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遇 - 只予片言 - 何翼 十五年前,山野之中,河沟盘绕,幼年的我欢快地穿梭在丛林,不走寻常路才能感受到冒险和新奇。每往上移一步,就更贴近山顶一点,林木未能挡住头顶的暖阳,一缕幽光射入眼球,眼睛眨巴眨巴几下。 那缕光中闪烁着什么?我已不再记得,也许需要一辈子地行走,才能逐步回想起来。 十五年后,路途之上,行色匆匆,摽梅之年的我散漫地穿梭在丛林,张望着眼前景,回望着来时路。 我走过的芳华像极了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或许是我色弱,既不悲愤于生活灰暗,也不懊悔于折翼误描。那绚丽多姿的斑斓,恰似一股傻劲在我青春年月里横冲直撞。 身后突然传出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一片寂静,“您好,请问下山的路在哪个方向?” 这温和的嗓音似夏风划过我耳畔,问路也问得如此儒雅,速来颇有自知之明的我,要如何调嗓回答才好! 掉头转身面面相觑,我静瞧着这个二十多岁的异性,他身着灰色T恤下搭黑色休闲裤,一双网状球鞋稳稳地踩在斜坡上。再往上一打量,发现他剑眉下的双眸久盯着我衣服,我顺着他眼神低下了头,才发现自己身上沾满了苍耳子。 此刻一定要表现得淡定、淡然、淡雅......总而言之要表情平淡。我不慌不忙地将这些青圆带刺的植物拔下,不知他是如何看待这个狼狈的我? 将颗颗苍耳子拔光后,我抬手指了指通往山下的路。瞧他那一脸懵圈的表情,十有八九没看明白,不怪他,大山里的路弯弯绕绕,外人闯入后迷路实属正常。 “方便我跟着你一同下山吗?”见我未做回应,他又补充道:“我叫孟一垚,......这是我的身份证。”他边说边掏出身份证,走近递给我看。 动不动就掏身份证的年代,‘跟随’和‘尾随’只是一字之差,赤裸裸的信任危机啊! “萧晴,萧瑟的萧,晴天的晴。”我也随礼告知了姓名——萧晴。 他礼貌伸出右手,我们虎口相对握手寒暄,“很高兴认识你......!” 我记住了今天,2014年5月5日。 相识后就相伴同行的我们,穿过绿林来到了一条弯曲的小路,多年未走,路已经镶上水泥。 儿时只要路是湿的,奶奶就要叮嘱我穿上水鞋,不然满脚泥巴与跌倒就是后果。当年我可没设想到,这曲折的泥巴路多年后会有如此好的待遇。 窄窄的路上,两车迎面相遇,一辆靠里的车立马移到旁边,让另一辆车先行通过。相互让着路,已是这里人心照不宣的约定。 这里的景色,没有灯红酒绿,没有快餐式节奏,也没有过分夸大和过多包装,更没有摩肩接踵的眼花缭乱。 继续朝前行去,路边一座座矮矮的土丘映入我们眼帘,我走向前去,孟一垚跟随在后。 有些土墓已被后人重新改造,我这个后人,匆忙赶回故里,也想为离世的奶奶做点什么。顺着一座座墓碑找去,一遍又一遍,都没有找到我想寻找的墓名。 顿时,脑海里浮现出往昔回忆,心里面藏满了对奶奶的怀念,眼泪中夹杂着颗颗愧疚。 当年得知疼爱自己的亲人离世,我虽难过却也能心宽得继续上学,可能校园时光太耀眼,就黯淡了我的亲情观。 只记得在那天沈梦欣兴奋地喊着:“晴晴,我们投的漫画过了!熬一学期的夜是值得的,吃一房间的泡面也是值得的。” “金子被冷水多泼几次,把表面的土洗净后,自然‘金子之光’就能闪烁出来。”我得瑟地感叹了一句。 此情此景,我的正确心绪本应该是忧伤中夹杂着悲喜交加,可是......! 有喜就忘了忧的我,显得有些没心没肺,也有些狼心狗肺。从激动到平静,再到借梦想之名拒绝回家。 梦想?成为一名优秀的漫画家,这是自我大一和梦欣相熟后,就共同约定的理想。和那些一起吃胖,再一起减肥,一起暗恋、到明恋、再到失恋的共同约定一样。 梦欣的暗恋、明恋到失恋和再恋,都是在和同一个人上演,她和张磊从南辕北辙走到异途同归,这也着实不容易。他们的逆流而上、他们的辗转反侧,我画一卡车A4纸也画不完。 而我的恋呢?记得有个叫徐泽的傻白羊,捧着一束‘玫瑰加百合’赶来恭贺我,“小晴晴,这花赏你,当徐大大赐给你的庆祝礼物。” “恭喜啥?恭喜我奶奶魂归九泉,还是庆祝我家户口本给你腾出一个空间?”我吼他不单单是因为这件事,这事是不知者无罪,我素来很讲道理不会瞎攻击人,至少我自认为我是很讲道理的。 这一段怒斥后,空气瞬间变凝固,我又成为了这期话题的终结者。我也不想如此与众不同,可生活总让我莫名其妙地摊上些事。 “要不这样,晚自习后,我们翻墙出去给你奶奶烧点纸吧?”徐泽的又一傻句让我记忆至今。 更记忆深刻的是,当晚我、徐泽、沈梦欣、张磊果真四人成团,拼成了一份勇气去翻墙越狱。 凌晨十二点一家一家敲门买红蜡、祭香、纸钱。还好我们人多阳气盛,不然老板准以为撞鬼,吓尿了都不会开门接这笔生意。 想到这里我就笑了,我的校园时光正是这般莫名其妙,却又让人念兹在兹。 ...... 回过神来,初识的孟一垚依然默默陪在我身旁,他没有打扰我,只是静静的坐在石头上。 我望向他,他看着我,礼貌地微微一笑。夕阳用最后的余光投射着大地,墓地在霞光的照射中,显得不那么冰冷。 孟一垚多半看出了我有心事,他没有催促赶路,也没有说话关怀,更没有多问什么,只是低头看了一下左手腕上的表。 时间确实不早了,夕阳已西下,相熟的人回忆不起模样,陌生的人在今天赶来相识。我并不想留下太多遗憾,又在墓地中找寻了两圈。 最后一丝霞光也随时间消散,天空在不知不觉中迎来了星辰点点。我回头看了看孟一垚,他要是认识回村里的路,应该早走了。像他这样的人,估计也懒得和像我这样的人磨叽。 下山后天已黑,我们在村里搜索一圈,连旅社都没有找到。抠脑把脑抠烂也想不起旅社位置,我小时候也没住过旅社,鬼知道它藏在哪! 像极了假本地人的我,尴尬笑言:“此生又一个梦想成真了,终于可以像山顶洞人一样住洞里一晚。” “算了,还是不让自己梦想成真好。”自言自语后,我随手敲了一户人家的门。 开门的是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我见状立马用不太标准的乡音套近乎道:“我是萧晴,您还记得吗?萧宾的女儿,潘兰的孙女。” 老爷爷激动地说:“额,宾家的晴晴呀!你这样说名字我就记得了,人我是认不出了。 “来......,快进来坐,那是你朋友吧?也进来坐。”老人热情地招呼着我们进屋。 屋里的老奶奶用手擦了两张小木凳,蹒跚地递过来给我们坐。 给孟一垚寻得一个栖息之地,我这也算是行善积德了。他应该庆幸遇见我这个大好人,更应该庆幸这里没有开发,爷爷奶奶没有上当受骗过。 浓浓的人情味还很原滋原味,没有自我防御之心,也就没有猜忌和怀疑。 屋里的老奶奶拉着我聊了好久的天,关于过去她比我记得清楚。老奶奶慈祥地说着:“晴晴,你妈妈要是想回这看看,我们会准备好饭菜招待她,要怪只能怪宾当年不争气。” 当年的事我已不再去记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上辈人的恩怨关下辈人毛线事!生活可以没心没肺到狼心狗肺,谁没有点故事,只是不想将它记成事故。 现在只觉得这个村子很小,小到人与人的心,贴得那么近,那么暖。 想不到这个孟一垚看着温润豁达,也是个倔脾气,天微亮就敲我房门,拉我带他再次上山。 还真当我是个好脾气,麻烦起我来一点都不客气,昨天一阵帮忙今天还一股劲让我帮忙。奈何我还真是只对熟人说狠话较真,对不熟的人都很宽厚有礼。 一见陌生人就爱装的性格真该死,沈梦欣说我这是礼貌,也总有一些人爱造谣我这是虚假。我又开启了既虚假又礼貌的伪装,客气地带孟一垚往山上赶赴。 这孟一垚不说话还算正常,一说话就不接地气。他抱着一颗百年老树对我说:“萧晴你知道吗?万物都充满灵性,当我们扛不住时,当我们背不起时,可以和它交换力量,借助万物之力去承担,大树会分担、会包容、会成全、会默默地守候,根在土里储备能量,叶替我们遮挡阴雨。” 眼前这位小哥哥是中文系?还是生物科学系?......?看着他的认真和深思,算了,我也应当尊重一下他的信仰。 小跑上前抱着一颗大树,我闭眼、虔诚诉说起陈年往事。 “我呀!除了在大三那年有过一次机遇,从此就是和很多人一样参加面试,等待拒绝或被拒绝,终于在混来混去中,混成了废材。” “做人当然也要有梦想,梦想着前男友徐泽某天飞黄腾达后对我余情未了,不憧憬他还能憧憬谁?照镜子瞧瞧自己这一脸死相,我自己都对自己产生不了任何幻想。” “哎......,把自己活成这样,还丝毫没有一丝懊悔和悲愤,我也是相当佩服我自己的。” “大树呀大树,你要为我分担啥?不必了,还不如给我点什么来得实在。” ...... 这一番话刚吐露完,就感觉到股股冷气正朝我迈近,孟一垚步伐缓慢平稳。以我的经验分析,无需抬头看都知道他又气又笑。 哦,貌似我刚刚把他的信仰当玩笑了。可是......,我像来喜欢对生活开玩笑,就像生活向来喜欢对我开玩笑一样。 第二章:安好 - 只予片言 - 何翼 生活除了玩笑之外,当然还有许多正儿八经的回忆。追忆,一位活得认真的母亲,严肃的给女儿讲述过这片山里的故事。 曾经,女儿感恩着母亲的感恩,这里风和日丽。 后来,女儿厌恶着母亲的厌恶,这里面目全非。 眼望这里的一切,听来的记忆又有多少真实?不过是讲述的人较了真,听到的人犯了傻。 已向我走近的孟一垚,他可以任性地找树,我就不能执著地找墓吗? 随之转身朝那些矮矮的坟墓处飞奔,我耳边响起了风声和孟一垚追赶而来的脚步声。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想带未来男友去我熟悉他陌生的地方,这样他就会寸步不离地紧跟着自己。 又开启了漫长的找墓过程,我从左找到右,孟一垚从前找到后。我们一处又一处,一遍又一遍的寻查,就差借把锄头挖地三尺了,然而也没找出啥结果。 估计是上帝想给我留点遗憾,当我下次重回故土的借口。好吧……!上帝你的美意我就心领了。 孟一垚他能认认真真地陪我找墓,我得回敬正正经经地陪他抱树。环视四周,最后选中了一颗看上去最为高大笔直的柏树,我们默契十足的与它相拥。 这次我安静的闭上了双眼,沉默向树倾诉着从不会用嘴言表的往事。竟发现......,有些看似奇怪地行为,却真有被人信仰的道理。 时间飞快地转动着,拥抱树的仪式已结束,我们在这棵柏树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孟一垚’,‘萧晴’。 把一路走来的心事埋藏进树里,剥离给大自然保管后继续轻松前行。走着走着,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我仰天任由雨丝打落到我脸颊,“孟一垚,你知道吗?初夏的山上一碰到下雨,第二天土壤中就会爬满蘑菇。” “哦,生物课倒是上过无数遍,采蘑菇一次都没实操过,要不......?” “打住,我懂,明天再带你上次山就是。”聪明伶俐又稍显自恋的我,抢答得可还正确? 我们相视一笑,站立在由微雨变暴雨的初夏时节。我加快速度超到孟一垚前方,笑话他腿长但频率慢,他瞅了瞅我的傻样,然后大步往前跑。我一路追赶着他飞速奔跑的背影,一路喊着:“等等我。” 点燃火炉烤着身上的湿衣,爷爷奶奶们说这样容易寒湿入体,我们换上了旧旧的布衣,彼此笑话着“你老了”。火炉旁的湿衣服冒着淡淡白烟,我时不时打个喷嚏,孟一垚催促我先去睡觉,他来负责填碳烤干衣服。 窗外的天渐渐由黑变亮,太阳缓缓升起,新的一天来到了,昨天如同昨天的昨天一样悄然划过。 从桃房而出,我顺着青白竹梯爬了几步,便停靠在了竹梯上。叫了几声“孟一垚”,都没有得到回应,我继续顺着竹梯爬上了阁楼。 阁楼上除了有一张老式木头床靠在墙边,其它一片空旷。走近一打量,床上留有一封信,伸手拾起将信拆开,白纸上字迹潦草地写着一行话,“萧晴,你欠我一件事未完待续……!” 这人看着温文尔雅,实则有些不要脸,我何时亏欠了他,不过是采蘑菇而已,我豪爽到整片山都可以送他。顺便多送他一句:“我捡了一张脸送你,你要吗?” 孟一垚你一路好走,我遛弯不送,再会再会。 独自晃荡前行,前方三五孩子成群,围圈玩着打纸板。 打纸板,十余年前我也在这玩过。那时,我将纸叠成厚厚的正方形,拼命将对方的纸板打翻,如果打翻我就会在那手舞足蹈,如果没有我就祈祷对方也打不翻。 那个总陪我打纸板的男孩,小时候被我屡次戏弄的男孩,他叫——萧强。 上幼儿园时,我要演公主,他就演我身边的太监。 上一年级时,同桌的男孩欺负我,他就帮我揍那小家伙。 有次,他捡到了两块钱,兴高采烈地带我去买辣条,我花光了那时我们心中的巨款。 具有记者潜能的我,早打探过萧强的近况。如今的他,已拖家带口搬去了城里,估摸着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吧!真是早婚啊早昏,昏天啊暗地。 不管自己混得如何,只要得知儿时玩伴安好,这心就倍爽,抛出一块硬币祝福他们余生幸福。 眺望远方,高大的土丘变矮了,宽广的草坪变窄了,温暖的房子变陌生了,其实它们没变,是我变了。 难得在回忆往事时,我对自己的感官错误如此坦然自若。 我的生活态度通常是这样展开的,徐泽这样说听着不对耳,徐泽这样做看着不顺眼,他就是个简单到无知者无畏的傻白羊。 徐泽对我是喜欢还是爱,这个傻白羊估计自己都分不清。不折腾折腾他,怎么证明我在他的生命里晃来晃去过。 就这样我晃过了头,把他晃成脑震荡后遗症患者。他记性变得越来越差,不再记得给我过情人节,买生日礼物,我喜欢的不喜欢的一切他都渐忘。 某次约会他又不记得提前等我,还迟到了半个多小时,我酸言酸语道:“以前你说自己腿长跑得快,现在你腿也没砍断一截,却比女人还磨叽。” “你以前迟到我有说过你吗?” 我去!脑震荡后遗症患者是选择性记忆。我也懒得和一个有病的人,再争吵个喋喋不休。 女子当厚德载物,女子当冷静冷静,就这样我冷静到冷战,冷战到平静,平静到分手。 虽说不能把自己活成客栈,经历太多过客,但也不能把自己当死过人的旧宅,一直循环哼唱爱情死亡曲。 选好化妆品,买对合身衣,我将自己漂漂亮亮地精装修一番,再观镜子里的自己,明艳动人。感恩徐泽那个脑震荡患者,病变之恩。 分手后的再次相见,是在上海南京路步行街的同学聚会上,他待我已如校园初见时那般美好,可我不想再拿把扇子重画一个“悲”字。 看着他频繁从我身边来去,瞧着他那棱角分明的轮廓和高挺的鼻梁,熟悉是他,遗憾是我们。 “哎......!我们年级的‘模范情侣’都已分道扬镳,让我们这些光棍如何敢奢望天长地久的爱情。”钱志鹏向来无风起浪不怕浪大,他口中的模范情侣正是本姑娘和徐泽。 “嘚了哈,你凭实力单身,无恋可击。”徐泽快速回敬了钱志鹏一句。 钱志鹏识趣地转移目标,“磊哥,你什么时候和我们梦欣分道扬镳?” 这话不算奇葩,更奇葩的事在同学会上比比皆是。 曾经的校草’蒋勋’臃肿成油腻男,逢人就说:“爱情不可靠,保险最牢靠。”他这话一说,我们八成猜到了他的职业。 与校草再见的一幕幕,换来了无数女同学的庆幸,五六人围圈一致感慨:“幸好当年他没接受自己地追求。” 感慨良多后,大家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有着文艺气质的姑娘——白予涵。她在大一时将文雅情怀作成了诗,高声献给了校草。 我是绚丽的夏花, 你是静美的秋叶; 你拾起我, 我依附你; 惨绿年华, 不负青春, 不负卿。 只是......,惨绿年华惨了青春也绿了卿。拆开看片言只字,谁的青春不荒唐? ...... 悠长的唢呐曲打断了我的回忆,一群送葬队伍从我身边路过。又一个人告别了他的一生,棺材外面哭着嚷着,棺材里面再听不到一言半语。 跟着这群披麻戴孝的队伍缓缓前行,我随波逐流到正街上,看着老人、中年、青年、少年、孩子从我身边路过,同时也等来了一辆老旧大巴车,排队上车离开了这里——萧桥村。 车子行驶着我以前走过的路,路上有个小女孩对爸爸妈妈说:“我要好好读书,将来当一名老师,学校会分我们一个小房子,你们住房子这边,我住房子那边。” 那个小女孩和我倒有几分相像,她心中最初的愿望,从不是所谓的天边,而是近在两旁,最贴近自己的地方。 第三章:重逢 - 只予片言 - 何翼 大巴车穿越村庄,行驶过环环山脉,到达了当年总爱引诱我的都市。 都市里的千姿百态,远抵不过我们当年用泥巴捏起的城,小小的我们以瓦片为碟,以花叶为菜,以白纸为钱,好个呆萌乐呵。 坐上绿皮火车,看着农田、水塘、篱笆墙、苹果园、红砖房从车窗外掠过。车厢内迎来了一站又一站的旅客,和一批又一批的叫卖员。 到达站点的旅客爬高走低地收拾着行李,排队等候下车,不松散也不推攘。十四年前自己第一次坐绿皮火车时,傻傻的算着运用题,火车的面积减去乘客脚的面积等于多少,答案寥寥无几。 上海站的不锈钢栅栏外,站立着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予涵。她反感这隔离栏,阻挡了她素来寻求自由地步履。 再行无踪迹的白予涵,也能靠谱的履行,我走时她微笑相送,我来时她热情相拥的约定,这就是我们无需过多描绘的情谊。 一起排队过安检,一起提行李挤地铁,我们都不喜欢拥挤,奈何我们只是平凡的地球生物。我在我的漫画里展翅,她在她的文字里高飞。 飞得再高也要落地,致这个要钱也要命的自己。我俗气地打开招聘网站,投递了无数份简历,绝对是简单到只写了姓名和电话的‘简’历。 还是能吹能编的白予涵厉害,只需要在各大招商会上装装代理商,再私加一些创业友人,推荐合作渠道就能收入不菲。不知根知底的人,绝对以为她是白富美,谁又曾料想她不会理财,只能和我挤十平米的合租屋。 而我,算了……,不提也罢!任由那些波涛汹涌的过往,来敲打年轻身板硬朗的自己。 谁还不能释怀那些多数人都会经历的挫败?我只是万千众生的其中一人,又何必把自己封闭愁感到独一无二。 加油加油,你是最棒的,不是最胖的......!自我鸡血后,激情等待着新工作,一天无果,两天无果,三天无果,.......,因果、因果,是什么原因导致没有结果? 白予涵说只有传销行业才会对我的‘简’历感兴趣,说完她又像鸟人一样高飞去了远方。 以上纯属白予涵瞎扯,保险、房产、金融这些高端行业,也有联系我去做电话销售人员,只是个人规划“我要一心搞创作”。 每天求神求上帝,终于老天显灵赐给我一个机会,‘梦影动漫制作有限公司’发来面试邀请,通知我下周二参加贵公司的面试会。 重新回归职业生涯的我,见证了职场的某种关系,故名‘裙带关系’,这不是一道万能符却是一块敲门砖。我面试环节的脱颖而出,不过是设计总监‘沈梦欣’的保送。 我与她,有言不尽的姐妹情,也有道不明的恩怨。当初我发泄完情绪后,其实已没有太多恨意,只是摔碎的情谊粘连起来看着不违和。 自己在拜她所赐的背锅中从零开始,而她已跳来“梦影动漫制作有限公司”担任总监。不怪她,不搭理她,班我来上,天天在她眼皮下气死她。 身为成年人的我,懒得重提往事刺激她愧疚,她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致歉请求我原谅。 向来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假装着互不相熟,我们的本色出演换不来奥斯卡奖的小金人。装、继续装,看谁先破场去回忆往日情谊。 工作太尽心尽职,会被有心人当成心机重,也会被上级“重视”。直属主管的内心掂量出发点,是站在个人角度,还是站在公司角度,就像我买彩票一样没个准数。 认真做好自己的设计,管他什么有心人没心人,满满正能量感召好运,感召着感召着,也许就能召唤来个贵人。白予涵时常给我洗脑,让我相信吸引力法则。 有些有心人没事总爱找乐子,这次找到我头上来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呀! 有个叫张珊珊的小姐姐,刚刚来瞅了几眼我的绘作,顺便问了句:“萧晴,你知道有句古话叫什么吗?” 解答同事开阔性问题,不再工作职责范畴之内,没义务非得烧脑回答。我选择摇头装傻充愣可以吧? 她自挖自埋继续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三个月跟组试用期都过不了,做再多也是白忙活一场。” “不好意思,我有鼻炎,请你将身上的六神花露水味挪远点。”顺便送她两个喷嚏和一点口水,恶心恶心她。 玻璃门内的陈佳励主管应该是嫌我太闹腾,推门而出请我进去坐坐。直言探底问我和沈总监的关系,原来她是八卦不是嫌弃我。 面试时,沈梦欣的赏识保送词太不走心,换我也会好奇这两人有一腿。 “凑巧,沈总监和我上同所大学。” “这个入职资料上有,透露点有深度的吧?” 这陈主管是真八卦还是太懂职场政治学?我给足她面子补充道:“我们同系、同宿舍,放心,没有谈同一个男朋友。”答完我“呵呵”干笑两声。 “我相信你是有点料的,过阵子我会推荐你接个项目。”陈主管起身拉开门请我回位。 在大企业混,可以没有超强能力,但一定要懂政治,当管理的估计这‘职场政治学’掌控得不错。 部门内一群女同事三言两语的议论着我,估摸着是当我耳聋。 “珊珊,别搭理她,这人多半待不到两个月就会阵亡。” “我看过这萧晴的简历,工作经验空白,应该被人包养当小三了,所以没上过班。” “长得好看当小三任性,躺着买名牌,笑贫不笑娼的年代,可怜了我们这些上班族。” “你们别说了,不喜欢不交往就好,没必要去得罪。” 一个听上去温温柔柔的声音,阻断了这场谈论。 她们当我聋,我也当自己聋就好。没有张飞的武功,就少学他的冲动,不想听的话犯不着过耳入脑。 继续在公司做了几天闲人,陈主管再次主动找我,嘱咐我去趟沈总监办公室。不知这又是要闹哪出戏? 左转再右转,我止步在设计总监办公室门外,抬手轻敲了几下门,她闻声说:“请进。” 沈梦欣看见是我,立马停下了手上地忙碌,招呼道:“晴晴,坐。” 我小步入座到她对面,一言不发。 “晴晴,刚刚陈主管说很欣赏你,破例让你加入下个项目的参选。” 情商高于智商的陈佳励,得知我和沈梦欣关系后就来做顺水人情,特别懂在职场站好队,站好队有那么重要吗? 当年那群埋头苦干的人,信奉的“和而不同”思想,是不是要腰折了? 职场变得不一样,市场趋势也不再像从前,现在已不是做好作品去发表,而是以市场的需求构建去交卷。 回归正题搭理一下沈梦欣,“哦,破例……,我听领导安排。” “你还是再等等,这次的项目并不适合你,毕竟......”沈梦欣没再往下说。 “领导就是领导,考虑得自然比我这个试用期人员全面。”我不是拍马屁,只是想酸酸自己,顺便酸酸领导。 “晴晴,我是这里最了解你风格的人,我的决定只是为了保护你。”沈梦欣褪去了平静,语调抬高了分贝。 “我今年几岁?......没事我先撤了。”没等她答复,我就推门大步离开。 保护?将以往共同作品抹去搭档的名字,隐藏对方是保护? 约定好署名是我,转眼就改成自己大名去投递,结果公司裁决我是抄袭,这也是保护? 挂着抄袭者的灰色档案,不敢再提前任公司的自己,这一路又有谁来相护? 算了……!我还年轻,懒得和过往较劲,把自己愁老了不值得。假如才华靠不住,我还有颜值可靠,青春可以逝,花容不可凋。 自恋是一个女人的生活情调,一时兴起给白予涵打个电话吧!吹吹牛逼让日子不那么无聊。 “美女,今天撒网捞了多少鱼?”她将去会场当托挖墙角比作‘下海捞鱼’,我也认同了她这种比喻。 “你这是查岗让我报备工作吗?我可是自由户,再说......” 她后来说什么我没听清,注意力集中在一个人的背影上。 好熟悉的身影,高大挺拔又有型,西装品味合我意,这个男人会是谁? 瞧着他进电梯,转身面朝向我,咦,是他呀……! 脱去灰衣黑裤休闲装,穿上宝蓝色西装的孟一垚,少了份温润,多了几分英气。 一晃而过的重逢,他可曾瞧见角落的我?是否还能认出那个在山里乱窜的自己? “萧晴、萧晴、萧晴......萧晴同学,你可还健在?”电话那头的白予涵,不知喊了我多久,我才回过神。 “还活着,只是刚刚偶遇到了一个人。” “偶遇一个人有什么奇怪,又不是大白天撞了一个鬼,挂了,没心情再和你闲扯。” 说挂就挂,出门就玩消失,回归就求照顾,除了我还有谁受得了白予涵。要不是有十多年交情,我才不会容她在我世界里胡作非为。 第四章:行走 - 只予片言 - 何翼 望眼职场,努力工作为了升职加薪,全力以赴工作为了爬上总经理高位,全命以赴不干死就往死里干闯成CEO。 回观白予涵,她在最贴近职场的穿梭中,自我更正着那个梦。那个高一时她亲手编写的梦,品得真切的是她,弃得深远的还是她。 “我”成了一个梦,“你”却终成不了“我”,矛盾着坐上了一趟永不会停歇的列车,开往了那段《行走》。 …… 我也同你一样,放下了过去,腾出了心扉,微笑着,奔跑着,大步大步地飞奔向自己想去的地方。 你从未听过我的名字,我也与你不相熟,但我们有着同样的期盼与赶赴。我们都在用不同形式,去与某个人邂逅。 飞奔中他来了,我们一同踏上了开往下一站的列车。窗外绿油油的田野从视野里闪过,紧接着矮矮的土房映入了眼帘,突然之间景色瞬变漆黑,原来是车行进了隧道。 黑暗中才恍然发现,我们并不合适,随之相继挥手道别在人海。不为同行而同行,是对自己和风景的尊重。 不知你是否也同我一样,和相遇的他相背而行,再次回归到一个人的旅行,逐步从寻找变成了等待。 新的旅程岁月静好,春华秋实不负流年。 一路春光浪漫,燕舞莺啼喧哗登场,恋人漫步在芳草里。绿柳成荫遮住了夏日的热情,一家三口沉醉在向阳花海内,有灼伤、有绚烂。鬓白老人搀扶在秋叶间,任由落叶带着爱去归根。茫茫冬雪孤零飘洒在苍凉中,冰冷墓碑将昔日旧人划开......! 我也同你一样目睹着这一切,任似懂非懂地继续徐步前行。 你是否会同我一样?眼眸从空洞变饱满,在历经中筛选出需要与不需要,留下了一个人携手到白头。 一个路途的等待者邂逅了一位旅途的寻找者,久处四目相对、相顾无言。一个捧心未来,一位觅寻现在,未来会随着时间生长,而现在却随着时间褪去。‘三观不合’四个字将彼此渐拉渐远。 为了一纸束缚同行异念地继续行走着,沉静地旅程里迎来了新的生命。新成员的加入给路途重添欢乐,从此一路多了几分担忧,多了几分期待,也多了几分争执。 背对着背的两个人,在更漫长的年月里懂得了错位拥抱。动荡的日子也渐变平稳,有了新的期盼、新的行走、新的寻找、新的等待。 新的旅程不单是为了自己而前行,大手牵小手让我们懂得了最无私地付出,同时也敬佩新生命的神奇力量。 终于我们都一样,一样地为了一个原因去努力着。我们都有了一样的名字“爸爸妈妈”,都等到了一样的人“儿女”。 就这样我们在旅程地奔波中老去,脚疲惫不堪,心也停下了憧憬,可时间还在走着。我们从寻找、到等待再演变到了接受。此时才恍然发现“原来自我接受的状态,就是最舒服的现状”。 我们欣赏着,回味着,过去的一切。独自前行的情景,第一次心动和心痛地模样......我们都在最对的时间遇上了某个人,并一起携手在阳光下,偶尔争执在平常时,后又懊悔在感动中,却相拥在风雨间,终依偎在责任里。我们、我们相同经历的旅程太多,因为这就是我们平凡而伟大的行走。 最后我们静静地坐在摇椅上,悠哉悠哉地欣赏着这片景。从青丝走到白发,才恍然知晓这景本就多变,根本无需拼命找寻不同风景。 远远的,一群少年喧闹地跑来,那里在相互告别,那里在继续寻找,那里在经历生活,那里在等待幸福,那里在一次次路过与错过中改变。 …… 匆匆近十年,白予涵忘记的《行走》我替她记着。就像儿时在低低的跨塘桥下,望着桥上高高的她一样,我记住了她哼唱着的歌谣。 愿她历经千帆,归来仍是少年模样,方不辜负我夸过她的那些褒义词。 “想什么呢?”沈梦欣在我耳边轻声问到。 “想你脸厚吃得香,想你心宽睡得着。”换作白予涵绝对干不出她干过的事。 “有空回‘晨新’看看吧!”沈梦欣按开电梯,伸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低头看了一下手机17:01,没接到项目的人员连加班的资格都没有,待着浪费空气和电费。 “梦影要被收购了,引来新CEO必会送走旧高管,有变动就有机会,你抓好。”沈梦欣夺过我手机,重新添加了我的微信。 电梯停靠在了8楼,沈梦欣大步走向了公司的“达官显贵专区”。 早下班地铁口反而不那么拥挤,直接甩开了加班人群。像我这种能在17:13赶到地铁口的上班族并不多见。 如同往日一样出地铁、吃快餐、回窝、打开电脑一头扎进去,熬最长的夜,赖最缠绵的床。 闹钟一响按掉,二响按掉,三响按无可按,再按准迟到。我是有梦想也有睡不醒的觉,这两者我都幸运地拥有着。 将慵懒的睡衣换成黑白职业装,高扎丸子头装嫩对着镜子练微笑。抬右手握拳送自己一个yes的手势,肢体激励是我日常笑料包手势之一。 全力以赴朝高管位冲去,相信能所以能,相信自我之心,成功学是我日常调侃笑话之二。 心灵鸡汤多喝易上火,思维导图不断变更重排会漏电,还不如拿张A4纸画一副地铁拥挤图。 “什么都信,什么都不信”,沈梦欣花费六年教了我这九个字。只是聪慧的我至今仍不明白“该信什么,不该信什么”。 早会自我介绍、周会升国旗我都已经历,这每月一会歌《从头再来》在每层楼的各个角落响起,公司老总多半是欢哥的铁粉一枚。 路过文案策划部,徐总监高声训斥着一位青年男,“你不会写还不会抄吗?” 青年低头沉默...... “见到好的就抄,见到同行就摧毁,摧毁也是种拯救,让他们早死早投胎,改行从头再来......!” 策划部的人听多不怪,我没忍住噗呲一声大笑,局面着实尴尬。 “瞧她白衬黑裙高跟鞋,兜里掏不出200块,一把年纪还扎个丸子头,粉底液下一脸坑,遇到这种人你们就使劲摧毁。”徐总监指着我当冤大头损。 此刻我能怎样?打开支付宝去兑现200人民币,还是拿出身份证证明我才26岁,或者是卸妆让他们将我瞧仔细。算了......!遇到将不要脸进行到极致的人,我就认栽吧! “做策划又不是搞学术论,准确度不重要,有争议能博人眼球,烂文案比精修文强。”徐总监继续教导着部下。 幸你才有鬼!要真这么牛逼,梦影怎么会沦落到被收购。 收购......? 昨夜沈梦欣发来一份加密邮件,午休时躲去厕所研究一下。 第五章:取义 - 只予片言 - 何翼 加密邮件惊得我大跌眼镜,赶紧翘起中指,摸了摸隐形眼镜是否还安好。 一心搞事业的沈梦欣,她将公司各层核心人物建档分析了个透彻,年龄性情、喜好习惯、软肋硬骨、家人密友......,细到收集了女性姨妈前来看望日期。 留在繁华大都市‘上海’闯荡的这位故友,一路走来并非是狗屎运,而是密谋已久。 总有一些人信奉着“无奸不商”,不耍点手段拿捏一下别人,别人就会被别人的别人拿下。 反观自己,一根筋紧绷着搞创作,绷久了、筋断了,我把自己弹傻了。又怎能抵得过左右逢源的沈梦欣! 一页页下滑而去,文件有断层,最重要的内容被删减,连董事长的档案她都分享给了我,会是谁重要到让她有所保留? 删减、保留......,再亲密的人她都是有所顾忌地给予,这正是沈梦欣的一贯作风。 再瞧梦影集团历程,像一支潜力股一样低开高走,公司到达最高涨停板后,没有分支创新,而是分歧分家。 这群人,共患难时不怕亏得卖车卖房,共发展时不嫌挣得少赚得慢,共安乐时却恼怒分得不够多。 更匪夷所思的是,曾经山盟海誓情比老婆浓的兄弟,互撕起来地狠劲甩离婚场面的不欢而散几大街,年终啪啪反打年初时的脸。 害我蹲厕所蹲到激动不已,像我这样的人应该去借几分理性,便不会傻到自言自语,“你们这样打自己脸真的好吗?” “你这样站着茅坑不拉屎真的好吗?” 门外啥时候多了一个人?隔块木板也能分辨得出排队的是张珊珊,她那声音傲娇得独具一格。 “抱歉,宝宝我上火便秘,你去别处排。”我掐着嗓子伪装得极其完美,保准我妈都猜不出里面是我。 换作别人我真会抱歉让坑,是她我就呵呵哒了。 “你还有多久,旁边太脏,旁边的旁边在维修,旁边的旁边......” 这人呢......!平时还是不要太骄横跋扈,不然连解决吃喝拉撒的拉都犯愁。 一来一去地步伐声,估摸着有位心软的人儿给张珊珊让了个坑。张珊珊这姑娘也轴,憋这么久干嘛不换个楼层、重寻卫生间。 偷溜而来,悄然蹲厕,无声撤离,鬼知晓是谁恶整了谁。偏要让她吃下这个哑巴亏,我俩也就此扯平。 乐呵到走路颠簸,一转身与人相撞,哎呀.....!感觉牙掉了几颗,抬手摸摸28颗牙都还健在,万幸万幸。 “萧晴,再见当真要这么激动吗?” 他话语依旧温和。 啊......!这邂逅、邂逅得有些尬!人家都是无巧不成书,而我的生活是无尬不登场。 狗爬式抓理了几下头发,下移双手摸脸确认美貌依旧,再闻闻自己久蹲厕所的“体香”,瞬间面部秒变僵硬......! 抬头面瘫笑言:“哈,好巧。” “吃饭了吗?”他这招呼打得和他名字一样“好土”。 “刚吃过。” “哦......”孟一垚张望向我颠簸而来的瓷砖路。 “不......不不,那边是厕所。”我急忙解释到。 两人默契靠墙而依,尬聊瘫笑了一阵,人来人往打断了我们的小叙。下移视线,瞧了一眼腕中表13:15分,午休外出的人陆陆续续返回了公司,我们见状依旧默契道别,相互寒暄着:“有机会再见。” ...... 他穿西装帅气还是穿休闲装俊俏? 他当然是穿啥都好看,考试才做选择题,生活之中干嘛没事老给自己出选择题“自我刁难”,烧脑为难自己可不是我的生活态度。 低头翘拇指解开手机锁屏,点按微信软件进入通信录页面搜索‘沈梦欣’。停顿片刻后,纠结啊纠结,最终结出了二十五个大字。 日白天青:往年是创作掩盖了你的侦探才华,你也敲键盘侦查一下我呗。 梦欣:何必敲键盘那么生硬,直接面对面吧! 日白天青:约哪? 日子极度无聊的我,决定学习一下套路,就拿她开练吧。 梦欣:外滩还是新天地? 沈梦欣向来会给你两个选择,让你二选一,给你自主空间的同时也锁定了你的选择范围。 日白天青:领导说了算。 外送一个呲牙表情给她自己体会。 梦欣:下班到停车场E区8341处等我。 日白天青:收到。 沟通不超过三分钟就断聊,我们已生疏到有事说事,没事找不出瞎扯话题来闲聊。 我与沈梦欣像偷摸着犯罪一样避开了同事,傍晚时分碰头在昏暗停车场。 抽身上车,依靠在她那白色奔驰座驾内,我们一同从阴暗停车场行驶到火红晚霞下,望着人行横道旁被拉长的树影,一路行去。 车没有开向外滩,也并非行往新天地,一路熟悉风景刺激出脑海中的喧哗年月。 那年那月的初夏,比春天热情,比正夏温柔,温暖而不燥热。一席人第一次踏入《上海大学》。 同年正夏,从一群人中筛选出了两位碧玉年华的姑娘,她们拖着拉杆箱,漫步在林荫大道上。徒步到三岔路口时,两人对望大笑比手划脚一番,各自行进自己的梦想大楼。 其中一个叫白予涵的姑娘,三个月后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挽着校草‘蒋勋’穿梭在各系的聚会上,校园内还真的全都是她同学。 另一个姑娘仍羞涩的向陌生人自我介绍着,“我叫萧晴,萧瑟的萧,晴天的晴,也希望人如其名从萧瑟走到晴天。” 好友沈梦欣总会轻声建议道:“把后面一句删掉。” 一晃两年已过,我删减掉了自我介绍中“也希望人如其名从萧瑟走到晴天”,从此绚丽地奔跑在艳阳天。 翠绿林荫下,绵密草坪上,姿彩教室内,嬉戏打闹间。青春之所以美丽,正是因为我疯便有人相陪,我闹就有人相伴。 记忆中,那个在大学时期陪我吃喝玩闹睡的姑娘,正是沈梦欣。 她陪我从羞涩走到不要脸,从自卑行至轻狂,又将我从轻狂拍打到自恋。 我们没有经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没有命悬一线的生死之交情谊,却在平平淡淡中处成了挚友,我记她记得深刻。 将踏入社会后的不悦篇章撕扯掉,重整心绪,我侧脸望向沈梦欣,朝她灿烂一笑。 身居高位、扬名立万,这么高大上的词汇与我也没什么关系。能成为成功人士的踮脚石,对于我这块破烂石头而言,也不枉在地球上滚一趟。 当下的她和当下的我,从利出发她无需屈身讨好我,今日她能带我重返校园,不过是...... 一个心怀情义的人,珍惜故友是平常事;一个本不多情的人,顾念旧情更难能可贵。 我们没有谁亏欠了谁,那么简单的简历能被梦影阅览通知面试,不过是萧晴这个名字,遇到了沈梦欣这位总监。 第六章:断章 - 只予片言 - 何翼 已原谅也不能让沈梦欣察觉出来,不然显得自己毫无底线随意可欺,淡然、智慧、学识、手段......通通快上我身。 整理思维,拿出套路挖个大坑埋了她,我该如何挖坑? 追忆青春让她心怀歉意,我仰望敞篷顶长叹一句,“你常说宁负繁华、不负时光,可你没负繁华却负了时光。” 急刹车使身体猛一前倾,幸好我向来有系安全带的习惯,沈梦欣停顿十几秒后,将车缓缓停靠在了路边。 “越在意的越不敢表露,口不对心又有什么奇怪?”她边说边推门下车。 “口不对心是你自己的事,手不留情却是我们的事?”我紧追上前,话语稍显咄咄逼人。 她从西裤兜里掏出50元人民币,摊开将钱举在了我正前方,“你看到了什么?” 这是套路......,我选择沉默。 “是不是看到了布达拉宫?” 还是套路......,我继续沉默。 “而我,看到的是毛爷爷。” 不要再套路我了!我懂你想表达的是什么,我们所站立的位置不同,所见所观不一样,我的感官不全面,隐藏在后的另一面我没有瞧见。 “你要的是梦想,而我要的只是金钱,你没见过爸妈跪地乞求医生,也没感受过有家不能回逃窜躲债的日子,那些年我爸望向我们的眼神,足够我记忆一辈子......!” 沈梦欣没再往下述说,她曾多次表态,不喜欢别人把自己的痛当故事讲给另一个人。 命由天定、运由己造,沈梦欣努力诠释着这八个字,父母是不可选择的,但家境是可以改变的。 玄学里有一种说法,30岁以后就不要再去算命,未来的运已改,曾经的命已不重要。 此刻,我还能怪她什么?沈梦欣刚刚所言,除了‘你要的是梦想’这六个字外,其它都是真实。 ‘我要的是梦想’,不,梦想这么奢侈的境界,从不是我奢想寻求的。 当年不过是成绩差,无奈之下我才混成了艺术生。高考时招生老师恰巧欣赏我的‘留白’,阴差阳错从那些优秀作品中脱颖而出,《上海大学》已是我最好最幸运的选择。 校园时期被称拼命姐妹花,我不过是跟随着沈梦欣地步伐,努力实现我们共同的梦想,而不是我的梦想。 我的梦想?不过是疲累时想件事给自己加血打气,受挫时折腾一下转移注意力,迷茫时找个点证明活着还是有些盼头。 别人的梦想?是清晨醒来的闹钟,是黑夜下的明灯,是寒冬里的六月天,是诠释生存与生活的区别。 这样一对比,自己的梦想落伍到拿不出手,哎......!我本就算不上是个有梦想的姑娘。 将手搭啦到沈梦欣肩膀上,发自肺腑冒了句,“就当那件事,是一种弃车保帅的正确选择吧!” “弃车保帅是公司的决定,不是我的选择。”沈梦欣紧抓我右胳膊,急忙解释着,“当初是公司改投了我的名字,也是公司.....” 上海初夏的夜吹着东南风,去往西北方。上海很多公司培养着有能力的人,淘汰掉歪瓜裂枣。 我自幼体弱,不幸受凉又怎能怪风大,强身健体才是明智选择。 “我信你,我信你就够了,以后你也不用再向任何人解释。”说好的套路挖坑呢?我又将它们抛之脑后。 我们相顾一笑,并肩同行在林荫大道中,皎白的明月替换掉了火红的太阳。前方欢笑奔来的少女,像极了我们当年的模样。 沈梦欣和白予涵不一样。 沈梦欣会算计许多人事,却从不辜负家人,她放心头的人不多,恰巧我是其中一个,我应该是其中一个吧? 白予涵她天生人美歌甜会吹牛,不会刻意对你坏,只是气你在她不靠谱间,她这一株艳丽的一品红,一眼便能从绿叶中夺人眼球,近品实则有毒。 这个有毒的尤物不知又从何方飞了回来,将我十平米的房间搅合得像垃圾场。若不是本小姐习惯了,定以为家徒四壁也会遭贼,没准会掏出手机拨打110。 蹲下身拾起地上的衣裙,一件件折好放回床下储物箱内,将沾上尘土的白T、热裤、连衣裙扔进公用洗衣机里。 23:00的闹钟响起,强迫自己熄灯睡觉的时间已到,延时半小时,不碰电脑比不碰男人可怕多了。 电脑页面墙纸换成了一行字,“我是回来拯救你于危难中。” 尼玛……!差点以为是他回来了,徐泽一不知道我搬来了这,二不敢翻箱倒柜祸害我的衣物。 白予涵她又要闹哪出? 打开已保存的漫画作品,内容已全部消失,只剩下一句话,“傻逼现在还在画纯动物……!” 怒......火......,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拨号18383838383,接通后,我立马朝电话那头大吼道:“死脑残,快给我滚回来。” “什么?我这边太吵了听不见,萧晴你大声点。” “给我滚回来!”我扯开嗓门大吼。 “还是听不见,你再大点声。” “给我滚回来,滚回来、滚回来......!”我嗓子都快喊冒烟了,也没听到电话那头的回应。反倒招唤出合租小姐姐——夏朵,制止我不要再扰人清梦。 人狠话少心藏少女心的租友——王若若,她裹着美羊羊睡裙放了句狠话,“和男友吵架就找块板砖砸过去,隔电话喊不痛不痒。” 男友?要是男朋友看我拍不拍得死他。 淡定、冷静......,打开我的创作大纲,重新绘画。 品名:《林木之森》 背景:森林为主背景,原野、都市、山村为次背景。 人物:老虎——海纶,狮子——金野,兔子——露西,长颈鹿——乔恩。 简介:好土,建议回炉重造(白予涵到此一阅) ...... 啪,气得我将电脑用力往下一拍,顺手朝床角丢去。上火心口堵得慌,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再次瞄了一眼日历,明个周三是工作日,7:00起床,7:40到达地铁站,8:50之前赶到公司。 啊......,脑壳好痛! 存款不足的人没资格请假,请假过多被辞退后沦落为吃土人群,大上海的土被黄浦江冲洗得格外鲜香,引来一批批人疯抢。 一夜未眠眼睛酸疼,扛着雾蒙蒙的脑袋,迈着沉重地步伐,踏入梦影大楼。今天貌似是个重要日子,公司上下都格外忙碌,盯着电脑连厕所都极少人去,更无人闲聊。 纳闷中,陈佳励走来小声提醒我打起精神,公司法人变更,新董事已赶到,正在8楼会议厅与高层领导喝茶。 新人不在内部群,不知内部变迁。新董事?文件断层处被沈梦欣删减的大佬信息,应该就是这位新董事吧? 早知如此,昨夜嗑安眠药也会让自己入睡,赶紧洗把脸再打红脸装气色好。 啪啪啪打脸,保持清醒保持清醒,想当年爬西余山看日出,整宿未睡精神仍抖擞。如今......,废了。 挪步茶水间泡杯咖啡提神,静坐在除我之外,无一人逗留的厅内,睡意朦胧中意识渐弱。 一阵脚步声将我惊醒,心虚地抬起了头,瞧见是孟一垚,莫名安心一笑。 “好困,帮我把风。”话音一落,趴下放心睡去。 第七章:岁梦 - 只予片言 - 何翼 青天白日偷睡,有孟一垚在身旁守候,静美的年华如梦似幻,闭眼还看得见万里晴空。 一席狂风刮过大地,惊起一只雏鸢,抖动抖动翅膀颤晃离窝。 一路飞去与无数鸢相遇,有一面之缘地擦身而过,也有眼前一亮却无缘熟识地错过,更有怦然心动追不上对方高飞的遗憾,还有紧随身后无暇回眸地匆忙。 年月交替间,雏鸢羽翼初丰满,寻得一良伴同行历练飞翔,誓言来日高飞后结伴遨游于天地间。 疲累中,雏鸢渐忘最初梦想,而良伴丢弃了昔日誓言。 星晨变更后,雏鸢已长成大鸢模样,作别天真相约来日方长,改寻能带自己飞跃山川河流的雄鹰。 众里寻它终如愿以偿,大鸢在拐角处邂逅展翅雄鹰,这下无需再留守悬崖,揪心羡慕同行者高飞。 可依托在外的炫丽易碎,携同大鸢翱翔的雄鹰不久就消失于茫茫。大鸢悲凉不安,以为带翅膀的物种随时都可能扭头高翔 。 整日辗转愁思,大鸢无意间偶遇一只羽翼受伤的雄鹰,它想它需要自己牵扶,准不会离自己而去。在大鸢精心照料中,雄鹰伤已痊愈,道了谢,说了声抱歉,一跃向湛蓝处。 置身此情此景,大鸢不觉悲凉只觉冷漠,开始学着背弃从身后赶来的雏鸢,竟发现被背弃者不快乐,背弃者也同样不快乐。 在悠远的迷茫中,大鸢遇到了一只接近完美的雄鹰,那只雄鹰引领着它翱翔在蓝天白云间。 大鸢尝尽了情爱美好,可一夜之后,雄鹰无疾而终。从最美演变成最痛,大鸢心如死灰,滚落到崖边石洞中,不再有幻想也不再有梦想。 鹰的天性便是盘旋高空,又怎会有雄鹰愿意放弃天空的诱惑,陪一只鸢在林间打转。 鸢也渴望翱翔那片蔚蓝,也一直寻找雄鹰引领,无奈岁愿只是黄粱一梦。 鸢独处久飞,横跃汪洋时,恰一低头,才发现自己有着雌鹰的模样,早已不是当年的雏鸢。 雌鹰煽动煽动羽翼,挥舞翅膀展翅翱翔,独自盘旋在高空时,邂逅了一群雄鹰,择其一只比翼双飞在碧海蓝天。 ...... 丽日蓝天殊方绝域,然而我眼中所望近在咫尺,心有一份忧寒同存一份和暖。 阵阵微凉轻抚在我脸颊,我从凉爽睡梦中醒来,睁眼就瞧见了孟一垚,他陪伴在我身旁不停扇着手中书,估计是怕我热醒。 此刻我多想关怀问道:“扇这么久,你手不酸软吗?” 可嘴里蹦出来的话却是,“别扇了,我自幼怕冷,天生耐热。” 是刚刚做梦扰乱了我的心神?醒来后硬生生把这天聊死,着实替自己的情商捏一把汗。 孟一垚尴尬嘿笑两声,随之起立转身快走了五六步,将手中杂志轻放回书架。 情商啊情商!我被自己蠢得......,抬右手敲打了几下榆木脑袋。 “我还有些事,先走了。”孟一垚朝我淡淡微笑后,直线撤离了茶水间。 真是独留我一人空惆怅,惆怅着惆怅着怅回了部门。 屁股刚归位,就被陈佳励唤进办公室聊些是非。 “新董事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溜了回来,这酱油打得真是恰到好处。”陈佳励这话绝不是称赞,而是委婉地批判。 遇到这种情况我该如何作答?想想白予涵每次气我半死时的回应...... “啊?主管您刚说什么?”我现学现卖发挥得相当机智。 陈佳励深吸一口气,笑了笑,“搞创作的人要有些个性。” 白予涵确实个性十足,陈佳励要是和她过几招,保准招架不住。 至于我就怂得多,“多谢主管包容,以后你有什么事吱我一声就好。” “萧晴,新官上任三把火,会烧死看不对眼的,你这段时间收敛些。” 新董事,新官上任三把火,用力过猛烧死一批,浴火重生点燃一批,烧吧烧吧! 夏日里的一把火,烧着了我的热情,重握鼠标勾画新作品,构建什么呢? 这次要紧跟大环境趋势,翻阅内部项目合作档案,瞧几眼公司筹备中的案子。 咦,这个不错,培训机构10周年庆宣传动漫。 褪去新颖花哨,腾空心观一份静安,从缭乱中生长出一株嫩芽,我将它命名为《草根》。 提笔手绘一幅少年模样,他应该是什么样子? 是徐泽年少时的傻样? 不,他太过平凡。 对,平凡正是他。 平凡便是《草根》,随风荡漾在油油绿野中,丛丛万千淹没在芸芸千万里。 原以为只有我认得出这少年是徐泽,看来我是太低估自己的绘画功底。 “至今单身并非是喜欢独处,其实是对前男友余情未了啊!”白予涵在我耳边打趣道,猛一把将纸张夺了过去。 拿手机唰唰拍了几张照,白予涵欢快大笑着,欣喜声都掩盖不了她的语音通讯声。 “徐泽同学,你可曾娶妻?” “啊......!娶妻你会躲得过份子钱?” “那你还单身吗?” “晴晴她还单身吗?” 听着徐泽口中传出的'晴晴'两个字,别是一番滋味涌上了我心头。 “你个直男癌,美女主动联系你聊婚恋话题,你扯什么前女友......!”白予涵摇头示意无趣,转身将手机扔给了我。 若真想叙旧,我自己不会联系吗? 一个人挺好,越独处越习惯单身,才不想搭一根再续前缘的神经。 果断抬起中指,轻敲了一下屏幕,挂掉了本次通话。 白予涵再次拾起《草根》男主的画像,表情略显不屑。 “长得平淡不是谁的错,不会修饰平庸就是你的过错。” 她素来嘴不饶我,我也懒得搭理她。 白予涵今日多半是闲着慌,或是在外受了挫,毫无耐心的人也定下了心,凝神细瞧起这绘画构架。 “没有哪个观众有义务透过你平庸的人物描勾,细观其内容。” “恭喜你巧妙地绕过市场趋势,精准地踩在了冷门中。” 听着她自言自语,看着她轻敲键盘。 不好......!我赶紧冲上前夺过电脑,只可惜为时已晚。《草根》内容又变成了一句话:“搞艺术需要天赋,然而你没有......!” 新仇加旧恨,要不是心疼电脑,我绝对一电脑朝她脑门砸过去,砸死她,砸不死她都砸残她。算了……,她本就是脑残。 扔枕头砸死她,扔衣服砸死她,扔矿泉水瓶砸死她,扔袜子熏死她......! “忠言逆耳,忠言逆耳......”白予涵逃到了角落。 “你这么能耐,你来,你来!”我使劲将白予涵朝电脑处拽。 “不不不,我不会画,我们不同系,你明个找你家梦欣去。”白予涵紧紧抱着床头,僵持不移。 “不会画天天瞎叫唤啥?”反口怒吼她一句。 白予涵调皮一笑。 这态度……,我也只能叽里咕噜抱怨着久压委屈,“你肩膀上扛的是装饰品吗?你做事前就不能想想后果吗?” “不想自己也得顾忌一下别人的感受吧!” “被你删掉的《林木之森》是我近一个月的成果,你三下五除二闷头就删。” 哎......!心好累。 气呀,气不过,骂她发泄于事无补,她脸皮比城墙厚。我前世应该是拐了隔壁老王的媳妇,而白予涵上辈子就是隔壁老王,冤孽呀! 趁白予涵未做防备,我将她推拉出房门,转身将门一反锁。 “你这种人就适合睡沙发!” 她这样的姑娘,绝不会亏待自己任由我发落,十余年的相处如若算不上知根知底,也算得上识她个七八分。 下一个清晨醒来,又不知她飞哪去了...... 第八章:匆匆 - 只予片言 - 何翼 公用茶几上,摆放着两杯牛奶和煎糊的荷包蛋,瞧这鸡蛋黑乎乎的模样,多半是白予涵独家出品。 昨夜她居然没有溜之大吉,反而变天式7:00起床,这可不是她遵循一觉睡到自然醒的心性。 “你吃错药了,还是在牛奶里下了药?” 过时一分钟,迟迟听不见白予涵答复,我朝厨房望去,发现她偷用了夏朵的面包和培根在研究汉堡包。 黑色料理制作中,我宁愿喝下八成含有泻药的牛奶,也不要当她研究中的小白鼠。弯腰举起玻璃杯,咕噜咕噜将牛奶一饮而尽,竟有点期盼拉肚子请病假放飞自我一下。 在慌忙赶赴公司地拥挤中,挤出了高考时的梦想,那时复习到差点脑瘫的我们,其实大多数人都没什么宏图大志。 班导给我们想的自我激励词,“考上清华北大,为追梦的路上插双翅膀。” 我们私下地呐喊口号,“考不上好大学,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活得比牛累,吃的全是糠。” 年少时总要在白天做些梦,我与白予涵时常幻想的生活画面是,睡到自然醒,慵懒地呼吸着清晨空气,平静的沐浴在阳光下,出门天气不冷也不热,路上行人不慌不忙不相互推攘。 无奈一路行色匆匆,没有在窗台养花,也没有溜达公园沐浴阳光,连看见可爱的小狗也不会弯腰逗耍。这实属正常,以上画面纯属老年人生活。 公司早会上又一阵鸡血和洗脑,市场总监'余阳'高声喊着:“生前何必多睡,死后必会长眠,时间花在什么地方,结果就会回报在什么地方。” 沈梦欣上台分享:“没有谁是创作天才,天才只是将除去每日六小时睡觉,一小时吃饭,半小时赶路,半小时上厕所外的16个小时都花在了创作中。”她低头停顿几秒,补充道:“甚至......,吃饭、上厕所、赶路等等都在构思,连晚上做梦,梦里都是自己的作品。” 市场部业绩冠军‘李志’分享:“我每天想得最多的一个字就是‘熬’,熬走比我优秀的,熬垮比我有资源的,剩下来的我就是最牛逼的。” ...... 这一切貌似和自己没什么干系,自我贴的可是佛系小姐姐标签,信仰着“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暴富、高位、舞台......,这些抢手货也想不起来和我发生关系。 或许是幸运,生命里迎来了沈梦欣这位大神,受她多年以来的熏陶,我也在稀里糊涂中加入了奋青的行列,开启了好钱也好名的征程。 做了个俗人,俗气到像《草根》一样大众,既然我们没有某某咖位的爹,找不到钱霍霍投资,那就撩起袖子去霍霍别人爹的投资。 埋头苦干重新构架描绘,偏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死磕创作。甩开一批瞧见南墙远改道的,再甩开一批撞了南墙记三年的,为了给撞了南墙不回头的朋友一些希望,我得拆了南墙继续走。 鼠标走着走着就无法滑动,一只修长嫩白的手紧紧抓住我右手。以指甲上的花色图案来判断,这人十有八九是白予涵。 微微抬头仰望过去,她那勾魂又不失端庄的笑脸出现在我视线范围。如此精致的脸蛋,配上这么标准的笑容,来和一个女人搭讪。哎......,可惜了! 惋惜归惋惜,阻止白予涵这株一品红闯祸是关键,“走,咱们换个地方。”我边说边起身拉她去会客厅。 “咦,你不惊讶我怎么找来的吗?”白予涵用左胳膊挽着我右胳膊,估计是想听我夸夸她。 “你这么贼精贼精的哪里找不到,你见过贼找不到地方吗?”不知我夸得她可还满意? “我错了,我应该在做饭时放点敌敌畏毒死你……!”她将右手拎着的便当,用力丢到了大理石桌面上。 虽不是千里送饭,这十里送饭之情也足够让我这小心脏感动一把,我诚恳夸赞道:“姑娘不错不错,既有学问知道敌敌畏,又懂贤惠会送外卖。” “外你妹,爱吃不吃。”白予涵忿言冷语完,紧接着一屁股坐到了我对面。 刚刚明明是在赞扬她,可她为何这般反应?难道我好话说得不够虔诚? 思伤脾思伤脾,想多了容易面黄肌瘦,不如瞧瞧这美味是何物。 以白予涵颇高的点餐水准,这次不知会是什么惊喜,我满怀期待地打开便当,不用闻、无需品,观这色泽就足矣让我......,提不起半点食欲。 “你能解释一下这红彤彤的是什么吗?这一大块黑乎乎的又是什么吗?”我拿筷子搅和了几下,她亲自下厨的杰作实在无处下口。 “人不可貌相,菜也一样,来、吃一口,啊……”她夹了一筷子,往我嘴边喂。 我是要命,还是要姐妹情谊?我艰难权衡抉择中…… “晴宝宝,给点面子吧!不要将一位厨神扼杀在今日。” 此时此刻,我的选项抉择点变成,是被她毒死、还是被她发嗲恶心死。横竖都是死,又何必去纠心什么死法,闭眼张大了嘴,任她摧残我的味蕾。 “好吃吗?”她眼神里流露着满满的求知欲。 味道……,我嚼都不敢嚼,冒着被噎死的风险吞进肚里。我能昧着良心说好吃吗? “晴宝没吃出味?看来是一块不够,来、再吃一口。”白予涵的魔鬼筷再次伸向了我。 “好吃,好吃,非常好吃,都舍不得再吃了,老师说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剩下的我留给同事。”我摸着良心一口气说了一堆话,这良心摸得好疼。 “让我瞧瞧什么佳肴那么好吃。”厚实的声音从VIP包房传出。 一位身着棉麻布衣的中年男人迎面朝我走来,这脚步伐有力,其人气场强大。身后还紧跟着一个紫花衬衣配红领结的小伙,这家伙衣品太独特,我这样的俗人欣赏不来。 白予涵回眸望向他们,礼貌且热情地起身,招呼那两人来试吃她的黑暗料理。 年轻小伙尴尬道:“我早饭吃撑了,现在还饱着。” 这位中年男人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神色坦然地接过竹筷,用另一端夹了一块红彤彤的神秘食材放进了口中。 男人面不改色道:“确实好吃。” 身旁的白予涵欢喜地与他握手道:“知己、知己......!” 不知这男人夸的是菜还是人,是人就别有用心,是菜他良心不痛吗?或者真有人和白予涵臭味相投。 有人来接烂摊子,我不成全他显得我不够大气,我大方的将便当盒递给了中年男人。 “请接收我喜欢分享的好意吧!都拿去午饭时慢慢享用。” 中年男人朝我点头道谢后,接过了便当盒。 本以为他会搭讪白予涵,索要联系方式,结果他只是问询了我们是哪个部门。 “我不是贵公司员工,路过串门溜达溜达。”白予涵拉了拉我,介绍道:“她是,她是你们梦影一份子。” “设计部6组萧晴,这位是我圈外朋友白予涵。”我对陌生人素来以礼相待。 中年男人再次点头微微一笑,扭头将便当盒递给了身后的年轻小伙,大步离开了会客厅。 甩锅甩得漂亮,我倍感轻松地坐回原位,看看时间11:43分,整个上午又这样晃晃悠悠地溜走了。 “萧晴中午想吃啥?”孟一垚也从VIP包房缓缓走出。 真想进去瞧瞧这包房里还藏了多少人,以后会朋友再不来会客厅。 孟一垚行至我跟前,朝白予涵浅浅一笑,“大家一起吃个饭吧?想吃什么?” “火锅,萧晴最爱吃火锅。”白予涵抢答道。 切……,明明是自己喜欢,非得借我名开作折腾人。熟悉白予涵的人都知晓,和她吃啥都别和她吃火锅,逼不得已也最好一人一锅,她点中餐一绝,吃火锅纯粹瞎整。 在外人面前打朋友脸不好不好,“午休只有一个半小时,来不及,还是改吃别的吧。” “那就吃串串、冒菜,麻辣烫也行。”白予涵不客气地挑选着。 “你是川妹子、还是渝妹子?” “她是假无锡人。”白予涵现在确实没有江南女子的气质,那个如诗如水如画的她见鬼去了。 “走走走,边走边做决定,吃个饭别整得像干件惊天大事一样麻烦。”白予涵拖着我朝电梯口奔。 “还没到12:00,再等等。”我是一个遵守公司纪律的好员工。 “你手机坏了,我这里已过12:00。” “哈哈……,手机坏了……!”孟一垚顺着白予涵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身旁的一品红有毒,和她久处会中慢性剧毒,真担心孟一垚会被他带得不靠谱起来。 第九章:缘起 - 只予片言 - 何翼 压制心中的不乐意,接纳本想拒绝的安排,假客气去成全对方,沉默的萧晴消失在无数个仓皇的深夜。如今的我要像白予涵一样,在各抒己见的群体中,坚持任性是一种美德,我自然要传承她世界里的美德,“我要吃中餐,不然就绝食。” “啊?......!”孟一垚惊讶一声,再没发表任何言语,只是爽朗地笑着。 抢着要开车的白予涵,伸右手挂了个3档,左手紧握方向盘,右脚踩着油门,调音放了首齐秦歌谣《外面的世界》。她低语哼唱了两段,歌声婉转悠扬如高山清泉流入凡尘,蓦然接地气的冒了句:“那咱们去恒隆广场吃中餐吧!” “我只有一个半小时。” “真没情趣,活该你单身。” 有闲情才会寻趣味,整日忙着交工求生存的我,已不知情趣为何物,不是谁都能活成你‘白予涵’。我藏着心思掖着无奈回了声,“好好开你的车,我还没活够。” “放心吧,我是老司机,要不要讲点荤段子给你俩助兴。”白予涵笑言调侃着。 正夏的空气......,车内瞬间添了些暖意,我的脸蛋不禁有一丝灼热。低头抬眼偷瞄向孟一垚,他面朝着车窗,宝南色衬衣上的金边在烈阳的折射下泛着光。不知他此刻是什么表情? 高架太过拥堵,车与车排着长龙大队,下桥改走小道绕过拥堵区,小路依旧黑压压一片望不到边,修高架的速度跟不上大上海添人添车的速度。 车止步不前烧的是汽油,而我烧心时间不够用,瞧了瞧腕中表12:39,“要不,我下车买三份快餐,咱们蹲车里凑合吃点?” “你对生活就不能有点追求吗?”白予涵搜索了一首《我愿意似一块扣肉》,高声播放出来引诱我馋嘴。 ‘梅菜扣肉’我的最爱,《麦兜系列》也研究了多年,爱生活也爱艺术,听这歌,热爱艺术得从热爱生活开始。年少有勇气翘课,如今就没勇气翘班了吗? “行呢,翘班翘班,被开除了你养我!” 手长身轻的白予涵迅速解开安全带,转身弓着腰朝向我们,拍了一下孟一垚肩膀,神经大条地崩了句,“萧晴让你养她,是男人就不要怂,应一声。” 尴尬加可笑加莫名其妙...... 后方传来的汽车鸣笛声,提醒着我们‘已通车请踩油门前进’,缓慢行驶过十字路口和诸多红绿灯,‘恒隆广场’四个大字终于出现在我们眼前。 停车入库下车后左转再直行,我们三人一同排队等电梯,踏入客梯的孟一垚反手就按了个4楼,顺便侧身通知我与白予涵,“餐厅已订好。” 狠角色向来是这种闷不吭声的人,白予涵嚷嚷吃火锅,我叫唤着吃中餐,又怎抵得过这个嘴不表态,手却暗自行动的爷们。 真是男人的套路来得格外稳重,无声无息又挖得深不见底。坑深到就餐入座这刻,我才知道这饭局是先前搭讪白予涵的中年男人组的。 他礼貌的自我介绍着姓名——孟博,同时绅士地拉凳子请白予涵入座,还贴心的将菜单递给了她,随后细致地介绍着特色菜品,专业得没服务员啥事,同样也没有我和孟一垚什么事。 草草吃了几口,就接受到孟一垚使过来的眼神,机智的我秒懂,找了个去洗手间的借口撤离了现场。 不知孟一垚会借个什么理由出来与我汇合,不会是陪我上厕所吧? 据我所知,男女在相邀上是有差别的,女性相邀‘走一起上厕所’,男性相邀‘走一起抽根烟’。因此,便秘的女人会变丑,不抽烟的男人会寂寞。“……哈哈”,我这脑洞大开后喜难自控。 “你笑啥?” “笑你哥好会撩妹,你得学着点。” “他不是我哥,是我小叔。” “咦……,我是白予涵姐,他们凑一对后你该叫我啥?” “你没吃饱吧,我们再去那边吃点梅菜扣肉。”他巧妙的岔开话题。 “帅哥脑子挺灵光的……!”确实应该称赞一下他,竟能读懂我未表达的饮食喜好。 “美女这边请……”孟一垚弯腰伸手相邀我朝他指引处走。 周五的恒隆广场不拥不挤,上班族吃完饭匆匆离场,个别宝妈推着孩子闲逛在长廊中。我与孟一垚可以漫不经心地散步,也可以随意挑选餐厅,无需考虑等待叫号的时长。 机器人餐厅吸引过一批人一段时间,如今已没那么抢眼,多数人还是会钟意有血有肉的真人。海洋主题餐厅、音乐主题餐厅、鲜花主题餐厅、3D光影主题餐厅……,如今已不单单是菜品与菜品的竞争,服务和花样也被各大商家所钻研。 肚子饿了想吃份‘梅菜扣肉’显得好纠结,身患选择困难症的我将锅甩向孟一垚,“你想吃什么?”我用食指戳了戳他胳膊。 “蘑菇,萧研山上的蘑菇。” 听着他这番回答,看来初遇时的情景,他记得也算清楚。未得失忆症的我当然也没忘,“这个蘑菇继续欠着,......就在这家吃了。”我小步走进一家粤菜馆,希望吃到地道的客家菜。 我与孟一垚相处随意得像认识多年的老友,进店后各自拉了凳子入座,我打开商家页面扫码点餐,不客气的先点了自己爱吃的,再递给他选择。 已安顿好自己的胃,该关心一下白予涵的姻缘了,“你小叔追人节奏太快,感觉有些不靠谱。” “放心吧,我小叔做什么事都当机立断,其实快和靠不靠谱没多大关系。” “他是你亲戚,你当然向着他。” “哪有,我很客观的,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小叔追求过谁,他离婚5年也洁身自好。” 离婚五年......,这估计是孟一垚刻意透露给我的信息。“你叔有孩子吗?” “有一个。” “那凉凉了......,她绝不会让自己当后妈的。”以我对白予涵的了解,她就算看上了孟博,也不会接受他。 “哪有那么绝对,我小叔可是男人相处后都想变性嫁的男人。”孟一垚自己都把自己说笑了。 “那么好,可,还是离婚了......!” “还能好好聊天吗?” ...... 话题终结者的头衔,我带得实至名归,说话是一门艺术,我当真没有艺术细胞吗? 聊天就忘了品菜,一心不能二用的自己快速刨了几口饭,看看时间已14:02,线上买完单后火速催促孟一垚返回公司。班还是不能翘,爱生活也要先生存,要是被开除混成无业游民,交不起房租和抠脚大汉挤桥洞不好。 “你把单买了,这......!”孟一垚表情稍显难为情。 “如果......,你实在不好意思就请我吃一个月的快餐吧!” “好。” 回答得如此爽快,我悄悄扳手指偷算着账,这笔交易赚大发了。返程的路上畅通无阻,14:16这个时段的上海宜出行。 用心工作,尽情生活,无聊时就和白予涵打打闹闹。这一品红又诋毁我是脑残,她嫌弃我傻到让开‘阿拉斯马丁’的大神请我吃快餐。 开什么车,我哪懂……!我能认识大众、奔驰、宝马、丰田、五菱就已对得起这些四轮用品,本人又不打算去卖车,有什么脑残不残的。 “我的姐啊!我抢着开车,丢包到副驾驶占位,把你俩挤到后排同坐,你以为我闲呀?”白予涵勾着我肩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唠叨着。 “别说我,你呢?和那孟博君后续如何?” “我要不是给你俩创造机会,才不会牺牲色相陪那老男人吃饭。”白予涵脸上爬满了委屈。 “不老,顶多比你大个十几岁,再多大一些就可以当你爹了。”说完我没控制住,哈哈……大笑起来。 白予涵气得抓起一个枕头,拼命朝我脑瓜敲,嘴里不停念叨着“让你笑,让你笑……” “女侠饶命,明个周末,今晚我陪你出去浪。” “这么讲义气,我保准送你一份惊喜。” 惊喜?散漫的路途上有一个烂漫的人相伴,即使天空的星光全部坠落,我也能瞧见萤火点亮我窗台。有些人得之,乃我大大幸。 第十章:夜幕 - 只予片言 - 何翼 行走在霓虹交错的外滩,两岸闪烁的灯光沿着黄埔江岸,伸展向蜿蜒起伏的远方。高矗而立的东方明珠与白予涵有着扯不清的情缘,明珠塔顶俯视下的璀璨曾给过她无限遐想,她说她已不再记忆,我知她从未遗弃。 白予涵再不愿去攀登明珠塔,每次路过都像今夜一样,当着低头族,抱着手机不停刷论坛,她从大虾刷到了斑竹,她的世界我也搞不大明白。 论坛召集坛友的威力让我大开眼界,白予涵一小时内从四面八方呼唤来一群俊男奇女,聚集赶赴接下来的酒吧派对。 这些独具特色的女坛友,多半是她请过来参选比丑大赛,白予涵低声向我解释道:“鲜花还需绿叶衬,美要有对比才能称之为美。” 呵呵......,我瞬间进入石化,感觉三观尽毁,自己是不是当了她N多年的陪衬。 风尘仆仆赶来的男坛友给了我几丝安慰,这颜值当真是让人大饱眼福啊!妥妥的诠释着没有最帅只有更帅,难怪白予涵能召来一群甘当绿叶的主,捡她挑剩下的也不错。 “帅哥都是为你安排的,女人要有场面才能压得住高富帅,暗示他不是你别无选择后的选择,而是你抛舍琳琅的以心相托。”白予涵趴在我耳边喃喃教导着。 压住高富帅......抛舍琳琅......,她组织出这些词汇又想闹哪样? 直到孟一垚和孟博现身酒吧,我才读懂白予涵的这些妙招,她如此有才怎么不去开婚介所。不,婚恋平台不足以展现她的才华,她应该创办个‘你是我的盘中餐’专业女追男机构。 以上安排就是之前说好的惊喜?变味变得一品是喜,二品是惊,三品是又惊又喜。 …… 婀娜的身姿摆动在闪耀的舞池中央,孟博不停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时不时抿一小口,不敢抬头将视线移向舞池处,估计是怕瞧上一眼心就醉了。 七年前有一个叫赵森的男人和他一样,坐在豪华雅包内低头品着红酒,抬头就瞧见了身袭红色蕾丝鱼尾裙的白予涵,这个男人呆望着她银白色细高跟踩过的地方。 二十一岁的白予涵没有察觉到这一份深情,我在一旁看得清楚,也没能预想到往后的故事。 如果说心动是起源于初识的眼前一亮,追求是建立在逢床作戏之上,交往多久取决于两人相处的舒适度。那么相爱则恰恰相反,明知处着不舒服,性格习惯差异大,未来也模糊不清,百般不合适却偏要在一起。 那年,白予涵还没剪去长发,时常使唤着蒋勋给她扎马尾辫,两人琴瑟和鸣甜言蜜语到我时时反胃,无奈也只能以这狗粮为食。 拥有着情投意合的恋人,女朋友也貌若天仙,可蒋勋还是出轨爱偷吃,偷吃完嘴还搽不干净。他们之间的往事也着实惊呆了我,至今百思不得其解,这个蒋勋脑子里在想些啥? 劈腿对象样样不如正牌女友,不想分手也无法抵挡霓虹灯下的诱惑,一次、两次、三次……不知还有多少次。 气愤就撕烂对方,爱你时能笑着向全世界宣告,恨你时也绝不藏着给你体面。白予涵将蒋勋出轨事件闹得全校皆知,男同学对蒋勋佩服加羡慕加嫉妒,女同学骂完议论完该追他的继续追。可怜白予涵成了女同学的谈笑人设,同时也成了男同学不敢招惹的对象。 她的疯傻隔离了一批人,也将自己送进了喜爱夜幕的群体中,时常拉着我混酒吧。这一混,便混来了成熟男赵森的倾慕,他会为了她博客上发表的一篇日记,就远赴云南为她寻一把吉他,千里之行只为红颜一笑。 深夜送美食递过去就转身离开,陪她去拉萨时连同我一起带上,在她醉酒后搀扶她去开房却从不跨越雷区。赵森和那些贪图白予涵身材美貌的男人不一样,或许是出于爱,也许是出于聪明。 他用的是尊重和贴心相伴,而不是和那些酒吧男一样,用金钱和俗物相邀,这份心意直接秒杀掉众多搭讪者。 像白予涵这样的姑娘,本身就不会因为好处而去选择,只会因为乐意而去选择。 知晓白予涵家境和她生活态度的人,都不会用钱砸她,只会用钱砸我,求我牵线搭桥。白予涵出生在江南水乡——无锡,父亲是一位创办面粉厂的锡商,母亲曾是文工团的一名演员,她有着江南烟雨间的诗情画意,也有着皋耨大厦下的华丽与高傲。有着安逸在家做白富美的资本,却非要奔波闯荡成流浪女。 她说:“我要活成自己喜欢的模样,而不是别人眼中‘过得好’的样子。” ‘你喜欢自己的样子,正是我喜欢你的模样’,缘于这份懂得和欣赏,赵森给了她远方的流浪,也送了她一份生活的静好。 在这份温情相伴中,白予涵接受了赵森,他们开始了不浓不淡的爱恋。 虽说赵森在年龄上大她9岁,长得也算不上仪表非凡,但也能称得上品貌端正。换作是我,遇到这样的异性虔诚追求,也会心动献身,可惜不是谁都能修得这样的前缘。 前缘转眼就变孽缘,赵森的发妻胡希前来学校大闹,这时我和白予涵才同时得知他是已婚人士,大家相信了我的不知情,却不相信白予涵与我一样不知情。 ‘被小三’和‘小三’的区别,当事人分得清楚,大多数身外人都只看得见‘小三’二字。 这个赵森渣却也渣得深情,他为了给白予涵一个未来,不顾父母劝阻执意与胡希离婚。他深情也深情得无情,抛妻弃子堪称绝情寡义。 接受男人外出不着家,但不接受男人拆了这个家,从起身捍卫家庭这一刻起,胡希不单是一位妻子,还是一位母亲。昔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女人,再无法隐忍赵森的荒唐,不知她想过多少种方法,都于事无补,最后才鼓足勇气闹到了学校。 更不可思议的是,两个月后胡希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白予涵致歉,声称是自己搞错了,自己老公叫‘赵申’不叫‘赵森’,现两人已和好如初。很多人都相信了这份道歉,觉得白予涵是这个乌龙事件的受害人。 然而真相是,胡希与赵森协议离婚,胡希给了赵森一份属于成年人的体面。这份体面背后是出于什么原因,我也无从知晓,或许是为了孩子,或许是钱给得够份量,或许…… 赵森解释‘年少不懂爱,为了合适而结婚,婚后才遇见爱情’,这次白予涵没有再信他,后来她又选择再次相信他,辍学奔向他为她准备的婚礼。 闪婚将近,白予涵父母对这桩婚事还算满意,一则是因为赵森对自己女儿爱护有加,二则是彩礼谈拢了。 我受邀赶去担当伴娘,提前试穿着香槟色礼服,看着她白纱遮面,眼前的她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吗? 那年我们年少似幽泉,双臂悠哉悠哉地搭在桥杆上,静望着古运河两岸的宅院,屋顶的琉璃瓦下高挂着火红的灯笼,朦胧暖光投射到水面上,被拉长的嫣红像极了我们憧憬中的爱情。 少女眼中的爱情正如这纯净水面上的热情,我们爱就爱得深刻,我们爱也爱的自私。 求深刻便去疯一场、傻一次,疯傻过后,白予涵向我倾述着心中的不满。她无法接受赵森前妻总以孩子为由,来分享自己的男人,更开不了口阻止他去看望自己的孩子。 她把一切的一切都归咎于自己的错,在我身旁含泪睡去。 清晨醒来,我迷糊地睁开双眼,再瞧不见白予涵的身影,她变回了年少的自己,飞去了远方,远到看不见赵森的地方。 这栋别墅里住着的人,无人责怪白予涵,反口质问我昨夜挑拨了什么,我低头无语换来了大家的怒斥。 今生我与他们不会有太多往来,他们地怒斥也伤不了我多深。往后记忆,顶多是觉得我这样的人,不配做白予涵的挚友。自然,我这样的人也懒得搭理你们的想法,随便想,大胆想。 锅我背,气我受,她父母的不待见我也忍,赵森时不时的骚扰让我有些头疼。直至现在,我还能收到他偶尔发来的信息,执着向我打听白予涵的消息,只是信息不再像之前那般频繁。 …… 再瞧瞧派对中的孟博,他与赵森略有些相似,品貌还稍微不如赵森,估计情深也比不过赵森,白予涵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论坛圈里的小哥哥此刻正与白予涵打得火热,也有些帅哥邀我跳舞,我笑言拒绝,我并非是拒绝帅哥,而是不想丢人献舞,木偶肢体动作会破坏大好姻缘。 “你知道跳舞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白予涵用力拍了一下我肩膀。 我白了她一眼,没心情做答。 她指着舞池内的一群人说:“群魔乱舞。” 再瞄上一眼,他们真不是来好好跳舞的。 “我去给你找个帅哥,你和他搂搂抱抱一下,刺激刺激孟一垚。” 还没来得及拒绝,白予涵就跑远了,不一会拉来了一位二十六七岁的男士,梳着汉奸头也掩盖不了他的帅气。 帅哥拉着我走向舞场,我踩着五公分的黑色高跟鞋,艰难的与他互动着。忘了偷瞄孟一垚此刻的表情,心里暗自期待着某个人来救场,再不救我就晃晕等120来急救。 第十一章:年月 - 只予片言 - 何翼 无人搭救那就自救,倾斜左腿摆出脚崴的姿势,“啊!好痛。”拒绝身旁帅哥地搀扶,独自一瘸一拐地走下舞池。我用‘狼狈’二字将这场艳遇画上了句号,自己正是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队友。 周遭一片烟雾缭绕,不是仙境,而是烟境,我在烟境中拒绝着各种递烟。为了显得合群,自己也偶尔举杯与他们对饮几口,但骨子里还是与这派对格格不入。 回望向孟一垚,他低头玩着《天天酷跑》,压根就没闲情关注我会和谁打情骂俏。 这......,也怪不得他,我自己洗澡时都对自己产生不了任何情趣。一个衣柜里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的女人,无趣到得靠相亲来解决将来的终身大事。 看他们玩得欢快,我呢?等散场等得悠久,喝一口酒培养一下情操,竟发现喝得不是情调,而是涩味下的寂寞。 这一片喧哗反折射出我的孤寂,还不如平日安安静静窝在家,抱着电脑也是一份充实。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手握木棍要当女侠,满院子找玩伴以棍棒为剑,互相弑打傻乐的小女孩悄然走失。 或许是我妈将我带去无锡那刻起,告别故里后,我便与某个自己失散。另一个自己,裹上了亮丽的外衣,说上了自以为大气的话语,同时逐渐忘了那个不起眼的地方,和那群土里土气的孩子。 后来才渐渐发现,在大都市的高校中,自己不过只是个土里土气的毛丫头,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他们私下讲的吴语我听不懂,我阴阳怪气的普通话他们也不想听,从此越来越不喜欢表达。 一个人上学、放学,独自在家吃饭做作业,与书本和电视一起度过周末、暑假、寒假。大人总有忙不完的工作,和吃不完的饭局。 这份孤寂直到一个女孩的出现才被打断,她站在跨塘桥上哼唱着悠扬的歌谣,我坐在跨塘桥下听得入迷。我悄悄站在她家宅院处,偷听她弹奏钢琴曲《献给爱丽丝》,她打开窗户瞧见小小的我,低头朝我灿烂一笑,我慌乱地跑离了现场,幼小的心像做贼一样难为情。 一来二往的遇见,她主动相邀我一起玩耍,我才知晓她叫——白予涵。从此,我在填写最崇拜的人时,都会写下‘白予涵’三个字。 得知白予涵被家里安排报考《天一》时,我努力的以考入‘天一’为理想。其实‘天一’并不是白予涵的理想,她的理想是去向远方,我的理想是有个朋友。 三年欢闹相伴的‘天一’生涯,是一个时段下的美好记忆,她曾将它写进故事里,我曾把它画人漫画中。转眼步入高考,白予涵的理想是考去北京、成都、重庆、厦门、武汉等等。可她爸妈给她的规划是《江南大学》,上海、南京、浙江是最远底线。我们从远至近的报考着江苏周边的名校,她完美的被各大院校录取,而我最好的选择是‘上大’。白予涵果断放弃了其它机会,陪我就读于‘上大’。 那年,2006年8月27日,我与白予涵一同踏入《上海大学》,这阴差阳错的选择和以后的很多选择一样,我们将它统称为‘缘分’。 那月,我还期望着‘能从萧瑟走到晴天’,回忆着母亲传递给我的回忆,同时迎接着沈梦欣、徐泽、张磊、郑珂、陈燕艳……,他们正大步朝我赶来。 那时,我们正青春,风还未吹向荒漠,干净的天空中布满烂漫的梦。 入宿舍,同一屋檐久处不厌,舍友之情比同学之谊更为深刻,离家后相聚而来的别样家人,更让我们青春开怀。我们各自介绍着大名,我们叫:“萧晴、沈梦欣、郑珂、陈燕。” 入班级,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慢慢在我脑海里显现,我用名字辨别着大家,未来也用不同形式回忆着他们。 同年的10月,我与徐泽的故事正式拉开帷幕。他挪到我旁边,羞涩问询:“今晚我们去看《夜曲》怎么样?” “不想去。” “啊?可,白予涵说你想看。” “你这卖队友卖得可以。” 我这话让徐泽更显羞涩,支支吾吾半天没说明白一句话,他自我煎熬一阵后,识趣地退回了原位。 当晚他傻站在宿舍楼下等我,呆站到电影散场,他也没换来我下楼的理睬。 在我的世界里,男人如同我妈口中那般可恶,我才不愿花时间给自己找不自在,更从未设想要把自己交托到某个男人手上。不寄予希望,也就不会有失望。 在浓爱的大学生涯里,更在各类狗粮餐饮中,这个傲娇的我,也开始有了要脱单的想法。 往后时光,徐泽频发的出现在我眼前,依旧生硬的和我套着近乎,估计是想让我这颗铁树开朵花出来。 快入冬时,徐泽送来一双手套,塞到我手心,像背台词一样说着:“路过一家精品店,发现这双手套很符合你的气质,顺便就买来送你了。” 我翻弄瞧上了几眼,发现毛线手套上织着一只猪的图案。哦,原来是这只猪的气质和我很配。扭头问询梦欣,“你知道学校有狼吗?” “啊?......狼!”梦欣略有领悟的瞄了一眼徐泽。 “有色狼,我们快跑。”我扯着嗓子高喊着,边喊边拉着梦欣奔跑在校园中。 反应慢半拍的徐泽,许久后才追了上来,念叨着:“晴晴你解释解释,谁是色狼。” 生活里要有些别人喜欢听的谈资,我把次次戏弄徐泽的趣事,当成乐子笑谈给死党们听。女人添油加醋八卦地传播速度......,这股力量不容小觑。 我与徐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扣上了个‘情侣’标签,这一切不过是大家的误传,我们这对假鸳鸯的相互打闹,反被加冕上了一个‘模范情侣’的头衔。 2008年12月18日,被一阵惊喜吓得有些小懵,回过神来才记起今天是我20岁生日。被这群疯友灌了些小酒,在醉醉晕晕中拉着徐泽又打又踹,气氛埋怨道:“你怎么不滚去见马克思,占着我男友的坑,干不出男友的事,我的玫瑰呢?我的百合呢?我的浪漫呢?……?” 这徐泽也不算太过蠢笨,第二天一早就抱着大束的玫瑰加百合,乖巧等候在宿舍楼下。 怎能让自己吃下这个哑巴亏,得接受属于女友该有的福利,同时我也默许了这段爱恋。 ‘玫瑰加百合’成了我们爱情的见证花,也成了徐泽送花的习惯,在一起相恋的日子,我们延续着这种习惯。 多年以后,已各奔东西的我们,不知他有没有将‘玫瑰加百合’这个习惯转送给她人,而我的手中已再无‘玫瑰加百合’入怀。 在那年那月那时,我最初想要的并没有他想象的多,在日后的心绪不安中,才萌生出那么多‘想要’。 气不过是气他总借忙碌之名,褪去了最后一丝热情,我各种没事找事地纠缠,也唤不醒初遇时的美好。 那年那月那时的最后一次告别,我转身离开,心里还期盼着他如同往常一样地挽留,只是,再听不见他的挽留。可能,在他的心里,也不再期盼着我的回头,一切的一切,不过都化作了曾经。 很多人,很多事,很多情感,都在一个转身间埋进了永恒里。不删Q也等不来它的再次闪动,删了不过是害怕某一刹那间自己会主动联系。谁会甘心在爱情里输上一次? 许多好,许多坏,许多误会,想解开却又止步在遗憾中,或许他到现在都以为我放手的原因是,“自己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你选择转身去向更好的地方。” 我也如此,有着同样的‘以为’。 那年那月那时中埋藏着太多往事,有些心中谜团时至今日都无从问津,几分挂念都停留在告别时。 我与导师告别,我也曾赌气立誓,要用成功去纠正他们心中的不认可,只是心情平稳后,我便忘记了那些誓言。 我与郑珂告别,我不舍这个闷头帮我叠被子的女孩,自此以后,再没有遇见这份遇见。无人再愿意像她这样待我,傻傻的为我做着很多事。 我与陈燕艳告别,我们是舍友,我们是大家眼中的世仇,我们也是日后彼此心中值得怀恋的人。怀恋那年讨厌一个人就毫无隐藏的坦荡,也怀恋那时讨厌只因‘我看你不顺眼’的简单,更怀恋那份‘讨厌只是嘴里嚷嚷着讨厌’的单纯。 我与同学告别,我与这片建筑物告别,我与青春告别,我与坚持告别,我与本真告别。这一路走来,我对某人、某事、某个自己告别了多少次? 一别再别,我们互相挥手,喊着下次再见。 一见再见,我们相互寒暄,说着好久不见。 那一群人道着再见,喊着好久不见,直到真的不再见。 …… 不知是舞池将我摇晃晕,还是酒将我喝晕了,醉醉醺醺的我移至孟一垚跟前,夺过他的手机…… ‘天天酷跑’要撞死了,还是先帮他玩完这一局吧!我双手横握着手机,大拇指不停滑动点按着,这小心脏激动不已。 一旁的孟一垚兴奋地嚷嚷着:“快、快跳、快滑、飞了,超级奖励……,技术还不错哦。” 技术自然是不错的,只是这局结束,我要和他玩什么好? 再开一局,还是再开一局…… 第十二章:助攻 - 只予片言 - 何翼 难得将一款手游玩得如此嗨,总有些人不太识趣,硬要挤过来破坏这片和谐画面。四五个坛友一拥而来,邀请我和孟一垚去玩真心话大冒险,准确来讲是拽着我们去凑人数。 玩得尺度也还好,真心话会问,你第一次是在哪年哪月哪日和谁发生的,你喜欢什么姿势,这些男人(女人)选一个开房你会选择谁,身穿的内裤(文胸)是什么颜色,回忆一下有过几次车震......,我假装着这些尺度还好,要是踩雷踩到自己,我打死不会选择真心话。 哟哟哟,才转了两圈就轮到孟一垚,他真是个幸运的人儿,这个人儿爽快地选择了真心话,一看就是玩得起的主,不知这局‘轮主’会问他啥呢! 一位留着齐刘海,带着黑框眼镜,胖呼可爱的姑娘含蓄地问了句,“在坐的女生中选一个当女朋友,你会选谁?” 咦,这问题问得好仁慈,不过我还是满期待孟一垚的回答。 “选谁呢?”他环视一周,“……她吧!”孟一垚将手指向了我,然后大声喊出“选萧晴了。” 选择了我……!瞬间这心有些小飘,飘了飘了,别飘了,这只是一个游戏,在场玩家他只认识我,只知道我名字,淡定……,总算是克制住了心中的小激动。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全场鼓掌呐喊着。 刚平稳的心又被这群人搅和得动荡不安起来,他们多半是白予涵请来的神助攻。 偷瞄向孟一垚,他尴尬又不失潇洒地笑着,我欣喜又不失理智的假装着淡定。 几番转下来,踩雷踩到了我这,回忆男的选大冒险惩罚是,俯卧身20个……,多数都是体罚,荤不过是扯着嗓门吼“我早泄”。女性没一个选过大冒险,那我就当次出头鸟呗,我选“大冒险”。 “这位玩家,快速找个心仪男士当钢管,缠绕在他身上从前到后,从左到右热舞一段吧!”一位身着亮片上衣,头戴鸭舌帽的‘轮主’要求到。 “啊?大冒险不是体罚吗?”感觉自己走错片场了。 “体罚……,美女你想多了,体罚只是对男人的妖娆不感兴趣,才出的下下之选。” “快快,赶快选一个,拿不定主意就选我。” “想得真美,美死你……”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小鲜肉,从果盘里捡了个金桔猛砸向那位猴急男。 “小姐姐,应该很少出来玩吧?”一位身着白T恤,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小帅哥问道。 活了二十六七年,被整得一阵尴尬,要是跳呢我这肢体太辣眼,要是不跳呢玩不起太丢脸。 骑虎难下的我该何去何从?转动转动脑瓜,机智地拉来了白予涵,请她帮我献舞一曲。大家给白予涵面子,默许了李代桃僵的顶包,但只此一次。 不知白予涵会选哪位小哥哥,望着她走向雅包,转身拉来了孟博,这画面太独特……,我不忍直视。 这舞跳得有多妩媚动人,孟博是陶醉还是窘态,他们擦出了怎样的火花,这些我一概未看。我接受她选择同龄小帅哥,甚至是丑哥哥,但不接受她以舍弃赵森的理由去拥抱另一个赵森。 我家没住海边,我管得也不宽,这仅仅只是一位好友对自己挚友的期盼。从一个坑里爬起后,就不要再跌到另一个坑里,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上一个坑。 如果白予涵非要重回坑里,那还不如选择赵森这个坑。那个懂她、爱她、照顾她,甚至连同她身边的人一同照顾着的男人。 偷偷撤离现场,掏出手机主动向赵森发了一条消息,再附加一个定位。我想,今夜我是醉了,醉得看不清星辰,也分不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傻不愣登当个助攻也不错。 酒吧里依旧打得火热,为了不让赵森瞧见疯玩时的白予涵,我撤回游戏区阻止她瞎折腾。她我多半叫不听,拖不动,想个屡屡好用的招,双臂紧紧抱着她,嘴里嚷嚷着“醉了醉了……”。 死缠着她索要照顾,不是喉咙痛就是头疼或者是胃疼……,反正我此刻没有哪个器官是好着的。估计是我伪装过了头,白予涵开始怀疑起来,将我这口黑锅甩给了孟一垚。 对一个男人发嗲我不会,不发嗲就打我刚刚喝多发嗲的脸,怎么办? “你偷喷了我的香奈儿5号,我一闻就知道,你还死不承认,我跟你没完。”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冒出这样一句话,胡乱找个借口拽着白予涵不放。 “我懂了,你是属马的,想借酒找抽,不抽不快活,孟一垚抽她。”白予涵一边挣脱着我的魔爪,一边喊孟一垚抽我。 在这不知如何收场的节骨眼,救星可算来了,看着气概不减当年的赵森迎面走来,我松了一口气也松了手。身体微微一瘫,倒在了孟一垚怀里,听着他砰砰的心跳,我轻声说了句:“我头疼,扶我去那边坐坐。” 撤离入坐到南面雅间,望着赵森与白予涵的四目相对,本想看看孟博此刻是什么神奇,发现他已从酒吧蒸发。来无影去无踪,他这是有未卜先知的识趣啊! 赵森伸手去拉白予涵,被白予涵甩手拒绝,他没有强拉硬拽,也没有迫切深情一拥,他还是那个他,给予她最大尊重的他。 “这个男人应该很爱你的朋友。”孟一垚低语感叹着。 确实如此,赵森很爱白予涵,这是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的事。他望向她的眼神,他提起她的神情,他同她说话的语气,无需内容和动作的填充都能流露出爱。 “他对她的爱,你小叔是及不上的。” “看来,我要去劝我小叔知难而退了。”孟一垚说完就四处打量着酒吧,应该是在寻找孟博的身影,来回查视几遍后,他掏出手机点按着屏幕。 “你要我先送你回去,还是等你朋友一起?”孟一垚放下手机,温和的询问着我的想法。 这个孟一垚明明急着去与孟博汇合,还能顾得上替我考虑,我也顾及一下他的感受吧! “我等白予涵,你先回吧!”怕他担心,我补充道:“放心,那个男人我们认识很多年了。”说完还送了他一个微笑,自我感觉,我这个微笑还是挺温柔的。 “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孟一垚夺过我手机,拨打并储存了他的号码。 “有事给你打电话,没事就不能打吗?”我故意调侃了一句,就当活跃氛围吧。 他走时再三叮嘱‘有事就给他打电话’,我也积极地点头回应着。 久别重逢的白予涵和赵森不知在聊些什么,只见他们从站着聊到了坐着,一人握着一杯鸡尾酒碰起了杯。 酒吧中的人道着别、散了场,也有看对眼的相拥着离场。白予涵朝我这边使了个眼神,示意我可以撤了。赵森向以前一样招来服务员买单,只是这次单已被别人抢买。 为了不让他有所怀疑,我解释道:“我朋友走时把单买了。”其实我和白予涵也没干什么亏心事,那个孟博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萧晴可算换男友了。”赵森还有心情打趣我,估计刚刚和白予涵聊得不错。 “可算?你也没见过徐泽几次,对他意见还挺大。”白予涵顺着接了一句。 “没,怎么会有意见,怎么敢对你的朋友有意见。”赵森接过白予涵手中的包,再次牵起她的手,这次白予涵没有拒绝。 话本不算多的赵森一路找着话题聊,聊尬了就被白予涵怼几句。被怼后继续找新的话题聊,这荣辱不惊的性格让我好生佩服。 一路送至小区门口,白予涵命他靠边停车。 “还是开进去吧?多少栋,放心我不会骚扰你。”赵森执著问询着,见得不到回应,改问:“萧晴,你住多少栋?” “我嘛,我住……”关键词还没透露出,就被白予涵的手和话压了回去,“别告诉他。” “那两位请下车回屋休息,一路慢行。”赵森笑着开门目送我们离去。 喝了一肚子酒,没有吃半口粮食的我们,饿得前胸贴后背。正打算拿手机叫外卖时,白予涵电话响起,外卖小哥神一般的出现在了楼下。 “是上帝给我们的关怀?”我感恩着上帝。 “那是你的上帝,赵森可不是我的上帝。”白予涵拎着外卖,将外卖单撕下来丢给了我。 外卖单下方的赵字和打了马赛克的手机尾号,都暴露了这位神秘点餐人。我们住哪一栋他多半早就知道,白予涵的手机号早得知却不骚扰,反而总是催促我来当这个和事佬。 再次感叹一声,男人的套路啊!挖得无声无息又深不见底,一不小心就把人给活埋了。 看着外卖里瞎整的混搭物,我食难下咽,这全都是白予涵吃火锅必点菜品。眼观这份深情,我好奇问道:“你打算啥时候和赵森补办婚礼?” “我在酒吧已经和他谈妥,以后做好朋友,他也举手同意这个安排。”白予涵继续低头吃着她的最爱。 “他是举双手同意的吧?” “嗯。” “左手举着同意做好朋友,右手举着同样是个好老公。” “你病了?吃快鱿鱼治疗一下,保准日后不会被炒鱿鱼。”白予涵夹了块我极其讨厌的物种。 “再和你鬼混下去,梦欣也保不住我,我迟早被丢到油锅里翻炒。” “她保不住你,我保得住,我替你搞定你们的新任董事长孟博。”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那,那孟一垚呢?” “你家垚垚啊!目前还查不到他的职位。”白予涵转变画风,认真地补充了一句,“不用担心我,那个老男人占不了我半分便宜,我会和他处成朋友。” 是我身边的人太强,还是我太弱,完全跟不上他们的思维节奏。努力充电变强,女子放弃自强不息,早晚被生活拍得奄奄一息。 第十三章:改变 - 只予片言 - 何翼 将高扎的丸子头放下,披散至双肩,用电卷棒做了个大波浪造型,从低头漫步到昂首在职场间。身为女人的我,总算意识到还是霸气一点比较好,霸气到走路带风,说话带枪,眼神分分钟秒杀侵犯者。一生只有短短三万天,还是要爽快活一场,及时行乐不负折腾不认命。 职场有职场的生存法则,以利相交,利尽者散,以心相交不触碰到利益时都还有心。作品有作品的发展道路,无人赏识良作埋入荒土,会裂变的创作者能吸粉。 在信奉制作初心的艺术基础上,添加些新颖技巧模式,不随波逐流也不固步自封。 忙碌在崭新的工作里程中,也顾不上闲来无事常往返‘梦影’的白予涵,她倒是十分乐衷于与我搭讪。竟然转性夸了我一句,“铁树终能开花,脑子终会开窍,落伍追得回潮流,浮夸会沉淀成淳厚。” 艳阳高照的日子吹来凉爽的风,美好的生活中满身都是劲,那些职场往事都已离我远去,接下来的日子不要出现什么不速之客。 以后还是得多想好的,少担心些烦心事,念叨不速之客还真迎来了一位,人事总监‘潘峰’派助理前来设计部,喊我随她走一趟。无事不登三宝殿,特意找我又所谓何事?我稍作收拾就随她前去‘人事部’。 腿刚迈入人事部地界,就被潘总监办公桌上摆放的文件所吸引,那几页纸正是‘我的个人档案表’,这么关注我,绝不会是暗恋。我选择闭口不言,才不会傻到往他枪口上撞,他的配置装备明显比我高得多。 “作品库里的‘草根’我翻看了两遍,确实不错。”潘峰细语赞扬着,他今天是搭错经了?找人前来一阵客气赞扬,这不符合他在同事眼中的人设。 “谢谢领导,我会加油做到更好。”他客气我也同频假客气着,下一步他想表达啥?第六感告诉我多半和我的‘入职申请表’有关。 “我们‘梦影’确实看中人才,但更看中人品,你个人风格太强,还是选择去别的地方吧!” 原来他是委婉辞退我呀!他发现了什么?是觉得我的作品不像没搞过创作的菜鸟,还是查过我的工作经历? 人事总监辞退一个实习生也是正常之举,可他凑巧遇到了不太正常的我,他要走开除流程也要过我直属部门那关。谁怕谁?我偏要厚着脸皮留下,‘剩者为王’剩下来就能成为王者,‘熬拜’熬到最后拜别所有竞争者和阻挠者。 “多谢潘总监替我着想,个人觉得梦影挺适合我,恰巧我也一样很看中自我品行。”不死皮赖脸为自己争取一下,难道要任他宰割,来日方长他会对我改观,走了还真成了他想象中的三观有问题。 这样一掂量下来,不走,不能走,走了就输了。 “要是换作别人,此刻会委屈转身,或潇洒离场,既然你想给自己难堪,我也不绕弯子了?”潘峰拿起个人档案表,递向我。 接过自己的入职简历,重新瞄了一眼当初填写的空白内容,这潘峰想吓我?他要是真有什么证据,早打发我走了,能在这里和我磨蹭半天? 打个太极,送潘峰一句话,“由于我喜欢空杯,所以不想详提过往历程,公司文化不也如此,我自当要和公司的价值观一致。” “……你回吧!” 瞧着潘峰埋头蹦出‘你回吧’这三个字,不想多看我一眼的他,八成会去查我的从业经历。不知‘晨新’的资料部,会如何回忆我? 当年的尘封往事真被挖出来,我要甩锅甩给沈梦欣还是自己扛着锅?由我来甩手给‘晨新’无人会信,沈梦欣反手甩给‘晨新’又有几人会信?反正我们两人会有一人落得品行不端。 想不通的事就先搁下,堵在心里堵着堵着就通畅了。每次心灵郁堵时都好羡慕白予涵,她又在外面好吃好喝好玩,还偷拍了一张孟博照片发给我,附加一句话,“姑娘大胆朝前走,你高跟鞋踩破的洞有我替你填满。” 呵呵……,心中一阵冷笑,她是太高估男人的‘色字头上那把刀’,还是以为‘天下男人都是赵森’。我可没把未来寄托在谁谁身上,不指望孟一垚,不靠沈梦欣,也不想要求白予涵为我做什么。自己的路,站着、跪着、躺着、滚着,还是得靠自个完成。 冲啊!闷头不懈努力地冲刺了一个多月,平静的职场开始骚动起来。眼观四周,平日踩点上班的人比我还早到,加班一会就逃窜的人熬到凌晨,所有的不可思议都来自于‘新总裁’气势够狠。 CEO、总裁、总经理,这些大神有何指令?身为实习人员的我不太清楚,不在内部群不知内部事。再熬上一个星期,我也能进入转正生涯,转正,它有一个附加条件‘交一部好作品’。 这历经过颠沛的自己,不从实习生中闪现出来,就是在打那些经历的脸。 打脸,打自己脸不好,还是想想在一大批实习生要转正的节骨眼,领导们会考虑些啥?估计他们此时正高坐在会议室,喝着茶、吹着牛、投着票,顺便点评上一两句,无聊的人还会八卦个三四下。 可……‘梦影集团’,真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地方。不偷偷摸摸的私下塞选,反而召集所有人来投票决定,和‘晨新’倒有几分相似。 从私下走向公开,潘峰他挑剔我得有客观理由,沈梦欣想护我也不是个容易事。 初次靠近8楼‘达官显贵’专用会议厅的自己,这高大上的环境,不禁让我回想起四年前的自己,第一次踏进‘晨新’会议厅的怂样。 两眼不敢望向排排入座的领导,背对着少数熟悉多数陌生的同事,双腿不由自主地抖动着,心颤颤不安跳个不停,口齿清晰的自己变得话语结巴。稀里糊涂下场后,鬼知道自己讲了些什么,只知脸被烧得滚烫。 反倒是后补上场的沈梦欣,生动地讲述着我们的共同作品,条理清楚让人听懂了剧情构架,动情畅谈创作心路让人感同身受。她骨子里的冷静自信,她演讲中的抑扬顿挫,她眼神间……,她迎来了阵阵掌声,也为我们换来了共同转正的好消息。 她说:“我擅长去表达,你擅长去创作,我只是将你的才华展示于众而已。” 如若真如同她所言,那沈梦欣从一开始就比我高出几个段位,一直是她带着我这个菜鸡玩职场。 ‘才华’这个词太笼统,每个人拥有的和理解的都各不相同,能将这些不同变幻为相同的赏识,这本身就是一门极为高深的社会学。 细数我认识的好友中,能与她相比的估计只有白予涵。一个既能攘外又有内在才华的姑娘,可惜她不觉得自己有才,更不承认自己懂社会学。 静观当下的‘梦影’会议厅,豪华不输‘晨新’分毫,面积是‘晨新’会议厅的两倍,密麻的人群将氛围压迫得紧绷。成圆形围城圈的领导包裹着实习生,这包围角度,这锋利眼神,这气场不给你半分喘息。 如今,我已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没有人能从课本里练就出心理素质,也不会被语言影响得瞬变强大,唯有经历,不停地经历,我们在经历中变得优秀。 传说中的总裁踩着黑色皮鞋踏入会议厅,西装革领上摆着一个熟悉的脑袋,……哦,孟一垚。 白予涵能查出孟博是董事长,也是最高执行官CEO,那我也猜得出孟一垚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他突然的出现,心虽有惊呀,但并未有惊吓。 听着一位位实习生的演讲,最年轻的一位才二十一岁,比当年的我小上一岁,也比当年的我优秀许多。无人像沈梦欣当年一样耀眼,估计也无人有着她耀眼下的心酸往事。 一晃就轮到我上场了,迅速起身不快不慢地走向圆形舞台,不慌不乱的开始了我的演讲。 各位领导,各位同事下午好!人与人相识,从你得知我名字那刻起,我是萧晴,萧瑟的萧,晴天的晴,这个一路从萧瑟走到晴天的我来自湖南,希望扎根在大上海的‘梦影’中。为了给我的希望一份希望,大家是不是应该掌声鼓励一下。 ……一阵掌声响起 谢谢大家的鼓励,也谢谢‘梦影’这个平台,更要感谢面试我进来的‘潘总、沈总、徐总、李总……’(我将投票的人都感谢一遍),给经历了挫败的自己一次机会,感谢!(我深鞠了一躬,停留数秒) 再介绍作品之前,我先坦诚一件事,有关于你们愿不愿意再接受我留在‘梦影’的事…… 我曾解释入职简历上的空白是源于我想以空杯之心工作,其实不是为了骗谁,只是为了骗自己。因为我被牵扯进一桩‘抄袭事件’,我抄袭了沈梦欣总监的《汉时关》…… 会议厅顿时一片吵杂,同事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领导们默契的前后瞧了一眼孟一垚,只见他神色淡然,并没有想打断我的打算。领导们也识趣的保持着沉默,置身其中的沈梦欣,突然起立大声说:“萧晴并没有抄袭我的作品,那是我们共同完成的作品。” 对,我们没有谁抄袭了谁的作品,只有前公司想推崇谁,又想拉谁来做垫背。我至今才明白,原来自己是《汉时关》这部作品下的牺牲者,前公司炒出了名气,淘到了一桶金,将我从金桶中踢出,同时也失信于沈梦欣总监。我们选择加入‘梦影’,因为梦影和他们不一样,望我们互不辜负。不知大家愿不愿意给我留在‘梦影’的机会?(我久久的鞠躬,并不打算快速起身) 会议厅内有人鼓着掌,有人喊着“愿意”,有人激动大吼“欢迎加入梦影”,有人…… 孟一垚的声音响起,“请起身,讲讲自己的作品吧!” 第十四章:草根 - 只予片言 - 何翼 看来这锅已被我成功甩出,背了大半年可算是有借有还,抽个时间回‘晨新’看看,去感谢他们全体一家老小。奔波时谁不会犯点错或被人插上几根错,该认的认,该拔的拔,洒脱行去下一个站点。 这一站,全新的绘画作品《草根》萌芽而生。中年人要回望年少时的梦《小王子》,那少年就细品一段成年人的《草根》。 童话是虚拟的美好构架,我们还来不及告别童真就已长大,心依旧沉浸在那一片彩色幻梦中,享受着并不属于真实的快感。只是为我们编制童话的人渐渐老去,未来的路却很长,长到已无人再来相护。为何不像草根一样?怀揣着一颗平常心,去接受生活中的平凡、平淡,寻找到内心的平静。 草根平静的在土里萌生、等待、期盼有一天自己也能冒出头来,每一个草根都憧憬着最纯粹的梦——长大,草根在黑暗中排开万难,他们穿过土壤、跃过淤泥、绕过巨石…… 春天轻悄悄地来了,草根笑眯眯冒出头,嫩芽酝酿着未来的翠绿。谁又曾预想过生命里会出现个无情的除草者,将自己好不容易长成的翠绿剥夺,昨日努力付诸东流,草根抱着疼痛的身体重新生长着,等待着另一份翠绿。 微风呼沙沙地吹过,草根直挺挺屹立着,它成翠绿长成了墨绿。烈日成了高空的热情,暴雨代表大地的轻吻,狂风充满自然的爱恋。 春露秋霜几番交替,在怀念和遗忘间,草根被一只手连根拔起,它心想它完了,命运已行至尽头。这只将它扒起的手,反手将它栽种在园内的花园中,这位舍花种草的女人,正是亚希的妈妈。她送了草根一份安稳,草根在安乐中将已老去的童话重新回味。 亚希的妈妈望着悠哉悠哉的草根,将草根那个年代艰苦的故事,讲给小小的亚希听,不断重复到亚希记忆深刻。 亚希渐渐长大,背着书包晃悠悠地步入了校园,他享受过满分考卷的欣喜,但更多的是失误与错误,不再是家中宝而是最底层的草根。厌校弃学,埋头扎进自己的虚拟世界,那个世界有属于他的童话。这时,亚希妈妈指着园內的草根,讲起小时候的故事。 亚希踏入社会后,羡慕着那些备受瞩目的人群,想活成他们的样子,从此开启了胡乱模仿的躁动,以怪异宣泄来引人注目。亚希母亲察觉后,再次给他讲起了草根的故事。 亚希告别母亲行进中年,遗失掉,伤害着,毁灭了心中家园,恍然回首后懊悔羞愧,再无勇气面对残缺的成熟。逃至悬崖时,他看见了石缝中的草根,总算读懂了妈妈讲过的故事。 败了就败了,错了就错了,亚希本就如草根般平凡,留不住的就放开了手。路边的草根高低不齐,大风刮过都得飘摇,高处的草根被风吹倒,而低处的草根依旧悠扬的享受着阳光。 …… 我将优盘插入电脑,把草根的人物绘画和亚希的人物绘画打开,调动到投影仪上放映。 多年以前一群人将‘草根’赋予了生命,勾画出属于那代人的模样,他们双眼炯炯有神,双臂挥洒有力,傲然站立在那片土地上。 多年以后,草根残留的身影还晃荡在家园里,提醒着亚希记住自己生根时的模样。 瞄一眼亚希,瞅一眼孟一垚,我有点小羞涩,这两副面容有些撞脸了。怪我脑子进水,希望别人不要察觉出,不然同事准以为我暗恋孟一垚,这样有辱我斯文形象。 “呃,这亚希的模型好帅哦,和我男神长得挺像。”市场总监余阳乐呵呵地盯着孟一垚。 瞧这余阳笑得那贼眉鼠眼样,八成看出了端倪,笑吧笑吧,笑抽过去给你下面的人腾出个总监位。 “萧晴,你是模仿哪位明星设计的?”远方坐着的张珊珊高声问了一句。 瞒不住硬要瞒,暗地里得被他们八卦死,“我模仿的是咱们‘梦影’的大明星——孟总。”继续圆场道:“要想能转正,马屁拍端正。” “这马屁功夫不错,我得学着点,回头你也给我客户画幅像,我好挂墙上天天拜。”这个余阳年龄不大,胆子向来很大,开起玩笑来逛得刹不住车,有渠道有资源混市场部做老大,腰杆直能任性。 “好啊,余总回头把照片发我。” 余阳朝我做了个OK的手势,我礼貌鞠躬离场,等待着领导的评分结果。 左手边一位并不相熟的女同事,趴在我耳边小声说:“亚希构画得不错,主要是咱们孟总长得好。” “呵呵……哈哈。”我尴尬笑笑,刚甩了一个锅,又得背上一个锅。我把亚希画成孟一垚的样子,不过是送他一份祝福!回礼初遇时他送我一棵树之恩。 一轮轮演讲下来,时间转动到17:42分,潘峰宣布接下来的4位实习生将演讲内容控制在10分钟之内。 等评分结束我们才知晓,潘峰为何要卡时间,是孟一垚订好了欢迎派对,欢迎成功转正的小伙伴加入‘梦影’。同时欢迎遗憾离开的小伙伴,重整思绪后,带着作品再次回归。 我被拉入了内部群,这赤裸裸的寓意着,我萧晴转正了! 老人欢迎着新人,各部门的人起哄着让设计部的人发红包,设计部众人艾特直属主管站出来做表率。大家疯抢着红包,回复着各种跪谢表情包,同时起哄这各总监出来放血一下。 各部门总监边发着红包,边互撕着对方部门太抠,不停艾特着别人家的经理、主管这些当官的出来献点爱心。像我这些平民百姓可以大胆起哄,他们坑也只坑当官的和公司风云人物。 群里闹腾着,群外依旧闹腾着,三五成群赶赴向晚宴派对,好个职场快活! 等人散得差不多时,沈梦欣邀我坐她车前往,素来不喜欢八卦的她,也打趣了一句,“你是喜欢曾经的草根,还是喜欢现在的亚希。” 草根?亚希?全公司也只有她认识徐泽,才问得出这么奇葩的问题。 “你怎么不问,白予涵和沈梦欣我喜欢谁?” “行,我重问,你是喜欢沈梦欣还是喜欢白予涵?。” “都喜欢,哈哈哈……!” 长大后的我们,幼稚一把又何妨?打开车窗任由夏日的风刮过我脸颊,分外凉爽,还提神醒脑。 青年们,中年们……狂欢吧!喧闹的晚宴里拒绝沉闷,美食吃起来,酒杯晃起来,牛逼吹起来……,奔放的人儿从不在乎形象,闷骚的人请撕掉那一层扭咧,老爷们酒杯碰起来,姑娘们烤串撸起来,起来起来,全都嗨起来……! “他们一直这么自喊、自嗨吗?”我扭头问询着沈梦欣。 “工作时认真工作,玩时尽兴玩,这样不挺好!” 沈梦欣虽不像他们那般疯狂大笑着,这份嘴角上扬,眼弯成月牙状,已是她美好时的样子。 不一会沈梦欣就被一伙人拉走了,他们喊着:“要撕掉你这扭扭咧咧的样子。” 剩我一人独自坐在藤椅上,望眼这片热闹,和热闹里的孟一垚,恰巧他也正望向我,好幸运的恰巧! 从软皮沙发处起身,走来藤椅处入座,“相比皮质品,我更喜欢藤艺品。” “好巧……我也是。”本来搭拉在藤椅上的手,自孟一垚走来之后,竟不知往哪里放是好。 “为了这份好巧,我们共舞一曲吧!”他起身伸出右手相邀。 跳舞……,请我下田种地,也不要请我跳舞。“能换个别的吗?我怕把你亮堂的皮鞋踩花。” “是怕跳不好被笑话吧!那个彪悍得在山里乱窜的姑娘,原来也怕难为情。”他伸出的右手依旧没有收回。 这么多人的局,他还是一个大佬人物,我若不给他面子,实属是不想在‘梦影’混。硬着头皮也要上啊,我起身将左手放入他右手里,这感觉醒是一种交托。 难道我将亚希画成了他,真的藏着别的心思?“孟一垚,真诚地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吗?” “你说。” “今天下午我讲的《草根》会有市场吗?” “你这个女人,很没有情调……!” 孟一垚这句话怼得我哑口无言,情调……?自恋是我送给自己的唯一情调,看来回头要向白予涵好好学习学习。 想着白予涵,白予涵的电话就呼了过来,打断了我与孟一垚的尴尬一舞。 她电话里的声音,她本人的声音,都传入了我的耳朵。扭头就瞧见身后的白予涵,“你怎么来了?” “孟博开车送我来的,不可以吗?”她看了一眼孟一垚,“好像我出现的不是时候,我撤。” 我一把将她抓了回来,“我困了,一起回去吧!” “孟一垚,送我和萧晴回去,这是你小叔的安排。” 要是真让孟一垚送我回去,明天我不被唾沫淹死,就太小瞧张珊珊一席人的唾沫了。赶紧叫了个快滴,瞧着车主接单我才感到心安,一屁股坐回藤椅上。 “你究竟要不要回去?”白予涵踹了藤椅一脚。 “等车。”我摇晃了一下手机,她懂得。 “取消了吧,我送你们。”孟一垚竟然也读懂了。 人多嘴杂,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以免日后引火烧身,我猛一起身,拉起白予涵就跑。这些年没学会啥本领,我这桃之夭夭的功夫,倒是练得不错。 第十五章:逃离 - 只予片言 - 何翼 “你这心一慌就拼命逃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白予涵停下了脚步,喘气声暴露了她缺乏运动的懒惰。 夏风掀起她的发丝,飞舞的黑发凌乱打落在她脸颊上,凌乱不代表她不美。 逃亡也不代表我胆小,或许是我患有‘躲猫猫’的癖好,和孟一垚玩下躲猫猫也无伤大雅,谁让他说我是一个没有情趣的女人。 “逃逃更健康,我五年前不也逃了吗?”白予涵见我眉头微蹙,自我调侃了一句。 五年前?哦,那年她确实逃了,逃离了与赵森的婚礼,她走前夜里的含泪入睡,走后多年的湮没无音,真是一段漫长地逃离啊! “你现在还爱他吗?”原谅我明知故问一次。 别看白予涵天天老司机荤段子讲个没完,其实她只是看似情史丰富,真相是仅涉足过两段感情,一段让她学会了爱自己,一段让她学会了爱别人。 爱了别人,那个别人就是赵森,为了他们的爱情,我自然得称职助攻一下,“你爱他,他爱你,干嘛要搞得这么虐?” “不虐怎么证明爱得深刻,哈哈哈……”白予涵故作嬉皮笑脸。 “好,你爱得深刻,深也深了,我们来聊聊如何圆满吧?” “圆满?过去心不可得,哈……” 还过去心不可得,当初就不该带她去长发剪短发,索性送她去削发为尼,上山吃素别再沾荤,省得某些人惦记。 惦记着白予涵的男人痛苦,我这个关心她情归何处的女人也痛苦啊!整天跟患了强迫症一样,“小予,选赵森吧!别和孟博再混下去了。”我叫她一声‘小予’,找回点亲切感,这也是赵森对她的爱称。 “你这声小予要叫到我七老八十吗?”白予涵抖动了一下身体,估计是想把鸡皮疙瘩抖下来。 “习惯这样叫了,就像习惯你和赵森的CP感一样。”没办法,年少时养成的破习惯,比年少时的失败还可怕。 一日探询不到答案,就两日、三日,看是白予涵嘴硬,还是我烦人功夫更胜一层。 …… “小予,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白予涵抬了一下眼,瞧见我这一脸奸笑,冷冷道:“说。” 装高冷,装高冷也要套路你,“你告诉我拒绝赵森的原因,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萧晴同学,你这是收了赵森多少钱?” “我……,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唉!”长吁一叹后,转身背对向白予涵。 “不装……不会死吧!”数秒后她又补充道:“好了好了,告诉你。” “请讲。”我飞快转身,竖起耳朵认真听,就差拿小本本记录了。 “我们不会再在一起,原因一不想和他前妻争,原因二听见他提起孩子我就愧疚,原因三我冷静下来时就回想起他的欺骗,那个没有原则的欺骗。” 不知有多少人会和我一样蠢,总是去追问一些猜得到的答案,而且还不是什么美好答复。 白予涵爱自由也注重原则,她大咧马虎的同时也情感细腻,爱情得是纯粹的,生活得是不争的,情谊是不可辜负的。这样的她,又怎会容许自己,陷入那样的复杂中。 “你的秘密呢?接下来的话语要对得起‘秘密’这个词。”白予涵回头望向我时,表情已云淡风轻。 ……而我只能回忆回忆一份心堵。 半年前我喝得烂醉,抱着酒瓶哭得稀里哗啦,伤感到跟死了未来老公一样,白予涵问我怎么了,我没有回答,她也没有再追问,只是陪着我一起醉。 午后才清醒过来的自己,拎了个黑色双肩帆布包,逃去了‘萧桥村’。一边逃避现在的不敢面对,一边去面对过去的逃避,她懂我的这份习惯,没有阻挠我远行,我走时她微笑相送。 结果呢……!天公偏偏不作美,雾霾将四周笼罩得灰蒙蒙,想面对的都没能瞧清楚。还好运气也不算太差,邂逅一个孟一垚,送了我一棵树,将恼人记忆全都存放给了柏树,刻上名字等记起后去寻回。 返程回归后,试着去原谅那些诬陷,同时也原谅沈梦欣,求自保把过错都推给‘晨新’。真相究竟是什么?不过是相信了相信的,推翻了不愿相信的。 ‘晨新’上下,都看得出沈梦欣的才华,因此我们共同的师傅,选择了手把手带我,她说:“聪明的人可以自学成才,笨的人要费心教。” 不管师傅怎么纠正,我都一直保持着一个习惯,习惯在完工后将作品附加上沈梦欣的名字,即使她并未动过笔。 在师傅的帮助下,完成了一部《汉时关》,这部作品有幸被一家巨头看中。不善交际的我,请沈梦欣替我参加了洽谈会,双方达成合作的消息传回公司后,我立刻就将《汉时关》交了过去。 没能等来上映,等来的是对方的起诉,起诉我违约交了部抄袭作品。公司不想把这件事闹大,怕影响‘晨新’形象,两方私下处理了,而我是被告知结果的人。 ‘晨新’也算是仁至义尽,替我垫付了赔偿金,为了向巨头致歉,选择了将我辞退,这裁决结果也算是情理之中。 会是谁将《汉时关》抢先卖给了别的机构?一路回想,除了沈梦欣,我想不出还有谁会有完整版。 应该会有别的答案,不会是她,我们相识8年,这8年的情谊怎么可能抵不过一部作品? 狂奔回住所询问沈梦欣,可房间空无一人,寂静得连空气都冰冰凉。我坐在淡紫色布艺沙发上傻等一夜,沈梦欣她一夜未归,我们相识8年,8年以来第一次与她失联。 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结果,我依旧不断说服自己不是她,不会是她,她不可能背弃我。 找寻,寻一个结果,瞬间患上强迫症的我,找去了‘晨新’,又沿着餐馆一家家收索,一路行至小昆山,才发现了沈梦欣的身影。果然她有心思,每次她有心思都会来这,这是她自己没有察觉到的习惯。 我静站在她身旁,任由冬季里的最后一场雪停靠在我的身上,头发白了又湿了。沈梦欣可算回神看见了我,她战战兢兢蹦出两个字,“……晴……晴。” “嗯。”我只是回应,没再多说一个字。 “我不会再回‘晨新’,他们欺骗了我,也伤害了你。” 我该信她,还是信我的智商? “吴总问我要了《汉时关》,我以为她要剪辑宣传素材,便给了她,结果……,她将作品卖给了别处,还以我的名义投递。”沈梦欣抿了抿嘴,继续说:“可能他们觉得,牵扯进我,你就不会把事闹大。” 同一件事每个人表达出来的形式都不一样,每一种形式都是那么真实,可他们的真实都各自矛盾着。我唯一确信的事,沈梦欣并不了解我,不是因为牵扯进她我就不会闹大,是我不爱闹事,遇到可以闹的事也只爱转身逃跑,心慌就拼命逃跑,逃去能让我心情平静的地方,懒得和别人烦才是正解。 昨晚一夜的等候,今天一路的找寻,关于结束语,我想了三万个字,最后却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深呼吸,捏一捏睛明穴,转身朝她相反的方向走去,行到她看不见我的地方,再偷偷地回望。望着小昆山下的皑皑白雪,雪地里留下了我们的脚印,不一会,雪又掩盖了步步脚印,仿佛我们不曾走过。 醉了醒了又醉了,逃了回了又逃了,本以为放下了,试着再次与沈梦欣比肩。 可前几日重回‘晨新’,发现忘记了的又记起来,师傅搂着我的温度,像当初我离开时一样的温暖。师傅她带了我四年,天天在我耳边唠叨“天道酬勤,手要勤心要静脑子要打转。” 这次再见她依旧爱唠叨,只是话变成了,“什么都信,什么都不信。” …… 还有很多故事可以说,话刚到嗓子眼就咽了回去,我静静看着白予涵,欲言又止。 “我是夜猫子,不着急睡,你继续,继续……”白予涵做出‘请’的手势。 “我师傅口中的‘什么都信,什么都不信’,这是沈梦欣风格,师傅一直强调沈梦欣的话,她是在向我暗示什么?” “哦。” 我讲那么多话,她竟只回了我一个‘哦’,白予涵何时变得这么惜字如金了。不行,得让她搅和进来,“下面呢?” “下面没了。” “……太监……。” 看她那只想吃瓜,不想参与的淡定,哎……!这么劲爆的秘密都勾不起她的八卦体质。 “下个月6号,我和徐泽订婚,记得提前准备礼物。”说完蒙头睡去,任她掀被子,由她推攘我,就是不睁眼,我也惜之如金装一把。 第十六章:婚纱 - 只予片言 - 何翼 白予涵刚停下了闹腾,床头的手机就开始躁动不安起来,微信一直响个不停,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强手货了?多半是做微商的在刷产品,伸手调了个静音模式,闭眼等待闹钟将我唤醒。 恢复意识第一件事睁眼睛,第二件事摸手机,微信界面显示‘你被移出群聊’……! 这次不是淘宝领优惠券基地解散,也不是京东内购优惠群解散,而是我被‘同学群’的班长大人踢了出来,纳尼! 点开班长大人‘纳尼’的通讯页面,头像还是他的偶像足球之星‘Nani纳尼’。 日白天青:你改恋白予涵了,这么听她话,踢我,我才是你正牌同学。 纳尼:这……,是泽哥拿我手机踢的你。 纳尼:晴姐,马上把你请回去,马上拉。 日白天晴:…… 回归同学群,只瞧得见昨晚白予涵刷得那些“劲…爆…消…息…不…劲…爆…我…吃…翔…潜…水…的…速…度…出…来…吃…瓜…!!!” 群主多半已倾倒在白予涵石榴裙之下,不然怎会留妖精在群内躁作。19个大字,外加三个感叹号,共刷屏22次。 也不知自己被踢出群后的十小时里,他们都背着我密谋了些啥? 给我美好的工作日添不痛快,那她也别想在外快活,小予同学咱们在微信页面里走着瞧。 日白天青:小予快作,使劲作。 月白星稀:一直在路上 日白天青:撒娇磨人的小妖精 月白星稀:嘻嘻 日白天青:作成撒泼的老妇女。 月白星稀:萧晴同学,一小时后见,微笑。 说好在微信页面里走着瞧,咋还奔现了?不到一小时我们就见上了,来梦影她只花费了53分钟,白予涵身着一件酒红色羊驼绒大衣,踢踏踢踏地走了过来,拽起电脑前的我就往外跑。 “我感冒了,请和我保持一点距离。”鉴于人生安全,我本能地挣脱开她的手,快速后退五步远。 “没事,我刚打了预防禽流感的疫苗。”白予涵迅速开怼。 “钉咚,10楼到了”,电梯楼层语音播报声一响,白予涵立即开启生拉硬拽模式。 我的内心掂量点,被同事瞧见自己的不雅形象不好,我停止了反抗向她妥协投降。 8楼,她按了个8楼!那是我们公司‘达官显贵’专区,她连这个都从孟博口中得知了。紧接着我们一同冲向了总经办,我是被迫冲去的,然后的然后……! 总裁办公室内,正围了一群‘达官显贵’,孟董、孟总、余总、徐总、潘总、沈总……,公司带总的人物都聚集在此,他们齐齐望向了破门闯入的我们。 “嘿嘿……”,我故作镇定,露出了八颗牙,绝对称得上标准的微笑礼仪,随后深鞠一躬,正打算掉头撤离,那株有毒的一品红又开始作妖了。 “开会呀!巧了,我这次要和贵公司谈的合作越多人听越好。”白予涵正儿八经地胡说八道着。 “市场合作和我谈就好。”余阳起身走了过来。 “那好吧!和你谈不拢再来找你们老大谈,我强拉着你们员工,是因为我瞧上了她的作品。” 此刻只觉得,白予涵不混娱乐圈当演员太可惜了。孟博、孟一垚、沈梦欣一本正经地听着,都没有开口拆穿她,由着白予涵随意胡闹。 不清楚白予涵底细的余阳,引领着我们进入了市场总监办公室,伸右手示意白予涵请入座。 “喜欢喝红茶还是绿茶?” “白茶,安吉明前白茶。”白予涵还真不客气,看她怎么收场。 “下次给你泡,这次品一品我这的绿茶吧。”余阳边说边沏起了茶。 “那等你有白茶我们再谈吧!再见!”白予涵轻抬起身体,又坐了回来,“生意我们下次再谈,朋友可以这次交。” 走又不走,她这是看上了余阳的帅色,不应该呀! “你好,我叫白菲,这是我的名片。” 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我瞄了一眼白予涵双手握着的白卡片,看她这次从一叠假名片里抽了哪张。 “梦影市场总监——余阳,这是我的名片。” 互换名片后,他们礼貌握手、品茶、吹牛,还真没聊合作的事,聊了聊市场大环境,扯了扯这家那家公司的情况,再总结总结值得学习的点。 聊得兴起就互加了微信,全程没有我啥事,本想找个理由开溜,又怕这个一品红会捅出什么篓子,还是看着她比较稳妥。 “咚咚……”余阳办公室门响起,“请进。” “多谢余总招待了我的两位同学,多谢多谢。”沈梦欣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这样赤裸裸地拆穿好吗?不尴尬吗?打脸打得啪啪响,我这小心脏砰哃砰哃打起了小鼓。 “梦欣坐,来一起喝茶,你们余总有女朋友吗?”白予涵没有半分尴尬之情,反倒调侃起余阳来。 “我单身狗一只。”余阳大方回答到。 “改天帮你介绍一个,脱单后记得请我吃饭哈。” 白予涵和余阳相互笑笑,看样子都没有把刚刚的谎话放在心上,沈梦欣也表情淡然。就我,就我这个菜鸡纠结着,为刚刚白予涵的连环套捏了一把汗。 “余总,下次再来找你喝茶,我带萧晴先撤了。” 余阳点头微笑回应了一下。 虽然白予涵和沈梦欣私交并不多,但此刻出于礼貌,她也应该带上沈梦欣呀!不过,白予涵的礼貌值素来不稳定,下一秒会不会发神经,都很难说。 “姑奶奶,求放过!”求放过的同时顺便抬个手,把手心的汗擦到白予涵酒红色大衣上。 “好玩吗?是不是比微信互怼刺激。” 一品红啊一品红,看样子她依然不肯放过我,拽着我胳膊继续往总裁办公室冲。 这次还好,就孟博、孟一垚和张助、李助在,我们六人相互对望着。 “小张,小李你们先下去吧!”孟博顺手递了份文件给小张,打发他俩撤离。 “好滴。”张助、李助麻溜离开,随手将门关了起来。 “你们忙吗?”白予涵歪头问着。 “刚刚已经忙好了。”孟博招呼着白予涵入座。 “不坐了,你们陪我出去选婚纱吧!” “啊……什么?”我没绷住,冒了这三个字。 孟一垚,孟博保持着沉默,我也没有刻意去观察他们的表情。 又换了一身燕尾款婚纱的白予涵,尽显清新舒雅,她只有一副皮囊,却驾驭住了所有的美好词汇,真想扒开她的外表看一下她那有趣的灵魂。 路过白予涵身边的人,不禁放慢了速度,只为多看上她几眼,远处还有人拿出手机假装自拍的偷拍,婚纱店的镜子出卖了那些人。 “穿在自己身上看不出感觉,晴晴你来帮我试吧!” 白予涵请营业员取下一款米白色婚纱,带我去试穿。 “你没事作得慌,买婚纱干嘛?”我小声嘀咕了句。 “买婚纱当然是穿了,不然……,挂在家里好看啊?” “你不是有吗?赵森当年买了一屋子的婚纱送给你。”我瞄了一眼孟博,将话烂在了肚子里,拆朋友台的事我做不出,灰溜溜地跟着营业员走去了更衣间。 米白色的长裙上绣着金色羽毛,羽毛缝隙间镶着颗颗宝砖,吸引我的并不是那些闪耀,而是第一次穿婚纱的自己。 “好看,真好看!孟一垚,我们家晴晴美不美?”白予涵小跑到我身边,挽着我胳膊问询着他。 孟一垚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笑着。 “我侄子脸皮薄,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找到,要不,予涵你给他物色一个。”孟博识趣地接过白予涵的话。 “好啊!我把萧晴介绍给他。” “别闹了。”吐出这三个字后,我快速撤回了更衣室,婚纱店的空调温度调得偏高,把我小脸热得红彤彤的。赶紧换上自己的衣服,到外面吹吹秋风,透透气。 “走啦!”白予涵拉着我往门口前行。 “走了?你……”白予涵压根就不是来给自己选婚纱,改明是逗我玩呢…… “不走你还要再试一款?再让别人欣赏你一次?” 白予涵这话问得我一阵脸疼,干嘛要接她的话,今晚都不要再接她的话。 今日如同往时一样,孟一垚早早订好了餐厅,这次孟博刹住了车,没有像上次一样毫不顾忌我和孟一垚的感受,一直在那献殷勤。 梅菜扣肉,孟一垚还能记得我的最爱,餐桌上还点了两道湘菜,是因为得知我是湖南人吗? …… 两手空空的白予涵手中多出了一个大袋子,我没忍住好奇问了一句:“选到合你心意的婚纱了?” “我要婚纱干嘛,孟一垚买给你的。” “啊……!什么……?”她们在我换衣服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事,说了些什么话? “骗你的,是孟博买给你的,说婚纱和你挺配。”白予涵将大纸袋递到我手中,嚷嚷着:“自己的东西自己拎。” “是你想套路孟一垚送我,他没有同意,孟博解围买了下来?” “嘿嘿……”白予涵憨笑两声,没有再说话。 被人拒绝是什么心情,还好,毕竟我也拒绝过别人,再说孟一垚与我,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脚好累,我加快速度冲回了房间,慵懒地瘫在床上,感觉浑身都好累。 我的世界,看见喜欢的衣服会照个照,回头上购物网站一阵收索,埋头花费半个多小时,或者更久的时间来比价看评论。 省钱也是我世界里的乐趣,省得越多我越觉得幸福,我还挺佩服自己的省钱能力,比如在家时,我会晚上去超市买打折的菜,借朋友的VIP号看电影,把杂牌衣服当品牌来穿。 “晴晴,想什么呢?” 白予涵私下很少叫我‘晴晴’,不是直呼大名,就是按上各种怪称,今日她多半以为我在难过。 “我在想你今天忽悠了余阳,他明个会不会借机报复我。” “你想多了,像他们那样的人,天天都混在忽悠和被忽悠中,要是报复也报复不过来,你没那么抢眼。” “对呀!我没那么抢眼。”我又不是有毒的一品红…… “晴晴,你别想太多,有些人是因为爱而选择,有些人是因为选择而爱,或许他就是……”白予涵没再往下说。 她嘴里的他是指孟一垚吧!今天的事根本就不是什么事,他因为爱而选择所以特别谨慎也好,还是会去尝试选择再慢慢谈恋爱也罢,都与我无关。 第十七章:镜语 - 只予片言 - 何翼 与我相关不过一个我在乎而已,瞧着镜中的自己,在23岁那年褪去了婴儿肥,呈现而出的下颌线让我自嘲‘美丽动人’。如今这脸又丢失了些胶原蛋白,咦,我也开始逐渐老去,果真老大不小了。 往常自恋感爆棚的姑娘,生平第一次嫌弃起自己的颜值,镜子里挤来的第二张脸,显得我更加暗淡。 “走开,别打扰我悼念青春。”一个反手将白予涵头挪出了镜面。 再次重回镜中的脑袋瓜,低垂下巴依靠在我的右肩上,嘴里喃喃细语着:“不该悼念,应该爱恋,走,大步去谈一场轰轰烈烈地恋爱吧!” “和你恋?”我斜视一眼白予涵,冒出“嫌弃”二字。 “和我,你想得美。”白予涵转身背向镜子,拿后脑勺对着我,兴奋道:“我给你物色了三个人选,徐泽、孟一垚,还有一个你猜?……猜呀!” 懒得搭理她,低头拧开爽肤水,啪啪拍打至吸收,乳液还没按压出,就被白予涵一把抢走。 “晴宝,你觉得余阳怎么样?”白予涵蓦然回头,朝我嫣然一笑。 不知自己是被她的嫣然一笑惊呆了,还是被她的话吓懵了,脑子一阵晕眩‘莫名其妙’。她这是见个男人就要意淫一番的节奏啊!我和那个余阳从未私下相处过,人前对话加一起不超过10句。 “孟一垚对你忽冷忽热,不是欲擒故纵就是心里有人,望天想海拿捏不定。” “徐泽倒是踏实可靠,过过小日子也不错,只是破镜难重圆,搁着他观望观望看看。” “这个余阳嘛,虽然家境不好,学历不高,但情商智商双高,是个潜力股,最主要是对你很上心。” 前两条我勉强入耳,有关余阳那小子,白予涵估计是把做梦所见当成了真实。 “快答嘛!你觉得余阳怎么样?”白予涵再次追问道。 给她一个眼神自己体会,没闲情和她扯不着边际的事,随便她接下来怎么扯,大胆扯。 “哎……!和猪队友对话,真烧脑。” “你除了有双耳朵以外,就没别的器官,只听不看还不长个心眼。” “我是客户他请我入座是应该的,嘴里对我说着请,可手里给你拉着凳子,这份上心不应该放在美女客户身上吗?” “我提议喝白茶,他却泡了壶你眼望的铁观音。” “我问他是否单身,他朝我笑着回答,可眼神不自觉飘到了你的身上。” …… 这姑娘脑洞太大,不阻止白予涵扯,她还真揣测个没完没了,我想清净清净,无奈摆出一个‘停’的手势。 白予涵将我高抬的手打落,嘲讽一句,“猪,赶紧去跟你祖先借点情商,顺便替我向二师兄问声好。” “滚……!”我抓下洗漱台的擦脸毛巾,狠狠朝她背影砸去,可惜精准度不够,毛巾扔跑偏了,以后要勤加练习。 快速按压出乳液,分五点式涂抹在脸上,谁会对我这张不咸不淡的脸感兴趣? 别人对我没兴趣,我为什么要对别人有兴趣,互不识趣谁都不亏谁。 撕掉一张日历,十一月一号,再撕掉一张,再再撕掉一张……,十一月6号、星期六、晴转多云,东南风3—4级,空气指数良。 不睡到日上三竿就对不起周末,奈何来势汹汹的微信疯狂刷屏将我抖醒,真对不起周大大。 主页界面显示排着长龙。 青春1号:亲爱的萧晴,你的青春无需悼念,有我在青春就在。 青春2号:亲爱的萧晴,你的青春无需悼念,有我在青春就在。 青春3号:亲爱的萧晴,你的青春无需悼念,有我在青春就在。 ……… 青春67号:亲爱的萧晴,你的青春无需悼念,有我在青春就在。 瞪大眼睛研究了一下日历,不是4月1号呀!……逗比,一群逗比,我认识一群……! 一一点开朋友圈辨别身份,白予涵、沈梦欣、郑珂、陈燕艳、张磊、班长大人、钱志鹏、蒋勋……,作、请继续作。 或许是无聊,我反复确认着‘青春’的身份,咦,连那些不交好的同学都掺和了进来,咋不见徐泽身影? “叮叮叮……”门铃响起,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今天绝对不是什么寻常日子。 双脚伸进绒毛拖鞋,起身快步出卧室入客厅,下掰把手推开红木门,缝隙处一束‘玫瑰加百合’出现在我视野。你好,‘玫瑰加百合’,别来无恙。 再继续将门往外推,迎接着久别重逢的徐泽。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 习惯性伸手去接他捧着的花束,徐泽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顺手相递,只是平淡地说了句,“不重,我抱着吧!” 这……!看来这花并不是送我的,我那伸手接他花的习惯真该死。 莫名捧束花在我眼前晃荡,给我看着养眼用啊!我挺直身板,尽量让自己显得高些,“你来干嘛?” “接你,去订婚宴。” 什么?原谅我思绪混乱片刻…… 接我去订婚宴,11月6号,同学们群发消息的恶搞,被班长移出群聊,白予涵刷屏的劲爆消息,我怼白予涵惜字如金时开的玩笑。 “下个月6号,我和徐泽订婚,记得提前准备礼物。” 狠拍自己脑门一下,甚至有想扇自己一巴掌地冲动‘让你嘴欠’,这该如何收场? 待会徐泽向我求婚,我是答应还是答应还是答应……! “再不出发就迟到了。”徐泽细语提醒一句。 ……要去吗?要不要去?还是逃了吧!我羞涩地踏着小碎步,屁颠屁颠地跟着徐泽出了门,进了电梯,上了车。 原则……,矜持的原则算个啥!还有两个多月就过年了,七大姑八大姨催婚是没有原则的,谁能体会27岁单身狗过年的心声? “萧晴,你给磊哥和梦欣准备了什么礼物?” 萧晴,这连名带姓的称呼真显亲切,“准备什么礼物,回礼?” “啊?……,她们俩分分合合都要订婚了,你现在有着落吗?” 这话越来越不对劲,赶明和我没什么关系啊!是沈梦欣和张磊订婚,可是……,这群人搅和这么多事出来,其实是闲着作得慌。 是我搞错了,还是徐泽搞错了? 车子驶入‘白金大酒店’地下车库,多年老友郑珂、钱志鹏早已等候在电梯口,送给郑珂一个大大的拥抱,同时送钱志鹏热情一笑。 “伴郎伴娘快去换衣服,别误了良辰吉时。” 这年头订个婚这么讲究,还要伴郎伴娘,沈梦欣和张磊这两人结婚要怎么玩? 问题是这伴娘服好眼熟,米白色、金丝羽毛镶宝砖,长得和我挂衣柜的婚纱好像。 “白予涵呢?喊那白予涵死出来。” “她今天告假去天堂兜风一圈,明天回。”郑珂边说边将我按回了原位。 夺命连环扣呼叫白予涵,呼叫转移成“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哼,我就呵呵哒,看你们能玩些什么花样。 这帮心灵手巧的人儿,极有开婚庆公司的潜能,地板上用玫瑰花瓣一片片粘贴而成的5201314十分抢眼。郑珂扶着我踩着它们走上了舞台,徐泽和钱志鹏早已等候在舞台中央。 台上的徐泽一脸懵圈,嘴巴微张,眼睛盯着一处走神,身体僵着一动不动,多半是被坑了。 舞台下的吃瓜群众激动地鼓着掌,我一眼就找到了人群中的白予涵,也瞅见了身着毛衣的沈梦欣和张磊,他们订婚?订个鬼的婚。 “亲一个,亲一个。”台下欢快且默契地起着哄。 此情此景,若是直线前行撤离现场,会不会太打徐泽脸。算了……,便宜他了,给他亲一下吧,又不是没吻过。 想将舞台站个洞的我们,都没有向彼此迈进一步,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你俩再不亲亲抱抱举高高,我的鞋拔子就要躁动了!” “我大方点,拿手机砸。” “我阔气些,拿钱包砸。” …… 徐泽缓慢朝我走来,我也配合的往中间移动,我记起了当初彼此相互靠近时的样子,同时也记起了那时的誓言。只可惜后来誓言逐步走散,后来我们就没有了后来。 我们再次走近,近得听得到对方的心跳声,耀眼的灯光有些刺眼,我仰头闭上了双眼。 温润的唇吻在了我嘴角,是嘴角不是嘴唇,这一刻我便读懂了他的心意。 同学们的欢呼呐喊声太吵杂,“求婚求婚求婚……!” 郑珂把一个粉色戒盒打开,示意徐泽拔出戒指,徐泽将一枚六抓戒拈在手中,片刻的犹豫。 “男儿膝下有姻缘,跪了跪了……” “兄弟地上没榴莲,放心跪……” “哥哥你大胆的往下跪……” …… 看着他下移身体,单膝下跪举起砖戒,低头面朝地板。 与其当个可怜的女人,还不如做个绝情的女人,这样的选择挺好。 我接过他指尖的砖戒,故作镇定地放回戒盒,露出最标准的笑容,大事喊道:“友谊万岁!” “萧晴、徐泽,友谊万岁,祝我们余生各自安好。” “鼓掌鼓掌……”我独自鼓着尴尬的掌声。 回望向舞台时,徐泽已在我的掌声中下场,人群中的他被一堆兄弟关怀着。 人群中的我,被一群死党数落着,宁愿像这样做个无情人,也不愿赌他犹豫下的难言之隐。多想最后问徐泽一句,“那束‘玫瑰加百合’你送过多少姑娘?” 第十八章:青春 - 只予片言 - 何翼 与徐泽保持安全距离,他的一切都与我再无关系,别问、别想、别遗憾……! 同学聚会自然要开心,我要笑得比谁都欢,台上那一幕只是我和徐泽合谋开的玩笑,怪我们演得太逼真,才让人当了真。 谁不是有点故事的人,被揭了老底,再去揭揭别人的老底。你笑笑我,我笑笑你,我们的青春都好笑的雷同,又有什么可难为情。 掀起钱志鹏的青春记忆,他干过的蠢事,可以从黄浦江上游讲到黄浦江下游。当事人激动得长出了痔疮,起身抄起酒瓶就仰天狂饮,酒足打嗝道:“人以类聚,蠢人的朋友圈更蠢。” “朋友圈已屏蔽,我们不再是朋友。” …… “不不不……,与你为友只是想用你的蠢,来衬托我们的智慧,仅此而已。”蒋勋跟风凑了一句。 “这嘴别叫嚣,有本事就干一场!”已喝红脸的钱志鹏,指着蒋勋喊话斗一场。 “干干干………!”一波人吃着西瓜,起着哄。 起哄就不要怕事大,也不要光嘴喊,白予涵踢了两位男同学几脚,示意赶紧摆酒。 “喝死他,喝不死他都要憋他个前列腺疾病。”白予涵一副不整死蒋勋就不姓白的架势。 斗酒喝趴下、喝哭、喝吐、喝得胃出血都不是我们的追求。关于斗酒,我们只有一条规矩,全程不准去厕所,不接受湿眼眶,只接受湿裤裆,顺便拍个照收藏。 文雅的人不适应我们这群俗人地起哄,跑到我右手边的角落里追念青春。 细说起曾经,怀念着美好青春时光,怀恋着怀恋着邹泉问道:“何为青春?” 邹泉当年的绘画深沉,如今这闲谈也够深奥。 ‘何为青春’这四个字缠绕着这群文人雅士,张磊洒脱地冒了句:“邹兄,当你开口问询青春时,就证明你已不再青春。” “要不你把财产分我一半,我把青春分你一半?”我弱弱地插了一句话。 看着他们把我当异类看,这个玩笑开得好尬,无奈低头干咳了几声。 “花季易逝,青春不朽,与君共勉,加持已诚。” 数了数共十六个字,他们用这十六个字感叹青春,混一个圈里的人都知道,他们在回味情怀,回味那已无法溶入到制作里的情怀。 退回24岁之前,那时大家还未溶入市场趋势中,在小小或大大的情怀里掏心掏肺。后来聪明击败了情怀,时间击垮了青春,聪明成熟的人追忆着回不去的青春。 同时渴望延续青春时期生长而出的词汇,它们替青春延续着生命。 它叫‘希望’,青春期它分娩得格外旺盛,一个希望宣告死亡,就会有另一个希望降生,心儿被希望撑得饱满,就不会有干瘪后的苍老。 它叫‘梦想’,它是煎熬时的明灯,而不是明灯下的煎熬;它不单是寒冬里的暖瓶,更是烈阳下依旧不愿丢弃的暖瓶。 它叫‘激情’,挣脱掉‘疲惫’,击垮了‘懒惰’与‘拖延’,苏醒了‘勤奋’与‘行动’,同时在无尽黑夜里自燃。 它叫‘相信’,相信自己有爱人的能力,相信自己有被爱的魅力,相信初心,相信美好,相信一定行,相信没有不可能。相信了心灵世界,忽视了物质中的磨难。 它叫‘宽容’,青春里听到的声音‘他还是个孩子’,于是大家原谅了一个孩子的犯错。青春出现的声音‘他同我一样,还是个孩子’。 它叫‘学习’,有所最权威的高校叫‘社会大学’,它无形无影又随处可见,起初考研你‘学习能力’,而后考研你‘辨别能力’。 它叫‘更正’,按照喜欢的方式生活,得到了不喜欢的生活结果,于是延伸出‘自省’与‘超越’。 它叫‘推翻’,每个对都推翻过错,每个更好的今天都推翻了昨天,每个先进都推翻了传统,青春深刻了推翻二字。 青春孕育了太多词语,有的永世无穷,有的昙花一现,成熟与成熟的不同、就此拉开。 一部分字眼在经历中扭曲,一部分字眼在遥远中被人误会,视角与思维正回望着青春。 张磊曾用春天来诠释青春,发现只是一时段的形容,而不是一时期的体会。 后来他提笔规划完自此以后数十年的方向,明白了现在行为的意义,也明白了沈梦欣不是他的‘灵魂伴侣’。他像春天一样温暖着沈梦欣,可她在暖中灼热,灼热到沸腾,沸腾到功利。 “夏日本该绚丽,可我在你眼里只看得到三季,你独缺一角,却不愿让我将你填满,你拒绝了我,我接受了这份拒绝。”这是张磊写给沈梦欣的分手信,他悄无声息地离开,她不声不响地遗忘。 没几个人看过这封信,知道他们中途分手十二次的人更屈指可数。或许,这份非要在一起的执念,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这群文雅人士还在谈论着青春,我见他们画风太深沉,打断道:“别谈别论了,觉得自己还年轻的,恭喜你正青春;觉得自己青春已逝,恭喜你成熟稳重。” “大家别见怪,萧晴同学最爱一本正经用肺说话,说得过多都换上了肺炎。”白予涵边说边将我推走。 肺炎,咋不说我头顶长疮脚下流脓,已无药可医。 “别傻站着呀,拍照啊,快,快拍。” 急死白予涵,看前前任喝尿了如此嗨,“要拍自己拍?” “我手机里不存贱人的照片。” 没来得及拍正面,蒋勋狼狈奔向厕所的背影倒是拍了三张。 “晴姐,你把我们召集来得表示表示啊?”班长大人向来管我们称呼哥、姐,他这种称呼习惯换来了‘大人’的头衔。 “你太不了解晴晴了,她这是恨嫁呀!”陈燕艳起哄到。 “对呀,她本来想骗徐泽娶她,当看到徐泽中指的戒指后就死心了。” 中指戒指,我顺着白予涵的话去打量徐泽,果不其然他已…… 以后我得被同学安上个‘恨嫁女’外号,气得我心口好疼,“我要掐死你个一品红。” 同学们见我掐着白予涵脖子,纷纷上来拉架,郑珂安慰着我,“晴晴不难过,你能嫁出去的。” “月老行动月老行动,兄弟姐妹们聚集起来帮萧晴找老公。” “晴姐你放心,男的不好娶,女的还是好嫁的,腐女、交际女……都能嫁出去。” …… 腐女、交际女……,搞得我连她们都不如。我要打死白予涵,捅死白予涵,抽死白予涵……! “晴宝,不生气,我一个一个打电话求人娶你。” 白予涵从我口袋里将电话掏走,然而我此刻依旧被同学拉抱着,双手动弹不得。 “放开我电话,你要敢拨号一次,我就砸烂你手机。”这话不够狠,要来个狠点的。 “你要敢拨号,我就打爆你的头!”这话够狠,可于事无补。 电话中一首《黑色毛衣》循环响起,无人接听,无人接听、无人接听……,哈哈,祝白予涵一夜得不到回应。 “这个孟一垚,接下电话会死啊!” “估计被晴姐半夜骚扰怕了。” 想骂人,已经懒得骂了,连骂人这个想法都懒得去想,我已有绪无言…… 她下一步打算拨给谁?男同学都在这,难不成白予涵要打给快递小哥,或者外卖小哥,或者送水小哥……,大不了我用了10年的号丟掉不用。 只见她嘴角上扬出一丝笑意,从小香包里取出一张名片,紧接着敲打了几下屏幕。 一首《海阔天空》响起,才唱两句,电话那头就传出来三个字“晚上好”。这声音我并不熟悉,应该是个陌生人,陌生人……,白予涵是想练习自己撩汉子的技术啊! “晚上好,我是萧晴,我是双子座,你是什么做?” “……狮子座。” “不,你是我的量身定做。” 可算明白自己为什么单身,原来是交友不慎,身边的异性都被白予涵给勾走。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时的情景吗?”白予涵的这句话我听过,他对蒋勋说过,两人互动得我恶心了好久。 “美女,你还是把电话给萧晴吧,不然我会以为她被绑架了,我一冲动就会打120。” 这人真够奇怪的,我被绑架,他为什么要打120?一琢磨,“对,就应该打120来救走这个神经病。” “你们夫唱妇随的好默契,我认栽认栽。”白予涵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是白菲对吧?你说给我介绍女朋友,这是打算把萧晴介绍给我的节奏啊!” 名片、白菲,介绍女朋友,萧晴,这些关联词一串联,……电话那头是余阳。他的声音一点都不特别,我竟没听出来是余总监,他耳朵好尖,我和白予涵的声音他也能分辨得清楚。 周围的吃瓜群众还真无聊,对这样的恶整都提得起兴趣。 “我们家萧晴就喜欢聪明的男人,你喜欢笨的女人吗?” “不喜欢,不过萧晴不笨,她只是傻而已……!” 全场没绷住,大笑了起来,有什么好笑的,他们俩明显在开玩笑。我早已告别呆傻,尤其是我重回上海进入梦影后,几乎没干过傻事,一路都是智商开挂。 “余阳,你全家都傻。”想想他是领导,我迅速改口,“不好意思喝多了,我刚说的是,白予涵,你全家都傻。” 第十九章:日出 - 只予片言 - 何翼 来啊,互相伤害呀!在捅刀、补刀、拔刀间,管他内心脆弱不脆弱,都得练就个铜墙铁壁防御功能。 “亲们,捅刀不要总捅一个人,适可而止来日好相见。”沈梦欣边说边拉开挟持着我的同学。 挣脱束缚重获自由的我,飞速冲到白予涵跟前,誓死也要抢回自己的手机,在张牙舞爪地拉扯中,我的手机尴尬地跌落进汤羹里。火红的手机壳,看上去好美味的样子,瞪眼呆愣五秒后,我慌忙将手机捞了起来,一看‘糊了’。 “哈……,场子玩砸了,咱们赶紧换下一场。”白予涵拎起她的白色小香包,神一般的速度撤离了现场,她那一米七一的高个大长腿,我追不上。 “晴晴,下一场你还去吗?”郑珂小声问询着我。 “去,为啥不去,去弄死一品红白予涵。” 我气呼呼的从纸盒中抽出几张餐巾纸,360度无死角般擦拭着手机上的油渍,反复按压开机键已无法再开机,祝贺我的手机光荣下岗。 有一种安全感缺失叫手机失联,我左手挽着沈梦欣,右手紧紧握着郑珂左手,假装心安地赶往下一场。 冬日的夜晚沉睡在一片冷飕飕里,肆虐呼啸的东南风,咆哮去往西北方,寒风如刀似剑地刮过夜上海,体弱不抗冻的自己一路缩身前行。 冷死也不要与外界失联,我一边打着寒颤,一边同大家一起漫无目的地飘荡在马路上。沿途聊聊张三李四暴富暴帅史,谈谈东西施变形记,感叹感叹自己内心的小九九。 一群缺乏运动的大龄青年,不知徒步了多少里路,又吹了多久的牛逼,抬头便瞧见呈现而出的西余山,熟悉的山峰在寒冬里铁青着脸。 “来,回忆一下最近一次攀登是多久?” “六年前。” “三年前。” “五年前。” …… 这里成了多年前的回忆,曾经相约看日出的老地方变得不再受宠,我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静静的、远远的望着,就像仰望着青春一样,肃然起敬。 “走呗,既然来了,趁还爬得动,请吧……!” “对,爬,现在爬,下一个转身不知又是多少年!” 今夜,我们正青春,想就会去行动,马上行动,立刻行动。沉稳智慧辜负了就辜负了,唯独不愿辜负时光不愿辜负相伴。 和特别的人以特殊的方式,迎接寒冬里的温暖,冬季的日出更值得我们追逐。 为了心中的那一轮红日,一席人在这夜色中攀爬,憧憬着清晨高升的太阳。我们互相搀扶着、鼓励着疲累或困乏的同伴,一步一步登上了山顶,盼望着红日升起。无数双眼睛直勾勾地仰望天空,不敢将视线移开片刻,生怕再错过了什么。 墨蓝色云彩里忽然漏出了一条横光,紧接着太阳就微微露出了头,它悄悄地探视了一眼大地,见依然热爱便冉冉升起。周围的云彩瞬间被染得彤红,正羞涩着为太阳地高升喝彩。日出带着暖意点亮了冬日,寒颤中的人不再蜷缩,心也仿佛重新绽放,正青春着的人们相望着大笑,相拥着热情。 以前能做的事,如今依然可以做到,除了脸上褪去了些婴儿肥,模样还是以前的模样。 返程下山回归职场,牵手一路的情侣传出欢声笑语,其中就有沈梦欣和张磊。不管他们如何辗转反侧,又如何逆流而上,他们并肩画面终归是美的,美到让我们这些单身狗羡慕。 有时人在受到刺激后会脑子发热,我头脑一热就去找徐泽叙旧,叙什么呢?我也没想好,就让话随心情蹦哒。 “在你记忆里,是怎么回忆我的?” “啊?……,你变得开朗了。” 我变得……,开朗?我不一直都挺开朗、挺闹腾的,可能,我之前把闹腾错当成开朗。 还没等我张嘴答复刚刚的开朗话题,徐泽又冒出了一句,“本来还想送你‘玫瑰加百合’,可你那句好久不见后面,跟着不必了。”这不知所云的话音刚落地,他就加快了跨步的频率,超到了我前面。 还想送我‘玫瑰加百合’,莫非他身边没人?那他中指的戒指又是什么情况? 可他已走远,我犹豫再三,没有开口叫他停下脚步,也没有加速去追赶,很多遗憾也不再想去寻求答案,仿佛已经得到了我最满意的回答。 其实追别人还不如追自己,追求那个更优秀的自己,把遗憾和别人如何发展的时间,用来寻求自己的将来,走好自己的路才有能力搀扶同行的人。 我们这一群人继续赶着路,只不过下一场是赶去四面八方,奔向各不相同的道路。众人齐聚的画面着实难得,心中多少有些不舍,绕路绕弯,总要找些理由一起多走上一段路。 路途近的拿着地铁票,旅途远的握着动车票、高铁票、飞机票……我们拥抱着、挥手着、踢打着、推攘着在朝阳中道别,喊出了相同的话:“常联系。” 就这样送别了一批人后,风已将我们吹得凌乱,沈梦欣理了理我被风刮乱的发丝,她此刻的心情比我的头发还乱吧! 张磊不会为了沈梦欣留在上海,沈梦欣也不会为了张磊放弃上海,他们都不会因为以上的不会而提出分手,估计要异地恋到猴年马月。 他们当年捍卫观念的短信,被我抄录了下来,打算等他们成名后发表出去博点关注度。 张磊:“梦欣你觉得,设计者不懂技法作品会一盘散沙。好的,你留在上海追求你的技法。” 张磊:“但我觉得,太过追求技术的呈现,会丧失多灵感的延伸,在我心中技巧上的不完美也是一种完美。” 沈梦欣:“话都被你说尽了,我还有什么可说,还是让时间来告知我们答案,没事我们还年轻,我可以等答案,也可以等你。” 张磊:“梦欣你可以等答案,也可以创造答案,但你无需等我,遇到合适的我祝福你,没有合适的我还在等你。” 当初抄写的时候没觉得多肉麻,现在回忆起来,咦,这狗粮吃得我胃犯恶心。 他们俩会等到怎样的结果,一个信奉着“不懂现实生存会变得痛苦”,一个信奉着“太懂现实生活会变得痛苦”,愿他们在兜兜转转的年月中等到择中的结果。 我目送着沈梦欣和张磊行去地铁站,赶紧趁着酒精度还在,回味一把牵手挤地铁的快乐。 “别神伤了,我一会去给你买个手机。”白予涵搂着我肩膀,引导我往南边前行。 “买?修就好了,它还没到退休年龄。” “行,晴大大说了算,我一会让余阳拿去修。”白予涵打开一辆黑色轿车门,“快上车。” “……余阳?”白予涵扯上他又想干嘛? “我在,余阳在,萧晴叫我有何指示?” 天呢,我还以为是白予涵叫的快车,咋司机变成余阳了。白予涵素来如此,联络人从不会事先给我打招呼,我也只能随机应变缓解尴尬,“余总监,早上好。” “早上好。” “你俩挺好的,我没吃早餐一点都不好。”白予涵边说边往我怀里扑,委屈得不带她吃点早餐就像虐待了她一样。 “萧晴想吃什么?”余阳扭头问询着。 “小予想吃什么?”我低头问询着。 “吃狗粮,想吃你们撒的狗粮。”白予涵哈哈大笑起来。 这姑娘刚刚扑我怀里不是撒娇,而是偷摸我手机,偷了就低调点嘛,白予涵偏偏要高调的将我手机递给余阳,紧跟着接了句,“帮萧晴修好它,顺便我把她委托给你照顾。” “行,你放心去吧!”余阳靠边停下了车。 白予涵挣开我抓着她的手,顺着车门处,丢下我拔腿开溜。 要准时赶去上班,也要有手机在手,选择跟着余阳吧! “嘿嘿……,麻烦余总监了。” “麻烦萧老师把‘总监’两个字去掉。” 用‘老师’两个字来堵我嘴,呵呵……,这家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哎呀,手机里有私密照片,怎么能让他拿去修,得想个说辞要回来。 第十七章:异类 - 只予片言 - 何翼 车内洋溢着暖洋洋的气流,我躺靠在后排的真皮座椅上,思索怎样的说辞既不显尴尬,又让他难以拒绝。余阳是领导对他不能太强硬,他还是异性对他也不能太娇滴,我闭眼琢磨着琢磨着,就琢磨到了周公处。 从睡梦中醒来第一件事依然是睁开眼,第二件事仍旧是摸手机,伸手摸索片刻,手机不在头顶也不在身下,哦,差点忘了,我和我的手机在昨夜失了联。 抬左手发现手腕空空如也,怪自己临行时走得太匆忙,“几点了?”我歪头向余阳询问着时间。 “到吃饭的点了,下车吧!”余阳从驾驶位推门起身挪步到后排处,快速拉开车门邀请我下车吃饭。 吃早餐?对于我这种每日三餐按时吃夜宵的人来说,早饭基本上不算在一日三餐之內,我就陪他勉强吃点吧,总不能驳了渠道财神大大的面子。 一路行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太阳当空高照,路上行人没有急于赶路,而是陆陆续续结伴进入饭馆就餐。 “余总监,几点了?”我再次问到。 余阳转身将手机递向了我,“萧老师,自己瞧吧!” 我瞧见一只厚实匀称的手抓着一款熟悉的手机壳,这貌似是我手机已成功复活的节奏。我的妈呀……!不知这人有没有偷瞧我的相册? 心绪复杂地接过手机,轻一点按左下角就显示出12:18的提示,我这一觉睡得有点没有节制,“……唉!”原地长叹一声。 “没事,我一早就帮你请好了假。”余阳边说边抓起我的羽绒服,将我往餐馆里拉。 “请问余总监,您是以什么理由帮我请的假?”这个得搞清楚,人事和上级问询起来,我总得和余阳言词一致。 “我这么诚实的人,当然是实话实说,萧晴现在还没睡醒,在我这多睡会。” 这……,我还没睡醒,我在他那睡……!这不是赤裸裸的让人误会我们同居吗? 他是太耿直还是太傻冒,余阳这人应该不耿直也不傻,他摆明是故意为之。早想到他并非什么善男,只是没想到他如此邪恶。 “开玩笑的,我说你车胎爆了,我碰巧遇上就帮你拖去维修一下。”余阳自顾自地点着菜。 ……开玩笑,看我的表情好笑吗?真想一茶壶朝他脑门砸过去,奈何我得维护自己温和有礼的形象。 “我头疼想静静,余总监请自便。”一句话搪塞他之后所有的话,懒得再搭理他。 服务员端来一盘手撕包菜,恰巧我也爱吃,又一道剁椒鱼头,他也爱吃湘菜,再一道梅菜扣肉,我……,我怀疑他这人图谋不轨。 见我不再动筷子,余阳抬头声明着:“萧老师别怕,不会因为你多吃,你那个A就摊得多一些。” AA制我从未赖过账,反倒是像余阳这种抠的人,都会习惯性把别人想得吝啬。而我,就算我穷得吃土也会对朋友慷慨,我就是如此爱装,这次又装着阔气去收银台买单。 “女士,和你同行的先生刚已买过单。”一位衣着白衬衣配黑马甲的收银员礼貌地答着。 搞不懂这小子脑子在想什么,作弄我好玩吗?大步回味依旧好声好气道:“余总监多少钱,我转你。” “我可以不要钱免费送,饭钱你转我微信吧!”余阳点出二维码名片。 一扫码发现这货早就是我好友,抬头多瞅了他几眼,真心想不起什么时候相识的。 “我们之前认识?” “萧老师贵人多忘事,不,萧老师从来没记忆过我这样的小人物。” 这……,余阳他自称小人物,那像我这种兜里掏不出200块的,岂不是连人都算不上! 不能再和他好好聊天了,太伤自尊,赏他188块红包砸死他,随便挽回点自尊心。 我并非自己想象中那么重要,人事、领导对我为什么请假一点都不关心。补填完请假单,回位开启了日复一日的忙碌,在重复的工作中寻得不同的创新,这就是我平淡中的乐趣。 红包迟迟没被领取,页面弹出余阳的一行回复。 真能量:萧老师就不好奇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日白天青:? 真能量:萧老师向来目中只有地板,当然瞧不见身边走过的人。 日白天青:龇牙表情 难道是我用脑过度,还是某次喝酒过量,换上了脑残症,问一下沈梦欣究竟是啥情况。 日白天青:哈喽,忙吗? 梦欣:晴晴你说 日白天青:我以前认识余阳? 梦欣:他是余建宾,三年前在‘晨新’待过两个月,还和人事部大闹了一场。 …… 抠脑回忆三年前的某月某日,人事部王总监与一位叫余建宾的实习人员发生了争执。捆绑在薪酬下的制度,也拦不住这位年轻人的愤怒。 “你小子要么闭上嘴好好站在这里,要么走出去爱怎样怎样。”王总监朝余建宾嚷嚷着。 “工资结我立马消失,鬼才稀罕在这里多待。” “你当我刚说的话是在放屁啊!一切按试用期合同流程走。”王总监语气从嚷嚷变成了喊叫。 “呵,原来你瞎呀!工作职责写着跑市场,可你们让我去跑火车,满口跑火车,你们可以不守合约,凭啥单方面约束我。” “老子没闲工夫再和你这种脑残解释。”王总监取下对讲机,呼叫来保安驱赶余建宾。 任由保安拖拉,余建宾依旧不妥协,吼叫着:“老王,医生说你小时候喝的母乳变质了,所以现在浑身都散发着酸臭味,酸得人比狗忠。” 事后王总监对此事各种感慨:“现在的年轻人,思想太过于独立前卫,难管啊!给他个皇帝当当他都觉得担得起。” 他一竿子打死了一批人,背后遭到一群年轻人的鄙视,闹腾的人还提笔赠予王总监对联一幅。 上联:盘古转世开车屁地瞎扯 下联:身奸数职刻攻自受乱搞 横批:隔壁老王 他干嘛出来上班啊,在家当‘盘古’就行,直接重新开天辟地得了。” 这类职场恶搞趣事,曾经的我是不会去参与,沈梦欣在一旁提醒我‘直言的坦率’是幼稚,要懂得‘沉默的智慧’,我识趣的沉默闭嘴着。 内心藏有一颗好奇心的自己,旁观着他们写对联寄到王总监家中,对联连续送一个月,这场‘老王事件’我记得清楚。 管他谁是自己世界里的‘皇帝’,谁又是上古时期的‘盘古’,反正都在自己构架的天地里行走得理直气壮。沉迷着的不一定是对,沦陷着的也不一定是错,烧脑烧那些非要争个输赢者的脑。 我也时常闯进别人的世界,被格格不入憋屈得烦躁,不想选择改变的自己选择转身告别,再次进入另一个圈层世界,依然觉得格格不入,曾多次纳闷这个世界还好吗? 我凑合融入进那些排斥,试着混入拥挤的人流,从此以后觉得生活本该如此,也能惬意着自娱自乐。开始慢慢喜欢上了这个世界,接受微不足道里的自在,喜欢平凡里的自强不息。 当然也有人会继续孤独着,在经历了寂寞与嘲讽后,终究会构架出属于自己的世界。也会在空虚中去积极分享,期盼着别人的加入,为了引人注意去勾画上别人需要的美好,一路说服着路人加人自己的世界。成功者带领着伙伴抵达到规划的美好,失败者欺骗了相信他的人们。 何必搞得那么复杂?回望自己儿时的世界,里面勾画着一间小房子,房子里面住着我和爸爸妈妈。后来在不知不觉中添上了诸多杂乱,细数绝大部分都不是必备品,丰富了眼球,疲累了四肢,不定期洗礼,世界还会布满尘埃。 …… 光顾着回忆曾经的余建宾,竟然忘了搭理当下的余阳,怕他对过往难为情,我选择绝口不提‘余建宾’这个名字,只敲打出了七个字。 日白天青:你的世界还好吗? 真能量:萧老师永远这么文艺,从未落入凡尘。偷笑表情 这画风好像不太和谐,余阳多半把我当异类,重发重发。 日白天青:朋友,疲累就请假睡到自然醒,饿了就胡吃海喝撑到想吐,伤了就买一麻袋洋葱回家切,愤怒就拿出手游杀它个片甲不留。 真能量:萧老师始终这么爱开导人。 真能量:截图 点开截图内容,三年前我发过同样的话给他,这下尴尬了,他会不会把这段话当成是我撩汉子专业语录。 自知情商低得感人,多发多错还不如沉默是金,不要再去为记不起的往事多做描绘。 翻相册瞧瞧‘晨新’的团体照里是否有余阳身影,我去!照片呢!修手机修哪里去了? 焦急奔去市场总监办公室,余阳要是敢耍什么花样,我绝对撕下‘温和有礼’的面孔,往死里揍他一顿。 还未进入办公室,就在门口撞见了余阳那小子。 “今天吹什么风,把萧老师吹来了?” “我手机怎么回事?我的文件和照片呢?” “我手头还有点事要进办公室处理下,你在那边稍坐会。” 这余阳还想拿话堵我,三年前估计是去‘晨新’当卧底,还非要搞出些事才走,被这种人就不要客气。 “坐你大爷,你大爷来了你就这态度,你趁我睡着了都干了些啥,心里没点逼数吗?”我开足马力怒吼着。 只见他不慌不忙也不生气,打开办公室门朝里面说道:“孟总,要不您先请回,我这边处理点事,结束后再找您详谈方案。” 第二十一章:互虐 - 只予片言 - 何翼 想向老鼠求救,请它前来打个洞,我好钻进去躲一躲。或者拿根面条出来上会吊,眼一闭,腿一蹬,内心无比的清净。 那句“你趁我睡着了都干了些啥,心里没点逼数吗?”,孟一垚听后会怎么去揣测,便再和我没了干系。 万千思绪像一匹脱缰野马一样乱窜,正准备拔腿开溜,孟一垚就从市场总监办公室缓缓走出。我哪有脸去看他是什么表情,迅速转身面壁思尴尬,额头情不自禁地撞击着墙面。 “萧老师,现在可以进去慢慢聊了。”余阳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见我没反应,又用力敲打了几下。 我反手甩出手机朝他胸口砸去,砸完才反应过来那是手机不是板砖,这下亏大了!急忙蹲下身体将手机捡起,翻过来一瞧屏幕已碎成渣。 “萧……老师,你是来我这里碰瓷的吗?” 碰瓷?余阳他既然这样想我,我不敲诈敲诈他一下,对不起他对我的认知。 “你赔我照片和文件,我手机里的照片无价……!”不,不能这么说,在他的字典里无价是没有价格不要钱的意思。 改口,“余总监,你知道我那些文件值多少钱吗?” “多少钱?” “五万,不对,至少值五十万。”这牛吹得我一阵心虚,看来以后要勤加练习吹牛技术。 “这么贵重,那萧老师得好好答谢我一下,我用云端备份抵抗了维修师傅的刷机。”余阳继续龇牙咧嘴地说着:“快说,怎么答谢我吧?” 这,我被他话堵得惨败,找别的理由攻他,找什么茬好?……,“那我照片呢?你上传时是不是偷翻了?” “我发誓我没有偷看,是……,是照片一不小心它就在我的视野里出现。”余阳笑得格外欢,欢得贱气逼人。 有一种情绪叫窝火,大脑已混乱成乱麻状,胡言乱语蹦跶了一句,“下流,无耻,赶紧补偿我,一万块。” “哦,原来你露胸露屁股的写真,还没那些文件值钱。” 不是谁天生脾气暴躁生性野蛮,而是被某类渣渣货色逼得性情大变。我使足劲将余阳一阵猛打脚踢,发泄完瞧都懒得瞧他一眼,扭头拂袖而去。 刚刚那个彪悍的姑娘不是我,那是怒火中烧后引来魔上身的效果,与淑女萧晴没有半毛钱关系。 “萧晴。” 倚靠在楼道口抽烟的孟一垚叫住了我,呆楞几秒后,我回望向身后的走道,这距离够远,刚刚和余阳拐角处的对话没叨扰到他,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你昨晚打我电话了?” “昨晚?哦,那是白予涵打的,至于为什么打,孟总您得问她。”自知情商堪忧,能丢出去的锅,坚决不自己背着解释。 “那你帮我问一下她有什么事。”孟一垚将手中的烟头扔到了地面,抬脚将微弱的火花踩灭。 “嗯,好。”我边回应边掏出碎屏手机,语音拨号白予涵。 “小予,你昨晚拿我电话找孟总什么事?今天凑巧碰上,我就帮他问下。” “我怕他肾功能不好会尿床,叫他起床尿尿呢!” 对方结束了本次通话。 哈哈……嘿嘿……,这突如其来的神回复,我也表示很无奈,只能僵着脸朝孟一垚笑笑,估计他以后再不敢主动招惹白予涵。这是那姑娘的日常作风,谁要是不给她好友的面子,白予涵也会撕下那人的面子。 这么会撕扯,还不如搭把手帮我手撕余阳,微信呼叫白予涵。 日白天青:求救求救,请救救我!!! 月白星稀:你要死了?得了重病? 日白天青:不,是要被余阳那货气死了。 月白星稀:除了我以外,还有人敢气你!把那货微信甩过来。 日白天青:你推荐了真能量(余阳) …… 看他们高手过招,杀伤力有多强,不管他们谁捅刀成功了誰,对于我而言都大快人心啊!着实佩服自己这借刀杀人的机智,让他们去互虐吧! 微信页面弹出六个字‘请你确认收款’,余阳那货还真给我转了一笔补偿金。 真能量(余阳):10000,转账给你 真能量(余阳):我是一个敢于负责的男人。 思索许久也不知如何回复那货,算了,假装没看见。临近过年,余阳那货还这么闲得慌,年末也不是公司的淡季啊?连我这样的新人继《草根》之后,都接到了《一千种可能》的项目,告别了帮项目组跑腿打杂生涯。 琢磨最近这段时间地言行举止太烧脑,大多数行为都没有什么逻辑可言,有那份闲情逸致,还不如让白予涵带自己去公园兜兜风。 雨花石铺成的小路弯而不折,白予涵果断靠边停下了车,我们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中,假装暖和地漫步在凹凸不平的石头路上,道路两旁覆满了白霜,头顶的树枝被风抽打得狂舞,光秃秃的树干在严寒中呼嚎。 今日的所有荒唐行为,都是由于我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干出韩门献丑的一档子事。19:00还拉着白予涵出来逛公园,是嫌日子不够凉,还是想以凉克凉,哎……,凉凉了。 突然想给树一个大大的拥抱,久久地仰望着柏树,多希望某个人能牵着我走近它。傻了呀!自己怎么也换上了这种矫情的毛病,还不如喜欢上猛吃死睡,或者玩几局游戏都比这个毛病来得痛快。 “萧晴同学,你不应该关心一下我和余阳互撕的战况吗?”白予涵伸手拉了拉我的左胳膊。 “战况?弄死他,约他去英雄联盟,我不虐得他叫我爸爸,我不姓萧。” “你别反被虐了……!” 切,像余阳那种一心搞事业的人,才没空闲时间玩游戏,怕毛线怕,我要是输了就对不起我年少的疯傻。 那时虚拟可比现实有意识得多,打开电脑进入游戏后那叫一个自在,我在里面侠肝义胆、飞檐走壁、叱咤风云。肆意妄为的同时还可以兄弟姐妹成群,享受着被众人追捧的自豪感。 披上一个马甲,谁知道我是谁,谁管得了我。不高兴就去干一架,不如意就刷喇叭愤泄一通,最大的惩罚不过是封号而已。封号处理有什么大不了,无关紧要的事情,一个号倒下了,千千万万个号爬起来了。 就这样混着混着,一心想混成职业选手的我,结果混成了传说中的接盘侠,理想和现实终归会有些差异化,只要努继续努力奋斗,就能拉小理想和现实的差异化。 谁又曾料想得到,我后来会结实一个沈梦欣,她妥妥地活在现实里,排斥着一切与她功成名就无关的事。在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开导中,我果断砸了电脑旁边的杯子,以此表面自己退出游戏界的决心。 那余阳会有我这样的经历吗?不会,所以要微信他来我擅长的领域虐死他。 日白天青:总监好,总监好,LOL约吗? 真能量(余阳):哪个区? 日白天青:电一艾欧尼亚。 真能量(余阳):等我一小时 等他一小时,他是去买个号还是打过人机环节。待会是单挑虐他好,还是群挑虐他好,好难选,算了,还是单挑虐完他,再抱团去虐他。 第二十二章:少年 - 只予片言 - 何翼 趁余阳那货还未上线,先观看会艾希大神秀找回些感觉,贫民吊打土豪一波操作够酸爽,屌丝逆袭封王之路真快哉。 来来来,加个好友成为撸友方便日后开黑,然而我的真实目的是,为了进一步虐死余阳。看他战绩配置居然比我牛,瞬间改变思路与他达成联盟,当次演员组队虐他。我玩输出,余阳玩肉挡伤害,我全场打野外加专抢人头,抢完保命一溜,会去顾忌挡刀队友死活的坑,就算不上神坑。卖队友卖着卖着连塔一起卖掉,能打出这局神坑操作,果真是机智如我。 咦,那死余阳咋不加入‘再来一局’呢?微他一下看是啥么情况。 日白天青:总监大大,继续撸呀,还有妹子求带。 真能量(余阳):sorry,怪我太菜,带不动你们,再见! 日白天青:不不不,您是国服大神。 真能量(余阳):好吧,我承认自己是国服,连国服都带不动,你还是承认自己不适合玩这个游戏吧……!!! 真能量(余阳):建议你下个‘找你妹’玩,这款游戏很适合萧老师,一个人自嗨挺好。 ‘找你妹’,我还找你大爷呢!介于余阳他是领导,我默默删除了界面上码好的一行回复。 我与余阳的第二回合切磋,没能达到我预期的效果,仍旧以惨败告终。这次本人还非要去较真一下,争胜负自然要屡败屡战。 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翻阅余阳微信朋友圈历史动态,仔细研究一下他的弱点。哎……!他为了打造个人IP,朋友圈所发内容并非是在记录生活,而是在做市场趋势包装打造,他将人性完美的隐藏在真假难辨的内容下。 估摸着这局势,该是请白予涵出马救场的时刻了。 日白天青:女神,把余阳QQ号搞来给我呗!害羞表情 月白星稀:你当真要在五厘米的距离下,和我微信交流? 日白天青:…… 月白星稀:萧丫头,你多半是失恋了,不然怎么会如此无脑的瞎折腾。 日白天青:你当真不愿再和我说话,五厘米的距离还要埋头扣字回复? “死去”,白予涵霸气甩出了这两字,半小时后又报了一串数字出来。我快速记录并搜索余阳QQ,进入空间巡查他过往足迹,瞧见了些生活写照和熟悉的文字转载,转载来源于‘日白天青微博’。 万万想不到的是,余阳这货相册中保存下的图片,是我三年前在微博里与他的互动截图。 难道我们曾经真的有过一段故事? 没办法,科技时代太过匆忙,我可以同时和很多人以不同形式互动到交心,这份交情又快速被另一批人所冲淡。我记住了打动我的片语只言,遗忘了发送给别人的只言片语,我说过那么多话,又怎么可能句句去深记。 认真点看余阳相册内的截图。 一抹余阳:您的《没落王子》我看了不下十遍,它给我的过往画上了最圆满的句话,让我终于有勇气去回望那些舛错,从一路的经历中认清了当下的自己,也想明白了要以什么形式去走未来的路。 可那时的我,妥妥一位流水线工作人员,以复制粘贴的形式回复着各类私信,很多人的真情实感我并没有去细看,只是习惯性统一送上几行文字,一段白予涵在十二年前赠予我的诗。 白日天青: 悠远的古巷胡同路, 青涩少年懵懂行来, 正岁梦着千树花开, 岂会预想风雨无常; 雨前, 风略带清凉, 吹过少年梦寐身姿; 雨中, 风刺骨寒心, 在寒颤中挣扎惆怅; 雨后, 风盘旋高空, 遥远却仍忆见环绕。 迈步继续前行, 误踩胡同路的青苔, 滑落跌倒、爬起轻拍污泥, 皮肉流过血后形成了, 褶皱疤痕; 少年流过泪后懂得了, 如何前行。 明天, 那是风干后的大好年华? 还是风雨后的恶性病毒? 少年远去,巷道仍长, 未来是何种模样? 无从问津。 看着余阳把我的随手一发,既当成珍宝一般收藏,心中多少涌出几丝暖意。 令人遗憾的是,这些文字出于白予涵之手,感动他的《没落王子》也是源于白予涵的构思。他崇拜的那个她是白予涵,不是我。 我慢吞吞地合上电脑,莫名仰头朝天花板一阵傻笑,笑完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快速缩进被窝,蒙上被子等待天亮。 “萧晴同学,你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快起来,分享分享。”白予涵掀开被子,拉拽着我。 “余阳那小子把你的照片藏在相册里,十有八九暗恋你。” 半开玩笑半透露点信息给白予涵,透露完我继续拉回被子蒙住了头,再一次期待太阳高升,开启崭新的一天。 “扯继续扯,明早给你煮一框蛋,让你慢慢扯。” 明早?明天的事谁说得准,生活中有太多的未知,而我的生活从这头就能看到那头,仿佛永远不会有惊喜是为我而出现。 每天三点一线,对着同样的面孔,说着换汤不换药的话语,做着看似不一样却又一样的事。 每当碰到‘你的生活还好吗?’这样的问句敲打自己时,都自我调侃安慰着‘还不错哦’。 生活,想要怎样的好,就装成已拥有的样子,装着装着还真会变成那个样子。 自己想要慢慢装饰成的样子是什么模样?回望、展望…… “如果有一天我放弃绘画,那是因为我活成了画里的样子。”这是我大一时同沈梦欣说的话。 “我若是放弃绘画,肯定是我拥有了更好的机遇。”这是沈梦欣大一时朝我说的话。 如今我们已告别用纸笔去绘画,电脑引导着我们替换掉了年少的爱好,赤子初心指引着我们从电脑里找寻回升级后的爱好。 …… “早上好!” “早上好!” 日常问好回荡在公司的各个角落,我特意上前朝沈梦欣大声道了声,“追梦少年,早上好!” 或许是少年两个字让沈梦欣有一丝小惊讶,“啊”了一下后,立马微笑回应:“晴晴早上好。” 从远处走来主持早会的余阳,趴在我耳边小声说着:“我很多年没好好玩过游戏了,昨晚是我请朋友代打的,你的照片我也没看过。” 谁知道他的话哪句真哪句假,我也懒得再和他较劲,抬高嗓门热情回应了一句,“余总监,早上好!” “萧老师,早上好。”余阳伸手示意我‘请入早会室’。 “梦影的家人们早上好!” “好,今天会比昨天好。” 每日必背企业文化全体走一遭…… 公司上下熟背完统一的思想价值观已结束,主持人余阳高站在讲台上做着收尾。他嬉皮笑脸地互动道:“先生们、女士们、朋友们,整天被打鸡血有没有上火?” “我已血气逆流,入魔至深。” “我快七窍流血,血崩而亡。” “我体寒感觉刚刚好,够激情。” …… “每个人的内功不一样,修练出的结果自然不同,市场部的人留下来学招数,其它部门人请回。” 市场部是个神奇的部门,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他们的想象力远比我们搞设计的丰富。甚至想趴墙角听听他们每日都在密谋些啥,但又怕没藏好被逮住,把我误当成间谍太过尴尬。 好奇心送了我个‘灵机一动’,假装东西忘在会议室,返程回去听上一番,推开门便瞧见正放映的PPT上写着《成交188计》。 余阳高声说着:“不要问我‘成交188计’里为什么只有96计,你还不如去问‘鱼香茄子’里为什么没有鱼,‘虎皮青椒’里为什么没有老虎皮,咱们的思维不要太纠结于形式,有干货在里面才是重点。” 自从来了‘梦影’,我的笑点就越来越低,原谅我没有自控能力,竟然在这么严肃的会议中笑出了猪叫声,招来了众人齐刷刷的眼光。 快出现个大神帮忙,解围解围…… 第二十三章:点亮 - 只予片言 - 何翼 悄悄推门退出会议室,怪自己太俗气,他打出如此新奇的招数,自然会诧异得我有些小懵,懵着懵着便跟着余阳的思维跑得够偏远。 余阳这货远得担心起家国天下,高昂地说着:“有家才有国,有国才有天下。” 请把年少那句“我是来改变世界的,不是来被世界改变的”话,暂且先行放下。试着先从融入群体开始,同流才能同频,同频才能互通,互通才能彼此接纳。 用接纳去影响身边的人,影响到‘家’的荣辱共担,到那时自然会恍悟:“我们改变不了世界,只能用光芒去点亮光芒,世界会在无数人的光芒下自行改变。” 既然如此,就一起携手把‘梦影’这个小家先点亮起来,那怎样才能互相点亮呢? 接下来聊聊当下高呼‘点亮他人’满心情怀的公司,这些公司拼命追求‘选择大于培养’的淘汰制,在人人神经紧绷地交替中,高速循环着剥离和融入。 最初是有些成效,新鲜血液加快了元老地步伐,同时也加快了人员流失速度,不停招人筛选人增添了公司的负荷,为了能轻资产运营,这些公司决定采用了无底薪制。从此这些公司开启了各种有关情怀、梦想、格局、眼界的畅谈。 他们真的有情怀吗?当然是有的,有对自己的情和怀,有对极个别人的情怀,更多的是,透支了一批跟随者的信用卡。 谁让最奢侈的东西往往要用最大的代价去换取,看谁愿意舍弃半生安稳去相换。 当然我们‘梦影’也有情怀,在顾忌梦想的同时也会顾虑到追梦人的生活,在座的市场精英们都有两千的底薪,保障了不饿死在大上海的基本开销。既然死不了为什么不能全力以赴去跑单,难道要逼迫‘梦影’向别家公司学习,英勇废除底薪制,斩断大家最后一丝退路,这样才会有没业绩就会饿死的觉悟? ...... 听到这里我才听明白,余阳那小子挖的坑在后面呀! 他在委婉摧毁那些无底薪、高提成、会挖墙角的公司,顺便放大一下梦影的人性化,最后的重点是逼要业绩。余阳这一套操作打得不错,只是一听就知道他文科没学好,承上启下转换着转换着就脱了节。说好要讲的‘如何相互点亮’去哪呢? 估计余阳心中的点亮只是把这群人的价值观同步而已,在讲正题之前非得按个高大上的前奏,让听的人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早已退出会议室的我,趴门口光明正大地偷听着,屋内众人的工作汇报,陆续在我耳边响起。从这些工作进度来看,余阳这货其实一点都不闲,他一直是忙里抽闲在和我闹腾。 “你这人有偷窥癖好就算了,还非要堵门口挡道。” 耳旁传来一句冰冷平静的声音,明显是在说我,可我只是偷听并没有偷窥呀?这姑娘语文多半是体育老师教的。 我迅速朝旁边挪动了一步,任由她那已及腰的长发甩过我脸颊,我默默瞧着这位纤细高挑的美女踩着黑色长靴进入了会议室。 用美女这个词形容她与她长相无关,我向来不爱刻意观察陌生人的脸,俯视地板忽视长相是我记忆人的习惯,也正因如此习惯,这一路走来,记住的人并不多。 自她走近会议室后,里面就欢闹了起来,只听见他们热情地招呼着她。 “哎呀!咱们‘梦影一枝花’可算休假回来了。” “想死你了。” “欢迎回归,欢迎回归……!” “依依,来,这边坐。” …… 依依,‘梦影一枝花’,看来还真是个大美女,也不一定哦。 当年我们班选班花都选比自己丑的,为将来在外吹嘘自己比班花漂亮埋下伏笔,再夸下自己生性低调,果断推掉了班花的头衔。 听他们闹得那么欢,我继续趴门口也不太合乎正常人心理,别真被人当了偷窥狂,我还是识趣点,撤了撤了。 撤回设计部,一屁股坐到位置上,这一坐八成又是一个深坑。 “萧晴,李助找你什么事啊?”张姗姗带着浓浓的六神花露水味凑了过来。 与她做了半年同事,发现张姗姗并非傲娇女,也不是什么心机女,只是爱八卦加脑子少根筋而已。我虽然没有她的八卦体质,但是像她那般大的时候,脑子也一样少根筋。既然同病相连,病友自然不会相互嫌弃,。 “李助找我?” “你不知道啊?那你刚刚去哪鬼混了?” 已来不及回答张姗姗的疑问,我飞速冲去电梯口,伸食指按了个下行。 不知孟一垚让助理找我有什么事?他为什么非要走办公流程,不直接打电话找我? 电梯运行速度太慢,孟一垚应该等我很久了吧!情商感人的我该以什么话语开场好? “孟总,您找我。” “嗯。” 等待了几十秒,也不见他‘嗯’完后有别的话语,孟一垚也不是高冷的人啊! 看着他不停敲打键盘的手,孟一垚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处理吧!他忙,那我就坐在这等他一会,千万不能打扰他,有时灵感一打岔就真的断了。 我当然也不能傻坐,总不能让他觉得我很闲,闲得天天在公司吃白饭吧! 掏出手机写一写对新项目的构思。 《一千种可能》是一家医药企业用来打市场的宣传动漫,动漫在传达剧情和美感的同时,还要能提醒青少年爱眼、护眼。从企业内部信息得知,这家医药集团明年要推出一款药用眼罩,需要以情怀来做意识引导。 情怀、情怀,到处都在打‘情怀’的旗帜,搞得情怀都廉价了,廉价到变质,变质成某类人实现自己企图心的手段。真正的情怀被隐藏在无数虚假面具下,想找寻的人上了无数次当,‘情怀’变成了很多人望而却步的梦。 要么就不动笔,要动笔就要动心,我删掉了之前写好的所有爱情构建大纲。我改过的《一千种可能》,不再是一位盲女想见到心上人的各种尝试和遐想。 她心爱的少年是否依然身着白T、牛仔裤、配帆布鞋,这已不再是我的勾画重点。他的黑色发丝会不会被年月染上颜色,这个问题去问时间吧! 此刻想重绘的故事,在一个寂静的村庄里,住着一位叫李亮的少年,他总停不住爱乱窜的脚步,每个清晨都能瞧见他奔跑在乡间小道上。 “田野是什么样子?”一位叫许默的少年询问着。 “你自己不会看吗?”李亮头也不回地跑去了另一片田野。 剩许默独自坐在无尽的黑暗里假设着田野的景象,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听到一个少年跑来。 “天空是什么颜色?”许默满心期待地询问着。 “你抬头不就知道了!”李亮又一次消失在这个田坎上。 某天又不知李亮跑去了哪里?见到、听到了什么? 李亮一回家就蹲到了墙角,双臂抱着瑟瑟发抖的自己,在抖动中浑身滚汤到通红,高烧退去后,李亮不幸得烧成了聋哑人。 从此他停下了爱乱串的脚步,独自坐在绿油油的田坎上,静静地望着许默朝自己走近,这时他才发现他看不见。 “如果我还能说话,我一定会组织出最动人的词汇,轻声告诉你田野的模样,天空的颜色。” 许默看不见李亮的比手划脚,李亮也听不见许默的话语,唯有手和手的温度沉默地传递着情感。 他做了他的眼睛,牵着他从这一个田坎走到了那一片山丘。 不幸的日子迎来了幸运,李亮因高烧落下的毛病,被省城的医院治治愈。康复后的李亮,兴奋地奔回田坎,可田间再不见许默的身影。 焦急四处打听多时,李亮才得知许默在从这一个田坎行去另一片土丘的路上,不小心踩滑跌落进燕塘中淹死了。 “许默,我已经可以组织出最动人的词汇,轻声告诉你田野的模样,天空的颜色,可是你却听不见了……!” 许默再也听不见李亮的声音,就像许默在一年前对李亮说:“田野是什么模样,天空是什么颜色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我能有你这个朋友,牵着我从田坎走到山丘,世界就只够明亮。” 他这句话,那时的李亮也没能听得见。 如果时间可以倒带,当年的李亮不会走得悾匆,一定会停下脚步告诉许默,“田野是什么样子,天空是什么颜色。” 来不及向许默说的话,往后岁月,李亮说给了无数人听。他动情地描绘着田野和天空,耐心地倾听着每位路人的询问,再不敢忽视那些相遇。 这世间有太多的不可控,和不可思议,即使有一千种选择,尽可能选择不懈怠那些擦肩而过。 …… 这就是我此刻写出的《一千种可能》,完工,伸个懒腰再偷会懒,哈哈……! 当看见正盯着我的孟一垚时,我的笑容就变得尴尬了,哎!这懒腰姿势明显不好看,更别谈‘优美’。 第二十四章:沟通 - 只予片言 - 何翼 随即放下高抬的双臂,送孟一垚一个抿嘴式微笑,没话找话道:“咦,这盆罗汉松姿态修剪得真优美。” 他侧脸看了一眼摆放在黄花梨木桌上的罗汉松,温和地说了声:“你喜欢就送你了。” 这么大一盆栽,搁我那一米不到的办公桌上,到时满满的全是树枝,哪还有地方办公啊!谢绝好意道:“美好的东西多欣赏几次饱饱眼福就可以了,要真变成自己所有物,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去喜欢。” 原本直视着我的孟一垚,将视线移到了白瓷咖啡杯上,他伸手端起咖啡,不喝也不回应我刚刚的话。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自知此刻情商已被智商啃得干净,智商过分贪吃也被撑死了,唯独剩下一个逆商还在垂死挣扎。 办公室经历过几分钟的安静后,传出孟一垚语气平和地问话:“来梦影的半年还适应吧?” “挺好的,环境好、氛围好、单还多。”见孟一垚没接我话,又快速补充了一句:“谢谢领导关心。” “是沈总监特别关心你,屡次推荐你作为这次出国学习的人选。” 沈梦欣屡次像孟一垚推荐我,赶紧清醒,赶紧找回些智商,圈重点‘屡次推荐?’意味着我被孟一垚否定了好多次。素来颇有自知之明的我,笑笑道:“很遗憾,假期我要回家过年,应该参加不了本次学习。” 何必难为别人烧脑想拒绝自己的说辞,我先开口拒绝别人也算得上潇洒。 “陪家人过年确实比较重要,再说,这次的学习你参不参加,对于你来说都无所谓。” 他这话语说得倒是挺轻巧,可我感觉自己弱到学习都拯救不了自己,深造这事也跟我没多大关系。 “我当真这么差吗?”这句疑问烂在了肚子里,改说了句:“孟总觉得怎样的学习对我比较有帮助?” 孟一垚微睁的眼转为大睁,喝了一口咖啡,酝酿出了一席话:“这次的学习是技术上的提升,有很多人都比你更需要这次学习机会,而你,当下需要的是自我提升,你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创作走进了一条胡同路,来时的入口叫初心,另一头的出口叫创新,而你站在中间一动不动。” 他这是在说我走过了让人感心动情的纯粹,也没有拥有趋势拿捏的思维。 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和领导辩解、争论、解释,这种行为是一种幼稚,正确打开方式是以行动去说服他。 划Z字解开手机锁屏,点开word文档最新保存文件《一千种可能》,递到孟一垚面前,“请点评一下我的新构思。” “萧晴,我提出那些话并不是想和你争论什么观点,只是希望这次沟通能让你‘壹加壹等于叁’,你无需用自己那个‘壹’的正确来证明我这个‘壹’的错误。” 我有在用自己的‘壹’去否定他的‘壹’吗? 一个人嫌弃另一个人时,她的所有都是可挑剔的,我在孟一垚心里自然有很多值得他挑剔的地方。 我收回了伸出去的手,不一会又再次伸了出去,“哪有证明什么,壹生贰、贰生叁、叁生万物,在没生出万物之前,还是请孟总点评一下我的新构思吧!” “好。”他抬手接过我手机,低头阅览了两三分钟,“你觉得有多少人会被这个故事感动?”他话音刚落又改口道:“你觉得有多少会主动去看这样的动漫?” ‘主动去看’这四个字扎心了,孟一垚平时不爱捅刀也好,一出招就直戳人心。 “哈哈……!”皮笑两声假装着没被伤到,“孟总,这部动漫属于项目板块类,本来就只是给企业做宣传用,和那些会上映会有衍生品的动漫不一样。” “哦,难道是我想多了?你只想接接项目不闲着就好,没想过再走回以前的路。” 以前的路,以前可不是我一个人在走,一部好的动漫作品是一群人的倾心打造,每个人都为它添上了最绚丽的一笔。如今,旧人几乎都已各奔前程,又有谁再来和我相互信任,没有他们我也只配接个广告自己玩自己的。 “孟总,感谢您费心教一只兔子飞翔,可您忘了兔子是学不会飞的,不断刺激它向往飞,反而会让它丢失掉在地面蹦跳的快乐。” 是不是我又说错了什么话? 惹来孟一垚的一阵激动,他右手紧紧抓住我左手腕,高声道:“你装出来的笑脸和洒脱,在我看来,只是一种害怕追而不得地逃避!” “孟总您越权了,领导也无权干涉我的生活态度,何况,您的以为也只是您的以为。”我用力将手腕从他手掌挣脱,自己特别反感一个男人撇开风度,以这样的方式来进行沟通。 转身大步跑出总裁办公室,冲进女厕所反手锁上了门,依靠在墙面平息着因过分激动而不平稳地心跳。白予涵地声音回荡在我脑海,“孟一垚对你忽冷忽热,不是欲擒故纵就是心里有人,望天想海拿捏不定。” 吵死了,这些话语一遍又一遍地回响,震死了无数脑细胞。得想个办法去除掉这些阴魂不散地声音,最好的方法应该是勇敢地找到那个阴魂,将她的声音制服。拨号18383838383,一首《魔鬼中的天使》响起。 “魔鬼你好!” “萧晴同学,你是想让我顺口称呼你一声天使吗?” “小予你随意哈……,我向来不太建议你给我取外号的。” “天使你好!”白予涵在电话那头朝我欢快问好,紧接着她又冒了一句,“萧晴同学快看,天上掉下了好大一坨鸟屎,我们简称它‘天屎’可好?” “滚!”不对,我还要毒死这朵阴魂不散的一品红,“还是滚回来吧!晚上一起吃饭,我请客。” “好呢!地方我选哈,一会发你微信上。” “别太贵,给我留点过年钱……!”这句话没能传到白予涵耳朵里,她挂电话向来神般快。 手机弹出白予涵发来的一条微信。 月白星稀:萧晴同学,今晚18:30我们东方明珠旋转餐厅不见不散。 日白天青:你别去,去了我也散了。 月白星稀:我请客!我请客!我请客! 日白天青:不见不散。 …… 趁饭要拿出趁饭的态度,迟到找不到好位置的事别干,我一向很有时间观念。仓促捣腾一下已乱成鸡窝状的发型,再擦个口红显气色好些,想想是要去吃饭,吃饭涂什么口红,我又用餐巾纸将它擦掉。 “萧老师,我们顺路,坐我车走吧!” 电梯里这么多同事,要和余阳这货保持点距离,假装没听见,反正电梯里还有一个姓萧的。 “余总监客气了,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设计部真正有资历的萧敬老师答复着。 余阳话语略显尴尬地问了句:“萧老师您住哪?” “余总监,你刚不是说顺路吗?我还以为……” “‘顺路’是顺着您开路的意思。” 萧敬哈哈大笑地走出电梯,以他平日的性情来分析,萧敬准会以为是有几个巨头在疯抢自己神作,所以余阳才会主动献殷勤。 …… 不靠谱的白予涵,一个自由户既然比我这个上班族还晚到,算了,边观澜大上海的夜景边等她也不算无聊。 半小时后依然不见白予涵出现,这情况哪哪不对劲,细想,自从她与赵森分手后就不爱踏入东方明珠,那这次多半是在戏耍我。 日白天青:快接我视频。 月白星稀:约会不方便! 再抖几个视频通话过去,白予涵依旧不挂断也不接听,气得我心肝好疼。 “萧老师,久等了。” 这么熟悉的声音我自然分辨得出,肯定是余阳那货,“你来干嘛?” “吃饭啊!” 刚刚自己是问了一个多么废话的问题,重问:“我的意思是,你这是赶着来和哪位小姐姐赴约?” “赴萧晴的约。” 刚刚自己又问了一个多么蠢的问题,他和白予涵狼狈为奸合谋算计我,这并不是什么难猜透的事。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