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和亲 楚姮随其他嫔妃跪在大殿之外,任由自己眼中的泪水麻木的流着,内心悲恸到极致,他始终是于她先走一步,楚姮叩首,起身,叩首,起身,如此反复,终于支撑不住晕倒下去,合上眼的那一刻,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建元二年,彼时自己是楚国送来和亲的公主,而现在建元四十二年,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初被先帝厌恶的楚姮,也不是在紫禁城内如履薄冰的楚姮,也不是任由别人羞辱、陷害的楚姮,现在自己已然是太后,建元四十二年,大周朝第五代君主永煊驾崩。 国有大丧,举国哀痛! 第一章 和亲 大雨连天,天空一片阴霾,这雨下了整整十天,楚姮伸手接着屋檐下滑落的水珠,对一旁侍候的宫女说道:“北漠那边还没传来消息吗?” 身边的宫女欠了欠身,说道:“回禀公主,北漠那边始终没有传来消息,最后一次有消息传出也是太子中埋伏被困之前,在此之后便再无消息传出。” 楚姮的手指滑过窗柩,叹了口气:“如今父皇和母后一定很担心哥哥安危,玲珑,替本宫更衣,本宫要向父皇母后请安。” 楚姮坐着肩舆来到上阳宫,还未进殿就听见一声苍老无奈的叹息:“如今北漠战事连连吃紧,京城的兵马一律派去北漠,十五万精兵全部被困北漠,一旦战败,咱们就只能割地朝贡了。”说这话的是楚姮的父皇,楚国君主楚雍,而在旁安慰的便是楚姮的生母,楚国皇后沈语岚,听父王的口气怕是北漠的战事已经起了变化。 “如今朕晨儿生死未卜,若是北漠的兵马此时杀到城下那么我们就只有束手就擒,难道楚国数百年基业就要毁到朕的手里,那么朕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楚雍握紧双拳狠狠的砸在桌案上,苍老的脸上满是无奈。 “皇上不必心急,晨儿骁勇善战,臣妾相信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沈语岚在一旁不停的安慰楚雍,其实她的心里才是最为纠结的,如今战事吃紧,楚晨又生死未卜,她这个做母后的,做妻子的才是最难受的。 楚雍深深的叹了口气,望着沈语岚说道:“为今之计朕唯有向邻国借兵,来解咱们的燃眉之急。” 沈语岚微微松了口气:“那皇上可否想好同谁借兵。” 楚雍思率半天,缓缓说道:“北漠兵强马壮,能与之抗衡的就只有大周,只是,只是……” 沈语岚抓住楚雍的胳膊,着急的问道:“只是什么,皇上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楚雍转身背对着沈语岚:“你也知道大周对咱们一直都是虎视眈眈,若是大周真的居心叵测,那么朕便是引狼入室,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大周的皇上登基不久,根基不稳,外有北漠,内有定国将军南宫世元,所以他断然不敢轻易让南宫世元带兵出征,否则功高震主,他这皇位可就不保了,所以朕心生一计,即可让大周出兵帮咱们解围,又让他们无法借机吞了咱们楚国。” 听到楚雍还有别的法子,沈语岚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皇上既然有法子,为什么不试一试。” 楚雍点点头,说道:“朕想着是否可以以和亲来牵制大周,若是结为秦晋之好,想必大周也不会轻举妄动,若是能压制大周一些时日,只要晨儿能平安撤出北漠的战事,那么朕就不怕大周会有吞并楚国之心了。” 沈语岚认同的点点头:“和亲到不失是个好法子,宫中适嫁的公主倒也有几位,不知皇上想让谁去。” “朕的女儿虽多,但是只有一个适合和亲。”楚雍盯着沈语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皇上难道说的是我们的姮儿。”沈语岚试探的问道,而楚姮听到这,身子一僵,后退了两步,她心里知道父王说的是谁可是真的当父王说出口,难免也是有些震惊。 “是,姮儿自幼足智多谋巧捷万端,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不论聪慧样貌,让她和亲都在合适不过,若是姮儿受宠,能与大周永结秦晋之好,倒是百姓们也免了不少祸端。” “可是皇上,姮儿才十六岁啊,她也只是有点小聪明罢了,这后宫是什么样,在这咱们楚国姮儿见得还少吗?若是咱们真的需要同大周借兵来防北漠入侵,那么姮儿此去和亲便算是留在大周的人质啊!”沈语岚颇为痛心的说道,楚姮是她最疼爱的女儿,怎么舍得让她远赴大周去和亲呢? “朕知道你舍不得,朕也舍不得,可是朕实在是没法子了,如今晨儿还没有消息,只有这个法子可以暂时稳住大周,若是姮儿能得到大周君主的宠爱,也可以为咱们楚国打探消息,若是将来可以的话,咱们楚国便可以收复大周。”楚雍握紧了双拳,自楚越两国创建以来,仅有一条河界将两国划分开来,只要跨过河界便是开疆阔土的另一番景象。 沈语岚看着楚雍说道:“这样看来姮儿的确是和亲最好的对象,姮儿谨慎,相信在大周也会处处小心的,若是大周真想出兵楚国,说不定姮儿还可以告诉咱们让咱们有个防范。” 楚雍点点头,说道:“没错,你应该知道,大周一心想着要扩建疆土,所以咱们不得不防,况且大周的君主登基不久,打的是什么心思朕还不是很清楚,朕只能行此一招。” 楚姮在外面听着父皇说的一切她都知道,如若不和亲,不论大周是否出兵,楚国都将会民不聊生,楚姮捏了捏手,走到内殿,欠了欠身说道:“儿臣愿意和亲。” 楚雍和沈语岚震惊的看着楚姮,楚雍扶起楚姮:“姮儿,你都听到了。” 楚姮点点头,说道:“父皇,儿臣愿意和亲,愿意替父皇稳住大周君主,也愿意替父皇留在大周打探虚实。” 楚雍满意的拍了拍楚姮的手,说道:“姮儿,若是万不得已,父皇也不想将你嫁到大周。” 楚姮跪下,深深的磕了个头说道:“儿臣不孝,不能再父皇母后膝下尽孝,以后只有哥哥在父皇母后身边,还望父皇母后保重身体。” 沈语岚眼中含泪,满是不舍的看着楚姮,说道:“姮儿,你这一走,咱们母女怕是再也见不着了。” “儿臣又何尝不知,只是为了咱们楚国,母后必须要狠的下心,而姮儿也要狠的下心。”楚姮握紧了沈语岚颤抖的手。 楚雍看着面前的女儿,把这样的事情交给她是对的,因为只有楚姮能担的起这样的责任,随后楚雍便修书一封,差人快马加鞭的送予大周。 紫禁城内,永煊看着楚雍送来的和亲书不屑一笑,将和亲书扔到地上,对身旁的永玢说道:“你说说楚国送来了和亲书,是什么意思。” 永玢看着地上的和亲书说道:“想必是楚国那边已经看出了咱们的心思,那皇兄打算怎么办!” 永煊从龙椅上下来,走到永玢的面前,叹了一口气说道:“朕确有吞并楚国之心,但是朕刚刚登基根基不稳,外有北漠,内有南宫将军一派,若是朕此刻出兵攻打楚国,只有三种结果,一是北漠看越楚二国争斗,便会出兵大周,到时我大周兵力空虚只会被北漠吞并,二就是楚国太子楚晨骁勇善战,智勇双全,一旦楚晨脱离的北漠的战事,那么我们大周很有可能适得其反,三便是......”永煊握紧右手,说道:“三便是朕让南宫世元领兵出征,那么便可吞并楚国,压制北漠,可惜到时候南宫世元手握兵权功高震主,想必朕就只能退位让贤了。”永煊知道自己这个皇位来的着实不易,自己的生母在生下自己后便病逝,从小就寄养在裕妃之下,自己登基后便奉裕妃为太后,自己的父皇对母妃甚是怀念一心想立自己当太子,可是却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每次都是裕妃让自己化险为夷,为了不惹人起了杀心他只好装作天资愚钝,不过现在他还是靠南宫世远坐上了皇位,永煊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帮朕拟一封迎亲书,朕会在择吉日迎娶楚国公主,一切事宜都交由皇后办理。” “是,臣弟领命。” 楚姮站在窗前,看着出晴的天气,雨已经停了,楚姮拿出离徽古琴,这是她的哥哥送给她的,而她的哥哥如今却是生死未卜,北漠那边一直都没有传来消息,自从上次一封战书知道楚晨中计,被困于北漠直至今日都为得知楚晨的消息,楚姮勾起琴弦新手弹起《潇湘水云》,蓝宝走了进来欠身说道:“公主,大周那边已经下来了迎亲书,皇上已经封公主为饶安公主了。” 楚姮的手停住,放在琴弦上,说道:“父皇有没有说,什么时候送我和亲。” 蓝宝顿了顿说道:“皇上说,五月初十是个好日子。” 楚姮听完之后什么都没有出,五月初十,还有半个月自己就要离开从小长大的楚国,而前方却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永煊合上奏折,揉着鼻翼,元直躬身进来,说道:“皇上,皇后和容妃分别派人过来问候皇上,不知皇上今夜打算留宿在皇后的长乐宫,还是容妃的九华殿,还是奴才让内务府把绿头牌呈上来。” 永煊将奏折放好,说道:“朕今夜宿在皇后那里。” “是,老奴这就去告诉皇后准备着。”元直刚要退下,永煊便叫住元直,说道:“慢着,朕今日还是去容妃的九华殿吧!” 元直微微一愣说道:“老奴知道了。” 永煊出了乾元殿坐着龙撵来到了九华殿,刚到内殿门前便闻到浓烈的脂粉味,看样子必定是精心装扮,永煊略微嘲讽一笑,步入殿中,南宫琬姒看到永煊,欠身行礼,说道:“皇上这么早就来了,臣妾刚刚让人炖了宫保鹌鹑。” 永煊扶起琬姒,仔细打量,一件朱红色的软烟罗华衣,青丝绾成了高贵的朝凰髻,步摇垂下六串的红珊瑚的珠穗,微微晃动,腰上是一条银丝锁边的腰带,显现出身体的妖娆,十指是殷红的蔻丹,白皙的皓腕上是一只红色的玛瑙玉镯,永煊扶起琬姒,温柔的说道:“朕,舍不得让爱妃久等。” 琬姒看着永煊娇媚的说道:“皇上竟捡些好听的说,过几日便会为皇上选秀当时候就会有新人入宫,况且楚国的公主也马上入宫,臣妾素闻这楚国的饶安公主,柳絮才高,天姿国色,恐怕皇上看了之后,便难以放下了吧!” 永煊搂着琬姒说道:“就算她倾国倾城,朕的眼里也只有爱妃你啊!”永煊捏了捏琬姒的下巴,琬姒娇媚一笑靠在永煊的肩上,下巴摩挲着永煊的肩膀。 翌日,楚姮早早的起来,蓝宝为其梳着发髻,看着楚姮愁云满面的神情说道:“公主既然那么不想和亲,为何不让皇上指了别公主去,要知道皇上对公主的疼爱也舍不得公主啊!” 楚姮微微一笑,回身对蓝宝说道:“父皇派我去,自有父皇的安排。” 蓝宝为楚姮插上一只鎏金九凰步摇,凤尾上垂出三串紫玉珠穗,玲珑走进来欠身说道:“公主,皇后娘娘让你去一趟德阳宫,说是让你去挑选嫁妆。” 楚姮缓缓起身,坐着肩舆来到德阳宫,沈语岚看到楚姮便拉着楚姮的手,怜惜的顺了顺步摇上的珠穗,说道:“怎样昨夜可睡好了。” 楚姮看着沈语岚憔悴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的母后必定为自己和亲一事伤怀了好久,为了能安母后的心只好装出一副安然的样子说道:“母后放心,这一切都是姮儿的决定,姮儿心甘情愿。” 沈语岚看着自己的女儿,想到当初生楚姮时所受的苦难,好在她平安成长,如今也人如其名,出落成沉鱼落雁之貌,不过可惜就是因为她的貌美和聪慧,皇上才会选了她和亲,沈语岚拉着楚姮的雪白的皓腕,说道:“过来看看,看看母后给你准备的嫁妆是否合心意。” 楚姮看着放在桌子上的正红色的金银丝鸾鸟朝凰绣纹的嫁衣,玉手缓缓的抚摸过,微微一笑说道:“母后的嫁衣是否准备的太过隆重了,女儿虽是公主,但是嫁到大周毕竟只是大周君主的侍妾,这正红色只能是正妻才能穿的,母后还是为姮儿换一个稍微暗一点的颜色吧!” 沈语岚拍了拍楚姮的手说道:“话虽如此,但是你毕竟是我们楚国嫁出去的女儿,总不能让大周那边的人看低你吧!” 楚姮微微一笑说道:“既然母后已经做决定了,姮儿就不必有什么忌讳的了,这嫁妆不可太过小气免得失了咱们楚国的面子,也不能太过奢华引人注目,所以还请母后尽心了。” 沈语岚爱怜的说道:“你是母后的女儿,母后自然要为你尽心挑选,绝不会出了差错,姮儿,你真的决定要去和亲,若是你不愿,母后一定会好好求你父皇的。” 楚姮看着沈语岚,若是可以她自然是希望自己可以留在楚国,只是父皇将一切都寄托在她的身上,她又如何能让父皇失望,况且自己在也不是可以随意任性的小女孩了:“母后放心,这一切都是儿臣自愿的。” “姮儿,你要知道此次和亲到大周必定会受不少委屈,母后原本想着多留你两年,然后在朝中寻摸一个王孙公子嫁了,早知如此母后还不如早早将你嫁了,至少你还可以留在母后身边。”沈语岚说着,拿起丝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母后放心,大周的君主正直壮年,也不算亏待儿臣。”楚姮的嘴角含着一抹哀伤的笑容。 “母后,知道,可是你也要知道,大周的君主并不会对你真心相待,母后是怕你不能忍受那种屈辱。”沈语岚握紧楚姮的双手,自己的女儿从小就没受过什么委屈,可是现在明知道到大周会受委屈, 却还是要将她送走,罢了罢了,既然已成定局,自己也无法改变,还不如为自己的女儿尽心打理,也算是尽这个当母后的最后的疼爱之情:“你这次和亲想带谁一同前往大周侍候。” 楚姮看了一眼外殿扶手而立的玲珑和蓝宝,说道:“玲珑和蓝宝自小便服侍女儿,去到大周也是个伴儿,女儿觉得最好不要带太多的人好,想必到了大周那边自会有人安排。” 沈语岚微微点点头,并没有在说什么。 终于到了五月初十,楚姮早早的便起身梳洗,穿上金银丝鸾鸟朝凰的嫁衣,带上十二串琉璃玉珠的凤冠,一条金色的腰带上面绣的是满满的福寿字缎,,凤鸾御驾早已在宫外等候,玲珑和蓝宝扶着楚姮出了皇宫,楚姮走到凤鸾御驾的前面朝远方望了望,微微叹了一口气,蓝宝小声说道:“公主是在等太子殿下吗?” 楚姮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叹了一口气:“如今王兄正在北漠御敌,想必不会回来了,看来有生之年我是难以得见王兄了,走吧别误了时辰,大周那边还有人等着呢?” 楚姮刚要上了御驾,却听得一阵马匹嘶鸣的声音,楚姮认得那是火焰的声音,楚姮下了御驾,望向远方,不一会儿便看见楚晨骑着火焰匆忙赶来,楚姮微微一笑,想不到王兄竟然还能赶回来,火焰到了楚姮身边停下,楚晨下马,看着楚姮,说道:“王妹今日出嫁,做王兄的我怎么可能不来相送。” 楚姮看着面前的王兄,虽然有些颓唐但是依旧不失英俊之风,风起吹动凌乱的发髻,眼神中已经被战场的厮杀透漏出许多苍劲:“今日姮儿远嫁他国,已经不能再侍奉父皇母后,还希望王兄保重身体,替姮儿尽孝。” 楚晨微微皱了皱眉,说道:“都是王兄无用,若是王兄能战胜北漠,就不用怕那大周来侵,姮儿你放心,终有一日王兄一定会将你从大周迎回。” 楚姮微微一笑,上了凤鸾御驾,和亲的队伍便朝大周方向驶去,楚姮挑开丝幔,看着站在城外的楚晨,和亲是楚晨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因为这只能证明他的无能,楚国的无能,况且和亲的是他最疼爱的妹妹。 紫禁城外,皇后许攸宁和容妃南宫琬姒以及其他妃嫔奉旨再次等候楚国公主的凤驾,琬姒抬头看了看日头娇媚的说道:“这饶安公主好大的架子,时辰已经过了这么,这凤驾却还没到紫禁城内,害的本宫一番苦等。” “皇后还没有说什么,容妃娘娘就已经开始抱怨,,到底是容妃娘娘娇贵,还有贴身宫女再旁撑伞侍候,不像咱们姐妹皮糙肉厚,日头再大也得老实的侯着。”于夕瑶扶了扶鬓间的杜若水晶簪花不屑的扫了眼琬姒,手中的丝帕拭了拭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琬姒轻轻挥了挥丝帕,摸了摸自己如凝脂般的肌肤,说道:“本宫若是晒黑了?心疼的便是皇上,这种心思于小仪自然是体会不到了。” 于小仪紧咬嘴唇不在出声,只能忿恨的看着琬姒,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从前无论是在王府还是现在在后宫之中,她南宫琬姒都颇受宠爱,而自己都已经想不起有多久没有见过皇上。 皇后回身看了一眼于夕瑶和南宫琬姒,温然的说道:“这楚越两国之间,虽说离得不远,但是这路程坎坷,时间难免要耽搁一些,皇上政务繁忙,要咱们姐妹在此迎接,咱们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琬姒不屑的撇了撇嘴角,欠身说道:“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其他妃嫔看到琬姒欠身,也纷纷欠身,异口同声的说道:“臣妾等,谨遵皇后教诲。” 楚姮透过纱幔看到城门前站着一群雍华美服的女子,凤驾到达城门前丝拂挑起纱幔扶着楚姮下了凤驾,楚姮看着皇后许攸宁细细打量了一番,一件绯罗金绣刺五凤的朝服,梳的是朝云近香髻,头上簪了一对赤金凤尾玛瑙步摇,一对红珊瑚耳环,楚姮微微欠了身,说道:“楚国饶安公主楚姮,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微微一笑扶起楚姮说道:“公主不必客气,起来便是了,舟车劳顿想必一定有些乏了吧!” 楚姮直起身来,看到皇后身旁的琬姒,一件樱红色缕金丝扭牡丹花纹的蜀锦对襟上杉,不亚于皇后的华贵装扮,想必必定是定国将军的女儿南宫琬姒,楚姮低身说道:“见过容妃娘娘。” 琬姒抚摸着手上赤金嵌翡翠的滴珠护甲,娇媚一笑:“饶安公主,果然聪慧,本宫并未开口公主便知本宫是容妃,当真是冰雪聪明。” 楚姮欠了欠身说道:“娘娘过誉了,与娘娘比起来,楚姮不过是樗栎庸材罢了。” 琬姒掩嘴娇媚的一笑:“想不到公主你如此这般会说话,今日皇上要与众位大臣议论朝政,不能得空来亲自觐见公主,所以特命本宫与皇后在此迎接公主,若是怠慢了饶安公主,还请饶安公主见谅。。” 楚姮浅然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自己一旦到了大周少不了要被冷落一番,这些事情她早已料到:“政事为主,楚姮不敢有此怨言。” 琬姒低头娇媚一笑:“饶安公主果然贤惠得体,还有三天便是皇上选秀的大日子,到时候会一起降旨册封饶安公主你。” 楚姮欠了欠身,说道:“楚姮既然已经和亲嫁到大周,自然一切都听从皇上的安排。” 琬姒命人将楚姮领到为她准备的寝宫昭阳宫,楚姮进入昭阳宫,便看到一群宫人跪在昭阳宫的殿前,莫挽上前一步说道:“昭阳宫领事宫女,正四品内廷姑姑莫挽,见过饶安公主。” “姑姑快快请起。”楚姮冲玲珑使了个眼色,玲珑扶起莫挽说道:“还请姑姑带路。” 莫挽起身,躬身说道:“请公主,随奴婢前来。” 楚姮跟在莫挽的后面,仔细打量着莫挽,一身素色宫装,皮肤白净,双目颇有神采,甚是端庄稳重,楚姮随着莫挽来到披香殿,披香殿内的摆设,虽不奢靡但却精致,楚姮端坐在正座之上,喝着莫挽奉上的六安茶,莫挽协着其他几位宫女太监一一请安,楚姮默不作声的把弄着青瓷盖碗,许久才含笑说道:“从今日起你们便是这昭阳宫的人了,本宫就是你们的主子,在本宫手底下当差,最要紧的便是忠心,若是你们敢在本宫动什么歪心思,就仔细你们的脑袋!”楚姮的语气不轻不重,但颇具震慑之力,一群人连忙俯身低头道:“奴婢(奴才)们定当尽力侍奉主子。” 楚姮抬手示意他们起身,随后便让蓝宝打赏她们,所有人拿到赏赐后面面相觑,因为楚姮所赏的是用纯金雕刻的玉兰花,甚是精致,莫挽欠身说道:“多谢公主赏赐,奴婢等定当尽力侍候公主。” 楚姮宁和微笑道:“这些赏赐是你们应得的,若是你们尽心侍候本宫,本宫自然不会薄待你们,对了,昭阳宫只有莫姑姑一人主事吗?” 莫挽略低了低头,说道:“昭阳宫还有正四品内侍福公公。只是今日福公公身体不适,不能前来侍候公主。” “哦,是这样,那还请姑姑告诉福公公,不必着急拜见本宫且养好身子在说。”楚姮拨弄着腕上的翡翠珠子手串,想着今日所见的几位妃嫔,柔声道:“这宫中的各位主子娘娘个个都是绝色啊!” 莫挽欠身,抬头看了眼楚姮说道:“容妃娘娘妖娆动人,身份尊贵,后宫之中无人能及。” 楚姮扫了眼莫挽满意的笑了笑,看来这宫中只有容妃一人独大,想来那样的家世和容颜,也很难让皇上放得下她吧! 容,是美貌和华贵的象征,当真是配的上南宫琬姒,莫挽退出内殿之后,楚姮靠在椅搭之上,细细琢磨,如今已经到了大周,也是时候为自己谋划前程了,当今大周君主永煊,二十有三,是先皇的第六个儿子,当初先皇康治帝,原本对当想立永煊为太子,无奈永煊资历平庸,先皇只好改立三皇子永玦为太子,结果在南宫正元的扶持下永煊毅然决然的坐上了皇位,而在永煊登基以后,便一改往日的愚钝,励精图治,惩佞臣,树君威,想必之前的愚钝都是他为了自保,而装出来的吧,如今自己和亲嫁到大周,看来这大周君主不会特别在意她,这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是怎么一番难过呢…… 第二章 刁难 第二章 刁难 入夜,楚姮洗尽铅华坐在贵妃榻上,蓝宝端了一碗燕窝放到楚姮面前,轻声说道:“公主这么早就休息了,不怕一会儿皇上过来吗?” 楚姮微微一笑,说道:“你以为今日皇上会来看本宫吗?想必在这大周,咱们的日子未必能够好过。”楚姮说完便微微叹了一口气,躺在床榻上,双手攥紧锦被,无论大周君主怎么对她,她楚姮能做的就是忍耐...... 永煊合上奏折轻轻的揉着鼻翼,元直站在一旁犹豫了半天,最后俯身说道:“皇上夜深了,您是宿在宣室殿,还是老奴让内务府为您呈现绿头牌。” 永煊看着元直,缓缓的问道:“这楚国的饶安公主今日是不是已经入宫了。” 元直低身说道:“回皇上,容妃已经安排这饶安公主入住昭阳宫了,皇上是想去看看这饶安公主。” 永煊摇摇头说道:“不,三日之后选秀结束后,朕在册封这位饶安公主,到时候在准备她的绿头牌便可。” “今日景怀王入宫给太后请安,已经留宿在东明殿,皇上要不然与景怀王下盘棋,再决定去处。”元直说完抬头飞快的看了眼永煊的神色,随即低下头,虽然永煊在很小的时候就由他侍候,但是伴君如伴虎,随意揣测圣意,也会为之招来杀身之祸。 永煊看着元直,满意的笑道:“你侍候朕最久,最了解朕的心意,摆架东明殿便是了,朕也好久没有与九弟下棋了。” 永玢捡着吃掉永煊的黑子,说道:“皇兄今日心不在焉的,已经让王弟我赢了好几盘了,可是在想这楚国公主一事。” 永煊放下棋子站起身来,走到窗子面前,皱紧眉头:“如今这楚国公主已经入宫,朕纵使有千般不愿,也不能苛待了她,朕在想三日之后册封她什么位分最好。” “这饶安公主身份尊贵,怎么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若是只给她一个寻常的位分,恐怕有些不妥,可是位分过高,恐怕会让楚国那边觉得咱们太过重视与这次和亲。”永玢细细道来,作为一个王爷尤其是曾经涉及立储之争的王爷,在皇上面前本应该韬光养晦,难免让人对其起了杀心,可是在永煊面前自己无需掩藏什么,若是当年没有永煊,想必自己也活不到现在了。 永煊点点头,认同永玢所说的话:“没错,所以朕一直在琢磨什么样的位分更适合饶安公主,既不能失了她的身份,也不能让楚国觉得咱们太过重视。”永煊琢磨了半天,最后淡然一笑说道:“嫔位,最适合饶安公主了。” 永玢点点头说道:“这嫔位好歹也算是一宫主位,最合适不过,那么皇兄想赐什么封号给这饶安公主。” 永煊微微一笑,用手指蘸了些许茶水在桌案上写了个“妡”字:“据说这饶安公主倾城倾国,再加上她的名字中有个姮字,这妡字在适合不过了。” 翌日,楚姮早早的起身,开始梳洗打扮,着了一件浅青色彩绘云雁的拖地长裙,梳的是反绾髻,鬓上只是簪了一枝素淡的白玉芙蓉簪,装扮好后就来到了长乐宫,皇后许攸宁端坐在凤椅上,其余的妃嫔坐在两侧的贵妃椅上,楚姮欠了欠身,说道:“楚姮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满意的点点都,微笑着说道:“想不到饶安公主如此识礼数,昨日舟车劳顿了一天,今早还来给本宫请安。” “谁说不是呢?晨昏定省都不曾懈怠半分,不同某些人仗着有几分宠爱,便不知天高地厚,晨昏定省,向来都晚个些许。”说话的是容华甄氏甄暮清,温瑰帝姬的生母,虽不如容妃那般盛宠,但因着温瑰帝姬的原因,每月总有两三日,永煊是会留在甄暮清的宫中。 琬姒娇媚的瞪了甄暮清一眼,轻蔑的扬起小巧的下巴说道:“甄容华这是在说本宫吗?本宫日日夜夜都要侍候皇上,自然没有你们勤快,若是甄容华能有本宫这般,恐怕这晨昏定省也比本宫早不了多少吧!” 甄暮清嘴角微微跳动,容妃的话直接戳中她的要害,纵使自己因着温瑰有着几分宠爱,但远不及南宫琬姒:“娘娘说的是哪里话!嫔妾只不过是说饶安公主,识礼数罢了,惹得娘娘误会是嫔妾的不是。” 琬姒不屑的看着甄暮清还想在说些什么,楚姮就欠身说道:“楚姮既然已经嫁到了大周,便一切都以皇后为尊,其他姐姐为敬。” 皇后满意的看着楚姮:“到底是楚国的公主,识大体知礼数,瞧瞧你们,一个个的就不知道收敛一点,才第一天就让人饶安公主看了笑话。”皇后严肃的看着琬姒和甄暮清,甄暮清起身,欠身说道:“是嫔妾的不是,一时口快引了容妃娘娘误解,嫔妾给娘娘赔罪了。” 琬姒轻蔑的看着甄暮清,冷哼一声没有在说什么,皇后抬手对楚姮说道:“你也别站着了,快些坐下。” 楚姮微微欠身,四处寻摸了一下,最后选择坐在了一位身穿紫衣的女子旁边,楚姮坐下后,紫衣女子轻轻转头,冲着楚姮点头微微一笑,皇后直起身,缓缓的说道:“明日便是选秀的日子,之后便会有新人入宫,你们以后说话做事都要仔细着点,不管怎么说也要给新人做些表率,切不可让人觉得咱们宫里的人都是没规没矩的。” 琬姒的手指绕着几缕肩上的青丝,凤眼轻挑的说道:“如今皇上让我协理六宫,嫔妾自然会帮助皇后娘娘,尽心为新晋的宫嫔准备好入住的宫殿,这饶安公主已经入住昭阳宫,以饶安公主的身份,独居昭阳宫也是应该的。” 楚姮心里仔细琢磨,这个南宫琬姒果然有几分心思,以她的身份大周南宫琬姒是及其有可能的,看样子南宫琬姒是要试探她有没有这个心思,可惜的是就算自己是楚国公主,皇上也不会给自己过高的位分,这点楚姮心里还是清楚明白的,楚姮起身低身说道:“楚姮虽为楚国公主,但是以楚姮的资历是万万不敢恬居一宫主位,倒是容妃娘娘做事果敢坚毅,是楚姮望尘莫及的。” 琬姒掩嘴笑道:“好一张巧嘴,可惜的是本宫只是区区妃子,果敢刚毅岂不是更适合皇后,要知道皇后可是后宫之主啊!” 楚姮抬头看了眼皇后紧锁的眉头,欠身说道:“皇后娘娘贤惠大方,容妃娘娘果敢刚毅,想必正是因为两位娘娘如此,才能将后宫打理的如此井井有条,皇上才能在前朝安心国事。” 皇后靠在凤椅上,满意的笑了笑,温和的说道:“本宫的贤惠哪比的上你的母后,素闻楚国皇后贤惠大度,这楚国的后宫素来没有拈风吃醋之事,改日本宫要好好听你说说你母后是怎样如此大度的,好让本宫将来也能容得下一些小人再此挑起事端,胡言张狂。” 楚姮欠了欠身说道:“楚姮来大周之前,母后也曾交代过,皇后向来贤惠,让楚姮跟娘娘学习一下贤惠的模样,要知道楚姮向来不稳妥,母后还一直担心我,怕我到大周在惹了什么事端。” “儿行千里母担忧,这是人之常情,好了本宫也有些乏了,你们早些回去吧!”皇后说完伸手搭在旁边的宫女手上,起身离开,楚姮和其他妃嫔欠身说道:“恭送皇后娘娘。” 楚姮离开长乐宫,便听到一声温阮的声音喊道:“饶安公主。” 楚姮停住脚步,回身看去,便是刚才坐在自己旁边的那位紫衣女子,紫衣女子欠了欠说道:“我是从五品良媛罗绮。” 楚姮欠身说道:“罗良媛吉祥。” 罗绮扶起楚姮说道:“使不得,你乃是楚国公主虽然皇上还没有册封你,但是你的位分必定在我之上,怎么担你如此大礼。” 楚姮温然说道:“不管怎么说,罗良媛入宫的日子比我早,楚姮也是应该同你行礼的。” 罗绮拉着楚姮的手说道:“难怪皇后夸你识大体,我听闻你今年十六,我长你三岁,以后叫你妹妹可好。” 楚姮微微低头说道:“那妹妹就给姐姐请安了。” 罗绮拉着楚姮的手,向前走去:“其实今日之事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容妃素来都是这样,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有时就连皇后也要让着她几分,后宫之内无人敢掖其锋,要知道凭她的家世是足矣让她如此骄纵狂妄,而如今却出现了你,你毕竟是楚国的公主,不管怎么说,这家世怎地也比她显赫,她自然要提防着你,以后切不可逞一时口舌之快,让她寻找了把柄。” 楚姮微笑着点点头,这个罗绮刚才一言不发,可是却能看出南宫琬姒的心思,确实聪慧,只是她对自己这般亲昵,必定有所图,看来以后要好好观看观看,方可交心。 终于到了选秀那天,整个紫禁城都沉浸在喧闹之中,直到入夜还未带有几丝噪杂,楚姮靠在床榻上把玩手中乌黑的青丝,放到鼻前嗅了嗅,在楚国她便一直用蓝宝调制的洗发,这回香膏的好处便是永久了香味便会渗入发丝中,楚姮已经入宫三天,这三天皇上从未让她觐见,甚至都不曾差人问候她一声,看来皇上是不会将自己放在心上了,明日皇上便会册封她,是荣是衰就看那道圣旨了。 第二日,永煊便下旨册封楚国饶安公主为正五品嫔位,封号妡。 楚姮听到圣旨之后,神色淡然,面露浅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倒是蓝宝有些不平的说:“这个皇上未免有些糊涂了吧!凭咱们公主的身份就算不能立刻封妃当个夫人,最低也应该当个九嫔之首啊!怎么就册封公主一个区区的嫔位。” 楚姮斜睨的看了蓝宝一眼,嗔道:“本宫是怎么说告诉你们的,这里不比楚国,一定要谨言慎行,这话被旁人听见了,要是借题发挥可怎么办,此次和亲这皇上也是迫于无奈才接受,你以为皇上真的会册封本宫高位吗?” 蓝宝欠了欠身说道:“是,奴婢谨遵公主教诲,其实奴婢不过是替公主不平罢了。” “现在你就满腹的牢骚,以后这日子还会比现在更难过,你要知道咱们到大周的目的,你以后说话一定要注意些。”如今皇上只是册封她为嫔位,明摆着是告诉后宫之人,自己并不喜爱她,就算她是楚国的公主,又能怎样,政治婚姻素来就是被厌恶的。 绿萝将烧蓝镶金的花钿贴到琬姒的双眉之间,看着琬姒眼角眉梢中渐渐露出的喜色,说道:“娘娘自从听到皇上册封饶安的圣旨之后,心情似乎大好!” 琬姒把玩着孔雀步摇上的转珠,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讥笑:“本宫之前一直认为凭饶安公主的尊贵身份和才貌,得宠之后会越过本宫的地位,可是如今这样看来,皇上对她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好感,毕竟这个饶安公主是楚国那边硬塞进来的。” 绿萝为琬姒带上红珊瑚镶银边的耳坠,轻声说道:“娘娘侍候皇上这么久,自然是了解皇上的喜好。” 琬姒看着手指上的珐琅护甲,厌烦的说道:“这宫里有一个皇后压着本宫就已经够让本宫烦心的了,所以本宫是断断不会让这个饶安公主越过本宫的,绿萝,前朝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绿萝扫了眼四周,低声说道:“前朝那边还是老样子,丞相许大人始终不主张老将军出征北漠,甚至还一直请旨,恳请皇上收回老将军的兵权。” 琬姒听后,神色颇怒,一双凤眼瞪得溜圆:“什么?许承德这个老东西,一直与本宫的父亲作对,他如此这般还不是仗着自己的女儿是后宫之主,本宫倒要看看皇后这个宝座,她许攸宁还能坐多久,对了,那些秀女是否已经安置妥当了。” “是,皇后娘娘均已安排妥当,不日便可进宫。”绿萝低下头,立在一边说道。 “皇后倒是勤快,只可惜她在勤快,也在皇上那里得不到什么好脸色。若不是太后,恐怕皇后这个位置还指不定谁来坐呢?”琬姒讽刺轻笑,继续说道:“这次进宫的秀女一共多少位。” 绿萝稍稍抬头,缓缓说道:“启禀娘娘,此次进宫的秀女一共十七位。” 琬姒皱了皱眉,道:“十七位?怎么这么多,皇上都封了什么位分。” 绿萝略加思索,道:“回娘娘,皇上只给了她们从五品以下的位分,没有一位越过饶安公主,就连表小姐,也只是给了一个贵人的位分。” 琬姒将花枝上枯萎的花瓣摘下,放到一边:“皇上到底是给了饶安公主一些面子,只是皇上才封沛珊贵人的位分,未免有些委屈了沛珊,要知道姑父好歹也是正二品都尉啊!” 绿萝微微低了低身,道:“皇上定是顾及饶安公主,娘娘可以在表小姐侍寝之后再请旨晋封表小姐。” 琬姒认同的点点头:“若是这样也是可以的,给那些秀女的贺礼,你可准备好了。” 绿萝欠身道:“奴婢已经准备妥当,明天定会送到各位小主的宫中,只是饶安公主那边,奴婢不知道该准备什么样的贺礼。” 琬姒眼波一漾,缓缓道:“皇上厌恶的人本宫不必巴结,还有这饶安公主位居嫔位,却独居昭阳宫,未免太过浪费,你应该知道再怎么坐。” “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楚姮看着梨木桌上寥寥无几的贺礼,除皇后之外便是,陆淑媛、卫婕妤、甄容华送的贺礼,剩下的哪一个不是看容妃的脸色行事,正想着,外面传来一阵噪杂的声音,楚姮微微皱了皱眉,唤道:“莫挽,莫挽。” 莫挽闻声进殿,欠身说道:“小主有何吩咐。” 楚姮望了望外面:“外面在干什么,怎么这搬吵闹。” “是不是这帮奴才们手脚粗苯,打扰了小主。” 楚姮淡然一笑,摇头说道:“倒不是他们打扰到我,是本宫自己比较好奇罢了。” 莫挽福了福身:“是奴婢疏忽,没有事先通报小主一声,今早容妃身边的掌事宫女绿萝通报奴婢,容妃娘娘说后宫之中还有几处宫殿没有修葺好,所以便让杨贵人和冯淑人搬到昭阳宫暂居。” 楚姮的手指轻轻滑过梨花桌面,半响微微浅笑,道:“原来如此,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莫挽退下后,楚姮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忙碌的宫女太监,想来容妃已经暗示后宫众人她楚姮的地位,一国公主仅仅被册封为嫔,甚至连独居一宫的资格都没有,看来以后自己便如同蝼蚁一般任人踩踏羞辱。 入夜,楚姮端坐在镜前,玲珑将楚姮鬓间的水晶珠花摘下,伏在耳旁小声的说道:“奴婢今日偷偷探听了一下,容妃给别人都送去了贺礼,唯独没有给咱们。” 楚姮将护甲取下:“早就猜到是这样,你是怎么打听到的。” 玲珑得意笑道:“还用奴婢去打听吗?只要在宫里随意走走,光听那些宫女太监琐碎闲话就能听出些名堂。” 楚姮满意的看着玲珑:“本宫身边属你最稳妥,虽然莫挽也稳重,但是毕竟不及你和蓝宝是本宫从楚国带出来的,在这大周,本宫能信的就只有你和蓝宝,你和蓝白可曾怨怼过本宫,为了一己私欲,将你们从楚国带到大周,害的你们亲人分离。” 玲珑望着楚姮,泪眼婆娑,摇头说道:“奴婢们不曾怨怼过公主,自从奴婢十岁入宫为奴,便侍奉公主,早已将公主当亲人一般,公主对奴婢们好,奴婢们都记得,公主在哪里,奴婢就跟到哪里。” 楚姮拍了拍玲珑的手:“那就好,蓝宝的年纪比你小些,以后你做什么说什么,多领着她点。” 玲珑点点头,说道:“奴婢知道了。” 楚姮拉着玲珑的手,安抚的拍了拍,这时莫挽在门外轻声说道:“小主,冯淑人前来拜见小主。” 楚姮看着玲珑,疑惑的说道:“这个时辰了,怎么冯淑人还过来了。” “公主在昭阳宫内位分最高,算得上是昭阳宫的主位,想必是为了这个冯淑人才来拜见公主的吧!” 楚姮认同的点点头:“快去把冯淑人请进来,外头风大,免得让冯淑人受了凉。” 玲珑冲楚姮欠了欠身,随后将冯淑人请进内殿,刚刚步入殿中冯淑人便冲楚姮屈膝说道:“从六品淑人冯惠茜给妡嫔姐姐请安。” 楚姮连忙起身将惠茜扶起:“姐姐客气了,这么晚了姐姐怎么还过来了。” 惠茜抬头看着楚姮,微微一笑,浅浅的梨涡浮现在小巧的脸上:“今日一直忙着拾掇杂物,未曾拜见姐姐,现下倒是闲了,只是看姐姐这个样子想必应该是要就寝了吧!” 楚姮摸了摸散下的青丝,刚才着急,未来得及让玲珑梳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妹妹失礼了,让姐姐看了笑话。”楚姮抬头细细打量惠茜一番,身穿浅水绿杏林春燕的薄绸长衫裙,碧色的银纹罩纱,看上去清爽大气,凌虚髻上只有几颗简单的珍珠装饰,而自己却只是穿了件桃红色的薄纱寝衣,惠茜看着楚姮,虽然楚姮已经珠翠尽褪,洗尽铅华,却依旧美得让人不忍移目,果然如传说一般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姐姐这是哪里话,是妹妹唐突了,妹妹不知姐姐已经准备就寝还前来叨扰。” “姐姐说这话,不是见外了。”楚姮说着,亲昵的拉着惠茜的手,走到榻上坐下:“不知姐姐搬到了昭阳宫何处,他日妹妹也好去拜访姐姐。” 惠茜柔婉一笑,低头道:“容妃娘娘替妹妹安排到了昭阳宫东面的芙蕖堂,今日本该来早点拜见姐姐,可是刚刚搬进芙蕖堂四处都要打理好,真是琐碎死人了。” “不打紧的,原妹妹也应该派两个宫人帮姐姐打理一下,恕妹妹冒昧,不知姐姐今年芳龄。”楚姮客气得到问道。 “回姐姐话,妹妹今年刚满十五,不知姐姐芳龄。” 楚姮笑道:“我长你一岁,看来还得是妹妹唤我一声姐姐。” 惠茜起身客气的欠了欠身:“那妹妹就拜见姐姐了。” 楚姮将惠茜扶起,又闲话几句家常,眼看时辰不早,便差人将惠茜送回芙蕖堂休息,惠茜走后,玲珑侍候楚姮就寝,低声问道:“公主觉得冯淑人今日此举是为何意。” 楚姮微微叹了口气:“现下本宫也不知道,不过这冯淑人性子娴静谦卑,眼角之中又无敌意,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在大周咱们毕竟是外人,一定要谨慎小心,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像皇后请安,侍候本宫就寝吧。” 翌日,便是新晋妃嫔合宫请安的大日子,楚姮早早起床梳洗,身着水粉挑丝凤香菊纹长衣,月白色撒梅花朵儿累珠叠纱裙,既大气又不奢华,庄重和不失娇俏,楚姮精挑细选捡了枝点翠鎏金含珠金钗,几颗碎珠压鬓,既然是合宫请安的日子切不可打扮的太过招摇,也不能太过清简失了身份,装扮好后,楚姮便携了玲珑朝长乐宫走去,刚到长乐宫宫门前,便看到几株看的正好的玉兰花摆放在宫门口,楚姮停住脚步,望着玉兰呆呆的出了神:“玲珑,你看这几株玉兰开的是那样好。” “是呀,奴婢记得公主在楚国时,养的玉兰开的也是这样好。” “那几株玉兰,还是本宫生辰时,母后和本宫亲自栽种的,有几颗还让哥哥练剑时不小心砍坏了。”楚姮望向远方,楚国的一切浮现在楚姮的脑海中,想起楚晨大意砍坏了她与母后栽种的玉兰,害的自己心疼了好久,为了让她开心,楚晨不知道废了多大的功夫,才将那几株玉兰重新栽好,一切的一切仿佛昨日,玲珑在旁小声提醒:“公主,时辰不早了,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楚姮点点头,便飞快的朝长乐宫内走去,步入殿内便看到那些新入宫的妃嫔早已整齐的站在殿内,惠茜冲楚姮微微一笑,楚姮回笑之后快步的向前走了两步,冲坐在凤椅的皇后屈膝欠身:“嫔妾给皇后请安,皇后娘娘万福。” 皇后温和一笑,抬手示意楚姮起身,刚要开口,却被琬姒抢先说道:“饶安公主平日里都是最早一个像皇后请安的,怎么今日晚了些许。”琬姒盯着护甲上镶嵌的红珊蓝晶,娇媚的凤眼斜了楚姮一眼,讥刺的说道:“本宫忘了,如今该改口称你为妡嫔了。” 楚姮心舒的一沉,身子僵直了半天,抿紧双唇,这“妡嫔”二字从琬姒口中说出,无疑对她是一种羞辱,楚姮默默的松了口气,欠身说道:“嫔妾前来请安时,发现长乐宫外的那几株玉兰开的甚好,贪看了几眼,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害的各位姐姐们久等,是嫔妾失礼了。” 皇后谦和微笑,道:“你若是喜欢,等会儿子本宫便让袭秋派人将那几株玉兰搬到你宫里。” 楚姮低头欠身,轻柔说道:“如此这般,嫔妾就先谢过皇后娘娘了。” “原来妡嫔是看皇后宫中的玉兰花才误了时辰,本宫还以为妡嫔是因为位分的缘由心中不忿才故意拖延请安的时辰。”琬姒斜挑一双精美绝伦的凤眼,嘴角扬起不屑的笑意,楚姮蹙了蹙娥眉,低身说道:“嫔妾自问论资历经验比不过宫中的各位姐姐,所以嫔妾不敢妄自舔居高位。” 琬姒掩嘴冷笑几声:“既然如此妡嫔为何这般不知礼数,纵使皇后宫中的玉兰花在吸引人,妡嫔也不该这般不知轻重,要知道今日可是合宫请安的日子,这些新入宫的妹妹以妡嫔你的位分最高,无论如何你也应该做出表率,况且妡嫔你还是楚国公主,难道妡嫔在楚国时便是这般不知礼数。” 楚姮握紧双手,微微抬头扫过众人幸灾乐祸的神情,现在的琬姒早无之前客气的模样,楚姮明白,今日琬姒如此这般,无非是利用她在这帮新人面前树立自己的威严,楚姮淡然微笑,冲琬姒规规矩矩的欠身行礼:“嫔妾谨记娘娘教诲。” 琬姒还要开口说什么,皇后摆了摆手手道:“好了好了,今日是各位妹妹请安的日子,怎地容妃妹妹今日却跑到本宫这里来树威风、立规矩了。” 琬姒抚摸着食指上珍珠嵌翡翠的戒指,冷笑着抬头扫了眼皇后,缓缓道:“嫔妾不过是多说了几句,怎地到惹了皇后娘娘不痛快了,虽然皇上宠爱嫔妾,赐予嫔妾协理六宫的资格,但是嫔妾一直以皇后娘娘为尊,断不敢逾越半步,说到底嫔妾不过是协理娘娘打理后宫罢了,后宫之中,不还是以皇后娘娘您的资格最老,阅历最丰富,嫔妾还有许多地方同皇后娘娘学习,才能更好的的辅佐娘娘协理六宫。” 楚姮暗自心想,这个南宫琬姒心思颇深,一句话就已然明确她在后宫之中的地位,后宫之中只属她的宠爱最深,皇上还赐她协理六宫的权利,这样的恩宠自然是无人能及的,皇后听到琬姒的话,略微皱了皱眉,随后换上一副淡然的模样,目光凌厉的看着南宫琬姒,却依旧保持端庄的神态,缓缓说道:“容妃妹妹今日是怎么了,皇上经常跟本宫说妹妹是最谨慎的,妹妹可千万别失了分寸,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一宫之主,绝不会任由旁人在这放肆。” 琬姒浑不在意,挑着凤眼,说道:“嫔妾在皇上面前素来是这个样子,皇上喜欢的就是嫔妾这个样子。”语毕,琬姒低头,讽刺讥笑,说道:“难怪皇上对皇后娘娘,一直礼遇有加,但却丝毫没有夫妻之间那般情义,一直疏远,直到今天嫔妾才是真真的明白这个中缘由。” 皇后神色微愣,永煊对她一直都是淡淡的,时间长了她自然也习惯了,只是没想到,琬姒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这般堂然的说出,虽然她才是皇后,才是永煊的妻子,但是她清楚在永煊心里,只有姐姐才是他唯一的妻子,皇后轻咳了两声,道:“本宫的身子到底是不中用,不过是时节更换罢了,竟然受了风,今日就不陪各位妹妹多说什么,内务府已经备下了各位妹妹的绿头牌,还请给位妹妹回去好生备着,等着侍寝的消息便是了。” 皇后说完,众人的脸色绯红,羞怯的互相看了看,齐欠身回道:“是。” 楚姮低头,只是盯着自己鞋上绣的双蝶纹图,这些秀女今夜一定会精心装扮,只盼皇上会第一个招自己侍寝,恐怕只有自己今夜会早早入眠了吧,只是不知道皇上会让谁第一个侍寝,谁会无上荣宠步步为营,又是谁会默默无闻,老死宫中。 第三章 冷待 第三章 冷待 用过晚膳后,楚姮坐在石青刻花的椅搭上,蓝宝冲楚姮福了福身,道:“公主不好生备着吗?怕是皇上今夜会接公主侍寝呢?” 楚姮的嘴角含着一缕澹静的笑意,手里攥着一朵新鲜的芙蓉花,来回摩挲:“你觉得皇上会让本宫第一个侍寝吗?蓝宝,你觉得咱们如今在这紫禁城内,还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吗?” 蓝宝抿了抿嘴,得知自己失言,垂首站在一边默不出声,楚姮望着朱红漆的窗棂,窗外偶尔飞过几只黄鹂鸟,楚姮听到外面传来异常热闹的声音,吩咐道:“蓝宝,,你去外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蓝宝欠了欠身,走出内殿,不一会儿便回来回道:“回禀公主,刚才内务府的公公过来传旨,说是皇上已经翻了冯淑人的牌子,入夜便会接冯淑人去乾元殿侍寝,这不内务府的公公刚走,各宫妃嫔的贺礼也都接二连三的送来了,有的还在那陪着冯淑人说话呢,好不热闹。” 楚姮低头笑而不语,果然是冯惠茜第一个侍寝,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看妹妹的样子,好像已经知道冯淑人会是第一个侍寝。” 楚姮随声望去,一个红色的倩影映入眼帘,罗绮一身浅红色挑丝暗花云锦的宫装甚是出挑,楚姮起身,客气的行了一个平礼:“罗姐姐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罗绮咳嗽了了两声,道:“昨日受了风,引了旧疾,所以今日也不曾去长乐宫请安,免得过了病气给皇后和那些新妹妹就不好了,可是我这心里又惦记着妹妹,想来还是过来看一看。” 楚姮拉过罗绮的手,一阵冰凉透过手心,仔细回想今日确实没有在长乐宫看见罗良媛:“姐姐若是有事找我,叫宫人过来通报一声便是了,怎还劳烦姐姐在跑一趟。” 罗绮微笑摇头道:“不打紧,原也是老毛病了,我也习惯了,还好我今日过来了,看妹妹刚才的笑意,好像已经知道皇上会让冯淑人第一个侍寝。” 楚姮心里一惊,想不到刚才自己心中所想,全然被罗绮看出:“姐姐误会了,妹妹不过是替惠茜妹妹高兴罢了,并无其他的意思。” 罗绮见楚姮这般回答,并没有过多的追问下去,只是望向远处,缓缓说道:“也是,若我是皇上也定会让冯淑人第一个侍寝,且不说冯淑人样子出挑,性子又柔婉,不似那位骄纵清傲,父亲又是正三品上护军,掌管整个羽林军,最主要的是冯大人早年得罪了南宫将军从而一直不被看重,直到皇上登基之后才对他有所提拔,皇上对冯大人有赏识之恩,自然处处效忠皇上,然而对当初压制他的南宫将军却处处打压,两人的关系更是势成水火。” 罗绮说完之后,眼神便落在楚姮的身上,楚姮抬头看了眼罗绮,罗绮所说,正是楚姮所打探到的,若不是昨日听惠茜说出其父的官职,楚姮也不会想到皇上会让惠茜第一个侍寝,楚姮瞥了一眼蓝宝,蓝宝走出内殿,将门管好,楚姮拉着罗绮的手,道:“姐姐说这话也不怕让人听见乱嚼了舌根子。” “我既然说了,自然不怕旁人听去,至于妹妹听与不听,就是妹妹自己的心思了。”罗绮拨弄着手腕上颜色通透的碧玉手钏,继续说道:“但是有一件事,妹妹必须要听好记好,与冯淑人一同搬进来的杨贵人乃是容妃的表妹,容妃此为何意,妹妹应该比我清楚,想来妹妹的昭阳宫里,以后恐怕少不了一番热闹了。” 罗绮说完便离开昭阳宫,朝自己的寝殿走去,身后的宫女若兰不敢出声,只得小心翼翼的跟在罗绮身后,眼看罗绮越走越急,若兰已然跟不上,小声唤道:“小主,小主。” 罗绮停住脚步,若兰扶着罗绮,说道:“小主慢些走,仔细身体。” 罗绮摆摆手说道:“不要紧的,我不过是心里有些不甘罢了。” 若兰抿抿嘴,道:“小主这又是何必呢,咱们眼巴巴的去告诉妡嫔消息,可是妡嫔并不是很领情的。” 罗绮细想楚姮今日所说之话,淡然微笑道:“她并非不领情,只是她刚刚入宫又是楚国送来和亲的,在这紫禁城中她自然要处处谨慎小心,有所防范,若是她因为我对她的示好,就这般轻易信我,恐怕我也不会对她抱有希望。” “可是小主为何这般......这般。”若兰抬头看了看罗绮,始终没有把话说出,倒是罗绮接口道:“你是想问我,为何这般对妡嫔示好,那么我问你,你觉得妡嫔美么。” 若兰仔细回想楚姮的样貌,在紫禁城中,楚姮样貌的确是最出众的,就连盛宠不衰的容妃,也较之逊色了几分,若兰思虑片刻说道:“妡嫔的确很美,不过跟小主比少了几分韵味。” 罗绮看着若兰道:“这般奉承的话,你不必说与我听。” 若兰慌忙屈膝跪下说道:“奴婢不敢。” 罗绮扶起若兰,说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对妡嫔这般,只是想那样的身份和容貌若非是因为和亲进宫的,恐怕她的恩宠决不再容妃之下,那日她同皇后请安,容妃言语之间多有刁难,可是她却一一化解,足见她的机敏才智,有朝一日她若得宠,恐怕容妃夜夜都要辗转反侧了,我的仇,我的怨,能否得报,可都放在她的身上了。” 入夜,楚姮仔细回想罗绮今日之举,自她进宫之后,罗绮便对她多番暗示与她交好,而罗绮连今日惠茜侍寝一事,都看的那般通透,可见她心思机敏,只是楚姮始终不明白罗绮这般唐突示好,究竟为的是什么,楚姮抬头看了眼为她卸妆的莫挽,随即问道:“本宫瞧着,罗良媛似乎很敬重容妃娘娘,想来一定与容妃娘娘交好。” 莫挽为楚姮卸下珠钗,低声道:“小主为何这么说。” 楚姮轻柔道:“今日罗良媛与本宫交谈,言语之间不停提及容妃娘娘治理后宫井井有条,心里很是佩服,所以本宫才想罗良媛一定很敬重容妃娘娘。” 莫挽秀眉微蹙,疑惑道:“,小主切不可与外人说这话,这后宫众人皆知容妃娘娘与良媛小主不和,当年皇上登基本想册封良媛小主为九嫔之首的昭仪,岂料容妃娘娘百般阻扰,定国将军也三番两次上表奏折劝说皇上,无奈之下皇上只册封良媛小主,为从五品良媛,容妃娘娘协理后宫之后,对良媛小主更是多加刁难。” 楚姮心中豁然开朗,道:“照你这么说,罗良媛当真与容妃娘娘积怨已久。” 莫挽点点头,道:“的确如此。” 楚姮示意莫挽退下,莫挽退下后,蓝宝进殿服侍楚姮就寝,看着榻上未睡的楚姮,说道:“公主今日这般问莫挽,是想看看罗良媛是否真的与容妃不睦已久,好知道罗良媛对公主是否真心示好。” 楚姮看着蓝宝嘴角俏皮的笑容点了点蓝宝的额头,说道:“你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鬼灵精了,这般细腻的心思,你都知道。” 蓝宝撅了撅嘴,道:“那是公主从不与我说这些,平日里总和玲珑姐姐说,其实蓝宝也是懂得这些的。” 楚姮听后,心知平日里看着玲珑已经让蓝宝心里有的嫌隙,无奈的说道:“你竟然为这事儿拈酸吃醋起来,本宫不和你说,是因为你性子直爽,本宫不想这些阴晦之事扰了你的纯心,这紫禁城里,本宫能信的,唯信的就只有你和玲珑,你但看今日本宫如何向莫挽问话,就便知本宫对其他人都是有所防范的。” 蓝宝眼中含泪,喃喃道:“公主......” 楚姮拉过蓝宝的手,道:“若是你与玲珑都不在与本宫亲近,那在这紫禁城里,本宫岂不是孤身一人了。”楚姮说完蓝宝早已泣不成声,将头埋在床榻上,嘤嘤说道:“奴婢不会,奴婢这一辈都会效忠公主。” 楚姮安抚的拍了拍蓝宝的手,说道:“那就好,早些歇息吧,养足精神,咱们才能敲锣打鼓的陪她们把接下来这出戏唱好啊!” 楚姮倚在贵妃榻上,静静的看着几日前皇后派人送来的《宫训》,玲珑站在一旁往七彩珐琅花瓶里插上新摘的玉兰,看着楚姮手里的《宫训》问道:“皇后娘娘送来的《宫训》公主已经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了,今日怎么又拿出来看了。” 楚姮合上手中的《宫训》,扫了两眼:“这本《宫训》是皇后娘娘亲笔书写的,是教导后宫众人的,皇后娘娘派人送来,必定是让我细读,对了,本宫让你打听的事情,你打听的怎么样了。”玲珑欠了欠身,含笑道:“这回公主可要好好的打赏奴婢了,为了公主的差事可是损了玲珑最爱的珠钗呢。” 楚姮无奈笑道:“你且说说你打听的是不是本宫想要的,满意了本宫自会赏你。” 玲珑接口说道:“奴婢早就替公主打探清楚了,新入宫的妃嫔除了冯淑人颇受宠爱,其次便是周美人,皇上已经下旨晋了周美人的位分,恐怕咱们的改口称为韵贵人,其他受宠的就是原先皇上登基前王府里的侧妃侍妾,属容妃最为得宠,也只有容妃被册封为妃,其余的就是朝璇长公主的生母陆淑媛、卫婕妤还有温瑰帝姬的生母甄容华,皇上膝下无子,只有两位帝姬。” 楚姮满意的点点头,顺手摘下一直缠金丝玉镯:“这玉镯本来是一对,前些日子赏了蓝宝一只,这只便赏你了。” 玲珑接过玉镯笑吟吟道:“多谢公主,公主让奴婢打听这些,是不是公主已经有什么打算了,咱们来大周已经有一月有余了,公主也是时候想法子获宠了,眼看着新进宫的妃嫔一个个的都得宠,晋了位分......” 楚姮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轻哼一声,道:“获宠?玲珑,恐怕本宫就是老死在这紫禁城内,也看不到皇上一面。” 对面的铜镜映照出楚姮姣好的容颜,手指划过自己绝美的脸庞,难道自己真的要在紫禁城内这般沉寂下去,眼看着与自已一同进宫的秀女都接二连三的晋封,而自己却连皇上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楚姮低下头,轻声说道:“玲珑,看来用不了多久,你们看到惠茜,也该改口了。” 永煊看着身边熟睡的惠茜,起身唤来元直,元直俯身在门外答道:“皇上叫老奴可有什么吩咐。” “摆驾宣室殿,宣景怀王入宫。”永煊冷冷的丢下了一句,元直怔了怔,说道:“老奴这就去准备。” 元直侍候永煊最久,自然明白永煊这么晚好召见景怀王必定是有要事相商,所以片刻都不敢怠慢,永玢早已入睡,听到宫里来人传旨召见,便起身更衣,传轿入宫,永玢到宣室殿时,看到背对他而战的永煊,刚要行礼请安,就听永煊朗然说道:“不必了,朕,这么晚了叫你来,是想让你看看这份密报。” 永玢接过密报,仔细阅读,不由神色一惊,道:“皇兄,这......” 永煊接口道:“楚国太子楚晨前日成功突袭,让北漠的兵马受到了重创,如今北漠已经撤离楚国的边界,楚晨也已经回到了楚国,还有,今天楚国派人送来一份奏折,他们知道朕冷落了饶安公主,甚是不悦。” 永玢犹豫半天,道:“皇兄打算怎么做。” 永煊冷笑道:“怎么做,朕还能怎么做,你知道前朝和后宫向来是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况且又是楚国送来和亲的公主,纵使朕在厌恶,也不得不顾楚国的颜面,要是真的因为这个让楚国有了由头发兵,就得不偿失了。”永煊暗自感叹,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身不由己,就算当上了一国之君,也有许多事情始终是不能如意,永煊低头,声音毫无精神的说道:“九弟,你看看这后宫里,朕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确一个个的塞进来。” 永玢知道永煊想起了些旧事,忙叩首说道:“皇兄应以大局为重。” 永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凛冽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无奈说道:“朕知道该怎么做,朕知道。” 楚姮正在窗下闲坐,风中带着盛开的海棠花香气,阵阵袭来,郁郁醉人,一阵急促而不杂乱的脚步传来,玲珑步入正殿,眼角眉梢满是笑意,道:“恭喜公主,奴婢给公主道喜了。” 楚姮盯着窗外几颗即将要凋零的海棠花,淡淡说道:“哦?何喜之有?你说给本宫听听。” 玲珑福了福身,道:“内务府的秦公公来了,让奴婢通报公主,说是让公主晚上好好的准备着,入夜便接公主到乾元殿,公主,这可是侍寝的先兆啊!” 楚姮听到后,神色依旧淡然,如今皇兄刚刚顺利回到楚国,皇上就下旨召自己侍寝,若是今日自己就这么去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又会被皇上扔在一边,不,自己绝对不会允许别人对自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哪怕他是志高无上的皇上,楚姮微微抬眼,道:“玲珑,你拿些银子给秦公公,就说麻烦他跑这一趟了,还请他告诉皇上,就说本宫今日身体不适,不能侍寝了。” 玲珑听到楚姮的吩咐,神色惊愕,迟迟未动:“公主,咱们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天,若是让秦公公这般回皇上,恐怕皇上会龙颜大怒到时候责罚公主,可就不好了。” 楚姮浅笑道:“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若是本宫今日不能侍寝,于皇上来说也是一件喜事,要是本宫今日就这样奉旨侍寝,即便本宫在婉转成恩,也不会得到皇上的宠爱,自此之后便会被皇上搁置一边,无人问津,本宫真正要做的是在皇上心里占据一席之地,这样本宫才能在这紫禁城中立足。” 玲珑略屈了屈膝:“奴婢知道,奴婢这就按照公主说的去回了秦公公。” 玲珑退下后,楚姮走到镜前,看着自己年轻的身体,以后恐怕只能在这深宫之中淹没下去,孤寂一生了吧! “哦?她果真这么说!”永煊听到楚姮的回话,嘴角扬起一抹讥刺、厌恶的笑意:“这个饶安公主该不会蠢到对朕用欲擒故纵的手段吧!罢了,她不愿意侍寝更好,反正朕也不愿意见她!你们退下吧!”众人退下后,永煊继续批阅奏折,可是脑海却不停浮现楚姮的影子,然而却是一片模糊,他还从未见过楚姮,在这宫里,皇后始终是端庄贤淑,担得贤妻的美名,容妃高华美艳,对别人虽然有几分骄狂,但对自己始终是那么温柔,冯淑人柔婉清新,跟她在一起有一种难得的舒适,韵贵人又是娇俏可人,难得的可爱!唯独饶安公主,他还不知是什么样。 这一日大雨连绵不绝,每到这样的时日,楚姮身上就多了几分懒怠,懒懒的不愿意动弹,只好靠在贵妃榻上静静看着滴落在窗檐上的雨滴,这几日楚姮睡得并不安稳,她怕,她怕自己此生都会孤老宫中,怕父皇母后失望,他们万般期待的女儿竟然是这么无用。“姐姐......”清朗的声音打断了楚姮的思绪,抬头望去,一抹淡黄的身影,俏丽的站在那里,惠茜一身鹅黄色撒梅花多嵌珍珠的烟罗衫,白缕金挑线的纱裙,更深清爽俏丽,惠茜上前,微屈膝道:“妹妹给姐姐请安了。” 楚姮亲昵的拉着惠茜的手,抬手拭去额发上的水滴,心疼道:“你怎么这么大的雨还跑来了,也不怕淋湿了伤了风。”随即对惠茜身旁的宫女沁雪说道:“你也是的,也不说给你们小主打把伞。” 这些日子的相处,楚姮已经当惠茜像妹妹一般看待,惠茜的性子让楚姮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楚媖,不由的便对惠茜另眼相待,虽然素日与罗绮来往也比较频繁,但是楚姮心中总隐隐觉得罗绮对她的可以接近总有几分利用之心,却又不似害她,即便如此,楚姮对罗绮始终有几分防范之心,沁雪上前两步冲楚姮欠身道:“妡嫔小主有所不知,我们小主是有喜事要告诉妡嫔小主,所以才这般冒雨赶来。” 楚姮不由疑惑,问道:“什么喜事,让你这般赶来。” 惠茜浅笑盈盈,拉着楚姮的说:“姐姐,皇上已经晋了我的位分,封我为从四品顺容了。” 楚姮心舒的一沉,她知道皇上迟早会晋惠茜的位分,却不想来的这么快,惠茜并未注意楚姮的神情变化,继续说道:“前些日子,皇上封了周姐姐为贵人,这几日皇上召见周姐姐的次数也比召见我要多,害的我还真以为皇上像别人说的一样,对我只是图个一时新鲜。” 楚姮拍了拍惠茜的手,安慰道:“怎么会呢,皇上刚晋了你的位分,自然是喜欢你的,只是你这般骤然晋封,想必有不少人都在盯着你,你以后无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要谨慎一些,知道吗?”惠茜听得楚姮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得茫然的点点头,倒是身边的沁雪伶俐,欠身道:“妡嫔小主的话,奴婢都替咱们小主记下了,这不晋封的旨意刚刚下来就已经有人对小主刁难了。” 惠茜嗔怪的看了沁雪一眼,道:“不许当着姐姐的面胡说。” 沁雪自知失言,退到一边不在出声,楚姮听沁雪这般说,便知惠茜有事瞒她,微微颔首道:“沁雪,你刚刚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了。” 沁雪听到楚姮这么说,便继续说道:“刚才小主过来妡嫔小主这边的时候,因为雨大便走的急些,不料却撞到了杨贵人,谁知杨小主不依不饶,硬说小主踩脏了容妃娘娘送她的绣花鞋,非让小主给他屈膝行礼赔不是,还让小主把那双绣鞋擦干净。” 楚姮眉头紧皱,想不到这个杨贵人竟然仗着容妃的权势这般嚣张跋扈:“你们小主刚刚晋了顺容一位,杨贵人只是正六品的贵人,怎可向她欠身行大礼。” “奴婢也是这么说的,谁知杨小主说她的年龄在我们小主之上,小主向她行礼也是应该的,可是妡嫔小主也应该知道,后宫之中,之论位分不论年龄,若是私下交好的嫔妃,就另当别论,杨小主听到奴婢这般顶撞她,便命人要掌奴婢的嘴,小主为了维护奴婢,只好一一照做了。”惠茜听得这里,想起刚才受辱的情形,不禁泪眼盈盈,楚姮心生怜惜,既心疼又生气的说道:“你受了这么大的屈辱,也不和我说?” 惠茜拭去,噙在眼中的泪水:“这种事情妹妹要是跟姐姐说了,也只是徒增姐姐的烦恼罢了,反到让姐姐为妹妹担心了。” 楚姮心中叹了一口气,确实,以现在自己的这种情况又能帮的了惠茜什么呢?自己不过是久不得宠的妡嫔,恐怕自己要是替惠茜出气的话,到让杨贵人有理由继续刁难惠茜了。 惠茜禁了禁鼻子,道:“妹妹在想用不用送些什么给杨贵人姐姐,好让她消了这口气,当是我无意冲撞她的赔礼了,或许还能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呢?” “那,你想好送什么了吗?” 惠茜摇摇头道:“没有,所以才想问问姐姐,我到底送些什么好。” 楚姮将惠茜发髻上的流苏抚平,道:“眼下你这般得宠,宫里嫉妒你的人比比皆是,恐怕这杨贵人也不过是妒忌你得宠罢了,你若是听我的就什么都不送,你送的东西就算在好,在珍贵,她看在眼里也不过是你在向她展现你的恩宠罢了,况且这杨贵人是容妃娘娘的表妹,都尉府的掌上明珠,自恃甚高,又有什么东西她能看在眼里,她仗着自己的家世难免有些横行霸道,你可千万别去招惹她,若是她真的在容妃面前说什么,让容妃降罪于你,到时候可就真的没人能救的了你了,恐怕还会连累你们冯氏一族。” 惠茜年纪小,性子又不如旁人沉稳,听楚姮说道会连累冯氏一族时,浑身一颤,楚姮看到惠茜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心知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重了,随即安抚道:“你不必太过担心,今日这事,她既然已经达成目的,便不会在纠缠于你,以后你看到她躲得远远的便是了。” 惠茜听得楚姮这么说,便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说道:“这样我便不怕了,姐姐放心,以后只要我看到杨贵人的影子,便躲得远远的。” 第四章 洞悉 第四章 洞悉 琬姒手拿金簪逗着面前雪白的鹦鹉,扫了一眼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沛珊,道:“说吧,你来找本宫,有什么事。” 沛珊福了福身,道:“表姐可知道,皇上已经晋了冯惠茜的位分,封为从四品顺容了。” 琬姒将手中的金簪一扔,端坐在椅搭之上,冷哼道:“皇上对那个冯惠茜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用不了几天就把她搁置一边了,区区从四品顺容有什么的。” 沛珊抬头望着琬姒,低声说道:“表姐真的这么想么,若是表姐认为皇上只是对冯惠茜一时兴起,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琬姒凤眼微瞪,随即扫了一眼绿萝,绿萝会意将殿内侍候的宫女都遣了出去,琬姒看着沛珊正色道:“你这么说,是为何意。” 沛珊低身道:“表姐想想,这冯惠茜进宫才月余,便从从六品淑人晋封为从四品顺容,连升三级,若是皇上对她在这么宠幸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位列九嫔了,他日若是为皇上生下个一儿半女,封妃不就是指日可待了吗。” 琬姒听得沛珊这么说,猛地斜了一眼沛珊,沛珊慌忙低下头去,久久不敢抬头,许久琬姒才道:“你继续说便是了。” 沛珊接着说道:“冯惠茜的父亲冯令山一直与舅父作对,珊儿听说,前几日冯令山还向皇上上奏,说舅父年纪老迈,应该交出兵权多让那些年轻的将领多加锻炼,好在皇上心疼表姐看重舅父,没有应允此事,表姐想想,这冯惠茜刚晋了顺容,这冯令山就这般如此,若是他日这冯惠茜真的位列四妃,那他冯令山岂不是更无法无天张狂的狠啊!况且这冯惠茜又与妡嫔交好,表姐也知道皇上头几日,也宣召了妡嫔侍寝,好在她身子不适这事也就撂下了,若是皇上哪天在想起妡嫔来......这妡嫔一看就是个狐媚胚子,若是冯惠茜与妡嫔联手,这后果表姐可想而知啊!” 琬姒仔细琢磨沛珊所说的话,手指不停的敲打案几,徐久恍然一笑,冲沛珊招了招手,道:“来,过来,到本宫这边来。” 沛珊犹豫了一下,便朝琬姒走去,琬姒拉着沛珊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笑道:“本宫当日给姑父带了口信,让姑父务必送你进宫,如今看来本宫的决定并没有错。” 沛珊听到这话有些受宠若惊,忙屈膝道:“沛珊能够进宫全是仰仗表姐,若无表姐,恐怕爹爹只是会送姨娘家的几个姐妹进宫了。” 琬姒将沛珊扶起,不屑道:“她们是什么身份,不过姑父的侍妾所生,也配与本宫以姐妹相称,不像你是本宫的姑母所生,与本宫有血缘关系,以后你再本宫这里,不必这般拘束,动不动就屈膝行礼的。” 沛珊听后,忙规规矩矩的行礼道:“表姐心疼珊儿,珊儿知道,只是表姐是皇上亲封的容妃娘娘,又有协理六宫之权,身份尊贵,珊儿自当敬重表姐,况且珊儿身处后宫,自然不能坏了后宫的规矩。” 琬姒欣然到:“你倒是很懂规矩,这样本宫依你便是了,本宫知道你进宫这么长时间,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到,现在又有冯惠茜承宠与圣前,皇上自然不念及别人了,放心,等有机会本宫自会让你在皇上跟前露脸。” 沛珊欣慰道:“珊儿多谢表姐提携。” 宣室殿内,灯火通明,永煊看着面前的几份奏折,不由大为着恼,冯令山才提一句收回南宫世元的兵权,就有十几份奏折上表细数南宫世元的军功伟业,看来朝中布满南宫世元的党羽,若是现在急于收回南宫世元的兵权,一旦把他逼急了,后果不堪设想,若想除去南宫世元,就必须得先逐渐收服他的党羽,正想着,元直走进宣室殿俯身说道:“皇上,内务府给您送来了绿头牌,皇上看看今日想让哪位小主侍寝。” 永煊合上奏折道:“不必了,朕许久没看容妃,摆驾九华殿。” 琬姒手持象牙梳仔细的梳着细密的头发,殿外太监尖锐的嗓音呼喊皇上驾到,琬姒神色一愣,忙起身屈膝迎了下去,永煊将琬姒扶起,道:“容卿免礼。” 琬姒起身奉茶给永煊道:“皇上怎么没叫内务府通报一声,害的臣妾都没有好好准备一下,绿萝去把本宫让你刚才给皇上煨着的参汤拿来。” 永煊接过琉璃茶盏,用盖碗拨了拨茶叶,饮了口茶道:“就算朕没让内务府通报,你也不是让小厨房给朕煨着参汤吗?” 琬姒娇羞一笑,低语道:“臣妾想着皇上最近政务繁忙,所以让人备着些参汤,准备一会让人给皇上送去,想不到皇上竟然过来了。” “朕与你心意相通,自是不想你的一片苦心白费。”永煊将茶盏放下,拉起琬姒的手,虽然琬姒是当初太后指给她当侧妃,意图为了拉拢南宫世元,但是这几年与琬姒相处起来,琬姒对他一直温柔体贴,侍候周到,虽然有时对别人有些跋扈,但对自己始终是那么温柔,要说这几年相处下来,没有几分真心也是假的。 琬姒被永煊看的不好意思,本来羞红的脸变得更加红润:“皇上干嘛一直盯着臣妾。” 永煊拍了拍琬姒的手,道:“几日不见,容卿似乎更加艳丽了。” 琬姒笑道:“皇上如今有冯顺容这个新人陪着,哪里还会想的起臣妾这个旧人。” 永煊扫了眼琬姒没有说话,端起琉璃茶盏不停的拨弄着盖碗,许久才低声道:“还有一个多月就是端午了,朕想着今年的端午家宴,就让你去操办,那天可要好好的热闹热闹,后宫之中只有你才有协理后宫的资格,朕登基之后从前王府里的侧妃侍妾也只有你被册封为妃,这份恩宠已是无人能及的,你素来最温柔妥帖不过,也是朕所喜欢的,你好好揣着可别弄丢了,朕觉得你也应该跟皇后学习一下什么叫做贤惠......” 琬姒听得永煊这么说,忙欠身道:“臣妾刚才失言,皇上放心,臣妾定会好好操办端午家宴一事。” 永煊抬手食指摩挲着琬姒的脸颊,道:“参汤朕就不喝了,朕还有几份奏折没有看完,你早些休息,朕先回宣室殿了。” 琬姒屈膝道:“臣妾恭送皇上。” 永煊离开后,绿萝将琬姒扶起,道:“娘娘刚才为何不跟皇上提表小姐的事。” 琬姒扶着绿萝的手,坐在榻上:“你也听见了,本宫不过说了一句,皇上就已经不满了,若是本宫刚才提起沛珊,恐怕到惹的皇上不快,与本宫也不是一件好事。” “那娘娘打算怎么办。”琬姒扶着自己通透的指甲,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绿萝侍候琬姒这么久看到琬姒这般笑容,就知晓琬姒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琬姒缓缓起身,道:“皇上不是让本宫操办端午家宴吗?皇上既说端午家宴那天要好好热闹热闹,那本宫可就要好好费些心思才行。” 临近端午,日子也一天天的闷热起来,而就在此时大周边界的维族部落起兵造反,永煊忙于平定维部兵乱已经许久未曾踏足后宫,直至端午之前平定了维部兵乱,为此,为庆贺平定维部之喜,端午家宴便盛大举办起来,杨沛姗也就是在这时骤然获宠。 那一日的家宴歌舞,依旧媚俗不堪,舞姬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同往常一样僵硬死板,毫无新意,宫里面的每一个妃嫔都笑的恰到好处,嘴角扬起的弧度极为标准,皇后起身举杯,面对容妃含着一缕端庄的笑意,道:“今日端午家宴,多亏了容妃妹妹劳心劳力才,才这般有声有色。”琬姒起身,与皇后饮尽杯中之酒后,道:“皇上既然命嫔妾好生操办端午家宴,嫔妾自然不敢怠慢,皇后身子素来经不得劳累,以后若是有什么费心的事儿,娘娘大可交由臣妾打理,娘娘也好,好好的调养身子,早日怀上龙嗣,为皇上诞下嫡子。” 琬姒这般骤然提起皇后的痛处,皇后脸上的笑容不由僵住,侧身面对永煊,提起酒杯:“这杯酒臣妾敬皇上,如今皇上平定维部,四海安定,可谓是我大周朝一大幸事。” 永煊满意的将杯中的酒饮尽,对皇后道:“你身子不大好,少饮几杯。” 皇后微笑道:“多谢皇上关怀,臣妾晓得分寸。” 歌舞还在继续,妃嫔们有时低头私语,有时互相对饮几杯,直到甄暮清一声声无聊的叹息,才打破这中规中矩的沉闷气息,皇后看向甄暮清,关切得问道:“容华妹妹,怎么了。” 甄暮清看着小指上这次特地为端午家宴打造的镶嵌珍珠的护甲,笑道:“嫔妾素闻容妃娘娘心思精巧,想必这端午家宴也必定与往常不同,可是嫔妾这般看下去,今日的歌舞与往常的歌舞大同小异,并无什么新巧的心思。” 琬姒斜睨了甄暮清一眼,并无多言,倒是永煊低声的说道:“宫中的歌舞的确毫无新意,看多了只会觉得沉闷而已,但是今日殿中的装扮摆设却是与往常不同的,有许多东西都像是波斯进贡的,看样子容妃也是费了许多心思的。” 听得永煊这般称赞自己,琬姒缓缓起身,道:“臣妾今日将殿中做这般装饰自然是别有用地,臣妾有一份惊喜要送予皇上。” 永煊颇有兴趣的问道:“哦?是什么样的惊喜。” 琬姒拍了两下双手,殿中所有的舞姬尽数退下,只见一抹红影缓缓走入殿中,欢快的乐声响起,不同于宫中的舞曲那般沉闷,而红衣女子的服饰与寻常舞姬的服饰不同,多了几分波斯风情,女子随着舞曲起舞,轻柔的手腕,柔软的腰肢,慢慢舞动,红色的头纱和面纱,随着女子的身体,微微起伏,女子脚步交换,旋转起来,红色的舞裙随之飞扬,红裙翩然扬起,有如一团火焰在殿中散开,阵阵鼓声响起,几位穿着白裙的舞姬,迈着舞步走入殿中,每个舞姬的手中,皆有一面鼓,而红衣女子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条水袖,随着舞曲,红衣女子扬起水袖敲起白裙舞姬手上的鼓,与乐曲的旋律相互应和,红衣女子不停的旋转,挥动手中的水袖,不久便香汗淋漓,知道乐曲停止,红衣女子才收起水袖,微微低身行礼,一曲舞毕,永煊在一旁看得是如痴如醉,许久拍手道:“妙哉,妙哉,容妃给朕准备的惊喜,果真是妙哉。” 甄暮清看了眼琬姒脸上的得意的笑容,别过头去,嗤之以鼻的说道:“不过是波斯之舞罢了,有什么新奇的。”甄暮清最看不得就是琬姒那得意张狂的模样,仗着皇上的宠幸,明里暗里不知道给她使了多少绊子,虽然皇上一直夸赞她温柔细腻,但那也只是她对着皇上罢了。 琬姒眉眼轻扬,今日的事一切都是依照计划进行的,最主要的是,皇上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从红衣女子身上离去:“既然甄容华口口声声说没什么新奇的,那不如请甄容华献舞一曲可好。” 甄容华挥了挥手中的手绢,道:“嫔妾向来笨拙,自然学不会这般狐媚的本事。” 琬姒不在理会甄暮清,而是冲永煊欠身道:“皇上,臣妾知晓宫中的歌舞向来媚俗,没什么心意,这次端午家宴皇上又交由臣妾操办,臣妾自然不敢怠慢,定要有些新意好让宫内好好热闹一番,皇上可喜欢臣妾为您准备的惊喜。” 永煊微笑的看着琬姒,点头道:“朕自然是喜欢,西域之舞与中土最具经典的水袖之舞相结合了,也难为她了,两种不同风格的舞,都能跳的那么好,定是废了许多功夫的。” “既然如此,皇上不如看看为皇上带来这般惊喜的舞姬,究竟是谁。”琬姒说完冲红衣女子示意的扬了扬下巴,红衣女子缓步向前,此时甄暮清的目光也看向红衣女子,可是无论如何,甄暮清也看不到这个红色女子身上有着熟人的气息,而这个红衣女子的身份,也只有南宫琬姒知道,她不是别人,正是杨沛姗。 沛珊走到永煊面前,规规矩矩的屈膝行礼,当永煊摘下面纱沛珊那一刻,沛珊柔媚一笑,永煊看着沛珊的模样,甚为熟悉,琬姒知晓永煊的疑惑,欠身道:“皇上,这是贵人杨氏。” 永煊皱眉低声道:“贵人杨氏?” 皇后上前一步,温和道:“皇上,这杨氏乃是今界的秀女,皇上封了她为贵人,本宫记得,杨贵人好像是容妃妹妹的表妹吧!”皇后说完,目光望向琬姒,琬姒低头笑道:“皇后娘娘果然好记性,沛珊正是嫔妾的表妹。” 皇后抚着袖口绣着的芙蓉,低声道:“本宫记得杨贵人自打入宫之后还不曾侍寝,真是难为杨贵人了,这般费心一舞。” 沛珊冲皇后屈膝道:“容妃娘娘奉旨操办端午家宴,自然不敢怠慢,心心念念着,想把这端午家宴操办的有声有色,不似往常的家宴那般庸俗,嫔妾身无长处,只在幼时学过几日波斯舞,娘娘知道后,便让嫔妾勤加苦练,为的就是让这端午家宴有几分新奇的样子,同时也特以此舞恭贺皇上平定维部之乱。” 沛珊说的恰到好处,张口闭口之间,这功劳便却归到琬姒身上,琬姒满意的看了眼沛珊,如今看来沛珊已得皇上的青睐,侍寝只是早晚的事,难得的是,沛珊心思灵动又对她这般忠心,也不枉自己费尽心思的帮她。 皇后听完沛珊的话,扫了眼沛珊,看到站在沛珊身后低头不语的惠茜,沉了沉气,冲永煊微笑道:“臣妾瞧着这冯顺容与杨贵人站在一起,真是一双丽姝,冯顺容柔婉似水,杨贵人明艳如火,臣妾当真是羡慕不得。”皇后此刻提及惠茜,便是希望借着惠茜往日的宠爱,能让永煊此刻不那么在意沛珊,惠茜听得皇后提及自己,抬头望向永煊,可是永煊的目光始终都注目在沛珊的身上,沛珊的美虽不及琬姒,但是却一种让人无法忘却的明艳,那种明艳似乎能将沛珊周围的一切灼烧成灰,而沛珊又身着红色的波斯舞服,更加将她明艳衬托到极致,永煊看着还在屈膝的沛珊,将沛珊扶起,道:“起身吧!刚才你的舞跳得很好,朕很喜欢,你陪着朕欣赏剩下的歌舞。” 永煊的话,让端午家宴回到刚开始的那一刻,只是在座的众人已经没有了最初心思,就连最沉稳不过的皇后,也时不时的看向沛珊,沛珊的父亲乃是朝中正二品都尉,南宫将军的妹夫,若是沛珊得宠,那么南宫一族在后宫岂不是只手遮天,攸宁记得,当日父亲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可让南宫一族独大,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可是如今自己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皇上宠幸沛珊,皇上啊!皇上,你明知南宫一族狼子野心,为何还要这般...... 惠茜来到楚姮殿中,坐在贵妃榻上,低着头不停的把玩着手指,一言不发,楚姮看着今天举止甚是奇怪的惠茜,拉起她的手,问道:“你怎么了?” 惠茜略微抬头看着楚姮一眼,只是摇摇头,楚姮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惠茜到底怎么了,从端午家宴上回来就是这个样子,难不成是端午家宴上出了什么大事:“今日的端午家宴可还好!”按照律例为侍寝的妃嫔是没有资格参加宫中宴会的,所以楚姮并没有去今日的中秋家宴,倒是罗绮托宫人送来了几个粽子。 听到楚姮提及端午家宴,惠茜便又想到今日沛珊别具风情的波斯舞和皇上看着沛珊的眼神,许久惠茜才开口说道:“姐姐,皇上今夜宣召了杨贵人侍寝。” 楚姮的心倏地一沉,终究还是来了:“杨贵人是皇上的妃子,侍寝是早晚的事儿。” 惠茜突地抓住楚姮的手,道:“姐姐,为什么呀!她不过是跳了支舞罢了,为何皇上的眼里就容不下别人了。”惠茜说道这,眼中的泪水便再也压制不住了,虽然惠茜的性子一向很柔婉,但是在对永煊的情意之中却是有几分傲气的。 楚姮安抚的抚着惠茜的脸庞,安慰道:“惠茜,姐姐知道你对皇上情深意重,但是你要知道皇上是天下之主,后宫妃嫔众多,皇上宠幸谁不是旁人可以阻拦的,如今杨贵人得宠是注定的了,她之前对你多有刁难,以后你看见了她,一定要多加忍让。” “姐姐说的我何尝不知,只是皇上现在的眼里只有杨贵人,不会再有我了。”惠茜低下头,抚着手上嵌绿松石的戒指,这枚戒指还是永煊在端午前两日赏她的,皇上是那么的宠她,但是终究也只是宠。 楚姮握紧惠茜的手,她知道惠茜此刻心里肯定很难受,在她小时候,当父皇去别的妃子那时,母后都会默默流泪,所以那时楚姮就暗自发誓,自己将来的夫君不求王孙贵胄,只求对她一心,然后天不从人愿,她最终和亲到大周,而永煊也并非是她的良人:“放心,皇上不会冷落你的。” 惠茜抬起头,一说泪眼看着楚姮,道:“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楚姮拍了拍惠茜的手,点头道:“你要是相信姐姐的话,就别再伤心了,知道吗?” 惠茜点点头,道:“姐姐说的,我都相信。” 送走了惠茜,玲珑为楚姮卸妆,在耳旁问道:“公主今日为何那般肯定的对冯顺容说,皇上并不会冷落她。” 楚姮扬起嘴角,含了一抹淡薄的微笑,道:“今日杨贵人在端午家宴上一舞,也算是煞费苦心了,这般引起皇上的注意,皇上又怎么能博了容妃的面子,你别忘了杨贵人的父亲,可是都尉大人,南宫老将军的妹夫,容妃娘娘的姑父,这般错综复杂的身份家世,怎能让皇上不放在心里呢?” “公主的意思是,皇上之所以宠幸杨贵人是因为顾及南宫一族的权势。”玲珑将楚姮发髻上的珊瑚压鬓摘下,青丝散落,楚姮抚着柔顺的青丝:“前朝与后宫向来是盘根错节,皇上当日宠幸惠茜,不也是因为惠茜的父亲在朝中与南宫一族对抗吗?只可惜皇上的宠幸,却把惠茜推到了风口浪尖,这宫里面不知道都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惠茜,盼她生出差错来。” 玲珑神色微惊,问道:“公主,如今杨贵人侍寝,明日皇上会不会晋封杨贵人,若是皇上晋封杨贵人,这杨贵人与容妃是表姐妹,公主也知道容妃对公主您有所刁难,肯定会让杨贵人刁难公主你的。” 楚姮微笑摇头道:“皇上不会晋封杨贵人,你刚刚不是问本宫为什么那么肯定告诉惠茜皇上不会冷落她吗?惠茜的父亲一直与南宫一族抗衡,所以皇上又怎么会冷落惠茜让南宫一族在前朝和后宫独大呢?皇上明日一定会急于安抚惠茜,若是皇上晋封杨贵人,岂不是让南宫一族和杨氏一族过分张狂,你觉得皇上会这么做吗?” 玲珑略懂的点点头,随即问道:“可是,南宫一族战功赫赫,皇上也是及其看重的。” 楚姮嘴角扬起轻笑道:“赫赫战功?南宫一族的赫赫战功,在皇上眼里不过是功高震主罢了,若不是皇上忌惮北漠和咱们楚国,恐怕这南宫一族早已覆灭了。 楚姮拿起一个刻画精致的锦盒,打开锦盒里面放着的是一枚赤金红宝如意簪,这枝簪子是当年母后怀着自己时父皇送给母后的,如今却当做她的嫁妆随她来到大周,楚姮合上锦盒,交给玲珑道:“一会儿,你亲在把这个锦盒送给罗良媛,记住,你什么都不要说。” 玲珑结果锦盒,迟疑片刻,她知道这枝簪子对楚姮的重要性:“罗良媛一直都对公主百般示好,公主不是说怕罗良媛居心叵测吗?” 楚姮微微叹了口气,道:“本宫在这紫禁城内如履薄冰,虽然与惠茜交好,但是惠茜的心思全然托付在皇上的身上,罗良媛是个细心之人,就算罗良媛对我别有用心,本宫也要试一试。” 陆岂若走到轻烟袅袅的青花缠枝香炉前,舀一勺香末用透明的指甲慢慢拨至炉中。萦绕在鼻尖的香气顿时又浓郁了几分,岂若掩嘴轻咳了几声,流云走进内殿扶着岂若道:“娘娘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就是了。” 岂若想说些什么,无奈却被一声声咳嗽替代,流云扶着岂若坐下,许久岂若的气色才缓和许多,开口道:“朝璇睡下了。” “公主已经睡下了,娘娘太医院已经把你的药送来了。”流云将白瓷药碗送至岂若的面前,药汁浓郁的苦涩掩盖住香炉中散发的香气,岂若摆摆手道:“先放下吧,这些汤药本宫一年一年的喝下去,殿中药味散都散不去,可是本宫的身子不还是这样吗?” “娘娘当初是因为生下长公主的原因,才导致现在病虚体弱,等娘娘把身子养好,到时再给皇上添一个皇子可好。”流云本想安抚岂若,没想到却反惹得岂若伤心,岂若嘴角扬起一抹幽凉的笑意:“皇上,皇上怎么可能会和本宫生个皇子,本宫自从生下朝璇后,身子便一天不如一天了,皇上虽然也常来看本宫,不过也是看在朝璇的份上儿罢了,本宫这个淑媛的位分不过是因着生育长公主罢了,宫里面又那么多妃嫔,皇上又怎么会想起本宫这个久病体弱的人。”岂若说完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流云自知自己失言,掌嘴道:“奴婢失言,还请娘娘不要伤心了,免得伤了自己的身子。” 岂若摇头道:“伤心?你说的没错本宫不应该伤心,本宫应该好好的养着自己的身子,这宫里一出出的好戏,本宫还得看下去呢?” 第五章 猫祸 第五章猫祸 沛珊的得宠,已然让她成为紫禁城内一朵娇艳的红玫,然而沛珊的得宠,并没有让永煊将惠茜冷落下来,红玫白兰平分了这一夏的熙色韶光。 相比之下,永煊对惠茜的宠爱似乎更加灼热,以永煊现在的心思,自然不会让南宫一族在前朝后宫独大,而冯氏一族,自然成了牵绊南宫一族最好的枷锁。 琬姒娇柔的靠在椅搭上,翻看着内务府的记录,抬头微笑,满意的看向沛珊,道:“妹妹果真最得皇上圣心。” 沛珊低头,羞涩道:“皇上不过是看着表姐的份上,才多召幸姗儿几次罢了。” 琬姒扫了一眼沛珊手腕上的缠丝玛瑙荔枝手钏,道:“皇上喜欢你,完全是你自己的本事,本宫瞧着皇上连这荔枝手钏都赏你了,你还说皇上不疼你,这缠丝玛瑙荔枝手钏,是当年先皇赏给珍贵太妃的,先皇再位时极其宠爱珍贵太妃,你说皇上是不是真心疼你的。” 沛珊扶着手腕上的荔枝手钏,十六颗红润通透的玛瑙雕刻成荔枝的模样,手工精致,的确是难得的精品:“表姐若是喜欢,这荔枝手钏姗儿送给表姐可好。” 琬姒抿了口茶,道:“皇上赏你的东西,本宫又怎么会夺人所好呢,如今你正值圣宠,咱们南宫一族和杨氏一族无论是在前朝还是后宫都占尽了风头,可是却总有一起子小人见不得咱们风光。” 沛珊眸光一转,道:“表姐说的可是冯氏。” 琬姒起身,走到沛珊身前,亲昵的拉着沛珊的手,轻拍道:“皇上虽然宠你,但是却也不曾冷落冯顺容,而且冯顺容的宠爱似乎还在你之上啊!前几日皇上还怕冯顺容闲时无聊,特地把那只波斯进贡的白猫赏给了冯顺容。” 沛珊眼珠微微一动,看着手上的荔枝手钏,低声道:“表姐不知,这猫儿狗儿的,最不安分了,有的时候四处乱扑难免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这日,楚姮捧了一卷宫词静坐窗前,看的入神,粟子矫健的扑向楚姮,乖巧的趴在楚姮的膝上伸出红软的舌头舔了舔雪白的爪子,楚姮爱惜的摸了摸粟子雪白的绒毛,将它抱起,道:“粟子似乎又重了许多。” “姐姐,也觉得粟子又重了。”惠茜步入殿中,月白色的抹胸绫枝裙,青色珍珠绣蔷薇的薄纱外罩,每朵蔷薇的花蕊和花瓣都用珍珠点缀,惠茜从楚姮手中接过粟子:“它呀,一天天的就知道趴在殿中,也不愿动弹,也难怪一天比一天重。” 楚姮放下手中的宫词,随即命人奉了茶点,缓声道:“你呀,一天天就知道带着粟子到处乱跑,若是哪天它不安分,冲撞了旁人,看你怎么办。” 惠茜举起粟子放到楚姮的面前:“姐姐你看,这就是只懒猫,安分的很,怎么可能冲撞到别人呢?”惠茜扫了一眼被楚姮扔在一边的宫词:“姐姐每天就知道坐在殿中看书,也不闷的慌,今儿个天气这样好,姐姐不如陪我出去走走吧!姐姐入宫这么长时间恐怕连紫禁城都没有好好的走一走吧!” 楚姮听到惠茜的话,双眸微沉,望向窗外,惠茜说的没错,自从到了这紫禁城除了皇后的长乐宫,别处都不曾去过,自己不过是紫禁城内的一个笑话罢了,出去左不过是丢人现眼,正想着,惠茜已经拉着楚姮的手,道:“姐姐不要寻思这个,寻思那个了,难道姐姐想在这昭阳殿中闷出病来吗?” 楚姮拍了拍惠茜的手道:“好好好,你既然这般盛情难却,我又怎好拒绝,陪你出去走走便是了。” 锦花苑中,惠茜如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游走在百花丛中,楚姮跟在惠茜的后面,走在这陌生的锦花苑中,四处打量,惠茜拉着楚姮的手,嫣然笑道:“姐姐你看这锦华苑中的花,开的多好,出来走走,总比你每日闷在宫中好。” 楚姮无奈摇头笑道:“难得你的一片心意,也亏了你,让我没有白白辜负这锦华苑中的景色。” 楚姮和惠茜嬉笑玩闹,全然没有注意到趴在一旁安静闷睡的粟子,早已朝别处走去,而另一处容妃和沛珊正在锦花苑中蜿蜒的石子路边赏花,琬姒顺手摘下一朵玉芙蓉,簪在沛珊的鬓边,说道:“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想必西施在世也不及你半分,难怪皇上现在这么宠你。” 沛珊慌忙屈膝跪下,道:“表姐严重了,皇上宠幸珊儿也是看在和表姐的情分上,珊儿怎么能和表姐比呢?” 琬姒将沛珊扶起:“你瞧你,动不动就跪下,怎么说也是本宫的表妹皇上的宠妃,让旁人看了还以为本宫苛待你呢?本宫前儿个听皇上夸赞了冯顺容几句,说是冯顺容身上百菀香香粉的味道甚是淡雅,沁人心脾宫中无人能及啊!” 沛珊低头,苦笑了两声,道:“听说冯大人的夫人出身香粉世家,有的是香粉古方,这调配香粉对冯顺容来说自然不是难事。” “这宫里女人的本事可是越来越多了。”琬姒说完,便往前走去,看到粟子趴在一旁,道:“哪来的猫啊!” 沛珊顺着琬姒的方向看去,道:“这只猫不是冯顺容所养的粟子吗?平日里稀罕的跟什么是的,今日怎么到让它四处乱跑了吗?” 琬姒低头看了一眼趴在一旁的粟子,冷笑一声,便让太监把粟子抓来,太监把粟子递到琬姒面前,琬姒示意沛珊抱着粟子,沛珊将粟子抱在怀里,琬姒抬手抚摸着粟子,说道:“你瞧瞧它 ,雪白可爱,也难怪冯顺容成日抱着它玩耍,本宫记得你说过,这猫啊狗啊的最不安分了,弄不好就会生出什么事儿来!”琬姒说完这句话,摸着粟子的手猛地用力,粟子呼受此大痛,立刻“喵呜”一声大叫,四肢用力,丛沛珊怀中窜出,沛珊只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粟子的爪子已经在沛珊的脸上留下两道抓痕,沛珊措不及防,抚着抓痕道:“表姐,这......” 琬姒从容淡定,吩咐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这畜生抓伤了杨贵人,你们还不给本宫把这畜生抓回来。” 众人听到琬姒吩咐忙四处寻找粟子的影子,琬姒抬起沛珊的下巴,看着那两道触目惊心的抓痕,笑道:“畜生就是畜生,下手没得轻重,本宫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琬姒说完,沛珊已经明白琬姒的意思,低身道:“但凭表姐吩咐。” 楚姮和惠茜原本打算回宫,可是回宫的时候却不见粟子的影子,正找着,却看见粟子老实的趴在那,惠茜抱起粟子,看着粟子背上被琬姒抓出的血痕,道:“姐姐,你看,粟子身上怎么会有两道血痕呢?” 楚姮拍了拍粟子,道:“定是不知道上哪撒野刮蹭到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惠茜疼惜的抚摸了两下粟子,刚要随楚姮回宫,就听到后头一娇柔声音说道:“锦华苑风光正好,杨顺容怎么这般着急回宫啊!” 楚姮闻声望去,抬眼便看见琬姒和沛珊,站在一旁,而沛珊只是低着头,以手掩面,楚姮见了琬姒,便于惠茜一同屈膝行礼,琬姒吩咐了起身,便道:“原来妡嫔也在,许久不见妡嫔,妡嫔好像清瘦了许多,可是入宫多日,皇上不曾召见的缘故,若是这般,本宫倒也可以在皇上面前提一提。” 自从楚姮封嫔以来,便很少向皇后请安,也很少看见琬姒,如今琬姒一开口就羞辱她,心里难免觉得下不来台,楚姮勉强一笑屈膝道:“多谢娘娘关心,想不到娘娘今日同嫔妾一样的兴致,同被锦华苑的百花吸引,真是缘分呢?” 琬姒冷冷笑道:“妡嫔以为只是缘分吗?本宫今日是与杨贵人一同来锦华苑赏花,不过本宫能与妡嫔在此相遇,完全是跟着冯顺容手中这只畜生来的,冯顺容你可知罪。” 楚姮和惠茜茫然相望,虽然不知道琬姒是何意,但是琬姒的位分在她们二人之上,楚姮忙拉着惠茜盈盈拜倒,道:“嫔妾不知冯顺容何处得罪了娘娘,还望娘娘明示。” 琬姒扬一扬嘴角,侧身道:“你们二人抬头看一眼杨贵人的脸便知晓一二了。” 楚姮抬头望向沛珊,刚才沛珊以手掩面,楚姮并未注意,仔细观看楚姮才发现沛珊脸上那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不知贵人妹妹脸上的伤痕是怎么弄的。” 琬姒眉心一沉,厉色道:“杨贵人脸上的伤痕就是你们手中那只畜生抓伤的,本宫与杨贵人来锦华苑赏花,就看到这只畜生趴在一旁,杨贵人看它雪白可爱,就抱起来逗弄两下,谁知这只畜生,竟然发性抓伤了杨贵人,冯顺容,这只畜生是你所养,如今它将杨贵人的脸抓伤,你敢说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温有盛,还不把这只畜生抓下去乱棍打死。” 惠茜听得琬姒让人打死粟子,忙上前道:“容妃娘娘,粟子只是一只畜生,无心伤害杨贵人的,是嫔妾没有看好它,才让它伤了杨贵人。” “无心?”琬姒凤眼微眯,目光牢牢的锁定在惠茜身上,惠茜只感觉有千万根芒针刺在自己身上,不由低下头不敢去看琬姒,琬姒眉眼一挑,继续说道:“冯顺容自入宫以来,便是一枝独秀专宠,可是自从杨贵人承宠以来,你的宠爱便不如从前了,你嫉妒杨贵人,所以便纵容你手中的畜生毁了杨贵人的脸,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偏偏是你养的猫抓伤了杨贵人的脸,冯顺容本宫说的对不对啊!”待琬姒说道最后一句时,语气也变的森冷,惠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低头道:“嫔妾不敢。” “不敢?本宫看你敢的很啊!恃宠而骄,嫉妒杨贵人得宠,别以为你的一切罪责,可以完全推到这只畜生身上。”语气凌厉,直逼惠茜,四周死一般的寂静,楚姮低身道:“娘娘,可否听嫔妾说几句。” 琬姒扫了一眼楚姮,嘴角间的笑意似有似无:“好,本宫看你还能说什么。” 楚姮脸上保持这一抹淡淡的微笑,缓缓道:“粟子的确是冯顺容所养,但是粟子一向温顺,从来都没有抓伤过人的时候,若是春日发性时,可能难以避免此事,只是现在已经过了猫儿发性的时日,而且嫔妾刚才看到粟子的身上也有几道血痕,想必是有人弄伤了它,才会让它发性抓伤了杨贵人。” 沛珊听得楚姮说完,忙接口道:“这畜生抓伤我时,我一时慌乱,难免抓伤了它。” 琬姒瞥了沛珊一眼,沛珊低头不在多言,琬姒盯着楚姮,轻蔑一笑,道:“妡嫔这么说,是说本宫冤枉冯顺容了,妡嫔所说不过是揣测而已。” “那娘娘口中所说冯顺容指使粟子抓伤杨贵人,不也是娘娘的揣测吗?依嫔妾看,粟子抓伤杨贵人,实属意外,若真是冯顺容故意为之,那冯顺容怎知杨贵人何时能来锦华苑,能否碰到粟子,就算碰到粟子,冯顺容怎知杨贵人会将粟子抱起,娘娘奉旨协理六宫,自然要公正宫中法纪,刚正不阿,若是娘娘今日真因为粟子的缘故发落了冯顺容,他日若是让宫中之人议论起来恐怕会有损娘娘名誉。”楚姮说完抬头望向琬姒,目光坚韧,琬姒冷然道:“几日不见,妡嫔的嘴倒是越发伶俐了,跟本宫顶嘴起来头头是道。” 楚姮屈膝道:“嫔妾不敢,嫔妾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琬姒抚着鬓间的水晶簪花,道:“就事论事?那你也就是说本宫故意污蔑你们二人了,来人给本宫掌嘴。” 绿萝闻言,劈头就给了楚姮一个耳光,道:“凭你什么身份也敢跟我们娘娘顶嘴,纵使妡嫔小主是楚国公主,但是现下是在大周,妡嫔小主是嫔位,又岂能以下犯上出言污蔑我们娘娘,这一耳光还请妡嫔小主,牢记自己的身份。” 楚姮自有便被父皇母后宠爱呵护,何曾受过这种耻辱,只是如今屈居人下,自己不过是被皇上厌弃的妃嫔,只能隐忍,楚姮咬住下唇,一言不发,直至腥咸的味道在嘴中散漫开来,才稍稍松开,琬姒款步走到惠茜面前,道:“冯顺容身上的香味真是淡雅宜人,想必这就是让皇上赞不绝口的百菀香的香味吧!本宫听闻冯顺容的母亲是出自香粉世家,尽得香粉的古方,不知道这古方之中有没有平复疤痕的方子。” 惠茜眼中一亮,忙道:“有的!嫔妾记得有一方子记载着生肌舒痕膏,便是生肌祛瘀,平复疤痕的。” 琬姒轻声道:“杨贵人的脸,到底是因为粟子才伤着的,粟子又是你养,纵使不是你指使的,也是由于你一时不察,让它伤了杨贵人,本宫也不想将此事闹大,如此你就好好调配这生肌舒痕膏给杨贵人,好让杨贵人的不留下任何疤痕。” 惠茜松了口气,道:“嫔妾一定将生肌舒痕膏好好的调配,好弥补今日的过错。” 琬姒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目光落在楚姮身上:“妡嫔以下犯上,但本宫念在你是顾及姐妹情深急于替冯顺容辩白,才冲撞本宫,便饶了你这次,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宫就罚你在这石子路上跪足一个时辰,再回去吧!” 楚姮叩头道:“嫔妾多谢娘娘宽恕。” “娘娘,妡嫔姐姐今日冲撞娘娘,完全是因为嫔妾的缘故,嫔妾愿与妡嫔姐姐一同认罚。”惠茜说完,便跪在楚姮旁边,琬姒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你们便在这跪上一个时辰吧!”琬姒说完便起驾离开锦华苑,琬姒走远后,楚姮侧头道:“你又是何必呢?陪我在这跪着。” 惠茜低头愧疚道:“姐姐今日受辱,都是有妹妹我引起的,妹妹又怎能弃姐姐而不顾呢。” 楚姮苦涩笑道:“容妃今日顶着雷霆之势而来,你我又怎能轻易逃脱。” 惠茜舒了口气,道:“好在容妃娘娘,肯息事宁人,只要我将生肌舒痕膏配好,想必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楚姮抬头,望向远方,许久才缓缓道:“但愿如此吧!” 石子路是用六棱石子铺成,最为防滑不过,如今楚姮跪在上面,感觉到石子的菱角已经刺进肉里,而现在又值盛夏衣衫单薄,尖锐的石子已经刺破衣裙弄出血来,一个时辰过后,楚姮只觉得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费力的起身,扶起惠茜,在宫人的搀扶下踉跄的朝昭阳宫走去,途中碰到几位位分低下的嫔妃在一处凉亭下聊天,看到楚姮和惠茜这般狼狈,难免惹来一阵讥笑。 九华殿内,沛珊手中握着珐琅铜镜,不停的看着脸上被粟子抓伤的血痕,琬姒夺过沛珊手中的铜镜,道:“好了,不要再看了,放心,本宫会让人治好这抓痕的,到时候你的脸看上去绝对和以前并无差异。” 沛珊抿了抿唇道:“表姐,珊儿有一事不明,今日你故意让粟子把我抓伤,不就是为了发落冯惠茜吗?为何到最后你又轻易饶恕了冯惠茜和妡嫔。” 琬姒拿起白玉茶盏饮了口茶道:“粟子虽然抓伤了你,但到底不是什么大事,若是这件事情闹大了,传到了皇后和皇上那,皇后也就罢了,但是皇上未必不会向着冯惠茜,到时候这件事情便就不了了之了,但不如现在这般,本宫还有机会,拔掉这根眼中钉。”琬姒说完嘴角的笑意不由的深了几分,这种笑容让沛珊只觉得浑身发凉,许久才能感受到,来自外界的温度。 第六章 鱼肉 第六章 鱼肉 夏天火热的太阳,被纱窗隔断,屋子里难得有凉爽的时候,楚姮手上的捻着新进贡的荔枝 ,怔怔的出神,惠茜剥好一颗荔枝,递给楚姮说道:“宫里新进贡的荔枝,妹妹拿来和姐姐一同享用,怎么姐姐只在手里攥着,姐姐在想什么。” 楚姮回过神来,道:“没什么,不过是再想杨贵人的伤怎么样了。” 惠茜笑道:“原来姐姐是在担心这个,放心吧姐姐,我配制的生肌舒痕膏,只要杨贵人日日涂抹,用不了几天就会好的。” 楚姮点头微笑,只是心里总莫名的感觉不安,她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轻易完结,正想着,莫挽进殿欠身道:“两位小主,容妃娘娘身边的温公公来了。” 楚姮向窗外望去,却看见温有盛正在和自己宫中的福公公寒暄:“去把温公公请进来吧!” 温有盛进入殿内,抬头看了眼惠茜,打了个千道:“原来顺容小主也在,正好奴才就不用在拐个弯跑一趟芙蕖堂了,两位小主,容妃娘娘,请两位小主去一趟九华殿。” 楚姮道:“不知容妃娘娘叫本宫和冯顺容可有什么事。” “娘娘的事情,我们做奴才的也不好瞎打听,两位小主快请吧!若是怠慢了娘娘,奴才也担当不起。” 楚姮知道既然琬姒能派温有盛来请,必定有要紧的事,便携着莫挽和惠茜往九华殿走去,刚到宫门口,温有盛便拦住莫挽和其他宫人:“娘娘说了,此事重大,只能让两位小主自己进去,两位小主,请吧!” 九华殿的布置虽然奢华,但是却异常清雅别致,殿内的纱帘轻轻曳起,殿中充斥着淡雅的花香,夏日炎炎,宫里的女眷多半都不焚香,只让内务府每日摘取鲜花放入殿中,楚姮抬头望去,琬姒端坐在正殿之上,站在一旁的沛珊嘤嘤啜泣,同前几日一样,依旧是丝巾覆脸,楚姮和惠茜刚要欠身行礼,就听见琬姒清冷的说道:“你们两个给本宫跪下。” 楚姮侧头忘了一眼惠茜,惠茜也是同样茫然的看着楚姮,正犹豫着,伶俐的太监,早已一脚 踢在腿弯子上,楚姮受痛,膝盖一弯跪在地上,道:“不知嫔妾等人犯了什么错,竟让娘娘如此动怒。” 琬姒柳眉一竖,道:“犯了什么错,那日粟子抓伤杨贵人,本宫本想息事宁人,特地让冯顺容专心配制生肌舒痕膏,能平复杨贵人脸上的伤痕,可是你们二人竟不知好歹,屡次三番的陷害杨贵人,沛珊,把丝巾摘下来,好好让这两个贱人,看看你的脸。” 沛珊闻言摘下覆在脸上的丝巾,楚姮看后不由大惊,原本沛珊的脸只是被粟子抓出了两道血痕,可是如今伤痕红肿溃烂,不停的有脓水流出,隐约间还有一股恶臭,惠茜看后,也是异常吃惊,拉着楚姮的手臂,小声道:“姐姐,怎么会这样。” 楚姮道:“娘娘,怎么杨贵人的脸会成了这个样子。” 琬姒冷哼一声,道:“这还要问过你们两个,使了什么法子,竟这般陷害杨贵人。” 琬姒说完,沛珊立刻跪在地上,泪眼盈盈,道:“娘娘,你要为嫔妾做主啊!那日冯顺容的粟子伤了我之后,娘娘宽容大度,不予追究,只是让冯顺容细心配制这生肌舒痕膏,前几日冯顺容将药膏送来之后,嫔妾便日日涂抹,不曾再去用其他的药,还用丝巾覆脸不敢见风,甚是小心,可是过了好几日嫔妾的脸都不见好,却还成了这个样子。” 惠茜听后,忙叩头道:“娘娘明察,嫔妾配制好生肌舒痕膏之后,特地在嫔妾的手上试过,方才给杨贵人送去,嫔妾配制的药膏绝对没有问题。” “我便是信了你,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今天一早我看到我的脸成了这个样子,便立马传了太医来看,太医检查过我用的一应物品,均没有问题,我便拿了这生肌舒痕膏给太医看,太医看后,说是这药膏里面掺杂了大量的天竺葵的花粉,才会让我的脸弄成这个样子。”沛珊的眼波哀哀,语气之中全是凄凉之色,不免让人心疼,楚姮听得天竺葵三字,只觉得熟悉,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琬姒将沛珊扶起,喝道:“冯顺容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本宫也先后找三位太医验证过,均说这生肌舒痕膏里面掺杂了打量的天竺葵花粉。” 惠茜慌乱,只能继续辩白道:“娘娘,嫔妾在配制生肌舒痕膏时,异常小心,绝对不会沾上天竺葵花粉的,想必定是有人陷害嫔妾与杨贵人。” “陷害?本宫查过整个后宫里,只有的你的宫里有天竺葵这种花,别人又怎么可能弄得到天竺葵的花粉,你还要狡辩。依本宫看,你是嫉妒杨贵人分薄了你的宠爱,所以便借由为杨贵人配置药膏,毁了她的容貌,让她不再得宠。” 惠茜听闻,身子一软,楚姮亦是心头一颤,难怪她觉得天竺葵这么耳熟,半个月前,天竺国派使节朝奉,便送了几株天竺特产的葵花,那时惠茜正得圣宠,皇上便都赏给了惠茜,原来一早她们就已经踏入别人的圈套之中。 “怎么你们二人还要做垂死挣扎吗?若是不招,休怪本宫用刑。”琬姒朝温有盛使了眼色,温有盛便走到惠茜身边挥起拂尘,一下下的抽打在惠茜的身上,楚姮伸手去拦,拂尘也抽打在手上,起了一道道菱子:“娘娘这是要屈打成招吗?此事颇为蹊跷,还请娘娘细细查证。” 琬姒望着楚姮眸底的厉色一闪而过:“此事铁证如山,又何来蹊跷,妡嫔,你与冯顺容来往一向过从亲密,想必此事你也逃脱不了关系了,来人给本宫打!” 温有盛手中的拂尘,正要朝楚姮挥来,却传来太监尖细悠长的通传声:“皇后娘娘,到。罗良媛,到。” 楚姮心口一松,皇后和罗绮的到来,是意料之外,心里的慌乱在皇后和罗绮步入殿中那一刻起消减了几分,罗绮进殿便走到楚姮身前,拉起楚姮的手,说道:“放心。” 楚姮心中一暖,甚是感激,纵使之前罗绮的百般示好自己一直有所怀疑,但此刻都不重要了。琬姒起身迎驾:“嫔妾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今日好兴致,竟然能踏足九华殿,真是让九华殿蓬荜生辉啊!呦,连罗良媛也来了,真是难得。” 罗绮依礼欠身:“嫔妾给容妃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琬姒瞥了一眼罗绮:“只要本宫见不着罗良媛,就自然安好,不知皇后娘娘莅临九华殿,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皇后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狼狈的两人,道:“妹妹这里这么热闹,本宫怎能不来凑一番热闹呢?本宫听闻杨贵人坏了脸,便过来瞧瞧是怎么一回事。” 琬姒拨弄着琥珀耳坠,道:“娘娘的耳报神还真灵,也不是什么大事,嫔妾又怎么敢劳烦皇后娘娘操心。” 皇后温和笑道:“妹妹此言差异,本宫是后宫之主,后宫之事不无大小本宫自然要一一过问。” “既然如此,那就请皇后娘娘上座。”琬姒恭请说道。 皇后摆手,道:“不必了,本宫听闻,杨贵人的脸是因为用了冯顺容配制的生肌舒痕膏,才弄成这个样子是吗?” “的确如此,冯顺容在生肌舒痕膏中,掺了大量的天竺葵花粉,才会导致杨贵人的脸成了这个样子,而天竺葵只有冯顺容的宫中才有。”琬姒说完,并命人将生肌舒痕膏取来,那透明的膏体,此刻在楚姮眼里就如一双大而有力的手,紧紧的遏制住她的脖子,皇后看了一眼宫女手中描花精致的园钵道:“虽然这天竺葵只有冯顺容的芙蕖堂才有,但是杨贵人与冯顺容同住昭阳宫,也许是自己沾到的也说不定。” 沛珊屈膝道:“嫔妾被猫抓伤之后,太医曾叮嘱嫔妾伤口不能见风,所以嫔妾便日日呆在寝殿之中,而这药膏也是冯顺容亲自送来,交予嫔妾手中的。” “即便如此,也许是在冯顺容调制药膏时,天竺葵的花粉被风吹进去,也是很有可能的。”皇后继续为惠茜辩白,皇后今日这般偏袒惠茜,是为惠茜也是为自己,若是让琬姒发落了惠茜,那么自己身边就在没有能与琬姒抗衡的人了。 “皇后娘娘,这么说,未免有些太过牵强附会了,难道皇后娘娘,想偏袒她们二人不成,这生肌舒痕膏内掺杂着大量的天竺葵花粉,若是被风吹进自然只是面上有一点,为何连钵体的底部都有呢?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大可找信得过的太医看一眼。”琬姒语气凌厉,丝毫不像是一个妃嫔在于皇后说话,皇后目光微沉,面上略含了一缕笑意,说道:“本宫已经让徐太医在殿外候着,自然是要让他看上一看,免得让冯顺容含冤,也损了妹妹的威严。”皇后说完并命人将徐太医请进来,徐太医手脚麻利,先是看了看沛珊面上的伤口,然后又捻出一点药膏,放在鼻尖闻了闻,跪下道:“回禀皇后娘娘,这药膏之中的确掺杂了大量的天竺葵花粉,若不是故意为之,绝不会有这么大含量的天竺葵花粉,这天竺葵花粉若是沾在皮肤之上,便会出现红肿脱皮的现象,但是小主脸上有伤痕,自然要更严重许多。” 皇后眉头微皱,琬姒越发得意,道:“皇后娘娘这回可听清楚了,既然如此,嫔妾便可处置冯顺容了吧!” 皇后忙道:“妹妹切莫着急,这件事情,咱们还是去找皇上一同商量,再行处置可好。” 琬姒盈盈笑道:“这几日皇上正在与众大臣商议如何安定维部一事,皇后娘娘又怎好拿这些小事儿,去烦皇上,况且在皇后娘娘来之前,嫔妾已经命绿萝去向皇上请旨了。” 皇后心中一沉,原本想此事若是让皇上处理,皇上必定会顾念旧情,不会重罚惠茜,可是这一切她南宫琬姒早已想到,早早派人去请了皇上。 说话间,绿萝已经回到九华殿,一一行礼之后说道:“娘娘,皇上口谕,冯顺容谋害杨贵人一事,全权交由娘娘处置。” 琬姒收起刚才的笑意,神色渐冷,道:“如今铁证如山,也不容你狡辩,传本宫口谕,顺容冯氏陷害妃嫔,手段狠毒,降为庶人,幽禁冷宫,不许她出入半步。” 惠茜绝望的瘫倒在地上,任由眼中的泪水留着,皇后亦是无助的看着宫人将惠茜带下去,琬姒低头看着楚姮,迟疑片刻道:“妡嫔与冯氏来往过从亲密,此事难免逃脱干系,但本宫念在你只是从犯,又是楚国的公主,就只降你为从七品宝林,还有,杨贵人此番受了这么多的痛楚,你们自然也要尝一尝这毁面的滋味。”琬姒将圆钵扔到楚姮身边:“本宫就把这个赏给你涂面了。” 皇后听闻刚要阻挠,琬姒立刻说道:“皇后娘娘,此事皇上已经交由嫔妾处置,皇后娘娘若是有什么觉得不妥的地方,大可去跟皇上说,请不要阻止嫔妾处置这些罔顾宫规的妃嫔,来人,把这药膏全给本宫擦到楚宝林的脸上。” 宫人们拉起楚姮,将生肌舒痕膏,擦在楚姮的脸上,而楚姮也不闪不躲,此刻她与任人宰割的鱼肉又有什么分别,连皇后亦不能阻止琬姒,她一个无宠的妃嫔又能怎样。 第七章 难容 第七章 难容 莫挽扶着楚姮走在长街之上,微风风徐徐吹过,脚下微微一个踉跄,整个人便瘫倒在莫挽身上,莫挽将楚姮扶起说道:“小主仔细脚下,咱们还是赶紧回昭阳宫吧!容妃娘娘降了小主的位分,让小主迁离昭阳宫移居漱霓殿,都还要好好收拾收拾,还有小主脸上的伤也要传太医看一看。” 楚姮抬头望着碧蓝高远的天空,尖锐凄凉的笑声骤然传入整个长街,许久许久,直到脸上笑出了泪,笑声才渐次低下,莫挽尽量扶着楚姮不让楚姮倒下:“小主,漱霓殿偏远清静,适合小主养伤,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小主要做的就是先把伤养好。” 楚姮自嘲笑道:“你觉得容妃会让太医为我治伤吗?连皇后都不能拿容妃怎样,我一个区区从七品宝林又能如何,今日皇后在那,她都敢这般欺辱我,又有什么她还不敢做,对了莫挽,皇后娘娘是怎么知道这件的事儿的。” 莫挽道:“奴婢被温公公拦在殿外,听到容妃审问小主,心里担忧容妃会惩处小主,就紧忙去求皇后娘娘,可是到了长乐宫,门外守宫门的太监说皇后已经午睡,不让奴婢进去,奴婢知道良媛小主素日与小主多有来往,便去求良媛小主去请皇后娘娘了。” 楚姮听后,心里很是感激,扶着莫挽的手,说道:“莫挽,我自从进宫以来,知道自己在这大周是个外人,所以不敢去信任何人,我没有想到,今日你为了不让我受苦,竟然冒死去求皇后。” 莫挽道:“奴婢本来就是伺候主子们的,自然要对主子忠心,而且若是没有小主,恐怕奴婢的外婆早已经病死了。” “你都知道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天我看你愁云满面,打听了才知道你外婆病了你不能出宫侍奉,让人带银子出去又被别人中饱私囊,所以我便让惠茜宫外的娘家找人去照顾你外婆,可是如今我若在遇到什么事情,也只能束手无策了,惠茜已经被打入冷宫了,终究是因为我。”楚姮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莫挽也感觉楚姮的脸红肿的越来越厉害,忙道:“小主,咱们还是先回宫去吧!” 琬姒将药膏细心抹在沛珊的脸上:“这是刘太医特地为你重新配置的药膏,抹了之后不出几日,你的这张小脸就和以前一模一样了,也是难为你了,女子最爱惜的就是自己的容貌,你也肯把那掺杂了天竺葵花粉的药膏抹在脸上,委屈你了。” 沛珊起身屈膝道:“表姐严重了,只要能替表姐出去这两个眼中钉,这些实在算不上委屈,只是表姐为何只把冯惠茜打入冷宫,却只是降了楚宝林的位分呢?” 琬姒把手浸在兑了玫瑰汁子的清水中,仔细净手:“她到底是楚国的公主,若是本宫也废了她的位分和冯惠茜一样打入冷宫,恐怕皇上那里也不好交代,索性她容貌已经毁了,本宫又嘱咐了太医院的太医,不准为她治伤,就让她顶着个烂面在宫中苟延残喘吧!” 沛珊将丝巾挽好:“好在表姐有先见之明,知道皇后一定会帮助冯惠茜,所以特地先去向皇上请旨。” 琬姒将手擦拭好,端了茶盏坐下:“冯惠茜承宠以来,皇后就一直拉拢她,如今也算是除掉皇后的左膀右臂,看样子皇后明日又该一罐子一罐子汤药灌下去了。” 回到昭阳宫,楚姮就赶紧命人收拾东西,移居漱霓殿,漱霓殿是东六宫十三所后面,地处偏远,楚姮被安排在了漱霓殿的碧霄阁,到了碧霄阁楚姮已经累及了,躺在床上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不知道睡了多久,楚姮隐约听到玲珑和蓝宝对话,蓝宝道:“去太医院好几回了,太医们都说没有空,最后都不让我进太医院了,公主又这个样子,我们到底怎么办啊!” 玲珑叹气道:“这要是在楚国,公主怎么可能受这样的气呢?真是可怜公主了。” 楚姮听后,挣扎的起身,唤道:“玲珑。” 玲珑听见后,忙进殿道:“公主醒了,公主睡了好久,担心死奴婢们了。” 楚姮微微笑道:“本宫没事,你和蓝宝侍奉本宫梳洗吧!” 楚姮起身坐在铜镜前,看到镜中自己的脸,已经青紫斑驳,有的地方已经一层层起了雪白的皮屑,楚姮扶着自己的脸,滚烫的泪落在手背上,为什么,为什么她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她这一生就只能消沉在这紫禁城中,她不甘,可是又能怎样,容妃的盛势之下,她的忍让与谦卑,得到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凌辱与陷害,可是她又能怎样,在皇上眼里她就如同一个让人厌弃物品,丢掷一边,她只是一个笑话,一个笑话而已,楚姮身子一软,那一刻她只听见了玲珑的惊呼声和铜盆摔在地上的声音。 岂若轻轻的敲起木鱼,口中默默的念着经文,听见外面传来的吵闹声,唤道:“流云外面什么人再吵。” 流云屈膝道:“回禀娘娘,是楚宝林身边的婢女,好像是楚宝林病了,她们没有请到太医,所以不甘心的说了几句。” 岂若放下手中的佛珠,起身道:“楚宝林?漱霓殿一向只有本宫居住,什么时候搬来的楚宝林。” 流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瞧奴婢这记性,是昨日容妃娘娘安排进来的,就住在东边的碧霄阁,昨日娘娘服药睡下了,奴婢就没打扰娘娘,今日一忙竟也忘了。” 岂若“哦”了一声,继续道:“这楚宝林本宫从未听过,什么时候进宫的。” 流云道:“娘娘,楚国不是有一位和亲的饶安公主吗?就是这位楚宝林。” 岂若不禁皱眉:“堂堂公主怎么才给宝林的位分。” 流云道:“奴婢听说是得罪了容妃娘娘,才降了位分的。” 岂若鄙夷笑道:“又是她,难道这后宫之中,她还真要只手遮天,流云,你随本宫去碧霄阁一趟。” 楚姮靠在榻上,脸上的伤口变得越来越痒,楚姮刚想抓就被莫挽拦住:“小主,不能再抓了,在这么抓下去,这脸就毁了。” 蓝宝将泡在冷水里的毛巾拧出来,给楚姮敷在脸上说道:“奴婢去请了太医几次,太医们都说不得空,公主先拿这凉毛巾敷脸吧!还能好点。” 楚姮“嗯”了一声不在说话,这时传来通传太监的声音:“陆淑媛到。” 岂若步入内殿,楚姮起身行礼,岂若忙命流云扶起楚姮道:“你身子不适不必多礼。” “多谢淑媛娘娘。”楚姮抬头,岂若看到楚姮的脸,惊道:“你的脸。” 楚姮拿丝巾将脸盖住,道:“惊着娘娘了,娘娘是漱霓殿的主位,理应是嫔妾去拜见娘娘,奈何这两日身子不太爽快,却让娘娘今日莅临碧霄阁了,还请娘娘见谅。” 岂若扶楚姮坐下,道:“你身子不适,本宫又怎么会怪你,流云,你去太医院去请孙太医,就说本宫身子不适,让他速来。” 楚姮听后,知道岂若是借由自己的名义请太医为自己诊治,忙起身屈膝道:“嫔妾多谢娘娘,只是太医院的太医不肯为嫔妾诊治,亦是得到旁人的旨意,嫔妾的事情,想必宫中都已经传遍了,难道娘娘真要趟这趟浑水吗?” 岂若拉起楚姮的手,道:“是不是浑水本宫不知道,本宫只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流云脚步很快,不一会就从太医院回来:“娘娘,太医院的太医说,孙太医的父亲去世了,孙太医回家守丧去了,奴婢去请别的太医,只是其他太医一听说是来漱霓殿,都犹豫着不肯来。” 楚姮黯然垂下了眼睑道:“娘娘也看到了。” 岂若叹道:“既然这样,你先好好休息,本宫在想想别的法子。” 岂若离开后,蓝宝欣喜的扶着楚姮道:“想不到淑媛娘娘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莫挽接口道:“陆淑媛在宫中礼佛多年,想必是个心善的人,小主如今住在漱霓殿日子也能好过些。” 永玢将棋子落下,一声“将军”已定输赢,永玢抬头看到永煊神色黯然,便道:“皇兄今日心不在焉,臣弟都已经将了皇兄的军,皇兄又输了。” 永煊随手将棋子一掷,道:“你的消息最灵通,应该知道宫中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 “杨顺容被废黜,前朝难免会有些动静,难怪皇兄会心烦。”永玢笑道。 永煊笑着饮了口茶水,道:“冯令山是个聪明的人,后宫之事乃是朕的家事,他断然不会参与,只是告诉朕,以冯顺容的品性,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等阴险狠毒的事情。” 永玢点头道:“话虽如此,不过皇兄相信冯顺容是否是清白的。” 永煊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朕相信她是清白的又有何用,容妃已经下令废黜了冯顺容的位分,打入了冷宫,朕又如何能博了她的面子,再说了前朝的事已经够让朕烦心的了,后宫的事情既然有容妃处处都打理的这么妥当,朕又何必再去插一脚,不过容妃降了饶安公主的位分,也是去了朕的一块心病。” 永玢笑的越发明朗:“皇兄,臣弟可听说这饶安公主貌若天仙,皇兄真就舍得。” 永煊的神情闪过一丝鄙夷:“在貌若天仙,为了她的国家,见到朕只会百般讨好献媚,这样的女子,不见也罢。”永瑄低头,望着右手上的白玉扳指,低低道:“这世间终究没有女子能比的上她。” 永玢听后,嘴角扬起的笑容,也渐渐淡去:“皇兄后宫佳丽三千,总会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子。” 永煊嘴角轻蔑扬起,道:“佳丽三千?罢了,杨贵人的脸受伤之后,朕都没有去看过她,朕去趟昭阳宫,明日在传你入宫。” 第八章 心志 第八章心志 永煊的到来,让原本沉睡的沛珊便的措不及防,沛珊慌乱的起身,屈膝跪迎,浅樱红的寝衣,越发衬得沛珊娇靥如花,哪怕脸上还有深深的一团红印,此刻也绝不影响沛珊的风姿,永煊将沛珊扶起坐下,道:“这几日前朝事忙,朕才没有来看你,脸上的伤可好些了。” 沛珊扶着脸上的红印,道:“表姐命太医全力医治,脸上的溃烂已经好些了,难得皇上记挂着。” 永煊拉着沛珊的手,道:“委屈你了,冯氏一时错了心思,让你饱受这般苦楚。” 沛珊似是惋惜的叹道:“臣妾同冯氏一起入宫,又同居昭阳宫,平日里相处和睦,姐妹相称,从来都没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发生这种事情,臣妾也是无比痛心和惋惜,想必也是冯氏在意皇上的缘故,只是前些日子冯氏和楚宝林走的近些,不知道是不是楚宝林唆使冯氏这么做的。”沛珊说完,将头低下,暗自观察永煊的神色,永煊神色如常,屏息片刻道:“事情容妃都已经查清楚了,也惩治了冯氏和楚氏,这件事情就不要在提了。” 沛珊屈膝道:“臣妾明白了,这几日也多亏了表姐劳心劳力,否则臣妾的脸还真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子。” 永煊起身,抚过沛珊的肩头,温声说道:“你们姐妹二人在宫中相扶相助也是应该的,你早些休息。” 沛珊屈膝恭送,永煊离开内殿,脸色变的阴沉,对身旁的元直道:“明日传朕旨意,晋贵人杨氏为正五品嫔位,封号为雯。” 楚姮独自坐在殿中,看着黄铜镜中自己的容颜,因着天竺葵花粉的缘故,虽然没有溃烂到沛珊那种地步,可是如今脸庞两边,青紫斑驳,又没有太医肯医治,皮屑脱落严重地方,已经露出鲜红的嫩肉来,罗绮悄无声息的走到楚姮身后,将楚姮凌乱的发髻拢好,缓声道:“如今你被降了位分,又被容妃发落到这偏远的漱霓殿,堂堂一国公主,乱落到如斯地步,这分屈辱,这口气,你当真咽的下吗?” 楚姮眼睑微低,落寞无奈的神情蔓延开来,自嘲道:“姐姐,我自入宫以来,就被皇上搁置在一边,不闻不问,宫里面有谁不知道,我这个和亲的公主,不过是被皇上厌弃的人,入宫这么久,我连皇上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他把我,把我们楚国,又放在什么地位,如今我被容妃降位,他没有有任何表示,甚至都没有差人问候半句,姐姐,我如今容貌已毁,我还凭什么去争口气啊!” 罗绮伸手握住楚姮冰凉的手:“我知道你怨恨皇上,可是如今你沦落至此,难道不也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吗?”楚姮抬头望这罗绮沉毅黑亮的双眸,罗绮扶了扶楚姮鬓间细碎的头,继续说道:“皇上冷落你是真,厌弃你是真,让你在宫里任人凌辱也是真,可是你自己消寄是真,辜负自己的大好年华是真,甘愿被人欺凌是真,你宫里所承受的一切,纵然是皇上一手造成,可是之后全部都是你自作自受,你若是得宠,又何必被容妃欺辱成这个样子,毁了你的容貌,废了你的位分。” 楚姮神色凄苦,眸中噙着的泪水滴落,一滴滴砸在衣衫绣着的五瓣梅花上:“姐姐太过高估我了,恩宠与我来说不过是遥望不及罢了,我何德何能,能够得宠。” 罗绮心下哀悯,摇头叹息道:“我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你这个样子,你何德何能,你的容貌较之盛宠的容妃如何,你的聪慧,从你进宫以来,一点点一丝丝我都是见证过的,惠茜若是没有你从旁指点,她又如何能在宫中走到今天。” 提到惠茜,楚姮身子一僵,凄然一笑:“可是如今,她还是被打入冷宫了。” “那是因为你没用。”罗绮的语气多了几分严厉,神色渐冷:“你当日为何和亲到大周来,是为了让大周和楚国永结秦晋之好,你父皇把希望都放在了你身上,你又是如何这般辜负了你父皇的期待,你愿意让你的父皇,让你的族人们,看到你是这个样子吗?是你,是你自己不愿意往上爬,妹妹,你要记着,你还活着,只要你活着,这口气你必须要争,不单单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罗绮说完,脸上的神色缓和了几分,伸手拭去楚姮的泪水,温声道:“我知道,这一切不是你想要的,姐姐不想让你这样颓败下去,这宫里的每一步,我都会陪你走下去,为了你,为了我,为了我们共同的敌人,我都会帮你。” 罗绮离去后,楚姮简单梳洗,嘱咐了几句之后,便把自己关入殿中,研磨习字,反反复复只是写一个定字,多年之后,她都不会忘记,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境写下那一个个定字,也不会忘记,那日之后,自己有什么如何步步为营,接近永煊,从一个被皇上厌弃的人,变成当朝宠妃。 翌日,罗绮来到碧霄阁时,楚姮的屋门紧关,蓝宝站在殿外踌躇不定,看到罗绮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忙欠身道:“良媛小主总算来了,快进去劝劝我们公主吧!” 罗绮看到蓝宝神情忧虑,忙道:“妹妹怎么了。” 蓝宝道:“小主昨日走了之后,公主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殿中写字,奴婢们进去送膳时,全被公主骂了出来,只叫我们不许打扰她。” “你去给你们家公主准备点吃的,我这就进去看看。”罗绮吩咐完,便打开楚姮的屋门,只看见满地的纸张,罗绮捡起几张,只见每一张纸上都只写了一个定字,楚姮看到罗绮,忙道:“姐姐来了。” 罗绮看着楚姮眼眶有些乌黑,虽然一夜未眠,却神采奕奕,罗绮盯着纸上的定字,缓声道:“《大学》有云知止而后能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妹妹可是想通了。” 楚姮微微一笑,那笑容宛若春日枝头上一朵粉嫩的海棠:“妹妹若是还如昨日一般岂不是辜负了姐姐的心意,姐姐今日来的正好,妹妹正好有一件事要拜托姐姐。” 罗绮握住楚姮的手,满含欣慰之色:“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就好了。” 楚姮婉声道:“我希望姐姐让人去冷宫给惠茜传句话,告诉她切记要留心一切,饮食、衣衫都要细细留心,别让人钻了空子。” 罗绮眉头一锁,道:“你是怕有人会杀人灭口。” 楚姮郁郁说道:“那日之事必定有迹可循,惠茜虽然被打入冷宫,但是对容妃来说还是一个威胁,若是哪日查清真相,惠茜便会复宠,她们所做的一切自然就白费了,我怕她们会杀人灭口,即便哪日查明真相恢复了清白,惠茜已死自然就威胁不到她们了,还有姐姐,你一定告诉惠茜,让她好好活着,有福气的人,自然要承受旁人不能承受的苦难,她一定会从冷宫走出来。” 罗绮笑容和婉,拍了拍楚姮的手:“你放心,这些话我会一字不落的派人传给惠茜,我也会像皇后请旨,每日送往冷宫的饭菜都先拿长乐宫去检验一番。” 楚姮舒心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莫挽进殿欠身,道:“小主,淑媛娘娘拨了两名太监和两名宫女过来服侍小主,分别是小泉子、小苏子、潋儿和赤荞小主可要看看。” 楚姮抬头,望着门外站着的几个伶俐乖巧的宫人:“不用了,你吩咐他们做事就好了,等一下得空了我亲自去拜访陆淑媛。” 罗绮旋即道:“那日容妃不过是想把你安置到偏远的宫殿,好让你没有机会接近皇上,可是却是百密一疏,将你安排在了陆淑媛身边,陆淑媛是个心性极好的人,你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楚姮点头笑道:“是呀,那日陆淑媛还特地命人去请太医,岂料无功而返。” 罗绮双眸一瞬:“可是你的脸必须的让太医过来医治啊!” 楚姮叹道:“姐姐,现在太医院的太医都已经得了旨意,谁还赶来。” “奴婢倒是有一个人可以推荐。”莫挽微微屈膝,继续说道:“两年前,奴婢感染重病,险些丧命,没有人肯为奴婢这么一个卑贱之人医治,后来只有一位孙太医肯为奴婢医治,不出几日奴婢便能起身,孙太医心善,宫里的人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只要求到他,他都会尽力医治,想必小主的伤应该难不倒他。” 楚姮欣慰道:“难得宫里还有这样的人,明日你去太医院请他来一趟吧!对了,我让你打听的事,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莫挽低声道:“奴婢打听清楚了,小主迁出昭阳宫后,宫内原本的奴才,除了奴婢过来侍候其余的都被容妃发落到杂役房或者是浣衣局,只有福公公被容妃娘娘派去侍候雯嫔小主。” 楚姮带着镂空护甲的手在绣有繁花的桌布上滑过,抬手时,勾起一条细而不见的丝线:“果然是他,想必容妃早早的就把这吃里爬外的东西安置在我身边,就等着算计我的那一天。” 罗绮听得疑惑,忙问道:“你们主仆二人再说什么。” 楚姮吁了口气,道:“那日容妃直指惠茜送给雯嫔的生肌舒痕膏中含有天竺葵花粉,才会导致雯嫔的脸溃烂,那天竺葵皇上赏给惠茜之后,她喜欢的不得了,便命人放在廊下低头就能看见,若是雯嫔派人去偷天竺葵的花粉,一定会有人看到,所以偷花粉的人绝对是一个不会让人起疑的人,我记得有一日我让身边的福全去给惠茜送点心,福全就替我向惠茜讨了一株天竺葵,当时我也没在意,只以为福全不过是巴结我罢了,后来容妃派人去昭阳宫请我和惠茜去九华殿时我也看到过福全和温有盛说话还很亲厚的样子,我便有了疑虑,昨日我让莫挽去打听一下,果然不出我所料,我降位之后原先侍奉我的宫人,都变打发到了清苦的地方,只有他留在雯嫔身边侍候,怎么会这么巧,想必那天竺葵花粉,就是他偷去给容妃的。” 罗绮眼中略含几分厌恶的神色,道:“心思果真细腻,从你和亲入宫那天开始她便视你如死敌,你早便安插这么一个棋子在你身边,也真是难为雯嫔了,为了陷害你和惠茜竟然不惜毁了自己的脸。” 楚姮冷冷一嗤:“我不明白,我来到大周,对她也算恭敬,她为何这般是为我眼中钉肉中刺。” “你的身份,你的容貌,无论哪一点都会危及她在宫中的地位,这后宫不是你对别人好,别人就会投桃报李,在好的情分,一旦关系到自身的利益,那么一切都成了笑话。”罗绮郁然舒了口气,道:“对了今后你是如何打算的。” 楚姮攥紧手中的绢子,眼中闪过一丝沉稳与坚毅:“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了,姐姐说的对,在宫中的日子没有恩宠,便没有一切,我不想在这紫禁城中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姐姐,我想要知道皇上喜好,他喜欢的讨厌的,我都要知道。我听莫挽说过,皇上登基之前对姐姐也是很宠爱,登基后册封六宫的时候也想立姐姐为昭仪,无奈有容妃拦着,我知道皇上的一切,姐姐不会不知道。” 罗绮眸中的光亮,渐渐变得黯然:“有容妃在一日,我就没有出头之日,这宫里面女人虽多,得宠的也不少,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是皇上所钟爱的,你知道为什么皇上虽善待皇后,却对皇后一直敬而远之吗?”罗绮转身看了一眼楚姮,继续说道:“是因为皇后的姐姐,许微宁。” 第九章 山雨 第九章 山雨 夜晚的天空犹如泼墨一般乌黑,只有几颗繁星稀疏的撒在天空上,玲珑侍候楚姮着楚姮洗漱完毕,又将殿内的烛火暗了几盏,玲珑看着楚姮红肿的脸颊,担忧道:“不知道,莫挽明天能否请来那位孙太医,眼看着公主脸上的伤,一天比一天严重。” 楚姮扶着脸,必无哀愁的神色,反倒眼角眉梢中尽是笑意:“治不治的好,我并不是很在意,反倒希望这张脸可以好的慢些。” 玲珑看着楚姮的笑容,这种笑,就好像在楚国时,每逢秋天之时,楚姮都会带着她和蓝宝到温泉行宫小住一段时日,温泉行宫四季如春,楚姮每天都会折一捧新鲜的花卉,那个时候楚姮的笑容就如同现在灿若明日:“公主,看到你这个样子,奴婢就好像看到了从前的公主,那种无所畏惧的态度。” 楚姮低下雪白柔婉的颈,笑道:“从前是我太过辜负自己,来到大周,因着皇上的厌恶,总觉得自己的一生便是如此,却从未想过要如何让皇上忘记我的身份,让皇上摒弃对我的厌恶,白白让人同鱼肉般宰割,若是经历此番,我还这般消寄,岂不是也辜负了父皇母后的一番心意。” 玲珑嫣生笑,道:“难怪公主今日会问良媛小主皇上的喜好,原来公主早都打算好了。” 楚姮望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只蜡烛,微弱的烛火盈盈跳跃,想着今天罗绮是如何用那种哀怨的语调和她诉说着皇上与许微宁之间的一切,沉寂许久,楚姮缓缓道:“我也从未想过,对我一向绝情的皇上,竟然还有如此深情的一面,也可怜了宫里的这些女子,穷尽一生,却无法真正得到皇上的心。” 玲珑将燃着凝神香的香炉放到桌上,轻烟袅袅:“奴婢记得公主曾近说过,公主要做的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这样公主的恩宠才会长久,那公主打算怎样才能做皇上心尖上的人呢?” 楚姮并没有回答玲珑,只是微微一笑,便倒身睡去,只是这一夜注定睡不安稳,楚姮辗转反侧,起身时,看到塌下守夜的玲珑睡得正香,而自己却全无睡意,心里却只想着皇上与许微宁之间的一切,不禁对这一段没有开花结果的感情生了几分感叹,她知道自己若是想得到皇上的宠爱,许微宁就是自己的踏脚石,可是罗绮也是昔日在王府时,从下人嘴里打听了一些罢了,自己又怎么样才能做到和许微宁有几分相像。 次日起来的时候,外面早已下起了细雨,阴郁的天气难免让人心生厌恶,楚姮起身梳洗之后,便听见外面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楚姮望去,只见一名手提药箱,身穿太医服饰的青年进殿,身后便是莫挽,楚姮心里已经明白,缓声道:“你便是莫挽口中的孙太医。” 孙云卿朝楚姮请了一安,道:“微臣孙启给小主请安。” 楚姮微微颔首,示意孙云卿免礼,并让取下面纱,落出一张让人惊心的面容,然而孙云卿面容平静,只是细细观察楚姮脸上溃烂之处,旋即道:“微臣来时,听莫挽说小主是沾了天竺葵花粉才会导致面容溃烂,可是如今看小主脸上的伤,并不只有天竺葵的花粉。” 楚姮心口陡然一沉,忙道:“孙太医的意思是......” 孙云卿思量片刻,道:“天竺葵花粉接触到皮肤上会导致皮肤红肿脱皮,可是小主的脸却溃烂脱肉,很显然不只是天竺葵花粉导致的,一定是掺杂了其他东西才会让小主的脸坏的这么厉害,长久下去,小主的脸便会退烂成一块块腐肉,小主亦会因此丧命。” 楚姮的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容妃早都算计好了一切,想必在她命人把药膏全部涂在自己脸上的时候,就已经掺了别的东西:“那孙太医能否医好我的脸。” 孙云卿旋即道:“小主是擦了什么东西才会导致面容溃烂,能否让微臣看一眼。” 楚姮郁郁垂首道:“只怕是看不到了。” 孙云卿脸上亦是失望:“既然这样,只有一个方法,还请小主受着痛才是。” 楚姮眸光一亮:“有什么方法你直说便是了。” 孙云卿脸上有些沉重:“现如今只有刮掉小主脸上的一腐肉,让微臣回去仔细研究方能配制为小主医治的药膏。” 四周异常安静,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只听见刀尖划过皮肤的声音,楚姮忍着疼痛,一双手用力的掐在腿上,孙云卿的脸也是异常凝重,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许久才舒一口气:“委屈小主了。” 楚姮仔细将面纱挽好:“比起毁容丧命来说,这点子委屈算不上什么,能不能治得好我的脸,你只需尽力就好,若是治不好我也不会怪你,若是能治好,我必感激不尽。” 莫挽送了孙云卿离开之后,进殿将怀中一小包东西拿出交给楚姮:“小主让奴婢取得东西,奴婢取来了,出了这事之后,皇上让花房的奴才把所有的天竺葵都拿去毁了,好在花房这几日事多,还没来得及销毁,奴婢假装去找人,趁花房的奴才没注意,就拿了一点天竺葵的花粉。” 楚姮接过之后,面露欣喜:“你且把这东西收好,他日必定有能用到它的地方。” 孙云卿的动作到快,两天之后便送来了为楚姮治伤的凝露膏,楚姮只是每日待在殿中安心养伤,惠茜被废冷宫之后,后宫之中便是沛珊一只独秀,而韵贵人周颖双亦能平分秋色,日子便这样安静沉寂的过了一阵,然而一切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相对于后宫中的平静,前朝却有了不小的震荡,科举过后,皇上在封官殿试之时,发现所谓的状元不过是庸庸之才,而探花,更是连字都写不出几个,龙颜大怒,速命大理寺彻查此事,随后亦有多位大臣上奏,今界主考官蒋钦之,收受贿赂,徇私舞弊,暗中偷换考生试卷,而蒋钦之亦是南宫世元的门生,以丞相许承德为首、冯令山、周延庭等十几位大臣亦将矛头指向南宫世元,随着前朝的动荡,后宫也变得不安起来。 龙涎香的气味,散布在乾元殿的每一个角落,永煊轻轻饮了口茶,嘴角噙着几分初胜的笑意,永玢亦是替永煊欢喜,忙道:“还是皇兄聪明,利用科举舞弊一事,来削弱南宫世元的势力。” 永煊摩挲着茶盏上雕刻精致的浮花松木的花样:“科举之前蒋钦之来往最频繁的便是南宫世元的将军府,朕不信这件事与他无关,即便他能逃脱干系,徇私舞弊一案牵连的人也不会少了,朕也能借机打压他的势力。” 正说着,元直便慌乱的进殿,神情亦是惶恐,永煊怒道:“糊涂东西,不知道朕与景怀王商议要事呢吗,还不快滚出去。” 元直忙请安道:“皇上,九华殿的宫人过来传信,说是容妃娘娘中毒昏厥过去了。” 待永煊赶到九华殿的时候,太医们早已围在床边为琬姒救治,见到永煊刚要行礼,永煊便挥一挥手,道:“不必了,你们赶紧救治容妃,治不好容妃,朕要你们的脑袋。” 太医们诚惶诚恐的继续为琬姒诊脉,永煊看了一眼琬姒,现在的琬姒在无平日清丽的风姿,乌黑发青的嘴唇,脸上还有几条乌黑的纹路,太医拿出银针刺在琬姒的手指上,挤出乌黑粘腻的血液,沛珊上前扶着永煊道:“皇上还是到外面等着吧!别耽误太医们的诊治。” 永煊点点头,随沛珊来到殿外,永煊坐下后,便对沛珊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容妃怎么会中毒。” 沛珊眼中噙着泪水,三分委屈七分感伤的说道:“还请皇上替表姐做主,今日表姐邀我一同用晚膳,谁知晚膳的时候表姐刚吃了两口,便呕吐不停,臣妾忙让人去请太医,谁知道,太医还没来表姐便晕了过去,太医把完脉之后才知道表姐是中了毒,臣妾就让人去请了皇上。” 永煊脸色阴沉,道:“元直,你进去看看太医们,有没有查出容妃是中的什么毒。” 过了许久元直才出来:“皇上,容妃娘娘已经醒了。” 永煊听后,忙进入内殿,来到琬姒的床边,拉起她的手,轻缓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容妃,你怎么样,朕来了,朕在你身边。” 琬姒躺在床上,身体依旧是轻飘飘的,仿佛是一块朽木置身在波浪不断的湖面上,琬姒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永煊沉声道:“太医,这是怎么回事。” 刘太医忙屈膝道:“回皇上,娘娘刚刚清了体内的毒,现在还很虚弱,休养几日便会好。” 永煊放心的松了次,抬头看了眼四周:“容妃是怎么中毒的。” 刘太医旋即道:“回皇上容妃娘娘是中了钩吻草的毒,所幸娘娘中毒不多,微臣们将金银花连夜捣烂拌了红糖水给娘娘服下才解了娘娘毒。” 永煊没有紧皱:“钩吻草?那是什么。” 刘太医道:“回皇上,钩吻草就是所谓的断肠草,还有,微臣替娘娘诊脉时发现,娘娘虽然中毒不多,但是却伤及五脏六腑,以娘娘今日中毒的剂量来看,不足以伤及五脏,想必娘娘以中毒多日,若是有人给娘娘缓慢下毒,那么不出几日娘娘便会心悸而死,宫里面也不会有人怀疑,只是近几日娘娘心绪不宁,才会导致今日突然毒发,保住了娘娘的一条命。” 沛珊听后,似是想起了什么:“难怪这几日表姐总说心口痛,臣妾原以为表姐是担忧舅父被弹劾一事惶惶不安,原来那几日表姐就以中毒,若是臣妾能早些警觉,表姐今日也不会受这样的苦难。” 永煊“嚯”地起身,惊怒交加:“好呀,好狠毒的心思,这样这般加害容妃,元直,你去长乐宫传旨,命皇后三天之内务必查清此事,朕倒要看看,是谁在朕眼皮子底下,耍着这么卑鄙的手段。” 第十章 哀韵 第十章哀韵 罗绮原本正在和楚姮一起用膳,听到琬姒中毒一事先是一惊,许久嘴角才扬起一抹隐秘的笑意:“这宫里面,还有别人想至她于死地吗?” 楚姮放下手中的汤碗:“多行不义必自毙,许是她的报应吧!” 罗绮冷然道:“报应?我从不信什么报应,若是她真有报应,一报还一报,她的报应也应该是我施加给她的!” 若兰欠身道:“小主,如今皇上让皇后娘娘彻查此事,娘娘请小主去一趟长乐宫,就连淑媛娘娘也已经去了。” 罗绮起身,朝楚姮笑道:“我先去趟长乐宫,你早些休息,明日我在来告诉今天晚上是一场什么样的好戏。” 罗绮来到长乐宫的时候,一应嫔妃均已到齐,皇上端坐在正坐之上,身旁便是面容倦乏的皇后,罗绮屈膝请安,不由的抬头看了眼永煊,眼底有了氤氲的湿气,咬了咬牙,亦是忍了回去:“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永煊“嗯”了一声示意罗绮起身,缓缓道:“怎么穿的这样少,马上入秋了,夜晚的天气有些凉,也不披件衣服再来。” 这样关切的话语,是罗绮没有想到的,许久才回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以后会注意的。” 罗绮落座之后,皇后便缓声说道:“容妃中毒一事你们都已经听说了,今日皇上和本宫召集你们过来,便是想彻查容妃中毒一事,毕竟毒害嫔妃,可不是什么小事,你们要是聪明的话,就自己站出来,要不然一会儿搜宫查清楚了,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皇后说完,罗绮便以清楚事态严重,否则绝不会深夜大肆搜宫,皇后见无人说话,便命人搜宫,任何一处都不能放过,这样一宫一殿搜查下去,待搜查的宫人们回来时,已是五更了,永煊见宫人们全部都是无功而返,神色不豫:“皇后,如今六宫都已经搜查完了,没有搜到可疑的东西,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皇后起身,屈膝道:“回皇上,臣妾已经命太医仔细检查容妃所用的用品,想必会查出可疑的东西,天快亮了,皇上明天还要上朝,不如先在臣妾这休息一会吧!” 永煊沉默良久,抬头望了一眼罗绮,道:“不了,朕就去绮儿的烟雨斋吧!” 罗绮神色微愣,还未反应过来,永煊便以走到她的身旁拉住了她的手,走出长乐宫的时候罗绮还能感觉的道其他人嫉妒不甘的目光,永煊随罗绮走在通往烟雨斋的石子路上,路旁花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裙角,一路上罗绮只是低着头,还是永煊打破这样尴尬的沉默:“朕记得,从前在王府时,那时你刚刚入王府,有的时候朕便和你这样静静走着。” 罗绮微微一笑道:“皇上还记得。” 永煊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罗绮,牵住罗绮的手道:“朕从未忘记过,那你呢是不是还怨恨朕。” 罗绮将手一点一点从永煊的掌中抽出:“皇上说这话便是折煞臣妾了,臣妾怎敢怨恨皇上。” 永煊微微叹了口气道:“你的性子还如从前一样倔强,你嘴上说没有,可是心里却对朕,再无之前的情意,不是吗?罢了,朕好有些奏折没有批完,先回乾元殿了,朕让元直送你回去,你早些休息吧!” 罗绮望着永煊颀长挺拔的背影,泪水噙在眼中,低声道:“皇上,臣妾从来都没有怨过你,从来没有。” 翌日,永煊下朝便早早的来到了长乐宫,皇后和嫔妃们起身迎驾,忙道:“皇上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永煊虚扶皇后一把,道:“朕过来看看,容妃中毒一事查的怎么样了。” 皇后温声道:“回皇上,刘太医一早就已经在外等候了,传刘太医。” 刘昌进来,一一请了个安,永煊沉声道:“你昨日检查容妃所用的东西,查的怎么样了。” 刘昌道:“回皇上,昨日微臣和太医院其他太医,将容妃娘娘所服用的膳食和容妃娘娘所用的器皿均用银针仔细检查过,都没有问题,直到微臣用银针碰过这个茶盏,银针就突然发黑,微臣还用沸水将茶盏清洗一遍,洗过茶盏的水拿银针验过同样发黑,微臣肯定这个茶盏里就有钩吻草的毒。” 此时坐在一边的沛珊“咦”了一声,起身道:“这个茶盏不是前几日韵贵人送给表姐吗?表姐觉得这个茶盏样式别致,便日日用它来饮茶。” 永煊听闻后,目光骤然缩紧望向周颖双,失声道:“韵贵人,这个茶盏是你送给容妃的吗?” 周颖双忙跪倒在地:“皇上,这个碧叶琉璃茶盏的确是臣妾送给容妃的!臣妾寻了几个样子别致的茶盏变送给了宫中的姐妹,可是臣妾万万没有下毒啊!还请皇上明察!” 皇后见此,起身屈膝道:“皇上,这样的茶盏韵贵人也送给了臣妾一个,就算她有心加害容妃,也不会在自己送的东西中下毒啊!” 刘太医旋即道:“启禀皇上,若如雯嫔小主所说,容妃娘娘日日都用这个茶盏饮茶,那么钩吻草的毒性便会融在茶水中,容妃娘娘饮茶时便会中毒,日积月累娘娘便会心悸而亡,而这几日娘娘心绪不宁,若是心悸而死,也只会让别人以为娘娘是有思过度,皇上,钩吻草乃江西地区独有的草药,当地人会用钩吻草研磨成粉末制成药囊佩戴在身上驱虫用,皇上只要盘查宫里面的江西人氏便可。” 周颖双听完之后,浑身一颤,忙上前拉住永煊的衣角,便道:“皇上,臣妾虽然是江西人氏,可是却从未加害过容妃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周颖双声泪俱下,永煊心中生了几分不忍,扶起周颖双,缓缓道:“朕问你,你身上有没有用钩吻草制成的药囊。” 周颖双身体一僵,无助的闭上双眼:“用钩吻草制成药囊驱虫,是臣妾家乡的风俗,臣妾身上有这个药囊。” 永煊别过头,不在看她:“元直,给朕仔细盘问宜兰阁的宫人,若是有人不尽不实,立刻脱到慎刑司。” 此刻的周颖双仿佛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听着四周传来簌簌的冷风,却不知道何时才能落到底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元直便领了一个宫女模样的人进来:“皇上,奴才刚刚去宜兰阁盘问过,只有这个宫女神色慌张,刚要把什么东西藏起来,就被奴才抓住了,奴才刚提一句送她去慎刑司,她便吓得什么都招了。” 永煊拨弄着手上的紫玉扳指,森冷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宫女怯怯的低着头:“奴婢是韵贵人的贴身婢女,云翠。” 永煊神色泠然:“你刚才藏了什么东西。” “奴婢,奴婢......”云翠支支吾吾,浑身发抖只觉得舌头不是自己的,倒是沛珊瞟了一眼云翠,扬了扬手中的杏色绢子:“在皇上面前,说话还这般不利索,是不是真的把你打发到慎刑司,你才肯说啊!” 云翠不停叩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婢刚才是在藏小主和周大人的来往书信。” 永煊不禁皱眉,道:“不过是几分书信,何必要遮遮掩掩的!” 云翠道:“回皇上,奴婢藏起那封书信,是因为那书信上面是周大人教导小主如何陷害容妃娘娘的,周大人在信中告诉小主,说南宫一族仗着容妃娘娘在宫中得宠,所以他们在朝中才会胡作非为、罔顾法纪,若是小主能够除掉容妃娘娘,那么周大人在朝中铲除南宫一族的势力也会轻松许多,这样他们父母二人在前朝和后宫之中便能如鱼得水,所以周大人在宫外命几个工匠特地制造几个样式别致的茶盏送进宫中,其中有一个碧叶琉璃茶盏是用钩吻草磨粉掺在制作茶盏的材料中,送给容妃娘娘的。” 永煊将手中的茶盏扔向云翠,茶盏在云翠的身边碎掉,有些碎片甚至扎在云翠的手背上:“大胆贱婢,竟敢污蔑朝廷重臣。” 云翠叩头道:“奴婢不敢,事无巨细在信上都写的清清楚楚,皇上看过便知。” 云翠的一番话,亦是坐实了周颖双毒害容妃一事,周颖双气的浑身发抖,指着云翠,怒喝道:“云翠,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般诬陷我。” 云翠朝周颖双叩头道:“小主对奴婢好,奴婢自然自得,可是这样为非作歹,陷害旁人的事,奴婢万万不敢替小主隐瞒啊!” 周颖双还要说什么,沛珊便二话不说,起身就冲着周颖双的脸面便是两个耳光,打的周颖双瞬间嘴角便渗出血来:“好你个贱人,为了你们周氏一族的荣耀,你竟然这样加害表姐,你好狠毒的心啊!” 罗绮看着这一幕一幕,嘴角噙着蔑笑道:“雯嫔未免有些太激动了吧!皇后娘娘还没说什么呢,你偏偏就这么激动。” 沛珊的怒气犹未消减,狠狠的朝周颖双啐了一口:“她如此狠毒陷害我的表姐,我自是为我表姐不平,这样的贱人,我打她亦是便宜了她。” 皇后面容微沉:“好了,雯嫔,就算你心系容妃也要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先坐下。”随即对永煊说道:“皇上此事该如何处理。”皇后的脸上亦多了几分愁苦,永煊微一沉吟:“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韵贵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周颖双盈盈拜倒,朝永煊深深的一叩头:“皇上,事到如今臣妾说什么,你都已经认定一切都是臣妾做的,你若信臣妾,臣妾便是清白的,你若不信,臣妾便是百口莫辩,臣妾只有赔上这条命,力争是非清白。”周颖双说完,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已经扯掉身上的连枝流苏药囊,由于用力过大,几根丝线刮在崩裂的指甲上,周颖双打开药囊,将药囊里面的钩吻草全数倒入嘴中,永煊大声喝止,却为时已晚,喝道:“刘太医,你快看看韵贵人。” 刘太医忙替周颖双把脉,许久只是摇摇头,周颖双躺在地上,毒性发作使她蜷缩成一团,秀美的面容已变得扭曲,她拼进最后一丝力气,朝永煊爬去,永煊上前扶起周颖双,痛心道:“你何必呢,就算这一切是你做的,朕也不会要了你命。” 周颖双抓住永煊的衣襟,虚弱的说道:“皇上,这件事臣妾已经认下了,也用了臣妾的命去填了容妃娘娘所受的苦,一切都是臣妾所为,还请皇上不要迁怒臣妾的父亲,更不要迁怒周氏一族,皇上,臣妾求你了,求你了。”周颖双瞪大自己的眼睛,死死的看着永煊,等着永煊的回答,永煊抓住周颖双冰凉而虚弱的手,点点头:“朕答应你,朕答应你。” 永煊说完,周颖双的嘴角动了动,却再也没有说出话来,殿内死一般的沉寂。 第十一章 前事 第十一章前事 这一日连绵大雨而至,而周颖双的尸身就是在这样的大雨之日,被宫人们扔到了乱葬岗,楚姮静坐窗前,听着雨声潺潺,却没有想到罗绮顶着大雨来到了碧霄阁,罗绮踏进碧霄阁的时,身上已经被雨水淋湿的一大片,头发也粘腻的贴在脸上,楚姮忙起身扶着罗绮,道:“这样大的雨,姐姐怎么来了,也不打把伞。” 罗绮抬手用衣袖擦去了脸上的雨水:“无妨,姮儿,容妃中毒一事,已经查明了,是韵贵人所为。” 楚姮心下一惊,心中有千头万绪涌了出来:“皇上如何处置了韵贵人。” 罗绮冷笑一声,脑中浮出颖双死时那张惨白扭曲的脸:“韵贵人为了保全周氏一族,已经服毒自戕了。”罗绮抓住楚姮的手,水葱似的指甲在楚姮莹白的手掌中留下了几个红印:“姮儿,我不信,我不信这一切都是韵贵人所为,我虽未与她接触过,可是我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她做的,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为何偏偏在周大人弹劾南宫将军时容妃中毒,而这一切都是周大人和韵贵人为了周氏一族所做的,这样狠毒的心思只有她才能想的出来。” 楚姮心中不禁为颖双惋惜,抬首望着滴水檐滴滴落下的水珠:“事实与否,皇上已经有了定夺,而韵贵人也已经自戕,姐姐就算心有疑虑,也为时已晚。” 罗绮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来找你的路上一直在想,为什么容妃能屹立不倒,原来我比她缺了几分狠心,为了她南宫一族的荣耀,她不惜毒害自己陷害韵贵人和他父亲,这样一来也保住了他们南宫一族,姮儿,你可真要好好学学,看看咱们这位位高权重的容妃,如何在宫中一手遮天,颠倒是非黑白。” 楚姮反手握住罗绮冰凉的手:“姐姐,咱们清楚明白这一切都是容妃设计陷害,可是皇上未必不会明白,事情来得这样突然,皇上一定也会起疑心的,惠茜被打入冷宫之后,宫中就只有沛珊最为得宠,而能与沛珊平分春色的就是韵贵人,皇上宠幸惠茜和韵贵人既是为了安稳前朝,也是为了在后宫制衡容妃,皇上已经有了铲除南宫一族之心,否则也不会暗中让朝中大臣屡屡弹劾南宫将军,这次是容妃太过心急,自然露出马脚让皇上疑心。” 罗绮眼中闪过一丝明亮,随即又黯淡下去:“虽然如此,可是皇上顾及的太多,未必能彻底铲除南宫一族,就如当初,皇上明明清楚明白一切,却还是让我隐忍,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仇恨伴我度过这些岁月。” 楚姮咬着下唇,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问出自己心中的疑虑:“姐姐,你与容妃当中到底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罗绮垂着眼眸,浅浅笑道:“你终于还是问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问我的。” 楚姮微微垂首,道:“我知道我这样问,可能会勾起姐姐心中的悲痛,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姐姐与容妃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罗绮低头拨弄这旁边的茶盏,看着碧绿浓汤中茶叶舒展开来:“妹妹,你知道吗?我的孩子就是被她害死的!是她一意孤行认定是故意害她没了孩子,所以当我有孩子的时候,她也让我感受到那种失子之痛。” 皇后进乾元殿时,永煊正坐在暖阁的榻上,目光望着小几上的香炉,升起的袅袅轻烟,手中不停摩挲着一枚龙腾紫云的香囊,皇后缓步的走向永煊,拿起一个描金的珐琅园钵,指甲舀出一点通透的薄荷膏体,轻轻揉着永煊的太阳穴,永煊顿时觉得脑仁一片清凉,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沉声说道:“这枚香囊还是前几日颖双为朕绣的,可是现在她已经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皇后心头微酸:“皇上,妃嫔自戕依例是不能降入妃陵的,何况周氏还是待罪之身,臣妾已经让人将她的尸身拉去乱葬岗了。” 永煊言语间透出几分悲凉:“朕知道,所以朕已经让元直派人去乱葬岗,找到颖双的尸身,送回周家,朕所能为她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皇后身子稍稍一僵,随即缓声道:“皇上顾念旧情,是臣妾思虑不周。” 永煊低眸望着手中的香囊:“朕没有想过要杀她,哪怕那时铁证如山,朕也没想过要她死,朕只想废了她的位分,让她迁入冷宫,这样也可以保住她一条性命,就和惠茜一样。” 皇后心中酸楚,当日她害怕有人会加害惠茜,便让人留心惠茜的饮食,然而却发现惠茜的一应吃食都是元直亲自送去的,原来是皇上为了保护她,皇后抬眼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陪伴了多年的夫君,可是他对自己却一直都是淡淡的,从未有想过在宫中她这个皇后又是什么样的,为甚他偏偏对自己这么绝情:“皇上,周氏自戕是为了保护周氏一族,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永煊语气极轻:“朕知道,可是明日上朝,南宫世元定会让朕处置周延庭,所以朕刚刚下旨,让周延庭去洛阳任知府一职。” 皇后浅浅笑道:“这样也好,也算是为皇上保留了一位忠臣,只是今日这事蹊跷,臣妾想着一定是容妃......” “好了。”永煊的声音低沉而凌厉,打断了皇后:“皇后有些事情朕知道,不用你在这儿教朕怎么做。” 皇后屈膝道:“臣妾不敢。” 永煊的声音缓和了几分,低头并不去看皇后:“你先退下吧!” 皇后欠身离去,酸涩之味从心中慢慢涌出,泪水不可抑制的流出,永煊抬眼忘了皇后落寞的身影,低低道:“皇后,这些年来,你一直贤惠得体,温和贤淑,朕只是希望这样的你是真正的你。” 皇后僵在原地,迈出殿外的脚变得沉重,难道有些事情,皇上都是知道的。 几日后,琬姒在太医的调养下,终于能起身了,琬姒扶着沛珊的手,缓缓的坐在榻上:“躺了这些天,身子都躺懒了。” 沛珊瞥了一眼殿中的宫人,示意她们出去:“表姐受苦了。” 琬姒嘴角衔着一缕得意的笑意:“为了能保住父亲,保住南宫一族,本宫受些苦又如何,好在父亲精明,找工匠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茶盏送进宫中,又让人模仿周延庭的字迹,而本宫就买通周颖双身边的宫女,适当的时候拿出那几封书信,坐实了她们谋害本宫的罪名,如今周氏已死,周延庭也被贬到洛阳,前朝总算是安稳了,这几日连许承德也不敢弹劾父亲了,也不枉本宫躺这么几日。” 沛珊绕着手上的绢子,撇嘴冷笑道:“凭他们周氏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人家,也敢跟舅父作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几斤几两。” 琬姒抿了口茶水,神色郁郁:“话虽这么说,可是前朝有人弹劾父亲,皇上虽未斥责父亲,可是也为斥责弹劾之人,想必已经是默许了父亲与蒋钦之同流合污收受贿赂一事,本宫早就叫父亲收敛一点,可是父亲偏偏不听,今日若是没有本宫,恐怕父亲早已经在刑部大牢里呆着了。” 沛珊忙道:“表姐多心了,舅父手握兵权,皇上又重用舅父,顶多只是斥责舅父几句。” 琬姒叹气道:“如今本宫怕的就是父亲手握兵权,历朝历代有哪位天子能容忍臣子大权在握,当年先祖在位时,郭氏一族何尝不必咱们南宫一族风光,先后出了两位皇后一位贵妃,可是郭氏却有了谋逆的想法,到最后还不是落了个无后而终的结果,本宫怕当日郭氏一族的下场也会是咱们南宫一族的下场。” 沛珊心里一惊:“不会的表姐,舅父忠于皇上绝不会有谋逆之心的。” 琬姒眼神飘渺望向远方,低声道:“但愿吧!但愿父亲是真正的忠于皇上,父亲手中的兵权,亦可让他无限荣光,但是也会变成一把利剑要了他的性命,今日若不是父亲再三恳求,本宫也是绝对不会帮助他对付周氏一族的,想必皇上现在已经对本宫起了疑心,否则不会不来看本宫,皇上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前朝和后宫私下往来。” 沛珊扶着琬姒的手,宽慰道:“表姐切勿多心,当日表姐中毒时,别提皇上有多担心了,想是这几日皇上忙于朝政才没有来看表姐。” 琬姒缓缓起身,望着雕刻的“六合同春”的花纹:“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南宫一族,可是到头来是对是错,连本宫自己都不知道,沛珊,你说如果有一日皇上真的要除掉南宫一族,本宫该怎么做。” 沛珊上前扶住琬姒:“表姐,在珊儿眼里,表姐从未做错过,宫里面那个女人不狠毒,那个女人不会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去陷害旁人,表姐,就算皇上多心,但是皇上重情义,念旧情,一定会来看表姐的。” 琬姒握住沛珊的手:“珊儿,还好这宫里面有你来帮本宫,你所说的本宫都明白。” 第十二章 直言 第十二章直言 秋风习习,转眼间紫禁城内的长街上已被落花铺满,楚姮静坐窗前,听着落花轻缓飘落的声音,和宫人们扫去落花“簌簌”的声音,一片海棠被秋风卷进,落在窗檐上,楚姮抬手拾起,不禁叹道:“再美的花,到最后也逃不过凋零的命运卷入这浊泥之中,哪怕盛开之时它是最美的一朵。” “妹妹是在说这落花,还是在说这宫里的女人。”宛若春水的声音传入,楚姮侧首望去,便看见罗绮盈盈而立在一旁,楚姮上前微微屈膝道:“姐姐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罗绮唇角上扬,噙着一抹快意:“已经入秋了,自容妃病好了之后,皇上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果真让妹妹说中了,皇上已经对她起了疑心。” 楚姮摩挲着手中的海棠花,花香萦绕在指间,语气澹然:“皇上虽然现在冷落她,可是为了安抚前朝,难免不会顾念旧情,姐姐心里也清楚,这些年皇上为了能坐稳这个皇位,委屈了多少人,隐忍多少事。” 罗绮垂下的眼眸微微一扬:“所以妹妹要抓紧时间了,如今惠茜被废入冷宫,韵贵人又自戕,皇上身边已经没有可心儿的人了,我可不希望容妃就如同一朵不败的花朵,盈盈绽放于后宫之中。” 楚姮慵然的看着自己白皙的皓腕上和田羊脂玉兰手钏,通透无杂质的羊脂玉雕刻成玉兰花的样子中间又有碧玺珠子串联:“姐姐放心,那日姐姐说的话,妹妹早已牢记心中,现在等待的不过是一个机遇。” 罗绮静默不语,许久才婉然道:“这几日皇上下旨重新举办今年的科举,又亲自选取了主考官,事事费心,容妃去了几次乾元殿,也让皇上打发了出来,就算皇上有时间也只是召见景怀王议事,这几日,更是让景怀王入住东明殿不必出宫,景怀王的性子,又最为闲散不过,总往宫中的假山园那去,宫里妃嫔为了避嫌,便没人往那去,要说这满朝文武,皇上最信的过的便是景怀王,皇上和景怀王的生母去的早,都是由太后带大,从小便在一起,要说这宫中,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和景怀王一样,知道皇上所有的事情。” 永玢手中握着一枚白玉棋子,黯然叹气,永煊抬头瞥了一眼永玢道:“还不赶紧落子,想什么呢?” 永玢将棋子扔进琉璃棋盒之中:“罢了罢了!,这一局皇兄明显又胜了,不过皇兄,你到底要把臣弟拒到何时啊!日日都拿臣弟当由头。” 永煊含笑抿了口茶,道:“你还没有娶亲,王府里也没有娇妻日夜念着,着急出宫干嘛。” 元直打了千,道:“皇上,容妃娘娘让人送来了点心。” 永煊凝眸道:“放着吧!” 永玢看着一盘盘精致的点心,由衷叹道:“这些点心还真是精致。” 永煊望着面前凤舞卷叶酥,眉头微皱:“这凤舞卷叶酥做起来最废功夫,罢了,元直你去趟九华殿,告诉容妃朕今日陪她去用膳。” 带元直出去后,永玢长叹一声,道:“臣妾还真要好好谢谢容妃,看来明日臣弟就可以出宫了。” 永煊慢慢拨弄手上的扳指:“朕冷落容妃多日,她心中自然明白是何原因,若是朕在冷落容妃下去,前朝恐怕又该闹出些动静了,也罢,朕图个安心也应该去看看她了,你先回东明殿,没朕的旨意,你不许出宫。” 秋风萧瑟天气凉,不经意间那阵阵秋风便带着浅霜般的寒意,卷入草木之间,楚姮端坐在镜前,玲珑和蓝宝在一旁侍候楚姮梳洗,孙云卿的医术还算高超,这些日子楚姮脸上的伤痕不再溃烂,长出了新的皮肉,玲珑沾了一点紫色的膏体,揉搓在楚姮的脸上:“公主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了,看样子用不了几日公主的脸,就和原先一样了。” 蓝宝旋即道:“是呀!只是孙太医叮嘱公主每日要涂抹药膏三次,可是公主却只涂一次,要不然公主的伤肯定好的更快。” 莫挽在一旁接口道:“小主这么做,自是不想让脸上的伤好的太快,让别人不高兴的太快,要是别人知道小主的脸好了,自然会想别的法子还小主了。” 楚姮侧首赞许的看着莫挽:“莫挽,虽然你不想蓝宝和玲珑侍候我的时间最长,可是却最明白的心意。”说着楚姮指了指玲珑和蓝宝道:“你们两个也该学学莫挽的沉稳了。” 蓝宝低头吐了吐舌头,道:“玲珑,你看看,公主现在嫌弃咱们侍候的不好了,你说咱们两个该怎么办啊!” 玲珑笑道:“是呀!是呀!看样子咱们两个应该另谋去处,你说咱们两个是去侍候陆淑媛好,还是去侍候罗良媛。” 蓝宝咬着手指道:“哪个都好,都比公主好侍候。” 楚姮作势要打蓝宝:“好呀,你们两个,看本宫怎么收拾你们,这两个小妮子的心思越来越长远了,莫挽你一会就打发了她们两个出去。” 莫挽“噗嗤”一笑,道:“在奴婢看来,小主是爱重玲珑姑娘和蓝宝姑娘才会有这样的笑闹,这几日连潋儿她们几个也在庆幸能有小主这么好说话的主子呢!” 楚姮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越来越爱胡闹了,还不赶紧过来侍候。” 莫挽将面纱替楚姮挽好,低声道:“小主,奴婢听说昨日皇上歇在了容妃娘娘那!” 楚姮神色如常,嘴角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早就料到了,玲珑你去把本宫的琴取来,陪本宫出去走走。” 玲珑道:“公主已经许久没有弹琴了,难得有这样好的心情,奴婢这就去取琴。” 玲珑取来琴,便随着楚姮来到了锦花苑,将琴放下,楚姮抚着每一根琴弦,凉意传入指尖,楚姮信手拈来一曲《长门怨》凄婉动人的琴音随风飘去,散落在锦花苑的每一处角落,天回北斗挂西楼,金屋无人萤火流。月光欲到长门殿,别作深宫一段愁。楚姮的指尖跳落在每一根琴弦之上,其实自己就如同陈阿娇一样,本是万人之上的尊贵身份,可是如今却如同鞋履被人弃之一旁,哀怨的情愁游走在指间之中,一曲完毕,楚姮便听见爽朗的声音叹道:“好琴,好曲,想不到本王有幸还能听到这般美妙的琴声。” 楚姮抬眼随声望去,只见永玢一身月牙色雅致竹叶花纹锦衣,腰系玉带,神情闲适的看着楚姮,拍手道:“琴曲精妙,将陈阿娇那种如临万丈深渊的绝望和悲哀表现的淋漓尽致,其情如泣如诉,其音哀婉凄丽,只可惜这样好的琴音引来是本王而不是皇上,真是白白糟蹋了这样好的琴音。”永玢施了一礼:“在下景怀王,不知道是宫中哪位小主这样好的兴致。” 楚姮盈然一笑,如桃花初绽,盈盈施了一礼:“妾身楚宝林见过王爷。” “楚宝林?”永玢轻声念着,在脑海不停的搜寻着,不由轩眉微皱:“你是楚国和亲的饶安公主。” 楚姮旋即道:“王爷好记性。” 永玢侧首,嘴角的笑意中带了几分嘲讽:“看来公主是不满皇兄的冷落,再此弹奏一曲,希望能得皇兄垂怜,可惜了,本王打扰了公主兴致,糟蹋了这样好的心思。” 楚姮并不在意永玢言语中的嘲讽,只是浅浅一笑:“王爷若是这样想楚姮,楚姮自然无从辩驳,只是今日楚姮在此特地恭候王爷。” 永玢瞥了一眼楚姮,眉眼的嘲讽变得更深:“特地恭候本王?与宫中妃嫔私通可是死罪,不知本王何处得罪了公主,让公主在此坏了本王的清誉。”永玢甩了一甩宽大的袖子,转身背过楚姮,楚姮旋即道:“楚姮听说,在后宫和前朝之中若说了解皇上的人必是景怀王。” 永玢道:“那又如何,你该不会是想从本王这儿了解皇上的一切,用来得宠吧!” 楚姮笑道:“王爷果然聪明。” 永玢冷嗤一声,道:“你凭什么觉得本王会帮你。” 楚姮缓步走向永玢身边,低沉道:“就凭我是楚国的公主,今日楚姮既然引王爷前来,有些话楚姮便明说了,楚姮和亲来到大周,被皇上冷落至今自然清楚明白是何原因,皇上对楚姮有戒心,对楚国有戒心我自是理解,只是皇上这样对待楚姮,他日若是引起我父皇的不满,将楚国兵马前进到大周的城下,那么皇上又该如何?” 永玢垂首不语,手中只是绕着腰间玉佩垂下的流苏,楚姮继续说道:“皇上登基不久,内忧外患,王爷心中自是清楚,北漠、维部、鞑靼个个都周旋在大周的边境之处虎视眈眈,而朝中又南宫将军手握兵权,以南宫将军的战功,自然不会将这些部落小族放在眼里,自然也包括我们楚国,可是若是让南宫将军领兵出征,那皇上的皇位又是否能坐稳,大周的百年基业恐怕也会毁于一旦,皇上已经有了除掉南宫一族的心思,若是他日有我楚国帮忙,必定会事半功倍。” 永玢轻轻一嗤:“你这番话是在威胁皇上,还是威胁本王。” 楚姮轻含一缕薄笑:“楚姮今日并不是威胁,而是求和,我王兄骁勇善战,以一己之力杀敌无数,保卫我楚国的疆土,当日我王兄被困北漠,楚姮只有和亲到大周,妄求若有一日北漠兵临城下,大周能出兵解困,楚姮不及王兄男儿之身能挥刀杀敌,只求以一己之身让大周楚国永修秦晋之好。” 永玢道:“永修秦晋之好,应该是里应外合才对,你若是成了皇上的宠妃,那么自然有机会接触朝中事宜,到时候不还把大周一切都像父皇回禀。” 楚姮面色微沉:“我父皇从未想过吞并大周,父皇一直以仁和治理天下,若是真的出兵攻打大周,那么受苦的只会是两国之间的百姓,我父皇仁慈又怎会让百姓们流离失所,楚姮今日在此承诺只要有我楚姮在大周一日,绝不会让楚国侵犯大周。” 永玢冷哼道:“你今日所说的话,难道不怕本王告诉王兄。” 楚姮轻笑道:“楚姮今日不过是赌一把罢了,为了我们楚国,为了我的父皇,为了我的族人,我只能赌这一把,我不想他日大周挥军南下攻打楚国,更不想楚国的百姓们忍受战乱之苦。” 永玢望着楚姮,白色的面纱遮去楚姮大半张面庞,只露出繁星微点的双眸,虽看不清样貌,可是隐约间还是知道面前站着的是个什么的美人:“你若是想得宠,有的是办法,何必来找本王。” 冷风吹过,楚姮抬手扶了扶被风吹乱的鬓发:“这宫里面皇上最爱的不是皇后,不是容妃,更不是其他的妃嫔,而是一个叫许微宁的女子,我想王爷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吧!若是想在皇上占据一席之地,只有这个许微宁的女子,才能帮我。” 永玢心头一颤:“你是想从本王这儿了解皇兄和微宁之间的事情,借助微宁得宠。” 楚姮道:“王爷果然心思细腻。” 永玢不屑道:“本王是不会告诉你的,也不会帮你。” 楚姮屈膝跪下:“王爷......” 永玢抬手示意:“你不必再说,微宁是皇兄一辈子的痛,她以嫁为人妇,本王不想皇兄这辈子都活在她的阴影之中,饶安公主,不得不说今日能与有一番言谈,实在是痛快,本王就当今日没有见过你。” 永玢走远之后,玲珑将楚姮扶起:“公主,你这是何必呢?今日这番话若是景怀王告诉的皇上,可怎么办!” 楚姮松了口气,摇头道:“放心,本宫相信景怀王不会告诉皇上的,本宫今日与他说的这些话,他未必不会放在心上,他和皇上是同一条心,只想安定大周的基业帮皇上把这皇位坐稳,当日父皇送我和亲,便是希望能与大周永修秦晋之好,互不侵犯,可是如今我所做的一切只会让父皇失望.....” 玲珑道:“公主,咱们还有的是机会,只是当日皇上与许微宁一事,不也是良媛小主告诉公主的吗?公主为何不去问良媛小主?” 楚姮黯然道:“姐姐虽然知道有许微宁这个人,可是她与皇上之间的一切,姐姐并不清楚,皇上厌恶我,对我也有戒心,我若是想得宠,占据皇上的心,必须得去学会模仿许微宁的一切,那日姐姐言语中已经告诉我,只有景怀王知道皇上的一切,我只能问他。” 玲珑旋即道:“可是公主,这么做岂不是委屈你了。” 楚姮淡然笑道:“与楚国利益相比,这根本就不算是委屈,算了,咱们先回碧霄阁吧!” 第十三章 流深 第十三章流深 京城的天气,入了秋便是一日比一日冷了,永玢握着手中的茶盏,感觉着温热的茶水带来的一丝暖意,永玢拨弄着茶盖,脑海里浮现着楚姮的每一句话,永煊轻轻拍了永玢一下,手一歪,茶水便洒在了身上,永煊笑道:“你今日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永玢拭了拭身上的茶水:“也没什么,不过是在想些事情,对了皇兄,自从上次楚国修书指责你冷落了饶安公主一事后,还没有在过问此事。” 永煊摩挲着手上的扳指,缓缓道:“有,之后楚国又修书过问饶安公主的近况。” 永玢道:“那皇兄是否还打算冷落饶安公主。” 永煊起身,缓步走到窗前,乾元殿的纸窗糊的又绵又密,本是密不透风,可是走进了还是能感觉到丝丝凉意:“朕也想过如何安置饶安公主,朕冷落她无非是对楚国的戒备,可是如今朕对她的冷落,难免引起了楚国的不满,朕也怕楚国会借此起兵。” 永玢旋即道:“可是,这饶安公主在咱们手里,也算是个人质啊!” 永煊低沉笑道:“人质?若是她自尽呢?那样更加鼓舞了楚国的军心,也更让楚国有了由头,楚国兵强马壮,但是以大周的兵力还可以抵挡,朕怕的事,楚国一旦起兵,北漠、鞑靼、维部必定会趁机攻城,到时候大周便是腹背受敌,而大周唯一能领兵打退这些外敌的便只有南宫世元,可是南宫世元居心叵测,朕始终不放心。” 永玢垂首沉思,想不到这个饶安公主竟然说中了皇兄的心思:“那皇兄大可以宠爱这个饶安公主,也可以安了楚国的心。” 永煊道:“朕也想过,只是朕若是真宠幸她,万一她是楚国的奸细该怎么办!到时候里应外合,吞并大周岂不是更加容易。再说了这样有目的的女子,见到朕,必定会百般献媚,这宫里面献媚的女子,朕见过的太多了,想想都觉得烦。” 永玢轻嗤笑道:“皇兄,也许这个饶安公主与旁人不同呢?皇兄可是白白错过了一个美人儿。” 永煊“嗯”了一声,笑道:“你今日怎么了,怎么处处替这个饶安公主说话,也许你说的对,只是在朕心里,终究没有女子能比得过微宁。” 永玢听得永煊提及微宁,叹气道:“皇兄,有些事情也该放下了,错过的终究是错过了。” 永煊垂首道:“朕知道,再说了,朕现在心心念念的只是如何能保住大周的百年基业,你要知道朕这个皇位坐的并不安稳,内忧外患才是朕应该头疼的问题,你也知道三哥一直不满朕坐上这个皇位,而且朕的密探也探到南宫世元和三哥来往甚密,南宫世元手中握着大周大部分兵马,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朕手中的兵马根本就不足以与南宫世元抗衡,朕没有这个把握,能除掉南宫世元。” 永玢道:“若是皇兄能借助别人的兵马,就不怕不能对抗南宫世元了。” 永煊笑道:“朕也想过借助楚国的兵力,如果要是能与楚国联合,朕就不怕所谓的内忧外患,只是朕怕引狼入室。” 永煊说完黯然垂首,永玢望着永煊有些单薄的身影,不禁想起小时候皇兄是如何一次又一次护着自己,不让其他人欺凌自己,可是现在皇兄遇到了那么多的困难自己却无能为力,永玢啊,永玢,难道这一生你都只能躲在皇兄的羽翼之下,让皇兄护你一世周全吗? 冬日的凛然寒风吹散了秋日的萧瑟凉风,大雪连绵不绝的下了几日,打开窗望去,整个紫禁城,被一片朦胧的白色笼罩着,楚国位于南方,这样的雪从未见过,连玲珑和蓝宝都不由赞叹,整日里拉着宫里的宫人赏雪、踢毽子,一阵阵银铃似的笑声传入,连在殿内的楚姮也被感染,楚姮坐在暖阁的榻上,身上盖了厚厚的一层棉被,莫挽将一个暖炉放入楚姮的怀中:“小主,抱个暖锅取取暖吧!” 楚姮将暖炉握在手中,感受着由指尖传来的温度:“咱们宫里的份例,都被内务府克扣的差不多了,若不是陆淑媛和绮姐姐帮忙周济,这个冬天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熬,你看看玲珑和蓝宝,整日里就在外面呆着,也不觉得冷。” 莫挽笑道:“玲珑姑娘他们心里高兴,自然不觉得冷了。” 楚姮道:“也是,对了,内务府克扣了你们的冬衣,回头我让蓝宝找几件棉衣,你们拆开翻新一下,也能把这个冬天对付过去。” 莫挽垂首道:“奴婢知道了,这样的雪景的确是难得,奴婢记得紫禁城有一片红梅园,红梅初绽,白雪覆盖,当真是好看极了。” 楚姮低眉笑道:“这样的雪景下赏红梅的确别有一番风味,待在屋子久了,也该出去走走,莫挽你去给我取件斗篷来。” 楚姮披上杏子红绫含蕊珠的斗篷,便与莫挽朝那片红梅园走去,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踩在厚重的雪上发出一声声“咯吱”的响声,走到红梅园处,抬眼望去,白雪皑皑之中有着红梅稀疏点缀,楚姮折下一束梅枝,吹去花瓣上的落雪,缓缓念道:“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相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横笛和愁听,斜枝倚病看。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好,好一个崔道融的《梅花》。”楚姮寻声望去,之间永玢抚掌站在身后,楚姮施了一礼,便道:“想不到这么巧,竟能在此看到王爷。” 永玢笑道:“不是巧合而是故意。” 楚姮心下疑虑,只见永玢忘了一眼莫挽,莫挽何等乖觉,只是朝永玢屈膝施了一礼,便退到一旁,永玢道:“自从那日与公主一番谈论之后,本宫已经恭候公主多日了,可是却再也没有看到公主,今日本王本打算赏一赏这雪中梅花,却看到公主朝这儿走来,便跟着公主一起来了。” 楚姮旋即道:“不知王爷在此恭候楚姮,可是有什么事。” 永玢扫了一眼楚姮,便侧过首去不在多看:“那日公主与本王说的话,本王想了好久,觉得公主所说不无道理,本王愿助公主一臂之力。” 楚姮心中大喜,忙道:“王爷愿意成全楚姮。” 永玢点头道:“若是不愿,也不会再次等候公主了,只是本王希望公主能记得那日与本王所说的每一句话!一切都以大周和皇兄的利益为主。” 楚姮心里清楚许是永玢知道皇上如今的处境,否则绝不会这么轻易帮她:“楚姮那日所言句句都是发自肺腑,自古女子出嫁从夫,楚姮当然要以夫君的利益为主,若是真有那么一日,楚姮必定修书一封,让父皇出兵相助。” 永玢微笑道:“好,这是公主与本王之间的承诺,还请公主牢记,只是公主所求一事,本王也无能为力,毕竟这种儿女情长之事,皇兄自然不会事事都详细的和本王说,不过本王曾经问过皇兄为何对微宁如此念念不忘,皇兄说,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初见微宁的时候,那时候桃花漫天,微宁一身素衣站在桃花树下,恍若天人,那一刻皇兄心中便认定了这个女子,宫中的桃怡园便是皇兄为了微宁所建,每逢桃花盛开之时,皇兄都会去那片桃园之中,那片桃园除了皇兄没有人会去。” 楚姮欠身道:“多谢王爷相告,只是这样能吸引住皇上的目光吗?” 永玢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悲惜:“微宁在皇兄心目中的地位无人能及,若是可以皇兄哪怕要微宁相伴,也不会要这个皇位,别说你会模仿微宁与皇兄初入是的样子,哪怕你只是念了一句微宁曾经念过的诗,说过微宁曾经说过的话,都足矣引起皇兄对你的注目。” 楚姮心里不由的对微宁虚构了一个模样出来,她一直都在想到底是什么样子女子能让堂堂君王牵挂至此,想起那日罗绮讲述着皇上是如何为了微宁醉酒,为了微宁颓败,那样凄凉的语气,便以知道,这宫里面的女人到底是败在什么样的一个女子身上,永玢侧首望着楚姮,依旧是白纱遮面:“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楚姮伸手扶住脸庞:“只是一些小伤,并无大碍。” 永玢仰首道:“但愿桃花盛开之时,你能得偿所愿,有一件事本王想问你,你一心想着要得宠,难道只是为了要大周和楚姮永修秦晋之好这么简单。” 楚姮眼眸微扬,微笑道:“既然王爷问起,楚姮也不必隐瞒,楚姮一心想得宠,不只是为了这个原因,更是不想在宫中任人凌辱,楚姮自从来到大周,所受的屈辱想必王爷也听说过吧!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楚姮不想再过了,堂堂一国公主的尊贵身份,却落到如斯境地,楚姮不想让世人笑话,更不想让父皇为楚姮忧心。” “你倒是爽直,不过,本王能帮你的只有这些。”永玢说完便转身离开,楚姮微微欠身:“谢王爷成全。”永玢走了几步,好似想起什么,转身问道:“本王还有一个问题,若是有一日皇兄用你要挟你父皇,你会怎么办!” 楚姮没有想到永玢会由此一问,沉默片刻:“那么楚姮必定自尽。” 永玢不禁爽朗笑道:“有趣,有趣,你与皇兄素未谋面,却和皇兄心意相通,你们所想所说都是一样的,看来你与皇兄之间定是一段良缘,但愿有一日你能取代微宁在皇兄心中的位置。” 楚姮听后,只是低身笑道:“王爷说笑了,楚姮自问没有那样的本事。” 永玢道:“那可难说,总之本王只希望你能好好对皇兄,若是你肯用心去看皇兄,皇兄未必不失为一个良人。” 楚姮望着永玢离去的背影,心中想着永玢最后所说的话,用心去看,只可惜自己在用心,皇上的心中也只是有许微宁这么一个女子,所以哪怕永煊是她的夫君,是她这一生都要依靠的人,她也绝对不能爱上他。 第十四章 除夕 第十四章除夕 宫里的日子便这样一日一日寂静冗长的过下去,楚姮默默掰着手指数着,还有几天就是除夕年夜了,莫挽她们也都开始忙着收拾起来,陆淑媛又送了好些东西,总算也能好好的过个年,今年的除夕,是楚姮离开楚国过的第一个除夕,不比从前再楚国,那时每到除夕,宫里面都会变得异常热闹,就连平常闷头沉声的宫人们脸上也会带着那种节庆的喜气,父皇会在宫中设宴,而她便会拉着媚儿跑到梅园中许愿,那些愿望却又简单而幼稚,有的时候会希望母后能把心爱的钗子赏给自己,有的时候又希望父皇能准许自己出宫游玩,人人都说皇家的女儿,要什么有什么,还有什么可求的,可是即便是这样,皇家的女儿还不如平民百姓过的逍遥快活,现在自己远在大周,不知道父皇母后,还有王兄和媚儿再做什么。 长街上的积雪都被宫人打扫干净,处处透着过节的喜庆,今儿个是除夕,玲珑她们早都已经热闹起来,就连楚姮也拗不过她们换了件蜜合色的喜庆衣衫,陆淑媛依例去参加皇上和皇后一同主持的内廷家宴,整个漱霓殿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偶尔传来蓝宝她们嬉笑打闹的声音。 “妹妹这里还算热闹啊!”清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回首望去,便看见罗绮站在门口盈然浅笑,那个婉约如水的女子,她虽没有琬姒那样张扬夺目的美丽,可是却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她的魅力是从身上那种内敛和从容中一点一点散发出来的。 楚姮含笑迎了上去,拉着她的手一同进屋:“姐姐不是应该参加内廷家宴们,怎么来我这里了。” 罗绮含笑道:“怎么,我好心过来陪你,你还不欢迎啊!” 楚姮旋即笑道:“姐姐能来我自是高兴,只是今日家宴姐姐好不容易能看见皇上,却过来陪我,我不过是替姐姐可惜罢了。” 罗绮面容微沉:“你还怕皇上身边好了痴缠他的人吗?我让小厨房做了几道小菜,又带了些饺子皮和肉馅,一会让若兰她们去包饺子,而我就和你坐在这殿中,品尝一下皇后前几日赏我的葡萄美酒可好。” 楚姮让莫挽她们将饺子皮和肉馅拿下去包饺子煮了吃了,而自己就和罗绮坐在殿中,品尝着罗绮带来的小菜和葡萄酒,紫色的液体缓缓倒入杯中,罗绮举杯,语气中有几分凄凉:“往年的除夕,都是自己一个人过,一个人听着更漏数着时辰,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天空上一团团炸开的五彩火焰,那个时候我总想着,若是我一抬眼便能看见皇上站在我面前该多好。” 楚姮从未想过原来在罗绮的心里是这样在意皇上,从前她只觉得罗绮什么都不求,皇上来与不来,她从来不怨恨一句,她以为罗绮对皇上的情意不过如此,可是如今她才知道,罗绮不过是比别人看的明白,知道任凭自己怎么努力,也取代不了皇上心中的那个女子,所以自己便也不在奢求什么了:“姐姐,今年的除夕不是有我陪你一起过呢吗?姐姐若是不嫌烦,以后每一年的除夕我都会陪姐姐过,姮儿也很庆幸,今年离开楚国的第一个除夕,也能有姐姐陪伴。” 罗绮拉过楚姮的手,缓缓道:“姮儿,这宫中能有你相伴,真好。” 这一刻楚姮知道罗绮是真的将她当成妹妹才会这么说,深宫之中虽然处处都是姐妹,可是大家不过都是表面上的客气,背地里却不知道要耍什么阴毒的手段,罗绮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之后又满满的倒了一杯,几乎要溢了出来:“姮儿,你知道吗?前些日子皇上宠幸了一名采女,昨个儿刚刚封了娘子,她不过是偶然碰到皇上,就有了这么好的运气,一下子成为了娘子,怎么偏偏你就碰到皇上呢?” 罗绮口中的女子,楚姮也有所耳闻,虽然不知道她生的是一副什么模样,但是在惠茜和颖双之后,她亦是一个能与沛珊平分春色的女子:“姐姐,就算是皇上站在姮儿面前,恐怕姮儿也不知道他是谁,入宫这么长时间,姮儿连皇上的眉毛鼻子都不知道长在哪里。” 罗绮不禁笑道:“还能长在哪里,皇上又不是怪物,自然长在该长的地方,也罢皇上对她们不过只是宠罢了,并无情意在心中,说到底她们在皇上心中什么也不是,皇上也不会去用心觉察她们的好,皇上看到的只是美貌和家世,姮儿,你的美貌会让许多人容不下你。” 楚姮沉寂良久,举杯道:“姐姐说过宫里面的每一步都会陪我走下去,姐姐不会忘了吧!” 罗绮嫣然笑道:“我自然记得。” 几杯酒下肚,楚姮已经有了微薄的醉意,抬头望着夜空,一团团五彩火焰在空中炸开,有如一朵朵唯美的花朵,很快便有许多烟火升空,一个接一个绽放,绚烂夺目,罗绮早已经靠在榻上昏昏睡去,楚姮兴致正好,便想出去走走,唤了几声,却没有人应,想必莫挽她们也只顾着看着烟花盛会了,楚姮捡了见衣衫给罗绮披好,自己便披着斗篷向外走去,宫人们扫去长街上的积雪原本是好意,可是一层雪霜落下去,楚姮只觉得脚下不停的打滑,本来就有些醉意的她更是踉踉跄跄的走了许久,不知道走了多久,夜空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几颗零星烟火绽放在夜空之中,稍纵即逝,楚姮心中不由可惜,终究还是错了这场烟花盛会,本想转身离去,去听见身后“砰”一声,一道火光在空中绽放,楚姮寻着烟花绽放的地方走去,只看见一个颀长的背影被映在火光下,夜空逐渐归于宁静,楚姮挪了挪身子,却一脚踩在树枝上,发出“咯吱”一声。 “谁在那。”冷峻的声音响起,只见那个黑影缓缓的朝自己走来,楚姮自知躲不过去,硬着头皮,刚要说话,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便朝地上摔下去,眼看整个人就要扑倒在地,却被面前的男子却扶住,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由得推开扶住自己的男子,一朵烟花绽放,透着火光男子看清了楚姮的长相,不由的皱眉:“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楚姮慌忙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刚才出来的急,便忘了带上面纱,自己的脸不过还是一团脱皮红肉,男子冷哼一声道:“这样出来也不怕吓着旁人。” 楚姮明白面前这个男子是说自己面容丑陋,楚姮从未被旁人这样直接出言羞辱,又有些酒意心中不由大为羞恼,双手猛地一使劲,便将男子推得向后趔趄了两步:“我又没有让你看,自古男女授受不亲,你的眼睛往不该看的地方看,吓着你也是你活该。” 男子听后面容微沉:“你不认识我,竟敢这样与我说话,你到底是谁。” 楚姮看不清男子的容貌与穿着也不敢辨认,只是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在留在此处,转身便要离开,而男子却抓住楚姮的手腕,楚姮挣扎了两下:“你放开我。” 男子泠然道:“我在问你,你到底是谁。”男子将楚姮拉到自己的面前,脑海里不停的搜寻着,这个女子自己从未见过,楚姮只觉得脸上微辣,心中又羞又急,自己从未与男子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而眼前的男人却还抓住自己的手,一丝狡黠从眸中闪过,楚姮低头一口咬在了男子抓着自己的手上,男子受痛,松开楚姮的手,楚姮一个旋布,便紧忙跑开,男子望着楚姮渐行渐远的背影,揉着被楚姮咬伤的手腕,火光映出男子因为痛楚而有些扭曲的脸,正是永煊,今日家宴上,永煊多饮了几杯,心中便想起微宁曾经说过,但愿她这一生能与心爱的男子在除夕之夜放一次烟花,永煊心里念着,便让元直再次备了烟火,想不到却碰到这样奇怪的女子,永煊低头,便看到莹莹白光映入眼前,弯身捡起,是一只白玛瑙玉兰耳坠。 楚姮回到碧霄阁,罗绮早已经离开,玲珑坐在一旁支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一双眼皮早已经合上,楚姮拍了拍玲珑,玲珑揉着发沉的眼皮看到楚姮,忙起身道:“公主回来了。” 楚姮“嗯”了一声,问道:“姐姐是什么时候走的。” 玲珑道:“良媛小主醒来没有看到公主,就先离开了,公主去哪里了,叫奴婢们好找。” 楚姮旋即道:“我不过是想去外面看看烟火,其他人呢?” 玲珑道:“她们都出去找公主你了,奴婢先侍候公主休息吧!” 楚姮点点头,便由着玲珑替自己卸妆,玲珑“咦”了一声,又低头朝地下看了看:“公主,你白玛瑙玉兰耳环怎么不见了一只。” 楚姮摸了摸空荡荡的耳朵,脑海中浮现出刚才仓惶逃脱的场景:“看来一定是掉在路上了。” 玲珑道:“掉在哪里了,要不然明日奴婢出去找找。” 楚姮失落道:“算了,不必去找了,就算去找也未必能找回来,这对白玛瑙玉兰耳坠,虽然不是什么珍贵之物,可是却是在我和亲时媚儿送个我的,罢了,先把这只好好收起来吧!” 第十五章 桃夭 第十五章 桃夭 春日的阳光静静的,照的殿外的雪一点点化开,楚姮倚在暖阁中的贵妃榻上,偶尔有雪水“滴答”滑落的声音,除夕那日的事情就如同那天看到的烟火一样,只是一瞬间的灿烂,最后便湮没在夜空之中,楚姮也曾想过,那日碰到的人会不会是皇上,但随即这种怀疑便被打消了,皇上正在参加除夕夜宴,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蓝宝捧了一束新折的桃花插入花瓶中,楚姮抬眸扫了一眼那粉嫩的桃花:“宫里的桃花都开了。” 蓝宝点头笑道:“现下已是春日了,桃花自然要开了,公主不知道宫中有一处桃花园,那里面的桃花别提多美了。” 脑海中骤然想起那日永玢所说的话,起身道:“既然如此,本宫也不能辜负桃花盛开的美景。” 楚姮换了一件月白色齐胸流仙裙,胸前是用银线穿梭成朵朵金绣球的花样,月白色逶迤拖地并无任何花纹的外罩,梳的是简单垂云髻,乌黑的青丝拖垂在肩上,只是几颗稀疏珊瑚珠点缀鬓间,楚姮携着蓝宝来到桃怡园,那个皇上为微宁所建的桃怡园,桃怡园虽然位置偏僻,确是个清静雅幽的好地方,桃花芬芳的香气,沁入鼻中,此行虽然是有目的的,可是楚姮依旧被眼前的景色所打动,那些粉嫩的桃花,亦将桃怡园的半边天映的粉灿灿的,楚姮最爱的便是洁白如玉的玉兰花,可是眼前的桃花亦是打动了她的心,可以想象,当时的微宁是如何一身素衣站在桃花树下吸引住皇帝的目光,心中不禁思绪万千,便对蓝宝说道:“想当初在楚国的时候,每当玉兰花开,我总是对着那一株株玉兰诉说着我的心事。”楚姮双手合十,缓缓道:“我只愿做一明媚的女子,既不倾城,也不倾国,只想倾其所有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楚姮的心愿一如往昔,只是如今的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清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楚姮回首,便看见同样是一身月白色纱缀团蝠捧寿的便服永煊正望着自己,目光带着几分探究与深情,楚姮心中一喜,终于还是等到了,一番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楚姮见永煊并无表露自己的身份,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称呼,只是微微屈膝道:“妾身一时被园中景色吸引,若是打扰了阁下,还请见谅。” 永煊轩眉微皱,只觉的这声音耳熟,细细打量一眼,只见一面轻纱遮去面前女子的大半张脸,一时间心里便有了答案,永煊眉头舒展,便道:“大白天的竟然遮着面纱,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俊俏模样,让我看看。” 永煊伸手便要扯去楚姮的面纱,楚姮一个旋身,灵敏的躲过永煊,羞急:“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放肆。” 永煊嘴角的笑意变得更深:“那你又是什么人,看你的穿着打扮,并不是宫女。” 蓝宝冲上前去,挡住楚姮:“我们公主,是漱霓殿的宝林。” “公主?楚宝林?”永煊略微沉吟,嘴角夹杂了一抹轻蔑:“你是楚国和亲的饶安公主。” 楚姮只是浅浅一笑,侧首望着永煊,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永瑄,这个将她置于如此境地的帝王,她也曾经想过大周的皇帝,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如今看去竟是丰神朗朗,相貌极其俊逸的男子:“阁下,自知我的身份,想必也不是一般人吧!” 永煊看着楚姮一身素淡的装扮,刚才那一幕像极他与微宁初见之时,如此一来嘴角那么轻蔑很快便消失不见,只是目光深沉:“后宫之中谁人不知,楚国有一位和亲的公主,刚才听你身边的宫女口口声声唤你公主,我便猜到了你的身份。” 楚姮躲开永煊深情温润的目光,她知道这样的目光并不是属于自己,而永煊既然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便知道他心中已经想起了许微宁:“那阁下又是何人。” 永煊缓步向前,春风吹过,偶尔吹落几颗摇摇欲坠的桃花,永煊抬手温柔的拭去飘落在楚姮鬓间的一瓣桃花,幽幽道:“你可以当我是一个伤心人,今日是个特别的日子,却遇见了你,也许这是一种缘分,你叫什么名字。” 楚姮慌忙退后几步,怒道:“请阁下自重,妾身乃是妃嫔,还请阁下自持身份,切莫借越,今日妾身无心打扰阁下雅兴,还请阁下见谅,妾身告辞了。” 楚姮说完便转身离开,蓝宝跟上楚姮道:“这是什么人啊!竟敢对公主如此放肆。” 楚姮低声道:“回去再说。” 回到碧霄阁内,楚姮坐在梨花木椅上,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微笑,玲珑奉了茶水道:“公主不是去赏花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蓝宝在一旁气呼呼的道:“还说呢,公主原本兴致正好,结果却碰到一个男子,那个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身份,竟敢对公主出言轻薄,扰了公主的兴致。” 玲珑接口道:“宫里怎么还有如此轻薄之人,公主要不要跟淑媛娘娘说一声,让淑媛娘娘告诉皇后,好好惩治惩治那个狂徒。” 楚姮低头摸弄这茶盖,笑道:“蓝宝,你知道今日那个男子是谁吗?他就是大周的君王,当今圣上。” 玲珑和蓝宝面面相觑,蓝宝忙道:“公主怎么知道那人就是皇上。” 楚姮抿了口茶笑道:“因为景怀王曾经告诉我,那片桃园除了皇上没人会踏足那里。” 蓝宝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今日公主是故意去那片桃园,“巧遇”皇上,原来公主早就想好用什么方法去吸引住皇上的目光了,只是公主既然想承宠,为何不等公主脸上的伤完全好了再去呢?” 楚姮绕着一缕青丝道:“还记得李白的《妾薄命》最后一句时怎么说的!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色衰则爱弛,爱弛则恩绝,是千古不变的定律,我若只以美貌却吸引皇上的注意,那么有一日我容颜衰退,我的恩宠便也会消失,况且皇上对我始终有一份戒心,要想让皇上消除这份戒心,自然不是光靠美貌就可以的!” 玲珑旋即道:“所以公主才会想知道皇上与许微宁的一切,为的就是利用许微宁来吸引住皇上的目光。” 楚姮起身,缓缓走至窗前,低低道:“只有许微宁才能让皇上消除对我的戒心,让他对我有不一样的情意,你们想想,若是有一日有一个人出现在你的面前,就如同那日你心爱的人出现在你面前是一个样子,你还会在意她的容貌与家世吗?景怀王说的对,我真得不应该低估许微宁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想不到只是有几分的相似,就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引起皇上的注意。” 蓝宝笑道:“原来公主早就已经打算好了,看来今晚皇上一定会召幸公主。” 楚姮抬手滑过窗桕,指尖上沾染了少许灰尘,她心中并不肯定永煊今日会让她侍寝,但是她知道今日的确是吸引了永煊的目光,而从今以后自己在永煊心中,很有可能只是许微宁的替代品,尽管如此,自己已经选择了这条路,自然就要好好的走下去。 永煊怔怔的拈着一枚棋子在指尖摩挲着,迟迟没有落子,脸上浮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永玢在一旁有些不耐烦的将棋子扔到棋盘上,叹气道:“皇兄让臣弟进宫陪你下棋,可是呢,皇兄自己却拿着棋子不落子,也不知道皇兄你在想什么?” 永煊回过神来,敛住脸上的笑意,忙道:“哎,谁让扰乱棋盘的,来来重新将棋盘摆好,这句朕一定赢你。” 永玢摇头叹道:“皇兄,依臣弟看这棋还是改日在下吧!皇兄今日心不在焉的,这棋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说吧皇兄今日有什么得意的事。” 永煊放下手中的棋子,笑道:“若说这宫中,除了你便没人在了解朕了。” 永玢敲了敲小几,眼中含着几分促狭:“皇兄这话若是让宫里的嫔妃听到了,恐怕是要吃醋的。” 永煊垂首想着今日与楚姮相遇的场景,沉声道:“你知道吗?今日朕好像看到了微宁,那样的熟悉的一幕,跟朕与微宁相遇时一模一样,就在桃怡园,朕看见了她。” 永玢听永煊说完,心里便知晓楚姮已经吸引住了永煊的目光:“皇兄说的她,是微宁还是另有其人。” 永煊道:“那人就是楚国的饶安公主,今日朕去桃怡园,在桃花树下看到她,就如同那日看见了微宁是一个样子的。” 永玢旋即道:“看来皇兄是对这个饶安公主动心了。” 永煊笑道:“这样的话,也就只有你敢说,动不动心还言之尚早,只是觉得她和别人有几分不同,不过今日这事未免太过凑巧,怎么偏偏她会出现在桃怡园里,还是那样的装扮。” 永玢摩挲着下巴,随即笑道:“依臣弟看今日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这饶安公主本是楚国人,怎么会知道皇兄与微宁之间的事儿。” 永煊点头道:“也是,朕与微宁初见之时的场景,只说与你听过,难不成还是你告诉饶安公主的。” 永玢听后,脸上的笑意顿时凝住,随即便恢复如常的样子:“那皇兄还不赶紧召见这饶安公主,免得白白错过了一段良缘。” 永煊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缓缓道:“不急,朕好不想这么快让她知道朕的身份。” 第十六章 风筝 第十六章风筝 这一日天高气爽,碧蓝的天空,有几团白云静静停滞,有那日的相遇,楚姮并没有像蓝宝所说的那样等到召幸,原本满心欣喜的蓝宝,在一日一日的等待下也只剩下落寞与失望,楚姮闲来无事,便捧着一卷宫词细读,蓝宝在一旁侍候,轻声道:“公主,皇上这几日也没下旨召幸,公主不打算去桃怡园了吗?” 楚姮放下手中的宫词,嫣然笑道:“我本也没指望那日的偶遇就会得到皇上的召幸,既然是偶遇我若是去桃怡园去的勤了难免会让皇上起了疑心。” 正说着,之间小泉子打了千进来:“小主,奴才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在庭院里扎好了秋千。” 楚姮笑着将腕上的绞丝银镯摘下:“办的不错,这个赏你了。” 小泉子只是躬身站在一旁,并不上前接赏:“小主平常对奴才们不薄,赏了不少东西,这只是奴才份内的事又怎么敢要小主的赏呢?” 玲珑端着蜜桃进殿道:“小泉子的嘴最近是越来越甜了,就跟抹了蜜似的。”玲珑将蜜桃放到楚姮面前:“公主快尝一尝良媛小主送来的蜜桃,公主一向大方,既然赏你了你就拿着吧!”玲珑将绞丝银镯塞到小泉子手中,楚姮将一块蜜桃放入嘴中,甜软的感觉在口中流荡,楚姮望着窗外碧蓝的天空,低低道:“蜜桃原是母后最爱吃的,若是平日再楚国,这个时候本宫一定在为母后的寿礼忧心。” 玲珑心思伶俐,沉吟片刻,便道:“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寿辰,公主可是想皇后娘娘了。” 楚姮郁然的舒了口气:“想又如何,今年母后的寿辰本宫注定是无法为母后祝寿了。” 小泉子接口道:“小主,奴才家乡有放风筝祈福的习俗,小主若是想为楚皇后主子祝寿,不如将祝福的话写到风筝上将风筝放飞,也是尽进了小主的一份孝心。” 楚姮旋即笑道:“小泉子这个方法不错,只是咱们宫里谁会扎风筝啊!” 小泉子道:“这个好说,这是奴才家乡的习俗,奴才自然会扎风筝,奴才这就去给小主扎风筝去。” 小泉子手脚伶俐,不到一会儿功夫,便把一个风筝扎好,楚姮提笔思量片刻,只是写下一句,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末。写完之后,楚姮来到殿外将风筝高高放起,带到放到一定高度时,便将风筝线剪断,楚姮望着飘得越来越远的风筝,便道:“信女楚姮别无他求,只希望母后能一切安康,父皇能安定朝纲,而我......” 楚姮双眸轻垂正欲开口,只听见玲珑一声大呼:“公主,你看风筝落下来了。” 楚姮抬眸望去,只见一阵轻风吹过,那风筝便摇摇坠坠的垂直落到了地下,小泉子忙道:“小主别急,奴才这就去把风筝捡回来。” 楚姮忙道:“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可以。” 楚姮提起裙角便朝风筝坠落的地方走去,穿过一条石子小径,便看见一身海水绿便服的永煊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的正是刚刚掉落的那只风筝,楚姮依礼福了福身,永煊望着楚姮低低笑道:“这个风筝是你放的,你知不知道它砸到了我。” 楚姮屈膝道:“妾身本事无心,还望阁下见谅。” 永煊扫了一眼手中的风筝:“我看这上面写得是王维的《杂诗三首》怎么你想家了。” 楚姮接过永煊手中的风筝,郁郁垂首道:“今日是我母后的寿辰,我不能亲自祝寿,原本想放风筝替母后祈福,岂料这风筝飘到一半却掉了下来,竟是这样的不如意。” 永煊见楚姮神情之中有几分落寞,便宽慰道:“依我看,这并不是不吉利,而是老天知晓了你的心意,一定会让达成你的心愿,给你个暗示罢了,我相信你母后必定事事如意。” 楚姮含了几分感激道:“呈阁下吉言。” 永煊侧首道:“对了,那日之后,我又再去过桃怡园,怎么没有看见你。” 楚姮心中一惊,原来那日之后永煊有去等她,看来一切皆如她想:“那日妾身只是无意间打扰了阁下赏花的雅兴,况且妾身毕竟是宫中嫔御,若是冒然与阁下想见,恐怕只是坏了阁下的清誉。” 永煊笑道:“清者自清,我看你言语之中颇为大方,怎么还会在意这些小事儿,对了,你不好奇我是谁吗!” 楚姮眼神飘向远处,并不落在永煊身上:“阁下若是想说,自然不必等妾身去问,况且若是阁下隐瞒自己的身份,妾身又怎么确定阁下是谁,所说的一切又是否为真,既然那日阁下说自己是一个伤心的人,那么妾身便当阁下是一个伤心人便可,只是妾身不知阁下为何伤心。” 永煊轻轻拂去袖上的落花,不由的替那卷入浊泥中的落花生了几分惋惜:“这花终究还是落在泥土里。” 楚姮微微一笑,想不到堂堂帝王竟有这样怜花惜草的伤悲,竟与自己的心意有几分相像,脑中不由想起那日永玢所说的一句话“你与皇兄素未谋面,却心意相通。”想到这,楚姮忙暗自摇头,不,眼前这个男子心里面只有一个叫许微宁的女子,她发誓,她这一生都不会对面前的男子动情:“阁下一定是为一个女子伤心。” 永煊眯着眼,目光落在楚姮身上:“你怎么知道的。” 楚姮缓步向前,走到永煊身边,并立而站,目光盈盈一睇:“男子这一生无非为两件事伤心,第一便是权力地位,第二便是女子,我看阁下这一身打扮,又能在宫中来去自如,想必定是王孙贵胄,自然不会为了权力地位而愁,所以妾身猜测阁下定是为了女子伤心。” 永煊朗朗笑道:“你还真是聪明,没错让我如此伤心的就是一个女子。” 楚姮微笑道:“看来一定是一个绝色佳人了。” 永煊微扬了扬嘴角,声音略带有几分沧桑:“她的容貌只是中上之姿,若是扔在这深宫之中恐怕只是庸庸之色,可是哪怕她不是世间最美的女子,可是我依旧为她心动,为她疯狂,可惜到最后她选择的那个人不是我。” 楚姮一直以为微宁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否则怎么能让堂堂帝王如此痴情,她一直以为永煊喜欢的不过是美色,可是这一切却不向自己想的那么简单:“阁下如此痴心那个女子,想必定是那个女子的福分。” 永煊自嘲笑道:“是吗?可惜她并不认为这是一种福分,否则为什么到最后她选择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别人。” 楚姮道:“阁下现在是否娶妻。” 永煊轻蔑一笑道:“娶妻如何,美妾成群如何,佳丽三千又如何,没有一个人真正的懂你,你始终只是一个孤家寡人,纵使有人心疼关怀,也只是在我身上想到有利于她们的东西。”说道最后一句,永煊便哈哈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声之中全是悲伤凄凉之意,永煊止了笑,望着楚姮眸中是无穷无尽的悲伤:“你知道吗?我这一生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却被人一个个的推进来。” 楚姮心中苦笑,难怪他会那么厌恶自己,原来自己就是他口中不想要的却被推进来的,想不到他竟然有这么多的无奈,永煊说完之后,便想到楚姮的身份,自知自己失言,忙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懦弱。” 楚姮摇头道:“在我眼里,阁下并不是懦弱,人这一生不是所有事都能顺着自己的心意,你瞧瞧我,本是楚国公主,在普通人的眼里,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享尽天家的荣华富贵,可是谁又想过,堂堂公主也会有今天这般境地,我只是觉得阁下心中所系的女子不过是阁下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人生道路中一点痕迹罢了,阁下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一小点的痕迹,就错过了很多值得阁下去付出的人,若是阁下心中还是只在意这小店痕迹,那么阁下还会错过很多美好的事物,若是阁下府中当真妻妾成群,阁下大可用心去看,也许便可以找到能让阁下能用心去爱,去呵护的人呢?也许在阁下心中这个女人便是最好的了,可是妾身觉得也许下一个会更好,既然当初那个女子没有选择阁下,便就配不上阁下的一片痴心了,阁下这么做不过是在作践自己,为何不放下过去呢?” 永煊面色微沉,声音清冷道:“你知道吗?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这样一番话,你是第一个,但是这样的话,你也没有资格说。” 楚姮屈膝道:“今日一番话妾身本就不该说,只是妾身不想看到阁下在这样折磨自己,有些事情终究是要放下的。” 永煊不再理会楚姮,只是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便停下身,转身道:“你说的话,也许是对的,但是放下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今日难得听到这样一番话,我希望明日还能见到你。” 第十七章 琴箫 第十七章琴箫 永煊回到乾元殿中,打发了众人出去,只是独自一人留在殿中,元直伺候永煊最久,自然明白永煊定是心情不悦,一时间也不敢出声,只是站在外面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永煊将桌案上的描金锦盒打开,里面装着的便是那日楚姮遗落的白玛瑙玉兰耳坠,永煊摩挲着耳坠,耳坠上兰花的刻痕硌的指尖有些生疼,那日永煊捡到了楚姮遗落的耳坠便小心的收藏起来,其实连永煊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将这只耳坠收藏,那日在桃怡园楚姮一开口,他便认出楚姮就是那日咬了他一口的女子,永煊拉起衣袖,牙痕依旧还很清晰,今日楚姮的那番话,其实让他的心里起了不小的涟漪,这么多年,自己小小翼翼的守着对微宁的情意,一路走来,是否真的应该放下了,正想着,便听到元直在外面小心谨慎的问道:“皇上,内务府送来了绿头牌。” 永煊“嗯”了一声,便道:“拿进来吧!” 永煊扫了一眼面前呈上来的绿头牌,手指落在妙玥娘子的绿头牌上面,妙玥娘子是他最近颇为宠爱的一个女子,叶蔓柔,玥是古代传说中的一种神珠,单凭一个封号,就足够表明自己是有多么的宠爱她,只是这份宠爱中又有多少真心情意只有自己知道,那日他在锦花苑遇到低声吟唱昆曲的叶蔓柔,他记得微宁最爱听的便是昆曲,他一直都在寻找与微宁之间仅存的一点联系,而叶蔓柔便是能让永煊在她身上找到与微宁之间一点联系的人,不一会儿凤鸾软轿便将叶蔓柔接了过来,蔓柔悄声入殿,只见永煊躺在榻上闭着双目,,蔓柔走到永煊身边,娇声唤道:“皇上。” 永煊微微颔首:“你来了,过来。” 蔓柔坐在永煊旁边,清幽的胭脂味萦绕在永煊四周,永煊握住蔓柔的手,蔓柔娇媚浅笑,顺势便靠在了永煊的怀中:“臣妾先去沐浴更衣。” 永煊的下巴在蔓柔的额头上轻轻摩挲,低声道了一句好,便让元直侍奉蔓柔去沐浴,带蔓柔沐浴之后,换了件宽松的轻纱素衣,冰玉般的肌肤在纱衣下若隐若现,永煊轻轻嗅了嗅,便道:“好像是玉兰花的味道。” 蔓柔低眉笑道:“皇上的鼻子最灵了,今日臣妾只是在沐浴的热水中兑了点玉兰汁子皇上竟然都能闻出来。” 玉兰花,永煊记得那日楚姮掉落的耳坠便是玉兰花样,而她的身上有很多饰物也是玉兰花的样子,想必那一定是她所钟爱的花朵吧,蔓柔身子娇柔的躺在永煊的怀中,手指绕在寝衣的丝带上,低柔道:“皇上,让臣妾侍候你休息吧!” 这一刻永煊心里居然浮现出楚姮那双翦水秋瞳,心里便觉烦躁,一把将怀中的蔓柔推来,蔓柔被永煊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下了一跳,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忙屈膝小心的唤了句:“皇上。” 永煊面色沉凝:“你先换换好衣服回宫去吧!朕改日在召你过来。” 蔓柔心倐的一跳,侍寝的妃子刚送进来就被送出去,是从未有过的事,难道真的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皇上不高兴,不,自己绝对不能就这样被送出去,好不容易得到的恩宠,绝对不能就这么让它烟消云散:“皇上,不知臣妾做错了什么,竟惹的皇上不高兴。” 永煊的脸色变得更加漠然:“朕让你回去,你回去便是了。” 蔓柔刚想开口说什么终究还是忍了回去,如今皇上已经不悦,只怕自己说的越多错的越多,欠了欠身:“臣妾先告退了。” 这世上若是有一个女子能更与微宁相似,那么别人那几分相似便不算什么了。 琬姒把玩着新折的一捧玉色百合,玫瑰织金的烟罗衫捧出多多金红芍药,百花曳地裙缀了几个碧玺珍珠,鎏金蝴蝶穿花的压鬓扣在鬓边,垂落的流苏,被风吹得在耳边沙沙作响,温有盛打了千道:“娘娘,皇上今日召了妙玥娘子侍寝。” 琬姒冷冷的“嗯”了一声:“她还真是盛宠不衰,皇上都连着召她好几日了。” 温有盛满脸堆笑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这妙玥娘子在得宠,也比不上上娘娘啊!这不奴才听说这妙玥娘子刚被送进宣室殿就被皇上打发了出来。” “哦,皇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发生,想必定是她不知轻重得罪了皇上。”琬姒的嘴角扬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想来这妙玥娘子也不过如此。 温有盛越发恭维笑道:“那是这宫里论恩宠,当属娘娘第一。” 琬姒扫了一眼温有盛:“好了,好了,这样奉承的话,不必说给本宫听,今日这妙玥娘子被送出来一事想必后宫都已经知道了,本宫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得意的起来。” 翌日,天气晴朗,楚姮心中记着与永煊的约定,便捧了离徽古琴,来到与永煊约定的地方,却还未看到永瑄的身影,楚姮将琴放在石桌上,缓缓坐下,信手便弹了一曲《鹊桥仙》琴音琳琅,婉转响起,本是一首曲调平缓的曲子,却让楚姮无法安心,昨日的一番言谈,已让永煊有几分动怒,若是永煊真的气恼那一番话,那么这一番苦心便是白费了,不,不会,若是他当真气恼,就不会约我今日相见,几个杂音一乱,曲调以脱离了鹊桥仙,正欲停手,只听见一缕清越的箫声缓缓响起,将楚姮杂乱的琴音带回原先的曲调,他终究是来了,琴箫相合,琴音袅袅,箫声徐徐,浮动的手指随着最后一个尾音得定,侧首便看见永煊站在身后,手中握着一只通体莹白的玉箫,上面还刻着玉兰花样,楚姮福了福身,永煊握着手中的玉箫一下下敲打着手心:“想不到你的琴竟然弹得这样好,当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楚姮笑道:“阁下见笑了,若是刚才没有阁下得箫声相助,恐怕只是一段杂乱的琴音。” 永煊道:“你心绪凌乱,琴音自然杂乱,不过之前曲调却是舒缓如流泉,总算没有辜负这样一把好琴。” 楚姮望着永煊手中的玉箫,今日不过是兴起,才拿琴出来轻弹一曲,想不到却是如此凑巧,永煊竟然会带着一把玉箫正好与她的琴音相合,只是平日里也不见永煊身上别着玉箫:“不知阁下今日怎么会随身带着一把玉箫来。” 永煊将手中的玉箫一扬:“这萧原本是打算送予你的!我看你颇喜欢玉兰,而这只玉箫上面的纹式便是玉兰花样,便想着送给你。” 楚姮心中一漾,她没想过永煊竟然如此细心,竟然知道她最爱的便是玉兰花:“妾身并不是很懂萧。” 永煊笑道:“无妨?你喜欢便好好收着。” 楚姮接过玉箫,却迎上永煊温和的目光,永煊打量着楚姮脸上的面纱,这几次的相见楚姮总是以纱巾覆面,记得除夕那日永煊曾看清过她的脸一次,只是红肿一片:“你为什么每次都是带着面纱出来。” 楚姮抬手拂过面纱:“楚姮面容受损,若是不易面纱覆脸只怕会惊着阁下。” 永煊朗声道:“我什么没见过,若是宝林不想将面目是于外人,在下就不勉强宝林了。” 楚姮缓缓将面纱摘下,浅笑道:“妾身并无此意。” 永煊抬眼落在楚姮的面容上,之间脸颊两侧依旧是一片青紫红肿,不禁皱眉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楚姮捂住脸上的伤痕,虽然孙云卿的凝露膏能完全将楚姮脸上的上治好,但是楚姮为了掩人耳目在伤痕快好的时候,便隔几天才擦一次凝露膏:“让阁下受惊了,妾身不过只不小心沾到了天竺葵的花粉,才会导致面容溃烂。” 永煊道:“那为何不找太医医治。” 楚姮幽然道:“妾身不过是一个无宠的妃嫔,又是皇上厌弃的人,自然是任人鱼肉了。” 永煊心中明朗,隐约间想起此事,原来她所受的苦难都是由自己一手造成的,语气中含了几分愧疚:“那你不怨恨当今皇上吗?” 楚姮微笑摇头:“妾身从不怨恨任何人,若是我是当今圣上,自然也会对这样一个身份的女子有几分戒心,妾身毕竟是楚国的公主,难免会让人疑心。”楚姮略微扫了一眼永煊,细细打量着永煊的神色,现在开始自己所说的每一句都是自己得宠的计策,现在她对永瑄只是用着心计,并无情意。 永煊郁然叹了一口气,他对楚姮所说的话没有一丝怀疑,哪怕有,他也不会再去深想,他已经错过了微宁,决不能在错过这个与微宁相似的女子:“你倒是挺善解人意的吗?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你可千万不要以自己是什么嫔御身份来搪塞我,我问你的名字,不过是拿你当做一个知己。” 楚姮屈膝道:“妾身名叫楚姮。” 永煊听后,心里不由自主想狠狠的敲一下自己的脑袋,自己就因为她名字中的这个姮字才会拟了妡字为封号,只是那时自己并没有在意过她,所以没有在意过她的一切,只是这一刻起他会牢牢自主这个名字,也是这个名字陪他度过了数十年的岁月:“是个很好的名字,我和奇怪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叫什么,到底是谁。” 楚姮笑意浅然,唇边梨涡轻漾:“那日妾身不是说过了吗?阁下若是不想表明身份,妾身自然不会追问下去,妾身先行回宫了。” 第十八章 命数 第十八章命数 永煊只是痴痴的望着楚姮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楚姮的身影才转身离开,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也悄悄的离开,偷偷摸摸的往另一边离去,叶蔓柔轻轻拂过凤穿牡丹的桌布,细密的绣线被护甲勾住变得毛寸寸的:“你确定你看到的是皇上。” 小安子躬身道:“回小主,奴才看的真真的的确是皇上。” “那,那个女子有看清是谁吗?”语气阴冷的不由的让人打了个冷颤,此时的蔓柔绝无平日里的娇媚,小安子哆嗦了一下,颤颤道:“回小主,奴才怕皇上发现并不敢靠的太近,只是隐约间看到那个女子容貌丑陋。” 蔓柔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之中并无半点欣喜,只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小安子,我一向带你不错,你可打量着蒙我,那女子既然容貌丑陋又怎么能引得皇上的注意。” 小安子连忙表忠心的说道:“小主对不薄,奴才定不敢欺瞒小主,奴才是真的看到那个女子容貌丑陋啊!” 蔓柔挥了挥手让小安子退下,喜儿奉了盏茶道:“小主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蔓柔拿起茶盏拨弄的茶盖,最后只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自从那日皇上打发了我回来后,便再无召幸,这几日你瞧瞧宫里的那些人,那一个不在议论我,看着我的笑话,喜儿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我真的不想这么快就湮没下去。” 喜儿替蔓柔垂着肩头:“怎么会呢,小主一向很得皇上宠爱,这宫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嫉妒这小主呢,那些人说的话,小主何必放在心上。” 蔓柔挥了挥手中的杏色彩绣绢子:“话虽如此,可是皇上的心我着实是猜不透,那日我真不知道如何得罪了皇上,让皇上将我打发了出来,想到当初刚刚进宫时眼看着冯氏和雯嫔都得了宠爱,而我的容貌并不比她们差了多少,为何偏偏我得不到皇上的宠爱,还好我四处打点知道皇上素爱听昆曲,便苦心钻营,终于凭着一首昆曲让皇上注目,可是却仍是一个小小的娘子,但是即便只有这一点点,我也绝对不会让别人夺去。” 喜儿道:“小主自己毕竟是力单势薄,为何小主不想皇后或者是容妃靠拢乞求庇佑。” 蔓柔冷哼一声道:“皇后?容妃?这两个人都不能依靠,皇后不得圣恩,这宫里面谁都知道,又被容妃压制这么多年,我若是求她庇佑,她自然不会拒绝,她也想拉拢别人保住她的后位,我若是投靠了皇后,若有一日我威胁到了她的地位,那么她第一个要除掉便是我,至于容妃,当初冯氏是如何被打入冷宫的,你又不是没有听说过,还有韵贵人又是如何惨死的,这桩桩件件不都是容妃精心策划的一场场好戏吗?况且容妃身边又有她的表妹雯嫔相助,自然瞧不起我这样的小人物,我与容妃撕破脸不过是保我一时的周全罢了,我得宠她自然看不过,可是我与她不和是满宫皆知的事情,就算她想出掉我,也只能默默隐忍。” 喜儿笑道:“小主心思缜密,是喜儿多虑了。” 蔓柔眸光有那么一瞬的冷冽:“我好不容一点点爬到今日的地位,区区从七品娘子我又怎么会轻易满足,我一定要让她们看着我是如何盛宠不衰的,你让小安子悄悄的打听那个女子的身份。” 次日清晨下了一场小雨,直到傍晚才有些放晴,罗绮执子落下,嘴角噙着一缕促狭的笑意:“这几日来找你,总不见你,上哪去了,可不许瞒我。” 楚姮落子便已定输赢:“姐姐的心思不在棋盘上,难怪总是输掉,姐姐心知肚明,又何必问我。” 罗绮欣喜的扔掉手中的棋子,抓住楚姮的手腕:“姮儿,你是说你真的遇见皇上了。” 楚姮略微羞涩的点点道:“这件事情姐姐替姮儿筹谋了那么久,姮儿怎么会让姐姐失望呢?” 罗绮含了几分欣慰的笑意,便道:“总算没有白算我的功夫,只是皇上为何现在还没有召你侍寝。” 楚姮笑道:“皇上自有皇上的安排,有些事情若是做的太急了,只怕会引起皇上的怀疑。” 罗绮点头道:“也罢,反正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后面的路只需要稳稳的走好便是,对了,有件事情,我忘记告诉你了,那日皇上召幸妙玥娘子侍寝,可是这妙玥娘子刚刚被送进宣室殿就被皇上打发出来,这不好几日都抱病不起,她最近最得皇上圣心,也不知道怎么得罪皇上,现在满宫里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呢,尤其是容妃,那一句尖酸刻薄的话,别提有多难听了,也是这个妙玥娘子不知进退仗着有皇上宠爱屡屡冲撞容妃,难怪容妃不待见她了。” 楚姮抿了口茶水道:“这个妙玥娘子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罗绮轻蔑一笑:“不过是个浅薄无知,张扬肤浅的女子,又怎么能与你比。” 楚姮澹静笑道:“若真是浅薄无知,又怎么会屡屡冲撞容妃呢?容妃的手段姐姐和我都是见识过的,这妙玥娘子冲撞容妃与容妃不睦,却让咱们的容妃娘娘一时之间不能拿她怎样。” 罗绮恍然道:“你是说妙玥娘子有可能扮猪吃虎。” 楚姮笑道:“也许是吧!” 罗绮抬手戳了一戳楚姮的额头,笑道:“你看看你这般聪明,我怎么忍心让你沉寂宫中,姮儿,你是属于后宫的,不要白白辜负了自己。” 楚姮握住罗绮的手:“姐姐所说的,姮儿绝对不会忘记。” 一切都如楚姮猜测的一样,每一日永煊都会准时等候着自己,而自己每日也都会与永煊畅谈一番,只是那一日楚姮离去时,隐约间看到一个黑影但随后便消失不见,而这一切楚姮并没有在意,宫中的日子有难得安静,直到三月十六那日,楚姮永远都不会忘记,她是如何从宝林一跃成为皇上的宠妃。 乾元殿内,永煊欣喜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钦天监正史郭志跪在一旁,朗声道:“微臣夜观形象,明日的确会有百年难得一见的流星雨气象,此乃想和之兆,亦是皇上当政之福。” 永煊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明日朕就设观星台,让宫中众妃一起观赏这百年奇景。” 喜儿将柔然殿内的蜡烛一盏盏吹灭只留两盏里蔓柔最近的,原本炙手可热的柔然殿因为那日侍寝之事变得冷冷清清,蔓柔低头拧着手中的绢子,喜儿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小主,时候不早了,奴婢侍候小主就寝吧!” 蔓柔缓缓的摇摇头道:“我还不想睡,喜儿,今日小安子回禀的话,你也都听到了。” “奴婢听到了,不过是皇上厌弃的人,小主何必放在心上。”喜儿说完略微抬眸扫了一眼蔓柔的脸色,蔓柔撑着头,缓声道:“皇上厌弃的人,若是皇上真心厌弃又怎么会日日与她相见,这楚宝林可是楚国送来和亲的公主,位分尊贵,我连她的一小根手指都不不上。”蔓柔略微沉吟:“难怪那日皇上会打发了我出来,原来是因为玉兰花的缘故,若不是小安子仔细打听到这些,我还真不知道这楚宝林最爱的便是玉兰花,想必那日皇上定是想起了她才会打发了我,原来是我不配,不配用这洁白优雅的玉兰。” “小主说什么呢,皇上最宠爱的便是小主了,后宫里面谁不知道啊!所有的好东西不都先送到咱们的柔然殿吗?再说了就算皇上日日都与那楚宝林相见皇上也没召幸她啊!” 蔓柔眸光一闪,扬起一抹冷笑:“是呀!所幸皇上还没有召幸她,她也不知道皇上的身份,我也乏了,明日还要去观星台上观赏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翌日,宫里面变得异常热闹,所有人都在为晚上观星一事繁忙,永煊心中大喜,给各宫中所有宫人都发了赏银,同求这百年难得的喜事,然后到了晚上观星之时,这一切都变让人胆颤心惊。 这样的喜事除了抱病的楚姮和太后没有前去观星台观星,其他的妃嫔便早早的打扮妥当前往观星,如此一来楚姮便让小苏子他们在庭院中摆上瓜果点心,一同陪她在庭院中赏星,楚姮双手托腮盯着如墨的夜空,满怀期待的等候着流星奇观,然而却只听见若兰匆忙杂乱的脚步声,若兰见到楚姮连忙欠身,楚姮将若兰扶起:“你怎么来了,这时候不应该陪你家主子在观星台赏星吗?” 若兰面色惨白,满头大汗,扶着胸口顺了顺气道:“我们家主子让我过来告诉小主一声,说是皇上病倒了。” “什么?”楚姮慌忙起身,将石桌上的茶盏碰倒,碧绿的茶汤洒在了橘色的百褶裙上:“好好的,皇上怎么会病倒。” 若兰忙道:“奴婢也不知道,今夜皇上在观星台上设宴,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不知为何皇上突然晕厥到现在还没醒,小主和其他主子娘娘们在宣室殿侍疾,便打发了奴婢过来告诉小主一声。” “既然如此,你赶紧回去伺候你们小主吧!”若兰离开后,楚姮才缓过神来,缓缓的坐下,想起今日永煊告诉自己流星奇观一事,白天亦是精神抖擞,怎么到了晚上便会突然之间病倒了。 宣室殿所有的太医都小心紧张的替永煊把脉,皇后亦是担忧的来回踱着,偶尔念着一声阿弥陀佛,这时宫外传来太监的传报声:“太后娘娘到。” 皇后忙领着众人屈膝迎接,太后步入殿内,扬一扬手道:“起来吧!皇后,皇上怎么样了。” 皇后忙道:“臣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皇上本来好好的,可是突然之间晕厥过去了。” 太后环视着众人,语气沉重道:“今夜是流星奇观,本是好事,皇上怎么会突然病倒,皇后你是怎么侍候皇上的。” 皇后身子一僵,忙屈膝道:“是臣妾侍候不周,还让太后恕罪。” 太后微微叹了一口气:“你先起来吧!把刘昌给哀家叫来,哀家倒要看看皇上究竟得了什么病。” 刘昌仓促的来到太后面前:“微臣给太后请安。” 太后淡淡的瞥了一眼刘昌:“哀家问你皇上到底得了什么病。” 刘昌身体颤抖不已,不停的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支支吾吾的说道:“还请太后恕罪微臣实在是诊不出皇上到底得了什么病。” 太后抬起凤头丈狠狠的往地上一敲:“放肆,你是太医院院判怎么会不知道皇上得了什么病,哀家看你是活腻味了。” 刘昌连忙叩头,大呼太后饶命,额头一下下磕在冰冷的地砖上,不一会便青紫一片,琬姒在一旁焦急的揪着手中的绢子,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水:“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本来好好的和臣妾们说着话呢,突然就这样了,今夜是流星奇观,祥瑞之兆,却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蔓柔在一旁接口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钦天监正史学术不精,这都什么时辰也没有他所说的流星雨气象。” 蔓柔话音刚落,只见元直匆匆入殿:“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宝华殿走水了。” 皇后惊呼:“什么,宝华殿怎么会走水。” 元直道:“奴才也不知道,所幸一切都发现的早,火已经灭了。” 皇后扶着胸口道:“今日怎么回事,先是皇上无缘无故的病倒,又是宝华殿走水,怎么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 蔓柔面含怒色:“依嫔妾就应该革了钦天监正史的职,什么祥和之兆,现在皇上都已经病倒了,哪来的什么祥和啊!” 容妃扫了一眼蔓柔:“太后面前也敢放肆,规规矩矩的就好。” 蔓柔忿恨的看了一眼容妃便不再出生,太后眉头微皱:“把钦天监正史给哀家带来。” 郭志被带来时,神色不慌不乱面对怒气冲冲太后,丝毫没有惧意之色,太后低低道:“你就是钦天监正史。” 郭志施了一礼:“微臣正是。” 太后道:“你曾经观测天象说今夜有流星雨奇观,可是为何现在没有什么你所说的奇观,反而皇上突然病倒,宝华殿走水,这就是你所说的祥和之兆。” 郭志施礼缓缓道:“微臣前日观测星象却时是有百年一见的奇观,只是微臣在来宣室殿的路上,发现紫微隐隐透着凶光,有为皇上占卜一卦,发现星象大变亦是有凶星吸取紫微星的灵气。” 太后微眯双眼:“你且说来听听。” 郭志继续说道:“微臣观此凶星,发现此星乃是女相之星且命格贵重与皇上命数相冲,微臣敢问皇后娘娘宫中有哪位小主身份尊贵且名字中带有女子,且颇得皇上眷顾。” 皇后扫了一眼琬姒,柔声道:“名字中带女字的,且身份尊贵的便只有容妃妹妹一人了。” 郭志略微抬头扫了一眼琬姒,犹豫道:“微臣占卜所得的卦象此女子应该是一位面容丑陋之人。” 太后冷声道:“放肆,既是丑陋之人皇上就怎会召幸,你切莫为了活命胡编乱造。” 郭志叩头道:“微臣不敢,卦象的确显示此女子乃是面相丑陋之人。” 琬姒嘴角舒展:“太后,臣妾知道有一个人符合卦象,这人就是楚宝林,她是楚国和亲的公主,身份尊贵,名字也带有女子,而且最近还毁了容貌可不是丑陋之人吗。” 罗绮原本站在一旁听着,只见琬姒将矛头指向楚姮,便道:“可是卦象也有说此人乃颇得皇上眷顾,楚宝林自进宫以来从没有侍寝和见过皇上,怎么能说这卦象显示之人便是楚宝林呢?” 琬姒扬一扬绢子,便道:“罗良媛有所不知,这几日皇上总是自己一人出去,也不让元直他们跟着,本宫听闻皇上曾日日都与一个面盖白纱的女子相见,你敢说这个女子不是楚宝林吗?” 太后望向元直:“你说,容妃说的是不是真的。” 元直福了福身道:“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是每日都要独自出去一小会儿,也不许奴才们跟着,只是奴才们真的不知道皇上去见谁,不过这两日宫中却有传闻皇上与一个面容丑陋的女子相见,皇上还特地命奴才查探这流言从何传出。” 太后沉片刻:“既然如此这楚宝林便是与皇上命数相冲的人了,正史你且说说该怎么办。” 郭志道:“此凶星与紫微星相冲相克,只要除掉此凶星才能保住紫微星的祥和之兆,微臣之见,应该将楚宝林赐死。” 皇后大呼一声:“放肆,楚宝林乃是楚国公主,若是冒然赐死,楚国必定来犯,到时候是你钦天监正史,以一己之力上战杀敌吗?” 容妃贝齿轻咬,冷笑一声道:“皇后娘娘一向偏袒这楚宝林,难道现在娘娘不顾皇上的身子,还要继续偏袒吗?赐死楚宝林乃是为了皇上着想,要怪就只怪楚宝林命数不好与皇上犯冲,再说了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倒是只管告诉楚国楚宝林是暴毙而亡不就可以了。” 皇后还欲在说什么,太后已经开口说道:“容妃素日协助皇后打理六宫井井有条,这件事就交由容妃处理,皇后哀家知道你心善,但是你的心善也得用对时候。” 太后说完便起身离去,这一番便注定了楚姮的结局。 第十九章 昭仪 第十九章昭仪 蔓柔回到柔然殿,亦是藏不住脸上的笑容,抬手用绢子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喜儿轻声道:“除掉了这个心腹大患,小主也算是安心了。” 蔓柔轻笑一声道:“是呀,总算没有白费一番功夫,对了那要不会伤及皇上的龙体吧!” 喜儿笑道:“小主放心吧,那药只会让人昏迷几个时辰,只要药力一过皇上自然就醒了,连太医都看不出来什么。” 蔓柔松了口气,放心道:“这样我便放心了,也好趁着皇上还没醒尽早了结了楚宝林省的到时候皇上不忍心留她一条性命。” 喜儿满脸全是奉承笑意:“小主未雨绸缪,奴婢好生佩服,只是小主今日为何事事都让容妃出头啊!” 蔓柔瞥了一眼,拢一拢鬓间的宝石珠花:“亏你还跟我那么长时间,皇上现在毕竟对楚宝林有意否则怎么日日与她相见,我知道,可是容妃不知道,这宫里面论美貌容妃当属第一,论家世,父亲又是先皇钦赐的辅政大臣定国将军,可是若是有一个人样样都比她多处那么一点,她还不如临大敌,容妃自然是怕楚宝林有朝一日会夺走她现在拥有的一切,楚宝林便是她的死敌,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还不趁机除掉她,而我不过是利用这一点,旁敲侧击罢了,免得皇上醒了之后,迁怒到我。” 喜儿满脸钦佩道:“原来如此,容妃万万都想不到自己也被当刀子使了一回。” 蔓柔婉声道:“看来现在容妃已经让人去请楚宝林了,用不了多久这宫里不会再有这么一个人了。” 此时正在准备毒酒的容妃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聪明一世,竟然也会被别人利用,而罗绮知道琬姒要至楚姮于死地那一刻选择留在宣室殿侍疾,若兰脚步极快的跑到宣室殿,一进宣室殿便被罗绮抓住一只手忙道:“怎么样,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若兰点点头,上次不接下气的说道:“办,办好了,孙太医现在在殿外等着。” 罗绮道:“赶紧带进来。” 孙云卿进殿还没等罗绮说什么便一个箭步冲去床前为永煊诊脉,罗绮着急的说道:“怎么样孙太医,皇上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醒。” 孙云卿从药箱中拿出银针:“小主可曾听说过一种能令人假死的药,服药的人会出现短暂的昏厥若是药量稍重些,便如同死人一样全无呼吸,药量过后便会清醒,想必皇上就服用这种药物。” 罗绮道:“可是为什么别的太医都诊不出来呢?” 孙云卿缓缓道:“皇上服用的药量只有微末的一点只会导致昏厥并不会呼吸全无,若是不仔细诊脉必然会诊不出来,不过小主放心,微臣现在用银针刺入人体内最痛的穴位,用疼痛感刺激皇上早些醒来。” 罗绮手里不停的拧着绢子,神色越来越凝重:“太医院里的太医一个个的都是白食俸禄,若兰,碧霄阁那边怎么样。” 若兰缓了口气道:“奴婢去碧霄阁的时候,宝林小主已经被侍卫带走了,就连同宝林小主一起进宫的玲珑和蓝宝也要被带走一同处死,便照小主吩咐给了那两个侍卫点银子,让他们晚一些再将两位姑娘送去九华殿,又特地让他们绕道宣室殿,然后奴婢就赶紧去请孙太医。” 手里的绢子已经被罗绮拧的皱成一团:“但愿一切都来得及。” 孙云卿将银针刺入永煊的几个大穴,只见永煊的眼皮微微浮动了两下,便缓缓的睁开眼睛,罗绮忙上前,欣喜道:“皇上醒了。” 永煊支起身子,扫了一眼孙云卿和罗绮:“朕这是怎么了。” 罗绮扶起永煊:“皇上刚刚晕厥了过去,好在现在已经醒了。” 永煊不禁皱眉:“好好的朕怎么会晕过去呢?” 罗绮并不多言,只是捧着装满浓黑药汁的白瓷碗:“皇上先把药了吧!” 永煊将碗中的药喝进,便听到外面传来噪杂的声音:“外面怎么了这么吵。” 罗绮瞥了一眼若兰:“若兰你出去看看,什么人在这吵闹。” 若兰转身离开,不一会便进殿屈膝道:“回皇上和小主话,是楚宝林身边的陪嫁侍女,太后下旨让容妃处死楚宝林,连同身边的宫人也要处死,正是因为这个才挣扎着不肯去。” “什么?处死楚宝林。”永煊心中一急,便咳嗽了两声,罗绮抚着永煊的后背:“皇上晕厥过去了之后,太医们也看不出来什么,太后便请了钦天监正史郭志,郭大人说,楚宝林的命格与皇上相冲,只有处死楚宝林皇上才能安然无恙。” 永煊将手中的白瓷碗狠狠往地下一掼:“胡说,朕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阿绮你赶紧随朕去九华殿,快。” 永煊也顾不得更衣,元直本候在殿外,看到永煊醒来便直冲冲的朝殿外走去,忙道:“皇上您醒了,皇上你这是要干嘛去,皇上您刚醒身子还很虚弱有什么事你吩咐奴才去办。” 永煊扬一扬手:“糊涂东西,朕要去九华殿。” 楚姮被侍卫带到九华殿重重一推整个人便瘫倒在地上,楚姮直起身,看着琬姒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轻声道:“不知容妃娘娘此次请嫔妾前来所为何事。” 琬姒起身缓缓的走到楚姮面前挑起楚姮的下巴:“这次要你前来是要你的命。” 楚姮好不畏惧,只是缓缓说道:“娘娘要是想要嫔妾的命,自然是可以,只是还请娘娘让嫔妾死个明白。” 琬姒轻柔一笑:“你的命格与皇上相冲,若是你在一天便会危及到皇上,皇上今日病倒,也是拜你所赐,你说这样是不是够你死一百回的了。” 楚姮微微一笑,缓缓起身:“的确可以,不过娘娘不要忘了,嫔妾是楚国公主,若是娘娘想将我赐死也要有皇上旨意,否则若是我父皇知道我的死讯,挥军南下,这责任不是娘娘一个人能承担的吧!” 琬姒抚掌道:“不愧是楚国的公主,现在这个时候了,还能这么淡定自若,只可惜太后下旨要你的命,皇上还在昏迷之中,太后与皇上下旨又有何区别,你放心你死后,皇上会修书一封说你因病暴毙,也会册封你,让你享尽哀荣,而你的侍女也忠心殉葬。” 楚姮身子一凜:“玲珑和蓝宝是无辜的,凭什么赔上她们的性命。” 琬姒微微叹了口气,带有几分惋惜的说道:“谁让她们是你的侍女,自然不能留有后患了,依本宫看还是乖乖的喝了这杯毒酒,别让本宫亲自动手,免得脏了本宫的手。” “且慢!”皇后连忙上前几步拦住楚姮:“楚宝林乃是一国公主,就算太后下旨处死她也应该让她去的体面,最起码让楚宝林好生装扮一番。” 琬姒掩唇轻笑,那笑容分明有几分讥刺:“皇后娘娘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觉得自己还能改变什么吗?”容妃扫了一眼身旁的宫人:“你们还等什么。” 永煊步入九华殿,温有盛刚要上前屈膝开口,永煊抬脚便将温有盛踢倒在地:“给朕滚开。” 永煊疾步的走进九华殿,便看见太监拿起毒酒就要灌进楚姮嘴中 ,皇后亦在旁边阻拦,永煊大呼一声:“住手。” 那太监并没有停手,永煊一个箭步冲上前将那名太监推到一边:“朕让你住手,你没有听见吗,你的狗命不想要了吗?” 楚姮看着面前神色惊慌惨白的永煊,额头上因为虚弱沁出汗珠,他来了,想不到他还是赶来了,楚姮只是惊愕的盯着永煊,永煊将楚姮扶起,语气温和全无刚才的凌厉:“别怕,朕来了。” 永煊看向容妃,目光有如千万枝冷箭刺向琬姒:“朕问你,谁让你这么做的。” 琬姒屈膝向前:“回皇上,是太后下旨要处死楚宝林的,钦天监说楚宝林的星象冲撞皇上,只有处死她,才能确保皇上龙体安康。” 额上迸裂的青筋愈加显示永煊的愤怒:“元直传朕旨意,将钦天监正史革职,发落西北永世不得入京。” 琬姒见此,犹自不肯退步:“皇上,钦天监正史不过是尽自己的职责本分罢了,楚宝林与皇上命相相冲,难免会冲撞皇上,还请皇上三思,还有太后......”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便阻拦了容妃已到嘴边的话,容妃捂着脸亦是不信的看着永煊,自己侍奉永煊多年,从没见过永煊如此动怒,更别提像今日这般掌掴自己,永煊别过头去,不在看琬姒,只是冷冷的说道:“容妃,这些年来你一直温柔体贴,朕也看护你看重你,所以有些事情朕明明知道也不会深究,因为朕舍不得与你之间的情意,可是今日你若是真将姮儿处死,朕定要你陪葬。”永煊转身握住楚姮手:“你随朕先回宣室殿。” 永煊走后,琬姒便以瘫倒在地,绿萝忙上前扶住琬姒:“娘娘,娘娘仔细身体。” 琬姒抬眸,泪水早已涌出,整个人靠在绿萝的身上:“绿萝刚才那个是皇上吗?不,不,他不是皇上,他不是皇上,皇上怎么会这么对待本宫,皇上不会这样对待本宫的,你听到了吗?皇上让本宫给她陪葬,皇上口口声声唤她姮儿,你听到了吗?” 永煊刚出了九华殿,虚晃了两下便昏倒在地,亦是被宫人们手忙脚乱的送入宣室殿,永煊再次醒来的时候,只看见罗绮站在那里,连忙起身着急道:“阿绮,姮儿呢,姮儿呢?” 罗绮拍了拍皇上的手:“皇上不用担心,宝林妹妹在外面等候呢?臣妾这就请她进来。” 罗绮起身离去,走出殿外一见便是欣喜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紧紧握住楚姮的手:“还好一切都来得及,我多怕皇上不能醒来,救不了你。” 楚姮亦是感激,不禁落泪:“我就知道姐姐一定会救我。” 罗绮抬手拭去楚姮脸上的泪痕,笑道:“你我姐妹有的是时间说体己话,皇上还在里面等着你,快进去吧!”罗绮附在楚姮耳边低声说道:“刚才皇上醒来看不见你,急的跟个小孩子似的,看样子皇上是真真的把你放在心上。” 楚姮心中一漾,她从没有想过永煊会不顾及自己的身子,一醒来便赶着去救自己,而且刚才在九华殿更是掌掴了容妃,这样的震怒亦是连伺候他十多年的元直都没有见过的,楚姮缓缓步入内殿,永煊起身拉住楚姮的手:“你的手还是这样的凉,刚刚一定吓坏了吧。” 楚姮缓缓摇头道:“臣妾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害怕,而是担忧皇上的身子,无论如何皇上也应该顾及自己的身子。” 永煊伸手堵住了楚姮的双唇:“那时候朕什么都不想,只是想着朕要是去晚了救不到你怎么办,朕害怕,朕真的好害怕。” 楚姮婉声道:“皇上瞒的臣妾好苦,若不是今日,恐怕臣妾还不知道皇上的身份。” 永煊笑道:“朕不是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是朕之前那样对你,朕怕你心中怨恨着朕,朕是不敢。” 楚姮笑意澹然:“就算臣妾曾经怨恨过皇上,可是过了今日,臣妾不会在这么想了。” 永煊将楚姮揽入怀中,双手紧紧的搂住楚姮的肩膀,元直小声唤道:“皇上。” 永煊轩眉一皱,略带了几分怒气:“怎么了。” 元直谨慎问道:“皇上时辰不早了,奴才用不用派人送宝林小主回碧霄阁。” 听到宝林二字,永煊的眉头皱的更深:“别左一句宝林右一句宝林的,元直传朕旨意晋楚宝林为从二品昭仪。” 楚姮连忙屈膝跪下:“皇上万万不可,臣妾并未侍寝也无子嗣,这样做不合规矩。” 永煊将楚姮扶起:“这个位分,朕本就应该早早给你,从前朕亏待了,可是从现在起,朕绝对不会在委屈了你半分。” 昭仪这个位分,亦是见证了永煊对楚姮的宠爱,也是将楚姮推到了后宫中最显眼的地位。 第二十章 关雎 “什么,皇上已经册封楚宝林为昭仪。”蔓柔听到楚姮晋封的消息滚烫的茶水洒到了手上,烫的红红一片,喜儿忙慌乱的找到金创活络膏擦在蔓柔的手上:“旨意是元公公传出的想必不会错了。” 蔓柔犹自不信,拉着喜儿的手只希望是自己刚才听错了:“你真的确定吗?容妃不是已经将她带到九华殿了吗?不是马上就要被处死了吗?还要皇上,皇上明明躺在床上,怎么会敢去救他,你不是说那药的药力需要一夜的时间才会过得吗?”蔓柔含怒瞥了一眼喜儿,喜儿忙屈膝跪倒:“是奴婢没用,没想到那药竟然那么没用,坏了小主的大事,小主,皇上不止晋封,甚至还因为楚昭仪打了容妃。” 蔓柔眸光一紧,感伤道:“她一跃就成了昭仪,封妃不过是侍寝的事情,这宫中有好的家世和身份就是不一样。” 喜儿低首道:“小主,如今皇上贬斥流放了郭大人,咱们是不是要斩草除根。” 蔓柔敛起刚才感伤的神色,眸光清冷凌厉:“你让人给宫外带个口信,切不能留着郭志这条命,免得他日反咬本宫一口。” 楚姮静坐窗前,看着殿中堆满的赏赐,骤然册封为从二品昭仪,亦是肯定了皇帝对她的宠爱,宫里面的人人一个个的都等着巴结,就连内务府也将往日克扣的例银如数奉上,还足足添了得宠,别人自然不敢怠慢了,可是若是自己还只是默默无闻的宝林,恐怕也不会有人这样巴结,楚姮闭着眼睛揉着额头,只听见缓慢的脚步在身后响起,以为是莫挽奉了茶进来,便道:“莫挽,去把薄荷油取来,给本宫揉一揉脑袋,本宫只觉得这脑仁沉得很。” 温柔有力的手指抚着楚姮的额头,楚姮顿时觉得松乏,隐约间闻到龙涎香的味道,这龙涎香是帝王专用的熏香,难道是永煊,楚姮睁开双目,忙起身屈膝道:“臣妾给皇上请安,臣妾不知是皇上,还请皇上宽恕臣妾无知之罪。” 楚姮抬眸迎上的是永煊一脸促狭的笑意,永煊温柔的将楚姮扶起:“怎么,是不是这几日她们吵到你了,若是你觉得烦了,朕便下旨不让人来打扰你便是了。” 楚姮起身,柔声道:“皇上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臣妾刚才实在是太失礼了。” 永煊笑道:“朕刚刚下朝,本想着许久没见朝璇,便过来瞧一瞧,心里又惦记着你,便过来看一看。” 楚姮低头笑道:“皇上有心就好,前朝事忙,臣妾这里不碍事的。” 永煊盯着楚姮脸上的伤,愧疚之感油然而生:“朕明日便让太医过来看看你脸上的伤。” 楚姮抚着脸上的伤,轻声道:“臣妾受伤时,有一位孙太医一直负责臣妾脸上的伤,如今臣妾的伤好了大半也是他的功劳,不如明日就让他为臣妾医治吧!” 永煊道:“你既然开口了,朕便让他明日过来替你医治。”永煊说把,便牵着楚姮的手缓缓坐到榻上,楚姮只觉得脸上一热,低头不敢去看永煊,永煊温然笑道:“真好,如今朕还能和你一起坐在这里和你说说话!” 楚姮抬首目光柔和如水:“容妃不过是担忧龙体,才会谨遵太后旨意处死臣妾。” 鼻翼发出一声冷哼,神色沉肃的说道:“即便如此,她也应该等朕醒来,请求朕的旨意,朕已经罚奉容妃三个月的例银,而且无事不得出九华殿。”永煊侧首温柔的看着楚姮,紧握楚姮的双手,更是怜惜的说道:“姮儿,你果真善解人意,对了朕这次来是有一事要与你相商,你如今已经是九嫔之首的昭仪,这样一来漱霓殿便有两位主位,眼下就没有合适的宫殿让你住进去,朕便想着,为你新建一座宫殿。” 楚姮听闻只是起身缓缓屈膝下去:“皇上,臣妾觉得此事不妥,修建宫殿劳民伤财,臣妾住进去也只会感觉到惶惶不安,况且皇上已经册封臣妾为昭仪,便是最大的恩宠,臣妾已经满足了,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永煊满目柔情的望着楚姮,轻声道:“你知道吗?宫里面若是有别人听到朕为她们修建宫殿,必定会乐不思蜀,只有你只在意朕对你的情分,只有你会对朕说满足这两个字,你先起来吧!” 楚姮柔声唤道:“皇上。” 永煊将楚姮扶起,便道:“你本是楚国公主,起初是朕委屈了你,修建宫殿本就是合乎情理的,如今封你为昭仪,亦是委屈了你的身份,只是如今你脸上的伤还未好,等到他日你侍寝之后,朕必定会封你为妃,你宫殿的名字朕已经想好了,就叫关雎宫。”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永煊起名关雎,楚姮自然明白其中之意,心中不由泛起了几分酸楚,只是这样的情意是对着她,还是微宁就不得而知了:“皇上对臣妾的心意,臣妾自然明白,皇上若是下定决心修建宫殿,臣妾必不敢阻拦,只是还请皇上收回封妃的旨意,等到有什么喜庆的大日子,在下旨册封岂不是更好。”如今自己骤然册封为昭仪,已经有不少人的眼睛都在盯着她,若是在封妃,只怕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把自己侍卫眼中钉肉中刺。 永煊笑道:“你既然执意如此,朕就暂缓封妃之事。” 永煊离开之后,罗绮便赶来碧霄阁眉眼中皆是欢悦喜气,看到楚姮便盈盈屈膝:“嫔妾从五品良媛给昭仪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楚姮忙将罗绮扶起:“姐姐这是干什么,岂不是要和我生分了。” 罗绮起身只是紧紧的握着手,哽咽的说道:“我是替你高兴,真心的替你高兴,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终于有了这一日。” 楚姮眸中有泪光涌动:“姮儿能有今日全是仰仗姐姐,若是没有姐姐,姮儿今日只是任人欺凌的下场。” 罗绮略正了正容色:“这几日我想着你这人多便没看看你,今日才能好好跟你说几句话!我想问你,你与皇上相见可有旁人知道。” 楚姮摇摇头道:“我与皇上相见之时,只有身边的人陪着侍候着,并无他人知晓。”突然楚姮想到了什么,便道:“对了,有一日我与皇上分开之后曾经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我以为我看错了,便没有在意,姐姐是疑心此次星象一事是有人知晓我与皇上相见,故意陷害我。” 罗绮点点头,楚姮继续道:“那姐姐以为是谁。” 罗绮轻嗤了一声:“这宫里面谁最忌惮着你,谁最怕你越过自己,便是谁害你了。” 楚姮扬起一抹冷笑:“我就猜到了是她,这宫里面最恨我的便是容妃了。” 罗绮轻笑道:“那日她口口声声的将卦象之人指与你,我便知道这一次一定又是她精心安排的一场好戏,想必她是知道了,皇上与你想见一事,于是便连同郭志用星象一事加害你,不过这一切却成了她作茧自缚,自掘坟墓,皇上罚了她三个月的例银,又许她无事不得出九华殿,已是禁了她的足,也能安生一段时日,这段时日你也能够安心固宠,姮儿,皇上待你真好。” 楚姮低眉浅笑:“姐姐知道的,皇上对我好,不过是因为那个人。” 罗绮握住楚姮的手:“我知道皇上心里还放不下别人,可是不代表皇上心里没有你,姮儿姐姐相信终有一日你会取代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对了,惠茜知道你册封一事,高兴的不得了,托人从冷宫让我把这个东西带给你。” 罗绮拿出一个圆钵,楚姮打开之后便问道一股沁鼻的花香:“这是什么。” 罗绮笑道:“这是红玉膏,唐朝时杨贵妃便是用这个红玉膏调理容颜,惠茜知道你脸上有伤,只希望这红玉膏能容貌如旧。” 想不到惠茜现在还这样记着自己:“姐姐,惠茜一切都好吧!” 罗绮点头道:“都好,都好,有皇上派人暗中照顾,自然是好的。” 楚姮不由一怔:“皇上派人暗中照顾惠茜。” 罗绮轻笑一声,道:“当然,否则惠茜如何能在冷宫这般安然自得,还替你配制这红玉膏,你以为皇上是绝情之人,会对惠茜弃之不顾,姮儿,皇上又皇上的无奈,有很多人都说帝王永远不可能对人专一,可是你用心去看,你会发现皇上是个世上最好的男子,他值得你交付真心。” 楚姮只有幽然的叹了口气:“姐姐说的我都会去试一试,如今我得宠已成定局,现在是时候把惠茜从冷宫里搭救出来了。” 罗绮望着楚姮,扬起一抹澹静的笑意:“你是想。” 楚姮扶了扶耳边吹落的流苏,忘了一眼窗外内务府刚刚拨过来的宫人,里面亦有她熟悉的身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二十一章 温情 第二十一章温情 原本熙熙攘攘的九华殿,因着皇帝的惩处变得门可罗雀,琬姒躺在榻上,整个人都是虚浮的靠在缠枝软枕上,因着那日的事情,琬姒只是把自己关在寝殿中,谁能想到当初盛宠不衰的容妃竟会今日这般地步,而皇上会为了别的女子那样对她,她终于明白有些事皇上都是知道的,只是不说而已,她与皇帝真的要疏远至此吗?外面传来低沉的声音,琬姒听得出那是沛珊的声音,沛珊叹了口气道:“表姐还是那个样子吗?” 绿萝亦是一脸愁苦:“这次皇上动了大怒,连累了娘娘成了今日这个样子,如今九华殿却这般冷清,也只有小主肯来看娘娘。” 沛珊轻声道:“皇上虽然禁了表姐的足,但是并没有下旨不允许别人来九华殿,宫里的这帮人都一个个赶着去巴结楚昭仪了,如今表姐还是容妃,位分在楚昭仪之上,一个个的也不知道瞎巴结什么。” 绿萝叹道:“如今这种情形,娘娘又这个样子,小主还是进去劝一劝吧!” 沛珊进入寝殿,只觉得里面一片昏暗,琬姒支起身子低声道:“如今本宫被皇上禁足,你过来,岂不是会连累你。” 沛珊扶着琬姒:“珊儿能有今日全靠表姐提拔,珊儿怎么不来看表姐。” 琬姒语气带有几分慵倦和责斥:“糊涂,如今本宫被困于此,你何必要顾念那点子亲情,冒然来见本宫,若是皇上动怒,连带斥责了你,本宫还怎么脱困,又有谁来护着南宫一族和杨氏一族。” 沛珊忙道:“是珊儿不好,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惹得表姐动怒,珊儿只是担心表姐,才过来看看表姐的。” 琬姒摆了摆手:“罢了,你之所以来,也是念着咱们姐妹亲情,对了,楚宝林怎么样。” 沛珊低眉垂眸:“姐姐,皇上已经册封了她为楚昭仪,还为她大肆修建关雎宫。” 琬姒听完,冷笑连连:“楚昭仪?关雎宫?你瞧瞧,这满宫里面有谁能有这般殊荣,本宫真真是小觑了她,以为毁了她的容貌,就绝了她的后路,想不到她顶着个破落面容还能得宠。”由于太过伤心,琬姒连连咳嗽几声,沛珊轻拍两下琬姒的后背:“表姐切莫伤心,免得坏了身子,如今楚昭仪得宠,表姐咱们不能坐视不理啊!” 琬姒抬手哆哆嗦嗦的指了指冷清的寝殿:“如今本宫禁足,还有什么法子。” 沛珊道:“表姐放心,楚昭仪晋封,又要搬进关雎宫,自然要加派人手伺候,所以珊儿偷偷的安排了福全回到楚昭仪身边侍候,好替咱们盯着楚昭仪。” 琬姒不由皱眉:“楚昭仪没有起疑吗?” 沛珊摇头道:“没有,当日那件事来的突然,谅她在精明也不想到表姐早就在身边安排了一个棋子,现在不过是把这枚棋子再放到他该去的地方,表姐放心,这几日福全来报,楚昭仪看到他,并无多疑。” 琬姒点头道:“这样也好,有福全盯着她也好,省的不知道她用什么狐媚法子迷得皇上一愣一愣的。” 楚姮坐在铜镜前,莫挽替楚姮卸下钗环,楚姮低声说道:“本宫要你嘱咐的事情,你都嘱咐清楚了吗?” 莫挽望了眼四周:“奴婢都已经吩咐下去了,尤其是玲珑和蓝宝姑娘。” 楚姮点头道:“切记一定对福全如同以前一般,其他人都还好说,最主要是蓝宝和玲珑切不可让福全看出什么。” 莫挽道:“奴婢知道,只是奴婢不明白为何这次容妃还会将福全打发过来,不怕小主看出什么吗?” 楚姮低声笑道:“如今容妃被禁足,雯嫔亦是没了靠山,当日福全被指去侍候雯嫔,想必也是雯嫔打发他过来继续盯着本宫,看样子容妃她们还并不知道本宫已经怀疑了福全的身份,不过这样最好也省去了本宫不少时间,本宫就当是和福全之间有着主仆缘分,能再次由他侍候也是一件好事,你就让小苏子他们好好的盯着他,明日孙太医过来请脉,你好好准备一下吧!” 莫挽略微低头,面色微红:“小主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楚姮微笑着拉住莫挽的手:“那日你举荐他来请脉,本宫便知道你定是与他之间有几分情意,本宫倒是想问问你,和孙太医是什么时候的事。” 莫挽笑道:“两年前,奴婢刚刚进宫时,由于侍候主子不周到,便被主子打了一顿板子,可是奴婢的身子太弱这一顿板子不只让奴婢受了外伤,更是感染了风寒,风邪入体险些丧命,那个时候孙太医也是刚刚到太医院,纵使有一肚子的好医术,可是人微言轻又没有人举荐在太医院也是步步艰难,也是奴婢命好那日碰上了孙太医,难得他肯为奴婢医治,奴婢才捡回这一条命来,后来只要有宫女太监受伤病重,孙太医定会医治。” 楚姮赞许笑道:“如此一看,孙太医便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了,只是莫挽,如今本宫才刚刚得宠,地位甚是不稳,恐怕还有多留你几年,到时候本宫定会请皇上替你们二人指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如何。” 莫挽眸中蓄满了泪水,屈膝跪下:“奴婢多谢小主抬爱,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侍奉小主。” 孙云卿每日如常都去碧霄阁请脉,连着几日楚姮脸上的上也渐渐好了许多,原本这几日永煊都会来碧霄阁一趟陪她说说话,可是这两日永煊却一步都没有踏进碧霄阁,不知为何楚姮总感觉有几分失望与寂寞。这一夜骤然起风,吹落了满地的玉兰花瓣,楚姮打发了众人出去,独自坐在暖阁上,听着窗外的风拂过百花,拂过绿树,渐渐的楚姮迷蒙的闭上双眼,突然额头上被人敲了一下,缓缓的睁开双眼,便看见永煊笑吟吟的俯身看着自己,楚姮忙起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这么晚了皇上怎么过来了。” 永煊笑着在榻上坐下:“这两日前朝事忙不得空来看你,现下心里想着你,便过来看看了。” 楚姮脸上一热,垂首道:“只要皇上心里有着臣妾,来与不来臣妾也同皇上一样记挂着彼此。” 永煊握住楚姮的手,深情的望着楚姮:“你知道吗?这宫里面所有的人都想从朕身上得到些什么,只有你念着与朕之间的情分,除了微宁便只有你,朕一直以为这世间不会再遇到像微宁一样的女子,还好朕遇到了你。” 楚姮心头一热,微微抬头,永煊看着楚姮脸上的伤痕,笑道:“这两日没来看你,脸上的伤倒是好了许多。” 楚姮含了几分感伤:“臣妾貌若无盐,孙太医今日告诉臣妾就算脸上的伤好了,可能也会留下疤痕,到时候恐怕要辜负皇上的错爱了。”楚姮心里明白若是永煊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为何册封自己之后一直都没有让自己侍寝,想必定是想治好她脸上的伤,在成为名正言顺的昭仪吧! 永煊爽朗笑道:“你以为朕在意的是你的容貌,朕告诉你,不论你面容将来会变成什么样你依旧是朕的昭仪。”永煊略微沉吟,继续道:“你该不会以为朕没有让你侍寝,只是在等你医好容貌。” 心事乍然被永煊说出,楚姮顿觉羞愧,只是低着头默默不语,永煊摩挲着楚姮的手背,语气更加温柔:“朕还没有让你侍寝,并不是因为这个,朕只是怕你还没有准备好。” 楚姮脸上火辣辣的一片低头绕着手中的绢子,永煊略含了一缕促狭的笑意将楚姮拦在怀中,烛光将两人的背影拉的老长,有那么一刻楚姮的心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若是当日自己没有用微宁的模样去吸引他,那么他还会不会这样对自己。 永煊见时候已晚便留在碧霄阁,然而两人只是一个睡在西暖阁一个睡在东暖阁,第二日天亮时,由于永煊的留宿让所有人变得惊愕和无措,楚姮替永煊将朝服穿好,仔细的检查着有没有错处偶尔别过头看看莫挽她们慌乱的样子,不是弄打个什么,就是互相撞到对方,楚姮不禁笑道:“皇上以后还是不要这样悄没声的来了,看看臣妾宫里的宫人们,一个个的都跟无头苍蝇是的。” 永煊伸手在楚姮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子:“好,朕知道了,朕先去上朝了,你在睡一会,朕晚一点在来看你。” 楚姮望着永煊离去的背影,微笑的舒了口气:“蓝宝,你们先准备早膳,用过早膳之后本宫要去看看罗姐姐。” 烟雨斋地处偏远,却不失为一个清净幽远的好地方,楚姮扶着玲珑朝烟雨斋走去,却看见沛珊迎面过来,沛珊上前,微微福了福身:“嫔妾给昭仪娘娘请安,昭仪娘娘万福金安。” 楚姮虚扶了沛珊一下,笑道:“真是难得在这儿碰到妹妹,许久不见妹妹,妹妹可好。” 沛珊没有想到楚姮会是这样谦和的态度,不由的在心里沉吟:“嫔妾一切都好,劳娘娘记挂。” 楚姮略笑了笑:“当日冯氏用天竺葵的花粉伤了妹妹的脸,还以为妹妹的脸会落下疤痕什么的,想不到妹妹容颜依旧,我见犹怜啊!倒是本宫没有这样的好福气,脸上的伤都这么久了还不见好。” 沛珊听楚姮这般言语,更是谦卑的说道:“娘娘有皇上的恩宠与眷顾,自然会福泽庇佑,用不了几日娘娘脸上的伤便会痊愈。” 楚姮掩嘴微笑,俯身在沛珊耳边低声道:“本宫为何会容颜尽毁,妹妹心中自然比旁人更清楚,还希望妹妹以后能够谨言慎行,如今容妃禁足若是妹妹一个不小心惹恼皇上,那后果可想而知啊!” 沛珊神色微怔,便抬首望着楚姮含了几分倨傲之色:“娘娘此话,嫔妾便有些听不明白了,若是娘娘觉得那日之事全是容妃娘娘故意为之,大可跟皇上禀明,不必在这儿出言吓唬嫔妾,那日之事,容妃娘娘不过是秉公办理,娘娘该不会以为现在深的皇上宠爱就能只手遮天了吗?嫔妾问心无愧。” 楚姮扬了扬绢子笑道:“好一个问心无愧,但愿往后妹妹还能这般如此。” 沛珊略福了福身:“嫔妾还要去看容妃娘娘,就不多陪娘娘说话了,嫔妾告退了。” 待沛珊走远,玲珑便朝沛珊啐了一口:“亏她还这般张狂,那日若是没有她公主怎么会容貌尽毁。” 楚姮扬了扬精巧的远山黛:“她毕竟是都尉大人的千金,容妃娘娘的表妹,张狂一点也是应该的。” 玲珑略有些不服:“那又怎样,公主好歹是昭仪位分高出她那么多,也不知道什么是尊卑吗?还有公主,您刚才同雯嫔这般说话,若是她起了防范之心该怎么办。” 楚姮笑道:“放心,本宫越是这样,她心里面越是着急,纵使她有几分小聪明,可是没了容妃便如同没了利爪的老虎一般,她自然会手足无措,怕本宫会想尽办法除掉她,你说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玲珑沉吟片刻,恍然道:“她定会先下手为强。” 楚姮欣慰笑道:“好在不算白跟了本宫那么久,你且回去让小苏子和小泉子好好的盯着福全,一有什么动静立刻来向本宫回禀。” 第二十二章 制衡 第二十二章制衡 罗绮拈着一枚白玉棋子轻轻落下,亦是叹了口气道:“如今容妃虽被禁足,可是却还有雯嫔天天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晃悠,难免不会提起容妃。” 楚姮落子吃掉罗绮一大片棋子,徐徐笑道:“姐姐担心什么,姮儿心里清楚,姐姐放心。” 罗绮抓起一大把棋子撒在棋盘上,温声道:“这棋输赢已定,只是这局输了不代表下局还会输,这南宫一族的势力就如同我刚刚撒落的棋子一般遍布各处,前朝与后宫盘根错节,容妃不会消寄太久,而你对大周来说始终是异族,姮儿,你一个人孤掌难鸣。” 楚姮扶着鬓边垂落的红宝串,长叹一声道:“姐姐说的姮儿都明白,现如今最主要的便是把惠茜从冷宫里面解救出来,扩大咱们的势力,二来趁此机会除掉容妃在宫中的爪牙,姐姐,姮儿想问你,皇后娘娘是个怎样的人。” 罗绮眉心一动:“皇后并不是很得宠,这些年来又被容妃压着难免有些不服气,这几次你遇难皇后也都出手相助,姮儿当初我帮你也是存了私心为了我自己,皇后帮你想必也是因为的身份能与容妃抗衡巩固自己在宫中的势力,一旦有机会便将容妃连根拔起。” 楚姮摩挲着手中的棋子:“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敌人亦是容妃,既然如此倒不如帮助皇后除掉容妃。” 罗绮抬眼望去,目光幽然的飘向远处,声音轻柔温婉:“话虽如此,只是......”罗绮沉吟片刻,侧首望向楚姮:“皇后这个人我始终看不透,其实当初容妃刚进王府为侧妃时,对当时是正妃的皇后处处恭敬有礼,可是在她失子之后,对皇后的态度便不如从前,姮儿,你要记住这宫里面没有值得你相信,哪怕是我恐怕也会为了自己自身的利益加害与你,你能信的只有你自己。” 楚姮握住罗绮的手,眸光坦然语气更是坚定:“若是真有那么一日,姮儿也不会出手去害姐姐,因为姮儿始终记得是谁在姮儿跌落谷底的时候,一步一步把姮儿拉上来。” 紫禁城的也似乎是格外的长,窗外的月光透着窗纸映的屋中朦朦胧胧的,蓝宝将凝露膏取来,犹豫片刻才交予楚姮手中:“公主真的决定这样做吗?只是这样对公主的伤害是否太大了。” 楚姮笑意澹然,手指沾着凝露膏均匀的涂抹在脸上:“当初雯嫔便是这般对自己才成功陷害惠茜,如今我不过是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那日本宫让莫挽去偷天竺葵的花粉,便是等着这一日,雯嫔对本宫亦是除之而后快,本宫何不推波助澜帮她一把。” 次日外面下起了绵绵细雨,永煊下了朝便来到了碧霄阁,一进殿便感觉殿中气氛有些沉重,楚姮盈盈欠身道:“皇上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这几日经过孙云卿的诊治楚姮脸上的上早已经好了大半,早就不在佩戴面纱,而今日楚姮却又将面纱带上心里不免有些疑惑:“你的脸不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吗?怎么今日又把面纱带上了。” 楚姮微微一怔,随即笑道:“这几日起风了,臣妾怕伤口沾染沙尘,便又把面纱戴上了。” 永煊低低的“哦”了一声,抬首望着楚姮沉声道:“把面纱摘下来,让朕看看。” 楚姮扶着面纱,笑道:“皇上一路走开,口渴了吧!臣妾去给皇上泡杯茶来。” 永煊越是觉得奇怪,不由加重了语气:“姮儿,不许瞒朕。” 楚姮犹豫着最后将面纱摘下,永煊眉头紧锁,只见楚姮原本快好的脸又变得和原先一样红肿一片:“这是怎么了,昨个儿不还好好的吗?” 楚姮婉声道:“想事臣妾昨日没睡好,才会这样,皇上放心过几日便会好了。” 永煊摇头道:“你瞧你总是让朕担心,元直去请孙云卿过来看看昭仪的脸是怎么了。” 元直自然不敢怠慢不一会就请了孙云卿进来,永煊牵着楚姮坐在暖阁上,低沉道:“你来看看昭仪的脸是怎么了,这几日不都好好的吗?” 孙云卿上前仔细观察这楚姮的伤痕,屈膝道:“微臣问娘娘一句,除了微臣给娘娘配制的凝露膏之外有没有在用别的药。” 楚姮取出凝露膏摇头道:“除了凝露膏,本宫在为用过其他的药物。” 孙云卿接过凝露膏拈出一点在指尖摩挲,放在鼻尖嗅了两下,不禁皱眉,含了几分犹豫道:“回皇上和昭仪娘娘的话,这凝露膏里面掺了些天竺葵的花粉。” 楚姮不由愣住,侧首望向永煊,永煊亦是蹙眉沉思:“天竺葵?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楚姮屈膝道:“回皇上,当日冯氏便是用这天竺葵的花粉毁了雯嫔的容貌,而臣妾也是因为参与其中,被容妃擦了掺杂天竺葵花粉的药膏,才会弄成今日这个样子。” 永煊的眉头皱的更深,语气中含了几分愧疚:“你这一说朕便想来,只是当日这件事后朕已经命人竟宫中天竺葵全部销毁,又何来的天竺葵花粉。” 楚姮急忙跪下,含泪道:“皇上,当日冯氏加害雯嫔一事便有颇多疑云,今日臣妾又遭此灾劫,只是冯氏已被皇上打入冷宫,又是何人想陷害臣妾将天竺葵的花粉掺在臣妾常用的凝露膏中。”楚姮眼波哀哀不禁让人动容,永煊将楚姮扶起:“你放心,朕绝不会容忍有人加害你!” 孙云卿原本跪在一旁,皇上话音刚落,便立即接口道:“皇上,能把天竺葵花粉掺杂在凝露膏内,想必定是娘娘宫中的人,皇上只管搜擦宫中宫女和太监的所住之处便可。” 永煊声音越加低沉:“元直,你立马带人去搜。” 楚姮拭去脸上的泪痕:“元公公,搜查之时只说是本宫丢了玉镯子,切不可打草惊蛇。” 过了片刻只见元直带着福全和一包东西进殿,孙云卿仔细的检查后:“皇上,这包就是天竺葵的花粉。” 永煊怒气冲冲的盯着福全,只见福全浑身哆嗦的跪在殿中:“奴才见过皇上,昭仪娘娘。” 永煊一把扯过孙云卿手中的天竺葵花粉扔到福全身边:“朕问你,是谁让你把天竺葵的花粉掺到昭仪所用的凝露膏中的。” 福全只是低着头不敢去看永煊,更是支支吾吾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奴,奴才,不知道皇上所说的天竺葵花粉是什么。” 楚姮不禁暗笑,福全越是这样心虚永煊心中的怀疑便越多一分:“皇上,臣妾刚进宫时便由福公公侍候,想必福公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永煊道:“若不是他做的,他何必心虚成这个样子,还有这天竺葵花粉又是在他房里搜出来的,他又如何能狡辩。” 福全连连叩头,口中直喊冤枉,永煊不再理会,只道:“他若不说,朕自有办法,元直把他拖到慎刑司去,告诉慎刑司的人不许叫他死了,定要让他这张嘴吐出食言来。” 福全听到慎刑司三个字,便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福全被拖到慎刑司审了一整天,楚姮只是坐在榻上把玩着晚上的缠丝玛瑙莲花手钏,听着永煊幽幽的脚步慢慢朝自己靠近,楚姮起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楚姮抬眸望去,永煊面容疲倦忧愁,伸手将楚姮扶起:“姮儿,福全都招了。” 楚姮垂首道:“皇上可知是谁陷害臣妾的吗?” 永煊点头道:“是容妃和雯嫔,原来早在你入宫之时,容妃便让福全进昭阳宫侍候你,然后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就连那日惠茜还雯嫔毁面一事,也是她们二人精心策划,让福全偷走天竺葵的花粉,只是今日之事他没有认,不过他的确是招了前几日雯嫔曾找过她,说怕你深究当日之事所以便让福全寻着机会在你的饮食之中下药,让你猝死。” 楚姮低低笑道:“想不到臣妾还有这样的本事,竟然让她们如此劳心劳力。” 永煊拦住楚姮的肩头:“姮儿,朕在想,是不是朕的宠爱让你饱受苦难,其实有些事情朕不是不知道,当日惠茜一事朕心里也有疑虑所以便让元直暗中照料惠茜,朕是不忍心,朕始终不敢去想一向对朕温柔体贴的容妃背地里却是这么狠毒,为了她的地位与家族,她早已不是刚入王府的琬姒了。” 楚姮伏在永煊的胸膛上,精心刺绣的金字团龙图案密密的硌在脸上:“皇上,若是有一日你发现臣妾也如容妃一样......”还未等楚姮说完永煊早已用手指堵住楚姮的嘴:“朕不许你那样想,朕相信你不会,即使会朕也会保你周全,只是朕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对你,朕已经让人去把雯嫔和福全带来,有些话你若想问便问吧!” 福全早已满身伤痕,鲜血染透了身上薄薄的衣衫,沥沥的滴在殿中,而沛珊在进殿之后见到福全这般跪在殿中,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倒在殿中,沛珊努力让自己镇定些,屈膝道:“臣妾见过皇上,见过昭仪娘娘。” 永煊满目嫌恶侧首不再去看沛珊,只道:“你们主仆二人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想见吧!雯嫔,你好狠毒的心思。” 沛珊依旧保持着刚才的笑容:“皇上说什么,臣妾有些听不明白呢?” 永煊鼻端冰冷一哼:“自毁容颜,陷害妃嫔,你们在背地里竟然这般狠毒。” 沛珊身子不由哆嗦,急忙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是冤枉的,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 永煊语气中带了几分轻蔑:“冤枉?你自己的人全都招了,你还说什么冤枉,朕没有当中宫中所有人审问你,亦是给了你父亲几分薄面,你还要在此狡辩,怎么你也要进慎刑司才肯说实话吗?” 沛珊心中一个哆嗦,她自知皇上已经知道了一切现如今在狡辩已是没用,这步棋已经是废子,只怪自己不中用,只是如今表姐被禁足在九华殿亦是不能自保又如何能解救自己,突然之间沛珊好似想到什么轻笑一声道:“没错,一切都是臣妾做的。” 楚姮扫了一眼沛珊,那种淡然自若的笑意,不觉起了疑心,为何沛珊会认得这么快,永煊见沛珊全部招认,便道:“你认了就好,元直传朕旨意,降雯嫔为采女,褫夺封号,幽禁昭阳宫,至于福全拖出去乱棍打死,还有明日一早去冷宫传朕旨意恢复冯氏从六品淑人的位分。” 沛珊叩头道:“多谢皇上饶臣妾一命。” 待沛珊离去后,永煊握着楚姮的手:“朕只降了沛珊的位分,是不是觉得委屈了你。” 楚姮摇头笑道:“臣妾不委屈,皇上有皇上的不得已,臣妾知道。” 永煊不由笑道:“还好你是理解朕的。” 楚姮依偎在永瑄的肩头上,脑海中却只是回想着刚才沛珊的笑容,她心中到底有什么笃定的事,会在这种情况下,还笑的那样淡然自若。 楚姮早早起身打扮妥当,站在冷宫门外等着惠茜,远远的便看见惠茜扶着沁雪的手从冷宫里面出来,楚姮急忙上前握住惠茜的手,泪眼婆娑,惠茜抬手拭去楚姮脸上落下的泪痕:“姐姐怎么哭了,今日可是个好日子。” 楚姮紧紧的握住惠茜的手,抚摸着惠茜有些消瘦的脸庞:“还好冷宫的日子,并没有消磨你的意志,只是有些瘦了其他的都还好。” 惠茜本想笑,可是却落了泪:“妹妹刚进冷宫的时候总是担心姐姐怎么样,后来听罗姐姐传话进来说是姐姐已经得宠,妹妹是高兴的不得了,恭喜姐姐苦尽甘来。” 楚姮拢一拢惠茜鬓边的碎发:“你不也是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罗姐姐还在碧霄阁等咱们呢,快些回去吧!” 楚姮领着惠茜回到碧霄阁,又命玲珑她们将惠茜打扮妥当,月白色的百褶如意裙,没有任何珠宝点缀,杏色的轻纱外罩,连罗绮都赞道:“妹妹风采依旧。” 惠茜不禁脸上一红:“罗姐姐就知道笑话我。” 罗绮笑道:“好在把你从冷宫里救出来了,也不枉你姮姐姐这般费尽心思。” 惠茜盯着楚姮脸上的伤道:“罗姐姐不是传话说,姮姐姐脸上的伤不是好了差不多了吗?怎么又成了这个样子。” 罗绮敲了惠茜的额头道:“傻丫头,若不是这个样子,你姮姐姐怎么才能将你救出来,她不过是学杨采女一般,毁了自己的容貌,让皇上严刑拷打福全,才知晓当日的实情将你救出。” 惠茜心中感激,不禁落泪道:“姐姐?” 楚姮笑道:“也不是什么难事?皇上本就疑心当日之事,而容妃安插福全在我身边是真,当初用天竺葵花粉设计你是真,我不过是安排了一场好戏,故意将天竺葵花粉放到凝露膏中,又让小苏子将天竺葵花粉放到福全的床下等着皇上下旨搜查,坐实皇上心中所想,只是皇上才降了杨采女的位分,禁足昭阳宫,并没有打入冷宫。” 罗绮轻笑道:“那又如何,皇上不过是看在杨氏一族和南宫一族的份上才如此轻罚,如今她以降为采女,咱们也消弱了容妃在宫中的势力,杨采女降位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告知容妃了,够她头疼一段时日的了。”罗绮说完便看向楚姮,柔婉笑道:“我瞧着这关雎宫也快建好了,妹妹也该好好的医治脸上的伤痕,准备成为真正的昭仪。” 楚姮脸上浮起红云只是低头不语,而九华殿内,当琬姒得知沛珊降位禁足的消息后,身子不由一凛:“你说的都是真的,皇上真的复位冯淑人,将沛珊禁足。” 绿萝扶着容妃站不稳的身子:“奴婢的确听得真真的,就连福全也被打死了。” 琬姒道:“死了个福全倒是不可惜,只是沛珊被禁足,本宫又如何才能解困,这么多年来,本宫何曾受到过如此屈辱,这个楚昭仪果然有几分手段,这个贱人,本宫绝不会让她骑在本宫的头上。” 第二十三章 恩泽 第二十三章恩泽 日子一天天热起来,这一日阳光灿烂晴朗,楚姮穿了一件浅绿色百花飞碟的长裙腰身紧收,外罩是一件白色梅花蝉翼纱,逶迤在地上,永煊悄悄的走进殿中,楚姮轻笑道:“皇上每次都是这样悄悄的进来,是想吓唬臣妾吗?” 永煊爽朗一笑,摇头道:“可是朕每次都能被你发现。” 楚姮缓缓起身,福了福身:“臣妾怎么会连皇上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来,皇上今日怎么过来了。”在楚姮抬头的那一刻,这一生永煊都无法忘记这一刻,在这几日的悉心调理下楚姮的脸早已痊愈,并未留下什么瑕疵,永煊不是没有见过美人只是楚姮美却让人一点点忍不住去探寻,仿佛她的美并不只有眼前所看到的这样,这一刻所有的人和物在永煊眼里都成了俗物:“你真的好美。” 楚姮含笑道:“皇后端然生华,容妃温柔娇媚,惠茜明媚清丽,这宫里面有谁不是美人。” 永煊笑道:“可是朕从来都只是用眼睛去看她们,而你朕想用心去看,用心去记住你的一切。” 话音刚落,一双有力厚实的大手便抓了她往外走,温热的气息在掌间游走,直到走到关雎宫前永煊才将楚姮送来,楚姮扶着胸口,扫了一眼关雎宫三个字,便道:“皇上拉臣妾来这里做什么。” 永煊笑道:“关雎宫已经建好了,朕想带你过来看看。” 永煊将元直他们留在殿外,便拉着楚姮走进关雎宫,刚一进宫门便嗅到玉兰花清幽淡雅的香味,抬眼望去,之间殿外廊下种了一大片玉兰,楚姮不觉含泪,永煊脸上的笑意更深:“在去里面看看。” 刚一进殿内,楚姮似乎有了一种错觉,好像是回到了楚国回到了自己的宫殿,殿内的摆设和自己在楚国时所居住的宫殿一模一样,莫挽她们早已经在殿内含笑盈盈,齐屈膝道:“恭迎皇上,恭迎娘娘。” 永煊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出去,而楚姮看着殿内熟悉的摆设,泪水早已布满脸庞,她没有想到永煊这样会这么在意自己,在意自己的喜好,在意自己所留恋的一切,还有永煊亲手提笔书写的匾额,‘凤凰于飞,翙翙其羽’这一句话是指两情恩爱,永煊对她的心意在明显不过,含泪道:“皇上,这一切都是您安排的吗?” 永煊抬手温柔的拭去楚姮脸上的泪水:“朕知道你想念在楚国的一切,你和亲来此这一生都注定无法在回到楚国,所以朕在修建关雎宫的时候特地让玲珑和蓝宝也参与其中,尽量布置的和你在楚国时居住的宫殿一模一样,以缓解你思乡之情,你还喜欢吗?” 永煊这一言,更让楚姮压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只是拼命点头:“臣妾喜欢。” 永煊抬起楚姮的下巴,暧昧的笑意似有似无:“那朕的昭仪娘娘,可准备好了。” 楚姮因为这句话心跳的剧烈起来,脸迅速浮起一团红云,一时间愣在那里,只觉得自己脸滚烫的热,支支吾吾道:“臣妾,臣妾准备好了。”楚姮从来没说过这般羞人的话,只把头低的更深,绕着手中的绢子。 侍寝的旨意下来之后,莫挽就开始为楚姮准备,伺候楚姮沐浴,楚姮浸在滚热的水里,水中映出自己的身影,终于来了,这一夜过后她便是名副其实昭仪,永煊便是她这一生都要依靠的夫君,只是楚姮心中明白她所得到一切都是因为那日永煊在她身上看到微宁影子,可是这一刻楚姮是真心希望,永煊对她所做的一切是有几分真心的,沐浴更衣之后,楚姮回到寝殿,永煊早已换好寝衣在等她,按照规矩妃嫔第一次侍寝必须要在皇上居住的宣室殿内,可是今日永煊却留在关雎宫,关雎是个多么好的意头,位分低下的妃嫔是不能侍寝整夜,而楚姮如今是从二品昭仪,自然是可以整夜侍寝,永煊见她进殿,便伸手拉住楚姮的手道:“你来了。” 楚姮只是低着头,轻声道:“是。” 永煊拉着楚姮在榻上坐下,看着楚姮一身素白寝衣只有零星的菊花点缀,便道:“还记得那日相见你便是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素淡衣裳,桃花飘落萦绕在你身边,那一刻朕只觉得世间的女子都无法与你比拟,哪怕那个时候你带着面纱,却更多了几分神秘,让朕忍不住去探寻。” 楚姮娇羞笑道:“那个时候皇上却还苦心瞒着自己的身份,骗的臣妾好苦。” 永煊凝住脸上的笑容:“姮儿,朕从前亏待了你,今后必定爱重你,只是当日朕与你相遇时,你那样聪慧,却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朕的身份吗?” 楚姮心突地一跳,果然如自己所料想的一般,永煊始终对自己还是有几分戒备,楚姮起身缓缓屈膝跪下:“回皇上,臣妾怀疑过,那时臣妾在想皇上身为男子,却可以随意在后宫游走必定不是普通人,说实话那时的臣妾对皇上心里是有几分怨恨,所以臣妾便告诉自己那个与自己品谈论事,如同知己一般的男子不会是冷待自己的皇上,直到那一日臣妾因天象差点被容妃处死,皇上不顾自己的身体赶来就臣妾,那一刻臣妾便知道自己心中对皇上的情意。” 说道动容之处,楚姮早已含泪落下,永煊淡淡的叹了口气,将楚姮扶起来:“朕不是故意惹你伤心,只是姮儿你要知道,朕在这个皇位上,自然要比别人考虑的要多,有些事情朕若是不问明白了,恐怕日久天长便会形成一种隔阂,朕相信你,但愿今后咱们二人永不相欺,你过来朕给你看一样东西。” 永煊拿起一个精致的描金锦盒递给楚姮,楚姮打开后,不觉愣住,那里面装的是自己掉落的白玛瑙玉兰耳坠,除夕那日的事情在脑海中浮起,原来那时自己便已经遇到永煊:“皇上,这只耳环您是怎么捡到的。” 永煊笑道:“除夕那夜的事情你忘记了,你只以为那日在桃怡园咱们是第一次相见,可是除夕那夜咱们的缘分便早已经定下了,那日你遗落了这只耳环,朕捡起它不知怎么的就好好的把它收藏起来,也许那个时候朕就希望能在遇到你,把这只耳环亲手还给你,那日在桃怡园朕一眼便认出你来。”说罢永煊拉起自己的袖子,那日楚姮咬下牙印依旧很清晰的落在手腕处:“还记得那日你咬朕的那一口吗?便是这一咬让朕记住你了,再也忘不掉。” 楚姮只以为永煊这般对自己是因为初见时看到了微宁影子,可是今日当自己见到这只耳环,心里一热,原来永煊对自己并不是全无真心,也许在他对微宁的深情下有几分也是对着自己的吧!楚姮扑哧笑道:“那日臣妾原本是想看看烟火结果却偏偏遇到了皇上,好在皇上不计较,否则这一咬皇上到可以治臣妾一个越僭之罪了。” 永煊将楚姮拦在皇上,手指在楚姮的鼻上一刮:“朕,哪里舍得,朕当日将微宁的事告诉你,连朕也没有想过会对一个陌生人这般熟络,你告诉朕,既然微宁没有选择朕,那么朕就不该为这个不值得女子伤心,后来朕仔细想着,也许你说的对,朕是天子,天下最尊贵的男子,朕的一生虽然没有微宁陪伴,可是朕却不是只有微宁这么一个女子,她或许真的只是朕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她都不会是朕的全部,你虽不是朕所钟爱之人,可是你的真心朕也不会辜负,姮儿,朕现在不敢保证能忘记微宁,你陪着朕一起努力,好不好。” 这一夜永煊带给自己的感动太多,楚姮只是依偎在永煊的怀中,泪水早已将寝衣浸湿了一大片。 细密吻落在楚姮的身上,那种暧昧带着情欲的气息让楚姮不觉战栗,手指划过楚姮的每一寸肌肤,永煊自负定力极好,可是看到这让令人为之疯狂的胴体,撩起一团浴火,楚姮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闭着眼睛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永煊以及在身上游走的吻和手,永煊摩挲着楚姮的脸庞:“是不是有些害怕。” 楚姮睁开双眼,轻缓的摇摇头:“若是面对君王臣妾自然是怕的,可是皇上对臣妾来说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这一生的依靠,臣妾不怕。” “夫君”这两个字对永煊来说是那样的陌生与熟悉,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对自己说过这番话,永煊心中有了一丝丝感动,吻上那双小巧的樱唇,缠绵到极致时,那种贯穿撕裂的疼痛,让楚姮躬起了身子,永煊感觉到了楚姮的变化,温柔的吻安抚着楚姮的不安与紧张,双手紧紧攀住永煊的脖颈,将自己交付与他,而永煊亦是沉浸在这曼妙的身体之中无法自拔! 琬姒靠在寝殿门前,扶着散落下来的青丝,绿萝为楚姮披了一件衣裳:“更深露重,娘娘仔细身体,早些休息吧!” 琬姒摇了摇头,一滴泪落在手背上:“今夜皇上终于宠幸她了,为她大肆修建关雎宫,又为她违背祖宗规矩,为侍寝就晋封,位分仅次于本宫之下,这样的恩宠真真是让人嫉妒。” 绿萝叹道:“娘娘放心皇上对楚昭仪不过是一时的兴趣罢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冷落下来,哪比的上娘娘陪在皇上身边这么些年。” 琬姒抬起袖子擦掉脸上的泪水:“皇上对本宫的情意早都已经淡薄了,皇上当真对本宫没有情意了吗?绿萝,本宫好恨,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杀了楚姮。” 绿萝道:“娘娘来日方长,依奴婢的愚见皇上之所以这般对待娘娘并不是没有情意,皇上不过是在生娘娘的气,等消气了便会记着娘娘的好了。” 琬姒低低道:“会吗?真的会吗?”其实琬姒心里清楚,这些年自己已经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这一切永煊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一直没有说,而绿萝的话,她哪怕知道已经不可能,可是却依旧当做是安慰自己的一剂良药,这样自己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欢愉过后,楚姮只觉得身体酸痛,便勉强支起身子看着旁边熟睡的永煊,眼前的这个男子是那样的清冷与俊逸,让所有女子都无法不为他动心,就连自己在他的温情之下,都难免有一刻的迷离,虽然有了肌肤之亲,可是他对自己来说却依旧有一种陌生感觉,也许是因为之前他对自己的态度,或许只因为他的心中有自己所钟爱的女子,她曾经暗自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对永煊动心,可是现在这一切渐渐的都不由不得自己做主。 睡梦中永煊缓缓的睁开眼,对上楚姮的柔情,声音中带有几分慵懒:“怎么这样看着朕。” 楚姮靠在永煊的肩上:“臣妾睡不着,便想好好看清楚皇上的样子,记住皇上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这样若是将来皇上不得空来看臣妾,臣妾就会心里偷偷的想着念着。” 永煊笑着,搂着楚姮肩膀的手不由的加大了力度:“姮儿你知道吗?朕自从遇见了你,你对朕说的很多话,都是朕从未听过的,你放心你当朕是你的夫君,朕登基三年以立皇后自然不能许你后位,只是朕会对你像妻子一般,试问夫君怎么会冷落自己的妻子呢?” 楚姮早已垂泪,双手牢牢搂住永煊的腰:“那皇上不许骗臣妾。” 永煊扶着楚姮如瀑的青丝:“天子之言,岂能儿戏。” 第二十四章 惊孕 第二十四章惊孕 永煊醒来看着楚姮脸上欢好之后还未褪去的红晕,不禁俯身吻了下去,永煊拍了两下手,元直便进殿道:“皇上是要起来准备上朝吗?” 永煊轻嘘了一声:“你们动作轻点别吵醒了昭仪,元直你伺候朕更衣,回头告诉关雎宫的掌事宫女,等到昭仪醒了之后在让她去给皇后请安,别吵醒了她。” 元直从未听到过永煊这般细致嘱咐自己如何侍候一个妃嫔自然知道事关重大:“奴才知道了。” 楚姮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永煊早已离去,玲珑挑开纱帐:“公主醒了。” 楚姮懒懒的“嗯”了一声,扶着玲珑的手坐起来,振起精神:“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玲珑道:“已经快过卯时了。” “什么。”楚姮一听已经快过卯时赶紧掀开锦被,不禁有几分埋怨:“怎么都这个时辰了都不叫醒本宫,不知道嫔妃第一次侍寝后的第二天是要向皇后娘娘请安的吗?还不快给本宫更衣梳洗。” 玲珑解释道:“公主可冤枉奴婢们了,是皇上临走时吩咐让公主好好睡一觉不许打扰,等到公主什么时候醒了再去像皇后娘娘请安。” 楚姮一听是永煊的意思,自然知晓永煊的心意,心中一暖连语气也缓和了几分:“好了好了既然如此你还要快些替本宫梳洗,要不就真的晚了。” 玲珑一边替楚姮梳着头发一边笑道:“皇上待公主真好。” 楚姮不由得想起昨晚侍寝的一切,脸一红,玲珑笑道:“奴婢就提了一句公主便脸红了。” 楚姮扬手作势欲打玲珑:“在胡言乱语,看本宫怎么罚你,还不快点。” 玲珑加快了动作替楚姮输了凌云髻,榴石米珠碎花点缀鬓间,楚姮只带了一枝攒珠玉兰步摇,垂下一串白玉珠珞,娟纱金丝绣百蝶的长裙,烟水无花纹的短衫,这样的装扮既不招摇又不失了自己昭仪的身份,楚姮急忙的朝长乐宫走去,不一会便香汗淋漓,现在已经过了请安的时辰,但愿皇后不要怪罪。 长乐宫内摆满了各色斑斓种类繁多的菊花,一团团开的如火如荼甚是好看,长乐宫守门的太监替楚姮挑了帘子:“昭仪娘娘到。” 一进殿楚姮便感觉嫉妒怨恨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楚姮抬头扫了一眼,除了禁足的容妃和沛珊宫里面其他的妃嫔全都坐在殿内,第一次这么齐全,除了相熟的罗绮、惠茜和岂若还有之前见过两次的容华甄暮清,小仪于夕瑶还有几个自己不认识的妃嫔,楚姮屈膝欠身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抬手示意楚姮起身,温声道:“起来吧!快些坐下。” 楚姮落座之后,其余的嫔妃都纷纷起身,异口同声道:“嫔妾等见过昭仪娘娘。” 楚姮忙起身回礼道:“各位姐姐不必如此,是妹妹失礼了,原是妹妹应该先去拜访姐姐们的。”楚姮语气中饱含了谦卑,她心中清楚自己骤然得宠已经让很多人不满,若是在仗着位分目中无人,只怕难以立足,楚姮言毕边看到罗绮冲她露出一缕赞许的笑容,甄暮清起身笑道:“昭仪娘娘真是客气了,如今谁不知道娘娘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嫔妾们怎敢怠慢。” 楚姮拉住甄暮清的手,甄暮清虽然只是正四品容华可是却是温瑰帝姬的生母,永煊子嗣稀薄只有两位帝姬并无皇子,所以甄暮清虽不是盛宠,可是宠遇却从未淡过:“姐姐说这话才是客气了,姐姐不也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吗?皇上总跟妹妹说起温瑰帝姬是如何的乖巧可爱,不知何时才能去看看温瑰。” 甄暮清道:“有机会娘娘可以去嫔妾宫里坐坐。” 于夕瑶在一旁冷哼道:“皇上为昭仪娘娘修建了关雎宫,只许娘娘一人独住,不比你的揽月居奢华百倍,娘娘又怎么可能贵步临贱地呢?” 楚姮心里知道今日大家来的这么全绝对不可能是为了请安这么简单,一定会有人针对自己,楚姮冲皇后欠了欠身恭敬道:“皇后娘娘,臣妾自从搬进关雎宫一直惶惶不安独居一宫实在不合规矩,娘娘与皇上夫妻情意深厚,还希望娘娘能在皇上面前提一提让别的姐妹也搬进关雎宫。” 于夕瑶挥了挥手中的绢子,轻嗤道:“昭仪娘娘如今是盛宠,若是真如刚才所说一般,自己提一句皇上也不会不应允,满宫里面有谁不知道皇上为了昭仪娘娘将盛宠不衰的容妃禁足。” 皇后轻声道:“好了,你们今日不是来给本宫请安来的吗?楚昭仪,关雎宫是赐予你的你安心住着便是了,于小仪你若是喜欢楚昭仪的关雎宫,不如本宫把长乐宫让给你住可好。” 于夕瑶忙屈膝道:“嫔妾不敢。” 从长乐宫出来了之后,楚姮与罗绮并肩朝关雎宫走去:“姐姐刚才也看见了。” 罗绮笑道:“女人多了是非也就多了,你来自楚国,难道这些在你们楚国宫里还少见吗?” 楚姮缓缓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只是如今的一切都太过引人注目。” 罗绮道:“那又怎样,姮儿,皇上对你好,信你才是最主要的,甄暮清和于夕瑶不过是痛快痛快嘴罢了,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有一个人你可要小心一点了,就是卫婕妤。” 楚姮低头沉吟,罗绮拍了拍楚姮手:“卫婕妤就是坐在甄暮清右边的那个。” 楚姮仔细回想便想起确实有一个神色清冷的女子,罗绮继续道:“她对皇上的情意宫里面恐怕没有人能比,只是就是这样的情意才毁了她自己。” 这一夜不必说,自然是楚姮侍寝,永煊坐在榻上批阅奏折而楚姮便在一旁静静的研磨:“皇上有宣室殿不用却偏偏跑到臣妾这里还批阅奏折,连累臣妾替你研磨。” 永煊用笔杆敲了敲檀木小几:“哎哎哎,你怎的这么没良心,还不是朕心里想着你,想早点过来看你便把奏折也拿来了。”永煊轻嗅了两下:“什么东西这么香。” 楚姮接过莫挽捧着的汤碗,递到永煊面前:“前几日臣妾命人包了些汤圆当夜宵,怕皇上饿了便让人煮了一些,皇上尝一尝。” 永煊接过汤碗:“本来不觉得,你这么一说朕还真有些饿了。”永煊吃了一颗在嘴里:“好香是用桂花包的吗?” 楚姮笑道:“不是桂花是栀子花,臣妾用白醋泡过闻起来比桂花香但吃起来却没有桂花那么涩口。” 永煊笑道:“也只有你了,能想出这么精巧的东西,想必这汤圆朕吃过,这一生都不会忘。” “皇上若是能记着这汤圆那么就是臣妾的福气了。”楚姮说完便起身屈膝:“臣妾恳请皇上收回让臣妾独居关雎宫的旨意。” 永煊放下手中的汤碗,皱一皱眉:“怎么了,是不是有人为难你了。” 楚姮婉声道:“并非如此,臣妾承蒙皇上错爱,为臣妾修建关雎宫,只是臣妾无福无德,又不曾为皇上诞育子嗣,臣妾于心不安,还请皇上恩准。” 永煊将楚姮扶起:“关雎宫若是有别人同住还叫什么关雎宫,朕既然已经开口又怎么会更改,你呀,以后只管给朕安心的住着,若是再提这件事,朕必然会生气。” 楚姮微微一笑,不在提及此事,她本就知道永煊不会收回旨意,她今日一言,不过是让永煊看到自己与旁人不同的一面,也许这样自己的恩宠才会牢固和长久。 楚姮的宠遇是每一个人都看在眼里的,一个月,整整一个月永煊都没有召幸别的嫔妃,只是宿在关雎宫,哪怕不留宿,用膳时也一定要让楚姮陪在身边,就连从冷宫里面出来的惠茜也只是在楚姮承宠之间侍寝过两次,这样的恩遇是从来都没有有过的,每天去请安时楚姮都能感觉到那种嫉妒的目光都能把她千刀万剐,直到那天禁足在昭阳宫的沛珊传了太医,一切才有了改变。 这一日,蓝宝替楚姮熟悉,小泉子打了千道:“娘娘,孙太医来了。” 楚姮道:“孙云卿今日怎么这么早来给本宫请平安脉了,你先让他等一会吧!” 楚姮梳洗完毕后,便传孙云卿进殿:“孙太医今日可是有什么事吗?” 孙云卿完了眼四周,看到都是楚姮心腹才道:“娘娘可曾听说杨采女小主不适请太医一事。” 楚姮沉吟道:“记得,怎么了,可有什么问题。” 孙云卿道:“太医院的太医们每次替宫中小主们请脉之后,都会书写脉案以备查看,昨日微臣不小心在太医院打翻茶水,浸湿了部分太医们的脉案,微臣拿出去晒干,看到替采女小主崔太医的脉案,发现采女小主已经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 “什么。”楚姮倏地一下站起来,回想起那日沛珊淡然自若的笑意,想必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有了身孕,难怪她会那么痛快招认了一切,就等的是这一日,她在赌,在和自己赌和天赌,皇上子嗣稀薄,只有温瑰和朝璇两位帝姬,登基三年宫中妃嫔一直都无所出,而沛珊这一有了身孕便是永煊登基的后的第一个孩子,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一笔勾销,如此一来此前的功夫算是白费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本宫。” 孙云卿一脸坚定的道:“娘娘对莫挽有恩,莫挽誓死效忠娘娘,而微臣对莫挽有情,自然也会忠心她所效忠的主子。” 楚姮不禁赞叹道:“好,莫挽果然没有选错人。” 第二十五章 抉择 第二十五章抉择 临近傍晚竟然下起了小雨,外面阴郁的天气就如同楚姮的脸色一般,楚姮只是低头拨弄这手边的茶盖,莫挽她们站在一旁,没有人敢出声,直到罗绮踏入殿内:“妹妹这么着急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楚姮微微抬头起身拉着罗绮坐下,屏退了众人,幽幽道:“姐姐,杨采女已经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 罗绮忽的起身,打翻手边的茶盏:“你听谁说的。” 楚姮低头用手中的绢子擦着洒在身上的茶水:“是孙太医不小心看到了脉案知道了这件事。” 罗绮冷笑道:“好啊!想不到她还有这么一条后路,若是皇上知道她有了身孕,那么一定会恢复她的位分,哪怕晋封也不是不可能的,你想怎么做。” 楚姮抚着鬓边的流苏:“若是留着她的腹中的骨肉,只怕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白费,而容妃恐怕也会借此复起,可是姐姐稚子无辜,那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啊!” 罗绮冷然道:“稚子无辜?当初容妃打掉我的孩子时,有没有想过稚子无辜,姮儿,你知道吗,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这宫里面若是有心,走的不会长远,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你要学会容妃的狠,容妃的手段,为了扳倒惠茜,不惜毁了自己表妹的容貌,为了保住南宫一族,不惜下毒毒害自己,栽赃给韵贵人,你是如何毁了容貌,如何受的屈辱,这些你都忘了吗?” 楚姮含了一缕薄笑:“我从未忘过,只是姐姐,你让我如何能下的去手。” 罗绮的眉心暗了下去:“你以为她们会放过你吗?若是皇上看在杨采女腹中子嗣的份上解了她和容妃的禁足,她们就不会对付你吗?她们可不会忘记是谁害的她们失宠禁足,还有要是将来孩子出生若是公主还好说,可若是皇子,那么那边是皇上的长子,母凭子贵,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姮儿,其实你心里早都已经有了打算,只是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在犹豫,你没有办法下定决心,只是有些事你真该好好想一想。” 罗绮离开之后,楚姮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殿中,她知道沛珊在等待一个机遇,没有立刻将自己有身孕的事情立刻说出来亦是保全了自己腹中骨肉,一旦永煊得知她有了身孕,那么自己在他心中还有多少分量,许久楚姮才打开殿门:“来人,给本宫去请孙太医。” 次日,楚姮依旧去长乐宫给皇后请安,穿过小路,残留的雨水打湿了裙角,楚姮进了长乐宫,便笑道:“昨夜下了一夜的雨,今儿个却也凉快了许多。” 皇后温声道:“今儿个来的好早,快坐下吧!” 楚姮刚刚坐下,就看见一个太监匆匆忙忙的跑进殿中,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趴到地上,皇后不由皱眉道:“怎么了这是慌里慌张。” 太监打了千道:“回皇后娘娘,昭阳宫的杨采女今早起来后,不是吃坏什么东西到现在还呕吐不止。” 楚姮侧首望了一眼罗绮,该来的始终都会来。 甄暮清轻轻“呀”了一声,便道:“我当是什么呢?不过是被皇上厌弃禁足的人,随便找个太医看一下就行了,何必来劳烦皇后娘娘。” 那太监犹豫了片刻,接口道:“奴才也不敢劳烦皇后娘娘,昭阳宫的宫人也去请了太医,太医替杨采女诊治之后,说是杨采女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话音一落满座皆惊,皇后脸色微变随后便恢复如常,她陪伴永煊最久,可是却久久都没有身孕,眼看着岂若和暮清都生下了帝姬,而自己却连身孕都没有有过,长子非嫡子对自己来说又是怎样的尴尬:“这样的喜事,可曾回过皇上了。” 太监道:“已经回了。” 皇后笑道:“既然如此各位妹妹不如陪本宫一同去一趟昭阳宫吧!” 众妃们齐声应着,便和皇后来到了昭阳宫,只见沛珊整个人都虚弱的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偶尔干呕几下吐出一些黄水,皇后她们刚到昭阳宫,永煊便也随之进来:“这事儿是真吗?” 永煊脸上挂满了喜悦的笑容,的确这毕竟是自己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永煊今年二十四岁可是子嗣稀薄不及同辈中的人子嗣繁多,说到底自己心里还是有些在意的,沛珊刚要起身,永煊便扶住沛珊的肩膀:“快些坐下,朕刚下朝就听说了这样的喜事,怎么样是否确定了。” 崔远福了福身道:“回皇上,采女小主的确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永煊听后心中更是欢欣:“都已经两个月了,朕记得前几日你就请过太医,怎么那个时候没有诊断出来吗?” 永煊说完,沛珊便以落泪:“皇上,臣妾是待罪之身,得上天垂怜能够怀有子嗣,只是臣妾之前做了许多错事,只怕没有福气能平平安安的保住这个孩子。”沛珊说完这句话瞟了一眼楚姮:“今日若不是臣妾吃坏了东西,断不敢劳烦太医惊动皇上和皇后娘娘。” 永煊拍了拍沛珊的手,道:“你怀着龙嗣什么惊动不惊动的,你放宽心好好养着就是了,崔远朕问你,杨采女的脉象如何。” 崔远忙道:“回皇上,小主脉象平稳一切正常,只是小主禁足宫中难免会优思成结。” 永煊“哦”了一声,瞥了一眼楚姮,那神情之中难免带有几分愧疚:“皇后,从今日起解了沛珊的禁足,晋她为从四品婉容,还有从明日起让容妃照料婉容的胎儿。” 众人屈膝欠身齐声道:“恭喜皇上,恭喜杨婉容。” 众人又围着沛珊说了许多奉承和恭喜的话,可是这些祝福中又有多少出自真心,楚姮离开了昭阳宫,罗绮便跟在后面,直到楚姮停下脚步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罗绮上前道:“看到了,皇上其实是在意这个孩子的,哪怕不是在意杨婉容可是却在意她腹中的骨肉。” 楚姮垂首,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愁苦:“皇上膝下子嗣稀薄自然会在意。” 罗绮安慰道:“不过皇上还是在意你的,否则不会再晋封杨婉容的时候望着你。” 楚姮拧着手中的绢子:“会吗?只怕皇上现在的心都在杨婉容那里。” 楚姮回到关雎宫只觉得心中烦闷,打发了众人出去,谁也不许进来打扰,撑着额头,闭目想着今日永煊听到沛珊怀有身孕时那种欣喜欢悦的面容,突然听见有人推门而入,楚姮皱眉道:“不是告诉你们了吗?不许进来,赶紧退下。” 脚步声没有停止,依旧缓缓的朝自己走来,楚姮心中不悦,只是不知是哪个奴才这般大胆,一睁眼便看到永煊站在自己的面前,忙起身屈膝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永煊扶起楚姮,笑道:“平日里,你不是都能听出真的脚步声吗?今日是怎么了。” 楚姮只是低着头望着绢子上绣着的双莺,沉默不语,永煊挑起楚姮下巴:“怎么是不是在怨朕晋封了杨婉容。” 楚姮屈膝道:“臣妾不敢。” 永煊温声道:“是真的不敢吗?朕知道你是在意,毕竟她之前害过你,可是她现在毕竟怀有龙嗣,朕始终还是在意子嗣的,你也知道朕膝下只有朝璇和温瑰两位帝姬,始终要有一个皇子。” 楚姮缓缓屈膝柔声道:“臣妾知道,皇上的孩子就是臣妾的孩子,臣妾身为昭仪,自然也要好好护着杨婉容腹中的骨肉。”楚姮心里暗自嘲讽,看来这个杨沛姗没少在永煊面前嚼舌根,否则永煊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一定是杨沛姗告诉永煊怕自己还在介怀之前的事,怕伤害她腹中骨肉,也许罗绮说得对,哪怕自己留着这个孩子,她们也会用这个孩子的存在来对付自己。 琬姒听到解禁的旨意和沛珊有了身孕的消息自是欢喜不已,匆匆忙忙的便朝昭阳宫走去,兴冲冲的道:“恭喜妹妹,贺喜妹妹。” 沛珊见琬姒进来,起身道:“珊儿也恭喜表姐。” 琬姒拉着沛珊的手:“这样好的事还瞒了这么久,你腹中的孩子可真是能给你和本宫带来好运。” 沛珊扶着平坦的小腹:“珊儿不过是沾了表姐福气,才在这个时候有了这个孩子,那日皇上审问珊儿的时候,若不是珊儿想到自己的月信已经推迟了半个月赌这一把,又怎么能有今日。” 琬姒笑着抿了口茶水:“如今你有了身孕皇上自然会视若你如珍宝,倒是你的宠遇绝不会在楚昭仪之下。”琬姒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哎呀,只是皇上却不肯在见本宫,如今能解了本宫的禁足便已经是开恩,只可惜没有你这么好的福气,能有个孩子。” 沛珊起身屈膝道:“表姐,珊儿能有今日全都靠表姐的提携,珊儿的孩子便是表姐的孩子。” 琬姒笑着将沛珊扶起:“你现在怀着龙嗣珍贵的很,别动不动就跪下,免得伤了孩子,有你这句话,本宫便放心了,你可不要忘了,你我今日的下场是拜谁所赐。” 沛珊笑道:“不知表姐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琬姒捏紧双手,“咯咯”作响:“本宫所受的屈辱自然也要让她尝一尝。” 第二十六章 惊变 第二十六章惊变 沛珊的身孕无疑是永煊登基后的一件大喜事,不仅每日让御膳房单独给沛珊做一些适宜孕妇饮用的膳食,就连元直也一天三五趟的跑去昭阳宫询问沛珊的状况,永煊除了留宿在楚姮这里便是沛珊处,一时之间风头大盛无人能及,待到沛珊怀孕三个月时,永煊又下旨晋封沛珊为正四品容华,容妃更以方便照顾沛珊的身孕为由请旨让沛珊搬进九华殿,永煊每日去探望沛珊时难免不会想起这位盛宠不衰,温柔似水的容妃娘娘。 彼时已是盛夏,天气极为炎热,殿中虽然备了冰块,但还是闷热难当,楚姮不停的扇着扇子,才感觉到一丝丝清凉,罗绮踏入殿中,笑道:“一路走来都快热死了,还是妹妹这里凉快。” 楚姮放下手中的金红玉兰团扇,上前扶住罗绮:“大热的天姐姐怎么过来了,一路过来姐姐定是受了不少热,来人去把刚刚本宫让你们冰镇的荔枝取来,想必姐姐喜欢。” 罗绮低头笑道:“如今杨容华有了身孕金贵的很,后宫中人都紧着巴结她,尤其是内务府所有新进贡的东西不论什么都先可这九华殿送去,也就在你这还能吃着这新进的荔枝。” 罗绮捡起一颗荔枝仔细的剥干净,放入嘴中,不禁皱眉道:“好酸,不过这荔枝再酸也不过宫里的酸味。” 楚姮低头用护甲轻轻拨着桌布上繁乱的丝绣:“是呀,甄容华辛辛苦苦养育帝姬却还只是容华的位分,而杨容华不过才三个月身孕就已经能和帝姬的生母比肩了,想必到时候若是诞下龙嗣只怕最低也要给个贵嫔的位分了。” 罗绮眉眼一扬,轻笑道:“怀胎十月,杨容华这胎能不能生的下来,还是未知之数,我相信妹妹绝对不会忘却之前的屈辱,对了,再过几天便是温瑰帝姬的生辰,皇上的意思是好好热闹一番,也算是宽了甄容华的心。” 楚姮微微晃了晃手中的团扇:“那可真要好好的恭喜甄容华了。” 七月初十是温瑰帝姬的生辰,宴席便定在合欢殿,虽然温瑰只是帝姬,生母甄容华也不是很得宠,但是毕竟是永煊的骨肉,在永瑄的心中也还是希望温瑰能够年年如意,岁岁合欢,而甄容华也在温瑰生辰前被册封为从三品婕妤。 楚姮穿着银霓红绣“玉堂富贵”的锦衣,白色缕金挑丝纱裙匆匆的朝合欢殿走去,刚走到殿外,便看见杨沛珊款步走出殿外,瞧见楚姮只是微微欠了欠身:“见过昭仪娘娘,嫔妾怀有身孕,身子不便,就不给娘娘行大礼了。”楚姮虚扶了沛珊一下,笑道:“如今容华有了身孕,本宫又怎么会在意这些虚礼,只要容华妹妹心中有尊卑之礼本宫也不会多说什么,况且皇上现在看重容华妹妹,怎地还让容华妹妹还随意出来走动。”沛珊颔首笑道:“殿里面实在是闷得慌,嫔妾便出来走走,却不想这么巧碰见娘娘,娘娘快些进去吧,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楚姮道了一句告辞,便转身离开,却听见沛珊焦急的说道:“如玉,我的海蓝手串什么不见了,快帮我找找。”名唤如玉的宫女,低头扫了扫四周:“是呀!刚才从殿中出来的时候还看见小主手上带着那串海蓝手串,怎么这么一会儿就不见了,奴婢去帮小主找一找。”楚姮本不愿与沛珊相处的时间太长,便恍做不知,继续殿中走去,却听见沛珊轻声唤道:“娘娘,嫔妾的手串不知掉在了哪里,如玉那丫头速来笨拙,还请娘娘帮忙寻一寻,原本只是一个手串罢了,也没有什么的,只是那手串是皇上前几日赏的,弄丢了只怕皇上会怪罪嫔妾。” 楚姮双眉紧锁,转身笑道:“妹妹如今怀有身孕,皇上疼惜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为了一串手串怪罪妹妹呢,妹妹多心了。”楚姮话音刚落,只见沛珊泪眼盈盈:“那串手串嫔妾喜欢的很,嫔妾也是求了好久皇上才赏给嫔妾的,若是皇上知道嫔妾大意弄丢那手串,只怕也会苛责嫔妾几句,到时候难免会心思郁结,伤及腹中胎儿,只怕娘娘也难逃其责了。?”楚姮抬首望着面前的沛珊,这样一个梨花带泪的美人当真是我见犹怜:“玲珑、蓝宝你们两个去帮杨容华找一找便是了。”沛珊欠了欠道:“嫔妾在此多谢娘娘了。”沛珊起身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如玉手疾眼快慌忙扶住了沛珊:“小主怎么了。”沛珊揉了揉额头,娇弱道:“许是站的太久,有些晒得发昏。”如玉道:“那奴婢先扶小主进殿吧!若是皇上知道奴婢侍候小主不周,定是要仗责奴婢的。”沛珊点了点,便冲楚姮道:“嫔妾身子不适,就先回去了,至于手串,还望娘娘费心,替嫔妾寻到。”沛珊说完就转身离开,蓝宝望着沛珊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难免替楚姮有些不平:“都已经三个月的身孕了,那还那么娇贵,依奴婢容华小主就是急着到皇上跟前献媚去吗?偏装作一副可怜的模样让公主帮她寻那个什么劳什子手串,公主,你刚才为何不以昭仪的身份压住她呢?”楚姮绞了绞手中的杏色缕金丝绢:“如今她有着身孕,若真是出了差池,本宫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不过是忍得一时罢了。”蓝宝接口道:“就算有身孕如何,她的宠爱也不比不上公主。”楚姮心中不由泛起了几分酸楚,自己再得永煊宠爱,也始终比不过子嗣:“别忘了,她腹中毕竟是皇上的骨肉,皇上子嗣稀薄,怎么不在意这个孩子,好了,快去寻那个手串吧!”楚姮垂首想起那是侍寝时永煊对她说的话,沛珊因着身孕难免会痴缠永煊,而永煊也不免冷落了楚姮几日,那日永煊来到关雎宫,只是倚靠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而楚姮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绣着香囊,许久永煊才睁开双眼,抬起手道:“过来,到朕身边。”楚姮握住永煊的手,顺势靠在了永煊的肩上:“皇上好像很累的样子,这几日朝中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永煊抚过楚姮的肩头:“不过是一些琐碎的事情罢了,无妨,只是这几日沛珊身子不适,吃什么吐什么,朕难免要多陪她几日,只是这几日朕冷落了你,你可别多心,你要记住,无论朕在哪里,朕的心始终都在你身上。”楚姮用护甲拨着永煊龙袍上繁乱的丝线:“姮儿知道皇上心中有姮儿,所以姮儿不计较,即便皇上不来姮儿也知道皇上时时刻刻都记挂着姮儿,只是这关雎宫若是没有皇上,对姮儿来说便算不上关雎宫了。”永煊的下巴轻轻摩挲着楚姮的额头:“你要知道对于沛珊有些事情朕知道了,那么朕就不会再去在意这个人,朕在意的不过是她腹中的孩子,也许你会觉得朕自私,可是为了江山社稷,朕只能自私,这也是朕的不得已,姮儿,朕希望你能懂得。”楚姮含笑点头,她如何不懂得,毕竟他是一国之君,无论前朝与后宫,他都必须一一安抚好,况且永煊膝下只有两位公主,将来的大统也得需要有人继承,只是不知道沛珊会不会安心的生下这个孩子。 正想着,只听蓝宝喊道:“公主,找到了,奴婢找到容华小主丢失的手串了。”楚姮接过蓝宝手中的海蓝手串,仔细摩挲着:“当真是个好东西,既然找到,咱们也赶紧进殿吧!” 楚姮踏入殿中,便瞧见巧笑嫣然的甄婕妤正在与永煊对饮,永煊看见楚姮便忙起身朝楚姮走去:“怎么才来,朕派人去关雎宫请你,你宫里的人说你早都来了,可是路上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 站在一旁的蓝宝,正欲开口,只见楚姮扬一扬手,便只好退到一边,闭嘴不言,楚姮欠身道:“臣妾不过是寻一样东西,耽搁了点时间罢了还请皇上恕罪:”说罢又朝甄婕妤道:“妹妹,还望婕妤姐姐莫要见谅。”甄暮清笑了笑,刚要开口,便见沛珊起身道:“皇上和婕妤姐姐,莫要怪罪昭仪娘娘,刚才臣妾觉得殿中太过闷热,便出去走走,谁想到却弄丢了皇上前几日赏的海蓝手串,昭仪娘娘见臣妾身子不变,便主动帮臣妾寻找,才会耽搁了时间,皇上若要怪罪,还请皇上责罚臣妾便是了。”永煊笑道:“姮儿贤惠大度,你们之间又如此和睦,朕又怎么会怪罪你们。”沛珊提起裙角缓缓走到楚姮身边:“难为昭仪姐姐了,顶着这么大的日头,还替嫔妾找寻手串,嫔妾以茶代酒敬姐姐一杯。”楚姮将手串交予沛珊:“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妹妹若是真心喜欢这手串日后定要好好保管,否则不知道还有没有今日这样好的运气了。”沛珊爱惜的抚摸着掌中的手串:“失而复得,妹妹日后定当小心。”永煊牵过楚姮的手道:“好了,朕瞧你一头的汗,定是热坏了,朕忙上让人给你奉上冰碗,好好解解暑气。”楚姮含笑点头,随后又像甄婕妤送上为温瑰准备的周岁贺礼,便落座观看歌舞,蓝宝俯首在楚姮身边,低声说道:“公主你看,这杨容华面前的糕点几乎都快被她吃光了,哪还有刚才在殿外娇弱不适的样子。”楚姮笑道:“有身孕的女子口味自然要与胖人的不同,就算她不吃,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要吃的。”蓝宝撇嘴道:“依奴婢看,杨容华若是在这么吃下去,恐怕定要吃成个肥婆了,到时候就算她生下皇子,估计皇上也懒得看她一眼:” 身旁的玲珑不禁笑道:“公主你瞧瞧,这蓝宝的嘴是越发厉害了。”楚姮叹了口气,无奈的看了蓝宝一眼:“你呀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说话也不仔细点,当心被有心的人听去,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若是被旁人以为本宫嫉妒嫔妃有孕,咱们有十个脑袋都不够被砍的。”蓝宝吐了吐舌头:“奴婢知道,奴婢不说了,好好的看歌舞好不好。”一曲歌舞完毕,永煊正欲举杯,便见沛珊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抚着腹部,永煊担忧的问道:“沛珊你怎么了。” 沛珊痛苦的说道:“好痛,皇上臣妾的肚子,好痛,好痛啊!”永煊撩袍起身,走到沛珊身边,沛珊紧紧的抓住永煊的衣衫:“皇上,咱们的孩子,咱们的孩子。”说完便晕厥过去,永煊忙将沛珊抱起,只见沛珊杏色的裙衫上染满了鲜红的血,永煊急忙将沛珊抱到偏殿,又命人去请太医,太医闻讯也匆匆赶来,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许久才往偏殿赶去,见红乃是小产之兆,这意味着很有可能沛珊的这个孩子恐怕要保不住了。楚姮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罗绮在楚姮耳边说道:“妹妹你看,今日所有的歌舞都没有这场戏好看,到叫我弄不清到底谁才是今日的正主,明明是温瑰帝姬的周岁生辰,却所有人都围着杨容华转。” 楚姮正了正衣襟:“姐姐,咱们也赶紧赶去偏殿,咱们不去,只怕这出戏,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偏殿内忙做一团,负责为沛珊安胎的崔太医正在为其把脉,永煊焦急的问道:“怎么样,杨容华腹中的胎儿怎么下。”崔太医跪道:“小主气血两虚,乃是小产之兆,恐怕此胎难保,还请皇上请太医院众位太医一起为容华小主保胎。”永煊听罢速命元直去太医院宣旨,不一会儿,太医院所有当值的太医便都赶来偏殿,楚姮便在当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甄暮清扬了扬手中的绢子:“皇上果然在意杨容华这一胎,这么大的阵仗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呢。”甄婕妤的语气难免有些酸味,难怪今日原本是正主的她,却被冷落在一边,换谁也会发发牢骚 ,众太医一一为为沛珊请脉,永煊问道:“怎么样,可有法子保住杨容华的胎儿。”太医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无一人回应,许久,只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微臣有一法子或许可以保住容华小主腹中的骨肉。”永煊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目光落在孙云卿的身上:“真的,你真能保住这个孩子。”孙云卿道:“微臣怨尽力一试。”太医院院判刘昌在一旁拉了拉孙云卿的袖子,小声道:“你医术低微,知道容华小主的脉象如何嘛?你又如何能保住龙嗣,你这样乱说话,岂不是要连累整个太医院。”刘昌忙朝永煊叩头:“皇上,此人才进太医院没多久,医术浅薄,恐怕难以保住容华小主的胎儿,还是......”还未等刘昌说完,孙云卿便朗朗说道:“皇上容华小主,脉象虚滑,气血两虚,乃是小产之兆,微臣曾读一古方,将艾叶点烧后,熏手足十指,可镇痛止血,再以针灸之法配合,便可固元保胎,方才才能保住容华小主腹中的胎儿,院判大人,下官说的对不对。”刘昌被孙云卿说的哑口无言,永煊见孙云卿说的头头是道,便忙命其为沛珊保胎,孙云卿为沛珊针灸熏艾,又为其煎药服下,而其他嫔妃无一人离开,全部留在偏殿等候,直至深夜,虽然正直盛夏,又有披风挡风,但是楚姮还是感觉到了丝丝凉意,惠茜握住楚姮冰凉的双手:“姐姐,你说杨容华这胎能不能保住,今天这一切我都觉得太过奇怪了!”楚姮感觉到惠茜的手有些颤抖,安抚的说道:“你放心,一切都会没事,还有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你记住,千万不要多言。”此刻的惠茜并不懂楚姮言语之间的意思,而楚姮只是抬眸望向一直都沉静如水的容妃,如此又等候了半个时辰,方才见孙云卿从内殿走出,永煊忙上去追问:“怎样,情况如何?”孙云卿道:“皇上放心,血已经止住,胎象也已经稍稍稳固下来,小主也已经苏醒。”永煊稍稍松了口气:“朕去看看她。” 沛珊依旧脸色苍白,虚弱的躺在榻上,殿中混杂着熏艾和血腥的味道,闻得时间长了,难免有些让人作呕,其他嫔妃早已经不耐烦了,可是永煊没有发话,就连皇后也一直陪在哪里,其他人自然不敢多言,永煊握住沛珊的手:“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沛珊娇弱的摇摇头:“臣妾无事了。”容妃凑到一旁,焦急道:“妹妹,总算醒了,皇上一直都在这陪着妹妹,担心着妹妹,妹妹也真是的,怎么这般不小心,好好的怎么会有小产之兆,况且妹妹素来身子健硕,除了时常的孕吐外,也没有其他的不适,更没有磕着碰到,怎么小产之势来的如此凶猛。”楚姮嘴角扬了一抹冷笑,该来的始终都会来的,容妃,从沛珊见红的那一刻,她始终都是那般的淡定自若,就知道今夜的事不会那般简单,容妃的一句话,立刻激起所有人心中的疑问,此事的确来的蹊跷,孙云卿思索片刻,道:“微臣刚才为小主切脉时,发现小主血液内流气息倒转,才导致胎儿不稳,有小产之兆,不知道小主有没有吃过什么活血的东西。” 沛珊想了想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倒是容妃断然的否决了孙云卿的猜想:“怎么可能,今日的膳食都是由本宫和太医一一看过的,觉得不会有任何东西,若是皇上放心不下,太医们就在这里,剩下的膳食也还在,大可让太医们,一一检查过便是了。”说罢容妃并让宫人将沛珊桌上的吃食一一呈现在太医面前,所有太医看过,均说没有任何问题,孙云卿心中尚有疑问:“只是,小主若没有服食过活血的食物,又怎会有小产之兆。” “吃食没有问题不代表妹妹身上的一切都没有问题,若是有心只怕......”容妃欲言又止,永煊目光一沉,道:“有什么你直说便是了。”容妃垂一垂眼,低声道:“臣妾只是怕宫中有人欲对妹妹不利。”容妃话音刚落,皇后立马皱眉说道:“容妃妹妹许是多心了,宫中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加害皇嗣。”容妃闻言,便道:“若不是有人故意加害,妹妹好好的怎会见红,若不是太医尽力救治,只怕这孩子早已保不住了,况且这宫里面有的是人不想妹妹生下子嗣,皇后娘娘臣妾说的是不是。”皇后脸色大变,怒斥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难道容妃妹妹怀疑是本宫加害杨容华的。”容妃只是宁静微笑,可那笑意之间却有着森森的寒意:“臣妾并未说是皇后娘娘,只是皇上膝下只有两位帝姬,若是妹妹这一胎生下的是皇子,那么便是皇上的长子,而皇后娘娘一直都无所出,想必长子非嫡子,一定是娘娘心中之痛吧!” “一派胡言。”皇后愤然斥责道:“就算本宫没有子嗣,可是本宫依旧是嫡母,不管是谁的孩子都要叫本宫一声母后,况且本宫又怎么会加害皇上的子嗣。” 永煊不耐烦的说道:“好了,朕相信皇后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既然你们心中都有疑虑,就让太医们检查一下沛珊今日所用的和所穿的吧!” 太医们一一检验,绝不敢有丝毫怠慢,直到拿起那枚海蓝手串,所有人神色立即变化,孙云卿,忙跪下说道:“皇上,这手串有问题,这手串有红花的气味。” 第二十七章 禁足 第二十七章 禁足 在场人皆为震惊,红花,哪怕不是医者所有人也都清楚不过,活血通经,乃是散湿去肿的良药,但是若孕妇食用,不消片刻便会小产,永煊的眉头突突跳起,而沛珊去虚弱的说道:“怎么会,这手串是皇上赏赐给我的,我日日戴在身上,从未假手他人,怎么带有红花。” 容妃扬一扬眉,婉转说道:“妹妹别忘了,今日这手串可曾有别人接触过。” 沛珊惊骇不已,颤抖说道:“是,昭仪娘娘,对,我今日遗失了手串是昭仪娘娘主动替我寻回的。” 永煊心底已经,姮儿,这件事怎么可能会和姮儿有关,永煊只觉得心头闷的发慌 姮儿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你了:“姮儿,这手串的确是你寻回的。” 楚姮缓缓跪下道:“是,容华妹妹丢失了手串,臣妾见她颇为焦急便主动替她寻回。”楚姮说完便瞥了一眼跪在身旁的玲珑与蓝宝,二人明白楚姮的意思,并未多言说出事情。 永煊沉吟片刻,低声道:“手串是朕赏给沛珊的,之前绝对无事,沛珊也绝不可能这么做,那毕竟是她的骨肉,那唯一接触过这串手串的人,真的只有你吗?”永煊起身,走到楚姮面前,目光中带着难言的痛惜:“姮儿,你刚刚交还手串,沛珊便有了小产之兆,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你告诉朕。” 楚姮低头不语,许久才道:“臣妾没有,皇上可曾相信臣妾。” 永煊深舒一口气,摆了摆手:“罢了,今日之事上尚有疑虑,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好在孩子已经保住,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以轻易饶恕楚昭仪。”只见容妃跪在永煊面前:“皇上,妹妹今日小产定是旁人陷害,若是不能找出究竟,恐怕就算妹妹躲过了这一次,也难逃下一次,况且满宫皆知,当日容华妹妹一时糊涂曾做过许多伤害楚昭仪的事情,楚昭仪难免不记恨,又怎会今日好心的替妹妹寻找丢失的手串,只怕一切都是楚昭仪刻意安排,还望皇上替妹妹做主,替妹妹腹中的孩子做主,皇上那毕竟是你的骨肉啊!” 永煊沉默不语,而此时沛珊在如玉的搀扶下起身下榻,脚步虚浮的走到楚姮身前,却只是“扑通”一声跪倒在楚姮面前,声泪俱下:“娘娘,嫔妾的的确确做过许多伤害过娘娘的事情,但是嫔妾已经知错改过,即使娘娘真的怨恨嫔妾,要打要罚,嫔妾绝无怨言,只是还请娘娘不要伤害嫔妾腹中的孩子,这不只是嫔妾的孩子,也是皇上的孩子,还请娘娘念在与皇上的情意,饶恕这个孩子吧!” 楚姮心中冷笑,此刻的沛珊是个差点失了孩子的母亲,句句摧心剖肝让人动容,而自己却被指责加害与她,一时之间,换了谁都会同情这样一个女子,楚姮扶起沛珊:“妹妹何出此言,之前的事本宫早已不在计较,只念你一时糊涂罢了,除非妹妹觉得除了之前的事情,还有别的事情对不起本宫,才会说刚才那一番话!” 沛珊闻言神色一愣,只是低头哭泣,皇后起身将沛珊扶起:“好了,你这是做什么,刚刚差点小产,现在又跪在这里,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等身子养好了再说。” 皇后此言明显是袒护楚姮,楚姮心中不由感激,只是今日这事她难逃其责,容妃冷冷道:“皇后此话是为何意,以后再说?恐怕还没等容华妹妹养好身子,这孩子早就被狠毒之人害死了,皇上,今日之事切不可草草了之,皇嗣一事岂能儿戏,还请皇上细细追查,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永煊长长吁了一口气,那一刻楚姮在永煊的心中看到不忍、痛楚,也许对于永煊来说子嗣与自己之间终究还是难以抉择的吧!正想着,却见惠茜从人群中走出,缓缓欠身:“皇上,请容臣妾一言。” “你说。” “皇上,今日种种的确都指向昭仪姐姐,可是且不说姐姐是不是这样恶毒之人,但是姐姐又是如何知晓杨容华何时弄丢手串,又会不会同意姐姐帮其寻找?臣妾虽不懂医术,但臣妾也知晓,红花必须孕妇食之才会小产,姐姐又怎么会把这红花粉擦在手串之上,这手串又不是吃食,姐姐真的要加害杨容华,怎么会把种种算计在这不能的事情之上。” 永煊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惠茜一言的确不无道理,看来此事不能归罪姮儿。” 永煊望向孙云卿,孙云卿刚要答话,却见沛珊身边的宫女如玉,奔向永煊:“皇上,此事并不是淑人小主揣测的那般,今日是昭仪娘娘故意出言挑衅小主,才会无意间打掉小主的手串,事后昭仪娘娘又主动替小主找回,小主见此便先回到宴席间,而且昭仪娘娘归还手串时,小主曾仔细检查过,宴席间食用点心的时候双手又接触过吃食,想必就是那个时候,小主才会误食了红花。” 容妃听后,心中大喜,平常看如玉这个丫头没什么特别的想不到今日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看来沛珊的确是好好调教过:“皇上,一切事情皆以明细,这一切分明是楚昭仪记恨容华妹妹所以才如此恶毒的要让容华妹妹小产,皇上,臣妾恳请皇上不要饶恕这样的狠毒之人。” 玲珑和蓝宝听到如玉那一番话,早已急的满头大汗,无奈楚姮早有吩咐,之后乖乖的跪在那里,心中默默祈求楚姮能躲过此劫。 此刻永煊的脸色已经愈加难看,所有的一切都指向楚姮,他不得不信:“姮儿,你让朕很失望。” “臣妾没有。”楚姮无力的摇了摇头,此刻无论她说什么,都已经难逃责罚,事关皇嗣,即使永煊此刻信她,但种种证据放在这里,换谁会疑心。 容妃心中越加得意,眉眼间也有掩不住的喜色:“楚昭仪,即使你再巧言狡辩,罪证确凿,你想抵赖也没用,皇上,谋害皇嗣乃是死罪,臣妾恳请皇上将楚昭仪交由慎刑司审问,按律论处。” “皇上,万万不可。”皇后忙道:“此事疑点众多,切不可降罪楚昭仪,况且楚昭仪乃是楚国公主,若是按律论处,只怕也会伤了与大周与楚国之间的和气,产生龃龉,引起纷争。” 慎刑司,号称执掌皇族之刑令,审问之法狠辣凌厉,况且现在的楚姮已是罪责在身,恐怕不死也别想活着出来。 永煊一直都不曾说话,脸上带有复杂的神色,若是换了别人他自是一字不听的就交由慎刑司处置,可是楚姮,他心中终究是不忍,难道自己真的是因为她身上那几分与微宁的相似,才会这么犹豫不决:“好了,皇后所言不无道理,此事还带在仔细盘查,就先将楚昭仪禁足关雎宫。” 容妃心中不忿,废了半天的功夫,却连位分都没降只是禁足自己宫中,正欲开口,只听永煊带有怒色的说道:“好了,朕已经下旨责罚了,时候也不早了,沛珊也要好好养好身子,今日之事到此为之。”说完便转身离开合欢殿,而平常与楚姮交好的罗绮,听到楚姮禁足的那一刻,只是垂眼望着自己的指尖,直到永煊离开那一刻才起身恭送,不一会便瞧元直回来宣孙云卿去宣室殿,楚姮心中舒了一口气,还好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刚才孙云卿的不慌不论,医术高超,让永煊大为赞赏:“你叫什么什么。” 孙云卿叩首道:“微臣孙云卿。” “今日你保住了皇嗣,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孙云卿道:“微臣不过是尽自己医者的本分罢了,不需要任何赏赐。” 永煊满意笑道:“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你,如今你在太医院是何职位职位。” 孙云卿回道:“微臣不才,只是从七品医员。” 永煊道:“可惜了你的医术,朕封你为正四品右院判,以后你要好好发挥你的医术。” 孙云卿叩首谢恩:“微臣多谢皇上,皇上微臣还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永煊笑道:“但说无妨。”孙云卿思量片刻:“微臣替容华小主把脉时,发现容华小主的脉象有一丝奇怪之处。” 永煊不由皱眉:“哦?可会影响腹中骨肉。”孙云卿道:“微臣暂且不知,微臣还虚观察多日,才可知晓究竟这奇怪之处源于哪里,皇上不如也让其他太医一起诊断一下。” “朕今日已经见识到你的医术,那种情况就连太医院判都束手无策,以后你就负责为杨容华安胎。” 孙云卿叩首:“微臣领旨。” “你先退下吧!”带孙云卿离开后,永煊阴沉着脸,道:“元直,今日之事,你觉得有什么可疑之处。” 元直道:“奴才愚笨,奴才不知。” 永煊冷哼一声:“可是朕却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你陪朕出去走一走悄悄的,别惊动了旁人。” 关雎宫内,楚姮坐在榻上安静的看着《孙子兵法》,蓝宝在一旁刚要开口,却被玲珑拦住,楚姮低声道:“有什么想说的直说便是了。” 蓝宝委屈道:“公主,今日之事明明是杨容华陷害您,为什么刚才你不分辨呢,也不让奴婢和玲珑姐姐将事情的原委道出,现在可好,皇上将公主禁足,就算公主想替自己平反也束手无策了。”蓝宝就不明白了,从得到禁足的旨意后,楚姮就一直这样沉静的坐在那里,楚姮放下手中的书册:“你都看出来,皇上未必不会知道,再说了,本宫被禁足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以后杨容华的孩子在出了什么问题,也怪罪不到本宫的身上了。” 蓝宝还欲开口,去见莫挽含笑进殿:“娘娘,你看谁来了。” 楚姮抬头望去,只见永煊站在殿外含笑看着自己。 第二十八章 沛珊 第二十八章 沛珊 楚姮慌忙起身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这么晚了,皇上怎么过来了。” 永煊将楚姮扶起,屏退众人:“朕怕朕不来,你心里不知道该怎么怨恨朕了。” 楚姮心头一颤,,他竟然信她,原以为永煊深夜前来是要斥责她,想不到居然说了这样一番话,心中难免不动容,不禁眸中带泪:“皇上相信臣妾。” 永煊抬手拭将楚姮脸上的泪水拭去:“朕怎么可能不信你,只是今日种种皆指向你,朕难免有几分疑心,只是朕相信你,朕心仪的人绝对不会做这般恶毒的事情,其实今日这是你完全可以开口为自己辩白,只要你肯辩白,朕绝对会草草了之,决口不在提及此事。” 楚姮温顺的伏在永煊的肩头:“因为臣妾也相信皇上,臣妾不想让皇上为难,若是皇上今日不处罚臣妾,只怕明日朝中不知道要起怎样的风波。” 永煊欣慰笑道:“姮儿,有你,朕此生足矣,朕今日下旨将你禁足,亦是保全你,你放心今日这件事,朕一定会让人查的水落石出,还你清白,你且先委屈些日子,即便查不出真相,过些日子,朕也会寻个由头将你放出去,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臣妾恭送皇上。” 永煊走至大殿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道:“姮儿,你在朕的心中与旁人不同,希望你永远不要欺瞒朕。” 楚姮抬首,坦然迎向永煊的目光,温然一笑:“臣妾这一世都不会辜负皇上对臣妾的信任。”语毕二人皆相视一笑,待永煊走后楚姮心中更是无味杂陈,她从未想过自己在永煊心中竟然有这般地位,而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无疑是在伤害永煊,虽然永煊自小在宫中长大,可是对于后宫中妃嫔的手段,他始终都看不清,或许在他心中,他始终都希望有人能保持一份纯真之心,就想微宁一样,所以他才会这般信任自己,难道,现在自己要就此收手放弃一切,静待时机,不,既然自己走到这一步,就绝对再也没有回头的理由。 此时,沛珊也被抬回九华殿静养,容妃将安胎药端至沛珊面前:“妹妹,快将这安胎药服下吧!今日妹妹可是受了不少委屈。” 沛珊将手中的安胎药一饮而尽,浓郁的苦涩之味,立刻在口中散开:“废了一番功夫,却只是换来楚昭仪的禁足,皇上当真如此偏爱她吗?以至于都不顾及自己的子嗣。” 容妃眉眼一样,轻笑道:“没有重处,又如何,索性皇上已将她禁足,等过些时日,皇上自然会慢慢忘记这个人,倒时候,这楚昭仪还不如用,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吗?只是妹妹今日所做的一切,太过于鲁莽,还在那位太医医术高超,才帮你抱住了胎儿,若是真的一个不小心小产,咱们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妹妹是何时事事自作主张,都不予本宫这个表姐商议了,难道你忘了,是谁处处护你,把你提携到这日这个地位。” 沛珊惊讶道:“这一切难道不是表姐事先安排好的吗?” 容妃不禁皱眉,语气生冷:“若真是本宫安排,怎么会如此不知轻重,不顾及你腹中胎儿,除掉楚昭仪是小,平平安安诞下皇子才是大,本宫会如此分不清孰轻孰重吗?自己做错了还有如此怪罪旁人吗?罢了,本宫就当你今日还未清醒,你好好养好身子,本宫先回去了。” 如玉望着容妃远去的背影,便道:“小主不觉得,容妃娘娘未免太不讲理了,明明是今日之事她并未与小主商量,害得小主险些小产,却还这儿倒打一耙,说小主行事鲁莽,还真会恶人先告状。” 沛珊睨了如玉一眼,冷冷道:“你可否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如玉慌忙跪下,忙道:“奴婢不过是替小主委屈,这些日子,小主一直都再为容妃娘娘尽心谋划,可是那次不是小主受得委屈最多。” 沛珊长吁了一口气:“罢了,你先起来便是,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我入宫一来一直都亏了表姐照拂,许是今日表姐没有想事情会这般严重,心中内疚,才会如此吧!对了,如玉今日在合欢殿的那一番话,是谁教你说的。” 如玉浑身一颤,略微胆怯的说道:“奴婢,不过是怕小主今日一番心思白费,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 沛珊微闭双眼:“也算你机灵,好了我乏了,你先退下吧。” 如玉离开寝殿,并未回到自己的屋里,而是绕到后门,悄悄的走到九华殿后面的竹林,一位身穿杏色宫装的女子,早已在此等候,如玉怯怯的走到那女子身边,轻声道:“见过姑姑。” 女子上下打量了如玉一番:“今日你表现的很好,该做的事该说的话,都让主子很满意。” 如玉稍稍放松了绷紧的身子,松了口气:“主子满意便好,那我的父母和弟弟。” 女子瞥了如玉一眼:“放心,主子早已差人将你的家人送回了家,你若不信尽管可以差人去问。” 如玉心中欣喜,却不敢表露:“多谢主子,姑姑放心,以后如玉只有一个主子,便是……” “好了。”如玉还没说完便被那名女子打断:“以后有的是你表忠心的时候,主子若是有安排,我自会找你,你先回去吧,免得叫人发现了。” “是。”如玉匆匆的往九华殿走,终究是她这个小宫女,把一切看的太过简单了。 这一日,楚姮站在窗前,望着廊下残留的玉兰花瓣,自从被禁足以后,宫里的人都跟红顶白,拜高踩低,而内务府也不同往日,日日都送来新载的玉兰花,玲珑她们怕她伤心,早就让人挪走,莫挽奉茶进来,楚姮幽声问到:“莫挽,本宫已经禁足几日了。” 莫挽欠身道:“回娘娘,已经八日了。” 楚姮抬眸,望向远处:“那这么说,孙云清为杨容华安胎,也有七八日了。” 莫挽答道:“是。” 楚姮的嘴角含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这样算来,也快了,咱们也过不了几天这样的日子了。” 自从那日孙云清为沛珊保住胎儿之后,安胎一事就由孙云清负责,沛珊见他医术高超,有暗中打听清楚孙云清的底细,才放心让他安胎,如此沛珊便事事听从孙云清的嘱咐,直到那一日,楚姮原本睡得正沉,却听见一声女子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楚姮慌忙起身,叫醒守夜的莫挽:“莫挽,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莫挽摇头,朦胧道:“奴婢什么都没有听到。” 楚姮掐指算道:“算来,应该是今天了,早些休息吧,恐怕明天就没有安生的日子了。” 其实这一夜楚姮睡得并不安稳,后宫之中也变得灯火通明。 九华殿内,永煊听到孙云清的回禀,脸色渐渐变得阴沉,那一声凄厉的惨叫正是沛珊所发出的,原来沛珊用过晚膳之后,便觉腹部不适,便派人去传太医,待孙云清赶来之后,沛珊已经见红,然而这一次的沛珊却没有上次的幸运,这个孩子终究是没保住,永煊眼底闪过一丝痛苦,那毕竟是他的孩子:“好好的杨容华怎么会突然小产,这几日你不一直都再说胎像稳固吗?怎么会这样?” 孙云清道:“微臣不才,微臣赶来时,容华小主已经见红,微臣替容华小主切脉时,不只发现同上次一样奇怪的脉象,还发现小主气息紊乱,脉象逆转,这一切还得等微臣翻过古书方可知晓,微臣没有保住皇嗣,还请皇上责罚。” 此刻已经苏醒的沛珊,听到自己已经失去了孩子,便倚在榻上失声痛哭起来,声旁守候的容妃,不禁动容,当初她也曾失去自己的孩子,这种感觉不言而喻:“妹妹别伤心,你伤心皇上更伤心,妹妹这次小产绝非意外而是人为。” 永煊抬头望向容妃,问道:“容卿此言何意?” 容妃跪道:“皇上,妹妹身子一向强健,若不是上次楚昭仪用红花陷害妹妹,妹妹怎会小产,皇上又怎么会没了自己的孩子,皇上,这还孩子还没有出世,还没有来的及叫你一声父皇便惨死腹中,臣妾恳请皇上,废黜楚昭仪打入冷宫。” “楚昭仪,已经禁足关雎宫,又如何能害得杨容华小产。”皇后听闻沛珊小产,便匆匆赶来九华殿,刚到内殿,就听见容妃这番话,不禁开口为楚姮辩才,皇后朝永煊欠身:“皇上,楚昭仪用红花陷害杨容华一事本来就疑点重重,还请皇上明察,切不可听小人之言,降罪楚昭仪。” 容妃听言嘴角一搐,冷笑道:“皇后说谁是小人,皇后这般袒护楚昭仪,难道是因为楚昭仪所做一切是皇后授意吗?” 皇后脸色突变:“你……” “行了,都别说了。”永煊不耐烦的打断了她们话:“你们还嫌今日宫里不够乱的吗?孙太医,你留在这里好好为沛珊调养身子,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永煊的震怒结束的今日之事,沛珊小产一事便在无人过问,这一日天气阴沉,孙云清匆匆的从太医院赶到宣室殿面见皇上,许是天气的原因,只感觉孙云清的脸似乎更加阴沉,那一日众人不知道孙云清究竟同永煊说了什么,守候在殿外的宫人,只知道永煊发了好大的脾气,待孙云清离开后,永煊便让元直传了两道之意,第一道便是解了楚姮的禁足,而第二道便是废杨氏正四品容华之位,打入冷宫,择日处死。容妃南宫琬姒,废除封号,降为贵嫔。 得到旨意的楚姮,并未感觉到太多的欣喜,毕竟这一切是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换来的,楚姮只是静坐窗前,听着漱漱风声,唤道:“玲珑,晚膳后,你命小厨房准备一碗莲子羹,拿冰块镇着,等皇上过来了,一定要让皇上服用。” 玲珑道:“公主,皇上并未传旨今日过来。” 楚姮微微笑道:“放心皇上今夜一定会来。” 入夜,楚姮躺在翻来覆去,直到天泛起鱼肚白时才有些困意,朦胧之间,楚姮隐约之间觉得有人坐在自己身边,睁眼望去,只见满脸疲惫的永煊正望着自己,楚姮起身:“皇上来了。” 永煊抚摸着楚姮略微毛躁的鬓角:“几日不见,你好像清瘦了不少。” 楚姮倚靠在永煊的肩上:“臣妾只不过是忧心皇上,对了,莲子羹,皇上可用了。” 永煊点头道:“嗯,那碗莲子羹很好,清心顺气。” 楚姮道:“臣妾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何下旨将杨氏打入冷宫,但是想必今日朝中那些人并不好对付吧!” 永煊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冷哼道:“哼,杨氏欺君罔上,心思狠毒,那些人居然还让朕收回旨意。” 楚姮带走一丝惊讶的问道:“欺君罔上?” 永煊叹了一口气,扶着楚姮的肩头:“姮儿,你知道吗?杨氏根本就没有怀孕,要不是孙云清,朕恐怕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楚姮略为惊愕:“怎么会,太医明明诊断出杨氏有孕,好好的孩子怎么会突然没了?” 永煊带有几分怒意:“她那是用了金针改脉的方法,来做有孕之像,那日她险些小产,孙云清为她诊脉之时,就觉察不对,在她小产之后朕让孙云清为她调养身子,那时孙云清才知晓一切,便来告诉朕一切,想必她定是怕自己怀胎十月之后,生不下皇嗣一切都会败露,所以才会佯装小产,甚至还嫁祸与你。” 楚姮一脸茫然:“怎么会,这欺君之罪,恐怕是要株连九族的,杨氏行事怎会如此鲁莽。” 永煊厌恶道:“当初她被禁足,若是不用这个方法,她如何能有以后得荣华富贵,她的母族又如何在朝中风光?她当日被禁足昭阳宫,想必这个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表姐替她安排的?” “南宫贵嫔?”楚姮继续道:“所以皇上才会降了南宫贵嫔的位分。” 永煊点头道:“不管这件事她有没有参与,她也脱不了干系,只是这段时日委屈你了。” 楚姮依偎在永煊的怀中,嗅着那熟悉的龙涎香:“清者自清,而且皇上相信臣妾,这点委屈又算得什么。” 永煊忘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时候不早了,朕也该要去上朝了,你在睡一会儿,回头朕再来看你。” 永煊走后楚姮并未睡去,换来蓝宝为其梳洗,一身绣着雪白樱花的齐胸襦裙,樱色拖地的银丝外罩,望仙髻上簪着由粉色晶石串成的花蕊珠花,楚姮解了禁足,自然要去给皇后请安,况且还不知道被降了位分南宫贵嫔会以什么样的面目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第二十九章 得悉 第二十九章 得悉 楚姮原本以为自己会是最早一个到昭阳宫给皇后请安,却不想其他嫔妃已经早早坐在那里陪皇后说话。 楚姮欠了欠身:“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给位姐姐来的好早。” 皇后温然笑道:“本宫想着你刚刚解了禁足,本想让你休息两日,却不曾想你竟然也这么早来了,快坐下吧!” 楚姮落座环视一圈并未看到南宫贵嫔,甄暮清附在楚姮耳边轻声道:“娘娘是否在找南宫贵嫔,她刚才已经让宫里的太监传话,说身子不爽这几日就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不过,谁知到她究竟是身子不适还是怕看见这些素日里她瞧不上的人一一请安呢?” 楚姮笑道:“南宫贵嫔想什么,只有她心里清楚,姐姐也别忘了,她好歹也是正三品贵嫔的位分。” 甄暮清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手中的丝绢:“谁说不是呢,就连我这个帝姬的生母,也不过是在温瑰周岁时皇上开恩给了个婕妤的位分,若是我能像娘娘一样能得皇上的恩宠,这日子也有了些盼头,娘娘的关雎宫我还从未见过是什么样子呢?真希望有机会能陪到娘娘宫里陪娘娘说会子话!” 楚姮微微皱眉,笑道:“姐姐说笑了,姐姐若肯来,妹妹求之不得,宫里都是姐妹,时常走动也热闹些,再说温瑰那个孩子,妹妹也喜欢的很?” 此时皇后微微正色,朗声道:“这几日宫里面发生了很多事情,你们心中既都清楚,本宫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有一句话本宫必须得说,这宫里面大家都是姐妹,日子再难熬也是自己的事情,切不可错了心思,皇上已经下旨傍晚时分处死杨氏,你们也要好好记着,杨氏的下场未必不是你们的明日,安分守己才最重要。” 众人异口同声道:“嫔妾等,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众人又陪皇后说了一会子话,便一个个的离开了昭阳宫,楚姮刚出昭阳宫,就见惠茜一路小跑追了上来:“姐姐,姐姐。” 楚姮拉住惠茜的手:“我本想回宫再叫人传你和罗姐姐,想不到你竟然跟来了,对了,怎地不见罗姐姐。” 听到罗绮,惠茜的脸色稍有不忿:“姐姐找她做什么。” 楚姮心下疑惑,却见罗绮不知从何处走过来:“楚妹妹你看看,这几日你禁足惠妹妹对我便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你还不快劝和劝和。” 惠茜别过头去不理会罗绮,楚姮恍然大悟,不禁“噗嗤”一笑拉过惠茜与罗绮的手:“此事怪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关雎宫可好。” 回到关雎宫,饶是罗绮哄了惠茜好一阵子,也不见惠茜的脸色有所缓和,楚姮忙道:“好了,惠妹妹如此,可是怪皇上当日禁足我时,罗姐姐未曾开口帮我,那惠妹妹你知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是我告诉罗姐姐无论那日情形如何,都不要让她为我求情的。” 惠茜略微惊讶:“姐姐为何这么做。” 罗绮接口道:“因为只有楚妹妹禁足,杨氏小产一事才不会有人怀疑到楚妹妹身上,妹妹当真以为我怕牵连自身,才不替楚妹妹求情的吗?若不是楚妹妹事先嘱咐我,我又怎会袖手旁观。” 惠茜依旧是一脸疑惑,略微沉吟,忽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难道杨氏小产一事与姐姐有关。” 楚姮抚着小指上冰凉的蓝珠护甲:“她既然苦心造诣的耀荣腹中腹中骨肉害我,我又岂能容她,何况她当日陷害我之处还少吗?” 惠茜惊出一身冷汗,眼前的楚姮似乎让她感觉到既陌生又熟悉,她似乎不信自己一直依靠和信赖的姐姐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楚姮看出惠茜的心思,握住她冰凉的手:“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狠毒,毕竟那也是皇上的孩子。” 惠茜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道:“不,杨氏和南宫贵嫔一直居心叵测,无论是姐姐得宠前还是现在,咱们都没少落入她们姐妹二人觉得圈套,妹妹不过是可怜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罢了,毕竟稚子无辜。” 罗绮长叹一口气:“其实当日楚妹妹心中也是万分纠结,杨氏若是真的没了孩子,伤心还有皇上,所以当日楚妹妹便决定若是杨氏肯安心生下这个孩子,那么之前的一切便一笔勾销,以后的事便是以后了,只是杨氏容不下咱们,你楚姐姐也是逼不得已,好在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黄昏时分便会被处死。” 惠茜心中尚有几分疑虑:“可是姐姐被禁足了,那杨氏又是如何小产的呢?” 楚姮嘴角含了一抹冷笑:“想必杨氏心中也一定想知道她好好的孩子为什么会变成的假孕争宠的吧!也罢,左不过她也要被处死了,倒不如让她死的明明白白。” 楚姮与惠茜走在通往冷宫的长街上,楚姮见惠茜一路都沉闷的低头,便道:“怎么了,一路上都不说话。” 惠茜犹豫着最终,开口问道:“姐姐,这件事情为何一开始不和我说。” 楚姮扶了扶惠茜被风吹乱的刘海:“我与罗姐姐没有告诉你,并非纯心瞒你,此事,我与罗姐姐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扳倒杨氏,若是万一事情败露,只怕会牵连你,到时候又有谁为我和罗姐姐想法子呢,况且你父亲一直与南宫将军不和,若是在牵连你们冯氏,只怕我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当日我与罗姐姐商议此事时,才决定将你瞒下,若是你真的气我和罗姐姐没有告诉你,那姐姐只好在这给你赔罪了。” 惠茜抬手笑道:“妹妹哪里是怪姐姐,只是怪自己帮不上你和罗姐姐什么忙。” 楚姮抬手敲了敲惠茜的额头:“怎么帮不上忙,若不是这几日,你天天跟皇上和皇后替我求情,让杨氏她们放松了警惕,只怕我未必能轻易的扳倒杨氏,好了,冷宫到了,你可陪我进去。” 惠茜望了望冷宫的大门:“算了,只怕我见到杨氏,想起她之前的所作所为,怕也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楚姮道:“也好,那你在这里等着。” 楚姮推开冷宫的大门,由于经久未修,冷宫已经破落不堪,况且这里面一般住的都是被贬黜的妃嫔,也无需动用大笔银子修葺,元直看到楚姮,忙打了千道:“娘娘怎么来了,这里面晦气,娘娘可来不得。” 楚姮示意元直起身:“无妨,本宫想送一送杨氏。” 元直忙道:“杨氏就在里面,娘娘进去便是了,奴才在这里守着。” 元直替楚姮推门,楚姮颔首:“有劳公公了。” 沛珊坐在椅子上,一身素服,褪去所有修饰,望着这样沛珊,楚姮不禁想到去年端午沛珊是如何以一曲波斯舞赢得永煊的恩宠,然而不过才一年的光景就已经呆在这冷宫里,沛珊眯着眼望着楚姮平静的说道:“你果然来了。” 楚姮随手拿起桌子上摆放着的毒酒:“怎么你知道本宫要来。” 沛珊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哼,你若不来,只怕我死都死不安稳,我没有假孕争宠,我能感受的这个孩子,为什么皇上却不肯听我解释,为什么。” 楚姮低头笑道:“为什么,你自己觉得是为什么,确凿的证据摆在皇上面前,由不得皇上信不信,况且每一位太医都为你诊过脉,结果都是一样的,你说皇上还会不会听你解释。” 沛珊抬头望着破落不堪的墙面:“是呀,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会变成假孕争宠,自从有了这个孩子我一直都小心翼翼,所有的一切都叫人信心检查,可是后来我还是没了这个孩子,直到我来到了冷宫,心静了,一切也就看的明白了,孙云卿是不是你的人。” 楚姮望着沛珊干净憔悴的面容,心中难免闪过一丝不忍:“你能想到这一点,也算你聪明。” 沛珊怨恨的盯着楚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我的孩子,纵使我之前加害过你,可是那毕竟是个孩子,即便你不顾及我,也该顾及皇上会不会伤心,你这样做又是否对的起皇上,你知不知道,这个孩子,我有多重视这个孩子。” 楚姮听完不禁冷笑连连:“你重视这个孩子?你若是真的重视这个孩子,又何必用他来加害我,若不是这样我又怎会有机会扳倒你,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个孩子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只不过是你和南宫贵嫔用来扳倒我的工具罢了,你若真心疼爱他,又怎么会不顾自己腹中骨肉的安危来加害我。” 沛珊低头伏在膝上,不禁“嘤嘤”哭泣起来:“不是我,不是我,是表姐,是表姐看不惯你把她的宠爱抢走,是表姐要置你于死地,我也不想伤害我的孩子,可是我又如何能拒绝表姐,毕竟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表姐帮我得到的。” 楚姮冷哼道:“那你现在下场,又完全是拜我所赐吗?你知不知道,我本想若你安心生下这个孩子,那我绝对不会动这个孩子分毫,要怪就怪你表姐太过狠毒,既然连你也不重视这个孩子,那我何必为你考虑呢?” 沛珊不禁自嘲:“是呀!我这个做娘亲的是有多重视我的孩子!现在我马上就要被处死了,你还是不肯告诉我,究竟是如何让我变成假孕争宠的吗?” 楚姮扶了扶袖口上绣着的樱花:“我来便是让你死的明白,你的的确确是有了身孕,不过在你小产那日,孙云卿替你针灸保胎时,便改了你的脉象,后来在他为你安胎的那几日又在安胎药里加了几味别的草药,掐着日子算,让你在月信之期有小产的迹象,然后内务府的记档上就会发现你小产之日,应该是月信之期,而孙云卿也会同皇上进言,说你月信迟迟未来不过是经血淤积体内,而你就利用这一点,用金针改脉的方法,改变自己的脉象,造成有孕的脉象,不论哪个太医把脉都只会是一个结论。” 沛珊冷笑道:“果然高明,用针灸改变我的脉象,这期间在让我小产,而我小产皇上也只会认为是我无法在十月之后生下一个孩子,才会假装小产,是不是,你好狠毒的心。” 楚姮望向远处:“我狠毒?若不是你想加害我,孙云卿又如何能到你身边为你安胎,这一切归根究底还是在于你,一步错便是步步错。” 沛珊仰头大笑:“对,是我,是我错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何那日我险些小产时,你没有这么做,而是偏偏等到现在。” 楚姮道:“因为那日孙云卿刚为你针灸过,而脉象改变也需要些时日,若是皇上命别的太医诊脉,只怕会觉察出什么,反到适得其反了,之后的几天你的脉象再无喜脉,即便所有太医为你诊脉,也不会发现什么。” 沛珊不禁摇头道:“我果然还是斗不过你,难怪那日皇上将你禁足,你却不曾为自己分辨半句,你一禁足,所有的一切你便全都撇清,而孙云卿,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太医,素日里又与你没有什么来往,一切都不会疑心到你身上,亏了我和表姐这般信任她,枉表姐一番心思,最后却只为别人做了嫁衣,原来我们早早的落入你的算计之中。” 楚姮叹道:“实情我已经告诉你了,说到底,终究是我亏欠了你,毕竟那是一个孩子。” 楚姮转身离开,那一刻,沛珊大声哭喊道:“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我没想害我的孩子,那一日我根本就不知道手钏上沾染了红花,我本想只是羞辱你一番,也许这一切是表姐安排的,可是表姐说过她没有,我信她,我信她,也许咱们都掉入的别人的算计之中,若是这样咱们不过只一枚棋子罢了,你要相信我,相信我。” 楚姮不在理会沛珊,直接走出了冷宫,望着如火烧般的天空,心中不由泛起了几分酸楚,惠茜上前拉住楚姮的手:“姐姐在想什么。” 楚姮摇头道:“没什么,不过是再想,会不会有一日我也会沦落到这般下场,毕竟现在我的手也不是干干净净的。” 惠茜堵住楚姮的嘴:“姐姐切莫乱说,姐姐是福之人,再说这一切姐姐也是被逼无奈。” 楚姮苦笑道:“被逼无奈?这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找个理由罢了,算了,回宫去吧!” 楚姮回到关雎宫,莫挽欠身道:“娘娘回来了,孙太医来了,在殿外候着呢?” 楚姮道:“好,传他来见我。” 楚姮端坐在贵妃椅上,孙云卿进殿请安:“微臣给娘娘请安。” 楚姮道:“起来吧!难为你了明明是一双治病救人的手,却为了本宫终也染上了血腥。” 孙云卿无奈笑道:“是呀!那几日微臣也在想这么做对不对,可是微臣知道救一个好人可以帮助更多的人,可是救一个坏人却可以害死更多的人。” 楚姮不禁对孙云卿大为赞赏:“好在你想的明白,若是你心中有结,只怕本宫的自责便要多了一分,这一次本宫能成此事,你功不可没。” 孙云卿撩袍跪道:“娘娘严重了,今日微臣过来是有一事要同娘娘禀报,那日微臣替杨小主把脉时,发现小主体内红花的含量颇大,若不是微臣尽力,只怕那日这个孩子未必能保住,微臣想,若是小主真要借此加害娘娘,只需服用一点便可有小产的迹象,何必服用如此大量的红花,若是保不住这个孩子,岂不是因小失大。” 第三十章 爱恨 楚姮猛地起身,想起沛珊在她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孙云卿说的没错,若是沛珊真想加害她,又何必服用这么多红花,若是这个孩子保不住,她所有的荣华富贵不也就烟消云散了吗?这样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会做,难道她们真的掉进别人的算计之中。 孙云卿走后,楚姮便一直低头沉思,回想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直到永煊的到来打断了一切思绪:“在想什么,那么认真,朕来了都不知道。” 楚姮起身欠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为能及时迎驾,还请皇上恕罪。” 永煊将楚姮扶起,笑道:“朕不过是跟你玩笑一句罢了,朕哪舍得罚你。” 楚姮别过头,佯嗔道:“皇上就知道取笑姮儿,对了皇上今日不是要去看温瑰帝姬的吗?怎么又跑到姮儿的关雎宫来了。” 永煊刮了刮楚姮的鼻子:“怎么,难道你不想看见朕。” 楚姮想起今日甄暮清在昭阳宫时对她说的话,不禁笑道:“皇上心里有姮儿,姮儿又何必在意这一时半刻,况且帝姬若是许久不见皇上只怕快忘了皇上这个父皇的样子吧!” 永煊道:“无妨,朕明日去也是一样的,你刚解了禁足,朕本就来该来看看你,对了,朕听元直你今日去了冷宫。” 楚姮点了点头,轻声道:“是,臣妾去了,因为臣妾有一些事情想要问清楚杨氏。” 永煊皱眉道:“哦?什么事?” 楚姮抬眼望着永煊:“臣妾想问问杨氏,究竟臣妾做错了什么,要让她这般想置臣妾于死地。” 永煊叹了口气道:“其实,姮儿,有些话,朕也很想问问她们,究竟是为什么,可是朕知道,自己问不出答案,因为连她们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朕,还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自己的母族,姮儿,不是事事你都能知道答案的。” 楚姮伏在永煊的膝上:“是呀,所以臣妾这一趟始终是白走了,但是臣妾知道杨氏和南宫贵嫔陷害臣妾,是为了皇上,也是忌惮着臣妾的身份,皇上知道刚才臣妾在想什么吗?臣妾在想其实这宫里面有多少人都受了臣妾的牵连,就拿惠妹妹来说,当日杨氏不过是除掉臣妾,却因为惠妹妹与臣妾交好,却也连累了惠妹妹,虽然现下杨氏已经有了自己应得的下场,可是那些时日的确委屈了惠妹妹。” 永煊扶着楚姮披肩而散的青丝:“姮儿,这宫里面许多人都是自私的,恐怕只有你会这么想,你说的没错,之前惠茜的确是受了委屈,不过,杨氏已被处死,事情既然已经尘埃落定,况且当日之事杨氏也并未说是由南宫贵嫔示意,不如这样,明日朕就封惠茜为正五品嫔位,封号为瑾可好。” 楚姮喃喃道:“瑾?怀瑾握瑜兮,穷不得所示。那姮儿就先替惠妹妹谢过皇上了,姮儿自从和亲到大周以来,在这宫里便是举目无亲,未遇到皇上前,幸亏有惠妹妹和罗姐姐偶尔陪姮儿说说话,否则姮儿岂不是真成了孤家寡人。” 永煊深深的叹了口气:“阿绮?朕记得从前阿绮给朕的感觉一直都是典雅婉约,只是有些事情过后,朕也发现原来她也有自己的孤傲与清冷,难得她竟然能与你说上几句,索性,明日朕一起下旨封阿绮为如嫔,可好。” 楚姮绕着一缕青丝,笑道:“皇上心里记挂着罗姐姐,罗姐姐若是知道心中一定欢喜的很。” 永煊轻轻抬起楚姮的洗尽铅华的秀脸:“姮儿,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无法挽回了,就像一块上好的翠玉,若是摔坏了,即使再好的工匠修补,也始终会有裂痕,对于阿绮,朕不知道究竟是对她有情,还是愧疚?不过朕知道,朕对你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意。” 这一刻楚姮稍稍有些晕眩,微微举眸,靠在永煊的怀中,永煊一把将楚姮抱起,屋内除了低低的呻吟和喘息之外,静寂无声,也许楚姮早已无法控制自己对永煊的情意了吧! 翌日,楚姮正在梳洗打扮,却见莫挽请安道:“娘娘,瑾嫔和如嫔两位小主已经在偏殿等着娘娘呢。” “怎地来的这样早,赶紧为本宫梳洗。”楚姮匆忙梳洗过后,便赶来偏殿,惠茜满脸欣喜的一把拉住了楚姮的手,而罗绮便是一脸平和的坐在那里不停的绕着手中的绢子,楚姮拍了拍惠茜的手,轻声道:“罗姐姐怎么了。” 惠茜迷茫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罗姐姐怎么了,早上册封我和罗姐姐为嫔的旨意下来后,罗姐姐便是这个样子。” 楚姮走到罗绮面前,屈膝行礼道:“姐姐,妹妹自作主张,让姐姐也沦落到这后宫的是非之地中,还望姐姐莫要怪罪。” 罗绮慌忙起身,将楚姮扶起:“妹妹这是做什么,我并无怪妹妹的意思,即便皇上没有册封,这后宫中的是是非非我又如何能脱得了身。” 楚姮扶住罗绮的手:“姐姐莫要怪我自私,如今杨氏虽然已被处死,可是南宫贵嫔还在宫中,南宫一族还在前朝,只怕他们迟早会有复起那一日,姐姐,姮儿自己一人只怕应付不来,再说,姐姐的美貌较之妙玥娘子如何,那样浅薄无知的人都能博得皇上的恩宠,难道姐姐真的想在宫中寄寄一生,将大好青春虚度,为何姐姐当日,能劝的明白我,却却不明白自己呢?” 论容貌气质,罗绮绝对不输甄婕妤一流,许是真的伤了心,才不会在恩宠一事上计较那么多,罗绮微闭双眼:“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不是劝不动自己,是劝不动我自己的心,皇上赐我如字为封号,岂不是让我在当日之事上多几分顺从。” 楚姮接口道:“姐姐,皇上对姐姐并非无情,我知道,宫里的这几年支撑姐姐的也许不是姐姐对皇上情意,而是对南宫贵嫔的恨,可是以我一人之力,妹妹恐怕无法制衡南宫贵嫔。” 滚烫的泪落在楚姮的手背上,罗绮强忍着泪水,前事一幕幕在眼前出现,许久,罗绮沉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我懂,只是我需要些时间。” 楚姮松了一口气:“姐姐,谢谢你。” 惠茜跑到楚姮和罗绮眼前:“姮姐姐,该说感谢的是我,若不是没有两位姐姐相帮,只怕我不知道要沦落到什么地步呢。” 罗绮紧紧的握住楚姮和惠茜的手:“不管以后的路多难走,咱们姐妹三人一定要守望相助。” 楚姮拉着惠茜和罗绮坐下:“既然如此,那姐姐也要快些准备了。” 罗绮脸色羞红:“好了,快别那我打趣了,今日你叫我和惠妹妹来,绝对不会只是因为封嫔一事吧!” 楚姮轻轻拨弄这茶盖:“姐姐,昨日我去冷宫时杨氏告诉我,也许咱们都掉入了别人的算计之中,而孙云卿昨日也告诉我,当日杨氏佯装小产时,体内有大量的红花,若不是孙云卿医术高超,只怕那日那个孩子便保不住了,杨氏的孩子对她自己而言便是荣华富贵的踏脚石,她又怎么会这般不知轻重呢?” 惠茜轻咬下唇,忙道:“会不会是南宫贵嫔想借机除掉杨氏腹中的孩子。” 罗绮沉吟片刻,摇头道:“不会,且不说她们二人姐妹之间的感情如何,但是南宫贵嫔承宠多年膝下无子,一直也是她心中的此,若是杨氏他日产下皇子,只怕也少不了她的富贵,她绝对不会这么做。” 楚姮认同的点点头:“罗姐姐说的没错,也许在背后真的有一双无形的双手,推着咱们一步步走入她的算计之中,又或许一切都是咱们胡思乱想罢了。” 罗绮挥了挥手手中的绢子:“但愿吧!” 楚姮揪着手中的绢子:“对了姐姐,甄婕妤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罗绮把玩着一缕青丝:“甄暮清,我与她来往甚少,平常也只觉得她直爽罢了,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避讳,至于恩宠,她有帝姬抚育,即便恩宠不多,也从未失宠,怎么必不会是怀疑她吧!” 楚姮笑道:“姐姐多心了,只不过前几日甄婕妤言语之中有投靠我之意。” 罗绮道:“如今杨氏已死,也算是剪掉了南宫贵嫔的羽翼,只是她承宠多年,即便身边无人,她在宫中也从未如此颓败过,现在咱们羽翼未丰,事事还是要小心一些,不过这宫中可是很难找出来喜欢南宫贵嫔的人。” 叶蔓柔走在紫禁城的长街上,却没想到竟然走到了九华殿的门前,叶蔓柔抬头望着华丽无比的九华殿,不禁叹道:“喜儿,还记得当日咱们刚刚入宫时九华殿的情形吗?而现在这宫里再无容妃娘娘只有南宫贵嫔。” 喜儿扫了一眼落尽灰尘的匾额:“小主,咱们还是快走吧!现在南宫贵嫔被贬斥,这里晦气的很,小主正当盛宠,可别沾染了这样的晦气。” 叶蔓柔自嘲的笑了笑:“正当盛宠?哼,喜儿,你好好想想自从楚昭仪解了禁足之后,皇上有多久没来看我了,不是楚昭仪那里,便是瑾嫔那里,跟她们比,我还有什么宠爱可言,南宫贵嫔当日又是怎样的盛宠,可是现在呢?喜儿,不如咱们进去看一看当初荣极一时的容妃娘娘吧!” 琬姒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青丝凌乱不堪,姣好的面容上带有几道泪痕,绿萝进入内殿,看着琬姒这般模样,心中也是一样的难受:“娘娘,妙玥娘子来给娘娘请安了。” 琬姒并未抬头看绿萝,只是缓缓的往杯中倒酒:“她来干什么,本宫谁都不见。” “娘娘何必如此呢?现在娘娘也不需要到皇上跟前侍寝,怎么会没有时间接见嫔妾呢?”话音刚落,叶蔓柔便步入内殿,裙摆随着步伐轻晃,好似一朵盛开的牡丹,绿萝忙上前道:“还请小主主意分寸,毕竟我们娘娘的位分在小主之上。” 叶蔓柔瞥了绿萝一眼:“我与你们主子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 琬姒扫了一眼叶蔓柔,不屑道:“本宫还是贵嫔娘娘,一宫主位,这九华殿还是本宫的寝宫,还轮不到你在这教训本宫的侍婢,怎么你来是来看本宫笑话的。” 叶蔓柔抚摸着桌上酒杯,上边的浮雕刻花,真真是好看极了,这样精致的东西,她却从未拥有过:“娘娘若是这样看嫔妾,那可是辜负了嫔妾的一番苦心,娘娘今日的样子,真真是让嫔妾大开眼界,盛宠不衰的容妃娘娘,却颓败到如斯地步,倒像是个怨妇一般!” 琬姒紧紧握着手中的酒杯,猛地朝叶蔓柔丢去:“滚,你给本宫滚,告诉你,无论本宫沦落到什么地步,还轮不到你一个区区正七品娘子在本宫面前指手画脚。” 叶蔓柔抬手擦了擦溅在手上的酒:“娘娘何必如此动怒,嫔妾若真是过来看娘娘的笑话,早就叫宫中其他姐妹一起过来给娘娘请安,只怕到时候娘娘听到的话,要比这些难听的多了。” 琬姒眉毛轻扬,即使她颓败如此,但是多年的恩宠与高贵的家世依旧无法消磨掉她身上的傲气:“那你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叶蔓柔抬头望着透过湘妃竹帘照进来的日光:“娘娘今日沦落到如斯地步是拜何人所赐,娘娘难道就轻易放过此人。” 琬姒讥刺笑道:“本宫自然清楚,可是本宫又能如何,如今本宫见了她还要同她行礼请安,看着那帮贱人一个个的在本宫面前发号施令,本宫还不如躲在这九华殿中。” “那娘娘就不在意皇上了吗?” 琬姒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呜咽道:“皇上?皇上还会在意本宫吗?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蔓柔微微抬眼,嘴角轻扬:“娘娘还记得楚昭仪是什么时候得宠的吗?” 琬姒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当然记得。” 叶蔓柔轻声道:“娘娘陪在皇上身边多年,自然知道皇上是个孝子,对太后一直恭顺孝敬,还记得当日皇上因为星象一事病倒,太后又是如何的焦急万分。” 琬姒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你是说......” 还未等琬姒说完,叶蔓柔便接口说道:“嫔妾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剩下的事情,就要看娘娘是如何筹划的了,还有一件事,想必娘娘还未听说,皇上已经下旨封冯顺容和罗良媛为嫔位。” 琬姒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本宫被降位,这帮贱人就这般迫不及待吗?好,本宫还没死,她们便一个个都想骑在本宫头上,本宫倒要看看这帮贱人能快活多久?” 叶蔓柔屈膝欠身道:“那嫔妾就等着看贵嫔娘娘是如何一步一步把大权夺回来的。” 第三十一章 刁难 叶蔓柔回到自己的寝宫,喜儿上前奉茶问道:“小主今日为何要帮南宫贵嫔,小主不是说过在宫里绝不投靠任何人吗?” 叶蔓柔拨弄着茶盖冷笑道:“那不过是以前,现在南宫贵嫔被斥责降位,宫里面马上便是楚昭仪的天下,楚昭仪炙手可热,和她交好的瑾嫔和如嫔也被晋为嫔位,皇后又偏帮着她,若是我在不与人联手,只怕有些事情被她知晓了,我的下场也便会和杨氏一般了。” 喜儿道:“那小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叶蔓柔绕着一缕青丝:“静观其变,咱们什么都不要做,只看南宫贵嫔够不够聪明,若是她够聪明,这件事情便是事半功倍了。” 颐宁宫内,太后望着香炉里袅袅升起的轻烟,手中不停的拨弄这佛珠,轻云走进殿内,轻声道:“太后,南宫贵嫔过来给你请安了。” 太后微微皱眉:“南宫贵嫔?好好的容妃怎么成了南宫贵嫔。” 轻云道:“奴婢听说皇上降了她的位分,想必是她心里难免焦急,到太后您这来,也是想让你帮忙求个情吧!” 太后扶着轻云的手,起身道:“这些她和他们南宫一族做了多少事情,哀家和皇上都是看在眼里的,也罢,毕竟现在朝中有些事情还得仰仗她们,哀家就去见一见吧!” 太后来到外殿,琬姒忙放下手中的茶盏,欠身道:“嫔妾给太后请安,远愿太后福寿安康。” 太后笑道:“快起来吧!”太后将琬姒扶起,摸着琬姒的手道:“你这孩子,可是许久没来看哀家这个老太婆了,哀家瞧你怎么瘦了一圈。” 琬姒尴尬的笑道:“前些日子宫里事多,嫔妾便没来给太后您请安,太后不会怪嫔妾吧!” 太后扶着琬姒坐下:“哀家知道皇上喜欢你看重你,让你协助皇后打理后宫,哀家怎么会不知道你事多,又怎会怪你,不过你也要好好注意休养,若是病倒了,心疼的便是皇上了。” 琬姒听完,眼圈便渐渐发红,竟忍不住哭了起来,轻云忙道:“呦,娘娘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起来。” 琬姒用手帕将泪水拭掉:“太后和姑姑可能还不知道,皇上将嫔妾降为正三品贵嫔了。” 太后满脸疑惑:“怎么会呢,你素来温柔体贴最得皇上欢心,怎么会惹得皇上不高兴呢?” 琬姒止了泪水,轻声道:“想必皇上和皇后怕太后您知道会细问,到时候只怕太后会伤心,今日许是嫔妾多嘴了。” 太后端起面前的茶盏:“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哀家不会怪你的。” 琬姒细细道来:“回太后,太后可还记得嫔妾的表妹杨氏。” 太后点头笑道:“那个孩子,哀家记得,跟你来过几回颐宁宫,对了今日怎么不见她来呢?” 琬姒道:“太后,嫔妾的表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太后满心欢喜,忙道:“可是真的,太好了,皇上膝下子嗣不过,若是这是真的,哀家可要好好赏赏这个孩子。” 琬姒起身屈膝:“太后,只怕太后是见不到嫔妾的表妹了。”琬姒说完便已经泪流满面,太后忙命轻云将她扶起:“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琬姒哽咽道:“嫔妾的表妹被冤枉假孕争宠,已经被皇上处死了,而嫔妾也正是因为此事才被皇上降位,这一切都是那个楚昭仪,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法子把皇上唬的一愣一愣的,就连她害的珊儿差点小产,皇上都为重处,也不肯听臣妾解释。” 太后微眯双眼:“楚昭仪?宫里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楚昭仪,哀家怎么不知道。” 琬姒接口道:“回太后,这楚昭仪便是楚国和亲的公主。” “什么。”太后忽的起身:“这个楚国公主不是与皇上命相相克,哀家不是已经下旨处死她了吗?怎么她又成了楚昭仪。” 琬姒心中略微欣喜,却依旧含泪道:“就是那次皇上封她为昭仪,还特地为她修建了关雎宫。” 太后脚下踉跄,轻云忙扶住太后:“好哇,宫里的这些人,都当哀家死了吗?这些日子居然发生了这么些事情,哀家竟然都不知道,好,好,皇上,哀家的好儿子,竟这般瞒着哀家。” 琬姒扶住太后:“太后切莫生气,嫔妾多嘴,不应该跟太后说这么多,还请太后惩处嫔妾。” 太后顺了顺气:“哀家不怪你,若不是你,哀家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你先回去,轻云,去给哀家把皇帝叫来。” 琬姒望着轻云离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阴笑,永煊来到颐宁宫时天色已是傍晚,轻云脸色略微凝重,永煊扫了一眼轻云,轻云只是瞥了眼太后,略微叹了口气,永煊撩袍刚要请安,只听太后沉重的说道:“跪下。” 永煊犹豫片刻,太后语气便严厉了一分:“跪下。” 永煊规规矩矩的跪下,只听太后沉静说道:“皇帝,哀家问你,当年是谁为了护你,放弃宫中锦衣玉食,与你一同行宫居住八年!又是谁为了护你,将当年夏氏送来有毒的糕点,给自己轻声孩儿吃,又是谁为了保你登上这个皇位殚精竭虑,废寝忘食,又是为你处处谋划,让你躲过种种劫难,你还记得吗?” 永煊叩头道:“儿臣不敢忘,儿臣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母后帮儿臣谋划的!” 太后深吸一口气:“好,既然如此,那你当哀家是死的吗?” 永煊忙道:“儿臣不敢,儿臣不敢忤逆母后。” 太后起身走到永煊面前:“是吗?那哀家问你,如果哀家让你现在将楚昭仪处死,你怎么做。” “姮儿。”永煊听后,立刻起身:“儿臣敢问母后,姮儿究竟如何得罪母后,让母后有这般想法。” 太后望着永煊的眼睛,这孩子她养育了二十多年,虽不是亲生,却已经投入了太多的心血,若是当年自己有那么一丝丝别的想法,只怕登上皇位了会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与你命数相克,你可否知道。” 永煊笑道:“命数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况且儿臣与姮儿在一起这么多时日,儿臣不也好好的吗?想来那个钦天鉴正史定是胡言乱语,只是流放也太便宜他了。”、 太后接口道:“好,就算你们命格毫不相克,可是皇帝,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楚昭仪的身份,她可是楚国公主,若是有一天她有别的心思,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你有没有想过大周的百年基业会不会毁在你手上,你如此宠爱一个异族女子,还为她大肆修建宫殿,劳民伤财,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还是天下之主。” 永煊跪道:“母后,儿臣敢保证,姮儿不会,姮儿绝对不会背叛儿臣,背叛大周。” “你保证,你凭什么保证。”太后不禁动怒,而永煊只是笑道:“凭她对儿臣的情意,而儿臣对她的情意也绝不会疑心她,这一生无论姮儿做了什么,儿臣都信她,母后,你让儿臣错过一次心中挚爱,难道还想让儿臣错过第二次吗?” 太后身体僵直:“哀家就知道,你心中是怨哀家的,只是你不说罢了,是哀家当时为了让你拉拢朝中重臣,让你去了皇后当正妃,又让你迎南宫氏为侧妃,可是你要知道,当年若是那位皇子有许氏一族和南宫一族相帮,那么皇位便是唾手可得,事实证明,哀家当年没有错。” 永煊不禁冷笑:“那微宁呢,微宁也性许,而且还是许氏的嫡长女,母后为何不成全儿臣。” “你......”太后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指着永煊:“你又不知不知道微宁的身份来历,她不过是......罢了,事已至此,只是哀家从来没有觉得做错过,若是当日你娶的是微宁,那么今日皇帝你看重的不过是儿女私情,又怎么会在意这个皇位呢?” 永煊不屑道:“若是微宁肯陪着儿臣,那么这个皇位儿臣不要也罢!” 太后仰天笑道:“不愧是哀家的好儿子,可是你不要忘了,现在你已经坐在这个皇位上了,考虑的便不再是什么儿女情长,而是如何安抚前朝后宫,如何平定天下安于民,你知道吗?在你宠爱楚昭仪时,你的宠爱让多少人想至她于死地,你若是真心喜欢她,就要对她适可而止,后宫是什么样的,你见过的还少吗?” 永煊神色微愣,太后继续说道:“你不喜欢哀家指给你的皇后,那么哀家告诉你,这个皇后是你亲封的,是你亲自把她扶到凤座上,而你又把她当做什么,这些年来皇后所做的有哪一点不为你考虑,哀家问你,南宫一族的野心你是否知道。” 永煊低头道:“儿臣知道。” 太后接口道:“知道就好,那哀家问你,能与南宫一族抗衡的出了许氏还有谁,哀家告诉你,许氏这两朝宰相可不是白当的,你若是不好好对待人家的女儿,人家凭什么还护着你这个皇位。” 永煊沉默不语,太后扶住永煊的肩头:“皇帝,哀家知道你心里苦,只是皇后毕竟是皇后,即便你不喜欢她,也要记住,她是微宁的妹妹,皇后这些年的苦,你心里也应该明白,索性你还没有皇子,否则长子非嫡子,你让皇后还如何在宫中立足,一个南宫琬姒,就已经让她这个皇后寝食难安了。” 永煊沉思片刻:“这些年儿臣确实苦了皇后,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太后摆摆手:“知道就好,你走吧。” 永煊离开后,太后对轻云道:“轻云你去趟关雎宫,就说哀家要见见这位楚昭仪。” 轻云轻声叹气道:“太后,奴婢觉得太后今日不应该跟皇帝生这么大的气。” 太后长叹一口气:“哀家又怎会不知道,只是皇帝这个孩子,太重情意,这迟早会毁了他的,若是他生在平常人家,倒还好,只是他现在是皇帝,儿女情长都是小事,他应该心系百姓,这样才能成为一个万民敬仰的好皇帝。” 轻云道:“太后一直都心疼皇上,奴婢看在眼里,皇上也记在心里,可是今日这件事,分明就是......” “分明就是南宫氏想利用哀家打压楚昭仪。”太后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你都看的出来,哀家又怎会不知道,既然她想利用哀家,那就证明哀家这把老骨头还有用处,今日若不弄出点什么动静,只怕哀家和这楚昭仪永无宁日了。” 轻云屈膝道:“奴婢这就去请楚昭仪。” 楚姮倚在贵妃榻上,不停地打着呵欠,时不时的望向窗外,晚膳前,永煊便传旨今夜过来,可是现在还不见动静,此时莫挽进殿:“娘娘,皇上派人来传旨,说是今夜宿在皇后娘娘那里了,让娘娘早些休息。” 楚姮心中有一丝莫名的失落,却笑道:“算起来,皇上也有些日子,没去皇后那里了,既然如此咱们也早些休息吧!” 莫挽刚要伺候楚姮就寝,却见蓝宝进殿道:“公主,太后身边的姑姑过来传旨,说请公主去一趟颐宁宫。” 楚姮回头望了莫挽一眼,莫挽便道:“蓝宝,那姑姑有没有说请咱们娘娘过去,可是有什么事。” 蓝宝摇头道:“我问了,只是那姑姑没有多说,只说太后请公主过去,公主你说这么晚了,太后还能有什么事情啊!” 莫挽也心中疑惑:“太后在宫中一直礼佛多年,从不过问宫中的事宜,若是想见娘娘也应该是明日让娘娘去请安啊!” 楚姮道:“算了,太后既然传旨,我去一趟便是了,莫挽,这毕竟是我头一次去见太后,今夜由你陪我去吧!” 莫挽点头道:“那奴婢这就为娘娘更衣。” 楚姮扶着莫挽来到殿外,见到轻云,楚姮细细打量一番,便行了个平礼:“不知是太后身边哪位姑姑。” 轻云忙回礼道:“昭仪娘娘客气了,奴婢轻云。” 楚姮笑道:“那劳请姑姑带路。” 楚姮随着轻云来到颐宁宫,还在宫外便闻到一股子紫檀香的味道,轻云领着楚姮来到佛堂,便道:“昭仪娘娘,太后现在正在偏殿礼佛,乞求佛祖早日让皇上和皇后娘娘诞下一位龙子,只是太后怕自己一人不过是微不足道,便想请宫里身份贵重的女子一同诚心祈祷,如今这后宫中便是昭仪娘娘最为尊贵了,娘娘,请吧,太后说了,什么时候奴婢过来请昭仪娘娘,昭仪娘娘才可以回宫。” 楚姮神色微愣,本以为太后是有事召见,想不到却是如此,抬头笑道:“太后有此吩咐,臣妾照做便是了。” 莫挽刚要随楚姮进殿,却被轻云拦在外面:“太后说了,祈祷必须诚心,所有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还请娘娘自己进去。” 楚姮道:“莫挽你先回关雎宫便是了,本宫在这里无妨的!” 莫挽犹豫道:“可是娘娘......” 轻云不屑道:“你们家娘娘都已经叫你回去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莫挽欠身道:“那奴婢明日过来迎娘娘回宫。” 楚姮今日佛堂,明明是盛夏,却觉得整个屋子都充满寒意,不禁打了个寒颤,轻云欠身道:“今夜暂且委屈娘娘了,奴婢每隔半个时辰便会过来看娘娘有没有诚心乞求,若是毫无诚心,就别怪奴婢做什么不敬的事了,这一切都是太后安排的。” 楚姮跪在团蒲上,一下一下敲着木鱼,今夜之事来的太过突然,想必太后此举是故意刁难她,只是这一切究竟是为何,想着想着楚姮只觉得眼皮发沉,不觉打起了瞌睡,突然只觉得一股寒意,睁开眼便见自己浑身湿透,轻云将木桶狠狠的扔在地上:“娘娘,就是这么吩咐太后安排的事吗?娘娘若是这样,只怕后天也回不了关雎宫了。” 楚姮低头道:“嫔妾疏忽不小心睡着了,嫔妾一定会好好念经祈祷。” 轻云微微叹了口气,心中始终有些不忍:“娘娘,也许今日你会受很多罪,但是还希望娘娘能忍住,因为能忍住了今日,来日才有安生日子过。” 楚姮心中明白轻云的话中的意思,欠身道:“多谢姑姑。” 轻云转身道:“娘娘,奴婢这外面还备着好几十桶水,还希望娘娘不要在疏忽了。” 轻云离开后便回到了太后的寝宫,太后捻着手中的佛珠:“事情办好了。” 轻云道:“办好了,恐怕明日皇上不知道要怎么到颐宁宫闹呢?” 太后放下手中的佛珠:“哎呀,闹吧,这动静闹的越大越好,明日皇上下早朝前,你再去浇她一桶水。” 轻云摇头惋惜道:“真是可怜了昭仪娘娘,奴婢瞧着,这昭仪娘娘是个不错的人。” 太后笑道:“能让哀家听到你夸赞的人,这宫里可没几个,罢了,大不了以后哀家多疼她便是了。” 轻云道:“太后,恕奴婢多嘴,您不会疼昭仪娘娘的!因为在你心里昭仪娘娘始终是楚国人,你怕她有异心,所以你不会疼她的,不会的。” 太后无奈的瞥了眼轻云:“这话也就你敢说,哀家不疼她,那你不会多疼疼她吗?”语毕,太后便微闭双眼依旧念着佛经,这个在后宫中侵淫数十年的妇人,有着旁人没有的睿智冷静,否则当年又怎会在重重杀机下,护住永煊,帮他登上皇位,天色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佛堂本就阴暗,楚姮身上又被轻云浇了水,身子便有些支撑不住,跪在那里只觉得自己左摇右晃,轻云推门进来,欠身道:“昭仪娘娘,太后请你到偏殿一趟。” 楚姮起身,揉着发麻的双膝,轻云不忍,上前扶住楚姮,楚姮笑道:“多谢姑姑。” 轻云无奈道:“昭仪娘娘难道就不打算问一问奴婢,为何今日如此对待你吗?” 楚姮摇头笑道:“不必了,太后这般自然有太后的打算,嫔妾与太后素未谋面,想必一定是楚姮那里做的不对,况且若是楚姮询问姑姑,姑姑说与不说,也不过是为难姑姑吧了。” 轻云扶着楚姮往偏殿走去:“娘娘,有些话奴婢本不该说,太后原本吩咐今日让奴婢在浇你一桶水,不过太后却改了主意,让奴婢带你去见她来人家,太后今日此举也是迫不得已,娘娘从楚国来,也应该知道后宫是个什么地方,没有恩宠日子艰难,有了恩宠就会有更多人视你为死敌,太后坐在这个位置上,要知道她保全的可是皇上。” 楚姮点头道:“楚姮明白。” 楚姮缓缓的走进偏殿,只见太后盘腿端坐在榻上,太后缓慢的睁开双眼,仔细打量着楚姮:“不愧是楚国公主,果然没叫哀家失望。” 楚姮屈膝道:“嫔妾昭仪楚氏给太后请安。” 太后微微笑道:“昭仪楚氏?你第一次与哀家见面不应该自称你楚国公主的封号吗?” 楚姮道:“太后此言差矣,自古女子出嫁从夫,楚姮既然已经和亲大周嫁给皇上,那么嫔妾便不再是什么楚国公主,只是大周天子的一名妃嫔。” 太后的嘴角扬起一丝满意的笑意:“你果然聪慧,也好,如此哀家也放心了,你且跪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等皇上吧!” 楚姮屈膝跪下,抬眼望着太后严肃的面容,太后弯曲嘴角:“哀家的这个孩子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楚姮还不明白太后话中之意,便瞧见永煊一身朝服大步流星的走进殿内,永煊望着浑身湿透的楚姮,不免心疼,忙扶起楚姮:“姮儿,你先起来。” “皇帝的眼中难道只有楚昭仪,没有哀家了吗?”太后道,永煊望着太后,皱眉说道:“母后昨日不是已经答应儿臣了吗?” 太后端起茶盏,饮了口茶:“哀家答应你什么了。” 永煊别过头去,心中无味杂陈,毕竟一个是养育自己为自己谋划多年的养母,一个又是让自己难得动心的女子:“母后,儿臣昨日已经宿在了皇后的长乐宫。” 太后冷笑道:“皇后?难道后宫之中只有皇后和楚昭仪吗?你又多久去看陆淑媛一次,南宫贵嫔一次,你有想过她们吗?” “母后。”永煊的语气中有一丝斥责之意,一直以来他对这位养母都是恭恭敬敬,很少有这般对峙的情形,楚姮心中却以明了,原来是琬姒在太后面前说了什么,来利用太后打压自己,太后不在去看永煊:“皇上难道忘了,哀家昨日都与你说了什么。” 永煊深深松了口气:“儿臣不敢忘。” 太后神色渐冷:“既然如此皇上就知道该怎么做,从今日起,楚昭仪入夜便要到颐宁宫 替哀家抄写经文,而这些日子皇上也应该陪一陪别的女子,皇上可否应允。” 还未等永煊说话,楚姮便已叩头道:“嫔妾愿为太后抄录佛经。” 永煊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母后若是让姮儿抄写佛经,儿臣绝无怨言,只是希望母后不要在刁难姮儿,至于这些日子儿臣做什么,就不劳母后操劳了,朝中政务繁多,只怕儿臣也顾及不了这么多。”永煊说完,便一把将楚姮打横抱起,太后望着永煊离去的背影:“这孩子,迟早也会这份重情给毁了。” 轻云替太后揉着额头:“奴婢看未必,奴婢觉得昭仪娘娘也是喜欢皇上的,否则方才为何那么痛快就答应为太后您抄写佛经,她也是怕皇上难做。” 太后叹道:“虽然如此,可是她毕竟是楚国人,谁知到她的父皇将她送来和亲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第三十二章 张弛 第三十二章 张弛 永煊一路抱着楚姮回到关雎宫,进入内殿永煊命人取来祛瘀消肿的药膏,低身要为楚姮擦拭膝盖,楚姮拦住永煊:“皇上,这些事情让莫挽她们做就可以。” 永煊低头看着楚姮红肿淤青的膝盖,叹道:“母后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只是......” 楚姮安慰笑道:“姮儿知道,太后这么也是为了皇上考虑,更加也是为了姮儿。” 永煊眼中一亮:“姮儿,你真的理解。” 楚姮点头道:“姮儿怎会不理解,姮儿是楚国公主,对于太后来说是异族女子,再有皇上宠爱姮儿,难免让后宫其他女子都颇有怨言,若是此事牵扯到前朝,只怕难做的是皇上,为了大周的江山,太后难免不会有所行动。” 永煊起身搂住楚姮的肩头:“姮儿,让你委屈了,今日朕刚刚下朝本打算来关雎宫看你,谁知到莫挽拦在朝前,告诉朕,你被太后请去一夜未归,朕担忧你,今日也是朕冲动了,不该与母后对峙,这样你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永煊此刻满脸愧疚,楚姮抬手扶着永煊的脸:“皇上视姮儿为妻,姮儿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夫君为难,皇上,这几日臣妾会安心替太后抄写佛经,而皇上也该去看看宫中别的姐妹。” 永煊“噌”的一下起身:“你们难道都要如此逼朕吗?朕去别人那里,你真的不在意吗?” 永煊说罢便转身,不去看楚姮,楚姮起身,屈膝跪下:“皇上,太后与臣妾并不是在逼皇上,只是太后今日此举,定是宫中有人不满,太后才如此惩罚臣妾,来平众怒,前朝与后宫一向盘根错节,只怕到时候朝中也会有人不满了,太后所做无非都是为了皇上,若是皇上执意如此,只怕是辜负了太后的一片苦心,姮儿虽然也不舍皇上,只是臣妾知道,自从臣妾和亲到大周,就知道臣妾的夫君,不只属于臣妾一个人,皇上心中难受,可是臣妾心中就不难受吗?” 永煊闭目不语,也许他这一生所求的所要的都无法握在手中,因为他身处的位置,不允许他随心所欲,如此还不如做一个普通人来的逍遥快活:“姮儿你知道吗?从来都没有人对朕说过这样的话,从前朕视微宁如知己,虽然最后她嫁给了别人,朕心痛不已,可是后来朕遇见你,虽然你在朕的心中不如微宁重要,可是朕向你保证,朕的心里除了微宁便是你,也只有你才可以与微宁比肩。” 楚姮心中一紧,原来自己始终比不过微宁,难言的苦涩在心中蔓开,不,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当日她以微宁的姿态来博宠时,不就应该知道吗,永煊将楚姮扶起:“好了,朕还有事,先走了,这几日你自己要小心谨慎些。” 楚姮点头目送永煊离开,永煊出了关雎宫便冷着脸,阴沉道:“元直,你给朕好好查问查问,这几日都有谁去过颐宁宫,查不出来,你就不必回来了。” 宣室殿内,永煊背手而立,元直走进内殿,还未行礼,就听永煊冷声问道:“怎么样,查出来了吗?” 元直犹豫道:“奴才问出来了,是......”元直有些犹豫,永煊见状,心中便已明了:“朕知道了,你去告诉内务府一声,悄悄的告诉她们,以后南宫贵嫔宫中的份例按照贵人的份例给,知道了吗?” 元直道:“奴才这就去办。” 元直刚要出去,永煊又道:“还有,今夜宣于小仪侍寝。” 太后端盘腿坐在榻上,看着认真的抄写佛经的楚姮,饮了一口茶,道:“怎么样,写了几日佛经心静下来没有。” 楚姮放下手中的笔,起身道:“臣妾明白太后的用意。” 太后深深的叹了口气:“你明白可是皇帝不明白,皇帝是最像先皇的,这几日你有没有看敬事房的记档。” 楚姮摇头道:“臣妾没有。” 太后抬眸道:“皇帝是跟哀家较上劲了,你知道吗,这几日,他没夜都会留宿后宫,会连续召幸三个妃嫔。” 楚姮心中一惊,永煊一向沉稳从未有此荒唐的事情,即便年少血气方刚也绝不会如此不注意身体,太后望了望楚姮:“这几日皇帝几乎召幸了后宫所有的妃嫔,只有陆淑媛、如嫔、卫婕妤和南宫贵嫔未被召幸,陆淑媛的身子早已不适合侍寝,哀家是知道的,卫婕妤和如嫔那两个孩子,哎,至于南宫贵嫔,皇帝为何不召见,皇帝清楚,你清楚,哀家也清楚就连南宫贵嫔心里也明白,你过来扶哀家起身。” 楚姮起身将太后扶起,太后握住楚姮的手:“宫里的这些人,做过什么哀家都清楚,只是有些事情不危害到大周的江山社稷,哀家便不会管,可是有些事情管了,反倒会危害到江山社稷,你懂吗?哀家知道你父皇为了母后三十年没有选秀,你从小看着你父皇母后的情深,哀家懂,可是这是大周不是你们楚国。” 楚姮慌忙跪下:“臣妾明白,臣妾会尽力劝诫皇上,南宫贵嫔宠冠六宫,皇上也不过是一时之气。”她怎会不懂,当年父皇为了安定楚国,也是游走在各个妃嫔之间,那个时候她曾无数次看到母后落泪,直到彻底稳定朝纲的时候,父皇才废黜选秀。 太后冷哼道:“宠冠六宫?南宫氏何曾真正的宠冠六宫,而你得宠后,她还算的上宠冠六宫吗?”太后将楚姮扶起:“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哀家知道皇帝对你有情,你也喜欢皇帝,但是你应该懂得什么叫做张弛有度。” 楚姮低声道:“臣妾明白。” 太后道:“好了明日起,你就不用再来颐宁宫抄写佛经了,不过后宫的火还没有熄灭。” 轻云步入内殿,请安道:“太后,景怀王来给你请安了。” 太后立刻欣喜:“玢儿来了,快让这孩子进来。” 楚姮欠身道:“臣妾先告退了。” 楚姮出去时正好撞见永玢进来,永玢含笑点头,楚姮便欠身回礼,莫挽扶着楚姮走出了颐宁宫:“娘娘,咱们现在就回关雎宫吗?” 楚姮摇头笑道:“现在颐宁宫外等一会儿吧,想必景怀王有事要和本宫说。” 莫挽陪楚姮在颐宁宫外转了一转,不一会儿便看到永玢从颐宁宫走出来,永玢走到楚姮面前:“本王还以为昭仪娘娘已经先行回宫了呢?” 楚姮欠身道:“王爷有话要同楚姮说,楚姮自然不敢先行回宫,楚姮多谢王爷成全。” 永玢笑道:“你是在说本王成全你与皇兄的事?那这你完全可以不必谢,本王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王兄罢了,但是今日之事,昭仪娘娘还真得谢谢本王。” 楚姮心中疑惑:“王爷所言何意。” 永玢接口道:“今日本王来给太后请安,完全是皇兄的意思,你明白吗?皇兄苦恼,生怕太后为难你,所以便让本王前来请安,劝一劝太后,你们这两个苦命鸳鸯,还想折腾到本王什么地步,不过昭仪娘娘也算是得偿所愿,本王看昭仪娘娘并非对王兄无情吧!” 楚姮脸色微红:“纵使得偿所愿又如何,以后的路要比我想象的艰难过了。” 永玢摆摆手道:“哎,如今你心里有皇兄,皇兄心中也有你,还有什么可艰难的。” 楚姮苦笑道:“事情远没有王爷想的那么简单。” 永玢叹气摇头道:“罢了罢了,本王还要回去给皇兄复命,昭仪娘娘珍重。” 永玢走后,楚姮低首道:“莫挽你去请绮姐姐来一趟关雎宫。” 叶蔓柔望着桌上永煊派人送来的赏赐,轻轻的饮了口茶,喜儿忙贺喜道:“恭喜小主,皇上派人传话,还请小主晚上准备着,小主正得圣宠啊!” 叶蔓柔睨了喜儿一眼,喜儿忙低头收敛笑容:“你懂什么,皇上这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每次侍寝的时候,皇上都是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喜儿忙道:“可是现在太后厌恶楚昭仪,日日拦住楚昭仪,不让楚昭仪侍寝,小主还怕恩宠不在吗?” 叶蔓柔扶了扶鬓间簪着的芙蓉花:“太后能拦到什么时候,太后这么做,不过就是为了熄灭后宫的火,免得生出什么事端,皇上也不过是跟太后赌气,才召幸我们,你以为我的恩宠还能维持几天。” 喜儿道:“可是小主为什么那日,要让南宫贵嫔去和太后说,怎么自己不去。” 叶蔓柔无奈的望了望喜儿:“我是什么身份,去给太后请安,也不看我配不配,再说了,皇上要是知道我去太后那嚼舌根,只怕这点子恩宠都没有了,你知道吗,我听内务府的人说,皇上让他们按照贵人的份例给南宫贵嫔,明摆着是皇上知道了,这要是换了我,下场指不定还有多惨。” 喜儿奉承道:“果然还是小主聪慧,只是下一步小主打算怎么做。” 叶蔓柔握紧双手:“现在只能想法子稳固我的恩宠,至于那些对付楚昭仪的事情,自然是要让别人去做了,走吧,咱们去看看南宫贵嫔吧!” 关雎宫内,罗绮听完楚姮的诉说,一掌拍在桌几上:“这个南宫贵嫔还真是不死心,自己已经黔驴技穷了,竟然想着用太后对付你。” 楚姮抚着滚烫的茶盏,微凉的指尖才感觉到一丝丝暖意:“太后虽然言语之中有偏向我之意,但是我知道,太后不过是为了皇上罢了,只怕以后在太后那里,我更要难做了。” 罗绮叹气道:“若你没有楚国公主的身份,太后那里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只是这样看来,皇上若是对你在多加宠爱,只怕太后那里也会不得清静。” 楚姮道:“我知道,所以今日我叫姐姐来,是希望姐姐帮我,这几日皇上为了和太后赌气,日日召幸三位妃嫔分别侍寝,只怕时候久了,皇上的身子也会受不了。”楚姮起身跪在罗绮面前,罗绮忙将楚姮扶起:“妹妹这事做什么。” 楚姮道:“此事姐姐若不应允,妹妹绝不起来。” 罗绮将楚姮扶起:“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几日我也想清楚了。” 楚姮心中大喜,握住罗绮的手:“姐姐真的想明白了。” 罗绮点头道:“那日你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后来又派人送来了那么多首饰和衣衫,我又怎会不明白,如今你陷入如此两难的地界,我又怎会不帮你,你放心。” 楚姮不禁落泪:“我知道此事,也是难为姐姐,但是皇上身边若是没有一个知心人,妹妹心中也放心不下,若是姐姐真的肯在得宠与皇上,那么姮儿便是真的放心了。” 叶蔓柔刚走到九华殿就听见琬姒摔东西的声音,走进内殿,一个青瓷碗碟在身边碎开,叶蔓柔扶着胸口:“娘娘这是怎么了,动这么大的怒。” 琬姒愤恨的盯着叶蔓柔:“你还好意思来,若不是你,本宫怎么会沦落到如斯地步。” 叶蔓柔挥了挥手中的绢子:“娘娘这么说可真是冤枉嫔妾了,嫔妾可是一心想帮娘娘啊!” 琬姒冷哼一声:“帮我?若不是你让本宫去找太后,皇上又怎么会知道,你瞧瞧本宫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而皇上对本宫的厌恶也又多一层。” 叶蔓柔慢慢走近琬姒,轻声道:“难道娘娘现在连这点子委屈都受不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娘娘又还如何能重得皇上宠爱。” 琬姒无奈叹息道:“重得皇上宠爱?皇上眼里只看重楚昭仪,本宫还有什么地位。” 叶蔓柔到了一杯水递到琬姒面前:“可是娘娘不要忘了,太后现在正对楚昭仪施压,短时间内,皇上也是无法召楚昭仪侍寝,娘娘何不趁着这个时候,重新博得皇上的恩宠呢?” 琬姒低头,看着杯中的清水倒映出自己的侧脸:“本宫你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叶蔓柔离开后,绿萝扶着琬姒:“娘娘,奴婢觉得这个妙玥娘子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琬姒将手中的水杯放下:“本宫知道,从前只觉得她是一个浅薄无知,张狂肤浅的人,可是这几次,本宫却对她有了新的看法,也许之前,她那种样子不过是为了避人耳目罢了。” 绿萝道:“那娘娘可还要相信妙玥娘子的话?” 琬姒轻笑道:“为什么不信,她在宫里的恩宠有几分本宫又不是不知道,况且现在又有楚昭仪得宠,再说自从沛珊去了之后,本宫身边在无帮手,为何不和她联手对付楚姮那个贱人,绿萝,你拿些珠宝首饰,去趟内务府帮本宫办些事情。” 楚姮扶着肩上一缕青丝,失落的神情溢于言表:“莫挽,皇上今夜召幸了谁。” 莫挽将床被铺好:“回娘娘,今夜是妙玥娘子侍寝。” “哦,算了,服侍本宫就寝吧!”楚姮起身,却听见蓝宝在殿外道:“公主,皇上身边的元公公来了。” 楚姮道:“快请进来。” 元直进殿打了千道:“奴才给娘娘请安。” 楚姮示意元直起身:“公公起来便是了,这么晚了,公公怎么没在皇上跟前侍候呢?” 元直笑道:“皇上特地让奴才过来给娘娘送一样东西。”元直说完将一个锦盒递给楚姮,楚姮打开后,只见一枚同心结上面系着一缕青丝,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清晰的写着,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楚姮心中不禁动容:“公公稍等。” 楚姮剪下一缕青丝,放回锦盒中,又在字条上写下,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楚姮望着那枚同心结,也许自己的心意早就由不得自己控制了,叶蔓柔沐浴后进殿,看到永煊对着一缕青丝和一张字条发呆,想着刚才偷听到的话,心中已然明了,欠身道:“皇上。” 永煊抬头望着叶蔓柔,伸手道:“过来。” 叶蔓柔走到永煊身边,看到永煊手里面的字条:“皇上是在想昭仪姐姐吗?” 永煊冷冷的盯着叶蔓柔,没有说话,叶蔓柔忙起身屈膝:“皇上息怒,是臣妾多嘴了,只不过是臣妾一时怜惜皇上与昭仪姐姐,才会出言不逊。” 永煊摆了摆手:“无妨,你起来罢!” 叶蔓柔起身伏在永煊的肩头:“皇上,臣妾知道皇上对昭仪姐姐有情,现下虽然说皇上不能去见昭仪姐姐,可是只要皇上与昭仪姐姐心中有着彼此,又何必在意这一时半刻,诗中不也说过,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永煊抬手刮着叶蔓柔的鼻子:“你竟如此大度。” 叶蔓柔搂着永煊的臂弯:“臣妾心系皇上,自然也心系皇上所系之人。” 长乐宫内,众妃想皇后请安,照旧陪皇后品茶说话,楚姮扶着茶盏不语,于夕瑶饮了口茶:“怎么,今日昭仪娘娘好像神色不好,心不在焉的。” 楚姮望向于夕瑶:“许是昨日没有睡好,身子有些倦怠。” 于夕瑶挥了挥手手中的绢子:“也是,算一算,昭仪娘娘,好像也许久没见到皇上了,难怪日日辗转反侧啊!” 于夕瑶说完,底下几个胆大的妃嫔已经开始笑了起来,甄暮清不屑的瞥了一眼于夕瑶:“小仪妹妹说的是什么话,昭仪娘娘孝敬太后日日帮太后抄写佛经,自然不得空服侍皇上,算起来,小仪妹妹有多久没见过皇上了,三个月、半年,仔细算来也有一年大多了吧!也就是上次昭仪娘娘不得空,你才侍寝过一次吧!” “你......”于夕瑶愤恨的看了眼甄暮清,别过头不在说话,皇后见此,忙道:“好了,甄婕妤不过是玩笑几句,于小仪不要介怀,她就是这个样子,有什么说什么。” 甄暮清起身欠身道:“嫔妾就是管不住这张嘴,还望皇后娘娘莫要怪罪,小仪妹妹,姐姐在这里跟你赔不是了。” 皇后笑道:“今日有件喜事忘了告诉大家,皇上已经下旨晋妙玥娘子为正六品玥贵人。” 叶蔓柔起身谢恩,众人都纷纷贺喜,好不热闹,却听见一声浑浊的声音说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众人见永煊到来,忙起身请安,永煊挥一挥手示意众人起身,径直坐在皇后身边,皇后忙道:“这帮奴才也真是的,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永煊笑道:“无妨,朕看你们这么热闹,便没有打扰。” 皇后一脸温和:“臣妾们刚才不过在贺喜玥贵人。” 永煊望向楚姮,满目深情:“姮儿,你脸色不好,可是身子不适。” 亲昵的称呼,引得众人满脸妒色,楚姮欠身道:“臣妾无事,皇上放心便是。” 永煊关心道:“天气渐凉了,你多注意保养。” 甄暮清在一旁附和笑道:“皇上果真是疼惜昭仪娘娘,臣妾看着真是眼热啊!” 永煊笑着摇头道:“你这个性子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对了,温瑰最近怎么样!” 甄暮清笑道:“皇上放心,温瑰最近很好,只不过是又胖了点!” 永煊接口道:“那就好,改日朕去看看温瑰。” 永煊又陪众人寒暄了一会,只见一名太监进来,打了千:“皇上,皇后娘娘,如嫔来请安了。” 只见罗绮一身杏色齐胸襦裙,不同的亮银与樱红捧出大朵大朵的芙蓉花,凌虚髻上是用碧玺点缀成的栀子花,楚姮心中欣喜,姐姐终于想通了,罗绮屈膝欠身:“嫔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甄暮清满口赞赏:“滋滋滋,平日里见如嫔都是一身素净的装扮,难得有今日这般娇媚,脸臣妾这个做女子的都不禁要多看两眼。” 罗绮脸色绯红,客气道:“甄婕妤过誉了,今日不过是心情好,便想着穿的喜气些。” 皇后仔细打量罗绮:“难过人人都说佛要金装,人靠衣装,今日如嫔妹妹果真让本宫眼前一亮,皇上你说是不是。” 永煊愣愣的望着罗绮,许久才点头道:“皇后说的不错。” 皇后笑道:“本宫库房里面,有几匹上好的云锦,大多都是杏色,本宫瞧你穿着好看,一会儿便让人给你送去。” 罗绮谢恩后,便坐在楚姮旁边,楚姮低声道:“姐姐,你看,自从姐姐进来,皇上的目光就未曾离开姐姐呢?” 罗绮佯嗔的拍了楚姮一下:“你呀,竟胡言乱语,有机会我可真得让皇上好好管住你这张嘴。” 楚姮说的没错,自打罗绮进来之后,永煊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的身上,那种眼神让人不明所以,也许是想起以前在一起时光,又或许在感慨那些错过的岁月,离开了长乐宫,楚姮和罗绮走在长街上,风起,吹动这罗绮腰间香囊上的流苏:“起风了。” 楚姮看着被风吹落的花叶:“是呀!起风了,姐姐今日之举只怕后宫之中又有许多人都睡不着了。” 罗绮望着指甲上染着的凤仙汁子蔻丹:“别人我不在乎,我只希望九华殿那位无法安心。” 楚姮握住罗绮的手:“她视姐姐如死敌,如今她失宠之时,姐姐若是重得恩宠,只怕以后她对咱们就更恨之入骨了。” 罗绮不屑笑道:“反正咱们的梁子早都结下了,我若得宠她必定不甘心,用不了多久,她必定有所动作。” 楚姮扶了扶罗绮鬓间簪着的杜若花:“姐姐只管安心等待今夜侍寝,其他的就不要再想了。” 第三十三章 复恩 第三十三章复恩 入夜,楚姮便听到罗绮侍寝的旨意,接下来的日子里,罗绮频频被召幸,楚姮心中暗自为罗绮高兴,就连宫里其他人都在议论,皇上登基四年,都未曾召幸过如嫔,一昭承宠,便让皇上再也放不下,其他的人也都有了盼有,日日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已盼有罗绮这般福气,可是她们又如何知晓,皇上本就对罗绮有情,若是当日之事,只怕罗绮的恩宠决不再南宫琬姒之下,自从罗绮得宠,永煊除了罗绮的烟雨斋便是惠茜的芙蕖堂,偶尔也会召幸玥贵人,一时之间引得人人侧目,非议不断,更有人在茶余饭后,议论楚姮不过数日便早已被永煊遗忘,但只有楚姮知道,每日上早朝前永煊必定来关雎宫一趟。 这一日,琬姒听到罗绮得宠的消息,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梳子折断:“罗氏这个贱人,趁着本宫被训斥居然能重的皇上宠爱。” 绿萝低声道:“这几年咱们一直盯着如嫔,想不到她还能有这一天。” 琬姒冷哼一声:“她能有什么主意,多半是楚昭仪在一旁出谋划策,罢了,且先让她高兴几日。” 楚姮伏在永煊的膝上,永煊抚摸着楚姮散落下来的青丝,:“这几日朕天天上朝前看你,今日终于可以光明正大,来关雎宫了。” 楚姮握着永煊的手掌,笑道:“明明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到皇上嘴里偏偏变得偷偷摸摸的。” 永煊刮着楚姮的鼻尖:“这几日宫里总算是平静了些,太后那边也没有再说什么,这几日你有没有想朕。” 楚姮脸色绯红,别过头去:“皇上好不害臊。” 永煊将楚姮抱起,声音带着几分暧昧:“可是朕想你了。” 楚姮心中一暖,刚要说什么便已被永煊的唇给堵住,楚姮紧紧的抱着在身上不停委动的永煊,不知道为何,今夜她的心繁乱不宁,好像这般抱住永煊能让她心绪平稳几分,楚姮辗转反侧,而身边的永煊早已睡熟,元直在殿外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轻声唤道:“皇上,皇上。” 永煊皱眉,心中有些不快,低沉道:“怎么了。” 元直道:“皇上,九华殿传来消息,说南宫贵嫔落水了。” 永煊噌的一下起身,顾不得披衣穿鞋,推门道:“好好的怎么会落水,人怎么样。” 元直忙道:“皇上放心,已经被巡夜的侍卫就上来了,只是南宫贵嫔呛了不少水,现在还没有醒来。” 永煊回头望了望楚姮,楚姮笑道:“皇上尽管去便是了,臣妾这里无妨的。” 永煊扶了扶楚姮的额头:“那你早些休息,朕明日来看你。” 永煊走后,楚姮唤来莫挽:“莫挽,你立刻去让小泉子打听一下南宫贵嫔是如何落水的,还有去给本宫把罗姐姐叫来。” 莫挽抬头望了望天色:“这么晚了,恐怕如嫔小主已经睡下了吧!” “让你去你就去。”楚姮一直对她们这帮宫人疼爱有加,从未有过这般严厉的时候,莫挽见楚姮是真的生气,便赶紧吩咐下去。 罗绮落子后,见楚姮迟迟未落子,便道:“我见妹妹心绪不宁,想与妹妹对弈一盘,好让妹妹分分心,可不想妹妹这心也不再棋盘之上。” 楚姮拈着棋子:“姐姐不知,如今我哪还有心思下棋。” 罗绮起身开窗,望了望窗外随风飘落的树叶:“入秋了,树枯花落了。” 楚姮深深呼出一口气:“可是明年入春时,这花也会再开。” 罗绮望着楚姮笑道:“妹妹既然懂得,又何必担忧南宫贵嫔复宠一事,这人就跟着些花一样,花开花落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还未等楚姮说完,罗绮便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是怕南宫贵嫔复宠,咱们从此便再无安生日子,只是你要知道,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她不过是被降位,未被处死,以南宫贵嫔的性子,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不会如此甘心在宫中寂寥一生,也好她若是这样认输,我的心里,还真不怎么痛快。” 楚姮笑道:“姐姐,有你在,我的心也平静了许多,朝中还有南宫一族在,南宫贵嫔迟早会有复起的那一天,倒不如静待时机,把他们连根拔掉。” 莫挽端了茶点进殿:“娘娘,小泉子回来了。” 楚姮忙命小泉子进殿,小泉子刚要请安,楚姮便道:“不必了,怎么样,打听出来吗?” 小泉子道:“打听出来了,这几日南宫贵嫔天天都在抄写佛经折成小船,今夜她在玉泉池放船祈福时,结果夜色太黑,宫人们也没扶稳,才落水的。” 罗绮皱眉冷笑:“祈福?还真亏她想的出来。” 楚姮忙道:“说明南宫贵嫔对皇上还是用心的,只要她用心,就不怕皇上看不到她这份心意了,皇上现在可还在九华殿。” “是,听说南宫贵嫔,不太好,现在还发着高热,只怕皇上这一夜都要陪着了。” 楚姮挥了挥手手:“你退下吧!” 罗绮叹道:“事已至此,也不是你我之力能挽回的,你早些休息,看看你,黑眼圈都已经出来,明日还得请安,总不能让人看了笑话不是。” 楚姮苦笑一声:“只怕今夜宫里的人都无法安眠了。” 罗绮笑道:“她们睡不着也与咱们无关,可是咱们还得养精蓄锐。” 翌日,楚姮赶到长乐宫,所有的人都是一副不悦的神色,而皇后也是阴沉着脸,楚姮欠身道:“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望了楚姮一眼:“你来了,坐吧!南宫贵嫔落水一事,你们也都听说了吧!” 甄暮清不停地绕着手中的绢子,愤恨的说:“这样大的事儿,昨儿个就听说了,皇后娘娘,嫔妾想你请旨,应该多在玉泉池那边加几盏灯火,免得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楚姮微笑道:“甄姐姐又在说笑了,这样的事既然发生便也不会再有第二次了,索性人也没有什么大碍。” 甄暮清怨气难平:“我到真希望老天开眼,淹死她!”甄暮清一向心直口快,楚姮也是知道,只是不想她却当着皇后的面也能说出这么以下犯上的话,毕竟南宫贵嫔的位分在她之上,看来南宫贵嫔在宫中还真是结怨不少呢! 皇后看了眼甄暮清:“好了,这话在长乐宫说说也就是了,不管怎么说,她到底也是皇上妃嫔。” 甄暮清自知失言:“嫔妾刚才一时口快,还请娘娘责罚!” 皇后叹气道:“罢了,你们先回去吧!本宫今日也乏了。” 楚姮起身刚要离开,去听皇后唤道:“昭仪妹妹,本宫这里刚来了一批上好的碧螺春,可否留下陪本宫尝尝。” 楚姮端起茶盏,便觉的茶香扑鼻而来:“果然是好茶。” 皇后低头不语,许久才道:“姮儿,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皇后当的太过窝囊。” 楚姮心中一惊,皇后从未这般亲昵的唤过她,而她一向自持身份的本宫二字此刻也变成了我,楚姮屈膝:“皇后娘娘位居中宫之首,尊贵非凡,一直以来打理后宫井井有条,宫中无人不敬佩皇后娘娘,娘娘何出此言。” 皇后不禁冷笑道:“那不过是南宫琬姒的功劳,一直以来她协理后宫,本宫这个皇后却事事都都要谦让她,就因为本宫是皇后,就因为她是南宫氏女儿,有的时候本宫真心羡慕陆淑媛和甄婕妤,她们虽然没有尊贵的位分,可是却有孩子承欢膝下,也羡慕你和惠茜她们,有皇上的宠爱,而本宫却什么都没有。”皇后说完不禁落泪,楚姮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只得劝道:“娘娘,索性皇上还没有复位南宫贵嫔吗?” 皇后抬手拭泪:“复位与否?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迟早有一天她还会是容妃,甚至是更高的位分。” 楚姮道:“即便她复位,皇后娘娘终究是皇后娘娘,谁也越不过去的。” 皇后无奈摇头:“只怕有一日,本宫这后位也得拱手让人了,姮儿,你知道吗?这宫里面有多少人都在忌惮着本宫这个后位,每个人都在盼着本宫有什么错处,好让皇上一道旨意就给本宫废了,本宫没有恩宠,没有子嗣,本宫这个皇后废与不废,不过就是在看皇上的喜好罢了!这个皇后本宫实在当的屈辱。” “娘娘。”楚姮起身握住皇后的手,这么久以来,皇后一直都端庄温顺,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失态,也许即使位分在尊贵,也有自己的委屈吧:“娘娘,皇上心中并非没有娘娘,否则有些事情也不会为娘娘考虑,娘娘是皇上心中的皇后,否则皇上登基时完全可以册立别人。” 皇后无奈笑道:“册立本宫为后,不过是压制南宫琬姒罢了,怕南宫一氏独大罢了!” 楚姮道:“娘娘既然清楚,又何必急于这一时,没有人,会夺走皇后娘娘的后位,皇后始终是皇后,是皇上亲封的皇后!” 皇后止了泪:“对,你说的没错,姮儿本宫一定要做好这个皇后,即便将来南宫琬姒复位,本宫从前怎么做,现在还是一样。” 楚姮扶了扶皇后有些凌乱的发髻:“嫔妾自来到大周多亏了有娘娘的照拂,若是娘娘来日有吩咐,嫔妾定当竭尽所能。” 皇后温然笑道:“姮儿,一直以来,本宫都拿你当妹妹看,其实当初本宫扶持你,扶持瑾嫔,不过是为了抗衡南宫琬姒罢了,可是尽管如此,有些事本宫也不曾护住你们,说到底有些事,也是因为本宫才让你们受尽苦难,后来本宫也想明白了,既然南宫琬姒那么喜欢出风头,便让她出,只看那天老天开眼能收了她。” 楚姮知道有些事情始终难为了皇后,毕竟今年她才十九出头,比其他人还要小个一两岁,打理后宫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娘娘这么想,嫔妾也就放心了。” 皇后拍了拍楚姮的手:“姮儿,本宫找你几岁,以后无人时,你变换本宫姐姐如何?” 楚姮忙屈膝道:“娘娘万万不可,皇后是后宫之主,尊卑有别,嫔妾岂可如此借越。” 皇后笑道:“有何不可,本宫是皇后,本宫说什么便是什么,再说只是你我二人时,让你唤本宫姐姐有何不妥。” 楚姮心中仍有些犹豫,与皇后姐妹相称,即便是贵妃也万万不敢,可是看着皇后满脸期待与真诚的表情,楚姮终究唤了一声:“姐姐。” 皇后听到了,心中欣喜,终究没有忍住泪,想个孩子一样,又笑又哭,也是,若是没有皇后这个身份,也不过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皇后拉过楚姮的手:“今日姐姐留你,是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皇后连称呼都有了改变,距离更是一瞬间拉近,皇后继续说道:“如今你是昭仪的位分,姐姐想在南宫琬姒复位前,让你协理六宫。” 楚姮惶恐,屈膝低头道:“姐姐万万不可,妹妹刚成昭仪不久,况且宫中比妹妹资历老的姐妹有很多,不如姐姐像皇上请旨,让陆淑媛协理六宫,陆淑媛位居九嫔之列,又诞育帝姬,在合适不过了,再让罗姐姐学习协理六宫,如何。” 皇后不禁皱眉:“陆淑媛虽然也够资格,只是她的身子,不知可不可以。” 楚姮笑道:“姐姐放心,陆淑媛的身子绝无大碍。” 皇后笑道:“好,那就听你的,一会儿本宫就去向皇上请旨。” 皇后的动作到快,第二日皇上便下旨有陆淑媛协理六宫,如嫔同皇后和陆淑媛学习协理六宫, 罗绮来到关雎宫,楚姮见到:“姐姐来的好快。” 罗绮笑道:“你呀,怎么也不同我商量一下!” 楚姮挽着罗绮坐下:“妹妹不过是给姐姐一个惊喜罢了!姐姐也应该知道,在宫中靠恩宠生存,绝不是长久之事,而权力反倒比恩宠更长久,南宫贵嫔眼看着就要复位,咱们也得分她一杯羹不是。” 罗绮低头沉思:“我知道,只是我在想陆淑媛的身子,能不能承受打理六宫的辛苦。” 楚姮刚要回道,却听陆淑媛站在殿外笑道:“如妹妹问的,也正是我想问的。” 楚姮见岂若到来,忙迎了上去:“淑媛姐姐快进来。” 岂若敲了敲楚姮的额头:“你这个小丫头,让我说什么好,这么大的事也不同我商量一下,且不说我的身子能不能承受的住,光一个朝璇就很难让我分身了。” 楚姮笑道:“姐姐,先别顾着责怪我,头几日妹妹让孙太医为姐姐调理身子,便已经是在为此事做准备,我瞧着这几日姐姐的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岂若叹道:“当日我生朝璇时,胎位不正,受了好大的苦,生下她之后,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了,好在这些日子有孙太医调养,也有了些精气神,否则还不知道怎么接这份圣旨呢?” 楚姮听到岂若的话,想起前几日孙云卿说的一件事,犹豫许久,始终没有说出,三人又说笑了一会儿,直到傍晚岂若才离开,岂若离开后,罗绮问道:“刚才我瞧着,你好像有什么没有和陆淑媛说。” 楚姮轻咬下唇:“姐姐,前几日孙云卿替淑媛调养身子时,曾告诉我,说淑媛的体内含有红花,也是导致陆淑媛生产之后,身体虚弱的原因。” 罗绮心中一惊:“怎么会呢?” 楚姮道:“我也一直在想,刚才本想告诉陆淑媛,可是事情过了这么久已是无迹可寻,说了,只怕也会惹得陆淑媛伤心。” 罗绮沉思道:“当日陆淑媛生产时,皇上还未登基,我也在府中,当时因着皇上的头一个孩子,重视的很,负责为陆淑媛安胎的也都是先皇派去的宫中太医,胎象一直都很稳固,就连每日的吃食和安胎药,也要多位太医验过才可,直到陆淑媛生产那日不小心受了惊吓,才会导致胎位不正,一碗碗催产药喂进去,也还过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生下朝璇,也就是那个时候,陆淑媛的身子便落下了病根,无法在侍寝,否则这皇上的宠爱,怎么也少不了陆淑媛。” 楚姮转动的腕上的红猫眼石手串:“听姐姐这么说,陆淑媛生产之前绝对不对有人动什么手脚,那也就只有生产之日了,孙云卿跟我说过,陆淑媛的身子已经不再适合生育,想必定是有人妒忌陆淑媛得宠,才会行如此阴鸷之事吧!” 罗绮冷笑道:“那要如此,除了南宫贵嫔,我可想不到任何人,说起来,当日陆淑媛有孕时,可是让身为侧妃的她独守空房好几日呢?对了,这几日怎么不见惠茜呢?” 楚姮道:“惠茜这几日身子不爽,前几日我去看她,她还说这几日不知怎么了,身子疲倦,还吃什么都没有胃口,我正想着让孙云卿得空去看看她呢?” “也好。”罗绮低头,沉声道:“九华殿那边有什么动静。” 楚姮凝住脸上的笑容:“听说她这几日身子大好,想必用不了几日就能在皇上面前婉转承恩了吧!” 第三十四章 双喜 第三十四章双喜 风起花落,已到秋分时节,琬姒便是在这个时候复起,索性永煊并没有将其复位,而琬姒也不焦急,似乎在等待一个时机,原本以为平静的时日,苗疆却传来的消息,苗王蒙蚩叛乱了,那一夜永煊原本在楚姮这睡得安详,听到消息便离开召集群臣,而后楚姮便好几日没有看到永煊。 玲珑替楚姮梳着发髻,楚姮回头问道:“苗疆那边的战事情况如何了。” 玲珑低声道:“奴婢听说苗王蒙蚩已经占领了云南,用不了多久就会打到四川,四川那边的守将向皇上请旨派兵,而皇上这几日也正在与大臣们议论派谁去好,有的支持南宫将军,有的支持冯大人,不过还是支持南宫将军的多。” 楚姮随手别了一只芙蓉玉簪:“那当然,南宫将军征战沙场多年,这方面自然是有经验,而冯大人不过是掌握宫中的羽林军,领兵出征一事,自然没有南宫将军那么多的经验,不过好好的蒙蚩怎么会叛乱。” 苗疆不过是大周边界的一个小族部落,先帝在位时,也曾有过一次叛乱,最后还是臣服于大周,甚至还曾帮助大周抵挡北漠的入侵,玲珑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别人说,头些日子,皇上派人想苗疆送去贡礼,可是不知怎么苗王蒙蚩说皇上不重他们苗疆一类的,所以才起了叛乱。” “一会儿你去准备一些莲叶糕送到宣室殿。”楚姮话音刚落,便见莫挽满面欣喜的欠身道:“娘娘,娘娘,孙太医派人传话,说是瑾嫔有了身孕了。” 楚姮欣喜道:“真的,太好了,如此真是太好了,快备肩舆,本宫要去一趟昭阳宫。” 楚姮来到芙蕖堂,便看见惠茜躺在床榻上,满目欣喜,楚姮一把握住惠茜的手:“恭喜妹妹贺喜妹妹,你呀竟然这般疏忽大意,有了身孕都不知道。” 惠茜满脸红光,笑道:“妹妹哪里知道,还以为是秋乏罢了,索性有姐姐让孙太医为我诊脉,这才知道有了身孕。” 楚姮扶着惠茜的小腹:“这几日皇上为了苗疆的事情心烦,这件事也能让皇上高兴一番,对了可曾派人回过皇上了。” 惠茜摇头道:“还没,姐姐也说了皇上正为苗疆叛乱一事心烦,此时若是皇上知道了必定分心,不过已经派人去告诉皇后娘娘了。” 楚姮点头道:“这样也好,你呀好好的给我安心养胎,这些日子,我会让孙云卿负责为你安胎,你呀也算是有了盼头,姐姐真心是为你高兴。” 惠茜羞涩的低下头:“姐姐就会取笑我,话说皇上召幸我的次数没有姐姐多,怎么姐姐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什么时候姐姐也给皇上添一个皇子啊!呀,照皇上对姐姐的宠爱,怎么也得添十个八个。” 楚姮嗔道:“十个八个,你当我是什么,还敢笑话我,别以为有了身孕,我便不敢斥责你。”说着楚姮便在惠茜腰间呵了一记,弄得惠茜连连求饶,正玩闹见,却见元直慌忙请安道:“昭仪娘娘。” 楚姮止了笑,道:“公公怎么来了。” 元直忙道:“娘娘可让老奴好找,皇上请娘娘去一趟宣室殿。” “皇上?本宫这就随公公去。”楚姮回头对惠茜道:“等一会儿,我便把这喜事告诉皇上。” 楚姮来到宣室殿,便看到永煊坐在那里紧闭双目,楚姮欠了欠身:“臣妾给皇上请安。” “你来了。”永煊的声音有些沙哑,想必苗疆的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楚姮走到永煊身边,揉了揉永煊的额头,永煊握住楚姮的手:“姮儿,你总是让朕这般安心。” 楚姮道:“皇上是在为了苗疆叛乱的事烦忧吗?” 永煊冷哼一声,道:“蒙蚩还不足为惧,咱们大周精兵众多,害怕平不了他一个小小的苗族部落,再说父皇之前能做得到的,朕也能做得到,朕只是不知道,该派谁去,朝中呼声最高的便是南宫世元,可是朕真的不想让南宫世元去评论,冯令山又无带兵领奖经验,只怕难以服众,若是众将士不服,这仗便难打的多了。” 楚姮沉思片刻,低声道:“皇上既然不知道该派谁去,为何不派二人同去。” 永煊眼中一亮,忙起身握住楚姮的手:“对呀,朕怎么没有想到,让南宫世元为主帅,冯令山为副将,姮儿,幸亏有你,否则朕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楚姮笑道:“皇上不是想不到,只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姮儿不在这其中,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做。” 永煊忙道:“朕立刻拟旨。”永煊走到案前,正欲拟旨,突然停下,犹豫道:“南宫世元一向自大,冯令山未必能克制住他,只怕到了前方,便没有冯令山能做的决定。” 楚姮笑道:“这有何难,皇上可以派一位身份尊贵的人,随军前行,作为监军。” 永煊思量片刻,笑道:“不错,朕便派永玢作为监军,如此,所有事情便都解决了,姮儿,你可真是朕的福星。” 楚姮欠身笑道:“那姮儿先恭贺皇上能平定苗疆,还有一事姮儿也要向皇上道喜,惠妹妹有了身孕。” 永煊握住楚姮的手:“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楚姮道:“今早,太医也是刚刚诊断出来。” 永煊将楚姮搂在胸前:“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朕随后就去看她,姮儿,你什么时候也给朕添一个孩子。” 楚姮红着脸将头埋在永煊的臂弯上:“皇上羞羞。”此刻楚姮靠在永瑄的怀中,只想到一句,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轻云将香炉中燃尽的香灰倒掉,太后坐在一旁,问道:“皇上,想出来派谁去平乱苗疆了。” 轻云道:“回太后,皇上让南宫将军为主帅,冯大人为副将,景怀王为监军。” 太后赞赏笑道:“哀家的孩子果然长大了,相互克制,不错不错。” 轻云犹豫了几分,最终还有没有说出口,然而太后却注意到轻云的神色:“你有事瞒着哀家。” 轻云屈膝道:“奴婢不敢。” “说。”太后少有严厉,轻云立刻道:“奴婢只说听说今日皇上请了楚昭仪入宣室殿,而后皇上便下了这道旨意。” 太后皱眉,怒道:“荒唐,朝中大事怎么让区区女子掺在其中,若是别人也就罢了,还是楚国公主,皇帝难道只顾儿女情长吗?” 轻云忙道:“太后,皇上只是宣楚昭仪入宣室殿,也不会让楚昭仪议政的。” 太后冷哼道:“即便如此,国家有难,作为后妃,又岂能在此时献媚皇上,轻云你去把楚昭仪给哀家叫来,她来了你只叫她跪在殿前,不必来给哀家请安。” “是,奴婢这就去。” 楚姮匆匆来到颐宁宫,便跪在殿前,轻云在一旁低声道:“娘娘,太后说让娘娘跪在这里等娘娘想通了错在哪里,才让娘娘回去。” 楚姮低身道:“多谢姑姑,外头风凉,还请姑姑进屋吧!” 轻云无奈的摇了摇头,罗绮本想到关雎宫同楚姮一起去探望惠茜,去听见楚姮被太后请走的消息,罗绮心知不好,忙朝宣室殿走去,元直见到罗绮打了千:“如嫔小主,怎么来了。” 罗绮焦急道:“皇上在里面呢吗?我要见皇上。” 元直将罗绮拦在外面:“小主,皇上还在与众位大臣议事,只怕小主此时也不方便进去。” “那皇上什么时候能谈论完政事,还请公公替我通传一声。” 元直有些为难:“也好,老奴先去通传一声,小主稍等。” 楚姮跪在殿前不知道跪了多久,只觉得身体渐渐发沉,整个人都摇晃不已,此时太后走出内殿,问道:“怎么样楚昭仪,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楚姮咬牙坚持,叩头道:“臣妾知错,后宫不得议政,臣妾明知如此,今日还与皇上谈论政事,臣妾愿意受罚。” 太后瞥了一眼楚姮:“你既知道,为何还要如此,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既愿意领罚,便在这里好好跪着,不到两个时辰,不准起来。” 楚姮望着太后离去的背影,只觉得两眼发沉,微弱的听见轻云劝道:“太后,昭仪娘娘的脸都白了,只怕两个时辰身子受不住啊!” 楚姮听不清太后再说什么,只能看见太后的嘴一张一合,不行了,真的不行,真的好累,楚姮觉得脑子混混沌沌,仿佛在听见永煊唤她姮儿,可是她真的没有力气回答永煊,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地下,轻云唤道:“太后,昭仪娘娘晕过去了。” 太后回过头,却见永煊冲到楚姮身边,将楚姮抱起:“姮儿你怎么了,你醒醒,你回答朕。” 永煊抬头望着太后,那样的目光带着责怪与无奈,太后别过身去:“皇帝不必这般看着哀家,哀家不过是让楚昭仪跪在这里,想想自己的错处,她自己没用晕了过去,怨不得别人。” 永煊大声呼道:“母后,敢问母后姮儿又错在了哪里,为何被母后罚跪在颐宁宫前。” 太后握紧藏在袖中的双手,她从未见过皇帝这般神色,即便当初她百般阻止皇帝迎娶微宁,他也从未这般与自己说话:“后宫不得议政,今日楚昭仪有错,皇帝你也有错,你明知她是异族女子,还让她参议大周政事,你就不怕她把一切告诉了她父皇去。” 永煊迎上太后的目光,语气依旧强硬:“那又如何,况且姮儿并未说错,也从未向外传递消息,后宫不得议政是母后所说,还是祖宗规矩,先祖在位时,若没有皇后杨氏,只怕也没有大周的今日,谁说女子议政便是霍乱朝纲,当年父皇在在位时,儿臣的母妃也曾与父皇议政,难道母后没有做到的事情,就不允许别人去做吗?” 太后听完踉跄了两步,哆哆嗦嗦的指着永煊:“好哇,好哇,这就是哀家一手养大的好儿子,竟敢这般与哀家说话,你不要忘了是谁扶你到今天这一步,你若心中只记着你的母妃,明日哀家便离开紫禁城,搬到行宫去住。” 永煊此扬起嘴角,冷笑道:“母后愿意去哪里,便去哪里。”说完便抱着楚姮回到关雎宫,孙云卿原本正在替惠茜安胎,听到消息,便匆匆赶到关雎宫,情急之下永煊免了孙云卿的礼直接让孙云卿替楚姮把脉,楚姮睁开双眼,看到永煊焦急的目光,轻声唤道:“皇上。” 永煊紧张的神色松了几分:“姮儿,你醒了。” 楚姮刚要起身,只听孙云卿道:“娘娘切莫乱动,让微臣仔细诊脉之后再说。” 永煊扶着楚姮躺下,只见孙云卿的神情复杂无常,时而皱眉,时而摇头,许久才松了口气,面露欣喜,跪道:“恭喜皇上,恭喜娘娘。” 楚姮茫然的望了望永煊,永煊忙道:“你且说说何喜之有。” 孙云卿道:“昭仪娘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从脉象上来看,还要比瑾嫔小主早半个月。” 楚姮从心底蔓延出欢喜,犹自不敢相信,问了数遍:“本宫真的有了身孕。” 孙云卿作了个揖:“娘娘放心,您的的确确是有了身孕。” 楚姮不禁落泪,她从未发觉,自己的月信迟迟不来,自己的口味有了变化,好在她的孩子没有事,永煊将楚姮搂在怀中:“太好了姮儿,你有了咱们的孩子,你也有了朕的孩子,孙太医,刚才姮儿,跪了半天,不会伤及胎儿吧!” “无妨,不过昭仪娘娘的身子的确有些虚弱,微臣这就给娘娘去开安胎的方子。” 第三十五章 离宫 孙云卿离开后,永煊环住楚姮的手并未松开:“姮儿,你知道朕有多高兴吗?咱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朕要封你为妃。” 楚姮在永煊怀中的身子一僵,封妃,自然是件好事,即便南宫琬姒复位也同样是妃位,只是自己现在怀有身孕,若是在封妃,只怕盯着自己的人只会更多,妃位,不在一时,只是这个孩子,自己一定要尽力护住:“皇上疼爱姮儿和这个孩子,姮儿心里明白,封妃不似晋为其他位分,必须要有册封礼,只怕也要一笔很大的开销,眼下苗疆叛乱,所有的一切用度都应该紧着前线来,皇上又何必急于一时,倒不如等臣妾生产之日,再行册封此不更好。” 永煊搂的楚姮更紧:“姮儿,你总是这般的善解人意,只是当日你晋为昭仪时,就为有册封礼,朕只怕委屈了你。” 楚姮依偎在永煊的胸前,手不自觉的滑过小腹,现在这里面正孕育这一个小生命,也是她以后在宫中的依靠:“臣妾不委屈,若是皇上真的觉得委屈,惠妹妹如今也有了身孕,姮儿与惠妹妹情同姐妹,不如先晋位惠妹妹如何,姮儿心里也是高兴的!” 永煊点头道:“惠茜有了身孕,依例也是要晋封的,不过即便要晋封也只是晋位一阶,索性朕破例一回晋惠茜为从三品婕妤可好,等她生产之后,晋她为贵嫔,与你一同行册封礼,还有阿绮,你们三人素来交好,总不能让她觉得朕厚此薄彼,不如就晋她为从四品四仪之首婉仪如何。” 楚姮环住永煊的腰:“皇上思虑周全。” 永煊刮着楚姮的鼻梁:“你呀,虽然不想现在册封为妃,但是朕会告诉内务府,以正二品妃的份例,给你们关雎宫。” 永煊陪了楚姮好一会儿,直到将安胎药一勺一勺全部喂到楚姮嘴里,才安心离去,而罗绮和惠茜听到消息,便匆匆赶来了关雎宫,罗绮进殿,拉住楚姮手:“恭喜妹妹,如今有了身孕,往后也是一个依靠了!”罗绮欣喜,不禁落泪,惠茜扶住罗绮的肩:“罗姐姐高兴坏了呢,听到消息,就赶紧拉我过来了。” 楚姮看到惠茜,忙扶她坐下:“你现在也有了身孕,也不注意一些,还不坐下。” 罗绮抬手拭泪:“如今你们二人都有了身孕,我这个当姐姐的看着也高兴。” 楚姮低头看着小腹,带着几分慈爱的笑道:“姐姐如今正得圣宠,不怕没有今日的,刚才皇上还同我讲要晋惠茜为婕妤,姐姐为四仪之首的婉仪,可见皇上心中是想着姐姐的。” 惠茜侧首问道:“那皇上没有晋封姐姐的意思吗?姐姐如今有了身孕,依例也该晋封,姐姐如今位列九嫔之首,晋位也该封妃了。” 楚姮脸上有了几分愁容:“只怕我若是现在封妃,这宫里面就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我的关雎宫,我盛宠之时有孕,若是在封妃,只怕这个孩子我都无力保住。” 惠茜略微惊愕:“可是姐姐,如今我也有了身孕,无论如何也能分他们一些精力出来。” 楚姮握住惠茜的手:“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且好好安心待产,我让孙云卿负责为你安胎,头三个月是要紧的,这些日子且辛苦他一些,你要记住,以后无论什么人送到你宫里的东西,你都要让孙太医检查一番,即便是我和罗姐姐送去的也要检查,懂吗?” 惠茜茫然的点点头,坐在一旁的罗绮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道:“对了,姮儿,今日皇上因为你与太后起了争执,太后说要搬到行宫居住,那时皇上也在气头上,便没有挽留。” “什么。”楚姮心中一惊:“皇上一向以孝为先,只怕若是太后真的离宫,只怕皇上定要为难许久,潋儿,你去打听一下,看看颐宁宫那边有什么动静。” 潋儿脚步到快,不一会便回到关雎宫,气喘吁吁的道:“娘,娘,娘娘,太后离宫的马车已经快到东华门了。” 楚姮慌忙起身:“那皇上知道吗,皇上为何不拦着。” 罗绮接口道:“只怕皇上现在正在处理政务,太后既要离宫,又怎会轻易让皇上知道。” 楚姮忙道:“姐姐,你与惠茜现在就去宣室殿告知太后要离宫一事,而我现在就去东华门,拦住太后。” 楚姮忙让人准备了肩舆,即便太监们已经走得够快,但是楚姮还是觉得慢,快到东华门时,楚姮便看见太后离宫的马车,忙下了肩舆,一路跑去,轻云道:“太后真得要离宫吗?” 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的太后,睁开双眼:“皇帝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善解人意的楚昭仪,哀家又何必在这儿碍她们的眼,左不过皇上也不需要哀家了,哀家倒不如躲个清闲。” 楚姮拦在车前,大声喊道:“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臣妾楚昭仪见过太后娘娘。” 轻云替太后挑开帘子,太后的目光并未落在楚姮身上:“你来做什么。” 楚姮屈膝跪道:“皇上让臣妾恭迎太后回颐宁宫。” 太后不屑笑道:“是你的意思还是皇帝的意思,哀家心里清楚,皇帝既然说了那话,那么哀家便已没有理由还留在这紫禁城,谁叫哀家不是皇帝的生母。” 楚姮向前一步:“太后今日之事祸起与臣妾,只是今日太后若要执意离宫,只怕到时会引起满朝的非议,难做的是皇上啊!太后。” 太后面无表情:“你是怕满朝非议,追究根由,若是满朝文武知道哀家离宫只因为你,只怕皇上在想保你也无用了吧!” 楚姮身子一僵,想不到太后竟然这般误解她,既然苦劝不行,便只得另行他法了,楚姮起身,走到太后面前,脸上换了衣服幸灾乐祸的模样:“太后若是这样想,可真是冤枉臣妾了,臣妾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给皇上看的,太后,你可明白。” 太后不禁皱眉:“你此话何意。” 楚姮深吸一口气,笑道:“太后不是一直都忌惮这臣妾吗?太后也知道臣妾身为楚国公主,自然一切利益都以楚国为主,若是太后现在执意出宫,那么臣妾也算是松了口气,不瞒太后刚才太医已经检查出来臣妾有了身孕,皇上已经有意晋封臣妾为妃,以皇上对臣妾的宠爱到时候出入宣室殿更是方便,其实臣妾到巴不得太后娘娘赶紧离宫,过不了多久,太后便会知道,这大周朝在臣妾的手里会有怎样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太后抬手指着楚姮:“好哇,哀家就知道你们楚国居心叵测,你想让哀家离开紫禁城是吗?哀家偏不,哀家还要用这把老骨头,看着你呢,轻云,咱们回颐宁宫。” 楚姮总了一口气,面露微笑:“臣妾恭送太后娘娘。” 太后回到颐宁宫,轻云扶着太后坐下:“太后,不将此事告知皇上吗?” 太后无奈的忘了轻云一眼:“你懂什么,楚昭仪那不过激哀家的话,怎地你还偏偏信了。” 轻云不得其解,茫然道:“太后既然知道,那为何还要回到颐宁宫吗?” 太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哀家不过是与皇帝一时生气,再说了,若是哀家真的离宫,只怕朝中会有人借此兴风作浪,皇帝虽未过来求哀家,不过所幸还有那么一个懂事的楚昭仪呢吗?” 轻云心中豁然:“原来太后您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太后瞥了一眼轻云,轻云立刻低下头,太后低声道:“都是哀家给你们惯得,你刚才没有听楚昭仪说她有了身孕吗?皇帝正值盛年,为何膝下只有两位帝姬,你有想过这其中的因由吗?” 轻云道:“太后是想护住楚昭仪的孩子。” 太后笑道:“不管怎么那是皇帝的孩子,哀家的孙儿,哀家怎么不疼惜,你回头去告诉楚昭仪,从明儿个起让楚昭仪搬来来颐宁宫替哀家抄写佛经。” “奴婢这就去告诉趟关雎宫。” 琬姒听到惠茜和楚姮有孕的消息,并没有同往常一般动怒,只是平静的说道:“她们真好,有了自己的孩子。” 绿萝知道琬姒心中难受,劝道:“娘娘还年轻,迟早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琬姒含了一抹苦涩的笑意:“但愿吧,对了皇上没有下旨册封楚昭仪为妃吗?” 绿萝摇头道:“这倒没有,反而只是晋封了冯婕妤和罗婉仪。” 琬姒略微冷笑:“还算她聪明。” 绿萝道:“娘娘,楚昭仪和冯婕妤有孕倒算不得什么,只是娘娘已经重获皇上恩宠,怎么还不见皇上复位娘娘。” 琬姒得意笑道:“这个妃位,本宫已经坐腻了,复位又不在这一时,索性父亲不已经去苗疆平乱了吗?” 绿萝恍然道:“娘娘的意思是,等老将军平叛归来,便是娘娘复位之时。” 唇边露出几分清冷之意:“当日本宫让你去内务府安插人手时,便已经做了这样的打算,如今静待时机便是了。” 绿萝心中疑虑,思来想去,也猜不到什么,琬姒见绿萝如此茫然便道:“你知道苗疆为何叛乱吗?” 绿萝欠身道:“奴婢愚钝,实在是不知苗疆为何会叛乱。” 琬姒低头修长的双手:“你还记得本宫当日让你去内务府毁了那座蚩尤的木雕吗?苗族敬奉蚩尤为先祖,他们见到那座木雕,心中便会认为大周不敬他们,蒙蚩又岂能不反。” 绿萝心中大惊:“可是,娘娘若是此次难以平叛苗疆又该如何。” 鼻端冰冷一哼:“放心,本宫在行此举之前,早已经让父亲做好平叛的准备,若父亲没有十足的把握,本宫也绝不会拿大周百年基业做赌注,好在本宫被降位前,皇上曾让本宫准备进贡苗疆的贺礼,否则本宫还不知道该如何呢?” 绿萝心中略感欣慰,她的主子终于回来:“娘娘好计谋,看来一旦老将军平叛归来,只怕皇上封娘娘为贵妃,也不为过。” 琬姒眉眼轻扬,柔和一笑,只是这笑意,却让人渐生寒意:“贵妃?若是皇上知道蒙蚩叛乱的原因,只怕皇后就要遭殃了,要知道现在的后宫可是皇后在打理。” 永煊大笑着步入关雎宫,楚姮放下手中的刺绣,慌忙起身请安,永煊一把将楚姮扶起:“你现在有了身孕,这些虚礼免了便可,只管好好的躺在那安胎便是了。” 楚姮望着永煊展笑的眉眼,这是自苗疆叛乱以来,永煊还是第一次这么畅快的大笑:“皇上今日有什么喜事,笑的这般开心。” 永煊笑着拉起楚姮的双手:“朕开心,是因为你,朕原本还未母后离宫的事情烦忧,可是元直却告诉朕,你已经将母后劝回颐宁宫,可是解决了朕的一件大事,母后原本执意出宫,你是怎么劝服母后的。” 楚姮替永煊到了杯茶,细细将劝说太后的事情说给永煊听,永煊听过后,伸手刮了刮楚姮的鼻梁:“你这个小妮子,竟然这般狡猾,你就不怕母后信了你话,来日更加为难你。” 楚姮莞尔笑道:“太后心思玲珑,怎么会不知道,臣妾所言不过激她罢了,太后正在气头上,已经将离宫的话说出,若是在留在宫中,只怕宫中也会有人议论,臣妾不过适时的给了太后一个台阶下而已。” 永煊深情的望着楚姮将楚姮揽入怀中:“姮儿,若是没有你,朕只怕要顶着不孝的名声了。” 楚姮依靠着这个能让她自己觉得安稳的胸膛:“今日之事也是源于臣妾多嘴,忘了后宫不得干政一事,才会让造成了皇上的困扰,太后的震怒。” 永煊皱眉道道:“你当朕是夫君,与夫君畅谈国事,又何罪之有,昭仪楚氏或许不可的,但是吾妻楚姮确实可以的,你明白吗?” 楚姮紧紧环住永煊的腰身:“姮儿明白。” 玲珑进殿欠身道:“公主,太后身边的轻云姑姑过来了。” 永煊皱眉道:“轻云姑姑?她来做什么。” 楚姮只是让玲珑请轻云进殿,轻云欠身道:“奴婢给皇上请安,给昭仪娘娘请安。” 楚姮将轻云扶起:“姑姑不必多礼,姑姑前来关雎宫,可是太后有什么吩咐。” 轻云望了一眼永煊,随即道:“昭仪娘娘,太后有旨,让娘娘自明日起搬去颐宁宫,替太后抄写佛经。” 永煊的笑容一瞬间凝住,而楚姮只是轻声道:“那还请姑姑回禀太后,明日臣妾就搬到颐宁宫居住。” 待轻云离开后,永煊有些不悦的问道:“姮儿,母后明显有意刁难,你又何必答应,况且朕在这里,只要你回绝,朕一定会同母后说清楚。” 楚姮抬手将永煊紧皱的眉头抚平:“不过是抄写佛经罢了,皇上何苦在为姮儿和太后起了龃龉。” 永煊叹道:“只是你现在有了身孕,朕怕你的身子吃不消啊!” 楚姮笑道:“哪就那么娇贵了,再说太后知晓臣妾有了身孕,又怎会让臣妾受累,臣妾这就让玲珑她们收拾东西,准备明日搬去颐宁宫一事。” 永煊望着楚姮离去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有莫名的不安,只怕这一次他无法护楚姮周全了。 翌日楚姮便依旨搬到了颐宁宫,被安置在颐宁宫的柔和殿,楚姮留下蓝宝和玲珑收拾内殿,自己便领着莫挽去给太后请安:“臣妾给太后请安。” 太后眯着眼道:“起来吧,你现在有了身孕,哀家担不起你的请安。” 轻云扶起楚姮落座:“太后娘娘说了,日后娘娘不必每日都到正殿请安,安心在殿中养胎便是了。” 太后瞥了眼轻云,便道:“怎么样,这柔和殿住的可还习惯,哀家这柔和殿不比皇帝为你建的关雎宫,就先委屈你些日子吧!” 楚姮忙起身屈膝道:“回太后,比起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百姓们,臣妾能居住在柔和殿,又谈何委屈。” 太后轻声道道:“今日皇帝早早的便来给哀家请安,说是你已经拒绝了封妃一事,又扶持了阿绮和惠茜这两个孩子的位分,张弛有度,平衡后宫,很好。” 太后语气未有意思波澜,楚姮不知太后心中所想,忙起身屈膝道:“臣妾这点微末的道行,在太后面前不过是献丑罢了。” 太后望着楚姮含有一丝赞赏的笑意:“你这般做法,也算是没有辜负哀家的一片心意,你以后尽管安心在颐宁宫住着便是了,有时间了便过来给哀家抄抄佛经,素日里,哀家要礼佛念经,你也不必每日都来给哀家请安。” 楚姮屈膝笑道:“臣妾谢太后娘娘,费心费神的想要保住臣妾腹中的骨肉。” 太后微微笑道:“楚昭仪所说的,哀家并不明白,哀家不过是怕你毁了大周的基业,所以才让你搬到颐宁宫盯着你。” 楚姮感激道:“臣妾每日都会为太后抄写佛经,就当是祈求佛祖保佑臣妾和冯婕妤腹中的孩子能够平安降生。” 太后闭起双目:“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哀家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楚姮离去后,轻云在一旁笑道:“太后现在当真是疼爱楚昭仪了?” 太后抬眼望着轻云,叹道:“哀家不过是疼爱,她腹中哀家的皇孙罢了。” “恕奴婢多嘴,怎么不见太后将冯婕妤接到颐宁宫住,她腹中也有太后的皇孙罢了。”轻云服侍太后二十余年,自然知道太后的心性,不过是嘴硬心软,她怕的只是楚姮的身份罢了。太后垂首,望着手臂上纵横交错的疤痕:“皇帝虽然不是哀家亲生的,可是哀家把皇帝抚养成人,亦是费劲了心血,哀家看着皇帝也是真心喜欢楚昭仪,也算是哀家拟补一些内心的愧疚吧!哀家累了,扶哀家去午睡吧!” 第三十六章 麝香 第三十六章麝香 待到十一月深秋之时,楚姮的小腹已经渐渐隆起,后宫中又是另一番景象,琬姒复起后,她的恩宠又似往日,只是迟迟没有复位的恩旨,人人都道,南宫贵嫔虽然复恩,然而琬姒并不着急请旨复位,反倒收起素日里对人张狂的性子,低调内敛,因着楚姮和惠茜有着身孕不便侍寝,罗绮却成为那个能与琬姒平分恩宠的女子,永煊每日除了来颐宁宫问候楚姮的胎象,或偶尔留在昭阳宫陪伴外,其余的日子几乎夜夜都会留宿烟雨斋,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沉寂多年的良媛,居然一夜成为婉仪,恩宠盖过琬姒,甚至还奉旨学习协理六宫,一时之间无人再敢轻视罗绮。 这一日,楚姮抄完一篇佛经,轻轻垂着后背:“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总觉得小腹沉重无比。” 莫挽奉上安胎药笑道:“如今娘娘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自然觉得身子乏重了。” 楚姮喝完安胎药,随即捡了颗蜜饯放入嘴中:“本宫这里有太后照拂,就算有人想除掉我腹中的骨肉,也会忌惮着太后,本宫只是担心惠茜那边是否也一直安然无恙。” 莫挽将药碗撤下:“娘娘放心,有孙太医的照拂,冯婕妤自然能够平安产子,只是奴婢瞧着孙太医为了娘娘与冯婕妤腹中的龙嗣,日日殚尽竭虑,这几日神色有些不大好。” 楚姮笑道:“怎么,你是心疼孙太医了。” 莫挽脸色羞红低头道:“娘娘切莫拿奴婢打趣,娘娘只管安心养胎就好。” “妹妹,成日里操心这个担忧那个,也不怕年纪轻轻的便满脸皱纹了。”闻言望去,只见罗绮站在日光之下,得宠的后罗绮,比平日里内敛从容,更平添了许多大气艳丽,楚姮起身拉住罗绮的手:“姐姐,今日怎么过来了。” 罗绮扶着楚姮坐下:“刚去看了惠茜,她心里惦念着你,可是你又让她无事少出昭阳宫,我便过来给太后请安,顺便看看你。” 这些日子,楚姮居住在柔和殿,许多事情都是由莫挽她们打听,现下罗绮过来,自然有许多话要问:“姐姐,惠茜的胎象怎么样,还有你和淑媛姐姐协理六宫可曾遇到什么难事,苗疆那边又有什么消息。” 罗绮扶着额头:“我的好妹妹,你能不能一下问我这么多问题,惠茜很好,有孙太医的照拂,她的胎象一直很安稳,而且她照你的吩咐,每日里饮食都让孙太医验过才食用,我和淑媛娘娘协理六宫也很顺利,现在有些事情,皇后已经着手让我和淑媛姐姐独自处理,至于苗疆那边,也是一切顺利。” 楚姮松了口气道:“一切都好就行,我也可以放心了。” “我知道,你心里担心我们,其实有些事情我也在担心。”罗绮面容略微忧愁,接着说道:“你也知道现在南宫贵嫔已经重获恩宠,索性现在皇上并没有将她复位,而她也没有因此着急,我怕她现在这般平静,只怕将来会有更大的风浪。” 楚姮低头望着袖口上繁乱的花样:“她不过是在等一个机会罢了,她在等南宫将军凯旋回朝。” 罗绮叹气道:“我也知道,其实姮儿,你不应该拒绝皇上封妃的旨意,若是平叛成功,南宫琬姒复位,你与她同位,也能与她相互抗衡,可你倒好,偏偏拒绝了皇上的好意,只等平安生产之后再说,我现在只能祈祷在你孩子出世之后,南宫世元才能回京。” 楚姮扶着隆起的小腹:“只怕到时候,南宫贵嫔不只是妃位那般简单了。” 罗绮起身望着窗外有些阴沉的天色:“我担心的正是这个,姮儿,南宫一氏不除,只怕我这一生都无法为我那可怜的孩儿报仇了。” 楚姮起身握住罗绮的手:“姐姐放心,总有一日,姐姐会得偿所愿。” 罗绮苦笑道:“但愿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莫挽匆匆入殿:“娘娘,孙太医派人传话,婕妤小主那边,好像不大好了。” 罗绮闻言皱眉:“怎么会,刚才我从惠茜那里出来她还好的很,怎么突然之间就不好了呢,你好好呆着,我去瞧瞧。” 楚姮心中不免为惠茜担忧,拉住罗绮的手:“姐姐,我还是陪你去一趟昭阳宫吧!否则我也无法安心。” 罗绮点头道:“也好,我也怕你一个人在这儿瞎想。” 楚姮和罗绮急步来到昭阳宫,惠茜坐在榻上一脸惊慌,看到楚姮与罗绮,忙起身握住二人的心,慌乱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平复:“姐姐。” 楚姮抬手失去惠茜额上的汗珠:“怎么了,可是胎象有何不可。” 孙云卿忙道:“回禀娘娘,小主的胎象的确出了问题,今日微臣替小主请安,发现小主有了小产的迹象。” 楚姮与罗绮惊愕对望,罗绮道:“怎么可能,惠茜每日的饮食你不都仔细检查过吗?怎会还会有这样的状况。” 孙云卿跪道:“其实前几日小主的脉象并有些不妥,所以微臣为小主开了安胎药调理,可是这几日小主服用的安胎药竟然丝毫没有用处,脉象竟然比前几日更差,微臣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才会叨扰娘娘安胎。” 楚姮示意孙云卿起身:“你且说说,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几日惠茜也有所感,只觉得小腹隐隐有下坠之感,可是当听到孙云卿这般说来也是大吃一惊,紧紧拽着楚姮的袖子,孙云卿起身道:“能让小主有如此小产症状,应该是麝香所致,可是微臣已经将昭阳宫所有的东西,都细细检查了一遍,理应不会有麝香等物,只是微臣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楚姮正色道:“防得住一时,防不住一世,孙太医,本宫命你,现在再将昭阳宫所有的东西仔仔细细在检查一遍,任何有疑问的东西立刻拿来给本宫瞧瞧。”楚姮侧首,拍了拍惠茜的手:“你放心,我绝对会让人加害与你。” 孙云卿将昭阳宫所有的东西都一一检查一遍,都是摇头无果,直到看到一束快要开败百合,才停住脚步,仔细闻了闻,原本平静的面容骤然一沉:“娘娘,这百合花内有麝香的气味。” 楚姮闻言大惊,惠茜则松开楚姮的手,也是略微吃惊的唤道:“姐姐。” 罗绮见二人如此,略感奇怪:“你们两个怎么了。” 楚姮闭目,许久才道:“姐姐有所不知,那百合是我让人给惠茜送来,可是惠茜,我没有。” 惠茜微微笑道:“我何曾疑心过姐姐,若是姐姐当真如此,又怎会让孙太医如此仔细检验呢?” 楚姮握住惠茜的手:“你若信我最好。” 罗绮不禁摇头,“钦佩”此人的手段:“好恶毒的手段,这样这般算计惠茜腹中的胎儿,这只不过是最平常的一束百合花,又怎会引人注意。” 惠茜似乎想到什么,忙道:“姐姐,我这里的百合有麝香,那你那里的......” 楚姮忙唤道:“莫挽,你去柔和殿,将我那里的百合取来,让孙太医瞧瞧。” 待莫挽取来柔和殿内的百合,孙云卿仔细闻过之后,松了口气道:“娘娘放心,这束百合并无麝香。” 楚姮嘴角含着一缕冷笑:“此人居心之毒真是让人难以想像,姐姐,前几日,我胎象不安,孙太医便让我清心安神,我知道百合有此功效,便日日让花房送往柔和殿,在往惠茜这送一些,可是没想到,这百合差点害了惠茜,若是孙太医一时不察,惠茜小产,一旦查出这百合中含有麝香,只怕这一切我都说不清,不只离间了我与惠茜之间的情分,倒时只怕也会被打入冷宫,最轻也是禁足,那我岂不是任由他人鱼肉。” 罗绮冷哼道:“果然手段狠辣,难怪你的百合花中并无麝香,哪有人傻到害别人的时候,也害了自己,若真是出了事情,皇上彻查下来,只怕你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楚姮深吸一口气,走到低头沉思的惠茜面前:“惠茜,你信我吗?” 惠茜抬头,以真诚的目光望着楚姮:“姐姐,若是说这话才真真是不过姐妹情分了,惠茜说过了,我信姐姐,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楚姮终于放松了紧张的心情,罗绮怒道:“我立刻将此事禀告皇后,让皇后好好彻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歹毒。” 楚姮拉住罗绮:“姐姐不可,此事还不可张扬。” 罗绮略微沉吟,点头道:“你说的对,此人能想到将麝香掺在人人都能着手的百合上,就知道此人心思沉稳谨慎,绝对不会有迹可循,若是张扬了此事,那人知晓后,便会想别的法子加害你与惠茜了腹中的子嗣了,是我太过心急了,我以为借由此事能够扳倒她。” “姐姐以为此事是南宫贵嫔做的。”不知为何,楚姮竟然想起了沛珊临死前说的那番话。 罗绮忆起往事,苦笑道:“也许是,也许不是,可是除了她我想不到别人,她的手段,我曾经也是领教过的了,罢了,为了你和惠茜,我不会急于在此事上扳倒她,你且说说,接下来该如何做。” 楚姮侧首对孙云卿说道:“孙太医,从明日起你要在惠茜的脉案上写上脉象不稳,知道吗?” “微臣遵命。” 楚姮又对惠茜道:“惠茜,明日起,我还是会让人将百合花送到昭阳宫,到时候你悄悄的处理掉,切莫让旁人看到。” 惠茜点了点头,罗绮亦是在旁赞同的点头道:“此人加害惠茜,自然会关注惠茜的脉象,此人若是看到惠茜胎象不稳,自然会知晓此招已经奏效,便会在想别的法子加害你们,而且孙太医也可以观察太医院众人,看看谁那么关心惠茜的脉案,也可借此追查下去,不过姮儿,此法也瞒不了多久,我是怕时间长了,惠茜这边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她定会再次下手,她的目的,是除掉你与惠茜腹中的胎儿,你自己也要小心。” 楚姮嘴角微扬:“姐姐放心,如今我居住在太后宫中,她们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对我下手,以后我与惠茜自当会事事小心谨慎。” 绿萝将手上的泥土浣洗干净,走到琬姒身边,欠身道:“娘娘,那些麝香,奴婢已经处理掉了。” 琬姒眼神清冷:“怎么,有没有查到是谁将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放到本宫的寝殿之内。” 绿萝屈膝跪下:“奴婢无能,并未查出来。” 琬姒微微颔首:“你给我仔细盯着底下那帮奴才,我倒要看看是谁能干出这吃里爬外的事情,你起来吧!” 绿萝缓缓起身:“娘娘,奴婢有一事不知,为何娘娘的寝殿之中会出现麝香呢?” 琬姒端起手边的茶盏:“麝香这个东西,可有很大的用处,能闭证神昏,能消肿止痛,尤其是对于活血通经有着很大的功效,若是怀了孕妇的女子久闻麝香,那么长久下来这腹中子嗣必定不保,你说说若是这麝香跑到了楚昭仪和冯婕妤那里,会有什么效果。” 绿萝神情惊愕:“娘娘是说,有人要对楚昭仪和冯婕妤的子嗣下手了。” 琬姒“嘭的”一下将茶盏摔在小几上,碧绿的茶汤溢了出来,溅到琬姒的手背上:“她不只要害楚昭仪和冯婕妤,还想陷害到本宫头上,她妄想,你有机会将此事偷偷传到楚昭仪的耳中让她多加防范。” 绿萝道:“娘娘,麝香已经被奴婢销毁了,即使楚昭仪的孩子有了什么差池,也查不到娘娘头上,娘娘何必要让楚昭仪知道此事,她没了子嗣,对娘娘来说不也是件好事吗?” 琬姒睨了绿萝一眼,微微叹了口气:“本宫何尝没想过,只是本宫与楚昭仪的恩怨,是本宫与她之间的事情,有怎可牵连她腹中的骨肉,而且那也是皇上的子嗣,本宫始终无法下得去手。” 第三十七章 乐声 楚姮满怀心事的回到颐宁宫,轻云早已在寝殿恭候,楚姮福了福身:“姑姑怎么来了。” 轻云回礼笑道:“太后,请娘娘过去。” 楚姮随轻云来到太后的寝宫,太后正翻看楚姮抄写的佛经,楚姮欠身道:“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福寿安康。” 太后放下手中的佛经:“你能每日安心抄写佛经,很好,哀家已经命人将你抄写的佛经送到佛前供奉,但愿佛祖能看到你的诚心,保佑你能平安产子。”太后饮了口参茶:“对了,轻云说你今日不在柔和殿,哀家不是说过吗,叫你尽量无事少出柔和殿。” 楚姮起身跪安道:“臣妾怎么会不记得太后娘娘的叮嘱,只是今日昭阳宫出了些事,臣妾才会出了一趟柔和殿。” 太后微一皱一皱眉:“冯婕妤那边出了什么事。” 楚姮低声道:“太后,已经有人对臣妾和冯婕妤腹中的孩儿下手了。” 太后脸上略过一丝震惊,忙起身道:“那冯婕妤可有什么事。” 楚姮摇了摇头:“太后放心,冯婕妤那边安然无恙,所有危机胎儿的事物,臣妾已经命太医都处理掉了。” 太后松了口气:“你与冯婕妤情同姐妹,有你照拂,哀家也放心。” 楚姮轻咬下唇:“太后,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此事不宜张扬,还请太后切莫将此事告知皇上,苗疆一事以让皇上劳心费神,切不可再因为后宫之事,让皇上多添烦忧。” 嘴角扯出一缕赞赏的笑容:“以不变应万变,你的聪慧,哀家到底是低估了,此事若是张扬,了,待幕后之人知晓,只怕有千万种方法要对付,你腹中的骨肉呢?” 楚姮抬首望着盘腿端坐的太后,太后沈氏,先皇裕妃,诞育一子,早夭,后抚养皇上,奉为太后,然而史书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始终无法将这位太后一生的权谋描写的淋漓尽致,楚姮望着那张被宫廷中刀光剑影、阴谋诡计吞噬的容颜,不是先皇最宠的妃子又如何,失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又如何,早年被迫离宫,移居行宫多年又如何,她始终是宫中最大的赢家:“臣妾还有一事,想恳请太后相帮。” 太后抬了抬手:“哀家会让轻云多多留意昭阳宫的一切,以后送去昭阳宫的东西不只要让太医细细检查,也会偷偷送到哀家这里让哀家检查,你先回去吧,安心养胎。” 楚姮离开后,太后便阴沉着脸:“轻云,你说说,到底是谁要如此加害哀家的孙儿。” 轻云道:“奴婢愚昧,不过奴婢心中到有一个人选。” 太后瞥了轻云一眼:“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轻云忙跪道:”奴婢失言,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深深的叹气道:“如果真是那个孩子,那么这一切便是哀家的错了,那个孩子到底和从前不一样了。” 永煊伏在楚姮隆起的小腹上,一阵欣喜一阵惊奇:“姮儿,他在踢朕,咱们的孩子在踢朕。” 楚姮握住永煊的手:“这孩子在臣妾腹中都已经五个月了,怎么臣妾没感觉到他有什么动静,偏偏皇上就能感受到。” 永煊扶着楚姮的小腹:“姮儿,自从你有了咱们的孩子,朕每一天都在期待他的降临,朕真的很希望,他是以为皇子,是朕的长子。” 楚姮绕着一缕青丝:“如今惠妹妹,也有着身孕,臣妾头几日看她贪吃酸的,人人都道酸儿辣女,想必皇上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永煊起身,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几日,惠茜的身子有点不太好,朕今日去了昭阳宫,发现她的脸色越来越差。” 楚姮扶住永煊的肩头:“皇上是天子,皇上的子嗣,定有上天庇佑,惠妹妹的孩子,一定无事的。” 永煊环住楚姮的腰:“朕希望,你能安然的生下咱们的孩子,如今苗疆形势大好,南宫世元将苗疆的叛军杀的片甲不留,恐怕不日就能凯旋归朝,朕不想他日太委屈你了。” 楚姮知晓永煊语中的含义,依靠在永煊的肩头:“有皇上在臣妾的身边陪伴,臣妾又怎么会觉得委屈,对了,昨日皇后过来给太后请安,还领来了几名新入宫的宫女过来服侍太后,臣妾瞧着那几名宫女甚是伶俐,想必皇后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永煊赞同的点点头:“皇后独掌后宫以来,又有岂若和阿绮相帮,倒也事事处理的极其妥当、仔细,朕瞧着,比南宫贵嫔协理后宫时,要好很多。” 当日,琬姒协理后宫,事事都亲自操办,自然让皇后看上去无能打理后宫,如今皇后亲自打理后宫,也让永煊看到了皇后的能力,也让永煊知道,皇后终究还是适合当皇后的,楚姮替永煊续了杯茶水:“皇后娘娘整日操持后宫,劳心劳累,皇上何不去看看皇后娘娘。” 永煊刮了刮楚姮的鼻梁:“可是今日朕想留下来陪你。” 楚姮朝远处努了努嘴:“皇上,如今臣妾居住在太后的颐宁宫,太后信佛,诸事多有不便。” 永煊叹气道:“好吧,既然如此,朕就去看看皇后,明日再来看你。” 楚姮望着永煊离去的背影,心中纵有百般不舍,可是却也要舍去,因为她明白永煊不会只属于她一人,包括永煊的心,也只属于那个叫微宁的女子,不知道为了,楚姮突然间想见一见微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一代帝王如此痴心不忘,也许自己这一生都无法取代微宁在永煊心中的地位吧! 永煊合上奏折揉着发昏的双眼,元直上前道:“皇上您今日看了一天的奏折,也该歇歇了。” 永煊继续翻开奏折:“国家大事,岂容朕容缓,还有几个折子朕就批完了,对了,今日朕还去皇后的长乐宫,皇后的那边以江南景色为主的膳食,还是满让朕欣喜的。” 元直应声道:“奴才一会儿就去长乐宫,告知皇后娘娘。” 永煊将最后一道奏折批完,便往长乐宫去,永煊已经累及了,便靠在肩舆上静静养神,突然之间听到一声悦耳悠扬的歌声传入耳中,永煊睁开双眼:“哪里传来的歌声。” 元直望了望四周:“奴才听着好像是玉泉池那边传来的,这深更半夜的恐怕是叨扰了皇上吧!奴才这就派人去打发了。” 永煊抬手道:“朕和你一起去,这歌声似乎比玥贵人更胜一筹。” 元直笑道:“玥贵人的昆曲在宫中的确是无人能及。” 永煊下了肩舆,随着元直一起来到玉泉池边,只见一名身穿杏色宫装的女子赤脚在池里拨着水浪,口中还低声浅唱着,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叶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元直刚要出声喝道,却被永煊拦到,待到女子最后一句唱完,元直才道:“是谁在哪里,还不赶紧过来给皇上请安。” 那名女子听到皇上二字,立马起身,走到永煊面前,跪道:“奴婢给皇上请安,奴婢是新进宫的歌姬,因为思念家乡,睡不着,便出来走走,一时之间便唱了两句,若是惊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那声音虽然有些怯怯的,但依旧温婉轻扬,犹如春风化雪一般浮动人心。 永煊笑道:“无妨,朕也是觉得你唱的好,便过来看看,起身吧!” 那名女子起身的那一刻,永煊的脸上除了震惊便只有震惊,怎么会,怎么会呢,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如此相似的人,那眉眼,几乎像极了微宁,除了气质有几分不同,那脸怎么说也有七八分相像,微宁娇俏天真,而这名女子现在看上去,却是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去疼惜:“你叫什么名字。”声音虽然亦如平常般冷静,可是那双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自己。 女子低声道:“奴婢名叫何黛茵。” 永煊将何黛茵扶起:“如今已是深秋,池水冰凉,你这样赤脚嬉水,很容易着寒的。” 此时黛茵才想起,自己的一双脚还露在外面,忙用衣裙盖住,脸上一片娇羞,那样子更加让人爱不释手:“皇上不必担心,想当初奴婢还在家乡的时候,寒冬腊月也会这样赤脚站在河中捕鱼,拿到集市上去卖,好维持家中生计。”黛茵抬眼望着永煊,见永煊久久都未说话,自知失言,忙跪道:“奴婢失言,皇上恕罪。” 永煊笑着将黛茵扶起,将披风披到黛茵的身上:“你并没有失言,朕很喜欢听,喜欢听你说话,也喜欢听你唱曲,不如,你今夜你就好好说给朕听。” 元直在一旁低声道:“皇上,皇后娘娘,还在等着您呢。” 永煊并未理会元直,拉着黛茵的手朝乾元殿走去,皇后看着这一桌精美的膳食,好在自己听取姮儿的意见,将江南景色融入菜品上,又将菜品和点心通通换上描写江南景色的诗句,昨日难得听永煊夸赞自己一句,袭秋欠身道:“娘娘,奴婢瞧着这一桌子的菜都凉了,不如奴婢拿下去热一下吧!” 皇后娇俏笑道:“也好,等皇上来了也都热好了。”皇后难得有这样的笑容,端庄久了,有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究竟是皇后,还是一个十九岁的娇俏女子。 织夏进入内殿,皇后起身道:“怎么样,是不是皇上来了。” 织夏摇头道:“元公公派人传话,说皇上今夜不来了,其实皇上原本已经快到长乐宫了,可是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就又回到了乾元殿。” 皇后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想必皇上有什么事情,才会不来的吧!织夏,你去告诉袭秋,膳食热好了,你们几个分着吃吧。” 楚姮原本正抄写佛经,突然觉得一阵寒意袭来,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莫挽替楚姮披了件衣裳:“夜深了,娘娘还是早些休息吧!” 楚姮笑道:“今夜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心烦的很,抄抄佛经还能静静心。” 莫挽将门窗关好:“娘娘现在怀有身孕难免有些时候会忧思烦心,好在现在宫中一切不都平安无事吗?娘娘只管安心养胎便是了。” 楚姮扶着小腹:“是呀,本宫现在只求能平安的生下这个孩子。” 黛茵服侍永煊穿好朝服,永煊望着黛茵:“你昨个儿也累了,先回去吧,朕今夜召你过来。” 黛茵娇羞道:“能服侍皇上,是奴婢不知道修来的几世福分,奴婢不累。” 永煊拉过黛茵的手:“有你在朕的身边,也是上天赐给朕的福分,如今你已经侍寝,朕下朝后,就会册封你的位分,以后不要在自称奴婢了。” “臣,臣妾,知道了。”黛茵低头回道,她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这般机遇,从被卖到官府为婢的时候,连她自己也忘了,周转了多少个地方,受了多少屈辱,如今却还有为嫔为妃的日子。 黛茵离开后,元直继续侍奉永煊:“皇上,当算给何小主什么样的位分。” 永煊笑道:“朕不想委屈她,就从才人做起吧!” 元直应道:“看来才人小主很得皇上圣心啊!如今昭仪娘娘和婕妤小主都有了身孕,不便侍奉皇上,皇上再添新人也是一件喜事,昭仪娘娘与皇上心意相通,也会替皇上高兴。” 听到元直提起楚姮,永煊的眉头不由的皱了皱,脑海中扶起楚姮的面容:“你说的对,如今姮儿还怀着身孕呢?元直,册封何氏为才人的事情,暂且先缓一缓,你只需替何氏安排一个僻静的宫苑,在安排几个宫人侍奉便可,此事不可声张,若是朕听到别的什么风声,拿你试问。” “奴才知道了。” 第三十八章 墨香 第三十八章墨香 这日,秋阳明澈似金,楚姮握住毛豪,听到莫挽的回话,墨汁一滴滴的滴到洁白的纸张上,这几日永煊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有的时候只是略坐坐,问一两句就走,而惠茜那边更是好几日都见不到永煊,正入神,一个声音在耳边想起:“你这佛经都被墨汁污了,岂不是白白为太后抄写了。” 楚姮回过神,望着一团团乌黑的墨渍:“哎呀,怎么会这样呢?”抬头,望着面前的罗绮:“姐姐,什么时候来的。” 罗绮扶着颊边的银穗:“你呀也不知道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 楚姮低头一笑:“没什么,皇上这几日,可召幸过姐姐。” 罗绮将废了的佛经扔掉:“只有过一次罢了,怎么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传言了。” 楚姮放下毛豪:“也不是什么传言,只是听说这几日来往乾元殿宫人们,都听到一阵歌声。” 罗绮替楚姮将碎发挽好:“当初玥贵人便是凭着一曲昆曲博得恩宠,皇上素来喜欢听曲,这几日国事繁重,想必皇上也想放松放松,便找来几个歌姬唱几段便是了,你如今怀着身孕,切莫胡思乱想。” 楚姮苦笑道:“姐姐放心,我知道。” 罗绮不由的叹气:“姮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皇上心中有你,我看的出来,有些事情你要学会习惯,哪怕他日皇上真的有了新宠,你也不会失宠。” 楚姮望着窗外,似是在问罗绮,又像是在问自己:“会吗?我在皇上心中到底是什么地位,连我都不知道。” 罗绮无奈的摇摇头:“对了,你用的是什么墨汁,好香啊!刚才我就闻到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楚姮低头道:“这个是太后送来,是用鲜花汁子化开的墨汁,太后喜欢花香,便想到了这个法子,我在太后这里,所有的吃用,都是由太后送来的,不会有问题的。” 罗绮拍了拍楚姮手:“你眼下不要胡思乱想,安心的养胎,我可是要等着你肚子里的这个叫我声姨娘呢。” 楚姮笑道:“瞧姐姐说了,凭姐姐现在的宠爱,害怕没有人换姐姐一声母妃吗?” 罗绮作势拍了楚姮一下:“好你个小妮子,我好心在这儿安慰你,你却笑话我。” 楚姮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弯腰剧烈的呕吐起来,罗绮扶着楚姮的后背:“怎么了这是,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楚姮脸色苍白,摆手道:“姐姐放心,我没事。” 罗绮望着楚姮渐渐迷茫的眼神,只见楚姮忽的一下倒在罗绮的身上,罗绮忙惊呼道:“来人,快去传太医,快去传太医啊!” 黛茵将一枚剥好的柑橘放到永煊的嘴中,自己已经接连侍寝了好几日,可是永煊还没有册封的旨意:“皇上,觉得这柑橘如何。” 永煊笑道:“多汁甘甜,不错,你也多吃点。” 黛茵替永煊揉着肩,柔软的双手,让永煊迅速感觉到了松乏:“皇上,你今日也累了,不如休息一会吧!” 永煊点头道:“也好,你来服侍朕午睡吧!” 黛茵正要扶着永煊往内殿走,却听见元直在门外道:“皇上,皇上,昭仪娘娘晕倒了。” 永煊忙松开黛茵的手,匆匆离去,身旁的子栀扶住黛茵:“不就是晕倒了吗?皇上至于这么丢下主子就匆忙的跑过去吗?” 黛茵握紧子栀的手:“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楚昭仪,难怪皇上是这个样子。” 子栀忙道:“小主已经侍寝这么长时间了,可是皇上始终没有册封小主的旨意,不如小主也随着皇上关心一下楚昭仪,想必能让皇上另眼相看。” 黛茵稍加思索,点头道:“也好,皇上既然这般看重楚昭仪,楚昭仪现在又怀着身孕,我若是能讨好楚昭仪,也能让楚昭仪开口,请皇上册封。” 永煊匆忙赶到柔和殿,楚姮已经苏醒,靠在软枕上,听着孙云卿的回禀,永煊走到榻前,握住楚姮的手:“姮儿,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晕倒呢?”永煊瞥了一眼孙云卿:“昭仪娘娘可有什么事。” 孙云卿望了一眼楚姮,便道:“回皇上,昭仪娘娘不过是忧思过度罢了,才会晕厥。” 永煊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楚姮的手:“好好的,怎么会忧思过度。” 楚姮低首扶着小腹,笑道:“许是这孩子闹腾的,所以臣妾才会胡思乱想,这几日也不见皇上过来,可是朝中又出了什么事情。” 永煊的笑容一敛,抚着楚姮披散在身后的长发:“朝中是有些事情,朕分身无术,才会无暇顾及你,不过也都是一件小事,朕今日就在这里陪着你,哪里都不去好不好。” 楚姮心头一沉,脸上却依旧挂着若无其事的笑容,那些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或许永煊真的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臣妾可不想因为自己,让皇上耽误国家大事,那样臣妾岂不是成了罪人。” 永煊望着楚姮清澈的笑容,心中难免有些愧疚,其实自己的身边已经有了很好的女子,为什么自己却还是控制不住,去宠幸一个和微宁那么像的黛茵,难道姮儿还不能与微宁相提并论吗?元直走到永煊身边,附耳说道,永煊脸色变得阴沉,却对楚姮笑道:“姮儿,朕有些事先离开一会儿,你放心,朕一定会回来。” 楚姮瞥了眼元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姮儿才不信呢,只怕皇上出了柔和殿就不知道要去哪里了。” 永煊刮了刮楚姮的鼻子:“好,那你说怎么你才能相信朕会回来!” 楚姮冲元直努了努嘴:“除非皇上留下个人质,姮儿才放心。” “好好好,朕都听你的。”说完,永煊便冲元直道:“元直,你留下来服侍昭仪娘娘,朕去去就来。” 待永煊离开,元直打了千道:“昭仪娘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奴才。” 楚姮饮了口安胎药,苦的略微皱了皱眉:“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本宫怎么能使唤公公做这些粗活。” 元直笑道:“娘娘过誉了,奴才始终是奴才,即便飞上枝头,也改变不了奴才的身份,也越不过宫里面的任何一个人。” 楚姮打发了身边的人出去:“公公是否有话要和本宫说,是不是关于这几日乾元殿歌声一事。” 元直叹了口气:“奴才知道如今娘娘怀着身孕,有些事情本不该和娘娘说,但是还请娘娘可怜可怜奴才,如今奴才可是左右为难啊!这几日,无论是皇后还是太后,都在询问奴才这件事情,可是皇上有吩咐了,不许奴才多嘴,这无论哪边奴才都得罪不起啊!” 楚姮手里粘着一枚安枕的紫玉如意:“敢问公公,那夜夜高歌的究竟是什么人。” 元直无奈道:“回娘娘,是一位身份卑微的歌姬,说句大不敬的话,那位的容貌并不是顶好好,可偏偏皇上就是看中了,咱们做奴才的也不好说什么。” 楚姮叹道:“既然皇上看重了,给个位分便是了,又何劳公公左右为难呢?” 元直笑道:“还不是皇上在意娘娘,怕娘娘孕中忧思,才迟迟没有下旨册封,后宫中才会有这些流言,说来也奇怪,皇上明明嘱咐不准任何人将此事传出去,到底是谁,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在宫里嚼舌根。” 楚姮低头苦笑,若是永煊真的在意他,又怎会现在就宠幸别的女子:“皇上不急,不代表别人不急。” 黛茵在在宫门口等候,元直说去通传,可是已经进去半天了,怎么皇上还不请自己进去,黛茵这低头苦思,子栀拽了拽黛茵的衣袖:“小主,皇上来了。” 黛茵抬头微笑,正欲请安行礼,只见永煊怒气冲冲的便是一掌拍在黛茵的脸颊上,顿时肿的老高,黛茵不明所以,只是泪眼汪汪的望着永煊,永煊怒道:“朕不是告诉你,除了乾元殿和自己的寝宫别的哪里都不能去吗?你却抗旨私自来到柔和殿,你不要以为朕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黛茵慌忙屈膝跪道:“皇上,臣妾不过是担心昭仪娘娘和皇上的子嗣,一时才会忘记皇上的叮嘱,还请皇上恕罪。” 永煊甩袖道:“若是惊扰了姮儿,你有十条命也不够朕杀的。” 黛茵连忙叩头,嘤嘤抽泣,更显得娇弱连连:“皇上恕罪,臣妾这就回到寝宫,绝对随意走动。” 永煊望着这张与微宁相似的面孔,最终还是抬手拭去黛茵脸上的泪水:“好了,你先回去吧!朕会去看你的。” 黛茵扶着子栀的手起身告退,便朝寝殿走去,子栀在一旁小声道:“小主担忧皇上,却好心没好报。” 黛茵停住脚步,挥手便劈脸给了子栀一个耳光:“贱人,枉我念着往日的旧情,将你调到我身边服侍,你却害我被皇上责骂,若不是你出言唆使,我怎么会抗旨来到柔和殿。” 子栀屈膝跪下,叩头道:“小主饶命,小主饶命,奴婢怎么背叛小主,小主念着同乡情谊,将奴婢从浣衣局拉到小主身边侍奉,奴婢怎会恩将仇报,奴婢不过是替小主不平,小主明明已经侍寝,成为了正经的主子,可是皇上却迟迟不给小主位分,奴婢不过是替小主委屈罢了。” 黛茵将子栀扶起,抚着子栀脸上通红的指印:“我一时心急,你别怪我,我心里也很着急,所以才让人在宫中传话,可是皇上似乎并不在意,子栀我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皇上会不会对我就是一时的兴致,失了兴致就想把我打发到一边去,所以才会迟迟不册封。” 子栀扶住黛茵:“小主多心了,奴婢看的出,皇上是真心疼爱小主的,奴婢从皇上看小主的眼神当中就知道,小主只管安心等待就好,许是皇上不想委屈小主,想给小主一个更好的位分呢?” 黛茵深深的松了口气:“或许是吧!算了,我还是好好的呆在自己的宫里,等皇上的传召吧!” 楚姮刚要起身,却见永煊一个箭步冲进来,将她按住:“你身子还虚,怎么能下地呢,你身边的宫人呢,还有元直呢。” 楚姮扶住永煊的手:“臣妾都打发他们出去了。” 永煊抚了抚楚姮凌乱的发丝:“你呀,身边也不留个人侍候,怎么是不是等着朕侍候你。” 楚姮侧首嗔道:“给臣妾十个胆子,臣妾也不敢使唤皇上啊!” 永煊戳了戳楚姮的额头:“你这个小妮子,在朕身边有什么不敢做的,不敢说的,不要忘了,咱们是夫妻,不是君臣。” 听到夫妻二字,楚姮有一瞬间的失神,依靠在永煊的肩头,轻轻嗅了两下:“皇上刚才去干什么去了,怎么身上有女子的胭脂味,这个问道还很清幽,不见宫里那个姐妹用过啊!” 永煊微微沉默,许久才到:“难怪孙太医说你忧思过度,你呀还真是能胡思乱想。” 楚姮知道,永煊并不打算告诉她何氏一事,脑中却想到刚才孙云卿替她诊脉时,说的话:“娘娘,最近呕吐次数增多,小腹下沉,是麝香的缘故,看来已经有人按耐不住了。” 楚姮紧紧环住永煊的肩膀,从入宫以来,自己还是第一次,有这般恐惧的心态,也许是害怕自己会失去腹中的骨肉,或许是害怕,自己会失去永煊:“不是姮儿胡思乱想,只是姮儿在前几日做了一个梦,梦见煊郎不喜欢姮儿,不要姮儿了。” 永煊低头望着楚姮,那眼中带着惊讶与欣喜:“姮儿,你刚刚叫朕什么。” 楚姮忙松开永煊起身屈膝道:“臣妾一时失言,还望皇上恕罪。” 永煊将楚姮扶起:“朕很喜欢你叫朕煊郎,朕说过你我是夫妻,所以无人之处,你可以不必唤朕为皇上,你叫朕煊郎,也就当朕是你的爱郎,姮儿,朕很欣慰,也很庆幸,能拥有你陪在朕的身边。” 永煊紧紧环住楚姮,楚姮伸手抠着衣衫上密密麻麻的绣线:“只是不知道姮儿,能不能陪皇上走出微宁的伤痛。” 楚姮明显感觉到永煊的身子变得僵硬,永煊叹道:“姮儿,过去的事,咱们不要再说了好吗?” 楚姮点头不语,她知道,微宁在永煊的心中,始终是一道伤,旁人无法取代的伤,即便她唤她为煊郎,当她是自己的爱郎,可自己却始终无法成为她的爱妻,虽然一直以夫妻之礼相待,可是楚姮心中明白,他们之间始终有一道无法跨越的横沟。 第三十九章 委屈 太后盘起双膝闭幕静坐,口中默念佛经,轻云走到太后身旁耳语了几句,太后猛地睁开双眼,冷笑道:“好啊,宫里的这帮人真是越来越精明了,这主意都打到哀家的头上了。” 太后缓缓起身,轻云上前扶住,道:“索性昭仪娘娘那里平安无事,若是真的出了事情,只怕太后娘娘也难逃干系,也会影响太后与皇上之间的母子情分。” 太后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宫里面向来都是这个样子,当初哀家经历的还少吗?哀家原本想护住楚昭仪腹中的骨肉,可是没想到这帮人,还能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轻云,你去内务府悄悄的打探一下,看看这些污秽的东西是怎么混到哀家宫里的,至于楚昭仪,能不能保住这个孩子,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太后说完便微闭双目,往日的事情,一幕幕在脑海里重现,说来不知道为何,竟然感叹楚姮的命运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琬姒缓缓走到正殿,扫了眼一旁恭候的叶蔓柔:“这个时间了,怎么玥贵人还想起给本宫请安呢?” 蔓柔屈膝笑道:“嫔妾给娘娘请安,是想问娘娘知不知道今日楚昭仪在殿中昏厥一事?” 琬姒的嘴角含着一缕冷笑:“这孕中的女子多半娇弱,况且本宫听说皇上这几日甚少踏足太后宫中探望楚昭仪,想必是楚昭仪思念皇上过度吧!” 蔓柔轻声叹了口气,坐在一旁:“这楚昭仪有着身孕,不管怎么说皇上心中也是惦念的,不必嫔妾,已经忘了有多少日子没有看见皇上,皇上成日了不是留在乾元殿就是宣室殿,嫔妾真不明白,国事当真这般繁忙。” 琬姒瞥了一眼蔓柔:“你是不是也听到了宫中最近的流言。” 蔓柔端起面前的茶盏,润了润嗓子:“娘娘耳聪目明,听到的应该不必嫔妾,说来也是巧,今日嫔妾听说楚昭仪昏厥,便寻思去颐宁宫凑个热闹,结果却让嫔妾瞧见了一出好戏,嫔妾心中好奇,便托人打听,结果,却证实了近日流言一事。” 琬姒不愿与蔓柔多费口舌,便道:“有话便快说。” 蔓柔低头道:“皇上已经宠幸了新进宫的一名歌姬。” 琬姒松了口气,冷笑道:“本宫当是什么呢,不过是一位歌姬罢了,身份卑微,皇上也不过是一时图个新鲜罢了,否则怎么迟迟没有见皇上册封她呢?” 蔓柔轻笑道:“可是这位歌姬的相貌可不一般啊!今日嫔妾在远处望了几眼,虽然这歌姬长相一般,可是眉眼之处却与皇后有几分相似,娘娘伺候皇上的时间最长,有些事情,知道的应该比臣妾更清楚吧!” 琬姒身子一僵,忽的起身:“你该不会是说,那个歌姬......” “娘娘心中明白便好。”蔓柔起身屈膝,抬眼望着琬姒:“如今此事已无法挽回,看来用不了多久这位歌姬就会成为皇上的新宠了。” 琬姒仔细的打量着蔓柔:“本宫从前还真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这么隐秘的事,你都清楚,从前本宫不过是觉得你浅薄无知,仗着有几分恩宠便目中无人,想不到,本宫竟然看走眼了。” 蔓柔走到琬姒身边:“娘娘从前是否走眼,嫔妾不知,只是嫔妾却从未走眼,嫔妾愿与娘娘荣辱与共。”说完蔓柔便冲琬姒低语几句,蔓柔出了九华殿,喜儿忙道:“小主觉得,南宫贵嫔信了小主所说的一切。” 蔓柔回首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九华殿:“信与不信,现在由不得她,依南宫贵嫔的性子,是绝对不允许这样卑微的人也与她争宠。” 喜儿面露踌躇:“只是如今小主这般做,岂不是向南宫贵嫔表明了,之前的一切都是小主装出来的,只怕南宫贵嫔以后会防着小主。” 蔓柔不以为意:“那又如何,如今南宫贵嫔刚刚重获皇帝恩宠,身边又没有杨氏的相助,在宫中已经便得如履薄冰,她现在只想着如何重新夺回自己之前失去的一切,哪还有心思去想的投诚是真心还是假意,好了,咱们也赶紧回宫吧!接下来还有好戏看呢?”蔓柔环视着这偌大的紫禁城,总有一天这紫禁城的宫殿会有一座是属于她的,只属于她自己的。 楚姮躺在榻上不停的呕吐,罗绮在一旁不停的扶着楚姮的后背,焦急的问道:“孙太医,姮儿这到底是怎么了,前几日好好的,怎么这几日呕吐的这么厉害。” 孙云卿在一旁为楚姮诊脉,皱眉道:“微臣已经仔细检查了昭仪娘娘一切的吃食用度,可是却始终没有发现麝香成分,可是娘娘现在的症状,完全是麝香所致。” 楚姮呕了一口酸水,倚靠榻上,虚弱道:“这几日,本宫听孙太医的嘱咐,只是躺在榻上休息,所用的一切都由你先看过,本宫才可放心去用,怎么还会有麝香存在。” 罗绮扶着楚姮躺下:“孙太医,你在领着潋儿和小泉子她们把宫里所有的东西在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姮儿,如今你这个样子,还是告诉皇上一声吧!” 楚姮扶住罗绮的手臂:“只怕皇上无暇顾及我了,这几日宫中的流言传的越来越多,姐姐当真不清楚吗?” 罗绮抓紧楚姮的双手,只觉得那双手冰的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姮儿,流言毕竟是流言,即便是真的又如何,你现在怀着身孕,身子又是这个样子,切不可在胡思乱想,你且好好休息一下,放心,我会在这儿陪着你。” 楚姮点了点头,便昏昏沉沉的睡去,罗绮望着楚姮苍白的面容,回想起这几日宫中的流言,便对身旁侍候的莫挽说道:“莫挽,这几日无论宫里又怎样的动静,都不要再让你家娘娘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记住了吗?” 莫挽屈膝道:“如嫔小主放心,奴婢会告诉宫中的奴才,不许多言一句。” 黛茵坐着庭院的石椅上,双手托腮,望着周围的景色不住的叹气,子栀忙道:“小主今日是怎么了,总是坐在这里叹气。” 黛茵叹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无聊罢了,每日只能待在这钟粹宫里哪都不能去。” 子栀笑道:“这不过只是一时的,小主又何必在意这些呢?凭着皇上对小主现在的宠爱,用不了多久,咱们就会离开钟粹宫的。” 黛茵面露喜色:“说的也是,上次皇上生了那么大的气,又留在颐宁宫陪伴楚昭仪,可是第二天还是召我侍寝,罢了,我就在多忍耐一些日子吧!” 黛茵与子栀又说笑了几句,便打算进殿,却不曾注意,身后的危险,子栀听到微弱的响动,回头望去,大呼一声:“蛇,小主,有蛇。” “蛇,蛇在哪里,在哪里。”黛茵一听有蛇,慌乱的不知所措,忙躲到子栀身后,只见那条金钱蛇吐着猩红的信子朝黛茵爬来,黛茵来不及闪躲,便被金钱蛇狠狠的咬到的脚踝上,惊吓之中便昏厥了过去。 永煊听到消息赶到钟粹宫的时候,黛茵还在昏迷当中:“刘昌,黛茵怎么样。” 刘昌屈膝答道:“回皇上,小主乃是被金钱蛇所咬,这金钱蛇毒性猛烈,微臣已经替小主将体内的毒血排出,只是小主中毒较深,微臣只能尽力救治。”刘昌不知道黛茵的身份,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可是看到皇上这般紧张的模样,而且还是元直亲自领他过来医治,想必身份定不简单,如论如何称呼小主,总归是没有错的。 永煊扶了扶贴在黛茵面容上的碎发:“好好的宫里,怎么会有蛇,元直,你给朕好好查查,到底是哪里出现的差错。” “奴才这就去。”元直刚要走出殿外,便与一个太监撞了个满怀,元直哎呦一声倒在地上:“瞎了眼了,皇上的面前还这般莽撞。” 那名太监忙跪在地上:“奴才知错,奴才知错,还请皇上饶恕奴才的冲撞之罪,奴才也是一时害怕,才会这般莽撞。” 元直起身道:“什么事啊,让你怕成这样。” “回公公的话,奴才在钟粹宫外,发现了一具小太监的尸体,那小太监全身发黑,手上还有蛇的牙痕。” 永煊不禁皱眉:“元直,你赶紧带人过去瞧瞧。” 不一会儿元直便回到了钟粹宫:“皇上,奴才让太医看过,那名小太监确实是被金钱蛇咬到中毒身亡的,而且袖中还有金钱蛇的蛇皮。” 永煊望着昏迷的黛茵,这个与微宁极具相似的面容,她已经失去了微宁,绝不可以在失去这个与她容貌相似的黛茵:“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死了的小太监,跟黛茵一样被金钱蛇所有,所以很有可能这个太监就是放蛇的人了。” 元直道:“奴才不敢妄加揣测,只是奴才在那名太监的身上,奴才发现了这个。” 永煊接过元直递来的东西,是一枚雕刻精致的纯金玉兰花,玉兰花,他记得这宫里面只有姮儿最喜欢玉兰花,不会的,不会的:“元直,你去查一下,这枚玉兰花到底出自哪个宫里。” 殿内一片漆黑,只有永煊手中那枚玉兰花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听到元直的回禀后,永煊便不停的摩挲着这枚玉兰花:“永煊,传楚昭仪到乾元殿。” 楚姮醒来之后只觉得胸闷难受,罗绮担忧楚姮便不曾离开,元直来到柔和殿屈膝请安:“奴才给昭仪娘娘请安,给如嫔小主请安。” 楚姮挥手道:“这么晚了,公公怎么还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娘娘,皇上传娘娘去一趟乾元殿。” 罗绮疑惑的望着楚姮:“这么晚了,皇上怎么还会召你,如今你怀着身孕,皇上也应该顾及你的身子才是啊!” 元直忙道:“皇上不过是想问昭仪娘娘几句话罢了。” 楚姮笑道:“许是皇上那里有什么急事吧!我去一趟也没什么的。” 楚姮拍了拍罗绮的手,便起身更衣随元直去乾元殿,楚姮看着身后一直犹豫不决的元直,便道:“公公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 元直叹气道:“娘娘耳聪目明,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娘娘。” 楚姮噙着一抹苦笑:“皇上深夜传召本宫,想必并不是问几句话那么简单吧!” 元直走到楚姮身前低语了几句,最后只道一句:“奴才说的也只能这么多了,剩下的便是看娘娘的运气了。” 楚姮朝笑道:“公公能如此帮助本宫,本宫便已感激不尽了,剩下的本宫知道该怎么做了,走吧,别叫皇上等急了。” 楚姮来到乾元殿,欠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永煊回头望着楚姮,那一刻四目相对,却再也没有之前那般温柔的情意,静默无声,许久永煊清冷的声音才打破这让人畏惧的沉寂:“姮儿,朕自问待你不薄,可是你为何要辜负朕对你信任,变得这般狠毒。” 楚姮明知道永煊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可是有些话真的从永煊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心还是猛地抽了一下,握紧蜷在袖中的双手:“皇上此话何意,臣妾不明白。” “哦?你是真的不明白吗?”永煊的目光冷漠的望着楚姮:“宫里近日流言四起,恐怕你早已经猜到缘起与何吧!” 楚姮望着永煊的目光依旧是面容平静:“臣妾猜到又如何,若是皇上不想说,臣妾也不会去问。” 永煊连连冷笑,道:“所以你就这般恶毒的私下去害黛茵,姮儿啊姮儿,你太让朕失望了。” 楚姮迎上永煊的目光,嘴角噙着一缕无奈的笑意:“臣妾没有,臣妾什么都不知道。” “事到如此,你还要狡辩,你自己看!”说着,永煊便将手中的玉兰花丢到楚姮的身边:“这个东西,你是否很眼熟,这金玉兰便是你楚姮用来打赏下人的,朕看到这枚金玉兰时,心里依旧是选择相信你,可是当朕听到元直回禀的一切,朕就知道自己信错了人。” 楚姮睇视着永煊:“皇上说口口声声信错了臣妾,那么请问皇上臣妾究竟做错了什么,让皇上如此痛心疾首。” 永煊捏住楚姮的下巴:“你当真要让朕把你所做的恶毒之事说出来吗?好,那朕就说给你听,来人,把那个太监的尸体带上来。” 永煊一把将楚姮推到那名太监的身边,这一刻他的怒火已经让他忘记楚姮如今还有着身孕,楚姮望着眼前那个浑身发黑的尸体,丝毫感觉不到恐惧,永煊指着太监的尸体:“这个太监是小夏子,怎么,朕的昭仪娘娘是不是觉得很眼熟啊!” 楚姮缓缓起身:“这名太监臣妾并不认识,他也不是臣妾身边侍候的太监。” “你还在狡辩,这名太监曾经在你刚入宫之时服侍过你,你当真不记得,这枚金玉兰,便是你当时赏给他们的,朕,反复盘查了多名曾经在昭阳宫服侍过你的宫人,所有人都记得,唯有你这个当主子的忘了吗?”说道最后永煊是难以抑制的怒气,仿佛惊涛骇浪要将楚姮吞没其中。 楚姮无奈长笑,也许这个小夏子曾经真的在昭阳宫服侍过她,可是她早已经忘记,但是她的遗忘,在永煊眼里不过是另一种的狡辩罢了:“皇上既然已经认定自己心中所想,为什么,还要叫臣妾过来,直接将臣妾打入冷宫不就得了。” 永煊背过身去不在去看楚姮,许久才道:“也许朕只有问过你之后,才知道朕的决定是不是对的,是不是会在将来后悔。” 楚姮心中一漾,也许在永煊的内心深处,他还是有那一丝丝在意自己的吧:“可是那又如何,无论臣妾说什么,说到底皇上还是不信,不是吗?皇上曾经说过,会相信臣妾,会护着臣妾,而如今皇上却为了一件臣妾根本就不清楚的事情来质问臣妾,难道在皇上心里臣妾就是这般恶毒的人吗?当日杨氏陷害臣妾,皇上依旧选择相信臣妾,可是现在皇上为何要对臣妾如此,如果现在站在皇上的面前是微宁,皇上是不是也会想质问臣妾一般,质问她。” “朕不许你提微宁。”永煊冲上前去掐住楚姮的脖子:“你这种恶毒的女人不配与微宁相提并论。” “是呀,臣妾不配。”泪一滴滴划落,楚姮只觉得自己很傻,在永煊的心中她怎么可能会比的上微宁,一个歌姬都比她重要千倍万倍,她真的想看一看,这个流言中的歌姬,到底是什么样子,能牵动永煊的每一个喜怒哀乐,温热的泪水滴在永煊的手背上,永煊一下子变得清醒,他没有想过要楚姮死,即使楚姮真的害了黛茵,他也没想过让楚姮死,也许是因为她腹中怀着自己的子嗣,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心中始终是不舍,可是当刚才楚姮提到微宁,他真的失去了理智,毕竟微宁是他心中一根刺,永煊慢慢的松开手:“放心,朕不会让你死,你还是朕的昭仪娘娘,你也会安心生下腹中的骨肉,只是朕不会去看你,永远都不会,因为朕不想在看到你这样恶毒的女人。” 曾经永煊给了无数的感动,让她动心,让她付出真心,让她改变最初的心意,可是这一刻,永煊却亲手毁掉了他们之间的情意,泪滴落在殿中芍药团簇的红毯上,但是永煊再也看不见,他的心中只有那个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何黛茵,殿外想起子栀的声音:“皇上,我们小主不好了。” 永煊冲出殿外,忙问道:“怎么了,你们小主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之间就不好了,刘昌不是一直守在那里呢吗?” 子栀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主刚才浑身发抖,还一直呕吐不止,刘太医现在一直在为小主诊治。” “元直,你立刻去太医院告诉太医院所有当值的太医,立马到钟粹宫。”永煊回头望了一眼楚姮:“朕当初怕你孕中多思,所以宠幸了黛茵后便一直没有册封她,可是如今朕没有必要再在意你的想法,朕会立刻册封黛茵。” 第四十章 子殇 第四十章子殇 楚姮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乾元殿,永煊最后一番话,彻底将她拉入绝望的深渊之中,再也没有重建之日,罗绮看到步履缓慢的楚姮从乾元殿走出,忙上前扶住楚姮,楚姮望着罗绮:“姐姐,怎么在这儿。” 罗绮看到楚姮脸上泪痕:“我放心不下你,便过来了,刚才看到皇上急匆匆的离去,姮儿,到底怎么了。” 楚姮仿佛在无助中看到一丝希望,整个人依靠在罗绮身上:“姐姐,皇上不信我,皇上不信我。”突然楚姮的面容抽搐起来:“姐姐,痛,好痛,我的肚子好痛。”楚姮昏倒在罗绮的身上,罗绮扶住楚姮,当罗绮看到楚姮被鲜血染红的衣裙时,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楚姮躺再床榻上,不停的喊着痛,罗绮忙命人去请太医,看到楚姮身下不停的有鲜血流出,整个人都有着从未有过的恐惧,蓝宝和玲珑更是不知所措,唯一能做的的就擦着楚姮额头上的汗水,莫挽冲进殿中,对罗绮道:“小主,奴婢刚才去太医院,那里当值抓药的太监说,所有当值的太医都被皇上请到了钟粹宫。” 罗绮不禁皱眉:“钟粹宫?皇上怎么会把所有的太医都请到钟粹宫呢?” 莫挽低声道:“听说那里有一位小主被蛇咬伤了。” “小主?钟粹宫地处偏远无人居住,哪里来的小主。”罗绮想起最近宫里的流言,心中已然明了所有的事情,楚姮虚弱的喊道:“姐姐。” 罗绮上前扶住楚姮的手:“我在,姮儿我在这儿。” 楚姮忍着疼痛轻声道:“姐姐,如今无论姐姐如何去求皇上,皇上也不会踏足这关雎宫一步,我的胎儿一直都有孙太医照顾,所以一切都只有孙太医清楚,姐姐只需请孙太医来关雎宫便是了。” 莫挽在一旁道:“娘娘,今夜并非孙太医轮值,如今宫门已经下钥,想要出去,也得得到皇上的恩准。” 罗绮接口道:“莫挽,你现在去请太后,将妹妹的情况向太后禀明,太后自会让你出宫去请孙太医的。” “不用去请哀家,哀家已经知道了。”浑浊的声音在楚姮耳边想起:“都已经弄成了这个样子,还忍着不告诉皇上,即便国事在重要,能比得上子嗣吗?” 罗绮在一旁沉默不语,太后继续说道:“轻云,传哀家旨意,传孙太医入宫。” 孙太医听到消息入宫时,楚姮已经痛的晕了过去,皇后与惠茜听到消息,也匆匆赶来,惠茜挺着隆起的小腹进殿,罗绮扶着惠茜道:“你怎么过来了,你自己也是有身子的人,若是你在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惠茜摇头道:“姐姐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姮姐姐怎么样。” 罗绮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惠茜拉到一边:“现在孙太医在里面替姮儿安胎,有孙太医在我也能放心一点,只是连你和皇后娘娘都听到了消息,怎么皇上还没有来。” 惠茜抿了抿双唇:“许是皇上还在忙于国事吧!” 罗绮冷笑道:“会吗?这几日的流言你也不是没听过,姮儿从乾元殿出来的时候便是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她跟皇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我刚刚听说皇上在钟粹宫,刚才只是碍于太后在这里,我才没有说,我已经让若兰去请皇上,只是不知道皇上肯不肯来。” 寝殿内传来了楚姮凄厉的惨叫,罗绮和惠茜双双步入内殿,孙云卿更是急的满头大汗,罗绮忙问道:“孙太医,姮儿怎么样。” “回小主,娘娘这胎恐怕是保不住了,之前娘娘已经受到麝香的侵害,如今娘娘又心思郁结,忧伤过度,微臣只能尽力而为。” 罗绮望着楚姮因为疼痛紧咬的双唇,那双美目依旧紧紧闭着:“孙太医,你一定要竭尽全力,保住姮儿的孩子,现在对姮儿来说这个孩子已经是她的全部。”罗绮扑倒楚姮的身边,握住楚姮的双手:“姮儿,我知道你一定能听得见,你听我说,你一定要坚持住,为了你自己,为了你腹中的孩子,一定要坚持住,孙太医一定会保你们母子平安,你一定要醒过来,醒过来。” 惠茜见楚姮如此,早已经泪流满面,顾不得一切,冲出殿外,跪倒太后面前:“太后,求你了,求你救救姮姐姐。” 太后忙命轻云将惠茜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孙太医不是已经在里面为楚昭仪安胎了吗?你自己也是有身子的人。” 惠茜忙道:“太后有所不知,姐姐在乾元殿见过皇上之后便动了胎气,如今孙太医说姐姐心思郁结,忧伤过度,恐怕只有皇上来才让姐姐安心,保住这个孩子。” 太后皱眉道:“你们没让人去请皇上吗?皇后,你没派人去吗?” 皇后屈膝道:“臣妾和如嫔,先后都派人去请了皇上,只是没有请到。” “你们跟哀家说实话,皇上到底在哪里。”太后不禁动怒,皇后望了望殿中慌乱的众人:“回母后,皇上如今在钟粹宫。” 太后冷哼一声:“这几日宫中的流言,哀家不是没有听到过,好,既然你们的人请不到皇上,轻云,你去把皇上给哀家请来,顺便在把钟粹宫那位给哀家带来,哀家倒要看看是怎样一个狐媚惑主痴缠着皇上,让皇上连子嗣都顾不得。” 黛茵缓缓的睁开双眼便看见永煊一脸焦急的坐在自己的床边,起身便抱住永煊:“皇上,有蛇,有蛇,有人要害臣妾,臣妾好怕,好怕。” 永煊扶着黛茵的后背:“你放心没有人会害你,也没有人敢伤害你,太医刚刚为你清了毒,你先好好睡一觉。” 黛茵摇了摇头,依靠在永煊的肩上:“臣妾不要,臣妾怕睡着了就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永煊握住黛茵的手:“朕在这里陪你,你就安心的睡一会儿。” 元直在殿外轻声道:“皇上,太后身边的轻云姑姑过来了。” 永煊皱眉,怎么轻云姑姑会突然过来:“将姑姑请进来。” 轻云进殿,冲永煊福了福身,并不理会在一旁梨花带雨的黛茵:“皇上,太后叫奴婢过来问几个问题,问完奴婢就走。” 永煊挑一挑眉,笑道:“怎么深更半夜的,母后突然想问朕几个问题呢,姑姑尽管说便是了。” “太后让奴婢问皇上,是不是这个女子比皇家子嗣更重要,是不是皇上为了这个女子可以放弃昭仪娘娘腹中的皇子。” 永煊凝住唇边的笑容:“姑姑此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姮儿到底怎么了。” 轻云福身道:“奴婢不知道昭仪娘娘的心怎么了,只知道昭仪娘娘动了胎气,现在已经见红了。” “什么。”永煊“噌”的起身顾不上躺在床上的黛茵,便匆匆赶到关雎宫,而当永煊赶到关雎宫时,所有人的面容都异常的凝重,惠茜更是扶在罗绮的肩上嘤嘤抽泣,永煊冲太后请安道:“儿臣见过母后。” 太后瞥了一眼永煊:“你总算来了,不过可惜,你来晚了,昭仪的孩子始终没有保住。” 永煊震惊的望着众人,冲到内殿,楚姮还在昏睡当中,罗绮在一旁哽咽道:“胎儿已经成形,是一位皇子。” 永煊心中是难言的痛楚,虽然说过再也不会见楚姮,可是当她轻云说楚姮动了胎气的那一刻,他还是毫不犹豫的赶来了,尤其是在刚才听说楚姮已经小产,他的脑中更是一片空白,永煊握紧楚姮苍白而无力的手:“姮儿,朕来了,对不起,对不起,姮儿的胎象一向稳固,怎么好好的会动了胎气,孙太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孙云卿跪倒在地:“昭仪娘娘的胎象的确稳固,只是今日娘娘忧伤过度,才会动了胎气,导致小产,皇上若是治微臣失职之罪,微臣绝无怨言。”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若不是自己质问姮儿,若不是自己说那些话,也许自己不会失去这个孩子,哀恸涌入整个心间,永煊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楚姮,罗绮扶着永煊的肩头:“皇上,妹妹小产并非孙太医失职,可惜的是这个孩子不足七月,若是足月的话孙太医一定会保住这个孩子,如今妹妹还在昏睡当中,若是醒来时,知道自己没了孩子,不知道又是怎样一番难过。” 永煊低首,轻声道:“朕在这里陪着姮儿,你们都回去吧!” 太后走到永煊身边:“皇上,哀家知道昭仪没了孩子你心中也难过,哀家心中也不好受,对于这个失去的孩子,哀家更甚于心疼楚昭仪,昭仪因何没了这个孩子,皇上比哀家清楚,子嗣虽重,但国事更重,你明白吗?” 永煊起身道:“儿臣明白,儿臣恭送母后。” 楚姮在昏昏沉沉中,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她坐在庭院中的秋千上,周围萦绕着桃花的香气,永煊坐在一旁,四周入眼的皆是纷繁的桃花,永煊就站在她的身后,一下一下的推着秋千,每一次都都荡的好高,脚尖轻轻拂过每一株桃花,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母亲,我也要玩秋千,我也要父皇推我。” 楚姮温柔的擦掉孩童额头上的汗珠,孩童亲昵的伏在楚姮的臂弯中,突然林中景象变化,周围不在是桃花纷飞,而是变得一片黑暗,一束光芒照在楚姮脸上,楚姮有些睁不开眼,朦胧中,只能瞧见永煊领着那个孩童站在另外一个女子的身边,楚姮看不清那个女子的相貌,只能感觉到那女子一声声的嘲笑,而永煊就这样领着那个孩童头也不回的随女子离去:“孩子,孩子,我的孩子,不要走,不要走。”楚姮缓缓的睁开眼睛,罗绮见楚姮醒来,担忧的神色终于有所缓解:“妹妹终于醒来,你知道吗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 “姐姐,你怎么在这儿。”楚姮环视了周围,记忆充入脑海之中,楚姮记起自己会什么昏迷这这么久,罗绮为什么会守在这里:“姐姐,孙太医是不是来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不是还在。” 楚姮的一句话,罗绮的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知道这个孩子对于楚姮来说就是她的命,罗绮握紧楚姮的手,柔声道:“妹妹,孩子,你还会有的,你还年轻,一定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罗绮的话给楚姮判了死刑,楚姮所有的期望在这一个全部被打破,刹那间,楚姮的表情凝固在那里,眼神变得涣散,只是痴痴的望着廊上繁乱的花纹,罗绮知道楚姮心里难受,抹着泪哽咽道:“姮儿,你若是难受,就哭出来吧!你的心情,姐姐明白,也懂得。”这种失子之痛罗绮亦是感同身受,楚姮没有回答罗绮,泪一滴滴滑落,滴在缠花软枕上,赶来探望楚姮的惠茜,看到这一幕,亦是站在一旁默默的落泪,惠茜走到楚姮身边,哽咽道:“姐姐,你不要这样子,你虽然没有孩子,可是你还有我和绮姐姐,还有皇上啊!” 听到惠茜提到永煊,空洞的目光渐渐汇聚成悲痛绝伦的目光,,心中如芒刺一般,终于楚姮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痛楚“哇”的一声哭出来:“皇上,皇上不会在信我,不会的,不会的,他说过这一世都不会再与我相见,我们的孩子,他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孩子。” 罗绮上前抱住楚姮:“姮儿,皇上没有忘记你,没有忘记你们的孩子,皇上在知道你小产的那一个,便赶来看你,陪你一整夜,直到早朝才离去,姮儿,你还有机会,你还有机会。” 楚姮捂着双耳拼命的摇头:“不,我只要我的孩子,我只要我的孩子,姐姐,你告诉我,是不是我的孩子还活着,是不是因为皇上觉得我犯了错,把我的孩子抱走了,姐姐,你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楚姮丝丝的掐住了罗绮的手腕,指甲深深的掐进罗绮的肉里:“我要去找我的孩子,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楚姮不顾自己的身子拼命的冲出关雎宫,罗绮亦在身后追随者,楚姮不知道跑了多久,脚下一个踉跄就,跪倒在地,哀凉绝望的声音响彻整个紫禁城:“老天,我求你,我求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愿意放弃我的生命还换取我孩子的生命,我愿意用一生的容华,只求我的孩子活着。” 罗绮上前扶住楚姮,楚姮却一把将罗绮推开:“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你要这么对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还要夺着我的孩子。” 楚姮低下头望着平坦的小腹,那里原本承载着她全部的幸福与希望,可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不知道在那里跪了多久,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天色变的阴沉起来,也许真的连老天爷都被楚姮动容,此时竟然下起了一场秋雨,楚姮依旧跪在那里,罗绮亦陪在身边,当永煊听到消息赶来时,便看到楚姮跪在雨水当中,身上的衣衫已经被雨水打透,永煊走到楚姮面前,柔声道:“姮儿。” 楚姮抬眼望着永煊,泪水再次涌出,哽咽道:“皇上,咱们的孩子没了,没有了。” 永煊拥住楚姮的身子:“姮儿,对不起,都是朕的错,朕不应该不信你。” 永煊将楚姮抱起,那一刻永煊心里便已经清楚,其实她的心中早已经放不下楚姮。 第四十一章 获封 自从楚姮失子之后,便沉浸在悲痛之中,毫无生机,加上那日淋了雨,身子便愈发的虚弱了起来,为了不将病气传给太后,便搬回了关雎宫,楚姮每日只是躺在榻上任人摆弄着,就连哭似乎都没有了力气,这一日罗绮和惠茜来看楚姮,楚姮坐在那里,眼神空洞的望着小腹,许久才沉默的说道:“这里面原本承载我所有的期待与欢心,可是那一天我一睁开眼睛,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罗绮握住楚姮的手,声音带有几分哽咽:“妹妹,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如果你真的难受你就哭出来好不好,别让我们担心,好吗?” 楚姮扬起嘴角,冷笑道:“哭?姐姐,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哭了,我为什么要哭,因为我没了孩子吗?可是我又是因为什么没有了孩子,姐姐难道不知道吗?” 罗绮抹一抹泪,却说道:“妹妹,孩子没了,不只你难过,皇上也很难过,我知道这个孩子没了,你很伤心,可是你还有皇上,你还年轻,还会再有孩子的。” 楚姮仰首望向远处,嘴角噙着一抹轻蔑:“皇上,是呀,原先我以为皇上对我很重要,恩宠对我也很重要,可是自从没了孩子之后我才知道,一切不过是虚无缥缈,我在皇上心里什么也不是,就算是我怀着孩子又能怎么样,皇上不信我,还是不信我,那么我还费尽心机,去争这份虚无缥缈做什么。” 罗绮心中一震,楚姮这没说必定是对永煊伤透了心,一时之间也无话可说,只是低头望着手中的绢子,惠茜走到楚姮面前,将楚姮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姐姐,我知道你没了自己的孩子,可是还有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就是姐姐的孩子,姐姐,请你看在另外一个孩子的份上,不要在这样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楚姮的手轻轻滑过惠茜隆起的小腹,泪终于落了下来,原本她可以像惠茜一样体会那种当母亲的快乐,可是现在她体会不到了:“我知道,放心,我会好好的,如今你月份也大了,也要当心,知道吗?” 惠茜点了点头,罗绮在一旁道:“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姮儿,你好生养着,到底是自己的身子重要,就不要想那些伤心的事了。” 罗绮离去后,殿内又变得安静下来,楚姮打发了众人出去,自己便靠在榻上沉沉的睡去,不知道睡了多久,楚姮嗅到一股熟悉的那味道,那味道好像是永煊常用的龙涎香,楚姮缓缓的睁开眼睛,永煊就坐在床边,看到楚姮醒来,轻声笑道:“你醒了,朕还以为你要在睡一段时间呢?”说着就要扶楚姮起身,楚姮侧一侧身躲开永煊的双手:“臣妾不敢劳烦皇上。” 永煊神色微微黯然,随即便笑道:“你身子还虚,朕扶你一把,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楚姮垂首,没有出声,永煊在旁边说了许多家常话,楚姮依就是沉默不语,良久,永煊紧紧抱住,似乎要把她融入到自己的骨子里一样,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楚姮有些不适应,微微推了推永煊,可是却怎么也推不开,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力气,而是楚姮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舍不得永煊的怀抱,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泪水打湿了永煊明黄的衣衫,许久永煊才开口,沉声道:“姮儿,对不起,朕对不起你,朕知道,你没了孩子,是因为朕,所以你心里怨恨朕,对不对。” 楚姮摇头道:“臣妾不敢,臣妾知道,自己没了孩子,只怪自己和这个孩子没有缘分罢了,臣妾谁也不怨。” 永煊抬手拭去楚姮泪水:“你是不敢,不是不怨,对不对,姮儿,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伤心,孩子没了就是没了,谁也改变不了。” 楚姮用力推开永煊:“臣妾知道谁也改变不了,孩子没了就是没了,难道臣妾还不能伤心吗?臣妾的孩子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没有的,皇上比任何人都清楚。皇上可以选择去忘记这个孩子,不去伤心,可是臣妾做不到,臣妾每一日都活在痛悔当中,为什么我不能保住自己的孩子,如果我能保住这个孩子,让我用什么换,我都愿意。” 永煊上前握住楚姮的手,神色悲切:“朕知道,朕都知道,所以朕才想尽办法,去弥补咱们的孩子。” 楚姮抬手望着永煊,永煊继续说道:“朕给咱们的孩子起了名字,叫旻烨,你觉得怎么样,朕还会封他为雍王,这是在大周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朕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咱们的孩子不成为大周朝的孤魂野鬼,你不要再伤心了好吗?” 楚姮抬头冷笑连连,不禁让永煊浑身一颤:“皇上真的以为这么做,臣妾就会对皇上嫣然一笑吗?皇上,你永远都不理解臣妾心中的痛。” 殿内沉寂良久,面对以泪洗面的楚姮,永煊心中也同样的痛苦不堪,最后只是长叹了一声,转身离去,第二日便下旨,皇长子旻烨,册封为雍王,迁入皇陵。 罗绮听到旨意,感到关雎宫:“妹妹现在可心安了。” 楚姮苦笑道:“皇上安得是他自己的心。” 罗绮无奈摇头道:“我知道你伤心,可是妹妹,你别忘了,他是皇上,你可尊他敬他,但是你不可以恨他怨他,即使你心里有这种想法,也只能再能心里,凡事都不能做的太过。” 楚姮侧首微笑:“姐姐放心,我心中有数。” 莫挽屈膝请安:“娘娘,孙太医过来给您请脉了。” “既然孙太医来了,我先走,你记住刚才我和你说的话。”罗绮拍了拍楚姮的肩头,便起身离去,孙云卿仔细替楚姮把脉:“娘娘小产之后身子虚弱,服些药便可调养体虚,但是娘娘,体虚则生寒,声寒则阴气盛,阴盛则血脉弱,而多恐畏,思绪不宁,体虚微臣可以开药方为娘娘调养,可是心病,微臣就无良方了。” 楚姮涩涩微笑:“你们说的本宫都懂,这几日,本宫这个样子,恐怕是让莫挽她们担心坏了,孙太医,有一事本宫想好好问问你,本宫小产真的是伤心郁结所致吗?” 孙云卿缓缓说道“娘娘那日虽然伤心郁结可是这些顶多是让娘娘动了胎气,而真正让娘娘小产的原因还是娘娘体内的麝香,刚才微臣替娘娘诊脉,娘娘体内依旧有麝香,可见此物,已经渐入娘娘肌理,才会导致娘娘小产,而如此重量的麝香,应该会在娘娘常用之物中。” 楚姮思索良久:“可是那日你发现本宫体内有麝香时,已经将所用之物一一检查了,并没有发现麝香,那这麝香又是哪来的呢?” 楚姮直觉浑身发凉,揉一揉额头:“罢了,你先退下,本宫让莫挽备了些茶点,这几日你们也没得空见面,去好好说会儿话吧!” 孙云卿起身告退,楚姮陷入沉思当中,往事一幕幕回首,惠茜那里的麝香,还有她这里的麝香,究竟会是谁做的,而且每一件都能做的滴水不漏,这样深沉细密的心思,让楚姮觉得不寒而栗,入夜,楚姮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偶尔能听见一阵阵歌声,蓝宝掀开床帏:“公主可是被这歌声吵得睡不着。” 楚姮绕着一缕青丝:“倒也不是,这歌声如风如玉,思愁中夹杂着欢欣,这样好的歌声不知道是怎样的以为绝妙佳人。” 蓝宝神色有些黯然:“唱歌的是皇上新封的何美人。” 楚姮轻叹一口气:“何美人?本宫这个昭仪,居然不知道宫里面什么时候封了个何美人,皇上终究是给她名分与地位,如今这位何美人再也不是流言中的一句话一个字了。” “公主,奴婢知道您伤心,换了奴婢也会伤心,公主没了孩子才一个月,皇上就有了新宠,确实让人心寒。” 楚姮抬头目光带着几分哀愁,可是却依旧微笑:“连你都觉得心寒吗?你若不说本宫都忘了这个孩子已经没了一个月了,本宫一直以为这个孩子是昨天才没的,一个月了,皇上确实应该伤心够了,罢了,皇上怎会知道,这样歌声迫如我的耳里,只会勾起我的失子之痛。” 皇上啊!皇上,你难道真的忘了若不是因为她,那日你不会质问我,也不会让我伤了心,更不会失去我的孩子。 这一日,罗绮依旧来探望楚姮:“我瞧你这几日脸色好多了,躺了一个月,也消瘦了不少,可得好好补补。” 楚姮低声笑道:“孙太医开了新的方子给我,脸色瞧着确实比平日里好了许多。” 罗绮轻叹一声:“这药依得了病,却医不了心,姮儿,我看到现在你就如同看见了从前的自己,从前的我没了孩子,也像你这个样子,心里对皇上也有有几分怨则,怨了这些年,却还是妥协了,姮儿,从前你劝我的那些话,难道还要我在说与你听吗?” 楚姮摩挲着腕上的碧玉珠钏:“姐姐劝了我这些日子,我又岂非看不透,我知道,那日虽然是因我伤心过度,才会动了胎气,但始终也是因为我体内的麝香让我没了这个孩子,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皇上,昨个儿的歌声姐姐不会没听到吧!” 罗绮扬了扬绢子:“我的烟雨斋离宣室殿较远,什么都没有听到。” 楚姮低头苦笑:“那么好的歌声岂是远就可以躲得掉的,只怕宫里没人听不到吧!不过是姐姐不想听。” 罗绮仰首望着随风飘进的落叶:“那日她被蛇咬伤,还害的你动了胎气,你因失子躺了一个月,她因余毒未清也躺了一个月,可是转眼就能到皇上面前婉转承恩了,今个儿我也瞧见了,容貌尚不及你,不过是性子谦顺,面对南宫贵嫔的刁难却依旧恭顺谦卑,就连那说话的声音都让人闻之欲醉,人人都说玥贵人的昆曲唱的好,不过在何美人面前却也黯然失色了。” 楚姮拂了拂衣衫:“看样子这位何美人,又要让宫里的许多人睡不着了。” “谁说不是呢,她的伤养好了之后,皇上便封了她为美人,她便去宣室殿谢恩,你失子之后皇上不曾召幸过妃嫔,昨个儿她留在宣室殿,难怪今日那么多人都出言讥讽她。”罗绮想起今日皇后看见何黛茵的神情:“我瞧她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今日皇后看见这何美人,缺失了往常的仪态呢?” 楚姮饮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便道:“她的特别之处,只要皇上知道便好,我听元直说过,这何美人不过是宫中的歌姬,这样卑微的身世,却骤然获宠,只怕在这宫里要气死很多人了。” 罗绮缓缓起身:“好了,不说了,我去看看惠茜,这几日她也不知道怎么乐脸色越来越差,要是她听说今日的事,心里在胡思乱想可就糟了。” 听闻惠茜不好,楚姮忙问:“可叫孙太医看过了,姐姐,如今我这个样子,惠茜那边还要你多多操心。” 罗绮拉起楚姮的手:“你要是心疼我,就赶紧养好身子,提起精气神儿来,别让我一天天的担心完这个又担心那个,知道吗?” 楚姮点一点头,望着罗绮离去的背影,虽然她没有了孩子,也没有了恩宠,却始终有罗绮和惠茜在自己身边,又何必让自己成为这深宫中的寂寞怨妇。 第四十二章 知情 第四十二章知情 九月晚秋,凉风阵阵袭来,吹落了关雎宫满院的玉兰,却吹开了钟粹宫的百盆菊花,黛茵独爱秋菊,花房每日都将新栽的菊花一盆一盆的捧去钟粹宫,楚姮失子后,永煊只召幸过她一次,宫里的人也跟着拜高踩低,终究是没人理会这满院凋残的玉兰了,小泉子将残落的花瓣一律扫去,可扫去了花瓣,却扫不去楚姮心中的阴霾,这关雎宫终究是因为永煊的关系寂寞了起来,但却因为罗绮,和甄暮清几人变得热闹了几分,这一日,甄暮清带着温瑰帝姬,来探望楚姮,楚姮将一块奶乳糕放到温瑰的帝姬,那样小的人儿,软软的小手触碰到楚姮的手,让楚姮心中也多了一丝温暖:“这几日温瑰好像胖了些。” 甄暮清将奶乳糕掰碎一点点的放到温瑰的嘴中,生怕噎着她:“我平日里带她来妹妹这,她这样那样的的糕点吃了不少能不胖吗?我倒是瞧着你,这身子刚好两天怎么看着这气色又不好了呢?” 楚姮摸了摸温瑰柔软的脸蛋:“这句话前几日淑媛姐姐也说过,她说朝璇也让我喂胖了呢,不过朝璇安稳沉静,倒不像温瑰这般活泼。” 甄暮清看着温瑰,叹了口气:“我在宫中并不是很得宠,索性还有温瑰陪我,否则这深宫寂寞,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无聊的时光。” 楚姮的神色变得黯淡,甄暮清自知失言忙道:“瞧我说的这是什么话,妹妹别往心里去。” 楚姮笑道:“姐姐向来快人快语,我知道姐姐是无心的。” 甄暮清将温瑰交给旁边的乳母带下去:“妹妹成日在这关雎宫,自然不知道外面的天气,眼瞅着这外面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楚姮抿一抿双唇:“姐姐说的可是何美人。” 刚才原本来满面欢喜的甄暮清,神色突然变得黯然:“自从妹妹失子以来,皇上进后宫的次数就越来越少,可是但凡是进了后宫,便是去钟粹宫,我倒是无所谓,本来这恩宠就不多,有与没有又有何分别,倒是心疼冯妹妹,眼瞅着就要到临盆之期了皇上也不曾去看一眼,这何美人当真比得上皇家子嗣吗?” 眼眸微沉,楚姮不禁想起那日永煊是如何因为何黛茵暴怒,其实她真的很想去看看这个经常出现在自己耳边的何美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能让永煊如此不能自己,可是有好几次,她走出了关雎宫,却又回来了,因为她害怕,她怕看到那个人,自己根本就比不上,或者怕看到,她与永煊是怎样的琴瑟调和:“当年李后主与大周后伉俪情深,相亲相爱,到最后不还是有了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的小周后吗?可见花无百日红。” 甄暮清只是微微一笑,沉默许久,莫挽慌忙步入殿中,欠身道:“娘娘,婉仪小主请你去一趟昭阳宫。” 甄暮清忙道:“婉仪妹妹定是有急事找你,温瑰也到了该午睡的时候,我也该走了。” 楚姮送别了甄暮清便和莫挽匆忙的往昭阳宫赶去,莫挽低声道:“刚才甄婕妤在有些话奴婢没说,婉仪小主那边传话说冯婕妤见红了。” 楚姮微微一惊:“这段日子不都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见红呢,还是赶紧到昭阳宫问一问究竟怎么回事吧!” 楚姮刚进昭阳宫就闻到一丝血腥味,惠茜脸色惨白的躺在榻上,见楚姮进来,缓缓的抬起手哽咽道:“姐姐。” 楚姮上前拉住惠茜的手:“没事的,我来了。”随即朝孙云卿问道:“这几日惠茜不是都好好的吗?怎么会见红呢?” 罗绮忙道:“妹妹先别急,好在孙太医已经替惠茜止了血,只要好好的休息几日,定能保住腹中的皇嗣。” 楚姮略微叹了口气,抬眸扫了一眼孙云卿:“你说,为何惠茜会见红。” 孙云卿福身道:“微臣无能,始终没有找到危害婕妤小主的麝香究竟藏于何处。” “真的都仔细检查过了。”楚姮环视了殿内四周,目光落在一尊白玉送子观音上:“这白玉观音是谁送来的。” “回昭仪娘娘的话,这尊白玉送子观音,是皇上头一阵命宝华殿送来的。”惠茜的陪嫁侍女沁雪立马回到。 楚姮缓步走到那座观音像面前手指轻轻滑过:“你们小主是不是日夜跪在这观音像前诵经祈福,愿自己能平安诞下腹中的孩儿。” 沁雪点了点头:“可是小主跪拜的时间并不长,孙太医也说过,这并不会导致小主有早产的迹象。” 罗绮拉过楚姮的手:“你是怀疑这尊观音像。” 楚姮拿起观音像,高高的举起,猛地一下砸到的地上,地上除了观音像的碎片还有许多褐色的物体,孙云卿捡起来仔细闻了闻不由皱眉道:“回两位小主,这褐色的物体便是麝香。” 楚姮望着孙云卿手中的麝香,这么一小块东西,是害她没了孩子的罪魁祸首,现在也差点害的惠茜小产,惠茜听到声响,勉强支起身子看到这一幕,呢喃道:“这观音像是皇上让人送来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罗绮扶着惠茜躺下,安慰道:“这观音像虽是皇上送来让你安胎用的,可是跟那百合花一样,不知道经了多少人的手,妹妹放心,皇上不会的,对了,楚妹妹是如何发现这观音像有问题的。” 楚姮捡起观音像的碎片:“白玉色泽通透,不掺杂质,尤其这白玉观音是皇上赐予惠茜安胎用的,宝华殿自然是挑最好的白玉观音送来,可是刚才我看着白玉观音色泽隐约有些暗淡,也不过是试一试罢了,想不到里面真的有麝香。” 孙云卿屈膝道:“是微臣疏忽,这麝香虽香味浓郁,可是供奉观音像虽每日燃烧紫檀香,便是这紫檀香味掩盖住了麝香的味道,微臣才没有发现。” 罗绮扶着胸口:“可见此人心思只多么细腻,每一步都算的这么清楚。” “让人把这收拾了吧!”楚姮将手中的碎片扔到地上:“孙太医,你回头将此事告诉皇上,现下惠茜已经见红,虽然你眼下保住了惠茜的孩子,可是难免有人继续加害惠茜。”楚姮低头沉默,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刚才说是因为紫檀香的气味掩盖了麝香的味道,那么别的气味是否能掩盖住麝香的味道,比如鲜花的气味。” 孙云卿点了点头,楚姮定了定神冲莫挽道:“本宫在太后宫中抄写的佛经,有一些带回了关雎宫,本来是打算捎给旻烨的,你还留着。” 莫挽点头道:“奴婢一直收着呢,奴婢这就去给娘娘取来。” 莫挽回到关雎宫将那几篇佛经取来,楚姮忙交给孙云卿,孙云卿闻了闻似乎不能确信又闻了好久,犹豫半天才道:“娘娘,这墨汁有麝香的味道,不过有鲜花气味盖住,难以分辨此中麝香的味。” 楚姮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倒在地上,罗绮扶住楚姮的肩膀,将楚姮靠在自己的身上:“妹妹这是怎么了。” 泪,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楚姮只觉得自己浑身没了力气,胸口一阵恶心:“原来麝香是在这墨汁里,我日日夜夜抄写佛经,每天都会闻到这麝香的味道,才会小产,难怪孙太医什么都没有找到,因为我从来没有让你检查过墨汁,那墨汁是太后专用的,是太后,居然是太后。” 罗绮抬手拭去楚姮脸上的泪水:“不会的,你腹中的骨肉也是太后娘娘的皇孙,太后怎么会害自己的皇孙,皇上的骨肉呢?” 楚姮仰首冷笑:“姐姐别忘了,我还是楚国的公主,是太后最为忌惮的身份。” 罗绮忙道:“妹妹,你仔细想想自从你和惠茜有孕,经历了多少次险境,即便太后不想让你生下皇嗣,可是惠茜,惠茜的事你又怎么解释。” 楚姮微微直起身来,面容沉静:“惠茜这里还拜托姐姐好生照料,妹妹身子不爽,先回宫了。” 楚姮离开昭阳宫,罗绮望着楚姮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惠茜轻声道:“姐姐,你说姮姐姐,真的相信她的小产是太后害的。” 罗绮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现在的姮妹妹,人还活着,可是心却已经死了,罢了,明日我再去好好劝劝她,你好好养着,今个儿,我在这陪你。” 楚姮回到关雎宫,就把自己关在寝殿内,不让任何人侍候,许久楚姮才打开寝殿门,吩咐道:“一会让小厨房做几道皇上爱吃的点心,送到乾元殿,不必亲自给皇上送进去,交给元直就可以了,他自然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