹来用餐的人,满室的早餐香味。 没多久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利贴和一个信封放到桌上,推到袁植面前,扬了扬下巴,“看看。” 袁植没动,目光一瞟看见上面的便利贴上写的是一个地址,他皱眉,“什么东西?” “何笙现在等着的地方。” 袁植一愣,抬头看向他。 廖时抬腕看表,“离我跟她约好的时间还差五分钟,这边过去要半小时,你自己尽快吧!” “你......”袁植满脸震惊,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又道:“与其让一个永远不会喜欢上自己的女人留在身边,不如放她自由,两人都轻松。” 他对着袁植挑眉笑道:“真的要来不及了,你不快点吗?对了,那个信封是给何笙的。” 一阵椅子和地面摩擦产生的刺耳声后,对面只剩了桌上放歪了的油条,微微晃动的乳白色豆浆,而那个前一秒还强装镇定的男人已经造不顾形象的冲了出去,对他最后的话所给的反应也只是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急切焦躁的模样衬着精致的五官令周边人也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廖时慢条斯理的继续啜饮杯中的液体,边透过玻璃窗欣赏着袁植的狼藉表情,直到对方坐上车快速消失在自己视线范围内,才停了手,起身,拉过藏在椅子后的行李箱,走出去。 何笙已经蹲到地上拿着根小棍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地面,廖时是个格外守时的人,和人约好的事只有提前到的,从来没有迟到的时候,她有些担心,但又不好走掉,只能蹙着眉时不时张望眼车辆繁多的街头。 然后她看见一辆略有些眼熟的车子开过来,在本不该停的街对面停了,正惊讶的时候,车上下来一个让她更惊讶的人。 高挺的身姿,随意的着装,行动间是与生俱来的风雅,随着对方快速的接近,何笙清楚看到他脸上急切又带着激动的矛盾表情。 直到相隔一米处,停了脚步,袁植喘着粗气两两对视着。 何笙的脸有些白,手指抠着那根小木棍,她还没忘记昨晚袁植下跪的事,以及自己是怎么把他给扔了。 袁植喘了几口后靠近她,何笙站起身有些害怕的退了退。 他眉一挑,“你躲什么?我能吃了你?” 何笙便不动了,巴巴的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袁植吊着眉毛,格外嚣张的模样,“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何笙左右看了看,廖时的影子还没出现,她咬了咬唇不说话。 “喂!”半晌后,袁植喊了声,嘴角突然弯了上去,笑容再也忍不住的爬了满脸,远处的风吹过来,将他嘴上的弧度吹的越来越大,他的眼睛弯弯的,阳光下里面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随后听见他高兴的喊了声:“姓廖的不要你了,何笙,你今天不想走也得跟我走。” 何笙诧异的眨巴几下眼睛,呆呆的,“怎么......可能?” 她了解廖时的为人,廖时怎么可能会不要她? “怎么就不可能了?”袁植又靠近几步,俯身跟她眼对眼鼻子对鼻子,眸光中的笑意美的不像话,将手中的东西递到她眼前,缓声道:“人不要你了,只有我要你,何笙,这辈子你可跟定我了。” 何笙依旧有些反应不过来,接过东西看了看,便利贴上干净锋利的笔记果然出自廖时之手,她又打开那个信封,抽出里面干净的纸张摊开。 内容不多:何笙,有事打我电话,记得以后依旧要每天锻炼。 “走了?”她喃喃的说了句。 可是,既然廖时有了这个打算,为什么昨晚上还要那样和她说话? 袁植见着自家姑娘愁眉苦脸的模样心里涩涩的不舒服,夺过信封胡乱一收揣进口袋,然后搂住人,紧紧的,左右摇摆着道:“咱们等会就回家,从现在开始可再也不能乱跑了,以后我走哪你就跟哪,懂不?” 何笙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睛盯着天上飞越而过的几只大雁,“可是廖......” “廖什么廖?”袁植打断她,“以后不准记着这人了,你没看见他害的我瘦那么多?以前帮助过你的都由我记着,以后你不准管!” 说完乐颠颠的拽着何笙跑去路对面,带着人重新回去,这次是真的回家了。 另一边廖时也坐在一辆出租车上,他的目的地是机场,准备坐两小时后的航班飞英国,做为时至少半年的医学交流。 车内电台播放着本市新闻,廖时侧头看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半道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下。 他拿出来看,是父母发过来的彩信,两人此刻正在南部小岛旅游,照片上他们穿着夏季的衣服,鼻梁上架着墨镜,笑的满脸褶皱。 身后是零星的游客,黄色的沙滩,还有一望无际的大海。 海很大,应该能装下任何东西吧,他觉得自己的心脏比海大,里面能装的却不多! * 袁植带着何笙回到家后没几天又整装出发去了一个临海的小镇,在那边租了个小木屋安定下来。 几年前本就有计划要带何笙出走,虽然中间隔了这么久,至少这个目标也实现了,往后也不用再怕外人的叨扰。 张鑫劝过袁植几回,毕竟这人还是袁氏名副其实的股东,就这么甩手一句话不说的出走实在说不过去,但袁植不为所动,那个地方只要袁重阳在总归塌不了,他不是以前的袁植,没有人可以再随便威胁他。 后来袁植怕何笙闲着无聊,又在这开了家民宿,招了几个当地的年轻人做服务员,日子便在忙碌又充实中快速过去。 两年年后,袁崇阳突然中风入院,鉴于已没有任何行动力的情况下只能将手上的股份全部转到袁植身上,可这些东西从来不是袁植所追求的。 严柏和张鑫一块找来的时候袁植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他也不可能再继续回袁氏。 最后在无数人瞠目结舌下他将手上股份全部抛售了,间接表明袁氏就此易主,袁崇阳守了一辈子的江山瞬间倾覆。 有人意外,有人唏嘘,这一新闻在当地财经版上了一周的头条后沉寂下来,而对袁植来说,却是真正意义上的解放。 在他带着何笙离开的那年何守司不知哪根神经搭错的又去了国外,再回来时则被家里逼着准备结婚,不知是因为年纪大了,还是明白了一些为人处世,又或者曾经的激情已然退去,剩下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敷衍感。 他没有拒绝,在别人惊讶的态度下欣然接受了这一安排。 袁植和何笙自然出席,当天酒席结束后两人一块去了趟疗养院。 袁重阳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消瘦了下去,朱美雁把他照顾的不错,只是面部瘫痪后他连说话都已经很吃力。 曾经的高傲一世的男人成了这幅模样,身为儿子,袁植要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太恨了,恨了这么多年,要有感情也是那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 得知何笙在世后的那会他有叫张鑫去查当年事故的处理后续,从细枝末节不断往上扒最后一切线索指向的都是袁崇阳,事故是意外,后来的全部是他一手安排,他甚至不准备给何笙活路,如果那会没有廖时,从车祸中幸存下来的何笙可能就真死了。 袁崇阳是他父亲,可只要一想到这些事,他发现自己依旧原谅不了他。 他们和廖时也再没有联络,何笙心里一直放不下,时不时的就拿出那张破破烂烂的纸给廖时打电话,袁植见了心里不舒坦,但也不好拦着,好在那号码永远是关机,就没有打通的时候,再后来则是停机,最后是空号。 何笙特意回去医馆找过他,那时才得知廖时走之前就将医馆给关了,原来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再和她有联络,所谓联系也是骗人的。 最后一次听说廖时的名字是在顾威口中,他说廖时去了非洲,支援那里的医疗技术。 那天何笙难过的一天都没说话,再之后时常看新闻关注国外情况。 又一年过去,袁重阳逝世,袁植带着何笙出席了葬礼,全程袁植面无表情一句话都没说。 回去的时候何笙有些担心他,又说不出什么好的安慰的话,便拉着他的手不停的捏啊捏。 袁植被捏的有些痒了,终于抽出来,转而搂住她的肩。 何笙眨巴着眼看他,小声说:“别太难过啊!” 袁植挑眉,“谁告诉你我难过了?” “你都一天没说话。” “嗯。”他应了声,“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一个人,恨了他在世的一辈子,现在没了多少有些空落落的。” 袁崇阳是个极度失败的男人,可以叱咤商坛,却摆不平一个儿子,不过他也可以作为一个借鉴,想来袁植必定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以身授教。 因为这一年,他们刚刚为人父,为人母! 作者有话要说:УоМΙ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6 13:08:23 谢谢yomi朋友投的第二颗地雷,破费了,我不太会写H,且写这样的情节让我很有压力,但我不介意为这篇的忠实读者开个小剧场,不过我不放正文了,这篇文并不适合放H,明天会有何守司番外,我会放明天的作者有话,或者另外找地方,字数在两千左右,到时希望你们能满意! 后记 我心中的最佳结尾其实是在*号处,‘海很大,应该能装下任何东西吧,他觉得自己的心脏比海大,里面能装的却不多!’也就是这句后面,但碍于还有很多东西没交代,所以有了剩下一部分内容。 *号处最后那句话的潜在内容能看出来吗?里面能装的不多,但里面有一个何笙,也就是到结尾为止何笙已经是他的全部。 廖时是个慢热的人,他足够优秀,足够完美,足够比何笙更出色的姑娘站在他身边,但是他并不轻易给人机会,何笙能在他身边三年也是个意外而已,如果救回何笙只是留对方一个月,两个月,或者一年后没有那个阴差阳错,那么最后何笙于他而言纯粹是个比其他病患更熟悉的人罢了。 但是老天总归是爱玩弄人的,何笙这一留,不幸留了三年,把情感淡漠的廖时给渐渐捂热了,所以有了这样一个结果,别为廖时心疼,他该感谢,至少这辈子他懂得了什么是喜欢,大家也可以幻想一下,在遥远的非洲,廖时说不定又捡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比何笙更善良,更腼腆,更在乎他,在时间长河中渐渐取代何笙给予他的温度,最后幸福到老!^_^ 世间安得双全法,大家别为廖时太难过! 再说说何笙和袁植,他们无疑是幸运的,就算经历那么多苦痛,至少未来还长,他们还可以快乐很久。 相比陈佳音,何守司,顾威,袁舒云,还有廖时,真的好了太多。 上一章看见不少朋友对何笙提出怀疑和谴责,当时真的很意外,很想不通,他们经历了那么多,袁植于她怎么会不重要?她的隐忍多么让人不忍和心疼?她得多坚强才能不断点头应着廖时的要求,拒绝袁植的挽留?你们怎么会有这样的怀疑? 何笙的情绪不表露不代表她不难受,就像生活中看人不能但看表面一样,何况在前文中她和袁植在一起也并没有表现的有多喜欢对方,她只是尽心的照顾着这个让她感到心疼的男孩,她什么时候口口声声不断声明有多喜欢袁植?细心的朋友应该发现全篇下来他们两人之间连个‘爱’字都没提过,但他们不爱彼此吗?‘爱’这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之间的感情,索性用朴素简单的‘喜欢’二字来的更妥帖一些,更纯白简单一些。 我个人觉得感情从来不是靠说的,而是从举止细节里体现的,真正在乎一个人,那是一种刻骨铭心深入骨血的习惯,与生命相融,与生存同在。 但不管怎么说,到这也算真正结束了,本文在我看来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言情小说,成长为主,感情为辅,大家能坚持追到结束,是我的荣幸,我很感激,各位抱有的遗憾,或者庆幸,都将随着结尾而消失,认识你们很高兴,未来有幸再见!^_^ PS:明天会有一篇何守司番外,番外只有这一个,我也不准备多写,我不喜欢把东西写死,方方面面全部详细照顾到,连点想象空间都没有还有什么意思?我个人以前看文的话也从来不看番外,也是这个原因。 在这提一下,新文结局设定会是半开放性的,虽然现在说这个还早,但是如果有打算去看的朋友,又不接受这种类型结局的,还是在这点一下的好! 新文首章19:00已更!^_^ 新坑: 第73章 番外何守司 陈佳音和何笙关系很好,因此见到这人的机会也挺多。 说实话,刚开始见着这人实在不怎么待见,叽叽喳喳话不停让人感觉烦得慌之外,还特别不给人面子。 妈的,居然敢说本小爷是娘们,你看这像话吗? 别说我,换个其他人都不会待见她,不过看在她对何笙挺仗义的份上,我勉勉强强也就看她那么几眼,啧,那会就怕生眼病。 后来时间慢慢长了,倒也开始适应了她的聒噪性子,就当放个鹦鹉呗,谁蠢得会跟只鸟较真不是? 这么一想心里就舒坦了,见着这人的厌烦感也就越来越少了。 当然,只是少了,有还是有那么一点的,我大人大量就给她忽略不计了,你看,比起这女人小爷我大方多了吧? 日子过着过着就这么到了年底,陪着袁植那俩孩子过了个年,当然,那死鹦鹉也来了。 我只是没想到陈佳音会有那样一个复杂的家庭,现在社会家庭复杂的不少,见过的也挺多,只是没一个比她更惨的,那会见了说不上为什么就生气,连我都要让三分的女人居然被一个老头欺负那么惨,何况还不知欺负了多少年。 看着她身上狼狈的痕迹,我有种想把那老头揍死的冲动,这是陈佳音第一次表露出来软弱,却软弱的让我很不知所措,突然也就怀念起那叽叽喳喳的闹腾性子来,只是这次过后这人再怎么闹腾,在我眼里都是不一样的了,带着点心酸,心疼,还有满满的舍不得。 那个晚上她妈不要她了,我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会有母亲不要孩子的,都说母不嫌子丑,何况陈佳音长得并不难看,但理论如此,也改变不了她被抛弃的事实。 于是我不但看到了她的软弱,我还看到了她的眼泪,原来这人也是会哭的,哭的让人心揪着疼。 那晚我想方设法逗她生气,想着把她思绪引过来,至少那样也就不会多么难受了,要知道,往日这人就跟炮仗似得一点就着啊! 可是这次这炮仗沾水了,怎么都点不起来,最后陈佳音只说了一句话她说她累。 就这么几个字我这只同样威力不小的炮仗被人一盆冷水浇了下来,连个火星渣子都不剩。 往日耀武扬威的人一旦表现出弱态,引人心疼的力道是加倍的,看着缩在床上啜泣到浑身颤抖的人我也难受的不行,最后鬼使神差把人给抱住了,那会她抖了下,别说她抖了下,其实我也抖了下,我就想,这脑门是给磕了吗?怎么就抱上呢? 正犹豫着是不是要把手收回来,陈佳音突然也抱住了我的腰,别说,那力道还挺大,之后嚎啕大哭起来,我吐出口气,瞬间释然了。 当下就想,要么这事没撞见,既然撞见了这人就一定得保护好了,何况凭着往日那交情,怎么都不可能撒手不管。 再之后陈佳音独自住在了一个老公寓里,那边的环境很差,其实我可以出钱给她换好点的地方,但这女人死要面子没同意,我也不好勉强她。 怕她一个人害怕,尤其也不安全,所以我时常去她那呆着,有次实在太晚了,外面还下大雨,我便在她那住了下来,睡的是客厅,但那是我第一次跟个女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睡觉,感觉很奇妙,有兴奋,有激动,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俗话说,有一必有二,睡着睡着似乎也变得理所当然起来,那个老公寓里开始有我的换洗衣物,有我的专属茶杯,专属牙刷,碗筷等等,看袁植和他家小孩过来用的都是平常用具我就感觉得意,得意的仿佛是这家的男主人待客一样。 你看都住一个屋檐下了,关系自然已经不言而喻,只是谁都没戳破那层薄纸,朦胧的暧昧也别样有滋味。 直到那次旅行结束回来,何笙傻乎乎的就被袁家那帮老狐狸拿走了一个肾,那天晚上,那个老公寓里,陈佳音的情绪有些低落,她说为什么老天对他们总是那么不公平?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因为我不是老天,我只知道,相比袁植和何笙,自己和陈佳音似乎要稍微幸运些许。 这个晚上我们又相拥在一起,可能是明白命运多舛,所以情绪都有些不受控制,谁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先开的头,只明白到最后如坠冰窖,又如烈火焚烧,我第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驰骋,动作是生涩的,但是感官却是绝佳的,陈佳音忍痛的面庞,还有绯红的双颊,让我有些不由自主的失控。 我第一次尝到了情爱的滋味,正值青年在这事上最是没有自制力的时刻,偷尝禁果的次数也难免频繁一些,每次回来都会时刻缠着陈佳音,那会第一次感觉自己蠢,怎么就选了个这么远的大学,你看袁植那小子多聪明,每星期都能回家见自己小孩,我要见个媳妇得等上半辈子似得。 这一年校庆,学校破例放假,我实在想陈佳音想的慌便偷偷回来,也就是这次不幸出了生命事故。 谁都没想到会有孩子,可他妈就是有了,说实话,我是高兴不起来,年龄摆在那呢,怎么高兴呀? 但我知道她一个人也怕,可再怕现实总要面对的,我告诉她孩子不能生,这一点她也甚为认同。 然后我说等我回来陪她一块去医院动手术,出了这事总归是自己的错,哪有让女人独自承受的道理? 那会陈佳音也应得好好的,真的是应的好好的,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她居然会用药流,我知道消息的时候真想把这人抓过来大骂一顿,药流多不安全?多伤身体?流不干净不还得手术呢?怎么就这么笨? 可还没等我教育她呢,陈佳音居然跑了,她居然跑了。 我找了她整整一个夏天,其实我不知道能去哪找她,可就是停不下脚步,我在整个中国不断奔波着,那会真希望中国是张地图,我戳哪就能去哪,幻想是美妙的,现实他妈是要命的。 我没找到陈佳音,不但陈佳音没找到,连何笙都死了,那个小孩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袁植就突然变成了一个傻子,整个人都溃败了下去,我真怕袁植那会一刀子把他自己给了解了,是真怕,因为那双璀璨漂亮生动的双眼是死的,里面已经死了。 我搂着这个没丝毫反应的唯一的兄弟,我说,袁植,咱俩好好的,一定得好好的。 他的小鹦鹉没了,小何笙没了,可不能再没了袁植这小子呀! 袁植撑了一年终于活了过来,因为另外一个女人,其实我该高兴的,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因为袁植看那女人的眼神很不正常,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恢复,这很让我气急败坏,尤其是几年下去之后依旧如此,我想这小子玩什么呢?傻了吧这是? 这样表面正常内里可能更加不正常的袁植让我很担心,但我想老天终于看我担心的可怜,噼里啪啦扔下一个好消息,差点把我砸晕过去。 何笙没死,何笙找到了,再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事了。 不但何笙找到了,我居然在那个小地方也找到了陈佳音,看见她的当下我就在心里跪拜老天,您太疼我了,真的! 之前寻找的千里万里我都不计较了,只要找到就成。 可是你也不能给个耳光再给个甜枣最后再给个一棍子啊! 太残忍了! 陈佳音结婚了,不但结婚了,还生了一个娃娃! 想当年我们也是有孩子的! 我还能说什么? 就算她老公长得不怎么样,也没什么家底,我也不能干抢人老婆的事不是? 远远的看着她摆弄着婴儿车逗小孩,最后把小孩抱起来一抖一抖的哄,旁边的男人搭着她的肩一脸的憨笑,我恨不得自己就是个瞎子,然后什么想法都没了。 之后我一直躲宾馆没出去,要带何笙回去那天,我才又去了陈佳音他们的饭馆,我想我这次走了这辈子再不会来这第二次,那么来看一遭也是应该的。 陈佳音依旧坐在环境不怎么好的门口,手一下一下推着婴儿车,我从她身边径自走了进去,不是饭点,因此一个客人都没有。 穿着白色厨师服的男人在里间哼着歌剁菜,我走过去敲了敲墙上的油腻腻的玻璃板,见人望过来后指着墙上道:“这边的菜一样来一份。” 憨厚的男人擦着手站起身,笑望着我:“打包走吗?” “不用,这里吃。” “哎呦!”他不赞成的看着我,“你一个人吃不了,多浪费,我不做。” 我就想这人他妈脑子有病的吧?给他钱赚都不赚。 但不管怎么说就是不肯,我没法子,最后只点了三盘小炒,很平常的家常菜,以前和陈佳音住一块的时候她常做。 只是三盘菜做出来总归是不一样了,口感菜样都不同,我用筷子夹着各尝了一口之后起身出去。 她依旧是刚才那个姿势坐着,我终于堪堪顿了顿脚步,我说:“你老公菜做的不错。” 陈佳音没反应,我想,她大概是不想在这个地方和我产生不必要的牵扯的,我很识相的缓步走了。 临近正午时分,光线格外灿烂,金晃晃的铺盖了那个英挺的男人一身,淡薄的背影已然变得宽厚,一身简单的休闲着装都昭示着这人天生的风流倜傥。 何守司不会知道,他的小鹦鹉在后面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也没收回视线,他也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小鹦鹉无声叫着何守司不停掉下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奶黄兔子包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3-17 20:37:29 算上旧文,兔子朋友扔的第二个手榴弹,谢谢,破费了!^_^ 新坑火热连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