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中逃杀 午夜,正是所有人都酣然大睡的时分。 明月城西南方的一片翠竹林,翠绿的竹子迎着晚风轻轻摇曳,在这深夜里低声呜咽,一种危险的气息在竹林中渐渐弥漫开来。 苏园屏息穿梭在竹林之间,束发的玉冠早已被击碎,几缕墨发因为粘稠的血液而紧贴在冰冷的面具上。右手上的剑还有未干的血迹,那是她方才杀的人所有。 三天三夜了,她未曾合过眼,就这样没日没夜的奔逃。这一次追杀的力度大大加强了,她能感觉到自己已经快到极限,再这样下去,她不被杀死,也会累死。 “咻!” 一支明晃晃的飞镖朝着苏园射去,苏园一个旋转险险的避开,随即拔腿就跑,此刻对于她来说,身后的人就好比那毒蛇猛兽一般可怕,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 “教主,您怎么跑那么快啊?也不等等奴家。”一个充满笑意的娇媚嗓音就在苏园身后不远处响起。 苏园就算是在逃命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男不女的狗东西!” “教主您说的奴家可都听到了,您怎的如此说奴家,害奴家好是伤心!” 随着话音落下,一条白色的缎带就朝着苏园的脚踝袭去。 苏园回身跃起,提剑向着缎带一划,缎带瞬间裂成两截,撕裂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也显得尖锐刺耳。 往后跳跃了几步,苏园手上的剑快速砍倒身边的一根翠竹,脚下一勾,将竹子踢向后面追来的人,转身又朝着竹林深处跑去,但是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了一绊,险些栽倒,也因此速度已然慢了许多。 追上来的人总共有八个,其中一个白色衣服的人在这黑夜里尤其显眼,他戴着白纱斗笠,看不清楚容貌,只能从身段隐约判断是个男子。 白衣人迎着那飞来的竹子,衣袖一挥,一根缎带快速朝着竹子打去,几乎是瞬间,那竹子便裂成了几片,散落一地。 “教主,您这是快不行了呢,看这竹子飞来的力道,可是连您平时的一半水准都不及啊!”白衣人一边笑着一边飞身欺近苏园,将内力运于掌上,狠狠地击在苏园背上! 苏园躲闪不及,硬生生受了白衣人一掌,身子往前趋了几步,一口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滴落在地上,染红了片片落地的竹叶。 白衣人一击得手,又往后退了几步。和苏园正面对上,就算是在她已经精疲力竭的情况下,他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随后的几人也赶了上来,从正面将苏园围住,但是却没有人敢靠近她,面对着她,他们心里本来就已经有些胆怯。 苏园靠在身后的一根竹子上,喘着粗气,身后的竹子也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竹叶一片片掉落下来,迷了苏园的眼。 到尽头了吗?从彼岸山逃到这里,她逃了两个多月,追杀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终于一切要在今天结束了吗? “阿爹,我好累……”苏园低声喃喃自语着,晚风吹过,她闭上眼睛,感觉好像又回到了阿爹还活着的时候,他的手就常常这样轻轻抚过她的发…… “呵呵。”苏园痴痴的笑了出来,如果就这样死去了也好,她真的,真的好想阿爹…… 白衣人见苏园似乎已经失去了斗志,这才放心走近她。 他的指尖触碰到她没有被面具遮挡的皮肤,在月色和面具的渲染下,她的皮肤也有些淡淡的光华。 苏园的脸,除了鼻子以下的部位,全部掩藏在一张银白色的面具底下,外人能看见的只是她不点而朱的红唇,还有那引人遐想的细腻皮肤。 这样的遮挡,让苏园身上多了几分神秘感,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白衣人正是如此。 “苏远啊苏远,我真的很好奇,在这张面具底下,到底会是一张怎样的脸。” 苏园眯眼凝视着他,她也很好奇,在这白纱斗笠下又是一张怎样的脸,才能造就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虽然,她自己似乎也是不男不女…… 白衣人伸手就要揭开苏园的面具,却在触碰到面具后的下一个瞬间“啊”的大叫一声,紧接着另一只手抓着自己的手腕不住地往后退。 那跟着白衣人来的几个人发现异常,立即提剑就要攻向苏园。 早在白衣人后退的时候,苏园就往后急退了几步,左手在怀里一掏,拿出一包白色粉末撒向空中。 “快闭气!”有人大吼一声,几人瞬间乱作一团。 苏园不再停留,拼了命的往竹林深处狂奔。 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班老贼子,终有一天她一定会再回到彼岸山!夺回属于她的一切!还有阿爹的遗愿…… “呸,居然是面粉!”待苏园跑远了,那几人才发现原来那包所谓的药粉不过是白花花的面粉而已。 几人回过神来,正欲追上去,那白衣人却痛苦的呻吟了几声。 “门主!您怎么了?” 白衣人紧紧捂住手,几人这才看到他方才触碰到苏园面具的手竟然在慢慢发黑! “我中毒了,快帮我封住穴位,带我去找石先生……”话还没说完,白衣人已是晕了过去。 几人相互对视了几眼,又看了看已经逃远的苏园,终于还是按照白衣人所说的做。且不说单凭他们几人要抓住苏园没有十分的把握,再说,如果白衣人在这里死了,他们几个都难逃责任,更是死路一条! 没多久,几人就抬着白衣人迅速离开了竹林,竹林里又恢复了一片静谧。 苏园在逃离到安全范围后,立即把覆在脸上的面具揭了下来,倚着一根竹子滑落坐到地上。 她抬起自己的左手,原本白皙的肌肤此时呈现一种不正常的黑,整个手臂带有一种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颤抖。她赶紧用手中的剑在左手掌心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黑色的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滴落在地上,只是瞬间就渗入到泥土当中…… 第二章 五十年前 苏园看着手上不断流出的黑血,鼻间发出一声冷哼:“想揭下本教主的面具,也要看看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在进入竹林的时候,她已经料到自己逃不了多久,匆忙之下将随身带的蚀肤香抹在了面具上。 玉尘,也就是那白衣人,早就想揭下她的面具,而且已经尝试过多次,她连他会从哪个地方揭开都一清二楚!她就知道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蚀肤香无色无味,一碰就会立刻透过皮肤进入血液,半个时辰之内不服下解药就会化成黑血而死,其配方所用药物极其复杂且珍贵,是隶属魔教战天教的三大门之一,暗香门的镇门之宝。 好在苏园身上有一颗解药,在抹完毒就已经立刻服下,否则她现在已经化为一滩黑色血水。但是她的手直接碰到了那蚀肤香,手上的余毒还得靠放血才能清除干净。 “暗香门的毒,果然是独步天下……” 待流出来的血液完全变红,苏园才在衣摆下方撕下一布条将伤口随意地包扎了一下。 今夜月圆,正是七月十六。再过四天,便是比武大会十大高手的最终对决。 苏园仰头望了望离这竹林不远处一些稀稀落落的灯火,那里就是明月城了。 她之所以会拼了命地往明月城逃,正是因为这比武大会。比武大会是落星阁每五年举办一次的盛会,每每到这个时候,整个江湖无不为之热血沸腾。 而这一年的比武大会还与往年的不同,往年在这比武大会上胜出也不过是赢得一个名誉,为江湖中人所推崇而已。 可就在两个月之前,素有铸剑世家之称的墨家突然对外公布了一个足以撼动整个江湖的消息,本次在比武大会拔得头筹者,将能得到由墨炎大师亲手铸造的一把剑! 墨炎何许人也? 墨家曾经出了一个铸剑天才,人称鬼匠墨涛。在当时,能够得到墨涛铸造的一把剑,是所有江湖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就在五十年前,墨涛铸造了一把剑之后,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多人都猜测,墨涛的失踪和他铸造的那一把剑有关。事实上,那一把剑的确不凡,乃是用埋于南边海域深海处的千年冰铁铸造而成,名为墨寒剑。 传闻中此剑轻若鸿羽,锋利无比,通体墨黑而有寒气绕之,若是被此剑所伤,便是犹如身陷寒潭之中,寒气入体,深入五脏。 江湖中人对于好武器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所以,墨寒剑出世后,曾经在江湖上引起过一场腥风血雨。后来这把剑被一个神秘人带走,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在墨寒剑被带走之后,墨涛就紧接着消失了。 在那之后,江湖上就少了一位铸剑大师。但就在过了不过十年左右的时间,另一位铸剑大师横空出世,此人就是被称为继鬼匠墨涛之后的铸剑奇才,墨炎。 墨炎此人虽然有大才,但性格怪癖,不喜与人来往,而他更是常年离家在外,寻求更精益的铸剑术。不过此次的比武大会,墨炎定会出现,因为墨炎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定则,他所铸造的剑,必须由他亲手交到剑主手中。 苏园此行赶来明月城,就是为了墨炎而来。她要找墨炎的原因,还得从五十年前,和那把墨寒剑说起。 从五十年前开始,江湖上就形成了一分为二的格局,在西边彼岸山有一个战天教,而在东边明月城则有个落星阁。五十年来,这两派明争暗斗,旗下也各自聚集了不少门派。 虽然都是江湖中的门派,但是以战天教为首的各门各派就被冠以魔教的名头,在江湖上是走到哪都被人唾弃的过街老鼠,而以落星阁为首的那些则被捧为名门正派。 这其中的缘由早已没有人去深究,但是作为战天教教主的苏园来说,这是她成为教主之后的第一课。 五十年前的江湖比起如今,用一盘散沙来形容也不为过。在当时,根本没有真正的正邪之分,加之朝廷软弱,世道混乱,许多人仗着自己会点武功,更是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也就在那时,一个名为落星阁的门派突然活跃在整个江湖当中,惩治恶徒,帮护百姓,集结天下豪杰,几乎在每一个地方都能看得到落星阁的踪影。在那之后,江湖中陆续出现了不同的门派,整个江湖才开始走向正轨。 在那不久之后,墨寒剑出世。 不知何故,当年落星阁对墨寒剑势在必得,而当时落星阁在江湖中的地位已经是无可替代,许多人都不敢与之相争。可偏偏有那么一个不知死活的小门派,在墨寒剑被带往明月城的途中,将墨寒剑劫走。那个小门派就是当年的战天教。 从那时候起,落星阁与战天教便水火不容,势不两立。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战天教中的人竟几乎全是高手,与当时已经颇具规模的落星阁比起来,他们人数少了几乎一半,却和落星阁势均力敌! 强强相争,往往两败俱伤,而鹬蚌相争,最是怕渔翁得利。当时的战天教教主和落星阁阁主均是聪明人,两派都纷纷开始招揽其他的门派,江湖格局开始一分为二。 就在两派争得头破血流之际,却出现了一个神秘人,竟是以一人之力从千万人之中夺得墨寒剑,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园虽然不知道落星阁究竟为何对墨寒剑如此执着,但她从懂事开始就记着一点,战天教的存在,就是为了毁掉墨寒剑。 只是从战天教的第一任教主还有那些元老级的教众纷纷离世之后,战天教的人早已忘了这“魔教”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渐渐地,竟是变成了真正的魔教。 苏园没有什么伟大的情操,对那些过去老掉牙的故事也不感兴趣,她只想待在她的魔教,做一个“善良的”魔头。 但是,毁掉墨寒剑是她阿爹的遗愿,阿爹临死前的叮嘱,她无法违背…… 第三章 雌雄莫辩 两年前,她同阿爹在一次外出的时候遇上了埋伏,阿爹遭到暗算,命丧黄泉。临死前,阿爹交给她一样东西,告诉她,一定要找到墨寒剑,并将其毁去。 苏园从怀里拿出来一块看上去像是铁质的圆形牌子,这牌子入手冰凉沁心,甚至感觉手心里有融化出来的水一般,但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这便是用那埋于南边海域深海处的千年冰铁铸成的一块令牌,冰铁令,和墨寒剑乃是一样的材质。阿爹临死前,便是将此物交予她。阿爹说,要找到墨寒剑,需得有此令牌,所以,她必须仔细保管,决不能将冰铁令落入他人手中,尤其是落星阁。 想到这里,苏园皱了皱眉。她什么都不清楚,就要为此奔波卖命,实在是心有不甘。 而此时最让她愤怒的是,她居然被战天教追杀,真是可笑至极! 阿爹死后,她以雷霆手段征服了所有不服她担任战天教教主的人,加之阿爹临死前将他毕生内力传于她,教中已是无能够与她匹敌,甚至整个江湖中,能与她对抗的也不多。所以两年以来,她一边寻找跟墨寒剑有关的线索,一边当个逍遥教主,也颇为得意。 但她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那群早有异心的老家伙竟然是已经筹谋了十年之久,从她阿爹还在的时候就一直想找机会取而代之,只是阿爹在教中威信一直很高,他们担心最后落得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结果,于是便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战天教的教主之位一向是传于能者,但是苏园从小就表现出过于常人的武艺天赋,她的阿爹一直就有心栽培她成为继任人。也因此,苏园从小就作男儿装扮,只因她知道,这世人大多认为男儿比女儿强,所以这十七年来,她用面具覆了红颜,以宽袍掩了女儿身,为的是自己能够在战天教里更好地立足,获取更多的信任。 谁知,十年前他们便找来一个和她一般大的孩童,观察模仿她的一举一动,终于在十年后,取代她成为了战天教的“教主”,而她则成为了战天教全力击杀的“叛徒”! 苏园“嗤”的一声冷笑。那群老贼,真真是好计谋,好耐心。 好在她这身武功并未白学,两个多月过去,她还是逃到了这里。 “咳咳咳咳!”一阵冷风吹来,苏园猛地咳嗽起来。被玉尘打的那一掌,她着实伤得不轻,只怕是受了内伤。 用剑撑着从地上站起来,苏园摇晃了好几下才堪堪站稳了。遥遥地看向明月城的方向,苏园眼中闪过坚定。虽然以她此时的状况,进入明月城危险比较大,毕竟那里是正派人士的聚集地,但是她必须进明月城。 墨寒剑是墨涛所铸,而极少有人知道的是,墨炎是墨涛的亲侄子。墨涛一生无娶妻,更别谈有子嗣,而他与墨炎这个侄子最是亲近。 墨寒剑消失多年,如今能够寻得到头的线索也就只有墨炎这一条,可墨炎行踪飘忽,错过了这一次,也不知要等到何时才有机会见到他。 所以,苏园必须进明月城。 可她才刚踏出没几步,就突然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夜凉如水,月色如华。这林间的一次逃杀,悄悄的上演,又悄悄的结束。 苏园昏倒前,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在这黑夜里显得尤其诡异,那脚步轻盈的样子,就跟猫儿一样…… 七月初秋的早晨,在这竹林深处有着一丝丝清凉。竹叶被清风吹的沙沙作响,泉水叮咚的声音轻轻回绕。 苏园就是在这样舒适的早晨被一阵敲打声吵醒的,不知道是谁,一大早的就开始“咚咚咚”的捣鼓着什么。 她皱了皱眉,好一会才慢慢睁开双眼。她现在感觉自己全身就跟散了架一般,连动一下眼皮都觉得有些艰难。 苏园环顾了一下自己所处的地方,竹墙竹桌竹椅,连她躺着的这床也是竹子所筑。 是有人救了她吗?她身上的衣服没有换过,依然还是那件早已破烂不堪的黑色劲装。 手上的伤还有身上的旧伤已经被重新包扎了一遍,只是昨夜被玉尘打的那一掌,让她受了很重的内伤,此刻身上的旧伤似乎都有些隐隐作痛。 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苏园呼吸着感觉身子都好像舒畅了一些。 她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酸痛的筋骨。许是动作大了些,扯到了身上的一些伤口,她忍不住痛呼起来。 刚好这时竹屋外的人打开了门进来,顿时传来更浓的药香味。 “姑娘,你醒了?”说话的人声音清润,听起来就像是泉水滑过喉间一样,让人感觉到一阵舒适清凉。 苏园抬眼看向来人,身上穿的一件墨灰色的粗布长袍,腰间是同色的黑边腰带,袖口已有些磨损,可见这是件常穿的衣服。苏园眼睛往上看,在看到来人样貌的时候,却愣了好一会。 她原以为这样着装又是在这山野之间的男子,定是像那些粗野的山夫一般,却不想竟是一个长相如此美的人! 他的脸部轮廓线条比一般男子要稍柔和些,肤色也比一般的男子要白得多,细长的眉毛下是一对迷人的桃花眼,高挺秀美的鼻子,像雨后花瓣一样娇嫩的红唇…… 苏园张了张嘴巴,艰难的吐出一句话:“你究竟,是男是女?” 男子一听这话瞬间红了脸,他看着苏园,那红唇张张合合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我当然是男子!” 苏园其实知道他是男子,就算他长得再美,可那平平的胸脯和明显的喉结她还是能看到的,何况他刚刚那声音确是男子的声线无误。只是方才那一下冲击力太大,让她有些吃惊。 这世上,除去像她这样女子做男子装扮的,竟真有人长得如此雌雄莫辩。不知道玉尘和这男子相比如何?只是这男子的举止却不像玉尘那般矫揉造作,而是正常的男儿举止。 第四章 混进城中 “苏园。”苏园瞥了那男子一眼,淡淡地说道。她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用过这个名字了,自从她以男儿装扮示人之后,她就一直自称苏远。 苏园正感慨着,却听到那男子不明所以地问道:“苏园?这是一个地方的名字吗?” 苏园感觉自己的眼角跳了几下,她狠狠的瞪着那个男子,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是本教……本姑娘的闺名!” 男子似乎是被苏园的反应给吓到了,皱着眉后退了两步,心想,这姑娘长得是很美,但就是脾气好似不太好。 不知怎么的,苏园总觉得他的眼睛里闪动着委屈,顿时又一阵来气,这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苏园说完那句话就猛地咳嗽,喉咙里一阵阵血腥味。 男子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喝下。 “你叫我唐少吧。”男子看着苏园说道。 苏园一听不乐意了,“虽然你救了我,但是你居然让本教……本姑娘尊称你少爷?说你名字!” 唐少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无奈,“我名字就叫唐少!” 苏园狐疑的看着他,这孩子的爹娘是有多希望他成大爷啊?不过看他模样,估计是没能完成他爹娘的心愿了。 “你受了很重的内伤,身上也有多处外伤,必须静养才行。”唐少对她说道。 “你是大夫?”他身上传来一阵浓郁的药香味,除非他是药罐子,要不就只能是大夫了吧。 “我……我只是个半吊子大夫,只能治些小病小痛,你这么重的伤,我治不了。”唐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说着说着脸还红了。 这若是别的姑娘,更甚至是一个男子看了唐少这脸红的摸样,必定会赞叹好一个娇艳诱人。可惜苏园不是那会风花雪月之人,比起那些,她更在意自己的伤势。 就如唐少所说,她现在的情况的确不是太好,但是她也不担心,毕竟底子在那里,这些伤还要不了她的命。到时候找个内行点的大夫抓点药吃,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这里是你家?”苏园又一次环顾了一下这间竹屋,虽然看起来布置很简单,但是该有的东西还是挺齐全的,看起来像是有人长期居住的地方。 “不是,这里只是我每个月出来采药的临时住所,我住在明月城。” 听到唐少说他住在明月城,苏园眼前一亮。她原本还在愁该怎么进去明月城呢,眼下这不是送上门来的法子嘛! 平日里明月城往来的人非常多,为了防止魔教中人混入城中,每一个进出城里的人都要出示身份证明。尤其近日里由于比武大会的缘故,每日进出明月城的人比往日更是多了许多,这盘查也就更加严了。 她一个魔教的人,能拿出什么正经的身份证明?可若是有个本来就住在这明月城的人带她进去,那就容易多了,随便诌个远方亲戚的身份,人家也没那么多功夫去细查。 不过她想得简单,唐少却是没那么容易说服。一听到她说,让他以亲戚的身份带她进城,唐少就警惕起来。 “那怎么成?我连你是何身份都不清楚,万一你是魔教中人,那我岂不得背上一个窝藏的罪名?” 苏园挑了挑眉,这小子警惕性还挺高的啊。苏园眼珠微微转动,脸上表情突然变得悲戚,“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之所以会落得现在这样,正是被魔教中人追杀而至。 我爹原是万英山庄的弟子,两个月前与我一同远行,哪知路上竟遇到魔教中人的埋伏。他们那些魔教的人,凶狠残暴,阴险狡诈,我爹为了让我逃走,不幸被他们所杀。 这两个月,我为了躲避他们的追杀,一直逃到了此处,就是为了进明月城投靠一个朋友。可我这一路逃过来,身上可以证明我身份的东西早已不见了踪影,我自己根本无法进入明月城。你就当做,救人救到底,帮我一次嘛。” 唐少听到苏园所说的,还有她脸上恳求的表情,顿时就生出几分同情。看她模样不过十六七,就遭受了这样的变故,也实在是不幸。 也罢,不过是顺便带一个人进城,也不算什么大事。而且只要进了城,她找到朋友之后,他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好吧,我带你进城,但是你得答应我,切勿惹事。”唐少虽不会武,但是在明月城中待得久了,也接触过不少江湖人,对这些多少还是懂得的。 苏园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威严霸气,让他这样站着面对她都感觉到了一些压迫感,且不说她武功如何,就说她这一身气势,只怕不是好惹的角色。这样的人却往往最是容易招惹麻烦。唐少自问一直谨守本分,悠闲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他可不想因为苏园而破坏了那份宁静。 苏园心中好笑,这小子既然如此怕麻烦,为何又要救她,将她带到此处来? 苏园脸上做出感激的模样道:“多谢相助,我答应你,绝不主动惹事。” 得了苏园的保证,唐少这才终于收拾好东西,动身带苏园回明月城。 明月城是这北边的一个大城,车水马龙,门庭若市,仅仅是站在那城门口都能听到城内道路两旁的叫卖声,吆喝声。 “来看咧,来看咧,新鲜出炉的包子诶!” “客官要吃点什么?我们小店鱼虾菜肉样样皆有,就等着您来品尝咧!” “最新的胭脂水粉,各位夫人小姐路过都来看看啊,千万不要错过?? ?p>  苏园听着那远近不一的声音,心情没来由的舒爽。她从小在战天教中长大,接触都是江湖中的人,过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她心里对普通百姓的生活也颇为向往,每每下山,她最是喜欢在那些城镇的街市中流连,亲眼看看那些普通百姓的生活是如何的。 唐少扭头看了苏园一眼,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她这样一个漂亮的姑娘,干嘛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呢? 第五章 投靠朋友 此时的苏园,头发随意地用一个黑色发带高高束在脑后,身上穿着的是唐少的衣服,宽松的衣袍让她看起来个子显得小一些,过长的袖子卷起来,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腕。她现在这样看起来就是一个个子略小的小伙子。 其实这些都没什么,从一开始见到苏园,唐少就知道她是男子装扮,不过他是大夫,一把脉便知道她是女子。 可让唐少不解的是,她在自己的左脸上画了一大块褐色的痕迹,看上去就像是胎记之类的斑块。明明是那样好看的一姑娘,因着这痕迹却是被掩盖了。 “你这脸上画的痕迹,到底是有什么作用?”唐少问。 苏园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却道:“天机不可泄露。” 唐少皱了皱眉没有再问,她不愿说,大概是真有什么秘密吧,那他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常说,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这苏园看着就不像什么简单角色,他还是克制一下好奇心的好。 唐少想得复杂了,但事实上苏园这样做只是她习惯了而已,她从小在战天教长大,一直是以男儿装示人,她也不曾让除了阿爹之外的人见过自己的容貌,当然,现在唐少也是这世上唯一见过她真容的人了。 进城的人不少,分成了两条队伍,都等着城门口的官兵盘查身份。 说起来,在这明月城中主事的早已不是官府,而是落星阁。自从五十年前落星阁崛起于江湖中后,朝廷就颇为看重落星阁。虽说他们这些江湖人甚少和朝廷扯上关系,但是在江湖中还是有不少传言,说这落星阁之所以能够那么迅速地取得如此高的江湖地位,定是和朝廷有些关系。 否则为何落星阁从开始就一直坐落在这东边最重要的一座城里,而且还发展得越来越好,甚至已经压过了当地的官府,现在的明月城,那官府就是形同虚设的存在。 如今整个江湖正派,都听命于落星阁,而所谓和落星阁各占半个江湖的战天教,事实上也就是占了一个山头而已,底下仅有三门四派,和落星阁相比,那真是寒酸的很! 苏园想到这些,突然就乐了。难不成这落星阁是朝廷在江湖中设立的一个组织?这倒也不无可能啊,五十年前的朝廷软弱不堪,当朝者治国无能,所幸的是后来皇位被当今圣上的祖父所夺,原本的司徒氏皇朝改姓华。华氏三代皇帝均有治国之才,五十年来大多百姓也都过上了好日子,不复前朝的黑暗。而很凑巧的是,落星阁正是在华氏夺得皇位之后开始在江湖中活跃。 所以要说落星阁和朝廷背后没有什么直接关系,苏园还真不相信。那么,五十年前真正想得到墨寒剑的,难不成是朝廷?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隐情? 苏园正想得出神,旁边的唐少突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喂,到我们了。” 苏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城门口,面前站着两个官兵,正面色不豫地看着他们。 “唐大夫,这位是?”其中一个官兵看了一眼唐少之后又看向苏园。 苏园有些惊讶,这唐少在城中难不成还是个名人?连城门口的官兵都认得他?那岂不是要坏事? 唐少对着那官兵温和一笑道:“她是我一远房亲戚,近日来明月城游玩一番。” 那官兵挑了挑眉,看苏园的目光带有几分不屑,“这小子长得倒是和唐大夫一点不像啊,个子也矮小。”说着还伸手在苏园头顶比划了几下。 苏园在来明月城之前已经收敛了内息,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此刻听到那官兵的话,她身上的气息隐隐有些波动起来。 受到苏园气息的影响,那官兵突然就感觉到一阵压迫,捂住胸口皱了皱眉。 旁边另一个官兵看他不对劲,扶住他问道:“怎么了?” 唐少离得苏园近,自然也感受得到那股压迫感,只不过苏园并不是针对他,他并没有感觉有太多的不舒服。 看到那官兵脸色不对,他连忙上前挡在苏园面前,“我看这位兵大哥像是中暑了,莫不是在这里守得太久?不如到一旁休息一下吧。” 那官兵听唐少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感觉有些头晕起来,心想大概真是中暑了。另一个官兵也劝说他到一旁休息。 唐少和苏园就这样蒙混过关,进了城。 一远离城门口的官兵,唐少就开始说苏园的不是:“你不是答应我不惹事吗?这才刚到城门口呢,你就耐不住性子了?” 苏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一句话,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唐少不知道的是,苏园从小女扮男装,可即使她体格比起一般女子要结实高大一些,但比起大多数男子来还是显得小巧,这是她唯一觉得自己不如男子的一方面,也是她最痛恨别人说起的事情。那官兵是恰巧踩到了她的底线,她没有当时就动手,已是给足了唐少面子。 唐少看她一副不高兴的模样,也不敢再招惹她,跟在她的后头走着。 这明月城苏园是头一次来,感觉还真是繁华。房屋错落有致,商铺林立,大大小小的街道纵横交错,路上行人往来众多,还有不少马车穿行而过,遥遥望去,那城门口出入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她也去过不少地方,可像明月城这般热闹的还是不多,真不愧是这东边最大最发达的一座城。 “你住哪儿?”苏园问身后的唐少。 一说起这个,唐少又警惕了起来,他可不想再和苏园有任何瓜葛,还是就到这里,各走各的好。 “苏姑娘,既然已经进了城,那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我们就此分别吧。”唐少顿了顿又说道:“若是你不知道该如何找到那个朋友的住处,我倒是可以帮忙。” 他原想就当做帮她最后一次,也算是帮忙帮到底了,却不知苏园会如此说:“我在明月城的朋友,可不就是你嘛。” 第六章 路遇无良 唐少一听苏园的话就愣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指着苏园的手颤了颤,“你……你骗我?” 他此时才知道,原来苏园是为了博取他同情才那样说,为的就是让他带他进城! 苏园看着他摊了摊手,好似很是无奈的模样,“我也不全是欺骗你啊,我确是被魔教中人所追杀,而且我来这明月城虽不是来投靠亲友,但也是有要事要办的。我只是怕你胆小,不敢将我这一身份不明的人带入城中,又怕威胁你你会到那城门口的时候背后捅我一刀,直接将我这可疑人物供了出去,说起来,我也只是胆小而已。” 唐少深呼吸了几下平复自己的心情,这人欺骗他也就罢了,现在还出言讽刺他胆小怕事!他好心救她帮她,竟是得到如此回报,早知道……早知道他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既然姑娘已经达到了目的,那我也告辞了!”唐少语气不佳地说道,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却被苏园拉住了袖子。 “喂!你可不能就这样走啊!” 唐少连忙从她手中抽回自己的袖子,这大街上的,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姑娘,我只是一个普通大夫,就请你放过我吧。” 苏园挡住了他的去路,正了正脸色道:“我必须在明月城待一段时日,可我身上已经没有任何钱财,我既是随你回明月城的,你就得对我负责任。” “负责任?”唐少往后退了一步,脸红了红,“姑娘你别开玩笑了,在下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我可没办法对……对姑娘你负责任。” 苏园挑眉,突然转眸一笑道:“只怕你不想负责任也不行啊……我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都已经被重新包扎了一遍,可我记得我身上有些伤口,若是不将衣服褪下根本无法包扎……唐少,我们可已经算是有了肌肤之亲,你难道不应该对我负责任吗?” 苏园一步步逼向唐少,唐少一边不住地往后退着,一边嘴里磕磕巴巴地解释道:“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只是做一个大夫该做的事情,绝无任何非分之想,更没有做出任何逾越举动!” 苏园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脸上是戏谑的笑容:“哦?当真是如此?那你脸红个什么?” 唐少正要辩解,背后却撞上了人。 被唐少撞到的人“哎哟”一声,嘴里开始骂骂咧咧地道:“哪个兔崽子那么不长眼睛,敢撞大爷我?” 唐少回头一看被自己撞到的人,心里大呼不妙。 怎么是他?唐少心想今日还真是霉星高照,净是让他遇上一些倒霉事。 被唐少撞到的是一个穿着上好衣料的青年男子,横眉竖眼,神情傲慢,身后还有两个跟班。苏园一看就感觉这三人不是什么好货色,果然,那其中一个长着倒三角眼的跟班上前重重地拍了一下唐少的肩膀道:“哟!这不是我们的唐大夫嘛!” 苏园站在一旁挑了挑眉,认识的? 唐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着那个被他撞到的青年男子,“张爷,真是对不住,我……” 唐少话还未说完,那被他称作张爷的青年男子就打断了话:“诶!不敢当!唐大夫您在这城中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我哪里当得起您一声对不住啊?”青年男子笑得脸都快皱成一团了,说着还伸手拍了拍唐少的肩膀。 苏园看得分明,他那小眼睛可是一直盯着唐少的脸,搭在唐少肩膀上的手有意无意的摩擦过唐少的脖子,动作暧昧不已。苏园双眸微微眯起,这小子难道就没有一点防人之心? 另一个圆脸圆身的跟班也凑上来,笑得一脸淫邪地说道:“唐大夫这小模样可真是好看啊,比那怡春院的姑娘还要好看!”说着手一抬就要摸上唐少的脸,可下一刻手腕一紧,却被另一只手握住了。 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已是背着地,整个人被苏园摔到了地上! “哎哟喂!疼死我了!”圆脸圆身男子大声呼痛。 苏园将唐少拉过来,压低着嗓音对他说道:“你是小倌吗?没看出来他们对你有龌蹉的想法?被人毛手毛脚的也不知道避开。” 唐少没想到苏园会对他说这样的话,“小倌”这两个字让他难堪,顿时就红了脸。 苏园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子怎么什么都乱一通脸红?也不知道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倒三角眼的男子看苏园居然敢动手,上前就要一脚踢过去,下一个瞬间却被苏园先一步撂倒在地! “哎哟!”倒三角眼男子也摔了个四脚朝天。 那张爷看自己的两个手下居然前后被摔倒在地,心中不悦,凶神恶煞的看着苏园,“臭小子,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敢对我的人动手?” 苏园不愿和他多说,直接就要动手,被唐少及时制止。 “张爷,对不住,这位小兄弟是我的一远房亲戚,刚到明月城,不懂规矩,您多担待些,不要和她计较。”唐少不顾苏园的挣扎,笑着说道。 可这张爷哪里是那么好敷衍的人,他抓住唐少的衣领狠狠地往他腹部打了一拳,唐少顿时痛得脸上通红,可见他这一拳用了多大的力道。 苏园这回是怎么也不可能再忍耐了,她越过唐少,一脚直接踹中张爷的肚子,紧接着一拳打中他的下巴,身子一个旋转,手肘对准他的心口狠狠一撞!几乎是瞬间,他就吐出一口鲜血,连着往后退了几步。 周围的百姓看到这一情形都赶紧地远离,以免遭殃。 “大哥!”圆身圆脸的男子和倒三角眼的男子连忙上去扶着那张爷。 张爷喘着粗气,捂着心脏的位置,嘴里的鲜血还吐个不停。 “还不走?还想再来一下?”苏园对着圆脸圆身的男子和倒三角眼的男子挥了挥拳头。 他们哪里敢再招惹苏园,张爷可是他们三个里面武功最好的,可到苏园面前几乎是瞬间就落败,他们上去不是送死吗?两人赶紧搀扶着那张爷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七章 破门烂窗 苏园将唐少从地上扶起来,“看你这身子骨弱的,只是一拳就受不了了?” 唐少额上还在冒着冷汗,听到苏园的话不由得反驳道:“若不是你那么冲动,我怎么会无端受这一拳? 你可知道那家伙是谁?他的哥哥张武德是落星阁三长老的弟子,在落星阁年轻一辈中也说得上名号,所以这张武良一直都仗着他哥哥的名头在这城里横行霸道,哪个见到他不是躲着避着,你倒好,直接将人给打了!” 进城之前还千叮嘱万嘱咐,让她不要惹事,可这还不到半天呢,她就将城中的一个恶霸给得罪了,他那些话都是白说了!在城门口的时候也是,若不是他及时挡在她面前,只怕他们现在已经待在官府牢里了! 苏园可不认为自己有错,“我若是不出手教训他们,你是打算对他们以身相许呢?” 唐少气结,“你……!” 苏园挑了挑眉,一副“我有说错吗”的表情。唐少甩开她的搀扶,径自离开。苏园也不与他计较,撇了撇嘴,跟在他的身后,这是打定主意跟定唐少了。 唐少知道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也没法子让她离去。也罢,就让她跟着,待到看了他住的地方,估计她就会自行离去。 苏园随着唐少在街道上左拐右拐的,到处是商铺小贩,沿路上看到不少有趣新鲜的事物,虽然唐少不理会她,但是也不觉无聊。 走着走着,这沿途原本明亮的风景却渐渐变了。唐少走进了一条稍嫌昏暗的小街道,一走进这里空气仿佛都变得潮湿起来,甚至带有些许霉味。街道两旁的房屋都比较老旧,大门通通紧闭着,道上也没有几个行人,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苏园皱了皱眉,唐少住在这种地方? 走到比较里面的一间老宅子门前,唐少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苏园。 他指了指那间老宅子道:“这儿就是我生活的地方。” 苏园抬头看去,宅子的房檐下插着一支竹竿,上面挂着一块蓝边白布,布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医”字。大概是风吹日晒久了,那蓝色的边已经泛白。苏园心里好笑,这里难道还是一个医馆不成? 宅子的大门开着,走近一看,门窗也都有些不大不小的破损,木上的漆大多已经脱落,看上去比起刚刚沿途看到的其他房子还要老旧几分。苏园感觉只要她用力一拍,这房子都能倒塌了。 “这宅子年份已经有些久远,所以比较老旧。”唐少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园总觉得唐少这语气里有几分戏谑。 苏园挑眉看他,这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可惜了,她苏园其他的不敢说,但是最不怕的就是吃苦,想她被连着追杀两个多月,连马棚她都睡过,这样的又算得了什么? “无妨,比这还不如的房子我也住过。”苏园说着就率先走了进去。 唐少也不着急,跟在她的后面走进宅子,似乎断定她看到里面的情形后就会离开。 宅子里的光线有点昏暗,还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药香味,有两个人正在忙里忙外的跑,正是医馆里的伙计。这宅子虽旧,但空间并不小,走进里面才发现这里头还有个后院,唐少就是住在那后院里。 两个伙计看到唐少回来,就像是见到救星一般,都冲了过来,手上都还各自抓着药。 “大夫,您可回来了!” “是啊!这次采药怎的花这么长时日?我们两个都快忙晕头了!” 两人凑近来,苏园才看清这两人竟然长得一模一样!只有一点不同,就是一个左脸颊上有一颗痣,一个右脸颊上有一颗痣。 苏园感觉新奇极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这就是双胞胎吧,她以前还不曾见过。 “咦?大夫,这位是……”双胞胎中的一个惊讶的指着苏园。 这双胞胎的惊讶,自然是因为苏园脸上的那块痕迹。身上有缺陷的人,总是会被冠上不祥晦气之说,像苏园这样脸上有那么一大块“疤”,也会被认为是缺陷的一种。 唐少笑着给他们介绍道:“这位是苏……”正要说是苏姑娘,突然想起苏园此时是男子的身份,连忙又改口:“苏公子。” “你们叫我阿苏就好。”苏园笑着点了点头。 许是苏园的笑容看上去较为亲和,双胞胎倒也没有因为她的“缺陷”而对她另眼相待,而是同样回以灿烂的笑容。 “我叫李富。”左边脸上有痣的那个说。 “我叫李贵。”右边脸上有痣的那个说。 合起来不就是富贵?苏园想现在的爹娘给孩子起名字都这么有追求吗?想着还意味不明地看了身旁的唐少一眼。 唐少将他采来的药交给李富李贵兄弟,就带着苏园进了后院。 后院比起前堂也好不了多少,整个后院没有一花一草,只在院子中间有一张石桌和几张石椅,显得非常冷清。房间也只有三间,其中一间连窗棂都不见了,门也歪歪斜斜的挂在那里,大概风一吹就能倒。 苏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的到来该不会直接拖垮这家看上去已经如此惨淡的医馆吧? “这院子里平日就只有我一人居住,所以并没有怎么整修过,苏姑娘若是介意,不如另寻他处安身?”唐少仍旧不放弃让苏园知难而退的想法,试探着说道。 但苏园却毫不在意地说道:“我当然不会介意,你住的哪间?”苏园指了指看上去门窗比较完好的两间询问道。 唐少指了中间的那间,示意那是他的房间。 “那我就这间好了。”苏园指着另一间。 她自顾自地走向那间房,推开房门,一阵浓郁的药香味就扑鼻而来,熏得苏园直皱眉。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又一个的柜子,上面放满了各种药材,这居然是一间放药材的房间。 回头看向唐少,却见他笑容温和地看着自己,他指向那间门窗都已经无法使用的房间。 “只有那间房能用。” 第八章 鸠占鹊巢 皓月当空,虫鸣绕耳。寂静的夜晚,有人的心情却不是那么平静。 唐少觉得这世上大概很难再找着一个像他这样倒霉的人了,他好心救了一个人,非但没有得到回报,反而落得如此田地! 苏园欺骗他,让他将她带进明月城,他认了,苏园赖上他,要他“负责任”,他也认了!可是现在,苏园居然还霸占他的房间,把他赶到这个门倒窗破的房间! “没良心!狼心狗肺!鸠占鹊巢!”唐少一边用一块破抹布狠狠的擦着床板,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如果凑近看,还能看到他咬牙切齿的模样。 回头瞧了瞧房间外面,从他这个角度还能看到那个本来属于他的房间里发出的一些光亮,想必苏园现在就舒舒服服的躺在那张本来属于他的床上面! 唐少回想起下午的情形,他就恨不得时光倒流,然后任由苏园死在那竹林里! 他还记得当时告诉苏园,只有这个房间能用之后,苏园温婉一笑的模样…… 唐少突然打了个冷颤,温婉?这个词怎么能够安在那个女魔头身上?她当时是怎么说的? “既然这样,那我就睡你的房间好了。” 听到她这样说唐少自然是奋起反抗:“那我呢?” “你当然是睡这间仅剩的能用的房间?? 彼?r颂?掳停?桃饧又亓恕敖鍪!绷礁鲎值挠锲??p>  唐少那双桃花眼一瞪,“你要我把房间让给你,然后自己去睡这破房间?” 苏园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大摇大摆的向着那间即将属于她的房间走去。 面对这种事关主权和尊严的问题,唐少自然是不可能轻易退让的,于是他赶紧追上苏园,打算据理力争。 “你怎么可以……这是我的地方!”虽然他是很想很有气势的对着苏园说出一番大道理来,但是苏园仅仅是转身冷冷看他一眼而已,他这气势立马就蔫了。 “我是客人,你身为主人家难道不应该款待我吗?”听听这话,苏园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可唐少怎么会忘记,苏园会在这里完全是她死缠着他不放的结果,这样他有必要款待她吗?这就像是一个人被卖了,难道他还要帮那个卖了他的人数钱吗? “你难道不懂什么叫客随主便吗?” “客随主便?你是想说在这里应该听从主人的安排?” “理应如此!” “哦?那我是你的病人,我花钱让你为我看病,这样,我就是你的主顾,你说我俩该谁听谁的?” 唐少顿时就呆住了,这是哪门子的歪理?不过他立马又想到可以反驳苏园的一点。 “你不是身无分文吗?如何花钱让我为你看病?” 本以为这样苏园就会无话可说,谁知她挑了挑眉道:“等我日后发迹了,钱少不了你的。” 唐少想这怎么可以,那要是万一她一辈子就这样了,他岂不是既白养了她,又白给她干活了?这怎么越说他越亏呢? “你还有什么意见吗?”苏园问他。 他本来还想再说什么,可苏园却笑眯眯的看着他,手指关节按的“噼啪”响,他立刻闭上嘴巴,摇了摇头。 苏园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她的”房间大步迈去。 唐少看着她的潇洒的背影,在心里狠狠的唾弃了自己一番,他怎么会被她压得死死的?不过想到苏园是个武功高强的高手,他心里也就没那么嫌弃自己了…… 所以最终,他便是落得现在这样,凄惨的擦着床板,收拾着这间空置已久的房间。可怜他今天被张武良打的那一下还在隐隐作痛。 而苏园此时在唐少的房间里,确实是如他所想,正舒舒服服的躺在原本属于他的床上。 唐少的房间布置很简洁,一床一桌一书柜,一眼就能看得完。这床是普通的床,桌是普通的桌,只有这书柜是比较特别的。 这书柜可是用上好的紫檀木所制,柜子上面的镂空花纹精巧雅致,一看就是经过一番精雕细琢而成的,这样的一个紫檀木书柜,在这房间里,甚至是在这整个医馆里都显得格格不入。 苏园可不认为以唐少这样的生活条件,会有那个财力买得起这样精美的物件,这个书柜,不是别人送的就是偷来的。看唐少那样,偷是不大可能的,那就只能是别人送的。 是什么人,会送他这么高档的书柜?难道是城里某个看中他的富家小姐? 苏园斜眼瞄了瞄那书柜,不屑的撇了撇嘴,“看他那细皮嫩肉的,是哪个小姐那么没眼光瞧上他啊?我这一拳都能让他半死……” 眼不见为净,苏园翻了个身脸朝里面侧卧着,嘴里还不住的嘀咕。 许是这房间本来属于唐少的缘故,房间里还残留着唐少身上的药香味,淡淡的,闻着却让人很是安心。 苏园就这样慢慢的进入梦乡,完全忽略了在另一个门窗都不完整的房间里,有个人正惨兮兮的擦着床板…… 月色依旧,虫鸣未减,这也不失为一个美丽的夜晚。 唐少的医馆虽然位置偏僻,但是生意却没有苏园想象中的那样差,而苏园也总算领会到了何为美男效应。 就如唐少自己所说,他的医术实际上真的不怎么样,也就是治一些小病小痛。而来看病的,大多是一些年轻的小姑娘。那些小姑娘估计有八成是没病的,一个个那小眼神,使劲地向唐少抛着媚眼。 苏园在一旁坐着嗑瓜子,看着那些小姑娘一个个眼睛抽筋似的,真是很想提醒唐少,她们实际上真正有病的是眼睛! 不过唐少倒是镇定,对于这些小姑娘的行为,他既没有表现出欢喜,也没有表现出厌烦,而是耐心的诊断她们是否真的有病。有病的开药,没病的就叮嘱几句让她们注意身体。 “姑娘,只要按照这药方上的药吃上三天,你的病情就会有所好转的。”唐少写完一张药方,递到坐在对面的姑娘手上。 那姑娘用手帕掩着嘴咳了几声,又连着道了几声谢,还不忘楚楚可怜地看唐少几眼,这才拿起药方到双胞胎那边去抓药。 第九章 偶闻酒香 苏园伸脚轻轻踢了一下唐少的脚,调侃的说道:“行情不错啊,有没有看上的?我帮你拉拉线啊。” 唐少无奈看着她,他在这看诊看了多久,她就坐在这里嗑瓜子磕了多久,表面看上去是对他没有造成影响,可这是医馆,她这样对医馆的形象影响多不好啊! “阿苏,你要是想嗑瓜子不如到内院去吧。” “我又没有妨碍你看诊,更没有妨碍她们跟你眉目传情,为什么要到内院去?”苏园不以为意的说道,“咔嚓”一声又咬开了一粒瓜子。 唐少头疼的抚了抚额,他对苏园是完全没有办法了,和她讲道理,那是对牛弹琴,和她动手,那是找死! 苏园看唐少一副头疼的模样,得意地笑了笑,惹得唐少不快倒是成了她的一个消遣。 不过她也不能闲着,还有两天就是比武大会的最终对决,她得出去探听一下消息。把手中装着瓜子的瓷碟放到桌子上,苏园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壳。 “我出去一趟。”说着就转身朝外面走去。 唐少也没阻拦她,反正她的事情他也管不着。 苏园离开医馆所在的小街道,来到了大街上。 走在街道上,到处都能看到身上背着刀,手里拿着剑,或是腰间携着其他武器的江湖人士,都是一些前来参与比武大会的人。 明月城是一个很接近江湖的地方,这里的百姓耳濡目染的,对江湖也都有了一定的了解,甚至是憧憬。比武大会并不会让他们觉得是一种粗鲁野蛮的活动,而是能够让他们见识到江湖的一场盛会。所以这里的百姓对比武大会也同样热衷。 比如此刻在一家酒楼里,有一个身穿蓝色布衣的男子正在说着前几日哪两个高手过招了,是如何如何精彩,说到激动的时候,还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那些招式。底下的百姓都听得津津有味,有些还学着那蓝衣男子的动作比划起来,场面热闹非凡,其热闹程度大概能和那比武现场相比了! “落星阁大长老的弟子叶宗,想必大家都是耳熟能详的吧!叶公子,可是咱们明月城的骄傲,此次比武大会啊,他就成功突围,成为了这十大高中最年轻的三人之一! 诶!你们一定会问那这另外两人又是何人吧! 说起来啊,咱们明月城的比武大会,往年万英山庄,暮雨山庄,水家和颜家,均不会前来参与的。可今年这八大门派世家当中啊,只有暮雨山庄和水家仍旧缺席。 而万英山庄前来参与比武大会的正是少庄主单华,颜家则是三少爷颜明宇。 这前面的比武啊,都是采用的积分形式,胜一场得一分,最后得分最高的十人便是这十大高手了。 你们猜怎么着,这单少庄主和颜三少爷两人啊,那可真是两匹黑马,不,应该说是两匹千里马啊!两人从一开始就没败过,竟是以满分登榜!” 那蓝衣男子说到此处是激动得几乎就要跳上桌去,而听的人也同样是心情澎湃,一片哗然。 苏园指尖摩挲着酒杯的杯沿,若有所思。连一向自恃清高,不屑参与江湖盛事的颜家和万英山庄都来了,墨炎大师亲手铸造的武器还当真是吸引人啊。 不过,这其中必定也有人和她一样,并非冲着那武器而来,而是冲着墨炎而来。落星阁,此次定会有所动作,她必须抢在他们的前头,否则很有可能就见不到墨炎了。 苏园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皱了皱眉。 苏园懂酒,她也嗜酒。阿爹去了以后,她孤身一人时,这酒可真真是个好东西,虽不能解愁更不能弥补心里的孤寂,却能麻痹一时,也是足够的。不过她此时喝的这酒味道实在不怎么样,在她喝来,就好比清水一般。 其实明月城中也并非没有好酒,久闻那茴香楼的美人醉堪称酒中一绝,可惜的是,茴香楼每日只售出十坛美人醉,若是要喝,不仅银两要足,还得提前预定才行。苏园现在是一穷二白,唐少更不用说,看他住的那破宅子也知道他不可能拿得出钱让她喝上一坛好酒,所以她只能是喝着这种劣酒解解馋了。 正在愁闷着没有好酒喝,苏园却突然闻到了一阵醉人的酒香。她闭上眼睛仔细闻了闻,那味道并不很浓郁,若不是像她这样的酒虫,估计没什么人会留意到那一飘而过的香味。 苏园站起来,就要循着这味道而去,被酒楼里的小二拦了下来,她连忙付了酒钱之后,就上了酒楼的二楼。她坐的位置就在那二楼一间包厢的正下方,包厢的门大开着,那酒香似乎就是从那里传来。 还未走到那包厢门口,苏园就耳尖地听到了房中有人交谈的声音,让她不自觉地勾唇一笑。 “明宇,单华,你们听听,现在城中的百姓对你们的崇拜可谓是犹如滔滔江水啊,这都快要盖过叶宗的势头了。”其中一个男子调侃地说道。 “我说墨轩,你怎么不参加这比武大会呢?以你的武功,要跻身这前十也是不难啊,你难道就不想得到墨炎大师的作品?”另一个男子说道。 包厢中沉默了一会,苏园估计他们是又喝了一杯酒,因为她听到了酒倒入杯中的声音,还闻到了那溢出来的酒香味。 苏园抱着双手,背倚着包厢外头的一根梁柱,闭着双眼似在享受那酒的香气。 不一会,包厢内又传来了那被称作墨轩的男子的声音:“墨炎的作品虽好,却容易招惹许多麻烦,我可不想因此沾上一身腥。何况,墨炎始终还是我墨家的人,我若是想要,又何愁没有好武器?” 方才说话的那男子朗声笑了笑,“说得不错,这明月城中,除了落星阁和公孙家,也就你墨家的人敢这样得意。” 两人又相互说了几句,房中的气氛甚是欢快。 这时,另一个一直没有开口的男子突然沉声道:“听了这许久,阁下难道不打算进来喝一杯?” 第十章 打探消息 包厢内又传来倒酒的声音,苏园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转身走进了包厢。 苏园首先看到的是中间那位头戴玉冠,凤眸狭长,笑容邪魅的蓝衣公子。在他的左边坐着的是一个身着白衣的人,他面容线条温和,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看上去很是和善的模样。最后一人身着赭红色锦袍,面容肃穆,一身正气,苏园猜想方才那低沉的嗓音正是由他发出。 这三人在看到苏园的第一眼时,是惊诧的。和大多数人一样,他们也是爱美之人,而看到苏园脸上的那一大块“疤”,第一反应便是丑。 只不过他们的接受能力显然要比一般人好许多,也只是一会,他们就恢复了原来的表情。 中间的那位蓝衣公子打开了他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好一个偏偏风流公子的模样。 “这位小兄弟,不知为何在外头听我们讲话,可是有什么感兴趣的,不妨说来听听,我且看看能不能为你详细说说?” 苏园美眸一转,却是直接走到酒桌旁,自己选了个位置坐下来。 那三人均是一愣,这小子好不懂得客气! 苏园可没管那么多,她盯着桌上的那酒壶,一脸的馋相,“你们这酒可是好酒啊!” 蓝衣公子看她这有趣的模样,来了兴致,哈哈笑了两声道:“没想到这位小兄弟也是懂酒之人啊,光是闻这味道就知道这是好酒。不妨品尝品尝?”蓝衣公子拿了一个新的杯子,为苏园斟满了一杯,示意苏园尝一尝。 苏园哪里需要他示意,他刚刚倒满酒杯,她就迫不及待地拿起杯子,凑在鼻尖闻了一闻,然后将杯子举到唇边抿了一口,这才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果然是好酒!”苏园一脸的享受,啧啧称赞。 蓝衣公子和白衣公子相视一笑,觉得这突然跑出来的苏园甚是有趣,就连原本一脸严肃的那个男子嘴角也显出一点笑意来。他们都是江湖人,江湖人本就性情豪爽,有时候交个朋友不过是一杯酒的功夫。 苏园一杯下肚,这才问道:“小弟昨日刚到这明月城来投靠亲戚,从前就听闻明月城的茴香楼有一美酒,人称美人醉,敢问几位,这可就是那美人醉?” 苏园想,此酒馥郁香醇,她喝过那么多酒,就这酒的浓香来说,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可蓝衣公子却摇了摇头道:“非也,我这酒,岂是那区区美人醉可比的?” “哦?”苏园不曾听过这明月城中还有除了美人醉以外的美酒。 蓝衣公子又是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这酒称作三日歌,乃是我的一位好友自酿的佳酿,外头可是买不到的。” 原来是私人酿造的酒,难怪不曾听说。 “不知是何人能够酿出如此美酒,真是让小弟好奇啊。”苏园砸了砸嘴巴,还在回味着方才那醇香,突然顿了一下,歉意地说道:“小弟阿苏,本来在楼下喝着酒,喝得不痛快的时候闻到了这儿传出去的酒香,这才厚着脸皮前来求酒,还请三位不要见怪。” 听完苏园所说,三人均是一笑,这人还真是酒虫,仅仅是闻一下味道就能寻到这里来。 “阿苏小兄弟真是个趣人儿,你这个朋友我墨轩交了,你看着比我小许多,称我墨大哥如何?”蓝衣公子,也就是墨轩说道。 此人正是铸剑世家墨家的那位大公子,墨轩。 苏园眼睛微微睁大,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原来是墨大公子,小弟有眼无珠啊!这两位……”苏园又看了看另外两人。 墨轩勾唇一笑,她刚刚在门外听了那么多,他就不信她会猜不到他们三人的身份。墨轩心想这小子还真爱装,却又装得不像,好像是故意让他知道他是在装。不过他喜欢,因为这样的人反而更加坦率。 “这两人是我的好友,白衣的这位是颜家三少爷颜明宇,还有这位,是万英山庄的少庄主,单华。”墨轩用折扇指了指白衣的颜明宇,还有赭红色衣服的单华。 “原来是颜三少爷和单少庄主,阿苏见过颜大哥,单大哥。”苏园对着两人抱拳说道。 颜明宇笑而不语,单华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墨轩为几人斟满酒,房中一时就溢满了酒香味。 酒过三巡,苏园也琢磨着开始探探消息。眼前的这三个人,在这比武大会中可都是重要的角色。 墨家主家虽然在明月城,但是墨家在五年前因为和公孙家之间的一些矛盾,从此就一直行事低调,但这次却突然如此高调地拿出墨炎大师的作品,这摆明了是要重新在江湖上活跃的意思。包括颜家和万英山庄,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这三家同时出动?她可不相信,会是为了墨炎所铸的剑那么简单,一把剑,还不足以让万英山庄和颜家心动,墨家,定是和他们联手要做些什么…… 苏园想着,抿唇一笑道:“墨炎大师的作品,果然是吸引人,连颜大哥和单大哥都吸引来了。” 颜明宇脸上始终挂着温润的笑容,“阿苏说笑了,我们习武之人,大多也是爱剑之人。墨炎大师的作品,确实是我们心中所好。” “颜大哥说的是,不过啊,我最期待的还是能够见到墨炎大师!”苏园两眼放光地说道:“墨炎大师可是现今最好的铸剑大师,只要能见到墨炎大师本人,我可就心满意足了!” 墨轩凤眸微微眯起,嘴角噙着笑,“阿苏原来这么崇拜墨炎大师啊,不过可惜了,这次,你恐怕见不到墨炎大师本人。” 苏园皱眉摸了摸下巴,“怎么会?墨炎大师不是素来有一个定则,由他亲手铸造的剑,必须由他亲手交出去吗?” “的确如此,可墨炎此人一向脾性古怪,所谓的定则放到他的身上,只怕也未能有个准头啊。” 苏园听到此,心里发起了愁。若是墨炎不会出现,那她此行不是白跑一趟? 第十一章 半路遇袭 酒楼里的那些听客还在津津有味地听着比武大会上的趣事,都已是日落西山了,还舍不得离去,闹哄哄的,气氛甚是热闹。 二楼的一间包厢里,墨轩三人还在对饮着。 墨轩手中酒杯微微转动,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不知道那小家伙想干什么,竟然明目张胆地上门来打探消息。” “她似乎对墨炎很有兴趣。”单华说。 颜明宇抿了一口酒笑着说道:“是啊,不过,只怕她这次要失望了。”顿了一下,颜明宇又说道:“说起来,落星阁这次一定会和公孙家联手吧,那到时候我们……” 墨轩哼笑一声,“无妨,我墨家既然敢将墨炎搬出来,就不怕他落星阁有所动作,怕就怕他不来。至于公孙家,不过是会耍些不入流的手段,不足为惧。” 颜明宇叹了口气说道:“说得也是,就是五年前,委屈了霜霜。”说着还看了单华一眼。 单华听到颜明宇所说,目光微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墨轩手中折扇轻摇,挑了挑眉看向单华,“不用心中不快,你很快就能为霜霜报仇了。” 单华握着酒杯的手一紧,“还有另一人,可不在我们此次的计划当中。” 墨轩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人不过是小角色,等事情一结束,你想怎么教训他,都由你。” 苏园走在回医馆的路上,心里琢磨方才墨轩说的话。墨炎此人的确如他所说,行事古怪,踪迹不定,若是他不出现在比武大会上,她也是不觉得奇怪的。 但此事还没个定论,她还是得碰碰运气。至于墨家,颜家和万英山庄…… 苏园勾唇一笑,若是见不到墨炎,留下来看看戏也不错。 这一路走着,两边的道路由热闹转为冷清,行人也渐渐少了许多。房屋旁边的老树经那秋风一吹,落下几片枯叶来。 苏园行走的脚步稍微慢了下来,掩藏在阴影中的脸看不到表情。 一道剑光闪过,映照在苏园的脸上,看到的是一片冷然。 苏园往后急退几步,头往后仰,一把剑划过她的面颊,几乎就要划伤她。 刀光剑影闪动,拳脚打斗发出声响,两道窜动的身影,在这窄小阴暗的小街道上显得格格不入。 苏园没料到,才来这明月城一天就又一次遇到刺杀。但是,明月城近来对进城的人盘查得那么严,那帮老家伙是怎么让战天教的人混入城中的? 难道不是战天教的人?那帮老家伙还请杀手? 苏园冷笑,若真是请的杀手,才请来一个人,也太小瞧她了。 苏园不慌不忙地拆着招,不过几招的功夫,那黑暗中的人影就开始有些慌乱起来,他(她)的剑居然完全无法靠近苏园。 意识到不是苏园的对手,那人顿时就生了退意。他(她)也不顾什么招式不招式了,凭着直觉,剑尖向着苏园的手臂划去,一边准备往回退。 这一招过去,他(她)本就没有想过会刺中苏园,不过是想借着苏园闪避的功夫趁机逃离。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一剑居然刺中了苏园! 感受到手中的剑刺进了皮肤,那人惊讶地睁大双眼,而就那一愣神的瞬间,他(她)的颈脖已经被人紧紧掐住! 他(她)慌乱之下将手中的剑提起,但还未来得及出招,苏园就用力劈向他(她)的手腕,手一麻,剑就掉落到地上。 苏园掐住他(她)脖子的手一紧,黑暗中仍然能看到他(她)的双眼瞬间瞪得滚圆。他(她)挣扎着要去扒苏园的手,却发现自己一点力也使不上。 这一情形,是他(她)未曾料想过的,他(她)怎么也猜不到,苏园宁愿受伤也要抓住他(她),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还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苏园不怕死,又或者说,她自信自己不会死,而受点伤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付出的一点小代价而已,这点代价,她总是付得起的。 “你上头的人没有告诉你,不要靠我太近吗?”苏园将那人稍稍提起,语气冷厉,听在他(她)的耳朵里,那声音犹如来自地狱,寒冷渗人。 苏园将他(她)蒙面的黑布扯了下来,虽是在黑暗中,仍然能隐约看到一张小家碧玉的清秀脸庞。 苏园愣了一下,低头一看,在紧身的劲装下包裹着的曲线玲珑有致,竟是个女子。刚刚离得远,天色又已经暗了下来,她倒是没有留意到对方是个女子。 “长得倒是不错,可惜武功还不到火候。” 女子被苏园这样一说,似乎有些不忿,但是碍于自己正被苏园制住,也无法反抗。 “你是何人?是谁派你来杀我?”苏园低沉着嗓音问道。 那女子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在讥笑,随后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说道:“我……就是……要杀你的人!” 苏园挑了挑眉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哼,你以为……就你一人不怕死?” 苏园嗤笑一声,突然松开了钳制女子的手。那女子立即往后退了几步,一直到她自认为安全的范围。 “看在你是女子,还有……你不怕死的份上,今日我不杀你。回去告诉你上头的人,下次要派,就派几个有用点的人来。”苏园嘲讽地说道。 “你……!”那女子听到苏园的话,感觉那就是对她的羞辱,冲动之下就要和苏园动手,但是脖颈上的疼痛时刻提醒着她,方才她在苏园手上败得一塌糊涂。 “你最好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离开,否则,别怪我无情。”苏园无所谓地说着,黑暗中,那女子仿佛还看到了她脸上讽刺的表情。 女子轻咬了一下唇瓣,终于跃上对面的屋顶,没几下就完全融入了黑夜之中,不见了人影。 待得那女子离去,苏园才捂住嘴巴,猛地咳嗽了几声,手中瞬间一片濡湿。苏园摊开手心看了看,虽然无法看到颜色,但嘴里的腥甜让她知道,手心里的,是血。 第十二章 肌肤之亲 黑夜中,一道矫健的身影不断窜动,直奔明月城城南,直到进了一间普通的民居,那动作之迅速,只怕落星阁的长老见到都要称赞一番这绝顶的轻功。 “冷月,你轻功见长。”那人刚合上大门,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男子清冷的声音。 被唤作冷月的女子身体轻轻地一颤,猛地回身看向说话的人,一张清秀的脸庞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欣喜。 “情绪波动如此大,可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该有的。” 一个玄衣男子静静地站在那里,薄唇紧抿,表情淡漠,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就连说出这样不满的话,他的情和表情也都未曾改变一分。 冷月低着头单膝跪地,“冷月知错,请主上责罚。”和玄衣男子一样清冷的声音,却隐约带有一丝丝的情意。 “罢了,以后多注意便是。” “是。”冷月从地上站起来,眼里已经恢复一片清明。 玄衣男子踱步走进内院,冷月也随后跟上他的脚步。 “失败了?”玄衣男子问。 “……是。属下办事不力,只令她受了伤。”冷月走在玄衣男子的身后,想起方才的那场短暂交接,心里仍有些不忿。 “你伤了她?”玄衣男子突然转身停住脚步,皱眉看着她。 冷月怔了一下,她跟随主上已有多年,极少看到主上有如此情绪变化,这可是……为了那个人? 冷月沉吟了好一会才回道:“属下原是打不过那人,想要撤退的时候,不想那人竟然不顾自己会受伤,硬是将属下拿住,所以才让属下那一剑得了手。” 玄衣男子才看到,冷月的脖颈上有五个已经变为青紫色的手指印,眉头才又舒展开来,恢复他淡漠的表情,“也是,你又如何能轻易伤得了她。” 玄衣男子走进内堂,在主位坐下。 冷月不解,主上是早就料到她此次会失败? “主上,既然您早知冷月并非她的对手,为何要派冷月去?” 玄衣男子看向那院中的一处盆景,语气似有些漫不经心,“战天教那帮蠢货要送钱给我鬼门花,就是失败了,也还有一半的酬金,我们又为何不收?” 可鬼门当中,不乏比她冷月强的杀手……冷月眼神微黯,终归是主上不想杀她。 “下去吧。”玄衣男子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 冷月稍作迟疑,还是退了出去。 内院里的月季花正开得火红,在月光的映照下,那灿烂的姿态肆无忌惮,妖娆惹眼。 如此美好的一处景色,本应是让人感觉赏心悦目,但就在下一个瞬间,那月季花被突如其来的外力击碎,从花茎上打落,散了一地。 玄衣男子收回掌,经过那盆月季的时候,衣服下摆还沾染上了一两片碎花瓣。 “苏园,我一定会亲手摧毁你。”清冷的声音一如开始,却是更多了几分冷意。 那月季花的花茎还在轻轻摆动,仿佛是因为畏惧玄衣男子而颤抖着。 回到医馆门口的时候,苏园终于支撑不住,顺着门沿滑落到地上。她之前受的内伤还没好,刚刚又动用了内力,使得这内伤是又加重了。 唐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苏园捂着手臂上的伤口,脸色发白的样子。 “你怎么受伤了?”唐少扶她起来,皱着眉头问道。 苏园还没说话,就猛咳了几声,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把唐少吓了一跳! “你和人打架了?”唐少清楚她受内伤的情况,若不是和别人动武了,还不至于到这样严重。 苏园抹去嘴角的血迹,嘴角扯出一个笑,却让她脸色看起来更加惨白。 “不过遇到一个小鬼,不碍事。” 苏园没细说,唐少也不再问什么,赶紧将她扶进了房间,又拿了包扎伤口用的东西回来。 “把外衣脱了。”唐少看着苏园说道。 苏园一听愣了,唐少这算是调戏她吗? 不过转念一想,她这伤口伤的位置比较上,不把外衣脱了他确实无法包扎。何况扮男装惯了,事实上她对这些男女之分倒是看得挺淡的。没再多想,苏园腰带一拉,就把外衣脱了,剩下一件里衣。 换做是平常的情况下,任何一个男子看到苏园这样衣襟不整的模样,定会心猿意马一番。可此时唐少整副心思都放在了苏园的伤口上,丝毫没有受这春光的影响。 唐少看着她的伤口,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苏园的里衣整个袖子都被血染红了,伤口处的肉稍稍向外翻着,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小心翼翼为苏园清洗着伤口,不敢有一点分神。 苏园一抬头就看到唐少那副认真的模样,他那张美得不似真实的脸就在她的眼前,一双桃花眼仔细的盯着她手臂上的伤口。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苏园能感觉得到唐少的鼻息,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味,跟在竹屋那时的一样…… 她突然想起在竹屋的时候,当时唐少也是这样帮她包扎身上的伤口的吧…… 若以世俗眼光来看,他们早就有了肌肤之亲,换做是别的女子,估计早就闹着要他负责了,这可是关乎到一个女子的闺阁声誉。 苏园眼珠微微转动,脸上浮现一抹调皮的笑容,突然就起了一个坏念头。 她凑到唐少的耳边,故意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吐了口气,这才悠悠地说道:“唐少,我们可是真的有肌肤之亲了,这次我可清醒着呢,你赖不掉了吧?” 唐少听到这话,帮苏园清洗伤口的手一顿,一时没控制好力度,用力按在了苏园伤口上。 苏园“嘶”的一声,手也下意识的往后缩,却因为这一动作扯到了伤口,又是一声痛呼。 “我……我不是有意的!”唐少赶紧松开苏园的手,有些慌乱的看着她的伤口,但就是不肯看苏园的脸,更不敢看她现在衣衫不整的模样。 本来他并没有多想什么,当他以一个大夫的身份出现时,在他眼里就只有病人,而没有男女之分,可被苏园这么一闹,他却是突然乱了方寸。 第十三章 闹心一夜 苏园这次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本想着逗逗唐少,哪知道反而害得自己痛上加痛。 “我说你一大男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需要这么激动吗?”苏园对着伤口轻轻吹了一口气,试图让痛觉散去一些。小时候她受伤阿爹就是这样,吹一吹,感觉好像就真的没那么疼了…… 唐少一抬头就看到了她这一动作,突然就愣在了那里,她这孩子气的举动,看起来……怎么那么可爱? 他猛的转身背对着苏园,脸上有些烫烫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脸定是红得厉害。不知为何,看着苏园如此模样,刚刚他竟然感觉自己心跳快了许多! 唐少摸上自己心口的位置,那股莫名的悸动还未平复。他不由得在心里骂自己荒唐,且不说苏园来历不明,就说她那样对待自己,又是强迫又是抢夺的,他怎么会对她……难道就仅仅因为她长得比较好看? “肤浅!”唐少想着想着居然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苏园不解的看着背对着她的唐少:“你说什么?” “啊?没,没什么。”唐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想得太投入了,这都想的是什么啊?不由得又在心里默默的嫌弃了自己一番。 唐少用最快的速度帮苏园上药,包扎,期间双眼除了看着苏园的伤口和自己手上的东西之外,不曾看过苏园的脸一眼。 帮苏园处理好了伤口,唐少收拾好东西就准备离开,却在转身的时候就被苏园拉住了手。 “你那么急急忙忙的做什么?” 从苏园手心传递而来的温度让唐少一怔,下一个瞬间却好像手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猛地甩开苏园的手! 苏园毫无心理准备地被他这么一甩,身子往后仰,下意识的就用双手去撑着床板,却不想再一次牵动伤口,引得她又是一阵痛呼。 听到苏园的声音,唐少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有些过激了。他有些歉意的看了看苏园,又担心她的伤口,于是想着查看一下再走。 谁知他前脚刚伸出去,一个不注意,就踩到了地上不知道哪来的一颗圆圆的东西,脚下一滑,猛地朝床上扑去,而他扑去的方向正是苏园坐着的位置! 苏园也被这一突发情况给弄懵了,她眼睁睁的看着唐少向她扑来,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躲开。 于是就这样,苏园平生第一次,被人扑倒在床。当然,这也是唐少的第一次。 更让唐少顿时生出一种绝望感的是,在他扑向苏园的同时,他的手居然扯到了苏园的袖子!那薄薄的里衣被他这样一扯,就沿着肩膀滑落了下来。白嫩细致的肌肤,在粉色肚兜的映衬下还透着一点点粉红…… 如此引人遐想的画面,加上此刻身下的温香玉软,就是唐少再君子再圣人,也难以抵抗这诱惑……唐少感觉自己的心跳比起刚刚快得更厉害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心口处有一面鼓在咚咚咚的敲着,敲得他心烦意乱,躁动难安…… “唐少,痛……” 就在唐少的心跳快要失去控制的时候,苏园的痛呼让他回过神来。原来他无意中又压到了苏园的伤口,刚刚帮她包扎好的,现在那包扎的布条竟然又被鲜血染红了! 唐少慌乱的从苏园的身上起来,再将她扶起,顺便假装不经意地帮她把滑落的衣服拉起来。 “对不起,我……”唐少感觉自己快疯了,从刚刚苏园的那一句话引起他一系列的失控举动,这些都让他感觉既烦躁又有些……刺激? 苏园此时已经是痛得额头都冒出冷汗了,这伤口在短短的时间内就遭受这么多折腾,她都不禁要想,今日这真是霉星高照啊!出个门就遇到刺杀,本想着逗逗这唐少,谁知又是三番两次的害自己吃苦。她不闹了还不成吗! “快帮我重新包扎啊!”苏园没好气地蹙眉瞪了唐少一眼。 但是因为她失血过多,加上因为疼痛让她脸色愈加苍白,使得她这样的表情没了平日里那霸道强势的感觉,反而显出几分女子特有的娇弱,连声音都像是在撒娇一般。 唐少又一次被这样的苏园弄得慌了,帮她拆着布条的手都禁不住颤抖了一下。他快速地帮苏园重新上好药,再重新包扎,然后就头也不回的拿着东西冲出了房间,那速度就像是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着他一般。 苏园也没再去理会唐少的反常,这一番折腾之后,她只想好好睡一觉,没一会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唐少则没有苏园那样“豁达”的心胸,刚刚发生的一切,使得他到现在还未能平复心情。 他回到自己那间没有门没有窗的房间,坐在床上,学着医书里所说的,用深呼吸来尝试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可是这一闭上眼睛,他脑海里又呈现出刚刚的那一幕幕…… 她在他耳边微微吐着气,声音是少有的柔软……她的手握住他的,虽然没有普通少女该有的柔滑细腻,反而能感觉到她手心里的一些茧子,可是那种温暖的感觉却是乱了他的心…… 还有他倒在她身上的时候,身体触碰下的温度,仿佛要灼烧进他的血液,而这种感觉在看到她露出来的肌肤和那……肚兜之后,感觉就像是空气中烧了一把烈火! 他猛地睁开眼睛,突然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鼻子,然后一头扎进被子里。 唐少心想这呼吸法真是胡扯!这根本无法让他平复心情,反而使得他的心更乱了。他蒙在被子里,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快得仿佛下一秒心就会跳出来一般,还有那全身血液都要沸腾起来的感觉…… 这一天对于苏园来说是折磨,对于唐少来说何尝不是煎熬。唐少又一次觉得,在竹林的时候,真就不该救苏园,否则他也不用受这等煎熬…… 想来是他这二十年来从未试过这样,和一个妙龄少女同处一屋檐下,让他产生了一些反常的行为。 唐少想,只要过一段时日,他习惯与她相处之后,必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十四章 比武大会 十大高手最终对决的日子终于到来,苦苦等待多天的百姓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早早地奔往明月城城东的码头占一个好位置,比武的擂台就搭设在那里。直到巳时,比武大会开始之前,整个码头已是人头攒动,那未能来得早的人在后头使劲地蹦着双腿,看到的也仍是一个个后脑勺。就算如此,他们也都不愿离去。 同那些百姓一样,苏园早早地就来到了城东码头。唐少怕她惹事,担心她又跟别人动手,只好跟着她来。 苏园和唐少夹在人群当中,完全无法像其他人那样情绪高涨。 苏园是本就对这种所谓的比武无甚兴趣,这种比武大会,真正的高手根本不屑参与,不过是专门为他们那些名门世家开设的一场表演罢了。 就像这十大高手的最终对决,采用的是抽签的方式,先是两两对决,最后胜出的五人再进行一轮抽签,抽出一个直接进入下一轮的抽签,剩下的四人抽签进行两两对决。最后的三人,同样是抽签,抽出两人进行比试,而另一个幸运儿则直接等候最后的对决,与另一人争夺大会的第一名。 这样的比试流程根本就是漏洞百出,如果有人存心从中动手脚,这一个比试的结果完全可以是人为操控的。所以,苏园根本不指望能在这样的大会上看到什么像样的比试。 唐少则是厌恶这周遭各种充斥他鼻尖的气息,他很是不喜这种拥挤的场合,稍微转个身都能撞到人,还有那些一直装作不经意扫视着他的视线,让他不舒服。 唐少感觉浑身不自在的,总是忍不住动一动身子,终于惹来了苏园的不满。 “你怎么老是动来动去?身子痒啊?” 她本就被这人挤人的情况闹得心中不快,他还一直没个安静的,惹得她心烦。 唐少压低嗓音在苏园耳边说道:“你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啊?能不能快些办完?我想回去了。” 苏园挑眉看他,“你想上茅厕?” “不是……这里人太多,我……我不习惯。”说着又动了一下。 苏园环视了周围一圈,这才发现有许多人一直在看着唐少,有些人还刻意向着唐少贴近,这其中居然还不乏一些男子! 苏园上下打量了唐少几眼,戏谑地说道:“呀!想不到我们唐大夫不仅勾得那些女子没了魂,连男子也抵挡不了你的魅力啊!” 唐少被她说得脸上一红,那模样看在周围人的眼里,更是多了几分诱人,看向唐少的目光更加的肆无忌惮,看得苏园眼角直跳。 苏园将唐少拉到自己身后,对着周围那些人冷声说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许是被苏园的气势所震慑,那些人看唐少的目光才收敛了些,只是眼尾还时不时地瞟向唐少。 苏园没好气地瞪视着唐少,“你有点脾气好不好,别长着一张比女人还美的脸就连行事都如一般女子那样软弱,你这样迟早要被吃干抹净。” 唐少又一次脸红了起来,低声说道:“你说话能不能有点女孩子样,什么吃干抹净,真是……” 苏园一脚踩住他的,故作凶狠地说道:“真是怎样?我就是如此,不高兴你可以走啊,我又没让你非得陪着我。” 唐少脚下吃痛,也是来了气,“你还讲理不讲理了?我是担心你死在这儿,好心陪着你来,你倒还怪我多管闲事是吧?” 苏园看他发火的样子,却突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看,这样多有气势,多像个男人!以后就应该这样,该撒气的时候就得撒气,什么都憋在心里,那你这一辈子活下来得多不舒心啊。你也别老担心惹麻烦,这不有我在嘛,要是有人胆敢动你,我保准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说着还一副神气模样地摸了摸鼻子。 唐少被她的情绪带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双桃花眼因着他这一笑,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状……苏园愣了愣,心想,这男人真是……好看得不像话…… 不只是苏园为他这一笑所动,周围的人也同样为这一笑痴迷了,那些姑娘眼神迷蒙,仿佛都醉了酒一般,连有些个男子也一副沉醉的模样。 苏园最先回过神来,重重地咳了两声,许多人这才回过神来。 “笑成这样,勾引谁呢!”苏园有些不自在地看了唐少一眼,低声嘟囔着。 唐少听不清她说的什么,问道:“你说什么?” 这时擂台上刚好传来了阵阵鼓声,淹没了唐少的声音。 周围的百姓因着那擂鼓声都是激动不已,仿佛即将要上台比武的是他们自己,顿时传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吼叫声。战场上常以擂鼓来鼓舞士气,此法用在擂台上亦是同样的道理,用来营造气氛最是合适。 在擂鼓声中,一个穿黑色金边长袍的中年男人从擂台后方走出来。此人面容刚毅,步履沉稳,颇有大家之气。底下的江湖人士和周围的百姓一看到此中男子大多面露崇敬,可见他在江湖中的地位必然不低。 苏园认得此人,他便是落星阁的大长老洪德昱。三年前她与阿爹在彼岸山附近的村镇见过他一次,阿爹早年间曾和他交过手,故以对他印象尤其深刻。阿爹一直疑心三年前他到彼岸山附近究竟意欲何为,但是落星阁远在明月城,战天教的手无法伸得那么长,这件事也就搁置了下来。 台上的洪德昱对着擂台下的众人抱拳说道:“各位江湖好友,还有我们明月城的百姓们,今日各位赏脸前来参与比武大会,是落星阁之幸。 这半个月以来,各位英雄好汉奋力而战……” 苏园一听到这些冗长的开场白就忍不住走神,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就是这么装模作样,老爱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那擂台后方摆设了好些座位,而能够坐在那些位置上的,都是些江湖地位比较高的。 第十五章 最终对决 苏园看向那些位置上的人,铁手堂的堂主李和,凌云堂的堂主慕容肃,烈火堂的堂主徐达荣,落星阁的二长老文庭,三长老赵新,墨家家主墨临。还有一人她不认得的,不过她猜想,此人应该就是公孙家的家主,公孙祥。 公孙家在江湖中的位置还挺难说得清的,其家族中有多人在朝廷里任职,又不像其他门派世家那样会招收门下弟子,所以公孙家的江湖气息并不浓。 公孙家与江湖最大的联系,莫过于其家族中年轻一辈的有不少人是落星阁的弟子,其中最为人所熟悉的就是公孙祥的儿子公孙敏。 公孙敏是落星阁三长老赵新最得意的弟子,整个落星阁年轻一辈中,除了大长老洪德昱的弟子叶宗,就数公孙敏最为出色。但此次公孙敏并未参加比武大会,听闻他在比武大会前夕摔断了腿。 这样凑巧的事,还真是令人忍不住琢磨一番。苏园抱着双手,手指在手臂上来回地点着,想着这所有事情之间的关联。 落星阁想要的,必定和她一样,就是从墨炎的口中得到关于墨寒剑的消息。而墨家是冲着落星阁而来,只是现在还不清楚他们到底想从落星阁那里得到什么。那公孙家呢?公孙家在这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难道是……朝廷? 苏园皱眉沉思,这事情果然还是跟朝廷有关,朝廷也在找墨寒剑。阿爹要她毁墨寒剑,可是朝廷和落星阁却极力地想得到墨寒剑,这把剑到底关系着什么? 苏园突然还想到了一件事情,落星阁成立了几十年,可是这几十年来,从来没有人见过其阁主,听闻甚至连落星阁的弟子也大多不曾见过那位神秘的阁主,连其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难不成这阁主是朝廷的人? 不等苏园想出个所以然来,台上又一次传来了振奋人心的擂鼓声,第一场比试已经开始了。如苏园所想,这比武着实没什么看头,但底下的百姓看得很是激动,毕竟他们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近距离观看江湖中人的比武。 苏园没心情看那台上被她认为是花拳绣腿的比武,她眼睛到处看着在场的人,想着或许能看出些蛛丝马迹。而这一看果然被她看到一些什么。 苏园眼睛盯着那擂台边上一个并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洪德昱正和一个人在说着什么。 那个紫衣女子…… 苏园眼眸微微眯起,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唐少感受到身边的空气好似突然变冷了些,打了个冷颤,转头看了苏园一眼,又见她一副很是平常的模样。 唐少摸了摸手臂,大概是自己错觉了吧。 但事实上,方才苏园确实是动了气。 在战天教的麾下,有三大门——暗香门,离云门,暮寒门。 而那个身穿紫衣的女子,正是离云门门主身边的女人! 苏园之所以对此人印象深刻,是因为此人当初会入战天教,正是因为苏园。 三年前,她有一次在彼岸山的山脚下遇到了这个紫衣女子,当时这女子正被教中两个男子调戏,甚至就要被占了身子,她便将此女子救下,还把那两个试图对她不轨的男子废了武功,赶出战天教。 而这个女子感激她的恩情,竟是要以身相许,她本就是一个女子,如何能接受她的以身相许?可她又誓死坚持,她无法之下只好将她带回教中,暂时安置。后来渐渐地也就忘了这回事,直到有一天,离云门的门主前来向她讨要了这女子,从此她就一直跟在离云门门主身边。 没想到此人竟然是落星阁安插在战天教的眼线,落星阁的手伸得可真长啊。回想起三年前和阿爹在彼岸山附近见到洪德昱,难不成洪德昱当时便是为了安排此女子混入战天教? 那么此次战天教的变动,难不成也和落星阁有关?这一次她遭受迫害的事情,离云门的门主正是主谋…… 想到自己落得如此田地和落星阁有关,和那紫衣女子有关,她就恨不得杀了她! 苏园紧紧握了握拳头,硬是忍下心中那口气。不着急,这笔账她总是要和他们慢慢算的。至于这个紫衣女子,她猜想她既然能够出现在明月城,还如此明目张胆地与落星阁的大长老走在一起,那么她就必定是没想过要回战天教了。也就是说,洪德昱让她做的事情,她已经完成了? 苏园琢磨着,等会她该好好和紫衣女子叙叙旧才是。 比试一轮一轮过去,很快便到最后一轮抽签。最后一轮只剩下三人,颜家三少颜明宇,万英山庄少庄主单华,还有一人就是落星阁大长老的弟子叶宗。此三人是十大高手中最年轻的三个,却是过关斩将一路冲到了最后,这其中要说有没有猫腻,还实在不好说。 抽签的时候,叶宗抽到了免战签,而颜明宇则和单华进行对决。这两人本是兄弟,可在进行比试的时候却毫不手软,两人打了许久才分出个胜负,终是单华要略胜一筹。 苏园本无心看这些无趣的比武,但最后叶宗和单华之间的比试,终于让她正眼看了起来。 台上的两个男子,单华严肃镇定,叶宗则是冷静沉着。这两人在前面的比武中确实表现不俗,单华甚至是以一路以全胜的战绩进入到十大高手的行列当中。 但更让苏园看重的是叶宗,此人虽头上顶着落星阁首席弟子的光环,在进行比武的时候,不管是开始还是结束,他始终都是以最认真严谨的态度面对。不骄不躁,淡定从容,此人若是为敌,日后定是个可怕的对手。 台上两人抱拳对着对方作了一揖,比试就要开始,擂台下的百姓感觉呼吸都紧张了起来,有些人还摩拳擦掌的,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即将上演一场精彩绝伦的比武时,台上却传来了单华的声音:“这场比试,我认输。” 第十六章 妖言惑众 场下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一会,人群里就爆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这算什么?我们是要看最终对决的!这是在耍我们吗?” 一个人出声了,接连着就不断有人响应,“就是啊!我们要看最终对决!快打啊!” “快打!” 不少人面露怒色,大声地表示着不满,人群里一阵骚动。 唐少看着周围情绪激动的人们,下意识地将双手搭在苏园的肩膀上,若是等会场面混乱起来,他能够第一时间护着她。不过唐少心里倒没有想别的,只是苏园受伤的地方还没好,要是再和别人有个拉扯,他这两天辛苦照料的心血可就要白费了。 苏园没有注意唐少的动作,她此时一心一意地留意着擂台上的动静,就等着赶紧有人出来说一声这大会结束,接下来进行颁奖什么的。 她心里是有些忐忑的,墨炎到底会不会出现? 过了许久,台上才终于有人出来处理这尴尬的场面。 落星阁的三长老赵新面容祥和地对着底下即将暴动的百姓说道:“各位稍安勿躁,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一方认输,这比试就已经是结束了……” 话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那怎么成?我们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看这最后的对决吗?你们说结束就结束?我们是怎么都不会答应的!” “对!快开始吧!” “是啊,快打啊!都站着干什么?” “打啊!” 一时这场面有些混乱起来,但是赵新却始终没有焦急的模样,他依旧温和地笑了笑道:“各位,我们此次大会除了比武,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夺得第一名的人,将会得到墨炎大师亲手铸造的一把剑。各位难道不想,亲眼一睹墨炎大师打造的剑吗?” 赵新此言一出,许多人果然就冷静了下来。墨炎大师亲手铸造的剑啊,那该是怎样的神兵利器? 墨炎在这些普通百姓的心目中早已被神化,就像五十年前那一位被称作鬼匠的墨涛,他们神秘而又强大,是这些百姓心目中难以企及的存在。而今,他们就要亲眼看到墨炎大师的作品,让他们如何不心动? 场面也只是安静了一小会就又一次吵闹起来,这一次不再是愤怒,而是兴奋。 不知是谁突然撞了唐少一下,使得他整个身子往旁边一歪,搭着苏园肩膀的手就顺势松开了。唐少皱了皱眉,心想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不过是一把剑而已,有什么好激动的? 这样想着又回头找苏园的身影,可这一看却发现苏园不见了! “怎么一转眼就没影了?”唐少一边拨开周围的人群,一边找着苏园。 苏园在刚刚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的时候就钻着人群间的缝隙溜到了擂台边上。若是等会墨炎出现,她就上去抓人! 方才她已经看过了,这整个擂台周边都围着落星阁的人,想必他们也是同样的想法,墨炎一出现就将他控制住。而她只有一人,若是她自己走的话,她还是有把握能完好地逃走,可带上墨炎就不一定了。所以她必须找一个最适合逃跑的地方,而她此时站的位置,正是这擂台周边防范最薄弱之处…… 原本一切已成定局,就等着墨炎是否出现,亲手将他所铸之剑交到叶宗手中。这时,人群中却突然传出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来:“哦,都忘了还有墨炎大师的宝剑这一茬,也难怪万英山庄在最后关头不敢与之相争,估计怕是怕重演五十年前两派相争墨寒剑的局面吧!” 经那人这么一提醒,周围的百姓都幡然大悟的模样,而看向擂台上还未下去的叶宗和单华两人,神情已然有了变化。 叶宗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而单华则叹息了一声,看上去有些无奈。这让底下的百姓对方才那人的话更多信了几分,纷纷开始数落落星阁以势压人,连叶宗这个原本让他们感到骄傲的首席弟子也连带地受到质疑。 “大长老,这场面可不好收拾啊。”公孙祥捋了一下自己的胡子,嘴边始终挂着温润的笑容。 洪德昱平静如常地坐在位置上,双手一直拢在袖子中。这样的情况他还真是没有料想过,墨家,这是打算将五十年前的事情翻出来呢……哼,是想报仇吗?洪德昱心中冷笑,他可没空闲陪他们在此处玩这些小把戏。 和洪德昱的镇定不同,二长老文庭脾气暴躁,看到这样的场面顿时就来了气,站起来指着墨兴就大声骂道:“好你个墨老贼!竟然敢和落星阁玩这种把戏?” 墨兴那张严肃刻板的脸微微一沉,“二长老,说话可得注意场合。” “注意场合?老子管你什么场合!快让墨炎出来,将那宝剑交予叶宗,否则老子跟你们没完!” 那边洪德昱听到文庭所说,眉毛微耸,却是并不阻止,连本来还在擂台上安抚群众情绪的赵新也站到了一旁观望起来。 底下的百姓听到文庭这样说,已经完全相信了方才那人所说的话,这落星阁竟真是要仗势欺人! “落星阁欺人太甚!” “是啊!墨家主,您可千万不能将墨炎大师的作品给他们啊!” “我们要看一场公平的比武!” “对!公平的比武!” 这时,那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又一次传入众人耳中:“墨家主还是乖乖交出宝剑吧,免得落得跟五十年前一样,被人暗杀惨死啊!” 这次洪德昱再也坐不住了,他对身后的铁手堂堂主李和使了个眼色。 李和点头示意,站起来猛地冲向方才说话那人的方向,掌上聚集内力,一边厉声喝道:“是谁人在这里妖言惑众?落星阁乃江湖领袖,岂会做出你所说的那样卑鄙无耻的事来?我看是你这妖人意图让这些百姓对落星阁产生误解!” 见到李和来势冲冲,百姓们都四处逃窜,尖叫着推攮着。 “打人啦!落星阁打人啦!”那不阴不阳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李和站在人群中四处张望,却怎么都无法确定那人到底在哪个方位。 第十七章 芊芊深情 也不知道寻了多久,李和感觉自己被耍的团团转,还是无法找得到那人的方位。 洪德昱眼眸微沉,看了墨兴一眼,这老家伙手下何时有了这样善于隐匿踪迹的高手?还是说,是万英山庄或者颜家的人? “李和。”洪德昱对着下方李和的方向喊了一声。 李和有些狼狈地回到擂台后方的位置坐下,一脸颓丧,方才面子还真是丢大了。 “各位。”洪德昱走前几步,对着台下的人抱拳道:“方才的情形大家也看到了,是有人故意要挑拨落星阁和墨家的关系。” 他说完这话,底下的百姓开始议论纷纷,意见不一,有些人还是愿意相信落星阁,可有些人已经对此心存疑虑,毕竟五十年前的事情是确有其事。 隐藏在人群中的墨轩勾唇一笑,洪德昱这老狐狸,果然有手段,轻易地就将这问题化小了。 “至于墨炎大师的作品……”洪德昱看向叶宗,“宗儿,你可愿意放弃一把好剑?” 叶宗抱拳作揖,“回师父的话,虽然宗儿对墨炎大师的作品倾心已久,但是宗儿自知不配得到此剑,况且宗儿还年轻,日后有的是机会得到好的武器。此次,宗儿愿意放弃。” 洪德昱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底下的百姓,“如此,各位可还满意?” 这下底下的百姓又炸开了锅,落星阁居然不要墨炎大师亲手铸造的剑,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就如落星阁所言,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 “我看洪大长老说得不错,定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不然刚刚那人怎么不敢现身?” “是啊,那人定是怕自己的妖言被拆穿,都躲着不敢出来。” “那妖人定是怕了落星阁!” “哎呀,我们差点就上了妖人的当了!” 墨轩听到那些百姓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左一句妖人右一句妖人,他墨轩哪儿长得像妖人了? 苏园看到此,已是确定墨炎不会出现。墨家主导的这一出戏码,就是想把五十年前的事情重新翻出来,而且,刚刚那躲在人群中的人说到,五十年前落星阁暗杀了墨家的家主?可她记得阿爹提起过,五十年前的墨家家主墨忠是得病身亡的。 说起来,当年墨家并没有归顺于落星阁,反而是战天教一派的,只是自从墨忠死后就转而投靠了落星阁。这难道不是所谓的弃暗投明,而是另有隐情? 苏园原本想看看墨家还会做什么,却突然看到原本一直待在洪德昱身旁的紫衣女子突然从人群中走了出去,竟是要离开。苏园不做犹豫,立刻追了上去,钻出人群后还不忘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将脸蒙上。 尾随紫衣女子进入了一条小巷,苏园并没有刻意隐藏,对方也知道她一直跟在后面。 紫衣女子转身看向苏园,“为何跟踪我?” 苏园却不和她多说,拿着匕首,直取紫衣女子要害。紫衣女子险险避开,和苏园动起手来,但只是三招,她就被苏园制住。 紫衣女子没想到对方武功竟如此之高,有些慌乱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行刺于我?” 苏园手中的匕首横在紫衣女子的喉间,目光冷然地看着她,“好久不见啊,芊芊。” 紫衣女子听到苏园的声音,眼睛瞬间睁大,似有些惊恐,又有些惊喜。 “教……教主?” 苏园冷哼一声道:“你倒是对本教主的声音记得很清楚啊。” 芊芊颤抖着抬起自己的手,就要抚上苏园蒙着布的脸,但是看到苏园那冷漠的眼神,她又黯然地放下自己的手。 “芊芊没想到,还能再见教主一面。” 苏园手中的匕首又逼近芊芊几分,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本教主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芊芊身子一颤,“芊芊,也是迫不得已。” “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是洪德昱安排你接近我?” 芊芊沉默了一会,才终于惨然一笑道:“教主你可知,若是当初你没有将我许给血豹,我是怎么都不会背叛教主的。” 血豹,就是离云门的门主。 苏园皱了皱眉,“你和他不是两情相悦吗?” “两情相悦?”芊芊哈哈大笑了起来,带有几分癫狂,“那一天他趁着教主不在,偷偷潜入我房中,将我玷污。我本以为教主会为我讨回个公道,谁知最后得到的是你将我许给血豹!” 苏园愕然,怎么这跟她所知的情况不同,血豹明明说了,是芊芊自愿的,她对这些一向不甚了解,以为他们既然两情相悦,那她便成人之美…… “教主又知不知道,这三年来,芊芊多想回到教主身边?即使无名无分,只要能待在教主身边,芊芊就很满足了……” “你……”苏园没想到,她对自己竟然有如此执念,那如若她知道,她本就是女子…… 芊芊摇头自嘲地笑着,“教主不必多说,芊芊自知罪不可恕,从没有想过要得到原谅,更没想过会得到教主垂怜……” 苏园和芊芊就这样僵持着,苏园并没有因为芊芊的话而放松对她的钳制,芊芊也没想过要逃脱。 “如果你希望我原谅你,那就告诉我,你潜入战天教,究竟为何?”苏园看着芊芊说道。 芊芊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似乎没有了焦距。 “教主,芊芊本是落星阁大长老的人,他派我潜伏在教中,是为了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令……” 芊芊一个字还未说完,却突然双眼圆睁,嘴唇发紫,嘴角流出黑血,整个人直直地倒在苏园身上! “芊芊!”苏园大惊,将芊芊扶起来,发现她已经断气。 芊芊的后背插着一支飞镖,苏园将飞镖拔出来,上面沾染的血迹同样发黑,竟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苏园抬头看向小巷尽头,洪德昱! “果然如老夫所料,你潜进了明月城。”洪德昱向着苏园走来,步履沉稳,语气中带有几分轻蔑。 第十八章 拼死相搏 苏园将芊芊放至地上,警惕地看着洪德昱。 他的武功内力和阿爹不相上下,虽然她得到了阿爹所有的内力,但是她的武功定与他有一定差距。况且她受了内伤,和他硬拼,也许能赢,但估计她也活不了了。 “大长老不去应对墨家,来这里和小辈会面,真是折煞小辈了。”苏园压着嗓音说道。 洪德昱此人非常精明,还是做些伪装的好。 洪德昱又走近几步,听苏园说起墨家,又是轻蔑地一笑,“你以为,在落星阁的地方,他们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至少他们让那些人对落星阁的信任降低了不是吗?还有五十年前的事……”苏园掩在布底下的脸咧嘴一笑,“我可是很感兴趣呢。” 洪德昱双手背在身后,一双偶有精光闪过的眼睛直视着苏园,“老夫可是知道一件会让你更感兴趣的事,你可想听听?” “哦……我明白了,大长老是想和晚辈谈条件吧。就是不知,晚辈身上有什么东西能让大长老动心了。”苏园抱着双手,轻笑了一声。 洪德昱食指抹了抹自己的胡子,眯着双眼道:“苏教主何必装糊涂?老夫想要的,莫过于那冰铁令。” 果然是冰铁令,这老家伙让芊芊引她出来,就是为了从她身上得到冰铁令。想必芊芊潜伏在战天教三年,也是为了冰铁令,只是一直未能得手,才有了后来“取而代之”那一戏码,迫使她离开战天教,如此洪德昱才有机会从她身上取得冰铁令。 而那么恰巧的,墨家又放出了关于墨炎大师的消息,正合了他的意,诱使她来了明月城。 这老狐狸是算准了她会来,专门在这里等着她呢,她还自作聪明地一头扎进了陷阱里。 苏园眼眸转冷,心中已是做了和洪德昱拼死一战的打算。她不可能将冰铁令交出去,而他也不可能罢手。 “冰铁令乃是我父亲遗物,只怕,晚辈不能达成大长老的心愿了。” 洪德昱听到苏园的话,脸色一沉,“既然你不肯成全老夫,那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他脸上一片狠厉之色,眼中仿若有火,掌心带风,猛地朝苏园袭去。 苏园不躲不避,迎掌而上,两人掌心相接,两股内力相互冲撞,周身形成一个小风旋,衣袍被风鼓起来,尘土飞扬,枯叶飘飞。 如此大的动静,早已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特别是那些前来参与比武大会的江湖人士,纷纷往这边赶。 洪德昱在与苏园对掌那一瞬间就已察觉到,苏园的内力竟如此之高,甚至隐约有压过他的趋势!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深厚的内力,若是让她成长起来…… 洪德昱心中一沉,空出来的那只手往下一探,一把匕首沿着他的衣袖滑落至手中。 将匕首反手握住,洪德昱将匕首就往苏园心口扎去! 利器刺进肉中,发出一点闷声,好像,还有笑声,冷笑声! 洪德昱此时双眼睁得铜铃一般大,心中充斥着不甘,眼里带着恨意,恨不得吃苏园的肉,喝苏园的血! 苏园嘴里的鲜血不断地流出来,蒙着脸的布除了血红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虽然她避开了心口的位置,但是洪德昱依然刺中了她,应该说,苏园让他刺中了自己,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反击。 “大长老,我可是魔教中人,耍卑鄙,玩无耻,我熟。”苏园将插在洪德昱背后的匕首猛地拔出来,顿时血流如注。 洪德昱背着地直直地倒在地上,直至昏死过去之前,他的眼中都带着极致的怨恨。 苏园没有杀他,而是废了他的内力。此法是阿爹教她的,阿爹曾经嘱咐过她,不可轻易用此法去废除他人内力。她也曾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用到此法,毕竟将一个习武之人的内力废除,是比取其性命更加狠毒。 但是洪德昱此人杀不得,也留不得。 五十年过去了,战天教那些元老级的人都已经离世或退隐,如今教中的人都没有参与过五十年前的事情,落星阁也是同样的。但是洪德昱不一样,他的爷爷,正是落星阁的第一任大长老,虽然当年洪德昱仅有六七岁,但他毕竟亲身经历过那些事。所以,杀了他,也许很多线索就断了。 而洪德昱此人奸诈狡猾,又一心想夺得冰铁令,留着他只怕自己日后会麻烦不断。 如此,她只好废了他的内力,暂且留着他的性命。 苏园手握着扎在她心口附近的匕首,狠了狠心,将匕首猛地拔出来! “唔……”苏园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额上冷汗不停地滚落。 伤口处的鲜血流个不停,滴落在地上仿若一朵朵血梅,看上去是那样的娇艳。苏园靠着墙壁跌坐在地上,捂着伤口不停地喘息,那种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感觉如此强烈。 她将蒙在脸上的布扯下,呼吸却没有因此而顺畅一些。本来就受了那么重的内伤,又动用了全身内力和洪德昱对上那一掌,她这已经是不要命的行为。而洪德昱还给她补了一刀…… 苏园突然咧嘴一笑,她哪里还需要考虑洪德昱能不能杀的问题,她自己都要死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唐少在人群中怎么也找不到苏园,而方才一听到不远处那不寻常的响动,他就立即往那个方向去。 该不会是苏园和人动手了吧? 而看到苏园和洪德昱所在的那条巷子里的情形后,证实了他的想法。 唐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苏园,在经过洪德昱的时候震惊地看了苏园一眼。她居然和落星阁的大长老动手了?她……她死了吗? 唐少蹲到苏园的身边,迟疑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很微弱,但还有! “阿苏!”唐少扶着她的肩膀唤道。 苏园感觉到身边有人,艰难地抬起头来,好一会才看清唐少的脸。她努力地对着唐少露出一个笑容。 唐少已经听到有人往这边来了,也顾不得那么多,将她横抱起来,从巷子的另一头离开。 第十九章 治伤奇药 苏园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她梦见了阿爹。 阿爹其实长得和自己没有一点相像,她总是想,自己一定是长得像娘亲。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娘亲。 每一次问起娘亲的事情,阿爹就总是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她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而阿爹也从来不说。 战天教中有些和她一样,从小就在教中长大的孩子,吴悠就是其中一个。 吴悠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在战天教里,她就像小公主一样被所有人疼宠着,在苏园的印象中,她总是跟在她的后头,左一句远哥哥右一句远哥哥地叫着。但让苏园印象更加深刻的,是吴悠的爹娘对她的疼爱。 她记得小的时候,她和吴悠到山顶上去看星星,谁知那一夜下了大雨,别说看到星星了,整个山顶看不到一点亮光。她们俩在山顶上过了一夜,也让阿爹和吴悠的爹娘急了一夜。 她和吴悠都受了风寒。 吴悠的娘亲为她们俩熬了药,还记得当时吴悠闹着不肯吃药,而她也嫌那药汁苦,总是喝一口吐两口。阿爹对她横眉竖眼的,威胁她若是不肯喝药就罚她三天不吃饭。小时候总是好骗,又看到阿爹那样严厉的神情,她硬着头皮将药喝了下去。 可吴悠就不同,吴悠的娘亲耐心地哄着她,吴悠的爹还找来了一包桂花糖,吴悠这才就着那甜甜的桂花糖,让她娘亲喂着她将药喝了下去。 她知道阿爹也是疼她的,只是为了让她早日成才,故以对她特别严厉。只是,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有爹娘那样疼着宠着,她心里总归是羡慕的。 从那之后,她喝药不再需要阿爹在旁边威胁,不需要闹别扭,她就能眉头也不皱一下,一碗苦药灌到底。她有时候想,那些苦,总算是让她学会了点东西…… 只是…… 是她在做梦吗?她怎么感觉吴悠的娘亲为她熬的那碗药变了味?药汁很浓稠,进入口中有种奇怪的滑腻感,还有一种熟悉的腥味…… 原本一直昏迷着的苏园突然睁开双眼,皱了皱眉,一口药还没吞下去就尽数吐了出来。 “你……”唐少看见她突然醒过来,有些诧异,又看到她把药吐到了地上,脸色一变。 “你给我喝的什么?”苏园费力地抓住他的衣领,脸色苍白,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刺激。 那股腥味,分明是血腥味!他用了另一种药把血的味道很好的掩盖了,但是一进入口中,味觉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是血的味道!她从小在战天教长大,多少次跟着阿爹出生入死,怎么会不知道人血的味道是怎样的? 唐少吓了一跳,手中的汤匙差点摔到地上。 苏园低头就看到了唐少用纱布缠着的手腕,上面已有一半被血染红了。 “这是怎么回事?”苏园喘着气,刚刚的动作几乎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我……” “你用你的血给我做药?”苏园不是没有听说过用人血来做药的,但是通常只是作为药引,只需一点点,可是看唐少的脸色,他定是放了不少血,这么一大碗药,至少有一半是他的血! 唐少扶住苏园的肩膀,深深地看进她的双眼,“阿苏,你听我说,你快死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唐少的语气是平静的,可是苏园却能感觉得到,他的内心和她一样不平静,这大概是来自于大夫的慈悲吧。 她快死了……苏园看了看自己的的伤口,刀口很深,又是心脏附近,一时半会根本止不住血。更糟糕的是,她的内伤发作,身体里内力紊乱,窜得她内脏都疼得厉害,而此时更是出气多进气少,她是真的快死了。 “我的血,有治伤的奇效。”唐少说。 苏园抬头看着他,她听不懂,人血,哪里有什么疗伤奇效? 唐少突然抓紧她的肩膀,那力道大得她直皱眉,可唐少却没有因此放开她。 “阿苏,你现在需要做一个选择,我的血虽然有治伤的奇效,但是相对的,你必须付出代价,代价就是你有可能这一生都无法再使用内力。” “什么?”苏园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受了太重的伤,导致自己耳朵也出了问题。 唐少继续说道:“可是如果你不喝下这碗药,你就会死,马上就会死……” 苏园看着他,张了张嘴,唐少……变得好奇怪…… “你的眼睛……”苏园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就在刚刚,他的右眼似乎变成了红色!可是她再一看,又恢复了原来的黑色……难道是她失血过多,导致头昏眼花了? 唐少慌忙地别过头去,好一会才又转过头来看着她。 “阿苏,你没时间犹豫了。” “可是……如果没有了内力……”苏园仍然犹豫不决,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不能就这样死去,而如果没有了内力,她又能做什么? 唐少见苏园沉默,突然对着她大吼:“没时间了!你只能赌一把!也许你的体质比较奇特,并不会像……”唐少突然顿住,低头深深地呼吸几下,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就在刚刚唐少对着她大吼时,苏园竟然感觉到了害怕……就好像在唐少的身体里有一只野兽要破体而出的感觉! 唐少抬头看着她,眼里带着哀求,刚刚给苏园的那种压迫感仿佛只是错觉,“阿苏……算我求你,看在我为你放了一大碗血的份上,别死了。” 一定是错觉吧,唐少连武功都不会,怎么可能会让她感到害怕?不过她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了,胸口的疼痛还有呼吸的困难让她回过神来。 苏园看了看床边放着的那碗药,赌吗?呵呵,她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苏园拿起那碗药,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唐少连忙扶住她的手,才让药不至于洒出来。 “唐大夫,我可是除了打架找麻烦,什么都不会,要是我真的再也不能使用内力,你可得养我一辈子。” 第二十章 鬼手 苏园就着唐少的手慢慢喝着药,浓重的血腥味在她舌尖化开,直入喉咙,让她几次都差点又将药吐出来。 一碗药见底,唐少给她递上一杯水,让她冲淡一下嘴巴里的血腥味。苏园连着喝了好几杯才勉强压制了想吐的感觉,喝这样的东西真是比喝最苦的药还难受,那种恶心的感觉迟迟难以消退。 唐少扶着苏园躺下,给她盖上一张薄被,又为她把了一下脉。 不知道是不是那碗药的缘故,苏园现在只觉得整个人酥酥软软的,舒服得就想睡觉,身上的伤也不似刚刚那样难受,呼吸不畅的感觉也好了很多,难道他的血真的有这么灵的效用? 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是让她碰上宝贝了……她要把他留在身边,以后若是受了伤,直接放他点血来喝,比什么灵药都管用! 不过她得想办法去去这血腥味,这血生喝下去口味实在是有些重……还有内力…… 苏园一边想着一边昏昏欲睡,不一会已经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唐少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不怀好意的算计上了。 待苏园睡着了,唐少才细细地打量苏园。 白皙细腻的皮肤,精致如画的五官,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在他的眼里,即使是那块碍眼的“疤”,也影响不了她的美。 她的眉不像一般女子那样因为修过而显得细致柔和,而是给人一种自然秀雅又隐含英气的感觉。 唐少凝视着苏园紧闭着的双眼,她的这双眼睛,是他所见过的,最灵动的眼睛,像会说话一样,让她的美添了一分生动,可她现在这样闭着眼睛沉睡,就仿佛她只是一个画中人一般…… 唐少的手在空气中轻轻划过苏园的眼,想象着自己是轻轻抚过她的眼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和落星阁的大长老动手?把自己弄成这模样……”唐少在心里轻轻地问着。 苏园的来历他一直有怀疑,只是他们也才相处几天,他如何能够猜到些什么?而今天那情形…… 落星阁是江湖正派公认的首领,大长老洪德昱更是除了那位神秘阁主之外,多年统领着落星阁,在江湖中的地位无可取代,苏园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有过节,以至于弄成那样两败俱伤的局面?难道苏园是反派的人? 唐少自嘲地轻笑,其实他有什么资格过问这一些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不也一样有着自己的秘密。 罢了,这些他还是不要探究太多的好。不管苏园是何身份,她迟早总是要离开的,离开了,就再也和他没有关联了。 唐少拿起药碗,就要离开房间。可他刚站起来,一块看上去像是铁质的圆形牌子就从苏园的腰间滑落,刚好落在了他鞋面上,发出一点闷响。 他弯腰捡起牌子。这牌子入手冰凉沁心,甚至感觉手里有融化出来的水一般,但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这不是铁,唐少想,这种感觉的材质更像是传说中的,埋于南边海域深海处的千年冰铁。 唐少仔细看着牌子上的花纹,上面是雄鹰展翅的图腾,这图腾极为精致,浑然天成。雄鹰的眼珠子处镶嵌了菱形的蓝色宝石,在光线的照映下反射出摄人的光芒,唐少居然有一种,这雄鹰正在窥视他的感觉,让他没来由的有些心慌…… 他连忙把牌子翻转过来,却看到反面有战天两个字。 “战天……战天?”唐少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后,突然惊讶地回头看向此时正静静躺在那里的苏园。 战天,在这世间,只有一个地方与这战天二字有关,魔教,战天教!也只有魔教才敢用战天二字,与天相战,这是何等猖狂! 他怎么也没想到,苏园居然跟魔教有关…… 那一日比武大会的最后,是在混乱中结束的。唐少带着苏园离开那条巷子之后,紧接而来的人就发现了昏过去的洪德昱和死去的芊芊。 落星阁的大长老被废除了内力,昏迷不醒,这个消息惊动了整个明月城,而后仅仅一天就传遍了整个江湖。消息一出,落星阁在江湖中的地位瞬间一落千丈。 原来的落星阁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就犹如神的存在,神圣而强大,而洪德昱则代表着落星阁的最强实力,如今他们知道,原来神也不是无敌的,神也会有陨落的一天。从此,明月城的格局开始在无形中变化,由原来的二强联手,一方孤立,渐渐变为两家相争,一阁退守,不过这是后话了。 在那一天之后,落星阁发布江湖通缉令,以一次能够动用落星阁三成力量为报酬,捉拿那日打伤洪德昱的人。这样的悬赏的确诱人,但是却没有人敢接。且不说根本没有人知道那个人是谁,就说对方是连落星阁大长老都无法拿下的人,换做其他人,有几分活命的机会都难说,更别说要捉拿那人。 直到通缉令发布的第三天,才有人到影楼接下了这道通缉令,留名鬼手,却是无人知晓的一号人物。影楼,是一个分布在江湖各地的庞大组织,专门做消息的买卖,除此之外,所有的江湖通缉令都是由影楼代为发布。 鬼手接下通缉令后,各方都开始对此人进行调查,却完全没有人得到一点线索。 墨家。 “鬼手?倒是个新鲜名字。”墨兴听到属下的报告,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道。 前来报告的人有些惋惜地说道:“可惜他出现在影楼时戴着斗笠,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看到,他的左手戴着很奇怪的银白色铠甲手套。” “银白色铠甲手套?”墨兴思索着,看向一旁的墨轩,“轩儿,你可记得江湖上有谁用这银白色铠甲的手套?” 墨轩沉吟许久才摇头说道:“不曾,这个鬼手还真像是凭空出现的一号人物。不过,他敢接下这道通缉令,或许他真的知道是谁伤了洪德昱。” 墨兴点头道:“没想到,这次还能有这样的意外收获。落星阁少了洪德昱这只老狐狸,那我们日后的计划就可以加快脚步了。” 第二十一章 内力被封 墨家在比武大会上这一闹,已经引起了各方的注意,那把已经尘封了五十年的宝剑,再一次在江湖上引起了热议。五十年前落星阁对墨寒剑的执着,战天教与其之间的矛盾……许多人已经意识到,这其中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被人们所忽略,或许,墨寒剑不仅仅只是一把宝剑? 自此,江湖上再一次刮起了寻找墨寒剑的狂潮,甚至有人散布出消息,墨寒剑的真正价值,是在于剑身内的一张藏宝图…… 四方动,风雨来。江湖几十年的平静,又一次即将彻底打破…… 苏园醒来的时候,她已经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睁开眼看到的是既陌生又熟悉的环境。这是唐少原本的房间,后来被她占用了。 “我活过来了?”苏园喃喃自问,好像还有些不相信。 她撑着坐起来,也许是躺了太长时间的缘故,身上有些酸痛,但是却没有了受伤那会的不适,感觉……全身都是力量! “哈哈!”苏园赤着脚跳到地上,使劲地蹦了几下,又扯开衣服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伤口。 这一看,苏园却怔住了,伤口不见了!胸前一片白嫩,哪里看得到一点受伤的痕迹? “好……好神奇!”苏园吃惊地来回抚摸着原本应该有一道深深的伤口的位置,感觉到指尖的触觉,又惊讶地看向自己的掌心…… 她多年来使刀用枪,手上早已长满了茧子,这一双手根本不像一般女子那样柔滑。可此时她看到的是,自己白嫩柔滑的掌心,哪里还有一点茧子,这简直就跟初生婴儿的手一般! “唐少的血怎么还有这,这么变态的作用?还……返老还童?”苏园将自己的手使劲地在衣服上擦了又擦。 她是粗糙习惯了,突然让她变得像别的女子那样细腻,她总是觉得别扭。 唐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衣衫不整,站在那里在衣服上擦着手的滑稽模样。他赶紧地转过身去,一张白皙的脸瞬间红了个透。 “阿苏!你一个女孩子,怎的这么不注意形象?快把衣服穿好!” 苏园听到唐少的声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胸口大开,露出一大片春光,鞋袜也没穿,脚趾都被冻得有些发红。 她这才有些脸红起来,连忙将衣服穿好,又赶紧地爬回床上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包起来。 “你进来不也没敲门?”苏园有些没底气地说着。 唐少一直背对着她,也不转身,好一会才问道:“你……还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或者……是哪里不对劲的?” 苏园心想,奇怪了,听唐少的语气,她好像应该要有哪里不舒服才是对的?苏园拍拍这里,拍拍那里,又感受了一下身上有没有哪里有痛感的,但是结果还是如方才那样,没有一点问题,连内伤都好了,她此时的状态比之前还要好。 苏园皱了皱眉,该不会是…… 她盘起双腿,开始运气,丹田处的内力竟比她之前还要深厚许多!苏园内心无比的欣喜,唐少的血真是宝贝!只是……为什么那内力无法运行到经脉? 苏园尝试了好几次,可是都没有作用,更别说将内力使出体内……她的内力全部被封在丹田处! 苏园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跳下来,运气打出一掌,没有一点内力,又对着桌子打了一掌,还是没用! “这……不可能!”难道唐少所说的,无法使用内力是这个意思?她的内力被封了! 唐少听到声响,回过身来看着她,脸上表情有些歉疚。 苏园冲到他面前,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抬头看着他,“怎么会这样?” 唐少看着她慌乱的模样,抓住她的手,“我已经告诉过你,你要活命,就有可能会使用不了内力。阿苏,至少你还活着。” 苏园将手从他的手心中抽出来,无力地垂在身子两侧,“所以……我是赌输了?我并没有你所说的,那种特殊体质……” “阿苏……” “唐少。”苏园打断他的话,“让我静一静吧,我需要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她坐回床上,低垂着头。 唐少不再说话,安静地退了出去,留下苏园一个人。 苏园坐在床边,久久没有动作。 接下来,她该如何做? “阿爹……我该怎么办?” 茴香楼是明月城最具盛名的酒楼之一,这里有一种独一无二的佳酿,称作美人醉。美人醉一杯,一杯醉美人,多少人来这茴香楼就是为了能够尝一尝这美人醉。但是茴香楼每日只售出十坛美人醉,若是要喝,不仅银两要足,还得提前预定才有。 可这一天,却有一个人来到了茴香楼闹事,硬是要喝那美人醉。 苏园已经有些醉了,她心中烦闷,出门买酒喝,可走了许多家酒楼,喝了许多种酒,就是没有一种酒合她的味。于是她便来到这茴香楼大闹起来。 “你们这是瞧不起人呢!凭什么他们那些权贵就能喝,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就喝不得?你们说是不是?”苏园借着些微酒意,对着周围的百姓说道。 周围的百姓许是也对茴香楼这一点早有微词,也纷纷跟着起哄。茴香楼的掌柜看到这一场面,顿时头疼得不得了,心想这是哪来的小祖宗,非要闹到他这儿来! “这位公子,我们茴香楼的规矩是上头定下来,这不是我故意为难你啊!要不这样,今日我们免费为公子奉上一桌美食,你就行行好,别在这里闹了!”掌柜一脸讨好地对苏园说,众怒难犯,若不是她让周围的百姓与她站在一边,他早就让人将她打出去了,哪里还能让她在这里撒野。 可他低声下气地请求,人家却并不领情,“什么美食,我要喝美酒!要喝美人醉!”苏园横眉竖眼地推了那掌柜一下,颇有几分撒泼的味道。 那掌柜的一脸铁青,他虽然比不上城中那些大人物,可毕竟掌管这茴香楼多年,哪个见着他不是得敬他几分,这个丑八怪是哪儿冒出来的,竟然敢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二十二章 神秘男子 “来……!”他转头对着身后一吼,就要让人来将苏园撵出去,这时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掌柜的,不如交给我来处理吧。”一个粗厚的嗓音在掌柜耳边响起。 掌柜转头一看,吓了一跳,连忙毕恭毕敬地对着那人抱拳道:“小的见过张大爷。” 张大爷?苏园眯眼一看,咦,那人身后的不就是张武良嘛!还有他们身后一个倒三角眼男子和一个圆脸圆身男子,正是张武良身边的两个跟班。此人难道就是唐少所说的,张武良的哥哥张武德? 张武德应了那掌柜一声,转而看向苏园,那目光说不上友好与否,但是苏园感觉他绝非善类。 苏园下意识地就要转身离开,她现在可是没办法使用内力的废物,要是和他们动起手来,自己准吃亏! 可她还没走两步呢,左右手臂就被人夹住,整个人几乎被吊起来。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救命啊!”苏园挣扎着大叫,但是根本没有人理会她。 张武德和张武良在明月城中横行霸道惯了,普通百姓根本不敢招惹,所以没有哪个不知死活地敢上前阻拦他们。 茴香楼的掌柜看到此心情舒爽了许多,心想最好是弄死那丑八怪,敢到茴香楼来找事,真是活腻了! 苏园被他们打晕拖进了一个死胡同里,张武德将她像破布一样狠狠地扔在地上。 “大哥,接下来怎么做?”张武良问张武德,声音里有些兴奋,心想着终于能出一口气了。上次被苏园打伤,让他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这次,他怎么也要好好教训教训这臭小子! 倒三角眼男子和圆脸圆身的男子也都是一脸兴奋地看着晕过去的苏园,想象着待会他们折磨苏园的情形。 张武德皱眉看向张武良和他的两个跟班,语气有些不屑地说道:“这样的小角色你们都能在她手上吃亏,真是丢我的脸。” 张武良“嘿嘿”笑了两声,刚想说些什么,天上突然打了个响雷,把他吓了一跳,又是招来张武德一声嗤笑。 但是下一个瞬间,张武德脸上的笑却突然凝固了,他那双本不是很大的眼睛被撑到了极致,脸上惊恐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天上连着打了好几个响雷,没一会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滴落下来,砸在皮肤上还有些微刺痛。 而此时张武德只感觉到手上和脸上火辣辣的,皮肤仿佛要被烫伤。他抬起僵硬的手,抹去脸上那些粘稠的液体,脸上依然保持着惊恐的表情。 就在刚刚,他们还在得意擒住了苏园的时候,一个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在了倒三角眼男子的身后,没有任何预示的,他一只手直接穿破了倒三角眼男子的胸膛,刺破心脏,血液喷涌而出…… 张武德从未见过这么残忍又迅速的杀人手段,估计倒三角眼子直到断气也未搞明白,自己是如何被杀死的。 相比起张武德的震惊,张武良和圆脸圆身男子早已瘫软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有些骇人。 黑衣男子将手从倒三角眼男子的胸膛中抽出来,张武德这才看清,原来他的左手整个包裹在一只银白色的手套里,而在将倒三角眼男子穿膛而过后,竟是连一滴血也没有沾染上! 张武德抬头看向黑衣男子的脸,当看到他的眼睛时,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他的眼睛仿佛是一个无底的寒潭,望进去感觉到的是无边的寒冷,那种寒冷让人从心底生出绝望,让人只想即刻转身逃跑。但是张武德知道自己逃不了,他的身后是死胡同,这条巷子唯一的出口,正被那黑衣男子堵住了。 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发丝和衣服滴落,又像是滴落到了心里。倒三角眼男子的尸体就躺在那里,那双眼睛还睁大着仿佛在看着他们,让张武德三人心里都凉了个透。 黑衣男子一步步缓缓地走向张武德,张武德慌张地一步步往后退着,此时此刻,他竟然连自己会武也忘了,只想着要如何才能免于和倒三角男子一样的下场。 “大,大侠,你我素不相识,我可不曾得罪于你,你不能滥杀无辜啊!”张武德磕磕巴巴地说着,一边不忘倒退着,没几步已经是到了巷子的尽头。 黑衣男子没有理会张武德,他突然停住,转头看着张武良和圆脸圆身男子。 张武良和圆脸圆身男子被他看得一惊,坐在地上死命往后退着,直到背靠在墙壁上才停下来。 雨丝模糊了视线,他们无法看清黑衣男子的容貌表情,只能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竟是丝毫不受雨声的影响。 “她的命,是我的。从今往后,你们动她一次,我就取你们一条性命。”他说完又看向张武德,仿佛是在等他的回答。 但是张武德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在等他的答案,而是给他活命的机会。 张武德三人二话不说,猛的点了点头,“今,今后我们见到她都会绕路走,绝对不会再招惹她!” 黑衣男子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侧了侧身,让开了出口。张武良和圆脸圆身男子不作任何考虑的,拔腿就要往外跑,张武德也紧随其后。 但还没跑远,身后又响起了黑衣男子清冷的声音:“等等。” 张武良三人脚下一软,差点就栽倒在地,但是他们不敢不从,都颤颤巍巍地转身。 “把他带走。”黑衣男子看着倒三角眼男子的尸体说道。 张武德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最后自然是圆脸圆身男子被推出去将倒三角眼男子的尸体背走。 虽然极不情愿,但是圆脸圆身男子还是走到倒三角眼男子的尸体旁边,心里默念了一句“兄弟,你安息吧……”,将他的眼睛合上,这才将他背在身后,随着张武德兄弟快速离开。 三人离开后,黑衣男子看向被扔在地上的苏园。她全身早已湿透,绑在脑后的长发被雨水打湿粘在脸上,遮住了她的容颜。 第二十三章 原是美人 黑衣男子走到的身边蹲下,将她的头发撩开,凝视着她的侧脸,久久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从他知道她的存在开始,她就是一个他做梦都想除掉的人,因为只有那样,他才可以摆脱为别人而存在的命运。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轰!”又是一记闪电伴随着响雷在天边炸开,原本有些昏暗的小巷因着这闪电有一瞬间的光亮。 黑衣男子突然一怔。 就在刚刚光亮的一瞬间,他看到了苏园脸上的“疤”被雨水晕开了些?黑衣男子皱了皱眉,这“疤”怎的还褪色? 他食指在她左脸上那块“疤”上面一抹,那块“疤”就被擦去了一些。随后他又用力将苏园脸上的“疤”全数擦去,不一会,就露出了她原本白皙细嫩的脸颊。 黑衣男子此时才知道,苏园脸上那一块“疤”竟是画上去的。她为何要这样做?他将她的身子翻过来,这才看到她的正脸,心里又是一动。 她好美。 而此时耳边除了雨声之外,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这让他有种身处梦境的错觉。他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脸颊,这样的她,是真实的吗? 突然想到天上还在下着雨,他看着苏园身上湿透了的衣服,皱了皱眉,将苏园从冰冷的地上抱起来。 她蜷缩在他的怀里,就像一只沉睡中的小动物一般,没有任何的攻击力,就只是乖乖地靠在他的胸口上。 黑衣男子目光一片幽深,终于抱着苏园走进了另一片昏暗里。 这天一下大雨,唐少就发愁。 这座老宅子年份实在是有些久了,每逢到这种天气,屋顶就总是有些地方要漏雨,这次修了这里,下次又是那里漏,真是烦不胜烦。 “大夫,工具都找好了!”李贵用篓子装着一些修补屋顶用的工具。 李富搬着梯子,两人和唐少准备再一次修补屋顶。 唐少撑着伞,率先走了出去,这屋檐漏雨最是严重,脚才刚踏出去,鞋子就被雨水打湿了。 唐少低头看了看鞋子,眼角却瞟到了靠在大门外上有个人! 他忙转头看去,看到的是苏园全身湿透,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像是晕了过去的模样。 他扔下油纸伞,快步走到苏园的身边,“阿苏!” 李富和李贵也凑过来看,看到苏园的脸,两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唐少唤了好几声,苏园都没有动静,他只好将苏园抱起来,绕过李富李贵直往内院走去。 原本站在一个隐蔽角落里的黑衣男子看见唐少将苏园抱进医馆后,这才转身离去。 唐少将苏园抱回房间,没有多做犹豫,将她湿透的外衣褪下,然后将她整个人裹在被子里。 他摸了摸她的脸,好冰。 她的脖子一侧上有明显的淤青痕迹……她是被人打晕了?可是,怎么会晕在医馆的门口?在这里,应该是没有人敢轻易动手才对…… 他突然才发现,苏园脸上的“疤”早已经褪去,也不知道是被雨水冲刷掉了还是被擦掉的,那么,那个人可能已经看到了苏园的真容?甚至……苏园的衣服全都湿透了,说不定那个人也已经知道她是女子。 唐少顿时有些怪异的感觉,可能是天气转凉了,有些受寒? 他不愿再多想,起身离开房间,到厨房去煮姜汤。煮好了姜汤,又嘱咐李富李贵兄弟也各自喝了一碗,这才拿着一碗姜汤回到苏园房间。 他扶着苏园靠在自己的身上,一口一口地喂着她,即便大多数姜汤都没有喝下去,他也耐心地把一碗姜汤全部喂完…… 雨势渐渐小了下来,天边还未完全散去的乌云挡去了黄昏残阳,让天色愈加显得昏暗。 苏园恢复意识的那一霎那,只感觉脖子处酸痛得很,让她忍不住皱眉。张武德那一手下得还真重。 抬眼看到的是熟悉的环境,身上盖着的是熟悉的被子,她回到医馆了? 苏园揉着脖子就要坐起来,这才发现床边趴着一个脑袋。 唐少怎么在这里?是他救了自己? 苏园心中好笑,他根本不会武功,估计张武德一拳就能放倒他,怎么可能是他救了自己? 不过……苏园想到了那天他让自己喝下他的血的时候,他那个奇怪的摸样,还有他身上突然出现的压迫感……难不成他是有内力会武功的,只是因为药物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才使得内力被封了? 是啊,不然如何解释他的血能治伤这种奇事?还有她的内力也被封了,想必这其中也是有联系的。 苏园握了握自己的手,以往内力带给她的力量,此时一点也感受不到,她的内力是真的被封住了。 苏园目光一黯,还沉浸在内力被封带来的失落感中,居然完全没有发觉房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待到发觉时,那人已经是来到了她的床边。 她心中一惊,猛地抬头,入眼的是一个玄衣男子,冷酷沉着的气质,仅仅是透过那一双如寒星般的眸便可感受得到,俊美的容颜反倒成了他本身的一个衬托,仿佛只是为了让他更加完美。 苏园眼睛微微眯起,她本能地从玄衣男子的身上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你是谁?”苏园警惕地看着玄衣男子,手臂横在唐少的肩膀上,若是玄衣男子有什么动作,她可以第一时间护住唐少。 玄衣男子看了一眼她横在唐少肩膀上的手,清冷的声音在房中响起:“他是你什么人?” 苏园低头看了看唐少,又抬头看着他,“与你何干?” 这人未免也管得太多,她与他素不相识,第一句话居然就问她与别人之间的关系……难道他是唐少的旧识? 苏园正想着,却突然感觉到脸颊上一痛。 玄衣男子一只手用力地掐住她的脸,迫使她正视自己。 苏园被他弄得吃痛,抬手就要攻击他,被他另一只手捉住。苏园又用另一只手打他捉住她脸的手,却是丝毫无法撼动他的手! 第二十四章 蓬荜生辉 苏园捉住他的手,狠狠地瞪视着他,“放手!” 玄衣男子由始至终表情都未曾有过变化,又或者说,他一直都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苏园。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苏园心里是有些发寒的,他看起来就好像没有感情一般,而往往最后赢的那个,总是无情的那个。 “你的内力是怎么回事?”玄衣男子没有理会苏园的挣扎,兀自问着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苏园冷哼一声道:“你管我内力不内力,要打便打,要杀便杀,我都奉陪!” 玄衣男子仍旧不理会她的挑衅,捉住她的手就要替她把脉。 苏园挣扎着要缩回自己的手,就在这时,唐少的脑袋动了动,眼睛微微睁开,已是醒了过来。 可唐少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玄衣男子就点了他颈后方的睡穴,唐少又一次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苏园眼眸一沉,发了狠地挣脱开玄衣男子的禁锢,一拳打向他的腹部,却被他轻易地反手挡住。苏园掀开被子从床上跃起,腿对着玄衣男子的腰部横扫过去,又一次被他轻易闪躲开。 苏园皱眉看着玄衣男子,他的速度竟比她还快!这可不仅仅是内力深厚就足够的,而是需要长年练就的武功底子。她从记事开始阿爹就教她练武,再加上战天教总是会招到一些名门正派的攻击,她的实战经验远不是同龄人可比的。 而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武功就已经有压她一头的趋势,绝对不容小觑。 “你到底是何人?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苏园站在床上俯视着玄衣男子沉声问道。 他眸中现出冷意,突然抓住了苏园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扯。 苏园被吓了一跳,想要闪避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直接从床上摔进了玄衣男子的怀里。 玄衣男子紧紧扣住她的腰,将她锁在怀中。苏园伸手抵住他的胸口,眼中冒火,恨不得将他盯出个洞来。 “我不喜欢被俯视的感觉。”他的声音清冷中带着强势。 苏园同样冷声说道:“真巧,我也不喜欢。” 此时苏园终于看到玄衣男子脸上有了其他的表情,他唇角勾起一个弧度,脸上有了笑意。 “记住了,我叫兰洵。” 苏园好笑地看着他,“我与你根本不相识。” “从前不相识,现在已经相识。你的命,是我的。” 苏园皱眉,听他这话的意思,他是要杀她?那现在这样又是什么情况? 兰洵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才终于将她放开。 苏园一得到自由就立刻往后退了几步,依然警惕地看着兰洵。 兰洵再次恢复了他面无表情的模样,“最后提醒你一句,冰铁令,你可要藏好了。” 苏园听到这句话又是一惊。 “你知道我的身份。” 兰洵没有回应苏园的话,继续说道:“今日我不杀你,但若是你让冰铁令落入他人手中,我定立即取你性命。” 直到兰洵离开,苏园都保持着戒备的姿势,此人身份不明,却对自己了若指掌,他究竟是何身份?按照他的武功,应该在江湖上也是一号人物才是,但是她所知道的那些高手,根本没有一个叫做兰洵的人。 这一趟来到明月城,还真是给她带来了许多疑惑。 唐少这医馆的生意一直不温不火,处在这昏暗的小街道里,平时除了那些慕名而来的小姑娘,也就只有附近一些没钱到大医馆看病的老百姓光顾。 所以,这里可以说是明月城少有的几处安静地方。 只是今日不知是吹了什么风,将几尊大佛给吹了来,让这窄小的地方蓬荜生辉起来。 不过唐少在看到那位摇着折扇,眼角含笑的翩翩公子时,却是感觉乌云密布,有种风雨欲来的预感。 “墨公子。”唐少虽然奇怪他的到来,但还是礼貌地和他问好。 墨轩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唐少,环顾了一下医馆。 “唐大夫果真是能屈能伸的好男儿,这样的地方也能屈就,而且这一过就是五年啊。”墨轩意味深长地说着,好像真是在感叹唐少的不凡。 唐少听了并没有作任何回应,他知道墨轩在讽刺他不知好歹,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些,他只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没有逼迫的生活。 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两人,正是在比武大会上大出风头的颜家三少爷颜明宇,还有万英山庄的少庄主单华。 这三人一出现,医馆里顿时热闹了起来。明月城的百姓大多都认得墨轩,也大都目睹过颜家三少爷和单少庄主在比武大会上的风采。而那些个小姑娘看到这小小的医馆里突然多出了三个俊美的男子,自然也都是脸红心跳,躁动不安。 这时苏园刚好从内院里出来,看到和这小医馆格格不入的三人,有些惊讶。 墨轩三人,怎么会来这小破医馆? 想了想,苏园还是走了出去,虽然上一次他们之间的交谈说不上有多友好,但是她现在可是没有了内力,若是能得到墨轩这个靠山,她或许还能查到一些什么。 “墨大哥!”苏园对着墨轩唤道。 墨轩听到声音转过去看向苏园,“阿苏小兄弟?你怎么在这里?” 和苏园一样,墨轩在这里看到苏园也是惊讶的,他还以为,比武大会结束之后她就会离开明月城,不曾想过还能再见到她,而且,还是在这里。 “我……”苏园眼眸微转,笑了笑说道:“唐大夫是我的远方亲戚,我正是来明月城投靠他的。” 墨轩了然,“原来你那日说的投靠亲戚,竟是指唐大夫。”突然他又皱眉说道:“可我看唐大夫是自身难保啊,只怕阿苏小兄弟你这次是投靠错了人喽!” 苏园算是明白了,原来他们三人今日竟是冲着唐少来的。 单华从一进入医馆就一直紧紧盯着唐少看,虽是面无表情,却让人感觉得到一丝丝的压迫。颜明宇则一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苏园奇怪地看着这四人之间的气氛,他们之间可是发生过什么? 第二十五章 下战书 墨轩手中折扇轻摇,他看着唐少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单华,明宇,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唐大夫,唐少。” 苏园挑了挑眉,抱着双手站到一旁,她且看着,反正在这里,相信他们也不会对唐少做出什么。苏园想,只要不闹出人命就好。 单华走近唐少几步,对着他抱拳说道:“唐大夫,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唐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一个小小的大夫能有什么本事让万英山庄的少庄主记挂?此事,定是和五年前那事有关。 果然,单华接下来的话就证实了他的想法。 “墨家与我万英山庄向来交好,承蒙长辈的喜爱,我自幼便与墨家二小姐订有婚约。可是五年前,却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与二小姐之间的婚约不得不延期……” 说到这里,单华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看得唐少心中一惊。 这时,单华突然抓住了唐少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拉到自己面前,掐住他的脖子,直直地看着他的双眼!唐少脖子被紧勒着,瞬间涨红了脸。 这一举动让除了墨轩和颜明宇以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苏园还算镇定的,只是身子动了动,却没有立即上前阻止。单华看来正是怒火上头的时候,此时上去,只怕会火上浇油。 “我忍耐了五年,整整五年!”单华低声怒吼,就像一头即将暴走的野兽,让唐少胆战心惊,周围的百姓都不禁开始为唐少担心起来,就怕下一刻唐少会被单华撕成碎片。 “霜霜是我捧在掌心上疼惜的人,你却害她沦落为所有人的笑柄,还被赶出主家,在樊城受尽白眼!” 单华字字句句都透着心痛,看得出来他对那墨家二小姐是真心喜爱,否则不会如此情绪激动。 唐少扒拉着单华的手,试图让他的手松开一些,艰难地说道:“单少庄主……你既然对墨家小姐那么钟情……为何,又要怪罪唐某……不应允墨家小姐的请求?若是我答应了……那今日,只怕少庄主,会更痛苦……” 可单华听到此话却并没有放开他,手上反而多用了几分力道,唐少两眼一翻,已经是快要断气的样子。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霜霜,谁都不可以!” 单华是真的要杀唐少! “单大哥……” 苏园就要前去解救唐少,墨轩先她一步上前阻止了单华。 “单华,够了。” 墨轩手搭在单华的肩膀上,“这里是公孙家的地方,不要冲动。” 苏园一听这话又不懂了,这里还是公孙家的地方?唐少和公孙家也有关系?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好像墨家和公孙家都与他有关系?还有单华,他所说的墨家二小姐,应该是指墨家家主的小女儿吧,难道…… 单华在墨轩的劝告下总算是冷静了下来,松开了掐住唐少的手,但是他看着唐少的目光依旧带着怒火。 “三天之后的午时,我在墨家的试炼场等你,你若是不来……就是与我整个万英山庄为敌。” “还有我颜家。”颜明宇在一旁补了一句。 唐少咳了几声才缓过气来,听到单华和颜明宇的话又猛咳了几声,他没听错吧? “这是……下战书的意思?”苏园问单华。 “不错,我记得霜霜小时候曾经说过,她日后要嫁的人,必须是武功高强的大英雄。既然唐大夫能入得了霜霜的眼,想必唐大夫定是个难得的高手才是。单华,很想领教领教。”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苏园仿佛还能听到单华咬牙切齿的声音。 苏园大致已经清楚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了,她勾唇一笑,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原来五年前那件事,唐少就是那个使得墨家和公孙家彻底决裂的重要人物。 墨轩三人离开后,苏园就开始缠着唐少讲五年前那件轰动整个江湖的事情,唐少觉得那也并不是什么秘密,也就和她说起来。 原来唐少并不是明月城的人,他是在五年前才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除了那一点医术,他也没有别的什么谋生技能。后来他就进了明月城的仁心医馆做学徒,本以为能够平平静静地生活下去,可是他却忽略了自己有着怎样的一张脸。 明月城除了落星阁以外,还有两大世家,一是公孙家,另一个就是在江湖上有铸剑世家之称的墨家。墨家现任的家主只有一儿一女,他的小女儿墨霜霜,从小便是被供着的小祖宗,所以养成了她蛮横霸道的性子,在这城里面,还没有哪个人胆敢招惹她这尊大佛。 谁知道,唐少在一次跟随医馆的大夫外出出诊的时候,就那么刚好碰上了墨霜霜,还让墨霜霜看上了。 墨霜霜执意要唐少娶她,唐少自然是誓死不从。 而仁心医馆是属公孙家名下的产业,这件事发生在自家的医馆,公孙家当然不可能袖手旁观,只不过,出于以和为贵的目的,公孙家是同意将唐少“送”给墨霜霜的。就在唐少以为自己从此就要这样陷入暗无天日之中时,公孙家的大少爷公孙敏却主动出头帮了他一把。 公孙敏找到唐少,称他早已看不惯墨霜霜的蛮横行径,愿意帮助他脱离墨霜霜的魔爪。而公孙敏告知唐少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静等结果就可以了。 之后不久,在明月城的各大酒楼茶坊就传出了这样的一个消息,说是这墨霜霜才二七芳龄,府上就已经有七八个男宠!这样的消息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说是毁其一生也不为过。 这样的消息传出后,整个明月城为之轰动,墨家的声誉一时受到了极大的损害。墨家家主震怒之下将墨霜霜遣走,离开主家,去了墨家旁系所在的樊城。公孙敏则直接给唐少安排在这座老宅住下,让他受到了公孙家的保护,还允许他在这里开设医馆。 所以一直以来,唐少对公孙敏,对公孙家很是感激,这五年来他能这样平静的度过,全是因为公孙敏,他一直记着公孙敏对自己的这份恩情。但是相对的,他是彻底得罪了墨家。 第二十六章 秘密 “原来整件事情是这样的……”苏园摸了摸了光滑的下巴,陷入沉思。 当年传出去的消息便是墨家二小姐豢养男宠,但具体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晓。 未出阁女子豢养男宠,这样的事情的确伤风败俗,也确实能够让像墨家这样的世家颜面丢尽。但是墨家怎么说也在江湖上立足了这么多年,其地位如何也是压公孙家一头的,怎么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就被压下去了? 唐少与苏园不同,他并不想太过深入地去了解太多,他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即使他明知道当年自己是被当做棋子,从而导出了那样的一件事情,他也不想多予理会。 可三天后和单华的“对决”,他是怎么也不能不去啊,与万英山庄和颜家为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怎么,担心自己被单华打得爬不起来?”苏园看唐少一脸愁苦,调侃地说道。 唐少轻叹一声,“我根本无心卷入这些事情,可终究是逃避不了。”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且,能进入墨家啊……”苏园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看得唐少心惊。 “你又想做什么?” 苏园干笑了两声,摆摆手道:“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你放心吧,那天我会和你一起去的,万一他们敢下杀手,我一定救你!” 唐少颓丧地说道:“只怕等到你出手,已经来不及了。” 苏园一听双眼危险地眯起,“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就算不能用内力,我还不至于没用到看着你死吧。” “我知道。”唐少说:“你的方法就是两败俱伤,甚至是用自己的命去交换胜利。” 苏园被他的话噎住。 “阿苏,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死过一次了。你这条命,是捡回来的,但你若是不改变你的那种战斗方式,迟早有一天,你一定会把命给丢了。” 苏园不以为意,“这与你无关吧。” 唐少皱了皱眉,“怎么无关?你的命看是用我的血救下的。” 说起这个,苏园又想起了那天自己喝下那碗血的感觉,一阵恶心的感觉袭来,让她忍不住捂嘴干呕。 “你怎么了?”唐少以为她哪里不舒服,伸手扶住她。 苏园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对了。”苏园说:“那天……我明明看到你的眼睛变成了红色……” 苏园指了指唐少的眼睛,左右观察着。这家伙的眼睛还会变色?难道是和他那奇怪的血有关? 唐少有些慌乱地避开她的目光,“你看错了吧,眼睛怎么会是红色的?” 看他这模样,苏园更加肯定唐少身上有秘密,而且跟她内力被封绝对有莫大关系。 不过唐少定不会那么轻易说出来,这家伙看起来挺弱,但也是倔脾气的。要怎么做呢? 威胁强迫他说?可她又不能杀了他,他要是咬牙不说,她也没办法啊。再说,毕竟他确实救了她的命,她虽然是魔教中人,可也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啊! 好言相劝?这也不可行,那天看他那副压抑的模样,背后定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故事,又怎会因为她一两句好话就相告? 利诱?更加不可能,她现在一穷二白的,哪里能拿出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难不成…… 苏园扭头盯着唐少的脸看,那目光露骨得让唐少浑身不自在。 “你……做什么?”唐少脸上一红,连忙后退几步,和苏园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苏园歪了歪脑袋,突然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唐少猛地往后又退了几步,脸上充满戒备。他还记得上一次她对着他这样笑,结果他的房间就被她所占据,这一次,她又想做什么? “唐少,今日天气这般好,我们去酒楼好好吃一顿吧!” “酒楼?”唐少皱眉,“你在我这白吃白住我都已经不与你计较了,还想到酒楼吃好的,你且看看我这里的情况啊。” 苏园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你可是答应过,若是我真的无法使用内力,你要养我一辈子的!” “我……!”唐少的脸又比方才红了几分,当时为了让她喝下那碗药,他确实是这样答应了,但是,这种事情……她一个女子怎么把这些随便说出来? “怎么,难不成你想反悔?” 唐少有些磕巴地说道:“不,不是……” “那就走啊,我饿了。”苏园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唐少就往外走。 唐少挣扎着想掰开她的手,但是她的力道并不是他轻易可以挣脱的,“你饿了我可以做饭给你吃!” “就你那手艺,隔壁街王婶家的猪都不吃。” “……你什么时候还认识了隔壁街的王婶?” “上次你不在,她来这儿收潲水,我就把那天的隔夜饭菜给了她,可隔天她就过来跟我说,她家的猪不爱吃那个。” “……不可能!肯定是你胡诌骗我!” “你还不相信,那我带你去找她……” 听着苏园和唐少的声音渐渐远去,李富李贵兄弟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李贵呆呆地看着苏园两人离去的方向,手中的药钵擦了又擦,早已经擦得发亮。 李富回头看到自己弟弟呆愣的模样,伸手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在想什么呢?跟失了魂似的。” 李贵哎哟一声,药钵咚一声掉在桌上。 “哥,你说唐大夫家的人都长得那么好看吗?那天你也看到了吧,阿苏……他……”想到那天看到苏园脸上的“疤”褪去后的模样,李贵表情有些迷醉,“我原来还以为,唐大夫是我见过长得最美的男子了,可那天看到阿苏的容貌,我才知道什么叫长得像画一样的人儿!” 李富又拍了一下他的头,“是长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李贵摸了摸头,“对,对!就是那个意思!” 回想起那天所看到的,李富也觉得有些不真实,这世上真有长成这样的男儿?而自从那天过后,他和李贵看苏园就再也不觉得丑,仿佛看过她的真容后,连那缺陷都成了美的一部分…… 第二十七章 猫咪 比武大会刚过不久,明月城中还有些热潮未退。而最近关于墨寒剑的传言不断,连同许多普通的老百姓也对此议论纷纷。 苏园和唐少进了一家离医馆比较近的酒楼,说书的人正是在讲五十年前墨寒剑如何引起一场江湖纷争的故事。 “说起墨寒剑,就不得不提起当年的鬼匠墨涛!这把剑可是现今人们所知道的,墨涛的最后一件作品,还是他最完美的一件作品!正所谓宝剑配英雄,所以啊,各路江湖豪杰是卯足了劲地想得到这把剑,可惜最后出现了两个强大的对手,便是这落星阁和战天教……” “啧啧,没想到这些老掉牙的故事有一天也会被重新拿出来当新鲜事讲。”苏园抿了一口酒,嫌弃地撇了撇嘴,她又想起了上次墨轩请她喝的那几杯三日歌,真真是回味无穷。 唐少原本一直默默地吃着饭菜,听到苏园的话,这才仔细听了起来。 关于墨寒剑和墨涛他也是略有耳闻,但毕竟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像他这种并没有涉足江湖的人,这种事情也确实就是当故事听听而已,何况他根本对这些不感兴趣。 “你今日突然想出来酒楼吃饭,就是为了听这些?”唐少扫了一眼桌上丰盛的饭菜说道。 他所有的家当可不多,现在还要白养着她这一号人,经济方面着实有些吃紧。而且,她来这儿吃饭也罢了,还要点这里最好的酒,这真当他是大财主呢? 苏园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也不知晓你喜欢什么啊……”她只是想着和唐少拉近些关系,好让他愿意将关于他的血和她内力被封的事情真相说出来。不过这讨好人的事情她还真是没有经验可言,像现在这般,看唐少模样好似不怎么欢喜她这样做啊。 唐少挑眉,“你该不会是,想讨好我?为何?” 苏园咬了咬筷子,想了想才说道:“我这以后的日子可都靠你了呀,不讨好你,我讨好谁?” 唐少睨了她一眼,心想,这女魔头该又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苏园呵呵一笑,向着唐少举杯示意,唐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才和她碰杯对饮。 酒楼里人来人往,许多人看到他们这一桌的两个人,总是会下意识地多看两眼。唐少虽然身穿着粗布衣,但是却丝毫掩盖不了他俊美儒雅的模样和气质,而苏园则是半面天仙半面罗刹。这样的两个人坐在一起,总是让人感觉既是那么合适,又是那么充满违和感。 正好从二楼走下来的公孙敏,在看到苏园和唐少两人的时候,就正是这样的感觉。虽然同在明月城,可公孙敏也已有两三年未和唐少碰过面,毕竟两人身份地位天差地别。 公孙敏来到唐少和苏园的那一桌,对着唐少说道:“唐大夫,别来无恙啊。” 苏园听到声音抬头看去,这一瞧,让她惊艳了一把。说话的男子眉目俊朗,身形颀长,一身紫衣衬得他贵气逼人。此人气度非凡,绝对不是平凡之辈。可惜的是,他神情傲慢,眉眼间的那抹傲气显而易见,是个不懂藏拙之人。 唐少在看到是公孙敏的时候就欣喜地站起来道:“公孙公子!您也来这儿吃饭吗?” 公孙敏笑着点了点头。苏园已是了然,原来这就是公孙家那位万众瞩目的大少爷,公孙敏,难怪仅仅是看起来就如此出众。 随同公孙敏而来的几人也走了上来,其中一个身着褐色衣袍的男子看着唐少,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这位原来就是唐少,唐大夫啊,久仰大名。唐大夫果然如传言中一般,俊美无双。” 苏园看向那男子,总觉得他看着唐少的目光让她有些熟悉的感觉,好似在哪里见过。脑中闪过她刚来明月城那一天在城门口附近遇到张武良三人的画面,那时候他们看着唐少的目光,正是如此! 唐少笑着应了一声,他这一笑,更让那男子目光深了几分。苏园扶额轻叹,她总觉得,唐少此人戒备心太轻,能安然无恙地活到此时都没有被卖了,实属万幸。 公孙敏注意到了苏园的叹息,挑眉问道:“这位小兄弟为何叹气?可是嫌我几人碍着你们吃饭了?” 苏园一愣,看到手中的酒杯,一个借口信手拈来,“我只是在叹息没有好酒喝,并不是公子所想的那样。” 看到苏园的正脸,公孙敏几人脸上都划过明显的厌恶,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美和丑之间能够和谐地存在于一个共同体中。 公孙敏皱眉看向唐少,“不知这位……是唐大夫何人?” “她……是我一位远房亲戚,近日到明月城投靠于我,让公孙公子说笑了。” 苏园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什么叫让他说笑了?她是很丢他的脸? 唐少脚下一痛,转头瞪视了她一眼,又回头对着公孙敏笑了笑。 公孙敏几人都觉得,苏园和唐少如何看都不像是亲戚,实在是此时看来这两人的外貌相差太多。 许是看过苏园的容貌后没了兴致,公孙敏几人纷纷找了借口就要离去。就在他们前脚刚踏出去的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了一声怪叫! “啊!救命啊!”二楼的一张桌子旁一个女子正尖叫着从座位上跳起来,同桌的两个女子也慌张地离开自己的位置。 一个黑影从桌底跳上桌面,咚一声落在了一碟菜中,溅得满桌都是。原来是一只黑猫! “喵!”那只黑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还意犹未尽地眯了眯眼,随后两颗像宝石一样发着绿光的眼睛转动着看了看桌上的其他菜,身后的尾巴一个劲地摇着,似乎在考虑要先对哪一道菜下手。 “好有灵性的猫!”苏园赞叹道,对这突然出现的猫咪很是喜爱。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园看着它的目光太过灼热,令那猫咪有所察觉,它舔了一下爪子,突然回头看着苏园的方向! 第二十八章 发疯 “喵!”那只黑猫突然就朝着苏园跳了下来! 苏园一惊,愣是没有闪开,那黑猫就那样直直地冲着苏园怀里去。被它这么一冲,苏园猛地往后倒退着,而公孙敏此时恰好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她这一倒退,直接落入了他的怀里! 苏园吃惊地看着怀里的黑猫,公孙敏则惊讶地看着苏园的后颈,她好瘦小,而且,皮肤怎的这么白皙……公孙敏迟疑着将手搭在苏园的肩膀上,心里突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唐少原本伸手想要拉住苏园,却慢了一步,看到苏园此时像是依偎在公孙敏的怀里,不由得皱了皱眉。 “喵!”那黑猫在苏园的怀里拱了拱,爪子上的菜汁全抹在了她的身上,弄出一大片污渍。 苏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只死猫! 苏园捏着它的耳朵揉了揉,“唐少,这猫好可爱,我们能不能带回去养啊?” 唐少见她还有心思在那里逗猫,走过去将她从公孙敏的怀里拉出来,“公孙公子,阿苏对您多有冒犯,还请不要见怪。” 苏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回头才发觉原来刚刚一直在她后头的是公孙敏。 怀里突然一空的失落感让公孙敏皱了皱眉,他盯着苏园低头逗猫咪的模样,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佩。 “阿苏……小兄弟是吧?”公孙敏对着苏园温和一笑,“方才听你说,正愁苦着没有好酒喝。这是能够代表我身份的玉佩,持此物到茴香楼,阿苏就能品尝到明月城最好的美酒了,而且,全部酒钱算在我的名下。” “明月城最好的美酒?”苏园脑中第一反应便是三日歌,不过墨轩说过那是他一个朋友私人酿造的,是在外头喝不到的美酒,那么公孙敏说的就是美人醉???p>  苏园挑了挑眉,对这突如其来的好处心存迟疑,按唐少所说,刚刚她还冒犯了他,依他这一身的傲慢,应该会找理由刁难她才是,怎的反而还给她这样的好处? 不过苏园也不是怕事的人,以她现在的处境,要什么没什么,还怕什么刁难,大不了命一条而已。 她不客气地伸手去接那玉佩,“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小弟酒量有点没分寸,到时候喝太多了,还望公子见谅。” 公孙敏在苏园从他手中拿过玉佩的时候,拇指装不经意地抚过她的手指,指尖那柔滑细腻的感觉让他一愣。 苏园没有留意到他这一小动作,唐少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包括公孙敏的表情变化。他眼神倏地一暗,藏在袖子底下的手紧握成拳。 直到离开酒楼,唐少都一直沉默不语。苏园并没有发觉他的不对劲,一门心思都花在了那只黑猫身上。 唐少看那只黑猫的目光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冷意,要不是这只猫,刚刚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苏园也许看不出来,他是明白得很,公孙敏最后看她的目光,那是一个男子看着一个自己感兴趣的女子的眼神。 公孙敏会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发现了苏园是女儿身的事实,都怪这只黑猫! “喵!”那只黑猫回头对着唐少叫了一声,还挑衅似地用它那圆圆的脑袋蹭了蹭苏园的手臂。 唐少看得窝火,突然就感觉体内气息有些不稳!他停住脚步,捂住胸口。 苏园感觉到身后有股强大的内力波动,猛地回头,却突然被唐少拉扯进怀里抱紧! “喵!”许是被挤得不舒服,黑猫从两人之间跳出去,不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唐……”苏园推了推唐少想从他怀里挣脱,却发现他的力气突然变得很大! “别动,一会就好……”唐少的声音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压抑着什么,而这次苏园绝对不会感觉错,他身上有很强的内力波动! 唐少将脑袋埋在苏园的脖子旁,灼热的鼻息扫得苏园有些痒,但是她却不敢动,这种时候她若是打扰了他,只怕他会走火入魔。 这种情况在之前从未有过,但是上次他放了血救她之后,这是他第二次出现内力波动。是因为那血的关系? 苏园还在猜想着唐少身上这奇怪的现象,突然就感觉到肩膀上一痛,唐少竟然在咬她! “喂!混蛋!你疯了!快放开我!”苏园拍着他的后背挣扎着要推开他,但她越挣扎,唐少就抱得越紧,直到她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要被勒断。 好在这里已经是通往医馆的那条昏暗小道,没有别的人经过,若是被看到两个男人搂抱在一起,不知要做何感想。 唐少这一咬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竟然不一会就将苏园的肩膀硬生生咬得出了血! 苏园疼得直叫,对着唐少是拳打脚踢,“唐少!你这混蛋是属狗的吗?可我也不是骨头啊!你快放开我!” 就这么纠缠了许久,直到苏园也没了力气,唐少才终于放开了她。 唐少抬起头的时候,苏园还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红光! 苏园突然有些害怕地后退了几步,捂着肩膀上的伤口,警惕地看着他。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其实苏园更想问的是,“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唐少看清她眼里的惧意,心里有些受伤。她在怕他…… 苏园看着唐少,他嘴角还有一丝血迹,那模样看起来分外妖娆……那是她的血!她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心里突然就烧起了一把火。 “唐少你这混蛋!”她皱眉对着他大吼,一脚狠狠地踢向他的小腿。 唐少来不及反应,被她一脚踢了个正着,痛呼一声弯腰护着脚。 苏园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她抓住他的衣领,使他的眼睛与自己的视线齐平,紧紧地盯着他的双眼,“是不是我对你太和善了,让你觉得我苏园其实是个好欺负的?” 唐少看着她发火的模样却莫名地笑了出来,苏园看得一愣,心想该不会是她刚刚打扰了他,害得他真走火入魔了吧? 第二十九章 墨家试炼场 唐少与单华“决斗”的那天,苏园随同唐少一起来到了墨家。 早在单华下战书的那一日,关于两人要进行决斗的消息就不胫而走,所以在这一天,墨家周围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过墨家试炼场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内的地方,也就只有城中一些权贵之人受到了邀请前往观看。 事实上这一场所谓的决斗根本就是毫无悬念一面倒的比试,墨家之所以让外人前来观看,不过是为了让唐少丢脸丢个彻底罢了。当苏园和唐少出现在墨家门前的时候,许多百姓都是一脸的窃笑,当然,也有不少小姑娘一脸的惋惜。 墨家早已派了两个人在门口“迎接”唐少,见到他们二人,只说了一句“随我们来”就不再多言,甚至连眼神都不屑给他们一个,态度很是傲慢。 苏园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这些人真是狗眼看人低。她扭头瞥了唐少一眼,心想这家伙说不定原本是个绝顶高手呢,也许和她一样,都是内力被封住了而已。 想到这个,苏园就恨不得将唐少剥皮拆骨。他那嘴巴还不是一般的硬,那一天被他咬伤了肩膀之后,她就趁机逼问着他那血和内力的事情,他却怎么也不肯说,整整三天,一个字也不肯透露! 但是不管怎样,她是一定要问出来的,她不能就这样停留在明月城,所以她必须想办法恢复内力…… 苏园思虑间,已经到了墨家的试炼场。 墨家的试炼场是每个墨家子弟习武的地方,一个能够在江湖上立足多年的世家,靠的当然不仅仅是其铸剑术,实力为尊,才是江湖永恒不变的定律。 整个试炼场以三米半高的石墙围起来,仅仅是站在这门外都已经感受到了那种严肃刻板。门的两边两座两米多高的石虎怒目相对,龇牙咧嘴,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去咬上对方的脖子。如此压抑沉闷的感觉,正是进入墨家试炼场的第一课。 让那两个在前面带路的墨家弟子惊讶的是,苏园和唐少两人在这高高围起的石墙和那两只栩栩如生的猛虎面前竟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甚至连气息都丝毫没有变化过! 怎么可能?当初他们在要进入试炼场的时候可是被这种氛围压得连斗志都没有了! 未等他们多想,苏园和唐少已经进入了试炼场。整个试炼场呈现圆形,从门口到尽头目测有将近五十米之长。 在试炼场的边上是呈阶梯状的观看台,此时上面已经坐了许多人,正是那些受邀前来观战的人,亦或是说,都是来看唐少笑话的人。 苏园和唐少一出现,场上即刻便安静了下来,不一会议论的声音就开始响起。 “你看那小白脸,单少庄主一招就能让他爬不起来了吧!” “是啊,真是不自量力,还敢和单少庄主决斗,是来找死的吧!” “他身边那个丑八怪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啊,听说那个是他的亲戚!” “亲戚?哈!丑八怪和废物,倒真是一家亲!” “哈哈哈!” 唐少听着那些刺耳的话,只觉得委屈了苏园和他一起被侮辱,但是看苏园的样子倒是丝毫不介意,她还到处张望着,似乎对这试炼场很感兴趣。 “唐大夫果然没有令我失望。”单华与颜明宇一同走过来,他看着唐少的目光始终带着敌意。 唐少看着他不应话,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 单华显然也是如此想的,“废话不多说,我们开始吧,请。”他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唐少回头看向苏园,“你好好待着别乱跑。” “知道了,去吧!”苏园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从昨天他就一直在她耳边嘀咕着,让她安分些,别闯祸,当她三岁孩子呢?她当然知道在墨家这种地方是不能乱来的。 不过,她苏园是谁啊,可是堂堂魔教教主,会怕一个小小墨家?苏园在心里腹诽了几句,见唐少和单华已经走到了试炼场正中间,转身就朝试炼场大门迅速离开。能够进入墨家啊,这样的大好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 阿爹生前跟她提起过一件事,墨家向来有个规矩,所有的墨家铸剑师铸造的武器都必须进行详细记录,包括其所用的材料,材料的来源,成器的日期,武器的外形,还有得到该武器的人等等。那俨然就是一本兵器谱,如果能够找得到这本兵器谱,那就一定能找到跟墨寒剑有关的信息! “唐少,你可得撑住了,我一定会赶回来救你的!”苏园一边走向试炼场大门,一边在心里想象着唐少被打得很凄惨的模样,可又不想放弃这难得的机会,只好在心里默默地对唐少道歉。 试炼场的大门旁有两人守着,这么多人进入了墨家,墨家自然是不可能就这样放任他们自由行走。 看到苏园要走出试炼场大门,那两人立刻上前拦住,“你是何人?未经允许不得擅自离开试炼场。” 苏园眼眸微转,突然捂住自己的肚子痛呼道:“哎哟,我今早吃坏了肚子,现在疼的不得了,两位大哥让我去趟茅房吧!我,我是跟唐大夫一起来的呀!” 其中一人看到了苏园脸上那标志性的“疤”,嫌恶地啧啧道:“丑人多作怪!”说完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赶紧去吧,别在这碍眼!” “谢,谢谢这位大哥!”苏园弯着身子,头也不回地溜出了试炼场。 唐少站在试炼场的中心,和单华面对面站着,他还是下意识地转身看向苏园的方向。可是这一看,苏园已经不见了!唐少到处张望着,希望能够看得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可是找了许久也看不到苏园,她真的不在! 就在他四处张望的时候,单华已经率先出手,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唐少闷哼一声倒退了几步,场上响起了第一声欢呼。 单华冷冷地看着他,“唐大夫,这个时候还分神可不好。” 第三十章 墨家藏书阁 苏园一离开试炼场,就沿着试炼场的边缘朝墨家更里面的地方走去。墨家的内部规格是按照“品”字形分布的,除去那些寻常宅子所有的住房,前堂,后院,等等其他的建筑物,前面左边的就是试炼场,右边的就是铸剑场,而在最里面的,就是墨家的藏书阁。 不过这几个地方都不是能轻易进入的地方,特别是藏书阁,听闻里面藏的全是墨家最重要的铸剑典籍,平常连墨家的人要入内都得得到家主的首肯才可以。苏园想,像藏书阁这样的地方,守卫一定很严,她要进去定不是那么容易。 苏园站在一棵树的后面朝藏书阁的方向望去,藏书阁占地并不大,但是高度至少有平常房屋的两倍高!藏书阁同样是呈圆柱形的,这墨家好像特别钟爱这样的形状? 再往大门看去,却看到只有两个人守着门口!今天这么多人进入了墨家,她还以为墨家对这边定会加倍注意,没想到竟然只有两个人把守。 “真是天助我也!”苏园蹲下在树边捡了两颗小石子,两只手同时将石子弹出。 “啪!啪!”石子同时打中了那两个人的穴位,瞬间两人就都瘫软在了地上。 苏园不再迟疑,从树后面走出来,迅速地越过那两个把守的人,小心翼翼地打开藏书阁的门,进去后又朝着周围四处看了看,这才放心地将门关上。 把门关上后,光线瞬间就暗了下来。这藏书阁里除了那道门,竟是连一扇窗户也没有,只在墙壁两边点了两盏油灯。但是出乎意料的,这里没有一点让人感觉不适的味道,连那种书籍放置久了之后的霉味也没有。 苏园抬头看了看整个藏书阁的情形,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这整个藏书阁只有一个书架,因为这整个藏书阁就是一个书架!难怪除了大门就没有任何窗户,整个圆弧形的墙壁都砌成了书架的样子,上面放满了书籍。 从最底层看起,直到苏园所能够得着的第六层,她已大致了解,越往上层的书籍就越珍贵,而且不止有跟铸剑有关的书籍,还有其他各类的书籍,天文地理,历史军事。看来要成为一个优秀的铸剑师,可不仅仅是会打铁就足够的。 苏园抬头往上看,那兵器谱,该不会是放在最上面的位置吧?她四处看了看,也不见有梯子之类的攀爬工具,难不成墨家的人上去都直接用轻功?可她现在根本不能使用内力啊…… 苏园摸了摸下巴,皱着眉头一副沉思的样子。就算是用轻功上去了,可如果不知道一本书的具体位置在哪,又该怎么办呢?这底下一定有可以上去的方法。 苏园低头看了看地板,难道是在地上? 果不其然,苏园转了一圈之后,终于发现在书架最底层的一个空位里有一个机关把手。苏园轻轻一拉,地板就开始缓慢动了起来!她赶紧跳上中间那块地板,徐徐往上升。 地板只往上升了四五行书架的位置就停住了,苏园又找了一遍,在一个空位里同样找到了一个把手。就这样,地板往上升了三次,才终于到达最顶层。 最顶层的书比起下面几层的书明显要少得多,而且都是布满灰尘的样子,显然这是很少动用的一层。苏园一本一本地找过去,可找了许久也找不到她想要的那本兵器谱,全是些她用不上的铸剑典籍。 “难道不在这里?”苏园将最后一本书放入书架,喃喃自语道。 她抬头看了看上面,已经无法再往上面升了…… “咔啦!咔啦!”就在她想得正入神的时候,地板突然动了! “哇!”苏园连忙往里面跳,她站的位置可是边缘,差一点就掉了下去! 有人在下面!苏园心中一惊,是墨家的人发现了?糟糕,要是被发现了,定还会连累唐少…… 苏园从衣服下摆撕下一块布,将脸蒙上,“不管了,先逃出这里再说。” 地板缓缓地下降,一直降到了原来的地方。 苏园一直戒备着,随时准备突围,可是当地板降到最底后,却没有看到人! “怎么回事……”苏园警惕地四处张望,还是没有发觉到第二个人的存在,难不成是这机关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小娃娃……” “谁?”苏园沉声问道。她脚下用力,手上做出随时迎战的姿势。 那声音又一次响起,仿佛就在耳边,“别紧张,老夫不会与你动手。” 苏园皱了皱眉,这老家伙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怎么好像能看得到她在做什么? 似乎是猜中了苏园的想法,那声音的主人继续道来:“老夫就在你脚下的位置。” 脚下?苏园抬了抬脚,原来是在下面……真是奇怪的人,哪里不好待,还到地下去。 “你不是墨家人。”老人家肯定地说道。 苏园不敢放松戒备,一语不发。说不定他只是为了套她的话才故作友好。 老人家也不介意苏园的沉默,自顾自地说道:“你是第二个闯入这藏书阁的外人,在十五年前,也有一个人闯入了这藏书阁。” 十五年前?难道他说的是阿爹?阿爹确实说过他曾经闯入过藏书阁,可惜没能找到那本兵器谱就被发现了。 “老夫当年还和那人过了招……”说到这里,老人家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形,“是个高手,可惜,是个心软的家伙,否则当年也不会被老夫折了一只手。” 阿爹的左手,确实曾经断过,之后就是接回来了,每逢雨天也总是犯疼。原来是这老家伙给折的! 苏园眼眸微沉,“老人家为何不出来一见?” 老人家却是答非所问,直接说出了苏园此次的目的,“呵呵呵,老夫知道你的来意。墨家的藏书阁于墨家人来说是宝,可于外人来说,不过是一堆没用的废纸。你来此,无非是为了墨寒剑。” 第三十一章 怪物 “十五年前,那个人闯入我墨家的藏书阁,便是为了兵器谱而来。小娃娃,你也是吧。” 苏园奇怪,“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能如此平和地与我对话?” 老人家哈哈一笑道:“你以为,兵器谱的事情,这世上会有多少人知道?除去我墨家家主,掌管试炼场的武教,掌管铸剑场的剑老,还有我书老,这世上,只有第五个人知道。那就是你战天教的教主!” 书老的声音像是一把大锤,重重的敲在苏园的心上,让她胸口有些气闷。这个书老的内力,只怕比阿爹还要深厚几分!而关于书老的话……她知道墨家曾经属战天教下,可是后来不是已经归顺于落星阁了吗? 虽然不知道书老到底看不看得到,苏园还是恭敬地抱拳说道:“还请书老明言。” 书老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陷入了沉默。 墙壁上的油灯发出“噼啪”的响声,让这许久的沉默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那都是些早已被人遗忘的事情了……”书老苍老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带着一丝缅怀,带着一丝遗憾。 “墨家和战天教,本就是从同一个地方而来,为的是同一个目的,隔绝放逐之地,看守入口大阵,守护我万千子民……百年来,我们都恪尽职守,尽忠尽职,直到,墨寒剑的出现……” 那些几十年前的回忆,听在苏园的耳朵里是陌生的,但感觉又离她非常近。 可那么多的信息当中,她只听得懂墨家与战天教本是同源这一点,其他的什么放逐之地,什么入口,什么守护,她一个都没听懂! “墨寒剑消失,就是最好的结局,可你爹却执意要找到它。你爹让你找到墨寒剑,其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要你毁了墨寒剑,而是为了让你得到墨寒剑里面的东西!可这却是违背了我们最初的约定……” “小娃娃,回去吧。老夫知道你也是被蒙在鼓里,不与你计较,日后你就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不要再追查墨寒剑的事情。而且,我墨家是希望墨寒剑消失在这个世上的,又怎会留下让你找得到的线索……” 苏园一边朝着试炼场赶去,一边回想着书老的话,突然就一拳打在一旁的墙面上,“可恶!” 到了最后,还是一场空! “阿爹,你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为什么事情越来越复杂?书老让她不要再继续追查,可是心底却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必须知道真相! “真相真相,连内力都被封了,还查个什么劲啊!”苏园忿恨地捶着墙,心里一片失落。 “啊!怪物!”突然,从试炼场里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苏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唐少…… “糟糕!”她拔腿就朝着试炼场狂奔而去。 试炼场的入口同样还是那两人把守着,此时他们都一脸惊恐的模样。 苏园跑过去问道:“怎么了?” 其中一人手有些颤抖地指着试炼场正中的位置,声音都发着抖,“怪……怪物!” 苏园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没有她想象中的,唐少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场面,反而是单华,手捂住胸口,嘴里鲜血不断地涌出来,俨然是受了重伤! 唐少的两只眼睛都变成了红色!怎么会这样,之前就算是变了色也只是一只眼睛而已……而且,他身上的内力波动好骇人,甚至连头发和身上的衣物都鼓动了起来,感觉他马上就要炸开! 整个试炼场里的人都因着他的模样混乱起来,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唐少。不,此时在他们眼里,唐少就是怪物! 苏园几乎不作任何犹豫的朝着试炼场中心跑去,那两个把守的人想拉住她已经来不及。当人们看到那个瘦小的身影朝着此时即将要爆发的唐少而去时,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们仿佛已经能够预见这一个单薄的身子被唐少撕碎的惨状…… “阿苏!别去!”墨轩和颜明宇看清那道身影是苏园的时候,都感觉心里一紧,连单华都不是唐少的对手,苏园看上去那么瘦弱,根本就是去送死啊! 距离太远,苏园根本听不到墨轩和颜明宇说什么,可就算是听到了她也不可能就这样放任唐少继续下去。他身上的内力波动如此紊乱,再这样下去,他就算是不死也一定会走火入魔,到时候只怕只有杀了他才能阻止他。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绝对不会! 唐少此时已经陷入了混乱的意识当中,他只觉得很难受,身体里的内力胡乱窜动着,必须要找到一个出口发泄出来,可是到底在哪里呢?到底在哪里呢…… 他只记得,发现苏园不在之后,他就很担心,然后便是焦躁。单华对他的攻击让他这些负面的情绪越来越扩大化,直到他再也控制不住体内那本就已经很不安分的内力……所以他反抗了。但是越反抗就越难受,他感觉自己快要炸开一样,难受,只有难受…… 阿苏,你在哪里…… “唐少!唐少!”模糊中,好像有人在叫他,但是他听不太清楚,感觉有好多回音在耳边响动…… 他努力地让自己的心不那么躁动,努力地想看清眼前的人。 小小的脸庞,秀雅的眉毛,一张一合的红唇,还有那双眼睛……那眼里的着急关切,怎么那么动人? 眼睛…… 他慢慢地抬起自己的手,抚上那双眼睛。 “阿苏,是你啊……” “是我,是我!你清醒一些!”苏园大声地喊着,仿佛只有这样唐少才能听得清。 唐少皱了皱眉,那种刚刚压抑下去的躁动又一次袭来,他痛苦地低吼一声,突然紧紧地抱住苏园,又如同上次那般,死死地咬住了她的肩膀! “唔……!”旧伤还未好全,又被唐少照着原来的地方咬下去,苏园忍不住痛呼,指甲紧紧地抠进唐少的手臂。 “混蛋……回去我要吃好吃的,补回来……” 第三十二章 留下 墨兴来到试炼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唐少抱着苏园,死死地咬住她肩膀的情形。下人来汇报说唐少变成了红眼睛的怪物,这一个消息让他放下了手上的事情赶了过来。 红眸……这世上他所知道的红眸只有……不可能吧?红眸……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墨兴提气使着轻功,几乎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唐少和苏园的位置。他伸手就要“救下”苏园,被苏园及时喝住。 “不要!” 墨兴动作一顿,“小兄弟,老夫是要救你。” 肩膀的疼痛让苏园皱了皱眉,“没事的,一会就好。他只是……犯病了!这是一种会咬人的病,只要让他咬一下,他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的!”苏园故意大声地喊着,让许多人都听到了她的声音。 原本已经稍稍安静下来的场面瞬间又爆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议论声。会咬人的病,这样的病还真是闻所未闻,许多人都心存质疑。这里懂武的人不少,很多人方才都明显感觉到了唐少身上那骇人的内力波动,怎么可能有一种病会让一个原本没有一丝内力的人突然拥有强大的内力呢? 墨兴皱眉看着苏园,听她所说的,也就是说唐少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了? 所有的人,就这样静静等着唐少恢复正常,除了苏园和墨兴,也没有人敢上前,唐少身上的内力波动让他们感觉到了可怕的压迫…… 直到苏园已经痛得麻木了之后,唐少才终于放开了她,但就在他松开她肩膀的同时,唐少也瘫软在了她身上,晕了过去。 “唐少……”苏园在他耳边唤了几声,他都没有回应。看来是这次内力波动得太厉害,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 墨兴看唐少已经晕了过去,才走上前,“小兄弟,将他交给我吧。” 苏园警惕地看着他,抱着唐少的手用力了几分,“墨家主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此危险的人物出现在我墨家的试炼场,老夫是断不会让他出去伤害无辜性命的。” “开什么玩笑?”苏园怒喝道:“这场决斗是你墨家联合万英山庄和颜家设计唐少的,而唐少迫于你们的权势,不得不前来赴约。既是决斗,生死有命,谁也怨不得谁,何况唐少只是伤了单华,还没有害他性命!你就为此要囚住他,还讲不讲理了?” 墨兴被苏园的话噎住,一时也不知道如何驳回她的话。他也没空闲计较苏园的没大没小,唐少的危险,不是在于他打伤了单华,而是他的眼睛……要把他留在墨家,也不是为了囚住他,而是为了保护他。但是这些他不可能告诉苏园,只能是说为了不让他出去害及无辜。 墨兴考虑了许久,才说道:“老夫并不是要囚住他,你看看在场这些人的目光,如果他现在离开了墨家,必定成为众矢之的,还不如暂时留下。如果小兄弟不放心,可以一并留下,墨家定不会亏待你们。” 苏园沉默。 墨兴说的不错,那些人看唐少的目光始终没变过,就是在看着怪物的眼神,他这样出去,要遭受的必定比现在还要多,很有可能连明月城也待不住了。可是在墨家就不同,墨家现在在明月城的地位已经日渐提升,要护她和唐少周全不是难事。 留在墨家虽然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但以此时的情形看来,倒不失为一个权宜之计。看墨兴的样子,似乎也真的不是想囚住唐少……那就姑且看看他想做什么好了。而且,她还可以趁着在墨家的时间查查五十年前的事情,正好一举两得! 转眼间,苏园已经权衡了利弊。 “既然墨家主如此盛情,那日后,就请墨家主多多关照了。” 墨兴见苏园终于松口,刻板的面容也多了一抹微笑,“小兄弟放心,老夫会为两位安排妥当。” “多谢墨家主。” 苏园和唐少被安排在了墨家的东苑,就在铸剑场的后面。 唐少一直睡到了月挂枝头的时候才醒来,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苏园瞪大双眼俯视着他的样子。 唐少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猛地推开苏园,“你做什么?” 苏园看着他红透了的脸,一巴掌拍在他的额头上,“你才是呢,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唐少摸着自己被拍疼的额头,一头雾水地问道:“我做什么了?” 苏园转了转眼珠子,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突然就将自己的衣服顺着肩膀往下扯! 唐少看见这一幕瞪大了双眼,张了张嘴巴,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磕磕巴巴地说道:“你做什么?快把衣服穿好!”他垂下眼,不敢再直视苏园,脸都红到了耳后根。 苏园仍不肯作罢,向着唐少凑近了些,把自己裸露的肩膀给他看,“你看啊,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唐少抬起头来,朝她的肩膀看去。这一看,让他突然感觉到心里一紧。 他迟疑着抬起自己的手,抚向那个深可见骨的齿痕,“疼吗?” “当然疼,两次都咬在同一个地方啊,你也太狠了……”苏园埋怨地嘟囔着,声音里带有些委屈。 那种用牙齿磨蚀的感觉比用刀割还要难受,那是一点一点痛到骨头里的疼痛。 “对不起……”唐少低声说着。 苏园听得一怔,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愧疚,反倒弄得苏园不好意思起来。 “你也不必太自责,毕竟你也是为了救我才会开始出现这种状况,而且,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 “……嗯。”唐少仍旧情绪低迷,只轻轻应了一声。 苏园被他搞得不耐烦,随口就说道:“如果你真觉得对不住我,那就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啊!” 唐少抬头看着她,眼里带着挣扎,那是苏园看不懂的情绪。这段时间,她在他身上看到的最多的是压抑,隐忍,可是还不曾像现在,他在努力挣破什么东西,是心里的那一关吗? 第三十三章 火云花 苏园看着他痛苦的表情,犹豫了好一会,终于还是不忍心,“你若是开不了口,就还是别勉强了。我……可以等。” 其实她哪里还有耐心等他慢慢挣破心里那一关?只是她总觉得看他这样痛苦的表情,她心里更难受。 唐少低垂着头,双手微微颤抖着…… 苏园皱了皱眉,伸手握住他的,“别想了,你今日折腾了许久,都不曾进食,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苏园就要起身离开去找些吃的回来,却被唐少反手紧紧抓住了手,抓得她生疼。 “阿苏,我曾经……过着不是人的生活。” 唐少的话让苏园有些未能反应,什么叫不是人的生活?难不成他真是怪物?苏园诧异地看着他。 “我其实早就忘了自己是谁……”唐少原本清朗的嗓音,此时变得有些沙哑,“我只记得六岁那年,我被一个人带到了一个山谷里。那里是我至今见过的最美的地方,漫山遍野的花草,宁静澄澈的湖面,还有干净辽阔的天边……可实际上,那却是一个地狱!” 唐少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浑身都禁不住颤抖起来,眼里充满了恐惧。 “那个人,每天逼我吃各种药,各种奇珍异草,各种毒虫毒草……他用银针将药刺入我的骨血,一点一点渗透我的身体……将我丢入蛇虫窝,让我尝尽万毒噬骨……每当我快要死的时候,他又想尽办法将我救活,长此以往,循环往复……我就那样,度过了八年……” 苏园惊讶地张了张嘴,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不知道,在他这只言片语背后到底是怎样的艰辛痛苦,但是唐少此时的无助,惊慌,就好像他又重回了那段犹如置身地狱的时光。 “唐少……”苏园伸手抚上他的头,可他就好像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般,颤抖着,闪躲着。 “我的内力,就是这样而来的……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我渐渐拥有了可怕的力量,好像身体里所有血液都在叫嚣,那种力量充盈的感觉让我开始尝试逃脱。可是,不可能的……只要我逃离了那个人,我就会死……如果没有他用药物帮我,我根本无法自己控制体内的内力……就像身体要炸裂开一般!” 说到这里,唐少的眼里又闪过一丝红光,苏园心中一惊,连忙握住他的手,“喂,你冷静点!” 苏园掰开他的手心,发现他的手心早已汗湿。那种时刻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感觉,一定不好受。 唐少紧紧自己的手心,“整整八年,我的内力早已超出了我身体的负荷能力,可那个人还不肯罢手……原来,他不知从何得到了传说中的千年火云花……” “火云花?”苏园惊叫出声,她没听错吧…… 传说中此花外形犹如烈焰,花体有奇异的高温,仅仅是靠近就能感受到灼热感。这种花生长在极高温地带,传闻在很多年前有人在西边的火云山发现了此花,摘取的时候几乎全身被此花周围的烈火灼伤。可奇异的是,那人将此花服下之后,不但全身的伤都好了,还得到了深厚的内力! 从此,火云山便引来了一批又一批梦想成为武林高手的痴人,即便有大量的人丧生在火舌当中,或是因为争夺火云花而互相残杀,依然阻止不了他们的脚步。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火云花对于本来就有内力的人来说,却是刽子手,斩断他们问鼎江湖之路的刽子手。 就如同唐少和苏园一般,他们原本就拥有深厚的内力,火云花于他们的作用,就是封住内力。 “竟然是火云花。”苏园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她怎么也没想到,已经消失多年的火云花会再度出现。 “完了,一切都完了……”如果是火云花,那她的内力就不可能恢复。 “不一定。”唐少突然说道,“那个人就是为了找到一种方法,让火云花进入人体后,不会将内力封住,而是反被内力所吞噬。如果要吞噬火云花,就必须要有足够深厚的内力,所以他不断地用各种方法,打通我的所有经脉,用各种药物让我的内力一直达到极限……然后将火云花,融入我的骨血之中。” “可是你的内力……”苏园越来越糊涂了,她还是不明白,唐少的内力到底有没有被封住? “我的内力,的确吞噬了火云花,甚至,我的血有了和火云花同样的药效。是他将我手上的一条经脉封住,我的内力才会暂时被封。但这种封住经脉的方法毕竟不能持久,上一次为了救你,那条被封住的经脉就已经解开了一半,所以我的内力才会发生波动。至于我的眼睛……每一次体内的内力不受控的时候就会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唐少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脸的痛苦,“也许……也许我本来就是个怪物,不然,为什么那个人会选择我?为什么那么多次我总是死不了?为什么他将我的的皮肉划开,将我的骨头敲开,我还是能够这样完整地活下来?” 将皮肉划开,将骨头敲开……究竟是谁那么丧心病狂,如此折磨一个当年年仅六岁的孩子? 苏园从小被逼着习武,受伤了没人哄,跌倒了没人扶,爬起来还得继续练,练得好了,得到的最多就是阿爹的一句“不错”。她还记得十三岁那年她第一次杀人,那一天她躲在被子里,整整一个晚上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到那双临死前看着她的眼睛……直到后来,她也能做到杀人不眨眼。 她还以为自己已经是吃尽了苦头,可和唐少相比,自己原来已经过得很不错了,至少她过得像个人。 “阿苏,你是不是也同样认为我是怪物?”唐少抬起头看着苏园,一双好看的桃花眼被泪水浸湿,白皙的脸颊带着泪痕,触动着她的心…… 第三十四章 找茬 夜渐深,墨家的人早已入睡。深秋的夜晚风有些大,吹得窗门“吱呀”响。 苏园想要起身去把窗关好,但唐少拽紧了她的手,让她没办法走开。她皱了皱眉,伸手去掰唐少的手,可他居然连睡着了还这么大的力气。 苏园无奈地叹息。从前她未曾想象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另一个人紧抓不放的依靠。对于唐少来说,她此时就是他心里唯一的依靠,他需要一个人来证明自己不是怪物,而是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普通人。 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怎么能说服别人? 苏园用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轻抚着他的眉头,即使睡着了他也这样蹙着眉,是在梦里见到了自己的过去? 从后来唐少有些混乱的言语中她大概了解到,那个人原来是想用他与另一个人交换一样东西。唐少虽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力,但是只要用药物控制,完全可以将他当做一件杀人工具,甚至,他的血有了和火云花一样的药效,只要有了他的血,就可以让许多没有内力的人变成高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突然消失了,唐少才免于沦为一件工具的下场。后来唐少就独自离开那个山谷,来到了明月城,在这儿生活了五年。讽刺的是,被囚的那八年里,他受尽了折磨,却因此学得了一点医术。除去这一点医术,他根本没有任何能够养活自己的技能,所以,他只能靠医来养活自己。 苏园想,唐少每一次为病人看病的时候,每一次接触药的时候,他是不是总会回想起那段痛苦的时日? “你不是怪物,你只是比别人坚强太多而已。”苏园指尖划过他的眉,轻声呢喃着。 月色正好,晚风轻送,夜微凉。墨家的东苑平日里也算是安静的地方,可天亮之后,却是另一片光景。 仅仅是隔了一天,昨日在墨家试炼场发生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明月城,唐少成了所有人口中的怪物。以往仰慕唐少的那些少女们,既是不敢置信,又是急忙与他划清界限。而公孙家更是收回了那间老宅子,直接表明与唐少撇清关系。 世事无常,昨日之前他还是百姓心目中的好大夫,今日就成了人人唾弃的怪物。唐少手中拿着筷子,看着方才墨家的下人拿来的早饭,迟迟没有动作。 方才那人看他的目光,恐惧,厌恶,鄙夷……昨日在试炼场发生的事情他已经通过苏园得知,原来仅仅是一双红眸,就足以让他们对他产生如此深的厌恶。人们果然总是难以接受另类。 “别想了。”苏园咬了一口馒头,漫不经心地说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是饿死也改变不了。” “阿苏……”唐少轻声唤道。 “嗯?” “你就不怕被我连累,也受到所有人的唾弃吗?” 苏园抬头白了他一眼,“我就是不和你在一起,也同样是受尽白眼。”她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疤”,“看到没有,我在别人眼中是丑八怪,他们同样厌恶我的存在。” 唐少皱了皱眉,“可我和你不同,你只是假装的,而我……”他握紧手中的筷子,指尖都有些发白。 苏园还想劝说两句,这时门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不一会就有人“砰砰砰”地大声敲着门,好像恨不得将门敲出一个洞来。 这么一大早的,谁火气这么大?苏园迟疑了一下才去开了门。 门才刚打开,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声大吼:“唐少,给我出来!” 苏园皱眉揉了揉耳朵,这才看向来人。门外总共站着五个人,三男两女,都是十八岁上下的少年少女,衣着光鲜亮丽,用的均是上等的衣料子。这几人当中最突出的,当属中间那个粉衣少女。 虽然其他几人也是男的俊女的俏,但此女子始终从容不迫,面容平静,不像他们几人都是一脸不屑,鄙夷。苏园不由得多看那粉衣女子几眼,他们这样的架势,一看就知道是来找麻烦的,但是她总觉得此女子并不是为了找茬而来。 “呀!怎么是这个丑八怪啊?”另一个穿着水蓝色衣裙的女子故作惊讶地尖叫着后退一步。 那个一开始大吼着让唐少出来的男子上前就抓住苏园的衣领,“你是什么东西?”说着竟就要将苏园推倒在地上! 苏园惊讶于他动作的迅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被他推了个正着,还好唐少及时扶住了她。 “臭小子,你敢对我动手?”苏园被惹急了,捋了捋袖子就要动手,被唐少硬生生拽住。 “阿苏,别冲动!” 苏园在唐少怀里挣扎着要冲过去,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脉被解开了一半的缘故,苏园现在的力气已经无法和唐少相比,她根本无法挣脱。 那男子看着苏园发怒的模样,冷哼一声道:“本少爷就对你动手了,怎么着?在墨家,你还能拿我怎么样?” 听到他的话,苏园停止了挣扎。不错,这里是墨家,刚刚一生气还把这给忘了。这几人想必都是墨家的少爷小姐吧,不过墨兴只有一儿一女,这几人应该是墨兴兄弟的儿女。 “不知几位找唐某,有何事?”唐少放开苏园,故作镇定地问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无非就是来看看,他这个怪物是长成什么模样的。 那几人这才仔细看向唐少。其实他们都是见过唐少的,不仅仅是在昨日的试炼场,唐少的这张脸太过惹人眼球,要不被他们注意,也不容易。 着水蓝色衣裙的少女对唐少那张脸还是有几分痴迷,其他几个男子则是一脸鄙夷,唯独只有那个粉衣女子,依旧是淡定从容。 在苏园的不解和唐少的惊讶中,粉衣女子从那几人中间走出来,对着唐少微微点头道:“唐大夫,今晚醉仙居会在城东码头办一场莲花灯会,不知道薇儿可有幸与唐大夫一同前往欣赏?” 第三十五章 又见黑猫 离开了墨家东苑后,原本是要找唐少麻烦的几人心情各异,尤其是那三个少年和那个着水蓝色衣裙的少女,他们都不明白墨薇为何要与唐少相约同去观看莲花灯会。 “薇薇姐,你为什么要和那个怪物一起去看莲花灯会啊?”墨琴,也就是那个着水蓝色衣裙的少女不解地问道。事实上,她心里还有一些不甘心,就算唐少现在被冠以怪物的名头,可这怎么都无法否定他完美的外表,到现在她还在为刚刚见到唐少那一眼而感到悸动。 墨诚也不明白,他最是看不惯像唐少那样的小白脸,还有刚刚那个丑八怪,竟然还想跟他动手,真是不自量力。可墨薇是他的亲妹妹,她居然当着其他几人的面开口邀请唐少,这根本就是不将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薇儿,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墨诚伸手拦住墨薇的去路,神情并不太好看。 其他几人也都纷纷停下脚步看着墨薇。 墨薇将鬓边垂落的发丝轻轻拨至耳后,柔声道:“你们别忘了,家主昨日才说过,唐大夫是作为客人留在我们墨家,我们需得好好款待他。方才若不是我及时阻止,只怕你们已经犯了错,到时候家主怪罪下来,可就不好了。” 墨诚皱眉,“那你一开始的时候怎么不阻止我们?” 墨薇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我只是同琴儿妹妹一般,还未曾近距离看过那被城中姑娘传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绝色男子,好奇而已。” 她绕过挡住她去路的几人,径自离开,一边还饶有兴致地说道:“这一看,果然是不错呢。墨霜霜的眼光,也的确是挺好的。” 墨诚和墨琴几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依旧是云里雾里。墨薇平日里安静低调,任何事都不爱出风头,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在他们这些同辈人的眼里,她颇有些孤芳自赏的冷傲。可像今日这般,她表现出对唐少的兴趣显而易见,难道真的就只是因为他的容貌? 同样疑惑的还有苏园。 墨家东苑里,苏园坐在石桌旁,一边咬着苹果一边直直地看着唐少,“你真行,就算是被冠以怪物的名头,也不能阻止万千少女对你的痴迷啊……”她想了想,又更正道:“不对,是对你这张皮囊的痴迷。” 唐少不理会她的调侃,拿着银针在自己的手上仔细地扎着。他的内力现在随时有可能完全解开,到时候不但他自己会死,必定还会伤害到其他人,所以他必须想办法将那条经脉重新封住。只是那个人的针法他只学了个半吊子,一时半会还真是很难做到。 苏园见他不理会自己也不再说什么,一边吃着苹果,一边眼睛到处看。 她其实一直想不明白,唐少当年为什么拒绝墨霜霜。她虽然远在彼岸山,但关于墨霜霜的事情也是略有耳闻。听闻墨霜霜倾城绝色,一点不输于二十年前的江湖第一美人许静秋。虽说五年前墨霜霜才年仅十四,但都已是出落得如此绝色,如今五年过去,想必已是当得起江湖第一美人之称。 而且墨家仅仅是一个东苑就如此精致大气,如果当年他和墨霜霜走在一块了,今日定已是享尽荣华富贵,如何还能屈身在那样一个破旧不堪的老宅子里?他过去受过那样的痛苦,逃脱之后,难道就不想过上舒心安稳的生活吗?而且有墨家作为靠山,他也可以彻底摆脱那个人的威胁。 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喵!”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声猫叫,让苏园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这儿有猫?还未找到声音的来源,苏园就感觉眼前一黑,紧接着就是手上一空!苹果不见了? “这猫……”苏园瞪大双眼看着她面前的那只黑猫,此时它的前爪正抱着原本属于她的苹果,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她咬过的地方,那双像宝石一样的猫眼微微眯起,仿佛一脸的满足。 唐少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清是一只黑猫之后皱起了眉头。这只猫不就是那日在酒楼的那只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园欢快地一笑,将黑猫抱起来,而它居然还死死抱住怀里的苹果,不停地舔着上面的果汁,憨憨的模样的可爱至极。 “你是墨家的猫?墨家还有这样可爱的猫咪?”苏园摸了摸黑猫身上光滑的毛,爱不释手。 唐少则是与苏园相反的心情,看到这只猫他就想起那日苏园被公孙敏拥在怀里的情形,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他放下手中的银针,抓住那条摇摆得正欢的猫尾扯了一下,“这猫奇怪得很,还是不要随意招惹的好。” 猫咪许是感觉到了尾巴上的疼痛,脑袋一扭,对着唐少怪叫了一声,小小的脸皱成一团,看得苏园乐个不停。 “看来这小家伙也是有脾气的,唐少,你才是别招惹它呢。” 唐少冷哼一声,收拾起自己的银针起身回屋。 苏园奇怪他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该不会是讨厌猫吧?可这小黑猫这么可爱……唔,以后叫你黑黑好不好?黑黑?” 一个角落的阴影里,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那里看着苏园逗猫的模样,久久没有移动。 冷月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兰洵一瞬不瞬的注视着苏园,苏园一动,他的目光就随着移动,那专注的眼神在他冰冷的脸庞上尤其突出,直戳人心。 冷月心中一寒,突然感觉连手脚都是冰冷的。 “主上,祖儿……”冷月迟疑着,最后还是开了口。那是主上最爱的猫。 兰洵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祖儿很喜欢她。” 冷月顺着兰洵的目光看去,祖儿正用它圆圆的脑袋蹭着苏园的脸,那模样比和兰洵在一起的时候还要亲昵。那只猫是只怪脾气的,除了兰洵,谁也不肯亲近,一碰它准要遭到一记利爪,可它此时却和苏园如此亲近…… 第三十六章 莲花灯会 “什么事如此匆忙?” 耳边传来兰洵一贯的清冷声音,冷月这才将目光从苏园身上抽离。 “回主上,刚刚收到一桩委托,三万金,取唐少性命。此次的委托金数目过于庞大,而且有些蹊跷,属下特意来请示主上,这桩委托,鬼门接是不接?”冷月垂首问道。 兰洵目光微闪,“哦?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啊。” 冷月不解,“主上早料到会有人要取唐少性命?可是……属下不明白。” 就算发现了唐少是个内功深厚的高手,他的威胁也不足以需要请动鬼门杀手来除掉他,甚至是付出了高达三万金的委托金,这个数目已经是鬼门接过最高的一笔委托金。 兰洵掩盖在黑色手套中的左手按在墙面上,指尖微动,再放下来时,墙上竟是已经留下了五道深深的划痕! “你们不需要明白什么,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够了,此次委托的等级,列为特级。” “什么?”冷月猛地抬头,脸上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特级委托直接由鬼门最高等级的杀手接下,而鬼门最高等级的杀手,即门主!鬼门成立十年来,还未有一桩委托足以列为特级委托,即便对方是江湖通缉榜上至今在逃的三大恶徒,门主兰洵也未将那三人列为特级委托。如今只是区区一个唐少就足以让门主亲自动手? 冷月怎么也想不通唐少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威胁,足够让那个委托人和兰洵如此重视。 “走吧。”兰洵未作解释,看了苏园一眼后,就消失在阴影中。 冷月也不多做停留,只冷眼瞥了一下苏园逗猫的模样,就跟着兰洵离开。 江湖上近来发生不少让人费解的事情,墨寒剑背后的疑团,洪德昱被废除内力,还有唐少的红眸。影楼近来也因此生意好了许多,但可惜的是,似乎连影楼也难以得到这其中的一点消息。 不过,不管江湖中发生多少事,百姓们的生活也还是照常过着。 每逢八月十六,醉仙居都会在城东码头办一场莲花灯会,吸引城中的年轻男女前来参与,欢歌载舞,很是热闹。 酉时的时候,整个城东码头包括醉仙居开始挂起了印着莲花图案的灯笼,在这傍晚时分,一盏又一盏的灯笼陆续被点亮,照亮了一方天地,似乎比那西边的夕阳还要亮堂几分。直到太阳已经完全沉没在西边山头底下,整个城东码头已经挂满了莲花灯,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看那些结伴而来的姑娘们,浓妆淡抹,罗裙轻扬,娇媚的,雅致的,水灵的,柔美的,各色美人群芳争艳,哪一个不是精心装扮过?再看那些个公子们,谈笑风生,折扇轻摇,哪一个不是玉树临风的风流公子?月圆夜里赏花灯,月美,花美,人更美。事实上这一个莲花灯会也是一个给那些年轻姑娘们和公子们一个相互结识的机会。 但就算是这样美轮美奂的夜晚,也总是会有些人与之格格不入。 苏园百无聊赖地到处逛着,身上穿的依旧是不合身的宽身衣袍,脸上的“疤”在灯光的照映下有些狰狞,她这样的一身行头招来了旁人不少的白眼。 苏园也不介意那些眼光,自顾自地走着。许多商家都趁着这次的机会准备小赚一笔,故以这道路上摆了许多的摊位,有卖各种糕点小吃的,有卖珠钗玉佩的,还有卖莲花灯的。 不过看了许久,苏园也没看中一样感兴趣的。珠钗玉佩是那些姑娘或是公子买来赠予意中人的,莲花灯则是用来放到河里许愿的。原本想着买包桂花糖解解馋,走了一路却是没看到有人卖。 苏园走在墨薇和唐少的身后,看着前面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心中莫名地有些落寞,大概是这一个月来和唐少待一起习惯了,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让她有些不习惯。 她想起临出门前问过唐少,为何会答应和墨薇一同来这莲花灯会,当时他只说是想来凑凑热闹。这样敷衍的回答,换做任何人都不相信。难不成他和人家姑娘看对眼了? “没看上墨霜霜,倒是看上墨薇了,这小子眼光还真是独特。”苏园一边嘀咕着,一边慢慢地走在后面。 原本她并不想跟着来,但唐少现在在城中的地位尴尬,而且墨兴对唐少的态度那么怪异,她担心会有什么变故。不过出来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墨兴竟然在暗中派了不少人保护着唐少和墨薇,可如此一来,也让她心中的疑虑更深。 大概是今夜夜色太美,许多人都没有太过在意唐少的出现,反而是许多小姑娘在看到唐少身边的那位温婉姑娘时,纷纷露出失落的神色。墨薇看到这些的时候,总是会抬头看向身边的男子,却发现他由始至终都是冷漠的神情。 “唐大夫不喜欢和薇儿一同赏花灯?”墨薇柔声问道。 唐少扭头看她,微微一笑,“怎么会,墨姑娘愿意邀请唐某,是唐某的荣幸。” 墨薇看着他的笑容一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感觉脸上有些不正常的温度。 身边人来人往,耳边不时传来几道叫卖的声音,唐少突然听到好像有人在卖桂花糖。 “唐大夫,薇儿能问一个问题吗?”墨薇问。 唐少随意地应了一句,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那个卖桂花糖的人。他记得平日里苏园闲来无事总是爱拿桂花糖当零嘴,今早她还在埋怨偌大个墨家居然没有一颗桂花糖。 “老板,给我一包桂花糖。”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唐少往身后看去,果然已经看不到苏园。 他拨开人群,寻着苏园的身影,想到她嘴里砸吧着糖块的可爱模样,他就觉得好笑。 终于,在码头边上一个小推车旁看到了她,如他所想,她吃桂花糖的模样就仿佛那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唐少不自禁地扬起微笑,可紧接着的那一幕却让他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边。 第三十七章 奇怪画舫 码头边上的风有些大,那些漂在水面上的莲花灯轻轻摇曳着,晃动的灯影在河面上形成美妙的画面。 不远处公孙敏为她将被风吹到脸上的发丝拨开,动作温柔而小心翼翼,手里提着的莲花灯笼在她的脸上晕出淡淡的光,映衬着她脸上的笑容……让唐少感觉刺眼得很。 “唐大夫?”耳边传来墨薇的声音,唐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你方才说,想问什么?”他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干哑,突然有点想喝酒。明明自己不喜欢酒,真是奇怪。 墨薇歪了歪脑袋,露出一个与她往日形象不符的可爱笑容,“唐大夫在五年前拒绝了霜霜姐姐,能告诉薇儿是为什么吗?” 唐少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 为什么当年会拒绝墨霜霜?这种事情…… “无非是那个人不对而已。” 墨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的只是一个卖桂花糖的老人。 他的意思是说墨霜霜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换言之他已是心有所属?墨薇秀眉微蹙,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岂不是白费力气? 河面上灯光闪烁,精致若真花的莲花灯轻轻漂移,好像在为不远处若隐若现的曲调伴着舞。 许多人听到那音乐声都停住了脚步,向着码头边上看去,只见一艘画舫从另一头悠悠而来,伴随着船上的琴箫合鸣,回旋宛转,悠扬清澈,仿佛能看到水中精灵和着那点点火光翩翩起舞的景象,时而调皮,时而优雅,均是迷人的样子。 “是杏雨坊的雪柳姑娘和云桦公子!”不知是谁惊讶地大喊,这才唤回了许多人的魂。 “哇,醉仙居今晚可是下了大手笔,竟请来了雪柳姑娘和云桦公子!” “能听得雪柳姑娘和云桦公子的琴箫合鸣,真是一大幸事啊!” 那画舫还未完全靠岸,不少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往那河岸边靠拢,只为了能够更近距离地欣赏那美妙的乐曲。 苏园看到这边的热闹,也随着人群走,一边不忘寻找唐少的踪影。方才为了买桂花糖,把唐少和墨薇跟丢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人现在在哪。 “阿苏,你在找什么?”公孙敏在一旁问道。 苏园回头看了他一眼,心里琢磨着该如何摆脱他。她是在买桂花糖时遇到的公孙敏,她其实并不想与他有过多的接触,公孙家本来就与朝廷牵扯不清,而朝廷的目标很有可能是冰铁令和墨寒剑,如此她便应该要小心行事,免得惹火烧身。但不久前公孙敏才赠予她可以在茴香楼任意品尝美酒的玉佩,她如何能够对人家视若无睹? 苏园想了想,做出一副明白事理的模样,“公孙公子,阿苏和唐少是亲戚,这是明月城人人知道的事情。这两日发生的事,想必公子也很清楚,而且公孙家今早才和唐少划清界限,公子还是避嫌的好,免得被人说,公孙家与我们这些怪物丑八怪有什么关系,抹黑了公孙家的名声就不好了。” 公孙敏并没有因为苏园的话而就真的远离她,反而又靠近她几分,“阿苏此言差矣,公孙家可不是因为想和唐大夫划清界限才收回那宅子,而是如今他身在墨家,已经不需要公孙家的庇护,所以才将宅子收回。而且,无论如何,那都不影响我与阿苏的结交,不是吗?” 公孙敏的靠近让苏园感觉到了厌恶,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是苏园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挑逗。公孙敏在挑逗她?难不成他知道自己是女子? 苏园正想说什么,突然手臂被人拽住,耳边是熟悉的声音:“阿苏。” 唐少紧紧地握住苏园的手臂,那力道大得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直到苏园皱眉骂道:“你是骨头痒了想被我揍?那么大力做什么?” 唐少这才放开她,看向苏园身旁的公孙敏,语气有些不悦地说道:“公孙公子怎会和阿苏一起?阿苏可是唐某的亲戚。” 说的竟是和苏园同样的话,让公孙敏不禁一笑,“唐大夫都能和墨家的人如此和谐地走在一起,我同阿苏又如何不能?” 苏园往唐少身后一瞅,墨薇正安静地站在唐少的身后,看到苏园和公孙敏看向她,礼貌地微笑点头,整一个温柔娴淑的小媳妇模样。苏园瞪了唐少一眼,心想这家伙还真是勾引良家少女的居家必备神器! 唐少见苏园瞪自己,心中却莫名地欢快起来,心头一热,就在苏园愣神之下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他的这一举动被旁的两人看在眼里,均是心头一震。唐少看着苏园的目光表情他们看得分明,那里面有宠溺,有眷恋,有依赖。 墨薇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她在唐少看苏园的目光里看到了男女之情!唐少心中的那个人,该不会是苏园吧?怎么可能,他们都是男子啊!墨薇心中大惊,唐少……有断袖之癖? 原来他所说的“不对”是这个意思,难怪,连墨霜霜都入不了他的眼…… 河中的画舫已渐渐靠近岸边,不知何时开始,乐曲调子变得有些急,如一场来势凶猛的暴雨,如一道翻滚奔腾的瀑布,听得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上一下。 “这琴声不对……”唐少突然皱眉说道。 苏园眼睛紧紧地盯着那艘离岸边越来越近的画舫,默不作声。 墨薇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心中也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时公孙敏突然对着他们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办,就不多陪几位了,告辞。”说完也不等他们三人回应,就径自转身离开。 墨兴派来暗中保护唐少和墨薇的几人也在这时候现身,其中一人走到唐少的身边垂首道:“唐大夫,情势有些蹊跷,请随我们回府。” “来不及了。” 苏园话音未落,只听到琴弦断裂,发出刺耳的声音,几道银白色亮光闪过眼前,只是瞬间,那画舫中就冲出了十几个黑衣人! 第三十八章 画舫中的女子 十几个蒙面黑衣人突然从画舫中出现,许多人都惊了一跳。而紧接着,他们手中持着刀剑,猛地就朝人群中冲去! “啊,救命啊!” “杀人啦!” 靠岸边较近的人失声尖叫,纷纷四处逃窜,推搡着离开,可越是着急,人群越是挤作一团,谁也走不出去。 苏园正警惕地看着那些正往这边来的黑衣人,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牵住。 她回头皱眉看着唐少,他的脸泛起一些红晕,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怕像上次比武大会时候一样,一转眼你就跑没了,回头我还得去找你……” 唐少话还未说完,就被苏园猛地一拉,接着便是眼前一花。 苏园一脚踹在刚刚想要抓住唐少肩膀的黑衣人身上,转身又一掌劈向从另一个方向来的黑衣人,动作之迅速让周围的人甚至连她是如何出手都未能看清! 墨兴派来的那几人包括墨薇都看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苏园个子小小的,竟还是个高手! 不过,未来得及让他们惊叹,那些黑衣人已是全部向着他们这边而来,他们不得不出手应对。 苏园紧紧牵着唐少的手不放,将他护在自己的身边。这些人,是针对唐少而来的!而且,他们显然是想抓活的,所以对唐少下手不敢太重,不过对她可就没那么照顾了,刀剑翻飞,招招都是毫不留情。 苏园刚开始的时候还打得挺轻松悠闲的,可她现在是一点内力也使不出来,应付起来便费力许多。但她毕竟也是这江湖上排得上名的高手,不说身经百战,那也是曾经浴血奋战,怎么可能轻易言败? “阿苏,小心!”唐少将苏园猛地一拉,侧身想为她挡下旁边的一把剑,可好一会过去都没有感到痛觉,回头一看,竟是苏园伸手握住了那把剑! 鲜血从苏园的手上一滴滴滴落,她却好似没有痛觉,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黑衣人。 “阿苏……”唐少看着她手上的鲜血,感觉心跳猛然加快,身体里的内力又开始不安分起来,连呼吸都重了许多! 苏园紧了紧唐少的手,试图让他冷静一些,“我没事。” 原本一直围在他们两人旁边的黑衣人都不敢再轻举妄动,唐少身上那恐怖的内力波动让他们本能地停住了脚步,还有那双红眸,果然如传言一般骇人! “不好!”墨兴派来的那几人见到唐少的模样,都大喊不妙。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因为他那一双红眸而慌乱起来,但是好奇心又让他们不愿意就这样离开,而是远远地看着。苏园和唐少在顷刻间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唐大夫……”墨薇再次看到唐少的红眸,还是禁不住害怕地后退了几步。 “你们是什么人?抓唐少想做什么?”苏园沉声问道。 那些黑衣人并没有回应苏园的话,只是一直戒备地看着他们,确切的说,是看着唐少。 就在两边都僵持着不动的时候,那艘从靠岸开始就一直不再有动静的画舫突然传出了琴音! 方才琴弦明明已经断了,为何还能…… 那琴音柔和优美,就像情人的手轻轻抚过脸庞,带起心灵的一阵阵颤抖,那种感觉妙不可言。 几乎所有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琴声陷入了迷离,苏园也在一瞬间失了神,猛地回过神来,才惊觉可怕!如果此时是两人对决之时,刚刚那一瞬间只怕她已成为刀下魂! 但奇怪的是,唐少却因为那琴声而停止了内力波动,眼里的红色也渐渐褪去,已经是平静了下来…… “阿苏,你的手……”唐少抓住她受伤的那只手,深可见骨的伤口让他好看的眉头都拢在了一起。 苏园看着那艘画舫,大声喊道:“阁下竟识得早已失传的音攻术,可是琴魔仙子的传人?” “琴魔仙子?”画舫中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似梦似幻,带有几分缥缈。 “没想到百年以前的人了,还会有人记得。”琴音未断,那女子像起回忆起了什么,有些感慨地说道。 琴魔仙子,在百年前是活跃于江湖中的一号传奇人物。魔和仙这两个截然相反的词用在同一个人身上却是没有一丝违和感,说她是魔,那是因为她凭借一把琴,杀人无数,说她是仙,那是因为她容貌倾城,说是天仙下凡亦不为过。 琴魔仙子原来是音仙派弟子,音仙派擅于用各种乐器进行攻击,在当时的江湖也是颇具威望。但后来,音仙派被江湖中的几大门派联手围攻,一夜之间,死伤无数,音仙派从此在江湖中消失。 那时的江湖没有所谓正义邪恶,只有利益,为了利益将一个门派灭门,并不少见,几乎没有人会说要报仇那样的傻话。而琴魔仙子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为人们所知,她手持一把琴,发誓杀尽所有使得音仙派灭门的恶徒。 琴魔仙子的音攻术出神入化,杀人于无形,一度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可惜在琴魔仙子死后,音攻术就失传了。如今能够在这里见识到传说中的音攻术,苏园心中有些许兴奋,还有些敬畏。 “本座与琴魔仙子并无关系。”画舫中那女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苏园皱眉,“那阁下到底是何人?” 那女子继续道:“本座是何人,不必向你交待。而本座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 苏园握紧唐少的手,“我不会让你带走他。” 唐少原本还在疑惑这些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和画舫上那个神秘女子是谁,突然听到苏园这样说,只感觉心里的某一处柔软被触动…… 那女子听到苏园的话,轻笑了几声,“你难道没有发现,我的琴音能够安抚他体内波动的内力吗?” “你想说什么?” “铮!”琴声突然一断,发出刺耳的声音,那些还沉浸在琴音中的人都因着这一声回过神来,对于方才发生的事情感觉莫名其妙。 画舫中又传来那女子轻柔的声音,“本座的意思很简单,只有我,能让他活下去。” 第三十九章 竟然是她 公孙敏离开了码头以后就直奔公孙府,那着急的模样,就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而事实上,在他看来的确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公孙府,公孙祥的书房里,一只通体漆黑的鸟儿从窗口飞出,悄悄地没入夜色中。公孙祥站在窗边看着那鸟儿飞远,一向温和慈祥的面容此时带着几分凝重。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带有几分焦急的敲门声,“爹,是我!” 公孙祥皱了皱眉,对着门外说道:“进来。” 公孙敏推门进去,神情带有几分慌张。 公孙祥不悦地呵斥他:“我同你说过多少次,任何事都莫要慌张,你这样急急忙忙的,别人看了还以为是我们公孙家出了什么大事!” 公孙敏顾不得公孙祥的不满,急切地来到公孙祥的面前,“爹,是真的要出大事了!那个人……那个人回来了!” 公孙祥听得一头雾水,“哪个人?” 公孙敏好像没听到公孙祥的疑问,自顾自地说道:“她的琴声,我此生都不会记错,绝对是她!她真的回来了……” “琴声?”公孙祥沉吟了好一会,眼中闪过精光,“是她啊。” “爹,怎么办,她一定会报复我们的!”公孙敏着急地说道,双手紧抓住公孙祥的手,平日里那贵公子的倜傥模样荡然无存。 “你慌什么?”公孙祥厉声呵斥,“她一个小丫头,能做出什么来,当年还不是任我们拿捏?她根本不敢将那件事情说出来!” “可是单华还在明月城!他一定会杀了我!”公孙敏一想到单华那冰冷的模样,就感觉好像有一把冰冷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一样,也许下一刻就会要了自己的命!这一次的比武大会他之所以没有参加,根本不是因为摔断了腿,而是他害怕单华。 公孙祥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脸色铁青地看着他,“若不是当初你干了那混账事,我们也不至于和墨家彻底撕破脸皮!” “……孩儿知错了。”公孙敏捂住被打肿的脸,终于是稍微平静了下来。 公孙祥深深叹了口气,拍了拍公孙敏的肩膀,“洪德昱现在还昏迷未醒,落星阁的地位一落千丈,我们在江湖中的依靠被大大削弱。如今我们每一步都必须小心谨慎,否则,到时候不但完成不了任务,连命都会搭进去。 墨家现在的情形与我们差不了多少,虽然少了洪德昱,可二长老和三长老还在,落星阁的威望还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也不必隐忍五年之久。” 公孙敏沉默了好一会才垂首道:“是孩儿不够镇定。” 公孙祥看着他摇了摇头,这才从旁边桌子上拿起一张纸递给公孙敏,“这是刚刚收到的。” 公孙敏看完后不解地说道:“怎么会这样?唐少不就是个怪物吗?” 公孙祥也同样是一脸不解,“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命令已经下来了,我们就只能照办。这几日你找机会接近他,注意别露出破绽。” “只怕来不及了。”公孙敏眼神微闪,“她此次回来,可能就是为了带走唐少,她现在就在城东码头,也许……已经走了。” “什么?”公孙祥一惊,转身就朝门外走去,“得赶紧阻止他们,不能让唐少离开明月城!” 公孙敏迟疑着,终于还是跟着公孙祥朝城东码头而去。 夜晚的码头风有些冷,吹在脸上还带有些潮湿。码头边上挂着的莲花灯随风轻轻摆动,那火光忽明忽灭,衬托着此时的气氛,显出几分诡异来。 许多人都没想到,那画舫中弹琴的姑娘原来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雪柳姑娘,而是墨家的二小姐,墨霜霜! 虽然墨霜霜离开明月城已有五年,可城中的百姓对她的印象丝毫没有减弱,比起五年前关于她豢养男宠的流言,她的容貌更是让人印象深刻。 与墨家的其他儿女柔和的五官线条不同,墨霜霜的五官轮廓深刻,完美精致得像是经过一刀一笔精心雕琢过的一般。听说她的容貌遗传自她的母亲,不过她的母亲,亦是墨轩的母亲在墨霜霜出世不久就因病离世,所以见过她母亲的人并不多,更别说知道她母亲的身份。 唐少见到墨霜霜的那一刻就下意识地看向苏园,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从周围那些百姓还有墨薇的反应,苏园已经知道那个站在船头的紫衣女子,就是墨霜霜。 从前传闻听得不少,待到亲眼见到她,苏园才知道什么叫百闻不如一见,墨霜霜,当得起倾城绝色这一词!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都使得黑暗的河流里有了光彩。 “唐大夫,许久不见,可还记得我?”墨霜霜看着唐少说道,虽然隔着有些距离,苏园好像都能感受得到她眼里的情意。 因着她这一句,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五年前墨霜霜曾逼迫唐少娶她,这件事可是好长一段时间都被明月城的百姓拿来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如今墨霜霜再次出现,是又要上演五年前的那一幕? 唐少听到旁人的议论,连忙对着苏园说道:“阿苏,我与她绝无半点情意可言……” 话音未落,只感觉一阵凉意,一把明晃晃的剑正架在在他的脖子上! 唐少皱眉看着将剑架在他脖子上的黑衣人,又看向正朝着他一步步走来的墨霜霜。 不知是不是因为墨霜霜身上的气势突然变得有些迫人,她每走一步,周围的百姓就自觉地后退几步,不知不觉中为她让开了一条走向唐少的路。 苏园警惕地看着她,难道是刚刚唐少说的话被她听见了?怎的突然感觉她看唐少的目光冰冷而无情? 墨霜霜走近唐少,抬头看着他,娇艳的红唇微微勾起,眼神好似有几分迷离,那妩媚的模样大概只要是男子看了都会心动。 但下一刻她却突然出手掐住唐少的脸,目光转为狠戾,“你以为,本座还是当年的那个墨霜霜?” ** 推荐一本欢乐网游文,[bookid==《师父快到碗里来》](求别拍o(n_n)o~) 第四十章 爱恨情仇 墨霜霜的速度让苏园惊了一跳,从前听闻关于她的事情,可没有提到过她是个高手!而且此时如此近的距离,苏园能感觉到她的内力竟比公孙敏还要高出一些! 与苏园一样震惊的还有墨薇,墨薇在墨家同辈的女孩中武功内力都是最好的,五年前墨霜霜连她一半都不及,这五年来她更是每天都努力练功。可怎么如今她不但比不上墨霜霜,甚至根本无法感觉到墨霜霜的内力到底有多深厚!这只能说明,墨霜霜的内力比她深了不止一点半点! 墨霜霜捏着唐少的脸,冷哼一声,轻声说道:“长相倒是和记忆中的一样完美,难怪她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虽然她说得小声,可离她最近的唐少和苏园都听到了她的话,而他们都有同一个疑惑,墨霜霜所说的“她”是谁?对唐少念念不忘的,难道不是她自己? “五年前你就是凭着这张脸,将我赶出明月城,害我在樊城受尽欺凌,甚至……”墨霜霜突然住了嘴,神情有些古怪,好一会又露出一个有些庆幸的笑容。 唐少和苏园都看不懂她的表情,从一开始她就表现得有些奇怪。 墨薇也同样感到疑惑,从前的墨霜霜不是这样的……她虽然蛮横骄纵,但事实上她不过是只纸老虎,很多时候甚至被家中的堂兄弟姐妹欺侮,她也只是隐忍吞声,因为她是家主的女儿,她不愿意被人说是没本事。可此时她身上的气势,根本不是五年前的墨霜霜可比的,那根本是两个人! 墨霜霜突然放开唐少,冷眼看着他,“你可别误会了,今天本座出现在这里,可不是像五年前那样,哀求你施舍那廉价的感情!” 唐少脸颊两边被墨霜霜那样一捏竟然留下了淤青,苏园看得直皱眉,这个墨霜霜看来真是挺恨唐少的,下手一点不留情。 唐少仿若未觉,只是牵住苏园的手一直不肯松开。今日发生的这一些让他有了不安的感觉,方才那琴音……除了苏园的声音,那是他内力波动意识陷入混乱时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墨霜霜与苏园说的话他都听到了,那琴声能安抚他体内波动的内力,墨霜霜能让他活下去……苏园会不会将自己交给她? 墨霜霜注意到唐少和苏园紧紧相握的手,又抬头看向苏园,挑了挑眉道:“同性恋?” 苏园不知道她说的“同性恋”是什么,但她大概也明白她的意思。她拉了拉唐少的手,示意他放开,他们此时的举动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可唐少不但不放开她的手,还比原来更用力地抓住她的手不放,直到苏园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他捏碎! “唐少!”苏园对着他大喊一声,她此时疼得额头上甚至有冷汗滴落。 唐少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手上力道放轻,但依然不肯放开手。 他看着墨霜霜,沉声说道:“墨姑娘,不管你今日是为何而来,我都不会跟你走。就算会没命,我也不会跟你走。” 苏园抬头看着他,她不明白,唐少的坚决从何而来。她原以为,唐少最后会选择跟墨霜霜走,毕竟他此时的状况已是快到末路,再找不到办法压制他的内力,不是爆体而亡就是经脉寸断,怎么都是难逃一死。墨霜霜的琴音能够安抚他波动的内力,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机会,可他现在居然说宁愿死也不和她走。他就当真如此厌恶她? “你就这么厌恶我?”墨霜霜问出了苏园的疑惑,她同样不懂,有什么还能比得过命重要? “不。”唐少说:“我与墨姑娘不过是两不相干的人,何来厌恶之说?我贱命一条,不值得墨姑娘为我操心,墨姑娘就由得我自生自灭吧。” “两不相干的人?”墨霜霜突然哈哈大笑,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唐少,五年了,你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冷漠无情……”她转眸一笑,显出几分妩媚来,可随后又一次突然出手,这次是狠狠地扇了唐少一巴掌! 那一巴掌发出的声音在此时安静的人群中显得异常响亮,有些人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被打的是自己。 苏园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她总感觉,墨霜霜此次回来是要报复唐少五年前对她的拒绝! 墨霜霜看着唐少说道:“这一巴掌,是替五年前的墨霜霜还给你的!五年前的苦苦哀求,换来的是你的漠视,换来的是身败名裂,换来的是无尽的欺侮。唐少,你比公孙家的人更加可恨!” 唐少垂着脑袋,好久才听到他的声音传来:“五年前是我不知好歹,可如果再来一次,我依然会那样选择。” “你……!”墨霜霜眼眸一瞪,就要抬手再次扇上唐少的脸,被苏园及时拦住。 苏园抓住她的手,“够了。” 墨霜霜看了苏园一眼,厌恶地皱了皱眉,狠狠地甩开她的手。 “本座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如果到时候你还是不跟本座走,那我就亲手杀了你!”墨霜霜留下这样一句话便扬长而去,那些黑衣人也紧随她离去。 苏园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此时她也没心思想那么多,这周围的百姓还未散去,都像看猴一样看着他们。方才的那一幕幕,可真是像看戏一般好看。 “走吧,还愣着干什么,你脸上那巴掌印可像猴儿屁股一样红呢!”苏园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唐少被打红的脸颊,他那一张原本好看的脸,此时真有些滑稽。 唐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神情好像有些恍惚。苏园看他呆呆的模样,还是拉着他直接从人群中离开,墨薇和墨兴派来的那几人也都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公孙祥和公孙敏一直站在人群的后方注意着里边的情况,看到苏园和唐少离开,公孙祥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又开始担心起来。 第四十一章 云桦 公孙祥看着那艘渐渐远去的画舫叹了口气,如今的墨霜霜看来并不如他想象中的好对付。 三年前他安插在樊城的眼线曾经来信,说墨霜霜在一次落水醒来之后就性情大变,他当时并不放在心上,毕竟一个人再怎么变也不可能变作另一个人。 可现在看来他错了,墨霜霜真的变了,她的武功内力更是让他惊讶,就算是根骨极好的人也不可能在五年内变得如此强,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而且,她一直自称“本座”,这又是为何? 看来要想将唐少留在明月城,必须得先查清楚墨霜霜这五年来发生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公孙祥和公孙敏才转身离开码头,朝着影楼而去。 夜渐渐深了,灯火也开始减少,城中早已一片宁静,而墨家的东苑,一间房里的灯火还亮着,照映出桌旁的两个身影。 苏园的手虽然受了刀伤,但大概是当时那个黑衣人意识到会伤到唐少,及时收了力,所以苏园手上的伤倒是不怎么严重。反而是唐少的脸肿起了一大块,脸上五个通红的指印,再加上被墨霜霜掐得青紫的位置,看上去狼狈不堪。 苏园轻轻地帮他涂着药,看着他脸上红一块肿一块的,总是忍不住想笑。她还从未看过唐少如此滑稽的模样。 “别笑了,我疼……”唐少龇着牙,眼中水雾迷蒙,有些委屈地说道。 苏园听到他好似撒娇的声音,为唐少涂药的手不禁颤抖了一下。他的一双桃花眼中闪动着泪光,那模样让苏园一阵心跳加快。她抬手摸了摸鼻子,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异常,眼睛看向另一边,试图平复自己心口那过快的跳动。 这一走神,力度没有控制好,突然一使劲就按在了唐少脸上肿起来的地方! “嘶!”唐少一吃痛,猛地抓住苏园的手,“你和我有仇呢?那么大力!” 苏园回过神来,抽回自己的手,啧啧声道:“可不是嘛,墨霜霜看着一点不像钟情于你,倒像是跟你有仇,不然怎的使这么大劲,把你这张好看的脸皮都弄成这样了。” 唐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就会幸灾乐祸,方才在码头边的时候还看足了戏才出手阻止她,看到我被她教训你心里是很高兴是吧?” 苏园觉得他这说的就没道理了,“这是你们之间的爱恨情仇,我一个外人插手本就不对,你可不能怨上我。”说着又抬手帮他把剩下的药涂上。 唐少冷哼了一声,“外人?现在倒是想和我撇清关系了,会不会太迟了些?” 苏园听他这话说的酸味十足的,挑了挑眉看着他,“我若是真想和你撇清关系,你紧抓着我不放的时候我就直接把揍趴在地上了,哪里还能让你现在在这里唧唧歪歪的?” 唐少想到自己和苏园紧牵着手的时候,脸上不由自主地就红了。苏园看得奇怪,明明只是伤的左脸,怎的连右脸也红了? “你这边脸颊也痛吗?”苏园凑近他的脸,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那么近的距离,唐少已经能感觉到她的鼻息,这一下他的脸是真的红了个通透,可是此时这美好的氛围他又舍不得破坏……他的手绕到苏园身后,轻轻地将她抱住。 苏园一怔之后,磕磕巴巴地问道:“你……干什么?” 唐少不是没有抱过她,但那是在他意识不清楚的时候。此刻如此近的距离,她都能感觉得到唐少胸腔里强烈的跳动,那种感觉好陌生,让她有些心慌又感觉有些刺激。 “阿苏,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如果他死了? 苏园想象着这个如果,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阿爹死了之后,她就一直是一个人,即使战天教中教徒众多,可是和她亲近的一个都没有,他们对她只是敬畏,尊崇,甚至最后还有背叛。 可是唐少从一开始就是不同的,他没有任何江湖背景,不需要她去考虑此人能不能相信,即便后来知道了他的过去,她也是一如既往地相信他。甚至她因为他的血而被封住了内力,她也不曾怀疑他是否是别人安插在她身边的人,在她的心里,他是干净的。 这种毫无理由的相信,她只对一个人有过,就是阿爹。如今在这世上,他已经是她唯一相信的人,如果连他也死了……那种无依无靠,像是一叶扁舟在大海中毫无方向飘泊的感觉,她曾经体会过的,阿爹死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感受,那种连呼吸都是多余的感受。 苏园紧紧地抱住唐少,闷声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唐少埋首在她颈边,深深地叹息,“这世上能有一个人在乎我的命,我很高兴,很满足。” 苏园沉默着没有说话。唐少和她一样,他们除了对方已经没有任何依靠了,所以唐少才会紧抓着她不放,所以每当她不见了他总是会很慌张。不知不觉中和他相处了一个月,原来他们都已经放不下对方了…… 墨霜霜乘着画舫离开后,从码头的另一边上了岸。除了那些黑衣人,同她一起的还有另一个人。一身月白长衫,一头随意披散在身后的乌黑长发,一支通体墨黑的箫。那人仿佛是一块经过精心琢磨的玉石,在月光底下散发着淡淡的光华。 杏雨坊的云桦公子,就素有如玉公子的美称。同墨霜霜走在一起的人,正是原来码头边上那些人所猜测的云桦。 杏雨坊是在两年前才开的一家教坊,里面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城中许多大户人家每逢家中有什么喜事或是有什么宴会,都会请她们到家中表演一番,渐渐地这也成了一种风尚。而云桦则是杏雨坊唯一的一名男子。 但凡听过云桦吹箫的人都会被他的萧声折服,那种空灵的美感独一无二,也奠定了他在杏雨坊的地位。只是大概谁也没想到,远在樊城的墨霜霜与云桦竟是相识的。 “霜霜,今晚到我那里去可好?”云桦握住墨霜霜的手轻轻捏了捏,看着她的目光是满满的情意。 第四十二章 五年了 黎明前夕,正是最熟睡的时分,四处都是一片寂静,只有偶尔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云桦注视着怀里女子熟睡的脸庞,嘴角不自觉地荡漾着幸福的笑容。他与她是在樊城相识,就在三年前,他最低迷落魄的时候,是她对他伸出了手,拯救了他的人生,也让他的心重新活了过来。 他出身于樊城一家商户,在偏远的樊城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自小他就和樊城墨家家主的女儿,也就是墨家旁系家主的女儿有婚约,他父亲与樊城墨家家主是旧识,年轻的时候曾一起闯荡过江湖,也算是生死之交,那婚约就是在两人年轻的时候定下的口头之约。 可惜世事无常,几年前云桦的父亲因为一次走商遇到强盗而丧生,从此云家的生意一落千丈。云桦自小便沉迷于琴棋书画之中,对做生意丝毫不感兴趣,云家在他手上只有败落的下场。 与墨家的婚约就是在那时开始出现了问题。墨家开始找各种理由压迫云家,为的就是逼他们主动取消婚约,墨家才不必背负起背信弃义的骂名。几年下来,云家早已经是剩下一个空壳子,倒塌只是迟早的事。同样的,云桦的心也死了,他每日只活在自己的琴声当中,就只是等着一个结束。 但最后他等来的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墨霜霜的出现,给了他新的希望。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她那样特别的人,她总是有很多奇思妙想,总是做出让别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最让他惊奇的是,她提出的各种“营销策略”最后竟然真的让云家起死回生!虽然他并不是很明白到底何为“营销策略”,可是每当看到她说起那些的时候,她神采飞扬的模样,总是吸引着他的目光,让他的心开始找到了方向。 他知道自己深爱着她,所以他愿意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她,就算是要他的命,他也甘愿。两年前,他为了她来到这明月城,建起了杏雨坊,就是要为她的复仇之路做准备。杏雨坊看似只是一个教坊,实际上里面的人都身怀武艺,虽然比不起专做杀人买卖的鬼门,但也是不小的力量。此次墨霜霜回来,除了来带走那个唐少,就是要回来报复当年让她受尽屈辱的人。 想到唐少,云桦眼眸微深,搂住墨霜霜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墨霜霜轻哼了一声,悠悠醒来。 “你怎么这么早醒?”墨霜霜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天都还没亮。 云桦轻笑着抚着她的脸,“我感觉燥热难耐,一直睡不着,你可愿意为我降降火?” 墨霜霜翻了翻白眼,随后又妩媚一笑,“你还真是精力旺盛,昨晚都做三次了吧!”她伸出一双玉臂,柔柔地勾上云桦的脖子。 云桦被她这勾人的眼神一看,还当真被勾起了*,小腹处一阵热流涌动,让他忍不住低头吸吮她的红唇,手不停地游走在她娇嫩的肌肤上,指尖划过她的敏感地带。 “唔……”墨霜霜微喘着气,眸中水雾渐起,感觉身体里一阵阵热流流过。 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空三年,让她最是满意的就是云桦在这方面的技巧。他熟知她身体上的每一个敏感处,每一次的抚摸都能让她颤抖,那种美妙的感觉,即使是她前世最擅长这方面的情人也未能给她。 “啊……”云桦突然的挺进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吟哦,那种充实的快感让她满足地叹息。 “霜霜,你是属于我的,谁也抢不走……”云桦微微喘息着,看着墨霜霜的目光始终带着满满的深情。 墨霜霜双手紧紧抓住云桦的手臂,尽情地享受着那种颤栗的快感,嘴里娇喘连连。她当然是属于他的,但她不可能只是属于他的。 云桦不知道墨霜霜的想法,此刻他只想给她带来最好的,每一次他都是如此,只为了墨霜霜…… 天开始渐渐放亮,花瓣上的露珠滴落下来,仿佛还有花香碎开在空气中。 墨霜霜的出现,在明月城中引起了不小的争议,许多百姓对墨霜霜的印象依然停留在五年前那个豢养男宠,不要脸的姑娘。 不过,墨家对此的态度就有许多不同的声音,作为墨霜霜的父亲和兄长,墨兴和墨轩当然是希望接墨霜霜回墨家,可是家族中的人大多是反对的声音。不管墨霜霜豢养男宠的事情是否属实,她对墨家的声誉带来了极大影响,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五年前的事情暂且不说,可就在今早,各酒楼茶肆就传出了一个消息,昨夜墨霜霜竟是留宿在杏雨坊那位云桦公子那儿! 不管她与那云桦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屡次被传出这样的事情来,换做是任何人都难以接受,何况是他们墨家这样的名门世家! 可是不管他们接受与否,墨霜霜却自己回了墨家。墨兴五年没见着自己的女儿,见到她,心中激动不已,墨轩也同样的高兴,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颜明宇和单华。 单华还记得,他们最后一次相见是在六年前,就在她离开明月城的前一年。没想到那一次之后,竟隔了这么多年才相见。 墨家的主苑前堂里,单华在看到墨霜霜的身影时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这世上,能让他如此失常的,也就只有她一人了。 “霜霜……”单华轻声地唤着,他不敢太大声,他害怕这只是个梦,太大声梦就会醒来。 可是没有预想中她软软的声音唤着“华哥哥”,她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转移! 单华愣在原地,久久没能回过神来,这果然是在做梦吧…… 墨霜霜的冰冷不仅仅是让单华不相信,墨兴,墨轩,还有颜明宇同样不相信,从前墨霜霜虽然在外蛮横霸道,可在他们面前,她一向乖巧懂事,贴心温柔。如今她好似变了一个人,五年了,果然一切都变了吗? 第四十三章 断绝关系 苏园和唐少来到主苑前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所有人盯着墨霜霜不说话的奇怪模样,还有墨霜霜那浑身冷厉的气息,让整个氛围显得沉重而诡异。 一大早的,墨兴就派人前来请他二人到主苑前堂一聚,大概是为了唐少的事情。他们没想到会见到墨霜霜,昨夜回来的时候,墨霜霜并没有回墨家。 墨霜霜见到唐少,脸上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她对唐少可不比原来的那个墨霜霜,原来的那个墨霜霜看中的不只是他这张脸皮,还有他的善良,那个笨女人对唐少是真的有了感情。可惜,人家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宅心仁厚,否则…… 墨霜霜眼眸一冷。这个身子其实早就不干净了,在她来到这个时空之前,就已经不干净了。 苏园见墨霜霜从唐少踏进门内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看,忍不住调侃唐少:“看来人家墨姑娘对你还是余情未了,你要不就从了人家?这样既保住了命,又抱得美人归,可不是一举两得?” 唐少伸手绕到她的后腰处,在没人看到的地方轻轻地掐了她一下,害苏园惊得差点跳起来。 苏园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唐少!” 唐少忍着笑,用眼神示意她看一下此时的情形,“在这里的可都是墨家最有地位的人,我们可不能喧宾夺主。” 苏园瞧了瞧那些座位上的人,除去墨轩和墨兴,颜明宇和单华,墨家的不少人也在,墨兴的两个弟弟,墨均和墨顺,还有其他与墨霜霜和墨轩同辈的孩子,墨薇,墨诚,那日同去找唐少麻烦的几人也都在。这些都是墨家嫡系子孙中最优秀的,也只有他们才有资格与家主同坐在这主苑前堂。 这些人有些苏园从前并未见过,但是从他们所坐的位置她大概也能猜出几分,像墨家这样的名门世家,很是看重地位排序,平时连两个人同走在一起的时候,也要分个先后,何况是在这样的情形下,那座位的主次之分可就是直接显示他们在墨家地位的高下了。 就在苏园分析着那些人里哪个是她要着重注意的,哪个又是无关紧要的时候,有一个人离开了自己的位置,来到了墨霜霜的面前。 “霜霜,你不记得我了?”单华抓住墨霜霜的肩膀,神情有些激动。 墨霜霜抬头看着单华,这个男人,如果记忆没有错,他应该就是“她”的未婚夫,万英山庄的少庄主单华。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单华,长得倒是不错,身材也挺好的,若是有机会,她倒是不介意将他收为己有。 “我怎么会不记得?华哥哥。”墨霜霜握住单华的手,转眸一笑,那娇媚的模样让单华一愣。 墨霜霜从来不会这样对他抛媚眼,虽然他们之间有婚约,可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墨霜霜只当他是哥哥,她对他的感情,与对墨轩是一样的。 “霜霜,你……” “我们等会再说吧。”墨霜霜打断他的话,抬眼看向主位上的墨兴,还有一旁的墨轩。 突然见到自己女儿的激动心情平静下来,墨兴也恢复到了一家之主应有的威严,他坐在主位上,看着墨霜霜,皱着眉说道:“霜霜,你许久没有回来,怎的回来之后见到长辈也不知道见礼?这让别人知道可是要说我墨家没有规矩!” 墨均和墨顺本就对墨霜霜有诸多不满,尤其是五年前发生了那样的事,还有今早传出的流言,让他们对墨霜霜更加没有好脸色。可墨霜霜还一副冷傲的样子,这不是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为难吗? “呵。”墨霜霜突然冷笑一声,“爹还是一如既往地严肃,也还是一如既往地看重墨家的声誉。” 墨顺听到她的话,重重地哼声道:“你还知道声誉?墨家的声誉可是被你毁得差不多了!你怎么还有脸面回来?” 墨兴因着他的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事实如此,他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的女儿辩驳。 “霜霜,爹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快跟两位叔叔还有各位堂兄弟姐妹们解释,你昨日那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兴把希望放在墨霜霜自己的解释上面,可墨霜霜却不屑于他的用心,她下巴微微抬起,神情高傲地说道:“就是那么一回事,我就是和云桦好了,那又如何?” “你……!”墨兴猛地一拍桌子,脸被气得通红,他怎么也没想到墨霜霜居然会说出这样不知羞耻的话来! 在场的墨家人都瞪大眼看着墨霜霜,仿佛她是一个什么怪物,一个女子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就等于是承认自己与别人苟合。单华更是震惊于她的话,她对云桦,当真有情? 苏园倒是不觉得墨霜霜这话有什么,她是江湖人,江湖人不拘小节,对待情爱之事也一向比那些什么名门世家大家大户的要开明许多。只不过,一直到方才,她都还以为墨霜霜对唐少是有真情的,即便是昨夜在码头边上对唐少动手,也是因为由爱生恨,可现在看来,并不如她所想那般。 墨霜霜看着满堂各种惊讶的表情,不以为意地勾唇一笑,“爹,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从今往后,我墨霜霜与墨家,再无任何瓜葛。” 她的表情像是在与墨兴说着玩笑话,那笑容看着都有几分调皮,可墨兴听出来了,她是认真的在说这话。 “霜霜,不可胡说!”墨轩沉着脸呵斥她。 墨霜霜转而看向墨轩,“大哥,你可要知道,不是我舍弃了墨家,而是墨家先舍弃了我。我是你们的亲妹妹,亲女儿,可是为了墨家的声誉,你们选择将我丢在樊城那样的地方!你们可知道我在那里过的什么样的生活?你们关心过吗?三年前我被樊城墨家的那些人推下水,他们想杀了我!若不是……” 说到这里,墨霜霜突然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若不是我命大,我早就死了!” 第四十四章 幽谷 “霜霜……”墨兴歉疚地看着墨霜霜,作为一个父亲,他的确是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可作为一家之主,他不能为了墨霜霜而违背整个墨家的意愿,更不能弃墨家的声誉而不顾。 墨均好笑地看着墨霜霜,怪里怪气地说道:“你以为,离开了墨家之后,你还算是什么?不过是一个会点功夫,内力也不过三流的废物!” “哦?”墨霜霜眸子一眯,身上气息突然一变! 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来自墨霜霜的压迫,除了墨轩,墨家那些年轻一辈的甚至都已是脸色青白,不敢置信地看着墨霜霜,这还是从前那个顶着家主女儿的光环却一无是处的废物吗?墨薇虽然在昨夜已经体会过墨霜霜的变化,可如今真正感受一番,心中还是不免惊讶。 “你……你怎么……”墨均震惊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墨霜霜明明是墨家同辈的孩子当中资质最差的,怎么五年过去,她的内力甚至比墨轩还要高出几分! 同他一样吃惊的还有墨兴和墨顺,五年的时间,绝对不足以让一个人的内力有如此大的进步,即便是吃了能够助长内力的灵丹妙药也不可能有这般厉害,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墨霜霜勾唇一笑,“怎么?感觉不可思议吗?这是我唯一感谢你们将我送到樊城的一点,多亏我去了樊城,才能遇到我娘的师父,我才能有现在这样深厚的内力。” “你说什么?”墨兴突然站起来,眼睛因为惊讶而瞪得滚圆,表情还有几分恐慌的样子。 墨霜霜皱了皱眉头,对他这反应有些莫名其妙。 墨兴疾步走到墨霜霜的面前,用力地抓住她的肩膀,“你方才说,你在樊城见到你娘的师父了?” 墨霜霜挣扎着掰开他的手,有些不悦地说道:“是又如何?” “你的内力,是因为她才……”墨兴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表情有几分痛苦,“没想到,你竟是走上了你娘的后路,没想到啊……” “爹,怎么回事?”墨轩上前不解地问道。 墨兴叹息着摇了摇头,他看向墨霜霜,“霜霜,你娘的师父绝非你想象中的那般,听爹的劝,不要再同她见面,否则……” “你在说什么?”墨霜霜皱眉打断他的话,“你该不会是看不得我现在变厉害了吧?可惜,我现在已经不需要受制于你了!”她说完之后拍了拍了手掌,不一会,从门外窜进了几个蒙面的黑衣人。 那几个黑衣人齐齐地对着墨霜霜单膝跪地,又齐声道:“拜见圣女大人!” “圣女?”在场的好几个人异口同声地惊疑道。 “不错。”墨霜霜神情愈加高傲起来,“本座现已是幽谷的圣女,又怎会在乎区区一个墨家二小姐的身份?” “什么?你已经成为幽谷的圣女?”墨兴颤抖着后退了几步,脸上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墨霜霜不明白墨兴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看他好像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究竟是哪里不对?可一直到现在她所经历的都是按照穿越的铁律而来,得到金手指,从废物变高手,还有令人艳羡的身份,当然还少不了美男,在这个世界里,她无疑就该是主角! 想到这点,墨霜霜又放宽了心,她和这里的人是不一样的,她是穿越者,是未来这个世界的主宰! “本座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从今日起,本座再与墨家无任何瓜葛,同样的,你们也不要妄想从本座这里得到任何好处。至于从前你们对本座的欺侮……”墨霜霜眼眸扫过她那些所谓的堂兄弟姐妹,还有墨顺和墨均,“本座可以不予计较,但你们最好从今往后都不要出现在本座的面前,否则,本座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心情不舒爽的时候。” 她冷冷地再次扫视所有人,最后目光停留在唐少的身上,见他定定地看着前方,根本不理会她的目光,她恼怒地甩了甩袖子离去。 单华动了动身子想追上她,被颜明宇阻拦了下来。 墨兴看着墨霜霜离去的背影,最后终于跌坐在主位上,那模样仿佛瞬间老了许多。 墨均冷声嘲讽道:“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这么目中无人!” 墨顺却不同意他的话,“话可不能这样说,毕竟她现在是幽谷的圣女,也难怪她这次回来傲气了许多。” 墨兴听得心烦,他扶着额角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今日是谈不成事了,唐大夫,麻烦你们走这一趟了,有什么事还是日后再谈罢。” 苏园拉了拉唐少的衣袖,从刚刚他就一直发愣,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到回了东苑,唐少依然是一言不发,若不是苏园拉着他走,他也不知道会走到哪里去。 “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从在主苑前堂的时候就一直发呆?”苏园将唐少按坐在桌旁,有些不耐地问道。 唐少目光闪烁,好一会才开口问苏园:“方才,你听到墨霜霜所说的,可是幽谷?” “不错,是幽谷。”苏园点了点头。 难不成唐少是为了墨霜霜的身份而感到震惊? 和落星阁,战天教这些江湖门派不同,幽谷并不属于江湖门派,谷内的人精通医术,早在所有江湖门派成立之前,它就已经存在,但几百年来幽谷与世隔绝,早已无人能够寻得幽谷的具体位置。不过,每五年,幽谷都会有十名弟子出谷行医,若是有缘与他们相遇,或许便能从病魔手中挣脱。而除了医,幽谷还有一个万华殿,是幽谷战斗力的来源,几百年来幽谷还能安然地与世隔绝,靠的便是万华殿。 墨霜霜所说的幽谷圣女,便是万华殿的圣女,即万华殿的下一任继任人,直接掌管幽谷的生死存亡,这样的身份,确实足以让人惊讶,只是,也不至于让唐少惊讶这么久吧。 唐少沉吟了好一会,才轻声说道:“当年,将我带走的那个人,正是幽谷的弟子。” 第四十五章 古老氏族 在遥远的北面之峰,终年积雪的严寒天气让那里透着彻骨的寂寞,寻常人轻易不愿靠近。而在那风雪之中,偶有人迹,传闻那是隐居其上的一个古老村落,但在那村落的四周设有罕见的幻阵,并非一般人能破解。 皑皑白雪之上,有两个不甚明显的人影,均身着白色厚重的衣物,约莫能看出是一个有些佝偻的老妇人和一高壮的青年。 “可已寻到那人?”老妇人沙哑的声音在风雪中仿佛被撕裂开一般,听在人耳朵里有种怪异的难受。 那青年右手摸上左肩,对着老妇人微微颔首道:“已委托鬼门进行击杀,若是不得手,我族人再亲手杀之。” “嗯。” 那老妇人拄着一根通体墨黑的拐杖,踩着沉重的脚步向前走着。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到那拐杖上面雕刻着一只展翅的雄鹰,眼眸处镶着菱形的蓝色宝石,闪耀的光芒在那白雪皑皑之上,异常刺眼。 “我月氏一族,与傅氏一族,注定世世代代纠缠不休。千年前早有巫师预言……放逐之境,红眸玉颜,无尽神力,颠覆苍穹……那时,便是傅氏灭我月氏之时,从此隐界将会是傅氏的天下……呵呵,可笑之极。我月氏一族,永生不灭……!” 那苍老的声音在那雪原之上随着风雪徘徊,久久未能消散,透着一股刻骨的寒意。古老的氏族,千年的预言,实则最残酷的预言,是永无止境的贪欲…… 深夜,墨兴的书房。 墨兴转动书柜上一个隐蔽的把手,书柜便沿着墙壁一分为二,露出里面一道平常看不见的门来。 门紧接着应声而开,墨兴进入后又关上,连同书柜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就在墨兴进入密门不久,一个瘦小身影也照着方才墨兴的方法进入了密道。 密道中并不如想象般的昏暗,墙壁上点着许多油灯,照亮了整个通道。 苏园凑近了些看那些油灯,那灯发出的光亮比起外面寻常的油灯要亮许多,而且那味道也没有寻常油灯的大,这是什么油? 还有这通道里铺就的并不是普通的石板瓦砖,而是一种她不曾见过的玉石,连同墙壁地板,甚至是顶部,全都铺上了那种淡蓝色的玉石,而且这玉石还散发着寒气,让她有种置身冰洞的错觉。 这密道里面究竟是藏了什么,需要用这样的玉石来建造?墨家果然是藏有不少秘密。 今早苏园看墨兴的神情,墨霜霜成为幽谷圣女必定是有什么内情,否则他不会那般震惊又痛苦。墨兴还提到了墨霜霜的娘亲,说是墨霜霜走上了她娘亲的老路……莫不是墨霜霜的娘亲也曾是幽谷的圣女? 可她曾有听闻,历代幽谷圣女皆是短命鬼,均活不过二十五岁,而当年墨霜霜出世之时,她的娘亲已是三十有余……过去并不曾听说幽谷有一位圣女活过了二十五岁。 苏园心中奇怪,又记挂着唐少与幽谷那个弟子之间,还有此次墨霜霜要带走唐少的事情,所以便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从墨兴这里探得一二,岂料竟被她碰上墨兴进入密道的时候。 之前在墨家的藏书阁未能找到兵器谱,难不成会是在这儿?苏园心中一喜,虽说书老已经告知她,墨家不可能将关于墨寒剑的事情记录下来,可她总归没有亲眼看过,心中还是有些不信。何况此处看似大有文章,她怎么也不会放过机会! 与此同时,公孙府。 “幽谷?”公孙祥看着手中从影楼得来的消息,眉头微拢,“怎么连一向不问世事的幽谷也掺和进来?” “爹,怎么样?”公孙敏问道。 公孙祥叹气道:“这回麻烦了,墨霜霜去了樊城这五年,竟然成了幽谷的圣女!若是牵扯到幽谷,我们便很难从中动手。幽谷虽然与世隔绝,但万华殿实力之可怕,绝非你我能想象,只怕连那一位,也要忌惮万华殿的殿主几分。” 公孙敏听公孙祥所说,深感惊讶,“什么?幽谷当真如此可怕?孩儿还以为,幽谷不过是一个隐世的医谷!” “能安然存在几百年,绝非偶然。为父现在怕的是,墨家会否与幽谷联合起来,如若是那样,只怕我们会后患无穷。”公孙祥摇了摇头,一副头疼的模样。 “爹,墨家究竟是想做什么?挑起五十年前的事情,也不过是让墨寒剑这个名字重新为人们所知,可这样墨家并未能得到什么好处啊。”公孙敏一直对此疑惑不解,他也不明白为何公孙祥似乎很是忌惮墨家。 “墨家?”公孙祥突然一笑,有些自嘲地说道:“如若只是一个简单的墨家,为父何必忌惮他们,可这墨家的背后,是一个何其恐怖的存在,只怕我根本不能形容其一二。那些古老的氏族,他们之间的争斗,根本不是我们所能探究的。” 公孙敏听得糊涂,“古老的氏族?孩儿,不明白。” 公孙祥看着前方,目光有些迷离,“岂止你不明白,为父也不明白。我公孙家不过是听命于人,为别人卖命,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只为了能够存活下去……” 墨兴书房的密道中,苏园一直谨慎地跟在墨兴的身后,一直到墨兴进了通道中的一道门。那道门同样是由那种浅蓝色的玉石所造,墨兴进入后就又一次关上。苏园在墙上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凸起的开关,但是她并没有按下去,而是转身朝旁边另一个门走去。 墨兴在里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贸然进去只怕会被逮个正着。既然是要来查探秘密的,查什么不是查,先从别处查起也是一样。 苏园在那道门上同样找到一个凸起的开关,轻轻一按玉门就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响声。她走进门内,又快速地在墙上找到一个开关,将玉门关上,这才转身看向里面的情形…… 第四十六章 放逐之地 苏园转身看向房中的情形,与外面单一的浅蓝色不同,房中的三面壁上刻着三幅不同色彩的浮雕画。 在左边的墙上刻画的是一只伏地的睡狮,左眼稍稍睁开一条缝,眼中似有红光闪耀。苏园迟疑着凑近几分,这才看清原来那眼中竟是嵌着血红色的宝石。之所以迟疑,实在是这睡狮的模样太过逼真,仿佛下一刻就会睁开双眼,张开獠牙咬断她的脖子! 转而看向右边,墙上刻画的是一只仰首咆哮的猛虎,模样凶猛威武,眼中同样嵌有宝石,色泽为绿。 最让苏园惊奇的,是正中的那幅浮雕。展翅而翔,昂首啼鸣,那栩栩如生的雄鹰让苏园仿佛听到了一声嘹亮的鹰啼,眼眸处镶嵌的蓝色菱形宝石发出慑人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苏园从怀里掏出冰铁令,这壁上所刻画的雄鹰展翅分明与冰铁令上的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苏园喃喃自语道。 冰铁令是与墨寒剑相关的东西,难不成冰铁令也是出自墨家之手?可冰铁令是在战天教成立之初就已存在的东西,彼时墨寒剑还未出世,又怎会是跟墨家有关?苏园感觉心中疑惑愈加的深了,其实追究起来,为何冰铁令与墨寒剑所用的材质同为千年冰铁,这本身就是一个疑问。 苏园将冰铁令重新收好,继续打量起房中的情形。除去三面浮雕,房中只有一张桌台,上面放置了一个约有两个巴掌大小的盒子。 该不会有机关吧?苏园谨慎地靠近那张桌台,上上下下都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设置什么机关之后,才小心地打开那个盒子。 盒中放的并不是什么稀奇之物,而是一本已经颇为残旧的书。苏园有些失望地翻开那书,也怪不得她失望,原以为这样仔细摆放的定是什么稀奇的物什,哪想到竟是一本破书,若是那本她一心想找到的兵器谱也就罢了,可这开头“两千年以前”几个字就已经让她这一想法破灭了。 莫不是墨家还珍藏一些故事典籍? 在好奇心驱使之下,苏园耐心地往下看,让她原先没有料想到的是,这一看竟是让她发现了一个早已被世人遗忘的事实,那一段本应该刻骨铭心却被人们抛弃的过去…… 许多年前,大陆之上共有八大氏族,月氏,傅氏,兰氏,华氏,姚氏,姜氏,谷氏,穆氏。此八大氏族各自统领一方,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段悠长的岁月。 但就在两千年前,以月氏和傅氏为首发动了一场席卷整个大陆的战争,战马的脚步踏遍所有土地,也踏碎了百姓的心。人心的*所带来的灾难足以毁天灭地,只要还有得索取,便不会停止。 在那一场战争之中,月氏与傅氏各据一方,成为最后的两大赢家,兰氏依附月氏,成为了永远的奴仆,得以生存。而华氏,姚氏,姜氏,谷氏,穆氏,五大氏族与其部下氏族纷纷遭到流放,以北峰为界,前往贫瘠之地,永世不得越界。从那时起,大陆一分为二,北峰以南为放逐之地,北峰以北为隐界。两界之间设有强大幻阵,若是没有经过守界人的允许而强行越界,轻则伤亡,重则灰飞烟灭…… 在放逐之地那样连隐界的十分之一大都不足的弹丸之地,资源的抢夺使得五个氏族之间多次爆发战争,那惨烈的程度比起八大氏族之间的战争,有过之而无不及。在那样一次又一次惨痛的淘汰之下,五大氏族有三大氏族没落,直至最后,仅剩华氏与穆氏苟存。 经过几百年的开垦,在血汗的灌溉之下,放逐之地才逐渐丰穰。上千年的时光流逝,放逐之地的人已经渐渐遗忘了他们的祖先是如何来到这里,又有过怎样惨痛的过去,或许是先人不愿再提起那段过去,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被抛弃的氏族。 而在近几百年,穆氏隐世,华氏则扶持其部下氏族司徒氏建国开业,放逐之地始称宁宇国。宁宇国五百四十八年,华氏取代司徒氏,坐拥宁宇国皇位,正式走上统治放逐之地的道路…… 那本旧书上面的记载大约就是这些。 苏园无法判断此书中记载的是否属实,但上一次在藏书阁书老确实提到了放逐之地,她原本还以为那是一个什么地方,没想到,她所知的这整片大陆竟然就是放逐之地! 关于这其中提到的“界”,这片大陆本是三面环海,一面连接北峰。过去曾有不少人尝试出海远游,可从未有人回来过,没有人知道,在海的那边到底是什么。后来,渐渐的便很少有人出海,时至今日,已是几乎没有。而远在极北之地的北峰高耸入云,雄伟磅礴,过去也有不少人进行攀登,也早已有人发现北峰之上有以秘术设置的幻阵,可至今未有能人将其解开。 这一切都显示着,这本旧书上面所说的事情具有可信之处,可是,要接受自己原来是被抛弃的氏族之后代,这如何能轻易做到?换做是任何人,都难以承认这样屈辱的身份。 苏园握紧那本旧书,眉头不自觉地拢在一起。难道阿爹对她隐瞒的事情与这段氏族之争有关?她抬头看向壁上那只栩栩如生的雄鹰,这个图腾,是否也与那些氏族有关?那阿爹给她的那面冰铁令,到底是作何用?当真是为了找到墨寒剑? 就在苏园思索间,原本紧闭的玉门突然发出声响! 苏园猛地一惊,将那本旧书放回盒子装好,迅速地退到玉门旁边的墙壁,紧贴着壁站着,她要趁墨兴进来的一瞬间将他击晕。 玉门缓缓打开,苏园用余光看到衣摆的颜色,玄色……不是墨兴今日所穿衣物的颜色!苏园心中一惊,会是谁? 苏园还在想着来人可能是谁,是否墨家的其他人,却不想那人转瞬就已来到了她的面前! 第四十七章 断袖之癖 苏园见到来人的面孔,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刚要出声,就被人捂住了嘴。 “跟我走!” 她的腰被用力地一握,脚下悬空,几乎是瞬间就被提着往玉门外跑! “谁?”还没走出多远,身后就传来了墨兴的声音,若她方才没有被带着离开,只怕已经被墨兴发现! “站住!”身后墨兴的声音越来越近。 苏园正要回头的时候,耳边传来清冷的声音,“别回头。” 苏园奇怪地抬头看着他的侧脸,心想此人还真是奇怪…… 未有时间让她多想,在那样快的速度之下,不一会就已经离开了密道。书房外一片寂静,让他们的脚步声显得更加清晰。 翻身跃上屋顶,在几个跳跃之间已是离主苑有一段距离。 在离东苑最近的一个亭台附近停下,苏园这才终于被放开。 “你一直在跟踪我?”苏园皱眉看着眼前面容冰冷的男子,心中警铃大作。 她一向警惕,五丈之内有任何可疑的人靠近都逃不出她的掌握,可如今兰洵竟能够在她毫不知觉的情况下靠近她! 兰洵抬手想为她拨开脸颊上的发丝,想了想觉着此动作似乎并不适合他们两人,便又放了下去。 “我不过是恰巧与你的目的相同而已,并不是刻意跟踪你。”说完这话,兰洵自己愣了一下,以往他并没有与人解释的习惯。 “那你为何帮我?” 帮她? 兰洵眼眸一沉,“你未免过于自作多情,我不过是不希望在我杀你之前,你先被别人解决了。” 苏园挑眉,“你这人还真是别扭,帮就帮了,还非得为自己找一个借口,无趣。” 兰洵抿紧唇瓣,并不打算在此话题上与她多做纠缠。 “你不问我为何会出现在那密道当中?”兰洵问。 苏园往前方的亭台一边走着,一边叹息着说道:“近来我已为许多事情烦扰,心中疑虑与日俱增,哪里还有闲心去管别人在做什么,还嫌自己不够烦吗?” 兰洵在原地顿了一下,方跟上她的脚步。 “你是在为那密室中所看到的烦扰?” 苏园沉吟了一会才转身问道:“如若你所想的这个世间与事实上的相差甚远,甚至是……完全不同,你会做何感想?” “若是能接受,就坦然受之,若是不能接受,就极力毁之。” 苏园一愣,她突然觉得兰洵此人,煞气太重。 “你……当真是……”亭台那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让苏园和兰洵都警惕起来,两人先后躲到了近旁足以遮挡的树枝后面。 深更半夜的,除了像他们两人这样的还会有谁在这外面溜达? “墨姑娘,既然你已知道唐某只对男子有意,就请你日后不要再在唐某身上花心思了。”那亭台中还有另一人,如清冷的溪水般温润悦耳的声音,这分明是唐少! 苏园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方才,她没听错吧! “可那日你为何要答应与我一同去莲花灯会?难不成唐大夫不知晓那莲花灯会若是男女一同前往代表着什么吗?” 苏园此时已是听出那有些焦急有些不甘的声音正是墨薇。 “唐某只是想亲眼看看,那些人是如何看待我这个怪物的,没有事先与墨姑娘说明,令墨姑娘误会,是唐某的过错。” “你……!”墨薇的声音听出来有些恼怒,在苏园的印象里,她是一个很沉得住气的女子,想不到唐少竟能让她情绪失控。 只是苏园也想不明白,那日墨薇到东苑来邀请唐少与她同去莲花灯会的时候,看得出来她从前并未与唐少有过交集,可为何会对他这般执着?难不成也是和墨霜霜一般,对唐少一见钟情?或者说,对他这副皮囊一见钟情? “唐大夫,你就不能给薇儿一个机会吗?” 亭台那方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大概是唐少与墨薇之间有肢体拉扯。苏园下意识地折断了一根树枝,发出清脆的响声。 墨薇因着这响声吓了一跳,许是她也感觉到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这样的深夜里与一个男子见面实属不妥,她又说了几句表白心迹的话,这才急急忙忙地向唐少告辞离去。 唐少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在亭台上站了一会之后,突然朝着苏园的方向说道:“还不出来?” 苏园一怔,他知道她在? 她回头寻找兰洵,却发现他已经离去!苏园皱眉沉吟,兰洵此人深不可测,上一次在医馆与她动手,只怕他根本没有显露出自己完全的实力。他明明说是要杀她的,可是今日又帮她……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阿苏?”唐少的声音再次传来,苏园这才从遮掩的树枝后面走出来。 还未等她说什么,苑子外突然传来了许多脚步声,往外看去还有点着的火把亮光。 “这么快搜到东苑了?”苏园低语了一句,快步走上亭台,拉着唐少就往他们住的方位跑去。 “怎么了?”唐少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只能被她拉着跑。 苏园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唐少噤声,脚下速度加快。 他们原本的位置离卧房并不远,不一会就已经到达。苏园和唐少各自回了房间,只来得及假装睡下,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谁啊?大半夜的……”她一边嘴里嘟囔着,一边将门打开,装作睡眼惺忪的模样,身上的外衣也是随意披着,俨然一副被吵醒的样子。 门外是一群穿着墨家下人着装的人,虽说是下人,但是能在墨家谋到一份差事的,至少也是要有些功夫底子的。 唐少已经被叫了出来,正被询问着什么,大概是在问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人之类的。苏园也同样被问及这样的问题。墨兴未能抓住她和兰洵,定是会派人搜查整个墨家,想必这一晚上墨家的人是都别想好睡了。 苏园这边还在被询问着,唐少突然走了过来,将自己的外衣从正面裹在了她的身上。 第四十八章 你是断袖吧 “你怎的不穿好衣服就出来了,这么晚的天要是着凉了怎么办?”唐少一边将盖在苏园身上的衣服拉紧,一边皱眉说道。 其实他心里不悦的是,这外头一大帮子男人,她一个女孩子也不知道注意,即便她现在是男子的装扮,可要是没有那些宽松的衣袍掩饰,如果有哪个眼稍微尖一点,要看出她是女子也是有可能的。 “哦,方才听敲门声很急的样子,就急忙出来开门了。”苏园随意地应了一句,又看向门外那些墨家的下人,“各位大哥这么晚出来搜查,难道是有人半夜潜入了墨家?可我们都没听到动静啊。” 那些人也是在熟睡之时被人从被窝里叫醒,本就一肚子怨气,被苏园这样一问就开始埋怨起来。 “可不是嘛,这大半夜的哪会有什么人潜入啊,我看定是家主眼花看错了,否则为何我们其他人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那带头的人一脸不满地说道。 “喂,说话小心些!”旁的一人听到他说墨兴的不是,连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要是被别人听到了说你对家主大不敬,有你好受的!” 带头的那人一听他这话,这才发觉自己方才所说的话有多容易让人抓住把柄,连忙和身后的兄弟好话几句,希望他们别将自己给戳出去。这些人也都同样心中不满,自然不会为这几句话出卖自己的兄弟。 “唐大夫,阿苏小兄弟,这……小的口直心快,你们可别当真,小的们这就告辞,不打扰两位歇息!”带头那人换上一脸讨好的笑容,对着唐少和苏园抱拳说道。 得到了苏园和唐少的保证,那些人这才离开了东苑,转而去了别的地方继续搜查。 苏园见那些人离开了,这才将唐少拉进房中,谨慎地看了看房外后才将门关上。 “阿苏,到底怎么回事?你这一晚上都去了哪里?该不会他们在找的人就是你吧?”唐少一进房就连着问了几个问题。 傍晚的时候苏园说有事出去一趟,他一直等到亥时也不见她回来,就想出去找她,哪知道在苑子门口遇到了墨薇。后来在亭台那边他隐约听到了脚步声和对话的声音,仔细听出了是苏园的声音,但另一人却不知是何人。当时,她是在和谁说话? 苏园走到桌旁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喝下,这才说道:“还不是为了你,墨霜霜来势汹汹的,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你就得选择跟她走或是被她所杀,我不就想着从墨兴那里探探消息,看有没有办法对付墨霜霜,哪知道想要的消息没探到,倒是知道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唐少愣了一下,继而目光柔和了几分,“原来如此,那你没受伤吧?” 苏园挑了挑眉,“你也太小看我了,不过是去探个消息,哪能那么容易受伤?” 唐少轻笑,“那你说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是什么?” 想起在墨兴书房密室中看到的那些,苏园又是一阵头疼,什么八大氏族,什么放逐之地,最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间密室中壁上所画图腾为何跟冰铁令上的一样?书老所说的,墨家与战天教本是同源,难不成跟这个有关?那墨寒剑的消失是否也与这些有关? 她现在感觉头都大了,为何自从她来了明月城,这些谜题就一个接着一个地来?还有那个兰洵,他又是何人…… 等等…… 苏园表情突然一怔,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兰洵……兰?”苏园喃喃自语着,眼眸倏地睁大。 唐少看得奇怪,“怎么了,为何突然如此震惊?” 苏园何止是震惊,她之前并没有仔细琢磨过“兰洵”这二字到底是哪两个字,如今发现兰洵有可能是那本旧书上所说的,八大古老氏族之一的兰家后人,她除了震惊之外,还有恐惧。 按照那本书上所说,八大氏族最后只剩下月氏,傅氏,兰氏,华氏和穆氏。而华氏和穆氏被永远隔绝在这放逐之地,这么说的话,月傅兰三氏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那为何兰洵会在这里出现?如果他的目的是杀自己的话,那么背后真正想杀她的,难不成是…… 看到苏园脸色突然发白,唐少有些担心走到她面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是不舒服吗?怎么突然脸色这么差?” 苏园握住他的手,手心里已经被冷汗浸湿,“唐少,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对于未知的危险,人们总是多少会感觉恐慌,但是能让苏园感到恐惧的确实不多,这种害怕的感觉实在是久违。 古老氏族,两千年前掀起整个大陆战争的氏族,那规模也许远比她所想象的要庞大得多,只是这样想象着她都能感觉到那些氏族的力量是有多么可怕。如果她当真是被那样的力量盯上,那么她现在其实就已经等于是一个死人了。 可到底为什么? 苏园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这所有的事情之间是否有联系?古老氏族,阿爹,墨寒剑,战天教,墨家,落星阁,朝廷华氏,公孙家,甚至是幽谷和唐少。 苏园抬头看着唐少,她有种预感,在不知不觉中,她和唐少都已被卷入了一个不知名的漩涡当中。 “阿苏?”唐少反握住她的手,担心地唤着她,“怎么了?你好像……在发抖。” 苏园抽回自己的手,双手握在一起,“没事,可能是方才吹了风,有些冷。” 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被人从身后抱紧。 苏园身子僵了一下,唐少的外衣还盖在她的身上,她身后原本披着的衣物又不知何时滑落在了地上,两人之间只隔着两层薄薄的里衣,她还能感觉到来自他皮肤的温度。 “这样还冷吗?” 唐少轻柔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她只感觉脑中嗡嗡作响,磕磕巴巴了半天,最后只吐出一句话来:“你是断袖吧!” 第四十九章 上或是下 唐少抱着苏园的手一僵,嘴角抽了几下。她如此说,那么方才在亭子里他和墨薇的话她是听到了?不过听她这语气,好像只是听了后半段? 唐少感觉心里既是庆幸又是懊恼,这该如何跟她解释? “那个……”苏园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你别担心,我并不歧视断袖!我虽从未经历过情爱之事,可也明白情爱总是让人身不由己,所以你千万别因为此事被我知晓就觉得不好意思或是如何,我们就还是同之前一般相处就是。” 唐少顿时觉得哭笑不得,他此时还抱着她呢,她怎么就如此神经大条,不曾怀疑过他此举动的意图? “还有啊……”苏园突然顿了一下,语气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从小就是在男子堆中长大的,关于那些荤事也听过不少。那个,我知道这断袖也跟男女之间一般,有分那个……上与下!那你是上呢,还是下?” 唐少看着苏园转过头来两眼放光看着他的模样,顿时有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苏园!”唐少红着脸低吼一声,这脸红是恼羞成怒,也是被气的,他就不明白这世上怎么还会有像她这样的女子,说出这些话也不知道羞! 苏园看他有要发火的征兆,识相地闭了嘴,稍稍朝着桌子移动了几分,脱离了唐少的怀抱,再将身上属于唐少的外衣递还到他的手上。 唐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之后拿着自己的衣物一语不发地离开了苏园的房间。 房门开合之间,一阵冷风袭来,让苏园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看着他离开之后,她才皱了皱鼻子,突感失落地趴在桌上。 唐少喜欢的男子,他喜欢的居然是男子…… 杏雨坊作为明月城中唯一的教坊,坊中姑娘的才艺都是一顶一的好,故而向来也是有些傲气。而近两日坊中来了一个人,却是将她们通通比了下去,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舞艺歌喉,这坊中竟是没有一位姑娘能与之相比,连素来是杏雨坊主心骨的雪柳姑娘与之相比也未能得胜。 此时坊中琴声悠扬,时而柔美,时而欢快,牵动着听琴人的心,美妙不可言。杏雨坊的内院亭台里轻纱飘扬,仿佛也是随着那琴音而舞动。亭内美人垂首抚琴,那琴声便是从她指尖流动而出。 雪柳从楼阁窗口往亭台的方向看去,正好便看到云桦正注视着墨霜霜抚琴的模样。自从进了杏雨坊,雪柳就是坊中琴技最好的一位姑娘,她不需与人相争,也自是最出众的。 但是墨霜霜的到来,让她向来引以为傲的琴技在一夜之间变得不值一提。从前就有听闻墨家二小姐小小年纪琴技就已非常了得,常人听了都会失神,这五年过去,如今她的琴技可谓是登峰造极,根本不是她雪柳所能相比。 事实上真正让她心中郁结的,是云桦对墨霜霜毫不掩饰的爱意。雪柳心悦于云桦……其实这坊中的姑娘,又有哪个不对那位如玉公子倾心? 他们所有人早就知晓,这座杏雨坊是为墨霜霜而建,这里的人,全是杀手。墨霜霜的手段很是狠毒,利用药物来控制他们,每一个月,若是没有墨霜霜的解药,他们就会全身奇痒无比,最后抓挠自己直至全身溃烂而死,甚至连云桦也同样被她以这种药物控制。墨霜霜是幽谷的圣女,要得到一些奇特的药,并不是什么难事。 雪柳手中抚着琴弦,突然冷笑了一声。她墨霜霜其实也不过是被人掌控在手掌心的一颗棋子罢了,否则她也不必费尽心思在外头建立自己的势力。只可惜,那个女人永远都不可能成大事,她疑心过重,连云桦都未能完全取得她的信任,这样的人恰恰最容易遭受背叛。 “铮!”琴音突然跳脱,发出刺耳的声音。 雪柳抬头看去,只见墨霜霜带来的其中一个黑衣人俯身对她说了什么。想起她带来的那几个黑衣人,雪柳又是一声冷笑,那几人除了保护墨霜霜,想必也是幽谷派来监视她的吧。 “让他进来。”墨霜霜不带情绪地说道。 话音落下后,内院里再一次响起了琴声。 那黑衣人出去之后,不久之后就走进来另一个男子,身姿挺拔,器宇轩昂,但他给雪柳的感觉却有几分忧愁,即便是这样远远看着,她仿佛都能看到他眉头上的愁。雪柳认得此人,正是万英山庄的少庄主单华。 比武大会期间,她曾远远看到过此人,他是墨霜霜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婿,只是五年前墨霜霜被赶出墨家主家以后,万英山庄就不曾提起过此桩婚事,想来也是怕墨霜霜会连累万英山庄的名誉吧。 不过单华却是个痴情的,他甚至为了墨霜霜,不顾身份去为难唐少,以至于后来又牵扯出了一大堆的事情来,还把墨霜霜给招了回来,这大概是他意料之外的惊喜吧。只是看到如今这般的墨霜霜,不知这惊喜会否变成惊吓? 雪柳突然坏心眼起来,如果单华知晓自己深爱着的女人如今已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荡妇,可会继续不顾一切地为她等待?雪柳勾唇一笑,转而走下楼阁,朝着亭子轻盈地迈步而去。 “华哥哥怎么想着来看霜霜?”墨霜霜歪了歪脑袋,抬头对着单华俏皮地一笑。 单华看着她既熟悉又陌生的模样,却步不前。墨霜霜从前不会这般对他笑,她唤着他的时候,也不会像这样带着娇媚诱惑。这一次她回来,他总感觉自己不认识她了,这真的还是从前让他往心坎里疼的霜霜吗? “霜霜,跟我一同回万英山庄吧。”迟疑了许久,他终于还是开口说道。 不管如何,只要她愿意,他仍然会带她回去,就像从前那样护着她,一生一世。 墨霜霜听到他的话突然一怔,手下抚琴的动作一顿,“华哥哥此话,是何意?” 第五十章 不曾拥有真心 单华目光柔和地看着墨霜霜,“五年前你所发生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他的声音里有心疼,有恼怒,“你此次回来定是想报仇吧。可是霜霜,你知道我为何一直不曾替你报仇吗?” 墨霜霜抬头看着他,“为何?”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什么是最重要的,想必你比我清楚。如果我去找那人报仇了,那件事情就必定会披露,到时候受伤害的依然是你。我同墨叔叔,还有墨轩一样,我们都没有对公孙敏和公孙家出手,其实正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所以你们就选择沉默,弃我于不顾?就以这样一个可笑的理由?”墨霜霜笑着站起来,走近单华的面前。 “说到底,你们都是怕被我连累,坏了声誉,毕竟你万英山庄也同样不会要一个早已不是清白之身的媳妇吧!”她逼近单华,一字一句说的铿锵,面上早已失了笑容。 “霜霜……”单华倒退了一步,一脸的痛苦,那件事始终是他心中的痛。 当年墨霜霜执意要嫁唐少,被墨兴禁足家中,一天夜里她偷偷跑出府找到唐少,却被唐少拒之门外。一个女子深夜在外流连本就危险,她还喝了酒,在意识模糊之下遇到了刚好路过的公孙敏。墨霜霜本就长得极美,在酒意之下更是娇媚动人,当夜便被公孙敏那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占了身子。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墨兴父子和单华,除此之外便是公孙祥父子。他们不愿意将此事声张,公孙祥父子同样担心因此让墨家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对付公孙家,所以此事一直被掩藏着。 这些年来单华一直在想,这件事究竟该怪谁?是墨霜霜的真心错付,唐少的冷漠,公孙敏的下流,还是他自己无法保护墨霜霜?可是想了这些年,心中痛苦了这些年,他始终想不出个结果。如今墨霜霜变成这般,看上去依然是那个墨霜霜,可实际上,她好似连灵魂都变了一个,这是他怎么也想不透的。 “如果我说,”墨霜霜抬眼看着他,一直看进了他的眼眸深处,“只要你杀了公孙敏,我就跟你走,你会如何做?” 单华沉默着看她,她不是愚笨之人,明知道此时公孙家与墨家之间正是相互制衡之时,只要有一方打破了平衡,明月城甚至整个江湖必定将掀起一番风浪。可她仍然这样说,可见她是真的已经将自己摒除在墨家之外了。 “看吧,你做不到。正如五年前一样,你做不到违背万英山庄,娶我墨霜霜为妻。”墨霜霜突然苦笑,“这世上,能为我墨霜霜豁出一切的人,从来就不存在。” 正如她的前世,继承了父亲的事业,她拥有财富,拥有事业,唯独从未拥有过真心。她的商业对头利用她身边的男人来对付她,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向来多疑,身边亲近的人情绪稍微变化她都能感觉得到,何况是背叛。只是她自信那几个人不会真的背叛她,毕竟在多少个深夜里,他们是那样温柔地拥她入眠。可最后的结局是她的车子刹车失灵,摔下悬崖,粉身碎骨。 她不是没有反省过自身的问题,那几个男人并不都是心甘情愿跟在她身边,或是她威逼利诱,或是她强行留下,也许逼迫而来的感情注定不能换取真心。 可是那又如何?她生来就与别人不同,她拥有令人艳羡的一切,骄傲是她刻在灵魂里的印记!此生她同样是特别的,这个世界的一切,注定成为她的玩偶! 墨霜霜收起了伤感,恢复了她一如既往的冷傲,越过单华,慢步走向亭子外一株开得正好的芙蓉,指尖稍用力便折下一朵来。 “对于你们来说,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情令人身不由己,你们需步步谨慎,总是想保持着一个平衡点。可我墨霜霜却不愿意当这个平衡点,不管用什么方法,最后我都会主宰这一切,所以我不愿意也不需要依附别人,寻求他人的保护,此话你可听懂了?”墨霜霜将芙蓉花放至鼻尖轻嗅,声音有些飘渺。 “那你究竟想做什么?带走唐少,又是为何?难道你对他依旧不死心?”单华转身看着她的背影,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墨霜霜好笑地看着他,“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区区一个男人能让我做出什么所谓至死不渝的蠢事来吧?单少庄主,你在江湖中也混迹了这些年,可有看出这其中的暗流涌动?” 单华皱眉看她,“此话从何说起?” 墨霜霜将手中的芙蓉放至他手中,开始娓娓道来:“五十年前,两派相争,为了一把所谓的绝世宝剑几乎将整个江湖掀了过来。可最后那把剑却连同鬼匠墨涛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许多人都以为这事就此结束,可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开始。”说到此处她停顿了一会,突然问道:“你可听过关于古老氏族的传说?” 单华一怔,据他所知,古老氏族的事情只有墨家和华氏皇族有相关的记载,他也是听墨轩稍微提起过。照墨轩所言,古老氏族的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那甚至会危及性命,可为何墨霜霜会知道?墨兴和墨轩应该不会将此事告知她才是。 墨霜霜看着单华,对着他嫣然一笑,“唐少的红眸,与古老氏族之间有着莫大的关系。而想要得到他的不是我,而是幽谷。” 单华心中疑虑渐生,直至离开了杏雨坊,他依然想不明白墨霜霜所说的话。古老氏族不是两千年前的时代吗?如今应该早已不存在才是,唐少的红眸又与古老氏族有何关系?难不成那些古老氏族都是红眸的怪物?还有幽谷,一个与世隔绝几百年的医谷,难道是一直在计划着什么? 幽谷…… 单华眼眸微沉。此事还得跟赶紧跟父亲回报,这江湖中大概是真的要起风浪了。 第五十一章 小偷 墨霜霜看着单华离开的背影,不禁嗤笑一声,“说得多深情做作,一牵扯到家族和自身的利益便全都抛至脑后,可笑。” 云桦由始至终都安静地站在一旁,听到墨霜霜的话,他上前从身后环住她的腰柔声说道:“霜霜,不管如何,我对你是不会变的。” 墨霜霜有些不耐地挣脱他的怀抱,坐回到抚琴的位置上,却再也没了抚琴的心情,侧着身子倚在座上闭目养神。 云桦见她没兴致也不勉强,和她说起了另一件事,“霜霜,这周围都是各路探子,你将那些事情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墨霜霜睁眼瞥了他一眼,“怕什么,本座就是要让这一切都乱起来,越乱才越有意思,不是吗?” 云桦皱了皱眉,可若是她太过乱来,只怕幽谷那边也不会由着她吧。 “雪柳。”这时,墨霜霜突然唤了一声。 在亭子以外不远处的雪柳听到她唤自己的名字,突然一愣,她知道自己一直在?也是,以她现在的功力,这内院里的一动一静估计都逃不出她的掌握。 雪柳来到墨霜霜的面前,屈身说道:“主人有何吩咐?”在说出主人二字时,她稍微迟疑了一下。 “你想办法接近单华身边,我要掌握他的一切动静。”墨霜霜睨了她一眼,凑近她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记得将你的面具摘掉,这张脸明月城中的人都太熟悉了,不要以这张脸出现在他面前。” 雪柳蓦地抬头睁大双眼看着墨霜霜,她脸上这张人皮面具戴了有两年,从未有人发现过,墨霜霜才来这儿两天居然就看出来了! 墨霜霜看她震惊的模样,走到她面前,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声音无比轻柔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潜入杏雨坊有何目的,但是你记住,你一天在我墨霜霜的手下,就给我规规矩矩的。我手上可是有不少奇药呢,要是哪天我不小心用在你身上可就不好了,你说是吧?” 雪柳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墨霜霜那温柔的语气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属下,谨遵主人之命。” 墨霜霜冷哼一声收回自己的手,“下去吧。” “是。” 雪柳退下之后,云桦才不解地问道:“霜霜,为何让雪柳接近单华?他与此次的事情并无关系。” “怎么?”墨霜霜斜眼瞥他,“担心单华会伤了她?你心疼?” “你胡说什么呢?”云桦笑着坐到她身旁,将她拥入怀里,“这世上只有你能让我心疼,我只是好奇你此举的用意罢了。” 墨霜霜玉手轻轻抚上云桦的胸膛,唇瓣吻上他的喉结,粉嫩的舌尖在上面轻轻滑动,云桦禁不住她这样的挑逗,轻轻颤抖着。 “我就是看不惯她老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你,只要是属于我的,我就不允许别人觊觎。”墨霜霜柔软的身子往云桦若有似无地蹭动,柔若无骨的手在云桦的身上四处点火。 云桦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放至唇边轻吻,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你放心,这世上如果只有一个人愿意为你豁出一切,那个人一定是我。除了你,我眼里早已看不到别的女人。” “那就证明给我看。”墨霜霜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献上自己娇艳的红唇。 云桦一边深吻她,一边将她打横抱起,施展轻功进入了卧房。不一会,房中就传出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吟哦声,还有那床架轻轻颤动的暧昧声响。 明明才是秋季,这园中却好似提前到了春季,满园的春色旖旎。 苏园趴在屋顶的另一边,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这还是大白天呢,而且她明知道周围有好几个探子,居然就明目张胆地勾引云桦!连苏园这样向来不拘小节的都不禁红了脸。 虽然脸红,但毕竟也没有看到什么真正出格的事情,苏园很快便恢复过来。她趴着不动,等周围的探子先行离去,脑子里一边开始分析方才墨霜霜所说的话。她原本想过墨霜霜之所以要带走唐少也许是因为不甘心五年前被他拒绝,可听她所说的,是幽谷要得到唐少?而且听墨霜霜所言,似乎幽谷也和那些古老氏族有关,还有墨寒剑,果然也和古老氏族脱不了关系。 这其中的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她一时也难以理清。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办法让唐少不被墨霜霜带走,而要留下唐少,最好的办法就是留下墨霜霜。 苏园皱眉沉思,看来,还是得从墨兴下手。既然暗的不行,那就明的来。 听闻墨兴父子均是好酒之人……苏园摸了摸腰间那块玉佩,这美人醉也该是时候品尝品尝了。 等到确定那几个探子离开后,苏园才小心地从屋顶翻落到地上,沿着杏雨坊的后墙离开。 从杏雨坊离开后,苏园就直接拐到了茴香楼所在的街道,没几步就进了茴香楼。因着苏园脸上那一块“疤”,那掌柜的对她印象深刻,所以在看到她的时候立即就黑了脸,回头示意小二,从后院叫来了几个壮汉。 “掌柜的,来一坛美人醉。”苏园走过去,大大咧咧地开口说道。 那掌柜的双手搭在身前,头微微扬起,嫌恶地看着苏园道:“本店的美人醉只接受预定和现银,你可有预定?可有现银?” 苏园挑了挑眉,从腰间掏出一块玉佩放到他面前,“这是公孙家大少爷的玉佩,不知这样我还需要预定和现银吗?” 掌柜拿起那块碧色的玉佩仔细看了一会,尔后才惊讶地看着苏园。这玉佩的确是公孙敏的贴身玉佩不错,可是怎么会在这丑八怪的身上?难道是公孙少爷给他的?不,公孙家才刚与唐少划清界限不久,这丑八怪是那唐少的亲戚,公孙少爷怎么可能与他交好?这玉佩定是他偷来的! “来人啊!给我拿下这个小偷送官府!”掌柜的对着身后大手一挥,面容严肃地一声大吼。 第五十二章 邀请 酒楼里的人因为他这一声都纷纷看向这边,看到是苏园之后议论声渐起。因为唐少,苏园可是在明月城中出名了一把,就是这出名的方式不太讨喜。 苏园镇定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因为这突发的状况而慌乱,“你凭什么认定我是小偷?” 掌柜举着手中的玉佩,“就凭这块玉佩!此物是公孙少爷的贴身之物,如果不是你偷来的,你怎会有这块玉佩?” 苏园好笑,“难道不可以是他给我的?” “哼。”掌柜的冷笑一声,“就凭你这丑八怪?公孙少爷怎么可能将此等贵重的物什给你这样的人?”语毕,也不等苏园再次辩解,就要喊人上前擒住她。 苏园眼眸微敛,如若他们敢动手,她定将他们打趴在地!就在苏园准备招架那几个壮汉的时候,一个声音阻止了他们。 “住手!”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看向出声的人,二楼一间包厢门外一位身着墨色锦袍的贵公子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他一出现便立即引起了楼下许多姑娘的注视,含羞带怯,媚眼如丝,竟是对他抛起了媚眼。 公孙敏在众人的瞩目之下对着苏园勾唇一笑,“阿苏,怎么这么巧?可是来这儿品尝美人醉?” 掌柜的和酒楼里的人听到他此话都惊讶起来,没想到这个丑八怪竟真是公孙公子的朋友! “这……”掌柜的面露愧色,手中拿着那块玉佩,突然觉得放也不是,递还给苏园也不是,一时有些无措,看向公孙敏的时候更是冷汗都几乎要滴落下来。 公孙敏从二楼走下来,从掌柜手中取过那块玉佩,放到苏园的掌心里,“这玉佩可是世间仅此一块,阿苏可得保管好了。”说完他回头看了那掌柜一眼,掌柜连忙向苏园道歉,一边还不忘吩咐身后的小二去给苏园安排一桌大餐。 苏园拿着公孙敏的玉佩,突然有要扔掉的冲动,被公孙敏拿过之后,她感觉脏。在杏雨坊屋顶上偷听的时候,她可是听到了单华和墨霜霜说起了五年前的事情,她才知道原来公孙敏当年竟是做出了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他此作为和那些野夫流氓有何区别,还亏他自诩名门子弟,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不过她还得靠他这玉佩得到美人醉呢,就姑且忍忍吧。但若是他再靠近自己几分,她定一脚踢上那“男人最痛”之处,保准一脚就让他药石无灵,断子绝孙! 公孙敏看着苏园冷漠的表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事实上苏园从一开始便不曾给过他好脸色看,不过是因为他赠予她那块玉佩,她才对他客气几分。 公孙祥让他想办法接近唐少,可如今唐少被“保护”在了墨家,又因为上次在码头边上与墨霜霜之间的争执,如今要在墨家以外的地方见到他实属不易。 而苏园不同,她虽然与唐少一同留在墨家,可她完全可以自由地来去。所以他才选择以苏园来接近唐少,恰好今日出来就在这茴香楼碰见了她,他怎么也该抓住机会。 “阿苏也是到这儿来喝酒的?既然这么巧碰见了,不如一起?”公孙敏说道。 苏园犹豫着回道,“这不太好吧,毕竟我是唐大夫的亲戚,只怕,你我走到一起要招人闲话。” 公孙敏转身环顾了一下四周,“阿苏过虑了,有我在,你看这周围会有谁说我们的一句不是?” 苏园在心中暗骂了公孙敏一句,连这么明显的拒绝也听不懂!她轻叹了一声,今日这是逃不掉了。也罢,反正喝喝酒她也没什么损失。 公孙敏让掌柜送两坛美人醉到他原本的包厢,便和苏园一同向那包厢走去。 “喵!” 在茴香楼的二楼转角处,一只纯黑的猫咪蹲坐在围栏边上,当看到苏园的身影时,尾巴一摇就要冲过去。猫咪身后的阴影处突然出现一只手将猫咪的脖子捏住,制止了它的行动。 “喵!”祖儿四爪扑腾,不停地在空气中抓挠着,但身子被人控制住,它根本无法反抗。 兰洵将祖儿抱在怀里,目光随着苏园而动,“祖儿很喜欢她?那……让她做你的另一个主人如何?”说出这样的话来,兰洵一瞬间有些怔住,他本不该说这样的话,但就像是心里的声音,让他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祖儿似乎是听懂了兰洵的话,停止了身子的扭动,讨好地在兰洵的手掌心上蹭了蹭,那可爱模样让兰洵眼里也有了笑意。 兰洵摸了摸祖儿的脑袋,眼中却突然黯淡了几分,“即便是我愿意不杀她,终有一天我与她也会反目成仇。祖儿,你觉得她是不是爱上那个人了?” “喵。”祖儿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兰洵的手,像是在安慰他。 “连你这样觉得吗?她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内力也未能解开,却为了一个本不相关的人冒险……她以为现在的自己能从幽谷的手上抢到人?” 兰洵站在阴影处,眼睛一直看着包厢中苏园完美无瑕的侧脸,他还记得那一次因为大雨,曾看过她的真容,是那样撼动他的心。是否就是因为那一次,所以他才一直不忍对她下手?兰洵自嘲一笑,难不成自己竟也是一个肤浅之徒,因为她的外貌而心软? “祖儿,你说,我要不要帮她这一次……”兰洵目光好似有些悠远,“不,其实鬼门本就属于她,不过是我一直不肯承认罢了。如今,是不是该将这一切归还给她?” 得不到回应,兰洵低头看了祖儿一眼,发现它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兰洵好笑地看着祖儿,心中不免叹息。多年来,他只有祖儿这样一个知心的,既是宠物又是朋友,所以许多不能同别人说的话,他总是对祖儿说。自言自语也罢,自作多情也罢,他心里是觉得祖儿定能听得懂他的话。 “看在祖儿的面子上,我就帮你一次罢……” 第五十三章 讨人 苏园和公孙敏一边品尝着那名满明月城的美人醉,一边聊起了酒。苏园年纪虽小,可毕竟曾是战天教的教主,从前阿爹还在的时候也是教中的少主,许多人都会想办法取得一些好酒来讨好她,所以她喝过的酒也不少。公孙敏作为公孙家的大少爷,要喝到一些好酒也不是难事,故而两人聊着也起了劲,苏园一时也忽略了公孙敏做过的龌蹉事,尽情享受着美酒。 “阿苏,没想到你竟然懂得这么多的酒,今日我也算是长见识了!”公孙敏对着苏园举杯道。 苏园回敬他,“你也不错,懂得的也不比我少,我俩合起来,那这天下的酒,估计都被我们喝过了。”苏园喝得脸上已是有些红,却还未有醉意。 公孙敏仔细打量着苏园酡红的脸,嘴边的笑意渐浓。 “阿苏,你可知,这美人醉之所以称之为美人醉,还是有一个故事的。” “哦?” 公孙敏指尖摩挲着酒杯的杯沿,一边说起了那段曾一度被盛传的佳话。 “话说当初这酒刚出世的时候,当时的江湖第一美人许静秋,只饮了一杯就醉了,而她恰好就醉倒在了当年的暮雨山庄少庄主孔卓峰的怀里。美人醉卧在怀,就连一向被称为冷面少主的孔卓峰也不禁动容啊!这后面的故事,自然就是美人配英杰,成就了一段美丽的爱情故事。所以,后来这酒就被称为美人醉。美人醉一杯,一杯醉美人。” 公孙敏说完朝着苏园举了举酒杯,两人酒杯相碰,一饮而尽。 “想不到原来孔卓峰庄主和他的夫人当年是这样相识的,也的确是一段佳话。”苏园说。 公孙敏听完苏园的话,却突然靠近苏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配合着他身上那醉人的酒香,有种别样的诱惑。 “阿苏,你此刻的模样,定比当年的许静秋还要迷人。就是不知,你我能不能也像当年的许静秋和孔卓峰那样,也谱出一段佳话呢?”他的嗓音因为酒意而有些低沉沙哑,听起来是真有几分醉人的诱惑,但是他却没有料到,苏园的酒量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苏园此时已经是明了,公孙敏只怕早就清楚她实为女儿身,难怪他好像有些刻意讨好她,原来是他登徒子的本性使然。苏园眼眸一沉,果然是本性难移。 不再多想,苏园手一抬猛地朝公孙敏面上袭去,同时脚下一扫,可公孙敏也不是简单角色,苏园一动他便做好了防范。上一次在码头边上他可是见识过她的厉害,怎么可能对她毫无防备? 公孙敏抓住苏园的手,指尖在她手腕处轻轻摩擦了几下,脸上挂着自认风流的笑容,“阿苏,你这肌肤可真是白皙柔滑,这触感可比我想象中的要美妙许多。”他把苏园的手凑近嘴边,竟就要吻上去。 苏园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自从上一次喝过唐少的血之后,不但她身上过去留下的旧伤疤都恢复如初,甚至连全身的肌肤都仿若新生。她本来只是不习惯自己变成这样细腻精致,此刻由公孙敏说出来,却有种恶心的感觉。 “阿苏是在害羞?”公孙敏向着苏园靠近几分,眼中闪过精光。 苏园强忍住一脚踹开他的冲动,公孙敏的武功内力不过比颜明宇和单华稍逊,她此时和他动手也讨不了好。 她往后挪了挪位置,冷眼看着公孙敏,“公孙少爷今日邀请阿苏品尝美酒,想必不只是要和阿苏探讨这世间美酒和那些酒中佳话。阿苏愚钝,公孙少爷不如明说了吧。” 说起正事,公孙敏也终于稍微正了脸色,他对着苏园笑了笑,为她和自己各斟满了一杯美人醉,“既然阿苏如此说,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请阿苏将唐大夫交予我公孙家。” “哦?”苏园眼眸微微眯起,他居然是为了唐少?幽谷要得到唐少,公孙家也要得到唐少,墨家又做出一副保护唐少的架势,唐少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 “公孙少爷说笑了,我虽然是唐大夫的亲戚,可也不能为他做主,如何谈得上将他“交予”你们呢?” 公孙敏笑了笑,“明人不说暗话,阿苏与唐大夫究竟是何关系只有你们二人知道,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唐大夫最终何去何从,最主要的是要过你阿苏这一关,你说呢?” 苏园冷笑,“既然如此,那公孙少爷也应该知晓,我不会轻易将唐大夫交予任何人手中。” “不错,所以今日能够在这里碰上阿苏,实在是我的运气啊。”公孙敏感叹道。 苏园皱了皱眉,有些不明他此话的意思,“公孙少爷何出此言?” 公孙敏拿起面前的酒杯端详起来,“阿苏大概不知道,这美人醉虽是好酒,但是此酒中含有一味茴香楼秘制的药,男子喝了并无大碍,可于女子来说,此药就好比是最醇烈的酒,即使是千杯不醉的酒量,十杯之内,必醉。而这才是美人醉此名的真正来由。” “十杯?”苏园狐疑地看了看手中的酒杯,她从方才开始恰好喝了十杯的美人醉,可她怎么没有一点醉意? “阿苏不如站起来试试?”公孙敏看着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苏园并不信公孙敏所说,醉不醉,难道她自己还感觉不出来?如此想着,她便从座位上站起来,可身子还没完全站直,就只感觉眼前一晃,瞬间感到头重脚轻,脚下一个不稳就要往旁边摔去,她连忙伸手抓住桌沿才堪堪站稳了。 苏园此时心中才大喊不妙,这美人醉居然能让女子在十杯之内醉倒,若所有男人都像公孙敏这样无耻变态,那不得天下大乱? 公孙敏走到苏园的身边,手搭上她的腰,在她的耳边轻语:“阿苏,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何伪装成男子,还有你脸上的疤是不是也是伪装呢?你难道不认为我们有必要深入交流一番吗?” 第五十四章 被囚 苏园在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带到了一个昏暗的地方,仅有壁上微弱的油灯火光照亮了黑暗中的一角,鼻间还充满了潮湿的气息。 “看好她。”模糊地听到一个声音,她认得出那是公孙敏。 “是。”另一个声音有些低沉,大概是公孙家的人。 公孙敏似乎是想起什么,本来已经走出去两步又折了回来,“不准对她动手,我回来若是看到她有任何损伤,我要你的命!” 另一个人沉默了好一会才应了句“是”,公孙敏得到回应后才离开。 黑暗中有脚步声靠近,苏园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努力地看清那个向她走来的人。那人的身体轮廓很是魁梧,脚步沉稳,看来内功不错。 方才听他与公孙敏的对话,这人似乎与自己有过节?难不成自己曾经得罪过公孙家的其他人? 直到那人站在苏园的面前,苏园才看清了他的容貌。此人眉眼凶狠,看人的目光都仿佛带有杀气。 苏园感觉头昏脑涨,一时根本想不起来是否见过此人,只是潜意识觉得他与自己定是见过,否则为何他看起来恨不得杀了她? 就在苏园疑惑之时,那人突然出手掐住了苏园的脖子,硬生生地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苏园无力挣扎,只能张嘴艰难地呼吸着,双手扒着那人的手,却怎么也无法使他松开。 “我等今日可是等了一个月,今日你落入我手中,就别想能完好地走出这里!”男子目露凶光,掐住苏园脖子的手又用力几分,苏园被掐得几乎要断气。 “在外面我动不了你,可这里是落星阁的地牢,纵然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轻易进得来,我看这次还会有谁来救你!得罪我张武德还能活这么久的,你可是第一个!” 张武德?苏园此时才终于想起来,长得如此嚣张的模样,除去张武德和张武良两兄弟还有谁?还有,他说这里是落星阁? 张武德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单手将瓶塞打开,“嘿嘿,这可是幽谷的毒药,不知道你吃下之后会有怎样的作用呢?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你痛苦挣扎的模样了!”话音未落他就将瓷瓶中的药丸喂入苏园口中。 苏园反抗不得,被迫吞下了张武德所说的毒药。她此时脑中像是一团浆糊般混乱,为何张武德又同幽谷有关?是墨霜霜吗?墨霜霜要杀她? 事实上,就在苏园与公孙敏碰面之后不久,墨霜霜便派人找来了张武德,交给他那个小瓷瓶,用以对付苏园。 苏园并没有想到,其实墨霜霜早在那日码头初见之时就对她起了杀心。墨霜霜之所以能在短短三年之内成就如此高深的内功,是因为她练了幽谷的独门内功心法,魔琴祭。 魔琴祭此心法异常霸道,通过琴音能直接迷惑甚至控制人心,除非是比弹琴者内功高出许多,否则不可能像苏园那般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恢复过来。况且那日苏园与她身边的黑衣人交过手,苏园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墨霜霜想杀苏园并不为了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源自直觉。如此小的年纪有这样难以揣测深厚的武功内力,若非友,便为敌。而且,她也看得出来唐少对苏园的依赖和重视,他之所以不肯跟她离开,多半也是有苏园的原因在内,如此,她更是不得不杀她。 “我想得到的,不允许有任何绊脚石阻拦。”墨霜霜将手中的纸张揉进掌心,再打开时已是粉碎成片。 那是张武德方才送来的消息,已确定将她交予他的药喂给苏园吃下。 云桦从墨霜霜身后将她拥入怀里,轻咬她的耳垂,“这下心里舒服了?” 墨霜霜刚与云桦有过*之欢,身子正是敏感,只是被他这样轻轻一咬都忍不住轻颤。她整个人向后倒,将身子的重量全部压在云桦的身上。 “只要人还没确定死了,我就不能完全舒心。” 云桦在她的后颈上落下一个火热的吻,嘴里含糊着说道:“那我去将他杀了?” 墨霜霜转身与他四目相对,眼里难得地充满了柔情蜜意,“我怎么舍得你的手上沾染了那些污秽?你只要好好地待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云桦扣紧她的腰,身子紧贴着她的,目光火热地看着她,“是,我的女王。” 墨霜霜似乎很是满意云桦对她的称呼,娇媚地一笑,比起庭中在月光下开得正艳丽的芙蓉,还要美上几分。 夜,还很长。 唐少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见到苏园的踪影,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渐生。明日就是墨霜霜所说的最后期限,苏园在这个时候失踪,会是跟这件事有关吗? “不行,我还是得出去找找。” 唐少从东苑离开,直接往墨家大门的方向离开。墨家的人似乎在入夜之后就不会再在房外过多走动,所以他这一路上都没遇到人,很顺利地就到了墨家的大门口。 门口有两个墨家的弟子守着,大门已经紧闭。即使是没有人走动,守门的人也还是精神抖擞地站立着,丝毫不见倦怠,见到唐少走来,他们两人都戒备地看着他。 唐少心中黯然,他现在在全城的百姓眼里都是怪物,大概除了苏园,其他人心里都是害怕他的吧。 “两位大哥,阿苏深夜未归,唐某不放心,想出去找一找,还请两位大哥放我出去。”唐少对两人颔首说道。 守门的其中一人当即就出声反对,“不成,家主有令,若是唐大夫要出去,必须先通过家主的同意。唐大夫若是一定要出去,还请先跟家主通报一声。” “哦,对了。”另一个守门的人突然说道:“今早家主和大少爷出了门,现在还没回来呢。” “这样,那唐大夫只好先等等了。” “不行!若是阿苏现在出了什么事,我迟了一步,她可能就……”唐少一想到苏园出事的可能,平日里的冷静就荡然无存。 第五十五章 大战将临 “唐大夫?” 就在唐少正和守门的两人纠缠着能否出去这个问题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墨薇的声音。 唐少和那两个守门的人一同望墨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墨诚也在,两人似乎是要出门。 “唐大夫,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出去?”墨薇问道。 墨诚依旧没有给唐少好脸色看,只瞥了他一眼就别过头去。 唐少看到墨薇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连忙上前说道:“墨姑娘,唐某有急事必须出去一趟,能否请二位带唐某出去?” “这……”墨薇有些为难,此时墨兴和墨轩不在家中,没办法调动暗卫保护唐少,若是他在外头出了什么事,墨兴怪罪下来她和墨诚可都没好下场。 “你就安分待在家中吧,就你现在的身份出去只会被百姓当过街老鼠打骂,若是你出了什么问题家主怪罪下来,我和薇儿岂不是自找麻烦?”一旁的墨诚漫不经心地说道。 “只要两位带我出去,不管我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我都会跟家主说明与二位无关!”唐少坚定地说道。 墨诚冷哼了一声道:“你说的好听,但家主若是真要怪罪于我们,又岂是你一句话能免去的?” “哥。”墨薇不满地看了墨诚一眼,墨诚没好气地白了唐少一眼,又别过脸去。 “唐大夫,”墨薇看向唐少,“薇儿可以带唐大夫出去,但是唐大夫必须答应薇儿一件事。” 唐少毫不犹豫地答应,“墨姑娘请说,只要唐某能够做到的,定当竭力。” “唐大夫可别答应得太满,若是薇儿要唐大夫娶了薇儿,那唐大夫也会照做吗?” “墨姑娘……!” 看到唐少吃惊的模样,墨薇掩嘴一笑,“唐大夫不必怕,薇儿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薇儿不求唐大夫能够娶薇儿,只希望,他日唐大夫若是要离开明月城,能带上薇儿一同离开。” 唐少奇怪,“墨姑娘怎么知道我会离开明月城?” “唐大夫可非常人,这小小的明月城如何能困住你的脚步。薇儿相信,唐大夫迟早有一日,是要在江湖中大放光彩的。”墨薇笃定地说道。 “薇儿,”墨诚在一旁听得不耐烦,不悦地说道:“我们可是有正事要做的,别跟他废话了。” “我答应!”唐少连忙说道。 墨薇终于满意地一笑,“好,那薇儿就带唐大夫出去。不过,”墨薇突然严肃了脸色,“今晚这明月城可不太平,唐大夫可要仔细了,不管在任何地方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靠近,尽量远离,唐大夫可记住了?” 唐少听到墨薇的话,心中对苏园的担心又多了几分。这外头看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墨薇和墨诚应该也是因此才会在这么晚的时辰出门。 “咻!嘭!”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厉鸣,随后是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 墨薇和墨诚朝天空看去,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糟了,我们得赶紧走!”墨诚说着就朝门外跑去。 “唐大夫,赶紧走吧!”墨薇回头和唐少说道,也跟着墨诚朝大门离去。 “等等,未经得家主同意,唐大夫不得离开墨家。”守门的两人再次拦住了唐少。 墨薇从腰间拿出一块令牌,沉声说道:“家主令牌在此,你们敢拦我?让开!” “这……墨薇小姐,你和墨诚少爷可以离开,可是唐大夫……” “还废话什么?我们此行可是被委以重任,若是误了大事,你们来担当吗?感觉让开!”墨诚早已经不耐烦,此时只想着赶紧离开,根本管不得唐少是否能离开的问题。 守门的两人一听墨诚的话就不再阻拦他们离开,若是真的误了家主的大事,他们就是用命来抵也负不起那个责任啊! 墨薇和墨诚带着唐少离开了墨家,而在墨家门外的一个阴暗处,一个人影也悄悄跟着他们离去。 “唐大夫,你不是有要紧事做吗?怎么跟着我们?”走了好一段路之后,墨薇终于回头问了唐少一句。 唐少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是为了找阿苏才出来的,可是我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听墨姑娘所说,今晚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有可能与阿苏的失踪有关,所以……” “你是在开玩笑吧?”墨诚听到唐少的话回头对着他一吼,“赶紧给我滚!就你现在那根本无法自控的内力,去到不是害死自己就是害死别人,到时候只会坏事!赶紧滚!” “我……” 唐少还想说什么,被墨薇打断,“唐大夫,我哥说得没错,你还是赶紧离开,别跟着我们。不怕告诉你,今晚墨家,颜家和万英山庄与落星阁之间会有一场大战,你若是去了,到时候我们还要分神照顾你,希望你以大局为重,不要拖累了我们。” “大战?”唐少心中大惊,这样大的事情,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 “不错。”墨薇一边跟在墨诚身后跑动,一边跟唐少解释道:“唐大夫现在也算是我墨家的人,此事就是告诉唐大夫也无妨。事实上在比武大会之时,颜家和万英山庄就已经有不少弟子偷偷进入了明月城,为的就是今晚的大战。比武大会之时,墨家之所以会放出墨炎大师回来的消息,其实只是为了引一个人前来,那人就是落星阁的阁主。” “落星阁的阁主?” “对。五十年前关于墨寒剑的事情想必唐大夫定有耳闻,事实上,五十年前墨忠家主的死并不是外界传闻的病死,而是被落星阁阁主所杀。而落星阁阁主杀了墨忠家主之后,夺走了我墨家世代守护的宝物。 墨忠家主临死之前曾留下遗言,墨家后代,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必须夺回那件宝物。可这五十年来,落星阁阁主不曾再出现,那件宝物也不在落星阁,所以我们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唐少不解,“那为何一定是要在今晚?” 墨薇抬头看向天空,“你看天上。” 第五十六章 双月之夜 唐少依言抬头看向天空,这一看却怔住了,“怎么……好像有两个月亮?” 今夜是八月十九,月已缺,可此时看来那月亮却饱满丰盈得很,但仔细看却并非圆月,而是有两个月亮重叠在一起。 墨薇轻笑一声道:“我原来同你一样,也是从未听闻过如此奇观,只是今夜亲眼所见才相信真会有两个月亮。有传言,落星阁的阁主练就了一种古老秘术,能够比常人更快地增长内力,而且还能使其长生。但练此秘术,每逢月圆之时就会受到内力的反噬,而当天上出现两个月亮之时,就是内力反噬最严重之时,当两个月亮重叠,他就会有一个短暂的时间失去战斗力,那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落星阁阁主当真如此可怕,足以让墨家为了一个机会而等候五十年?”唐少心中惊讶不已,墨家计划了这么久,甚至悄悄地联合了颜家和万英山庄的人,竟就是为了从一个人的身上拿回一样东西,落星阁阁主究竟是一个实力如何恐怖的人? “可比武大会已过去一个月,你们确信他还会留在明月城?”唐少不解地问道。 墨薇沉吟了一会,才幽幽道来:“只要墨炎大师还在明月城,他就不会那么快离开。” 墨炎大师不是没有出现在比武大会吗?原来他一直留在明月城?唐少心想,这墨家也太会藏人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他们三人已经逐渐接近了落星阁。落星阁位处地势较高的位置,在明月城中,几乎每一个地方都能看到那座矗立在明月城西边的高塔。那座塔名为星月塔,是落星阁存在的最神圣的标志,如今,也渐渐成为了明月城的标志。 在离星月塔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墨诚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塔顶说道:“薇儿你看,那是什么?” 唐少和墨薇都停下脚步抬头看去,在星月塔的顶端有一个小巧的黑色身影,在月光的照映下一双绿眸发着幽光,看着有些?人。许是注意到底下有人注视着自己,那身影微微动了一下,那双绿眸就直直地看着唐少三人。 墨薇和墨诚都忍不住颤了一下,此情此景真有些阴森。唐少在看到那双绿眸的时候就认出了是那只之前一直缠着苏园的黑猫,怎么它会爬到星月塔顶端上面? “是一只猫!”认出了那小身影是为何物,墨薇惊呼道。 “喵!”墨薇话音刚落,祖儿突然仰头叫了一声,那叫声尖利刺耳,像是一把利刃贯穿了人的耳膜。 就在那奇怪的叫声落下之际,突然从黑暗当中传来了许多脚步声,不一会就出现了两拨黑衣人! 墨薇和墨诚戒备地看着这两拨人,抽出佩剑准备随时招架。唐少有预想过今晚自己出来定是会遇到什么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连苏园的影子都还没见着,难道就要在这里被杀或是被抓走? “你们是什么人?”墨诚沉声问道。 其中一拨黑衣人中的一个说道:“墨少爷和墨姑娘可以离开,唐大夫请留下。” 墨诚和墨薇相视一眼,这些人是为了唐少而来? “哥,怎么办?”墨薇有些犹豫,她和墨诚此次是奉家主之命将一样东西送过去,可现在这样的情况,难道让他们扔下唐少不管? 墨诚不悦地啐骂了几句,“就知道让你这怪物跟着没好事!早让你别跟着来就不听!” 唐少沉默不语,他抬头看向祖儿,发现它也正看着他!这只猫当真是很有灵性,只是它的来历实在可疑,它的主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一开始要接近苏园,而现在又在此处埋伏他? 这时,另一拨人也有一个人出声说道:“唐大夫,我们主上让我告诉你一句话,若是想救她,就配合地跟我们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你是说阿苏?她怎么了?”唐少听到那人的话,就要走过去,被墨薇拦下。 “唐大夫,小心有诈!” 那黑衣人又继续说道:“唐大夫,时间不等人,你若是不愿意跟我们走,我们绝不勉强,但愿你不会后悔。” “我跟你们走!”唐少连忙说道。 “唐大夫!”墨薇不赞同地看着他。 唐少对着墨薇和墨诚抱拳道:“墨姑娘,墨少爷,多谢你们愿意冒险带唐某出来。这之后唐某的生死由唐某自己负责,请二位尽快离开,办正事要紧。” “可是……” “薇儿!”墨诚打断墨薇的话,看着唐少的目光带有几分严肃,“实在是事情紧急,恕我们兄妹二人不能再多停留,唐大夫自己保重了。” “是,唐某知道。” 墨诚拉着墨薇快速地离开,果然如那些黑衣人所说,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他们。 唐少抬步就要往方才与他说话的那个黑衣人那方走去,但才刚刚迈出一步,就被一把突然插立在他足前的剑阻了脚步。 “唐大夫,要跟着哪边走可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们的剑说了算!”一个嚣张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戏谑。 唐少皱了皱眉,心中有些焦躁起来,体内那好不容易压制住的内力又有几许波动。 另一方的黑衣人也发话,“公孙家的果然就是嚣张,可就凭你们这些半吊子的武功,你们以为能从鬼门手中抢到人?” 鬼门?不管是唐少还是公孙家的人听到这话都惊了一跳,原来这一方的黑衣人竟然是鬼门派来的?若是如此,那公孙家的人确实不可能抢的过他们。鬼门是真正的江湖门派,里头的杀手虽不一定都是高手,但说到打架杀人,以公孙家这些根本不是江湖中人的打手,怎么可能敌得过他们? 就在公孙家的人已经心生退意的时候,从他们的身后传来了一个诡异的笑声。 “原来是鬼门的人,我原先还在好奇会是哪个不长眼的门派前来抢我公孙家的人,想不到是名震江湖的杀手帮派。本少爷对鬼门慕名已久,今日不如就与各位切磋切磋如何?” 第五十七章 契机 苏园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张武德喂她吃下的药让她一会犹如在烈火之中炙烤,一会又好像身陷寒潭,冷热不断交替的感觉已经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几乎就要将她最后的求生意志击溃。 可如果她死了,唐少大概就会被墨霜霜带走了吧,或者他抵死不从,最后被墨霜霜杀死?不管是哪一个结果,都是她不希望的,幽谷带走唐少究竟是要做什么未可知,可唐少如今变成这般,都是幽谷的人所造成的,若是他们把他带回去是为了继续从前在唐少身上所做的一切,那唐少就会再一次成为药人。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啊!”突如其来的火焰灼烧感让苏园痛苦地翻滚,她用力地抓着地板,用石块铺就的地板居然被她抓出了几个深浅不一的凹痕,那凹痕处还有斑斑血迹,而苏园的十指指尖早已是血肉模糊。 等到那灼烧感稍微平息下来,苏园才趴在地上粗喘着气。从吃下那颗药开始,她就感觉自丹田处不断地有一股气流在急速地流遍她的全身,同时还有另一股寒气在与那股气流竞争,那是来自于张武德给她吃下的药。如果她没有猜错,那药是至阴之物,而火云花是至阳之物,两者药效起了冲突,才会使得她一时冷一时热。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抗住这几乎要将她整个人融化或冻结的痛楚,这是解开她内力的一个契机,只要火云花的药效能被抵消,或许她的内力就能解开! 想到自己被封住一个多月的内力终于能解开,苏园怪笑了几声,配合着她此时痛苦的表情,还有她脸上狰狞的“疤”,那模样看起来有几分恐怖。 张武德一直在牢房的外面看着苏园吃下那药之后的反应,原本他还在惊叹幽谷的药是如此的不同凡响,竟能让一个人痛苦如斯,此时看到苏园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些发悚。 “你怪笑什么,都快要死了还笑得出来,果然是不知道死字如何写的!” 苏园转头看着张武德,眼里透着刺骨的寒意,看得张武德不禁后退了一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苏园看了张武德许久之后才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张武德被她的气势所迫,下意识地说道:“已,已经快到亥时了。” 这么晚了?她这么久没回去,唐少定会担心,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出来找她……她此时反而更加希望唐少能够安分地待在墨家,公孙敏之所以抓了她就是为了引唐少出来,只要他离开墨家,公孙家的人就会有机会将唐少抓走。 苏园无奈地一笑,唐少现在还真像个香饽饽,幽谷要抓他,墨家护着他,现在连公孙家也来插一脚…… “唔……!”又是一波撕裂般的疼痛袭来,苏园咬紧牙关,手上死死地扣在墙上,不一会又是几个血迹斑斑的凹痕。 张武德看着苏园满脸青白,额头上青筋突起,满手鲜血的模样,还有在这阴冷的地牢里,她就好像哀嚎的厉鬼一般。他心中嫌恶,终于移步离开。 如果不是为了亲眼看看苏园痛苦挣扎的模样,他才不会想来地牢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至于公孙敏对他的警告……等到他发现苏园死了,一切都已成事实,他就不信公孙敏会为了一个丑八怪担上残杀同门的罪名! 出了地牢,本想着回自己房中休息,却发现所有的弟子都纷纷往外跑去,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张武德随手抓住了一个弟子问道:“发生什么事?都急急忙忙的做什么?” 那弟子一见是张武德就磕磕巴巴地唤道:“张师兄。” 张武德不耐烦他那怯懦的模样,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头,“结巴个什么劲?快说!” 那弟子连忙说道:“是,是那个墨家的人联合颜家和万英山庄打来了!” “什么?”张武德惊呼了一声。 这大半夜的,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而且,颜家和万英山庄除了颜明宇和单华还有其他人进城了?这事怎么没人发觉? “师兄,二长老和三长老已经集齐了所有弟子准备和墨家他们对抗呢,师兄也赶紧过去吧!”那弟子说完也不等张武德回应就急急忙忙地朝着落星阁的其中一个门跑去。 墨家,颜家和万英山庄分别堵住了落星阁的三个出口,现在大概已经打起来了。张武德也不多迟疑,赶紧跟在那个弟子身后。 落星阁被这突如其来的围攻弄得手忙脚乱,事实上,多年以来落星阁都是洪德昱在发号施令,可如今洪德昱仍旧昏迷不醒,根本没有人能够指挥落星阁所有弟子有效地进行对抗。二长老文庭暴躁易怒,面对这样的事情根本就连自己的脾气都顾不来,哪里还能做出什么正确的决定,而三长老虽然冷静沉稳些,可长年听从洪德昱命令的习惯让他早就失去了筹谋的能力。 墨轩在见到这样混乱的落星阁时,也不禁摇头叹息,落星阁是华氏一手操控起来的一个傀儡,而那个负责控制傀儡的人一旦倒下了,就再也无法正常地动作。终究只是帝王的一颗棋子,怎么可能任其壮大?世人以为落星阁如何强大,事实上,不过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羊,真正强大的人,不过就那一个而已。 “墨老贼,你这是要做什么?敢在落星阁门前撒野,你们是都活腻了吧!”二长老文庭最是沉不住气,一见到墨兴就对着他怒吼。 墨兴也不与他多废话,他高举手中的剑,对着身后墨家的弟子大声说道:“五十年前,落星阁阁主杀墨忠,夺我墨家至宝,还逼迫我墨家成为其旗下门派,让我墨家受了五十年的屈辱!今晚,就是我墨家夺回至宝,洗刷屈辱之时!” 随着墨兴的话音落下,在他身后的墨家弟子都振奋地举起了手中的剑,齐声大吼!那声音在这夜里尤其响亮,响彻了天际,回绕不绝…… 第五十八章 血色 墨家与落星阁之间的交锋在这个原本平静的夜里轰然炸开,许多人都被这边的动静从睡梦中惊醒,纷纷跑出来瞧个究竟。普通百姓看到那落星阁门前打得不可开交只敢远远地在后方看着,而一些江湖游侠和其他路经此地的门派弟子则担心被卷入不必要的麻烦当中而自觉远离那矛盾中心。 在这本应是缺月的夜里,天上却奇怪地出现了饱满的月盘,而那月形正在逐渐变为圆月。在对墨家与落星阁只见这场大战的猜疑之余,有人借此开始传播一些“传闻”,比如五十年前墨涛和墨寒剑消失的事情,比如今夜墨家为何与落星阁打了起来,这一番下来,关于五十年前的事情又多出了好几个版本。 可不管外人是如何猜测,墨家和落星阁之间的这一场大战在短时间内并不会结束,将近一个时辰之后,双方都开始出现死伤,但相比起来,墨家这边显然死伤要轻许多。落星阁在群龙无首的状况下,许多弟子根本连平日里练过千百遍的招式都使不出来,战况一时呈现一面倒的情形。 杏雨坊中,墨霜霜窝在云桦的怀里,隔着床帘听着外头手下的汇报,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 “墨家和落星阁打起来了?”墨霜霜挑起云桦肩膀上的一缕墨发缠绕在指尖,把玩了好一会之后才继续道:“那就让他们打吧,这和我们没有关系。” “可是,圣女大人,殿主……”那来汇报的黑衣人还想说什么,但在隐约看到床帘后墨霜霜那冷厉的眼神之后噤了声。 墨霜霜翻身下了床,拢好身上的外衣走到黑衣人的面前,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单膝跪地的他,“你们几人,倒是对师父忠心耿耿。回去本座定会和师父说明,让她好好奖赏你们一番,你说呢?” 那黑衣人垂首回道:“属下不敢。但属下还是要多说一句,殿主得知圣女大人在外建立自己的势力已是大为不悦,如果圣女大人再继续违抗殿主的命令,只怕……” “只怕什么?难不成师父还会杀了本座?”墨霜霜冷笑一声,突然出手擒住黑衣人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提起来。 黑衣人一脸痛苦的表情,脸上憋得通红,却不敢反抗。 墨霜霜看着黑衣人的双眼,沉声说道:“你们几个,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过是师父身边的几条走狗,有什么资格教训本座?师父要的东西,本座会亲手拿到,现在本座说不动手,就不动手,听懂了?” 那黑衣人张了张嘴,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属,属下明白。” 墨霜霜冷哼一声,将他往旁边狠狠地一扔,“滚。” 黑衣人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墨霜霜的房间,临出房门的时候脚还绊到了门槛,那匆忙的模样就好像墨霜霜是多么可怕的魔鬼。 “霜霜,何必发这么大的火?他们也是怕殿主怪罪下来而已。”云桦坐在床边看着墨霜霜说道。 墨霜霜走到桌旁倒了一杯凉水喝下,“他们始终没有将我这个圣女放在眼里,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难道还让他们飞上天了?” 而另一方面,在星月塔的方向,两方人马正僵持着不相上下。公孙敏带着公孙家的人与鬼门的五个杀手纠缠着,唐少夹在其中,一时被抓向这边,一时又被那边拉走,早已是晕头转向。 “唐大夫,你若是真想见阿苏就跟我走,否则谁也找不着她!”公孙敏的耐心早已被磨光,他不曾想过鬼门的杀手竟是如此难缠,仅凭五个人就将他们这边十几个人克制得难以进退。 现在墨家和落星阁打得正欢,此时正是将唐少带走的好时机,再拖延下去保不准墨家和落星阁什么时候就不打了! 鬼门的一个杀手听到公孙敏的话,嘲讽地说道:“公孙少爷倒是挺闲情的,落星阁大敌当前,您却有心思在这里埋伏唐大夫,不知您打的是什么主意?” 公孙敏好笑地回道:“我公孙家与落星阁不过是合作的关系,可洪德昱倒下了,落星阁的利用价值就几乎已经消失,他落星阁是存是亡,也已经不重要了。” 公孙敏一个回身躲过那个杀手的侧面袭击,手迅速地朝着唐少的方向抓去,就在他即将得手之时,突然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 公孙敏心中一惊,猛地后退,直至远离那压迫中心才停下来。 好可怕的内力!难道是唐少那怪物又发作了? 公孙敏抬头望去,却看到唐少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提在手里,好似晕了过去。在黑夜里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足以令人窒息的冷厉。 那人怀里抱着一只黑猫,那只猫的一双绿眸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拜见门主!”鬼门的五个杀手一见到那人就单膝跪下行礼。 门主?公孙敏愕然,这难道是鬼门的门主?他往后退了几步,已经有了随时撤退的准备。仅仅是五个普通杀手就已经如此难缠,若是鬼门的门主出手,那今日他们这些人估计都得把命留下! 兰洵看了手上晕过去的唐少一眼,方才若不是他及时出现,这里的所有人都得为唐少陪葬。大概是急昏头了,竟然想直接冲破被封住的经脉……兰洵皱了皱眉,这种不要命的战斗方式是和苏园学的? 公孙敏见兰洵一直没有动作,提步便要撤离,可就在他脚步堪堪迈出的时候,却突然感觉无法动弹! “你以为你走得了?”身后传来的阴冷气息让公孙敏身子一震! 抬眼看去,方才兰洵站着的位置哪里还有人? 察觉到不对劲,公孙敏身子一动想要移开,双脚却像是在地上生了根,怎么也动不得。 突然感觉胸口一凉,有一股穿透的力量,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快速地穿过了心口,还有些热热的东西喷洒在脸上…… 第五十九章 以命换命 公孙敏低头一看,只见胸前有一只银白色的手,衣襟上早是一片血色,但那只手却是滴血不沾…… 前段日子,听说张武德的弟弟张武良有一个手下被一个神秘的男子所杀,怀疑正是接下捉拿袭击洪德昱的凶手此委托的人,鬼手。那日鬼手在影楼接下此委托的时候,不少人都看到了他手上的银白色铠甲手套,按照传闻所说,就跟此时公孙敏看到的一样。 “鬼手……”公孙敏的眼睛突然睁大,惊恐地看着胸前的那只手。 生命力流逝的感觉蓦然袭来,他还来不及多想,就已无力地垂下双手,直至临死前一瞬间,他都不敢相信今日自己竟会在此处丢了性命。 兰洵将自己的手从公孙敏的胸膛中抽出,目光一如开始的冰冷,但也许是因为刚刚动了杀气,他身上那阴狠的气息变得更加的骇人。公孙家的那十几个打手在兰洵看向他们的时候,仿佛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人狠狠地扼住,连呼吸都不敢重一分。 兰洵将唐少从地上重新提起来,头也不回地朝落星阁的方向走去,只听到他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杀。” 那五个杀手得到命令,几乎是在那十几个打手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将他们全部击杀,甚至没有人来得及喊叫一声! 祖儿舔了舔兰洵衣袖上沾染上的血迹,有些满足地蹭了蹭兰洵的手掌心之后跃到地上跑开,那模样憨厚而可爱,如果能够忽略它那双碧绿得有些诡异的眼眸…… 在这个被血色笼罩的夜里,战场的蔓延让人措手不及,惊恐还来不及释放,也许生命就即将走向尽头。 直接绕过落星阁与墨家之间的战场,对于兰洵和鬼门的杀手来说再容易不过。兰洵直接带着唐少潜入了落星阁的地牢,那速度比之平常要快了许多。 落星阁的地牢关押的都是本门一些触犯门规或是背叛师门的弟子,被关押的人并不多,而且大多都无精打采,大概是被关押的时间长了,对生活早已失去了希望,即便是今夜这外头如此大的动静也未能使得他们精神一些,何况只是几个突然出现在地牢的人。 兰洵也并未多察看,带着唐少直奔苏园被关住的地方,只希望自己不会来得太迟。 苏园此时犹如在寒冬腊月被浸泡在冰水当中,在寒意的侵蚀下知觉渐渐开始麻木,身上的痛觉已不那么剧烈,神志已是有些涣散……她原以为能够利用火云花与那药的药性相反来相互克制,使得她的内力解开,可她却低估了墨霜霜,低估了幽谷。因为火云花而产生的那股热流竟然被那药所吞噬,进而侵蚀了她的筋脉,她的全身…… 她不知道自己的内力究竟是解开了没有,但是现在看来,她大概是要死在这极寒之物的折磨下了。 “你倒是有本事将自己弄得一次比一次狼狈。”牢门之外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些轻蔑。 呵……苏园费劲地抬起头看向兰洵,“又是你……” 兰洵轻易地将牢门上的锁砸断,打开牢门将唐少丢了进去。 苏园皱了皱眉,看清被丢进来的人是唐少之后不解地看着兰洵。 兰洵像是读懂了她的目光,为她解释道:“现在能救你一命的只有他了。”兰洵又扔给苏园一把匕首,“喝下他的血,你身上的寒毒就能解。” 苏园将匕首握在手心里,看了一眼昏过去的唐少,又抬头看着兰洵,“那个时候,你也在茴香楼。” 兰洵稍微怔了一下,这才回道:“不错。我早已知道墨霜霜想对付你,也知道她交给了张武德毒药用以对付您。那个时候不出手,是想看看你的内力能不能借此机会解开,却料不到墨霜霜居然用了玉骨丸。玉骨丸乃是至阴至寒之物,寻常人只需半颗,不出一刻便会全身结霜而亡,你整整吃下了一颗还能撑到此时,真多亏了他当日那半碗血。” 苏园还未能听完整兰洵的话,又是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手上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身子也因为冰冷而微微颤抖。 兰洵见她如此,心中第一次有了后悔的感觉,如果那时候直接将她从公孙敏手中带走,她也就不必受这些痛楚……这感觉于兰洵来说是陌生的,也是可怕的。 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失神,兰洵便回过神来。他走到唐少的位置,在唐少颈部点了两下,唐少便开始醒来。 “阿苏?”唐少醒来还来不及想自己为何会昏倒又为何出现在这里,便看到苏园颤抖发冷的样子,他将苏园拥入怀里,发现她身上冷得像冰块一般! “她中了寒毒,你的血能解她身上的毒。”兰洵说道。 唐少此时才发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抬眼看去发现是一个陌生的男子。此时他也没有心思多想,听到兰洵的话拿过地上的匕首就要向着自己的手腕割去。 “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兰洵的话让唐少的动作一顿,“这一次你那条被封住的经脉有可能会完全解开,到时候,若是没有人能够再将你的内力封住,你就只有自爆而亡的下场。” “我知道。”唐少轻轻摸着苏园的脸颊,眼里是道不尽的眷恋,他好像才刚与她认识没多久,这么快,就要分开了啊…… 唐少看向兰洵,“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既然带我来救阿苏了,你大概是不会害她的吧……我将我的血喂她喝下之后,请你带她离开这里,有多远走多远……”唐少低头看着苏园的脸,“我可不想我一直辛苦保住的这条命最后因为我自己而丢了。” 兰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怀里因为寒意而颤栗的苏园,她此时大概已经陷入了意识模糊当中,所以也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了。如果她之后知道唐少因为救她而死,会不会怪自己,甚至,会不会恨他? 第六十章 绝情蛊 兰洵背在身后的手握了又松,心中犹豫不决……他可以救唐少,但是那种方法并不万全,若是唐少做不到那条件,最终不但他会死,连苏园也会死。 唐少拿着匕首,毫不迟疑地在手腕处划开一道深口,利刃划开肌肤的疼痛也只是让他皱了皱眉而已。鲜血汩汩流出,唐少将自己的手腕凑到苏园的嘴边,鲜血一点一点地流入她的嘴里。 苏园即便是神志不清,对这种血腥的味道依旧下意识地抗拒,只喝下去一口便紧闭牙关不肯再多喝。她身上冷得已经有些僵硬,唐少见她如此心中焦急不已,情急之下,只好自己吮了一大口血,再渡给她喝下。 兰洵看见他此举动脸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表情,他双眼牢牢地盯着眼前的画面,眼中有种名为嫉妒的光芒。 唐少一心想着苏园的生死,即便已经感觉到体内内力的躁动,他也不断地将自己的鲜血一口一口喂进苏园嘴里,舌尖轻轻滑动,直到她喉间,迫使她将那一口口腥甜吞入腹中,即使在苏园下意识的反抗中他的唇舌早已被咬伤…… 苏园的身体已经慢慢不再那么冰冷,唐少的血在她的体内起了药效,终于将寒毒慢慢褪去。当她的体温完全恢复正常的时候,她也彻底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被折磨了这一整天,她终于是撑不下去,好在命是保住了。 唐少将她嘴角的血迹擦去,看着她突然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在昏暗的壁灯照映下,他惨白的脸色和唇边的血红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那张原本美得不真实的脸此时额间布满了青筋,狰狞的模样犹如地狱厉鬼。 兰洵冷眼看着他忍耐内力窜动的模样,为了苏园,他倒是真能做到如此地步……那如若让他再也无法这般靠近她呢? “你想活下去吗?”兰洵问道。 唐少怔了怔,回头看向兰洵,狰狞的面容上扬起一个笑容,看着有几分诡异,“其实,活不活下去于我来说早已没多大的意义,我是一个异类,这世间容不下我……我一直谨慎地与所有人保持着距离,这五年来,我做得很好。可阿苏闯入了我的生活,她是第一个知道我秘密的人,可她没有看不起我,没有排斥我,还说会保护我…… 我不知道她是否对其他人也这般多管闲事,可这世上,只有她一人愿意这样对我,愿意真心待我,而不仅仅是因为我的容貌。所以我想活下去,想要继续这样看着她…… 可如今这般即将生死相隔的结果,虽是我不想不愿不能控制的,但我不悔。用我的这条命来换她的,是我活了这二十年来做的最让自己满意满足的事情。” 兰洵背在身后的手再次握紧,如果当真让唐少就这样死了,苏园定会永远记着他吧? 兰洵眼眸一冷,终于将手中的一个小木盒拿了出来,取出盒中一大一小两颗药丸,指尖用力,迅速地将两颗药丸分别弹向唐少和苏园的额头。 那两颗药丸在触碰到唐少和苏园的肌肤时迅速化开,竟从中跑出两条黑色的小虫!那两条小虫蠕动着身子,瞬间便没入了两人的额间! 唐少感觉额间一痛,伸手去摸,却什么也没摸到,他低头看着苏园,她眉头微拢,好像也感觉到了疼痛。 “你做了什么?”唐少将苏园抱紧,警惕地看着兰洵。 兰洵清冷的声音在这地牢里响起,不轻不重,却像一块巨石压在唐少的心口,“此乃绝情蛊,种下子蛊者不得对身具母蛊者动情,否则蛊虫将蚕食人心,终而死亡。” “不得动情?”唐少自嘲地一笑,“我做不到,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为何要这般费劲?” 兰洵唇角一勾,忽然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来,“绝情蛊最可怕之处可不在于蚕食人心这一点。你已身中子蛊,而苏园身中母蛊,你们两人的性命,可是已经连在了一起。” 唐少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你难道没有发觉自己的内力已经不再波动了吗?绝情蛊能将两人的生命相连,也能将两人的内力相连,你与苏园现在是共存的,你体内无法承载的内力正通过子蛊转移到她的身上。” 唐少震惊地看着他,迟迟没有开口。这种将两人生命相连的方法闻所未闻,连内力也能共享? “为何,要留我性命?” 兰洵看他惊讶的神情,冷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人的命,都是我的。只是就这样轻易结束了一切岂不无趣?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能够走得多远,反正来日方长,我这人别的东西不多,时间最是充足。等到你们足以与我匹敌了,我自会亲手取你们性命。” 唐少皱眉看他,“阁下此举也太多余了,我体内的内力早已到达极限,谈何变强?” “极限?”兰洵挑眉看他,“若是别人我还相信这是极限,可你不同。你之所以会被内力波动折磨至此,是因为你经脉并未足以承受那么多的内力。你的内力并非经过自然修炼而来,而是通过外力得来,所以你的经脉虽然打通了,却没有经过自然的扩张,所以才会承受不了那么多内力。 不过,你的经脉在火云花的润养之下比寻常人要坚韧许多,否则你早在第一次内力波动之时就爆体而亡。” 兰洵的话在唐少的心里造成了不小的疑惑,他说他不同,是什么不同,为何不同?真如兰洵所说的,他的极限并不止于此? 唐少低头看着苏园沉睡的脸庞,从今往后,他终于可以为了站在她的身旁保护她而变强,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出来。 可嘴角的笑容还未来得及绽放便凝固在脸上,心口那钻心的疼痛来得突然,他抓住胸口的衣服,额上冷汗滴落。 兰洵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看着他说道:“蛊虫噬心的滋味,如何?” 第六十一章 落星阁阁主 天上的双月已渐渐重合,月亮的边缘处散发出诡异的淡红色,似乎在昭示着今夜的血色弥漫。 落星阁星月塔的顶楼中,一个身着火红的女子侧卧在贵妃椅上,双眸紧闭,眉间微微拢起。女子背对着的窗外便是那奇特的双月,她闭目养神的模样就好似正在享受月光的沐浴。而她此时所承受的痛苦,只有她自己知晓。 每月月圆时的内力反噬早已让她心疲力竭,而这个月,前几日的内力反噬还未让她缓和过来,今夜便碰上了双月之夜。她应该在比武大会结束时便离开的,可是,她不想再等了…… 而墨家竟趁着今夜她最虚弱之时进攻落星阁……红衣女子唇角微勾,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这些年来,墨家定是恨她入骨,堂堂傅氏家族的护卫家族,竟然被华氏所控整整五十年。 女子缓缓睁开双眼,看向出现在房中的人。 “墨兴。”女子红唇微张,似叹息般地说道。 “华英公主居然知道老夫,让老夫受宠若惊。”墨兴说道。 华英轻笑一声,坐直了身子才轻声说道:“只要是和他有关的,我都知道,所以,墨家的每一个人,甚至是一草一木,我都清楚。” 墨兴浓眉一皱,有些不以为然,“华英公主如果当真是如此痴情之人,为何当年亲手杀了你所爱之人?当年老夫未能亲眼见到墨忠家主与华英公主之间的情谊,可家中老一辈的人都清楚,当年你对墨忠家主情深意重,却是在最后一刻狠狠地在他背后捅了一刀!” 华英起身背对着墨兴,看向窗外的月亮,目光中有几许迷离。回忆起当年她与墨忠之间的一切,她何尝不是日日夜夜都活在痛苦边缘?可她身为华氏的人,她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女私情而放弃家族使命。她在这其中的挣扎心痛又有何人能明白?只是这些都是她自己的命,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是物是人非,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 如今她与墨家之间的关系,只可能是对立,是敌人。 华英回首看着墨兴,“你今日如此大动作,不过是想杀我取回那样东西,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那就动手吧。” 墨兴握了握手中的剑,运起内力,快速地朝着华英袭去,华英定定地看着他,竟是不躲不避! 正在墨兴疑惑之时,一个黑影闪过,挡在了华英的面前,一把剑挡住了墨兴的剑,利器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宁静。 华英又一次转身背对着墨兴,目光看向窗外已经几乎重叠的双月,声音有些飘渺,“我虽是无法动手,可我身边的人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还未等墨兴有回应,那挡在华英身前的人便反守为攻,从左面直切墨兴的腰间,墨兴往后猛退了几步,这才与那人真正动起手来。 刀光剑影闪过,招招俱是要害,华英的手下在十几招过后便被墨兴一剑狠狠地刺破了手臂,华英却是无动于衷,依旧一动不动地看向窗外。 她垂首看着星月塔底下正疾速前进的身影,美眸微闪,今夜有所动作的,何止是墨家? 只迟疑了一瞬间,华英便展身从窗口跃下,从星月塔底下看去便像是一株红艳的牡丹从月光中缓缓降下,绚丽得有些刺目。 兰洵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挡在自己前方的红衣女子,此人能够从如此高的高度临空而下,想必有很高的内力修为,而且她此时所站的位置与他还有些距离,可他就已隐约感觉到了她身上那种强悍的气势……看她模样不过三十多岁,竟有如此高深的内功…… “听闻落星阁阁主喜好红衣,且因为修炼秘术而容颜不老……前辈应该就是那位神秘的阁主吧。”兰洵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对于华英的身份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华英赞赏地看着他,“年轻人好眼力。早些时候我看你杀人的手段狠辣阴毒,还以为会是一个煞气过重的人,想不到竟是一个冷静沉着的。” 兰洵听到华英的称赞也并未表现出欣喜或是其他,只点了点头道:“前辈谬赞。” 华英浅笑着点了点头,继而又看向他手中提着的两个人,“这两人,你可不能带走。” 兰洵眼眸一沉,“前辈这是何意?” 华英并未立即回答兰洵,而是看向星月塔的大门,墨兴正从里面走出来。看来她的手下是被墨兴解决了。 “唐大夫?”墨兴在看到兰洵手中提着的人后惊讶了一下,唐少和苏园怎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两人还都晕了过去。 兰洵转身看向他,随即走向他,将手上的两人放在他的脚边,“这两人现在是墨家的人,交给墨家主想必是最合适的。”他对着墨兴抱拳道:“告辞。” “这是……”墨兴不明所以,但话还未说完,兰洵便已施展轻功快速离开。 华英也只是看着,一直未有动作,等到兰洵不见了踪影,她才缓缓地走向墨兴,还有他脚边的唐少和苏园两人。 “你不是想要回那样东西吗?我们来交换如何?” 墨兴看了看地上的唐少和苏园,“华英公主此话何意?” “你大概还不知道这两人的身份吧……”华英抿唇一笑,神情有些得意,“你以为今夜你墨家的突袭我会真的毫无察觉?不过是我累了,不想多予理会,落星阁不过是一个傀儡,这一个坏了,我还可以有其他的傀儡。而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你们墨家的“传家之宝”,所以我才任由你们玩耍。” 墨兴脸上现出怒容,对于华英的话深感厌恶,“你的心肠可真狠,落星阁中如此多条性命,你竟能说这只是玩耍?” 华英不以为意地掩嘴咯咯娇笑,“墨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的心并不在此。”说到此处,她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本公主的心,可是远在那雪封万里的北地之后。” 第六十二章 一封信 苏园感觉像是已经睡了好久好久,在经过那样持久的剧痛之后,她此时感觉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全身都充满了力量,那内力充盈的感觉……她是在做梦吗?她的内力明明被封住了,根本运行不到全身。 苏园在黑暗中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映出明亮的光芒。 华英第一个发现了醒过来的苏园,几乎是瞬间,她就将苏园从墨兴脚边提起来,又在墨兴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后退好几步。 苏园突然被人抓住肩膀提起来,又突然站在了地上,这一切都在说明一件事,她并不是在做梦! 这个女人是谁?为何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充满了厌恶?而且,她身上那可怕的气势,居然让她有种被狠狠扼住喉咙的感觉…… “身为战天教的教主,居然敢只身闯进明月城,你也真大胆。”华英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用只有苏园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苏园蓦然睁大双眼惊讶地看着她,“你是何人?”除了兰洵,居然还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华英一甩衣袖,狂妄地笑了起来,“小娃娃就是小娃娃,竟不识得本阁主,我乃落星阁阁主,华氏后人,华英。” 说到自己是华氏后人的时候,华英的声音有几分抑扬顿挫,那其中所含的骄傲之情令苏园有些许震撼。 她从前一直不明白五十年前为何落星阁与战天教为了一把墨寒剑争得头破血流,可知道了两千年前的事情,再联想起书老所说的,“隔绝放逐之地,看守入口大阵,守护我万千子民”,她才开始有了猜测,华氏也许就是想要打开那个通往隐界的大阵,而墨寒剑,正是关键! 可她一直觉得,那是两千年前的事情,就算被放逐的氏族从前有过重回那片土地的理想,但这么多年过去,那想法定也随着时间而被淡忘。就像战天教一般,当年战天教的成立是为了毁掉墨寒剑,可如今还记得这一件事的人,大概只有她一人了。在她看来,一个家族一个门派的使命感敌不过时间是很正常的,可此刻,她在华英的眼里看到了坚定! 华英不轻不重地捏住苏园的下巴,直直地看进她的眼里,“小姑娘,苏承大概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吧,你的身份,你的家族。” 苏园皱眉,“你在说什么?”此女子既然能够知道她的身份,就算知道她是女子也不奇怪,可是她所说的话,什么身份家族,这些她都不懂,阿爹对她隐瞒的,难道不只是与墨寒剑有关的事情吗? 华英扫了一眼依然昏迷的唐少,“你与那小子会相遇,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大概是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总是得折磨折磨那些人。” 华英冷哼了一声,放开自己捏住苏园下巴的手,一边转身一边说道:“带上那小子,跟我走。” 苏园挑眉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华英回身看向苏园,苏园只感觉胸口突然一闷,紧接着喉头便有些腥甜,此女子的内功究竟已经高深到何种地步! 苏园猛地后退几步,运起内力抵抗那股压迫。 墨兴在后面也同样感受到了来自华英的压迫感,好可怕的内功! 就在他和苏园都一样震惊的时候,华英却突然闷哼了一声,捂住胸口踉跄着倒退,随即竟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墨兴抬头看向天上,此时刚好是双月完全重叠之时,月亮的边缘此时已红得发紫,那色泽既迷人又诡异,让人心中既是悸动又有些恐慌。 华英痛苦地揪住胸口的衣料,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额上的冷汗和她苍白的脸色显示着她的虚弱。 “哐当!”突然传来一声金属物落地的脆响,墨兴与苏园循声看去,原来是一块令牌状的东西从华英的怀里掉落出来。 墨兴眼眸一亮,只是稍作迟疑便快步上前将那令牌拾起,看清了令牌之后脸上的神情更是有几分兴奋。 苏园眼眸微沉,那令牌,怎的好似与冰铁令有几分相像?不过,这令牌不都长得差不多,也许是自己想多了罢。 墨兴将令牌收好,顿了顿,又拿出一封信放到华英的手中,“老夫原本想,要从华英公主手中拿回那样东西必定不易,所以让人从墨炎大师手中拿回了这封信,想着若是华英公主不肯交还那样东西,便拿此信与公主相换。老夫知道,华英公主之所以一直想找到墨炎大师,正是为了这封信。如今,均是物归原主,希望……日后再也不必与华英公主相见。” 华英握紧了手中的信,声音有些颤抖,“信……墨忠……” “不错,此信就是当年墨忠家主留给华英公主的绝笔。这封信五十年来从未开启过,相信其中有许多墨忠家主想与公主说的话。”墨兴对着华英抱拳道,“墨兴告辞。” 说着墨兴便转身示意苏园带上唐少随他离开,“走吧。”他再次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苏园虽然有诸多疑惑,但此时的确不是解惑的时候,将地上的唐少扶起来,便快步随着墨兴离开。在中途,墨兴还放了一个信号弹,苏园也并未多问,她此时比较担心唐少是怎么回事。 在苏园和墨兴离开后,华英才颤抖着双手将那封她盼了五十年的信轻轻地打开,就好似对待一样绝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可当她展开那封信的时候,她却突然怔住了,随即,便是哈哈大笑,眼角却有泪光闪烁…… 五十年前,当她一剑刺破墨忠心脏时,她曾问过一句话,“你爱我吗?” 墨忠在咽气之前笑着抚上她的脸庞,他温柔的目光她至今难忘,“我的答案,全都写在了那封信里面。” 她以为,那封他绝笔的信里会有她一直等候的表白,她以为他其实是爱她的,可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这就是他的答案。 华英捂住胸口,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来。 她痴痴地笑了,眼泪却不住地流,“墨忠,你比我狠心多了。” 第六十三章 祭琴魔 在墨兴发了信号之后,墨家、颜家和万英山庄的弟子都随即撤离了落星阁。所有的一切好像是突然上演的一场闹剧而已,突然的来袭,又突然的撤离,这让落星阁的弟子直到第二天都恍若梦中。 二长老文庭和三长老赵新面对着昨夜一场闹剧之后变得满目苍夷的落星阁,突然都感觉自己老了许多,就连平日里总是暴躁易怒的文庭也变得安静。 而这混乱的一夜才刚刚过去,有一件事又席卷了整个明月城。 公孙敏死了。 公孙家在一夜之间陷入了灰暗,因为公孙敏的死,更是几乎要了公孙祥的大半条命,而公孙夫人在得知此消息的时候,直接晕倒在地,一直未醒。 落星阁虽然也震惊于此消息,但毕竟公孙家与落星阁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就连挂着公孙敏师父之名的赵新也不过是一声叹息。 几家欢喜几家愁,相比起公孙家和落星阁的低迷,墨家和墨霜霜对此倒是喜闻乐见。 墨家本来就有想要扳倒公孙家的想法,只是公孙家是朝廷的棋子,他们这些江湖世家还没有那个能耐随意牵制朝廷的势力,何况那是华氏。而墨霜霜早就有杀了公孙敏的想法,但与墨家一样,她现在是幽谷的人,幽谷也同样忌惮华氏。如今有人帮他们动了手,这还真是为他们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 “家主,书老求见。”一个家仆进来书房通报,打断了墨兴和墨轩的谈话。 墨兴一听是书老,皱了皱眉头,迟疑了好一会才让家仆出去请书老进来。 “爹,书老定是又要说那件事了。”墨轩有些无奈地说道。 “唉。”墨兴摇头叹息,“书老是我墨家如今资质最老的长辈,不管如何,我们总得敬他几分。” 书老一进门,就听到了墨兴的叹息,挑眉说道:“怎么,家主莫不是嫌书老烦,一见着我就直叹息?” 墨兴从位置上站起来,对着书老做出一个请的动作,“不敢,书老请坐。” 书老也不客气,径直走向墨兴所指的位置,手中的拐杖随着他走动在地上敲出了沉闷的响声,让墨兴和墨轩心中都有几分沉重。 “昨夜一切都办妥了?”书老睁着有些浑浊的双眼,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皱纹也随着动了动。 “是,一切顺利。”墨兴说道。 “哼!”书老重重地发出一声鼻音,“我书老如今在这墨家是说不上话了,我费尽口舌同你讲了多少遍,可你还是执意要这样做!墨兴啊墨兴,你可想过这样做会将整个墨家置之死地啊!” 听着书老语重心长的话,墨兴心中也是不好受。他一直反对墨家从落星阁手中取回那枚令牌,一直反对他和他的父辈们所坚持的一切。可是这事情不能停止,一切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只能前进! “书老,请听晚辈几句。”墨兴诚恳地说道:“晚辈明白书老对墨家的一片苦心,也明白书老对傅氏的一片忠心,可是书老为何不想想,这么多年过去,傅氏为何都没有兑现当年的承诺?只要墨家守护大阵满百年,就让我墨家重回隐界……”墨兴想起先辈们多年苦苦等待的模样,他心中对傅氏的不满与怨恨就更多了几分。 “其实你我都清楚,两千年来,月氏与傅氏派了那么多的家族来这放逐之地守护大阵,可是能够回去的,根本没有几人!看看战天教,月氏不是同样遗弃了他们吗?其实不管是华氏,战天教,还是我墨家,甚至是幽谷,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我们心中不服!”墨兴说到此处,双眼已有些通红,他此时心中不仅有自己的不满,还有先辈们的怨与恨,几辈人的苦苦等待,终究是换来了愤怒与爆发。 书老长叹一声,手中的拐杖不住地在地面上敲打,“老夫怎会不明白?老夫心中的怨恨又怎会比你们少?你可知道,老夫被派来协助你父辈的人时,我的妻子才刚刚有了孩子……” 墨兴闭上双眼,沉默着不说话。墨轩虽体会不了自己父亲与书老心中的沉重,但他也明白他们心中为何会有那么多的怨。墨家如今回不回隐界,其实已无多大意义,他们只是想为先辈们讨一个公道,一个说法。 “罢了。”书老拄着拐杖缓缓地站起来,慢慢地朝门口走去,“看来老夫是无法劝动你了,只是,你不要忘了墨涛的下场,他不过是造了一把墨寒剑,就落得个挫骨扬灰的下场,若是你们当真动了那大阵,所要承受的一切,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 “晚辈记住了。”墨兴对着书老的背影微微颔首道。 书老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爹,这事情也告一段落了,您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墨轩看着墨兴疲惫的模样,有些担心。昨夜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合过眼。 墨兴摆了摆手,愁容再一次爬上他的脸,“未完,今日还有一件事必须处理。霜霜与唐大夫订下的三日之期已满,她今天定会来要人。你吩咐下去,除了不能伤她性命,今日不管用任何方法,必须将她留下!” “这……”墨轩有些不明白,“霜霜本来就对我们有怨,如果这样做,定会加深她心中的不满,那我们日后还如何面对她?” “就算她恨我,怨我,甚至是想杀了我,都必须这样做,否则,只怕我们就再也见不着她了。” “爹,这话是什么意思?” 墨兴突然捶了捶自己心口,脸上是痛苦的表情,“你娘亲的师父正是幽谷万华殿的现任殿主。万华殿的圣女一向不长命,其实根本不是外界所传的诅咒之说,而是多年来,万华殿的历任殿主都以收徒作为下一任殿主候选人为由,从各地寻来资质较好的女子,让他们习魔琴祭。这种内功心法是一种古老的秘术,早在八大氏族的时期就已经被严令禁习。事实上,此心法真正的名字,是祭琴魔……” 第六十四章 三日之期已到 苏园一回到墨家东苑就开始运气调息,体内突然多出来的内力让她感觉有些奇怪。好在她从小练武,根基扎稳,否则突然多出这么多的内力,定会伤及经脉。 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苏园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可唐少却一直没有醒过来。 苏园走到床边摇了摇唐少,好一会过去,他才缓缓醒来。 “你怎么样?怎么会睡了这么久?”苏园扶着他坐起来,一边问道。 唐少皱眉摸了摸后颈,兰洵那一下打得又重又狠,现在肯定是一片淤青。 “我还好。”唐少顿了一下,突然紧张地抓住苏园的手,“你没事了?还会觉得冷吗?” 苏园隐约还记得自己在失去意识之前见到过唐少,还有兰洵,当时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她现在内力不但解开了,还突然多出了很多原本不属于她自己的内力? “唐少,昨晚你到了落星阁的地牢里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少想起苏园快要死去的模样,想起自己喂她喝下鲜血的时候,还有那个神秘男子,还有绝情蛊…… “阿苏,你没事就好了。”唐少摸了摸苏园的头,为她解释了昨夜发生的事情,不过,关于绝情蛊的事情他一字未提,只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将他身上部分的内力转移到了苏园的身上,既解开了她的内力,也解决了他的问题。 “没想到兰洵那家伙这么厉害!”苏园感慨地说道。 不过想到兰洵有可能是八大氏族之一的兰氏后人,她也就不感到那么惊奇了,那种存在了几千年的氏族,有些什么秘术方法的也不奇怪。 “那你现在感觉如何,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苏园问道。 唐少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现在好得很。” 苏园嘿嘿一笑,拍了拍唐少的肩膀,“唐少,你现在可也是一个高手啦!” “哪有那么容易?你是自小练武,对内力的掌控才能那么自若,我的内力是靠外力得来,根本不知道如何掌控。” “这有什么,从今往后啊,你就跟我一起行走江湖,有的是机会让你学习如何掌控内力。” “行走江湖?”唐少皱了皱眉看她,“你要离开明月城了?” “如今我的内力终于解开了,我也不能继续在这里浪费时日,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完成。” 苏园抬头看着唐少,目光里带着几分忐忑,“唐少……其实我,是魔教的人。”她一边说一边小心地看着唐少的表情。 唐少看她紧张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干嘛这样紧张地看着我?魔教中人又如何,你认为这对于我来说有任何意义吗?” “你不害怕?”苏园奇怪,“你们这些普通百姓不是一听到战天教的名号就吓得跟逃避瘟疫一样逃开吗?” 唐少挑眉看她,“你也说是普通百姓,在你看来我如今还能跟普通百姓搭上边吗?” 苏园点了点头,他此话说得不错,从他当众现出红眸开始,他就注定此生不能成为普通人。 “那你愿意跟我一同离开明月城吗?离开这个你生活了五年的地方,到外面,可能会经历更多的生死,可能会有风餐露宿的时候,日子再也不会像在这里这样安定……”苏园一字一句说得很慢,看着唐少的表情也是少有的认真。 她其实知道,如果带上唐少离开,她的身上等于多了一个包袱。唐少虽有一身内力,但是就如他自己所说,他实际上并不懂武,到了外面若是遇上什么,还是得靠她保护。可是她不放心留他在明月城,明月城已经容不下他了。 “你不怕我成为你的负担?”唐少问。 苏园得意地一笑,“怕什么?要是哪天真的没办法了,就放你几瓶血,定能换得不菲的金银,甚至能在危急的时候救我一命。你说我带着你怎么会是负担呢?” 唐少一听苏园竟然打他血的主意,桃花眼一瞪,“你……!狼心狗肺!” 苏园挑起唐少的下巴,学着那些“风流”公子的痞气,不怀好意地说道:“要不,哪天要是穷途末路了,将你卖去小倌馆,凭你这容貌定也能得到一笔不小的财富啊。” 唐少恼怒地拍开她的手,“苏园!” 苏园看他恼羞成怒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跟你开玩笑呢,那么认真做什么?你放心,你怎么说也救过我的命,我不会真的将你卖掉的。” 唐少哼声瞥了她一眼,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跟你走。” “啊?”苏园听不清楚,凑近唐少几分。 唐少因为苏园的靠近脸上一红,可紧接着便是心口一痛……那蛊虫又一次啃咬他的心脏,不过比起第一次的疼痛已经好了许多。 “怎么了?”苏园看他皱眉,脸色又突然变白,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没事。”唐少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别过脸去不看她,“阿苏,男女有别,以后你还是注意些,不要这样与我靠近的好。” 苏园觉得莫名其妙,他怎么突然想起男女有别了? “我们一向如此,你从前也没说过什么啊?何况我现在是男子的身份,根本不会有人说什么……”说到这里,苏园突然想起上一次唐少与墨薇说,他喜欢男子。 她小声嘟囔着说道:“而且,你是断袖啊,我根本不需要担心你会对我做什么。” 唐少听到她的话原本想为自己辩解几句,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人大力地推开,发出声响,打断了他的话。 “唐大夫,三日之期已到,你也该给我个答复了吧。”伴随着房门的打开,传来了墨霜霜的声音。 墨霜霜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苏园和唐少亲昵的模样。唐少的发还没有束起,墨黑的发衬着他绝美的容颜,此时的他看起来比往常还要让人惊艳几分,他是美得那么的不真实…… 墨霜霜目光渐深,这个男人,还真是她两世为人所见过外貌最完美的男人。 第六十五章 月氏的人 墨霜霜回过神来,再看向苏园的时候心中一震,她怎么还活着? 张武德明明说已经将玉骨丸给她吃下,她绝对不可能还像现在这般完好地坐在那里! 墨霜霜震惊只是一瞬间,但是苏园却看得一清二楚。果然是墨霜霜想杀自己。苏园眼眸一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既然她墨霜霜都对她的性命动了念头,她苏园自然也不会对她客气! “阿苏,别冲动。”唐少感受到苏园身上气息的变化,以为她是为了他的事情,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静。 墨霜霜见到唐少与苏园如此靠近,唐少又握住她的手,心中顿时烧起一把妒火。虽然她知道苏园的是“男子”,也知道她不过是一个“丑八怪”,可是直觉却告诉她,这个人会是她得到唐少的最大阻碍! “张武德……”墨霜霜衣袖底下的手握紧成拳,眼中划过狠戾。那个成事不足的废物,她一定要杀了他! “墨姑娘,唐某不能和你离开。”唐少同苏园说了几句之后,这才和墨霜霜说道。 墨霜霜美眸微合,一边从门外缓缓地走近他的床边,一边悠悠地说道:“哦?你不怕死?你可要知道,这世上能留住你性命的只有我了。” “不。”唐少说:“墨姑娘有所不知,唐某有幸遇得高人,内力的问题已经不存在了。如今唐某已经能同正常人一般,不需要再想办法压制体内过多的内力。” 墨霜霜不相信地看着他,“怎么可能?” “这世间无奇不有,即便是死人都有可能活过来,我这也就不算什么了。” 墨霜霜心中思量着,他所说不无道理,就像她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一样,借尸还魂这等奇妙的事情她都经历了,他那点内力的问题也的确算不得什么。 “所以,你当真不愿意跟我走?”墨霜霜站在离床边大概十步远的位置,眼睛只看着唐少。 唐少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开口:“对,我不愿意,还请墨姑娘不要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墨霜霜突然大笑,“好一个强人所难!可今日,我就是要强人所难了,你又能如何?”她突然脚下一动,朝着苏园和唐少所在的位置而去,手又快又准地就要抓住唐少的肩膀。 苏园仅仅是手一横一挡,就制止了她,墨霜霜甚至被她的力道反推了一把,差点撞上身后的桌子。 墨霜霜抬头看着苏园,她早已料到苏园是个不简单的角色,果然,她的内功修为恐怕比她还要高出许多。 “我说过,他不会跟你走。”苏园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在房中响起,不轻不重,却让人感觉心头一沉。 墨霜霜知道自己不是苏园的对手,可她生来好胜,加之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还从未真正吃过亏,除了她的师父,还没有人敢用这样的姿态对待她。 “你以为你能够和幽谷抗衡?”她就不相信苏园会连幽谷都不放在眼里! “幽谷?”苏园冷笑了一声,“那你可知道,我的身份是什么?” 墨霜霜不屑,“我可不是那些脑袋里只有草的家伙,你别以为这样能唬住我。” 正说话间,从苏园怀里掉落了一块东西出来,落在地上发出金属与地面碰撞的清脆响声。 墨霜霜随着声响看去,只见地上躺着一枚暗黑色的令牌,上面刻有一只雄鹰,眼眸处的菱形宝石发出淡蓝色的光芒,耀目非常。 雄鹰?墨霜霜的双眼蓦然睁大,这是月氏一族的图腾!现今称霸整个隐界的月氏一族!她…… “你是月氏的人?”墨霜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满是不敢置信,月氏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放逐之地? 不过……墨霜霜又看了看那枚正被苏园捡起的令牌,那令牌怎么跟师父同她说过的那么像?难道…… 墨霜霜仔细看着苏园,这个丑八怪虽然看上去比寻常男子要矮小一些,可她的武功内力的确了得,确实很像师父所说的,那个小小年纪就登上战天教教主之位的苏远。 听唐少叫她“阿苏”……墨霜霜勾唇一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今三枚令牌,一枚在墨兴的手里,一枚下落不明,还有一枚,就在这丑八怪的手里,这可真是省了她不少的事。 不过这丑八怪的内功高强,只怕硬抢是拿不到了,那么就只能智取。这件事还得回去从长计议才是。想到这里,墨霜霜反而不急于将唐少带走的事情了,反正师父最重视的是这令牌的事情,其他的耽搁一下总是无妨的。 苏园知晓这冰铁令的出现定会引来一番风波,也会暴露她自己的身份,但是,这正是她要的效果。如今墨寒剑的线索一直停滞不前,这其中又涉及了八大氏族,若是没有一个突破点,没有人主动将这一切划开一个口子,那么这背后的真相就会一直被包裹住。既然如此,那就由她来划开这个口子。 “我并非你口中所说的月氏的人,但是这令牌上的图腾想必你也认识,我想你不会希望和我动手。”苏园把玩着手上的令牌,有些漫不经心的模样。 墨霜霜本来就心有不甘,听到苏园这样有恃无恐的话,更是恨不得将她踩在脚下。不过她毕竟也是活过一世的人,还不至于真的愚蠢到现在与苏园动手。她眼眸一转,想起了另一件事。 “你们还不知道吧,”墨霜霜忽而一笑,“公孙敏死了。” “什么?”苏园和唐少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一消息的确让他们很是惊讶,公孙敏昨日抓了苏园,后来又试图抓走唐少,这一件事肯定是公孙家的意思,那么公孙家必定知道公孙敏死前与他们两人接触过,换言之,公孙敏的死如何都与他二人脱不了干系!如此他们要离开明月城的事情就必定要受到阻挠了。 墨霜霜见目的达到,也不打算多留,走出门外就要离开,却被人挡住了去路…… 第六十六章 拿下墨霜霜 墨霜霜刚一踏出房门,就被墨家的子弟团团围住,那架势是不打算让她离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墨霜霜挑眉看着墨轩。 墨轩充满歉意地看着她,他也知道这样做会他们之间隔阂越来越大,可是想起墨兴所说的话,他就无法不这么做,如果墨霜霜再这样下去,她最终只会落得与他们的娘亲一样的下场。 “霜霜,留在墨家。” “这是他的意思?”墨霜霜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墨兴。 “这是爹的意思,也是大哥的意思。” “理由?” “回家需要什么理由?霜霜,即便五年前是我们对不起你,可一切已经过去了,公孙敏也死了,你回来,让我们弥补过去你所失去的!” 墨轩说得真挚,墨霜霜却并未因此动容,她依然是冷傲的神情与他对视。 “让开。” “霜霜!” 墨霜霜冷眼撇过去,突然抓住了离她最近的一个人,单手卡住那人的脖子,“让开!” 那人被墨霜霜卡住脖子,只是一瞬间便涨红了脸,可见她所用的力道有多大。 那个弟子用力地掰着墨霜霜的手,嘴巴张张合合却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口,只能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墨轩。 “霜霜,放开他!”墨轩大声呵斥道。 “咔啦!”回应他的却是颈骨折断的声音! 所有在场的墨家子弟包括墨轩看着这一幕都震惊得无法言语,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前一刻还同他们在一起的弟子从墨霜霜的手中滑落,他的眼里还带着惊恐,还有祈求,可还未来得及得到回应,就被结束了性命。 “让开。”墨霜霜面无表情地看着墨轩,并未对她方才的举动有任何歉疚感,好似刚刚杀了人的不是她。 “那是你的同门师兄弟!”墨轩震怒,几乎是对着墨霜霜大吼出声,他怎么也无法相信,墨霜霜竟然会变成这般,之前只觉得她变得不像从前那样可爱粘人,不再是个小孩,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是变得如此冷血! “同门师兄弟?墨少爷此话可抬举我了,我已经和这个家断绝了关系,如今我不过是与你们一样姓墨,我可不敢高攀你们墨家,当然,也希望你们不要随意地将我和你们扯上关系。从前那个墨家的墨霜霜,已经死了,现在的墨霜霜,是我,幽谷的圣女。” 看着墨霜霜那样冰冷无情的模样,墨轩只感觉心中一痛,他和爹,真的要永远失去她了吗? “我说最后一遍,让开。” 一些墨家的弟子经过刚刚那一幕对墨霜霜已经有了惧意,都不禁要往后退,但脚步还未完全迈开,就被墨轩的声音制止。 “都给我围好了,不许放她离开!” 墨霜霜眼眸一沉,“这样看来,你今天是一定要和我僵持到底了?” 正说话间,墨兴也赶来了,“你大哥也是为了你好!” 墨霜霜看着眼前这两人,这一个是她这身体原主人的父亲,一个是大哥,其实说起来这世上理应与她最亲的就是这两人,可是……可是她的道路不允许有任何绊脚石,只要有人阻挠她,就是敌人。 苏园倚着门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墨兴和墨轩这么急切地想要留下墨霜霜,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原因,也许还跟幽谷有关。那天墨霜霜说她已成为幽谷圣女的时候,墨兴那震惊的表情她印象深刻,他不但震惊,还有惊慌,那种绝望的表情做不得假。他究竟是在怕什么? “阿苏,拿下她!”墨轩一看到苏园的身影就大喊道。 苏园上次在码头边上的时候是如何应对墨霜霜从幽谷带出来的人,他虽没有亲眼看到,但是那天看到的人相互传来传去,他也耳闻了一些。虽然他有些不相信苏园这样小小的个子会是一个高手,但如今他只能相信她。 苏园抬眼看过去,“这是墨家的事情,我似乎不好插手啊。” 墨轩转首看了看墨兴,墨兴也点了点头。他们两人与墨霜霜之间本就已经有隔阂,若是再对她动手,只怕日后更加没有恢复的可能,让苏园动手是此时最好的办法。 “阿苏,只要你拿下她,就是我们墨家欠你一个人情!” 随手拿下墨霜霜换墨家一个人情……苏园唇角一勾,这交易不错,划算! “墨姑娘,既然你大哥都如此说了,那我就只好得罪了!”苏园话音未落,身子一掠已经来到墨霜霜的身后,单手扣住她的肩膀用力一压。 墨霜霜为苏园的速度而感到惊心,她甚至还未来得及转身看她!因着苏园的力道,墨霜霜几乎要双膝跪地,她硬是运气了内力想将苏园的力道反弹回去,却只能勉强站直,她甚至能感觉自己的双腿在微微发抖! 苏园感觉到墨霜霜的抵抗,沉声在她耳边说道:“别试图反抗,以你现在的内力和我相抗,最终受伤的是你自己。” “你……!”墨霜霜此时倍感屈辱,她这是在嘲笑她! “你知道你做得最愚蠢的事情是什么吗?”苏园轻笑着说道,那调皮的语气完全不适合此时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 “是你竟然敢对我动念头。想杀我?你的火候还不够。” 墨霜霜扭头狠狠地瞪视着她,换来的是苏园在她的肩膀上又加一分的力道。 “别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人懂得何为狠辣,若是你再胆敢将主意打到我和我身边的人头上来,我保证让你也尝尝那种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苏园说着手上狠狠地往下一压,墨霜霜痛呼一声终于跪倒在地。 墨霜霜深深地呼吸着,双手紧紧扣住地面,指尖早已发白。 居然让她下跪,居然敢让她下跪! “我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她扭头看着苏园,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苏园拍了拍手掌,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眼神不错,可一个人的气势靠的不是眼神,不是狠话,而是实力。” 第六十七章 苏教主 “你会后悔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墨霜霜一双冰冷的眸子紧紧地盯住墨兴,她的语气表情冷静得让人心中发寒,就在前一刻,她被苏园按跪在地上的时候,她愤怒的表情几近癫狂。 “咔嚓!”精铁所造的巨锁在墨兴手中扣上,将墨霜霜锁死在了由精铁所造的牢笼当中,那一根根精铁足有成人手臂般粗,连同那厚重的大锁,都是经过精心打造而成,即使是内功极为深厚的人,也不可能从这牢笼中将人带走。 墨兴抬头看向头顶上方的天空,此处位于墨家试炼场后面的一个地下室,这精铁牢笼是他命人打造以备不时之需,可他不曾想过,最后竟是用在他的女儿身上。 他长叹了一声,终于转身离开地下室,眼睛始终没有看向墨霜霜。他无法直视她眼中的冷漠和憎恨。 墨轩在地下室的门口看着墨兴凝重的表情,心中同样有些沉重,他们又一次深深地伤害了自己最亲的人,可这于他们来说何尝不是痛? “爹,你还好吧?”墨轩上前扶住墨兴,这一阵子,他定是身心疲惫。 墨兴轻轻推开他的手,沉声说道:“关上吧。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此处,日后她的饮食,皆由你亲自负责。” “……是。” 苏园低头看着地下室那一个精铁所造的牢笼,墨霜霜正好也抬头看着她,面无表情,看不出她是何情绪,但是苏园能明白,墨霜霜在向她挑衅,在警告她。 她有预感,即便是这样一个几乎不可能逃脱的精铁牢笼,也锁不住墨霜霜。 “阿苏小兄弟,老夫有些话想和你商量一番,不如我们移步到书房一谈,如何?”墨兴突然对着苏园说道。 苏园将目光从地下室移开,转而看向墨兴。他终于还是怀疑她身份了吗? 墨兴的书房还是如同她上次潜入时的一样,严谨有条,就像墨兴给人的感觉一般。 “不知墨家主有何要事,需得如此谨慎,来到这书房相谈。”也许是因为内力解开了,苏园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气势在无形中让人为之一震。 墨兴和墨轩都不禁顿住了脚步,父子两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 “老夫也不拐弯抹角了。”墨兴居然对着苏园恭敬地抱拳道:“见过苏教主。” “爹?”墨轩不解,苏园怎么突然变成苏教主了? 墨兴严肃了脸色,“轩儿,这位正是战天教的教主,苏远。” “什么?”墨轩震惊,可当他看到苏园沉默默认的模样,已是确信墨兴说的不假。 早有听闻,战天教的新一任教主年仅十六七,但实力深不可测,比起他的父亲苏承更加可怕,被誉为百年来对正派最具威胁的魔教之首。但是自从他掌管战天教以来,反而行事低调,两年来从未在正派之地出现过,也从未同其他门派有过大的纠纷。而此时这位神秘年轻的教主竟然就在自己的眼前,这样的转换让墨轩有些难以接受……阿苏等于苏远,苏远正是战天教的教主! 苏园见墨轩如此惊讶,只笑了笑,“墨大哥可是因为知道我竟是个大魔头,所以才如此惊讶?” “我……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墨轩连忙说道:“墨家与战天教之间的关系我早已知晓,当然明白战天教不仅仅是魔教这么简单。我只是没想到,战天教教主竟一直就在我身边而已。” “哦?”苏园有趣地看了墨轩一眼,这才挑眉看着墨兴,“那不知墨家主是如何得知我正是苏远?” 墨兴指尖抚过自己的胡子,眼中有了几分得意,“如果老夫没有猜错,几个月前,战天教教中定是发生了变动,虽说战天教中的这场变动被掩盖得很好,但老夫多年来一直关注着战天教,任何的蛛丝马迹,都逃不过老夫的眼睛。” 苏园眼眸一冷,沉声说道:“墨家主猜得不错,三个月前,战天教中出现了叛徒。不瞒说,我之所以会出现在明月城,正是因为在那段时日里受了重伤,不得已之下在明月城中躲避教中叛徒的追杀。” “这只是其一吧。”墨兴道:“老夫相信,苏教主进入明月城最主要的目的,并非为了躲避追杀,而是为了墨寒剑,还有墨炎大师。” “原来你都知道。”苏园好整以暇地与墨兴面对面而站,现在想来,大概在她刚住进墨家的那一天,他就已经猜到她的身份。 “书老在你潜入藏书阁的那天就已同老夫说过,苏教主已经来访我墨家。那时候,老夫还并未猜到那人便是阿苏小兄弟,直到你偷偷跟随老夫潜入密道,老夫才知道。” “你知道我跟在你后面?”苏园问道,她一向对自己隐藏气息的能力颇有自信,还以为那天除了兰洵和唐少并无第三人知晓她潜入墨兴书房密道的事情,原来他早就发觉了?那为何不当时就抓住她? 墨兴笑了笑,“苏教主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深厚的内力,确实是世间少有,老夫自愧不如。可那密道是我墨家所造,又怎会仅仅是一条密道那么简单?苏教主必定也疑惑过,那密道中铺满了那种淡蓝色的玉石是为何,其实那根本不是玉石,而是老夫在地面和墙上撒了一种名为寒玉的粉末。 此粉末能使周围变得寒冷,而随着人数的增加,那寒冷的感觉会愈发明显。那晚老夫进了密道没过多久便感觉到寒冷了许多,老夫便知道定是有人趁机随我潜入了密道。” “寒玉?这世间还有如此奇特的粉末……”听得墨兴的话,苏园不禁感叹。 “苏教主说笑了,这只是老夫为了保护密道中的事物所采用的一点小手段而已。”墨兴说道。 “是吗?”苏园眼眸一沉,“那为何墨家主要让我看到关于两千年前八大氏族的事情?又为何在发现了我之后不将我拿下?” 第六十八章 地 面对苏园的质疑,墨兴并不急着解释。他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苏教主对这个,想必不陌生吧。”他亮出手中的东西,是一块墨黑色的令牌。 苏园抬眼望去,那牌子乍一看与冰铁令竟是一样的!但是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上面的浮雕与冰铁令的不同,而是一只伏地的睡狮。那图腾正是与那天她在密道中所看到的一样,眼眸处那抹血红依旧触目惊心。 “这令牌,果然与那八大氏族有关……”苏园目光微微闪烁,轻声地说道。 那天她看到密道中壁上那雄鹰的图腾时,就已经觉得这冰铁令不简单,如今又看到了墨兴手中的这一面……这面令牌就是墨家计划了这么多年,才终于从落星阁阁主那儿夺回来的“宝物”吧。 墨兴将令牌又重新收好,这才和苏园说起了这其中的缘由。 “苏教主的父亲大概是从未提起过你手中的令牌,还有老夫手中这令牌的来由。事实上,这令牌总共有三面,雄鹰代表的是月氏,睡狮代表的是傅氏,而猛虎则是兰氏。如你所见,你手中的是月氏的令牌,而老夫手中的是傅氏的令牌,还有一面兰氏的令牌,至今还未有下落。” 苏园皱了皱眉说道:“这三面令牌分别代表的是现今隐界最具权势的三大氏族……难不成,这和通往隐界的幻阵有关?” 墨兴赞赏地看着苏园点了点头,“苏教主果然聪明,这三面令牌,正是打开幻阵的关键!苏教主也许还不知道,墨家和战天教其实都是来自隐界,墨家本是傅氏的守护家族,而战天教则属月氏麾下。 月氏与傅氏给予战天教和墨家承诺,只要守护幻阵百年,便能让我们重回隐界。可惜百年早已过去,我们却成为弃棋,月氏与傅氏根本不打算让我们重返隐界。可怜我们的祖祖辈辈苦苦守候等待,等待着能够重回家园的一天,可终究是没能等到……” 说到这里,墨兴总是不由得心中感慨,就在五十年前,为了守护幻阵不被破坏,墨家还因此失去了墨涛,失去了墨忠,甚至还被落星阁掌控了五十多年。其实墨家失去的何止这些,那些陆续被从隐界派往此处的人,他们哪一个不是被迫远离家园,远离亲人? 苏园虽然能理解墨兴心中的不甘和怨恨,可毕竟阿爹从未与她说过这些,在她的认识里,这个被称作放逐之地的地方才是她的家园,而那个隐界……那是前人的执着,与她着实没有太大的关系。 沉吟了好一会,她才嘴角含笑地说道:“哦?那让我猜猜,墨家主之所以故意让我看到关于八大氏族和放逐之地的事情,是希望我知道这一切之后,和墨家联手打开幻阵,墨家,是想重回隐界?” “既然苏教主点破,那老夫也就直言了。”墨兴后退一步,对着苏园抱拳深深弯腰道:“老夫恳请苏教主能够与我墨家合作,一同设法打开幻阵,带领我墨家子弟重回隐界!” 苏园侧身避开他这一大礼,“墨家主如此大礼晚辈可受不起!” 墨兴抬起头来看着苏园,“莫说只是这样,若是苏教主答应老夫,老夫就是给苏教主下跪又有何不可?” 苏园皱眉,“墨家主言重了。不是晚辈不肯帮忙,而是这其中的种种我实在仍是糊里糊涂,我爹临死前将那令牌交予我手中,只告诉我要找到墨寒剑,并且将之毁去。 按照我在密道中所看到的,还有墨家和战天教出现在放逐之地的缘由,那么我爹的原意应是让我继续战天教的使命,保护那幻阵不被破坏。可书老所说的,我爹让我毁去墨寒剑是另有目的,这又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她看向墨兴,“不知墨家主是否能为晚辈解惑?” 墨兴听完苏园的话,却突然叹气,“苏承……老夫也曾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他是个可敬的对手。其实你爹是在十七年前才来到这放逐之地的,说起来,他是真正来自隐界的人。” “什么?我爹是十七年前才从隐界来到这儿的?”阿爹从未同她提起过隐界的事情,她自然也就不会知道这些,此时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也就有些惊讶。 十七年前,不就是她出世那一年?难不成她的娘亲也是隐界的人?那她的娘亲会不会……因着这个猜想,苏园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快了许多。想到这个世上也许还有与她相关的人,她就禁不住激动。 墨兴奇怪,“你爹还真是什么都没有与你说过,当年他带着你从隐界而来,一进入战天教就凭借实力直接取代了老教主统领战天教。后来,他一直在寻找墨寒剑,虽然老夫不明白他是为了什么,可如今听你这样说,他定是想让你得到墨寒剑中的地图,让你回隐界。” “地图?墨寒剑中藏有地图?”苏园惊讶,原来墨寒剑真正的价值是在于剑中藏有的一份地图! “不错。隔绝隐界与放逐之地的幻阵的确是在极北的雪峰之上,但是要打开那幻阵必须进入阵眼,而那阵眼繁杂多变,若是没有剑中那份地图,就是在阵中走上千百年,也未必能够找得到出口!” 苏园惊讶于那幻阵的厉害之处,但她同样感到不解,“那为何那份地图会在墨涛大师的手中?” “说起来,这都是五十多前的事情了。当年也有一个家族被派往此地来守护幻阵,但许是听闻过这些守护家族都无法再回到隐界,所以当年那个家族前来时偷偷带了一份地图出来……”墨兴皱了皱眉才继续说道:“后来被三大氏族发现,那一整个家族在一夜之间彻底消失,而那份地图则被当时刚好在外寻找铸剑材料的墨涛大师得到。为了藏住那份地图,墨涛大师铸造了墨寒剑,但最终,同样还是难逃一死……” 第六十九章 迷茫 墨兴摇了摇,叹息着继续说道:“秘密不可能永远成为秘密,墨寒剑中藏有幻阵阵眼地图的事情很快就被发现,华氏对此更是志在必得,墨家和战天教为了阻止华氏得到墨寒剑,均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当然,华氏也因此大伤元气。而墨涛大师被当作此事的祸端制造者,被直接格杀。可事情在最后更是出人意料,墨寒剑在战天教与落星阁的争夺之中被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带走,从此消失在江湖之上。” 除去墨涛大师的死,其他的事情均与苏园所了解的一样,但如此还是不知道墨寒剑最终究竟去了哪里。 “这么多年过去,墨家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墨家,我们的愚忠,换来的是傅氏的抛弃,换来的是一代又一代人的陨落。若是能让我们从此在这里安定地扎根,我们也不会选择与月氏和傅氏那样的家族对抗。可就在十年前,隐界已经开始筹划要彻底铲除华氏与穆氏,这片土地在不久之后将会重新燃起战火。苏教主可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若是要彻底铲除华氏与穆氏,那么也就等于彻底将放逐之地毁灭,月氏与傅氏,竟如此狠心? 苏园目光微沉,她当然明白那代表着什么,只是那又如何?人心最是难以满足,即便是两千年过去,还是改变不了月氏和傅氏想要统治一切的野心,他们也同样不会允许对方对自己的制衡,月氏与傅氏最终同样会有一战。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只要人心还有贪欲,战争就永不停息。 “所以,在上个月的比武大会上,墨家才会刻意引出墨寒剑的事情,利用整个放逐之地的力量寻找墨寒剑,找到地图,打开幻阵。”苏园说道。 “……不错。老夫不知晓月氏与傅氏何时会动手,但心中总有些不安,总觉得,时间就要不够用。即便不是为了墨家的子弟,不是为了替我们的祖辈讨回公道,但老夫毕竟生在这片土地上,老夫也不会允许月氏和傅氏就这样将这片土地毁灭。” 不允许月氏和傅氏将这片土地毁灭?若月氏与傅氏真如记载中的那样强大,那就算墨家与战天教联手,甚至连同华氏和穆氏,也许也只能够苦苦挣扎一段时间,然后再像两千年前五大氏族被放逐一般,他们同样会惨败,只不过这一次是彻底毁灭。 苏园相信,华氏和穆氏想要回到隐界的心与墨家一样,是因为不甘心,可能更多的还有恨,被驱逐千年的恨,被嘲笑千年的恨。 那她呢?阿爹希望她回去的目的是什么?十七年前,为什么会带着她从隐界来到这里,她的娘亲呢?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别人告诉她,他却对她只字不提?阿爹究竟还对她隐瞒了什么? 晚风吹起发丝,轻抚过脸颊,痒痒麻麻,有些特别的舒适感。 苏园仰躺在屋顶上,嘴巴里的桂花糖块在齿间滚动,发出一点点清脆的响声。今夜的天空看不着月亮,被乌云挡了个结实,辽阔的夜空放眼看去,让人感觉到了淡淡的孤寂。 苏园拿出冰铁令,凝视着鹰眼处的蓝色宝石。前路渺茫,她到底该何去何从?她应该听从书老的话,安安分分地待在战天教,从此不再过问墨寒剑的事情,还是听墨兴的,找到第三面令牌和墨寒剑,打开幻阵,开启通往隐界的大门…… 隐界的那一边,会不会有她的娘亲呢?娘亲……多么陌生又多么让她憧憬的一个词。 “阿苏!”唐少的声音打断了苏园的沉思,苏园坐起来朝屋顶下看去,唐少正到处张望着找她。 苏园站起来,从屋顶上旋身跃下,悄无声息地就出现在唐少的身后,“喂!”苏园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唐少一愣,回过头来见到是苏园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就不能正常些出现吗?” 苏园挑眉看他,“你胆子也太小了吧,这院子里就你我两人,除了你不就只有我了吗?” 唐少也不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拉着她往房间走去,“你今晚没吃饭,我去厨房给你弄了点吃的,进来吃吧。” 苏园跟着唐少进了房间,看到桌上的饭菜才突然感觉到饥饿,拿起碗筷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唐少在一旁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来,可就如同之前一样,心口的疼痛总是在阻止他对她的感情。 “唐少,昨天你给我喝了不少血吧,有没有感觉身子不舒服?需要让墨家的人找东西给你补补吗?”苏园一边吃一边含糊地说道。 唐少轻笑了一声道:“不需要,我体内有火云花,受了伤很快就能好,你不需要担心我。” 苏园抬头瞄他一眼,“我们离开明月城之后,可能会有更多受伤的时候,只怕你到时候体内的火云花不够消耗,你日后还是注意着些,不要仗着体内有火云花就不顾自己的安危。” “嗯,我知道。” 两人都不再说话,房中一时陷入了安静,只有偶尔发出的碗筷碰击的声音。 “对了,关于公孙敏的死,你知道多少情况?”沉默了好一会之后苏园问道。 昨天她被囚禁起来之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否则公孙敏不会突然死去,而且他的目标是唐少,那他们一定有见过面。 唐少回想了一下才说道:“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陌生男子吗?昨天是他将我带到地牢中去见你的,而在之前,我和墨薇姑娘,还有墨诚少爷一起前往落星阁,在路上遇到了公孙敏的人还有另一拨人,当时我听到他们提到了鬼门。” “鬼门?”苏园皱眉,“是那个专做杀人买卖的杀手组织?有人委托他们杀你?” “不。”唐少摇头道:“他们当时说的是,如果我想救你,就跟他们走,而且依我判断,他们确实挺着急要前去救你。” “怎么可能?”苏园好笑,“我刚来明月城的时候就遇到过追杀,极可能是有人委托了鬼门的人来杀我。” 第七十章 再访藏书阁 落星阁在突然经历这样的一场变故之后,几乎是一夜之间便彻底垮台,原本一直由落星阁统领的江湖也在一夜之间变为一盘散沙。没有了落星阁,便再也不存在压制,许多门派都是蠢蠢欲动。 而这一股蠢动,正是从墨寒剑开始。自从一个月以前的比武大会上引出墨寒剑的往事,许多江湖人士对于墨寒剑背后的“宝藏”都有着浓厚的兴趣,但落星阁不动,他们也就不敢动,可如今落星阁一倒,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些人的脚步,整个江湖旋即掀起了寻宝热。 相对于外面的热闹,明月城则显得有些阴霾。 落星阁的落魄显而易见,而公孙家则因为公孙敏的死同样是陷入了低谷。在那之后,公孙祥带人将墨家的大门堵住,已是整整两天。在这两天中,除去开始的时候公孙祥提出他们要带走唐少,之后,公孙家的所有人包括公孙祥均未曾再说过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从白天到黑夜,从黎明到深宵,那种安静让人心慌,让人感觉到了无边的死寂。 “薇儿你让开!今天我一定要将唐少交出去,否则再这样下去,不是公孙家的人全饿死就是我墨家的人被困死!” 苑子外头传来了墨诚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墨薇对他的劝解,但她的话显然不起作用,墨诚不一会就已经出现在了苏园和唐少的视线里。 苏园本来正在教唐少一些基本功夫,因为墨诚的出现,不得不停下。当看到紧跟着墨诚而来的墨薇,苏园下意识地挑眉看向唐少。 “墨薇姑娘,墨诚少爷。”唐少见是他二人,分别颔首道。 墨诚并不和他客套,刀枪直入地说道:“唐少,公孙家的人都在外头守了两天了,你要是再不出去,这结果会怎么样你心里清楚!我不知道那晚我和薇儿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和公孙敏的死脱不了关系,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那又如何?”苏园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一天我帮墨家拿下墨霜霜,墨大少爷亲口提出我可以向墨家讨要一个人情,当时墨家主,包括许多墨家的弟子也在场,我想堂堂铸剑世家不会赖账吧?” 几乎是不作任何犹豫的,墨诚便脱口答道:“当然不会!” 苏园紧接着道:“好,那我就以这个人情交换墨家保全唐少。” “阿苏……”唐少原本想说什么,但被苏园的目光阻止。 “我想墨家主也不会希望唐少被交到公孙家的人手上,至于原因,我想你可以去问问墨家主。” 墨诚皱眉不语,的确,这两天以来,墨兴都未曾下令将唐少交出去,在家族中有人提出此事的时候,都被墨兴压了下去。他一直都不明白,唐少究竟有什么值得墨兴如此维护,不过是一个怪物罢了…… 墨薇在看到苏园如此维护唐少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去看唐少的表情,但不知为何,却没有在他脸上看到像之前那样高兴的表情,眼中也没有之前那样的光芒……他好像在刻意不去看苏园。是因为那样的感情不被世人所认可,所以他在克制自己的情感吗? “考虑得如何,墨诚少爷?”过了好一会,苏园问道。 墨诚冷哼了一声道:“你别以为唐少没事了就万事大吉,公孙敏的死你同样脱不了干系,保得住唐少可未必保得住你自己!” “哦?那就麻烦墨诚少爷回去告诉墨家主,他提出的事情,我答应了。” 墨诚皱眉看她,家主和这个丑八怪之间能够有什么约定?不过毕竟事关家主,他也不敢妄下定论,最终只好瞪视了苏园和唐少一眼便甩袖离去。 墨薇离去前深深地看了唐少一眼,“唐大夫,可别忘了你答应薇儿的事情。”说完也跟随墨诚离开。 苏园奇怪地看着唐少,“你还答应了她什么?该不会是真的要娶她吧?可你不是断……”袖字还未说出来,就因为唐少狠狠的瞪视给咽了回去。 “我答应了她,如果要离开明月城,带她一起离开。” “什么?带着她?”苏园坐直了身子看着唐少,“墨薇虽然资质不错,可毕竟功力尚浅,若是带着她在身边,我们就等于多了一个包袱!” “……可我已答应了她,怎么能够反悔?” 苏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不管,反正我不可能让她一直跟着我们,后面的路肯定是凶险万分,我顾得上自己加上一个你,可再顾不上另一个人了。这件事,给我解决了。”说完也不等唐少回应就起身离开了东苑。 唐少本来还想跟她解释为何会答应让墨薇跟他一起离开明月城,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叫住她。即便说了,又能如何?以她的性子,大概不会在乎这些吧。 苏园离开东苑后就直接往藏书阁的方向走去,她相信在墨诚为她向墨兴转达了那些话之后,墨兴很快就会安排让她和唐少离开明月城。而在离开之前,她想见一见书老。关于阿爹的事情,他也许还知道些什么,还有关于隐界的事情,她也有必要了解多一些。 出乎意料的,藏书阁门前没有人把守,她轻易地就进入了藏书阁,而关上门的一瞬间,便听到了那个有几分熟悉的苍老嗓音。 “你来了。” 苏园一怔,反应过来那是书老的声音之后才回道:“晚辈又一次不请自来,还请书老莫要见怪。” “呵呵,无妨,老头我早就料到你会再来。”书老的声音里带有几分得意,听着有几分调皮,让气氛顿时轻松了几分。 苏园盘腿坐到了地上,说话间也带了几分调侃,“哦?书老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书老乐呵呵地一笑,苏园仿佛还能看到他捋了捋自己胡须的模样,“你这性子,有几分像苏承,都是那种既怕麻烦,可又总是自找麻烦的人。” 第七十一章 父亲 苏园闷声一笑,书老所说的还真让她不得不承认。其实,她的身份也由不得她不招惹麻烦,不管是从前的少主还是如今的教主,只要她是战天教的人,她就无法告别麻烦。 “晚辈这是第二次同书老说话,为何书老不肯出来一见呢?”苏园问道。 耳边又一次传来书老的笑声,“老头我都已是快要入土的人了,见与不见有何所谓?何况小娃娃你也快要离开这里,我们大概是再不会有相见的机会了。” “……书老不愿相见,晚辈也不强求。今日晚辈到来,其实是想向书老打听我爹的事情。”苏园自嘲地笑了笑,“说来惭愧,这一趟来到明月城,我才知晓自己对阿爹有多么的不了解,我甚至连他从哪里来都不知道。昨日墨家主同我说起阿爹,我才得知原来阿爹是在十七年前来到这片土地,包括我,也是在那个时候被阿爹带到这儿来……书老也是从隐界而来,不知是否对我爹的事情有些了解?” “老夫和苏承,其实算不得相识,当年我离开隐界的时候,苏承可还没出世呢。不过苏承是月氏的人,这一点老夫倒是可以肯定。外界所知的是,当年苏承因为武功内力高强而得到老教主的赏识,取而代之,但从隐界来的人都清楚,当年他持着月氏的雄鹰令出现,即便战天的老教主不愿意,他都必须退位。” “阿爹是月氏的人?”苏园皱了皱眉头,书老所说的雄鹰令应该就是冰铁令,那块令牌,是月氏的人给阿爹的? “不错。至于你……”书老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 “书老直说无妨。”苏园说道。 “你的身份,老头我并不清楚,但是我想,你并不是苏承的女儿。” 苏园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有些磕巴地问道:“书老为何这样说?我若不是阿爹的女儿,那他为何将我带离隐界?” “老夫虽然身在放逐之地,但每隔一些年总会得到一些从隐界而来的消息,毕竟我的家族,我的妻儿子孙都在隐界。当年苏承从隐界而来的时候,老夫恰好就收到了隐界来的一些消息,那上面就提到了苏承的事情,老夫清楚地记得,那消息上说的,苏承并未娶妻,也从未和女子有过孩子。而其他的,老夫就不清楚了,你若是想了解,大概只能回到隐界才能知晓。” 苏园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回应书老的话。突然听到这样的事情,她竟不知道要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只是本能地问出心中的不解,她多希望是自己听错或是书老说错了。她同阿爹相互依靠了十几年,在来到明月城之前,在认识唐少之前,她就只有阿爹,可现在有人告诉她,这个同她相依为命十几年的人,其实根本不是她的父亲…… 想到自己与阿爹可能根本没有血缘关系,苏园感觉心中一阵失落。但是这种失落的感觉并没有维持许久,她并不感觉悲伤。转念一想,就算自己和阿爹没有血缘关系,那又如何?在她的心里,再也没有人可以取代苏承的位置,他永远是她的阿爹。 想通了这一点,苏园笑了笑继续说道:“如此看来,晚辈势必要到隐界走一趟了。” “呵呵,小娃娃倒是想得开,你这性子,的确和苏承相像,即便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你父亲。” 苏园眼中带笑,好似想起了曾经与苏承相处的点滴,有些怀念,有些不舍。 她还记得阿爹刚刚离去的时候,她曾陷入无边的痛苦,她怨恨阿爹狠心丢下她一个人,让她就像荒原上飘摇的一棵小草,没有大树的陪伴遮挡,她不知道自己何时就会被狂风带走,亦或是被暴雨摧残。 但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她也终于明白为何阿爹会在临死前将所有的内力传予她,他是在尽他所能让她拥有更多的养分,让她能够长得更加强壮,即便狂风暴雨袭来,她也能牢牢扎根于土地上,而不会被风雨带走。他没办法陪伴她走到最后,但是他一直都在,不管是小时候对她的严格要求,还是临死前给予她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变得更强,都是为了让她能够坚强地走下去,他做了一个真正的父亲该做的一切。 “……书老所言极是,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父亲。” 离开藏书阁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苏园顺道绕去了墨家大门前看看,听说公孙家的人一直不肯离去。 大门前此时堵着许多人,苏园从不远处看去,看到的便是墨家的人在门内苦口婆心地劝公孙家的人离开,而公孙家的人则很统一地装作哑巴,一句话不说,几十个人密密麻麻地围坐在墨家的大门前,让墨家的人一步都踏不出去。 苏园感觉好笑,转身又走向墨家的后门方向,不出所料,后门也是被堵了个结实。公孙家的人是不见到唐少不罢休了。 其实公孙敏的死,苏园有怀疑是兰洵所为,但是听闻公孙敏的死状和张武良手下那个倒三角眼男子一般,这样的杀人手法太特别,几乎可以肯定是同一人所为。那么,杀死公孙敏的难道就是鬼手?换言之,兰洵会不会就是那个神秘的鬼手?苏园废了洪德昱之后,落星阁向影楼发布了江湖通缉令,而这个任务只有鬼手一人接下。她可没忘记兰洵一直说她的命是他的,照这样看来,倒真有可能他就是那个鬼手。 苏园捏了捏额角,这些一件件的琐事还真是让人头疼,她虽隐约感觉其中似乎有着什么关联,可又着实是理不清头绪。罢了,反正公孙敏这件事墨兴定会想办法处理,她现在只需要好好准备离开明月城的事情就好。 这样想着,苏园一边转身就要离开,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大呼:“丑八怪!你给我站住!” 第七十二章 怜 昏暗的地下室,除了潮湿的空气,就只有透过头顶微弱的光线看到的一颗颗灰尘。墨霜霜在心里默数着时间,一秒,一分,一个小时,一天……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憋屈,完全无法反抗,只能任由别人将自己抓起来,关在这个肮脏的地下室。 墨霜霜冷笑,墨兴父子可真狠得下心啊,竟然还能说出那样冠冕堂皇的话。为她好就是将她关在这鬼地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是师父给了她一切,身份,地位,权势,这些都和墨家无关!而她的好父亲,好哥哥,给她就是将她囚禁起来,真是可笑。 已经过去两天了,这个时候,师父也差不多该派人来救她了吧……刚想到这里,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那脚步声中还夹杂着些金属敲打地面的声音。墨霜霜目光一沉,转身看向身后从黑暗中缓慢走来的身影。 “师父对霜霜还真是厚爱,竟派了你来。” 听到墨霜霜似嘲讽似调侃的语气,来人轻笑了几声,那笑声清脆悦耳,好似银铃般动听。 随着少女的笑声,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娇小的人儿。在微弱的光线中,少女一身嫩粉的衣裳依旧惹眼,只是与这颜色极不搭配的,她的双脚外面包裹着一层厚重的黑色金属,随着她的走动在地面上敲出刺耳的声音。在她的手上也包裹着同样的金属,这样的装扮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极不协调,但要说看起来最不正常的,是她的脸。 并不像她的声音给人的感觉那样美好,一条疤痕贯穿了她的整个脸部,从额头左边一直到颈部右端,就像一条千足蜈蚣横行在她的脸部。墨霜霜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被吓得不轻,她的脸就像是被人狠狠劈开两半之后勉强缝补起来一般。 “圣女大人安好。”悦耳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墨霜霜看着她那一张脸,不禁打了个冷颤,这样的声音配上她的这张脸实在是诡异得很。 “怜使者不必多礼。” 怜绕着精铁牢笼走了几步,被金属包裹的手握了握那粗实的精铁,不由得赞叹道:“果然是铸剑世家,在这片土地上,也只有墨家才拿得出这样好的精铁。” 墨霜霜可没心情和她在这儿欣赏这破牢笼,而且让她和怜多待一刻她也不愿,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赶紧带我离开。” 怜听到墨霜霜的催促之后并没有行动,而是漫不经心地继续绕着精铁牢笼走了一圈又一圈。 怜的举动让墨霜霜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观赏的动物,顿时怒火中烧,猛地冲到怜的位置,将手伸出牢笼揪住怜的衣襟,“本座的话,你听不到吗?” 怜被墨霜霜这样一抓,几乎整张脸贴上了笼子,她却轻笑着看墨霜霜,不紧不慢地说道:“圣女大人息怒,不是属下不愿意帮圣女大人出来,实在是这精铁牢笼太过结实,若是没有钥匙,只怕连殿主大人来了也没有法子啊。” “本座不管!”墨霜霜将怜又拉近了一些,“师父既然派了你来,你就必须想办法带本座出去,否则,别怪本座事后手下不留情。” “手下不留情?”怜突然怪笑一声,“圣女大人真是爱说笑,在幽谷,除了殿主大人,好像还没有人敢这般对我说话呢。”怜话音刚落,就抬手朝着墨霜霜胸口又快又狠地打了一掌! 墨霜霜没有料到怜会对自己动手,结结实实地受了这一掌,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倒退,直到背部狠狠地撞上牢笼的另一面才停下。墨霜霜捂住胸口闷哼一声,随即吐出一大口鲜血,被怜击中的部位还火辣辣地疼…… “你敢对我动手?”墨霜霜抬眼看向怜,低沉的声音中压抑着怒火。 怜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听到墨霜霜的话之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墨霜霜,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啊!你以为顶着个圣女的名头,就真是幽谷未来的主人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怜又一次哈哈笑了几声,“过去几百年来,幽谷的每一任圣女均不长命,最后能当上殿主的仅有那么几人,你难道就不曾想过为什么?亏你娘还曾经是幽谷的圣女呢,你居然一无所知。” “说清楚!”墨霜霜不得不承认,她此时已是有些慌了,为何墨兴对于她成为幽谷圣女的事情反应如此不正常,甚至将她囚禁于此,而怜又说这样奇怪的话…… “真是可怜啊。”怜双手背在身身后,歪了歪脑袋看着墨霜霜,“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却把自己当成了高高在上的主人,啧啧啧,殿主也真是的,就是喜欢寻人开心。” “你究竟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属下不过是替殿主大人办事的,许多事可不敢妄言,圣女大人若是想知道什么,还是亲自问殿主大人吧。今日我来,只是替殿主传话而已,殿主让圣女大人好好考虑,如何将殿主要的东西拿到手,至于走出这个牢笼……我想,只要圣女大人您想,要走出这牢笼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您说呢?” “师父要我留在墨家?”墨霜霜沉声问道。 “墨兴已经从华英手中取回睡狮令,圣女大人此时不动更待何时?殿主本就已经对圣女大人在外头自建势力的事情大为不悦,若是这次圣女大人还不能令殿主满意,只怕殿主会真的生气啊。”怜有些不怀好意地说道,语气中还带有些幸灾乐祸。 墨霜霜冷哼一声,“此事不劳怜使者费心。” “是吗?既然如此,那属下就告退了,属下静候圣女大人的佳音。”怜装作恭敬地弯腰行礼,抬头笑看了墨霜霜一眼,这才踩着带有金属声音的步子缓缓步入黑暗中。 “慢着。”就在怜的身影快要全部没入黑暗中的时候,墨霜霜突然开口叫住了她,幽幽地说道:“怜,你是我见过最丑的女人,但近来我还认识了另一个丑八怪,你们俩真该认识认识。” 第七十三章 剑指墨琴 地下室中又恢复到了原来的寂静。墨霜霜背靠在牢笼上,慢慢地坐到地上调息,胸口的疼痛才渐渐舒缓了些。 “工具?呵呵。”墨霜霜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我可不是那么好使用的……”她眸中的光芒在这昏暗的空间显得异常耀眼。 不管是前世今生,只要她还是她,就没有人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而利用她……她一定要弄清楚这其中的一切,让那些背叛她利用她的人,通通付出血的代价! 怜原本是想挑拨一下墨霜霜和殿主之间的关系,让墨霜霜心生疑虑。墨霜霜此人自负自傲,若是让她知道殿主不过一直在利用她,她定会自己将事情闹大,最后只会惹得殿主提前结束她的性命。可她想不到,这一趟会反遭到墨霜霜的侮辱! “丑?哼,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竟敢如此说我!待殿主利用完之后,看我如何收拾你!”怜狠狠地踢向旁边一块石头,那石头瞬间便粉碎成小石块。 就在她拿石头出气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声叫骂。 “丑八怪!你给我站住!” 怜目光微沉,被金属包裹的手微微握拳,发出“咔啦啦”的响声。她最厌恶别人说那三个字!她灵巧地躲避着其他人的视线,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移动。方才那声音所传来的地方离她原本的位置有些距离,所以她知道那并不是在叫她,难不成就是在叫墨霜霜口中的那个“丑八怪”? 来到了墨家的后门附近,怜藏身在一处难以发觉的阴影处。此时门口那里围了好些人,门外的那些是公孙家的人,这两日一直守在墨家门口不肯走,而门内的应该是墨家的人。门内的那些人正围着一个少年,一个个咬牙切齿,好像那少年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丑八怪!都是你和那个怪物,害得我们现在门都不能出!我们现在就要将你交出去!”一个着水蓝色衣裙的少女拧着秀眉,就要上前拉住那少年的手,脸上还露出厌恶的表情。 苏园皱眉躲避开墨琴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她现在已经解开了内力,若是和他们动手,定会伤到他们。墨家的人本就对她和唐少不满,她此时若是伤了墨家的人,墨兴定会为难,到时候要让她和唐少顺利离开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墨琴见自己失手,便招呼其他人上前将苏园拿下,但是以苏园的武功,他们几个要碰到她都难,更别说将她擒住。墨琴见状顿时来气,竟拔出佩剑从一旁刺向苏园! 苏园察觉到剑身反射的光芒,从地上跃起抬脚踢向墨琴,正中她的下颚。 墨琴痛呼一声,手中的剑抛向空中,被苏园徒手接住,不过瞬间,那把剑就已经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想不到你们这些自诩名门子弟的人也会用偷袭的手段啊。”苏园唇角勾起,嘲讽地说道。 墨琴感觉脖子上一凉,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脖子上正架着一把剑,顿时感觉背后冒冷汗。苏园的动作快得可怕,她甚至怀疑,倘若苏园要杀她,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之前原以为苏园不过是武功稍微好一点罢了,可从她这速度看来,她所想象的与苏园的实力还相去甚远! 旁边有人见情形不对悄悄地跑开,苏园方才眼角瞥到了他们偷偷耳语了几句,估计是去叫墨兴或是墨轩前来调解吧。苏园心中好笑,她又不是小气之人,他们这些少爷小姐平日里都是被宠惯的,耍耍大小姐大少爷脾气的很是正常,她也不至于同他们计较太多。 不过这墨琴竟然跟她来偷袭这一招,她怎么也要让她长长记性。 墨琴挪了挪脚,想着趁苏园不注意跑开,可脚步还没迈开,就听到了苏园不轻不重的警告。 “你要是再动一步,这把剑可就要见血了。”说着又把剑往她的咽喉处挪动了几分。 墨琴一听这话哪里还敢动作,站在那里微微颤抖着,眼睛直直地盯着苏园的手,就怕苏园一不小心抖动伤了她。 果不其然,不一会墨轩就和方才离开的那人一同赶了过来。 墨轩看到苏园拿剑架在墨琴脖子上,连忙跑过来向苏园说好话,“阿苏,墨琴她还小,你莫要和她计较,有话好商量。” 墨琴一看到墨轩就啜泣着向他求救:“大哥,救我!” “怎么,怕了?方才要捉拿我的气势哪里去了?”苏园似笑非笑地看着墨琴说道。 “我,我,我……”墨琴磕磕巴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只是这两日被困得憋屈了,想着将苏园交出去或许公孙家的人就会愿意离去,却没想到自己会反被苏园制住。 墨轩环视了一圈旁边的墨家子弟,严肃了脸色说道:“从现在起,你们谁也不准对阿苏和唐大夫不敬,更不允许做出像今日这样的事,公孙家的事情家主自有分寸,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听懂了吗?” 墨轩既已发话,他们即使不情愿,也只能点头称是,墨琴更是连连答应,只求苏园赶紧放了她,可苏园却并没有因此放开她。 墨轩见苏园迟迟没有放开墨琴,只好拿出杀手锏,“阿苏,还记得上次的三日歌吗?墨大哥正好手上有一坛,你就看在美酒的面子上,放了她这一次吧。”苏园好酒,他就不信她不心动。 果然,苏园一听有美酒喝,立即就将剑从墨琴脖子上移开,眼睛都似有光芒闪烁,“三日歌?墨大哥当真舍得与我分享?自从上次尝过那三日歌,我可是好久没有喝过好酒了,就是那美人醉喝起来也总觉得欠些什么。” “那不如就现在一同去喝个痛快?那坛三日歌我可是珍藏了许久,喝起来必定比上次那酒还要醇美几分!”墨轩见苏园心动,又一次抛出引诱。 苏园一听,肚中的酒虫都被勾了起来,将手中的剑抛向墨琴,就和墨轩一同离去。 第七十四章 古老秘法 “阿苏?”怜眼眸微微眯了眯,在念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感觉心漏跳了一拍。方才有一瞬间苏园完美无瑕的侧脸深深她触动了她,随之而来的就是自卑自怜。 怜厚重的手抚上自己脸上那一道狰狞的疤。在世人的眼里,苏园是丑八怪,而她定是连丑八怪都不如。苏园还会有完美的瞬间,而她……她这张脸,连完整都谈不上。 墨霜霜说得不对,她和这个“丑八怪”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怜冷哼一声,墨霜霜果然是在羞辱她。 一阵风吹过,只留地上数片枯叶沙沙刮过地面,空气中隐约还能听到一些金属碰击的声音。 剩下的墨家子弟目送着苏园和墨轩的离开,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纷纷走向墨琴对她关怀几句。墨琴站在原地,突然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额上冒出几滴冷汗。 “墨琴,你怎么了?”一个平日里和墨琴关系较好的少年连忙上前扶起墨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 “我,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墨琴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在少年的搀扶下依然无法完全站稳。 “墨琴,你平日里练武在我们之中也属中上水平,怎的今日只是被那个丑八怪用剑指了指就吓成这般模样?”另一个平日与墨琴不大对头的少女则有些刻薄地挖苦墨琴,眼中带有些不屑。 若是平时,墨琴定会同这少女大吵起来,可这次她却完全没有与她争辩的心情。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被吓成这样,但是苏园只是轻轻的一句话或是一个眼神,她就恨不能立即将自己埋到土里去…… 墨轩回头看了一眼墨琴的方向,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何必那样吓她,反正她又无法对你做什么。” 苏园可一点没有为自己的所为而感到不对,“她本性应是不坏,但若是没有往好的方向走,估计过不了几年她就该改投我战天教门下了。你这个做大哥,该好好管教她才是,我今日不过是小小吓她一下,你就心疼了?” 墨轩明知苏园作为魔教教主,许多行为定是不能以常理评论,他只是怕被苏园这一吓,墨琴今后可能连剑都拿不稳。对于一个从小习武的人来说,不能拿剑是比什么都痛苦的事情。 苏园斜眼睨他,“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彻底废了她,过不了几天就会好的。” 有苏园这句话,墨轩才稍稍放下心来,想来苏园也应是个有分寸的人。 “阿苏……如今得知你的身份,也不知日后还能否这样称呼你?”墨轩到现在仍是有些不敢相信,身旁这个看上去如此瘦弱的少年竟然就是战天教的教主。 苏园脚尖轻轻一挑,从地面上踢起一小石头,一边走一边踢着玩,身手矫健的程度数度让墨轩自愧不如。 “墨大哥觉得阿苏是那种注重身份的人吗?” 听到苏园的话,墨轩的注意力才从那不断被苏园踢上踢下的小石头上转移到苏园的脸上,“你如此一问……倒是我顾虑太多了。” “墨大哥应该已经从墨诚那里得知,我会接受墨家主的请求,助墨家重回隐界。” “是,就在方才,墨诚来见过我和我爹。” “容我提醒一句,小心墨霜霜。我不清楚墨霜霜究竟与从前有何差别,但她现在毕竟是幽谷的人,上一次我故意在她面前露出雄鹰令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那是月氏的东西。我想墨家真正清楚隐界之事的人并不多,而墨霜霜早在五年前就离开了墨家,她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些事情?幽谷是否也在找那三面令牌?这些难道你们就不曾怀疑过?” 墨轩皱了皱眉道:“这些我和爹并不是没有想过,幽谷虽然与世隔绝几百年,但是许多迹象都表明幽谷同几百年突然隐退的穆氏有关,所以幽谷的确很有可能会争夺那三面令牌。但是不管如何,霜霜都必须留在墨家,否则,可能过不了多久我和爹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苏园感到奇怪,“说起来,你们究竟为何要将她囚禁?” “……为了让她活下去。”墨轩表情有些悲戚,“我娘,其实也曾是幽谷的圣女,就如同那个诅咒,几乎每一个幽谷圣女都活不过二十五,我娘虽多活了五年,但终究是早早离开了我们。我原也以为我娘是死在那个诅咒之上,直到霜霜这一次回来,我爹得知她成了幽谷圣女之后悲痛不已,他才告知我,我娘根本不是死于什么诅咒,而是死于幽谷的独门心法,祭琴魔。” “这听着,怎么好像是一种祭祀方法?”苏园奇怪地问道。 “不错,这所谓的心法,事实上根本就是一种祭祀!”墨轩扶额叹息,“我那傻妹妹,以为那人是我娘亲的师父就定不会骗她,拜那人为师,习祭琴魔,以生命作为交换,快速得到深厚的内力。她哪里知道,那是一种古老的秘术,从前便有人以此法为他人续命,以琴为介,那琴会逐渐吞噬她的生命精气,然后转移到另一人的身上,而最后她将气绝身亡!” “续命?那这么多年以来,都是为的谁续命?”苏园震惊地问道。她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如此续命之说,倘若墨轩所说的都是真的,那幽谷岂不是有人已经活了至少几百年?这可比华英还要可怕! “这也是我和爹一直在调查的事情,但幽谷太过隐蔽,我们连其具体位置都未可知,根本无从下手,所以一直也没有线索。” 苏园眼眸微转,幽谷好像对唐少有着什么目的,不知此趟离开明月城会不会遇上幽谷的追踪…… “墨大哥可知墨霜霜的祭琴魔已经练到何种程度?” “爹说过,当年娘亲是无意中得知其中真相,趁着幽谷派弟子离谷历练之时逃离,后来才遇上我爹。而那时我娘的祭琴魔已经练到了第七层,只差两层便能完成整个祭祀。而霜霜的天赋要比娘亲好上一些……” 第七十五章 家主之令 按墨轩所言,当年墨轩与墨霜霜的娘亲是从十五岁时开始练祭琴魔,墨霜霜也差不多是十五岁左右开始练祭琴魔。如此看来,墨霜霜估计已经练到四层或是五层。 许多内力修炼方式往往越往后内力增长会越明显,以墨霜霜现在的实力来看,若是她练到祭琴魔第九层,其实力也不容小觑。不过,这种不正途的方式进行内力修炼,练得越高,所要付出的也越多,只怕到那个时候,墨霜霜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纵然她有一身深厚的内力,也是枉然。 而现在苏园所顾虑的,是他们并不确定幽谷对于墨霜霜究竟是何态度,这关系到幽谷是否会利用墨霜霜从墨家手中夺取令牌。 “我们现在还不清楚幽谷到底对墨霜霜有多重视,若他们只是将她当做续命的工具,那少了她也不过是再找一个人充当“圣女”罢了。但倘若幽谷有意栽培她,那么你们将她囚住的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结束,墨霜霜很有可能会为了得到令牌而做出什么反常举动,你们得多加留心才是。”苏园说道。 “此事,我和爹会留心的,阿苏你就不必担心了。”墨轩虽然明白苏园的顾虑,但毕竟那是他的亲妹妹,他宁愿相信,墨霜霜会真的回心转意。 苏园也不愿多言,毕竟墨霜霜是墨轩的亲妹妹,墨兴的亲女儿,不管她如何说,他们都不可能对她完全戒备,而她毕竟是外人,此事她也不好插手,但如果到时候墨霜霜当真要与她争夺令牌和墨寒剑,她可不会因为墨轩父子而对她手下留情…… 两人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墨轩所住的苑子,原本两人打算一起喝酒,但是一个弟子突然跑来让墨轩前去墨兴书房相商要事,这一计划便被搁置。 墨轩只好向苏园赔罪道歉,并吩咐人将他那坛珍藏的三日歌送至苏园住的苑子去,有美酒喝苏园自是不会推托,爽快地接受了墨轩的好意。 告别了墨轩,苏园一个人百无聊赖地便打算回东苑,可走到东苑外那亭子附近时,又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墨薇此时正坐在亭子中看着庭外那开得正好的花儿出神,柔美的侧脸纵是苏园一个女子看了都不禁要赞叹一句,而墨薇的性子本就属沉静,此时看来那画面静美得让人不忍打扰。苏园放缓了脚步,心中疑惑,墨薇明明不久前才来过,怎的又回来了? 察觉到有人,墨薇回过头来看向苏园的方向。看到苏园的时候,墨薇先是一怔,然后站起来,向着苏园走去。 “苏公子。”墨薇向着苏园微微屈膝颔首,竟是做足了礼数。 苏园被她此举弄得有些懵了,这可是她在墨家这些天以来,少有的受到这么尊敬的对待。墨薇从苏园和唐少住进墨家开始便没有正眼瞧过苏园,她的目标一直是唐少,但苏园也不介意,反正唐少对她没兴趣……不对,苏园愣了愣,即便唐少对她有兴趣,她也没什么好介意的才对…… “苏公子?”见苏园一直没有回应,墨薇又一次唤道。 苏园回过神来看她,“墨姑娘可是来找唐少的?” “不,薇儿是专程来找苏公子的。” 专程来找她? 苏园挑眉,“我可不记得同墨姑娘你有过什么交情或是过节。” “苏公子误会了。”墨薇不急不躁地说道:“薇儿是为了日后与苏公子和唐大夫一同离开明月城的事情而来的。” “哦!”苏园做出一副了然的模样,“这件事情,我才与唐大夫商量过。我与唐大夫此行必定凶险,墨姑娘一个女子跟着我们,只怕到时候我们还要分心照顾你。希望墨姑娘慎重考虑,莫要让我们为难才好。” 即便苏园这样说,墨薇也不着急,“可此事薇儿已经征得家主的同意,薇儿是奉了家主之令,与苏公子和唐大夫一道寻找令牌和墨寒剑的下落。” 苏园眼眸微微眯起,“墨兴都告诉你了?” “不错,薇儿并不只是为了跟在唐大夫的身边,而是为了协助苏公子。” “协助?”苏园冷笑,脚下一动旋身至墨薇身后,擒住她的双手反扣在她的身后,墨薇被吓了一跳,却只能睁大双眼挣扎着侧身看着苏园。 “以你这水准,只怕是成为包袱的可能性比较大。墨姑娘,我阿苏一向不喜欢废话,若是让你跟着我们,我们这一路必定少不了要多许多麻烦,你还是回去和你们家主好好谈谈,若是真要给我派助手,那水平至少也得有你们大少爷那样的才行!”苏园冷哼一声,这才放开墨薇的手。 墨薇被苏园抓得生疼,皱了皱眉头,却没有痛呼一声。这一点倒是让苏园有些刮目相看,照她看来,这个墨薇倒是比那个什么墨琴要有潜力多了。 “苏公子,薇儿可以照顾自己,若是到时候薇儿果真成了累赘,苏公子尽管放弃薇儿,薇儿绝无一句怨言。” “话倒是说得漂亮,只怕到时你会哭着求我救你。” “苏公子……” 墨薇还想说些什么来打动苏园,被苏园沉声打断,“好了,不用说了。这件事情其实我已经交予唐少处理,若是他当真同意带着你,我没意见。但是就像你自己所说的,若是哪一天你成了我们的包袱,我一定毫不犹豫放弃你,这一点,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这么说,苏公子是同意让薇儿跟着你们了?”墨薇冷静的脸庞终于露出一丝丝笑容,那模样也确是娇美。 苏园有些迷惑,唐少同意带着墨薇,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对墨薇有什么想法?可他不是断袖吗?那晚就在这亭子里,她亲耳听到唐少对墨薇那样说,而且以他那样的容貌,又有众多女子对他芳心暗许或是明许,甚至连现今堪称江湖第一美人的墨霜霜都对他有情,可他的身边却连一个女子都没有,这不也说明唐少真的有问题吗? 第七十六章 合作 整整三天,公孙家的人都守在墨家门前不走,直到第三天午时,已经有不少人因为承受不住缺水或是饥饿而晕倒过去。 不少百姓看着不忍心,有人开始围在墨家门前囔囔着要墨家交出唐少和苏园,还有一些好心的带来不少吃食给公孙家的人,公孙家的人再也顾不上公孙祥的命令,一见到有水有食物就跟饿狼似的扑上去抢食,那场面让人愕然。 许多人都不明白,为何公孙敏的死能够让公孙祥不惜堵上全家性命,也要让墨家交出唐少。其实,若是可以选择,公孙祥宁愿忘记公孙敏的死,带着公孙家的人从此安安分分地生活下去,可是他做不到。华英在双月之夜后元气大伤,至今还卧床未起,至此落星阁已是彻底倒塌。华氏因为睡狮令被夺的事情已经大为不悦,若是这次没能拿下唐少,公孙家就算是走到头了…… 公孙祥轻叹着闭上双眼,他心中纵然有千般苦,又能如何?华氏若是想让他公孙家从此消失,不过是一句命令的事情,而他为了保住公孙家上下老小的性命,却要付诸无数的心血,这到底何时才是头啊? “你这是何苦?” 头顶上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公孙祥沉默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抬头看向墨兴,“你终究是出面了。” 墨兴皱了皱眉,却抿唇不语。 周围的百姓原本还闹哄哄的一片,墨兴的出现让场面不一会便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公孙祥与墨兴的身上。 这两个人,均是明月城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原本墨家与公孙家都同属落星阁阵营之中,即便两家一直不对头,但也总算没有闹出过什么大事。可自从上个月的比武大会之后,墨家与公孙家就已经逐渐显露出正式对立的形势,直到这一次公孙敏的死,更是让人不得不怀疑,公孙敏的死实际上是墨家一手策划安排。 但这些江湖中的争斗,普通百姓也只能是在茶余饭后作为闲谈的话题,在这样的场合,他们是断断不敢真的声讨墨兴。 苏园坐在一棵大树上,仔细看着外面的情形。她只是好奇,墨兴究竟打算如何解决这一状况。公孙祥是华氏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那么捉拿唐少定也是华氏的意思。公孙家并不像墨家是真正的江湖世家,若是和墨家硬碰硬,公孙家定会落败,所以公孙祥才会使这一招,逼得墨兴不得不亲自出面。这一招棋,是公孙祥小胜。 公孙祥从地上站起来,由于坐着的时间太长,且又长时间没有进食,突然站起来让他腿软眼花,好一会才终于站稳,和墨兴面对面站着。 墨兴并未出手搀扶公孙祥,这是他给予对手的尊重。 “公孙家主,令郎的死,我墨家同样深感悲痛,可你明知那是何人所为,为何还要如此为难老夫?” 公孙祥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墨家主,你我之间不必说暗话,公孙家上下守在此处三日,我只想得到一个两全之法。如今我公孙家的处境,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前方是悬崖,身后有恶虎,你倒是说说,我该如何做?” 墨兴沉吟不语,他清楚公孙家之所以要得到唐少,是因为华氏的命令,而华氏的目的,定是因为唐少的红眸。这世上只有一个氏族曾出现过红眸,而前几日书老给他提起过一个秘闻,一个千年之前的预言……若那预言属实,那么日后唐少将会是改变一切的关键。 只怕月氏与傅氏都将有所行动,而华氏定是想抢在前头掌握这一有利条件。不管那预言是真是假,日后唐少的境遇定会不同,看来是时候安排他与苏远离开明月城的事宜了。 至于华氏这边……与其日后同他们不断斗争,拖延事情的进展,还不如主动与他们合作,反正现下他们的目的是同一个,都是为了回到隐界。 墨兴正了正脸色,对着公孙祥说道:“公孙家主若是不嫌弃,不如我们入内详谈?” 公孙祥迟疑了一下,看了看身后许多已经东倒西歪的人,终于下令吩咐公孙家的人归去,公孙夫人原来还不愿回去,但终究是身子弱,又因为公孙敏的死而心力交瘁,抵不过疲惫,让公孙家的人搀扶着离去。 “公孙家主,请。”墨兴对公孙祥做出请的动作。 许多百姓看着这一幕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任谁都没想到,公孙祥与墨兴竟也会有如此相待的一天。 苏园同样有些惊讶,她明白墨兴定是想和公孙祥合作,也就是和华氏合作。华氏已经坐拥江山多年,其野心定也是与日俱增,和华氏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在回到隐界之前也许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怕到时候若是打开通往隐界的大门之后,华氏会赶尽杀绝。 墨家毕竟是傅氏的护卫家族,多年以来又一直阻挠着华氏回归隐界的脚步,依照华氏对月氏和傅氏的痛恨,到时候极有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想不到以墨兴如此稳重的性子也会做出这样冒险的决定,不过,依此时的情形看来,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月氏既然想要对放逐之地出手,那打开两界之间的大门就必须尽快进行,他们必须取得先机,在月氏动手之前找到第三面令牌和墨寒剑。 “阿苏,你爬那么高做什么?” 苏园正想得出神的时候,听到了唐少唤她的声音。苏园低头看去,果然看到在树底下仰头看她的唐少,他手中还抱着一个酒坛子,那酒坛子怎的看着那么眼熟?那不正是昨日墨轩吩咐人送来的三日歌吗? “喂!你做什么拿我的酒?”苏园紧张地问道,那可是墨轩珍藏的三日歌,她还不舍得喝呢,唐少怎么拿出来乱晃,若是摔了谁赔给她? 苏园从树枝上站起来,就要纵身跃下,谁知那树枝突然发出“啪啪”声响…… 第七十七章 美人醉酒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苏园有瞬间的愣神,而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在苏园的失声尖叫中,她直直地往下坠,眼瞧着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唐少见着这状况,还未来得及反应就下意识地冲上去想要接住苏园,突然想起自己手中还抱着酒坛子,于是手上一使劲将酒坛子往上一抛,冲着苏园喊道:“接着!” 苏园这回反应倒是快,脚在树干上一蹬,身子整个向着酒坛子冲去,只瞬间便将酒坛子接住,而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她已经快要掉到地面上。就在她以为自己将“以身殉酒”的时候,唐少及时地抱住了她! 原以为终于安全着地,却不想唐少脚下踩到了一根树枝,脚下一滑,两人纷纷摔倒! “啊!” “砰!” “啪!” 随着这一连串声响,苏园的心情说是由天堂到地狱也不为过……在摔落的过程中,她手中的酒坛子顺势砸在了唐少的头上,他额上被砸出一个伤口,鲜血混着酒液滴落,在他白皙的脸颊上划出一道鲜红的弧线。 “我的酒!我的三日歌!”苏园第一反应便是心疼这美酒,这可是墨轩珍藏已久的三日歌,仅仅是隔着封泥都能隐约闻到那醉人的酒香。 而此刻这酒坛子被打破,那芬芳弥漫了整个苑子,美妙不可言,若是得以喝上一杯,大概真就如那酒名,足以令人三日歌而不止! 可现在,这酒全数洒在了唐少的身上,她是一口都没能尝到啊!苏园几乎要捶胸顿足。 “我的酒放在房中好好的,你拿出来做什么?”苏园抓住唐少的衣领,怒不可遏地对着他大吼。 唐少面对苏园的怒气却没有回应,而是有些恍惚地看着她,脸色还有些酡红,目光迷离的模样,竟像是醉了酒! “喂,你该不会是这样就醉了吧?”苏园拍了拍唐少的脸颊,那酒几乎全部洒在了他的脸上,若是这酒太过浓烈,要让人醉倒也不是不可能。 唐少迷迷糊糊地晃了晃脑袋,随后将脑袋搁在苏园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晕……” 苏园伸手扶住他的肩膀,手上感觉到了一些粘稠,这才想起唐少额头上被砸出了一个伤口。晕是因为受伤了吗? “我看看你的伤口,别动!”苏园将唐少的身子摆正,仔细看了看他额头上的伤口。 伤口并不大,但因为是整个酒坛子砸下去,伤口处肿起了一大块。 “走吧,回去给你上点药。”苏园没好气地推开唐少,从他的身上爬起来,从刚刚她就一直压在唐少的身上。 所幸是回到东苑这一路平日都少有人走动,否则唐少现在这番模样被看见了定是要惹起风波。苏园抬头瞄了瞄唐少的脸,他的眼睛半闭着,脸颊绯红,红唇微张,似有酒气吐出,苏园一瞬间脑中闪过“娇艳欲滴”一词。 “咚咚咚!”猛然加快的心跳让苏园自己吓了一跳,忽而又是脸上一热。唐少这模样她看了都禁不住心动,更别说是别的女子,甚至是男子看了大概也会想入非非。 苏园扶着唐少加快脚步回到他的房间,又找来伤药仔细帮他抹上。 那药抹在伤口上有些刺痛,让原来因为烈酒而麻醉的痛意顿时袭来,也使得唐少清醒了几分。他看着苏园仔细小心的表情,感觉心好像也跟着醉了。 唐少身上满是三日歌的酒香味,那味道持久不散,一直勾着苏园肚中的酒虫,可现在这酒是喝不成了,她只好赶紧帮唐少抹好药后起身离开,免得那酒虫叫嚣起来自己难受。 但苏园还未完全站起来,就被唐少抱了个满怀,鼻翼间满满的都是酒香,让苏园既舍不得推开唐少又是恨得牙痒痒的。 “你干什么?放开我!”苏园咬牙切齿地说道,但却没有自己推开唐少。 唐少此时心中有些疑惑,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承受蛊虫噬心的准备,可好一阵子过去都没有感觉到那已经让他开始习惯的痛觉。难道是因为烈酒的关系?唐少心中好笑,难不成那蛊虫也醉了酒? “唐少!放开!”苏园这次出手推了推唐少,但唐少比之前更加用力地抱住她,而她担心伤了唐少,又不敢用上内力,如此便让唐少抱紧了她。 脖子上突然传来了阵阵温热麻痒的感觉,让苏园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唐少的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带着酒气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引得她阵阵酥痒。 “你别闹……”苏园话还未说完,就突然像被雷电击中一般僵住了身子,睁大的双眸显示着她的震惊。 脖子上那温热柔软的感觉既陌生又迷人,让苏园的心跳骤然加快,唐少竟然在亲吻她的脖子! 苏园反应过来想要推开唐少,却发现自己全身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大半,推在唐少身上的力气丝毫不起作用。 “唐少,你不是断袖吗?”苏园磕磕巴巴地说道。 “嗯。”此时唐少已经转移了阵地,以唇瓣轻轻含咬着苏园的耳沿,嘴巴还不忘含糊地回应苏园的话,“你现在不正是男子吗?” 苏园一愣,他这是什么逻辑? “你别咬……痒!”突然的酥麻感让苏园一震,她本意是想喝退唐少,但话到嘴边却成了撒娇一般的语气。 唐少环在她腰间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抬起头看着苏园的眼睛,目光深沉。 苏园感觉他的脸好似比方才又红了一些,不知是酒意或是他在为方才的举动害羞…… “阿苏……”唐少凑近她的脸,殷虹的唇瓣微张,三日歌的香气伴着他身上的味道传入苏园鼻翼间,她感觉那气息就像是轻轻吹拂在她的心口上,有种恰到好处的舒适感。 “你这酒量也太差了,居然醉成这幅德行……”苏园没好气地说道。 他这满身酒气又一脸迷蒙的样子确实是醉得不轻,还有他这些奇怪的举动,都只能用醉酒来解释。 第七十八章 玩笑 唐少的额头抵着苏园的,手紧紧扣在她的腰上,“阿苏……” “嗯?”苏园皱眉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开。这家伙似乎力气比之前大了许多。 “阿苏……” “嗯?” “阿苏……” “……怎么了?” “阿苏……” “到底怎么了?”苏园不耐烦地低吼,心想这人怎么醉起酒来这么缠人? 唐少一双迷蒙的桃花眼轻轻眨了眨,沉默了好一会。就在苏园终于忍不住要发火的时候,唇上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却瞬间将她的火气降下,取而代之的是脑中一片空白。 唐少紧闭着双眼,睫毛轻颤,苏园似乎能够感受得到他的紧张和不安。鼻间充满了他的气息,还夹杂着三日歌特有的芬芳香气,有那么一瞬间,苏园怀疑自己也醉了酒,所以才身处梦中。但是唇上的温度那样真实,唐少抱着她的力道之大也足够提醒她,这不是梦! 苏园回过神来就要推开他,但还未等她动手,唐少就顺着苏园的肩膀滑落在她的怀里,竟然睡了过去! “喂!唐少!你给我醒醒!”苏园重重地推了唐少一下,脸色并不太好看,可不管苏园怎么叫,唐少都无动于衷。 唐少其实并没有真的睡过去,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苏园……此时他只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脑子里乱成了浆糊,根本无法进行思考。 直到苏园离开,唐少才从床上坐起来,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脸上的温热降下去一些。 他抚上自己的唇,方才那一下的感觉是什么他都不记得了,他那样紧张,根本没来得及感受那是什么感觉…… 苏园走出唐少的房间后并未立即离开,而是站在房门前,久久没能回过神来。这种心烦意乱的感觉很是陌生,但她也并不是全都不懂,她自小在男子堆中长大,周围的人并不知她实为女儿身,许多时候讲一些混事的时候也就并无顾忌,她也因此学得许多男女之间的事情,包括感情,也包括……想到些不正经的事情,苏园突然脸上一热。 不过,刚刚唐少只是因为醉酒才会有那样异常的行为,毕竟她心里清楚,唐少不喜欢女子,他明知道她是女儿身……苏园淡淡一笑,就如他所说,她现在是男子。有些事情,总是要当做玩笑的好。 正晃神间,苏园只觉得脸颊边一阵疾风吹过,不一会就感觉手臂上一疼,紧接着便被人打横抱起! 苏园睁大双眼,猛地抬头看向这位不速之客,看清对方面容后惊呼道:“是你!” 来人只垂眸看了她一眼,就抱着她快速地离去,整个过程所持续也不过瞬间,若是有人看见,定会以为方才只是眼前一花。 感受到他轻功之高,苏园有些不敢置信,如今放眼整个江湖,能够达到如此的速度的有几人?至少在苏园的认知里,他是第一个! 待得苏园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在离墨家有些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那是在一处僻静的小巷中,地处较为昏暗的地带,平时鲜少有人来往。 苏园紧盯着将她锁在两臂之间的人,她看不懂他眉头深锁的不悦从何而来,按理来说,突然被掳走的人是她,该不高兴的也应该是她才对! “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一出口就是这样咄咄逼人的语气,更是让苏园多出几分怒火。 “我不对你设防,并不代表我默许你的行为。兰洵,我讨厌别人对我的窥探。” 兰洵稍微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不理智。他稍稍退离苏园一点,恢复了他一向的冷酷模样,与前一刻简直判若两人。 “你的命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以后不准你再同他那样靠近。” 苏园不禁翻了个白眼,这话讲得还真是暧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是什么关系呢! “我可从不认为我是谁的专有物,你别以为你比我强出许多就能随意支配我的来去。” 兰洵目光紧锁着苏园的脸,不放过她的一丝表情,“我要的不是你成为我的专有物,而是成为我身边的人。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不杀你。” “成为你身边的人?”苏园笑了笑说:“兰洵,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兰洵听到她此话只是沉默着看她,他的沉默让苏园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自己那一句玩笑竟是猜对了。 苏园手掌抵着兰洵的胸口,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一些,“兰洵,请你看清楚,你眼前的不是那些懵懂无知的少女,更不是那些普通人家的待嫁姑娘,我同那些人不一样,我从小在江湖打滚,早已是一身泥泞。但同时,这一些经历赋予了我实力,我不想依靠别人,我也不需要。我不知道你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来到我的身边,更加不想去猜测你想将我留在身边是出于何意,我只想告诉你,别妄想将我掌控于手中,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 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兰洵第一次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张扬不羁,她的眼里闪耀着自信的光芒,却丝毫没有因为他对她中意而有一分得意,他心中恼怒,却又被她此时灵动的模样深深吸引。 可是,她脸上戒备的神情是那样的刺眼,他低头看了看她抵在他胸膛上的手,她同那个唐少那样亲密,却排斥他的靠近。 兰洵眼里闪过阴冷,心中一沉,随即自嘲了一番,兰洵啊兰洵,你到底是在犯什么傻,居然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眼前的这个人,是你做梦都想杀掉的人啊! 当年苏承带着苏园从隐界离开,就从兰氏中挑选了一个孩子,成为苏园日后的护卫,而他这个原本默默无闻的私生子就成为了那个“幸运儿”。但事实远不是那么简单,苏承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能在苏园身边保护他的人,他要的是一个能够成为苏园倚仗的庞大势力,于是他成立了鬼门…… 第七十九章 底线 苏承将他安排进鬼门,从小便让他接受训练,就是为了让他成为一个称职的“护卫”。他从小就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愤恨不已,他不甘愿成为别人的附属品,他不甘心自己所受的那些苦痛只是为了让他成为别人的一把枪一面盾!于是他更加努力地让自己变强,不断地变强,为的就是有一天可以反被动为主动,将自己命运的决定权从别人的手中夺取过来! 他无法忘记自己的皮肉在鞭子底下绽开的痛,也无法忘记每一次刀剑划开他皮肉时的冰冷,更加无法忘记鲜血在他眼里是如何由刺眼的颜色变成习以为常的东西。在杀手的世界里,想要成为顶尖的那一个,就必须先对自己残忍,他一步一步,踩着自己和别人的鲜血铺就的这一条道路,才终于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才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他得到了苏承的认同,成为鬼门的门主。事实上,苏承并不知道,即使没有他的认同,鬼门迟早也是他的囊中物,这些年来,他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早就将鬼门大换血,现今的鬼门,是真正属于他的鬼门。否则为何苏承死后,鬼门迟迟没有归于苏园的手中,那是因为他早已经摆脱了苏承的控制,早已经不再是别人的附属品。 可是不够,还不够,只要苏园还活着,他就不得不质疑自己过去所有的付出和努力! 苏园一直仔细观察着兰洵的脸色,看着他由原来的沉静渐渐变得阴鸷,他突然出手狠狠地掐住苏园的脖子,眼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翻涌,随时能将人淹没。 苏园睁大着双眼直视着他,虽然难受,但眼中没有丝毫惧怕,更是加深了兰洵的愤怒。 “你不怕死。”这是肯定而不是疑问,他早就知道苏园不怕死,否则她如何能在受了那样重的内伤之后还将洪德昱废了?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动手杀她,并不是如冷月所想的那样,他不舍得杀她,而是因为就这样轻易让她死了太便宜了她,他兰洵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他要的,是将她彻底摧毁! 可这段时间,他是如何让自己迷惑的呢? 在他得知她遭受背叛,被迫逃离战天教的时候,他就一直小心谨慎地追踪她所有的情况,他看着她每一次在生死边缘时的坚毅,看着她倒下又爬起来,看着她眼里决不认输的坚定……他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他不正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吗? 后来她偷偷潜入了明月城,自以为没有人会发觉,却不知道鬼门早已盯上了她。就在她离开战天教不久,鬼门接收了一门生意,正是离云门门主血豹所委托,要她的命。他随意派了冷月前去,不过是做做样子,并没有打算杀她,可他没想到,冷月竟然能够伤到她,虽然明白应是她故意让冷月伤了自己,但心中也有了几分轻视。 直到她废了洪德昱,那个时候,他心中是震惊的。他清楚她受了很重的内伤,她的实力本与洪德昱差不多,可在受了内伤的情况下,面对洪德昱她根本没有胜算,而她选择了那样激烈的方法,以自己的命为赌注,最终赢得了这场豪赌! 他开始正视这个对手,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最可怕的对手是不要命的对手,而这样的苏园也让他更加兴奋,他甚至可以想象日后她被自己摧毁时他心中的痛快感!于是他更加不急着杀她,相反的,他要助她成长,让她更加强大起来,然后在她登上巅峰的时候彻底击垮她! 但从那一次雨中他见到她刻意掩盖之下的容颜之后,他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他总是能想起那次雨中她无助地瑟缩在他怀里的模样。那是他第一次想到,她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少女,而他很清楚,这十几年来她过得一点不比自己轻松,而说起来,自己的遭遇并不能怪罪在她的身上。 于是他知道自己下不了手伤害她。他想,既然下不了手杀她,那就将她留在自己身边,而他竟然不排斥这个想法。可是他发现,她对唐少有了特殊的感情…… 可这件事他也并未特别在意,因为唐少迟早是要死的,即便他不动手,月氏也不可能放过他!他只是因为不想看到她为唐少难过,所以一直迟迟没有动手。可渐渐的,他开始嫉妒,他嫉妒唐少可以一直在她的身边,嫉妒她总是对他露出调皮的笑容,嫉妒他可以拥抱着她……所以他为两人种下绝情蛊,让唐少主动远离她。 现在想起来,他这段时间竟是做了这些荒唐可笑幼稚的事情! “苏园,没有人能逃过我的手掌心,你同样不能!”兰洵低沉的嗓音在苏园的耳边响起,声音中透着阴狠,让苏园忍不住身子一颤。 苏园运起内力,右手成拳狠狠地击向兰洵的心口,却被兰洵轻而易举地拦住。 兰洵放开钳制她脖子的手,“你别忘了,这次你被公孙敏抓去,我可是救了你的命。” 苏园猛咳了几下,才抬起头来冷眼看着兰洵,“救我?”她冷笑着道:“兰洵,我虽然只见过你几次,算不得与你有多熟,可是依我的感觉判断,你绝不是那种会无端端救别人的人,我想,真正救我的人是唐少,而不是你吧。” 兰洵眼眸微眯着看她,“原来你一直都心中有数。” 的确,如果从真正意义上来说,救她的人是唐少,他不过是提供了绝情蛊,而这个东西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可并不一定是好东西。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是你最好别踩到我的底线,否则,就算我实力远不如你,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底线?你与他也不过才相识相处了一月有余,他竟然就已经成为你苏大教主的底线了?”兰洵突然笑得无比耀眼,“可怎么办呢,你越是这样,我越是想摧毁他。” 第八十章 难得糊涂 兰洵是个疯子,这是苏园此时此刻的心声。 他总是突然地出现,然后又做一些让人莫名其妙的事情。苏园厌恶这种别人在暗处偷偷窥探着她的感觉,偏偏以她的实力还不足以对抗兰洵。 关于兰洵的身份她一直有所猜测,也清楚自己已经猜得*不离十,但有些事情总让她摸不着头脑,她始终想不明白兰洵接近她的意图是什么。如果真像他所说的,他是想将她留在自己身边,那她就更加想不明白了,她苏园何时有了这样大的魅力? 难道是为了冰铁令?可是以他的实力,要从她身上得到一样东西再容易不过,何必三番两次和她纠缠? 这几日她冥思苦想,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难不成他是为了唐少?说起来,兰洵几次三番问她和唐少之间的关系,而唐少喜欢的是男子…… “不会吧?那唐少怎么从未提起过这个人?”苏园咬了咬手指头,为自己的这个猜想懊恼不已。 若是这样,兰洵不就是为了让她远离唐少才想将她留在身边,以便控制住她?可是看兰洵的样子,又不像是肚子里那么多绕绕弯弯的东西。 正在苦恼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这个时候,除了唐少也不会有别的人来找她。苏园赶紧跑回床边面向着里头侧卧着,装作还在睡觉的样子,虽然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而且她也知道唐少是因为醉酒才会那样,可是她潜意识地不想面对他。 唐少敲了许久门内都没有回应,他不禁眼神一黯,苏园还在躲着他。他推开门走进去,果然看到苏园在睡觉。这几日一直如此,只要他来,苏园就一定在睡觉。那天自己还是太唐突了吗?她会不会已经开始厌恶他? “唔……”胸口突然的剧痛让他忍不住轻哼,手上的碗“啪”一声碎落在地,碗中的热汤洒了一地。 苏园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看到的就是唐少捂住胸口跪在地上的模样。 “怎么回事?”苏园连忙翻身下床来到他身边,却被唐少猛地推开。 “别过来!”唐少低吼一声,连声音都微微颤抖着,方才那突然的一下真是痛得让他感觉心脏被撕裂开一般。唐少嘴角扯起一个苦笑,果然,想要得到什么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那天短暂的美好所需要的代价便是今日比往常还要痛上几倍的噬心之痛。 “你到底怎么了?”苏园想要靠近他一些,可只要她一动,唐少就往后退。 唐少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你越靠近我只会越难受,别过来……” “你什么意思?”苏园的声音冷了几分,表情也不怎么好看,“唐少你现在是在闹什么?” “……我不喜欢你离我太近。” 苏园突然笑了,“好啊唐少,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 “我……”唐少突然磕磕巴巴起来,“我没有得便宜……” “你……!”苏园举起拳头,但看到他脸色苍白额上冒冷汗的样子又将拳头收了回去。 “既然你这么排斥我靠近,那你就自生自灭吧。”苏园冷哼一声,不再看唐少,起身从房中离开。 唐少定定地看着苏园的背影,直到她完全退出他的视线,心口处的疼痛才渐渐平息。其实只要苏园离他远远的,即便他疯狂地想着她,那种疼痛也不会那么难以忍受,那个男人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吧,让他无法靠近苏园,只能在看不到她的地方静静地想着她。 “烈酒确实能让绝情蛊暂时沉寂,但是蛊虫一旦苏醒,噬心之痛就会加倍,而且一次比一次痛,若是达到一定的次数,那蛊虫便会穿心而出,那时便是你气绝身亡之时,而后她也会死。” 耳边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嗓音,唐少记得,是在落星阁地牢里的那个男人。 唐少往后躺在地上,目光茫然地望着头顶上方的横梁。 “我其实……不怕死。”唐少轻轻地说道,声音平静无波,却仿佛带着千般思绪。 兰洵的脸隐没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仿佛他只是静静地在聆听唐少的话。 “一个人一旦拥有了从前未曾得到过的东西,大概都会像我这般,心里眼里都只有她,不管是我的命还是其他,只要我可以给的,我都可以拿来交换,只要能够留住她在我身边就好,可是我又舍不得她死……” “你错了。”兰洵打断他的话,“你从来没有得到过她,今后也不可能。” 唐少无声地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出声反驳兰洵。谁说不是呢?他和苏园之间到底算不上什么关系。 似乎是觉得那句话不够刺激唐少,兰洵又继续火上浇油,“这世上可不止我一人不希望你得到她。” 唐少皱了皱眉头,“我不明白……” 兰洵忽然冷笑着道:“是啊,你怎么会明白?你这十几年来几时明白过?你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你甚至连自己的身份也不清楚。唐少,你猜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唐少猛地从地上坐起来,抬头直直地看向兰洵,“你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兰洵垂眸看他,好一会才幽幽地开口:“不,我怎么会知道呢?” 人活一世,其实难得糊涂。如果唐少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他大概就能如愿以偿地留在苏园身边,抓紧着他这仅有的一切。可兰洵想,怎么可能让他这样糊涂下去呢?这世上又有几人会有那样的幸运?唐少不会是那仅有的一小部分人,就如这世上不止他一人不希望他得到苏园,同样的,这世上不止他一人不允许他糊涂。 又或许,可以让他换一种方式糊涂着。有一种悲哀,是亲自将自己所在乎的东西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摧毁,直至再也无法拼凑。 唐少,你可知道,你和她接下来要走的道路,就是要一步步地走向你们之间的终点? 第八十一章 拍卖墨寒剑 公孙家与墨家之间的合作很快便传开,这其中有人感觉不可思议,也有人不以为意,但不管如何,连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来此次的事情意味着江湖中即将有大事要发生,而只要稍微联想一下近日所发生的一切就不难猜测,这即将发生的大事必定与这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墨寒剑之事有关。 墨家与公孙家之间多年来相互制约,事实上这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江湖与朝廷之间的相互制约,而今,这个平衡因为公孙敏的死而被打破,从表面上看来,公孙家已然处于被动的地位。可就在这个时候公孙祥走进了墨家,换取了短暂的平静,为这之后可能发生的动荡提供了一个小小的缓冲。 苏园没有去查探关于墨兴和公孙祥的谈话内容,墨家现在有求于她,即便她不想知道,墨兴也会主动告知她。 墨兴说,公孙祥以一条重要的线索换取墨家保他公孙家得以生存,换句话说,公孙祥打算脱离朝廷。这一个决定绝对不是轻易能够做出来的,想必公孙祥是经过了几番挣扎才终于主动踏出这一步,落星阁的下场让他清楚地看到华氏的狠辣,如果公孙家不早日抽身,只怕最后的下场比起落星阁只会更加悲惨。 “虽然墨家被华氏控制了许多年,但墨家毕竟还是傅氏的守护家族,华氏轻易不敢对墨家如何。公孙家这些年在华氏手下做事,对这些多少是了解的,何况,现在睡狮令已经重回墨家……”墨兴得意地一笑,难得地在他脸上看到了调皮之色,“华氏此次之所以这么容易就将睡狮令交出来,可不只是因为华英这个意外,更多的是因为华氏的野心。” “怎么说?”苏园问道。 “隐界从来没有对放逐之地放松过戒备,以月氏的野心,不可能任由放逐之地壮大。而最重要的是,月氏不可能放任三面令牌同时由一个人或一方势力掌控,换句话说,月氏不会轻易让任何人通过隐界和放逐之地之间的幻阵。” “既然如此,那当初又为何要打造这三面令牌?” 墨兴冷哼一声,带有些不屑,“若是不那么做,如何让那么多被派往放逐之地的人安心?如何让那些人的亲人安心?” “安心?只怕他们都清楚,这不过是一种安慰。”苏园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由得想到自己的亲人是否也是这样才“放心”让她远离家园,来到放逐之地……到底阿爹带着她离开隐界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苏教主……” 听到墨兴的声音,苏园打断他道:“叫我苏远吧,墨家主毕竟是我的前辈。” 墨兴笑着点了点头,看苏园的目光也比原来少了几分淡漠,“那我还是叫你阿苏吧。你大概还不知道,单华与颜明宇在我墨家对落星阁展开袭击之前便悄悄地离开了明月城。” “单大哥和颜大哥?说起来,我也确实有段时日没见过他们……”好像最近一次见单华便是那日他去找墨霜霜,也就是她被公孙敏抓起来,墨家夜袭落星阁那一天。 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之下他们两人的离开也并未引起注意,本来在比武大会之后他们就应该离开,只是当时刚好墨霜霜回来了。万英山庄和颜家虽然参与了此次墨家和落星阁之间的大战,但这都是隐秘进行的事情,即便外界有人知晓了也定不会乱说,毕竟墨家、颜家和万英山庄都不是能轻易招惹的。 “那天单华去找霜霜,霜霜故意透露了幽谷对墨寒剑有意之事,甚至提到了古老氏族……华氏在知晓此事之后大怒,毕竟这些事情都是容易使人心动乱之事,尤其是古老氏族的事情。现今放逐之地的这些百姓几乎都不知道那些古老的故事,他们的祖先将那段过往视为耻辱,视为仇恨,可他们同样知道月氏和傅氏的蛮横,所以为了保护他们的后代子孙,这些事情大多被选择遗忘。 如今这些事情一旦被掀开,那就是一个血淋淋的疮疤,只怕到时候整个放逐之地会陷入一片阴暗,随之而来的就是动荡,到时候墨寒剑就不再只是“宝藏”,而是他们摆脱阴暗的救命符,那后果,可想而知。” 苏园五指微曲,在桌面上敲下不规则的声音,“墨霜霜的目的和你一样,是为了让墨寒剑引起更多人的注意,让华氏自乱阵脚,但是她比你狠,她不在乎这整个放逐之地的百姓的性命,她只在乎最后是否能够达到目的。”她挑眉看向墨兴,“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墨兴可不爱听她这话,一张老脸瞬间拉了下来,“霜霜如今变成这般,我这做父亲的是痛心不已,但我相信,霜霜的本性不坏,她只是受人教唆。” 苏园嘿嘿笑了笑,颇有些不以为然,但也不再继续此话题,“照你这么说,公孙祥提供的线索可是跟木枫城有关?” “不错。”墨兴说:“其实关于墨寒剑,在这放逐之地最清楚其中缘由的人就是墨炎大师。我原有意安排你与他相见,但墨炎大师脾气古怪,不愿与人多来往,那天与落星阁之事事毕后,他连夜就离开了明月城,我甚至摸不着他的行踪,你和他也就错过了。” 苏园轻叹,与墨炎大师见面本就是她这次来明月城的初衷,可没想到最终是这样错过。 “不过,墨炎大师离开前曾无意中与我提起过,在洛城附近有一座黑山,那山上有一种稀有的铁矿,墨炎大师一直想到那里去寻找这种铁矿,他此行极有可能往那里去。所以,我原本是希望你能够前往洛城一趟。但是昨日传来消息,在木枫城有人拍卖墨寒剑,就在半个月之后。” “拍卖墨寒剑?谁这么大胆?不要命了?”苏园几乎要从位子上跳起来,墨寒剑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上的存在,拍卖墨寒剑,那不是等于告诉所有人,“宝藏”在他那里吗? 第八十二章 真心假意 “我看这个消息八成是假的,墨寒剑消失多年,怎会这么巧在这个时候出现?”苏园一脸的不相信。 墨兴点了点头,“不错,这个消息并不可信,但是公孙祥从华氏那里得知了一件事,五十年前墨寒剑最后出现的地方确实就是木枫城!这实在是太过巧合,其中或许有什么关联也不一定。” “所以你希望我先到木枫城一趟?”苏园问道。 “对。从明月城到木枫城仅有一条路,若是要赶在拍卖开始之前到达木枫城,就必须马上启程。” “可是,墨炎大师那边……” “这也是我所顾虑的一点,墨炎大师此行若是真的前往洛城,我并不知道他会停留多久,木枫城与洛城是在两个不同的方向,到时候只怕你会再次错过他。” 墨炎大师的行踪不定,而木枫城眼下确有一条线索……苏园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前往木枫城。 “我明日就启程前往木枫城,至于墨炎大师那边,我想,只要有墨寒剑的消息,墨炎大师也会有一定的举动,到时候只能是碰碰运气了。”苏园说道。 “好,那我立即安排,让你明天离开明月城。”墨兴对着苏园抱拳,郑重地说道:“墨家在此事不便出面,日后,还要多劳烦苏教主多多帮忙,我在这里先谢过苏教主,日后有什么需要,还请苏教主尽管开口,我墨家上下定倾尽全力为苏教主办到!”他说着就要向着苏园鞠躬。 苏园连忙上前扶住他,“墨伯伯如此大礼晚辈受不起,这些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何况,这也并不全为了墨家,我是为了我自己。我爹临死前给我留下了一个大谜团,我无法做到书老所说的,安安分分的,糊糊涂涂的过完这一辈子,所以我必须查清楚一切。” 墨兴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一切终会水落石出,虽说你可能是月氏的人,但在我眼里,我墨家只是墨家,在我手上的墨家,不可能再对傅氏愚忠!所以,日后若是你要回到月氏,甚至要与傅氏对立,我墨家也一定站在你的一边,墨家会是你忠实的战友!” 苏园感激地看着墨兴,“多谢墨伯伯。” 虽然今后的路会怎样还未可知,但多一个朋友多一份力量总是好的。 “对了。”墨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薇儿要同你和唐大夫一同离开明月城,此事你可知道?” 苏园目光微闪,笑了笑,“哦?这是怎么回事?” 墨兴有些不好意思地叹了口气,“这……说起来,这还都怪霜霜。薇儿和小诚是我三弟的孩子,但这两个孩子命苦,在他们还很小的时候我三弟和三弟妹便双双得病去世。我看这两个孩子可怜,就将他们和轩儿、霜霜一同当做自己的孩子对待。 但是霜霜因为自小没了娘,我又对她比较放纵,就让她有些蛮横起来,她小时候没少欺负薇儿。薇儿本也是个好胜的孩子,不甘心被霜霜欺压,可又不敢对霜霜怎么样,于是便在功课武艺上下功夫,想要以实力来压住霜霜。这孩子也争气,人也聪明,确实从小就优秀,霜霜,自是比不上她。 但这次霜霜回来,大概是让她受了刺激。那一天她来找我,她对我说,她至少要有一样比霜霜强,所以,她要让唐大夫爱上她……你说这孩子,唉。” 墨兴摇了摇头,心中是有些担忧,墨薇虽不是他亲生,但毕竟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而墨霜霜又是他亲生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日后两个孩子闹起来,他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做的好。 苏园心中冷笑,原来墨薇对唐少并不是真心,而是她报复墨霜霜的手段。墨霜霜这次突然回来,突然成了一个内力深厚的高手,这让她从前所有的努力都成了一个笑话,她不过是想证明自己比墨霜霜优秀,可如今却被墨霜霜轻而易举地反压不止一点点,她当然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所以她才将目标锁定在唐少身上,只要唐少爱上了她,那她得到了一样墨霜霜无法得到的,她就可以当做自己赢了。 苏园摸了摸鼻子,虽然知道墨薇只是想利用唐少打击墨霜霜会为唐少感到一些气愤,可不知为何更多的却是松了一口气。 天气渐渐开始转凉,许多人都开始往身上添多一两件衣物,而这种时候制衣坊的生意总会开始火热起来。 唐少手里攒着银钱,走进制衣坊。他早就想帮苏园添置些衣物,但前段时日事情接踵而来,他总没能顾上这件事,而苏园也一直穿着他的一些旧衣服,总是不合身的。现在他们既要出远门,在衣物方面还是得为她添置一些的好。 唐少这一路走来,还是会有许多异样的眼光流连在他的身上,但是毕竟他现在墨家护着的人,墨家的人他们可不敢乱来,也就是用目光鄙夷不屑一番。 制衣坊的老板同样没有给唐少好脸色看,唐少唤了他许多次,他才不情愿地将唐少要的成衣拿出来。 “两百钱。”制衣坊的老板将成衣随意地扔到唐少面前,没好气地说道,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唐少,只希望他赶紧付钱赶紧走人。 唐少一听这价钱皱了眉,“老板可是看错了?方才另一人买同样的成衣,明明只要八十钱。” 那老板一听不高兴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怎么?这价钱不高兴买啊?不愿买我还不愿卖呢,到别处去,别在这碍眼!去去去!”说着还像赶什么脏东西一般用手在唐少的面前扫了扫。 唐少往后躲开那老板的手,眉宇间的神色已是显示出他的不悦,但想起连自己都厌恶自己的红眸,他又如何能怪别人呢? 他无声叹息,只有到别处去看看了。 正要走的时候,从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拦住了他,“现在的商家可都是像老板这般理直气壮,这般不稀罕钱?那可怎么是好,这让我们以后的钱往哪里花呀?” 第八十三章 云桦的请求 唐少抬眼看去,才发现原来是云桦,心中即刻起了戒备。 云桦是墨霜霜身边的人,即便现在墨霜霜已经被墨家囚了起来,但是难保她不会跟外面取得联系,说不定她又想做些什么。 “唐大夫。”云桦向唐少点头示意,看上去倒像和唐少是熟人的模样。 唐少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面对唐少的淡漠,云桦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转而看向制衣坊的老板,“现在的商家可都是像老板这般理直气壮,这般不稀罕钱?那可怎么是好,这让我们以后的钱往哪里花呀?” 制衣坊的老板看到来人是云桦,眼中闪过鄙夷,但很快又换上一脸的谄媚,“原来是云公子啊!云公子可是要买成衣?可要我为云公子介绍介绍?” 云桦不过是一个教坊的老板,除了那些被他的外表和才艺迷得晕头转向的女子,在许多人的眼里,他同那青楼的老鸨差不了多少,不过是挂着卖艺不卖身的名头罢了,还有前些日子传出的他和墨家二小姐的事情,可真是让这城中的大老爷们彻底地看不起他。但看不起归看不起,云桦在明月城也算得上一个人物,而且他平日里带着杏雨坊的姑娘在城中的各个大户演出,总还是会有些大人物关照着他,。 “老板,你这可就不对了,我和唐大夫同样是客人,你怎么能够如此区别对待?何况……”云桦指尖抚过手上墨黑色的萧,“唐大夫现在可是墨家的客人,你如此对待墨家的客人,难道就不曾想过后果?” “这……”制衣坊的老板一愣,云桦这话确实让他心里慌了起来。方才想着耍唐少一番,却是忘了他现在与墨家的关系。 “嘿嘿,唐大夫。”制衣坊的老板连忙对着唐少赔笑,“方才确是我看错了,这衣服,若是唐大夫要,只要五十钱就好!您可千万别将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 唐少厌恶制衣坊的老板这种变脸堪比翻书的速度,也看不惯云桦用身份权势来压制别人的做法,丢下八十钱,将那件成衣拿在手上,冷冷地看了云桦一眼之后转身就要离开。 制衣坊的老板见唐少这么不识抬举,冷哼了一声,嘴里又碎碎念地咒骂了几句,这才将那八十钱收入柜中。 “唐大夫!”云桦追着唐少的脚步离开制衣坊,再一次拦住了唐少的去路。 “云公子还有事?”唐少淡淡地问道,“哦,方才之事忘了多谢云公子,唐某在这里谢过了。”说着就要绕开云桦离去。 云桦却并不肯就此让他离开,第三次挡住了唐少。 唐少皱眉看着他,“云公子究竟想如何?” 云桦温和一笑,“看来是我用错了方法,我以为唐大夫和别人一样,都会承这种人情。” “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请你救救霜霜。”云桦几乎是在唐少话音刚落时便脱口而出,脸上的恳求是那么真切。 唐少不禁心中感叹,云桦对墨霜霜倒是真心的好。 “墨姑娘现在在自己的家中,何来救她之说?” “唐大夫,这其中实情究竟是如何想必你比我清楚,霜霜与墨家早就断绝了关系,以她的性子如何能心甘情愿地待在墨家?定是她爹用了什么方法将她强硬留在了墨家!”云桦焦急的表情早就没有了他平日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形象,此刻的他只是单纯地为着自己心爱之人担忧。 “可就算是这样,以我的身份也帮不了你什么,墨姑娘的爹将她留在家中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这外人如何能够干涉?”唐少现在对于墨霜霜只想尽量远离,尽量不要同她有任何关联,即便他有这个能力将墨霜霜放出来,他也绝不会因为云桦的一片深情而动了那个心思。 云桦却不会就此罢休,他抓住唐少的手臂,甚至动用了内力,“唐大夫,霜霜毕竟曾经真心爱过你,你怎能如此待他?” 若不是亲眼所见,唐少很难想象这样暴怒的表情会出现在一向温润如玉的云桦脸上,若不是真的将墨霜霜放在心坎上,他也不会如此,若不是真的爱到了极致,他如何能做到这样来求唐少? 唐少毫不费力地挣脱云桦的手,“我和墨姑娘之间谈不上谁爱谁,五年前她与我都还只是懵懂少年少女,哪里懂得真爱一个人是如何?如今看来,她当年对我也不过是一种迷恋罢了,哪里比得上云桦公子对她的真心实意?” 云桦眼中有一瞬间闪过讶异,据他所知,唐少并不懂武,更不可能有内力,可他刚刚非但没有受到他的内力影响,甚至还如此轻易地将他的手推开,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心中疑惑,但此时他也没有心思去琢磨这个问题,他狠狠地瞪着唐少,再次抓住他的手臂威胁着说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唐少皱了皱眉,以他现在的情况,他的确是不怕,即便他不懂武,但内力比起云桦要深厚得多,而且这几日跟着苏园学习,他对于内力的掌控已经开始摸到了一些门路,所以怎么也不会死在云桦的手上。但是这一些他自然是不可能告诉他的,墨霜霜是幽谷的人,幽谷一直都想将他抓回去,指不定正是当年那个将他折磨了整整八年的人在找他,那么他定是为了他身上的内力,在他能够完全掌控自己的内力,能够做到保护自己也不让苏园受伤害之前,他还不能暴露。 这样想着,唐少压下自己的内力波动,生生受着云桦的内力攻击,不一会就脸色发白,额上开始冒冷汗。 云桦看他如此,想来刚刚他推开自己的手只是巧合,心中的一点疑惑散去,抓住唐少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仿佛要将唐少的手臂捏碎。 “唐大夫,既然你不愿意亲自去救霜霜,那么你至少要带我去见她一面,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第八十四章 杀人凶手 唐少想,他现在算是墨家的客人,随便就带一个人回去总是不成的,所以他以为就算他带云桦回墨家,墨家的人也定会拦住不让他进门,到时候他人在墨家的庇护之下,云桦再想动手杀他也不可能。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云桦竟然被允许进入了墨家,甚至墨兴早已下了令,若是云桦来了,将他带去见墨霜霜! 唐少实在是想不通墨兴的用意,按照这种名门的作风,定是不允许家中儿女私自在外头同别人相好,而墨霜霜之前公然反抗她的父亲,大放阙词,在那么多的族人面前说出她就是和云桦好了那样不知羞耻的话来,墨兴应该大力反对她再和云桦来往才是,怎么现在反而让他们两人单独见面呢? 正疑惑着墨兴此举的原因,唐少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冲力,紧接着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你这个杀人凶手!把我的儿子还给我!你这个杀人凶手!” 一个满头乱发的妇女紧紧揪住唐少的衣服,神情癫狂地晃着他,她身姿瘦弱,力气却不小,晃得唐少脚下不稳,差点就摔倒。 那妇人不断地推打着唐少,每一下都是用足了力道,唐少被打得直皱眉,却没有还手,他伸手扶着妇人将她推开一些。 “这位夫人……”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是杀人凶手!你赔我儿子的命!” 唐少话还未讲完,那妇人就开始哭喊,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许多人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着。 “他还那么年轻,你怎么忍心?你怎么下得了手?”那妇人不管不顾,再一次揪住唐少的衣服打骂着,一双眼睛应该是因为哭过许久,早已经肿得厉害,凹陷下去的双颊和发青的脸色让她看起来既憔悴又狼狈,但是身上的衣物却是锦衣华布,显示着她身份高贵。 唐少扶着妇人的肩膀,任由她一拳又一拳地敲打在自己身上。这是公孙敏的娘亲吧,那个失去了她眼中心中最优秀的儿子,痛苦不已的女人。 “唐大夫!”墨家守门的人看到此情景赶紧过来就要拉开公孙夫人,被唐少阻止。 “别过来,我没事。” 虽然他如此说,但为了不担上什么责任,他还是跑去找墨兴。 “夫人!夫人!”这时,几个人拨开人群,神情紧张地冲过来,走在前头的一个中年男人一脸的疲惫,口中不断地喊着。 “公孙家主!”人群中的人认出了公孙祥,他喊着夫人,那么那个“疯女人”就是公孙夫人! “怎么会这样,公孙夫人是疯了吗?” “唉,公孙少爷死于非命,也难怪她会如此。” “真是可怜啊。” “她说唐大夫是杀人凶手,真的是唐大夫杀了公孙少爷吗?” “不会吧,唐大夫并不会武功,公孙少爷可是咱们明月城除了叶宗以外武功内力最厉害的年轻人了!” “我看就算不是他杀的也和他脱不了关系,否则公孙夫人也不会这么揪着他骂他杀人凶手!” “唉,可怜公孙少爷,人死了还没个全尸……” “别说了,没看见公孙夫人都变这样了吗?” “是啊,别说了……” 人群中的声音越来越小,看公孙夫人如今变成这般模样,许多人都心生不忍,特别是家中自己有孩子的人,都更加明白这种丧子之痛。 “夫人!好了好了,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公孙祥将公孙夫人紧紧地抱在怀里,不让她再冲过去打骂唐少。 公孙祥原来是一个总是挂着慈祥笑容的人,如今他的脸上只有愁容,再也看不到一丝从容。公孙敏死后,最让他担心的就是他的夫人,他们只有这一个孩子……不,其实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只是那个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那个时候真是让他们痛不欲生,于是他们将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疼爱都给了公孙敏,只是没想到,如今他们却连这唯一的孩子也失去了…… “敏儿!我的敏儿!啊!”公孙夫人拍打着公孙祥的胸口,失控地哭喊着,泪水湿了公孙祥的衣服,也模糊了她的脸庞。 唐少站在那里,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无法说出口,他虽然不知道公孙敏是如何死的,但是他们说的都没错,就算人不是他杀的,也和他脱不了关系,他怎么也无法说出与他无关的话来。 “唐大夫。”墨兴和苏园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唐少看着公孙祥夫妇发呆的样子。 公孙祥回头看了墨兴一眼,在看到苏园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停顿,但不过片刻就移开了。 苏园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 “墨家主,对不住,我夫人……近来情绪有些不稳定,在这里大吵大闹失了体统,还望墨家主不要怪罪。”公孙祥嗓子有干哑地说道,听得出他声音中的倦怠。 “无妨,公孙家主不要放在心上。”墨兴说道。 “杀人凶手!我要打死你!”公孙夫人趁着公孙祥和墨兴说话的空隙就要钻出他怀里,被公孙祥及时抱住。 “够了!不要再闹了!敏儿死了,你就算打死他敏儿也回不来了!” 因着公孙祥这一大吼,公孙夫人突然安静了下来,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就跟我的玉儿一样,跟玉儿一样……” 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也不过如此。 在这明月城中上了一点年纪的人大多都知道,当年公孙祥夫妇其实还有一个小女儿,只是那孩子生来就不会哭不会闹,没过多少时日就静悄悄地死在了摇篮里。 当时人们都在说,不知是不是公孙家造了什么孽,一个孩子生出来竟然不会哭不会闹,最后还夭折了……没想到十几年过去,连公孙敏也死了,还死得那样凄惨,真是作孽啊…… 公孙祥想起自己那个无缘的女儿,也是一脸落寞,难道真是他做的坏事太多,才会连累自己的两个孩子相继地离他们而去吗? 第八十五章 出城 墨家门前这一场骚动持续了许久才平息下来,可比起上一次公孙家举家围住墨家大门,这一次却让人无法轻易平息心情。公孙夫人的哭喊悲痛历历在目,谁都无法去责怪一个母亲的失控,失去一个女儿已经让她痛不欲生,最后却连唯一的儿子也没能留住,让人都不禁要问问老天,究竟为何要如此对待一个无辜的母亲。 唐少由始至终没能说出一句话来,他默默地看着公孙夫人失声痛哭,默默地跟着苏园回到东苑。 “收拾一下东西,晚一点我们就离开明月城。”苏园回到东苑之后对唐少说道。 唐少愣了一下,“这么匆忙?” 苏园回头看着他,“我们的行程很赶,必须在半个月之内到达木枫城。” “可是,公孙家……” “怎么?你觉得他们可怜?觉得公孙夫人很值得同情,想留下来帮她解开心结?” 唐少皱眉看着她,“方才你也看到了,她那个样子……” “正是方才!”苏园打断他的话,“她现在看到你就失控,你若是还出现在她的面前只会适得其反,还不如就此消失在她眼前,这样她或许还能慢慢地从伤痛中走出来。” “苏园,我没办法,就这样走掉我的心会不安……” 苏园冷着脸看他一副自己是罪人的模样,“你可以选择留下来,但我可不是什么心善之人,我会离开,就今晚。” “阿苏!” 苏园径自转身回到自己房中收拾东西,不再理会唐少。 唐少一屁股坐在石桌旁,气恼地重重捶在石桌上。他明白,苏园说得对,在公孙夫人这件事上面他一点忙都帮不上,最好的方法就是他消失在公孙夫人的眼前,消失在明月城。可是,公孙夫人的那一声声“杀人凶手”不停地回绕在他的耳边,他能感受到那其中的痛苦哀伤,她恨不得杀了他! 而苏园竟然能这样冷漠地对待一个母亲的悲痛…… 唐少闭上双眼,深深地呼吸着,他在心里自问着,如果苏园独自离开,他真的无所谓吗?他,能离开她吗? “怎么可能……”唐少自嘲地笑了笑。 冷漠吗?比起苏园他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自己的私欲,他可以牺牲其他所有,只要能够留在她身边,现在又怎么会为了一点良心而离开她? 唐少抬头看着天边那一抹蓝,轻叹。 戌时,街上道上已经几乎没有人走动,家家户户都关了门,只有那夜夜笙歌的花楼还偶尔传出些欢声笑语,为这寂静的黑夜增添了一点欢愉。 苏园倚着墨家的后门口附近的一颗大树,双眼紧闭着看似睡着了。墨家的人一般这种时分都不会在外头多有走动,所以此时周围一片宁静。她此次离开明月城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之所以这么隐秘,其实为的是唐少。唐少现在的处境尴尬,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才选择在今晚离开。只是现在看来,她这担忧是过了,兴许唐少根本不会跟她走。 她在魔教长大,别的不说,狠心、冷漠、无情这些她倒是学得挺足。可唐少虽然有过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经历,他的心却还是善良的,所以他会拼着内力失控爆体而亡的危险救她,也会因为公孙夫人的责骂而不安。 白天的时候,她心里有了犹豫,这段时日以来第一次有了犹豫,她突然不确定是否真的应该带唐少离开。在这里,即使他可能再也回不到从前的生活,但墨家会将他保护好,他还是可以安定地过日子,这不正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吗?而只要他跟着她离开明月城,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外头百姓的异样眼光和嘲笑不屑,还会有无尽的争夺,会有难以预料的江湖纷争,会有架在刀剑口上生死拼搏…… 她真的应该带他一起离开吗? 睁开双眼,抬头看到的是一轮弯月,零零散散的星点嵌在头顶那块黑布上,苍凉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 终究还是会回到一个人的时光吧……那样也好,那样她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前进,不正是少了些负担吗? 苏园无声地笑了笑,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出几分寂寥。 “阿苏。”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让苏园一愣,但紧接着便是欣喜。 他还是来了。 苏园故作平静地站直了身子,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却不知道自己嘴角已经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笑容。 但是在转身的一瞬间,她的笑容却凝在了嘴边。 墨薇,她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呢?唐少还会带上墨薇一起离开……苏园扶额,她突然反而希望唐少不跟她一起离开了。 “苏公子。”墨薇向着苏园屈膝行礼。 苏园轻轻“嗯”了一声,瞥了唐少一眼,“走吧。” 唐少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这样也好,就让他远远地看着她就好…… 墨薇在唐少的身后跟着他走,看见他凝视着苏园的背影失神,突然觉得很可笑,她竟然为了要赢墨霜霜而去赌这样一个男人的心,一个根本不会喜欢女人的男人。但是她已经不能回头了,她要让墨霜霜看到,这世上也是有她得不到的,而她墨薇能够得到的! 在墨兴的安排下,苏园三人很顺利便出了城门。虽然已经出了城门,但是苏园却有预感不会这么顺利,如果她没有猜错,有一个人一定会出现。 这个想法在他们刚刚走出城门不足百米的时候得到了验证,一道黑影闪过,唐少和墨薇只感觉眼前一花,苏园就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这……”墨薇心中一慌,怎么这才刚出城就遇上了这样的事? 反观唐少却不慌不忙,那镇定的模样似乎是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 “别急,我们等一下,那个人不会伤害阿苏。” 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能够这么神出鬼没的,除了那个人之外唐少也猜不出还有别人了。 第八十六章 三个月 “兰洵,我实在是不喜欢这样与你见面的方式。”苏园猛地推开将她圈在胸前的兰洵,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兰洵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会,才用他一贯的冷漠语调慢慢地陈述,“我曾和你说过,你的命是我的。” 苏园不禁翻了个白眼,“是,而且说了不止一次。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拢?闳羰钦娴囊?蔽揖退?斓悖?凑?椅涔δ诹x济荒愀撸?悴皇撬姹愣寄芘?牢衣穑俊?p>  兰洵却不理会她说什么,继续说道:“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在这三个月里,只要你想通了,愿意留在我身边,那么,你所要完成的事情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或者,若是你倦了,不想再往前走了,我也可以带你离开这一切。” 苏园轻笑,“那若是我终究还是不愿意留在你身边呢?” “……那我就杀了你,杀了唐少。” 苏园挑眉,“兰洵,作为一个杀手,你当真是不合格。” 兰洵一怔,“你知道?” “如果经过这么多事我还想不明白,那我这个苏大教主也真是够草包了。我刚到明月城就遇到杀手,在那个时候除了战天教那群老家伙知道我躲进了明月城,大概也就神通广大的杀手组织鬼门知道我的行踪。鬼门一向只负责拿钱杀人,从不参与江湖纷争,所以即便是失手了也只会被认为是对方实力太强。但是那一次派来的那个杀手却明显是个根本没出师的女子,你说,我能不怀疑吗?” 黑夜中兰洵的眼眸似闪过亮光,苏园仿佛还能看到他脸上的浅笑。秋夜里凉风阵阵,吹起衣角相互摩擦出沙沙的轻响,在月光下形成暧昧的声调。若是此时站在月光下的是一男子和一女子,那景象定是令人遐想万分,但两个男子这样站着对望,着实有几分诡异。 兰洵静静地看着苏园,听着她独特的嗓音,不似一般女子轻柔婉转,也没有男子的低沉浑厚,她的声音清脆而有力,偶尔又透出几分漫不经心,正是迷人之处。 并没有发现兰洵的走神,苏园自顾自地说道:“那一次我被张武德兄弟抓住,在后巷里救我的人是你吧,鬼手。” 兰洵点了点头,毫不否认,“不错,是我。” “那么,接下落星阁在影楼的委托的,也是你吧。” “对。” “杀公孙敏的人也是你,是吧?”苏园眯眼咧嘴一笑,“不知我到底是何德何能,让堂堂鬼门的门主如此大费周章。不要告诉我,你只是因为觉得有趣。” 兰洵不是一个会因为好玩而花费这么多心思的人,看他杀人的手法,又快又狠,就知道他是个不喜欢绕绕弯弯的人。但是他却因为她而做了这么多,在苏园看来,他所做的这一切就只为了一个目的,就是将她的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苏园轻叹一声,侧过身子不去看兰洵,“我看得出来,你无心杀我。既然你无心杀我,那就离我远点,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时间在这里跟你讨论谁留在谁身边的事情。你若是想风花雪月,想谈情说爱,那就更不应该找我。而且,你的心思太深沉,而我恰好是不爱去猜测别人心思的人,所以我不可能留在你身边。” 兰洵眼眸渐深,背在身后的手紧握着,指节发白,“你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考虑。”他说完也不再等苏园的回答,转身就要离开。 “兰洵。”背后传来苏园的声音让他停住了脚步,他心中欣喜地转身,却看到她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只有她的声音传来,“不管如何,谢谢你救过我。” “喵!”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从兰洵身后窜出来就要往苏园的方向冲去,被兰洵及时截住。 “喵!喵!”黑色的猫咪在兰洵的怀里不停地挣扎,绿色的眼珠子发出凶狠的光芒,有几分?人。 兰洵抚了抚祖儿的小脑袋,“祖儿乖,总有一天她会成为你另一个主人的,总会有那一天的……”飘渺的声音随着轻风飘远,不知是否会飘到那人耳中。 祖儿似乎是听懂了主人的话,稍稍平静了下来,躺在兰洵的怀里舔了舔爪子,绿幽幽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苏园离去的方向,那模样有几分不舍,有几分郁结,一张小猫脸都快要皱成一团。 在兰洵身后不远处,冷月看着那月光下的一人一猫,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剑。为什么,主上做了那么多为的不就是终有一日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吗?只要杀了苏园,他就可以摆脱过去,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过日子,可如今他却下不去手,那他过去所受的一切有何意义? 三个月?冷月冷冷一笑。月氏定下了诛杀唐少的最后期限,在三个月内,若是唐少不死,那么月氏将亲自派出族人前来击杀唐少,而同时整个鬼门将遭到灭门。 主上下不了手杀苏园,又为了不让苏园难过而不杀唐少,可他又何曾想过,他的不忍心将会害死鬼门几百条性命…… “主上,苏园说得对,作为一个杀手,你当真是不合格。”冷月轻声说道。 兰洵没有回头看冷月,他知道她一直都在。 “没有得到命令就私自行动。冷月,回去领罚。” 他的声音仍旧是冰冷得让人不敢靠近,冷月知道,他只有面对苏园的时候才会有情绪波动,脸上才会有几分不一样的表情。 冷月这些年追逐着兰洵的脚步追逐习惯了,所以她比谁都清楚,兰洵一直在追逐着苏园的脚步。就像现在这般,他即使知道她跟在他的身后,他也不舍得将目光从苏园的身上抽离,分给她一些。 可怕的是,这些年来她竟也习惯了与兰洵的这种相处方式,习惯了他的冷漠,习惯了遵循他的命令。 她对着兰洵的背影恭敬地抱拳,一如既往的冷声冷调,“是,冷月知罪。” 这大概就是一个合格的杀手该做的。 第一章 山贼 原来由明月城到木枫城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经过千峰岭,再绕过大洲城到达木枫城。但这几年来前往千峰岭的路上常有山贼走动,不少经商路过的商人都在那里吃过不少苦头。早些时候一些江湖人士仗着会几分功夫扬言要到那里去剿了那山贼窝,可去了几趟都被打得灰溜溜地跑回来,而听闻那些人甚至连人家的匪窝在哪里都未能见着。后来便有传言,千峰岭上那山贼窝的贼头头是个退隐江湖的高手,但一直未有得到过证实。 后来那道路几乎就没有人走动,偶尔能从那里过去的也定是武功内力不俗的人。 另一条路是官路,途中需经过好几个村镇和两座大城才能到达木枫城,路虽好走却非常遥远,许多人为了赶路赶时间总是要提前大半个月出门。 苏园一行三人赶了两天的路才到了这两条路之间的交界处,桃木村。桃木村是通往木枫城的必经之路,离这最近的城镇就是往官路方向去的清水镇。 桃木村是个小村庄,总共不过百来人,但因为位处交通要点,这儿平日里也是常有外来人来往,茶肆、饭馆、客栈,这些供给外来人食宿的地方也是毫不含糊,虽然比起大城镇是逊色许多,但胜在有怡人的田园风光,令人不禁驻足。 “哎哟,最近这去木枫城的人怎么那么多啊,这生意虽然好了许多,可真是累死老娘了!”饭馆的老板娘端着菜盘子从厨房走出来,嘴里虽然说着抱怨的话,但眉眼间的喜悦还是更胜几分。 “可不是嘛,不过看对面李老板家开的客栈更是忙得都晕头转向了,我听说李老板这几日赚的可比他平时一个月赚的还多!这不,你看他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线了!”饭馆的伙计趁着一点空闲凑过来和老板娘唠嗑几句,哪里知道老板娘听完他的话狠狠地给了他一个爆栗子! “哎哟!”伙计捂着脑袋,疼得眼角都飙出了泪花。 “臭小子,厨房还有那么多菜没端出来呢,还不赶快干活去?不想拿工钱了?”老板娘叉腰瞪眼,胖胖的脸颊上白花花的肉一颤一颤,那伙计见状赶紧往厨房溜走。 “哼,不过是个破客栈,还能赚翻了天不成?”老板娘斜眼瞪了对面李老板一眼,颇有些不屑的意味,啐骂了几句才扭着腰肢到别处去招呼客人。 饭馆比较靠里的一张桌坐了三个人,均是普通商人的装扮。三人中有一个女子,另外两个男子一个高大,一个相对矮小些,一个绝美,一个丑陋。 这三人一路走来都吸引了不少目光,特别是桃木村的村民,虽然这里每日都会有外来人经过,但他们自己却甚少外出,所以见识毕竟有限,许多人一辈子都未曾见过什么新鲜事物。 唐少拿起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茶,动作优雅而高贵,好几个在附近偷偷看向这边的女子都被他这一动作迷得神魂颠倒。 苏园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踹了唐少一脚,他手中的杯子一歪,半杯茶水洒到了衣袖口上,换来了苏园满意的窃笑,唐少无奈地抬头看她一眼。 一旁的墨薇看到唐少的衣袖口湿了一片,正想拿出手帕帮他擦擦,突然从一旁窜出来一粉一黄两个身影。 “公子,你的衣服湿了,让我帮你擦擦吧。” “公子,你这衣服都湿成这样了,不如到我家换一套衣服吧。” 两个姑娘同时开口说道,说完之后意识到还有另一人,纷纷抬头用自认为最凶狠的目光瞪视着对方。 “李兰,你怎么又跑到我家饭馆来了?你就不怕你爹打断你的腿吗?”黄衣姑娘长着一张胖胖的圆脸,仔细一看与这饭馆的老板娘有几分相似。 被唤作李兰的粉衣女子则与黄衣姑娘相反,长着一张瓜子脸,和对面的李老板一样长着一对精明的眼睛,只是看起来有几分不讨喜。 “我怎么不能来了?我是来这儿吃饭的,怎么,你们这里还不欢迎客人啊?”李兰刻意放大了声音,惹来了不少人的观望,让黄衣姑娘有点慌了起来,要是被娘亲知道她又和李兰起了争执,李兰的爹还没打断她的腿,她娘亲就要先打断她的腿了! “你小声些!”黄衣姑娘伸手示意李兰住嘴,手舞足蹈的,脸上的胖肉肉还跟着一震一震,那模样有几分滑稽。 苏园看着她的模样没能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李兰和黄衣姑娘一同看向苏园,就见到她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一双漂亮的眼睛里仿佛有宝石在闪耀着光芒,好看极了。 李兰冷哼了一声,语气有几分酸,“一个丑八怪,长着这么好看的眼睛也不知有何用,还不如弄瞎了算了。” 苏园止了笑,抬眼看她,那目光让李兰一怔,方才那一下子的寒意不知从何而来…… 黄衣姑娘听到李兰的话却不同意了,“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人家难得长了个好看的地方,你不懂欣赏也罢了,还在这里冷言冷语,你这人太坏了!” 她的表情认真,语气真诚,一点也没有讽刺苏园的意思,让苏园对这个小胖妞多了几分好感。 “我坏?”李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苏园,“蔡葆葆,你自己看看他这模样,跟街口贴着的那些山贼画像是不是有几分相像?搞不好他就是那个山贼,你居然还在这里为他说话,你就不怕到时候被当做山贼的同党?” “山,山贼?”蔡葆葆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苏园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惊恐,而她的惊呼声也传入了饭馆中其他人的耳中。 “山贼”这两个字在这儿可是敏感词汇,尤其是对于桃木村的村民来说,那更是让他们痛恨的一个词。千峰岭上的山贼常年骚扰他们村子,隔三岔五地来收刮钱财,要是没有钱财就将他们辛苦种植的庄稼蔬菜通通拿走,村民们早就苦不堪言。 苏园看着周围异样的目光,稍稍正了脸色,心中大呼糟糕…… 第二章 可疑之人 “山贼?哪里有山贼?”饭馆的老板娘闻声而来,手里抓着一只锅铲,瞪着一双眼睛气势汹汹的样子。 原本正在用餐的一些客人都纷纷站起来,盯着苏园这一桌,人群渐渐向着他们靠拢,不一会就将他们围了起来。 蔡葆葆有些害怕地往人群后面躲去,她既怕山贼,也怕她娘亲。这饭馆中的人原本都好好地在吃饭,就因着她和李兰这一闹变成这样,娘亲一定不会放过她! “几位看着面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皮肤黝黑的男子不太友善地问道,听他语气应该是这桃木村的村民。 唐少看了苏园一眼,看她正悠闲地喝着茶,没有要回话的打算,便说道:“桃木村每日有那么多人往来,我们三个自然是同其他人一样,只是路经此地的商人而已。” “商人?”另一个男子质疑,“既然是商人,那你们的货物呢?” 唐少不急不躁地回道:“我们的货物量多而且较为庞大,所以马队已经先行一步。” “行商之人怎会让自己的货物离开身边太远?你们几人分明有问题!” 不知是哪个人说出这一句话,引起了众人的附和。 老板娘在这个时候也冲了过来,“谁?谁是山贼?敢出现在老娘的饭馆里,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蔡大娘,就是他们!”一个村民指着苏园说道。 被唤作蔡大娘的老板娘举着锅铲,对着苏园上下打量了一番,回头看到唐少和墨薇的时候眼睛一亮,随后又看向苏园。 “小伙子,你老实交代,你跟那千峰岭上的山贼可有瓜葛?看你这模样倒真是与那山贼有几分相似!” 苏园指着自己脸上的“疤”轻笑着道:“大娘,我这脸上的疤可有写着山贼二字?莫不是在你们桃木村里,只要脸上有疤的都是山贼?” 蔡大娘被苏园这一句话噎住,一时对不上话来,旁边的李兰却发话了,“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村里的人祖祖辈辈在这儿生活,村里有些什么人大伙儿都清楚,可你们是外来人,我们自然得谨慎些!” 李兰的话自然也引起了众人的附议,有人吵着要叫来其他的村民和村长,甚至有人说直接将苏园几人打死,可见这村民对山贼的痛恨有多深。 “没错,李兰说得对,你们说你们是商人,可你们除了一身打扮没有一处像商人,连货物也没有,如此可疑,必须要谨慎对待!” “按我说,就把他们抓起来,再把村长和村民都叫来,让大家一起判断判断,看他们到底是不是好人!” “对!把村长和村民们都叫来!” “绝对不能放过一个山贼!” “我看就不用惊动村长了,只要是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过!宁可错杀千个也绝不放过一个山贼!直接把他们打死!” “打死!打死!打死!” 苏园和唐少面对此情形还能镇定下来,可墨薇自小在墨家的保护下长大,哪里见过这样野蛮的村民,听到他们的话一时就慌了。 “唐大夫,苏公子,这怎么办……”墨薇慌张地看向苏园和唐少,甚至忘了之前苏园所交代的,不要唤出他们真名的事情。 苏园只是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墨薇便立即闭嘴,原本的慌张也渐渐平息。她毕竟性子本来就较沉稳,而刚刚苏园那一眼就仿佛是一盆冰水从她头顶灌下,让她瞬间便冷静了下来。 苏园看着周围已经要冲上来的村民们,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往一个村民的方向走了一步,那村民出于对山贼害怕的本能,立即往后退,同样的,其他的人也跟着往后退,苏园再进一步,他们就再退一步,直到苏园走出人群。 她环视了一圈还坐在位置上看好戏的人,“在座的众位,应该和我一样都是这些村民们口中的外来人吧。” 虽然没有人回应苏园,但也并没有人否认。 苏园回过头去看着李兰,“我想问问这位李兰姑娘,你所说的可疑,可是只有指的脸上有疤的,像我这般的……丑八怪?” 李兰迟疑了一会,才理直气壮地说道:“那倒也不是,只不过你的样子看着就不像是好人,自然是值得怀疑!” “哦?原来是看着不像好人的就值得怀疑……”苏园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抬眼看了看在座的人,突然眼前一亮,指着一个靠近门口坐着的,满脸胡腮的大汉,“那你看这位大哥长得可像好人?” 那络腮胡子的大汉粗声一吼,“你小子什么意思?老子长这样惹着你了?”那大汉一吼,脸色便涨得通红,一双眼睛瞪得有铜铃般大,乍一看还真有几分恶人的模样。 一些胆子小的人都被大汉这一吼给吓了一跳,包括李兰。苏园回头好笑地看着她,她目光闪躲,就是不敢对上苏园的眼睛。 “大哥别着急啊,我这是为我们这些长得不招人待见的人讨个公道啊!”苏园挑眉看向唐少,怪声怪气地说道:“又不是每个人都长得像有些小白脸一般,如花似玉的,凭什么就说咱们长得不像好人,你说是不是啊大哥!” 那大汉性情憨直,又是本来就对那些“小白脸”看不过眼的,现在被苏园这一挑拨,立即拍桌子附和苏园,“对!老子早就看那些小白脸不顺眼了!凭什么那些姑娘见着咱们就绕着道,见到他们就跟苍蝇见到牛粪一样,太气人了!” 听着大汉这形容,苏园差点没能忍住笑,回头看着唐少对着他做了个口型:“牛粪”,唐少黑了脸,扭过头去不看她。 苏园转身看着那些村民们,“各位,如果你们觉得我可疑,那么,那位大哥也是可疑之人。”她又指了指角落里一个身后背着两把大刀,即使是在吃饭也不愿意放下来的男子,“还有那位兄台,也是可疑之人,还有那位,那位,那位,这里所有看起来有几分与常人不同的人都是可疑之人!” 第三章 山贼来了 苏园的话让村民们开始找回了理智,看苏园的目光也少了些敌意。桃木村的村民大多是些淳朴的人,平时断断不会这样野蛮地对待他人,只是因为他们长期受到山贼的压迫,心中对山贼是既怕又恨,才会一时群起而攻之。 虽然其他人都已经开始相信苏园不是山贼,但李兰却仍不肯罢休,她壮着胆子跨步挡在苏园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巧舌如簧,你这根本是在误导我们!” 苏园奇怪,这个李兰怎么从一开始就针对她?难道她就这么惹人讨厌? “我是做错什么得罪了姑娘吗?姑娘怎么好似很希望我被当做山贼给打死呢?”苏园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兰。 李兰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原本在假装透明人躲避她娘亲的蔡葆葆忍不住伸出个脑袋来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李兰她从小就讨厌所有眼睛长得比她好看,但是样子又长得比她丑的人!” “蔡葆葆,你闭嘴!”李兰忿恨地跺了跺脚,狠狠地瞪了蔡葆葆一眼。 苏园这才仔细打量李兰的模样,一张瓜子脸很是标致,琼鼻小嘴,额头饱满,但就可惜长了一双细长的眼睛,眼珠子转动的时候总让人感觉她眼中闪动着算计的精光。 李兰注意到苏园盯着她看,脸上一红,有些恼怒地指着苏园骂道:“你,你在看什么,无耻之徒!” 李兰的爹是桃木村客栈的老板,在这村里算是大户人家,李兰也一向仗着这一点以“富家小姐”自居,她曾和父亲到过城里,见识过一些真正的富家小姐是怎样的举止,自己便照猫画虎,有时候还真给她学得几分像,像此时她这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苏园调戏轻薄了她。 蔡葆葆却在这个时候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李兰,看你那别扭样,我们都是村里长大的,你小时候不也经常和刘明、孙蛋儿他们玩闹在一块嘛,怎么那时候不见你这样害羞?” 被蔡葆葆这样一说,一些村民也忍不住纷纷笑了出声。刘明和孙蛋儿是这村里长得最好看的两个男子,小时候李兰还总是追着他两人跑,这是村里人总爱拿来调笑李兰的一件事。后来李兰去过城里回来就再也不追着那两人了,还说自己日后是要嫁到大城里当少奶奶的,把自己抬得颇高,但这些也不过是被村里人当做笑料般看待罢了。 李兰满脸涨得通红,这回是被蔡葆葆给气的! 这时,一个尖利的声音在众人耳边炸响,震得所有人耳朵生疼,“蔡葆葆!”蔡大娘举着锅铲,对准蔡葆葆的脑袋就准备敲下去,而看上去分量不小的蔡葆葆竟然身手敏捷地躲了过去,让人目瞪口呆! “娘,娘!这儿这么多人看着呢!别打,别打!”蔡葆葆一边躲着她娘亲的锅铲,一边满饭馆地跑,看得周围的村民哈哈大笑。 “蔡葆葆,你不是答应今天会待在房里乖乖看书吗?老娘花了那么多钱给你买了书,你不待在房里好好看竟然跑到这里来作乱!我看你是皮痒了!”蔡大娘捶胸顿足,痛心疾首,那样子恨不得用锅铲敲开蔡葆葆的脑袋。 “娘,我根本不喜欢看那些东西,一看我就睡觉……”蔡葆葆没什么底气地为自己辩解,得到的只是蔡大娘更加凶猛的追打。 “你不看以后怎么嫁到好人家,难道你想一辈子待在这里吗?没出息!” “这里挺好啊,我又不是李兰,又不想嫁给人家当什么少奶奶……” 李兰听到蔡葆葆又将话题扯到她的身上,狠狠地瞪着蔡葆葆,“蔡大娘,蔡葆葆偷偷跟我说,她要将您买给她的那些书都烧了呢,还是我劝了好久才阻止了她。” 蔡大娘一听还得了,眼睛一瞪,脚下一跺,对着蔡葆葆大吼,“蔡葆葆,老娘这次非打得你满地找牙不可!给我站住!” 蔡大娘的话音还未落下,外头街上突然跑出来一个村民,一脸慌张的样子,双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巴上,仰头就大声喊道:“不好啦!山上的贼子来啦!好多贼子!大家快准备啊!” 这一声大喊就犹如天边砸下的一颗响雷,村里的人在怔了一瞬之后,都立即行动了起来,所有人都是神情慌张,脸色发白,一脸的惊恐。 正在田里种地的村民都纷纷扔下锄头,背上箩筐拖着簸箕就往家里跑,正在路边摆着小摊的村民也以最快的速度将东西卷起就跑,商铺茶肆酒家纷纷赶客关门,在家门外玩耍的小孩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已经被家中的大人捞进了家门…… 山贼来了的消息才刚刚传到不久,村门口还未能见着山贼的影子,整个桃木村的村民就已经躲回了家中,那速度之快令人乍舌,仿佛已经演练过千百遍。 苏园、唐少和墨薇还未反应过来,就和其他的外来人一起被蔡大娘赶出了饭馆,一些商人或是普通百姓都赶紧去找了地方躲起来,最后只剩下几个人,包括那个络腮胡子大汉和背着两把大刀的刀客。 “怎么回事,老子饭还没吃完呢,这钱也不要了?”那满脸胡腮的大汉手中还握着酒瓶子,瞪着一双牛眼,一开口就满嘴的酒气熏天。 “没听到吗,山贼来了。”背着两把大刀的刀客环胸看着村口处,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山贼来了关老子什么事,老子只想吃饱喝饱好赶路去那木枫城一睹墨寒剑的风采啊!”络腮大汉打了个酒嗝,脚下步子都有些虚。 苏园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不禁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这两人内力都不俗,想必也是有些来头的…… “阿苏,我们要不要也找个地方躲躲?”一旁的唐少问道。 苏园笑了笑,“不必了,我倒是想看看,那些同我长得有几分相像的山贼到底长得什么样,是不是有我这般凶神恶煞。” 第四章 战或逃 千峰岭上的山贼每个月总是要“光顾”桃木村一次,不是月中便是月尾。此时恰逢月中,所以当李兰直指苏园是山贼的时候,饭馆中的村民才会那般激动,因为往常那些山贼来的时候总是一大群人,从未试过三三两两地来,苏园三人若真是山贼,那些村民非得打死他们出口恶气不可! 李兰从自家客栈的门缝处偷偷往外看,外头只剩下包括苏园三人在内的*个人,看这些人都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李兰就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想起自己方才处处针对苏园,她突然有些后怕起来,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而李兰想象中的“大人物”此时正在和那位络腮大汉攀谈,借着酒为话题,两人很快就开始称兄道弟。 原来那大汉是从洛城而来,名为耿宏,是洛城铁手堂的弟子,前些日子本想着到明月城参加比武大会,一睹墨炎大师的风采,哪里知道在出发的前一天喝醉了酒,足足醉了两天,等到他醒过来,师兄弟们早已没了影。后来他独自出发前往明月城,但那一路上遇到的美酒实在太多,他总是走一日醉三日,最后等他到了明月城,师兄弟们却已经离开。 苏园听得他的苦恼真是哭笑不得,这真真是一个酒鬼。 “我那些师兄弟们原本已经跟随堂主一起回了洛城,但没多久关于墨寒剑的消息就传遍整个江湖,这不,他们现在也已经在去木枫城的路上。嘿嘿,只不过这次老子一定比他们快!”耿宏灌了一大口酒,笑起来的时候满口的酒气,红色的脸膛挤在一块,看上去很具有喜感。 苏园瞄了一眼旁边那一直一言不发的刀客,她很在意他背上的刀。那种刀和现下江湖中的刀客普遍所用的不同,并不是弯刀,而是直刀。弯刀在使用的时候能够减少挥砍使用的力道,使用起来比直刀要灵活许多,也要顺手得多,所以,直刀在过去曾经是江湖的主流武器之一,但是随着弯刀的出现,现在使用直刀的人已经非常少。 但是据苏园所知,现今江湖中真正的用刀高手,用的都是直刀……不知道这位沉默的刀客是何来头,不仅用的是直刀,而且还是双刀。 苏园唇角微勾,转而看向村口处正缓缓向着这边移动的人群,眼下还是先看看那些山贼到底是何来头的好。 千峰岭山贼猖獗不是第一次听说,但还是第一次见,那山上的贼头头着实令人好奇,虽说江湖中的高手并不是遍地走的,而那些真正的高手也不会理会这些事情,但作为习武之人,要打过一个山贼总是不难的,可那山贼头头竟然那么厉害,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能够将那匪窝剿除,这就值得深思一番了。 眼下那些山贼大摇大摆地从村口进来,一个个脸上不是凶狠的表情便是奸笑的模样,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刀棍,正如李兰所说,是那种一看便觉得不是好人的模样。让人惊讶的是,这些山贼竟然浩浩荡荡地来了有将近百人! “这……”墨薇见到那些山贼的阵势,不禁后退了几步,脸色有些发白。 难怪桃木村的村民一听到山贼来了,一个个都恨不得脚下生风能飞似的,拼了命地往家中跑,这村里也不过百来人,那些山贼一人一个都能将他们全部解决,而村里又那么多老人妇孺,他们如何敢跟那些山贼抗衡? 几个原本打算留下来看热闹的人都吓呆了,还没等那些山贼出声叫嚣,他们便脚底抹油扭头就跑,最后只剩下五个人。苏园在心中深深地鄙夷了他们一番,真真是没出息,就这胆量还敢出来闯江湖? 不过,说实在话,苏园在看到那些山贼的人数后也吓了一跳,战天教从前在彼岸山也算是占山为王的土山贼了,虽然不曾做过打家劫舍的事情,但作为魔教,战天教可比山贼可恶多了!可是即便“贵为”魔教,战天教在与别的门派发生争斗的时候也不敢出动这么多人,小规模的打斗若是出动太多人容易出现失控的状况,而且也容易引人注目,他们本就是众矢之的,要是太出格,搞不好会被人联手给灭了。 “他们该不会是整个山贼窝的山贼都出动了吧?奶奶个腿的,这贼窝的规模可真够大的!”耿宏粗哑的嗓音在苏园耳边响起,听得出来他也很惊讶。 “不简单。”沉默了许久的刀客凝视着越来越逼近他们的山贼,皱眉说道。 “两位,你们看这是要打呢,还是也跟着逃了算了?”苏园虽然口中说着调笑的话,但她此时已经是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不管是要打还是逃,那些山贼都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因为在他们几人说话间,走在前头的山贼已经注意到他们,并且向着他们走来。以墨薇的武功应对几个普通山贼应该不成问题,可是对方人数众多,只怕不用多久墨薇就会败阵。而唐少虽然有一身高深的内力,可惜他的武功才堪堪入门,其战斗力基本可以算作无。这样一来,她就要保护他们两个人,那即便她有多么高强的武功,也会因为这两个包袱而被大大削弱…… “打!当然打!老子还就不信了,区区一群毛贼,老子还能被他们怎么样不成?打!”耿宏将手中的酒瓶子往地上潇洒地一扔,赤手空拳地就朝着山贼群中冲去。 那刀客也不含糊,两只手反手在背上抽出刀,目光一沉便加入到打斗当中。 “你们两个,有多远躲多远,不要被搅进去,不然我可不救你们。”苏园回头沉声对着唐少和墨薇两人警告了一句之后也冲进了山贼群中,左手一劈砍,右脚一勾腿,只是片刻就打散了一个方位的山贼。 唐少没有多言一句,他深深地看了苏园的背影一眼,袖子底下的手悄悄握成拳,随即转身就走。 这种躲在她背后的日子,总有一天会结束…… 第五章 毒人 正如耿宏所料,那些山贼果真不堪一击,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已经有一大半的人被打倒在地。虽然苏园看得出来耿宏和那位刀客并不是恶人,但她还是存了戒心,只使出三成实力,看起来也就是个有几分身手的小伙子。那位刀客虽然应付起那些山贼也是游刃有余,但是他只用刀背进行劈砍,而且每一次落刀总是在最后收了几分力道,即使他的动作控制得非常细微,苏园还是能够偶尔捕捉到他刻意的动作,他同样在保留自己的实力。 而耿宏看着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苏园原以为他支撑不了多久,却不料想他身手如此了得,以他那相当于苏园近三倍的身材竟然能够使出悬空旋转的招数,实在是惊人! “嘿嘿,小兄弟,看呆了吧?老子身手可还算可以?”耿宏一拳打中一个山贼的鼻子,回过头来笑嘻嘻地问苏园。 苏园点了点头,一脸的正经,“耿大哥真是小弟见过身手最好的胖子!”想了想,又补充道:“这饭馆蔡大娘的女儿蔡葆葆可比大哥逊色多了!” 耿宏一听不乐意了,“你小子,竟将我同那小胖妞儿相比,太降我耿宏的身份!” 还未等苏园回话,就听得饭馆那头传来一个堪比狮子吼的喊骂声,“死胖子,你说谁降你身份了?我家葆葆日后可是要往富贵人家嫁的,就你那样连给我家葆葆提鞋都不配!” 苏园和耿宏都被吼得一愣,这蔡大娘的耳朵也真够尖了。 耿宏却还嫌不够火,继续加把火,“嘿嘿,你家那丫头要能嫁进富贵人家,我耿宏两个字倒过来写!” 蔡大娘是个急性子,脾气也火爆,禁不住耿宏的挑衅,拉开饭馆的门就要冲出来和耿宏拼命,被身后的蔡葆葆使劲抱住才停住了脚步。 苏园汗颜地看着这混乱的场面,也亏得耿宏能够做到一边对付身边不断涌过去的山贼,一边和蔡大娘拌嘴。 不过,耿宏拌嘴拌得开心了,对面的山贼可不那么好受。他们本来是到这桃木村来扫荡些粮食和鸡鸭羊什么的,哪里知道还没开始打家劫舍就被这三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打个个落花流水!他们在这里出入时日已久,知道桃木村不可能有身手这么好的人,那就定是外来的江湖人士…… 就在苏园三人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的时候,只听得一个阴沉的笑声从山贼群中传出来,“桃木村好久没有出现这么难对付的高手了,让我都有些兴奋起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那些山贼不管是站着的还是已经躺在地上的,都用看救星的眼神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苏园回头和耿宏对视了一眼,又看向那位刀客,他们也都和她一样提高了戒备。这群山贼中并没有武功内力比较突出的人,可刚刚那人的声音让他们都没来由地感觉心中发毛,那是一种习武之人的直觉。 “若是老大知道了,他一定很高兴!”那人的声音中带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冷,这让苏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蛇…… 在众人瞩目之下,那人姗姗来迟,缓慢地出现在苏园几人的视线里。一身的紫色,眼部周围有一圈厚重的墨色,眼窝和脸颊深深地凹陷进去,嘴唇也呈现一种不正常的墨黑色,整个脸部包括身上露在外头的皮肤颜色都比常人的肤色要灰暗许多。 此人的出现让苏园想到了毒龙派那些整日泡在毒物里的家伙,他们浑身都是毒,尤其是派中的几位长老,平常人若是不知晓,只需轻轻碰上他们的衣角便会中毒,而他们的外表看起来就同这个人一样,阴沉,没有生气,只比行尸走肉好上一些。 “你是什么人?是这些山贼的头头?”耿宏指着那紫衣人粗声问道,想了想又觉不对,“你方才说老大,那就是你们上头还有一个人,那你就是老二了?” 紫衣人冷笑着继续向这边走,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耿宏,耿宏深觉自己受到了藐视,瞪大一双牛眼,一拳就朝着紫衣人挥去! 苏园见状惊呼道:“耿大哥,不要!” 那刀客左脚往前一迈,也是想要阻止,但却已经来不及,耿宏的拳头出击速度比他们方才所看到的都还要快,只瞬间就砸在了紫衣人的脸上,而那紫衣人不躲不避,就让耿宏一拳打了个正着。 这一拳打得紫衣人嘴角直冒血,可他只是笑着抹去了嘴角的血迹,转而冷冷地看着耿宏,目光犹如毒蛇,让耿宏也不禁倒退了一步。 “你的手……”刀客沉声提醒耿宏,手中的刀轻轻地转了个方向。 耿宏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刚刚打在紫衣人脸上的拳头此时已经变成了同紫衣人肤色一般的暗灰色,虽然不痛不痒,但是耿宏也看得出来他这是中毒了。 “奶奶个腿的,竟是个毒人!”耿宏对着紫衣人啐骂了一句,“赶紧将解药教出来,不然老子杀了你!” 紫衣人一听他的话却龇牙笑了起来,他摊开双手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你杀呀,杀了我你也活不成,正好咱两人在黄泉路上有个伴啊。” “你这妖人,难怪过去那么多人都拿不下你们这匪窝,原来竟是有你这样的怪物在!”耿宏这时已经开始喘着粗气,显然是毒物开始发作。 紫衣人桀桀怪笑,轻蔑地看了耿宏一眼,转而走向那个刀客。 “阁下这两把刀,今日可是让我开了眼界了。传说在千年前,放逐之地曾来了一位傅氏家族的武士,其用刀之神妙至今无人能比,而他的两把刀,一主攻,一防守,分别称之为杀之刃和守之刃。如今千年过去,守杀双刀竟再现于世,实乃吾辈之幸啊。” 紫衣人娓娓道来,仿佛沉浸在回忆当中,而苏园和那刀客却因着他这一番话而震惊不已,这紫衣人竟道出了放逐之地和傅氏家族,难道这山贼窝竟是与八大氏族有牵连? 第六章 毒雾 按墨兴所言,八大氏族的事情在现今的放逐之地已经没有多少人知晓,可紫衣人却是准确地说出了放逐之地和傅氏,这让苏园不得不怀疑千峰岭上的山贼真正的身份。两千年前被放逐的氏族总共有五个,如今华氏已经成为掌控放逐之地的唯一氏族,而穆氏则隐退多年,剩余的姚氏,姜氏和谷氏早已灭迹于世。 那么,这山贼窝可是与穆氏有关?只是,堂堂八大氏族之一,难道真的沦落到山贼一道?不过,看这紫衣人的模样,还有联系过去关于千峰岭上这山贼窝的“传说”,想必这其中也必定是有什么故事才是…… 刀客在紫衣人说完那番话后愣了片刻,随后有些迷茫的表情,“阁下大概是看走眼了,我并不知何为守杀双刀,我手上的也不是什么守杀双刀,只是家师生前留下的两把普通武器罢了,何况这是早已过时的武器样式,即便是与那传说中的守杀双刀有些相似,也是巧合罢了。” 紫衣人向着刀客趋近几步,刀客谨慎地往后稍稍移动。 紫衣人看着刀客手中的刀,原本混浊无光的眼睛似乎都有了光亮,“是否巧合,你我心知肚明。这放逐之地平静了许多年,如今墨寒剑再现,现在连守杀双刀也出来了,哈哈哈,真是让人期待啊!” 那刀客脸色微沉,手中握刀的力道加了几分,“你究竟是何人?千峰岭上的山贼窝究竟是何来头?” 紫衣人听他此言停下了大笑,眯了眯双眼,“我是何人,我们这群山贼是什么来头……等你有命离开这里再说吧!”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一挥,那刀客瞳孔一缩,只来得及往后退了几步。 苏园反应迅速,在紫衣人刚要抬手时就拔腿想跑,却不想根本来不及…… 紫衣人怪笑了几声,转身悠悠离去,“你们以为我冥虺的名号是白叫的?想逃?除非你们懂得飞天遁地,呵呵……” 苏园才跑了不到十步,就感觉一阵晕眩,没一会便眼前一黑,随即失去意识。耿宏早在紫衣人与刀客对话之时就晕倒在地,而刀客也在苏园之前晕了过去。 “带走。”冥虺挥了挥手,那群山贼即便知道自己不会中毒也不禁往两旁撤去,冥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毒,他们虽然敬他,同时也抱有畏惧之心。 “冥,冥大人,那我们还要收刮粮食吗?”一个山贼稍微上前一步,磕磕巴巴地说着,目光闪烁着不敢看冥虺。 冥虺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不收难道喝西北风?” 只是这样不轻不重的一句就让那个山贼忍不住腿软,几乎要跪下去,“是……是!” 直到冥虺离去有百米远,那群山贼才松了口气,其中六个人分别将苏园三人搬抬随着冥虺朝千峰岭而去,剩余的人都开始着手掠夺他们的“战利品”。 唐少和墨薇躲在蔡大娘的饭馆中,仔细看着外头的山贼。 墨薇扭头看向唐少,就在方才苏园倒下的时候,他几乎是瞬间就要冲出去,可是不知为何,他突然又停下了动作,克制着自己,就这样看着苏园被带走。他绝美的面容此时带着一种她从前未曾见过的冷意,深沉的眼眸带有一种毁灭的意图,在一瞬间闪过红光…… 墨薇心里一咯噔,脚不禁往后跨了一步,莫不是他又要“发病”?这段时日唐少一直很正常,不再显过红眸,以至于她都快忘了唐少那个时候在墨家试炼场发狂的可怕模样,那双红眸至今她都记得,是那样的震慑人心! 蔡葆葆一直在唐少身后用痴迷的眼光看着他的背影,惹得蔡大娘不住地对她翻白眼。但唐少虽然衣着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商人,但那模样确实惊为天人,若是葆葆能够嫁给这样的男子…… 还未等蔡大娘想象到蔡葆葆日后的幸福美满生活,唐少那冰冷的眼神就打碎了她的幻象。当唐少回头看着她的时候,她只感觉身躯一震。 “蔡大娘可知千峰岭上那山贼窝的位置?或者村里可有人知道?”唐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这位置是知道的……你该不会是想上山救人吧?”蔡大娘瞪大双眼看他,“你别白费力了,去了也是送死!他们每次一来,我们只要老实待在家中便没事,若是在外头被他们看到了,准要遭殃!他们贼窝里的那些人都是吃过解药的,所以才不怕那个冥虺的毒,我们要是被他碰一下,没准立马就能去见阎王了!” 即便蔡大娘如此说,唐少也不准备放弃,“这不劳大娘担心,就是死我也要去救人。还请大娘告知那山贼窝的位置,我等他们离开之后,晚上再离开,绝不会牵连大娘。” 蔡大娘听得不高兴,双眼又是一瞪,“老娘哪里是怕事了?只是可惜你这模样若是能给我做女婿……”蔡大娘嘀咕着看向依然一脸痴迷的蔡葆葆,终于忍不住将手中的锅铲敲在她的脑袋上。 蔡葆葆痛呼一声,又遭到蔡大娘一番教育。 唐少皱了皱眉,“承蒙两位错爱,但在下心系好友安全,还请大娘告知那山贼窝的位置。” 蔡大娘回头看他,轻叹一声,“这山贼窝倒是不难找,难就难在山贼窝的周围有一层毒雾环绕。以前我们村子里的人也曾想过齐心协力灭了那帮贼子,可是却因为那层毒雾而束手无策,甚至村子里有好些人因为那毒雾而丢了性命……”说到这里,蔡大娘神色有些悲戚,“我丈夫就是死在了那毒雾上,可怜我的葆葆,五岁了就没了爹……” 蔡葆葆虽然对爹的印象早已模糊,但每每娘亲说起,她也总是会跟着伤心。 唐少虽也可怜蔡大娘早年丧夫,蔡葆葆自小丧父,可是他现在更担心苏园。若是不能通过蔡大娘所说的毒雾,也就无法进入山贼窝中去救苏园,这该如何是好? 第七章 掉入山贼窝 苏园没想到,这才刚走出明月城就遇上这样的倒霉事,竟然掉入了山贼窝。 也不知道那毒人使的是什么毒,她醒过来都已经有半柱香时间了,还是觉得全身无力,动弹不得。周围空无一人,也不见耿宏和那刀客,只有一个噼啪燃烧的小火把,堪堪点亮了这昏暗的空间。 “人醒了吗?”外头传来了低低的声音,应该是在询问看守她的人。 “醒了,还没能动弹呢。” “带出来,老大要见他。” “是。” 终于来了。苏园轻吐一口浊气,也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老大究竟是什么人,那个毒人还不是这山贼窝的头头都已经如此难对付,更何况是他们的老大?这次还真是失算了。 关押苏园的木门被从外面打开,原来已经入夜了。 唐少不知怎样了,以他的性格,有可能会在冲动之下冲出来,然后也被抓走。苏园担心的是以他的容貌,若是落入山贼手中,不知会不会……她闭上双眼平息了内心的不安,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她自己能脱身。 门外进来了两个人,一人一边将苏园架着出去,苏园双脚根本无法站稳,只能就着他们的力气被抬着移动,这种感觉让苏园憋屈不已,若是有机会,她定要将那毒人痛打一番! 走出外面苏园这才看到了这山贼窝的面貌,所有的建筑多是用石头和木材混着搭建,外貌虽然不好看,但感觉很是结实,整个山寨的周围用许多粗大的木头围成高高的篱笆墙,但奇怪的是,整个山寨的周围有一层很浓的雾气,即使是在黑夜里也能看得出那层雾气与夜色的区别。 苏园皱了皱眉,这雾气绝对不简单,说不定与这山寨一直无法被剿除的原因有关…… 架着苏园的那两人直接将她带到了整座山寨中看起来最大最漂亮的一座石屋前,同守在门口的两人说了几句,就撩开门布将苏园带了进去。 “老大,人带来了!” 石屋内点上了明亮的灯,刺眼得让苏园一时有些缓不过来,闭了闭眼。睁开双眼时,她的身子却狠狠地震了一下! 宽大的石椅上铺就一张上等的虎皮,那人背靠着石椅背上,双脚交叠,双手交握在大腿上,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她的目光柔和而平静,但是却无法让人从中感受到温柔,因为一道像百足虫一般狰狞的疤痕贯穿于她的脸盘,狠狠地将那温柔的目光撕裂,让人只能只能感受到震惊! 她娇小的身躯上却满是厚重的金属,苏园不明白她四肢上那黑色金属是何作用,但就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个女子究竟是何人,为何会是这般模样?从前那些说她是丑八怪的人若是看到这女子,不知会是怎样的反应…… 女子感受到苏园的震惊,目光一沉,缓缓地从石椅中站起来,走向苏园,脚步伴随着金属敲击地面的声音,让人心中也跟着一跳,一跳…… “你们都先出去。”女子对着那两个架着苏园的人说道,一手抓住了苏园的肩膀,让她不至于失去支撑。 苏园意外于女子的声音竟是那样动听,若是只听得她的声音,大概会以为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吧,可当她看到女子的脸,又感觉那声音从她口中发出实在是充满违和感。 那两个人出去之后,屋中就只剩下苏园和那女子。 苏园比那女子要高出一些,女子只能稍微仰头看着她,但她似乎一点不在意。 “阿苏,我们又见面了。”女子轻声一笑,那笑声中带有一种苏园不理解的愉悦。又?他们从前可曾见过面?可若是长相如此……震撼人心的一个人,她不可能不记得。 “我从未见过姑娘。姑娘可是认错了人?” 女子努力地对着苏园露出一个柔美的笑容,只是在她的脸上,除了狰狞诡异,着实难以找到其他的表情。 “你不曾见过我,我可不是第一次见你。我叫,怜。” 苏园回忆了一下,确信自己不曾接触或是听过这样一个名字。 “怜……怜姑娘,不知,是否能让在下恢复正常,这样一直让别人搀扶着,实在是让我不习惯。”苏园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友善一些,她听得出怜对她似乎并没有敌意,就是不知道她有何目的。 怜扶着苏园在她的虎皮石椅上坐下,这倒是让苏园有些受宠若惊,她看得出来,这个位置是只有这里的最高头目才能坐上的,怎么她竟让她一个外来的人坐上了? “怜姑娘,这……”苏园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她此时一点力气都没有,被怜摁在石椅上后几乎是整个人瘫坐在了上面,根本动弹不得。 怜笑了笑,“无妨,我让你坐,这里没有人敢说一个不是。至于你身上的毒,再过一炷香大概就能解开了,莫慌。” 苏园此时完全是云里雾里,这女子怎的对她这般礼遇?若不是她此时还中着毒,前一刻还被关着,她都要怀疑自己到这里不是因为被俘虏,而是来做客的! 似乎是感觉苏园有些不安,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阿苏小兄弟难不成是怕了?怕我这山贼婆娘将你怎么样了?” 苏园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这事情来得突然,我只是一时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也不知晓姑娘要见我的目的是为何。而且之前也听说过这千峰岭上的山贼如何厉害,我此时又中了毒,动弹不得,自然是有些不安。”话虽如此说,苏园哪里真的是害怕,只是人在屋檐下,总是要表现出弱势才会让人减轻戒备之心。 怜看了她一会,抚上自己的脸,突然幽幽地说道:“你会被抓来,实属我意料之外。只是今日见你,我就想问你一句,不知在阿苏看来,怜的这张脸看着可骇人,可讨厌,可让人无法接受?” 苏园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也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第八章 压寨夫婿 怜的这张脸,是苏园见过最可怕的一张脸,这是她怎样都无法说谎的事实,但是要如何说得让眼前这个女子满意就要仔细琢磨一番了。她看起来情绪不明,随时有可能做出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况且苏园现在还摸不清她实力如何,她现在又是无法动弹的情况,万一她发起火来要动手杀人,她可没办法反抗! “怎么,这问题很难回答吗?还是说,不用回答?”怜侧身坐到了苏园的旁边,被金属包裹着的手就要抚上苏园的那一块“疤”,苏园紧张得几乎要冒出冷汗,若是被她发现自己脸上的“疤”是假的,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此震怒? “这问题不难回答,只是希望姑娘听的时候莫要生气,仔细听我说完。”苏园及时开口阻止了怜抚上她脸颊的动作。 怜眼眉一挑,“哦?不妨说说看。” 苏园故作沉吟一番,这才认真地看着怜,“方才第一眼见着姑娘,我确实吓了一跳,不瞒姑娘说,从前我未曾见过像姑娘这样丑的脸。” 果然,苏园话音未落,就见怜眼中划过危险的光芒,呼吸也加重了几分,但她显然在克制自己立刻杀掉苏园的冲动。 “继续说。” 苏园暗暗送了口气,这女子看来也不是那么蛮不讲理的。 “姑娘的脸确实有些骇人,但却让我无法讨厌,只是心疼姑娘。”苏园目光微敛,神色有些悲悯,“听姑娘的声音。还有姑娘这双明亮、让人过目难忘的眼睛,都让我不禁想象姑娘在容貌完好之时定是个可爱灵动的小姑娘,可姑娘后来定是遭到了什么变故,才会……” 她轻叹一声,又讲起自己。“姑娘看我这模样,我也常常被人骂做丑八怪,他们甚至将我视为不祥,对我避而远之,害怕我为他们带来灾祸。世人将我归为异类,每每看我的目光都让我觉得自己与这世间格格不入,那种酸楚也只有受过这般对待的人能明白。所以,我既明白姑娘心中的痛,又如何会无法接受姑娘的这张脸呢?” 苏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话语中的真挚情感让人无法怀疑。正如她自己所说,她也是饱受世人的异样眼光,世人总是爱美,这虽合乎情理,却也是一种冷酷。 苏园的话让怜深思。她既没有因此感动。亦不再像方才那样情绪波动。 大概是第一次深究容貌上的问题,苏园也有些恍惚起来。她以丑貌示人,为她带来了无数的嘲讽鄙夷,却也让她因此避免了许多假情假意。即便她有多不在乎外貌,她也清楚明白自己真实的样貌会对她的生活交际起到怎样的影响改变,会为她带来多少的便利,可是那其中究竟有多少真心实意,那真是难以估摸。 如果唐少一开始看到的是她现在这般模样,不知他是否也会像他人一般厌恶她? 苏园抚上自己的脸,指尖轻轻摩挲着那“疤痕”。目光有些迷离,看在怜的眼里就像是她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怜眼中带有几分柔和,被金属包裹着的手轻轻合上苏园的手,“不用难过,从今往后有我陪伴你,便再也不必在乎别人的目光,只要我不觉得你丑,你不觉得我看着讨厌,这便足够。” 她的声音动听而富有感染力,乍一听之下还真能从中感受到安抚。苏园像是受到那声音的蛊惑,一时也没有发现怜的话有什么不对,待她回过神来,才惊觉怜似乎话中有话? 苏园回头看向怜,愣了一下才说道:“怜姑娘此话,是何意?” 怜放开她的手,笑了笑,“阿苏是第一个不嫌弃我这张脸的人,而你我二人又深知对方的苦楚,何不就此相伴,也可慰藉彼此早已伤痕累累的心。” 这一番话说得深情而在理,苏园却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女子竟是要将她留下来当压寨夫婿? “姑娘,这可使不得!”苏园猛地从石椅中坐起来,瞪大了双眼看着怜,突然,她身子一顿,伸出双手握了握,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动弹了。 但还未来得及高兴,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黑色的手,苏园下意识地侧身避过,那黑色的手从她肩膀前方划过,怜因为袭击苏园失手,身子失去重心,朝着石椅的方向跌去,却刚好跌在了苏园的身上! 这突然的肢体接触让两人都怔在了原处,怜闻到来自苏园身上的清香,只感觉像是在梦里一般,耳边传来的是苏园的心跳声,温柔的,有节奏的,好像连着也带动了她的心跳…… 夜里的风从石屋的门帘缝隙处钻进来,此时的两人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在那一瞬间,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她不知道这是否就是人们常说的心动,但她感受到了一种归属感,苏园的怀抱竟然让她有了想依赖一个人的感觉…… 苏园在怜倒入她怀中的一瞬间差点吓出一身冷汗,若不是她平日里有束胸的习惯,方才岂不是露馅了!她暗暗呼出一口气,真是太险了…… “怜姑娘……”苏园轻声唤了一句,这才让怜依依不舍地从她身上起来。 毕竟从未同一个男子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怜还是红了脸,只是那道疤痕掩去了她的娇羞,只让人感觉怪异。 大概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怜故作凶狠地说道:“此时由不得你选择,我要你留下来,你就必须留下来,否则……”她的手从苏园耳边迅速地穿过,一掌拍在石椅背上,掌风带起苏园的乌发,和着石屑粉末飞扬。 苏园眼眸微微眯起,抬首看向怜。这女子的实力果然不俗,方才那种压迫的感觉她只在兰洵的身上感受过! “姑娘莫不是要逼迫阿苏留下来当压寨夫婿吧?”苏园故作慌张,眼神有些闪烁地看着怜。 怜将自己的手从石椅上被打穿的洞中抽出来,转眸一笑,“这主意不错,既然阿苏提出来了,那怜就满足于你,就当做是奖赏你留下来陪我,你说好不好?”想了想,她又歪着脑袋说道:“不如就明日拜堂成亲吧!” 她的声音调皮可爱,但是苏园看着她的脸却怎么都无法将可爱与她联系,只感觉一阵恶寒。难道,她苏园真的要与这女子成亲?这是开的哪门子玩笑! 但即使苏园再不愿意,此时她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眼角的余光还能瞥到石椅背上的大洞,提醒着眼前的女子实力比她强的事实,现在她只能是先拖住时间了。 “既然怜姑娘如此厚爱,阿苏再推脱就显得矫情了。”苏园目光放得柔和,直直地看进怜的眼睛,“只是如此匆忙成亲,未免委屈了你,不如待挑得个吉日,精心准备一番再成亲也不迟啊。” 过去在战天教的时候,教中一些喜好流连于花楼温柔乡的男子就常用这样的招数哄骗那些一心想要嫁与良人,摆脱风尘生活的女子,苏园学着他们的专注柔情,想着怜这样的女子定是没有经历过情爱,这招绝对管用! 谁知,出乎她意料的,怜面色不改,双手背到身后,退后了一步笑看着苏园,“不委屈,只要阿苏肯留下来陪伴怜,不管何时都是吉日。明日就是你我的大喜之日,此事就这样定了吧。” 她说完便转身离去,衣摆轻杨,旋起一个美丽的弧度。苏园本想叫住她,却在看到她的背影之后住了口。不知为何,她的背影看起来充满了哀伤,而在一瞬间,苏园竟然受到了这种哀伤的感染。 待苏园回过神来,屋中早已没了怜的身影。她竟然将这山寨的主屋给她住下,这难不成是提前让她熟悉一下他们的“爱巢”?苏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秋夜的风也真是有些凉。 寨主大喜,此事仅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山寨。所有人一开始的反应均是不敢置信,即使他们是别人口中十恶不赦的山贼,在他人的眼中他们本就丑陋恶毒,可在他们第一次见到怜的容貌时,他们无一不受到惊吓。谁也想不到,这样的女子竟然会有男子敢与之结为连理,只怕半夜睡觉都能吓醒! 但这些话没有人敢开口说出来,相反的,大家出口就是贺喜连连,脸上看不出一点作假的痕迹,这样的功夫实在是让苏园佩服不已,不过她也明白,这些人都和她一样,大家都怕死! 奇怪的是,怜带着她走遍整个山寨,介绍她即将成为寨主夫婿的时候,她一直没再见到那个毒人。昨日被那毒人抓来之前,他提到了放逐之地和傅氏,那人包括这整个山寨究竟是否和八大氏族有关,此事还得仔细琢磨。 苏园扭头看向怜,这女子实力与兰洵相当,这在放逐之地已是少见的高手。兰洵很有可能与隐界兰氏有关,那这女子是否也是八大氏族之一的后人? 第九章 大婚 “怎么?”怜轻轻握住苏园的手,让苏园一怔。 苏园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没事,只是……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娶妻,感觉有些突然,有些不习惯。” 怜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在这里的处境,手中稍稍用力捏了捏苏园的掌心,动作亲昵。她的目光停留在苏园的眼眸处,似有万千柔情,“不必紧张,这儿虽然是山贼窝,但是平日里我们都与普通人家一般过日子,婚嫁之事也是像寻常百姓那样,你放宽心,一切有我。” 苏园知道她误会了,但也只是温和地笑笑。这人生也着实是奇妙,从前她怎么就没发现自己有如此大的魅力,竟能吸引同性。说起来,芊芊临死前就对她有过深情表白,那时她就为了让芊芊走得安心而没有告诉她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实。而现在她则是为了保命而无法对怜说出实情,这一个个美丽的误会,或许要待到她恢复女儿身之时才能解开。可是,女儿身……苏园恍惚,如今已经习惯男儿身的她,又有什么理由恢复女儿身呢? 不管苏园愿不愿意,这一夜的成亲终究是到来了。许是山寨中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喜事,即使觉得不可思议,大家脸上也都沾了些喜气,让这常年笼罩在紫雾当中的山寨都仿佛明亮了起来。 苏园在几个山贼的督促之下穿上了大红色的喜服,本是按着男子的尺码进行裁量的衣服穿在苏园的身上显得有些宽大,看上去有些滑稽。 “这就没有小一点的喜服吗?穿着怪不舒服的。”苏园扯了扯衣服下摆,想着若是在拜堂的时候摔了。那可真是丢人丢大了,虽然这并不是她自愿成的亲,可毕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成亲啊! 候在一旁的山贼歉意地笑了笑,“这喜服都是从桃木村收刮来的,哪里能挑个尺码的。这儿附近又没有城镇,也没法在短时间内给您找来合身的衣物,爷您就将就着穿吧。” 原来这喜服还是别人已经穿过的!苏园撇了撇嘴,那怜姑娘也太心急了些,成亲如此大事竟这样仓促。 “听说了没,今日老大除了同屋中那位爷成亲,还有另一位爷!”门外不知道是哪个人正压低着声音说着,以为这样屋中的人就听不到,但苏园内力深厚,这点程度的声音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二夫共侍一妻?”另一个人惊呼了一声。好像是意识到自己声音过大,连忙压低了声音,“想不到咱们老大这么厉害啊!” “那是!也就咱们老大有这能耐了!听说另一位爷是自个跑上来说要娶咱们老大的,我看啊,老大最近是走桃花运呢!” “嘿嘿。就是不知今晚老大要如何承受两个男人……嘿嘿!” 随着两人的离去。那些露骨的言语也逐渐远离苏园的听觉范围。苏园心中坏笑,若是他们知道今夜要与他们老大洞房的是一个女子,不知他们会有怎样的想象。 不过,听那两人的意思,怜今晚是要同时与另一个男子成婚?这可真是新鲜了,只听过男子同时娶两个夫人,还不曾听说过女子同时嫁给两个夫君的……苏园的眉心突然跳动了几下,她皱眉按了按眉心,这莫不是在提醒她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而这样的预感没有多久便得到了证实。 是夜。 火红的灯笼之下,照映出的是人们被喜悦浸满的双颊。那一夜,千峰岭上一个常年阴霾之处泛了一夜的红光,偶尔还能听到一阵阵愉悦的欢笑声。千峰岭下桃木村的人那一整夜都无法入睡,只怕那些山贼连夜袭来。而沉浸在欢愉之中的山贼们只管庆贺,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还不肯停休。 在欢声笑语之中,苏园从一方走出来,在与她相反的另一方,一个同样一身红色喜服的人向着她走来。 苏园在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可当那人来到她面前用熟悉的语气唤着她的时候,她才知道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阿苏。”他唤她的时候像是一种满足的叹息,仿佛包含了天长地久,让苏园的心跳蓦然加速。 苏园从来没有发现,一个人穿红衣竟可以这般好看,那颜色好似与他融为一体,像一朵恣意盛开的火莲,在深夜中怒放他的完美,肆无忌惮地掩下了周围所有的光芒。 在唐少出现的那一瞬间,所有人似乎都停止了呼吸,寨子里一时之间安静得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他的手轻轻抚上苏园的脸,目光中的柔和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视野中的两人均着红衣,虽然都是男子,可站在一起却奇异地让人感觉非常契合,此时此刻没有人愿意打破眼前这美好的一幕。 但即使其他人都不忍打扰唐少和苏园,有一个人却是无法看着这两人这样旁若无人地亲昵下去。 怜袖子底下的手缓缓握紧,目光渐冷,身上的气息也开始凌厉起来。 首先察觉到怜的变化的是苏园,几乎是在瞬间,她就在所有人的惊讶和唐少的措手不及之下扑到了唐少的身上,开口就大声喊道:“表哥!” 又是一阵寂静,片刻之后,除了怜所有的山贼都开始议论起来。 今日要和他们老大成婚的两个男子原来是表兄弟的关系!这是巧合还是…… 议论声并没有持续很久,若是惹怒了怜,他们可不保证怜会因为今天是她大喜之日而网开一面,所有人都仔细观察着她的脸色,发现她并没有什么不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苏园又继续喊道:“表哥,你怎么会在这儿?阿苏还以为你死了!” 唐少转头看了怜一眼,也配合着苏园说道:“昨日和你一起被抓来的那两位兄弟已经被放了回去,他们告诉我你要与寨主成婚。我在这世上仅有你一个亲人了,你的爹娘临走前曾嘱咐我要照顾你一辈子,如此我只能也留在此处才能兑现我的诺言。” 苏园目光微闪,抱住唐少腰部的手悄悄用力,掐得唐少忍不住皱眉瞪她。 “表哥……”苏园眼中逼出几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那模样真同见到久违的亲人一般。 怜看着两人,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手,走过去一手握住苏园的手,一手握住唐少的手,将他们两人拉开,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边。 “既然你们兄弟感情这样好,从今日开始,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在这里,没有人会再将我们分开。”怜分别看了唐少和苏园一眼,眼中含笑,但看着唐少的时候却带有些冷意。 还未等苏园和唐少回应,底下的山贼们都欢呼了一声,紧接着便响起一片祝贺声,这婚礼总算是真正开始了。 一群山贼哪里办得什么正式的婚礼,怜也不过是换上一身红色的衣物,携同苏园和唐少从此端走到彼端,接受了一众山贼们的祝福和敬酒便罢。 “恭喜老大寻得良人,我们这儿都是粗人,也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来,就以这杯酒敬老大,祝老大和两位爷……白头偕老,呃……子孙满堂!”一个早已喝得满脸通红的小个子山贼支支吾吾地憋出了两句吉祥话,惹得周围的人一片嬉笑。 “你小子平日里还敢自称是咱们寨子里最有学问的,这让你说两句好听的话都这样难啊!” “一动真格就露馅了吧,老子就知道你压根没读过书!哈哈哈!” “这小子就是爱吹牛皮,看吧,牛皮吹破了!” 被周围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数落了一番,那小个子山贼的脸更是红到了脖子根上,和众人打闹成了一片。 怜似乎心情特别好,由始至终都是一脸的笑容,红光满面之下竟也让那道疤痕显得不那么难以入目,那些平日里在她面前连气都不敢出的山贼此时也能借着酒意和她说上两句。 苏园好酒,所以从这婚礼开始她便喝了不少,可惜这些酒喝起来于她不过白水一般清淡无味,她嗜酒但她更挑酒,她并不是一般酒鬼那般即使酒不好亦能喝个痛快的人,所以几轮下来她也没了兴致。 唐少也喝了不少,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苏园总觉得他在刻意将自己灌醉。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唐少就醉了,整个人倒在苏园的身上,差点没把她压倒在地。 苏园趁机向众人表示了歉意,在征得怜的同意之后扶着唐少离开。 还是怜的那间石屋,此时门前两根竹竿上挂着两个红灯笼,石屋窗上贴着两个大囍字。苏园扶着唐少回了屋,将他放到床上,无奈地看了他好一会之后便又离开了石屋。 今晚并非圆月,却不知为何这月色比圆月还要迷人几分。天清月朗,可惜这山寨子困于那层浓浓的紫雾当中,除去这头顶上的月色,也再无其他景观可赏。 她没想到唐少竟然会跑上千峰岭,还和她一起“娶”了怜,真是可笑又诡异。 第十章 洞房花烛夜 大红灯笼泛着喜气的光芒,投射出一圈圈如梦似幻的光影,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沦其中。 苏园伸手触摸那犹如实质的红幕,调皮地想象着那光芒会变成一颗颗红玉珠子跳跃在她的手心当中。 若是阿爹知道她竟和一个女子成了婚,会不会气得从地下跳出来啊?想象着那情景,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柔和的红光照映着她的脸庞,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映下一弯阴影,仿佛形成一层薄雾,遮去了她眼中的色彩。此时的她看起来有种不真实的美感,好像她随时都会融入画中,永远定格在这一瞬间……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苏园的胳膊,用力之大让苏园不禁皱眉,紧接着便是下意识的出手攻击,却意外地被挡了下来! “我只身冒险上山贼窝救你,你就这般待我?”带有些醉意的暗哑声音,少了平日里的清冽如泉,却多了几分迷人的浓醇。 苏园抬头看着唐少,眼眸微微眯起。这家伙对于气息的掌控如今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她竟然没发现他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你还敢说!”她抓住唐少的衣领,对着他低声吼道:“你简直疯了!这里是你能来的吗?” 唐少被苏园一扯,加上有些醉意,脚下有些不稳,但很快便缓了过来,扣住她的腰,竟也丝毫不示弱,“你能来为何我不能来?就许你成婚,还不许我成婚了?” 苏园咬牙切齿,“你这白痴!这是闹着玩的吗?” “你也知晓这不是闹着玩的吗?那你今日是真的打算同她成亲。然后在这儿当压寨夫婿?” “我这是权宜之计!” 唐少的眼睛被醉意浸染出些微水光,在暗色中显出几分莹亮,仔细看还能从那晶莹中看到苏园倒映其中的脸庞,还是那样一如既往的倔强,眉宇间那抹英气一如初见时的飞扬。仿佛永远不会有犹豫,永远不会为谁停留…… “你是不是总想着,反正身后没有可担忧的,没有放不下的,你的命总是你自己的,所以你不曾考虑过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否危险,是否会让自己丢了命,是否会让某个人伤心难过?” 苏园听得一怔,他眉目间全是说不尽的忧虑,她明明想要平静地说出一句感激。但话到嘴边却成了埋怨,“那你又是否想过你贸然出现会打乱我的计划,会让我更加难以离开这里?” 唐少目光黯了黯,背着红光的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终是叹息了一声,将她揽入怀中。“你知道我一向胆子不大。为了上这千峰岭我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可你现在还这样跟我生气,你让我如何自处?” 苏园别扭地推了推唐少,却被他抱得更紧,鼻间全是他身上的幽香。 唐少的怀抱总是让她感觉到一种深刻的孤寂,让她忍不住想好好安抚他的心,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总是无法推开他。 “阿苏,你穿红衣真好看。”唐少在她耳边咕哝了一句,突然身子一歪。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苏园的身上。 “喂喂喂!你倒是站稳啊!”苏园急急忙忙地扶好他,好不容易才站稳。 唐少双手搭在苏园的肩膀上,看着她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他本就长着一张祸害的脸,此时一身红衣为他增添了几分张扬不羁,连着让那笑颜也带着些邪魅。 苏园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就咽了一下,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他的脸看,心想这妖孽果真是……妖孽! 毫不犹豫的,苏园抬手就一巴掌拍在唐少的脸上,那一瞬间仿佛世界都静止了,唐少的笑容也凝固在了苏园的巴掌底下,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掌心处温热的吐息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扫过,一股怪异的感觉从脚底板开始往全身蔓延,痒痒的,让苏园浑身不舒服!她猛地收回自己的手在身侧使劲地擦了擦,这才让那怪异的感觉退去一些。 “你干什么……”唐少蹙眉,摸了摸被拍疼的额头,动作带着些孩子气。 苏园闷哼了两声,顺带瞪了他一眼之后才伸手扶住已经摇摇晃晃的唐少,“喝醉了就乖乖待着睡觉,出来乱跑什么?就爱给我添麻烦……” 又将唐少扶进了石屋,大概是醉的不轻,唐少一沾床就闭上双眼,像是睡了过去。 说回来,今晚可是他们和怜的“大婚”,这洞房花烛夜可是少不了的。怜与她成婚也许真的是因为寂寞,希望有个人陪伴,那唐少呢? 苏园一把捏住唐少的脸,“该不会就是为了你这张脸吧!”她心中有几分闷气,拿捏的力度也就重了些,唐少脸上生疼,咿呀着痛呼出声。 苏园冷哼一声放开他,却又忍不住为他揉了揉被捏痛的脸颊,可能是舒适了一些,唐少哼哼了两声又睡了过去。 “怜要是知道,今夜与她成亲的两个人,一个其实是女子,一个还是断袖,估计会被气晕过去……”苏园一边轻轻揉着唐少的脸颊,一边轻声嘟囔着,目光停留在墙上贴着的大红囍字,并没有注意到唐少皱起的眉头。 唐少此时简直恨不得将苏园的脑袋敲开来,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构造,难道他对她的所有关心和担忧都抵不过他随口的一句话?那一次之所以会对墨薇说自己是断袖根本就是为了拒绝她而说出来的一个借口,而且,连墨薇一个旁人都看得出他对她的不同,何以她自己从来不曾深入想过? 在她心里,他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唐少心中叹息,抬手覆在脸颊上苏园的手背上,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眼眸深处是化不开的情意,精准地捕捉着苏园的目光。 苏园歪了歪脑袋,对于唐少的突然“醒过来”有些莫名,“你这人怎么说睡就睡,说醒就……啊!”话还未说完,就感觉手臂被人用力一拉,突然间天旋地转,原本躺在床上的唐少不知怎么的……成了在她头顶上方,而自己则躺在了铺就红色喜被的大红木床上! 唐少俯视着一身红衣的人儿,指尖情不自禁地划过苏园的脸颊。 燃烧的红烛落下一滴滴赤色泪珠,飘散出一阵阵特别的芬芳香气。火光跳跃间,在地上和墙上投射出旖旎的光影。此情此景,唐少都不禁要想象今夜是他们两人的婚礼,这儿是属于他们的喜房,红木床上的喜帘是只为他们两人而挂…… 唐少的触碰让苏园感觉一阵颤栗,她总感觉今日的唐少和往常大不相同,平日里哪怕是她看他久一点都能让他脸红好一阵子,每一次他拥抱着她的时候总是面红耳赤,可现在的他不但没有难为情,眼中更是多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她暂且将那理解为……*? 脑中闪过“*”一词的时候苏园只觉得好似有什么在脑中炸开,双手撑着床板就要起身,但还未来得及动作,双手双脚就被唐少禁锢住,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放开我!”苏园在唐少身下挣扎着,但是她不知道,唐少现在的内力与她相当,他的身体又因为曾经受过极致的折磨而变得比常人坚韧许多,连同力量也强出许多。从前是因为经脉被封,他怕在不经意间冲开经脉而不敢动用内力,现在他已经没有这个顾忌,虽然武功他无法和苏园比,可比力量的话,苏园是如何都比不过他的。 难得今晚蛊虫因为酒而沉睡过去,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即使是短暂的拥有他也不愿意放过,甚至在一瞬间他脑中闪过和苏园一同死去的念头……绝情绝情,只有人死了才能彻底绝情,只要他还活着,这个人就无时不刻存在他脑中刻在他心里,要如何绝情? “唐少!你看清楚,我是苏园!你可是断袖!你若是真需要,我可以带你去找小倌,你别……唔……!” 看着苏园的嘴巴张张合合说着他不爱听的胡话,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封堵她的嘴巴,唇瓣厮磨,没有一点留情,带有些不甘心,还有些不舍得…… 和上次一样,苏园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唇上一片温热,方才那种麻麻痒痒的奇怪感觉又一次蔓延全身,心口处的跳动第一次让她感觉到害怕,那种失去控制的无力感汹涌而来,夺去了她所有的呼吸。 唐少将脑袋埋在她颈窝处,下巴在她肩膀上蹭了蹭。那里曾经留有一个深可见骨的齿印,大概在她第二次喝下他的血之后便消了吧,可那个痕迹却是刻在了他心尖上…… 苏园睁大了双眼盯着绣满精美花纹的锦帐,心里就像那繁复的绣纹一样,既是明明白白绣成了花纹,却让人摸不着那绣线究竟从何而起。 正恍惚间,一阵凉风突然拂面而来,让苏园清醒了许多。 苏园猛地将自己的手从唐少的手中挣脱,作势要推他,口中随即大喊:“表哥!你起来啊,被子在那头!” 第十一章 墓洞 怜眯眼看着红木床上抱做一团的两人,一把将苏园从唐少身下拉出来。苏园的手腕在黑色金属的摩擦下立马现出一圈红印,皮都掉了一大块,疼得她龇牙咧嘴。 唐少回头看到苏园被扯疼的表情,还有她手腕上的红肿,脸立马就黑了。 怜冷冷地俯视着唐少,“你似乎没有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今夜虽然是我们三人的大婚,但在我心里,我真正的夫君只有阿苏一人,这喜房可是我和阿苏的喜房,你不过是一个附带的存在,难不成还妄想留在这里?” “怜姑娘……”苏园刚要开口,就被怜柔声打断。 “还叫我怜姑娘?现在你我可是夫妻了,你应该唤我娘子。”她满目柔情地看着苏园,完全不似看着唐少时那样冰冷。 苏园干笑了两声才有些磕巴地开口道:“娘……子。” 原本拉着脸的唐少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翻身坐到床沿,低着头肩膀微微颤动,显然还没能止住笑意。 苏园脸一黑,瞪着唐少的目光分明在说:“现在胆子是越来越肥了啊!” 唐少浑然未觉苏园的目光,依然笑得欢快。 怜看着唐少的目光愈加冰冷,她猛地出手掐住唐少的脖子,竟是轻而易举地就将体格比她高大许多的男子单手提了起来! 苏园手微抬,身子向前趋,却在一瞬间又收了回去。她缓缓握拳,面无表情地看着唐少满脸憋红的模样。 “若不是墨霜霜喜欢你。你以为我会浪费时间在你身上?你需要做的,就是乖乖待在这里,我要让墨霜霜看到她所钟情男人成为了我的夫君,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一颗棋子!” 又是墨霜霜!苏园厌恶地皱了皱眉,墨霜霜自己招人恨也就罢了,还总是连累别人也受罪,这是什么道理? 怜将门外两个守着的山贼叫进来,“将他带下去,就安排在柴屋中住下罢。” 那两人都为这情形感到疑惑,但他们是断断不敢开口询问其中始末的,两人一人一边将唐少架了就要出去,期间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怜一眼。 唐少并没有反抗,只是在临出屋门的时候对着苏园说了一句:“容表哥提醒你一番。你爹娘曾嘱咐过。你小的时候身子弱。落下了病根,在你未满二十周岁之前若是与女子行了周公之礼,你的身子会承受不住。只怕是要折寿许多年,你且思量好了。” 苏园没想到唐少竟然还给她来这一手,顿时目瞪口呆,那两个山贼看向她的目光简直让她无地自容!虽然她并不是真正的男子,可此时她有一颗男儿的自尊心! “唐少你个混蛋!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无能呢!”苏园怒吼着就要冲前去揪住唐少,哪知被怜紧紧抓住,根本没办法近着唐少的身边。 “赶紧带他出去!”怜皱眉对着那两个山贼说道,一边控制住张牙舞爪的苏园。 门帘掀开的时候,红色的光晕披洒在唐少的身上。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苏园好像看到了他嘴角微微掀起的弧度。美得让人晃神,但苏园此刻只感觉到挑衅、戏谑! 苏园知道唐少是在帮她,他这样一说她就不必为今晚的“洞房”伤脑筋,可是他当着那两个山贼的面这样说,明日一定整个山寨的人都知道她“无能”,那她这脸要往哪搁啊! “阿苏,不打紧的,我愿意等到你二十周岁……”怜握住她的手,低着头有些害羞。 苏园胸口不断起伏,眼睛盯着门帘恨不能将其瞪穿,回头看到怜脸红的样子,又突然庆幸唐少那样说的结果。 原本以为这一夜就会这样平静地过去,却不料突然有人从外头急急忙忙地冲进屋中,在这样已经有些冷的夜晚里竟也满头大汗,显然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怜不悦地怒呵:“你不要命了!” 那山贼一惊,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老大饶命啊!实在是事情紧急,小的才会这样莽撞!”他气都不敢喘,赶紧道出了他如此着急的原因,“那墓洞里的人醒了,发了疯似的,见人就打,我们已经有很多兄弟受伤了,冥大人也快撑不住了!” “醒了?”怜喃喃道:“这次倒是醒得快。” “下去吧,我随后就到。”怜对那个山贼道。 进来通报的山贼得到回应,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了石屋,狼狈不堪。 怜转身看向苏园,笑了笑,“发生了点事,我需要去处理一番,你先休息,晚点我就回来。” 苏园伸手抓住她的手臂,一脸的担心,“我跟你一起去吧,听那兄弟说的,好像很危险,我担心你。” 怜目光渐柔,对于苏园的关心很是受用,“既然你我已经成亲,日后还要一起度过漫长的时日,有些事让你知道也是必然的,你便随我来吧。” 千峰岭以山峰众多为特点,千风寨也就是怜的山寨就建于千峰岭最高的一座山峰顶上,若是没有那层紫雾挡去了视线,在这样的高处真正是能体会一把一览众山小的壮阔胸怀。 而外人并不知晓的是,在千峰岭上有一个墓洞。墓洞位于千风寨旁边的一座小山峰,从千风寨到墓洞有一条人造的吊桥,若是从其他路途到达墓洞,道路崎岖陡峭,寻常人轻易不敢攀爬。 走在吊桥上,脚下云雾翻腾,让人有几分身处仙境的错觉,但是仔细透过云层往下看便是万丈深渊。苏园夜视能力极强,此时脚下的景观是尽收眼底,纵然她曾多次徘徊生死边缘,但此时站在这天堂地狱的边缘也不禁心惊胆颤。 越过吊桥便是墓洞所在的山峰。与千风寨所在的山峰不同,此处荒芜得只剩下枯木碎石,就连土地的颜色的都要黯淡几分。寥寥无几的老树树杈上停留着一两只浑身乌黑看不出什么类别的禽鸟,乌溜溜的眼珠子盯住吊桥的方向,一听到脚步声便呜咽一声扑腾着翅膀飞远,许久还能听到传回来的奇怪鸟啼声。 苏园一踏上山峰便觉得周围一阵阵阴冷的风吹过,好像有人在她耳边哀怨地歌唱,吹得她浑身不舒服,隐约中还能闻到血腥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直皱眉头。 “这儿,就是千峰岭最大的秘密。”伴随着那阴冷的风飘来的是怜动听得让苏园毛骨悚然的声音。 此时的怜看起来比她之前所见的模样还要可怕狰狞,在此地尤其阴森的气氛底下居然还露出几分兴奋,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就连苏园这样的“大魔头”看了都不禁拍了拍了小心肝,若是寻常百姓看了,大概会以为是厉鬼索命来了。 “啊!!!”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惨厉的尖叫,像是从头顶上空传来,又像是从地底下钻出,在这空旷的山峰顶上环绕。 苏园环顾四周,却什么人也没看到,难不成方才是她错觉? “怜,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苏园问道。 怜冷冷一笑,“不过是一个疯女人罢了,等会便能看见她。”说罢便继续往前走去。 苏园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跟上去。在来这里之前,那山贼前来通报的时候提到了冥虺,那家伙原来一直躲在这边。不知道冥虺那毒人究竟是何身份,还有这个千风寨也是处处透着诡异,而怜说,此处正是千峰岭最大的秘密,说不定这秘密正是与八大氏族有关,就为此,她也有必要去看一看。 越往前走,那种森冷的感觉越是瘆人,苏园总有种错觉,好像四周有许多双眼睛在跟随着他们移动,可望过去除了一片黑漆漆的夜色什么都没有,让人心里直发毛,这种感觉一直到他们到达一个洞口处的时候才渐渐消失,奇怪得很…… “滚!都给本宫滚!滚!”又是方才那一个声音,凄厉痛苦,仅仅是听着便能想象那人此时癫狂的模样。 “记住,不要离开我身边三步远。”怜回头看着苏园,认真地叮嘱着。 苏园利落地点了点头,里面那人虽然好像有些疯癫,但是就凭那足以在这山峰之上回绕的声音,对其内力的深厚也可知一二。 一走进墓洞,苏园就感觉呼吸都困难了几分,脑中时不时嗡嗡作响,胸口像是被什么压着,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加上那凄厉的惨呼声总是回绕不绝,更是让苏园几次都几乎要掉头返回。 墓洞中比想象中的要明亮一些,原来是墙上嵌有好些足有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几次看到都让苏园瞪大了双眼,这不是她贪财,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些个山贼竟会将这些如此宝贵的东西拿来用于墓洞的照明。 也不知走了多久,苏园和怜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间看上去像是墓室的石室,石门朝里打开,往里看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就在苏园怀疑是不是走错地方的时候,一双圆睁的黑眸从里往外赫然看向她,在那一瞬间苏园好像在黑暗中捕捉到了一抹骇人的艳红,血淋淋地撕开了那一口黑洞…… 第十二章 换心 苏园怔在了原地,背脊发寒,那双眼睛里包含着太多情绪,压得人几乎无法喘气。昏暗中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能看到那双过分晶亮的眼眸,还有那身即使在黑暗中也依旧刺眼的红衣。 “你终于来了。”红衣女子蹒跚着走近,狠戾的目光紧紧锁定怜,“让你的走狗都滚!没用的东西!” 怜丝毫不受红衣女子情绪的影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怎么,都痛了几十年了,你还不能习惯?” “啪!”红衣女子突然一巴掌甩向怜,又重又狠,仿佛想要将她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这一掌上面。 苏园惊讶地看着怜缓缓抹去嘴角的血迹,竟然完全没有因为红衣女子这一掌而发火。怜是那种看上去就戾气很重的人,如果不是实力过硬,根本没有人敢招惹她。可她此时的平静一点也不像是她该表现出来的,这难道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以为本宫养着你们是做什么的?如果没有本宫,你们穆氏一族早就消失了!可你们却连这么一点事情都做不好!五十年了!这五十年来本宫派人四处寻了女童来,可你们却始终找不到能让本宫舒心的法子,本宫养着你们做什么!”红衣女子厉声指责,不难想象此时她的面容是怎样的扭曲。 苏园一直仔细听着她的话,听到她说起穆氏,淡淡地看了黑暗中的怜一眼,她果真是穆氏的后人。 怜甜甜地一笑。“公主可别忘了,当年你所提出的要求是活得久,可没说活得舒心。” “贱人!”红衣女子听得怜的笑声更是怒火中烧,反手又要扇怜的脸。被怜挡了下来,手腕反被怜紧握。 怜不改她的甜美嗓音,说着冷嘲热讽的话,“华英公主这些年来除了长年纪,这脾气也是长了不少啊。听爷爷那一辈的长辈们说,公主当年可是众所周知的温柔美人,可如今瞧瞧,终究是被岁月磨去了光华,即使外表看起来再年轻,这内里却是早就开始腐朽了。” 华英?苏园差点惊呼出声。这红衣女子原来是华英。那个落星阁阁主。也是华氏的人!她怎么会在这里?怜说的那些话又是何意?听起来,似乎这些年来华氏与穆氏一直在保持着某种合作的关系…… “你再说一句,我撕烂你的嘴!”华英被怜彻底激怒。扬着手作势要对她动手。 这时,另一个身影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步伐一重一轻,感觉像是腿脚不方便。 “怜使者,冥虺无能,如此小事都处理不好,还在您大喜之夜劳您大驾……”黑暗中传来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凭着身形隐约能看出是那个紫衣毒人。 “废物!”不等冥虺走近,华英衣袖一扫,一股内力就将冥虺扫落在地。 冥虺大约是本就受了重伤。现在又受了一击,能听到他猛咳着吐血的声音。 “十个心,却没有一个能为本宫所用?分明是你这废物办事不力!我要你狗命!”华英一击得手还不解恨,竟是要下狠手。 怜及时出手制止她,沉声道:“你若是杀了他,日后可就再无人为你施行换心之术,那么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出半年就能要你的命!” 华英猛然回头看向怜,眼中的怒火不曾减退,却也没有再对冥虺下手。 女童……不老……换心之术……十个心……五十年……华英! 苏园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这一些串起来该是个多么可怕的真相!华英这五十年来为了能够一直保持不老的容颜,为了延续生命,竟然四处寻来女童,夺取他们的心,换为己有! 难怪此地四处透着不寻常的阴森,五十年来该有多少条幼小的生命被他们所害?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定是那些可怜的孩子,在哭诉他们的悲惨命运…… 苏园紧紧握住双拳,克制着内心涌动的愤怒。她第一次有这样强烈想要杀死一个人的感觉,这些人做出这样的事来,究竟是有多丧心病狂! “怎么还有一人?是谁?”苏园的气息波动让华英注意到了她的存在,手伸过去就要抓住她,苏园稍一侧身就避开了她的手。 怜将苏园往自己身后拉,避免她与华英正面对上。 “公主不是一向不理会闲杂人等,怎么今日还管上了?” 华英扶住胸口深吸了几口气才冷笑道:“怎么,怜使者竟也会有要护着的人?本宫真是好奇啊,到底是何人,竟然能得到如此殊荣。”她的目光像毒蛇般盘踞在苏园的身上,像是随时准备狠狠地咬上她的脖子! 苏园冷冷地回望华英的目光,“华英公主还是保住身子要紧,这样拖累的身子,即使是有千般能耐也难以施展啊。” 华英不怒反笑,“好哇,你们这都是来嘲笑的本宫的吗?本宫活了近百年,还没有人敢这样藐视我华英,藐视我华氏!”她的身边突然旋起风来,衣服翩飞发出声响,“今日我就将你们都送下地狱,让你们尝尝惹怒我华英的后果!” 墓洞中本就空气稀薄,被华英这样一弄,几乎连呼吸都无法进行,苏园在怜的帮助下抵挡着华英施加的压迫感,冥虺可就没那么好运了,他本就离华英不远,此时受的影响最大,吐血连连,内脏都被震得生疼,咽喉也仿佛被狠狠掐住一般无法呜咽。 “走!!”怜拉着苏园的手往回退,两人此时真正是脚下生风,生怕走慢一步就会被华英的内力生生震死。 怜虽然和兰洵的实力相当,但是在华英的面前,她还是不够看的。华英活了近百年,其武功内力所达到的高度是他们现今不可能达到的,留下来和她硬碰硬就等于鸡蛋碰石头。 “华英,你若是真将我们杀了,你的死期也不远了!想想你的家族,想想你的野心,想想你这百年来所放弃的一切!”怜一边拉着苏园往墓洞外跑,一边不忘对身后的华英喊着,希望借此让华英冷静下来。 苏园一边跑一边甩了甩脑袋,方才她差点情绪失控。实在是诡异,刚才那种突然的愤怒感就像是魔魇一样狠狠地抓住她的心,竟是想要由此来控制她的情绪!她虽然震惊于华英长寿的真相,但是她清楚在这样的情形下她什么都不能做,否则只是白搭一条命而已。可是刚刚她却主动惹怒了华英,这根本不是她真心想要做的事情! 这个墓洞实在是怪异,难不成真是那些被害的孩子心有不甘,阴魂不散,停留在此处迷惑人心?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苏园又不禁打了个冷颤,脚下的速度更是到了极致,此时此刻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墓洞。 “呃!”突然,身后传来了华英的闷哼声,夹杂着痛苦的急促呼吸,追赶的脚步声也渐渐离得越来越远。 怜和苏园几乎同时停下脚步,谨慎地回身看向华英。 在壁上夜明珠的照明下,华英一身红衣的姿态尽收眼底,她伏在地上,扶着胸口急促地喘着气。 苏园眯眼看着她,她的发已不像初见时那样乌黑,而是夹杂着银丝,看上去苍老了许多。这不过半月的时间,竟有这样大的转变,可见她被那疼痛折磨得不小。 “救,救我……”华英向着怜伸出手,奄奄一息地请求着,苍白的脸上满是恐惧。 有些人活得越长久,越是害怕死亡,华英正是这样的人,因为她还有未完的野心,身上还背负着一整个家族。这样的人,若是就这般死了她定是万般不甘,所以她才想尽办法让自己活得更长久,所以才有了这样残忍的法子,残害了无数的幼小生命,只为成全她的野心,成全那所谓的大业。 “早知如此,又何必跟自己的命过不去?”怜缓缓走向她,在确定她并不是装作痛苦之后,才一把将她抓起来,丝毫没有顾及她此时的痛苦。 “你这般待她,就不怕她事后再找你的晦气?”苏园问道。 “找我晦气?”怜低头看了华英一眼,“她还要靠我活命,若是没有我,她如何能在这里施行换心之术,如何能够活到现在?” 苏园目光沉沉,心头也同样沉沉的。她自小就没有过多的同情心,强者为尊是阿爹从小对她的教导,只有变强才有资格泛滥自己的同情心,否则最终自己可能也会变成被同情的那一个。所以她清楚此时应该做的就是保持沉默,让自己置身事外,只因为对手比自己强太多,不是她所能匹敌。 可是内心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反抗,在告诉她应该做些什么,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继续发生。 苏园扶额苦笑,她一直相信这世上并非所有的人本性都是善良的,但是人在遇到比自己更加穷凶恶极的存在时,心中就可能会迸发出莫名的正义感,从而认为自己变得善良。但其实,不过是良心作祟罢了。 ps: 文中所提的“换心之术”能够使人不老长寿,这是小说剧情所需,并非真实,大家千万不要盲目以为是真的…… 第十三章 可安康? “云桦,云桦……嗯……”屋中传来的女子娇喘呻吟让经过屋外的下人们都面红耳赤,纷纷低下脑袋离去。 这青光大白天的,能够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还理直气壮的也就只有墨家那位二姑娘。 墨霜霜一双雪白的*紧紧环绕在云桦的腰上,双手紧紧抓在他的肩头,嘴里时不时吐出些让身上人更加卖力的满足叹息,面色潮红,凤眼迷离,樱唇微张,足以让所有男子为之疯狂。 一番*过后,墨霜霜躺在云桦的怀里,闭眼享受着这久违的美妙。自从被困在那地下牢笼之后,她已经有近半个月没有见到云桦。前几天云桦突然来墨家求见她一面,不知为何墨兴竟然同意了,她也就借此机会,骗那老家伙说自己想念云桦,只要能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她可以不离开墨家。 虽然从牢笼中出来了,但是墨兴派人守着这苑子,如今她除了这苑子附近,哪儿也去不得。其实她如果要离开,这墨家根本没有人能够阻拦她,但是师父…… 一想到师父竟然让自己留在墨家讨好那墨兴,墨霜霜就一阵气恼。她猛地推开云桦,锦被从她光滑的后背滑落,现出一片春光。 “怎么了?”云桦轻抚她的脸颊,却被她反手挥开。 “这些时日我实在是憋屈够了,我一定要想办法摆脱师父的控制!”墨霜霜握拳捶在床上,眼中全是不甘。 云桦握住她捏得发白的拳头,柔声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但我们如今的实力还不足以同殿主对抗,不能轻举妄动。” 墨霜霜冷哼。“这段时间我一定要找机会将睡狮令拿到手,然后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墨兴对我们防备甚深,只怕不会那么容易。” 墨霜霜唇角勾起,“我当然不会从他下手,墨兴对八大氏族的事情了解不少。他很有可能知道幽谷真正的背景。而且他又是一家之主,有些事情他衡量起来还要顾及到家族的存亡。可墨轩就不同,墨轩一直对我这个妹妹心怀愧疚,要他帮一点忙他定不会推脱!” 云桦将墨霜霜重新拥入怀里,手有意无意地触碰到她的敏感处,“我会帮你。” 墨霜霜目光一沉,比之前更加用力地推开了云桦,“云桦。我留你在身边是因为什么你很清楚,但是你记住,别妄想用控制我*的方法来控制我,你做不到,我也不会允许你做到。你可以耍一些小手段,但是,适可而止。” 云桦脸色一白,连忙说道:“霜霜。我不是想要控制你,我……” “好了,别说了。”墨霜霜捏了捏额角。有些头疼的样子。 “头又疼了?”云桦扶住她的肩膀。 墨霜霜不耐地推开她,裹上外衣走到梳妆台边,从一个小盒子里取出一颗朱色药丸吞下,好一会才舒展了眉头。 她刚开始习魔琴祭的时候也是这样,每日总是要头疼上好几回,有时候疼得她感觉脑袋像裂开一般。多次让她生不如死。师父得知她的情况,给了她这种朱色的药丸,每次头疼只要吃下就能缓解。后来,这种头疼的状况随着她内力的增进渐渐消失,原本已经有两年不曾再痛过,可这些天又突然痛了起来。 其实在那天怜打伤她之后,她就已经发现不对劲。怜打伤她之后,她发现自己的内力竟然流失了一些,而且再没有恢复过…… 自从她成为幽谷的圣女,这几年来她几乎就没有受过伤,所以这样的情况之前根本没有过。 难道是因为那把琴? 墨霜霜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想。 她现在用的那把琴是师父给她的,师父说过,魔琴祭要大成必须有那把琴作为辅助,当时她一心想要变强,根本没有深思这其中的真实与否。 怜说,师父只是利用她,那到底是怎么利用她了?问题会不会在那把琴的身上? “云桦,差人将我的琴拿来。”墨霜霜沉声说道。 她一定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少被“安置”在柴屋中度过了一晚,那滋味比起之前在医馆里那间破门烂窗的房间里挨冻的滋味更不好受,好在他有内力护体,怎么也不至于受寒发热。 这一天从他走出柴屋开始,寨中人看他的目光就都有些怪怪的。他知晓这是怎么回事,在新婚之夜被赶出新房,独自一人在柴屋中度过了一夜,这分明就是他不受怜的待见。在这山寨中怜是老大,怜就是一切的规矩,如果他能得到怜的欢心,那么这寨中的人自然也对他恭敬几分。可照现在看来,他要在这寨中立足也是不易。 但苏园的境况恐怕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经过他昨夜那样一闹,整个山寨中的人都在偷偷议论着苏园“无能”之事。他的原话早已变得面目全非,现在整个山寨中相互传说的版本是,苏园因为爱上了一个城中的富家女,可人家看不上她,她又一直缠着人家不放,最后被人家打出了家门不止,还不小心伤到了子孙根,这是……彻底没法子了。 唐少听到那些山贼们的议论,刚喝进口的粥差点没给喷出来。昨晚苏园就已经那样生气了,这些话要是被她听了,指不定要揍他一番才解气! “喂,你喝完了没有,喝完了就赶紧出去,别在这碍手碍脚,要是误了老大的用饭,看我怎么收拾你!”担任寨中厨子的山贼举着手中的菜刀对唐少比划了两下威胁道。 唐少放下手中的瓷碗,不发一声地离开了厨房。 也不知昨夜苏园和那个姑娘怎么样了,难不成真的同床共枕了? “听说了吗,昨夜老大和苏爷一起去了墓洞!” “是吗?看来这位苏爷是真的很受咱们老大喜爱啊,连墓洞都带他去了!” “是啊,看来日后要好好讨好那位爷了,这样我们在老大底下的日子也好过些。” “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在别人面前说了可指不定会去告你一状,说你诬蔑老大亏待我们,那你就死定了!” “是是是,兄弟你可提醒我了,看我这张嘴,乱说话!” “嘿嘿,走吧,趁老大还没回来,咱们再去喝两杯!” “好咧,走!” 昨夜苏园和那姑娘出去了?唐少琢磨着苏园是躲过了洞房一事,就是不知道那墓洞是什么地方,难不成这千峰岭上还埋葬了谁? 正想着,那边苏园和怜已经回到了山寨。 唐少见到苏园的时候,她正满目温柔地看着怜同她说话,两人看起来倒真有几分新婚的感觉。但唐少敏锐地感觉到了苏园的不正常,往常她要做出任何表情都是一副轻松自然的做派,可现在的她看起来却显出几分僵硬,还有那只一直紧握在身侧的手……她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阿苏,我就知道,我们是同一类人,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怜轻轻依偎在苏园怀里,本是一幕美好的画面,由她来做却显得无比怪异。 苏园抬手抚了抚她的背,在她耳边轻语,“你一夜未睡,先回去梳洗一番然后休息一会,不要累坏了身子,我也去梳洗一下。” “好,都听你的。”怜轻柔地离开苏园的怀抱,抬头依依不舍地看了她一眼之后才转身离去。 这一幕不仅被唐少看在眼里,许多寨中的山贼也都看在眼里,除了唐少,所有人都纷纷在心里打着小算盘,这位爷日后在寨中的地位可是仅在怜之下了,可得好好巴结巴结。 待怜走远了之后,苏园才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一处没人的石屋后面,扶着石屋的外壁,深呼吸了好几下,紧握成拳的那一只手始终没有放开,手臂微微颤抖着。 唐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苏园一怔,反手就要一掌劈过去,看清是唐少后又赶紧收了回来。 “是你啊……” 唐少此时近看才发现苏园一脸的苍白,眉头紧锁,正要问些什么的时候,苏园却突然推开他,弯腰吐了起来! “阿苏!”唐少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 苏园昨夜除了喝酒本就没吃下什么,眼下是想吐都吐不出东西,一口气梗在咽喉处难受得很,干呕了好一会才终于好受一些。 “好些了吗?”唐少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一边担心地问道。 苏园只是愣愣地盯着前方,不停地深呼吸,一会又皱起了眉头。 “唐少,你说这些年来华氏掌管这片天地,百姓可过得安康?”她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唐少愣了一下,想了想才说道:“华氏三代国君均有治国之才,这几十年来百姓过得比从前要好许多,只是这几年似乎许多地方都闹瘟疫闹荒灾,而朝廷却没有像从前那样处理妥当,百姓难免多了些怨言……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苏园沉默许久,才叹息道:“五十年前华氏夺得这天下,所有人都以为是苦日子到头了,可谁又会想到,那才是痛苦的真正开始……” 第十四章 营救 华英因为疼痛而晕死过去之后,怜带着她和苏园一起回到了墓室。冥虺身受重伤,但还不至于致命,在怜的帮助下运功疗伤也总算能够勉强站起来。 在黑暗中苏园看不清那墓室中的情形,但能闻到一股很浓的腥臭,越往里面走那味道越是浓郁。 怜找来了火折子,将墓室里的火把点亮……而当光明充斥那黑暗的空间时,苏园看到了噩梦一般的画面。 墓室里的腥臭不是从别的什么东西传来,正是地上那一具具瘦小的尸体……睁大着双眼的,长大着嘴巴的,脸色青黑的,还有些显得红润的……但所有的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的心口处,是空的…… 而那原本应该跳动在他们胸腔处的温热,正一个个被放在黑色的盒子里,用什么东西浸泡着,有几个甚至还微微跳动,显示着微弱的生命力。 苏园当时便差点吐出来,她不是害怕,她也杀过不少人,死人她早就见惯了,可是这些都是小孩子,有些看上去还不到五岁,那样脆弱的生命,怎么就有人下得了手,而且还是这样残忍的手段…… 怜告诉她,华英多年来一直靠着这些幼小的生命维持着自己的性命,有了鲜活的心脏,再加以冥虺的蛊毒控制,让她能够更快地修得深厚的内力,甚至能让她的容貌保持在最美好的年华。可每逢月圆之夜蛊毒发作,她便会被内力反噬所苦,而在几十年一遇的双月之夜,她的内力反噬则会达到顶点。 能够延续生命的秘法其实并不是没有,只是为了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住华英,所以才采用这样的方法。每一年,华英都必须要更换新的心脏,而每一次总是要经过多次尝试才能找到可以为她所用的心脏,五十年来。大概连他们都记不得到底有多少孩子的命因此葬送。 现在横躺在地上的尸体就有十多具,说起来,应该感到不可思议,感到愤怒才对,可当看到怜和冥虺若无其事的模样。苏园最后竟然也能做到一脸平静。 怜就在那里和她说起了八大氏族的事情。所说的和她在墨兴书房密道中看到的大同小异,只是怜透露了一个墨兴也不知道的事情,幽谷原来是穆氏一直以来隐居的地方。而让苏园更在意的是。华氏和穆氏果真多年来一直有合作,可这个合作不是为了让他们回到隐界,回归故乡,而是为了将整个放逐之地成为战场! 原来不止是月氏要逼放逐之地走向绝境,就连华氏和穆氏,这两个这片土地存在了两千年的氏族,他们同样要放弃这片天地,要放弃那些无辜的百姓。 凭什么呢?月氏,傅氏。华氏,穆氏……他们到底凭什么呢?这偌大一片天地,千千万万条生命,怎么就能任由他们操控呢? “阿苏,冷静一点……”耳边是唐少温柔的嗓音,轻轻安抚着她的不安。可她依旧觉得浑身发凉。 转身投入唐少的怀抱,苏园第一次主动紧紧地抱着他,身子微微颤抖着。 “你手心怎么突然这么冷?病了?”唐少揉了揉她的掌心,感觉一阵冰冷,还在不停地冒冷汗。可帮她把了脉又把不出什么问题来。 “我从前总认为自己够强,可我现在突然好害怕……原来我以前能够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是因为我知道的不够多,我对这个世间的一切了解的不够多……如果能够一辈子只待在战天教,我是不是就可以一直那么强,一直不用害怕?”她紧紧揪住唐少的衣服,眼睛睁大,定定地看着他的胸口,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唐少惊讶于她的失常,愣愣地看着她,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知该如何动作。苏园不像一般女子,即使是受了能要她命的伤,她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可现在她竟然说害怕,这在唐少的认知里是不可思议的。 “兰洵说过,如果我想逃离一切,他可以带我离开,我……” 听到苏园竟然有了跟着那个男子躲开一切的想法,唐少心里一紧,双臂紧紧环住她,眉头拢起,“阿苏,清醒一点,我认识的阿苏不会逃避,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够强可以努力变强,有恐惧并不一定是坏事,懂得害怕才懂得进退,不是吗?” 苏园将脸埋进唐少的胸口,沉默着不说话,心里一片阴霾,即使唐少这样说,她的心情一时也没办法变得明朗。 唐少满心都想着苏园的事情,全然忘了绝情蛊的事情,而当那刺骨的疼痛袭来时,他只是更紧地抱紧苏园,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苏园感觉到唐少的用力,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但怎么也无法推开他,而且,不知为何,心口的位置好像突然有些疼,让她有些无力。 “唐少,放开我,我没办法呼吸……”苏园重重地喘着气,脸色变得比方才更加苍白。 唐少连忙放开苏园,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后退,都捂着自己的心口一脸的痛苦。 苏园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她身体好得很,平时根本没有病痛,怎么突然……唐少也是,这突然是怎么了?好像上次在墨家,他也试过这样,自从他体内多出来的内力转移到她的身上之后,他就变得有些怪怪的,难道是因为这样让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唐少,你老实告诉我,我被公孙敏抓起来那天,兰洵究竟用的什么方法将你体内的内力转移到我身上?那是不是会害到你的身体?”苏园感觉到的疼痛并没有唐少那样强烈,所以她还能够进行思考。 可唐少此时已经痛得脑中一片空白,他根本听不到苏园讲了什么,只是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额上的冷汗以流水状的形态流下来,目光近乎涣散。 苏园看得吓了一跳,赶紧将唐少扶着坐下,以掌心对着他的后背,将内力输进唐少的体内,可奇怪的是,她输进去多少,唐少体内的内力又等量的跑回她体内…… 苏园收回掌心,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怎么会这样?” 唐少突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竹青色的衣服上染了一大片的鲜红,把苏园又吓回了神。 “你……”苏园看着唐少青白的脸色,心中一阵抽痛。 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措感,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她的掌控范围,怎么会这样? 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她的头上,温柔地拍了拍,“我没事,别哭。” 苏园怔了怔,抬手在脸上一抹,才发现自己竟然满脸是泪水……她都快忘了落泪是什么感觉,怎么今天会这样失控? 唐少重新抱着她,声音沙哑着说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不管怎样,你需要休息。” “可是你……” “放心,我不会死,不过是之前身体承受了那么多内力的冲击,落下了些问题,等过些日子就会好,你不用担心。” “……好。”不管唐少现在说的是不是真的,她都相信。忽然之间才发现,她竟然这么依赖唐少的存在,明明是个弱得不得了的家伙,可是却总是莫名地让她安心…… 耿宏和武浩洋,也就是那位刀客,两人被放下千峰岭之后并未就此离开,而是又一次前往千峰岭,打算将苏园和唐少救出来,墨薇也跟着两人上了千峰岭。 千风寨的位置并不难找,但难就难在如何悄悄地潜进去,先不说千风寨被一层奇怪的紫雾包围着,重要的是其四周到处有山贼进行巡逻,防卫很是严密。 “武兄弟,你看这怎么办?若是硬闯,只怕又会引来那毒人和那个可怕的女人。”耿宏一想到那天见到怜的情形,不禁又打了个激灵,实在是再没见过比她长得更可怕的女人。 武浩洋从自己随身带的一个小瓷瓶中倒出三颗约有指甲盖大小的丹药,分别递给耿宏和墨薇一颗,“先把这个服下,这药能解百毒,服下后就不用怕那毒雾的影响。”说完自己先吞下。 耿宏看了看那药丸又盯着武浩洋看了好一会,才幽幽地说道:“这世上只有幽谷才拿得出能解百毒的药物,那天那个可怕的女人说武兄弟身份不凡,还有那个毒人说的一番奇怪的话……看来武兄弟果然不是我等平凡之辈啊。” 武浩洋对于他的话并没有回应,只是扫了他一眼便又专注地盯着山寨的方向,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潜入山寨的机会。 耿宏见他不理会自己也不恼,只嘿嘿笑了两声就将那药丸吞了下去。墨薇见他们两人都吃了,自己才放心地将药丸吞下。 武浩洋斜眼瞥了墨薇一眼,墨薇没有发现,却被耿宏看了去。耿宏又是嘿嘿一笑,只是这笑声带有些调侃的意味,手肘还顶了武浩洋一下,换来武浩洋冷冷的瞪视。 第十五章 深藏不露的刀客 耿宏三人一直躲在山寨外的一处巨石后头,小心翼翼的不被发现。他们挑了一个防范最薄弱的地方守着,附近只有两个山贼在篱墙底下来回走动。两个山贼虽然一直不停地巡逻,但因为这周围并没有进入山寨的通道,平时连寨子里的人都很少经过这里,所以看得出来他们警惕性不高。 就在耿宏几乎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身旁一道身影划过,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睁大双眼看向那道身影,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墨薇还算比较镇定,但也同样惊讶。 武浩洋抓住了两个山贼停下来闲聊的那一点时间将两人打晕,动作如行云流水,那两个山贼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武浩洋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发现之后才对着耿宏和墨薇点了点头,“过来。”自己率先走向那层紫雾。 耿宏和墨薇见武浩洋越过紫雾之后并无异样,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才默默地走过去。 武浩洋招呼两人跟上他的步伐,站在那高高的篱墙底下,面容严肃道:“这儿除了山就是树,倘若我们被发现了,大概就只剩下跳崖一条路可走,所以进到里面千万不要声张,若是真被人发现,能悄悄地解决掉就将对方放倒,若是对方人太多,就不要反抗。”尔后他又补充一句道:“我会救你们。” 耿宏听得啧啧声道:“兄弟,不是我小看你。就凭你背上这两把过气的武器,你怎么就那么自信能突出重围将我俩救下?你可别忘了当时我们可是一起被抓来的,如果你真那么厉害,那时候怎么不见你逃过那毒人的暗算?” 武浩洋听得眉头一跳,冷冷地瞪了耿宏一眼。若当时不是他这草包脑子自己凑上去给了那毒人机会,他们又怎会失了先机? 懒得理会耿宏的调侃,武浩洋抽出身后的直刀,目光一凛。“退后。” 耿宏眼睛一瞪,不敢置信,“你该不会是要用这两把破刀劈开这篱墙吧?喂,这篱墙所用的木头可比我这身形还粗上几分,你这打算砍到什么时候啊?” 武浩洋回头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他将手中的刀举起来,双眼缓缓闭上。只在瞬间,他的身边就开始旋起一阵风。在那一刻,仿佛天地间都安静了下来,没有山风拂过的呼啸声。没有树叶飘零的骚动。只有刀身反射的光影刺入眼眸,惊起一阵心悸。 “小心!”耿宏低呼一声,拉着墨薇猛地往后退了十步有余,待停下的时候,只觉手心后背全是冷汗。 刚刚那是什么?那种静如止水,让人心中丝毫生不出抵抗之力的感觉是什么? “啊!”听到墨薇惊讶地喊了一声。耿宏才回过神来,看向武浩洋的方向,这次是真的惊得没话说。 那篱墙,竟然真的被他劈出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口子来!就刚刚那样无声无息的两下子? 武浩洋将刀又重新收回去,淡淡地说道:“走吧。”说完就自己先跨了进去。那理所当然的模样丝毫没有作为入侵者的自觉。 耿宏猛吞了一口唾沫,接着就蹦跶着他那滚圆的身子。追着武浩洋说道:“大侠!先前是小子我有眼无珠,还以为您只是一个自恃过高的小子,想不到您是深藏不露啊!” “过奖。”武浩洋只挑眉瞥了他一眼,就看向还在篱墙外头的墨薇,“还不进来?” 墨薇回过神来,这才收起惊讶的表情,赶紧进了篱墙。 武浩洋将那劈出来的“门”又重新安好,转身朝着山寨里走去。耿宏又回头看了看那“门”,若是不将那块被劈下来的篱墙拿开,真是一点看不出这篱墙有这样一个口子!好厉害的刀法,这个奇怪的刀客还真是深不可测…… 就如武浩洋所料,这个位置的篱墙是最厚的,但相对的人员防卫也就薄弱了些。此处四处环山,又有这样一层毒雾笼罩,那些山贼定是认为不会有人从这个方位袭击,就是谁也料不到,会有人直接将那厚重的篱墙劈开。 进入篱墙后首先看到的是错落有致的石屋,虽然其外观都非常简陋,但用以遮风避雨都是绝佳。 正在这时,几个山贼手中分别拿着一些粮食经过,武浩洋三人躲在一处石屋后面,等着他们过去。 隐约间能听到那几个山贼正在谈论着什么,偶尔还爆出一两声大笑。 武浩洋三人屏息听着,能听到他们提到了什么成亲,两位爷,争宠什么的。 “这……莫不是苏小兄弟和那漂亮得像娘们的似的小白脸被抓去当压寨夫婿了?”待那几人走远了之后,耿宏压低着声音说道,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声音中分明有些幸灾乐祸。 墨薇默默地瞪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武浩洋更是没有闲暇理会他。 “我们分开找,我和墨姑娘一路,耿兄弟一路,找到他们之后就将人带到这里来,半个时辰之后,不管有没有找到人都到这里会合。” 墨薇一听武浩洋这安排,皱了皱眉说道,“我自己也可以一路,这样找比较快。” 武浩洋环胸看着她,“你一个姑娘只身在山贼窝中闯,如果那些山贼发现了,你以为你的下场会是什么?估计等不到我去救你,你就已经……” “我知道了!”墨薇低下头说道,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武浩洋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整个耳根都红了。 武浩洋一怔,不再说什么,看了墨薇一眼后就先一步离去,墨薇也紧随其后。耿宏在两人背后偷偷笑了一小会之后也赶紧开始了自己的任务。 唐少将苏园紧紧圈在怀中,看着她静静沉睡的样子,心中一片宁静。她不想回去怜的屋中,她不想见到怜…… 昨夜,他们在那墓洞中定是发生了什么吧,不然她怎么会突然呕吐,还说出害怕的话来。是怜让她知道了什么吗?苏园是魔教的人,他知道她定是杀过不少人,甚至可能做过什么让人不耻的事情,她接触过的黑暗绝对不少,那到底是多可怕的事情,才能够将她击溃?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突然传来的质问声让唐少一怔,抱着苏园的手稍稍用力…… 第十六章 杀父仇人 唐少循声望去,看到的是一个高大的络腮胡子大汉,红色的脸膛显得非常血气方刚。 是那天在饭馆里的那个大汉,耿宏! “耿大侠!你怎么在这里?”唐少明明听到怜说已经将他和那位刀客放了回去。 耿宏四下张望了一下,才凑过来嘿嘿笑着说道:“别叫我大侠,叫声哥就得了!我们来救你俩呢,武兄弟,就是那刀客,还有墨姑娘也来了!”他指了指唐少怀里的苏园,“苏小兄弟怎么了?可是受了伤?” “她没事,只是……昨夜一番折腾,有些累了。” 折腾?耿宏摸了摸下巴,开始了自己的想象推敲,刚刚听到那些山贼说的什么成亲,难道昨夜苏小兄弟真是和那个女人成亲了?他瞪大眼睛张了张嘴,突然就对苏园多了几分佩服。也难怪他累成这样,单单是对着那样一张脸就已经够难受了,还要……啊,那简直是心力交瘁啊! “这……受了不小的打击啊,无辜被拐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还跟那样的女人成了亲,啧啧。”耿宏摇了摇头,表示同情。 唐少愣了一下,随即又说道:“我和她一同与那姑娘成的亲,不过,并未正式拜堂,算不得真。” “什么!”耿宏喊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赶紧捂住嘴巴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压低着嗓音说道:“你们两人真的一同娶了那个女人?这着实太荒唐了!哪里有二夫共侍一妻的?即使有那也是一些富贵人家做的肮脏事,有哪个敢拿到台面上来的!” 唐少将苏园耳际的发拨到她耳后,淡淡地说道:“所以我说这当不得真,阿苏昨夜也并不是因为成亲之事累着,耿大哥莫要想歪了。” 耿宏看着唐少的动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是说不出来的怪。他挠了挠自己那头乱糟的短发,决定还是不要琢磨了,对于想不通的事情他从来不愿多想,该通的时候自然就通了。 “走吧。老子带你们离开。” 唐少直接将苏园抱起来。苏园可能是感觉到唐少的动作,配合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全然没有戒备的模样,看到她潜意识中如此相信自己,唐少不禁勾唇一笑。 耿宏带着唐少两人小心地躲避着那些山贼的视线,朝着他和武浩洋约定好的地方移动,虽然一路上很顺利,但这也引起了耿宏的警惕。 那日在桃木村就有将近百个山贼前去,可眼下除了一些巡逻和干杂活的山贼之外,并没有很多的人。 “这寨中安静得太奇怪。也不知道武兄弟那边是否妥当。”耿宏躲在石屋后时不时头往外瞄了几眼,心里越来越焦躁。 原本应该还在沉睡中的苏园这时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你们也太小看怜了……” 耿宏猛地回头看向她,“你小子,早就醒了?” 苏园在唐少怀里转了个身,仍然是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虽说当时她因为情绪波动而有些失控,但从小练就的警惕性不可能完全失去,耿宏一接近他们她就已经察觉,之所以没有理会是因为知道他没有恶意。她乐得多睡一会。 “耿大哥还是做一下准备,接下来可没那么容易应付,即使武大哥能敌得过那毒人和怜,这山寨后头可还有一个更厉害的人物。” “还有更厉害的?”耿宏粗着嗓子喊道,“那可怎么得了,我们几人里面墨姑娘和这小白脸可都是几乎没有战斗力的,这要真是打起来了,保不准还会跟上次一样被抓了去,到时候那个女人要是发起狂来。把我和武兄弟也抓去当了压寨夫婿,那可怎么办!不成!不成!”耿宏一想象自己成为那个丑女人的夫君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使劲抖了抖那一身肥肉才好受些。 苏园听到他的话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未来得及为怜“辩解”几句,她就已经耳尖地听到了许多脚步声。苏园从唐少怀里坐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皱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唐少,想不想学武功?”苏园扭头问唐少。 “武功?”唐少奇怪,虽然他的确想变强,可苏园怎么突然想教他武功了? “按内力的深厚来说,你现在和我是一样的水平,可若是比真正的实力,你却是连一个江湖菜鸟都不如。”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原本以为,只要有我在定能护你周全,可我才发现,单凭我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护得了谁,最后不过是害得你成为累赘…… 这个世界远比我想象的要大,比我想象中的复杂残忍,我做不来那些伟大的事情,也没有那种为苍生为黎民百姓的胸襟,我只想遵从本心,做我想做的事情。 我要华氏,永远消失在这世上!”她猛地握紧拳头,一双晶亮的眼眸直直地看向正往此处走来的人。 怜脚步一顿,竟然一时无法前进,方才苏园那目光包含着太多恨意,那么刺目,那么凌厉,像一把刀子,恨不得在她身上剐上千刀。 “阿苏,你是我的夫君。”她定定地看着她,试图以此来提醒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苏园扶着墙面站起来,满目赤红,“怜,你猜我会和杀父仇人成为夫妻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一句话,仿佛要咬出血来才甘心。 怜眯眼看着她,“你这是何意?” “何意?”她趋前几步,下巴稍稍抬起,语气中带有些苍凉的笑意,“你那墓洞中所藏的那些来自隐界的高手当中,可有一位是前战天教教主苏承?” “苏承?你……!”怜瞳孔猛地一缩。 苏园突然从离得最近的一个山贼手中抢过一把刀,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闪过,只一瞬间便出现在了怜的面前,手中的刀狠狠往怜的身上砍,只听得一声金属撞击发出的刺耳声响。 怜被苏园这一冲撞狠狠地倒在了地上,苏园膝盖顶住她的腹部,另一只手紧紧地扣住她的咽喉。 “他是我爹。” 第十七章 揍他们! 武浩洋和墨薇都没有想到,见到苏园的时候会是这样的情景。 苏园此时面无表情地看着怜,手中的刀还紧贴在怜的肩头上,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我都快忘了,有多久没有试过这种疼痛的感觉……阿苏,好疼啊。”怜抬手要抚上苏园的脸,被苏园无情地躲开。 “你可曾想过我爹会疼?那些被你抓起来以蛊毒控制的人又如何?那些被你挖心的孩子又如何?” 怜突然痴痴地笑了,“所以,你要杀了我,为你爹报仇吗?” “我恨的,不是你们杀了我爹,江湖中恩恩怨怨那么多,我们这些魔教的人,更是被所有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是……”苏园手中的刀狠狠往下用力,声音有些哽咽,双目通红,“你们不该用蛊毒吊住他最后一口气,让他失去自己的意识,像傀儡一般活着!我爹那么骄傲的人,我怎能允许你们将他的尊严如此践踏?怜,你们都该死,穆氏,华氏,都该死!” 怜目光微沉,抬手握住苏园扣住她喉咙的手,“尊严吗?你要跟我谈尊严?”话音刚落,她手上一用力,苏园便连人带刀地被甩到了一旁去,于怜来说轻易得就像扔一块破布。 怜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一脚踩在刚想起身的苏园腹部! 苏园被一脚踩回地上,发出一声闷哼,只觉得被怜踩中的位置仿佛有千斤重,内脏都似乎有被踩碎的危险。 唐少等人都想上前,被苏园喝住,“谁都不许动!” 原本一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人。此时发起怒来竟如此有威严,让所有人都不禁停下了脚步。 怜挑了挑眉,抿嘴一笑,“不错啊,果然是战天教的教主,足够霸气。就是实力有些不济啊。” 苏园冷哼一声,“那你最好现在便杀了我,否则他日被踩在脚下只会是你。” “好大的口气,可你好像没有自觉自己的命正握在我手中,还敢在这里同我讲什么尊严?苏远,就你欺骗我这一条。便足够你死千百遍!”怜踩在苏园腹部的脚稍稍用力,苏园便疼得额角青筋直跳,她伸手想要搬开怜的脚,却只能阻止她继续用力。 “穆氏和华氏该死?那你可知道两千年前月氏和傅氏几乎将其他几大氏族赶尽杀绝?在这片资源贫乏的土地上,哪里能存活那么多人。最后是经过怎样的优胜劣汰才得以发展至今,你可有想象过?”怜的语气算不上激动,只是比起方才多了几分情绪。 苏园听她此番话,突然乐了,“说得可真是冠冕堂皇,可说到底,你们不过是在为自己的罪恶找一个借口,为自己屠戮那些无辜百姓找一个理由!百姓要的不过是喜乐安康,凭什么要他们来为你们的野心付出代价?凭什么让他们成为傀儡,成为你们的刀?” 她铿锵的质问让怜一愣。字字诛心,莫过于此。不管是以什么为名的战争,最大的输家永远是那些无辜的百姓……可是,战争怎么可能停止呢? 怜咧嘴一笑,那狰狞的面容显得更加可怖,“这世界永远都是这样,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有实力的人便统领一切,而弱小的存在就得成为强者的手中棋。” “强者?哈哈哈哈!”苏园突然大笑。笑得眼角都飙出泪水来。 “你笑什么?”怜听得她的笑声,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虚,脚下猛地用力,却发现怎么也无法继续往下用力,甚至根本无法动弹! “你做了什么?放开我!”怜用手去拔自己的脚,可苏园的手就好像粘在了自己的脚上,让她无法抽离。 怜的异样引起了其他山贼的注意,纷纷上前就要对苏园动手,这时武浩洋和耿宏都有了动作,两人齐齐动手,三两下便解决了好几个山贼,让其他人都却步不前。 怜运气至掌心,对准苏园的心口就要下手,苏园怎可能就那样躺着被她打中,她猛地对准怜的脚心就是一拳! 只听得一声闷响,怜脚心的金属竟被苏园生生打出一个洞来! 还不等怜惊讶,苏园从旁翻身站起,紧接着对准怜的小腿就是一扫,只是此次怜有了防备,这一脚并未踢实。 因为金属被打凹进去,怜的一只脚只能踮着,否则那金属碎片就能插进她的脚心。她恶狠狠地瞪着苏园,恨不得用目光将她千刀万剐。 苏园捂住仍然生疼的腹部,脚下微微晃动。 “在你们的眼里,践踏他人的尊严,将别人踩在脚下,随心所欲地利用他人,这就是强者?”她脸上还有些笑意,似乎有嘲讽,也似乎有着自嘲,“那是懦弱的人为了证明自己才需要的把戏!” 怜早就一窝火,此时被苏园这般说她如何还能忍住,两手成爪,十个指头处露出十把尖利的刀刃,刺眼的金属光泽晃得人眼睛生疼。 “我要你的命!”她飞身就朝苏园掠去,那气势是真的准备杀了苏园! 苏园目光一沉,紧接着撒腿就往一个方向跑去,那方向分明是武浩洋和墨薇所站的方向! 墨薇一惊,看着那个正撒欢似的朝着自己这边跑来的苏园还有她身后那十把夺命的利刃,一时愣住无法动弹。 武浩洋眉头一挑,往墨薇身前一站, 将她护在了自己身后,同时双手从背后抽出刀。 苏园直接越过武浩洋,拉着墨薇就往另一个方向去,一边喊道:“兄弟们,揍他们,往死里揍!今天就把这山贼窝给他们剿了!” 耿宏一听就立即一脚踢向旁边的一个山贼,乐呵呵地说道:“就等你这句了,老子早就想揍死这班贼子,岂有此理,竟然敢绑你爷爷我!”说着又撂倒一个山贼。 武浩洋却是没好气地翻了白眼,心想这苏大教主也真是个吃不得亏的,还知道将最难解决的一个交给他。 不过,虽然他有自信能赢这个怜,可也不能保证毫发无伤。他将刀柄转了个方向反手握住,下颌微收,蓄势待发…… 第十八章 从未想过会输给你 千风寨盘踞在千峰岭已有好几年,还从未迎来过这样大的损伤。以往只要冥虺在,放一把毒就能把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通通放倒,可今日这么久了还不见他的身影,那些山贼被苏园几人打得早已是不停地哀嚎。 怜下巴微微抬起,以高傲的姿态睨着武浩洋,“我放你走,因为你是傅氏的人,可你别搞错了,我并不是害怕傅氏!” 武浩洋耸了耸肩膀,“任何理由,那都是你的理由,我并不在乎。现在,你只需知道我是你的对手。” 怜笑了笑,“是吗,那就看看傅氏的刀,和我穆氏的刃,哪个更加利一些!” 武浩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手中的刀在日光的照映下也反射出刺眼的光华,仿佛带有几分嗜血。 怜十指张开,对着武浩洋隔空猛地一划,十道凌厉的风刃迎面朝着他飞去,武浩洋并未第一时间躲避,而是缓缓地举起双刀,就在那十道风刃即将划破他的脸颊时,他反手握刀在自己面前就那样一挡,哐哐哐,连续十声,那风刃一道不差地落在了双刀上面。 武浩洋放下双刀,眯眼看着怜,“若是只有这样的程度,我劝你还是及早自行了断。” “你说什么?”怜猛地向前一趋,可只一下又收了回去。苏园将她脚下的金属打穿出一个洞,让她行动受阻,现在还被这个自以为是的刀客嘲讽……怜此时的心情就像是有一把火在心口烧,仿佛随时能将她烧成灰烬。 她十指微拢,看着苏园正轻松地将她的手下一个个解决。他解决完他们,接着便轮到她了吧,她让他爹成为了用蛊毒控制的傀儡,怎么可能还会放过她?难道就这样让他们把这里剿灭。让这么多年来的努力顷刻间消失? 不……不可能,她做了这么多,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她本就是一个残破之人,自十岁那年被猛虎爪破了这个身子。再缝补起来的不过是一个躯壳,即使用再多坚硬的外壳包裹,也无法掩盖她的残破之躯。如今她还有什么好怕的,是这么多年来缩在这层黑色躯壳里习惯了,竟让她开始害怕疼痛…… 怜低头看着自己踮着的那只脚,眼眸一沉,猛地往下一踩……金属刺破脚底,钻心的疼痛几乎要从她口中溢出,可她却咬牙忍住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苏园看到这一幕动作一滞。那种脚心被刺穿的疼痛她不曾感受过。但不难想象其难以忍受的程度。怜这是要放开和武浩洋一搏了。 武浩洋看见怜此举。这才对她正视了几分,毫不迟疑地提刀与她正面过招,怜自然也不退让。脚上虽然忍受着剧痛,却没能使她分心。反而越战越勇,两人连续对拆了几十招,谁也没能从对方那里讨到好。 怜的刃虽然细小,但胜在灵巧,使用起来不费力,轻易地就能让武浩洋身陷无数风刃中心,细细密密的刀影,即使武浩洋有再高深的刀术也不敢轻视。而武浩洋所用的直刀不管在重量还是灵便方面都不如怜的刃,但他的每一刀都充满力量,刀风凌厉,直入要害,怜每每都是险险地避开,若是稍不留神被砍了个结实,她相信绝对能去掉自己半条命。 苏园和耿宏在解决完所有的山贼后都仔细看着怜和武浩洋的每一个招式,甚至都舍不得眨眼。以前总以为江湖上数得上号的高手就是洪德昱、孔卓峰、单应龙等人,可事实上,那些不为人知的高手不知有多少,眼前这两个人,从前根本闻所未闻,如今看来实力却是绝对不比洪德昱之流差,甚至可以说远比他们高。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之下,有一个人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怜和武浩洋之间的过招。在他人眼里,怜和武浩洋的动作就像一个个残影一般,根本无法捕捉到完整的一招一式,甚至连苏园也无法完全将所有招式看完整,可唐少却看得一清二楚。幼时所受的那些苦楚似乎将他身体的一些潜能给挖了出来,就像此时他看怜和武浩洋的招式,就像是他们放慢了动作一般! 突如其来的发现让唐少不禁心跳加速,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这让他如何不激动。没有多想,唐少屏息看着怜和武浩洋的每一个招式,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脑海中,仔细琢磨着,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怜和武浩洋在前面虽然看上去力均势敌,但越往后两人之间的差距就渐渐显现出来,怜几乎一直处于后退的趋势,脚下的步伐也渐渐显得凌乱,而武浩洋则步步紧逼,其下刀的角度和力度也越来越大,可见怜已经快到极限。 武浩洋看准怜已经开始焦急慌乱,双刀一上一下,一左一右横削向她的脑袋和腰间,怜下意识地避开向着头部而来的袭击,猛地向左一撞,腰间却狠狠地撞向了另一边的埋伏,顿时鲜血如注,染红了她一袭粉衣。 怜捂住伤口连退五步,不一会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跪跌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才不至于完全倒下。刚刚那一刀不仅是伤到了她的皮肉,刀气震入肺腑,若不是她退得及时,只怕再耽搁一会她小命不保。 武浩洋收起双刀,指尖抹去脸颊上被划破所流的一点血。他并不是没有受伤,比起怜只中了他一刀,他可是中了至少二十招,衣服甚至有多处被怜的风刃划破,只是他所受的都只是皮肉伤,而怜受的那一刀已经伤及根本。 怜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满眼不甘地抬头看着武浩洋,“你赢了。” 武浩洋却是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胜过怜而感到自豪高兴,只是淡淡地说道:“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输给你。” “你……!”怜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怒火再一次被激起,可刚到口的话转眼却变成鲜血,所有的不甘都变成了内脏的抽痛。 第十九章 瘟疫 武浩洋看向苏园,“现在你可以杀了她,她无力反抗。” 苏园黑着脸,不悦地说道:“我虽是魔教中人,可也不见得会做趁人之危这种事,多谢武大哥的好意了。” 武浩洋挑了挑眉,嘴角隐约有一丝笑意。 “今日你不杀我,他日就莫怪我绝情。”怜抬头,目光直直地看着苏园。 苏园转身看着墓洞的方向,华英那老妖婆不知醒来没有,昨夜冥虺费了不少功夫才让一个心脏能够暂时为她所用,虽然她刚进行完换心之术身体还很虚弱,可是说不准冥虺会用什么办法让她恢复。 若是华英出来了,他们几人今日都得栽在这山贼窝中,而且,墨家与落星阁相战那一夜,华英不但说出了她的身份和她是女子的事实,还说了什么家族和身份……苏园猜测自己和唐少对于华英来说定是存在着可利用的地方,虽然很想查清楚一切,但是现在不能着急,不能急…… 苏园握紧拳头,回头和其他几人说道:“走!” “苏小兄弟,不是说要剿了这山贼窝吗,怎么现在就走了?”耿宏哇哇大叫,他可还没打过瘾,这些个山贼小喽罗打两下就起不来,实在是没劲! 苏园瞥了他一眼,“再不走,被剿的就是我们了。” 桃木村一如往常那样宁静又热闹,宁静是因为没有千风寨的山贼前来骚扰,热闹则是因为不断来往的江湖人士。 蔡大娘这两日都没能好好做生意,那个漂亮的公子和那个漂亮的女子上了千峰岭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蔡葆葆见自己娘亲又把糖当做盐放进菜里。急得抢过她手中的锅铲,“娘,又放错了!今天这都第三次了,再这样都没人来咱们饭馆吃饭了!” 蔡大娘回过神来才看到自己手中拿着糖罐。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 “你说娘是不是害了他们?这千峰岭哪是一般人能上去的,我看他们两人细皮嫩肉的,这会儿还没下来。准是没了!” 蔡葆葆也可惜唐少那样一个绝色男子就这样没了,可她更担心日后会没得饱肚子,只好将蔡大娘赶出厨房,自己下厨当起大厨来。 此时已过酉时,村中的人家都早早的回了家,道上只有一些刚到村中准备找地方吃些东西或是住下的游客。饭馆中零零散散的也只有几个客人,蔡大娘难得清闲,清点起账本来,只是那算盘噼啪噼啪响了许久。一笔账目都没能算清楚。 “大娘既然没有心情。这账还是迟点再算的好。跟什么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啊。”一只细白的手掌轻轻按在蔡大娘的算盘上,略带笑意地说道。 蔡大娘抬起头来刚要发火,却在看到来人之后“哎呀”一声。既是惊讶又是惊喜。 “你们还活着啊!”蔡大娘赶紧从柜台后面绕出来,看着苏园几人欢喜得不得了。 苏园连忙拉住蔡大娘的手。压低声音对她说道:“大娘莫声张。这儿可有安静的地方,让我们几人说说话?” 蔡大娘在这桃木村中经营饭馆也好些年了,自然是懂得分轻重。这些年来上千峰岭的人就没有一个完好地走下来的,可看这几人,除了那个背着两把奇怪大刀的人身上有些伤痕之外,其他人均是毫发无伤的样子,这要是被村中其他人知道了,定是要大大吹捧一番。苏园既然如此说,也就是他们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只是转瞬间蔡大娘就想通了其中的门门道道,张望了一下店中还在吃饭的客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这才将几人请入内院。 说是内院,可比起城镇中的屋子可就简陋许多了,但比起村中其他人家也已经是很不错的住处,至少那两间房子都是用的木头和砖瓦建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养着鸡鸭的草窝和屋子后头一块不小的田地。 蔡大娘自豪地向苏园几人说着自己是如何能干,一个女人不但将蔡葆葆拉扯到这么大,还能撑起一个饭馆,甚至能在这桃木村中占有不小的田地,这可是其他人家的女人做不到的! 苏园几人虽然都不懂得这些种田经商之道,但都能想象一个寡妇将一个孩子养大的艰辛,自然是由衷地佩服。 蔡大娘招呼几人到屋子后头的田地里,那里有一个用茅草和木头搭建成的“亭子”,是平日里大娘下田时休息的地方,离饭馆有些距离,正是安静之处。 “哎哟,你们几人可了不得,上了那山贼窝还能完好地回来,可真是厉害!”蔡大娘对几人赞不绝口,满脸的高兴。可不是吗,这些年他们都没少受那些山贼的气,从前都以为这群山贼都是要成精了,竟然没有人能收拾他们,可现在好了,终于是看到那些山贼被剿灭的希望了。 蔡大娘将他们带到“亭子”里之后就照着原路回了饭馆,留下他们几人说话。 耿宏这一路上都一脸的不高兴,苏园知道他还在想剿灭那山贼窝的事情,在千风寨的时候担心华英或是冥虺半路杀出来,所以急急忙忙地赶回桃木村,此时暂时安全了,她这才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千风寨占据千峰岭多年,其实是在那山上的墓洞中藏了许多以蛊毒控制的傀儡,那些人全是近五十年来曾经活跃于江湖上的高手,而这些高手还有另一个身份,都是来自另一片大陆的人……”苏园和他们简单说了关于八大氏族和放逐之地的事情,但是并未提到墨寒剑和隐界的关系。 “华氏和穆氏不断地在寻找一种方法,使得人体变得强壮,甚至是不怕痛不怕死,换句话说,就是成为只会战斗的傀儡,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倒下……这些年来,许多地方都发生了瘟疫,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丧尸病”,那哪里是瘟疫,根本是华氏和穆氏的杰作!他们要利用整个放逐之地的人,让这里彻底成为一个战场,将月氏和傅氏,彻底毁灭在这片土地……” 第二十章 继续前行 “他们做不到。”武浩洋沉声说道。 所有人都看着他,目光各异。 耿宏是这几人当中最不了解情况的一个,苏园所说的什么放逐之地,隐界,八大氏族,这些在他听来就像是她随口编出来的一个故事,让他根本无法将之与现实联系在一起。 “耿大哥,”苏园正了正脸色看着耿宏,“我知道你是烈火堂的弟子,有些事情你不方便掺和……” “苏小兄弟这是什么话?”耿宏双眼一瞪打断了她的话,“虽然同你相处仅有两日,可你是怎样的人耿大哥眼睛看得到,心里也感受得到!魔教的又如何,老子从来不信正邪那一套,老子只信自己感受到的!你这兄弟老子交定了!而且,嘿嘿……”他摸了摸后脑勺憨笑了几声,压低声音说道:“战天教的教主啊,老子这辈子可都没结交过这样的大人物呢!” “耿大哥说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希望今日阿苏和大家所坦白的一切,都能成为大家共同的秘密,因为这不仅仅是关乎我个人的生死,更是关系到千万人的存亡。” 耿宏拍了拍胸膛,“这你放心,我这人虽然大大咧咧,可绝对不会背叛兄弟!” 唐少和墨薇不用说也不会将这些说出去,毕竟他们是真正同一条船上的人,苏园担心的是武浩洋。此人身手不凡,还拥有传说中的守杀双刀,他和八大氏族必定有些联系,听他说话的语气。应该是月氏或傅氏的人,是敌是友还不好说。 武浩洋知道苏园在担心什么,他和耿宏一样,虽然和苏园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从心里的不讨厌这个人,只是有些事情他必须先弄清楚。 “告诉我你想做什么,我才能决定该如何做。” 苏园目光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道:“查清楚一切。阻止华氏……让属于八大氏族的时代,彻底成为过去!” 武浩洋哼笑一声,“你莫不是想当大英雄,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我劝你还是放弃这样可笑的想法。华氏虽然不怎么样,但也绝不是你一个小小魔教教主所能匹敌,即使战天教麾下有三门四派,比起华氏掌控整个放逐之地的势力,那不过是小猫之于猛虎,毫无可比性!” 他对华氏和战天教毫不留情的轻视让耿宏张大了嘴巴。“武大侠啊。虽然我很是佩服你的实力。也从苏小兄弟的话中猜测到你身份的不凡,可华氏怎么说也是整个宁宇国的掌权者,还有战天教也是江湖中一大势力。你这口气听得人忒不舒服了!” 武浩洋挑了挑眉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看得耿宏既不服气又无可奈何。 苏园虽然也不满武浩洋将战天教批得一无是处。但她也知道他所说不假,何况华氏还有穆氏的相助,那些毒和药更是不好对付。 “我从小在战天教长大,为了不被那些被奉为正派的门派所灭,杀人放火的事情我见得多也做得多,所谓的仁义之心我没有!我所拥有的是一颗不愿意屈服的心!华氏也好,月氏也罢,谁都没有资格将一切玩弄于鼓掌之中,世间千千万万条性命,不是他们手中的扯线木偶,不是他们能随意支配的!” “说到底,你是想为你爹报仇?” 苏园一怔,是啊,她心中最强烈的那个声音还是在说,为阿爹报仇。她可以忍受阿爹被杀而不去报仇,可是却怎么也无法忍受看着他成为一个只能靠蛊毒吊住最后一口气,完全失去自己意识地成为一个活死人……阿爹在她心里一直是高大伟岸的男子,她甚至从未想过他会输,可是当他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天真。如今重新看到他,却无法狂喜激动,而是痛苦,是心如刀绞,是切断她最后一丝理智的刀子。 唐少看着苏园一脸的黯然,眼中的光彩消失得无影无踪,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既担忧又心疼。仇恨是一种很能激励人心的东西,但同时也是一种带着人走向毁灭的东西,可偏偏仇恨又是最容易在人心中扎根的东西,要放开谈何容易? 武浩洋拿出一面黑色的令牌,上面只有一个镌刻精美的“武”字,乍一看只是很普通的东西。他将令牌抛向苏园,苏园一手接下,却发现那令牌很有分量,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小家伙,你还太嫩了些。等到有一天你想通要怎么做的时候再到桐城来找我,若是我心情好了,说不定会助你一臂之力。至于今日之事,我不会透露半句,你可以放心。” 苏园扯了扯嘴角,虽然武浩洋看上去的确比她年长一些,可他最多也就二十五的模样,怎么说得好像他已经经历过许多沧桑似的…… “桐城啊……”耿宏双眼放光,一脸的向往,“听闻桐城有座红云楼,楼中有个美若天仙的毓瑶姑娘……武大侠,你可见过毓瑶姑娘?是否真如传闻中一般绝色?” 武浩洋沉吟想了想,有些迟疑地说道:“毓瑶……的确有绝色之资,但是……只怕和耿兄弟所想象的不太一样。” “难道毓瑶姑娘脾气不太好?”耿宏点了点头,“美人嘛,有点脾气也是应该的!” 武浩洋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看向苏园说道:“如此,我便先行离开了。”他目光瞥向墨薇,只停留了一下便移开,随后就走出“亭子”离开,看似走得从容而缓慢,却是在眨眼间便消失了身影,让苏园几人都目瞪口呆。 “这……见鬼了!”耿宏大喊一声,指着武浩洋消失的方向磕磕巴巴地说道。 苏园看了看手上的黑色令牌,沉默不语。武浩洋这是在告诉她,若是她需要,他有那个实力助她一臂之力。 “我们也上路吧,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查清楚一切。”日后该怎么做,她无法断言,但是如今她没有退路,只能继续往前,至少她要弄清楚阿爹是什么人,自己又是什么人。 “阿爹,等着我,我一定会带你回去……” 第二十一章 暴露 “铮!”墨霜霜一掌拍在琴上,琴身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果然是被骗了。原来因为怜而失去的那部分内力在她练琴的时候迅速地恢复过来,果然和她所猜测的一样,只要她一停止练琴,那些内力就会逐渐失去……那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来人,我要见……我爹。”墨霜霜沉声对着门外的人说道,她知道会有人帮她通报。 眼下只能通过墨兴来了解清楚一切,她不能就这样任由幽谷控制! 墨兴得到下人的通报时又惊又喜,墨霜霜从地下铁牢出来之后还没有主动要求过见他,这次怎么突然想见他了?难道是为了睡狮令? 见到墨霜霜的时候,她正倚着窗边看着窗外出神。墨霜霜的侧脸极像他过世的妻子,从前他就总是因为这样而对这个女儿尤其怜惜,可如今看来却觉得是一点不像,墨霜霜眼中藏有极深的戾气,可他的妻子却是温柔得让他心疼…… “霜霜,你找爹可是有什么事?”墨兴温和地开口唤回墨霜霜的神游。 “这苑中的桂花还是如印象中开的一般好,爹爹没少花心思照料吧。” 墨兴心中一喜,“你还记得?这花树是当年你和你哥在城外一处荒废的宅子里给移过来的,当时养了许久都没能开花,就你一人不肯放弃,最后竟然真的让这树开了花。爹还记得你当时高兴得反而哭了……” 墨霜霜眼眸闪烁,他所说的那些事都存在于她的记忆当中,可是那些事却离她很遥远,她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她几时有过这样天真纯真的时候?自小父亲和家族对她的苛刻严厉让她练就了一双铁血狠辣的手。这双手是用于在商场上翻云覆雨,而不是在这苑中浇花种草的。 “爹,女儿感觉自己快死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脸的凄然。 墨兴心中一震,走到她身边猛地抓住她手,“你……还在练那祭琴魔?” “祭琴魔?”墨霜霜皱眉看他,一脸的茫然,“女儿不明白爹的话。” 墨兴拉开她的衣袖替她把脉。好一会才呼出一口气,脸色也好看些,“还不算太糟……”他一脸严肃地看着墨霜霜,“你娘的师父,也就是你现在的师父,其实已经是有几百岁的老怪物。她已经有几百年不曾示于人前,所以外人都以为万华殿的殿主已经换过几位,殊不知那只是她以人皮面具掩去了真实的面貌。当年你娘无意中看到了她人皮面具底下的真面目。才知晓了真相。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靠一种秘术存活,此秘术名为祭琴魔,以琴吸食年轻女子的元气,再转为己用。 那把琴在完成一个祭祀之前都必须用七七四十九个活人的鲜血淬炼九九八十一天而成,整个过程所用的必须都是活血,也就是从人体新鲜取出的血……几百年来她不知道用了多少个人来祭这把琴,其邪气早已经浸透了琴身的每一根琴弦,你若是不及早停止习这祭琴魔,就会像你娘一样。早早地去了……”说起自己的妻子,墨兴还是忍不住一脸悲戚。 墨霜霜听得一怔。步子不禁往后退,直到后背靠在墙上。 原来师父,竟是想利用她来为自己续命?为什么……她还以为,师父是她可以信任的人,她难得尝试着去相信一个人,可是到头来却真是如怜所说的。她只是师父的一个工具! 不,不可以,她怎么可以沦为别人的工具? 墨霜霜猛地抬头看向那把琴,目光中有种危险的决绝,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一切都毁灭在绝望当中。 “霜霜!”墨兴看着她的眼神只觉心头一跳,眼前这女子真的是他的女儿吗,为什么他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王者之气?她的女儿明明应该是骄纵而带有些懦弱,只会躲在他和墨轩身后撒娇的小女儿,难道五年真的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性子吗? “爹,我想活下去。我还不曾好好孝顺过爹,之前还那样任性地说要和墨家断绝关系,直到感觉自己快要没命,我才发觉原来自己是多想念爹爹和哥哥,是多想念从前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爹,女儿想活下去。”墨霜霜目光微敛,眉头微蹙,一脸的楚楚动人,仿佛刚刚那种震慑人心的气息只是墨兴的错觉。 墨兴轻轻揽住她的肩头,坚定地说道:“你放心,爹不会让你死的,幽谷的人想伤害我墨家的人,还得先问过我同不同意。以后你就安心待在墨家,幽谷的人就算是多嚣张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负到我们家里来。再等些日子,爹就带你和墨家一起离开这里,回到真正属于我们的地方。” 墨霜霜垂着头,眼中划过精光,心中冷笑……“老狐狸,你以为利用一个毛头小子当诱饵就能成事?隐界吗,那也是我的目的,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爹,女儿听哥哥说,你们正在想办法寻找幽谷的所在,为何不让女儿帮忙呢?” 墨兴眉头一皱,墨轩怎么将这些事告诉霜霜?虽然她现在态度转变,可也指不定是为了迷惑他们。 虽然心中有些不满墨轩的头脑发热,但他还是温声问道:“霜霜可是有什么办法?” 墨霜霜抱住墨兴的手臂,一脸纯真地说道:“实话告诉爹爹,此次女儿回明月城一是为了将唐少带去幽谷,但还有另一件事,就是从落星阁手中取得睡狮令……从前我不知道师父竟是那样的人,以为她是真心为我好,现在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帮她。 可惜,虽然女儿名为幽谷的圣女,他们却对我防备甚深,每一次进出幽谷都将我双眼蒙上,所以女儿也不知道那幽谷究竟具体在何处,不然我一定带着爹爹和墨家的人前去幽谷,为娘亲报仇! 不过,女儿还有办法,女儿可以假装帮师父,如果爹爹信得过女儿,就让女儿带着睡狮令回幽谷,然后爹爹偷偷带着人跟随我回去,到时候就能知道幽谷的具体位置了!” “这……”墨霜霜所说的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墨兴有些犹豫。 他虽然也想要全然相信这个女儿,可他毕竟比墨轩要多活二十多年,他不可能像墨轩那样脑子发热地相信墨霜霜突然的态度转变。但听墨霜霜所言,她似乎只是以为他想要为她娘亲报仇……还是得确认墨轩对墨霜霜说了多少之后才能决定。 “霜霜,这事还得让爹和你哥哥商量一番再做决定,不管怎么样,爹都不想你有危险。你且好好休息,待爹有了决定就亲自来告诉你。” 墨霜霜嫣然一笑,“一切都听爹的。” 经过将近十天的日夜赶路,苏园几人才终于到达了陵城,陵城再过去便是木枫城。为了防止唐少和苏园的容貌再引起注意,墨薇为唐少化了个大胡子妆,苏园则戴着斗笠,几人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江湖游侠。耿宏一直跟苏园他们同路,一路上有他在,也多了不少乐趣。 而值得一提的是,在路上他们还遇到了一个因为盘缠不够而被客栈老板刁难的女子,耿宏见人家姑娘漂亮,一头热地跑上去为那姑娘解了围,哪里知道却被那姑娘缠上,一路上跟着他们蹭吃蹭喝,很是无赖,让耿宏很是头疼,却又不忍心赶走一个大美女,只好让她一路相随。 听那姑娘说,她也是要到木枫城去,这让苏园对她多留意了几分,但她似乎对墨寒剑并不感兴趣,苏园也就不再过问。 但他们在陵城一间客栈住下的当晚,发生了一件让苏园很是头疼的事情。 这一路风尘仆仆,她都没有好好洗过一次澡,当晚她就让小二抬了一桶热水准备洗个舒服澡。就在她洗完澡从木桶中站起来的时候,那姑娘突然推门而入…… 苏园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和一个女子坦诚相见,当时就愣在了那里。而那姑娘在上下扫视了她一眼之后,突然拔高了嗓音…… “啊!!!!!!流氓!!!!!!!” 苏园顿时就回过神来,一掌打向那姑娘身后的门,掌风将门带上后她扯下旁边架子上的衣服裹上,一把抱住那姑娘的腰捂住她的嘴巴,这才止住她的尖叫。 隔壁房间的墨薇闻声跑了过来,本想推门进去,却听到苏园低声吼道:“你再叫我就亲你了!” 那姑娘发出“呜呜呜”的声响,可以想象得到她猛点头的模样。 墨薇愣了好一会之后猛地推开门,一脸愤怒地骂道:“苏远,你这……”话还没出口就又愣住了。 此时的苏园背对着她,一件衣袍松松地挂在身上,一头湿发披散在身后,白皙的脖子上粘着几缕墨发,竟让墨薇脑中浮现“性感”一词。可让她呆住无法言语的,是她此时呈现在她眼前,完美无瑕的左脸…… 第二十二章 差不多是孤儿 墨薇红着脸转身,毫无底气地骂道:“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快,快放开翎姑娘!” 苏园低头看着此时正趴在她胸口满脸通红的女子,连忙放开她,可退得太猛,脚下一滑,和翎摔作一团,相拥的姿势暧昧得让人浮想联翩。 墨薇听到声响回头一看,又是目瞪口呆。 “出去!”苏园冷着脸对墨薇说道。 墨薇一怔,转身就跑了出去,过一会又回头将门带上,回到自己房中之后,连喝了几杯冷水才让自己心情平复了下来。 苏园将翎轻轻推开,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后才将她拉起来。 “你没事吧?”看翎一脸的呆愣,苏园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翎回过神来,一脸通红地抬头看着苏园,尔后突然往后退了几步,指着苏园磕磕巴巴地说道:“你是女的!” 苏园挑眉,双手一摊,“我从未说过自己是男子吧。” 翎看着她此时胸前若隐若现的风光,哪里像平常看上去那样扁平?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了怒气,几乎跳脚地说道:“哪有人女扮男装扮得如此不露痕迹的?你,你这是欺诈!” “欺诈?”苏园好笑,“请问姑娘,我是欺你感情了还是诈你钱财了?” 翎看她一脸痞笑,只觉得不可思议。这女子怎么可以如此自然地流露出男子的神态,可知道她是女子之后又不觉得突兀,感觉她就是她,无关男女…… “罢了。看你长这么美的份上,本姑娘不与你计较。”翎嘟囔着瞄了苏园一眼。 苏园懒得理会她的歪理,穿戴好衣服后躺到床上就准备歇息。 翎被忽视得如此彻底,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噌噌噌地跑到苏园床边扯住她的手就要将她拉起来,“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无礼,我还在你房中呢。你就将我晾着自己睡觉了?” 苏园不耐地睁眼瞪着她,“门口在那里,你自己有脚不会走?”她这几日心事重重,已经好久没能好好休息,现在难得有了睡意,可这女人怎么这么烦人? 翎一屁股坐在她床边,突然一脸狡诈地说道:“我说。你就不担心我把你是女儿身的事情告诉他们?” 苏园转了个身背对着她,嘴里含糊地说道:“随便你。” 翎没想到她会这样回应,难道她女扮男装只是癖好? “你这人也真是奇怪,长着这么好看的一副相貌,干嘛要扮成男子,还要扮成丑八怪!”翎喋喋不休地嘀咕着,全然没有顾及到苏园早已经不耐烦。 见苏园不理会自己。翎灵机一动,眉眼间全是坏笑,“这几天啊,经过我的观察,我能肯定你对那唐大胡有情意!我原本还觉得你一个男子竟爱上另一个男子,真是作孽!可现在好了,你长得这么漂亮,唐大胡肯定会接受你的情意!”唐大胡就是唐少,因为他现在一脸的大胡子,耿宏便玩笑地叫他唐大胡。这名字也就用了下来。 苏园“嚯”地一声坐起来,有些不自然地对着她喊道:“你胡说什么?” 翎一脸得意地看着她有些发红的脸颊,“哎呀,被我说中了吧!看你这小脸红的!” 苏园恼羞成怒,一脚踹在翎的手臂上,“给我出去!” 翎躲开她的脚,笑嘻嘻地说道:“别这样嘛,姑娘我是看你如此纯洁。不懂男女情爱,打算助你有情人终成眷属呢!”说着还走到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知不觉是有些口干了。 苏园翻了个白眼,一头又倒了下去。有气无力地说道:“他的有情人不可能是我,那家伙不喜欢女子……” 翎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就全数喷了出来,拍着胸口猛咳了好几下,好一会才一副了然的样子点了点头,“难怪你要女扮男装,原来那唐大胡是个断袖!” 苏园撇了撇嘴说道:“所以你还是出去吧,我要休息了,而且这深夜孤男寡女的,被人看见了可对你声誉不好,到时候莫要怪我没提醒你。” 苏园说了这么多,翎却是一句没听进去,深思了许久才缓缓说道:“这样说来,你确实不能让他知道你是女子的事情。让本姑娘想想……首先要让他爱上身为男子的你,等到他对你情根深种,你再告诉他你是女子的事实,到那时候他已经无法放下你,那不就成了!”她双手一拍,为自己这一分析得意不已。 苏园才没心思理会她的这些门门道道,而且这办法根本不可能成功,唐少早就知道她是女子……无暇再想,苏园闭上双眼就准备会周公去。 翎这次没将苏园吵醒,还贴心给她盖上了被子。 “没想到会遇上这么好玩的事情,总算没那么无聊了!” 第二天,苏园醒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翎正坐在桌子旁边,双手托腮,一脸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一整夜都没有离开?”苏园挑了挑眉问道,会这样问是因为她一整夜都没有感觉到周围有动静,说起来她睡之前竟是忘了将她赶出去。 翎继续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昨夜我想了想,觉得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先试探一下唐大胡对你是否也有同样的感情,然后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而我觉得最好的试探方法就是看他会不会吃醋,所以啊……我们两人共处一室一整晚,如果他对你有意,一定会打翻醋坛子,到时候嘛……嘿嘿,就有好戏看了!” 苏园扶额呻吟,这女人是有毛病吗?没事自己一个人是在想象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我现在要洗漱更衣,你还要留在这里吗?”苏园一边解开衣服扣子一边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原本以为她会自觉地离开,哪里知道她突然兴冲冲地跑过来,将一套衣服放到苏园腿上,“穿这个!” 被翎坚持着折腾了一番之后,苏园才终于从昏昏欲睡中清醒过来,伸了伸懒腰,只觉得今日这身衣服特别合身。低头一看,深紫色的布料虽不是上等,但比起她之前所穿的唐少的旧衣已经好了许多,衣领和腰带用了同一种菱格花纹,并不很精致。 这不是之前唐少在明月城为她购置的衣物吗? 翎看了看她这一身衣服,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我在你行李里翻遍了也只找到这套还算上眼的衣服,啧啧。不过好在你这模样能装出几分贵气,反倒衬得这衣服有了几分华贵。” 苏园从前在战天教过的也算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若是之前让她穿这样的衣服她也同样会有这般嫌弃的心情,但是在逃离彼岸山的那两个月,她连正常洗个澡的空闲都没有,更别说穿身像样的衣服。从那之后,就是唐少那些破衣服她整整穿了两个月也毫无怨言。 苏园从行李中拿出平日用于易容的一盒膏药,指尖在膏面上轻轻一抹。 “你这是要做什么?”翎凑近她问道。 “易容。”苏园淡淡地回道。 “不行!”翎将苏园就要抹上脸颊的手挡下,义正言辞地说道:“从今日起你都不能再易容了!我告诉你啊,男人,不管他喜欢的是男是女,但有一点是不会变的,就是他们都对美人没有抵抗力!你如果想要得到唐大胡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目光,你得好好利用你这张脸啊!” “可是……”可是唐少早就见过她真容了。这话还未说完,手中的膏药就被翎夺走,连同指尖的膏药也被她一并抹去。 就在苏园发怒之际,翎又抢先一步将她按坐在桌前,手轻轻捧起她的乌发,语气轻柔地说道:“好了,我来帮你束发,保管你等一下出去,立即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那唐大胡绝对无法再像之前那般无视你。” 当翎为她梳发时,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置身梦中。连阿爹都不曾为她梳过发…… “翎,你娘亲一定也这样为你梳过发吧。”苏园轻声问道。 翎手中的梳子一顿,只是瞬间又若无其事地轻笑,“不,我是孤儿。” “哦……那和我差不多呢。” “差不多?什么叫差不多?你差不多也是孤儿?”翎好笑地说着。 “嗯,是呢,差不多是孤儿。我原本有个爹,可是……他死了之后我才发现,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更有趣的是啊……最近我才知道他也许根本不是我亲爹。” 翎听了她的话却欣喜地说道:“哎呀,那你可比本姑娘可怜,姑娘我从未得到过,倒不觉得有什么可难过的,可你却以为自己得到过,最后才发现原来都是假的。啧啧,这可怜与否果然是要经过比较才能得知的。” 苏园单手托腮,目光飘向窗外的远方,似乎陷入了深思。 翎看着她的侧脸,感觉像是在看着一幅经过精心勾勒的画,只是,美则美矣,却是少了几分灵动。画,即使栩栩如生也终究是死物。 却见苏园眯起眼眸,瞬间仿佛有万般光华闪耀。 她回眸满盈笑意地看着翎,那笑容中似带有些邪气,魅惑得令人几乎晕眩。 “翎,谢谢你。” 第二十三章 男俊女俏 陵城是一座以美食闻名的城市,这儿的人爱吃,还尤其喜欢钻研各种食材的烹煮方式。在陵城北边以外有座森林,在森林的另一边还有个湖,所以常常有一些住在陵城附近村镇的村民或猎户到森林中捕捉猎物,然后卖给城中的人,往往能得到一笔不小的收入。 此时正值秋冬,正是狩猎的好季节,猎到的动物皮毛肥厚,除了肉能卖得好价钱,皮毛更是热销的好东西,一些商家总会高价收购这些动物皮毛,精制成衣帽鞋子什么的,再卖给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可远比买那皮毛花的钱要多得多。 每逢这个时候,陵城便要热闹许多,除了那些进城卖东西的人,还有一些从别的城镇过来买那些远近驰名的皮毛的商人。 唐少和墨薇早早地就到了客栈一楼用早饭,比起苏园和耿宏,他们两人都比较习惯早起。这个时候街道上就已经开始热闹起来,看上去一片繁荣。唐少百无聊赖地玩转着手中的空杯子,目光若即若离地看着客栈外面来来往往的人。 最近几日,苏园偶尔会教他一些武功,他学得很快,基本上看了两三次他就能完整地将苏园教他的东西学会。可是苏园似乎还没有发现这一点…… 墨薇低头吃着早饭,偶尔偷偷抬头看唐少一眼。以往和唐少一起用早饭的时候都是她最期待的时候,因为这是唯一他们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但是今日她却有些心不在焉。前一天晚上无意中发现了苏园脸上的“疤”是假的之后,她就明白为何唐少会倾心于苏园,那样一张脸,不管是男女看了大概都难以不动心。 可是昨晚苏园和翎姑娘……想到他们两人抱在一起的样子,墨薇不禁脸红起来,那个时候。苏园好像才刚刚洗完澡吧…… “你不舒服?怎么脸这么红?” 唐少的声音突然响起让墨薇吓了一跳,“没。没什么。” 她目光闪烁地看了唐少一眼就低下头吃自己的东西,唐少也没深思,也扒了两口粥。 突然间,不知为何整个客栈都安静了下来,让唐少和墨薇都抬起头来。这一看,连他们两人也都愣住了。 翎和苏园两人一同从客栈二楼走下来,翎缠着苏园硬是抱住她的臂弯,苏园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任由翎抱着,两人看上去亲密无间。而之所以所有人都不禁住了声,是因为苏园的容貌……她今天没有易容! 唐少猛地从座位里站起来。让墨薇吓了一跳。 “翎,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苏园将翎的脑袋从自己的胸口推开,嫌弃地瞥了她一眼。 翎锲而不舍地又一次黏上苏园的手臂,激动地和苏园咬耳朵。“你看你看,唐大胡看见我们这样反应如此大,难道他真的对你有意?” 苏园目光找寻到唐少的位置。见他果然脸色不是很好地看着她。苏园挑了挑眉,对着他扬起了一个微笑。 唐少怔了一下,脸色一沉不再看她,重新坐下去吃早饭,好似刚才什么也不曾发生。 “这是哪儿来的小公子,长得好俊呐!”不知是谁先发起了惊叹,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 翎捂着嘴偷笑。看上去就像是一脸的娇羞,不知情的人都以为那是因为苏园是她的情郎。 “你看唐大胡,脸都黑了,莫不是真吃醋了?”翎一边抱着苏园的手臂走着,一边在苏园耳边轻声说道。 苏园还未开口说话,就听到一声惊呼,“呀,翎姑娘,你几时勾搭上这样一个小白脸了?” 不用猜也知道这大嗓门是谁,耿宏刚从二楼下来就看到了翎和苏园亲密的模样,一时惊讶没能控制住声量就吼了出来。 有人一听这话就开口讽刺道:“哟,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酸呐?自个长得粗还嫌弃别人长得好了?” 耿宏一听,眼睛一瞪就要开口反击,这时苏园率先开口了,“耿大哥,怎么我不过是变俊了些你就认不得我了?难道真有相差那么大吗?” “扑哧!”翎没能忍住,捂住嘴巴笑了起来。 耿宏一听这声音就认出了苏园,睁大了双眼看着苏园的脸,惊讶得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 “你真是苏小兄弟?”他指着苏园,手指微微颤抖,“这……仔细看还真是!你……” 虽然苏园之前只有一边脸上有“疤”,但是那一块“疤”几乎覆盖了她整一边脸,让人忽略了她无瑕的另一边脸,而此时耿宏才发现她本来就长得极好看,只是被那块“疤”给掩盖了。 “这……太可怕了!”耿宏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这样一句话来,“老子还是觉得,你之前那样更好些!一个男人长成这样,还不如脸上多块疤,至少多几分男子汉的模样!” 原本一直在低头吃东西的唐少这时冷不丁的冒了一句,“我也深有同感,看习惯了那张脸,现在突然变成这一张脸,还真是吓了我一跳。” 翎感觉到苏园的身子一僵,但不一会就恢复了过来。 苏园揽住翎的腰,故作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鼻子,“没办法,有人喜欢这张脸,我总不能藏着掖着,不是吗?” “你们两个!”耿宏看了看苏园又看了看翎,一副受伤的神情,“翎姑娘,你竟然背着我和苏小兄弟好上了,你们两个,实在太不够意思了!苏小兄弟,你不够兄弟啊你!” 翎毫不客气地一脚踹过去,“去!说得好像本姑娘跟你有什么似的,你可别在我小苏苏面前乱说话,坏我两人关系!” 苏园和耿宏听到翎甜得腻人的声音都忍不住抖了抖,换来翎警告的眼神。 唐少盯着自己面前的白粥,明明感觉到肚子仍有些饥饿,却是一口也不想再吃。墨薇看他如此失魂落魄,原本还因为苏园和翎的事情而暗喜的心情全然失去,就算苏园和别的女子好了,唐少也不会因此多看她几眼吧…… 几人欢喜几人愁,这一桌早饭终于是开始了新的一天。 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里,窗口上停着一只褐色羽毛,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鸟,它就静静地站在那儿,好像在静候着什么,直到它熟悉的声音响起之后,才扑腾着翅膀离去。 第二十四章 试箭 苏园原本的计划是,在陵城待上一晚就即刻启程赶路,但这一天却恰好遇上了陵城的狩猎大节。 陵城的人爱吃,对野味尤其钟爱,所以到了秋冬季节城中的富商就会举办一场狩猎,不管是本地还是外地人,只要拔得头筹就能得到一笔丰厚的奖赏。对于那些普通的农户和陵城周边一些猎户来说,那些奖赏足够支撑他们一年的生计,所以很多人都愿意参加这一个热闹的大节日。 这样热闹好玩的事情,耿宏第一个不愿意错过,第二个便是苏园。 唐少觉得很奇怪,苏园今日看上去心情很不错,一改她前几日的低迷,是因为翎姑娘?今早他们两人携手从苏园的房中出来,显然是共度了一夜。但墨薇和耿宏不清楚,他可是最了解情况的,苏园一个女子和另一个女子能发生些什么?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苏园和翎在经过一夜之后确实是亲密了许多,若不是他知道苏园是女子,还真的会以为这两人好上了。 “阿苏,那个那个!”翎兴奋地指着一把弓箭,拉着苏园就往那摊位上跑。 每逢这种节日,城中就会出现很多卖狩猎用具的大小摊位,专门为那些从外地而来、没有狩猎用具的人提供弓箭、猎刀、捕兽夹等一系列的工具。 苏园几人虽然有武器,但是用于狩猎显然不适合,所以几人来到街上逛逛,打算买一些狩猎用具。 “几位好眼光啊,这把弓可是用了上等的竹子精制而成,轻便得来又好使力,最适合用于狩猎了!”摊位的老板见到终于有人光顾,连忙介绍自己卖的工具有多好。 这儿附近少说有十个摊位,还有些专门卖这些的店铺,比起他们这些小商贩要高档许多。除了一些在江湖中根本没名气的人和那些没什么钱的农户会在他们这里买东西,其他的都是跑到那商铺去买,以此来显示自己的身份地位。这到哪里都是有相互攀比的现象,他们这些没什么本钱的小贩也就只能趁机赚赚小钱了。 苏园掂量了一下那把竹弓,确实如小摊老板所言,很是轻便。弓箭这种武器最是适合用于狩猎,暗藏在适当的位置,瞄准,发射,这一系列的动作需得经过仔细的观察与判断之后方能一击即中。 苏园对准一个方向将弓拉开,英姿蓬勃的样子吸引了不少的行人,没有搭上箭的弓弦随着苏园松开的手发出振动的响声,无形中好似能看到一支箭如疾速进击的毒蛇,凶猛、精准。 在“箭”射出的方向站着一个身着白衣,戴着白纱斗笠的人,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的“进攻”,那人猛地回身一跃,但那“箭”划破长空直到他的面门也只是瞬间。 白衣人只觉迎面而来一股骇人的气息,直逼得他不住地往后退。在他周围的人也都感受这不寻常的气息,纷纷朝白衣人的四周散开。直到背后撞上一个小摊贩的推车,白衣人才不得不停住了脚步,白纱斗笠遮住了他的面容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紧紧扣在推车边沿的五指就可以看出他当下的紧张和恐慌。 就在他倒吸一口冷气的时候,那箭气却蓦然散开,将斗笠上的白纱吹向两边。 第二十五章 玉尘 “呿!”苏园撇了撇嘴,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倒不是那白纱底下的脸长得没她想象中好看,而是因为在白纱底下还有一层白纱! 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的男子连忙确认自己脸上的白纱是否还在,一双令人惊艳的丹凤眼里映满了慌张。 “谁这么大胆,竟敢对我们主子无礼,不要命了?”一个手持一把剑,身着黑色劲装的少年拔剑张望,一脸的严肃谨慎,与此同时,还有几个身着同样黑色劲装的男子将白衣男子护在中间。 “玉尘,一段时日不见,你的实力不大如前啊。”苏园把玩着手中的弓,目光直射白衣男子的方向。 被称作玉尘的男子猛地抬头,一双丹凤眼蓦然睁大,肩膀微微颤抖。 苏园将弓扔给翎示意她付钱,自己则走向玉尘,看似缓慢的步子,在旁人看来却是瞬间便跨过百步,无形中让所有人感受到了压迫。 高手! 原本许多人看到苏园长相如此精致,以为只是个绣花枕头,哪里知道她看上去年纪小小的竟然有如此可怕的实力,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许多看向苏园的目光已经俨然不同。 “你……!你是苏远?”苏园走近后玉尘才看清了她的容貌,短暂的震惊过后却是坦然的接受。 他曾经无数次想要揭开苏园的面具,看看那面具底下究竟是一张怎样的脸孔,他也曾无数次想象过那张脸的形容,是绝代风华,亦或是丑陋不堪。可真正在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那个想象,其实就与苏园的真容相去不远,这让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原来他竟是早就见过苏园的真面貌。 “苏,苏远?”那持剑的少年看着苏园,磕磕巴巴地说道。现出一脸的崇拜神色。 苏园眯了眯眼睛看着那少年,“你是何人,从前怎么不曾见过你?” 能够跟在暗香门门主玉尘的身边,而且还在他的面前这样大呼小叫,这少年在暗香门的地位必定不轻。战天教包括教下三门四派所有举足轻重的人物她全部都了然于心,但这少年,她可以肯定从未见过。也就是说,他是她离开战天教这两个月以来才被玉尘提拔起来的人。 “教……” “咳咳!” 那少年刚要脱口而出的话被玉尘的咳嗽声制止。少年回头看向玉尘,见他目光深沉地看着自己,心中突突的跳动起来,为自己刚才差一点的冲动懊恼不已。 “退下。”玉尘沉声命令道。 “是。”那少年垂首应道,往一旁退去。 苏园看得奇怪,心中更是奇怪。 这玉尘,似乎和从前不大一样,从前他总是矫揉造作,明明身为男儿身,却是比她这个正宗女儿家还要扭捏。每每都看得她想要对他踹上两脚。但今日他给她的感觉却不再有那种扭捏,而是……虚弱。她方才并没有伤到他,那箭气只是为了将他的面纱掀开,可他却像是受了很重的伤一样,难道他在此之前已经受了伤? 苏园掌心生风。以掌风砸地,目光冷厉,面容冷峻,“若有人踏入以我二人为中心的十步之内,就不要怪我一时错手伤了人,或是,伤了谁性命。” 包括耿宏唐少几人在内,所有人都被迫往后退了十步不止。莫说苏园如此凛然的模样让他们心生惧意,何况此时她浑身所散发出的势压已超出许多人的承受范围,除了一些实力较高的敢站在离苏园十步左右的距离,其他人纷纷往后退,根本不敢往前靠近。 玉尘离得苏园最近,脸色一白,一抹鲜红从他的嘴角流出,染红了白色的面纱。 “你就不怕暴露了身份,引来教中那些老家伙的追杀?”玉尘捂住胸口,皱眉问道。 苏园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过去我能够在他们连续不断的追杀中逃脱,难道你认为现在的我会怕?” 玉尘一愣,“是啊,现在的你比起之前,实力更加深不可测了。是我小看你了。” 苏园目光一冷,突然就出手揪住了玉尘的衣襟,“你在玩什么把戏?从前你不是很恨我吗?不是恨不得我被千刀万剐,恨不得我从此消失吗?怎么如今见到我却一副孱弱得任我宰割的样子?” “主子!”持剑的黑衣少年见状就要上前,被玉尘喝止。 玉尘猛咳了几声之后伸手紧紧握住苏园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是,我是恨不得亲手杀了你,可惜啊,可惜……” 苏园一怔,他说出的话充满恨意,可是他的目光却与之相反。苏园不明白,他满眼的期待代表的是什么…… 就在苏园打算再一次质问他的时候,却见他以口型对她说出了三个字。 苏园抓住他的手突然一松,而玉尘就在此时趁机脱离她的掌控,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轻易地就跃到了苏园十步以外,虽然气息有些不稳,但也反驳了苏园所说的任她宰割的话。 “玉尘,你不是一直想赢我吗?不如我们就趁着这狩猎大节一较高下如何?如果你赢了,我不再追究你从前对我所做的一切,但如果你输了……从此,你的命就是我的。而若是你不愿意和我一比,那我就立即杀了你。如何,要不要赌一赌?”苏园露出狡猾的笑容,丝毫不觉得自己所提出的要求是如何的不公平。 玉尘打伤她害得她身受内伤,最后不得不喝下唐少的血,一度无法使用内力,那种感受于她比死了更难受,所以在她看来这样的赌约一点不过分,甚至是便宜了他。但这都不是她的主要目的,她不过是换一种方式让玉尘臣服于她。 在她任战天教教主以来,教中一直分为两派,一派是支持她的,另一派自然就是想尽办法要将她踢走的。而玉尘是反派最典型的代表人物之一,只是他从来只在表面上做功夫,从来不曾真正与她作对,唯一一次就是在明月城外翠竹林中对她的追杀。 苏园原来就一直隐约感觉玉尘此人有古怪,而今日更是证实了她心中的想法。 “好,我和你赌。”玉尘将斗笠上被拨至两边的白纱重新拢起,淡淡地说道。 第二十六章 狼群 “咻!” 箭影飞过,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随之而来的是野猪嘹亮的惨叫声。 苏园走到那头倒霉的野猪身旁,蹲下来将插在野猪身上的箭拔下来,在草上蹭去血迹。 “是谁说这森林里老虎野狼遍地跑的,怎么都进来这么久了,见到的全是野猪?” 翎走过去一脚踢在那野猪身上,“你以为什么动物都跟猪一样蠢?” 苏园示意耿宏将野猪扛上,继续和翎并肩朝前走去。 耿宏看着他们两人笑闹着往前走,回头对着墨薇和唐少嘿嘿一笑,“这两人啊,还真好上了,你们看,翎姑娘都恨不得整个人挂到苏小兄弟身上了!” 唐少面无表情地瞥了前方两人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倒是墨薇嘀咕着说道:“一个姑娘家的,这样做也不怕被人笑话……” 她虽然希望唐少能够接受她的心意,可是不知为什么,看着苏园和翎如此亲密,她又为唐少感到不平。 耿宏听到墨薇的嘀咕,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墨姑娘,这可不像你会说出来的话啊。” 墨薇别过脸去,眉头紧锁。 就在他们三人都不紧不慢地跟在苏园和翎的身后时,前方的翎突然惊喜地大叫道:“苏远,你快看!有只狼!” 苏园一把捂住她的嘴,没好气地低吼,“我看这世上比猪蠢的动物就算你一个!” 翎指着那只已经警觉地回过头来的野狼发出“呜呜”的声音,被苏园一把推到身后去。耿宏三人看这情形也赶紧屏息凝神看着那只野狼。 苏园将弓往地上一丢,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对付已经有了警觉性的野狼。弓箭这种东西可用不上。 那只野狼前脚往后挪了一步,脑袋微垂,一双狼眼往上吊,嘴里发出沙哑的低吼,一副警惕的模样。 苏园拿起匕首咧嘴一笑,转眼就和那野狼斗做一团。野狼爪牙锋利,苏园身手敏捷,一狼一人斗得不可开交。 耿宏哎呀一声。“这苏小兄弟怎么回事,明明一掌能解决的事情,她干嘛不用内力?” “这你就不懂了。”翎说道:“狼,这种生存在丛林之间的野性动物,对于锻炼一个人的敏捷和警觉性有非常好的效果。” “有意思吗?他那样的身手哪里需要这种训练?” 翎斜眼看了唐少一眼,“唐大胡,你可看好了。这种机会可不多得。” 不用翎提醒,唐少也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苏园平时出手大多是速战速决,教他武功的时候也因为怕伤到他而不敢下狠手,眼前这样的打斗正是她刻意为他准备的。 苏园与那野狼的打斗也不过维持了将近一刻的时间,她将匕首狠狠刺中狼颈,野狼呜咽了两声就轰然倒下。 苏园抹去脸颊上的血迹,回头看向唐少。“看清楚了?” 唐少点了点头。 “好。”苏园将匕首扔给他,“接下来,你来。你可以使用内力。” 唐少接住匕首,看向苏园的身后。一望无边的丛林中一道道黑影渐渐显现,缓慢地朝着他们几人的方向聚集。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引来了那头野狼的同伴。 “糟了!是狼群!”耿宏一见那黑压压而来的狼群就手心冒汗,狼群可不是开玩笑的! 狼这种群居动物有一种特性,就是团结,而且遇强则强,又非常聪明机警,对付起来可不比对付人类容易。此时出现的这个狼群至少有二十头。唐少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付得来?何况他这才刚练武不久啊! 但唐少却二话不说,拿起匕首就冲进狼群,学着刚才苏园所使的招数,没两下就刺杀了一头野狼,但换来的是狼群更加猛烈的进攻,不一会就被咬伤了手臂,背上也遭到一记狼爪。 “不行,苏远。他一个人怎么应付得来?你也太狠心了!”墨薇拔剑就要上去帮忙,被苏园一把拉住。 “不准去!”苏园沉声说道:“他的实力比你想象中的要强,只是因为从未有过实战,还不懂得如何有效地施展自己的力量。这种生死搏斗是最好的训练方式,你若是真的为他好,就不要插手!” “可是……!” 翎也在一旁劝说道:“墨姑娘,算起来苏远也算是唐大胡的老师,如果他有生命危险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你就不要担心了。” “呀,你们看!唐大胡他,他的眼睛!”耿宏突然大喊道。 苏园几人朝着唐少的方向看去,发现唐少的眼睛竟然变成了红色! “苏远!”墨薇猛地抓住苏园的手臂,一脸的惊慌。 苏园拍了拍她的手,“放心,不会有事的。” 她回头看了看翎,又看了看耿宏,“想必你们都有听闻过,前段时间在明月城出现了一个红眼的怪物。如你们所见,唐大胡就是那个“怪物”。如果两位害怕,随时可以离去。” 耿宏一愣,随即大声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们都相处了这些时日,我难道还看不清你们是好是坏啊?这唐大胡的眼睛虽然耸人了些,但也不代表他就会害人呀!” 翎倒是一点不惊讶的模样,“是啊,没什么可怕的。” 苏园看了翎一眼,不再说什么,专心看着正在狼群中穿梭的那一道身影。 随着他内力使用得越来越灵活,那些狼群已经渐渐无法靠近他的身旁,即使靠近了也会在瞬间被唐少刺杀或是被他的内力直接震开。 除了苏园,其他三人都渐渐往后退着,脸色也不大好看,唐少的内力对他们所造成的影响可不是这样一退就能消除的,但是他们此时连移动都难,更别说逃了。 “唐少,够了!”苏园掌风轻送,将唐少往狼群外推开,自己飞身进入狼群,利落地将剩余的几头狼踢开,那几头狼只是受了苏园一脚就纷纷呜咽着倒下,前后不过瞬间。 苏园将唐少抓起,皱眉道:“区区二十几头狼,你就成了这模样?你这撒水似的使用内力,不要命了?” 唐少此时一脸的苍白,身上的伤口还冒着血,额上有冷汗冒出,握住匕首的手微微颤抖,几乎虚脱。 苏园看了看满地的狼尸,不得不说,虽然唐少没能很好地控制内力的使用,但是那些狼几乎都是在三招内毙命,这对于一个从前根本不曾动武的人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表现了。 “唐大夫……”墨薇跑过来,有些不忍地看了看唐少,又有些埋怨地看着苏园,“你怎么就能对他这么狠心?你知不知道他对你……” 唐少抬头,“墨姑娘,能否麻烦你帮唐某处理一下伤口?” “你……!”墨薇知道唐少是故意打断她,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唐少请求的目光,她终于还是扶着他到一旁去给他的伤口上药。 苏园握了握拳,终究没有说什么。 “想不到啊,唐大胡的内力竟如此深厚,人不可貌相啊!”耿宏惊讶地说道。 苏园转身向一头狼尸走去,“耿大哥,一起帮忙将这些尸体处理一下吧。” “好咧!” 苏园和耿宏一起用一些树藤编了一张大网,将那些狼的尸体和原来猎到的野猪全部用大网兜起来,再找来一根足够粗的木头,两人一前一后地将这些战利品全部抬起来。那一网的猎物沉甸甸的,若是被那些山里的猎户和附近的村民看到了定要大吃一惊,野狼本就不易捕捉,现在居然有人将一整个狼群给捕杀了,这让他们这些猎户和村民们还干什么吃啊? “你又是何苦,她根本不知道你的努力……”墨薇帮唐少处理着伤口,手臂上被狼咬到的地方已经深可见骨,连肉都翻了出来,而苏园刚刚还那样说他,墨薇不明白,苏园究竟哪里值得他这样? “墨姑娘……” “行了,叫我墨薇就好,别老是墨姑娘墨姑娘的叫,我如今可算是你的盟友了。” “盟友?什么意思?” 墨薇哼哼了两声,“我原本是想要跟着你,让你能爱上我,以此来证明,墨霜霜得不到的,我能得到。可是说真心话,唐少,我不爱你。特别是看到你对苏远这样的感情,这样的付出,我却生不起嫉妒之心。每次看着你在他背后深情的目光,只能让我更加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内心。 我虽然不像墨霜霜有强悍的实力,也比不过她的美貌,但有一点我比她强,我从来不害怕认输。我的好胜心,输给了你的深情。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会帮你,让苏远能看到你对他的执着,能接受你的心意,绝对不会让那个翎从你身边抢走他!” 唐少笑了笑,“谢谢你,但是,我和她是无法走到一块的。如今我还留在她的身边,是因为我还可以留在她的身边,可我终究会有离开她的一天。” 墨薇不解,“是因为你们都是男子?” 唐少愣了愣,“其实阿苏她……” “唐大胡,墨姑娘,你们在干嘛呢,走了!”耿宏向着这边一吆喝,打断了唐少想说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苏园是女子的事实。 墨薇扶着唐少,亦步亦趋地跟上。 翎回头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还是为唐少说了句话,”你又何必这样做,最后不好受还不是你自己?"苏园抚了抚心口,淡淡地说道,”他必须变强,否则我如何能将他留在身边?" 第二十七章 火云花失效 苏园同玉尘约定,以捕到的猎物重量来定输赢,日落前回到陵城。玉尘那方的人数比苏园这边要多几个,但是总体实力苏园这边稍强,所以这场比试算得上公平。 但是最后,苏园却没能在日落前等到玉尘。 “怎么回事,他该不会是怕输,自己先溜了吧?”耿宏等得不耐烦,叉腰在那来回地走。 其他出去狩猎的人几乎都回来了,此时正在城门那边清点猎物,那些参与的人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为这次狩猎的收获而高兴不已,在一旁围观的城中百姓也都跟着欢心鼓舞,共同分享着收获的喜悦。 苏园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漫不经心地看着城门口的热闹,翎走过去在她脚边的果篮子也拿出一个苹果,在袖口上擦了几下就吃起来。 那一篮子水果是这城中的姑娘送给苏园的,本来还有许多其他的吃食礼物,但是东西太多,苏园也就只留下了些吃的,正好给他们几个填填肚子,这一整天在林子里也没能吃什么东西,早就饿了。 这也是苏园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容貌而得到的好处,果然啊,这脸皮长得好看些,到哪里都吃香。 “苏远,唐少受的伤比较重,不如咱们先去找个医馆给他好好清理下伤口包扎一下吧。”墨薇见玉尘迟迟不来,又看唐少一脸的苍白,担心他伤口处理得不好会生大病,所以才提出先到医馆去。 苏园咬苹果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扫了唐少一眼,却没说什么,继续回头看向城门口。她清楚唐少体内有火云花,所以并不担心他的伤势,他此时脸色不好只是因为内力消耗过度而已,稍微调息便会没事。 墨薇并不知情,自然会认为苏园无情,平时的冷静淡然在此时再也无法维持。冲到苏园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怒声道:“苏远你太冷血。你难道没看到他的伤口都已经成那样了吗?” 苏园看向唐少,他最重的伤就在手臂上被狼咬到的地方,也许真是伤得过重,那伤口似乎还在流血,唐少衣服的袖子都被染成了暗红色。 “耿大哥,你们在此处等候玉尘,我先带他到医馆处理伤口。玉尘来了,让他等我。”苏园说完就扶起唐少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唐少意识有些不清晰,其实他的伤比苏园想象中要严重许多。 “你怎么回事?不是有火云花吗?怎么伤口好像并没有恢复?”苏园扶着唐少一边走着,一边问道。 以往唐少受些小伤不出半个时辰便能恢复。最多留下一个小小的疤痕,过去几日之后连疤痕也会消失。他今日受的伤比较重。但她估计也就一两个时辰就能恢复,可从他受伤到现在都已经两三个时辰过去了,这伤口怎么还在流血? 唐少呼吸沉重,断断续续地说道:“没事,可能伤口比较深,要多些时间恢复。” 苏园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扶着他进医馆。 医馆里这个时候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老大夫在昏黄的灯光里站在药柜前忙前忙后。 “诶!这位兄弟是受了伤?快来给老头我看看!”老大夫抬头就看到了苏园扶着脸色苍白的唐少,见他衣服上还都是一些爪痕和血迹,连忙从药柜前走出来,帮忙将唐少扶到了里间的床上。 “哎呀,这伤口是被狼咬了吧?要是不及时处理那可不得了啊!”老大夫急急忙忙地拿了药箱来,赶紧地为唐少处理伤口。 “这伤口必须得缝合,要不然好得慢,你忍着些疼,老头我虽老。但眼睛和手脚都还利索着呢,我快些给你缝,这块布你给咬着啊!”老大夫又拿来一块白布卷成团,让唐少咬在嘴里,自己拿出缝合的工具来。 苏园看见唐少的伤口早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还以为过去这一段时间了,火云花的药力如此霸道,他的伤口总该是会好些,可现在看来,他的伤口根本没有愈合的迹象! 老大夫果然如他自己所讲,动作非常快,没几下就将唐少的伤口缝合好,不知是不是已经痛到了极致,整个缝合的过程中唐少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只是紧紧咬住那白布,眉头紧锁。 “来,把衣服脱了。”老大夫说道。 唐少和苏园都一愣,最后还是苏园提出自己先出去,哪里知道那老大夫胡子一吹,“这儿就咱三个大男人,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脱了,你这身上的其他伤口也要处理一下,弄得不好可是要生出病来的!”说着还自己动手将唐少的衣服给扒拉了下来。 苏园原本想着转身回避一下,却在看到唐少背后的伤后无法动弹。白皙的肌肤上那一道道爪痕触目惊心,有些还在冒着血珠。 “你这可是掉入狼窝了呀!裤脚撩起来我看看!”老大夫将唐少的裤脚拉起来,果然也是有不少伤痕。 苏园只觉得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口气憋得难受。她是不是差点就要害死唐少了?他身上的火云花,难道在上次救她的时候就已经消耗完了?怎么会这样…… 唐少一回头就看到苏园脸色发白,身子微微颤抖的样子。 “阿苏,过来。”唐少柔声唤她。 苏园愣愣地看着他,最后也只是愣愣地走过去,顺着他的手坐在他的旁边。 “除了这手臂上的咬伤,其他的伤口还不算严重。我去给你开些药,这药得早晚涂抹,伤口才能好得快。还有,注意伤口别碰水啊!”老大夫帮唐少处理好了伤口就走了出去。 唐少将衣服穿好,脸色似乎比方才还要苍白几分。 苏园突然转过身来,猛地将他脸上的“胡子”扯掉。 原本被假胡子掩盖住的脸颊上露出两道划痕,不深,但是在他这样一张完美的脸上显得特别刺眼。 “就二十几头狼,你怎么能把自己弄成这样!”苏园气急败坏地大吼,眼角甚至感觉到了些湿润。 唐少抬手拍了一下她的额头,“多大了,还哭鼻子。” 苏园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谁哭鼻子了?疼的又不是我!” 看着苏园别扭的样子,唐少“扑哧”一声笑出来,“阿苏,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像个女孩子。” 像个女孩子? 苏园想到唐少喜欢男子的事情,突然脸色一板,“谁像女孩子了?我这样看起来分明就是个男子!”说着还挺了挺胸膛。 唐少只觉她此时可爱万分,情不自禁地抱住她,嘴唇贴合在她柔嫩的耳边,耳鬓厮磨。 苏园身子僵硬了一下,但随即又放松下来,她似乎也渐渐习惯了唐少偶尔的“发疯”。 “唐少,我不认为自己做错,现在的你还太弱,即使你有一身内力,不懂得控制也是毫无用武之地。你学得快,可是你缺乏实战,像这样血淋淋的搏斗,才是成长最快的方法。可是……我没想到你体内的火云花已经消耗完了……是上次为了救我,所以才会这样,对不对?”苏园紧紧揪住他的衣服,几乎要将手中的布料揉碎。 “你放心,就算没有了火云花我也不会那么容易死。” “……你要快点变强,如果最后你的实力不足以陪伴我走下去,我们只能分道扬镳。”这是她现在对他唯一的坚持,不管如何,最重要的是他能够活下去,凭自己的实力。 “不会有那一天,相信我。” 玉尘一行人回到陵城的时候,玉尘是被背回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耿宏指着那个黑衣少年背上的玉尘问道。 黑衣少年沉着脸,“主子本就有旧疾,打猎又极其耗神费体力,他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耿宏苦恼地摸了摸后脑勺,“这身子骨也忒弱了……你们要不先送他回客栈休息着吧。” 翎打断他的话说道:“慢着,先看看你们捕猎的成果如何,分出了胜负再走也不迟。” 黑衣少年不悦地瞪视了她一眼,但还是让身后那几个人将他们捕获的猎物抬上来。 翎和耿宏清点了一遍所有的猎物,七头野猪,五头狼,还有八只兔子。 黑衣少年瞄了一眼苏园他们用来装猎物的那张网,鼓鼓涨涨的,一看就知道里面的猎物比他们要多,更别提重量。他撇了撇嘴,很是不服气,“若不是我主子身子不适,哪里会输给你们?” 翎对着他温婉一笑,“输了就是输了,从今往后你家主子可就必须奉我们阿苏为主,我想你家主子不会反悔吧。” 翎脸上那温柔得能掐出水的笑容看得少年牙痒痒的,但是她说的都是事实,让他根本无从反驳。 “玉尘怎么了?”苏园和唐少刚好回来,就看到少年睁着大眼瞪着翎的场面。 少年看是苏园,脸上又是像白天时一样崇拜的神情,不一会又别过脸去,背着玉尘就要离去,被苏园一把拉住,“你叫什么名字?” 金峰脸上一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兴奋,话到嘴边却成了这样,“为何要告诉你?” “金峰,不得无礼,日后,他需得奉他为主。”玉尘虚弱的声音传来,不失威严地斥责那少年。 第二十八章 从鬼门开始 玉尘在明月城外被苏园设计中毒之后,便落下了病根,连石先生也无法完全去除蚀肤香的余毒,因此玉尘身子变得非常虚弱,只要稍微动用内力就会迅速消耗体力。 石先生是战天教的座上宾,是一个来历神秘医术高超的人,苏承非常敬重他,而在苏园的印象当中,他和玉尘非常要好,两人常常一起出入,也因此苏园和那石先生亲近不起来。 玉尘一行人和苏园几人安顿在了同一间客栈中,苏园让墨薇照顾唐少,其他人都回了自己房中,她一人前去玉尘那儿。 玉尘靠坐在床头,苏园坐在离他不远处的桌旁,静默许久。 “你打算就这样戴着面纱和我说话吗?”苏园淡淡地问道。 玉尘已经将他的斗笠摘了下来,但还是不肯摘下面纱,这让苏园越发好奇起来,他究竟为何那么坚持?白天的时候她以箭气冲破他斗笠上的白纱,他那一脸的慌张也让人很是不解,他一个男人,何以这么在意脸面被人看去? 她认识玉尘少说也有十年了吧,在她还是豆丁点大的时候,玉尘就已经跟在老暗香门门主身边了。其实她已经记不得他到底是如何进的战天教,后来又是如何被老暗香门门主所赏识,但她记得,从一开始玉尘就一直戴着那白纱斗笠,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连睡觉的时候都不会摘下来。 听到苏园的话,玉尘也只是淡淡地回道:“教主又何必在意?反正玉尘活不了多久,于教主而言只会是个无关紧要的故人而已。” 苏园不解,“蚀肤香是你暗香门的镇门之宝,你岂会没有解药?”那毒毕竟是她设计让他中的,如果玉尘真的因此而死,她心中定会有些不好受。虽说她和玉尘一直不和,但不知为何,这一次相见让她从前对他的厌恶莫名地减少了许多。 “暗香门的镇门之宝,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东西?这种毒若是没能在半个时辰内服下解药。就会侵蚀五脏。到那时候,就是服下解药也无法彻底清除余毒。当日我身上并未带有蚀肤香的解药,石先生只能为我去除部分毒,留在五脏内的毒是再无法去除了。” 苏园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你不该和血狮他们一同设计对我赶尽杀绝,你也了解我的性子,我不可能被人捅了一刀还乖乖的不还手,这笔账我迟早会与你们算,而你只是不幸地成为了第一个。” 玉尘突然坐直身子,激动地说道:“不,设计你的是离云门门主血豹和暮寒门门主吴立。我并没有参与!” 苏园不明白他的激动是为何,也迷惑于他所说的话。如果他没有参与,那在翠竹林中的追杀难道是她在做梦? “我之所以追杀你,只是为了让他们相信我一心与你为敌,对你恨之入骨……但事实上,我怎么可能恨你,更加别说……杀你。”玉尘低垂着脑袋,声音细微得仿佛自言自语。但一字一句苏园都听得清楚。 苏园揉了揉额角,一副头疼的样子,“我说玉尘,你到底几个意思?人也是你鬼也是你,你要我相信你这些话,你也要说出些能说服我的解释啊。” 玉尘抬起头来,神情认真地看着她,“教主,从现在起。玉尘会全心全意帮助你,助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苏园因为他突然转移话题而愣了一下,但随即就说道:“战天教我是一定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不只是战天教,教主的心应该放得更远,属于你的世界远远不止这里!” 苏园眼睛眯了眯,静候他的下文。 “当年老教主和教主一同前去幕雨山庄的时候遇袭,老教主不幸身亡。其实,当时老教主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意外,所以在你们离开之前交给我一样东西,他嘱咐我,必须在你离开战天教之后才能交予你。” “阿爹嘱托你?”苏园半信半疑,她从前怎么都不知道阿爹如此信任玉尘? 意识到苏园的怀疑,玉尘目光一黯,“玉尘知道教主定是不相信,但是玉尘想告诉教主,当年老教主从隐界而来,除了你,还有我和另一个男孩,也跟随老教主而来。” “你……也是从隐界而来?”怎么突然那么多人与事都和隐界有关系? “不错。”玉尘拿出一把挂在脖子上的钥匙,下床走到苏园面前,将钥匙放在她手心里。 那钥匙质重而有光泽,握在手中仿佛能感觉到有冰水流过,其颜色材质分明与冰铁令一样。 “老教主让我转告教主,重回隐界之路,从收服鬼门开始!” 苏园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皱眉深思。兰洵是鬼门门主,而根据她自己的猜测,兰洵应该是隐界兰氏的人,那鬼门同隐界有关这一点也不奇怪,可为什么说重回隐界需从收服鬼门开始? 难道……苏园脑中闪过一个想法,“莫非,当年随阿爹一起从隐界而来的另一个孩子,就是鬼门的门主兰洵?” “教主认识阿洵?”玉尘惊讶地问道。 “阿洵?听起来你们很熟。” 玉尘顿了顿,好一会才开口道:“当年老教主将我们从隐界带到这里来的时候,我仅有三岁,阿洵也不过五岁,许多事情其实我早就忘了,有些还是后来老教主告诉我们,我们才知道。但有一件事我不会忘,我和阿洵存在的意义,就是成为你的力量,成为你前进的助力,所以从小我和阿洵就被送进鬼门训练,只是后来老教主为了平衡三大门之间的势力,才将我安排在暗香门老门主身边。” “所以,鬼门是阿爹一手成立的?”可是,兰洵从未提起过,甚至多次说过要杀她,难道兰洵背叛了阿爹? “没错,但是阿洵的性子是不允许自己受人控制的,所以,他其实早就违背了老教主的初衷。现在的鬼门,只认阿洵一个主子,教主若是要收服鬼门,必须先让阿洵臣服于你,否则,鬼门将不受你控制。” “阿爹……是故意放任兰洵将鬼门完全掌控的吧?”以阿爹的精明,不可能察觉不到兰洵的背叛,那么就只能是他默认的行为。 “老教主是希望,教主能自己将阿洵和鬼门收服,只有那样,阿洵才会真正忠心于你。” 到这里,苏园已经大致明白了玉尘为何一直故意与她作对,只有这样才能让别人认为他对她恨之入骨,如此一来,在关键时刻他才可以最大程度地助她一臂之力。难怪当时她从彼岸山逃出来的时候感觉那么轻松,想必是玉尘从中帮了她不少。 不过,苏园还有一点不明白,“你……为何要扮得不男不女的?”一想到玉尘过去矫揉造作的样子,苏园就浑身不舒服,特别是那故意装得尖利的嗓音。她还记得在玉尘十四五岁,开始变声的时候,因为他故意掐着嗓音说话,让他沙哑的声音出来后就变得像鸭子叫似的,难听得让苏园每次见着他都想绕路走。 玉尘低下了头,耳根子都红了,苏园猜想白纱底下的那张脸定也是红了个透,让她也突然有些莫名的不好意思起来。 苏园假装咳了两声来缓解这突然变得尴尬的气氛,“我知晓有些人是有些别样的癖好,那个……我口直心快,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没有这癖好!”玉尘拔高声音解释道:“老教主还在的时候,曾告知玉尘,在玉尘未满二十之前需当做女子养大,否则将活不过二十岁……而玉尘实在无法接受自己以这张脸做女子装扮,行女子之礼,故以,才以面纱和斗笠遮去外貌,如此才做得出那般举止……” 苏园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这样的话你也相信?阿爹这分明是欺你单纯好骗呐!” 看苏园笑得身子不住地颤抖,眼角都有泪花闪烁的模样,玉尘只觉得脸上滚烫,很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偏偏开不了口。 苏承确实同他说过那样的话,而且还说那是他娘亲在他离开隐界前对苏承的嘱托,因为是娘亲的嘱托,他毫不犹豫地遵循。但是,即使他这样做了,在心里万般不愿之下像女子一般举止,可也还是逃不过二十岁这一劫。他就快满二十,可他却感觉自己走不到二十岁了。 是否终究被老天爷发现了他的不诚心,所以才会这样惩罚他? 苏园停止了大笑之后就看到玉尘双目无神的模样,她走到他面前,正了脸色道:“玉尘,今日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不管我爹说的是真是假,我都不相信你活不过二十。设计让你中毒是我的过错,所以,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玉尘愣愣地看着她,好一会才有些干巴巴地唤道:“教主……” 苏园眼角弯弯我们可是同伴了。,露出比窗外那月色还要迷人的笑容,”叫我阿苏吧,从今往后,"那是第一次,她对他露出那样的笑容。 第二十九章 踹在了棉花上 “他跟我们同路?”翎指着玉尘问苏园。 苏园笑了笑,“这是玉尘,暗香门门主。” “暗……唔!”耿宏惊呼出声,翎夹起一个包子塞住他的嘴巴才阻止了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此处有魔教中人的事实。 玉尘放下手中的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事实上,我现在已经不再是暗香门的门主。自从教主离教后,教中势力已经被血豹和吴立收服了十之**,加之一些老一辈的从中怂恿,教中原来奉行的教条都被改得面目全非,有些已经明目张胆地滥杀无辜,掠夺周遭百姓的财物…… 他们虽然都相信我与教主不和,但是我不愿意同他们一起做那些丧尽天良的勾当,这也使得他们无法容下我,所以我还未回到彼岸山,就已经遭到追杀。而且,从那些来追杀我的人口中也得知,那些和我一样不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的人,大多已经被灭口,还有一些被关押起来,日夜施以极刑,用以警示那些试图背叛他们的人。” 苏园冷笑,“倒是越来越像个魔教了。” 翎却点了点头,很是赞同的模样,“不错,魔教就本该如此,否则,也当不起这个魔字啊。” “你怎么这样说呢?”耿宏吞下包子,大声反对,“咱们得希望一切都向好的发展才是,怎么能说魔教就该如此呢?” “不……翎说得对……”苏园突然一敲桌子,“这个世界总是该有正有反,有善有恶,若是没有魔,正义又如何体现?华氏与穆氏既然不想要隐界的事情引起百姓的恐慌,可又要有一个理由集结战力,那么就必须有一个名义,以正义为名,以讨伐魔教为名,实则是发起一场两界之间的庞大战争!” 苏园的这一个猜想让在座的几个人都心头一颤。包括苏园自己也心惊不已。从设计让她离教。再到让战天教成为名副其实的魔教,引起百姓的公愤,紧接着便号召天下百姓和各路江湖人士,利用蛊毒和药物得到一支强大的傀儡军队,假借铲除魔教之名,对付月氏和傅氏。 这一切联合起来看,竟然全是华氏和穆氏一手设计,而苏园也一直在华氏和穆氏的掌控之中,难怪华英好像对她的一切都很了解。 苏园说道:“三天之后就是墨寒剑拍卖之时,那时候华氏和穆氏定会有动静。他们既然要利用这整个放逐之地的人,就不会轻易让跟隐界有关的事情被披露出来。不管墨寒剑被拍卖的事情是真是假,想来他们也不会放任不管,甚至……他们会灭口。” 玉尘赞同地说道:“拍卖墨寒剑的人也许跟隐界有关,又或许对五十年前落星阁与战天教相争墨寒剑之事有所了解,木枫城,说不定真有什么线索。” 如此,苏园一行人便即刻启程前往木枫城。 木枫城近日来的热闹程度比过节还要更盛。走在街上常常可以见着一些身上背着武器的人走过,偶尔还会有人当街比武,让许多普通百姓大饱眼福。如此多江湖人士涌入木枫城,既让百姓们欢喜于有赚钱的机会,又让官府担忧这些江湖人士会闹事。 苏园几人这一路走来都很顺利,除了苏园、唐少、玉尘和翎四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之外。 唐少重伤未好,在翎的帮助和怂恿之下,苏园一直亲自为唐少的伤口上药换药,但唐少总是不太愿意让苏园靠近。逼得苏园不得不动用武力,往往弄得两人不欢而散。玉尘是当年和苏承一同从隐界来到放逐之地,自然也知晓苏园实为女儿身的事,见到苏园帮唐少一个男子上药换药,觉得大有不妥,于是便开始阻隔两人之间的接触。 耿宏在一旁乐得看热闹,墨薇则由原来的着急到现在的放任不管。原本只是三人之间的纠葛,一下子变成了四个人,让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唐少,何况唐少还有些自暴自弃的倾向! “嘿嘿,墨姑娘啊,你说这苏小兄弟和唐大胡,还有新来的这个玉尘,最后谁能得到翎姑娘的青睐啊?”耿宏凑到墨薇的耳边,压低声音地问道,他并不知道唐少对苏园的感情,只以为是三个男子同时爱上一个女子的戏码。 墨薇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四个人,哼一声道:“我原来是想要帮唐大胡,可他那不开窍的脑子我是如何都敲不开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就知道练武功!我也不管了,反正这几人最后谁得意也分不到我半点好处,还不如看风景赏人文来得有趣。” 耿宏知道她一直站在唐少那边,看她近来被唐少气得不轻,连她以往那云淡风轻的性子都快给磨出火来了,于是便和她聊起了别的话题。 “我们和武兄弟也快分开有半月了,还真有些想念他。墨姑娘,若是这次的事情了结了,要不要和哥哥我去桐城找武兄弟?” 墨薇疑惑道:“虽然我们和武大哥一同在千风寨有些经历,可毕竟相处不过两日,着实谈不上什么交情,更别说想念了,耿大哥若是要去自己去便是,不用带上薇儿。” 耿宏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这姑娘平时看着深沉而智慧,感觉就不是那种普通的娇滴滴的少女,也不是那种自小被宠得有些无脑的大小姐,面对感情的那种潇洒态度也甚得他佩服,一个懂得进退,不骄不躁的人,应该很是精明才是,怎么也有如此迷糊的时候? 在桃木村他和武浩洋被那群山贼抓去又被放回来的时候,是墨薇和唐少将被扔在村口的两人搬回了客栈。他可没忘,武浩洋自从醒来第一眼看到墨薇之后那失神的表情,欢喜,痴迷,紧张,各种复杂的情绪在那一刻集中在他的身上,作为一个男人他再懂不过,那根本就是看到自己心爱之人的目光! 虽然他有些不相信武浩洋那样一个看上去有些高傲,又是那么神秘的一个高手会对一个初见的女子露出那样痴迷的表情,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只是,他一个粗人都能看出武浩洋对墨薇的那点心思,怎么墨薇一个如此玲珑剔透的人就感觉不出来呢? 耿宏正叹息的时候,墨薇紧张的声音传入他耳中,“耿大哥快些过去,他们好像遇上麻烦了!” 耿宏抬眼看去,果然看到苏园几人被另一帮人给拦了下来。 “这苏小兄弟还真是走到哪里都能惹上麻烦啊!”耿宏叹息道,一边连忙和墨薇一同走过去。 “怎么回事,这路……怎么突然走不通了?”一个梳着满头辫子,一脸痞气的青年叉着腰,双眼往上吊,嚣张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来者不善,他就挡在苏园的面前,比苏园高出几乎一个头的身高将苏园整个挡住,那姿态,竟是在嘲讽苏园身高不及他! 玉尘知道苏园一向不喜别人拿她的身高做文章,从前在战天教的时候她就曾因此而大发雷霆,差点没灭了许多人,此时被人摆明着鄙视了,她如何还能忍着?就在苏园要一掌轰飞那不知死活的嚣张青年之际,他连忙上前压住了她的手,他们毕竟初来乍到,明日又是墨寒剑拍卖之日,这种时候生事怎么都是不明智的。 “你干什么?”苏园回头不悦地对着玉尘横眉竖眼道。 玉尘压了压她的手,“路这么宽,这边不通我们就走那边,何必生事?”说着便将苏园往另一边拉去。 可他们一动,那嚣张青年也跟着动,敢情这真是故意来找麻烦的! 苏园双眼一瞪,再也忍不下,她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向那青年的腹部,可这一踹却让她的眼睛瞪得更大,满脸诧异。 那青年也是吃了一惊,被苏园这一踹,脚后跟拖着滑出去好远才站稳,但看上去并没有伤到,只是停下后咳了几下便缓了过来。 “怎么样怎么样?”几个跟着那嚣张青年而来的人跑过去围着他七嘴八舌地说着话,都是说些什么,感觉如何,东西是不是真货,好不好用,苏园几人听得乱七八糟的,是一句未听懂。 耿宏看到这一幕惊讶地大叫:“呀,这人身子骨是什么做的,遭了苏小兄弟一脚竟还能站得这么稳!” 苏园脸上还有些讶异,“我刚刚那一脚,好像是踹中了什么东西,似乎将我那一脚的力道全数化开,感觉就像是踹在了棉花上……特别难受!”明明那一脚她用了不小的力道,可踹出去之后却感觉软绵绵的,那种感受真是别提有多难受了! “辫子头,你身上装了些什么东西?”苏园问道。 那嚣张青年一听苏园喊他的称呼,不高兴地嚷嚷道:“你喊谁辫子头呢?我可提醒你了啊,我是堂堂木枫城少城主,得罪我可没你好果实吃!”他大拇指朝着自己指了指,鼻孔朝天的嚣张模样让苏园看得拳头痒痒。 第三十章 流云甲 苏园一甩衣摆就要将拳头招呼到那少城主的脑袋上,唐少和玉尘一起上前拉住她的手臂,翎从后面抱住她的腰,这才制止了她。 “你们放开我!我非得揍这辫子头一顿!”苏园挣扎着要冲上去,硬是让身后的三个人给摁住。 那少城主得意地哼了一声,“你的朋友还算是聪明人啊,知道不能得罪我!” 唐少三人听到他这样说,还有看到他脸上那得瑟得不行的表情,都突然很想放开苏园让她狠狠揍这家伙一顿,但出于理智,他们还是没有放任苏园当街殴打少城主的事情发生。 那少城主身后一个人说道:“萧璋,别理他们,给我们看看你那宝物!” “嚣,张?”苏园挑眉,这家伙的名字可真是起对了。 萧璋本来已经转身,听到苏园的声音又回过身来大声道:“小白脸,本大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苏园再也不顾身旁三人的反对,闪身过去又是一记飞腿踹在萧璋的身上,但脚上根本没有那种踢到肉身的感觉,还是刚刚那种软绵绵的奇异感,萧璋也只是像受到什么冲力一般退了几步,根本没有受伤的样子。 耿宏跑上前去,好奇地盯着萧璋看,“奶奶个腿的!这小子身上定是藏了什么宝贝,不然这都被苏小兄弟踢了两脚了,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看出了些门道,刚刚苏园踹的第一脚因为距离萧璋比较近,事情又发生得比较突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的身手,但这一脚苏园可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踹的,行家的从她出脚的速度和力度看就知道这是一个不简单的角色! 寻常人受了她一脚估计得重伤。就算是一些自诩有些功夫的高手也绝对不敢生生受她一脚,可这位自称是少城主的男子非但没有受伤,还在受了这比第一脚还要重的一脚之后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所有人都开始好奇起来,他的身上究竟是藏了什么宝贝? “嘿嘿,这流云甲果然名不虚传啊!”萧璋拍了拍身上。得意地看着苏园。 “流云甲?那个刀枪不入,化掌为绵的流云甲?”人群中有人惊呼了一声,这一下引起了许多人的兴致。 在大概五十多年前,墨家鬼匠墨涛曾打造出一件令许多人垂涎的宝贝,流云甲。这件软甲号称刀枪不入,还能化解重击的力量。是一件当今难得二件的稀世宝物。而在当年,墨涛打造出这件宝贝后赠予了当时的墨家家主墨忠,墨忠又送给了他的发妻李芸,但后来李芸因病去世,这件流云甲却到了当年美艳冠绝天下的华英公主手中。这是墨忠和华英之间故事的开端。许多人都认为,这也是墨忠对华英有情的最好证明。 只是后来墨涛失踪和墨忠死去之后,华英再也没出现过,流云甲也跟着失踪。没想到,五十年后流云甲再现于世,会是在这木枫城少城主的手中! “少城主,那流云甲当真在你的身上?那可得让我们大家都开开眼界啊!” “是啊,少城主可不能藏着掖着,那样的宝物应该让大家都欣赏欣赏!” “若是不让大家瞧了个真,有些人可能还会怀疑这是少城主忽悠我们大家呢!” 萧璋一听这话就连忙辩解道:“谁说本大少忽悠你们了?这流云甲可是我从墨涛的墓里得来的。哪里能有假!” 他话音一落,现场突然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到。墨涛的墓,萧璋挖了墨涛的墓? 不一会,场面轰然炸开来,吵杂的声音几乎要将萧璋淹没。 “这萧璋也真是嚣张了,居然敢挖鬼匠墨涛的墓!” “那可是一代铸剑大师,这萧璋竟然敢如此不尊重墨涛大师!” “太过分了!” “别以为是城主的儿子就可以如此嚣张,要是被墨家人知道了,看他还如何嚣张!” 看着周围愤怒的群众,萧璋有些不知所措。一脸的慌张,他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能引起众怒。 不过,除了那些敬重墨涛大师而感觉愤怒的人,也有些人在心中打着小算盘。墨涛作为一代铸剑大师,他的墓一定会有很多不错的陪葬品,何况连流云甲都是在那里发现的。 苏园将这些都尽收眼底,明日就是墨寒剑拍卖之日,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流云甲,还有墨涛的墓,这难道真是巧合? “墨薇,你可知道墨涛大师的墓在哪里?”苏园问道。 墨薇皱眉沉思了一会才摇了摇头道:“墨涛大师当年失踪之后,根本没有人亲眼看过他是生是死,包括墨家的人也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有墨涛大师的墓存在。” “阿苏,你是不是觉得,这是有人故意杜撰出来的?”玉尘问道。 苏园说道:“是很值得怀疑,但是,那小子身上的流云甲,应该是真的。我刚刚踹他那两脚,虽然只用了五分力不到,但是他武功内力的底子极差,受了我那两脚,怎么也不可能只是咳两声那么简单。” 周围原本只是看热闹的人此时都已经被激起了怒气,虽然这其中有大部分人只是想趁机打探墨涛之墓的消息,但这也不难看出,即使墨涛已经消失多年,还是具有很大的影响力。 翎看这场面已经快要失控,说道:“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的好,要是闹起来一时半会可停不下来。” 苏园点了点头道:“你们跟着我,我带上那小子。” 还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就见一道残影从她所站的位置划开,人已经到了萧璋的面前。 萧璋一愣,被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给吓了一跳,下一个瞬间他就发现自己竟然脚不着地在半空中飞了起来! “哇!!你干什么?快将本少爷放下去!”萧璋挣扎着要从苏园的手中挣脱,但低头一看脚下飞速往后退去的景色,他又连忙拽紧了苏园的手臂。 苏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要是继续留在那里,估计不一会就该被那群红了眼的家伙撕碎。真是没见过你这么白痴的家伙,挖了墨涛的墓,那种事情你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萧璋早就吓得七魂丢了三,哪里会留心去听苏园讲了些什么,只白着一张脸紧紧攀住苏园的手臂。 好一会之后,苏园才在一处偏僻的位置停下,离方才事发的地点比较远,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人能发现。 苏园停下之后等了许久唐少几人才赶上来,唐少看上去还好,只是苦了其他人。玉尘不能轻易动用内力,所以这“飞”过来的事情也就由金峰和玉尘的几个护卫代劳,可怜这几人现在气都快喘不过来,脚步虚浮,站都站不稳。翎、墨薇和耿宏也同样扶着胸口直喘息,三人都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苏园。 “苏远,你这是,要我们的命啊!”翎断断续续地说着,一边抬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 耿宏手指颤抖地指着苏园,却只顾得上喘气,话都说不上来,墨薇也同样只能慢慢地调息。 同样一脸苍白的还有萧璋,他扶着身后的墙,双腿止不住地颤抖着,眼神恐慌地看着苏园。 苏园弯着嘴角笑了笑,让萧璋的腿抖得更厉害了,“你,你想干嘛?我跟你说,我,我可是城主的儿子!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苏园收敛笑容,沉声说道:“那又如何?我要是现在杀了你,就算到那个时候我被你爹千刀万剐,可你也已经看不到了。” 萧璋腿一软,跪倒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这位少侠,是我瞎了眼,竟然敢挑衅少侠,我知道错了,求你别杀我,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只要你放过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是不是想要流云甲?我,我脱给你!”说着还真扯开腰带要将衣服脱下来,翎和墨薇都将头扭到一边去不看他。 苏园一脚踩在他的衣摆上让他无法再继续往下脱,“我不想要你的流云甲!我问你,你是如何找到墨涛大师的墓?” 萧璋目光闪烁,支支吾吾地说道:“墨涛的墓,在,就在城外那座山上啊……是我无意中发现的。” 苏园抬脚踢过去,正中他的下巴。萧璋捂住自己的下巴,痛苦地呻吟了几声,方才苏园那一脚让他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苏园挑了挑眉道:“说谎也不怕闪了舌头,你要是再不说真话,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萧璋一听这话吓白了脸,连忙求饶,“不要!我说,我说!” “前两天,我和几个朋友赌宝贝,我不想输给他们,可一时又找不到好的宝贝,直到前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城外山上有一个墓,是铸剑大师墨涛的长眠之地,里面有很多的金银财宝,而且还有一件珍宝!昨天我一醒来就赶紧上山去找,还真的有一座很隐蔽的墓,然后我就找到了这件流云甲!” 第三十一章 墨涛之墓 “做梦?”耿宏走过去一巴掌拍在萧璋的脑袋上,“你这话谁信啊?难不成是墨涛大师给你托梦呢?” 萧璋摸着被打疼的位置,哭着一张脸说道:“大侠,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天我喝了点酒,迷迷糊糊中就看到了那些画面,那不是做梦是什么?” 苏园想了想说道:“难道是幻觉?迷惑人心……”她脑海中在一瞬间闪过一张脸。 唐少和墨薇也都和苏园想到了一块,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墨霜霜!” 耿宏挠了挠脑袋,“你们在说些啥呀?” 翎突然想起什么地说道:“听闻墨家二小姐墨霜霜已成为幽谷的圣女,而幽谷圣女历来都会习其独门心法,配合那把魔琴幽兰,能以琴音惑人心。你们是想说,这和她有关?” “可是墨霜霜不是还被家主关在地下室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墨薇说道。 苏园冷笑,“你以为一个铁笼子可以关得住墨霜霜?她若是想离开那个地下室,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她早就知道,墨兴和墨轩不可能将墨霜霜关住太久。 墨薇:“这么说,她真的来了木枫城?” 苏园:“没有见到她,就不能确定,但是关于墨涛的墓,能够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除了墨家,就是华氏和幽谷,既然墨家不知道,那就只能是华氏和幽谷,所以墨霜霜知道,一点也不奇怪。如果她来了,那只怕事情会更乱,依我看来,她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苏园看向萧璋,“那个墓的位置,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萧璋磕磕巴巴地说道:“我当时只以为那是一个梦。怕要是找不到会丢脸,就一个人去了。” “啊苏,你想去看看墨涛的墓?”玉尘问道。 “为什么不去?我想墨霜霜也不是无聊之人,她既然将这个消息透露于我,定是有些什么事情我需要知道。” 墨薇皱了皱眉说道:“你不怕她对你不利?” “不利?”苏园笑了笑,“她还想杀了我呢,不过。我猜她现在最想杀的人不是我。她既然走出了那个铁牢。就必定是清楚了一切,她那样一身傲气的人,怎么可能甘愿受人控制?所以她现在最想做的,一定是对付幽谷!” 苏园的话除了唐少以外没有人听懂。墨霜霜是幽谷的圣女,又怎么会想对付幽谷呢? “可现在城中关于墨涛之墓的事情必定已经传开,我们要如何在别人不发觉的情况下前往?何况明日就是墨寒剑拍卖的日子,这城中必定隐藏有许多高手和华氏穆氏的人,这很不利于我们行动。”玉尘说道。 “何必偷偷地去?”唐少说道:“我们一不想要宝物,二不想要出风头,那就让所有人都一起去,既可以防范墨霜霜对我们不利,又可以降低华氏和穆氏对我们的注意力。” “唐大胡说得没错。我们干嘛要偷偷摸摸地去?”耿宏也跟着说道。 苏园点了点头。“你们说得不错,而且墨寒剑是墨涛所铸,在这个时候传出墨涛之墓的事情,说不定这次拍卖墨寒剑就与这墓有关。” 她看向萧璋,“你听好了。若是有人问起流云甲的事情你就说是在墨涛墓中所得,但是不要说出墓的具体位置,知道了吗?” 萧璋想了想,有些为难地说道:“可刚刚那些人就已经恨不得将我杀了,我要是再说,那他们不得将我撕了!” 苏园笑了笑,笑容温和迷人,看在萧璋眼里却让他不住地颤抖,“那你是希望我现在就杀了你?” 萧璋的脑袋立即甩得犹如拨浪鼓,“少侠饶命!我,我一定按照少侠说的做!” 苏园收起笑容,“你放心,只要你不说出那座墓的具体位置,你就不会死。在墨寒剑拍卖之前,你绝对不可以说出墓的位置,我不希望明日墨寒剑的拍卖因为墨涛的墓而被迫停止,你可听懂了?” 萧璋猛点头,“懂了,懂了!” 苏园突然抬头往一个方向看了看,“走,有人来了。” 风起风落,萧璋还未看清楚,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可还未等他回过神来,紧接而来的一群人又让他吓了一跳。 “就是他!城主的儿子萧璋!他知道墨涛的墓在哪里!”一句大吼让萧璋彻底醒过来,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那群人的声音淹没,干脆直接晕了过去。 苏园几人离开后直接选了一间位置不是很显眼的客栈住下,他们在城门附近闹的这一出,指不定已经被一些有心人给记下。 “也不知道单华和颜明宇现在在什么位置,按理说今日我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应该留意到才是。”苏园一边帮唐少换药,一边嘀咕着说道。 唐少身上其他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被狼咬伤的那一处伤口太深,好得比较慢,亏得苏园早晚为他换一次药,否则也很难好得这么快。 唐少抽回自己的手,握了握刚包扎好的伤口,一脸的冷漠,“眼下墨寒剑拍卖在即,你又在街上闹了那一出,他们身为世家子弟,自然不好在这种时候引人注目。况且你容貌同他们见你时天差地别,只怕他们也认不出你来。” 苏园这几日已经习惯于他这样的冷漠,似乎已经懒得去理会,自顾自地把他脸上的“胡子”摘下来,为他脸上的伤口抹上药膏。 唐少避开她的手,淡淡地说道:“阿苏,你不需要这样做。” 苏园的手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地将药膏往他身上抹,只是用的力道稍微大了些。 唐少疼得直皱眉,但是并没有躲开。 他握住苏园的手,定定地看着她,“阿苏,我的伤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太弱,你真的不需要这样做。” 苏园:“我这样做不是因为我愧疚,我说过我不会后悔那天所做的。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她双手捧住他的脸,难得的深情款款,“我想让你知道的是,我会一直看着你,陪着你,你不够强,我会陪着你变强,你受伤,我会为你包扎伤口……” 唐少怔怔地看着她,而后突然黑着脸说道:“这些话,是谁教的你?” 他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苏园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根本就是憋着说出来的,憋得满脸通红,那模样就像是有人拿了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说的一样,根本就不是她由心而发的话。 苏园深吸了一口气,“好吧,是翎叫我这样说的。”她苦着脸说道:“我容易吗?说出这样肉麻兮兮的话来,还不是为了你……” 唐少抓住她想要拿下来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为什么要为我说出这些话?” “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面对唐少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苏园有些无措,难道她要将自己的那点心思告诉他?可她明明知道他不喜欢女子,说出来又有何用?而且翎也说了,现在还不能说。 苏园捏了捏他的脸,嘟囔着说道:“我就是看你这脸被抓花了,怪可惜的。” “仅此而已?” “否则还有什么?” “苏园!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苏园怔住看着他,他是看出什么了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没有时间陪你玩这些小把戏,你和翎之间究竟在计划些什么我也不感兴趣,但能不能请你离我远一点?” “你就那么厌恶我的靠近吗?” “对,所以你再也不用为我换药了。” 唐少面无表情地穿好自己的衣服,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若是以往,苏园一定会发火,但这一次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起身离开唐少的房间,出奇的冷静。 唐少看着她离开,才将憋在喉头的一口鲜血吐出来。 最近他越发感觉到绝情蛊的活跃,自从上次在千风寨苏园感觉到心口疼痛之后,绝情蛊就开始频繁地啃噬他的心脏,这意味着,如果他再肆无忌惮地和苏园靠近,最终将害得苏园丧命。 今夜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客栈老旧的门被吹得咿呀作响,一丝丝冷风透过窗页上几个破开的小洞吹进来,从衣领口子钻进去,惹得人一身冷颤。 小二哆嗦着将门窗关上,收拾着今日最后一位客人吃剩的酒菜,掂量了一下酒壶,发现里面还有些酒水,趁着老板不在赶紧偷喝了,露出一脸的满足。几口酒入肚,竟是有了些醉意,可平日里也没有感觉自家酒水有这样醇啊……酒壶从小二手中滑落在桌上,些许酒水洒了出来,小二顺着桌沿跌坐在地上。 窗户再次被风吹开,一只褐色的小鸟从外头飞来,就停在窗口的位置,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捕捉到了楼梯口处那一抹熟悉的倩影后才扑腾着翅膀飞过去,落在那人的手上。 女子静默地从小鸟的脚上解开一个仅有一截手指大小的竹筒,里面有一张纸条和一颗赤色丹药。 第三十二章 高手云集 女子将纸条上的内容看了一遍之后用壁上的灯火烧成灰烬,再将丹药收起来,那褐色小鸟也随之离去。 指尖一弹,旋身上楼,不过瞬间就消失在楼梯角。 小二从地上爬起来,心中一阵莫名,刚刚他好像晕了过去?没有多想,他拍了拍脑袋,捡起地上的抹布,又开始收拾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的,整个木枫城就陷入了一种亢奋的状态,早早的街上就已经几度出现人满为患的现象。 萧璋到过墨涛之墓,并且从中找到了流云甲一事早已经是传得沸沸扬扬,昨天傍晚木枫城的城主萧鼎派出了整个城主府的高手才从那些几乎要将萧璋给撕了的人手中救回来。萧璋被这一情况弄得懵了,但还是按照苏园所说,承认流云甲是从墨涛之墓所得。只是今日他已经不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连前去墨寒剑的拍卖现场也是在天还未亮的时候就出门,以城主儿子的身份提前进入了拍卖的场所。 拍卖的场所就在城中最大的钱庄,德荣钱庄当中。德荣钱庄周围早在半个月以前就被重重保护了起来,不少人前去试探过,都证实了钱庄附近至少有上百个高手,一些想要在拍卖之前先一睹墨寒剑真容的人是彻底被绝了这念头。 当然,并不是人人都可以进入参加这场拍卖,要进入德荣钱庄,非富即贵,除非是江湖中德高望重的人士、朝廷官员或是皇亲国戚,否则至少要有一千金在手才能进入,而且仅限五十人入场。而今日来的人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江湖人士,江湖人士很多时候并不能只用金钱来解决问题,所以,在德荣钱庄的大门前面还搭起了一座擂台。江湖人的纠纷就用江湖的方法来解决。 果不其然,那仅有的五十个名额引起了许多人的争斗,本来就已经被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占去了几乎一半,仅剩的二十几个位置让远道而来的江湖人士们争破了头。守在德荣钱庄门前的那些高手见着这些热情高昂的群众却是面不改色,铁血冷漠的神情竟是让所有人不敢逾矩一步,只能不甘心地和在场其他的人用武力比出个高下,赢得进场的资格。 苏园等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地从客栈中走出来。其他人早就去了德荣钱庄查探情况。只有她一人不慌不忙。她早料到这场拍卖不会那么容易开始,与其一大早的去跟别人打个你死我活,不如睡足了再作打算,指不定还会突然遇上哪个贵人请她同去的好事…… 她正伸着懒腰。旁边就有人高声喊她:“阿苏!” 苏园扭头看去,一紫一黑两道身影就站在位于她斜对面的酒楼门口,一贵气清雅,一冷酷严俊,正是颜明宇和单华。 才刚想着能不能遇上贵人带她一起进入拍卖场,这贵人就来了! 苏园弯起眼睛笑着,“颜大哥,单大哥,好久不见!” “果然是你!”苏园一转过头来。颜明宇就轻呼了一声。 刚刚和单华从酒楼中走出来。只觉得这背影甚是眼熟,没想到只是试探着喊一声,还真是苏园,而她此时的容貌与他们二人记忆中的相差太多,一时让他们两人都愣在了那里。她这一笑更是像被什么定住了一样,站在原地连眼睛都一动不动。其实和墨霜霜比起来,苏园的容貌不算绝美,和唐少比起来也少了些惊艳,可就是让人移不开眼。 “原来昨日在大街上和那少城主打起来的人就是你,阿苏!可你的脸,怎么……”颜明宇指着她原来覆盖着褐色疤痕的脸颊,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苏园笑了笑,“过去觉得一个男子长着这样一张脸实在是不够有男子气概,”她目光微闪,随口胡诌道:“但是自从到明月城看到唐大夫的模样之后,我就心宽了些,你们看他都不觉得自己不像男子了,我又何必在意这张脸皮呢!” 这句话说得颜明宇和单华听着都舒心,他们两人本就因为墨霜霜而对唐少有敌意,尤其是单华,他从小捧在手心上疼惜的人到他唐少那里却成了祸害一样对她避之不及,换做是任何人都无法有好脸色给他,此时听到苏园讽刺唐少,当然是在心里大大地赞同,他唐少不过就是一个靠着脸皮欺骗别人的无耻之徒! 苏园挑眉,要是唐少知道她这样说,定会心中不爽快吧。可这也是事实啊,他凭着一张脸勾引了那么多的无知少女,还有那个墨霜霜,甚至,还有她自己……可恶的是他这几日居然一直给她脸色看,还真以为她稀罕他了,他就可以蹬鼻子上脸了?不过自己好像并未告诉他心中的感觉……苏园撇撇嘴,不管怎么样,这笔账迟早要和他算! “颜大哥和单大哥这是要去德荣钱庄吗?” 虽然知道苏园是明知故问,但颜明宇还是和她说了万英山庄和颜家联手调查墨寒剑之事,不过也并未全盘托出。可苏园是何人,她在魔教待了十七年,多次和这些正派人士交手,对他们的那点心思她不说一清二楚也至少摸个七八分。 除了落星阁,万英山庄在江湖上的威望也是其他门派难以比拟的,早在百年前,落星阁还未出现时,在那个混乱的年代,万英山庄就是人们心中的顶梁柱,只是后来落星阁的迅猛崛起和霸道张扬掩盖了万英山庄的光芒。如今落星阁一倒,万英山庄便隐隐有重回霸主之位的趋势,而单华的父亲,也就是现今的万英山庄庄主单从均,他并不是一个甘于屈居低位的人。 单从均之所以会答应墨家参与对落星阁出手一事,正是因为他看出了现在江湖中的暗流涌动,他也想要从中分一杯羹,不管战天教、落星阁,甚至是华氏想要做什么,只要在必要的时刻,万英山庄站了出来,那么他就是赢家。颜家之所以会傍上万英山庄想必也是如此。 在这江湖中,谁又愿意吃亏呢?这背后究竟是有什么阴谋,谁害死了谁,谁又利用谁做了什么事,这些和他们想要的权位比起来全都不值一提。 “墨家主已经将委托你协助我们调查墨寒剑之事告知,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现在就前去德荣钱庄如何?”颜明宇说道。 苏园这才明白,墨兴没有将她的身份告诉颜明宇和单华,这让她在心里对墨兴又信任了几分,这也说明,墨兴并未完全相信万应山庄和颜家。她的身份并未暴露,如此一来,她便可以少些顾忌地和这两人同行了。 苏园笑了笑,“那小弟就沾两位大哥的光了,我既不是富,亦不是贵,要进入那样的场合,也只能是靠贵人相助了。今日小弟是运气好,竟然能够在这时候遇上两位大哥!” 苏园狗腿的模样惹得颜明宇大笑,就连不苟言笑的单华脸上也带了笑意。 三人并肩走向德荣钱庄,风格迥异的三个男子吸引了不少眼球,苏园时不时露出的笑容更是撩拨了许多少女的春心,只是被单华那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震住,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制造一次“偶然”的相遇。 苏园浑然不知自己错过了多少“艳遇”,一边和颜明宇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一边仔细留意着这一路上周围的高手气息。 说来奇怪,自从她得到唐少体内那一部分内力之后,她好像隐约能够感觉得到自己往更高的一个境界打开了一个口子,可是那口子就像是在跟她捉迷藏,时隐时现,总是在她刚要抓住一点感觉的时候就迅速消失。而最能体现的就是,她能隐约感觉到他人的内力深厚分界线,好像她现在的程度就是一个分水岭,在她之下是一个境界,在她之上又是另一个境界,可这其中的不同她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这周围的高手有不少都让苏园感觉到他们处于她之上的境界,而且,居然有好几个所呈现的气息与华英不相上下!包括守在德荣钱庄门前的那些人,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苏园对这场拍卖的背后主导人更加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人有如此能耐将这些高手纳入手下? 擂台上的比试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由原来的一对一变成了现在的群殴,在毫无秩序组织的情况下这些人已经顾不得身份面子,反正赢了就能进入德荣钱庄,进入德荣钱庄才有机会一睹墨寒剑,也才有机会得到那传说中的宝藏,所以许多人早就是抱着豁出去的心态,在擂台上扭成了一团又一团。擂台下一些本就没有机会进入钱庄的人乐得看热闹,偶尔看到一两个人使出比较有看头的招数还会大声叫好,纯粹是看笑话。 苏园看着擂台上争得你死我活的人,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背后的人大概又是一个喜爱将他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 第三十三章 华氏皇族 苏园三人才刚刚走到德荣钱庄的门口,就有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呀,这不是单少庄主和颜三少爷吗?快请快请,恭候二位多时啊!” 说话的是一个着暗红色,衣服袖子口绣着金色钱币花纹的中年男人,男人长得很是普通,但一双精明的眼睛让人不容忽视。 颜明宇让了让身子,让中年男人看到苏园,“钱掌柜,这位是我和单兄的朋友,阿苏小兄弟。” 苏园心中明了,这钱掌柜定是德荣钱庄一个重要的角色,或者说,进入德荣钱庄的人均是由他来把关,那可就要好好把握这个度了。 “钱掌柜,阿苏冒昧前来,还望钱掌柜能通融,让我随两位大哥一起进去。毕竟墨涛大师是我墨家的人,按理说墨寒剑也是出自墨家之手,我伯父墨兴墨家主这次派我前来就是为了将墨寒剑带回墨家,虽说今日来的人都是腰缠万贯,可我墨家也不能认输不是?只是事先没有告知钱掌柜我的到来,还请钱掌柜莫要怪罪。” 苏园此番话说得不卑不亢,还刻意说出自己是墨家的人,何况她称颜明宇和单华为大哥,钱掌柜再怎么看不起她衣着简朴也不敢看不起她这个人,连忙笑颜相迎。 “原来是墨家的小公子,我这也还奇怪着呢,此次墨寒剑重现,怎么墨家没有人前来,原来是小公子玩得乐呵,忘了给我报个信!你看,这里头的人都是脚一抖地都能震三下的大人物,我必须得提前安排好一切才能保证各位玩得舒心不是?不过小公子既然是和颜少爷和单少庄主一同来的,不如就一起吧?” 给个枣再给个巴掌,让人想要发火也不好意思起来啊。 苏园笑了笑,“能够和两位大哥一起自然是好的,那就有劳钱掌柜安排了。” 钱掌柜向着三人微微颔首之后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这一段小插曲除了唐少几人并没有人留意到。他们的目光都被台上的打斗吸引住,根本无暇顾及他们。 “他们进去了。”墨薇看着苏园他们说道。 耿宏哼哼了两声,有些不甘心,“苏小兄弟可真不够义气,这样的好事也不捎上兄弟几个!” 玉尘:“她要是将我们带进去了,我们可未必走得出来。” 耿宏其实是明白的,这里头的人可都是些不简单的身份。此时一同聚在这么小的空间里。指不定要发生些什么,除了那些没脑子和不要命的,谁会想要进去送命?只是他大老远地跑来,不能见到传说中的绝世武器。总是有些可惜。 “不用担心,如果墨寒剑真的出现,我想阿苏她就是拼了命也会将剑拿到手。” 玉尘的笃定让唐少不禁侧眼看他,玉尘对苏园很了解,这是从他加入他们的队伍开始唐少就有的感觉。 翎一直没有说话,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看着苏园三人进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德荣钱庄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庄严大气,倒是很不像一座钱庄,但事实上这钱庄也已经经营了许多年。钱庄的老板听说是个实诚的老实人。反而是请的这钱掌柜精明得很。但钱掌柜多年来一直很忠心地为老板做事,从未做过出格的事,德荣钱庄在他的手上经营得一年比一年好,如今已经是木枫城最大的钱庄,也是百姓们最信任的大钱庄。 “三位请。”钱掌柜为苏园他们引路。将他们带到了离最前方比较近的位置,再往前还坐了好些个人,钱掌柜偷偷告诉他们,在最前面的座位可是要留给皇室的人坐的。 皇室的人,也就是华氏的人。 那一整排就只有三个位置,也就是说今日华氏将会有三个人到场。在这里,可没有哪个人能够和皇室的人并排而坐。 苏园并没有太多去留意那三个位置,她更在意这钱庄的怪异。从进入德荣钱庄开始,她就觉得浑身不对劲,总觉得想要软绵绵地躺着,丝毫不想动,这种散漫的心态几乎不可能在她身上出现,所以这钱庄里肯定有问题。 “阿苏,你也感觉到了?”和她一样警觉的还有单华。 单华坐直了身子运气,却发现丹田处空空如也!突如其来的发现让他心中震惊,也有了一丝慌乱。 苏园按住他的肩膀,“别慌,大概是这背后的人怕我们待会动手,才用了什么方法让我们暂时失去了内力。” 颜明宇运气后也发现自己的内力突然消失了,有些不悦,“他们这样做,就不怕日后这里的人会找他们算账吗?” “能在我们不知不觉中将我们的内力化去,你认为他们会担心被我们这里的人找麻烦吗?” 苏园的话一针见血,让颜明宇哑口无言。想想也是,敢扬言拍卖墨寒剑本来就已经在告诉所有人他们的实力,如今还明目张胆地将这里所有人的内力化去,这根本就摆明了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偏偏他们还无可奈何。 再不悦也莫可奈何,苏园反而定下心来仔细看了看在场的人,除了华氏的人还没到,剩下的留给这些贵人的位子已经几乎坐满,只有一些边角的位置还有空位,但没过多久就陆陆续续到齐了。 这里已经到的人里面,有一半是江湖人士,之前在明月城见过的,铁手堂的堂主李和,凌云堂的堂主慕容肃,烈火堂的堂主徐达荣也都在,还有一个苏园从前不曾见过的,暮雨山庄的大小姐,孔姗姗。 这些人见到了颜家三少爷和单少庄主都主动上前来问候,本来他们都想要和苏园交谈,毕竟能够进入这里的都是有些身份的人,而苏园又是生面孔,可是颜明宇和单华都没有介绍她,而苏园冷漠的神情也让他们心里拿不定主意,最后只有孔姗姗一人主动和苏园说了话。 “这位小公子很面生,可是颜少爷或是单少庄主的堂表兄弟?”孔姗姗猜测道。 苏园抬头看她,这姑娘的爹娘在二十年前的江湖可都是出了名的俊朗和美丽,尤其是她的娘亲许静秋,是二十年前的江湖第一美人,所以这姑娘的容貌是怎么都不会差的,尤其是那一双如水的眸子,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但这姑娘最惹人注目的是那玲珑有致的身姿,大胆的穿着将她的身形完美呈现,轻薄的白纱底下修长的美腿若隐若现,纤细的腰上紧紧束缚着一截腰带,也让她胸前的风景更加“磅礴”,吸引了一众男性的眼球。 苏园抽了抽嘴角,心中是自愧不如,要是像这姑娘这样的身姿,只怕束胸假扮男子一下就能被看穿……她这难道是要庆幸自己……没那么“磅礴”的风景? 她再一次抽了抽嘴角,“呵呵”笑出声来。 孔姗姗当做这是苏园在回应她,以为她是默认了自己的说法,但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她究竟是哪个人的堂表兄弟,就有三个人引起了骚动。 钱掌柜一脸狗腿相地迎着三个人进来,和之前对其他人或藐视或轻视的神态全然不同,一看就知道那三人的分量之重。 这三人就是姗姗来迟的华氏皇族的人,二皇子华靖、五皇子华彦,还有南王唯一的女儿,亦琳郡主。 华靖和华彦是当今皇帝五个儿女当中最受宠的两个,华靖也是最有希望成为皇位继承人的皇子。亦琳郡主的父亲南王是现今的四大异姓王之一,其余的分别为北王、西王和东王。亦琳郡主在皇室当中的受重视程度丝毫不低于华靖和华彦,只因为她超凡的修炼天赋,如今年仅十六的她在整个皇室年轻一辈中已经再无敌手,连华靖和华彦也不是她的对手。 “放肆!”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三人身上的时候,亦琳突然发怒,抬腿将钱掌柜踹出老远。 不知道是不是后劲太大,她踹出这一脚之后重重地喘着气,显得很吃力。 “不要试图挑战皇家的尊严,本郡主和两位皇子可不是这里这些小角色可以比拟的,要是惹恼了我们,本郡主保证让你们整个德荣钱庄甚至整个木枫城的人都掉脑袋!我只说一遍,立即给我们解药!” 亦琳郡主的气势非常霸道,精心勾勒过的眼眸更是霸气横生,让所有人都不相信这是一个才十六岁的少女。 原来亦琳郡主在刚走进德荣钱庄就发现了自己的内力突然消失的情况,她也猜想到是这场拍卖背后的人搞的鬼,此时正是在逼迫钱掌柜拿出解药,事实上也是在逼迫这背后的人出来,毕竟华氏作为皇室的人,被人如此对待,在尊严上面如何都过不去,尤其是亦琳郡主这样从小霸道惯的,她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钱掌柜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刚要开口为自己的不知情辩解,华靖就悠悠地开口道:“亦琳,不要动不动就动手,这其中想必是有什么误会,你说是吗,钱掌柜?” 第三十四章 以内力为代价 “对,对!这是误会!”钱掌柜点头如捣蒜,就怕说慢了这亦琳郡主又会给他来一脚。 但是亦琳并没有就此放过他,而是又一次重重给了他一脚。 华彦皱了皱眉,对亦琳的行为表现出一脸的厌恶。 “亦琳,够了,入座吧。”华靖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但他瞥过钱掌柜的时候,钱掌柜还是禁不住颤抖。 在座的人都主动站了起来,苏园也有样学样地站起来,恭敬地行礼,“参见三皇子,五皇子,亦琳郡主!” 华靖挥了挥手,尽显皇族的气派,“各位免礼,今日我们因为墨寒剑而同聚木枫城,大家只需以江湖人的身份相互对待,不需要拘于礼节。” 话虽是这样说,却没有人敢真的这样做,所有人都还是毕恭毕敬的样子,“谢三皇子,五皇子,亦琳郡主!” 等到这三尊大佛入座之后,所有人才慢慢落座。 “既然人都到齐了,拍卖也可以开始了。钱掌柜,还是赶紧让我们大家都见识一下传说的宝剑吧。”华靖说道。 钱掌柜应了一声,赶紧跑进去安排。 不管人到齐没有,这拍卖都必须要开始,这里谁敢要皇室的人等?而那外头还在为进来的资格争个你死我活的人就是被耍的下场,等到他们争出个结果来,只怕这拍卖早就结束了。 在这段短短的等候中,时间是缓慢的,苏园心中也同样紧张。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很大一部分都是源于她对墨寒剑的追查。书老曾对她劝说,让她放弃追查墨寒剑的下落,回到战天教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将一切查清楚。 这不能说是一种执着。只是她对阿爹的承诺她不想背弃,而后来知道华氏的野心和多年来所做的一切之后,她更是不可能放下一切。她并没有想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滔天权势,也不需要用之不尽的财富,更不是想要成为最巅峰的高手,但是她厌恶那种处于被动的状态,她的所有都只能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所以她要查清楚一切。如果今日墨寒剑真的出现了。她拼尽所有也要得到墨寒剑! 就在所有人都紧张不已的状态下,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还伴随着拐杖敲击地面的沉闷响声。不一会儿,一个白须白眉的白袍老人手中抱着一个厚重的墨黑色盒子从里间走出来。看那盒子的长度显然就是装着一把剑,所有人都因为这盒子而激动起来,难道传说中的墨寒剑真的就在里面? 白袍老人的眼睛微垂着,仿佛根本没有睁开,但是从他能够精准找到方向这一点来看,他显然是看得到路的。老人家每走一步,苏园就感觉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上一敲,心头只能浮现出两个字,“高手”!而且是和华英同一个境界的高手。也许比华英还要更厉害些! 老人家一句话不说。直接走到最前面早已摆设好的看台,将墨黑色盒子重重地放上去,“咚”的一声响,让所有人都怔了一下,他们仿佛感觉到了地面的微微晃动。 墨黑色的盒子在老人如枯木般的手中缓缓打开。就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就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可就在下一个瞬间,老人又“啪”一声将盒子重重地盖上! 那种吊住一口气然后被突然噎住的感觉让在场的人都几乎抓狂,而亦琳最是沉不住气,指着老人家怒声说道:“小老头儿,你耍什么花样?” 老人家抬眼瞥了她一眼,竟是让她生生住了口,睁大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一句话都再说不出来。华靖和华彦都严肃了脸色,他们此时才终于意识到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人家是个不容轻视的高手。 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老人家双手拄着拐杖,双目轻轻闭上,不缓不急地道来:“墨寒剑,乃是老夫的老友墨涛所铸,这也是他离世前最后一个作品。众所周知,这把剑不仅仅是因为其以千年冰铁所铸而珍贵,它的价值,在于它背后的宝藏。” “宝藏”这两个字刺激着在座许多人的心脏,让他们在瞬间热血沸腾起来,可老人家接下来的话却让这些人都迟疑不定起来。 “既然其真正价值在于其背后的宝藏,那么这一次的拍卖则不能以金钱作为衡量标准。”老人家再一次缓缓地打开墨黑色的盒子,一把通体黑亮的剑就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剑身没有任何的花纹雕饰,剑柄上是火红色的烈焰浮雕,缕缕缠绕,栩栩如生,就在老人家握住剑柄的那一瞬间,那缕缕烈焰就如同跳跃于他手上一般,竟是像有生命的火龙缠绕在他的手上! 白袍老人将剑取出,凝视许久,似在缅怀自己故去的老友,忽而将剑猛地插在看台中央,一双浑浊的老眼突然张大,沉声说道:“想要得到墨寒剑,就以你们的内力来交换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均是心中一沉。 在场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他们的见识比起外头的那些人都要多得多,对于内力从一个人的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这种事情并不觉得奇怪,但是没有一个人会愿意将自己辛苦修炼而来的内力转移给他人,可要他们放弃眼前这把看上去就非凡物的宝剑,他们又着实不甘。 苏园此时心中已经是惊疑不定,那真的是墨寒剑?怎么可能?按照她和墨兴的推断,拍卖墨寒剑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是真的,在这种时候做这样的事,不是明着将自己置身于风口浪尖吗?即使今日这把墨寒剑真的成功拍卖出去,华氏的人怎么可能放过他呢?纵然他有千般能耐,也敌不过一个古老氏族的力量啊! 这时,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华彦开口道:“老人家,想必你也清楚,在场的各位都是如今江湖中或是朝廷中举足轻重的人,要我们以内力为代价交换这把剑,首先你要让我们都确信,这把剑的确就是墨寒剑。”听他的语气,似乎也和苏园一样,一开始就不相信这是真的墨寒剑。 老人家不疾不徐地说道:“墨寒剑乃是由千年冰铁所铸,手触之若冰非冰,似水非水,五皇子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上前来亲自感受一番,看看老头我是否欺骗于大家。” 华彦迟疑了一下,在得到华靖的首肯之后站起来就要上前,却被亦琳抓住了手,“彦哥哥,还是让亦琳去吧。” 华彦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不必了,本皇子要亲自验证。” 在华彦走上前的同时,所有人也都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把剑看,生怕有什么变化。华彦在所有人的瞩目下慢慢地抬手抚上那把剑的剑身,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到了剑身上竟然像水面一般荡漾出涟漪! 华彦被这奇异的变化惊了一跳,猛地缩回手,“这是……!” 方才那种触觉,真就如老人家所说,非冰非水,又似冰似水,沁凉入心,柔滑如丝……那种奇妙的感觉就如同书册中所记载的,千年冰铁的特质! “这把剑,是真的!是墨寒剑!” 纵然是平日里从不轻易显露自己情绪的华彦此时也禁不住这股子激动,眼前这把剑竟然就是传说中以千年冰铁铸造的墨寒剑!他可不是为了那什么宝藏,纯粹就是为了宝剑而激动,一把好剑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实在是可遇不可求,更何况是以如此罕见珍贵的材质所铸。 华彦伸出手去想要再一次触碰这梦寐以求的宝剑,却突然感觉一阵推力,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殿下这回可相信老头了?” 刚刚那一下正是白袍老人以内力推他,华彦自知失礼,即使心中不悦也并未发火,只是冷哼了一声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亦琳本想替华彦教训一下白袍老人,也被他阻止。 苏园相信华彦刚刚那一下的触碰做不得假,如此说来,这果真就是墨寒剑!那这白袍老人难道就是五十年前从战天教和落星阁之间将墨寒剑带走的神秘人?他是谁?是放逐之地的人还是隐界的人?是古老氏族的人吗?还是说在他的背后还有什么人在操纵着这一切? 这一个个的问题在苏园的脑中不断冒出来,除了要得到这把墨寒剑,她还必须要弄清楚这些,如果白袍老人今日弄出来的这一场拍卖背后还有别的阴谋,那么日后定是后患无穷,她可不想因此而惹上更多的麻烦。 “现在,竞拍可以开始了,以一层内力为底价,各位,请开始吧。”老人家说完之后又一次双手拄着拐杖闭上了双眼。 可老人家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懵了。 孔姗姗站了起来,笑了笑I'@道:”一层内力?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白袍老人睁开双眼这是哪儿了。,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啊,看我这糊涂的,都快忘了" 第三十五章 九回珠 白袍老人沉吟了好一会才说道:“内力在我们体内凝聚,每十层为一阶,第一阶称为武者,二阶为士,三阶为将,四阶为灵,五阶以上则为另一个境界,而在这片大陆之上,大多是五阶以下,即便有突破五阶的……”他停顿了一下,抬眼向在座的人扫了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苏园的身上。 “即便有突破五阶的,也不过是堪堪突破,再难往上走。除非以外力相助,或者是天赋异禀者,否则以这片大陆如此稀薄的天地灵气,永远都别想突破五阶!” 白袍老人所说的对于在座的所有人来说都是闻所未闻的事情,但他说的这些苏园是相信的,因为她确实也感受到了再往上很难突破,如果不是阿爹和唐少的内力,她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修炼到这样的高度。而她现在大概就是白袍老人所说的,堪堪突破五阶。 以内力深厚进行分级这一概念还是第一次听说,以前虽然也能感受到其他人与自己之间的内力高低,却没有这样明确的等级区分。在关于隐界的书籍记载中也没有提到这样的概念,难道是在后来的发展中才有的?那他们到底如何具体区分人与人之间的内力高低呢? 除了这些,隐界到底在后来的两千年中发展成了怎样的一方天地?白袍老人所指的天地灵气稀薄又是怎么一回事?那就是放逐之地的人难以往后突破的关键吧……苏园此时已经隐约明白,书中所记载的放逐之地资源稀缺不仅仅是指陆地上的资源,甚至还有那些无形中的资源,而也许,那才是更被看重的东西,很有可能也是两千年前点燃八大氏族之间战火的关键。 白袍老人拿出一颗乳白色的珠子,珠子有拳头大小,乍一看很像夜明珠,“我这里有一颗九回珠。只需运气至掌心,再覆在九回珠上面,就能知道具体的阶位,如何,各位可有兴趣一试?” 不得不说。这勾起了在座所有人的兴趣。暂且不说白袍老人所说是真是假,九回珠这样神奇的东西还是他们第一次见,从前也不曾听闻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就这一点便足以让他们跃跃欲试。 这是隐界的东西?苏园心想,这老人在这里明目张胆地宣扬隐界的规则和东西,难道就不怕事后被月氏和傅氏的人盯上吗?当年将北山之巅上的幻阵阵眼地图带到放逐之地来的那一整个家族可是在一夜之间消失,墨涛造了一把墨寒剑也落得生死不明,人间蒸发的下场,而在不为人知的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为此丧命,白袍老人这胆子也真是不小啊。 就在所有人考虑上前试试白袍老人口中那颗神奇的珠子是否真能测得一个人的内力阶位时,白袍老人目光锁定在了苏园的身上。 “小子。你来试试。”他将掌心摊开,九回珠上闪过一道异光,晃花了苏园的眼。 苏园眯了眯眼睛,他肯定看得出在座的所有人中她的内力最深厚,只是并不确定她究竟到达了哪一个阶位,他现在正是想借此机会确定自己是否已经突破五阶。看着白袍老人的目光。苏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的目光中那种夺取的*太过强烈,让苏园不得不起了防备之心。 “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到了哪一个高度吗?我看得出来,你天赋不错,或许已经到达了另一个境界。只是没有得到恰当的指引,一直没有办法继续往上走。你只要上来一试,便知深浅,若是你当真突破了五阶,我还可以赠你一本修炼秘籍,你往后的修炼之途必定要更加顺畅。” 白袍老人的循循诱导让其他人听了都觉诱惑,而他们也因为老人的一番话而对苏园有了另一番的看待。在这儿没有人是傻瓜,白袍老人既然特别点出了她,定是她有过人之处,而这一番话听下来,她竟然是可能已经突破了五阶!白袍老人方才才说了,五阶以上为另一个境界,而在这片大陆之上,大多是五阶以下,换言之,五阶以上便是当世的巅峰高手……就这看上去还未成年的小子? 面对周遭投来的或诧异或火热的目光,苏园只是淡淡一笑,随后站起来说道:“前辈如此盛情,晚辈确实不该推托,可是我此时丹田空空如也,是想试也没有法子啊。”如果要她试,那白袍老人势必要先给她解药,到时候若是有什么不对她也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 白袍老人脸上的褶子动了动,呵呵笑了两声道:“无妨,小子你上来,老夫自有办法。” 苏园皱了皱眉,他不打算给她解药?这狡猾的老头…… 罢了,且看看他搞什么花样。 苏园谨慎地走到离白袍老人两步的距离,等候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小子将掌心对着老夫的掌心,另一只手覆上九回珠。” 苏园抬起手掌,按照白袍老人所说的做,同时另一只手覆上九回珠。不一会,她只觉得与老人相对的掌心一热,一股热流顺着她的掌心流入体内,窜入丹田,随后又从丹田往另一只手上流窜,最后注入九回珠,一瞬间,九回珠中有红光闪耀,在九回珠的中心出现一颗像红宝石一般光泽的珠子高速旋转着,由红至橘渐变,不一会又渐变为黄色,借着又变为绿色,蓝色……最终停留在深蓝色不停地闪烁着。 苏园一直注意着九回珠的变化,并未发现白袍老人此时目光中的火热…… 九回珠中的颜色闪烁好一会之后,那股从白袍老人掌心流出的内力又顺着他的掌心流回他的体内,九回珠又恢复原来的乳白色。 “阿苏小心!” 苏园听到颜明宇突然的喊声,猛地抬头,却见白袍老人手持一根银针向着她额头刺来! 苏园抬手一挡,只能堪堪挡住,可此时没有内力的她根本不是白袍老人的对手,那根明晃晃的银针直逼她的眉心。 就在苏园以为自己这次定要被这银针刺中时,一块玉佩横空飞来,砸在白袍老人的手上,虽不至于让他手中的银针掉落,但也因此失了准头,苏园趁此机会偏头躲过了这一针,可刚想要退后却被白袍老人拽住了手腕。 白袍老人扭头看向方才玉佩飞来的方向,原来是华彦。 “五皇子殿下还是莫要管闲事的好,老夫的针可不是时常这样没有准头的。”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白袍老人绝非一般人,以他的武功内力要将他们这里所有人都送上天并不难,何况在这德荣钱庄的周围布满了他的属下,一个个都是高手,所以他们此时最好便是保持沉默,明哲保身。可华氏的人不一样,一方面他们的身份不允许他们害怕白袍老人,另一方面,他们也需要拉拢像苏园这样年轻又强大的高手。 华彦笑得温文尔雅,不慌不忙地说道:“今日不是墨寒剑的拍卖吗?怎么还不开始?” 白袍老人冷哼一声道:“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何必弄出今日这样一出?我可不想引来杀身之祸!我研究了墨寒剑几十年,却是一场空!什么地图,根本就是墨涛对世人的一个欺骗!墨涛就是一个大骗子!”他红着脖子大吼着,显然气得不轻。 他所说的杀身之祸定是指月氏和傅氏的追杀吧,苏园算是明白了,说什么是墨涛的老友,这老头根本就是想回到隐界,所以当年趁着战天教和落星阁相争的时候偷偷带走了墨寒剑,一消失就是五十年,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更别说所谓的阵眼地图。 也不管其他人听不听得明白,白袍老人看了看手中的九回珠开始了自己的回忆:“当年我不过是偷偷炼制了一颗九回珠就被放逐到这里,可他们并不知道,我将九回珠也带了过来。我苦苦修炼,借着九回珠的力量突破了七阶,却如何也无法到达八阶,这破地方,就这点天地灵气,如何够! 所以我必须借助外力来进行突破,我需要一个天赋极佳的身体,为我储存无尽的内力,为我所用!五年前,我本来得到了一个,却因为穆蓉那恶心的毒妇而错失了机会!她竟然想要我为她炼制不老秘药,将我囚禁了整整五年! 五年后我逃了出来,那个身体早已不知所踪!我八年的心血化为乌有!” 白袍老人猛地抬头看着苏园,眼中精光闪现,“这一次本想着借拍卖墨寒剑得到一些内力助我增进,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运气,让我再一次遇到这样天赋极佳的身体!” 苏园越听越是震惊,这白袍老人……竟是……! “如今这墨寒剑于我不过是废铁!”白袍老人袖子一挥,那通体黑亮的利剑从看台上直直飞到底下座位的上空,在空中旋了几转后才停住,“你们若是想要,便自己决个胜负吧!” 话音刚落,十几道身影同时跃起,但都在快要触碰到墨寒剑的时候被旁的人打落,墨寒剑最后直直地插在包围圈中间,谁也无法靠近一步。 第三十六章 蛊虫离体 此时他们都没有内力,靠的全是拳脚功夫,一时之间很难分出胜负,此时的德荣钱庄内外均上演着乱斗。 白袍老人冷笑着看着底下的人乱成一团的打斗,抓住苏园的手却始终没有放松过。苏园眼睛瞄到了他另一只手上的九回珠,他刚刚说过,这九回珠好像有什么奇特的力量,那么他定是很在乎这颗珠子吧…… 苏园目光一定,突然朝着九回珠出手,白袍老人意识到苏园的动作时她已经触碰到了九回珠,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苏园和白袍老人都睁大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一同触碰着九回珠的掌心处,白袍老人的内力正通过九回珠源源不断地流入苏园的体内! “怎么回事?臭小子,你干了什么?快放开手!”白袍老人慌乱地吼道,却发现自己的手像是粘在了九回珠上面,怎么也无法离开。 苏园也一样,掌心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粘在了九回珠上面,一阵阵热流从掌心流入体内,汇于丹田,竟是将白袍老人的内力吸了过来! “放,放开!”白袍老人用另一只手去拉自己的手,可怎么都无法拉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内力越来越快地转移到苏园的体内。 而苏园此时并不好受,她只觉得额头鼓鼓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而出,经脉又因为突如其来的内力而迅速扩张,浑身都疼得像要被撕开一般。 白袍老人在看清她额头上的东西之后,终于白了脸。“绝情蛊!竟然是绝情蛊!” 苏园听不清他说的什么,只听到九回珠“啪”一声碎开,白袍老人轰然倒地,一脸青白,眼中无神,已经是回天无力。 怎么会这样?白袍老人看着苏园额头上扭曲挣扎的蛊虫,脑中只不停地自问。怎么会这样? 绝情蛊的蛊虫有一种奇特的嗜好,好吸食宿主之外的内力,但这种吸食必须有一个媒介进行引导。白袍老人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九回珠最后竟是害得自己送命……刚刚他将自己的内力通过掌心传到苏园体内,再经过九回珠。却正好让蛊虫有了机会,而苏园刚才再一次触碰九回珠,他的内力便通过九回珠被蛊虫源源不断地吸食。 蛊虫吸食内力的量因宿主而异,宿主越强,蛊虫吸食得越多,可他怎么也想不通。苏园明明比他弱,却是将他的内力吸得一干二净,连九回珠也碎了。看那蛊虫此时的状态,大概也因为承受不了如此多的内力而即将死去……绝情蛊从未有人解开,没想到啊,没想到。第一个解开绝情蛊的人竟是如此这般…… 蛊虫的挣扎让苏园感觉脑中一阵阵剧痛,让她忍不住大声痛呼,此时的她迫不及待地需要做些什么来发泄这种痛苦。 “啊!!!”苏园挥手劈向旁边的看台,看台应声而碎,可苏园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动作,掌心凝聚内力朝着底下的众人打去! 离得近的几人吓了一跳,措手不及地躲开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再也顾不上墨寒剑的抢夺。 颜明宇和单华惊讶地对视一眼,他们虽然都感觉到苏园和白袍老人这边的异常,但这里的人谁都不希望墨寒剑被他人所得,所以根本没有人去关注苏园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苏园的痛呼响起,他们才来得及回头一看,就差点被苏园的掌风所伤。 “臭小子,方才彦哥哥还救了你,你现在竟然背后偷袭?看我不教训你!”亦琳见离苏园最近的华彦差点中了苏园那一掌,怒气冲冲地冲上去就要动手,却还没近到苏园面前就被苏园一掌击飞! 亦琳被苏园击中的这一掌绝对不轻,她连连吐血,最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经过这一着,再没有人敢上前一步,华靖和华彦也顾不得亦琳受伤,都全神戒备地看着苏园,生怕她又突然出手。 “她额上的是什么?”孔姗姗看到了她额头上蠕动的蛊虫,掩嘴惊呼,那虫子就在苏园皮肤底下挣扎着,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冲破皮肤的阻隔……想象到那个画面,孔姗姗不禁觉得一阵恶心。 经她这么一提醒,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苏园额头上的异样。 “一定是这老家伙对阿苏做了什么!”颜明宇说道。 单华谨慎地越过苏园走到白袍老人的身前蹲下去看他,却发现他睁大双眼一动不动,并指按压他脖子上的脉搏,才发现他已经断了气。 “死了。”单华说道。 “那阿苏怎么办?她看起来好像……” 话还没说出口,颜明宇就惊讶得住了口。看着苏园额头上的变化,所有人都心惊不已。 苏园感觉额头上一阵剧痛,她抱着脑袋晃动,那痛觉却挥之不去。就在她痛苦间,一条黑色蠕动的东西从她额头上跃至地面,在地上挣扎了没几下便不再动弹,不一会便化成烟雾散去,而苏园的额头上却并未看到任何伤痕。 就在同时,在德荣钱庄外唐少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剧痛突然袭来,蛊虫突然离体,与苏园不同的是,他并没有被那剧痛折磨太久,一切不过是发生在瞬间的事情。 周围嘈杂的响声淹没了他的异样,只有墨薇和玉尘看到了他额头上飞出一个黑点,待他们回过神来,唐少却突然拨开人群冲到了德荣钱庄的门前。 “他怎么了?”耿宏看到他突然发疯似地冲过去,问身边的墨薇。 墨薇张了张嘴,却一时无法组织出语言来描述刚刚自己所见的情形,一会之后拔腿就追上去。玉尘惊疑之下也跟了上去,耿宏和翎也紧随而去。 唐少才刚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拦住,“什么人?未得钱掌柜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德荣钱庄!” 唐少沉声开口:“让开!” 那两个男子依然保持着阻拦的动作,面色冷峻地看着唐少,一动未动。 “唐少,你要干嘛?”墨薇拉住他问道。 唐少挣脱开她的手,身上气息在瞬间发生了变化,让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突然而来的可怕压力。 所有人,包括擂台上本来还在扭打的人都停下了动作看向唐少这边,而一些隐藏在周围保护着德荣钱庄的高手也全部向着这边而来,场面突然紧张十分。 “让开!” 拦住唐少的那两个人突然神情一滞,因为唐少的眼睛在刚刚那一瞬闪过了红色的光芒。 红眸,是前些日子出现在明月城的那个红眼怪物! 那两个人都不禁往后退,仿佛唐少是会吃人的怪物,只怕迟了一步自己就被他撕成碎片吞吃入腹。 唐少前脚刚踏出一步,得令保护德荣钱庄的那些人就纷纷亮出自己的武器,将唐少几人包围起来,原来已经退步的那两个人也重新挡在唐少的面前。那些看热闹的和原来被当做热闹看的人都屏息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唐少周身的气息越来越骇人,但在不一会之后,那气息又突然消失。 他不能引起太大的轰动,不能浪费内力……他按照苏园教他的方法,控制住自己的内力。 “墨薇,把剑给我。” 墨薇愣了一下之后才把自己的佩剑拿给他,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 玉尘站在一旁并不打算插手,只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你可要想好了,这周围少说有上百个高手护着钱庄,再加上隐藏在人群中那些未知的变数,只要你一拔剑,接下来就必定是一场硬战。” 唐少冷眼瞥他,“她出事了。” 玉尘皱了皱眉,“阿苏?你怎么知道她出事了?” “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你若是不想她死,就帮我。” 其实唐少知道苏园应该是没有性命之虞,只是他心中没有底,绝情蛊已经离体,他和苏园的性命已经失去了相连…… 玉尘看他担心的样子不像假的,向人群中金峰和几个护卫做了手势,示意他们助唐少一臂之力。翎,耿宏和墨薇什么也没问,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之后早就做好了准备。 翎转身面向外面的人,“外面的我们来应付,你一个人进去。” 唐少点了点头,掌心凝力,在挡住他的两人还未看清时就击中了其中一人的胸口,随即又反手用剑柄击中另一人的脖子,趁他们一时没有还手之力进入了德荣钱庄。 苏园在蛊虫离体后就晕了过去,颜明宇和单华上前查探她的状况时却发现了她是女子的事实…… 颜明宇惊讶地放开苏园的手,他只是给她把脉想看看她怎么样了,却发现了这样一个惊人的事实。 单华看他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很严重?” “不,不是……”颜明宇目光扫过苏园的……胸部,耳根有些发红,凑到单华耳边轻声说道:“阿苏,是个女子。” 单华听清他的话之后,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也难得地现出一脸惊讶。 第三十七章 我要带走 正在和单华说话的时候,颜明宇突然感觉肩背一紧,接着人就被狠狠地撂倒在地上,右手臂上剧痛袭来,竟然就这样折了骨头! 单华也不比颜明宇好到哪里去,整个人突然就朝一旁摔去,背部撞上了梁柱,一口鲜血从嘴角流出来,已经是受了内伤。 两人抬头一看都感觉呼吸一滞……一个身着黑衣,满脸大胡子的男子手持一把长剑站在苏园身旁,浑身都让人感觉到了冷厉,尤其是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 唐少! 华靖等人都感受到了唐少那一身骇人的气息,再一次握紧手中的武器。刚刚他们都感觉眼前一花,此人就已经出现在苏园的身旁,并且速度奇快地将颜明宇和单华打伤,根本毫无预兆,谁知道他接下来想做什么? 华靖:“你是何人?” 唐少并未回应他的话,而是静静地看着晕倒在地上的苏园,被阴影掩去的脸看不到任何表情,但是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让人感觉沉重,颜明宇抱着受伤的手臂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地往一旁移开些距离,离唐少太近让他感觉心脏都几乎要承受不住而爆裂开。 “她怎么了?”他的声音明明很清朗,却让人听得心中一颤,任这里任何人听了都能感觉出他在发火的边缘。 铁手堂堂主李和怕遭殃,连忙将白袍老人供了出来:“是那个老家伙!他不知道对这小兄弟做了什么,这小兄弟突然就像发了疯一样,额头上还有黑色。像,像虫子一样的东西钻了出来!然后他就晕过去了!这可和我们没有关系!一定是这老家伙对她下了毒!” 唐少看向已经断了气的白袍老人,这一看却震惊不已,身子剧烈颤抖,连手指都仿佛发白。 怎么是他?那个将他囚禁八年,曾经让他的生活一度暗无天日,让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将活在绝望中的人。那个让他变成怪物的人! 他向前跨出一步,看到那双睁大的眼睛,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生气……死了? 唐少犹豫好一会之后才慢慢伸手探向白袍老人的脖子,在触碰到他的皮肤时,他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原来这个人的皮肤也同样是有温度的…… 手指底下并没有感觉到跳动。这个人是真的死了。 死了……一个人要死去多么容易啊,他死了,他曾经做过的事情就再也无法追究,可是留给他的伤害却是永远无法抹去的。没有人知道,多少次他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些年自己活在黑暗中的时日,没有人知道在他平静的表面下有着怎样的黑暗面…… 他有无数次想象过日后与这个人重逢的场面。曾经想象过自己会如何折磨他,如何将自己所承受过的痛苦以千倍万倍偿还给他,但他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情形,竟然只看到了他的尸体。 刚刚那个人说,是他害得苏园晕了过去?唐少一怔,这个人对苏园做了什么?一想到苏园可能受到了这个人的伤害。想到他那些残忍的手段,他就恨不得立马将他碎尸万段! 似乎是感受到了唐少的恨意,颜明宇又一次连连后退,他几乎是颤抖着嗓音说道:“唐少,你冷静些,她的情况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那要如何才算严重?”唐少扭头看着他,眼中再次闪过红光。手中的剑似乎也闪过一道亮光。 颜明宇一滞,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当时在墨家试炼场,他可是让单华一下子便重伤不起,如今看他这般,似乎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内力了,虽然他的内力并没有像那次那样骇人,但是他此时的强势比起那个时候更让人倍感压力。 唐少弯腰将苏园抱起来,转身环视那一群人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禁后退一步不敢上前,华靖甚至忘记了自己方才被无视的事实,脑中只有戒备的信号。 唐少看了一圈这些人之后,突然看到了包围圈中间的那把剑,剑身通体墨黑,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有剑柄上那一轮烈焰非常耀眼……难道是,墨寒剑? 是阿苏要的那一把剑。 又是眼前一花,唐少的身后拉开一道残影,人就已经来到了剑所在的位置,将苏园放下来单手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将墨寒剑从地上拔出来。 入手沁凉的感觉和当初他拿着苏园身上那块令牌时的感觉一样,应该就是墨寒剑没错。 在唐少端详着墨寒剑的同时,其他人也才回过神来,纷纷将唐少围起来,此时因为墨寒剑他们都对唐少起了敌意,这可不是他想拿走就可以拿走的。 孔姗姗俏丽的脸盘此时也是阴沉沉的模样,“就算是抢也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烈火堂堂主徐达荣性子较为火爆,早就受不了唐少这样不动手可又总是用气势压人的做法,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反正就是想要好好揍一顿这个满脸大胡子的家伙,于是他在冲动之下向着唐少出手。他背对着唐少,手中的大刀直往他背上砍去,那股气势让其他人都感觉唐少这一刀是如何都无法躲避开的,哪里知道,唐少仅仅是稍微转身,便以墨寒剑挡下了这来势汹汹的一刀,甚至都没有发出多大的响声。 “这把剑,我要带走。” 唐少说得淡然而理所当然,让所有人都不禁火大,连单华也冷笑了两声。 徐达荣烦躁地挠了挠后颈,啐骂道:“老子都多少年没有这样被人轻视过了,你这小子到底是从哪里出现的,口气这么大,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能够敌得过我们这里所有人?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是什么人?”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反正知道不知道,这把剑我都要带走。” “你……!好你个狂妄的小子,今日你就别想走出这德荣钱庄!” 徐达荣挥刀而上,唐少单手抱着苏园,将她护在怀里,这些日子所学的东西在此刻终于派上用场,虽然还无法像苏园一般游刃有余,但是因为看过武浩洋这等高手的刀术,徐达荣也就显得弱了不止几分,何况他的一招一式在他极度专注之下显得异常缓慢,破解起来轻而易举,不过十招,胜负立现。 “哐啷!” 徐达荣的手在唐少最后一招的强袭之下顿感无力,手中的刀竟然掉落在地上!这在他任烈火堂堂主十几年的时光当中还从未有过,甚至他年轻的时候也不曾如此轻易就掉落手中的刀!他顿时便感觉到了奇耻大辱,脸色变得狰狞,抓起地上的刀就要向唐少怀里的苏园砍去。 唐少察觉到他的意图,抱着苏园一个旋转,手中的剑反手迎上徐达荣的刀,但徐达荣的目的却不在那一刀,而是手中暗藏的毒针!唐少感觉有暗光一闪,眼角瞥到徐达荣手中的毒针,但要躲避已经太迟,那毒针已经来到他的后背…… “啪!” 突然出现一条鞭子抽打在徐达荣的手上,即将刺中唐少的毒针掉落在地上,徐达荣捂着皮开肉绽的手臂滚在地上,哀嚎连连。 孔姗姗握着手中的鞭子,胸口起伏着,一脸难以置信,“徐叔叔,我父亲曾与我说过你为人豪爽磊落,从来都不屑于那些龌蹉小人的阴毒行径,怎么你今日……” 李和听到孔姗姗的话在一旁冷嘲热讽道:“身为一堂之主,再怎么豪爽磊落也无法忍受自己无法握住手中的武器。听说近些日子烈火堂中因为下一任堂主候选人而闹得不可开交……啧啧,连刀都掉落在地上了,我看徐堂主也真该考虑考虑提拔后辈的事情了。” 徐达荣受了伤,嘴上还不饶人,“李和,你有功夫在这儿对老子落井下石,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过去你不过是洪德昱的走狗,现在洪德昱倒下了,你也就不过是一条被放养的走狗!铁手堂的名誉早就在你手上败得一干二净,你以为你如今在江湖人眼中是什么?还是所谓的一堂之主吗?哈哈,可笑!” “够了!”孔姗姗再也听不下去,怒喝了一声,“身为两堂之主,竟然如此不顾身份地相互以言语攻击对方,你们还有脸说自己是铁手堂和烈火堂的堂主吗?” 李和和徐达荣被一个后辈这样说,心中都大为不悦,但虽然他们不怕孔姗姗,却怕她暮雨山庄大小姐的身份。暮雨山庄虽然向来不爱参与更不爱管江湖中事,但是在洪德昱倒下之后,万英山庄庄主单从均和其同胞弟弟单应龙,再加上暮雨山庄庄主孔卓峰,此三人即现今江湖上实力最强的三人。他们要是在这里伤了孔姗姗,指不定用不了多久他们这堂主也不用做了。 华靖和华彦看着这一场闹剧都甚感有趣,这江湖,比他们想象中要好控制得多。 孔姗姗向着唐少抱拳,神情认真地说道:“看阁下身手不凡,是我等小看了阁下。既然拍卖此剑的人已经死了,那么这把剑理应技高者得,下一个,就由我来挑战阁下如何?” 第三十八章 骑虎难下 唐少并不知道孔姗姗是谁,也没有兴趣知道她是谁,手中的剑横在身前,已经是无声地接受了孔姗姗的挑战。 孔姗姗看他眼中无波的样子,突然就有些恼火,平时哪个男人看了自己还会如此平静的模样,就连那个向来出了名冷情的五皇子华彦方才看见她的时候也是眼前一亮的神情,可是这个满脸大胡子的家伙面对她竟然面无表情! 可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竟然还觉得这个大胡子的眼睛非常迷人,那双桃花眼正是因为他的冷淡而不会让人感觉花俏,反而让人不禁想象被他深情凝视的感觉,那种感觉一定很美好…… 孔姗姗别过头不去看他,却突然感觉手腕处缠绕着鞭子的地方一痛,接着便整个人往前倾,原来是唐少用剑绕住她的长鞭用力扯动。她看着近在眼前的那一个男子,在那一瞬间甚至还想象着投入他怀抱的感觉! 可是这种想象并未成真,唐少松开鞭子,让她堪堪停在离他一剑之外的距离,以剑尖直指她的眉心,“你输了。” 李和和徐达荣在一旁窃笑,方才她说得那么正义凛然,那么有气势,还以为是真的有两把刷子,哪知道竟然连一招都还没出就被宣判败阵,这次孔大小姐的脸是丢大了! 孔姗姗脸红成了猪肝色,既是生气又是觉得丢脸,瞪着唐少,胸口不断起伏,那一抹风光若隐若现,看得好些个男子春心荡漾。 唐少收回剑,再没有看孔姗姗一眼,扫视了一下其他人,“还有人想要试试吗?” 在座二十几个人,都没有人再站出来。以唐少此时的气势,他们这里任何人都不是对手,而要他们拉下脸来和其他人合作。他们又做不到,二十几人联手对付一个人。还是他们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传出去都不知道要被说成什么样。 过了好一会之后都没有人站出来,唐少持剑再次抱起苏园往外走去。 “等一下!” 单华扶着梁柱站起来,“这外面至少有上百个高手保护着德荣钱庄,你觉得凭你一个人带着墨寒剑,还要在保护阿苏的同时能走多远?” 唐少看了看安稳地躺在他怀里的苏园,“她和她想要的。我都会尽全力保护,直到我能踏出的最后一步为止。” 就如同他来的时候那样,没有人看清他如何离开。 孔姗姗看着唐少本来站着的地方,到此刻她依然不相信自己竟然被彻底地无视了。还有他刚刚看着那个少年的目光,她在他眼里竟然比不过一个男子,这让她更加窝火! 当唐少抱着苏园出现在德荣钱庄大门前的时候,玉尘几人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守在德荣钱庄周围的高手有上百个,一个倒下很快就有另一个补上。仅凭他们几个人要想解决他们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而此时他们几个身上多少都带了些伤,战况并不很好。 “耿大哥,我不行了,这样太累人了……”墨薇弯着腰摆了摆手。脸色苍白的她早就透支了力气。 “再撑一会,唐大胡应该快要出来了!”耿宏虽然不至于脸色苍白,但他也已经有些力不从心,毕竟对方人数太多。 翎一直冲在最前,受伤最重的也是她,但是她今日突然干劲十足,身上多处被刀剑所伤也丝毫没有退却,气势如虹。 玉尘身子不好,早就支撑不住,只好让金峰和他的几个护卫在帮忙抵挡那些高手进入德荣钱庄妨碍唐少救苏园。 “玉尘。”耳边突然传来唐少的声音,让玉尘一怔,随即转身看他,看到晕过去的苏园后皱了皱眉,看向唐少以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眼中带火。 唐少一句都没有解释,将苏园放下来让玉尘扶着,“看好她。” 玉尘扶住苏园的时候眼尖地看到了他手上的剑,顿时双眼一亮,“这就是墨寒剑?” “嗯。” 唐少持剑走到耿宏和墨薇的身后,耿宏和墨薇回头看到他都跟看到救星一般,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你可出来了,再不来老子都要死在这儿了!” “苏远怎么样了?” “玉尘在照顾她。” 耿宏和墨薇看到他手上的墨寒剑都愣了一下,随即就是激动兴奋,尤其是耿宏,他这一次来木枫城不就是为了看一眼这传说中的宝剑,如今一看,果然不凡! “大胡啊,你居然把墨寒剑拿到手了,真有你的!” 唐少拍了拍耿宏的肩膀,看了看此时已经将他们几人包围起来的人群,“不要高兴得太早,我们现在可是骑虎难下了。” 唐少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有一场恶战,在这么多双眼睛底下想要带走墨寒剑绝对不容易,方才在德荣钱庄里面的人都还只是最简单的挑战,接下来的,那些守在德荣钱庄周围的上百个高手,还有那些隐藏着连苏园都无法确定实力的人……其实他心里真的没有把握,甚至他已经想到自己可能会丢了性命。可即使如此,他也要为苏园拿下这把剑! 耿宏和墨薇顺着他的目光看着此时目光各异的人,下意识地就站到了唐少的两侧,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从前唐少在他们之中是最弱的一个,就算他有一身内力却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可是就在此时此刻,他却让他们相信着他的实力,不知不觉中以他为中心。 墨薇看着唐少,心中感觉一阵感慨,他这段时间的拼搏总算没有白费,他想要站在苏远身边的想法总算不是空想。 唐少的出现很快就引起了轰动,并非因为他自身,而是因为他手中的剑。他进入德荣钱庄的时候手上拿的明明是一把普通的长剑,可出来后就变成了一把墨黑色的剑,而且这把剑所散发的冰寒气息连五米外的人都能感觉到,似乎是因为剑柄上那跳跃的火焰才使得那寒气收敛了一些。是墨寒剑!几乎没有人怀疑这一点。 在那一瞬间,这些人的眼中迸发出了不同的光彩,有些人透过墨寒剑看到了其背后数之不尽的财富,有些人透过它看到了自己独步天下的光荣未来,还有一小部分人透过它看到了那一扇紧闭了两千多年的大门缓缓打开的情景。 这一把剑,承载着多少人的梦,而在过去的五十年中,不乏暗中寻找墨寒剑的人,但最终都是无果收场,直到两个月前明月城的比武大会上墨寒剑的名字重新被提起,并且在后来被冠以宝藏之名,人们对墨寒剑的热情比起五十年前更甚! 就在这时,以华靖和华彦为首,原本应该正在德荣钱庄里面进行着“拍卖”的二十几个人陆续走了出来,但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去惊讶这些平时难以见到的大人物全部一同出现的场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唐少手中的剑。 没有人敢说出第一句话,在这种时候,任何动静都可能引起敌视。在以往发生类似的事情向来由落星阁出头,如今江湖刚刚进入一个洗牌时期,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这种场面贸然出头,何况墨寒剑牵涉复杂,其背后若只是一个宝藏,当年落星阁和战天教绝不可能为其几乎整跨了半个江湖。 德荣钱庄对面的望月楼上一间厢房的窗户微微敞开,站在窗边的美人执杯,精巧的下巴仰起,杯中琼浆流入殷红的唇瓣之间,一丝酒液顺着她的嘴角蜿蜒而下,流过细致优美如天鹅的脖颈,划出暧昧的痕迹。女子伸出娇嫩的舌头舔了舔嘴角,诱人的模样简直要将身旁一直注视着她的男子勾了魂。 云桦从她的身侧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声呢喃:“霜霜,你的酒似乎更醇香。” 墨霜霜转眸一笑,将酒杯举到他唇边,“要尝一尝吗?”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带有一种别样的迷人,让人听了一直痒到了心坎里。 “这里更值得我品尝。”云桦低头,火热的唇瓣精准地寻到了她的殷红,细心品味着她的甜美。 此时心情正好的墨霜霜怎么会拒绝这样的热情?她一手环住云桦的脖子,另一只手将窗门合上,尽情沉浸在两人的温存美好时光中。 “不看着也没关系吗?”云桦含糊着问道。 墨霜霜稍微离开云桦的怀抱,双眼微微眯起,“我们不过是路过此地,这些可不是我们需要理会的。反正墨涛之墓已经被发现,很快这一切就会结束。而我要做的,只是帮助我敬爱的爹爹找到幽谷,为我那可怜的娘亲报仇。” 云桦听了她的话只温柔地笑了笑,再一次将她拥入怀中,继续方才的温馨。 墨霜霜柔若无骨地依靠在云桦胸膛上,耳边却并未错过窗外的声响。刀剑相击,拳脚生风,伴随着一些痛呼哀嚎声,还有东西被砸被摔的声响,不用看也可以想象战况有多激烈。 她的眉眼舒展开,嘴角的笑意勾魂夺魄。 “唐少,在没有苏远的情况下,你能坚持多久呢?” 第三十九章 你问过我了吗? 在这场混战中,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唐少一直把握着整个节奏。他的所有招式都还很生涩,看得出来是刚习武不久,可奇怪的是,他往往能够在最关键的一瞬间将对手的所有攻击挡下来,并且抓住要害还击。 唐少那种不拖泥带水,简单而直接的攻击方式让许多人都眼前一亮,比起他们那些练习多年,看上去花俏华丽的招式,他的每一次出击都能使对方后退或者受伤。那种野蛮的原始野性让人想起了丛林野狼,迅猛,凶狠,而他眼中此时的暴戾透露出了他隐忍已久的力量,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毫无保留地爆发! “那个人真的是唐少吗?会不会还有另一个红眸的怪物?”颜明宇按着受伤的手臂,到现在还没能从唐少的变化中反应过来。 单华摇了摇头,笃定地说道:“不会,此人一定是唐少,只有他会为了阿苏让自己变得疯魔。” 颜明宇想起唐少看到苏园晕倒在地上之后的神情,他当时绝对是想动手杀了他们两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突然冷静了下来。而此时的唐少虽然浑身充满杀气,他的眼睛却没有变成红色,说明他并没有失去理智,是在意识清晰的状况下轻易地应付着那么多的高手!他使劲眨了眨眼睛,依然不相信那个满脸大胡子,悠然地穿梭在人群中的男子就是唐少! 就在所有人都和颜明宇一样惊讶于唐少剑锋起落间的利落干脆和力量时,一道残影蓦然出现,打破了一直由唐少主导的局面。 很多人分明看到了那道身影,但是谁也说不出他是从哪里而来,就好像是凭空出现一样。而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那人已经逼近唐少跟前,随后更是以让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将唐少握剑的手抓住,让他保持着将剑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动作,而唐少在整个过程中只能睁大双眼看着那人。全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一点没有方才与众多高手对抗时的镇定悠然。 唐少此时确实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在他看来眼前此人所有动作都不像其他人看到的那般快速,他原本自信一定可以躲开,可是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如自己预想中那样动作,好像自己被一种力量压制住、禁锢住一样,根本无法动弹。包括此时他的手被眼前的人紧紧擒住,他根本无法将自己的手抽离。甚至连动手推开他都不能。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能隐约感觉得到,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他和眼前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 在片刻的安静过后,场上开始议论纷纷,议论的对象就是那个突然出现的男子。粗犷的面容,粗犷的身姿,包括他粗犷的衣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原始的气息,浑身的衣物打扮都同平时人们所认知的山林野夫没什么两样。可是一个普通的山林野夫怎么可能有如此高的身手? 男子一脸肃容,抓住唐少的手向着唐少的脖子逼近几分。“小子,你很嚣张,也确实有两下子,但这世上比你强的人可比牛毛还多!怎样?被人制住无法动弹的感觉如何?被自己手中的剑横着又是什么感觉?” 唐少回过神来,镇定地说道:“这种感觉的确不好。但还挺新鲜。” 男子突然哈哈大笑两声后脸色突然变得狰狞,“你不怕死?这把剑只需要再往前一两分,就能切断你的脖子!” “你要杀我,轻而易举,何必多说?但是在杀我之前,可否告知阁下的身份?”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唐少好奇,其他人也一样好奇,他是华氏的人,还是幽谷的人,亦或者,他是隐界的人? 男子也不隐瞒,颇有些高傲地说道:“我乃幽谷万华殿一等护卫,仲一!” 幽谷万华殿! 这五个字所引起的轰动不是一言半语所能形容!幽谷向来神秘,外人虽知幽谷的人医术高超,但能够有机会见着幽谷每五年才派出的十个弟子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使得幽谷成为一个仿佛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存在。 而幽谷万华殿是让人对幽谷更加好奇的一个原因。其实幽谷也并非完全封闭,每隔一段年月,幽谷就会在各地秘密找寻资质上佳的女子,培育成为幽谷圣女,也就是未来万华殿的主人,掌控整个幽谷的战斗力量。但是要成为幽谷的主人绝不是轻易的事情,在正式成为万华殿的主人之前,圣女必须经过前任殿主的重重考验,并且与幽谷一位经过挑选的男子成婚,真正成为幽谷的人,如此才有资格接掌权位。 曾经不少女子都憧憬着成为幽谷万华殿的殿主,尝一尝那手握重权,掌握千百条人命的滋味。但是几百年来,幽谷的圣女有过一半的都活不过二十五,有的是在练习幽谷独门心法的时候走火入魔致死,有的是经受不住前任殿主的考验而死,更离奇的是,有大多数还是在成婚当夜呕血而死,幽谷圣女的诅咒由此而来。 这种种都使得幽谷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而往往越是神秘的事物越是让人好奇和神往,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幽谷的地位就好比过去的落星阁,甚至更胜。 仲一环顾四周,看到众人看着他时神色间流露出来的敬畏,心中又自傲了几分,连带的眼角似乎都扬起了些角度。 “墨寒剑,幽谷要定了!小子,我劝你还是识相些,主动放开墨寒剑,否则,我定会让你连怎么死的不知道!” 仲一的嚣张没有人敢说一句不是,至少到现在为止,出现在这里的所有人当中他无疑是最强的一个。 唐少却没有因此而向仲一求饶,只是笑了笑,“正如你所说,这世上比你我强的人比牛毛还多,阁下如此嚣张,就不怕成为下一个我?” 被唐少将自己的原话甩到脸上,仲一气红了脸,就要动手杀了唐少,他的手动了动,墨寒剑剑锋已经贴上唐少的皮肤,鲜血从伤口处流下来,赫然刺目。 墨寒剑可以在瞬间切断唐少的脖子,这一点几乎没有人怀疑,但是这把剑就这么堪堪切入唐少皮肤一分,停留在那里再没有往深处去。 时间仿佛是静止了一般,画面定格在了那道稍嫌瘦小的身影上,白皙纤细的手和一般男子有很大的不同,却奇异地让人感觉充满力量。 苏园一清醒过来就看到仲一要杀唐少的一幕,没有经过任何犹豫,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动作,不过眨眼间就来到了唐少身旁,抓住唐少握剑的手,和仲一抗衡着。 “我的人你也敢杀?你问过我了吗?” 仲一被苏园一瞬间的煞气震住,他甚至感觉到双腿发软! “哪,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竟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虽然仲一很想像之前呵斥唐少那样指着苏园的鼻子大骂她不知天高地厚,然后一招将她打趴下,让她知道自己有多愚蠢,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底气也没有,连他自己都听出了几分怯意。 苏园完全没有理会仲一的话,突然用力将唐少的手猛地往前推,反向着仲一的脖子上移,目光如炬,气势汹汹,仲一毫不怀疑她会杀了他! 在千钧一发之际,仲一使劲推了唐少一把,身子往后翻了几转,以掌撑地半跪着,抬头怒视苏园。刚刚要不是他反应快,只怕他此时已经脑袋落地,一命呜呼! 苏园还不打算就此放过仲一,她直接从唐少手中取了墨寒剑,脚下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眨眼,剑锋直取仲一的脖子,是要直接夺取他的性命! 她此时看起来就像一只被惹恼的豹子,爪子不沾血都不会停下来!仲一终于意识到自己惹上了一个怎样的角色,根本没有考虑和苏园迎面较量,转身撒腿就要跑,苏园并没有改变方向,直直地向仲一的颈后方切去,剑势凌厉,剑身反射的光芒晃得人心慌。 此时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苏园气势太过咄咄逼人,连五米以外的人都能感受到那种迫人的气势,她在逼近仲一的同时还往墨寒剑上注入了内力,在那一瞬间墨寒剑仿佛有了生命,剑的周围旋起了一股白色肉眼可见的风旋,剑身震动,仿佛有一个灵魂要破空而出! 这等闻所未闻的奇景震慑了所有人的心,心跳不自觉地加快,眼睛紧紧盯着苏园和她手中的墨寒剑,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仲一回头看到苏园身上那犹如实质的杀气和墨寒剑上那诡异的白色风旋,顿时腿一软往前跌了个狗吃屎,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头破血流,门牙都掉了一颗,模样再狼狈不过。 但他根本没能顾及自己此时的可笑模样,他眼睁睁看着苏园朝着他挥剑,却连眼珠子都转动不了…… 血溅落一地,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灼热到烫伤。 第四十章 红紫相争 凄惨的痛呼声响彻了天际,伴随压抑着的恐惧一同释放,那惨叫声让许多人听了都白了脸色。 苏园看都没看断了一臂正在痛苦哀嚎的仲一,而是面色凝重地看着将他提在手上的那一抹艳红,嘴角随之流出一口鲜血。 “小家伙,又见面了。” 女子着红一般要么美艳,要么妩媚,可华英的红色,充满了霸气。 “在明月城和千风寨墓洞的时候我旧疾复发,没有闲暇时间照顾你,这一次,你还想怎样逃走呢?” 苏园轻轻抹掉嘴角的血,暗自比较着自己和华英之间的差距。 刚刚她本来是可以杀了仲一,但是华英突然出现,将仲一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她顶着华英对她施加的压力,硬是将仲一的一条手臂砍下,可也因此被华英的内力震伤。 不过,多亏了白袍老人的内力助她突破了他所说的那一个瓶颈,她现在已经能够感觉到华英的内力深厚程度,这说明她已经快要追赶上华英,但依然比她弱一些。 华英眯着眼睛看苏园,“不错啊,不过半个月的时光,你变强了许多。只是……”她将仲一随意地丢到了一旁,仲一的身子在地上滑出好几米,拖出一条血痕。 “弱者,始终是弱者,即使只差一步,也是弱者!” 好狂妄的口气! 苏园勾唇一笑,对华英这种众生皆蝼蚁的态度不置可否。在她的眼里。华英除了是一个被自己的野心淹没而不自知的女人之外,就是杀父仇人。她不会就这样杀了她,而是要让她失去她最在乎的,让华氏永无踏足隐界的一日,让她自食恶果。留在这一片被她视之为屈辱的土地上! 华英对着苏园伸出手,“过来。”如果不是因为此时气氛这么紧张,所有人都会认为华英的表情很和善,甚至认为她只是想关照一下晚辈。 “你想要墨寒剑?” “不,我要的,是你和你身后那小子。” 其实在明月城的时候苏园就知道华英对她和唐少有着某一种目的,知道华英的身份之后,她大概猜得到华英的目的定是和隐界有关。她是从隐界来的。华英想利用她的原因还可以猜测,可是唐少呢?他也和隐界有关?唐少唯一特别的,就是他的红眸,按这么说来,他的红眸应该和他的身世有关,否则墨兴也不会如此在意唐少。 “我还是那一句,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这句话她曾经在明月城的时候问过。那个时候华英用她的实力让苏园闭了嘴,可今日不同。就算她不敌华英,也还不至于被她压得无法喘气! 华英不怒反笑,直接说出了对于苏园来说最具有吸引力的理由:“你之所以在看到墓洞的一切之后还走到了这里,为的不就是查清楚你和你爹的身份吗?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就告诉你一切,如何?” 说不动心是假的,苏园明白她若想要亲自查清楚一切,后面的路会有多艰难,而华英是个已经活了七十多年的老怪物。她多年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隐界,所以她知道她想知道的一切并不是没有可能…… 翎看到苏园犹豫的样子,对着她大声喊道:“别相信她,她的意思是让你死个明白!” 华英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手微微抬起似乎想要动手。苏园脚下微动,引起华英的注意。华英这才又将视线转回到苏园身上。 “小家伙,跟我走,你就再也不需要经受那些痛苦纠结,苏承的遗志也好,你的身世也好,所有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甚至,如果你想亲自证明我所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也可以带你一起前去证实,如何?” 她的意思是要带她一起回隐界? 苏园凝视华英双眼,右手掌心向上,一股白烟从她掌心往上窜动,形成一股漩涡,漩涡在她掌心越变越大,直到将她身上的衣物也吹得猎猎作响。 华英美眸微微眯起,方才苏园想要杀仲一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苏园已经能够将内力凝聚成实质。这已经是进入了七阶的境界!她苦练了几十年,借助了多少药物才到了七阶八层,可已经到了瓶颈,再无法往上走,只可能是到隐界寻求突破。可苏园年纪不过十七,竟然已经突破七阶……其实在刚刚那么一瞬间,她是想杀了苏园,不过回到隐界的迫切让她及时收了手。 离得擂台近的人都及时往后退去,连退十米仍感觉到心口处不正常的闷声跳动,那是被强者压制的强烈感受,这已经刷新了他们对强者的概念,此时那个掌控着所有人心跳的小小身影,必将掀起江湖的一番大浪! “一个甘愿受几十年心痛之疾也要让自己活得长久,有着无比的野心,想要俯视众生的人,你觉得我该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会允许一个潜在的对手存在吗?” “对手?哈哈哈!”华英突然仰天大笑,那笑声几乎要贯穿众人的耳膜,震动人心。 苏园看着华英大笑的模样,却感受到了她笑声中的凄然。苏园不难想象华英这几十年走过来的寂寞,大概连她自己都已经无法分清楚她到底是在为了华氏的未来努力还是在为她自己几十年来的付出而坚持,但不管怎么样,是很寂寞吧。 华英张开双手,下巴微微抬起,目光冷漠而高傲,在那一瞬间,她的身后仿佛是一幅大好山河的图画,那是属于她的天下。 “在这片土地上,我已经几十年没有对手了!从我踏出华氏皇宫的那一刻起,从我借着落星阁操控这整个江湖的命运开始,从我筹谋着对付月氏和傅氏开始,能够站在那顶端的就仅有我华英一人!前人选择遗忘的一切,将由我亲手结束,我将会是这片土地新的,也是唯一的信仰!” 她的每一字每一句仿佛都是用鲜血描绘在众人的心中,气势如虹的霸气让人几乎要伏跪膜拜,那种绝不回头的坚决震撼人心,就连苏园此刻也毫不怀疑她能够成为所有人的信仰这一点。 可是苏园脑海中猛然闪过苏承面色青黑,死气沉沉,被蛊虫控制着最后一丝意志的模样,闪过那些被挖心的无辜小生命的面孔,那些被蛊毒折磨而不自知的百姓……还有即将成为华氏和穆氏复仇舞台的这一片土地!她的心里突然烧起了一把火,想要让所有人都成为她的傀儡吗?不可能! 苏园双手握剑,剑身再次旋起风旋,身子像脱弦的箭疾速冲向华英,剑随心动,以刁钻的角度刺向华英的心脏,那是她的死穴! 华英眼眸一沉,袖子一挥,一股内力朝着苏园袭去,苏园将剑尖往下一压,腾空跃起,身子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再次提剑往华英刺去。华英迎面和苏园交手,不管苏园攻击的角度有多刁钻,她总能轻易避开,并且反守为攻,苏园没多久就落了下风。可即使如此,苏园也丝毫没有放松,紧紧咬着华英不放,一有空隙就接连进攻,华英也没有完全讨得了好。 苏园和华英两人之间的打斗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并不是他们的招式有多复杂华丽,而是在他们看来只能看到擂台上一红一紫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两道身影移动的速度都非常快,他们根本来不及看清两人之间的打斗,只能从速度渐渐放缓的紫色身影和气势越来越盛的红色身影判断出谁更占上风。 华彦和华靖都震惊不已,他们都知道华英的身份,也曾在宫中看过她的画像,当然也清楚这几十年来她为了华氏所做的一切,但是他们都无法想象,一个本应该有七十多岁高龄的女人看上去竟然如同三十出头的女子!而她此时在擂台上和苏园相争的强势也让他们热血沸腾,那是他们华氏最强的人!是他们华氏多年来所仰仗的力量!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意识到了苏园此人留在世上将会是对华氏最大的威胁!尤其是华靖,他坚信自己将来会是得到皇位的人,他也相信,华氏将会在他和华英的带领下回到隐界!那美好的蓝图在他的心中展开,使得他的心情顿时激昂起来,也坚定了他除去苏园的决心,如果今日华英没有杀苏园,他日,他也绝对不会放过苏园! 正当华靖在心中算计着苏园的性命时,苏园和华英之间的较量已经起了变化。华英抓住苏园的衣领,将她提在半空中,目光面容暴戾,带着血色的残忍,红紫身影交织间是她即将暴走的内力,紧紧扼住了众人的呼吸,紧张万分地看着她和她手中的苏园,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我原本想,有了你和那小子,接下来的事情会简单许多。可是如果杀了你能让我舒心些,我不介意再等一些时日!你说,我要怎么杀了你比较好呢?是让你彻底死绝了,还是让你像苏承一样,死去般活着?” 第四十一章 英雄救美 苏园空出的那一只手抓住华英的手,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下调皮地一笑,然后狠狠地咬住她的手! 华英狠狠地将苏园甩开,手上被咬的地方留下一个深深的齿印,入肉三分,血迹斑斑。 “疯子!” 苏园在华英几欲喷火的目光下从地上爬起来,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血,尔后皱了皱眉头,一脸嫌弃地说道:“果然是老妖婆的血,一点都不鲜甜滑腻!” “你说什么?”华英一字一字地问道,几乎要将牙齿咬碎,只要是女人都害怕衰老,苏园是踩到了雷区。 可即使她此刻的面容看起来非常可怕,显然是已经怒火攻心,但苏园还不怕死地继续说道:“我可没骗你。”她用剑指了指唐少,“那家伙的血,滑腻又带着一种奇怪的甜味,你的血又苦又涩,堪比胆汁,我看你那换心术都要不中用了!刚刚那一口咬下去,啧啧,皮肤也是干巴巴的……” 翎和墨薇听到她此番言语都不禁扶额摇头,这种时候说这种实话合适吗?玉尘也是暗暗为她捏了一把汗,他都能看见华英额头上和脖子上的青筋了,显然是气得不轻。耿宏则乐呵得合不拢嘴,整个乐天派。 唐少离苏园和华英最近,也将他们两人的对话听了全部,所以他猜想苏园之所以说这样的话是为了气华英,引发她的心疾。但是显然苏园低估了华英,不过片刻她就想到了苏园的目的,闭眼深吸了几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额上和脖子上的青筋也渐渐退去。 华英缓缓睁开双眼,语气虽然已经平静了些,但还是不难听出她心中依然窝火。“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带上那小子跟我走,否则我让你们生不如死!” 苏园小脸一皱,做出一副誓死不从的贞烈模样,“老妖婆,你就死了那条心吧!你都几十岁了。还想让我们当你的床第伴侣,妄想!我和唐少誓死都不会从了你的!” 哗! 苏园此话一出立即引起众人议论纷纷,看苏园那表情,敢情这红衣女子是看中了苏园和唐少,要将他们二人占为己有!不过,苏园的容貌的确是足以迷倒万年女子,可那满脸大胡子的男子…… 就在这时,苏园突然扑向唐少,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下将唐少脸上的胡子一把扯了下来! 如此大的反差,顿时让所有人呆住了。谁也没想到在那么狂野的大胡子底下是那样一张美丽的脸庞,也因此让众人更相信华英是要将这两个如此美好的男子占为己有! 龌蹉!下流!卑鄙!竟然想仗着自己实力高强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种事情!突然,所有人看着华英的目光都变成了鄙夷,不屑,尤其是男子,本来他们还觉得如此美丽强大的女子应该是高高在上。神圣不可高攀的存在,可当他们想象着她可能借着自己的实力到处搜罗貌美男子占为己有的时候,就好像是华英玷污了他们内心最圣洁的地方,顿时将那种憧憬转化成了愤怒。 华英使劲地深呼吸,双拳紧紧握着,努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不管她如何劝自己,心中那把火已经好似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她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被人如此诬蔑!她一定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二话不说,华英怒火冲天之下双掌凝聚起惊人的内力,身后的黑发和身上的红衣随风而飘动,眼中的怒火犹如实质,红唇微张。厉喝一声,两手上的内力都猛地朝苏园的方向砸去,两道白色如蛟龙潜行,带起凛凛狂风,有些人甚至要抓住身旁的建筑物才得以站稳! 如果这一招中了,苏园不死也绝对去掉半条命!在那一瞬间最紧张的莫过于玉尘几人,冷汗都冒了出来。 苏园在华英动手的一瞬间就拉着唐少准备躲避那来势汹汹的一招,她的目的正是要逼华英使出她最厉害的招数,她患有心疾,过度使用内力定会让她不好受,到那时候她就会有反击的机会了! 可正当她要使出浑身解数躲开华英这一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脚踝被什么紧紧抓住,无法动弹! 苏园心中一惊,低头看去发现是断了一臂的仲一! “该死,放开!” 仲一狰狞地一笑,“你断了我一臂,我要你的命!” 苏园额头上冷汗直冒,千算万算竟然算漏了这一个!她抬头睁大双眼看着那已经近在眼前的巨大白色,心中一沉,完了…… “阿苏!”玉尘身子猛然一动就要冲出去,被金峰和身后的护卫死死拉住。 墨薇腿一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耿宏和翎纷纷脸色一白,想要上前相救也已是来不及。 苏园赶紧凝聚内力,准备拼死抵挡一下,心中还存着侥幸,不会死的,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大不了躺几个月而已,不会死的…… 就在苏园幻想着自己要像死鱼一般躺在床上好几个月,为自己默默祈祷的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快速掠到她眼前,就如同许多英雄救美的故事情节一般,唐少将她护在怀里,苏园所能看见的就是一片黑,除此之外只能听到唐少被那股内力击中时他闷哼的一声。 苏园手上刚凝聚起来的内力慢慢地散去,手僵硬地抬起来,从唐少的腋下伸过去,让他不至于滑倒。 唐少吃力地笑了笑,抬起手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一声叹息,有着无奈和遗憾。该说些什么呢?唐少心中突然释然,在这种时候,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吧,如果他死了,有些东西就让他一起带走,让她心里少受些折磨,如果他能幸运地活下去,那他还会像现在一样保护她。这样就很好。 苏园扶着唐少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双唇紧抿,一言不发,墨寒剑从她手中滑落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哈哈……哈哈!”华英扶着心脏的位置踉跄地退了两步,看到苏园眼里一片死灰的模样,她犹如胜者的姿态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想要趁着苏园没有还击之力杀了她。 耿宏几人赶紧跃上擂台,挡在苏园和唐少身前。虽然他们几人加起来都不足以对抗华英一个人,但是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唐少受伤之后还让苏园也倒下,而且从华英此时的脸色看来她已经支撑不了多久,这个时候华英绝对不会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杀了他们这几个无关紧要的人。 华英站在他们十步之外,也深知自己此时已经快到极限,心中琢磨着该如何做。 华靖和华彦看到华英止步不前,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两人纷纷跃上了擂台一左一右站在华英的身旁。 华靖恭敬地对着华英行了一个晚辈礼,“英公主,剩下的就交给我和五皇弟吧。” 华英看了看两人,哼笑一声,“你们?那几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们两个能做什么?” 被如此看低,华靖和华彦心中均是不悦,但是面对的人是华氏最强的人,他们不但不能生气,还必须要恭敬地受着。 “英公主请放心,我们此行来带了不少高手,正在附近待命,只要我们发出信号,立刻就能前来相助。” 华英却并不领这份情,挥手让他们两人退下,“不必了。” 华靖和华彦只能憋屈地站到后面,黑着脸不出声。 就在华英往前走了两步的时候,一把剑从耿宏几人中飞出,直直地落入华英的手中,正是被翎扔出去的墨寒剑。 “墨寒剑,换你放过她。” 华英眯着眼睛看着翎,“你很聪明。” “过奖。” 华英冷笑了一声,甩袖转身,“走。” 人群中的两个角落里突然跃出两个和仲一一般装扮的男子,一个护在华英的身旁,一个将仲一扶起来,四个人在众人的瞩目下走下擂台,扬长而去。 华靖握了握拳,对那种被漠视的感觉厌恶到了极点,恨不得捏碎了拳头! 墨寒剑被带走,事情却并未就此结束,他们无法和华英几人对抗,所以没有人敢上前和他们相争,可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宝藏”被拿走,许多人心中都有不甘。一些人便将怒火转移到了苏园一行人身上,纷纷怒视着他们,手中的武器蠢蠢欲动。 翎几人都做好了作战的准备,刚刚之所以将墨寒剑交给华英,是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他们不将墨寒剑交出去,华英和底下这些人都不会放过他们,可是墨寒剑交出去了,华英和一部分理性的人会就此作罢,那接下来他们要离开还不至于那么吃力。 “慢着!” 就在所有人都蓄势待发,准备大干一架的时候,一道妖娆的身影缓缓走向擂台,一直走到离耿宏几人五步远的地方,看了他们身后的苏园和唐少一眼,然后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对着众人说道:“我乃暮雨山庄孔卓峰之女,孔姗姗。” 第四十二章 命中大劫 孔姗姗看了一眼或吃惊或痴迷或嫉妒的众人,面上看着虽然平静,心里却是充满了得意,这世上见着她之后能够不为所动的人只怕也没几个了……突然又想到唐少面对她时的不为所动,她心中又有些恼火起来。 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后,孔姗姗继续说道:“这几人是我的朋友,还请大家卖我一个面子,不要为难他们,暮雨山庄定会记下这个情。” 且不说暮雨山庄是否真的会记下这个情,就算是人家事后不认账,这里也没有几个人敢说个不字。孔大小姐都说了那几人是她的朋友,换句话说,就是他们暮雨山庄罩着的! 五十年前,落星阁还未崛起的时候,万英山庄、暮雨山庄、水家、颜家和墨家并称江湖五霸,在那个时候江湖上哪个人听了这五霸的名号都要在心里膜拜一番。后来华氏夺得皇位,落星阁横空出世,江湖的格局开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铁手堂、烈火堂和凌云堂也是在那之后得以壮大,成为了落星阁旗下的三大门派。 而江湖五霸虽然也名列落星阁之下,成为正派的主力,但是渐渐地都纷纷选择从人们的视线中淡出。只有墨家,不知为何在归顺落星阁之后将主家定在了明月城,因此和落星阁一样更多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当中,但是也因为一直被落星阁压着,墨家再不像过去那样威震江湖。 可即使过去的江湖五霸不再,也没有人敢质疑他们的实力,这些世家门派的根基可不是一些江湖小角色能比的。所以孔姗姗这话已经放出来了。他们这些人是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 至于那些比如铁手堂、烈火堂和凌云堂的人则更加不会和暮雨山庄这等势力作对,还有一些朝廷中来的人,三皇子和五皇子都还没有动作,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动手? 一个男子涎着脸对着孔姗姗抱拳道:“孔大小姐可能是误会什么了,我们并没有想要为难你的几位朋友,只是大家看几位身手不凡,很是好奇几位的身份而已。”男子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直盯着孔姗姗那双在白纱裙下若隐若现大长腿。恨不得跳上去摸一把。 孔姗姗虽然得意于自己对别人的吸引力,但是她并不喜欢这种露骨的目光,碍于此时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又不好出手,只好厌恶地别过头不去看他。 “既然各位已经知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也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那么还请自行散去,这里毕竟还是钱庄。我们堵在人家门前也碍着人家做生意不是吗?” 没有热闹可看,没有事情可闹,人群也就渐渐散去,颜明宇和单华因为受了重伤也不再逗留。 最后只剩下烈火堂、凌云堂和铁手堂的人,还有华靖和华彦。凌云堂和铁手堂的人分别和孔姗姗套了下近乎就一一离去,两位堂主,慕容肃和李和也都表示了对暮雨山庄庄主孔卓峰和其夫人许静秋的问候。只有烈火堂的人。迟迟没有离去。 华靖从华英那里受了一肚子气,正愁没处发,而他正想除掉苏园,此时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他向华彦示意,华彦收到他的暗示,朝空中放了一个信号弹,在空中炸开一片红色烟雾,顿时从四面八方涌来将近五十号人,将整个擂台团团围住。 与此同时暮雨山庄的人也要上前,被孔姗姗一个手势制止。原本打算逮住耿宏的烈火堂堂主徐达荣立刻下令自己带来的众弟子原地待命。三皇子这是打算事后发难啊。 孔姗姗见状回身对着华靖和华彦嫣然一笑,“三皇子,五皇子,如果姗姗没有记错,方才那位将墨寒剑带走的前辈正是华氏赫赫有名的英公主,那么,两位皇子应该是最没有理由为难我几位朋友的,不是吗?” 华靖转了转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凤眼微微眯起,“孔大小姐记性不太好啊,难道你不记得,方才在德荣钱庄内。那位兄弟可是将我们里头所有人都得罪了,我的表妹亦琳郡主还被另一位小兄弟重伤,现在还没能清醒过来。身为皇室中人,受了那样的侮辱,若是就这样算了岂不是丢尽了我华氏的脸面?” 孔姗姗被华靖这一番合情合理的话噎住,一时间根本想不出别的话来反驳他。 华靖对着身后一挥手,眼里闪过阴鹜,“给我拿下那两个人,抓活的,本皇子要亲自处置。” 苏园此时毫无战意,此时不动更待何时?不过华靖也知道苏园不简单,若是她突然出手了,单打独斗他们这一边的人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所以他们必须速战速决,以人多来压制其他人,趁机抓获苏园和唐少。 孔姗姗也不再犹豫,立刻示意自己带来的十几个人上前相助,但是毕竟人数相差太多,耿宏几人在前面又早已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很快便落了下风。 华氏的几个人将苏园从地上架起来走到华靖的面前,而苏园由始至终一直看着唐少,其余的都不在她眼中。 华靖掐住她的双颊迫使她正视自己,触碰到苏园的脸颊时不禁皱了皱眉,对于苏园肌肤那种如同少女般的滑腻感到奇怪。 “你想救他吗?”华靖看着苏园如同死水的双眼,冷冷地问道。 苏园眼睛突然一亮,轻易地挣脱将她架住的两个人,双手紧紧抓住华靖胸前的衣襟,像讨要糖果的孩子般,眼里充满了希冀,“你能救他?” 华靖被她那目光看得一愣,竟然没有立即推开她,一股奇怪的感觉浮上心头,却说不清道不明。 回过神来,华靖猛地推开苏园,“只要你自愿废去一身内力,我能让他活命。” 翎第一个反对,“废去一身内力?不行,阿苏,别听他的!一定有别的办法可以救唐大胡!” “是啊,苏小兄弟,你可别想不开做傻事啊,你若是那样做了,就是救了唐大胡,他也不会感激你的!” “虽然我很希望你救他,可是如果要以你一身修为交换,他醒来后肯定会自责一辈子的!那样还不如别救!” 耳边唧唧喳喳的全是翎三人对她的劝告,玉尘虽然一直沉默,但是苏园知道他也一定不同意她那么做。可是唐少现在是真正只剩一口气吊着,再不救他就来不及了,她不想他死……唐少曾经问过她,如果他死了她会不会难过,会的,现在一想到他下一个瞬间可能会断气,她就没有气力呼吸。 苏园右手掌心朝上,食指与中指上缠绕着一股如小指头般粗细的内力流。 “阿苏,不要!” “苏远!你这样做他会恨死自己的!” “苏小兄弟……” 没有理会那一声声反对的叫喊,甚至没有再看唐少一眼,苏园迅速将那一股内力流注入心脏,瞬间眼眸睁大,仰天发出痛苦的大喊,束发的发带爆裂,一头黑发在她身后任意飘洒,浑身内力往体外散开,以她为中心旋起巨大的风浪,将擂台边上的围栏全数冲破,附近建筑的门窗有许多也被震破,华靖等人不得不捂住耳朵连连后退,直到远离擂台十米以外才停下。 华靖心里是震撼的,他没想到苏园竟然真的愿意为了唐少废去自己一身内力!而且,苏园是女子!她的一身衣服因为内力的冲击破损得很厉害,已经能隐约看到她胸前的束胸……而且她此时长发垂在身后,那模样美得不真实,这分明是一张女子的脸,怎么之前都没有发觉?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可男可女,竟丝毫不让人觉得有违和感。 墨薇和耿宏早已经惊呆了,原来苏园是女子!墨薇顿时觉得哭笑不得,原来唐少并不是断袖,她还不知道唐少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苏园是女子,此时还在为唐少庆幸着那份心思终于不再是空想。只是当她看到苏园此时的模样时,顿时就红了眼眶。 苏园在她的印象当中,从未有过如此软弱的时候,她此时虚弱得连一个三岁小孩都能拿把刀刺死她…… “你为什么不阻止她?”翎抓住玉尘的衣领厉声质问他,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玉尘猛咳了两声,脸色反而红润了几分,只听他略微有些沙哑的嗓音低低道来:“阿苏刚出世的时候,有一个巫……算命的早已算出她在将近十八的时候会有一大劫,但此劫也是她的机遇,躲不得,避不得,一切都是她的缘。” 苏园感觉身子轻飘飘的,原来废去一身内力就是这样的感觉,似乎也连着将她肩上的担子卸了下来。是不是这样,她就能直接飘到天堂上去了?阿爹会在那里等她吗? 可并不如她所想的,她并没有飘上天堂,而是身子不受控制地朝下跌去。啊……那是地狱吗?果然,双手早已沾满鲜血的她还是只能下地狱呢…… 第一章 阿苏姑娘 细风拂面,柔软的白云在空中缓慢地划过悠闲的痕迹,正如此时蓝天底下那一个窝在摇椅上的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 时光静好,岁月如歌,如果能一直这般慵懒闲适地过日子,感觉似乎也不错。 苏园坐直身子,伸着懒腰打了个呵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内院之中的生活就是这样,每天除了晒晒太阳吹吹风,捉捉虫子挠挠腮之外,也就没有什么可做的了。再者就是学学那些闺中女子,绣绣花学学琴看看书,但显然这些都不是苏园会做的事。 “姑娘,三皇子回来了!”侍女红珠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副着急的模样。 苏园不耐烦地蹙眉,起身径直往身后的房间走去。 红珠看苏园不理会她,着急得直跺脚,赶忙追上去在她耳边说道:“姑娘,三皇子回来了,还有五皇子也来了,而且,而且,亦琳郡主也来了!” 苏园终于停下来正眼瞧红珠,“那女人也来了?啧啧,耳根又要不清静了。”苏园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不缓不急地往房内走去。 木枫城一事之后,苏园就被华靖带回了烈阳城,这里是宁宇国国都,华氏的根据地。如今算算日子,她在这三皇子府中也待了有半月,也不知道那天之后翎他们怎么样了。至于唐少,从华靖口中得知,他用华氏的秘药救了唐少一命,但是一时半会并没有恢复,暮雨山庄的孔大小姐不知为何主动将唐少带回了暮雨山庄,让孔卓峰为他疗伤,据说现在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华靖将她带回府中的意图苏园并不清楚。华靖不知道她的身份,应该不会是想利用她对付战天教,而她现在连一点内力都没有,也无法成为他手中的刀……大概是那天她所暴露的实力让他有所忌惮吧。 苏园抬头看了看宫殿高檐以外的天空,有几分恍惚。如今失去了内力,她再也不是过去那个魔教教主,也许华靖会就这样软禁她一辈子,那就这样安稳过完一辈子。不理会外面的世界,是不是也很好? 苏园自嘲地笑了笑,她始终是不适合这种安逸的生活吧,就是没了一身内力,她也总是想着外头的生活。可想归想,如今相当于被软禁的她可没那个能耐逃出这守卫森严的皇子府和烈阳城。只能见步行步,先看看华靖到底想做什么再说。 三皇子府占地面积非常广,从苏园住的西院到华靖所在的东院走起来也颇有一段距离。所以平时没事苏园是肯定不会主动前去找华靖的,华靖也只是隔几天过来一次,有时候是来看看她有没有“逃走”,有时候是过来给她补贴点什么东西,有时候就是闲着没事过来晃晃,不过苏园通常都不怎么搭理他。还有两个人会经常来她这里,就是五皇子华彦和亦琳郡主。 华彦经常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和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若是敢对皇兄不利,本皇子定不会饶过你。”苏园每次都会在心里腹诽这些皇子皇孙成天没事干就怀疑这个要害自己,怀疑那个要杀自己。活着也真够累的。 至于那个亦琳郡主,苏园想她们两人的八字大概是不太合。否则为何亦琳每次见着自己都跟尾巴着火似的,从未给过她好脸色看,这也就罢了,还总是想办法让她做错些什么,好惹华靖生气,然后将她赶出去。但很可惜。暂时来说,华靖不可能轻易“赶”她走。 “姑娘,你怎么这么没有危机感呢?上一次亦琳郡主污蔑你推了梦云姑娘落水,三皇子虽嘴上说相信你,可心里定是对你存了不好的想法,你再不赶紧挽回三皇子的心,只怕迟早会让三皇子失去兴趣啊!” 梦云姑娘是华靖的母妃为他精心挑选的皇子妃人选,听说是华靖母妃娘家哪个三姑六婆七姨八婶的女儿,长得美是肯定的,据说除了琴棋书画样样了得之外,修为还不错,所以这门婚事虽然未定下来,但显然梦云姑娘已经是最佳的皇子妃人选,甚至是最佳的太子妃人选。 不过,这又与她何干?苏园不雅地掏了掏耳朵,后脚一踏进房门就“啪”一声将房门关上,留下红珠在门外捂着被门摔疼的鼻子“呜呜”叫痛。 华靖进到院中就看到红珠几乎跳脚地拍着苏园房门,知道她又是烦了红珠的唠叨,将她关在了门外。 “红珠。”华靖双手背在身后,淡淡地唤了一句。 红珠听到声音身子一震,连忙回过身来向华靖三人行礼。 亦琳本就是为了挑苏园的错才跟来的,一开口就说道:“怎么,这都午后了,你家阿苏姑娘还没起身?” 红珠唯唯诺诺地答道:“不是还没起,是,是刚进去,准备睡下……” “岂有此理,我们一来她就准备睡下,眼里还有没有三皇子和五皇子?”亦琳一边说还一边偷偷观察华靖的脸色,想从他脸上看到一点恼怒的迹象,却发现他始终表情平淡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红珠被亦琳的话和气势吓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三皇子五皇子息怒,姑娘……姑娘她只是有些不舒服,并不是故意不见……” “够了。”华靖绕过红珠,走到苏园房门前,手上稍用力就把锁上的房门推开,迟疑了一下之后走了进去。 苏园房中的摆设是本来就有的,一如华靖府中的风格,奢华,高雅。他原本以为苏园住进这里后会按照自己的心意将房中重新布置一番,住在东南院的梦云便是如此,他甚至已经提前为她想到了这点,吩咐了府中上下,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都满足她。但是她没有,从一开始到现在,她房中所有的摆设都未动过,如果不是桌上吃了一半的糕点和喝了一半的茶水,他都要以为这房中根本没有人住进来过。 “你如此待我,我大可判你个不敬之罪,至少能让你受些皮肉之苦。” 和华彦一起进来的亦琳听到华靖的话精神一振,双眼发光,仿佛已经能够看到苏园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样子。走在最后面的红珠一听,腿一软就要跌到地上去,连忙扶住门框。 不相干的人各怀心思,正主儿却一点没有即将面临大难的自觉。苏园翻了个身,睡得正酣甜的模样让几人都一怔,她竟然真的就这样睡过去了? 华靖眼眸一深,转身挡住华彦几人的视线,“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要单独和她谈谈。红珠,送五皇子和亦琳郡主出去。” “皇兄……” “三皇子殿下……” 华彦和亦琳都是一脸的不同意,虽然苏园此时一副睡过去的模样,她现在没有内力也对华靖造不成伤害,但是他们两人同样不放心。 华彦担心的是苏园会耍什么诡计伤害华靖,亦琳则是怕华靖和苏园两人独处会造成她不乐意见到的结果,本来她就已经觉得华靖对苏园太过上心,再这样下去,指不定日后让苏园成了三皇子妃,再成为太子妃,最后成为国母!一想象到苏园成为宁宇国之后,她就恨得牙痒痒,不行,绝对不行! 但是还没等亦琳说些什么,华靖用眼神就示意她住嘴,打断了她的话。 红珠自然是乐意看到华靖和苏园独处的,主子要是往上爬了,作为下人的她都能跟着扬眉吐气。她本来是和别的侍女一同被派来这里伺候阿苏姑娘,可有一次东南院那边的梦云姑娘说是天气冷了,要为三皇子的母妃做一件披风,可人手不够,硬是将这院中的十个侍女调走了九个,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伺候阿苏姑娘。 别的下人看他们这院子里人少,就以为三皇子冷落了阿苏姑娘,许多时候都给她脸色看,她早就心中有气,可阿苏姑娘又是个不争不怨的,不管她怎么说,人家就是无动于衷。 现在有这个机会让三皇子和阿苏姑娘增进感情,她简直求之不得,即使亦琳郡主在她身上盯出个窟窿她都非得将她和五皇子送出去不可! 房门关上后,华靖才回身看着苏园的睡颜,好一会才走过去。 半个月了,至今他还没能查出她的身份来。三个月前,她突然出现在明月城,自称是那个唐姓大夫的远房亲戚,可是一个女子的武功修为如此高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大夫的亲戚那么简单?不过那个大夫也并不是普通人,红眸……呵,还真是有趣。 他承认自己对苏园有不错的感觉……华靖指尖轻轻滑过苏园细腻的脸颊。这么美的一张脸,只要是男子,恐怕都很难不被吸引。 但是他更看重的,是苏园背后的利用价值。 他直觉苏园是和隐界有关的人,而且那天在木枫城,华英公主对苏园的态度也让他更肯定苏园的重要性,也许还跟华氏未来能否夺下隐界有着重要关联,可是他现在还不是太子,许多重要的事情父皇和华英公主都不会让他知道…… 第二章 两个女人一台戏 如星的眸子赫然印入眼中,让华靖愣住,手上动作一顿。 “三皇子有空往我这里跑,还不如去看看那位梦云姑娘,上一次她被我害得掉入水之后可没少到我这里找晦气,三皇子该好好抚慰她一番才是。”苏园不着痕迹地挥开华靖的手,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道。 华靖挑了挑眉,“我说了相信不是你做的,怎么,你是在怪我任由梦云总是找你麻烦吗?”他眉眼间突然放柔了几分,“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她是我母后中意的人,我总得照顾着她的情绪。” 谁心里有气了?苏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她只是觉得这皇子府包括整个皇室的女人都是些平日里闲着没干,总要找一两个人给自己添堵的,亦琳如是,那个梦云姑娘更不用说了,成天觉得别人会抢了她的未来夫婿,想尽办法给她使绊子,烦不胜烦。 “行了,说话别怪里怪气的,有什么事赶紧说。” 华靖已经习惯了她的放肆,竟也没有怪罪她,在她床边坐下。 苏园目光一闪,一脚就朝着华靖腰部踹去,但华靖反应及时,抓住了她的脚踝。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滞,突然屋顶上传来瓦块碎裂的声音,房梁上还有些碎木屑掉落下来。 苏园和华靖一齐抬头望去,就见屋顶上破了一个小洞,一只乌鸦飞了进来。停在房梁上,四处张望了一下之后就又从屋顶上的小洞飞走。 华靖笑了笑,“这乌鸦竟有那么大的力气将房瓦弄碎……过后我会让人重新将这屋顶加固一遍,你不用担心。” 苏园没有回应他的“好意”,她动了动脚,语气带着警告的意味:“放开!” 华靖并没有纠缠。放开她的脚。笑得魅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苏园看。 苏园眨了眨眼说道:“你眼睛有病就去看大夫啊!看着人跟抽筋似的,看得我眼睛都要跟着抽筋了!”说着还真的揉了揉眼睛。 华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扯了扯嘴角,对于苏园的不解风情也是莫可奈何。 正了正脸色,华靖这才开始说正事,“最近外面因为墨涛之墓都闹翻了。木枫城城主的儿子萧璋现在却躲得不见人影,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萧璋……那天在拍卖会上并没有见到他,估计是躲在哪里偷偷看着。不过,他现在人不见了会不会是翎他们做的?幽谷和华英在这件事上不可能出面,那么现在想要知道墨涛之墓在哪里就只能通过萧璋,因此翎他们将萧璋保护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可翎他们几人虽修为不错,但江湖上比他们强的人太多。凭他们几个要保萧璋完好并不容易。那还能是谁? 苏园突然想起了武浩洋。他们会不会是到桐城去了? 华靖看她沉思的模样,问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苏园翻身躺回床上,背对着华靖,“我不知道。如果没别的事我要睡了,请便。”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那墓中有什么吗?现在外面传言墨寒剑背后的宝藏定是和墨涛之墓有关,你就不好奇那究竟是什么宝藏?” “三皇子是想从我这里探得什么消息之后做些什么?墨寒剑如今已经落入华英之手。三皇子若是现在轻举妄动,难道就不怕坏了华英和华氏的的大事?” “你果然都知道。关于八大氏族,关于放逐之地和隐界……” “知道又如何,如你所见,我被你逼得自废一身内力,不管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都已经不可能得到。” “那方要看我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了。” 苏园翻身坐起来,动作潇洒得让华靖晃了一下眼。 “三皇子倒是说说,我还能让你得到什么好处。” 华靖凑近苏园几分,直白地说道:“我要你的心。” 对付苏园这样的女子,花再多的心思都不比直接的一句话来得好。 苏园不喜华靖这样靠近自己,刚要说些什么,屋顶上被乌鸦弄开的那个洞又一次有了动静,这次还掉落了些小碎瓦片,混着梁木上的木屑掉落下来,狼藉一片。屋顶上方传来好些鸟儿扑腾翅膀的声音,原来是多了好几只乌鸦。 华靖抬头看了屋顶的洞,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来今天我们是没有办法继续谈下去了,你休息吧,以后再谈。” 苏园身子一翻被子一盖,没一会又睡了过去。 天气开始入冬,手脚都开始冰凉起来。这种感觉在苏园的印象中似乎没有过,她一直以来都有内力护体,冬天的寒冷对于她来说并不明显。可现在她也渐渐像普通人一般,能感受到寒意一天天入骨。 “最近府中的巡查可要加强些,别让人钻了空子,偷偷溜进来了也不知道。”华靖喝了一口热茶,幽幽地说道。 三皇子府中的侍卫总管一听这话,在这大冷天的吓得全身都冒汗。这府中的侍卫可都是从宫中调出来的精英,平日里连只蚊子飞进来都不能瞒过他们的眼睛,怎么今日三皇子会如此说?难道府中真的有人溜进来?还是最近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但不管心里有什么疑问,他也只能照做,记得上一任侍卫总管就是因为多嘴问了一句话而被杀,三皇子的心狠手辣在宫中早已不是传闻,许多宫中侍卫都亲眼看过他面不改色地砍下别人的脑袋。 “是,属下会按照三皇子的意思吩咐下去。” “嗯,退下吧。” “是!” 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底下登堂入室……华靖冷笑,他倒是要看看,谁那么有能耐,敢在他的地盘撒野。 “三皇子又去了那个女人那里?”梦云听到侍女来报,手中的勺子啪一声掉回碗里。 “是,听说本来还有五皇子和亦琳郡主,后来三皇子把其他人都赶了出来,自己留在阿苏姑娘房中!” 梦云握拳捶在桌上,碗中的药汁翻洒在桌面上,一旁的侍女连忙上前收拾。那是三皇子命人刚送来的。前两天落了水,在这样的天气里,即使她有修为底子,但毕竟只是比一般女子略好些,终究不比那些真正的高手,所以还是受了寒。 前一刻还在欣喜他对自己的关爱,突然就传回来这样的消息。那个女人除了一张脸有哪里能和她相比?三皇子本就对她不冷不热,现在多了那个女人之后,更是没有主动来看过她! “不行,我要主动出击,不能干等着三皇子回心转意,再这样下去,这三皇子妃的位置指不定是谁坐呢!”梦云双眼泛红,小脸上满是凄楚。她在华靖身边已经有三年了,可却连个身份都没有,府中上下都是唤她“姑娘”,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在笑她。 “怎么了,这一脸委屈的,是受了谁的气?哪个这么不长眼,连未来三皇子妃都不放在眼里?” 听到来人的声音,梦云脸上闪过一丝厌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明明一脑草包却自以为伶俐过人,不过是一个外姓王之女,却自以为身份高贵的亦琳郡主。那一天若不是她出的馊主意,自己又怎么会跳入湖中,不但害得自己受了寒,那个女人还一点罪都没有受! 想到这里,她心里更是对这个郡主多了几分轻视,但毕竟她还是半个皇室中人,梦云也不会愚蠢到得罪于她。 梦云站起来要行礼的样子,脸上仍是一脸委屈,“梦云见过郡主。” 亦琳赶紧将她扶好,“你身子不适,不必如此多礼,快坐下。” 梦云心中虽不屑,但脸上还是柔弱委屈的样子,“多谢郡主关心,梦云今日已经好多了。” 亦琳看了一眼洒在桌上未来得及收拾掉药汁,“这是三皇子刚命人送来的吧,怎么都洒了?是不是这些侍女伺候不周?” 旁边两个侍女一听都吓了一跳,这事要是怪在他们头上可不得了! 梦云叹了口气说道:“是梦云自己不小心,刚刚听到三皇子又去了西院,我这一恍神,不就……” 亦琳眼中闪过一丝狠毒,“都怪那个狐狸精,把三皇子迷得团团转!今天三皇子还因为她把我和彦哥哥都赶了出来!这女人留不得,否则总有一天三皇子指不定会为了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梦云听出了亦琳语气中的杀气,虽然不理解为何亦琳这么痛恨苏园,但是亦琳对苏园越恨就越有利于她除掉苏园。 “郡主想如何做?” 亦琳冷笑一声,凑到梦云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梦云一听,双眼一亮。 “郡主好心思。”也够狠毒,但更是能断绝了华靖和苏园在一起的可能。 亦琳笑了笑,“在我的心里,只有你配成为三皇子妃,而且日后我和彦哥哥成了亲之后,我们可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所以啊,我不帮你帮谁呢?” 能够这么不矜持地说出这种话的女子,整个皇室也就亦琳郡主一人了,这更是加深了梦云对她的不屑,但面上还是感激感动。 第三章 耍流氓 苏园自从失去内力之后,连警觉性都低了许多,或许是她潜意识地不再去捕捉周围的一切动静,近来夜里她总能睡得很好,也不容易被吵醒。 华靖的府中虽然种有许多花,但她这院子因为以前没有人住,后来她住进来也没有要求,所以并没有设置太多的花卉摆设,但今夜怎么突然能够闻到这么浓的花香?浓到让她原本已经刻意降低的警觉性都突然高了起来。 苏园睁开眼睛,在黑暗中搜寻着异常,但什么都没有发现。 门外隐约好像有人在说话,不一会就听到了脚步声,有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走进来。 苏园闭上眼睛假装沉睡,那人蹑手蹑脚地来到她的床边,似乎还发出了点点窃笑。鼻间突然充斥着一股令人恶心的臭味,像是几个月不洗澡所发出的馊味,让苏园一阵反胃,差点破功。 “嘿嘿,三皇子的女人,老子这辈子大概也就这一次机会享用了!” 苏园听到他使劲搓了搓双手,不难感受到他的兴奋。如果她没有猜错,这肯定是梦云或者亦琳想要玷污她名声的做法,若是换做别的女子可能会慌乱害怕,但她只觉得做这种事情的人实在无聊,想着待会这人要是敢对她做什么,她定一脚就让他断子绝孙,虽然她现在没了内力,可自小练武打下的底子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力量。 但她这种淡定没过多久就消失了,因为苏园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可是身体完全不能动弹,连声音都无法发出来!那花香……苏园暗骂自己大意,这可怎么办,难道她一世英明就要毁在这浑身恶臭的男人手上? 苏园在心中哀嚎,这种时候,随便来个人也好啊!红珠那家伙怎么关键时刻就不在啊! “美人啊美人。先让大爷好好看看你这小脸,嘿嘿!”他说着就要摸上苏园的脸。 苏园看不到他要做什么,但到这种地步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可不知为何她心里却突然平静了下来,只觉得这时间突然变得有些漫长。 预想中的恶心触碰久久没有落下来,这让苏园很想睁开双眼看看到底怎么了。可不管她如何尝试,身上就是没有一处能动弹。 “你竟然也会有任人宰割的时候……”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叹息。让苏园心中一震,随即又嘲笑自己荒唐。此时此刻他应该在万英山庄养伤才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想念他啊,怎么会出现幻听呢? 可是那熟悉的怀抱和味道却是再真实不过,都在不断地刺激着她的心脏,顿时只觉得心跳如擂鼓。 一颗药丸喂进苏园的嘴里,苏园很快便发觉身体又能动了。 发杂的情绪顿时袭上心头,她突然对于要不要睁开眼睛这么简单事情犹豫起来。好想看看他是不是已经恢复如初了,可是她却想不到看到他之后应该说些什么。万一他问自己。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冲动废了自己一身内力保他一命,她应该如何回应? “这样闭着眼的意思是要我亲你吗?” 耳边传来某人肆无忌惮的调戏,苏园想都没想,睁开眼睛的同时一拳就朝着他脸上招呼过去,但意料之中的没有中。 唐少握住苏园的拳头,很不要脸地将脑袋凑到她脖子上蹭了蹭。“现在的你可不是我的对手,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安分一点?” 苏园毫不客气地将他的脑袋拍开,“唐少,认识你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是属狗的啊。” 黑暗中听到他轻笑的声音,让苏园的心跳没来由的快了些,她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见到他。她有点慌了,多新鲜啊,她居然会为这种小事心乱如麻,这大概全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将自己的心牢牢抓在手中的缘故…… 苏园看了看地上晕死过去的男子,又看向唐少,“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就算你现在武功已经过得去,内力也还可以,可烈阳城是华氏的地盘,而且有重军把守,要是被华靖发现你潜入他府中,凭你一个人是逃不出烈阳城的。” 唐少无奈地笑了笑,她就是对他表示一下担心也非得先损他一两句才舒服,什么叫他武功已经过得去,内力也还可以?虽然实力比不过之前的她,但以他这学武的速度大概很难找出第二个与他相比,难道夸他一句会死? 唐少没有说话的时候,苏园借着从窗子缝隙投射进来的微弱月光看到了唐少的脸,发现他左脸上多了一道刀痕,刀口不长,但很深,看伤痕的深浅应该是最近刚刚受的伤。 苏园眉头一皱,轻轻碰了碰他的伤口,粗糙的疙瘩显示着伤口正在结痂。 “你那天跟别人打架的时候好像没伤着脸啊,这是怎么弄的?这伤口这么深,怕是要留疤啊……啧啧,这张妖孽的脸就这样毁了。”苏园轻轻拍了拍唐少的脸,语气轻松,似乎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可是唐少分明感觉到了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唐少握住她的手,隐在黑暗中的眼睛暗了几分,“很丑吧。” 苏园又端详了一下,才故作轻松地说道:“还行,比我之前当丑八怪那会稍微好些,男人嘛,脸上多块疤更显粗犷霸气,你之前长那样也确实太小白脸了些,这样多好,说不定就有人喜欢这样的呢。” “那你喜欢吗?” “啊?” 唐少近乎逼迫的语气和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苏园一怔,这是什么情况?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感觉腰间一紧,紧接着唐少的脸就在她眼前放大了数倍,温热的气息充满了两人的鼻翼,夜里如水的凉意也在两人身体紧贴的时候消失得只剩灼热。 “你喜欢吗?喜欢这样的我吗?” 他不依不挠地继续着刚刚的那个问题,而此时苏园脑子里跟浆糊一样,在还没搞清楚情况之下,她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 唐少的眼中顿时一亮,在黑暗中就像两颗黑曜石般散发着奇异的光彩,看得苏园慌乱不已。 “其实你早就看上我了对吧?而且看来对我已经无法自拔了,连我毁容了你都能如此痴迷。” 听到唐少欠揍的话,苏园瞬间回神,狐疑地说道:“唐少,你以前明明很容易脸红啊,怎么我发觉你好像脸皮越来越厚了?” 唐少摸了摸自己的脸,做作地装出一脸悲戚,“自从这张脸毁了,我也就没那么怕生了。” 苏园被他气笑,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少来,你喝醉酒的时候比谁都不要脸,上次在千风寨还……”想到那一次唐少做的好事,苏园脸上一热,再也说不下去,难不成要说那次唐少将她扑倒了?那个时候他醉成那样,八成早就忘了自己干过什么,她要是说出来,说不定唐少会反咬她一口,说是她扑倒了他呢! 唐少其实并没有忘记自己的醉酒时做过的事,现在想起来他都还觉得浑身不正常地燥热,那是他们两人最贴近的一次,也是他最放肆的一次,那个时候他甚至还不确定苏园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意随心动,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要是告诉苏园他是为了能够那样接近她才刻意醉酒,不知道她会不会暴跳如雷…… 唐少转过脸不去看苏园,怕她会察觉自己的脸红和心虚。 “唐少,除了脸上这个伤口,其他都还好吗?被华英打中的伤……可都好了?” 这是唐少第一次听到苏园如此小心翼翼的语气,让他心里一紧。 唐少抬手摸着她的发,仔细看着她的眼睛。她做女子装扮的模样与他想象中的有那么些不同,没有娇弱,也不美艳,更别说所谓可爱,就连他原以为的脱俗如仙也没有,她就是她,不管做什么表情都不刻意,随性洒脱又有些桀骜不驯,偶尔的霸道蛮横也是她本性之一。 他看不得她为了他变得不像她自己。 “你看,还说我脸皮厚,看你这表情听你这语气,当时我倒下的时候你一定是心如死灰,甚至想着和我一块死了吧!” 听着他如此淡定又不要脸的说辞,苏园扑上去就掐住他的脖子怒吼:“本教主一世英明,岂容你诋毁?” 唐少将她此行为称为恼羞成怒,本来想借此戏弄她一番,但很不幸的,在无意中他被调戏了…… “我觉得……你最好不要乱动。”唐少表情复杂地看着跨坐在他身上的苏园,搂住她腰部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苏园本来并不明白唐少此话的意思,直到她感觉自己坐着的位置有什么东西顶着自己,还有渐渐变大的趋势,苏园才明白怎么回事。 她被那种奇异的感觉弄懵了,像是有一股暖流缓缓流遍全身,让她越来越无力,只想窝在唐少怀里,想靠近他,更靠近他……这种想法让苏园如遭雷劈,她竟然对唐少动了……那种念头! 但转念一想,唐少不是断袖吗,怎么会…… 第四章 抓奸 苏园揪住唐少的衣服,眼中冒火,“你之前醉酒都是装的?就是为了占我便宜吧!断袖?呵呵……” 苏园眼珠子一转,猛地往下一坐! 唐少睁大双眼倒吸一口气,方才那一下真是既痛苦又*,既是男人痛苦之最又是快活之最,矛盾又甜蜜…… “我提醒过你,让你不要乱动的……”唐少语气有些无奈还有些委屈,尔后,在苏园还没来得及斥骂他装委屈的时候,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献上”自己滚烫的红唇。 苏园怒火中烧,手上握拳就要招呼到他身上去,被唐少毫不费力地拦截,她又换另一只手从另一个角度攻击他,谁知道他这次不躲不挡,就任由她一拳重重地打在他身上,嘴上却一点不“饶”过她,咬住她的下嘴唇轻轻拉扯,直到与她分开一点距离后才放开。 “现在,你我都是再清醒不过,告诉我,你究竟要不要我?” 苏园被他问得一愣,“什么……要不要你?” “要不要我留在你身边,要不要我保护你,要不要我的命,要不要我的一切?” “你……什么意思?” 苏园的心突突的跳动着,她好像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唐少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你要不要我的心?” 其实如果她没有误会唐少是断袖,她应该早就明白为什么她和唐少之间会那样互相依赖,那样无法失去对方,她因为唐少是“断袖”而一直暗示自己与他之间不可能。潜意识地将他当做亲人一般的依靠,所以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唐少究竟是以什么身份看待她? 掌心下的心跳是那样有力,仿佛有些什么也随着这心跳传到了她的掌心。传到了她的心里。 苏园笑了笑,一手搭着唐少的肩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你什么时候不是我的人了?从你决定跟着我离开明月城开始,我就没打算放开你。” 黑暗中两人的目光无声交织,有什么东西在慢慢酝酿升温。 苏园捏住唐少的下巴往下拉,在唐少的错愕之下主动吻住他,轻轻地在他唇瓣上舔了一下,这一个动作让唐少怔住……说他属狗的。自己不还是一样像小狗一样……不过这话他可没敢说,盼了那么久终于盼到她投怀送抱的一天,他怎么可能放过? 终于在这一刻他们再也不需要有顾忌,只需要尽情拥抱对方,将他们的心意诉说。 唐少环在苏园身上的手渐渐开始不安分起来,有些浮躁地在她后背游走。苏园被他这样弄得有些不舒服,加上她跨坐在他身上,身下某个肿胀得厉害的东西一直顶着她,让她更加烦躁。 有些什么东西要爆发出来,却迟迟找不到出口。苏园在好一会之后才渐渐想明白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虽然只是听战天教那些人说过,但她还是知道首先应该脱掉衣服…… 在苏园摸了半天终于摸到唐少衣带的时候,唐少才知道她想干什么,脑袋里“轰”的一声,他只觉得全身滚烫,如果现在有灯,定能看到他一张红透的脸。 “阿苏,你……” “闭嘴!” 本来想阻止她,却不想她如此热情……可是。在现场还有第三人的情况下他实在没有办法…… “阿苏。还有人……” “他不是晕过去了吗?” “可是……” 没得唐少可是,苏园已经将他按倒在床上。自己坐在他的身上,双手撑在唐少脑袋两边,有些不耐地说道:“你还想啰嗦什么?” 唐少愣愣地摇了摇头。任由苏园笨拙的解他的衣服,可是越是放任她唐少越觉得折磨,因为她摸了老半天也解不开,只是徒增他一身火而已。 “阿苏,要不让我来?” “不用!我就不信了,一件衣服我还解不开……”说着又奋力于解开唐少的衣服,神情专注得让唐少的嘴角不禁弯起一个弧度,突然觉得她真是执着得可爱,但是他也开始考虑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以后在这方面都由着她压着自己,那他不得每次都憋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意料之中的,应该是有人“抓奸”来了。 “三皇子,刚刚那人就是从这个方向跑走的,因为这是阿苏姑娘住的院子,我们……都不敢贸然进去搜查。” 说这话的是府中的侍卫总管,三皇子才刚同他提起要加强府中巡查之事,就有侍卫发现有人潜入府中,他们巡着踪迹追过来,却发现那人进了阿苏姑娘的院中。阿苏姑娘是三皇子看重的人,没有得到允许他们是断断不敢随意闯进来搜查的,只好让人去禀告三皇子再来搜查。 华靖在这一路上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估计又是梦云和亦琳耍的把戏,只是这次直接关系到苏园的名声,即使她房中现在没有别人,这件事传出去也定会引起些流言蜚语。所以,今天只要他下令搜查苏园的房间,不管结果如何都会有损她的名声,而皇室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女子玷污了皇室的名声。 华靖眼眸一沉,居然玩到了他眼皮底下来,哼…… “你们都退下。” “三皇子,这……!”侍卫总管看了看苏园房间的方向,冒死说道:“三皇子,那贼人可能就在阿苏姑娘房中,若是我们退下,他伤了三皇子,那……” “你说什么?”华靖眯着眼睛看他,在那一瞬间的杀气让侍卫总管浑身一震,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知道自己已经活不过今晚。 “退下。” 再没有人敢说一个字,两个侍卫架着早已经瘫软在地上的侍卫总管退下去,只剩下华靖一个人留在院中。 “他倒是很为你着想啊。”唐少酸溜溜地说道,还不忘在苏园的腰上掐一把以示自己的不满。 苏园回头瞪他,换来唐少在她腰上更用力地捏了捏。 华靖推门进去,看到的就是苏园跨坐在唐少的身上,而唐少衣衫不整的场面。两人谁也没有慌张避让,一点也没有避嫌的意思,丝毫不介意被华靖看到他们两人这样的姿势。 华靖背着月光站着,苏园和唐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事实上他们两人谁也不打算揣摩他的情绪。 “这样可算是被我抓奸在床?” 听到华靖没有情绪的话,苏园挑了挑眉,“三皇子大概没有那个资格抓我的奸。” 唐少听到她这样说不禁轻笑出声,刚刚升腾起来的一点醋意也消了些。 华靖确实因为苏园的这一句话而有了怒意,他原以为苏园即使有多特别也就是一个女子,拒绝不了像他这样的男子,何况他自问对她下足了心思,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够博得他如此多的关注,可她此刻以如此姿势跨坐在另一个男子的身上,任谁都能猜得出,如果他没有推门进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我想杀了你们,毫不费力。” 终于听到华靖的声音中带有些阴冷,苏园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这个人终于露出本性了,前些日子他面对她时总是一副百依百顺,柔情万千的样子,那嘴脸看得她时时刻刻都在起鸡皮疙瘩。 唐少将苏园拉开,坐起来后将她捞在自己怀里,动作自然得让华靖感觉刺眼万分。 “三皇子也应该很清楚,如果我想杀了你,轻而易举。”唐少看了一眼怀里的苏园,不紧不慢的说道。 “但只要你杀了我,你们两个都走不出烈阳城。”华靖在木枫城的时候见识过唐少的实力,自然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在烈阳城,在华氏的地盘,他不需要怕任何人。 苏园在唐少的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漫不经心地说道:“能让三皇子为我们两个陪葬,那是万分荣幸啊。” “阿苏,不要和我作对!”华靖临近暴走的 华靖确实因为苏园的这一句话而有了怒意,他原以为苏园即使有多特别也就是一个女子,拒绝不了像他这样的男子,何况他自问对她下足了心思,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够博得他如此多的关注,可她此刻以如此姿势跨坐在另一个男子的身上,任谁都能猜得出,如果他没有推门进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我想杀了你们,毫不费力。” 终于听到华靖的声音中带有些阴冷,苏园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这个人终于露出本性了,前些日子他面对她时总是一副百依百顺,柔情万千的样子,那嘴脸看得她时时刻刻都在起鸡皮疙瘩。 唐少将苏园拉开,坐起来后将她捞在自己怀里,动作自然得让华靖感觉刺眼万分。 “三皇子也应该很清楚,如果我想杀了你,轻而易举。”唐少看了一眼怀里的苏园,不紧不慢的说道。 “但只要你杀了我,你们两个都走不出烈阳城。”华靖在木枫城的时候见识过唐少的实力,自 第五章 属狗的 “我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一致的目的。我的目的是打破隐界和放逐之地之间的屏障,而三皇子的目的想必也与之无异吧。”苏园没有告诉他的是,她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让华氏永远无法回到隐界! “你不告知你的身份,我如何能放心与你合作?” “你难道还怕我对你不利?我现在可是一点内力都没有。” 苏园一时强势一时弱势的模样看得华靖冷冷地笑着,“要我合作可以,但首先你要同我成亲。” 唐少一听他这话立刻沉下脸,“你做梦。” “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可谈的。” 苏园不禁翻了白眼,“现在是谈这些的时候吗?你到底知不知道月氏已经打算毁了放逐之地,过不了多久,整个放逐之地都会沦为地狱!” 华靖皱眉,“怎么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父皇和华英公主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动作……” “你怎么知道没有动作?”苏园目光微闪,“华英早就准备好了在隐界通道打开之后与月氏和傅氏一战。她现在已经得到了墨寒剑,只要找到北峰之巅上幻阵的阵眼地图,她必定会亲手发动一场大战,至于他们一直暗中做这些的原因,大概是时机还未成熟的缘故。” 要造出大规模的傀儡军队,那时机自然不会那么快成熟。放逐之地现在受到蛊毒侵害的地段还只集中在边界地区,上一次苏园从怜口中得知,他们正在筹备一次大规模的“瘟疫”爆发。到那个时候,将会有大批的傀儡军形成。 “虽然华英是华氏的人,但是这几十年过去了,她真正的亲人早就全部离她而去。加上她多年和穆氏合作,很难保证她是否还忠于华氏,是否真的还是一心为着华氏回归隐界着想,我认为三皇子还是要多留些心眼。为自己为华氏的未来多做打算才是。” 华靖知道苏园这是在挑拨离间,想让他对华英产生怀疑,但苏园说的的确有道理,如果华英背叛了华氏,那么他所有的志向都将成为空话,就算是得到了皇位,也只能屈居在这片土地上。但是这片土地迟早会成为地狱,即使月氏不下手,为了有足够的力量对抗月氏和傅氏。他们已经筹备着将三分之二地区的百姓变成傀儡军……那将是再也无法回头的毁灭。这样的地狱。即使让他成为万人之上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华靖定定地看着苏园,“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只想知道华英制造傀儡军队的各大据点的位置,这对于三皇子来说应该不难。” “你想做什么?” “你们华氏想要借着放逐之地的所有力量打败月氏和傅氏。为此不惜牺牲千千万万条生命,制造一支不会痛不会累的死亡军队。这一支军队将会是你们最大的王牌,但同时没有被选中成为傀儡军队的人,也就是被你们华氏所放弃的人。这就已经意味着,到最后,除了华氏和为你们所控的傀儡军队,你们不会允许放逐之地任何人踏足隐界,我说得对吗?” 华靖眼睛微微眯起,不作声,却是默认。 “知己知彼,这不是最基本的吗?我也想要去隐界,那么我就必须掌握一些有用的东西。” “那我又能得到什么?要我提供这么重大的信息,你总得给我相等值的利益。” 苏园向唐少伸手挑了挑眉,唐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从身上掏出一块令牌,正是苏园在木枫城的时候放在他那里的冰铁令。说起来,苏园在墨寒剑拍卖的前一天就总觉得会有些什么事情要发生,所以将冰铁令放在了唐少那里,还有玉尘交给她的那把用千年冰铁打造的钥匙也一同放在了他那里,也幸好她这样做,否则在她被华靖带回来的时候,冰铁令和那把钥匙肯定会被他拿走。 苏园将雕刻着雄鹰的那一面正对着华靖,“这个标识想必三皇子一定很熟悉。” 华靖神情一震,“雄鹰令!你是月氏的人!” 苏园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继续说道:“要通往隐界,除了打开幻阵的阵眼,还必须有雄鹰令、睡狮令和猛虎令。睡狮令现在在墨家手中,但我想用不了多久华英就能将其重新拿到手,猛虎令虽然现在还下落不明,但是我已经有兰氏后人踪迹的线索。再加上我手上的雄鹰令,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打开通往隐界的大门,三皇子认为呢?” “你真的有兰氏后人踪迹的线索?” “只要三皇子答应我的要求,我一定如实告知。” 华靖在心里做了一番衡量,就如苏园所说,手里总要掌控一些东西才能有所保障,如果他能得到猛虎令,那么他就不再被动。他需要这一个合作的机会。 “好,我答应你的要求。” 尽管华靖下了命令,不许将昨夜有人“潜入”三皇子府并且出现在苏园房中的事情说出去,但是梦云和亦琳怎么可能就这样收手,第二天在烈阳城的各大酒楼茶坊就传出了“阿苏姑娘不甘寂寞而偷人”这样的传言。 华靖虽然大为火光,但梦云和亦琳,一个背后有他的母后撑腰,一个是堂堂南王的掌上明珠,都不是他能随便动的人,所以他有多大的火气都只能暂时忍下。 红珠原来对于外头的流言还表示出愤怒,但是当她在苏园房中看到唐少的时候,她彻底对自己的光明未来死了心,对苏园的满腔热情也只剩下鄙夷不屑。她原以为像她那样美好的人是绝对不会做出“偷人”那样的事情,可哪知道,她就真的“偷”了,三皇子居然没有杀了她,可见三皇子有多“爱”她。红珠愤恨地看了一眼苏园和唐少,跺着脚摔门而去。 “刚刚那女人看你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唐少将一片剥好的橘子喂到苏园嘴里,明知故问地说道。 苏园一边研究着手上的钥匙,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她一门心思就像借着我往上攀,现在不能如愿了,当然积着一腔怨气,说不定还会找准时机踩我两脚报复呢。” “有我在,没有人敢动你。” 苏园抬头看着他挑了挑眉,“就你那两下,也就只能唬弄一下华靖这种程度的,要是对上华英和怜那种高手,你和我就只能任人宰割。” 唐少用力塞了一片橘子到她嘴里,带有一点不忿,“苏园,你这一点情趣也不懂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下,我那样子说了你就应该表现出感动,而不是冷嘲热讽。” 苏园吞下橘子后“嗤”了一声,不以为意地继续研究手上的钥匙,这一举动终于惹恼了唐少,他将苏园猛地拉到自己身上,一口咬住她的唇,用力之大让苏园直皱眉,不一会嘴里就有了血腥味,他居然咬破了她的舌头……苏园欲哭无泪,唐少果然是属狗的,咬起人来一点人性都没有。 “你的手在摸哪里呢!你别太过分了……” 虽然苏园“极力”反抗了,但唐少还是扯下了她的衣服,衣服滑落在她的腰间,露出大片的肌肤,在苏园的惊呼之下,唐少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 “唐少你疯了!放开我!”苏园痛得全身都没了力气,只能无力地拍着他的背部,试图让他停止这种疯狂的行为。 好一会之后唐少才终于放开她,嘴角沾了些血,但远远没有苏园被他咬出来的伤口触目,鲜血沿着她的手臂流下来直到滴落在地上。 苏园猛地推开他,还顺带在他身上踢了一脚,“你大爷的,你当真属狗啊!还说你要保护我,这是保护吗?你这是虐待!” 唐少不顾她的反抗,强硬地将她锁在自己怀里,轻轻吻着她肩上的新伤口。 “这样才会留下无法去除的伤疤,你就不会忘记这种痛,不会忘记我。” “神经病……”虽然这样骂着,但是苏园也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推他打他,只是嘴里又骂了两句。 唐少拿来伤药,仔细地帮她涂着,又换来苏园一阵臭骂,直骂他狠心,神经病,而唐少总是用一番热吻来堵住她的“滔滔不绝”。 “对了,你快给我老实交代,在落星阁地牢里,你救我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兰洵对我们两个做了什么?否则你跟我怎么都会突然有心痛之疾? 这个问题在千风寨的时候苏园也问过,那个时候唐少并没有告诉她,但这一次他没有再含糊其辞,他语气平常,像是在说一件再简单平凡不过的事情,“他对你我二人下了绝情蛊。” 苏园惊讶,“绝情蛊?怎么可能,那是早就绝迹的东西!而且,如果真是绝情蛊,为何你跟我现在能这样……都没事?” “在木枫城的时候,蛊虫突然离体了,我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就冲进德荣钱庄救你,当时你已经晕了过去。”唐少想起了那个囚禁他八年的人,但他并不打算告诉苏园那个人的事情,这件事就让它这样过去吧。 第六章 发光的钥匙 “当时,有一个疯老头拿了个什么九回珠出来,说是可以测试内力到了哪个程度,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内力全部通过那颗九回珠转到了我身上,后来我晕了过去,再之后就是擂台上发生的事情了。” “那很有可能就是因为那个人的内力转到了你的身上,蛊虫受不了内力的膨胀才离体,机缘巧合之下解了这绝情蛊。” 苏园点了点头,“没想到本无解的绝情蛊会是这样被解开。”她笑了笑,“兰洵若是知道了大概会气死吧。” 唐少将她的衣服拉起来为她穿好,“他是一个目标性很强的人,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你还是和他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那可没办法,玉尘说了,阿爹让我收服那小子,这样才能将在他手上的鬼门收服。” 唐少皱眉看她,“你要收服鬼门?” 苏园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表情,“其实我根本不稀罕那什么鬼门,玉尘说,那是阿爹为了我才弄起来的组织,兰洵当年也是阿爹从隐界带过来的,所以才会让他进了鬼门,但是这些年来鬼门早已经被兰洵掌握在手中,已经成为他所有的势力,即使我能收服鬼门,鬼门中的人想必也不会轻易服从我,最后我还是得看兰洵那小子的脸色,没意思。” “他就是你说的,兰氏的后人?” “我只是猜测,他也是隐界来的人,这种可能性很大。不过猛虎令多半不会在他那里。我猜想,雄鹰令、睡狮令和猛虎令应该各有两块,一块在隐界那边的幻阵阵眼守护者的手上,另一块本应在放逐之地幻阵阵眼守护者的手上。只有这三块令牌集齐,并且有阵眼地图才能打开阵眼。但是放逐之地这边的那三块令牌定是被月氏和傅氏的人有意散乱在了放逐之地各地,所以两千多年了一直只有隐界的人能通往这边,却没有人能从这边通往隐界。” “所以猛虎令极有可能是被月氏和傅氏的人藏在了某一个地方。而不是在某个人的手上。” “不错,一直以来雄鹰令和睡狮令都有踪迹可循。近五十年来,雄鹰令一直在战天教的手上,是因为战天教是月氏麾下的势力,而睡狮令本来一直由傅氏旗下氏族墨家掌管,只是五十年前被华氏夺去,现在又被墨家设计夺回。但猛虎令至今都没有在人前出现过,很有可能是被月氏和傅氏用某种特殊的手段藏了起来,让人无法找到。” “这样说来。月氏和傅氏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兑现让那些从隐界来的人回去的承诺。雄鹰令和睡狮令只是他们为了让那些人安心的幌子。那关键的最后一面令牌根本不可能出现。” “也并非不可能。”苏园把刚刚掉落在地上的钥匙捡起来,“我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阿爹究竟想要我怎么做,也不知道他将我从隐界带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既然他说出了让我重回隐界,就意味着一定有办法。所以,他留给我的东西都有可能是打开幻阵阵眼的关键。” 在苏园翻转钥匙的时候,唐少看到了钥匙上的一处血迹,是刚刚苏园被他咬破肩膀的时候刚好滴在了地上的钥匙。 唐少将钥匙拿过去,正准备擦掉血迹的时候被苏园突然喝止:“别动!” 苏园睁大了双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把钥匙,“这钥匙在发光……” 唐少闻言也低头看着那把钥匙,发现从血迹的地方开始,一个光点渐渐蔓延整把钥匙,而唐少感觉那把钥匙在渐渐变得火烫,直到像一把火灼烧着他的手。 唐少赶紧将钥匙丢到了桌子上,苏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自己将钥匙拿到了手上,唐少想要阻止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但奇怪的是,苏园拿在手上一点事情也没有。 苏园虽然没有像唐少一样感觉到烫手,却发生了另一件奇怪的事情,在她的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像光屏一样的门! “这是……什么?”苏园着实被吓了一跳,怎么会凭空出现这样一道门?这是见鬼了吗? 但是一旁的唐少根本什么都没有看见,见到苏园一脸愕然的样子还以为是那把钥匙又出了什么问题,连忙将她手上的钥匙抢过去,但随即一股火烧般的疼痛就从指尖蔓延到全身,他皱了皱眉将钥匙又一次丢到了桌子上。 钥匙被唐少拿走后苏园眼前那道门也随之消失,苏园怔了一下才和唐少说了自己刚刚见到了什么,唐少听完后摸了摸她的脑袋,惹来苏园一顿拳脚。唐少笑着躲避她的“拳打脚踢”,两人打闹了好一会之后才消停。 “好了,不闹了。”唐少将她拉着坐好,两人一起看着那把还在散发着淡淡光芒的钥匙,“其实我也发现了那把钥匙有些奇怪,我拿着那钥匙的时候就感觉钥匙在发烫,而且还越来越烫。” “我怎么没有这感觉?”苏园又拿起了那把钥匙,那道门又出现在眼前,证实刚刚那不是她的幻觉。 光门上面有一把锁,苏园犹豫了一会,上前尝试着触碰那把锁,而神奇的是,那把锁拿在手上竟然是实质的! “你真的看不到?”苏园问唐少。 唐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除了看到苏园奇奇怪怪的动作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难道只有我才能看到……”苏园喃喃说着,将手上那把锁翻转过来看了看,想看看是不是手上这把钥匙能打开,那后面会是什么呢? 但苏园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锁上面的锁孔,怎么会有这样的锁? “奇怪,锁头上没有锁孔,那这锁是直接在这上面打磨出来的?” 又研究了好一会,苏园发现那道门和锁除了她和那把钥匙之外,任何其他东西都不能触碰到。 “阿爹让玉尘告诉我,重回隐界,从鬼门开始,还把这钥匙交给我,意思是不是说,要打开这把锁的关键就在于鬼门?” 苏园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那鬼门还真是不收不行啊,这道门后面究竟是什么,这已经严重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也隐隐觉得这与隐界有很大的关系。 苏园用手在桌子上的茶杯里蘸了点水,将钥匙上的血迹抹去,果然那道门和钥匙上的光芒都渐渐消失了。 “唐少,用你的血试试。” 唐少听苏园的,咬破自己的手指头滴了一滴血在钥匙上,但过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变化。 “怎么你就不行……” 苏园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稀稀落落地传来一些人争吵的声音,其中有一个声音苏园很是熟悉,是红珠。 “哎呦,你看你这落魄样,当初不是老在我们面前炫耀自己跟了个多有前途的主子,还说那阿苏姑娘迟早会成为三皇子的人吗?怎么现在不出声了?她在咱们这府中偷人,三皇子现在是没有和她计较,可是只要外头的流言被传到一定程度,到那时候就是三皇子不办她,上头的人也会办了她,而你,永远都别想着能出头!” 伴随着那尖利的女子声音还有一个重重的巴掌声,苏园打开房门看到的就是红珠被另一个趾高气扬的侍女一巴掌打得脸红肿的场景,那侍女身后还站着几个幸灾乐祸看热闹的侍女。 听到声响,一群人都将视线转移到苏园这边来,红珠见到是她,目光中满是怨恨不甘。 苏园沉默着好一会,让气氛变得有些僵硬,那几个闹事的侍女都被这气氛弄得有些心慌起来。他们都是梦云姑娘安排过来闹事的,本来就是要弄得苏园发火然后把事情闹大,最好闹到三皇子那里去,让他知道府中的人都是怎么议论苏园的,三皇子就是再狠心不可能将他们杀了,否则只会引起外面人更多的议论,坏的还是他自个的名声,这样他最后就只能怪到苏园的头上,可是苏园现在淡定冷静的模样都让他们不知道这戏要怎么继续下去。 “喂,你们要打要闹都到外面去行吗?很吵。” …… 那几个人都面面相觑,这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吗?他们明着骂她偷人,她居然一点也不生气,也没有半点羞耻! 红珠则是震惊于她居然对她遭受侮辱不管不顾! 苏园面无表情地看着红珠一脸痛恨她的表情,丝毫没有帮她的念头。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没有那么多“助人为乐”的情操,何况从一开始她就不喜欢红珠。这女人一开始来到她的身边就想尽各种办法让她和华靖“培养感情”,甚至连下药都做过了,只是刚好被她发现了,才没有得逞。兴许是华靖对她的“好”让红珠误以为日后她定能嫁给华靖,再不济也能混个侧妃当,所以当初梦云将其他侍女都调走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留了下来。 苏园看着红珠冷笑,她一点也不喜欢被人当垫脚石往上爬的感觉。 第七章 光明正大养着 华靖的办事速度非常快,才过了两天他就将傀儡军队的制造据点分布图找来。 “父皇的书房守卫森严,这是我花了不少心思弄到的,临摹得有些仓促,但位置都是没错的。”华靖将分布图摊开在桌面上,一幅地图上画了许多了红色十字。 苏园在看到那副足足有一张桌子那么大的地图时有些惊讶,“这是整个放逐之地的地图?”她还从未看过这么完整的一幅地图。 看到苏园的惊叹,华靖脸上有一丝骄傲,这可是迄今为止放逐之地最完整的地图。 地图上的红色十字非常多,从中心到边界呈放射状,据点的数量之多让苏园不禁握紧了拳头。 “你们疯了,这么密集地制造傀儡军队,到时候‘瘟疫’一爆发,第一时间就会引起百姓的恐慌,只怕到时候你们还来不及制造傀儡军队就已经死了很多人!” 华靖带有些警告意味地说道:“这些不是你能评论或插手的事情。我不知道你要这份分布图做什么,但你记住,没有人能阻止我华氏的脚步。这么多年来这条用无数人鲜血铺就的道路我们都走了过来,再多你一个人的血,也增添不了一抹颜色。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告诉我,兰氏的后人在哪里。” 苏园难得没有给华靖脸色看,反而赞同地说道:“三皇子说的是,是我多事了。”她一边说一边将分布图收起来。 华靖看着她的动作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那个人叫兰洵。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明月城。” “我要如何找到他?”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和他有一个约定,两个月之后他一定会主动找我。所以,如果三皇子信得过我,就不妨等上两个月,到时候肯定能见到人。” “不行!”华靖毫不犹豫地反对,“两个月太长,期间可以发生的变数太多。而且华英公主已经得到了墨寒剑,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我等不起!” “三皇子不必着急,我们现在既然已经是合作的关系,我自然会考虑到三皇 子的利益。在木枫城的时候,华英最初的目标并不是墨寒剑,而是我和唐少。三皇子想一想,这意味着什么。” 华靖双眼一亮,“难道你们二人可以代替墨寒剑的作用?” “人当剑用。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是贱人? 华靖被她一句话噎住,脸色当即黑了下来。 原本一直沉默的唐少听到苏园的话笑却出了声音,伸手拍了拍苏园的脑袋。对华靖说道:“她就是这样。不太会说话,三皇子不要介意。” 苏园转过脸瞪他,虽然看上去一脸凶狠,但她和唐少之间的亲密也让人无法忽视。 华靖眯眼看着他们两人,心里说不清是嫉妒还是羡慕。 苏园正了正脸色说道:“三皇子,实话告诉你。我和唐少其实都不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华英之所以要抓我们两个,是因为她知道我们的身份,而我猜测,我们的身份极有可能可以让她用来交换些什么,用以打开隐界入口。” “哦?”华靖笑了笑。“那我何必费那么多功夫去找兰氏后人?只要我手上有你们两人不就够了?” 苏园就知道他会如此想,但有些事情可不是他怎么想就能怎么做的。“三皇子以为,华英会允许你在她背后搞这些小动作?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想办法杀了我们两个,而且,事实上兰洵一直想杀了我们,而我和他之间的约定也和他要杀我们两个有关,兰洵是个很强大的高手,他要杀我们两个就像杀死蚂蚁一样简单,所以两个月后,我们两个就会没命。三皇子难道就那么有把握,能在两个月内找到我们两个与隐界入口的关系?而且还必须瞒着华英,不让她杀了我们两个。” 苏园所说的情况华靖其实都想得到,华英的跋扈独断在华氏族人之间都偶有传言,这几十年来她做什么都甚少与族人交待,许多人其实早就对她颇有微词,不过华氏的三代帝皇都对华英十足的信任,才将一些流言压了下去。 华靖知道,苏园所说的不假,如果他在背后搞小动作,华英说不定一怒之下会杀了他,而相比起他的性命,他相信父皇和整个华氏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华氏的前程。但是要他就这样放弃眼前的机会,白白等两个月,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妥。 “要我等两个月是不可能的,如果你不能想办法让兰氏的后人出现,那我就将你们两个绑起来送去给华英公主,我相信比起集齐三面令牌,这个方法她更乐意接受!” 苏园挑了挑眉,方法也不是没有,但是哪能那么容易让华靖得逞? “我可以想办法让他出现,但是三皇子必须先将我们安全送达碧泉镇。” “碧泉镇?”华靖心思转了一圈,苏园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去碧泉镇? 前两天他才问过她是否知道萧璋的下落,她虽然说不知道,但是华靖猜想她就算不知道也肯定有猜想的地方,难道萧璋可能就在碧泉镇? 华靖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波动,但是苏园知道他肯定在想萧璋下落的事情。碧泉镇是离桐城比较近的一个小镇,环山绕水,宁静平和,堪称世外桃源,是一个很适合隐居生活的地方。 也正因为这样,在那个小镇里隐居着好几个过去曾经在江湖上叱咤一方的高手,多年来也一直暗中保护着那个美丽的小镇。这些还是苏承告诉苏园的。苏园之所以选择让华靖将她和唐少送到碧泉镇去,也是考虑到他如果派人前去搜查碧泉镇,那些隐居在那里的高人定不会让他们伤害到镇里的百姓,更不会让他们破坏碧泉镇的宁静。 只要他们能到达碧泉镇,到时候再想办法让武浩洋前去帮他们脱身,华靖就是后悔了也拿他们没办法。 而华靖想的和苏园相反,碧泉镇是一个偏僻的小镇,就是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要再把苏园抓回来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至于唐少…… “我答应你的要求,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华靖看向唐少,“他必须服下化功散。” 化功散是一种使内力暂时性消失的药,服下后十天都无法使用内力。 华靖是想彻底封死苏园和唐少的后路,但是他哪里知道苏园还另有打算。其实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次冒险,华靖不清楚苏园身后究竟有多大的力量和靠山,而苏园不知道是否能及时找到武浩洋,但这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又是不得不走的一步。 就在两人心思回转间,门外候着的侍卫敲门说道:“三皇子,亦琳郡主和梦云姑娘在外面求见,说是……邱妃娘娘要见阿苏姑娘。” “邱妃娘娘?”苏园疑惑地看着华靖,看到他脸色变得不是很好看,看来是一个分量不轻的人啊。 “那是我母妃。” 苏园拍了一下额头,有些头疼的样子,“那两个女人还真是没完没了啊。” 看到苏园头疼的模样,华靖反而有些幸灾乐祸起来,“我母妃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准备个什么啊,我又不打算对付她,这所有的事情都是你那个未婚妻子和亦琳那个疯女人搞出来的,我才不想和你们瞎搅合。” 华靖看了唐少一眼说道:“可你在我府中偷养男人是事实。” 苏园愣了一下,一会之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这哪里是偷养?我是光明正大地养着,你去问问你府中,谁不知道我这里养着个男人?” 唐少刚刚吃进嘴里的橘子差点没把自己噎死,她这脸皮还真是厚得无敌了。 华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最后只说了句“我在外面等你”就离开了苏园的房间。 苏园不知道他说的等她是什么意思,要走一起走不就好了,干嘛还要他先走?不过既然他那样说,她就不需要那么着急去见那个邱妃了,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也好,她知道一些年纪比较大的女人事情多起来总是没完没了,她可不想饿肚子。 唐少拿了块桂花糕送到她嘴边,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苏园白了他一眼,一口将桂花糕吃进嘴里,将嘴巴塞得满满的。 “阿苏,其实我能来你很高兴,对吧?” 苏园将嘴里的桂花糕吞下,刚想说“还行”,就被唐少又塞了一块桂花糕进嘴里,苏园瞪了他一眼,看他正满脸殷切地看着自己,只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当时看到我为了救你差点死了,其实你很心痛,对吧?” 苏园又一次将嘴里的桂花糕吞下,可刚想说“没那么严重”,嘴里又一次被桂花糕塞满。苏园鼓着脸,伸手就要掐唐少,可看到他期待的目光,她又一次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这一次她有所防备,坚决不再吃唐少塞过来的任何东西。 唐少笑了笑问道:“其实你也爱我,对吧?” 苏园怔了一下,而她还没开口说什么,唐少就在她嘴角轻啄了一下,“去吧,让别人久等了也不好。” 第八章 严刑逼供 作为将来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皇子,华靖的一言一行都被所有人看在眼里,而作为华靖的母妃,邱妃的一举一动同样是所有人的关注点。 像这次华靖府中出了这样的事情,其实对于华靖来说可大可小,方看华靖和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做。邱妃活了这大半辈子,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和女人斗争,所以她不难猜到这次的事情是梦云和亦琳联手陷害苏园的,但是她并没有打算站在真相那一边,她要的不是真相,而是有利于华靖有利于她的一个结果。 有损皇室名声的人不能留,如此貌美的女子更是不能留在未来皇位继承人的身边。 邱妃轻轻抿了一口热茶,这才重新看向此时静静站在那里的女子。沉静,恬淡,完美,这是邱妃对苏园最直观的第一印象。难怪华靖会对她动心,长了这样一张脸,的确很难让人不记挂。 邱妃看着苏园露出慈祥的笑容,“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苏园看着她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觉得瘆人,难怪华靖总是怪模怪样,原来是有其母才有其子…… “叫我阿苏吧。” “阿苏……你家住何方,家中又是做些什么的?” 苏园皱眉,“与你何干?” 邱妃被她这一句话噎住,其他人也一样,谁都没想到她如此大胆,竟然对邱妃出言不逊! 亦琳和梦云抓准了机会,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附和着数落苏园,想要借此让她惹怒邱妃,但苏园至始至终都淡然地看着他们两人唱双簧,丝毫没有驳斥他们的意思。 华彦是被亦琳硬拉过来“看热闹”的,他原本对这件事就是抱着“看看”的态度,像这种事情在后宫内宅时有发生,他早就厌烦,从苏园进了三皇子府的那一天。他就知道她迟早也会有这样的一天,只是他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态度,大概连经历过后宫内宅的各种大风大浪的邱妃娘娘也吓了一跳吧。 果然,邱妃脸色微变,一时竟也不知要如何处置苏园。她见过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女子,就是没见过像她这样坦率得毫不掩饰的,一句“与你何干”可以有多钟委婉的说法,她偏偏就是不跟你绕圈子,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反而让她这个平日里习惯了将话在肚子里装饰好几遍,绕过几个圈才说出来的人不知道该如何接招。 苏园见她不说话,自己先说上了。“邱妃娘娘。我是个江湖人,是个粗人,搞不来你们那一套,您想要我怎么做直说便是。” 邱妃美眸微微眯起,暗金色锦服下伸出细白的手指,动作轻柔地拿起茶杯。再一次抿了一小口,慢条斯理的,尽显雍容华贵。 “既然你这么直接,那本宫也不拐弯抹角了。” 果然是多活几年的人,又是在宫中争斗了那么多年。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行,这不过是一会邱妃就缓了过来。她也知道用“套近乎”然后让其知难而退那一招对苏园是起不了作用的,那还不如大家撕破脸皮说清楚。 “本宫不允许有任何人妨碍到华靖的前程,如果没有发生‘偷人’这样的事情,本宫也许还能让你做个侧妃,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本宫不能留你!” 这是亦琳和梦云最希望看到的结局,最好是将苏园杀了,否则也难解他们心头之恨,至于他们究竟恨苏园什么,其实这真的说不清楚,只能说源自于女人的嫉妒之心。 “邱妃娘娘的不能留,指的是要我离开三皇子府,还是说,想要我的命?” 邱妃不禁掩嘴轻笑出声,“你果然和寻常女子不同,难怪我儿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她转眼看向华靖,但华靖只是淡淡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梦云见此握得双拳发白,对于她来说,华靖没有否就是承认了他对苏园的不一样。 “我喜欢你的直率,为此,我可以饶你一命。” 饶?苏园失笑,到了这里,真是谁都可以将她任意拿捏。 本来以为,这样事情就会结束,她不过是提前离开三皇子府,但反正她就要前往碧泉镇,这一点时间也影响不了什么,但是她没想到,红珠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来给她使绊子。 红珠突然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下去,声泪俱下地指控苏园:“邱妃娘娘,您千万不能饶过她!奴婢今天就是没命也要将真相说出来,这个妖女其实是战天教的魔女,想要刺杀三皇子!她房中那个男子正是前来助她一臂之力的,奴婢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计划,每日心惊胆战的,又不敢告诉别人,但今早奴婢听到他们说今晚就要动手,奴婢觉得事态严重,不敢再隐瞒,这才前来告知娘娘,还请娘娘明察!” 喝!苏园震惊,这丫头还真是开口中,这都能说中她是魔教的人! 而苏园震惊的表情落入邱妃的眼中就是被发现身份后的惊慌,也让她心中对她刚刚有的几分好感荡然无存。刺杀华靖,这就不是她一句“饶她一命”所能解决的了,不管这个侍女说的是真是假,将苏园和那个男子关起来调查是必然的。 “来人……” 最后,自然就是苏园和唐少被莫名其妙的地抓到了大牢里关起来,在这样的情形下,只有他们两个人,纵然唐少内力深厚功夫了得也不可能保证两个人都能安全离开烈阳城。 华靖和华彦都清楚苏园之所以会来到烈阳城的前因后果,但是这种情况下他们谁都没有为苏园说话,华靖是故意想让苏园和唐少吃些苦头,华彦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个义务。 皇家大牢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地方,苏园和唐少四肢都被铁链锁起来,睡觉都磕得生疼。不过好在华靖还不至于那么没人性,在他的吩咐下他们两个都没有受到严刑拷打,甚至饭菜都还吃得不错。 不过这样的“好”日子只过去两天,苏园就迎来了她的第一次严刑逼供。 当亦琳和梦云出现在大牢门外的时候,苏园简直想问候他们的祖宗十八代,这两个女人还真是闲得慌啊! 亦琳当先走进牢里,并不精致的五官在精心的描绘下显出几分美艳,此时看着苏园的目光除了幸灾乐祸就是兴奋,她早就想试试折磨苏园的那种快感,今天终于有了这机会。 和亦琳不同,梦云对苏园还多了几分痛恨。她原以为解决掉苏园就可以高枕无忧,谁知道那个红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因为她告发了苏园,邱妃娘娘要对她打赏,可她说她什么都不要,只想留在三皇子身边贴身伺候。这么明显的意图,任谁都看得出来,邱妃娘娘竟也真就安排她贴身伺候华靖!这件事让她足足两夜睡不着觉,赶跑了一个又来一个,而且那个红珠是邱妃娘娘钦点过去伺候华靖的,她还不能轻易动她!所以她只能将气都撒到苏园的身上。 感荡然无存。刺杀华靖,这就不是她一句“饶她一命”所能解决的了,不管这个侍女说的是真是假,将苏园和那个男子关起来调查是必然的。 “来人……” 最后,自然就是苏园和唐少被莫名其妙的地抓到了大牢里关起来,在这样的情形下,只有他们两个人,纵然唐少内力深厚功夫了得也不可能保证两个人都能安全离开烈阳城。 华靖和华彦都清楚苏园之所以会来到烈阳城的前因后果,但是这种情况下他们谁都没有为苏园说话,华靖是故意想让苏园和唐少吃些苦头,华彦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个义务。 皇家大牢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地方,苏园和唐少四肢都被铁链锁起来,睡觉都磕得生疼。不过好在华靖还不至于那么没人性,在他的吩咐下他们两个都没有受到严刑拷打,甚至饭菜都还吃得不错。 不过这样的“好”日子只过去两天,苏园就迎来了她的第一次严刑逼供。 当亦琳和梦云出现在大牢门外的时候,苏园简直想问候他们的祖宗十八代,这两个女人还真是闲得慌啊! 亦琳当先走进牢里,并不精致的五官在精心的描绘下显出几分美艳,此时看着苏园的目光除了幸灾乐祸就是兴奋,她早就想试试折磨苏园的那种快感,今天终于有了这机会。 和亦琳不同,梦云对苏园还多了几分痛恨。她原以为解决掉苏园就可以高枕无忧,谁知道那个红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因为她告发了苏园,邱妃娘娘要对她打赏,可她说她什么都不要,只想留在三皇子身边贴身伺候。这么明显的意图,任谁都看得出来,邱妃娘娘竟也真就安排她贴身伺候华靖!这件事让她足足两夜睡不着觉,赶跑了一个又来一个,而且那个红珠是邱妃娘娘钦点过去伺候华靖的,她还不能轻易动她!所以她只能将气都撒到苏园的身上。 第九章 去了半条命 华彦出现在牢房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亦琳甩着鞭子一副要打苏园的架势,他想都没想,立即就出手阻止了亦琳。 华彦抓住亦琳的手,沉声说道:“你在干什么?” 亦琳听到华彦的声音,当下一慌,刚凝聚的内力没来得及收住,手上的鞭子已经朝着苏园甩出去…… “呃!” 那一鞭重重地甩在苏园身上,苏园忍着不叫出声音,但还是忍不住闷哼。 华彦怔住,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他没想到还是不能阻止亦琳的这一鞭。 苏园腹部的位置不一会就被鲜血染红,亦琳的那一鞭下足了力道,即使在华彦的阻止下稍微收住,但是因为使了内力,苏园还是被打得皮开肉绽。 亦琳因为华彦突然出现而有些慌张,还来不及高兴自己打中了苏园,一旁的梦云一开始也被吓到,但随即就感觉有些可惜,那一鞭怎么就没打中苏园的脸? “你……没事吧?”华彦支支吾吾的,最后只问出这样一句话。 苏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被她这样甩一鞭试试看?” 华彦知道她受的这一鞭定不好受,也没有去计较她的语气不佳,他转过身看向亦琳,语气中不自觉地带着些许怒气,“堂堂一个郡主,竟然动用私刑,这件事若是让父皇知道了,你这郡主的头衔立马就会被摘掉!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亦琳被他的话唬住,磕磕巴巴地说道:“她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女人,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住嘴!你今日这行为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我……!”亦琳还想为自己辩解,但看到华彦不善的脸色还是住了嘴,但心里对苏园的厌恶嫉恨只会更多。 华彦厌恶地甩开亦琳的手,叫住牢房外的侍卫,“来人,快把她放下来!” 那两个将苏园绑上刑架的侍卫手忙脚乱地将苏园放下来,两人背后都是一身冷汗。这可如何是好,五皇子该不会将他们两个作为帮凶给办了吧? 华彦拿出自己的腰牌递给其中一个侍卫,“拿着这个,到太医院找来最好的伤药,赶紧的。若是迟了。你们两个都不用活了!” 那两个侍卫不敢延误,应了两句就赶紧离开前往太医院。 华彦看向梦云问道:“梦云姑娘来这里,三皇兄可知道?” 梦云脸色一白。华靖当然不可能知道她来这里的事,她今天本来就是借着邱妃召她进宫的机会和亦琳一起来这里打算好好修理苏园一顿的,哪里知道会遇上华彦。 “三皇子……自然是不知道的。我不过是随亦琳郡主一起前来看看阿苏姑娘,哪里知道阿苏姑娘对亦琳郡主出言不逊,郡主一时气愤,才会出手伤她……五皇子,可千万别误会了。” “是吗?”华彦淡淡地说道:“这件事我会如实告知三皇兄,让他来定夺。大牢里湿气重,两位身娇肉贵。不宜多留,还是请移步离开吧。” “彦哥哥!”亦琳怎么可能同意让华彦和苏园单独相处,但是华彦只是看了她一眼她就闭嘴不再说什么,只能愤愤不平地和梦云一同离开了大牢。 唐少多少听到了一些声响,但是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们几人的说话也是听得零零碎碎。但他直觉苏园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阿苏,是不是他们对你做了什么?阿苏!” 苏园听到唐少焦急的声音,很想告诉他自己没事,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喊不出来,没有了内力护体。她这身子真的是脆弱得很,就刚刚那样一鞭,已经让她觉得自己没了半条命,现在是疼得话都说不太出来。 华彦看她弯腰捂住自己的伤口,很想上前去查看她的情况,但是毕竟男女有别,他总是不好将人家姑娘的身体给看了。 “我去向父皇求情,让太医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苏园声音虚弱地说道:“等会那两个侍卫拿了药过来,我抹上就好了。”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节外生枝,只希望华靖能赶紧安排好一切,好让她和唐少赶紧离开烈阳城就好。其实这一次亦琳重伤她也未必完全是坏事,她正缺个理由让自己“死”了,现在好了,就借着她被亦琳重伤,假装重伤不愈身亡,这样还能让人少些怀疑,不过就是亦琳可能会受些罪,这都是她自找的。 “你伤成这样……” “我说了不用!”她本就因为疼痛而烦躁,华彦的声音还一直在她耳边嗡嗡嗡地响个不停,她厌恶之下就对着华彦吼了一句,但是这毫无力气的“大吼”最后只是像娇嗔一样。 华彦皱了皱眉头,再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站着,等着那两个侍卫回来。他本来是想来质问苏园究竟是不是有想要对华靖不利的心思,却亲眼看到亦琳差点要了她的命,那一刻他心里是复杂的,既觉得苏园的生死与他无关,但潜意识里又不希望苏园就这样死了。 其实当日在木枫城看到她在华英那样的压迫下砍下仲一一条手臂的时候,他心里除了震惊还有钦佩,小小年纪能有这般魄力,实在是了得,何况后来还知道她是女子,这让他对苏园的感觉更加的复杂。他虽然敬佩强者,但是作为男子的优越感一直左右着他,他在心理上很难接受一个比他年幼的女子强过他不止一点半点。事实上在苏园被华靖带回烈阳城后他一直没有给她好脸色看不过就是因为他心里的那一点别扭。 那一天她为了那个唐少废了自己一身内力,他内心不是不为她可惜的,要修炼到她那样的高度,即便是天赋奇佳也必定是下了比别人多出许多倍的功夫,但她竟然眼睛都不眨的,毫不犹豫就废了自己的内力。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她不该这样沉寂,总觉得像她这样的女子不会就这样被淹没在千万人群当中,总觉得她属于那更广阔的天地……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地方能够让他这样坚信着,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苏园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的时候,那两个侍卫终于将伤药拿了回来。 华彦将药递给苏园,苏园颤抖着将装着药的白瓷瓶子握在手中,心想着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把这一鞭讨回来! “……你们去把隔壁那个人带过来。”华彦犹豫了好一会之后终于还是决定让唐少过来。 那两个侍卫犹豫着,谁都不敢妄动,“可是,这不合规矩……” “有事我担着,快去!” 按苏园这样的情况怎么给自己上药,总不能他给她上药,只好让唐少来了。一想到唐少和苏园是“那种关系”,华彦就不禁握紧了拳头,心里一阵烦闷,只想赶紧离开。 唐少在看到苏园腹部一片鲜红的时候心里一紧,果然是出事了,刚刚他听到那个亦琳郡主的声音时就知道肯定没好事。 唐少扶住苏园,看着华彦冷声说道:“我要帮她上药,还请五皇子回避。” 华彦想说什么,终于是没有说出口,他又有什么立场说什么? “好好照顾她。” 最后他只说了这一句,在转身要离开牢房的时候唐少突然说道:“这不需要五皇子提醒我也会好好照顾她,还有,多谢五皇子的药。” 华彦怔了怔,他这种理所当然的道谢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几乎是用了比平时快出一倍的速度离开了牢房。 牢房的门被重新锁上,唐少背对着牢门,将苏园整个挡住,这才小心地解开她的衣服查看她的伤口。 伤口刚好伤在腹部正中,鲜血流个不停,唐少不敢再犹豫,赶紧为她上药。 “你忍着点……会有些疼。” 即使唐少事先给苏园提了个醒,但是当药粉撒在伤口上的时候,那种像灼烧一样的疼痛还是让她忍不住想尖叫,她抬起手臂就要咬上去,被唐少及时阻止。 “咬我的……”唐少将衣服袖子拉起来,手臂递到苏园的面前。 苏园没有多余的心思犹豫,狠狠地咬上去,唐少皱眉,另一只手动作不停,继续将药粉撒在苏园的伤口上,等到苏园那股痛劲过了,再用布将她的伤口包扎起来。 待到苏园的伤口处理好之后,唐少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早就全是冷汗。为什么每一次他以为自己能保护好她,但每一次都是这样的结果? “……大爷的……这个仇我非报不可……”苏园挣扎着坐好,声音比刚才还虚弱了几分。 唐少扶着她,心里已经默默记下了这笔账,不管是亦琳还是梦云,这两个女人他都不会放过! “阿苏,你的伤口太深,只怕已经伤了肺腑,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不然你的伤拖太久,我怕……” “放心,最迟也就这一两天了,我撑得住。”苏园说道。 唐少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华靖可信吗?毕竟他是华氏的人。” “可不可信我们也只能赌这一把了,他也同样在赌,我想他总不会让我们双方都赌输。” 第十章 郊外惊魂 夜色渐浓,一些只能在黑暗中存在的事物也开始悄悄浮出水面。 一处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角落里的月季孤单地盛开着,更显苍凉。 冷月进入院子里,推开其中一扇房门,暖黄色的灯光让夜色柔和了不少。熟悉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她身体的每一寸,那种感觉她毕生都会珍惜。 但这样的珍惜她只能藏在心里,永远都不能说出口。 “主上!”冷月单膝跪下,垂首向着首位上男人行礼。 兰洵闭着双眼,抬了抬手臂,示意冷月起身,“如何?” “回主上,三皇子已经安排好一切,明日傍晚苏姑娘会和唐公子一同离开烈阳城。” “明日安排人随行,让他们安全离开烈阳城。” “是,属下领命!” 兰洵默了一会,手指轻敲桌面,眼睛微微张开,似乎有些迷离。 虽然他一直尝试让自己不再看着苏园,不再去留意她的一切动静,只要等两个月后那个答案就够了,可是当她有危险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来到了烈阳城。 她终究是遇上了那一劫,终究是无法摆脱她的命运。 兰洵抬起右手,尾指上一圈极不明显的细铜丝……当年苏承将这个东西交给他的时候,他曾一度在心里嘲讽他对他的“信任”,他不明白苏承为何就笃定日后他会将这东西归还给苏园。玉尘说,苏承是想借此试炼苏园,如果她未能使他心甘情愿服从于她,那这东西也不必归还了。 可今日看来,不管苏承是何想法都已经不重要,这样东西即使苏园不向他讨要,他也会归还给她。这件事实在是他这二十几年来所犯的仅有的最严重的错误,他的目光已经追随苏园太久,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侵蚀了他的所有。成为一颗毒瘤和他的身体共存,要再拔除只怕他也再难存活…… 这种复杂的心情纠缠他许久,本不想承认,可是当看到她和唐少终于走到那一步,他却再也无法否认自己对苏园的感情除了恨亦是爱。 “她的伤如何了?” 冷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苏园昨日被亦琳郡主打中的那一鞭伤势。她想了想才仔细地说道:“今早属下前去的时候唐公子刚为苏姑娘换药。伤势有所好转,但似乎伤到了肺腑,情况并不乐观。” 兰洵捏了捏鼻梁。眉头皱起,“把冷香丸送去。” 冷月迟疑了一下,冷香丸珍贵罕有,是保命疗伤的圣药,现仅有的两颗一颗在暮雨山庄庄主孔卓峰手上,另一颗就在鬼门。 不过既是为了她,多珍贵也抵不过她一根发吧…… 冷月心中自嘲,冷声应道:“是,属下立刻安排。” 前些天三皇子府中闹出的“丑事”风波未停。就传出了那位在府中“偷人”的姑娘其实是魔教派来暗杀三皇子的妖女,其刺杀的理由经过多番改编早已经是有五花八门多种版本流传,有说是三皇子曾负了那“妖女”的姐姐还是妹妹,那“妖女”是要为姐妹报情仇,有说是魔教想要染指朝廷,还有将矛头直指魔教教主苏远的。 不过这一波未停一波又起。这一天一大早的,烈阳城大街小巷就都传遍了一个消息,那“妖女”和她的情人忍受不住牢房之苦,双双殉情而死,又为这个故事增添了几分悲*彩。甚至一些姑娘为此掬了一把同情泪。 而这个悲苦爱情故事的两个主人公,苏园本来被那伤口折磨得死去活来,但在前一天夜里,不知道是华靖还是华彦突然良心发现,给她送来了一颗救命丸,虽然鞭伤仍是隐隐作痛,但是已经没有那种内脏抽痛的感觉,她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不过她和唐少都服下了华靖送来的假死药,两人现在已经都是“死人”,华靖正安排人“清理”牢房,将他们的“尸体”送往城郊外的乱葬岗填了。 这一次的“刺杀”就以苏园和唐少的“死”告终,因为牵扯到魔教,朝廷并没有将事情闹大的准备,只是加强了烈阳城内外的军事防备。 事情如此也就开始走向苏园所希望的方向,假装死亡,离开烈阳城,然后前往碧泉镇找机会和武浩洋他们联系。 但是有两个人并不会就此放过苏园,就算是死了他们也要亲眼看着她下葬,否则是心难安啊! 亦琳和梦云借着一同游湖的理由,两人雇了马车假装出城经商的商户,尾随在将苏园和唐少的“尸体”抬去乱葬岗的队伍。此时已经是傍晚,他们两个女子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荒郊野外着实是不安全,但亦琳仗着自己武功内力了得,丝毫没有觉得此行有何不妥。 但是她们并不知道,从她们出了烈阳城,就有一行人盯上了她们。 冷月手中拿着一条鞭子,心中真是好气又好笑,今早兰洵突然召见她,让她在今天护送苏园和唐少的同时办一件事。亦琳郡主上了苏园,他也要她受同样的罪……若是以往,他只会直接杀了亦琳,可这次他却没有,而是要她感同身受苏园所受的罪。真是花了心思啊…… 亦琳和梦云所在的马车车夫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的队伍,因为这是离开烈阳城范围的必经之路,就算是他们一路跟着他们也不会被怀疑什么。但就在经过一个岔路的时候,马车突然重重地颠簸了一下,马夫急急忙忙地停住马车,狠狠地抹了一把冷汗,这车里头坐着的两位可都是金贵的大人物,刚刚那一下若是真翻了,那他这小命也就没了! 但这心里的庆幸还没熄下去,马夫脖子上就被重重地击了一下,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马车突然停下,让梦云有了不好的预感,亦琳掀开车帘,本想斥责马夫一番,却不想一股内力迎面袭来,她闪身险险躲过去,内力击中马车车身,瞬间粉碎成一堆烂木头。 梦云吓得尖叫连连,抱着脑袋缩成一团。亦琳皱了皱眉,扯住她的手臂往回城的路狂奔。这前头怕是有人埋伏……亦琳啐骂一句,她就知道苏园的死没那么简单,她虽然不知道华靖和苏园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或是有什么协议,但是从华靖对苏园的种种来看,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让苏园死了! 她心中暗恨自己大意,竟没有带几个侍卫出来,她也许还能逃脱,可是……亦琳瞥了一眼惊慌失措的梦云,这个女人虽然也有些修为,但看她这样子根本就不曾有过实战,刚刚不过是马车碎裂就将她吓成这副模样,更别说真刀实枪的情形了。 “咻!”一声熟悉的破空声响传来,亦琳下意识地回头,这一看果然是一条黑色鞭子犹如灵蛇般向自己袭来,她猛地将梦云推向另一边,自己向后翻了几下,稳稳落在不远处。 冷月收住鞭子,眯眼看着亦琳。果然是皇族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一个,反应和速度都非常的快,当日在木枫城她若不是遇上了苏园,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击晕,只怕也会是大放异彩的一个。 算是他们一路跟着他们也不会被怀疑什么。但就在经过一个岔路的时候,马车突然重重地颠簸了一下,马夫急急忙忙地停住马车,狠狠地抹了一把冷汗,这车里头坐着的两位可都是金贵的大人物,刚刚那一下若是真翻了,那他这小命也就没了! 但这心里的庆幸还没熄下去,马夫脖子上就被重重地击了一下,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马车突然停下,让梦云有了不好的预感,亦琳掀开车帘,本想斥责马夫一番,却不想一股内力迎面袭来,她闪身险险躲过去,内力击中马车车身,瞬间粉碎成一堆烂木头。 梦云吓得尖叫连连,抱着脑袋缩成一团。亦琳皱了皱眉,扯住她的手臂往回城的路狂奔。这前头怕是有人埋伏……亦琳啐骂一句,她就知道苏园的死没那么简单,她虽然不知道华靖和苏园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或是有什么协议,但是从华靖对苏园的种种来看,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让苏园死了! 她心中暗恨自己大意,竟没有带几个侍卫出来,她也许还能逃脱,可是……亦琳瞥了一眼惊慌失措的梦云,这个女人虽然也有些修为,但看她这样子根本就不曾有过实战,刚刚不过是马车碎裂就将她吓成这副模样,更别说真刀实枪的情形了。 “咻!”一声熟悉的破空声响传来,亦琳下意识地回头,这一看果然是一条黑色鞭子犹如灵蛇般向自己袭来,她猛地将梦云推向另一边,自己向后翻了几下,稳稳落在不远处。 冷月收住鞭子,眯眼看着亦琳。果然是皇族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一个,反应和速度都非常的快,当日在木枫城她若不是遇上了苏园,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击晕,只怕也会是大放异彩的一个。 第十一章 乱葬岗 冷月在诧异之下险些被亦琳的长鞭打中,侧身躲闪的时候长鞭从她耳边掠过,蒙面的黑布掉落,露出了清秀的容颜。 “郡主好鞭法。”饶是冷月也不禁开口赞叹,亦琳的确是一个值得夸赞的对手。 亦琳对冷月的赞赏恍若未闻,手中提着长鞭,神情再认真不过。 冷月轻笑,提鞭奔向亦琳,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对决。 而在另一边,苏园和唐少的“尸体”已经渐渐远离烈阳城的范围,鬼门的人暗中跟着他们一行人,直到郊外的乱葬岗。 这乱葬岗也并非就是将尸体随意丢下的地方,平日里这里还有人管着,管事的是一个叫王昌的老人,在这种地方待久了,活人都会沾染上几分阴气,那几个抬着苏园和唐少“尸体”的人看到王昌走出那间小茅屋的时候都有看到鬼的错觉。 “你们来了。”王昌的声音沙哑低沉,年过七旬的他腰背已经佝偻,一双目光浑浊的眼睛往上吊着,让人分不清眼中的白与黑。 “昌,昌叔。”为首的青年人有些不敢看王昌的眼睛,目光闪烁地回应着。 王昌向着他们招了招手,“到这边来。” 那几个人抬着“尸体”跟在王昌的身后,绕过一座又一座无名的坟墓,在这傍晚时分觉得尤其的阴冷,耳边似乎总有奇怪的声音飘过,让他们都忍不住缩着身子,一个个弓着背低着头,乍一看真有几分灵异话本中那些小鬼的感觉。 王昌将他们带到了乱葬岗最里头的位置,指着一处空地,“放这儿吧。” 那几个人赶紧将苏园和唐少的“尸体”放下,将裹着尸体的草席松开,露出里面的两具“尸体”,若是凑近了仔细感觉,其实他们两人还有非常微弱的呼吸。 王昌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啧啧声道:“嗯。这女娃倒是长得水灵,这男的也还不错,就是这脸上怎么有一块这么碍眼的疤,啧啧,真是可惜了。” “昌叔,这人就交给你了,待会会有人来接应。你可要仔细办好了。” 王昌老眼一瞪,“我王昌办事还轮得到你来指点?走走走。我这儿不欢迎活人,你们还是赶快离开的好。”他抬手挥了挥,示意那几人赶紧离去。 得了他这句话,那几个人跟兔子似的撒腿就跑,像这种地方除了王昌这样的怪人谁愿意多待,每天就和这些尸体为伍,也许他王昌早就不把自己当活人看待了! 王昌懒得理会那几个胆小鬼,回了茅草屋拿来一个红色的小瓷瓶,一拔出瓶塞立刻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若是近了闻能将眼泪都给熏出来。 王昌捏着鼻子。将瓶口分别放到苏园和唐少的鼻子底下,好一会之后,苏园和唐少就相继被熏醒过来。 苏园和唐少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猛咳嗽,两人咳得眼泪狂飙,鼻涕都快流下来。那股味道真不是常人所能忍受。 苏园缓过劲来之后就看到了在旁边老神在在的王昌,他那一张近乎灰白的脸让苏园吓了一跳,再加之此时天色昏暗,乍一看苏园还以为自己真死了,这是见到地狱鬼怪了! 王昌看她一惊一乍的,幽幽地说道:“大惊小怪的,真是没点胆识。” “活人?”苏园不确定地问道,得到的是王昌再次的鄙视。 苏园撇了撇嘴,转身看向一旁已经缓过来的唐少,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除了遍地的坟墓外就是隐在黑暗中看不着边的树林,唯一的灯光是从那间茅草屋中散发出来的,仅有的三个活人大概也就她,唐少和这奇怪的老头。 “老人家,这里是乱葬岗吧?”唐少问道。 王昌看了他一眼,意思为“明知故问”。 他缓步走向自己的小茅屋,回头看了苏园和唐少一眼,“过来。” 苏园和唐少对视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去。 王昌丢给他们一人一套衣服,“换上,等会会有人来接应你们离开。” 苏园和唐少两人现在的模样是狼狈不堪,尤其是苏园,腹部上是一大片已经凝干变黑的血迹,这一身衣服若是不换掉,走到哪里都会惹人注意。 苏园和唐少换好了衣服走出茅屋的时候,王昌正在给一座坟墓上香。 “今天是这个人的忌日,那天他下葬的时候正好下着暴雨,为了给他下葬我可花了不少功夫。” 苏园走过去,“你都记得这些人的忌日?” “记得啊,像我干这种死人活,脑子里除了这些死人也就没别的了,又整日和他们相处着,想忘都是忘不了的。” 听他这话苏园不禁摸了摸手臂,他这话的意思怎么像是说他经常会和这些死人交流? “怎么?不相信吗?”王昌扭头看她,眼中似乎有精光闪过。 苏园笑了笑,没说什么。 “别看他们都躺土里,他们可都是会说话的。老头我一直相信,人死后灵魂还会在,只要靠近他们身边就能感受到他们的喜怒哀乐。像这家伙,我今天给他上香他可高兴了,这墓周围的风都是分外柔和啊……” 苏园将信将疑,又走近了几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苏园竟然真的感受到了王昌所说的,柔和的风…… 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王昌笑了笑,“别怕,他们是不会伤害别人的。” 他走向茅草屋旁边,苏园和唐少这才发现那里也有一座坟,但与其他坟墓不同,这是唯一一座墓碑是有字的坟墓。 王昌走过去,抚上那墓碑上的字时让苏园和唐少感觉到了几分怜惜。 “这是我老伴的墓,都快二十年了……早年的时候她嫁给我,我母亲一直对她不好,总是打骂她,最后还落下病根。那时候我为了谋生计常常不在家,也不能照顾到她,所以我一直觉得亏欠了她。 她死后我就一直在这儿陪着她,希望能够弥补她生前所受的罪,但除了这样陪着她,我已经什么都做不了……这些年我也渐渐明白,弥补这种说法其实是荒唐的,伤害既已造成,就永远也无法去除伤害的痕迹,又谈何弥补呢? 这里的这些人,有些可能是十恶不赦的人,但大多都是可怜人,死了都没有个安身之处,怎么还不算可怜呢?他们都是受过伤害的人,我只是一个糟老头,不能为他们做到什么,只能是在他们的忌日为他们上柱香,安抚他们受伤的灵魂,陪着他们,让他们不那么孤单。” 这样的话题未免有些沉重,让苏园想起了苏承。他现在还躺在冰冷的墓洞里,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死去。他的身体尚且还在受折磨,灵魂又谈何被安抚呢? 唐少搂住苏园的肩膀,对她投以安慰的目光,苏园笑了笑。 王昌回头看他们,“嘿嘿,老头太久没和活人说过话了,难得有两个活人,话就未免多了些,别见怪。” 王昌怪模怪样的笑容看得苏园和唐少感觉有些瘆人,跟死人打交道打多了真是很难让人分辨这人到底还不是活着。 耳边的风声呜呜作响,夜晚的时候林中总是特别阴森,尤其是置身在这样的死人地盘之中。苏园朝着唐少身上靠近几分,以减少些许冷意。 唐少低头,在苏园的耳边轻声说着话,看上去就像是小情侣之间的亲密耳语,但其实唐少只是告诉苏园这附近有好几个人藏身在暗处。 苏园皱眉,难道他们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当时在木枫城知道她被华靖带走的只有那么几个人,不过并不能排除一些在暗处并且知道她身份的人,比如墨霜霜。萧璋会知道墨涛的墓所在地,说不定正是墨霜霜透露的消息,那么她当时很有可能就在木枫城。 “不是她,你在烈阳城的这段时间,墨家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与所有的江湖门派结盟。墨兴披露了多年来幽谷借着治病救人和甄选圣女之名施行长生禁术,这一消息一传开就引起了整个江湖的轰动,而且有消息说墨家已经找到了幽谷的位置,好像还与墨霜霜有关,所以她此时定没有闲暇时间来管我们。” 苏园眯了眯眼,“墨兴……他这是想做什么?这样贸然和幽谷作对可不像他会做的事,我看这多半是墨霜霜出的主意,睡狮令现在估计已经在幽谷或者华英的手中,她肯定是用睡狮令作为鱼饵,换取了幽谷的具体位置。她还真是个不确定性因素……” 藏在暗处的这些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敌不动我不动,说不定人家还不是敌,是专门来保护他们的。 苏园笑了笑,和唐少一起随着王昌进茅屋里去,这外头满地是死人,阴阴森森的,多待了总是不舒服。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华靖安排来接应苏园和唐少的人才出现,若不是因为身无分文,还为了那幅据点分布图,苏园和唐少早就上路了,哪里还会让华靖安排人监视着他们?不过王昌也并非寻常人,他们若是想走,估计也并不容易。 第十二章 毓瑶 “去吧。”王昌看了看外头的马车队伍,对着苏园和唐少说道。 虽然这相处的时间不过就半个多时辰的时光,但是苏园却对这奇怪的老头有了几分不舍,大概是他看起来实在是寂寞。 “老人家,保重。”唐少对着王昌颔首示意。 “放心,老头我身体好着呢,快去吧。”王昌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去。 苏园点了点头,最终是没说什么。 “苏姑娘,三皇子让我等随行保护您和唐公子,请。” 这支队伍的十个人都是健壮的青年男子,虽然都穿着普通的布衣,但是不难感觉出他们之间那种严肃的气氛和纪律,这些都是从三皇子府中调出来的精英侍卫。 苏园和唐少相继上了马车,在这些侍卫的保护兼监视下缓缓驶入黑暗中。 王昌目视着这一行人的离开,在他们走出许远之后才喃喃自语道:“老伴啊,这隐界的风波终究是无法停止……” 马车不缓不急地前行,苏园在马车上也没闲着,她正在看那张据点分布图。 “那些人还真有耐心,一直跟着也不知道到底想做什么。”唐少说道。 “不用理会,反正要是有什么动静不还有三皇子的人在嘛,咱们死不了。” 唐少听到她故意提高嗓音说话,不由好笑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林中渐渐起了雾,视线所及是一片模糊,长鞭划过的弧度都隐没在雾色当中。 在这场较量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候,亦琳就已经渐渐感觉到了吃力,没过多久就再难维持原来的水准,频频失误。 “啪!”冷月手上一使劲,一鞭准确地抽中了亦琳的腹部。 亦琳捂住腹部,脚下步子凌乱。一直倒退到一棵大树旁,手指紧紧扣住树干才站得稳。 冷月一边将长鞭在手上绕好,一边冷声说道:“得罪了,郡主。以后记得,不要自以为是地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否则下场只会比今日更狼狈。” 亦琳吐出一口鲜血,喘了几口气后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啊!”梦云惊叫一声,瘫坐在原地不知所措。更不敢看冷月。 冷月瞥了她一眼,转身步入夜色当中,不一会就没了身影。 苏园一行人的马车走了将近五天,才终于到了碧泉镇。 唐少掀开马车帘,看到的是一番世外桃源般的景象,宁静平和,安祥美好。环绕着小镇外的一条小河流旁有好些个姑娘正在洗衣,几个小孩正在一旁玩耍,时不时引起一阵欢声笑语,有些人家已经生火开灶。不远处一片炊烟袅袅,此时映着这画面美好得让人迷乱。 苏园和唐少不禁相视一眼,两人会心一笑,如若能够在这样的地方相携相伴一生,那也是一种幸福。只是幸福可遇而不可求。眼前这如同虚幻般的“一生”终究是没有在对的时间里让他们遇上。 “姑娘,前面就是碧泉镇,三皇子在两日后就会到此处同姑娘相见,这两日就请姑娘和公子先在镇上的客栈落脚。” 华靖想必是要想办法隐瞒他父皇吧,毕竟他这次是想探听兰氏后人的事情,若是被华氏其他人知道了,发现他别有所图,那他日后也甭想登上那个皇位了。 “我知道了,这一路辛苦你们了。”虽然他们更多只是为了监视他们,但苏园还是很“懂事”地表示了感谢。 那几个侍卫均是垂首站在一旁,等苏园和唐少走过之后才抬起头来,纪律严明得让人一眼就看出他们并非一般的护卫。 苏园和唐少是外来人,对这样一个小镇来说是很容易引起人注意的,尤其是当一个美女和一个丑八怪一同出现的时候,更是让人一步三回头。 碧泉镇上唯一一家客栈叫碧水人家,很美的名字,客栈看起来也很舒服,坐落在水边,客栈里的每一间房从窗户望出去都是有山有水的一片好景,在这样的地方住着大概会觉得连时光的脚步都缓慢了许多。 “老板,两个单间。”苏园敲了敲柜台,对着打瞌睡的老板说道。 唐少上前去插嘴道:“不,一个双人间。” 苏园扭头看他,意思是在问:“你什么意思?” “这样我才能保护你。” 苏园想了想也就随他去,反正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进了房间,苏园倒头就想睡觉,这几天都在马车上度过,她早就被颠得浑身酸痛,根本没能睡过一个好觉,此时看到这软软的床就只想闷头大睡。但是唐少随即就将她拉了起来,二话不说的去脱她的衣服。 苏园吞了吞口水,脸色微红,“你也不用这么急切吧,好歹先让我睡一觉啊……” 唐少手上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看她,一张脸涨得通红,没好气地说道:“你想什么呢?我是要看看你的伤口!” 苏园这才一脸了然,这几天伤口已经不痛了,只是偶尔有些痒,应该是正在结痂,所以她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被苏园这样一闹,唐少突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了,手落在苏园腰带的位置,有些无措。 苏园见气氛有些怪异,就自己将衣服脱了,只剩下里衣,将里衣掀开一点,露出伤口的位置。 “大夫,你倒是看啊。”苏园眼带戏谑地看着唐少,还刻意放缓了语速,听起来分外挠心。 唐少强迫自己冷静,皱起眉头,故作严肃地低头看苏园的伤口,但是怎么都无法集中精神。 苏园在心里偷笑着,这可是他自己要求和她同一间房的,就不能怪她使坏了。 就在唐少正“认真”查看她伤口情况的时候,苏园突然凑到他的耳边,张唇含住他红润的耳垂,引起他身子一阵颤栗,那种颤栗的感觉从脚底一直往他脑袋上窜,最后让他浑身发软。 唐少捂住耳朵猛地从床边站起来,不敢去看苏园,顿了一下之后夺门而出。苏园被他窘迫的样子逗乐了,捧腹大笑,坐在床上笑得直拍床板。 大笑过后,苏园躺在床上就开始想如何和武浩洋联系的事情,这儿离桐城只有半天的路程,但是如果他们此时前去肯定会引起华靖的怀疑……她想起了在桃木村的时候武浩洋给她的那面黑色令牌……她拿来唐少的行礼,在里面找到了那面令牌。 这令牌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制成的,沉得很,上面只刻了一个“武”字。现在只能是碰碰运气,武浩洋既然是桐城的人,也许这镇上会有人知道也不一定。 苏园收拾了一下,穿上衣服走了出去,在房门外看到了倚着门边闭目养神的唐少。 “你怎么站在这里?” 唐少睁开眼看她,刚刚的事情还让他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苏园,他扭头低声说道:“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待着。” 苏园心头微动,主动牵起他的手,“走吧,我们出去逛一逛,这碧泉镇可到处是可赏的风景。” 苏园一踏出客栈,身后就有几个侍卫跟着,名为保护,实则是怕苏园和唐少趁机落跑。 这一路苏园和唐少都紧紧牵着手,引起了不少人的唏嘘,有人叹这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也有人感叹世间有真情,但这些声音都不能扰乱到苏园和唐少的心,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能为他人所左右。 苏园将那令牌拿在手上把玩着,乍一看就是一个普通的小玩意,没什么人会留意。但是总会有意外,比如此时正好经过的一个……女子? 一个青衣“女子”在经过苏园和唐少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住,猛地抓住苏园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上的令牌。 “这……玩意儿好别致。” 上面只刻了一个“武”字。现在只能是碰碰运气,武浩洋既然是桐城的人,也许这镇上会有人知道也不一定。 苏园收拾了一下,穿上衣服走了出去,在房门外看到了倚着门边闭目养神的唐少。 “你怎么站在这里?” 唐少睁开眼看她,刚刚的事情还让他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苏园,他扭头低声说道:“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待着。” 苏园心头微动,主动牵起他的手,“走吧,我们出去逛一逛,这碧泉镇可到处是可赏的风景。” 苏园一踏出客栈,身后就有几个侍卫跟着,名为保护,实则是怕苏园和唐少趁机落跑。 这一路苏园和唐少都紧紧牵着手,引起了不少人的唏嘘,有人叹这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也有人感叹世间有真情,但这些声音都不能扰乱到苏园和唐少的心,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能为他人所左右。 苏园将那令牌拿在手上把玩着,乍一看就是一个普通的小玩意,没什么人会留意。但是总会有意外,比如此时正好经过的一个……女子? 一个青衣“女子”在经过苏园和唐少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住,猛地抓住苏园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上的令牌。 “这……玩意儿好别致。” 第十三章 信 毓瑶在桐城这一带是响当当的人物,因为在这一带没有人不知道美女如云的第一青楼红云楼,而红云楼的第一美人毓瑶,不但人长得美,其舞姿更是堪称一绝,传闻只要看她舞过一曲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沉沦在她舞姿当中。 毓瑶出现在碧泉镇并没有让人感觉意外,因为这姑娘一开始是同她的母亲一同来到碧泉镇生活的,后来这姑娘的母亲得了病,她迫于生计才到了城里青楼当舞女,后来她母亲的病也没能治好就去世了,但她也还一直在那青楼做舞女,这镇上没几个不知道她。虽然可怜她的身世,但是毕竟落了风尘,即使她极美,却也没有几个正经人家愿意同她来往,所以她走在这街上也就一些不正经的男人会对她眉来眼去。 而苏园和唐少这两个初来乍到的人,一来就和这样的女子交谈甚欢,让人不由得对这两人的身份有了几分想法,一些人也开始议论起来,说是苏园这样公然和男子在街上手牵着手,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子,而且看那“妖媚”的样子就像是青楼出来的!当然也会有一些人为他们说话,说这样的女子是敢爱敢恨,看到她旁边那个男子的模样没,脸上搁那么一大道疤,若真是青楼里那些贪慕虚荣的女子,能跟他好吗? 寻常百姓平日里除了劳作也就这么点闲情,谈论一下这家姑娘什么时候出嫁,那家的小伙子娶了个漂亮媳妇,还有谁谁谁的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甚至是哪家的母猪又生了一窝的小猪崽,这些都足以让他们津津乐道。所以苏园和唐少虽然听到不少难听的话也并未觉得在意,反而是毓瑶似乎对此很是不好意思。 毓瑶和苏园唐少二人进了碧云茶楼,一壶茶水和几个小菜。算是毓瑶对他们两人的“见面礼”。 “这些都是碧泉镇最有名的菜,在这种小地方,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两位不嫌弃就好。” 苏园尝了尝看起来很是肥美的清水虾,入口清甜。与别的地方加入多种调料的浓重口味不同,很是清新,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这地方水质尤其好的缘故,这虾入喉之后还有淡淡的清甜蔓延舌尖,非常独特。 “怎么会嫌弃,这样的美味在一些城里还尝不到呢。” 毓瑶笑着为他们两人倒茶,瞥了一眼茶楼外面时不时来回走动的几个人。 “既然大家已经坐下来。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她的语气突然一转,与原先相比多了几分慎重,“姑娘手中的令牌是我一位好友所有,这令牌他从不离身。为何会在你手中?” 苏园在心里琢磨了一番,这毓瑶姑娘应该就是耿宏口中那位绝色佳人,当时听武浩洋说起她的语气应该是和她有些交情,甚至是很熟悉的人,那她应该可以信任。 “我曾在千风寨与武兄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多亏了他我才能从千风寨逃出来,这令牌是他给我的信物。”苏园将令牌推向毓瑶的面前,“姑娘也见到了我现在的处境,不知姑娘可否替我向武兄转告一句,就说苏远已经想清楚该怎么做。但如今身处困境,还望能得到他的相助。” “苏远?你……苏远?”毓瑶压低了声音说道,但脸上还是不免有些惊讶,这明明是一个女子,怎么会是那个传闻中铁血狠辣的魔教教主? “不错,我是苏远,不过我作为女子的名字是苏园,园林的园。” 毓瑶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实在是苏园看起来一点不像魔教的人,她怎么都无法将她纤细的身板和那个被传得几乎是三头六臂面目狰狞的魔教教主联系在一起,但是苏园笃定的语气又不像是说谎,而且武浩洋的的确确曾经跟她提起过千风寨遇到苏远一事。 毓瑶看了看唐少,如果说他是苏远那她可能还更能接受一些。 “快吃吧,这些菜凉了可不好吃。”毓瑶将那令牌收入自己袖子底下,算是答应了苏园的请求。 苏园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眼,“那就多谢姑娘了。” 之后,毓瑶当真带着苏园和唐少将整个碧泉镇游览了一遍,最后在苏园和毓瑶的“依依不舍”中结束了这趟备受瞩目的游玩。 而在苏园和唐少回到客栈的时候,掌柜的给了她一封信,说是有个女子留下的。 在这种地方会有谁给她留信?苏园在一瞬间脑海里只闪过一个可能性……她沉吟了一会才拿着信准备回房。 “姑娘。”华靖派来的那些侍卫拦住了她和唐少。 苏园冷眼看他们,“怎么?” “不知刚刚那封信是谁写给姑娘的?” “侍卫大哥为何对阿苏的私事如此关心,莫不是看阿苏有几分姿色,看上阿苏了?” 拦住苏园的那个侍卫被她露骨直白的话说得一阵羞赧,但因为华靖的命令他又不敢违背,只好死扛到底。 “姑娘说笑了,小的怎么高攀得起,只是三皇子有令,要我等全力保护苏姑娘,一切可疑的人事物都必须严格把关,还请苏姑娘不要让我们为难。” “这么说就是我上个茅房冲个澡都必须让你们在一旁把关是吧?” “这……当然不是!” 苏园略微提高了音量,丝毫不顾忌周围还有其他的人,“你们是三皇子派来保护我的,那我就是主子,你们理应听从我的命令,而不是教我怎么做!” 三皇子! 周围的百姓听到苏园的话都一阵哗然,这姑娘难不成是三皇子的相好?可是她身旁的那个男人又与她那么亲密,那她是三皇子的什么人?不管是什么人,总归是座上宾,否则为何要派这么多人保护着? 那十个侍卫看苏园故意透露出他们的身份都下意识地警惕起来,纷纷猜测她想做什么。 苏园走近他们几步,压低声音说道:“退下吧,若是让别人看到了三皇子的亲卫欺侮一个弱女子,那可不仅仅是损坏三皇子名声那么简单,我看你们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吧?” 那十个侍卫顿时哑口无言,谁都不敢再拦住苏园和唐少,纷纷让开了路。 苏园看着他们冷哼了一声,拉着唐少回了房。 “你这样就不怕华靖事后算账?”唐少问道。 苏园拿出那封信拆开,一边说道:“我本来还有所顾忌,但我想现在我们可以不用怕他了。” “是因为这封信?” 唐少和苏园一起看了信上的内容,只有寥寥几个字,“冷月可用。”落款是兰洵。 苏园将信在灯火上点着,将信烧成灰烬。 “我就说,谁会那么无聊派几个人一路跟着我们,不现身又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原来真是兰洵。冷月,出来吧。” 一阵风吹过,灯影摇曳了一下就被熄灭,一道黑影仿佛凭空出现在角落里,缓缓走向苏园和唐少。 苏园借着从窗口照射进来的月光看清了来人的面容,的确是曾经在明月城刺杀自己的那个半路子杀手,她就猜想她是兰洵的人,果然如此。 “你实力长进不少。”苏园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当时在明月城见她的时候,她的轻功已经非常了得,如今她的内力也增进不少,越来越像个杀手了。 在苏园的诧异之下,冷月突然单膝跪下,右手握拳置于心脏的位置,这是示忠之礼。 “冷月奉主上之命,前来听候姑娘差遣。” 苏园眯起眼睛打量冷月,这家伙似乎连性子也变冷了许多,当初在明月城她要刺杀自己的时候还有几分好胜不服输的烈性子,现在倒是完完全全就一个杀手的模样,冷冷冰冰,只执行命令,绝不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个动作。 “兰洵知道我要替华靖找兰氏后人的事?” “是。” “那他可有说我该怎么找到他?” “主上交代,从现在起到此事结束,冷月便是兰氏后人。” 原来如此,她还想说呢,兰洵既然知道她要帮华靖找兰氏后人,肯定也知道原因,她有八分的把握猛虎令不在他的手上,那么他又怎么会亲自出面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呢? “两天后华靖就会到达碧泉镇,明日我就假装飞鸽传书找来‘兰氏后人’,也正好让今日书信一事有个解释,到时候华靖一到,你过个两三天后出现就可以了,嗯……最好别用真面目。” “是,属下领命。” “那你就先退下吧。” “主上还有一物让冷月转交给姑娘。” 苏园心想这兰洵难不成还有礼物送给她? 虽然只是脑子里一个玩笑的念头,却没想到兰洵托冷月交给她的真是一份大礼,这也是苏园在日后回想起来最感激兰洵的一件事。 冷月将东西放到苏园手中的时候,苏园还在疑惑兰洵给她一个细铁丝圈是什么意思,但就在同时,胸口挂着的钥匙好像突然动了动,似乎要从她的胸口飞出来! 苏园连忙按着胸口,惊疑不定地看着那细铁丝圈。 第十四章 门的后面 冷月退下后,苏园一直盯着那细铁丝圈不说话,表情甚是纠结,还一直捂着心口,那样子看上去倒是有点像睹物思故人。 唐少皱了皱眉,想着这东西莫不是她和兰洵之间的什么信物,脸一黑就将那细铁圈夺了过去。 苏园好像刚刚回过神来,莫名地看着唐少,“你干嘛?” 唐少逼近她的脸,“怎么,这东西就让你这么触动?愣在那里眼珠都不转一下,难不成这小小的东西还承载着你多么难以忘怀的过往?” 苏园:“你莫名其妙地在说什么?”说完她就要去拿在唐少手上的那个细铁圈,唐少将手抬高,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拉近自己。 “喂,你别太过分啊,要不然哪天我要是恢复了内力定打得你爬不起来!” 唐少不理会她的恐吓,低头一口咬住她的嘴唇,带着不满和一腔的醋意,让苏园吃疼后又立即松开。 “唐少!” 苏园双眼几乎要喷火,这人真是有病,白天的时候她不过是稍微挑逗一下他他就面红耳赤的,现在又突然这么主动,还每次都喜欢玩“咬”的那一套! 苏园阴沉着脸说道:“下次你要再敢这样咬我,我拔了你一口狗牙!” 唐少也不甘示弱,咬牙切齿地说道:“下次你要再看着别人给你的东西露出那种表情,我就是没了一口牙也咬你!” 苏园:“……” 她这算是明白了,他该不会是在吃兰洵的醋吧? 苏园扶额,对着他伸出手,“拿来,那把钥匙对这铁圈好像有感应。” 唐少:“……那你干嘛一脸愁苦还走神?” “刚刚我脑海里一瞬间好像有什么闪过,就在我要抓到点头绪的时候你就把铁圈拿走了。” 唐少知道自己干了蠢事,有些窘迫,脸刷一下就红了,好在房中没点灯。否则他非得找个洞钻进去不可。 苏园轻叹了口气,捧住唐少的脸,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除了你,和我有难以忘怀的过去的只有我阿爹了。兰洵跟我认识的时间跟你我相遇的时间差不了多少,我能够和他有什么过去?所以你不用害怕我心里会有别人……” 苏园在唐少的唇上印上轻浅的一吻。但是唐少从中感受到了她浓厚的情意。不同于之前几次或戏谑或玩笑的意味,这是一个不一样的吻,让唐少看着她怦然心动。 唐少指尖轻轻划过她眉宇间。那里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少了几分柔美,却将他深深吸引,无法自拔。 “苏园,我真的可以爱你吗?” 唐少的内心总是藏有一份卑微,大概是因为他曾经有过一段堪称猪狗不如的黑暗过去,很多时候他总是难以自控地陷入“可以与不可以”的边缘地带,所以他将自己控制在一个圈子里,不让自己多踏出一步。也不允许别人踏进他的那个圈子,这样他好像就可以自如地活着。 遇到苏园是他人生的转折,他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女子踏出了自己那个圈子,然而当他想再往回走已是不能,但那股自卑却又让他不能很好地掌控自己对苏园的感情。其实在那一段被苏园误会为断袖的时候,他曾经偷偷庆幸过。因为那样他可以靠近她而不被发现自己真正的想法,但是他却又贪心地希望苏园能够明白他的心意。 后来她为了他废了自己一身内力,他躺在床上将近半个月,终于下了决心要和她说明白一切,他为了离开暮雨山庄甚至不惜毁了自己的容颜……可是当到了她的面前。他即使鼓足了勇气对她做出了亲密的举动,却总是问不出那一句话,苏园,如果我爱你,你会爱我吗? 他总是拐着弯地问她这一个问题,但却没有勇气听到她把答案说出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但就是怕。 苏园环住他的腰,投入他的怀抱,脑袋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静静的,好像就要和他这样一直相拥着直到永远。 其实若真能这样,唐少想他也是愿意的。 好久之后,唐少才听到苏园幽幽的声音从他胸口的位置传来:“你敢不爱我吗?” 唐少怔了一下,随后噗一声笑出来,然后越笑越嚣张,直到眼角都笑出了眼泪。 他和苏园果然不适合这种煽情的桥段。 苏园抬起头黑着脸看他,“快把铁圈给我。” 唐少这次再没有和她对着干,乖乖将铁圈交到她手上,顺带在她嘴角亲了一下。 苏园瞪了他一下也就不和他计较,看他那一脸得意的样子,她心情其实也是好的。 一番折腾之后,苏园这才开始认真看手中的铁圈,她将钥匙拿出来,那铁圈和钥匙果真是有“相吸”的趋势,但好像是少了什么…… 苏园砸碎一个茶杯,用茶杯碎片在自己的手上一划,鲜血即刻冒出来。 唐少大声喝她,“你干什么?” 苏园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将手上的血滴在钥匙和那铁圈上面。 就像上次一样,钥匙和铁圈都发出淡淡的光,像是呼吸一般交替着光暗,苏园的心跳也突然随之加重,一下一下地,像是重锤打在胸口,让她蓦地紧张起来。 苏园颤抖着双手将钥匙和铁圈拿起来,几乎是瞬间,眼前就出现了那道光门,而同时手上的铁圈突然朝着光门的重锁飞去,苏园突然听到一声轮盘转动的声音,就像是在她头顶上方炸开的声响一样,震得她脚步一晃。 她走近那道光门,迟疑地拿起那把锁,果然在锁的底部找到了原本没有的锁孔……那个细铁圈就是锁孔! 手中的钥匙微微颤动着,似乎再也等不及,要赶紧打开那一道锁,打开眼前的门……苏园在此时此刻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这会不会是打开命运另一个篇章的钥匙?阿爹所隐瞒的那个世界是不是就在这道门之后,她会不会因此而走上与她一直所走的完全不同的道路? 唐少从她的身后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句话轻飘飘的,像是羽毛一样轻轻扫过心房,而她的心就因为这句话而定了下来。 苏园笑了,嘴角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傲。她可是苏园,她的命运怎么可能会因为一道门就失控?就是要乱,也需得由她亲手乱了。 苏园不再犹豫,手中的钥匙转动钥匙孔,重锁被打开,她耳边仿佛听到了一声悠远绵长的开锁声响,仿佛是沉淀了千年,那声音带有一点生锈的暗哑,却又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苏园脚步一软,身子往唐少身上倒了一下,仅仅是打开这一道锁就仿佛抽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怎么了?”唐少担忧地问道。 苏园摇了摇头,扶着他的手臂站稳,伸手轻轻推开那道光门…… 刺眼的光芒从门的另一端直射而来,苏园抬手挡住,闭着眼睛,好一会才适应过来。 等到她再一次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独自站在了一片荒凉的战场上!一眼望去,除了尸体就是尸体,战火过后的硝烟微熄,破碎的盔甲遍地,残缺的军旗插在地上悲伤地摇曳,未凝干的血迹竟成了此处唯一的鲜艳色彩。 苏园张了张嘴巴,本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却意识到此时只有她一个活人。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置身在这样一个战场上?那道光门的后面竟然是这样的一幕!原来在她拿到那个细铁圈的时候,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纷乱画面是这个战场…… 一阵风呼啸而过,卷起了一地的烟尘,苏园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却发现那风和尘并未打在她的身上,而是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她伸手去碰那面插在地上的军旗,她的手果然直接穿了过去。 难道在这里她只是一缕魂魄? 苏园缓步向前走,虽然知道自己触碰不到那些尸体,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踩”到他们。 看这些尸体的衣物,感觉与她的有些不同,还有那面军旗上面写的字也是,并非她平日里所见的字体,但又有些印象在哪里见过……苏园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来在她曾在一些书里看过这种字,这至少已经是一千年前所常用的字了! 也就是说,这一处战场至少已经是一千年前的战场! 苏园突然感觉脚步有些虚浮,她还回得去不?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走来一个步履蹒跚的妇人,她头发散乱,目光涣散,嘴里好像还念念有词,时不时会停下来翻动脚边的尸体,看过之后又继续往前走。 这是在找什么人吗?是在找她的亲人吗? 苏园走过去,才听到妇人嘴里一直念着一个名字,好像是什么晨的,声音不大她又说得不甚清晰,苏园并没有听全了那名字。看妇人面容憔悴精神恍惚的样子,苏园心里终是有些不忍,老百姓总是战争当中最大的失败者。 第十六章 应天命者 第十五章 月氏殿堂 苏园一路尾随那妇人,除此之外,她也做不了什么,她既不知道此处是哪里,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大概是因为她现在是一缕魂魄的关系,即使从白天走到黑夜,她也未有一点累的感觉,而那妇人大概是真的支撑不住了,终于是没有力气继续走下去。她坐在尸体的中间,眼中渐渐聚集了泪水。 妇人撑着身子让自己跪好,双手交握,望着天上的月亮,声音颤抖着说道:“月亮神啊,请求你用光明普照这片大地,不要再让孩子们受苦了……我的儿啊……” 她的啜泣声低低的,却清晰无比地传到了苏园的耳朵里。苏园抬头看天上的月亮,云层挡去了一部分,迷迷蒙蒙的…… 不知怎么的,眼前的景象突然一换,她又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之中,那妇人和遍地的尸体不见了,只有一望无际的飘雪和被雪花覆盖的参天大树。 苏园“踩着”雪走了几步,嗯……其实她觉得自己是可以飘着走的。 不远处有人在说话,还有脚步踏在雪地上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很多人。苏园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走了好一会才看到了人影,但那一幕却让她怔在了原地,许久都无法迈开脚步。 漫天风雪中,无数的人拖着沉重的脚步缓慢前行,有健壮的青年,有孱弱的老人,有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婴儿,有艰难前行的小孩,什么样的人都有,很多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家庭,这难道是集体迁徙吗? 在这些人的两旁都各自有身着统一着装拿着武器的人。看上去像是护送,但听他们说话的态度更像是遣送犯人。 “快,别磨磨蹭蹭的。前面就是放逐之地了!快点!” 放逐之地! 苏园快步走过去,难道这些是两千年前在八大氏族之战中落败的其他氏族?他们这是要被流放到放逐之地?她现在所看到的是两千年前的景象? “大哥。我妻子身子弱,已经走不动了,求你们让我们休息一下,就让我妻子休息一下吧!” 一个青年男子扶着一个面色有些发青的女人,正在哀求走在他旁边的两个人,但换来的只是他们无情的蔑视。 一些老人家腿脚不好,走得比较慢。那些押送的人不但不体谅,还时不时地踢踹他们要求他们走快些,一些小孩不小心跌倒了,他们也是不停地呵斥……这些人就这样。缩着身子冒着风雪蹒跚地前行,仿佛没有尽头地前进。 苏园转身看向远处的天边,鹅毛般的雪花不停地飘落,伴随着寒风,严寒就这样永无止境地席卷着这一方天地。让人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这里正是隔绝隐界和放逐之地的边界,终年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北峰之巅。 眼前的景象再一次切换,这一次,她站在了一个空旷的殿堂之内。 整座殿堂呈现出暗沉的色调。苏园虽然隐约能看到殿堂内的宏伟装饰,但是光线太暗,总是不能看清每一处的具体模样。苏园摸黑向前走了一段,突然光线大亮,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 光线一亮,殿堂内的景象便完整地呈现在苏园眼前。殿堂内总共设有四十八盏灯,每一盏灯的灯座都是雕刻而成的铜鹰,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在殿堂的正前方有一座一人高的女子铜像,在她的身侧是一座几乎有两人高的雄鹰巨像。那雄鹰低垂着头靠近女子,以蓝宝石镶嵌的眼眸中仿佛有无限柔情眷恋,而女子的双眼虽紧闭着,眉眼间亦是说不出的温柔。她的手摸着巨鹰的脑袋,脸向着巨鹰,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正在和巨鹰说着什么悄悄话。 苏园走近了些,只觉得这铜像很是逼真,而且,这巨鹰和冰铁令上的浮雕好像……难道这里是月氏的大本营? 在铜像的前方立着两根半人高的柱子,其中一根柱子上放着一个碗口大小的圆盘,上面放着一颗黑漆漆的石头,而另一根柱子上方有一朵缓慢转动着的火红色的花……苏园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朵花真的在动!苏园走近几步才分辨出那花其实是莲花,只是没有半点寻常莲花的纯洁高雅,而是火红得妖艳,甚至在花的四周仿佛能感受到烈焰的温度,似乎要将周围和自己都燃烧起来。 苏园看到花心处有一点亮光,忽明忽暗的……她好奇之下伸手想去碰,也忘了自己现在是一缕魂魄。 但手还没有碰到花,苏园耳边突然就传来一阵哭喊声,让她动作一顿。 “不,求求你,别杀我的孩子!” 苏园一愣,不知道什么时候殿堂内突然出现了很多人,他们都围着中间的一个妇人,妇人手里抱着一个婴儿,她此时正拉着一个男子的衣摆苦苦乞求,但那男子一脸的冷酷,丝毫没有因为妇人的哀求而动容。 “把孩子给我,他不该存在这个世上。”男人的声音和他的面容一般无情,但大概除了苏园和那妇人,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围着妇人的人均是一脸冷漠,只冷冷地看着妇人无用的挣扎,就只是等待一个已知的结果。 “这孩子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不能这么对他!我答应你,我会带着孩子离开月氏,永远不回来,我不会让他修炼,他只会做个平平凡凡的孩子,我求你!” “斩草要除根,一山不容二虎,一个氏族不需要两个能够控制神力的人!” “那为什么必须死是我的孩子,为什么?” “胡闹!你的孩子能跟族长之子相比吗?” 孩子的母亲哭得撕心裂肺,却没能抵过一句“族长之子”。 原来这两个柱子上面的石头和火莲花是月氏历代族长力量的象征,亦是权利的象征。那块黑漆漆的石头其实是能够汲取天地灵气的能量体,名唤月亮石,传闻是在远古时期一直流传下来的珍宝,天地间仅此一块。而那火莲花并非花,而是天地火源之心,能吞噬万物,威力无穷,亦是在远古时期被月氏的祖宗所驯服,但却从此幻化为一朵火莲花,再未展现过吞天噬地的狂妄姿态。 而男人所说的控制神力其实就是指能够唤醒天地火源之心的人,月氏的祖宗驯服了天地火源之心,所以传承了那位祖宗力量的人便能够使天地火源之心为其所用,月氏族人称之为应天命之人。应天命者在出世之时便能唤醒天地火源之心,与其融为一体,借其力量,焚天灭地,足以令天地变色。不过这种力量并非没有极限,二十五年之期一到,天地火源之心就会从应天命者体内分离而出,重新化作未开苞的火莲花,静待下一个能够唤醒它的人。 然而这种力量似乎也未能逃脱岁月的洗练。原来每一个被天地火源之心选中的人也同样能够唤醒月亮石,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月亮石再也无法被唤醒,而天地火源之心的威力也开始渐渐不如以前,再也做不到从前火龙焚天那般的气势滔天,而且当然,这一些月氏一族的人从来不敢跟外人道起。 至于同时出现两个能够控制神力的人,这其实在月氏的历史上并不少见,而像这样无情地舍弃一个小生命的戏码也并非第一次所见。在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月氏的人就没有第一时间采取措施,从而导致了多年后两人为了权利而对立相争,最后几乎让月氏一蹶不振。所以,为了避免日后氏族内再次出现那样的场面,从那之后,只要在一代中出现了两个能够唤醒天地火源之心的人,就会将其中一个扼杀在摇篮里…… 画面的最后一幕,是那位可怜的母亲亲眼看着自己刚出世的孩子被他的亲生父亲亲手掐死的场面,而最后,那位母亲终于是忍受不了,一头撞死在了殿堂内的一根柱子上。 苏园走过去想为她将眼睛合上,却怎么也无法触碰到她,一种失落感袭上心头,让她顿时觉得胸口闷得紧,有些什么东西不吐不快,却毫无办法。 眼前场景再次切换,这一次她站在了一个房间的门前,门口有很多侍女进进出出,行色匆匆,好几个手中都拿着装满了血水的盆子……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痛呼声,还有人不断喊着“吸气,呼气,快,快出来了,夫人加把劲”……原来是有人生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清亮的婴孩哭啼声传来,生了! 在这一刻苏园竟也跟着欢喜起来,虽然她知道自己现在看到的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而没过多久,另一边的一个院子里传来大声的呼喊:“生了,夫人生了!” 两个孩子出生的时间相差不到一刻,但苏园却看出了区别。这一处虽然也有侍女和接生婆伺候着,但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人,就连孩子的父亲也不见踪影。而那一边的院子里,苏园就站在此处都能听到那边欢喜的祝贺的各种声音。 苏园看了看此时已经关起来的房门,这里面的大概是这家中不受重视的一个侍妾吧。 “不好了,不好了,族长大人,不好了!”由远而近地,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出现一个身着祭祀长袍的身影,急切的模样,连白花花的胡子都被吹到了两旁。 第十五章 月氏殿堂 第十六章 应天命者 (之前摁错了,把后面那章先发布了,所以这一章和前面一章的标题调换了) ———————————————————————————————————— 另一边的院子里面至少有二十人,苏园很好奇到底是谁生孩子值得这么多人如此紧张,方才听到那个白眉白发的老头喊“族长大人”,难道是族长的夫人吗? 苏园走过去,在一群人中锁定了一个身影。也不知为何,苏园直觉他就是那位族长,明明与其他人看起来,他的面容并没有过分严肃或是衣着分外华丽,但是他站在那里,就让苏园感觉到了一种独特的气场。 那老头跑过去,所有人都以那个男人为中心,自觉地向两边站开,除了那个男人,所有的人向着老头弯腰行礼,嘴里喊着“参见大祭司”。 那老头没有空闲理会他们,直奔那个男人,“族长大人,大事不好了!两个!两个孩子都唤醒了天地火源之心!” 他这一句话说完,所有人都是为之一惊,只有那个被唤作族长的男人完全不为所动。 “大祭司慢慢说,怎么回事?” 那位白胡子大祭司顺了几口气,接着又换上一脸的愁容,“前些时候我才向族长大人禀告过,今年将会有应天命之人降生,今日是两位夫人临盆之日,我留了个心眼,想着会不会是这两个孩子中的一个,岂料……唉!” “如此说来,这两个孩子都是应天命之人?” “不错,第一个孩子出世的时候,天地火源之心瞬间绽放成一朵火莲花。可那花却迟迟没有飞入应天命者体内,这是只有在同时出现两个应天命之人才会有的情形!” 同时出现两个应天命者,必杀其一。这是月氏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谁也破坏不得。而这位看上去才只有二十七八的族长。并没有如同苏园想象中的那样纠结于该选择哪一个孩子,他只淡淡地扫了一眼身后的房门便抬步走出院子,朝另一个刚刚生了孩子的女人房间走去。 其他人的都紧随着他的脚步,但都只停留在房门外,只有他一人进入房内。 苏园也进了房间,房内并没有如她想象中的那样,因为刚生产完而有什么异味。反而有股馨香。这股馨香让苏园没来由得觉得有种亲切感。 床榻上一个女子靠坐着,床帐挡去了她的脸,苏园看不清她的样子,但从她略微紊乱的呼吸声中可以感觉到她此时的脆弱。 “孩子呢?”连句慰问都没有。男人劈头盖脸的就问了这么一句。 苏园突然就感觉心中有火,却也不知道这火从何而来。 那女子掩嘴轻咳了几声,忽而又笑起来,笑声有丝丝沙哑,但听起来又似有万分柔情。 “夫君能如此关爱妾身的孩子。妾身真是受宠若惊。” 男人似乎很听不得她这样嘲讽的语气,掀开床帐就将女子的脖子紧紧掐住,半分没有顾虑她此时虚弱的身子。 “你生下的那个孽种竟然也是应天命者,真是讽刺啊……没想到大哥的血脉也能生下应天命者。只可惜,我不会让不干净的人成为月氏的掌舵人。你的孩子,必须死!” 男人整个身子挡住了那个女子,苏园始终看不到她的面容,待她想要走近些看的时候,画面又一次变了。 苏园抬头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高塔,空旷荒芜的四周让这座高塔显得孤寂无比,此时仰望着它的高度,竟让苏园有喘不过气的错觉。 远处有一个人缓缓走过来,守塔的两个人在那人到达塔前的时候弯身行礼,正是那位年轻的族长。 当苏园跟在月氏族长的身后往塔里走的时候,她感觉眼前的景象变得有些模糊了……难道是这幻象的时间快要到了? 塔内一片漆黑,而那月氏族长一直紧贴着墙壁走,走到一处地方停下才伸手在黑暗中摸索着什么,不一会就听到什么机关被打开的声音,然后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族长大人不见了! 苏园走过去左摸摸右摸摸,但什么都摸不到…… “大爷的,我现在是魂魄!”苏园忿恨地踢向墙角,但是踢了个空,整个人往墙“撞”了过去! 她一个趔趄,再抬头时,场景又换了!她脚下“晃荡”了几步,这一天之内切换了这么多次场景,她感觉好像有些晕啊。 “还是不愿意说吗?难道你就宁愿终日受这刺骨之痛吗?” 男人冷淡的声音响起,苏园闻声望去,昏暗的空间里只有一个刑架,上面用铁链捆绑着一个人。那个人低垂着头,头发披散着,手臂和双腿上的布料都被铁链磨破,磨出了一圈圈的血痕。 “不说话吗?不求我吗?” 男人走前几步,伸手在刑架上的人肩膀上摸了摸,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好一会之后,男人找到了什么,突然用力一拔! “呜……!”刑架上的人低声呜咽着,身子痛苦地挣扎,但这只是加深手脚上铁链的勒痕血迹罢了。 男人手上多了一根足足有一指长的银针,在火光中闪过刺眼的银光。 不知道是不是刑架上那人的呜咽声太凄厉,苏园看到那根银针的时候有种感同身受的刺痛感,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痛吗?如果不想再承受这种痛,就把那孩子的下落告诉我,否则……”男人又将银针刺在那人身上,但银针只没入一分,并没有入骨,刑架上那人没有半分声响。 “看来你已经对这种程度的疼痛麻木了……那这样呢?”男人猛地用力,银针瞬间没入十分! “啊!”刑架上那人的头用力地向后仰,一滴泪水似乎落在了苏园的脸上,但是她抬手一摸却什么都没有。 苏园抬头去看那人的面容,却只看到一片模糊……一切像是被卷入漩涡一般,最后化成烟雾消散。她又回到了月氏殿堂。 她盘腿坐到地上,这一天之内的所见让她有种说不出的疲惫感,所有的一切定是有着联系,但是她不想去想……总觉得那不会是她想知道的。 那座铜像还是如刚看到时那般,温柔,唯美。这个女子就是月氏的祖宗吧,她看上去如此的圣洁美丽,而她的后代成了如今这般,她知道吗? 尸体遍野的战场,失去亲人的百姓,被迫流放的氏族,沦为权力斗争牺牲品的无辜婴孩……其实苏园知道,她所看到的这一些只不过是月氏黑暗面中的冰山一角,她也许根本没有看到最残忍最黑暗的那些,但是她已经不想再看下去,越看只会越激发她内心对这些黑暗的痛恨,可是她不想要这种悲悯之心。她只想随心所欲地活着,不想被任何东西所束缚,所以她不想背负过多的仇恨,也没有那个义务背负那么多人的未来…… 唉。 苏园抬头看着那朵火莲花,这朵火莲花还在这里,而且还是以盛放的状态,就说明这个时期存在着两个应天命者,也说明两个孩子都还活着……而那颗石头仍然是黑漆漆的,看上去其实就跟路边那些脏石头一个模样,没什么特别的。 她从地上站起来,走到那根放着黑石头的柱子旁边,转了几圈,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说这石头是能够汲取天地灵气的能量体的那个人纯属瞎扯! 她拿起那颗石头在手上抛了几下,啧啧声道:“月氏的人将这石头当宝贝似的供奉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们什么心态,就算过去真是宝物,但如今看着就是一块石头啊……”正自言自语着,手上突然传来些微温热,让苏园一怔。 慢着,她现在不是魂魄吗,怎么能够拿起这石头?苏园将那石头拿近到眼前,而就在此时,那朵火莲花突然缓缓地离开了柱子,花心处那一点亮光越来越盛,直到苏园感觉睁不开双眼! 与此同时,她手上的那块黑石头表面那一层黑色开始慢慢剥落,逐渐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样……苏园睁大双眼看着手中石头的变化,她没想到这黑漆漆的一层里面竟然是如此的剔透晶莹,圆润的珠子形状,上有流光滑动,闪耀着淡淡的光芒,真就如那月亮般给人一种温柔迷人的美,苏园竟看得有些痴了。 火莲花缓缓升到了苏园的面前,她只觉得周围的温度顿时高了起来……魂魄也能感受到温度? 手上的月亮石突然飞向火莲花,那朵火莲花开始慢慢“解体”成为一簇簇的火苗,然后又合为一体,成了一颗和月亮石一样的圆珠,只是一颗周身泛着淡淡光滑,而一颗周身燃烧着烈焰。 两颗珠子“你看我,我看你”地转了几圈之后,突然停下来,不知为何苏园总感觉它们在“看着”她。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可还没来得及迈开另一只脚,那两颗珠子一样的东西突然猛地朝她飞过去!在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那两颗珠子已经没入她的额头,然后……苏园晕过去了。 在她闭上眼睛之前,她似乎看到了那座铜像里的女子睁开了眼睛,这难道真的不是她在做梦吗? 第十七章 月氏后人 天地火源之心与月亮石一同消失! 在月氏的历史上,还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没有人发现有任何可疑的地方,而新一任应天命者并未得到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难不成是它们自己消失了? “不,这不可能!之前根本没有任何预兆!爹,一定是有人潜入了殿堂!” 一个相貌出挑,衣着华贵的女子一脸不相信地揪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衣袖,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人心都能化掉。 那中年男子拍了拍女子的手,疼惜地说道:“漓儿,事已至此,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如今只能是让你立即继承月氏族长之位,以此稳定族人之心,现在你必须对外称,天地火源之心和月亮石并非消失,而是应天命成为你的力量!明白了吗?” “可是,大祭司和殿堂的几个守卫都知道……” “你放心,”中年男子眼中闪过狠戾之色,“爹不会让任何威胁到你地位的人存在!” 被唤作漓儿的女子泪眼婆娑,声音微微颤抖着:“爹……” 中年男子温柔地摸了摸女子的发,“漓儿放心,爹一定会让你成为万人之上,让你过着令所有人艳羡的尊贵生活。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只需要无忧无虑地生活着,爹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这一份尊贵,他绝不允许任何人觊觎,这是只属于他和他后人的尊崇…… 唐少守着苏园不让别人靠近已经有三天,好在有冷月,否则华靖定会有所怀疑。不过,他已经到碧泉镇有一天了,苏园不可能一直不见他,若是到时候被他发现苏园昏迷不醒,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来。 “唐公子。” 对于冷月无声无息的出现和消失唐少已经习以为常。她的轻功和隐藏气息的功力的确了得,若不是他内力深厚,估计被她杀了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苏姑娘还没醒过来?” 已经过去三天。冷月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本来苏园让她在华靖到碧泉镇两三天后再出现,但是因为苏园突然昏迷不醒。她不得不提前见华靖,这样就让他们这边少了些许主动权。 “华靖那边怎么样了?” “我按照苏姑娘的吩咐,向他说明了自己的祖先正是从隐界来的人,奉兰氏的命令辅佐月氏在这边的势力,但是几百年过去,月氏一直没有兑现让我们回到隐界的诺言,以此。表现出了我对月氏的怨恨,还有想要和他合作的意愿。” “他没问起什么吧?” “没有。” 相比起苏园,华靖显然更在乎兰氏后人的情况。 苏园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嗡嗡作响。听得不甚清楚,也让她头疼得很。 “吵死了……”她呢喃了一句,手臂对着身下躺着的床用力一拍! 唐少和冷月都吓了一跳,却不是因为那声响,而是那床突然烧了起来! “怎么回事?阿苏!”唐少慌忙地要去抱苏园。但那火焰不过瞬间就窜了起来,淹没了整张床! “天啊!这火是从哪里来的,苏姑娘,快醒醒啊!”饶是冷月也不淡定了,那床怎么会突然自燃起来?而且这火势一时根本无法扑灭啊! 唐少拿自己的衣服想要扑灭那火。但是衣服才刚碰到火星子就立刻被烧了个干净,根本无法扑灭一点半点的火。 “阿苏!阿苏!”唐少急得满头大汗,眼见着火势渐渐蔓延到床幔,他更是想冲进火里救人,被冷月拦住。 “这里我来想办法,你赶紧去找人来救火!”冷月清楚唐少为了苏园可以连命都不要,所以将他推出去找人,自己则将房间里所有能用的水都拿来浇在火上,却丝毫不起作用。 烈火已经淹没了整张床,冷月已经看不到苏园的身影,难道她就这样死了吗?冷月怔怔看着逐渐扩散开的火海,一时间也忘了要逃出去,此时此刻她只想到,若是苏园就此死了,兰洵会变成什么样? “苏园,你不能死!”冷月眼中闪过坚决,就要纵身火海,打算拼了命也要将苏园救出来。 而此时身在火海的那一位正不耐烦地翻了个身,顺带地手上一挥,那本来已经几乎吞没半个房间的烈火瞬间退去,在冷月看来就是那火焰全部被苏园吸收了去! 冷月后退一步,眼里布上了惊恐,若不是房中各处还留有被烧过的痕迹,她定会认为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她白日做梦或是幻觉! 唐少和店里的人抬着水前来帮忙救火的时候,只看到房中被烧光了大半,许多地方都留下了烈火烧过的痕迹,却唯独起火的中心,苏园和她躺着的那张床完好无损! “怎么?火灭了?”一个顶着个大肚子,看上去像是掌柜的中年男人问道。 唐少放下手中的桶,冲过去将苏园拉起来,不由分说地摇晃她的肩膀试图摇醒她。苏园鼻子里哼哼了两声,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双眼。 冷月见她醒过来,这才招呼着掌柜和那几个上来帮忙的伙计出去,商议这“突然起火”又“突然灭了火”的事情,也顺带讨论一下这赔偿之事。 “阿苏……你怎么样?”唐少拉着她左看右看,却发现她的额头在瞬间闪过一道红痕,形似莲花又似火,而且,他总觉得苏园的眉眼比起之前要更加浓丽,不再像从前那般,总觉得她一闭上眼就会像一幅画一样沉睡。 唐少指尖轻画她的眉眼轮廓,这一次她昏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苏园甩了甩脑袋,有些迷糊地看着唐少,“我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 苏园顿了顿,突然捏了捏唐少的脸,“能碰到……是回来了。” 唐少摸了摸她的脑袋,用玩笑的语气说道:“到梦里走了一回,难不成是在梦里摔了脑壳,变呆傻了?” 苏园抬眼瞪他,这一眼波光流转,似有风情,唐少看着她一时失了神,像着了魔似的。 苏园看见周围被烧过的痕迹,有些奇怪地问唐少,“这怎么烧成这样?我明明记得之前还好好的。” 唐少联想刚刚她额头闪过的红痕和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总觉得和苏园的昏迷有关。 “你原本一直昏迷不醒,但是方才我和冷月说话的时候你好像嘴里嘀咕了什么,然后这火就突然着了起来,我和冷月亲眼看着你整个人淹没在烈火里,但是最后火又突然灭了,这周围的东西都被烧成了灰,却唯独你和这张床丝毫无损。” “突然,着火?”苏园皱了皱眉,额头上再一次闪过红色痕迹,这一次唐少看得更清楚。 唐少捧住她的头,仔细看那红痕,但那红痕随即又隐去。 “怎么?” “你额头上的红痕哪来的?怎么之前从未见过?” 苏园摸了摸额头,想起了自己在月氏殿堂最后遇到的事情,难道说,那天地火源之心和月亮石真的进入了她的体内?可她当时明明只是魂魄,那两样东西难不成还直接进入她的灵魂? 但天地火源之心是月氏历代族长的力量象征,怎么会进入她的体内呢?苏园掌心朝上,眼眸微微一眯,心念一动…… “嘭”的一声响,一个红色火球凭空就出现在苏园的掌心中间! 唐少惊讶地张了张嘴,眼前所看到的实在不可思议,人怎么可能凭空变出一个火球来? 而苏园此时同样是心惊肉跳,她的惊讶并不比唐少少。 “我是月氏的后代?那个孩子,难道就是我?”那个被那位年轻族长选择牺牲的孩子,被认为是肮脏的存在,被视为家族污点,后来被母亲偷偷送走的那个孩子? 苏园的手微微颤抖,手心的火球也跟着颤抖,看得唐少有些心惊,他毫不怀疑那火球若是从她掌心掉落定会再一次引起刚刚那样的熊熊烈火。 唐少扶住她的手,“你在说什么?” 苏园回过神来,心念再一动,便将那火球收了回去。说来奇怪,她好似潜意识便知道该如何催动那天地火源之心,根本不需考虑,心意一动就能随心所欲地使用那传说中足以令天地变色的蛮横力量……这想起来着实是有些难以言说的激动。可是当这力量牵涉到背后的真相时,她又有些厌恶起来。 当她把这其中的缘由都告诉唐少的时候,他虽然觉得这事情发生得太不可思议而难以相信,但终究事实摆在眼前,苏园得到了那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并且刚刚才将这房间烧去大半,所以这由不得他不相信。 “所以你爹让你回隐界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其实就是让你回到月氏夺回族长之位?” 苏园冷笑,“如果那是属于我的东西,我会亲手夺回来……呵,我此时才明白,为何在我问起自己娘亲的时候,阿爹总是用那样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原来如此。” 唐少握住她的手,语气轻柔地说道:“这种事要接受定是需要些时间,但是你该想到,你还有一个娘亲,她很爱你。” 苏园皱眉沉思,再没说话。 第十八章 围攻幽谷 苏园房中失火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华靖的耳中,而冷月在此事中所扮演的角色也引起了他的怀疑,但他的怀疑于苏园来说并没有造成什么威胁,因为武浩洋的消息在她醒来后没多久就由毓瑶带了回来。 不过毓瑶要见到苏园可没那么容易,在华靖的把关下必须要证明她只是一般人才能够与苏园接触。不过苏园是在来到碧泉镇才遇到的毓瑶,这是全镇都可以为她作证的事情,这次毓瑶前来碧泉镇称是难得交得一个朋友,是给苏园送来桐城的一些美食好酒。 在华靖的手下检查过后,那些东西才终于送到了苏园的手中,而毓瑶只得以在苏园房外与她点头示意便离去。 苏园一拿到东西就直接拿了酒壶倒酒喝,其他的东西都进了唐少的肚子。苏园在华靖府中半月,华靖对她嗜酒的喜好也略有了解,所以她此举看上去倒是没有一点可疑之处。 “三皇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毓瑶姑娘与我只是萍水相逢,她一个风尘女子,难得结交一个朋友,自然是对我上心些。上一次我无意中透露了自己好酒之事,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给我找来了美酒,真是有心。” “想不到你还与风尘女子有结交,还是桐城红云楼赫赫有名的第一美人毓瑶姑娘,本皇子对你还真是刮目相看了。” 苏园斜眼看他,转眸间又是一杯酒水下肚。华靖看得她此目光流转间的风情, 总觉得这几日不见她比从前更加迷人,眉眼轮廓似乎更深刻了许多,让她看起来整个人更加灵动。 华靖看苏园看得失神的模样全数落入了唐少的眼中,他伸手一巴掌拍在苏园的额头上,也顺便挡去了华靖看她的视线。 苏园无端受了他一巴掌,气恼之下一脚踢过去。正中唐少的小腿,他痛得一口酒水喷了出来,直喷在华靖身旁那个护卫脸上。连着华靖也被喷了几滴。 “大胆!”那护卫窝了一肚子气,大吼着拔剑。 华靖伸手拦下了他。看了苏园一眼后走了出去,那护卫也只能是狠狠瞪视唐少一眼后跟着离开。 “没能和毓瑶姑娘说上话,你能知道武兄弟要我们怎么做吗?” “有华靖在,她不可能给我带来消息,但是既然她来了,又没有留下什么讯息,那武浩洋大抵是已经收到了那块令牌。如此他应该很快就会有动作,我们只需要静静等候就可。” 苏园漫不经心地喝着酒,但是脑子一直想着天地火源之心和月亮石的事情。她虽然能使火,但是用过之后便会觉得乏力。感觉就是身体里没有足够的能量支撑她使用天地火源之心,应该是她现在没有一丝内力的缘故。 还有那月亮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进入了她体内,却丝毫没有起作用的样子……她闭上眼睛,专注地感受自己丹田处是否有什么变化。她能够感觉到月亮石的确存在于丹田处。那隐隐波动的强大气息与当时她在月氏殿堂中所感受的一般无二。这月亮石是吸收天地灵气的能量体,而之前在木枫城的时候那个白袍老人说过,放逐之地已经没有足够的天地灵气,难道月亮石没有发挥作用是跟这一点有关吗? 唐少握住她的手,将她从自己的思绪当中拉出来。“阿苏,如果你真的就是那个孩子,你会不会夺取月氏族长之位?” 苏园笑,“这种从一出生就注定属于你的东西,没有人问过你的意愿,没有人关心你是否喜欢,这样的东西你稀罕吗?” “可你既然得到了象征月氏族长的力量,即使你不稀罕,月氏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没错,东西到了我手上就没有被拿回去的道理,所以啊,与其畏畏缩缩等着他们来解决我,还不如我先夺下族长之位,坐实了应天命者这个称号。”她早就决定了,再也不要被别人操纵着活着,不管是阿爹还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娘亲都不行,她要自己主导一切! 苏园指尖燃起一簇火苗,在斟满酒液的酒杯周围绕了几圈,不一会酒液已经变得温热。 她得意地喝下一杯温酒,回味无穷。 唐少无语地摇了摇头,这被月氏视为天赐的力量竟被她如此使用,要是被月氏的人看到不知道会不会集体呕血倒地? 近些日子墨家召集天下豪杰围攻幽谷之事可谓是近五十年来最轰动的一件大事了,不比当日墨家夜袭落星阁,虽重创了落星阁,却没有对其赶尽杀绝,只拿回了睡狮令。而这一次围攻幽谷却是扬言要灭幽谷,有心人甚至列出了幽谷的五宗罪,其中就说到了幽谷欺瞒世人,借圣女之说行续命禁术,还有多年来其顶着神医之谷的名号,却无视世间千万人的病痛,让多少人因为得不到好的医治而痛苦离世。 这前面一条尚且是真的,后面那一条就有些牵强了,幽谷本就是穆氏隐世之处,断没有让任何人都自由出入的道理,而且幽谷每五年都会派弟子出谷行医,这又怎么能说幽谷无视人们的病痛呢?能遇上是缘,遇不上是命,这些怎么都怨不得幽谷。而其他的那三条罪状就更是离谱了,窝藏魔教中人,与魔教暗中结交多年,密谋将整个江湖收入囊中,若是此举成功将直接影响整个宁宇国的命脉前程等等,诸如此类的莫须有罪状被一概冠上,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但是没有人觉得这有何不妥,只要能够让他们得到相应的利益,怎么说都是有理的。墨家其实早就事先向各方人士许下诺言,只要他们愿意相助除掉幽谷万华殿殿主,谷内所珍藏的所有珍贵药物均由他们自由分配,墨家绝不过问干涉一步,而且,所有人还能得到墨家铸造的上等武器一把。墨家的武器虽难得,但也不至于令这么多的江湖人士前往相助,是幽谷的灵丹妙药吸引了他们。 江湖中的人哪个不想自己的武功内力更上一层,但是要做到何其艰难!而幽谷号称神医谷,几百年来所珍藏的奇药数量让人只是想象都觉得兴奋。只要有机会,哪个不想借此机会得到哪怕只是一颗丹药,这样说不定能减少十年甚至几十年的修炼时间,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苏园对此持着观望的态度,她相信墨兴和墨轩不会做愚蠢的事,墨兴会这么做定是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理由。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墨兴从公孙祥口中得知,幽谷与华氏合作多年,一直在研制一种蛊毒,可以控制活人像丧尸一般存在,不会痛不怕死,且力大无穷。这种蛊毒若是大批量地使用,造成的后果将会不堪设想,而华氏打的正是这样的主意,在不久之后他们即将启动傀儡军团的大量制造计划。 墨兴此次发动围攻幽谷的目的,更多的是为了找到这种蛊毒的源头,就算不能阻止华氏和穆氏的计划,至少要减少受到伤害的百姓。他知道墨霜霜肯定对这件事有所了解,但他并没有向她提起,他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没办法完全信任这个女儿,尤其是在她真的将睡狮令交给了万华殿殿主之后。虽然墨霜霜称是为了取得万华殿的信任,与他里应外合,但是他知道,她有别的目的。 在墨霜霜的主导下,一切都按照她原先设想的方向走,她利用睡狮令换取了万华殿殿主的信任,墨兴和墨轩带领江湖各路人马围攻幽谷的同时,她从幽谷内部给予外面有利的信息和帮助。她知道那个女人不可能完全信任她,说不定早就对她起了疑心,但是怜不在,此时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她不得不暂且相信她。 对于墨霜霜来说,幽谷和那些江湖人士的伤亡损失如何她一点也不关心,她要做的,是让那个女人失去她所重视的一切!墨兴说她多年来一直靠祭琴魔来续命,但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她当然不敢将这些都告诉她的族人!穆氏作为古老氏族的一员,有其无上的尊严自傲,这种禁术向来为他们所唾弃,他们怎么可能会接受一个靠此禁术维持生命的人来统领他们的氏族? 但是穆氏对万华殿的信仰崇敬绝不是外界的一个流言就可以击溃的,所以,即便这一次的事情对万华殿有一定的冲击,但是更多人相信外界的人杜撰出这样的留言是为了将幽谷击垮好达到他们的目的。要想让穆氏的人相信万华殿殿主真的用了禁术,就必须让她的真面目暴露出来,让那一张不知道藏了多少年的脸现于人前…… 要想对付一个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妖怪,一些小伎俩可扳不倒她。不过,谁都有弱点,一个人执意活了这么多年,她到底图的什么?她在那个女人身边待了三年,她了解她,她绝非华英那样野心勃勃的人,家族大业绝对不是她心中摆在第一位的事情。 第十九章 棺材中的人 然而真相并没有让墨霜霜等太久,就在这一天让她发现了万华殿的秘密,发现了那个女人活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万华殿的地下二层是殿主的寝室,除了万华殿殿主没有一个人能进入,若是闯入了,只会落得一死的下场。 如果只是寝室,怎么会需要这么秘密?墨霜霜猜测,那个女人的秘密就在万华殿的地下二层。 这一天各路江湖人士已经将整个幽谷从各个方位包围了起来,人数多达五千人,墨家从正面进行突袭,试图打开一个口子,万华殿不得不出谷应对。万华殿的殿主尤兰亲自带领殿中护卫出谷迎战,墨霜霜与剩下的护卫留守后方。 趁着殿中护卫不注意,墨霜霜摸进了地下二层。这里的温度比外面要低许多,守卫常年都是穿着厚实的棉衣。打晕了两个守卫,墨霜霜推开了万华殿地下二层的石门。她走进尤兰的寝室,粗略一看和普通的房间没什么区别,除了特别冷之外。石门里面比外面还要冷!明明外头的气温比这里要舒适得多,可尤兰偏偏在这地下生活了几百年,要说没鬼打死她都不信! 墨霜霜搓着手臂在房间里走了几圈,除了冷了一些,倒是没什么别的地方不对……她突然在床边停了下来,站了一会之后忍不住牙关打颤。这一个位置是整个房间里最冷的地方…… 她将床上的枕头被子全部掀开,在看到底下的东西时愣住了,那个女人,竟然将棺材放在自己房间里,而且还放在自己床底下!棺材的材质并非木,看上去是一种白色的石头,但是怎么会有石头自己会冒寒烟? 墨霜霜忍受着那刺骨的寒意将棺材盖推开。里面竟还躺着具……尸体?要说是尸体,可这男子看上去面色红润的,一点也不像是死了!她犹豫着用手指按压尸体的脖颈处动脉。没有跳动,但是皮肤的弹性与常人无异……看来是一具“活尸”。 这是什么人呢? 墨霜霜将“尸体”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皮肤在长时间没有风吹日晒的情况下白皙细腻得堪比初生婴孩,一身上等料子的宝石蓝锦袍,额上的饰带嵌着光泽夺目的蓝宝石,腰间佩戴着晶莹无瑕的羊脂白玉,脚上穿着花纹繁复的锦缎面鞋。单是这一身的衣着装饰就绝非一般人能消费得起,此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能够被尤兰如此重视地藏在此处。很有可能是穆氏的一个核心人物。 尤兰这么些年来用尽手段活下来的原因就是这个男人吗?那如果这个人彻底死了,尤兰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也就断了,那她也完了…… 墨霜霜拿出随身带着的匕首,本是美丽脱俗的容颜映在匕首上反射出几分狠毒。尤兰可以为了一个活死人在这世上挣扎这么长的岁月。不用想都知道此人有多重要,而且不难想象这背后定是有一个什么故事,但她不是圣母,她从来就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利用了她伤害了她。她就会千倍百倍地还回去,即使是用残忍无情的手段,她也不会手软! 墨霜霜对准棺材中男子的心脏部位猛刺下去,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可见墨霜霜想置这男子于死地的急切。 但是事情远没有她想象中那样顺利。匕首在即将刺中男子身体的时候突然像是遇到了什么障碍,好像是有一堵墙挡着,让匕首再无法刺进半分! “你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了她熟悉的声音,墨霜霜手中的匕首一颤,但紧接着她便定下心神,运足了内力将匕首往下压! 尤兰见状心中一慌,“住手!”她冲到墨霜霜背后,五指成爪扣住墨霜霜的肩膀往外使劲一拉。 墨霜霜被这么一抓痛得龇牙咧嘴,但手上依然不放松,匕首已经抵着男子的心口,只差一分就能入肉!可就在匕首继续往下的那一瞬间,墨霜霜突然被什么东西弹开,和尤兰一起摔了出去! “不好!”尤兰顾不得自己后背撞上桌角的伤,神色急切地冲到棺材旁边查看男子的状况,见他没有什么异样才缓缓松了口气。 墨霜霜方才受到了强大的冲击,此时终于忍不住口吐鲜血,扶着墙沿才有力气站起来。 “就凭你擅自闯进殿主寝室这一点,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处死你!”尤兰尽量保持冷静的语气,但还是忍不住暴怒的表情。若不是因为外面的情况处理得快她回来得早,这后果不堪设想,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后怕。 墨霜霜没有出声,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都是错,反正事已至此,要是自己真的就死在这里,也许还可以穿回她原来的世界! 尤兰的确没有打算让墨霜霜有命走出这里,墨霜霜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她如何动手就已经被她狠掐住脖子,整个人被她提了起来! 墨霜霜憋着一口气看着尤兰,眼里却没有一丝恐惧或求饶的意思,反而换来了尤兰的赞赏。 “如果你不是闯进了这里,看到了不该看的,我很乐意把你的性命留下来,你比以往的任何一个圣女都要优秀。” 圣女?墨霜霜在心里呸了一声,那些资质好的“圣女”全部被她撕下脸皮为她所用,而撕完脸皮后的那些圣女即使不用死想必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尤兰下手丝毫没有留力,墨霜霜甚至已经听到了自己骨头开始断裂的声音,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声音让尤兰的手一松…… 她表情震惊地回过头看着那一口不断冒着寒烟的棺材,眼中全是不敢置信,又有着激动兴奋,还有悲戚,总之是一言难尽的复杂神情。 “阿兰……阿兰……”记忆中的那个声音轻轻地响起,虚弱得让人几乎听不到,但是在这并不大的空间里,仿佛重锤一般敲打在尤兰的心上。 “穆情……是你吗?你……”尤兰颤抖着走向棺材,嘴里不停地唤着“穆情”,大概是棺材中男子的名字。 墨霜霜从尤兰手中挣脱后直接跌落在地上,好一会才缓过气来,脸上几乎都成了猪肝色,刚刚就差那么一点点,差一点点她就死了!死里逃生后她才有了害怕的感觉,小脸上布满惊恐,此时连气都不敢大喘,盯着尤兰的方向。她看不到棺材里的情形,但刚刚好像隐约听到了一个男子的声音,难道棺材里的人醒过来了? 不行,她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等死…… 墨霜霜悄悄地爬起来朝门口的方向离开,她知道尤兰肯定发现了她离开的事情,但是她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棺材中的那个人身上,根本顾不上她。 离开万华殿的地下二层,墨霜霜直奔幽谷的出口而去。幽谷刚刚受到一波袭击,此时在整顿当中,正是逃跑的时机。尤兰已经知道了她留在幽谷动机不纯,此时不走只怕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但是她实在是低估了尤兰的怒火,她才刚刚走到幽谷谷口就感觉一阵窒息,衣服后领被人紧紧拽住,而她竟然丝毫无法反抗! “参见殿主!”所有人看到尤兰出现都单膝下跪行礼,这是殿主才能得到的至高崇敬之意,即使墨霜霜名为幽谷圣女也无法使得这谷中的人完全信服。 尤兰将墨霜霜一扯直接甩到地上,而她这样做没有任何人敢质疑,在幽谷是万华殿至上,而万华殿则是殿主至上,这是几百年来穆氏不可动摇的信念,尤兰的存在就是他们的天! “你以为我会让你那么轻易逃出幽谷?”尤兰弯腰捏住墨霜霜的下颚,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此时听起来犹如生命倒数的钟声,敲得她头昏脑涨。 尤兰放开墨霜霜,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来人,送圣女大人回屋,她受了重伤,需好好疗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靠近圣女大人的屋子,也不许她离开屋子一步。” “是!” 墨霜霜看着尤兰离开,再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只要尤兰不杀她,她就有机会。 “圣女大人,请。” 墨霜霜看了那几个将要“护送”她回屋的人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自己走了过去。 既然逃不了,那就想办法将尤兰拉下台,而要置尤兰于绝地,那个棺材中的男子是关键。那男子怎么会突然就醒了过来?难道是她误打误撞中破了那棺材的什么禁制?可是看尤兰一开始那么紧张的表情,那男子应该是还没到醒过来的时机,而她误打误撞中却让那男子提前醒了过来。 墨霜霜猜测,尤兰利用祭琴魔行续命禁术并非只用在她自己身上,还有那个男子,想必是从前受了致命伤害,而尤兰用了什么方法将他的命保住,并且不断用祭琴魔为他续命,当达到了某一个条件他就能醒过来。 他既然能够提前醒过来,说明祭琴魔已经快要完成,但一般来说,没有完整地完成一个祭祀定会出现问题,换句话说,那个男子很有可能并未真正活过来。 她猛地一震,尤兰本来是想杀她的,可后来突然又不杀她,难道是想利用她完成祭祀的最后一步? 第二十章 万华殿殿主 关于后来墨霜霜究竟下场如何,幽谷的其他人并不知道,因为墨霜霜自从被那日被关起来之后就再没有离开屋子半步。而尤兰不知为何从那一天开始也甚少出现在人前,只有在幽谷受到攻击的时候会出面解决,其他时候总是留在她自己的寝室中,没有知道她究竟在做什么。 可就在几天之后,尤兰突然宣布将殿主之位传于墨霜霜,一直留守在外面的各路江湖人士一时哗然!谁都知道墨霜霜是墨家家主墨兴之女,虽然之前都有耳闻墨霜霜成为幽谷圣女之事,但是因为得知了幽谷选圣女背后的真相后都认为墨兴之所以这么兴师动众正是要为他的妻子和女儿报仇,只是如今墨霜霜竟然成为了万华殿殿主,这件事情无论如何墨家都必须给他们一个解释! 但是这件事墨兴比他们还疑惑。 “啪!”墨兴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惹来其他人的侧目。 “墨家主,就算我们说的话你不爱听你也无需这般生气啊。” 墨兴没心思理会他们的话中带刺,直接吩咐人到营帐外面找来墨轩。 “各位,我与小儿有事相商,关于小女的事情我自会给出一个答复,还请各位给我一点时间。” 墨兴下了逐客令,这营帐中的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都各自散了去,不一会墨轩就从外面回来。 “爹,我听说霜霜当了万华殿的殿主,真有其事?”墨轩一进来就问道。 墨兴长叹,“探子的回报的确是这么说的,只是这事情必有蹊跷,说不定,霜霜已经遇害。” 墨轩大惊,“那我们这次岂不是害了她?” 墨兴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今晚我们偷偷潜进幽谷,我必须亲自确认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好,我下去安排。” “不。今晚就你我两人进谷。这次来的人虽多,但是实力都不怎么样,而且都是冲着谷中的灵丹妙药而去,若是太多人进谷只怕会造成混乱,到时候我们根本无法和霜霜独处。” 墨轩想了想说道:“那我让墨诚留守这里,免得被人发现我们不在坏了事情。” “好,你下去安排吧。” 入夜之后,墨兴和墨轩避开耳目悄悄离开了营帐,两个人摸黑进了幽谷。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包围着幽谷,幽谷的守卫森严了许多。但是他们两人却顺利地潜入了谷里。几次他们都以为被发现了。最后却又安然无恙地躲过了守卫。 “爹,这不对劲,他们好像是故意放我们进来的。” “也许,是霜霜也想见我们。” 墨兴说着也不躲了。直接从藏身的角落里走出来,让自己暴露在幽谷守卫的视线当中,墨轩也跟着走出去。 果然,那些守卫见到墨兴父子不但没有为难他们,反而以礼相待,“墨家主,墨大少爷,殿主有请,请随我来。” 墨兴也不多问。点了点头跟着四个守卫走进了幽谷里面。 此时已是深夜,除了谷中巡逻的守卫之外其他人早已经就寝,而谷中央那座算不上宏伟却精致非常的建筑物此时正亮着灯,墨霜霜果然是在等他们到来。 “霜霜!”看到在万华殿尽头主位上坐着的女子,墨兴和墨轩异口同声地喊道。 墨霜霜缓缓地抬起头来。将手中把玩的匕首丢到一旁。 “你们来了。” “霜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做了万华殿殿主?”墨轩问道。 墨霜霜笑了笑,“这不是理所当然吗?我本就是圣女,上一任殿主退位后成为新一任的殿主,这合乎情理啊。” “可是……” 墨轩还想说什么,被墨兴抬手打断。 墨兴直视着墨霜霜,却问道:“你真的是霜霜?” 墨霜霜一边往下走一边说道:“爹,您怎么连女儿都认不得了?您难道忘了,这一次还是我向您献计您才能找得到幽谷的位置呢!” 说着她还拿出了一面令牌,墨色令牌上面雕刻着一头伏在地上的狮子,微微睁开的眼眸是令人望而生怯的血红,是睡狮令! “爹,大哥,尤兰殿主已经将殿主之位正式传与我,从今天起,我就是万华殿的主人,幽谷的掌权者,穆氏的领导者!” “你……!”墨兴心头一震,身子不禁后退了一步,她这难道是要正式与他为敌吗? 墨霜霜掩嘴一笑,“爹您不必担心,女儿不会与您为敌,否则此时您和大哥也不可能安然地站在这里了。” 墨轩扶着墨兴,第一次以质问的语气问墨霜霜:“霜霜,你到底做了什么才使得尤兰殿主将殿主之位传给你?她的修为我们都领教过,绝对不是你所能匹敌,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将殿主之位传给你?” 墨轩一直以来都坚信自己这个妹妹是善良的,但是此时此刻他再也无法否认,这个妹妹早就已经不一样,尤兰那样一个厉害角色都能够栽在她的手上,这绝对不是以前的墨霜霜做得到的事情! 墨霜霜突然仰头大笑,那样的不可一世,那样的猖狂,从此她再也不必伪装和委屈自己,谁也不能阻止她走上变强的道路! “尤兰在这个位置上挣扎了几百年,为的不过是能够让她昔日的爱人复活,可惜啊,这种禁术只要在过程中有一点差错就会前功尽弃,她的爱人终究是化成了烟尘消失在这世上。尤兰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的精神寄托,不用我对付她,她自己就已经崩溃了,我不过是在她疯癫之际用一点催眠术就让她说出了传位于我的决定,并且将她毕生的修为尽数传于我! 我的好爹爹,好大哥,如今你们看到的墨霜霜,可是一个全新的生命!”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她要想对尤兰用催眠术那无异于自寻死路,但是当时的尤兰因为穆情的彻底消失而崩溃,几乎就已经是个活死人,丝毫没有反抗能力,墨霜霜要催眠她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墨兴和墨轩看到这样的墨霜霜,犹如看到一个灵魂正从她的体内真正释放出来,那种睥睨天下的霸气根本不是过去的墨霜霜所有! 墨霜霜看着墨兴和墨轩,转眸间的凌厉看得他们心惊,“墨家主,我知道你此次前来幽谷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蛊毒的源头,控制住华氏和穆氏制造傀儡军团的脚步,这件事,我可以帮你。” 墨兴顿了一下才沉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墨家主不必想太多,我只有一个目的,和你们一样,我要去隐界。穆氏这些年来所剩的人已经不多,真正的战斗力也不过就是万华殿的这一百多个人,剩下的也就是那些蛊毒,而华氏真正需要的也就是这些毒物。只要傀儡军团制造成功,华氏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先将穆氏灭掉,所以我一定会配合你们阻止华氏的计划。” “穆氏与华氏合作多年,早就已经是盟友,而且他们一定也很希望能够利用傀儡军团对付月氏和傅氏,你这样做就不怕穆氏的人对你不满?”墨轩问道。 “穆氏其实一直都分为两派,一派主张重回隐界对付月氏和傅氏报千年屈辱之仇,另一派则坚持留在放逐之地安稳地活着。而且八大氏族的时代已经过去两千多年,主张重回隐界的人已经越来越少,现在谷里也仅有大概五十多人是一直坚持着回到隐界的。而谷中炼蛊的事一直由他们把控着,之前由于尤兰的关系他们在谷中的地位一直很高,而现在幽谷由我掌控了,除去他们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是傀儡军团的蛊毒源头线索还得从他们那里下手,所以我暂时还没有轻举妄动。” 墨兴听她说了这些,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霜霜,你这么做,是不是为了保全穆氏?你不希望看到穆氏遭受灭顶之灾?”他心里还抱有一点希望,墨霜霜并没有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她还是有善良的一面。 墨霜霜一愣,是啊,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受到了从前那个墨霜霜的影响,她竟然也有了善良的一面?怎么可能,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是她,她从来就跟善良沾不上边。她不过是觉得没有必要让穆氏彻底消失,毕竟她在这里生活了三年,而且这里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有关联的地方,她怎么也不能看着这里毁于一旦。 “我这么做自有我自己的道理,墨家主还是不要管太多的好。” 墨兴苍凉一笑,“墨家主……霜霜啊,你我之间的父女情分终究是太浅薄……好,我答应你说的合作,说出你的条件吧。” 墨霜霜别开头不去看墨兴仿佛瞬间苍老的脸,“我知道你们和战天教教主合作的事情,等所有事情结束之后,我要亲手杀了他。” “你要杀阿苏?”墨轩不赞同地看着她。 墨霜霜目光一狠,“我必须杀他!”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苏园逼迫她下跪的耻辱,不杀苏园难平她心头之恨! 第二十一章 赶走冷月 这不过几天,苏园对天地火源之心的掌控已经越来越纯熟,威力越来越大,只是消耗的力量也越来越多,这使得她经常觉得疲乏,每每用过这火的力量就有半天都在睡眠中度过。 唐少看她这样子很是担心,再加上这段时间武浩洋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华靖又时不时因为兰氏后人的事情来打扰苏园,他几次都想将人轰出去,奈何自己一直被华靖用化功散控制着,根本没有办法脱离他们的掌控。 “为什么不让冷月直接带我们走?以她的身手要摆脱华靖一行人并不难。” 苏园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我要是让冷月帮我们,那之后我们要做的事情不就都被她知道了?她知道了那兰洵也就知道了,我现在还不确定兰洵什么态度,万一他还是坚持要杀我和你,那我们最好还是不要透露太多事情给他知道的好。” “他既然都派了冷月来帮你,总不会半路把我们杀了吧,其实你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唐少是知道苏园和兰洵之间关系的,也知道兰洵之所以会跟着苏承来到放逐之地是为了成为苏园的力量,但是他并不了解兰洵的性子,自然也就不能理解兰洵多年来活在苏园阴影下的痛苦。 苏园撇撇嘴,似乎对兰洵这个人很是不以为意,“他那个人,本来就有些不正常,说不定会突发奇想做出什么来呢。” 唐少想想也是,自从知道兰洵就是那个鬼手之后,他也知道了当初接了落星阁的江湖通缉令,将会在三个月的时间内杀了苏园的人就是他,而且听苏园说,兰洵还附带的要把他也杀了,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离三个月的期限还有一个多月,在这一个多月里,苏园要找到通往隐界的办法,破坏华氏制造傀儡军团的计划。如此短的时间能不能做成这些事真的很难说。 “苏姑娘。” 正在剥橘子的苏园手上动作一顿,对于突然出现的冷月心存不悦,这家伙说到底还是没有完全将她放在眼里,总是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的房间里,根本没有事先征得她的同意。 苏园低头继续剥橘子,没有回应冷月的意思。 冷月低着头说道:“苏姑娘,属下已经按照姑娘的意思拖着华靖,但是一直这样拖着他已经对属下起了疑心,请姑娘做出下一步的指示。” “继续拖着他,很快我就会离开碧泉镇。到时候你就可以自行离去。” “可是主上叮嘱属下要全力辅助姑娘。” “回去告诉你们主上。我不需要对我的决定存有质疑的属下。” 冷月怔住。扑通一声跪下,“是冷月行事不当,还请姑娘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苏园嗤笑一声,“冷月。你跟着兰洵定也有些年月了,他也肯定很信任你,否则他不会派你来找我。但依我看兰洵这次是信错人了。做你们这种行当的,通常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可是你却从我这里得到过第二次机会,你忘了吗,你在明月城刺杀我的时候,我放了你一马,可现在你还向我讨要第二次机会。你认为我应该给吗?” 冷月虽然不是鬼门中最顶尖的杀手,甚至可以说她只是中下的水平,但是她当年被兰洵从爆发瘟疫的村子里救下之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在鬼门里就算是首席的那几位也必须对她尊敬几分,所以她性子里也是有几分高傲的。但是苏园却屡次给她难堪。 她从地上站起来,不再低垂着头,抬起头来和苏园对视。 “姑娘的意思,我会如实向主上回报。既然姑娘不需要我,那我就此离开。” “走好不送。” 冷月本来已经转身,听到苏园这一句话猛地转过头来,有些气愤的样子。苏园看到她这表情反而欢快地咧嘴笑出声来,冷月握紧了拳头,不甘心地离开。 几乎在冷月离开苏园房间的一瞬间,另一个身影就破窗而入,动作看似很大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武大哥!”苏园略显激动地喊道。 武浩洋将窗户关好之后随手扔了一颗东西给唐少,“吃了,解你身上的化功散。” 唐少看了一眼之后将药吞下,不一会就感觉丹田处的内力重新聚了起来,很快就恢复了全部内力。 “我听他们说,你为了这小子废了自己一身的内力?”武浩洋对着苏园劈头盖脸地就是这么一句,让苏园和唐少都不知道怎么应对。 苏园笑了笑,唐少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去。 武浩洋将他们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在千风寨的时候他就知道唐少和苏园之间的感情不一般,但是他们两个之间,几乎没有未来的可能。 武浩洋没有再继续探讨苏园为了唐少废了自己内力的事情,而是突然郑重其事地对苏园说道:“苏园,你既然接受了我的帮助,那我也需要向你表明我的身份。我是月氏大祭司之子,原名月洋,两年前我奉父亲之命,前往放逐之地寻找十七年前失踪的应天命者,也就是你。” 苏园听着他的话,乍一听的时候的确还是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面上表情几乎没有改变过,这反而让武浩洋有些惊讶起来。 “你早就知道了?” “没有,也是刚知道不久。我爹给我留下了一些东西,我看到了过去,甚至还吸收了天地火源之心。” 武浩洋震惊地看着她,“你吸收了天地火源之心?怎么可能?” 苏园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那天我用我爹留给我的钥匙打开了一道奇怪的光门,然后……然后我就看到了很多奇怪的景象,有千年前的景象,有几十年前的景象,也有十几年前的景象,后来画面停留在月氏殿堂,本来不能触碰到任何东西的我却能够触碰天地火源之心,最后那东西莫名其妙地进入了我的身体。” “你说的钥匙能不能让我看一下?” “那天之后,那钥匙就不见了。” 武浩洋沉吟了好一会才说道:“你说的光门,应该是用生命凝聚而成的时光道,这是一种秘术,只有隐界的苦族懂得这种秘术,只是没想到这种秘术还能够让你直接得到天地火源之心。” “苦族?好奇怪的名字。” “这个苦族可是隐界真正的贵族,掌握着整个隐界东南部的经济命脉,连月氏和傅氏的族长见到苦族的人都要敬上几分。” 这是苏园第一次真正听说关于隐界现在的事情,好奇之下也就多问了些。 “隐界原来还不是月氏一家独大?” “表面上来看的确是这样。隐界和放逐之地一样,经过几千年的演变,已经有越来越多人被天地灵气所淘汰,也就是不再能够凝聚天地灵气为己所用,只是情况没有放逐之地这么严重,毕竟隐界天广地阔,天地灵气仍然很充足,可放逐之地的天地灵气已经接近枯竭,这也是华氏一直急着打开两界通道的原因。 不过,不能凝聚天地灵气并非只是因为天地灵气的不足,最重要的还是人本身对天地灵气的感应和掌控,有些人轻易就能获得天地灵气的青睐,有些人耗其一生也不能凝聚起一丝的天地灵气。 而月氏几千年来一直深受天地灵气的眷顾,人们又对天地灵气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崇敬之意,所以月氏才一直得以位居隐界之首。 但是一方天地要得以不断地发展绝非仅靠武力能完成的,何况现在的隐界大部分的是普通人,所以就需要各种合理的制度来维持平衡,而最直接最现实的制度就是金钱。 月氏一直只注重武力的培养,却没有重视金钱交易,所以很多小家族小人物悄然发家致富,苦族就是其中典型的存在。” 武浩洋说的这一大段话让苏园对隐界有了一个新的认识,难怪月氏想对放逐之地动手却迟迟没有动作,想必是没有得到经济上的支持,没有办法大动干戈。 金钱有时候是恶魔,可有时候又是牵制恶魔脚步的角色。 将来如果她真的要和月氏作对,倒是可以从这一方面着手。 苏园心里打着小算盘,全然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此时看起来有多奸诈,武浩洋和唐少都看得莫名其妙。 苏园回过神来,正了正脸色说道:“武大哥,你说你是月氏的人,是奉了月氏大祭司之命前来寻我,那大祭司为何要寻我,他又怎么知道我在放逐之地?” “月氏从几百年前就立下了一个规矩,如果同时出现两个应天命者就杀掉其中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使得月氏应天命者的血脉出现了问题,月亮石不再能够为应天命者所用,而且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也渐渐不如从前。 十七年前因为你娘使计送走了你,所以天地火源之心才一直没有进入另一个人的体内。” 第二十二章 进桐城 “本来我爹想着可以趁此机会让月氏摆脱对天地火源之心的依赖,却没想到族长的女儿从小性子软弱,修为更是平平凡凡,根本不足以撑起月氏这样一个庞大的氏族还有几千年来打下的基业,而她的父亲又不同意换族长继承人,理由非常简单,她的女儿是被天地火源之心选中的人。 我爹没有办法违抗族长之令,又不忍心看着月氏几千年的基业毁于一旦,所以才让我来寻找十七年前的另一个孩子,也就是你。” “按你这么说,月氏的人应该早就知道我在放逐之地,为什么那个族长一直没有派人来杀我?” “月氏其他人并不知道你在这里。苏家是月氏的一个守护家族,你出生的那一年恰逢北部傅氏和月氏麾下的势力发生摩擦,最后发展成了一场始料未及的大战。苏家老大,也就是苏承的大哥苏禀奉命带兵前往镇压,却不料在那里遭到傅氏那边的暗杀,不幸身亡。 苏家损失惨重,却没有得到月氏的厚待,反而被当做弃子舍弃,苏家一夜之间失势,苏禀的妻子受不住打击也自杀离世。苏承心灰意冷之下,带着他大哥刚出世不久的孩子自愿前往放逐之地接管战天教,替月氏看着华氏的一举一动。” “那你爹怎么知道我就是当年那个被带走的孩子,而不是苏禀的孩子?” “前几年,我爹在月氏主城进行一场大型祭天仪式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孩子,那孩子身上带着苏家的信物。算起来苏家当年剩下的这么大的孩子就只有苏禀的孩子,我爹起了疑心,暗中查探才得知当年苏承在你娘分娩之前曾经秘密和她见过面,多方推敲才知道了苏承当年带走的孩子不是苏禀的孩子,而是月氏另一个应天命者。” “那……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这你不用担心,当年苏承离开之前将孩子交给了城里一户人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是举家和睦,那孩子过得很好,我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说破那孩子的身份。” “这样也好,简简单单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好过在月氏这样庞大复杂的氏族手下战战兢兢地活着。” 苏家既然已经没落。那个孩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不再有意义。反而有可能会勾起他对月氏的仇恨,到时候只怕会无辜送命,那还不如隐于市中。做一个普通人度过一生。 “走吧,我带你们离开。” 苏园和唐少收拾好东西后就和武浩洋大大咧咧地走出了客栈房间,一走到客栈一楼就被华靖的人拦了下来,他们看到武浩洋的时候都愣了一下,随后就例行地问道:“这位是什么人?怎么刚刚没见到你进去?” “我的来去怎么可能是你们这些小虾小蟹能掌握的?” 小虾小蟹? 那两个人睁大了眼睛却半天说不出话来反驳,他们的确是没有发现他什么时候进去的。 苏园在一旁打了个哈欠,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这是我隔壁房间的房客,我们约了一起出去走了。” 隔壁的房客?可是他们早就查探过了。她房间隔壁的明明是一个老头子,什么时候变成这个年轻男子了? 武浩洋挑眉看了苏园一眼,似乎很不屑她撒的这个谎。苏园无视他的鄙夷,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丝毫没有顾忌自己的形象。 唐少看她这样知道她肯定又是困了,那天地火源之心真是太耗费能量了。也不知道她吸收那股力量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可先提醒你们了,要是现在不让开,等会我可不保证你们不会断个胳膊或是缺个腿的。” 虽然在华靖的手底下这些护卫都有着极高的自制力,但是面对武浩洋三番两次的看低和挑衅,他们终究是没能沉得住气。两人抄上家伙就朝武浩洋劈去,只是以武浩洋的身手,他们要碰着他都几乎是不可能,在没看清他怎么出手的情况下,两个人一左一右已经被打趴在地上。 “你们不准走!”其中一个护卫抓住苏园的脚企图让他们无法离开,但也只是垂死挣扎,苏园打着哈欠甩开他的手,就和唐少跟着武浩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客栈。 那两个护卫看着他们离开都一脸死灰,华靖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其实华靖会这么久都没发现苏园几人的动静是因为他今天刚好去了桐城,而武浩洋也正是发现了他在桐城之后才赶过来救人。华靖留在客栈里的护卫总共有八个,其他的几个早在他来的时候就被他一个个悄悄的解决了,所以他们才可以如此顺利地离开客栈。 苏园和唐少坐在马车里,武浩洋驾车,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武大哥,听说有好些个高手隐居于这碧泉镇,你可知道都是些什么人?” “万英山庄庄主的弟弟单应龙就隐居在这里,还有些过去江湖上的老人,不过现在他们都过着普通百姓的生活,你就别在他们身上打主意了。” 苏园摸了摸鼻子,有种被说中后的心虚,她的确是有打过这些隐居人的主意,毕竟现在他们人力不多,若是能够招揽到一些能人也是好的。 驾车从碧泉镇到桐城花了将近一个时辰,巧的是在路上他们刚好与华靖擦身而过,苏园从马车的窗子瞄到了他,却很淡定地一瞥而过。他回去之后那些护卫估计有大麻烦了,但是不牺牲他们她就得一直被华靖困着,只能是让他们受受苦了。对于这一点她还是蛮心安理得的。 桐城的规模不比明月城和木枫城,就连城门都小了许多,进出的人口的并不很多。尽管看上去这座城市并不繁华,但人们一切日常生活都井井有条,让人感觉非常的舒服。 而桐城之所以在这偏远的地区还能够如此安定而不受周边的恶势力影响,全是因为有桐城柳家的缘故。算起来柳家也算是一个江湖世家,但是华氏夺得天下,落星阁称霸江湖之后,柳氏就选择了举家搬迁到了这边缘小城,虽然逐渐远离了江湖纷争,但也守得这一方小天地过着平静安稳的生活。 “桐城是柳家说了算,你们两个可要长眼一点,别惹到了柳家的人,不然到时候被全城百姓驱逐出去我可帮不了你们。” 进城后武浩洋特意提醒了他们这一点,对此苏园表示颇有不满,这怎么说得好像她经常惹祸似的。 “还有,你那几个朋友在我那里白吃白喝了这么久,你可要记得给我应当的补偿。” 听到他这么说苏园瞬间惊悚了,“我可没钱啊!你可以找墨薇,她可是墨家的姑娘,付你些金钱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武浩洋目光微微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苏园以为她默认了她这个说法之后他才幽幽开口:“我像是缺钱的吗?” 唐少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深感无聊,早就闭目会周公去了,倒是苏园认真想了想他的问题。武浩洋的着装打扮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士,衣服配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甚至可以说是粗糙,但是他身上的守杀双刀可是千年前的古董了,绝世名刀啊!还有他的身份,隐界月氏的大祭司之子,这也是身份高贵得足以令人惶恐了呀! 想到这苏园的脑子里一闪,武浩洋是月氏的人,那他怎么会有傅氏武士的刀? 她问了武浩洋之后,他面无表情又淡定无比地说道:“要通过放逐之地和隐界之间的幻阵是不能携带任何武器的,所以刚来这里的时候手上没有一把像样的武器,这让我很不习惯。后来我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这两把刀,觉得用着还不错,就暂且拿来用了。” 苏园汗颜,敢情他一开始根本不知道那是守杀双刀? “那你还跟那个冥虺说什么是你家师留给你的?” 面对苏园如此疑问,他又一次淡定得令苏园发指:“临时发挥,瞎掰的。” 好吧,苏园已经决定不和他说话了。 武浩洋驾着马车一直到一条巷子口才停下来,将马车安置好之后就带着苏园和唐少走进了巷子里面。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很快巷子里的几间屋子就陆陆续续有人打开了门走出来,苏园看着一个个突然冒出来人都有些惊讶,这条巷子里面对面的总共有四间屋子,难不成这几户人家都是约好了同时出门? “阿苏!”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巷子最里面传来,苏园探头看去,就看见翎、玉尘、墨薇和耿宏几个人从里面走出来,只是当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都停住了脚步,目瞪口呆地看着苏园,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而这时候唐少也走过去,伸手揽住苏园的肩膀,全身无骨似的挂在她身上,还张嘴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整一个刚睡醒的邋遢样。 第二十三章 示威 苏园对于唐少这种偶尔的“心血来潮”已经习以为常,虽然他们两个谁也没有明说,但是这段时间过来也算是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她猜他会突然来这么一着就是想告诉别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咳咳,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玉尘仍然蒙着一张白纱,走近几步看真切苏园的模样之后磕磕巴巴地说道:“阿苏,你这身装扮……好适合你。” 耿宏张大着嘴巴已经说不出话来,虽然在木枫城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苏园是女子,但是现在看到她穿上女装,那视觉冲击真是难以言喻,而且苏园好像变得比以前更好看了,明明五官轮廓都没有改变,但就是看上去感觉不一样了。 翎什么都没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看她又看看唐少,眼神暧昧得让苏园想戳瞎她。 “苏远,你……你穿女装了!”墨薇是几个人里面反应得最慢的,她跑到苏园面前跟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武浩洋看着她突然就笑了,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捏了捏她的手心让她看着自己,“她本来就是女的,只是之前一直作男装打扮而已,看习惯了就好。” 苏园和唐少都抽了抽嘴角,对于武浩洋和墨薇之间的亲昵举动表示惊讶和好奇。墨薇一个本来淡定无比,经常面瘫的姑娘,此时竟然红透了脸,看得苏园直乐。 武浩洋似乎心情不错,也不介意被苏园调笑,还主动说明了他和墨薇之间的事。原来武浩洋从隐界来到这里之后,因为这里的天地灵气已经枯竭,他的实力受到了很大的压制。一开始只能发挥出他本来水平的两成左右。而他刚来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有一次在明月城附近遇到了洪德昱、文庭和赵新三个人,在知道他们就是落星阁的三大长老之后他就想着一次把他们解决了,谁知道最后被打个半死…… 听到这里的时候苏园差点笑岔气了,没想到武浩洋在这边还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她还以为他都可以在这边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洪德昱他们将我扔在了明月城外面一个山坡附近,恰好那个时候墨薇经过,救了我。我才没死。”武浩洋说道。 “其实我只是给他吃了很普通的疗伤药,而且当时他一脸血,我根本没看清他长什么样,所以后来才没认出他来……”墨薇弱弱地解释道,头低低的,整一个小媳妇的模样。 武浩洋再次捏了捏她的手心。“我记得就可以了。” 苏园拍了拍武浩洋的肩膀,一脸怪笑,“怪不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一直偷瞄墨薇。原来是早就认出来了。” “其实后来我有到明月城去找过她,但是后来发现她是墨家的小姐,我就想还是不去打扰她了,直到那一次在桃木村遇到你们,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没有停止对她的想念……” 苏园几人听到武浩洋如此深情的表白都集体起了鸡皮疙瘩,墨薇被他说得更加不好意思,直接躲到了他身后,但是从她一直没有放开武浩洋的手就可以看出,她已经接受了武浩洋。 没想到这半个月她不在,墨薇那家伙都已经把目标从唐少转移到了武浩洋身上了。她还以为她对唐少会有多坚持呢…… 关于这一点,后来唐少才和她解释。其实墨薇早就已经主动放弃了,因为她自己发现其实她一点都不爱唐少。至于她为什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和武浩洋看对眼,对此他总结为:“当一个面瘫遇上另一个面瘫,总是会产生共鸣的。” 终于在众人都看不下去武浩洋和墨薇继续腻歪的时候,武浩洋才指了指那十几个陌生人对着苏园说道:“他们都是跟我一起来的人,从现在起。我们都会无条件服从你的命令,但是首先,你必须承诺负起你应负的责任。” 他又恢复了原来的面无表情,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话里眼里的严肃认真绝对不是玩笑,其他人听到他这样说,又看到苏园顿时变得严肃的表情都安静了下来,谁都看得出此时她和武浩洋之间空气中的那份凝重。 “原来这位就是我们要找的,宁夫人的女儿?”那十几个人当中走出来一个女孩,长相并不突出,但一双眼睛尤其犀利,讲话的语气也丝毫不客气。 苏园不用问也知道,她口中的宁夫人大概就是……她的娘亲。心里有什么被触动了一下,酸酸的,她突然想起来当时在那个光门中看到的画面,在那座高耸入云的高塔上面,那个日日受刺骨之痛的女人。不会的,那个人不会是她…… “嗤,洋,我看你是找错人了吧,虽然她确实如宁夫人一般美,但是这目光呆滞,体内还没有一丝内力,如果我们要找的人真的是她,那我看她还不如那个废物!” 武浩洋竟然也没有喝停那个女子继续对苏园的冷嘲热讽,好像是他也想看看苏园会怎么应付,而且她也说得没错,就凭她现在的实力,即使到了隐界她也还是不如月漓。虽然天地火源之心已经进入她的体内,但是其力量早就不可以和以前相比,现在的天地火源之心能够发挥出原来的一成力量已是不错,何况她现在根本没有内力可以支撑天地火源之心的大量消耗。 耿宏是急性子,看到自己的朋友被人如此轻视他想当然就要为苏园出头,被翎阻止。玉尘虽然也不满那个女子这样讽刺苏园,但是他明白有些事情必须她自己解决。 如果不是因为事关她的娘亲,她绝对会无视这个女子的挑衅,但是她提到了那个人,她不想让人在说她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宁夫人的女儿是个废物。” 她右手手心向上,一簇小火苗凭空出现,顿时让这狭窄的巷道诡异地炙热起来,就仅仅是因为那一簇小火苗。 “天地火源之心!”不仅仅是那个女子,其他十几个人都一脸惊愕。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得到了天地火源之心?明明那个人还活着,你是怎么得到的?” “不管怎么样,这种力量的确是来自天地火源之心,不是吗?” 苏园露的这一手的确让那十几个人住了嘴,但也只是让他们愣神了一会,很快那个女子又说道:“就算你得到了天地火源之心又如何?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支持废除利用天地火源之心择选月氏继承人这种制度的,我们只承认实力!而且你还不知道吧,天地火源之心现在能发挥的力量只有原来的一成不到,所以你的这一套对我们不管用!想要我们承认你,就拿出实力来!” 一成不到? 唐少挑了挑眉,她上次可是差点把整个房间烧光了,这样的力量还只是一成不到?而且最近苏园对这股力量的掌控越来越熟练,他猜测她现在要烧光整间客栈都不成问题。 苏园不是软柿子,当然不会任由别人一直对自己冷嘲热讽,她心念一动,手中的火苗瞬间蹿起变成一个火球,她毫不犹豫地将火球扔到了那个女子脚下,火球在她脚边形成火龙首尾相咬成一个圈将女子围了起来,女子吓了一跳,刚要跨出火圈,火就瞬间往上蹿,她整个人就跟淹没在火海里一样! “啊!救命!放我出去!救命啊!”那女子惊慌失措地大叫,她的十几个同伴也都急得团团转,纷纷找来水,却怎么也浇不灭那火,反而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武浩洋看到这一幕怔住了,他没想到她现在一点内力都没有就已经能够让天地火源之心发挥出如此大的威力,在过去几百年,天地火源之心几乎已经成为一种象征的存在,因为其威力实在微不足道。可是苏园在没有内力的情况下,直接用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将一个实力比她高出许多的人困住了! “苏园,差不多就行了!”武浩洋拍了拍苏园的肩膀说道。 苏园摊了摊手,“这火都放出去了,我也没办法啊。” 唐少额头上一滴冷汗滴下来,他明明记得每次她都能将那些火重新吸收回体内的。 显然武浩洋也清楚这一点。 “她是兰氏族长的孙女,杀了她对你没好处。”他轻声说道。 兰氏? 烈火突然沿着那个圈旋转起来,最后形成一条火龙重新回到苏园的掌心,又变回了温顺的小火苗。 而那个据说是兰氏族长孙女的女人,她的衣服上被烧出了不少洞洞,发尾都烧焦了,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也有不少地方烧伤了。这已经是苏园刻意控制之后最低程度的伤害了,否则刚刚那样早就将她烧成灰了。 耿宏看到她这模样乐得直拍大腿,“哈哈哈,姑娘,你这造型老子看着乐呵,不错不错!” 其他几人也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连武浩洋嘴角都弯起了弧度。那女子虽然气愤,但是她明白,现在她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苏园刚刚就是在向她展示她的实力,她在告诉她,即使她现在没有内力,也不是好惹的! 第二十四章 傅氏预言 一场闹剧算是暂时平息了下来,苏园进了武浩洋给她安排的房间后就整个人虚脱的倒了下去。 跟在她后面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只有唐少习以为常地从后面扶住她。 “把门关上。” 离门口最近的耿宏往外面看了看,然后才将门关上。 “这是怎么回事?”玉尘问道。 武浩洋借着出去购置唐少和苏园的生活用品为由将墨薇拖走了,现在房中就只有玉尘、翎、耿宏、唐少和苏园五个人。 唐少将苏园抱到床上,苏园几乎是一沾床就睡了过去,而且是睡死了那种。 “她刚刚用的那种力量非常消耗能量,可她现在一点内力都没有,每一次使用那种力量都是透支着身体的能量,所以每一次她都会陷入昏睡,至少要睡上半天才能清醒过来。” 翎听完他的话直接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所以唐大胡,你是罪魁祸首!” 唐少也没有反抗,任由她将自己提起来直接摔到地上。 耿宏本来想阻止的,但是一看到苏园现在的模样却也不想帮唐少了,如果不是为了他,那个意气风发的苏小兄弟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最后还是玉尘开口缓和了这僵硬的气氛:“好了,大家都冷静下来。” 他将唐少扶起来说道:“唐少,先说说你的事,你不是被孔珊珊带回暮雨山庄了吗,怎么会和阿苏一起来了桐城?还有,你脸怎么回事?” “孔珊珊以她救了我为由,要我娶她为妻,我当着她的面划花了自己的脸。她放我离开。”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将所有事情解释完,但是听的人都知道,要走出暮雨山庄绝对不是划花自己的脸就能完事的。 “你和她做出了什么约定?那个孔珊珊一看就不是简单的角色,她如果要得到你,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你离开?”翎说道。 “没有了这张脸,她还能喜欢我什么?自然是恨不得我立刻消失了。” 他这话显然没有人相信,但是如果他不想说也没有人能逼他说出来。 “好了,既然大家都已经一起走到了这一步。那我们也该计划下一步了。” 玉尘看了苏园一眼,“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我猜测只有到了隐界才能解决,那么我们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通往隐界的方法……” 唐少打断了他的话,“她想找到华氏制造傀儡军团的蛊毒源头。” 翎激动地开口:“这太危险!华氏筹备这件事情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哪那么容易就能被她破坏?”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苏园现在陷入了昏睡,他们也没办法劝她,这件事还必须要等她醒过来再说。 苏园这一睡睡了整整一天。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都怀疑自己其实是被饿醒的。 翎端着饭菜进来的时候苏园正在床上躺尸,一副即将被饿死的模样,翎忍不住一脚踹在床边,“起来吃饭了,免得你饿死了唐大胡拿我们几个开刀。” 苏园闻到香味,也懒得计较她那一脚,坐在桌子边上就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阿苏,我发现你变得不一样了。”翎坐在旁边盯着她说道。 苏园抽空看她一眼,“什么不一样了?” 翎指尖在空气中描绘着她的眉眼,“以前吧。总觉得你虽然美,但是眉眼淡了些。就是那种……不太能让人深刻记住的感觉。但是你这次回来,总让人觉得你的容貌比之前要浓丽了许多。” 苏园停下动作,皱了皱眉,“该不会是我吸收了天地火源之心的缘故吧?” “就是那个……火?”说起这个,翎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这种超出她认识的力量她还是第一次见。实在是震撼。 “你别怕,以我现在的情况,那火的力量还无法发挥出来。” “那样还叫无法发挥出来啊?那真让你发挥出来了还得了?” 苏园砸吧砸吧嘴,有些得意的样子,“是啊,到时候我可能就是第一高手了,别太崇拜我啊!” “还第一高手呢,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一点内力都没有。” 说到这个,苏园有些丧气,这的确是她现在必须先解决的问题。 “对了,你知不知道那个武浩洋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好像懂很多,玉尘身上的毒都让他给解了!” 苏园惊讶地看着她,“解了?我还一直在担心玉尘那家伙什么时候就会断气了呢,他怎么解的毒?蚀肤香可是暗香门的独门毒药,除了他们没有人知道解药怎么配!” “也没怎么弄啊,就是给了他一颗药,然后就解了。” “……”苏园这回彻底默了,不过想起来,墨薇说之前在千风寨的时候武浩洋也是给他们一人一颗药就安全过了那层不知是什么毒的紫色雾气,看来他身上应该有不少好药…… “你说他会不会有……让我恢复内力的药?或者是让我快速增长内力的药?” 当苏园把这想法告诉武浩洋之后,武浩洋用那种鄙夷的目光看了她许久,“如果有那种药,那我爹也不会让我来找你了,直接给那个族长继承人不停喂药,让她快速成为绝顶高手,这不是更省事吗?” 苏园干笑着应道:“说得也对啊……” 武浩洋给她倒了杯茶,目光有些锐利地看了她一眼,“还记得在桃木村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话吗?” 苏园知道,他这是要和她讲道理了。 “记得,你让我掂量着自己,别干些不着边的事。” 武浩洋难得笑了,“其实以你的性子,我并不同意让你承担月氏族长这样的重任。你从小在战天教长大,看惯了穷凶恶极,也看懂了善中有恶,恶中有善,所以苏承死了,你并没有像别人那样拼命地为他报仇。直到你看到他被当做傀儡那样,吊住最后一口气,却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意识,你才被激起了愤怒。 我明白,那是因为你骨子里有一股傲气,你看不得自己最重视的人这样屈辱的活着,所以你才会萌生了想要毁掉华氏的念头。 但是现在我已经跟你表明了身份,跟你说明了你以后应该要走的路,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有些念头是应该及时掐掉的。华氏以后自然是需要收拾的,但不是现在,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准备和我们回隐界……” “那你知道该怎么回去吗?三面令牌你可都拿到手了?阵眼的地图你也有了?” “那些都不需要。” “你说什么?” “幻阵当年是由月氏和傅氏联手设下的,除了那些令牌和阵眼地图,还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只要同时有月氏和傅氏的血就可以直接通过幻阵。但是这个方法也是最不可能用到的,因为月氏和傅氏世世代代都是仇敌,绝对不可能合作。” “那你的意思是……你手上有傅氏的人?” 武浩洋定定看着她,“唐少就是傅氏的人。” 这个消息对于苏园来说不可说不震惊,她明白,如果唐少是傅氏的人,那就意味着他们两个将来有可能会是敌对的立场。 武浩洋知道她在想什么,而这也正是他想提醒她的,“既然话说开了,那我也直接说了。红眸一直是傅氏的特征,唐少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呈现红眸的时候,月氏和傅氏的人就已经盯上他。北峰之巅一直有月氏和傅氏的人驻守,月氏早就委托鬼门,三个月之内要唐少的命。而傅氏也在观望着,因为千年前曾有巫师预言,千年后的现在,放逐之地会出现一个傅氏的人,带领傅氏打败月氏,称霸隐界。只是唐少的能力并没有达到他们的期望值,他们可能认为这只是个巧合,也就是说,现在傅氏还不认可唐少,即使月氏杀了他,他们也不会怎么样。” “原来要杀唐少的是月氏!”她一直以为兰洵要杀唐少完全是他自己的意思,却不知原来是月氏的委托。 “月氏不会允许任何潜在的危险壮大,所以,即使唐少没有被鬼门杀了,再过一个月,月氏就会亲自动手,到时候,唐少就不再有活命的可能。” “不可能,我不会让他们对唐少动手!” 武浩洋知道,一时之间要说服苏园是不可能的,他也不期望她会听他的,有些事是要她自己经历过才会知道不可能。 “武浩洋,当时在桃木村的时候,你让我想明白了再找你,那你知道我到底想通了什么吗?” 这是苏园第一次叫他全名,他不由得一怔,尤其是在看到她沉着的目光时。 “从今往后,我想要的我都会自己得到,我不需要别人安排我该做什么,该得到什么。所以,不要跟我说什么念头该掐掉。还有,我不会让你用我和唐少的血去打开幻阵,我想,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一定会让月氏和傅氏大动干戈,到那个时候,唐少才是真的绝无生还的可能。” 武浩洋抿了抿嘴并没有反驳,证实她说的没错。 苏园喝了最后一口茶,“啪”一声将茶杯放下,“谢谢你的茶。” 第二十五章 鬼门做客 “岂有此理,现在都敢算计到我头上来了,还说会帮我,这摆明了是坑我呢吧……” 苏园一边走一边碎碎念,直到在武浩洋房门外见到了唐少。 “你在这里干什么?” 唐少看着她好一会之后,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匕首,直直地朝着苏园面门飞去! 苏园眼睛微微一眯,身形却不为所动。匕首在离苏园眉心仅有一指距离的时候,唐少身影晃动,空气中划过无数道残影之后,匕首又被他反手握在手中。 “也许有一天,这把匕首就会钉在你的脑袋上。” “你都听到了?” 唐少收起匕首,轻笑着将苏园鬓边的发丝拢到耳后,“多奇妙的命运,你是月氏的命定族长,而我可能是那个将会带领傅氏覆灭月氏的人。难怪华英会想要抓你我二人,我们两个可不就是打开隐界通道最好的工具吗?” 苏园牵着他的手往院子另一头走,“就算是真走到了那一步我也不会怪你,你会有你自己的选择……不过,你说华英怎么会知道我是月氏的人呢?”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我的血可以直接打开幻阵,所以应该是早就知道你是月氏的人,但是她应该不知道你是应天命者,否则她在木枫城的时候不会这么轻易放走我们两个。” “说的也是,估计她现在正忙着破解墨寒剑的玄机,但是我看用不了多久她就会重新把目光放到我们两个身上。我们在木枫城的时候那个白袍老头还记得吗?他花了几十年都没能破解墨寒剑的玄机。她华英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就破解了?” 说到白袍老人的时候,唐少握着苏园的手一紧。 苏园感觉到他的不对,转头看着他,“怎么了?” “那个人,就是当年把我抓走,想要将我弄成一个储存内力工具的人。” 苏园一怔,停下来看着他,“他死了吧?” “死了。” “要是没死。真该让他也受一遍你受过的苦。” 唐少看她这么认真的表情突然就觉得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都过去了。” 苏园拍开他的手,恶狠狠地瞪着他,“那些事过去,有些事可没过。你干嘛偷听我们讲话?” 唐少哑然,他只是刚好经过,见到苏园进了武浩洋的房间就蹲门口听了一下,说起来也的确是他的错。所以不管他怎么说都是错,那就干脆保持沉默。 苏园撇撇嘴,拖着他往房里走。她不是个会安慰别人的人。而有些伤痛只能是让它翻篇。不管是谁,旁人永远无法抹平那些伤害。 碧泉镇一间客栈的房间里,华靖正坐在主位上,底下跪着他手下的侍卫一行人。 “回禀殿下,搜遍了整个碧泉镇,没有发现苏姑娘。之前那位兰氏后人,也没有见到。”一个侍卫战战兢兢地向华靖禀告道。 华靖闭着眼睛,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底下跪着的十个侍卫心脏都几乎要随着那跳动从胸腔里跳出来,生怕主位上的这一位一怒之下就让他们全部归西。 “八个人。连两个一丝内力都没有的人也看不住?” 十个侍卫齐刷刷地趴跪在地上,就差没把脑袋埋进地底下。三皇子的怒火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喵!”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只黑猫,直接就朝着华靖的脸面上冲去! “殿下!” 那十个侍卫都吓坏了,这要是将华靖伤了,他们就真是有九条命都不够华靖发泄的。 华靖本来就因为苏园的失踪而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现在突然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猫挠了一下,他怎么可能心平气和,运起内力就要一掌拍死这猫,可是还没碰着那猫的一条毛呢,他刚运起的内力就蔫了下去,因为有人掐住了他的后颈。 “谁?”若是不仔细听,其实听不出来华靖此时声音里有些颤抖,但是他确实害怕了,即使掐住他后颈的人并没有用力,他却感觉自己的命已经被那个人掐在了手心里。 “你想要找的,兰氏后人。” “什么?” 兰氏后人不是那个女子吗? 兰洵略带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让华靖后背出了一声的冷汗,“我本来不想亲自出面,但是想想,总觉得就这样放过你实在太便宜你了。” “你到底是谁?” “喵!” 祖儿趴在兰洵的肩膀上,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那上面有刚刚它抓伤华靖手臂后留下的血迹。 “华氏的三皇子,听说智勇双全,是最得重视的皇子,也是最有望继承皇位的人,但是我看也不过如此。为了一个女子,擅自离开皇城,殊不知,多少人正观望着你的位置,只要你有一点动静,立马就会有人行动。殿下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皇位?哈哈哈!”华靖听完兰洵的话之后突然大笑起来,“如果月氏和傅氏打过来了,你觉得当一个皇帝还有什么意义吗?” “哦?看来三皇子的志向比起此时在烈阳城中争权夺利的那些人要更加远大啊。” “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是想要我的命就动手吧,我华靖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我如果要你的命,你根本没有机会能跟我说上这些话。当初你让苏园废了自己的内力,现在,我也想让你尝尝那种滋味。” “什么?”华靖惊慌,他如果没有了内力,将来还谈何踏足隐界的大计? “你干脆杀了我吧,我绝对不会自废内力!” 兰洵手上的力道突然加大,华靖睁大眼睛倒吸一口气,嘴唇禁不住颤抖。 “如果是我亲自动手,只怕你会更痛苦。” 华靖仿佛已经听到了自己骨头被捏碎的声音,恐惧感顿时又袭上心头,还来不及深想他就赶紧开口求饶:“这位大侠,这位大侠!别激动,有话好商量!你想想,就算把我内力废了,苏园的内力也回不来了,那有什么意义呢?你留着我,说不定我还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不是吗?” “作用?凭你吗?你难道认为你可以成为威胁华氏的筹码?还是你可以在华氏大肆创造傀儡军团这件事情上起到什么重要的作用?” “可以,我可以!我虽然将傀儡军团的据点分布图给了苏园,但那是我手绘的一份,其中真正的几个关键点我刻意没有画上去,因为我知道她想破坏华英的计划,如果那几个据点被她破坏了,那傀儡军团的计划就会大大受制!” “哦?”兰洵稍稍松了力道,好像是来了兴致,“说下去。” 华靖松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穆氏制的那些蛊毒需要一种非常珍贵的原料,那种原料在放逐之地非常稀少,所以华英做不到在整个放逐之地施放这种蛊毒,只能重点在几个位置制造这种傀儡军团,我给她看的那份据点分布图实际上都是一些试验点,都是华英和穆氏进行蛊毒试用的地方而已。” “你怎么知道这些?华英不可能将这些都告诉你。” “当然不是她说的!我只是一次无意中在父皇那里看到了那份据点分布图,父皇就和我提了几句……” 兰洵这次终于彻底松开了华靖的脖子,“看来这个皇帝还真是重视你,这些事都能随意和你提起几句啊。” 华靖猛地转过身来再后退了几步,让自己身处在那十个侍卫的保护圈里,这才正视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天外之客。 英俊的面容上就属那双眼睛最慑人,一身玄色衣物和肩膀上那只双眼发着碧绿幽光的黑猫更衬托出他一身迫人的气息,华靖仅仅是这样看一眼都觉得自己的小命被他捏在了手里,更何况刚刚自己的脖子才从他的手下挣脱出来,明确的说,是他放了他一命,他知道不管这个人是想杀了他还是废了他,他和这里的十个侍卫都无力反抗。 “既然三皇子对那个皇位并不重视,那你也不必回去了,不如就到鬼门做做客如何?” 华靖睁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鬼,鬼门?” 那十个侍卫更是早就吓得腿软倒地,不住地往后退,恨不能在地上蹭出个洞来钻走。 为什么鬼门会让他们这样闻风丧胆?因为鬼门从来不属于江湖中的任何一方势力,他们接受任何人的委托,只要能够付得起他们要求的金钱,而只要他们想杀一个人就绝对不会失手,这不仅仅是因为鬼门中有不少高手,更是因为鬼门门主能够准确判断每一个目标的实力,以此来安排最适合的击杀方案。 江湖中没有人不忌惮这个神出鬼没的鬼门门主,甚至可以说是害怕,而华靖此时是在这位被传得三头六臂的鬼门门主眼皮子底下! 他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兰洵将祖儿从肩膀上抱到手上,转身没入角落的阴影里,“带走,其他的处理掉。” 房中突然又出现了两道黑影,快速地穿梭在那十个侍卫之间,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两道黑影就来到了华靖的身边,转眼就消失在了窗口的位置。 而那十个侍卫,只张了张嘴就纷纷睁大着双眼倒在地上,每个人的咽喉处都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刀痕,恰到好处的封喉。 第二十六章 立场 兰娇儿自从那天被苏园的火吓了一通之后就再没有在苏园等人面前出现过,她不是不气的,但是月洋已经认同了她是应天命者,其他的人也没再说什么,这个时候她要是再去招惹苏园就是她不知好歹了。 但是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去!要她认同苏园,下辈子都不可能! “洋,这是毓瑶昨天送来的酒,说是有人从明月城带过来的美人醉,你试试。”兰娇儿给武浩洋斟酒,美人醉的香味一下子都飘散开来,醉人醉心。 武浩洋去过明月城,自然是知道这美人醉的,但是并未有幸尝到过,他也知道,能喝得这酒的是非富即贵。 他拿起酒杯在鼻尖下闻了闻,状似无意的说道:“听说这美人醉堪比皇宫里的贡酒,普通人可喝不到这酒,毓瑶那家伙什么时候结识了这样的权贵之人,还能从明月城捎上酒来送给他?” 兰娇儿好像并没有在意武浩洋话中的试探,只是说道:“哦,听说是个从明月城来的人,好像姓叶。” 叶? 武浩洋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 “洋,你还记得当初我们随你来到放逐之地之前,你答应过我们什么吗?” “记得,找到应天命者之后,会让她全力配合协助你们新势力,铲除旧势力,让八大氏族的时代彻底成为过去。” “原来你都还记得。”兰娇儿“啪”一声放下手里的杯子,怒容骤现。“那为什么那天她如此对我你却完全没有阻止?” “我不也没有阻止你刁难她?”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就允许你给她下马威,还不准她反咬你了?” “如若现在就让她骑到我头上来,那日后我们还怎么掌控她?洋,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你并不打算帮我们?” 武浩洋看了她一眼,浅酌了一下杯中美酒,“你何必这么着急,她第一次见面就能对你出这么重的手,依你看。她如此冲动没心机的人能够做出什么大事?你还怕掌控不了她?” 经武浩洋这么一说,兰娇儿又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月漓是因为有她那个狡猾的爹而不能为他们所用,而苏园身边既没有能够给她出谋划策的人,她自己又是那种做事完全不会深思熟虑的人,这样的人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暂且相信你。现在你必须尽快想办法让我们都回到隐界,这种连天地灵气都已经枯竭的破地方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如果不是我们的实力被压制了,那天那臭丫头也不能那样整我!” “现在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等,比起你我。有人更着急前往隐界的事情。比如华英,比如穆氏。华英和穆氏早就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而据我所知,华英已经得到了墨寒剑,穆氏现在换了掌权人,是原来墨家的人。墨霜霜,而她手中有睡狮令。雄鹰令则在苏园的手中,现在只要有人找到猛虎令,那么通往隐界的大门就会打开。” “什么?”兰娇儿差点跳起来,“你打算等到他们找到猛虎令。并且解开墨寒剑的玄机?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不是说过,只要用苏园和那个唐少的血就能通过幻阵吗?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她不同意。” “苏园不同意?这事轮不到她不同意!你要是不好出面。让我去!” “算了吧,除了唐少他们还有一个玉尘,那小子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以我现在的实力我都不一定能够轻易拿下他们两个,何况是你?” “那我们也耗不起这时间啊!现在新势力根基还不太稳,我们急需要苏园帮我们获取人心,否则我们连和月氏傅氏这样的古老氏族抗衡的资格都没有!” 武浩洋轻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情绪,“利用旧势力的应天命者来稳定新势力的根基,这果然是一个好办法啊。” 兰娇儿听出了他话里的轻蔑,细长的眼睛微微一眯,狠色立现,“你什么意思?这是在看不起我们新势力?还是在怀疑尊主的决策?” “兰姑娘多想了,贵尊主号称隐界第一高手,无论如何我都不敢开罪于他啊。” “行了,别在这里跟我讲这些不顶用的话,我可以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如果一个月之后他们还不能顺利通过幻阵,那我就会采取行动。” 武浩洋喝着酒,没再多言。 其实他知道,就算兰娇儿不说,苏园他们也只有这一个月的时间了,如果在这一个月之内苏园还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那么月氏的人就会出手击杀唐少,想必苏园也已经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至于隐界新势力想要掌控苏园……武浩洋不禁冷哼一声。 “苏园,我站在哪一边,可是要看你怎么做了。” 正和玉尘几人前去找萧璋的路上,苏园无端端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是谁一直在她背后说她呢? “苏小兄弟啊……”耿宏本来走过去将手搭在苏园的肩膀上,想了想之后又马上放开,“不不不不,应该叫苏姑娘了,你是不是打算找上萧璋之后就去那个墨涛的墓啊?” “对,我们现在没什么时间了,得尽快行动。”苏园回头看着他,“耿大哥,虽然说你能够这么讲义气等到我安全逃出生天,但是这往后的事情可不是像木枫城那么简单的,而且你还是烈火堂的弟子,烈火堂毕竟还是落星阁旗下的势力,终归也是华英手下的,你这么跟着我,就不怕被逐出烈火堂甚至是没命?” “诶!没人跟你说吗?老子当时在木枫城的时候就已经被烈火堂堂主徐达荣当着众多弟子的面逐出烈火堂了!老子现在完全是自由身,爱做啥就做啥,想跟着谁就跟着谁!” 苏园笑,“行啊,那以后你要是缺个胳膊断个腿可别怪我啊。” “嘿!老子皮粗肉厚,哪那么容易被伤着?说吧,我们现在首先要做什么?” “我一直在想,墨涛的墓既然不是墨家建的,那会是谁呢?而且据说当年墨涛死的时候根本连尸体都没有留下,那墨涛的墓里面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呢? 萧璋身上的那个流云甲最后可循的踪迹是在华英那里,我总觉得这墓很有可能是华英所建,那按照她这么多年来一直以隐界为目的来看,墨涛的墓里面很有可能是跟墨寒剑相关的东西。 这样就能够说得通,为什么华英当日在木枫城最后放弃了抓我和唐少,选择直接带墨寒剑走,她可能已经找到了破解墨寒剑的方法。同时,也可以解释墨霜霜为什么会将墨涛之墓的消息透露给我知道。 她想报复穆氏,可她又担心华英会对付她,所以,她是想让我和华英相争,我肯定不是华英的对手,但华英也不能从我手上讨到好,这样既可以除去我,又可以让华英元气大伤。而她现在已经取代了原来的穆氏掌权人,华英再怎么不高兴她的作为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杀了她。” 玉尘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她大概也没有料想到会半路杀出个三皇子,让你自废了内力,倒是打乱了她的计划,不过我们现在也是难以前进啊。” “那也不一定,我虽然是废了,可是还有你和唐少,你现在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唐少又已经可以熟练运用他的内力,战斗的技巧也越来越纯熟,你们两个会是我们之后这一段时间战斗的主力,翎和耿大哥可以作为辅助,我在不得已的时候也可以帮你们在后面放把火,这样算起来我们也一样可以做到想做的事。” “那武浩洋和墨薇呢?你怎么没把他们两个算进来?”翎问道。 一提起武浩洋苏园就来气,“他武浩洋架子大得很,我可伺候不起。墨薇既然跟他好了,我也不想为难她,她如果愿意跟着我们就一起走,如果她选择了武浩洋,我也不会怪她。” 其他人不知道苏园为什么突然对武浩洋这么有意见,唐少是清楚的,但是他并不同意苏园这样做。 “阿苏,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他有他自己的立场,而且现在他肯定不可能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你也必须做得到让他认可。现在我们需要他的帮助,有他在,对付华英会轻松很多,你也别忘了华英那边还有像怜和冥虺那等角色,就凭我和玉尘胜算还是比较低的。” 一行人刚好走到了城东一间破宅子门口,翎推开大门一边说道:“好了,我们还是先解决萧璋的问题吧,他就在里面,在这里待了半个月他估计也快闷出病来了。” 苏园好奇起来,“你们就把他安置在这里?那些一直在找他的人轻易就能把他带走吧?” “这还是武浩洋的功劳,他好像跟柳家有些交情,这地方虽然破,但是就在柳家的附近。桐城是柳家说了算,那些江湖人士就是再怎么找人也不会找到柳家的地上来,所以萧璋在这里绝对安全。” 第二十七章 回木枫城 破宅子虽破,但是该有的还是都很齐全的,甚至还有一个下人在照顾着萧璋的生活起居,看着还是挺像样的。不过当苏园看到萧璋之后她就不这样想了。 萧璋还像当时苏园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样梳着满头鞭子,但就是头发有些乱糟糟的,人也明显瘦了很多,这让她不由得怀疑这半个月来翎他们几个是不是天天轮流虐待他了。 “你……你是谁?”萧璋刚好端着一个碗从屋子里走出来,首先看到的是走在前头的苏园,愣了半天才磕磕巴巴问道。 耿宏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他头上,“这臭小子,见到漂亮姑娘眼睛都直了!看仔细了,这是你苏爷爷!” “苏,苏爷爷?”萧璋使劲回想了一下,愣是没想出来自己认识哪个苏爷爷。 翎推了推苏园,朝着萧璋点了点下巴,“去,让那小子回忆一下你们初见的情形。” “你忘了我现在没有内力啊?发挥不出那种效果。” 苏园拍了拍双手,走近萧璋几步,萧璋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后退了几步。 “你该不会是想来抓我去找什么宝藏的吧?我告诉你,我不会去的!” 萧璋捧着那个碗有些紧张起来,不过看到还有其他几个人他又稍微放下心来,他们几个既然救了他,那就肯定会等到那个嚣张的臭小子…… 那个嚣张的臭小子…… 萧璋猛地瞪大双眼,手捏着碗沿。不可置信的说道:“你怎么穿成这样?我都不认得你了!” 苏园点点头,“看来是想起来了。” 萧璋连忙把他们几个招呼进了屋里,刚把碗放在桌子上就急急忙忙的开口说道:“你终于来了,那你快想办法让我从这事情里脱身啊,再继续在这种地方待着我真的受不了了,你看你看,这才半个月我都瘦成这样了!呜呜,我好想我爹娘……” 耿宏忍不住又拍了他脑瓜子一下。“什么出息啊,这么大个人了才离开爹娘半个月就哭哭啼啼的!” “你懂什么啊,我长这么大就没离开过家里这么久,当时我跟你们走的时候你们明明答应了我爹娘很快就能让我安全回去的,可是这都半个月了,我每次问你们都没个结果,我能不着急吗?那我爹娘他们也是每日在家里担心受怕生怕我出什么事啊……” “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吗?今天晚上我们都收拾一下,明天就启程去木枫城。” “这么快?” “你要是还想在这里待着我也没意见啊。” “不不不。我马上就收拾,明天我们就启程!我答应过你会带你去墨涛之墓,我就一定会做到。但是你们也要保证。必须让我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如果因为我的回去害得我爹娘他们身陷麻烦,那我宁愿不回去……” 苏园忍不住踹了他一脚让他住嘴,“萧璋,我没想到你这么啰嗦啊!去,收拾你的东西去,别再啰里吧嗦的!” 萧璋连滚带爬的进了里屋。“好好好,我去收拾东西,你们聊,你们聊。” 第二天苏园几个人正要出发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桐城位处偏僻。周围大多是沟壑山路,这种天气出门那绝对是自找麻烦。 武浩洋和兰娇儿知道他们几个要出发去木枫城后都没有什么动静。好像早就知道一样,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唐少走到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下雨的苏园身边,“真的不去叫上武浩洋?” “墨薇既然都决定跟我们走了,那他肯定知道我们要离开的事情。” “你亲自开口,不一样。” “唐少,你觉得这雨会下多久?” 好端端的突然问起这雨的问题,唐少感觉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说话。 “这场雨一停,我们就出发。” 她的意思是,如果武浩洋在雨停之前还不来,她就不会再和武浩洋合作? “昨天我跟你说的,你难道没听进去?” “我同意你说的,我们现在需要他的帮助,但是你能肯定,我去找他他就会成为我们的助力吗?那个兰娇儿是兰氏族长的孙女,兰氏自从两千年前八大氏族大战之后就成为了月氏的附属存在,说白了就是奴仆。我既然是月氏的人,那我就是她的主子,可是奴仆和主子第一次见面,她非但没有对我恭敬,反而是给了我一个下马威,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你是猜测武浩洋骗了你,他们其实并非是要带你回隐界挽救月氏,而是另有目的?” “这不是猜测,是肯定。自从武浩洋跟我说兰娇儿是兰氏族长孙女的时候我就肯定这中间有问题。兰氏在隐界根本没有地位可言,武浩洋作为月氏大祭司的儿子,怎么可能忌惮兰氏族长的孙女?而且听兰娇儿说话的语气,她可是自视甚高,她甚至连月氏族长的女儿,那个月漓,她都不放在眼里,口口声声喊人家废物……这难道就不值得深思吗?” 唐少听她这么分析,回想起来这其中的确有些不寻常。 苏园双眼突然一亮,“我怀疑,隐界现在正在发生着什么变化,天大的变化。他们如此煞费苦心的从隐界来到这放逐之地找我,那就说明我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既然如此,那与其我被他们控制着,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要让武浩洋心甘情愿帮我,那就必须有个人制住他。”说完她扫了一眼墨薇。 唐少突然神情严肃的看着她说道:“他们看小你,还真是犯了一个大错误。” 苏园抱着双手淡淡说道:“他们现在都只看到我身为月氏应天命者的身份,而忘了我另一个身份,再怎么说,我也是战天教的教主。”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玉尘和墨薇正在对弈,耿宏正捧着一壶酒喝得欢,翎擦拭着自己的佩剑,伴随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声音,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薇儿!”武浩洋淋了一身的雨,在房中寻到墨薇的身影后立即朝她冲了过去,准确的抓住了她的手。 墨薇并没有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到,也不介意他浑身湿透,还是她一贯的面瘫模样,等着武浩洋的下文。 “你真的要跟他们一起走?那我们说好的事情呢?你答应我会一直跟我在一起!” “我没有答应。” “但是你也没有拒绝!” 墨薇看了苏园和唐少的方向一眼,“当初是我坚持和他们一起离开明月城,是我想要出来看看这外面的世界,那如果我贪恋一时的风花雪月而为你停留,那这一次的出走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你只是想要到外面走走,那我一样可以陪你!” 墨薇挣开他的手,回过头继续和玉尘对弈,“我不喜欢。” “是不喜欢和我一起,还是不喜欢我?” 墨薇认真看着棋盘上的一兵一卒,仿佛没有听到武浩洋的问话。 其他人似乎也懒得理会武浩洋闹的这一出,都低头做自己的事。 武浩洋清楚墨薇的性子,她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但是如果她决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不想自己先向苏园低头,但是如果就这样让墨薇离开他一定会后悔…… “既然你不肯为我留下,那我跟你一起离开。” 墨薇执棋的手一顿,再次看向苏园。苏园对着她眨了眨眼睛,略显得意,墨薇有些好笑起来,手里的棋子落盘,“将军。” 如果说半个月前苏园他们来到木枫城的时候这里的繁荣已经堪比明月城,那么现在的木枫城可能已经称得上比明月城还要热闹繁荣,这还是多亏了墨涛之墓的消息。这个消息吸引的不仅仅是江湖中人,不少想要发横财的人都被吸引到来,使得木枫城每天的人流量达到了空前的数量。 但是这也使得木枫城四周的山地遭受到了严重的破坏,每日都有大量的人到山上寻找墨涛之墓,就连附近县镇的几个山头也没能幸免。 和木枫城里繁华的景象相比,萧家就显得有几分萧条了,这半个月,除了家里的下人外出购置物品之外,几乎就没有人踏出过家里大门。事实上萧璋的父亲贵为城主,那些江湖人还是不敢太放肆,但是萧城主怕惹事,这半个月一直闭门不出。 苏园几个人从后门进了萧府,萧璋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爹喊娘,被耿宏拳打脚踢了好几下。萧家两老听到声音赶紧跑了出来,见到自家儿子安全回来三个人抱头痛哭,萧城主忍不住责骂了萧璋几句,责怪他当初不该那么张扬,但是事已至此,责怪他也解决不了问题,只能是求助于苏园几人。 就这时,一只黑猫出现在了屋檐上面,碧绿的猫眼盯着苏园看了好一会,小猫爪子在耳朵上挠了两下,憨态可掬。 苏园认得这是那只曾经在墨家出现过的黑猫,唐少也认得,他还记得墨家进攻落星阁那一晚这只猫在星月塔顶出现过。 两人相视一眼,都若有所思。 第二十八章 找墓 那只黑猫肯定有主,否则一只猫怎么可能从明月城来到木枫城? “是兰洵,墨家攻击落星阁那晚,我跟着墨薇和墨诚出去找你,在星月塔附近被公孙敏拦下,后来鬼门的人出现,然后兰洵就杀了公孙敏。那只黑猫在那个时候出现,怎么看都不正常,感觉它好像是在通风报信,它会不会就是在为鬼门通风报信?” 苏园默默的看了唐少一眼,他把一只猫想得太神了吧。 “你别不信,那只猫厉害得很,它还跟我……”争风吃醋四个字最后是哽在了唐少喉咙里。 “跟你什么?” “跟我……打过架。” 苏园鄙夷的看他,“这只能说明你有问题,连只猫你都欺负。” “……” 那只猫只出现了一会就不见了,会不会是猫的主人想见他们?如果真的是兰洵,那他又想干什么?是来杀他们的?可是三月之期不是还没到吗? 之前在碧泉镇的时候他让冷月帮她就已经很奇怪了,这次还亲自来? 而在不到半个时辰之后,兰洵就突然出现在苏园的房中,怀里还抱着那只怪异的黑猫,证实了唐少的说法。 苏园本来正喝着水,一看到兰洵就一骨碌跑到门口想要到外面去,但是毫无意外的被兰洵抓住。 兰洵提着她后衣领跟抓小鸡一样把她扔回座位里,有些汗颜的看着她。“你能不能别这么没出息?” 苏园手里抓起一个杯子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架势,“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啊,说好了三个月的,现在时间还没到呢,你不能杀我啊!” 兰洵忍不住敲她的脑袋,“我这样像是要杀你吗?” “那你来干嘛?上次也是,干嘛派那个冷月来,我跟她本来就有过节。她根本就不是真心为我办事的。” “她已经跟我说了,你将她赶走的事情。” 苏园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她那么傲,我这不是帮你挫挫她的锐气嘛!” “好了,不说她的事,今天我是来和你说傀儡军团的事情。” 苏园狐疑的看着他,“你想帮我?” “鬼门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苏园惊喜,“你是真心的?” 兰洵看着她,突然将手伸向她的脸。但是最后却改做拍了拍她的脑袋,“你知道吗,其实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苏园顿感无语。这货是想打架吗? “苏承在我年幼的时候把我和玉尘一起带到了这里。他擅自决定了我们两个人的命运,就为了你。所以我一直恨你,想要杀了你。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就只看着你一个人,现在我完全可以杀了你,我却下不去手了。” “我知道。你看上我了!” “……” 兰洵轻咳了两声,正色道:“行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说正事。华靖现在在我手上,他告诉我。他给你的那份据点分布图其实并没有什么用,上面画的那些点都只是试验点。真正的傀儡军团并不在那些地方。” 苏园将那份据点分布图拿了出来,“其实我也发现了,这些点全都是近些年来发生过瘟疫的地方。但是我总觉得,华英如果真的要制造傀儡军团肯定不会做得这么引人注目,就像千风寨的墓洞一样,如果不是怜抓了我,那个地方估计不会有人发现。所以我觉得真正的傀儡军团制造点肯定是些让人比较想不到的地方。” “你说的没错,华靖说真正的傀儡军团制造点总共只有两个,现在他只告诉了我一个,在樊城,剩下的那个他说必须要见到你他才会说。” “樊城……离极北之巅最近的地方。” “没错,正如你说的,傀儡军团这种本来就见不得光的东西华英不会太张扬,所以为了方便到时候的行动,她肯定不会将这些东西放置在离极北之巅太远的地方,所以另一个点应该也不会离那里太远。” 两个人就这剩下的一个点进行猜测,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同样离极北之巅比较近的虹城。虹城和樊城都是典型的地广人稀之地,在极北之巅这样的地方附近常年都是低温,很多人都受不了这样的气候。而这样的条件反而为华英制造傀儡军团形成了便利,也方便起事的时候将这些傀儡军团转移到极北之巅。 “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事还是要问清楚华靖,等墨涛之墓的事情结束后你安排让我和他见一面,在这期间,你能不能先到樊城探探情况?” “可以。但是你为何还要去墨涛的墓,你明知道华英肯定早就动了手,那里面就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也已经被她拿走了。” “我知道,但是总不能让萧家就这样被这件事缠上一辈子吧,我只是想和所有人一起演一出戏而已,我已经让萧家安排人在城里散布萧璋已经回来的消息,并且明天会带所有人前往寻找墨涛之墓。而且唐少他们几个已经在萧家各处蹲点,只要有人想要偷偷潜进来抓萧璋都会被他们打回去。” “看来你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原本以为只剩下二十几天的时间会让你手忙脚乱,现在我就放心了。还有,谢谢你相信我。” 苏园摸了摸手臂,有些恶寒的样子,“兰洵,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行了,别嘴贫,以后有什么需要我都会帮你。” “包括到了隐界?” “如果你希望我在你身边帮你,我会。” “你难道就不想回去找找你的家人?你还是兰氏的人呢。” “没这个必要,他们当初既然能够让苏承把我带走就说明他们根本不在意我,那我回去找他们也是自讨没趣而已。” “那也是!”苏园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吧,你以后就跟着我混了,虽然过去我们之间有些不快,但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同被我阿爹从隐界带过来的人嘛!” 第二天苏园几个人装扮成了萧家的打手,护着萧璋出的门,果不其然,刚走出门口就被那阵势给吓住了。萧璋腿软下来任后面几个人怎么推他都不肯走,耿宏干脆将他扛在肩膀上大大咧咧的就走了出去,门外那些人并没有阻拦他们,反而是让开了一条大路,让他们走在了前面。 “看清楚了吗?是他们吗?” “没错,阿苏果然又回来了,不知道她上次自废内力之后怎么样了……” 隐在人群中的颜明宇和单华也跟着他们出了木枫城,自从上一次墨寒剑拍卖之事结束后他们就一直留在木枫城,一方面的确是为了墨涛之墓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是想等苏园几人回来,因为他们得到了墨家传回来的消息,墨炎已经死了! 这么一大批人浩浩荡荡的往木枫城后面的山头走去,而且个个脸上都兴奋得不行,摩拳擦掌的,不知道的人都以为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要打战了!这一路上所有人都井然有序的跟着前面的人走,乍一看还真像是有纪律的组织,不过事实上这只是因为在事先有人带头把所有人组织了起来,并且决定先一起找到宝物后再决定如何分配。 在萧璋的领路下,很快就来到了一处空地,放眼望去根本没有一处墓地的迹象,走在前面的一些人开始有些躁动起来。 “大家先安静,不要吵,这一代铸剑大师的墓哪能那么容易就被人找着啊,稍安勿躁啊!”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大汉对着后头的人喊道。 经他这么一说很多人也冷静下来,等着萧璋的动作。 苏园几个人也很好奇,这里也有不少被人挖掘过的痕迹,如果真有墓地,早就被发现了。 “你们先别着急,这个墓的外周被用障眼法遮住了,所以你们用挖是找不到这个墓的。”萧璋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这空地上唯一的两棵树中间,然后把周围的三颗石头左移移右移移,就在所有人都目光定定的看着他的时候,在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洞口! “出现了出现了!” 有些人一见到这个洞口就要冲进去,被前面的一些人阻止,而且很显然这里面有很多都是原本就有组织而来的,这些人一直控制着场面,才没有导致这些人冲出去。 “别急别急,这里面可是有一些机关的,我在前头带着你们走,不然等下出事我可不负责啊!”萧璋放话之后那些起哄的人才平静下来。 “这样,你们这些有组织过来的,都各自派两三个跟我进去,不能全都进去,否则这墓非得给踏崩了!” 最后,进入墓地的有将近三十个人,苏园几个作为萧璋的“护卫”当然是贴身保护他,不过他们几个进这墓并非是为了什么宝物而来。 所谓铸剑大师的墓,其实并非世人想象的那么神,不过就是多了几处机关,在萧璋的带领下也都成功破解,所以这一路都无惊无险。但是当众人走到萧璋所说的藏宝的墓室之后,所有人包括萧璋都傻眼了…… 第二十九章 藏宝 想象中的各种绝世武器并不存在,或者说那武器与想象中的不同。 出现在所有人眼里的是墨寒剑,但是却只剩下剑柄!之所以还能认出那是墨寒剑是因为剑柄上火红色的火焰图案。 苏园在剑柄的四周还发现了一些千年冰铁的碎块,准确的说是铁滴,那明明就是滴珠形态,感觉像是千年冰铁融化之后滴在地上形成的,千年冰铁本就难以融化,即使融化了也会很快重新凝结,这些滴珠形态的冰铁应该就是融化后还未还得及滴到地上就已经凝结,所以形成了这样的滴珠。 墨寒剑被融了?这个信息对苏园来说既震惊却又在料想之中,这里原本应该就是放了能够融化墨寒剑,找到其中阵眼地图的东西,也就是传说中可以融化一切东西的地心火,就是不知道这地心火和天地火源之心比起来哪个更厉害些。 跟着萧璋进来的人见到这里面除了墨寒剑剑柄之外什么都没有,都有些不甘心,纷纷在墓室里各个角落找了起来,找不到了又到别的墓室去找,但是都一无所获,这偌大个墓室,事实上连个棺椁都没有。当时萧璋进来的时候就只发现这个墓室里放了些东西,除了那件流云甲之外还有不少的金银珠宝,原本他是想把这些金银珠宝给了这些江湖中人,从此能还他们一家平静的生活,哪知道现在是这样的结果。 其实如果细心看的话,在地上能看到一些不明显的金色和银色痕迹,应该是地心火在融化墨寒剑的同时将周围的金银也一并融化了。而且那些金银很有可能大多都化作了烟雾,可以想象那地心火的厉害。 “既然墨寒剑的玄机都已经被解开了,那接下来只要找到猛虎令就可以通过幻阵了!”玉尘难得说话的声音中难掩兴奋,苏园好像都能看到他眼里的亮光。 “华英既然已经谋划了这么多年,又在近段时间频频动作,她应该是已经把握好了一切,既然如此。猛虎令的下落只怕也在她的把握之中。”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这时一个算是比较熟悉的声音传来,“接下来就应该尽快赶到极北之巅,阻止华英的傀儡军团祸乱天下。” 单华和颜明宇的出现并没有让苏园感到惊讶,“单大哥,颜大哥。” 三个人寒暄了几句就进入了正题。墨炎的死讯让苏园好一会没回过神来,不过当单华说到,墨炎的尸体被送回墨家的时候整个右手手臂都没了,而且全身几乎都被烧焦,苏园猜想,华英是利用了墨炎启动地心火。地心火的使用方法至今只有墨涛一人知晓。墨炎也许知道一些,却并未能避免自己被地心火伤害。 “墨家,颜家和万英山庄已经相继出发前往极北之巅。据我所知,墨家更是除了一些想要留下的人,其他全部都出动了。” “江湖上其他势力还有没有有动作的?” “暮雨山庄联合了水家,也组织了一支队伍前往极北之巅。但是有消息称……”单华看了唐少一眼,“他们的目的不是傀儡军团,而是唐公子。” 这一消息让其他人都怪异的看着唐少,谁都能想到这和暮雨山庄的孔大小姐有关。 “从这里到极北之巅,快马加鞭也要十天的路程,我们得尽快出发。”玉尘说道。 萧璋抓住苏园的手,急急说道:“不行。你们得先帮我们解决问题啊,这里的金银珠宝不知道为什么全都不见了,我没法跟那些人交差,他们不会放过我们家的!” 唐少将苏园拉回自己身边,让她的手从萧璋手里挣脱开,再把那张华靖画给苏园的据点分布图扔到地上再捡起来,然后大喊道:“啊,这怎么有一张地图!” 还留在墓室的人都是苏园这边的人,他们看到唐少这一连串的举动都很不解,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好一会之后,墓室外传回来一阵阵跑步的声音,那二十几个人跑回来在墓室里张望着,“什么地图?在哪里?” 唐少装作要把地图藏起来,被几个眼尖的人看到了,把地图抢了过去。 苏园拍了拍唐少的肩膀表示称赞,其他人看到他们两个相视一笑都不禁汗颜,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那副神情,但是在这种时候露出这样的笑容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什么图啊?会不会是藏宝图?” “我看像,这么大个墓没有一件宝贝,怎么可能?我看啊,这是墨涛老前辈生前画的,这些地方就是墨涛老前辈生前将他所铸的武器藏起来的地方!” “没错,像是这样!” 虽然大多数人都坚信这是一张藏宝图,但是也有人细心的发现了不对劲。 “不对啊,我怎么越看越觉得奇怪?这上面画的地点好像都发生了瘟疫啊……” “好像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有人发现了墨涛老前辈藏起这些宝藏的秘密,故意造成了疫病,然后想要独占这些宝藏?” 这个猜想最后得到了一致认同,再加上那份图上所标注的地点至少有十几个,这对于他们来说更是有利于分配“宝藏”,商量了好一会之后就相继急冲冲的离开。 “那真是藏宝图?”颜明宇问道,不过他心里也知道那肯定是假的,不然苏园他们怎么不留着自己去找?真有那么大方? “不是。”唐少简洁的回答让颜明宇语塞,这根本就不打算告诉他那是什么就是了。 “这个……是不是这样我们家都安全了?”萧璋不确定的问唐少。 “你回去后把流云甲卖了,这样那些人就会将目光转移,你爹是木枫城城主,他们总不会太嚣张。” “好,回去我就把流云甲卖了,回去就卖。” 等该走的人都走了,剩下的就只有苏园几个和单华颜明宇两人。 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武浩洋这时候问苏园:“你不怕这些人被傀儡军团杀害?他们可不是傀儡军团的对手。” “你以为合格的傀儡军团还会留在这些地方?肯定早就被转移了出去,现在留在这些试验点的应该是些看上去像是疫病症状的病人。” “你要借他们的手去清除这些蛊毒?那如果他们也被感染上呢?” “这种蛊毒不传染。”否则现在的傀儡军团就不只有两个制造点那么少了。 离开墨涛墓的时候天气突然转阴,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翎从单华和颜明宇出现就一直没有出声过,而且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单华看着翎的神情带有些厌恶,甚至可以说是恨,而颜明宇则一直饶有兴味的看着两人,总觉得这三个人之间有什么故事。 回到萧家之后萧城主答应会给他们一笔丰厚的报酬,苏园让他把报酬换成了上等的马匹和许多保暖的衣物,等到了极北之巅的时候可以用。 一群人在萧家的款待下饱餐了一顿,在餐桌上耿宏受不了翎突然变得文静,直问她到底是怎么了,但翎也不说话,低头小口小口的吃着饭。 直到最后,众人离席的时候领突然倒在了地上,吓坏了所有人。 雨水打湿了窗沿,随风飘进来的雨滴打在脸上像是瞬间结霜,凉得很。 苏园狠掐了翎的手臂一把,翎痛得哼哼唧唧的醒了过来。 “醒了?那就说说你身上的蛊毒是怎么回事吧。” 翎苍白的脸上是一闪而过的惊慌。 武浩洋曾经见过这种蛊毒,是穆氏用来控制非族内的人为其办事的手段,必须每月服用解药以控制蛊毒,否则身体就会急速变得虚弱,最后无声无息的死去,表面上看就跟得了什么急症一样。 “我是墨霜霜手下的人,从明月城离开,负责跟踪单华……在明月城,我还有另一个名字,雪柳。” “杏雨坊的人?” “是……墨霜霜因为我对云桦有意而将我调离,跟踪单华只是一个借口。后来她又吩咐我追踪你和唐少,让我取得你们的信任,将你们的行程和所有事情都回报给她……” “所以她才会那么及时出现在木枫城,安排了萧璋的事情?” “对……” “这个月她没有给你解药?” “她本来就不打算留我的命……” 苏园倚靠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之后给她喂了一颗药,翎还没反应过来那颗药就吞了下去。 “什么东西?” “毒药啊,以毒攻毒。” “……” 苏园把手在翎被子上蹭了蹭,确定闻着没有药味之后才停下来,看得翎满头黑线。 “武浩洋说他现在还解不了这蛊毒,只能暂时用药物缓解一下,等他研究出那蛊毒的成分之后就可以救你一命。现在,你要不要先跟我说说在你跟踪单华的那段时间,你们两个发生了什么?不然干嘛那小子老是拿仇恨的目光看你?你是不是对人家做什么了?” 翎原本以为苏园知道自己是墨霜霜的人之后会让她自生自灭,没想到她现在还八卦起来她和单华的事情。 第三十章 翎和单华 翎知道,是因为她并没有对苏园他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所以她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但是如果她还为墨霜霜做什么,她就再也不可能得到她的信任。 这个小姑娘虽然有时候不太靠谱,但是那一次在陵城看到她孤寂的一面之后,她竟然就感同身受起来。而且她并没有因为她是墨霜霜的人就直接判她死罪,这点已经让她的心偏向了苏园。 如果武浩洋真的能够解开她身上的毒,那她愿意跟着苏园,听她的差遣。 “别发呆了,快说你对人家做什么了,我认识的单华眼里就只有墨霜霜一个女人,能让他这么‘看上眼’的你可是除了墨霜霜之外的第一个!” 翎白了苏园一眼,“你就调侃我吧,不是瞎的都能看出来他恨不得杀了我。” “你难道是……霸王硬上弓?他那么傲的一个人,也就在墨霜霜面前会有点变化,所以肯定是你做了什么……” 翎气急,“我像那么没品味的吗?他成天板着个脸,像别人欠他多少钱似的,我早就受够他了!他心里就只有墨霜霜一个女人,而且他武功内力又比我高,我怎么可能能够对他霸王硬上弓?” “那就是你有这个意图啰?” “我没有!我就是有一次不小心看到他洗澡了,他有必要这样吗?” 苏园默默的看着她,好一会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原来你偷看人洗澡的坏毛病是这样来的!” “我是真不小心!这不是进错房间了嘛!上次我进了你房间看到你洗澡也是因为进错房间啊!这客栈里头房间都长得一样,不能怪我啊!” 说起这个苏园对于翎的认路能力早已经有了领教,如果没有人带着。直的路她能走成弯的,弯的她都能走上天了。都不知道她在追踪单华和她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像他这么小气,何况我根本就没看到什么,他以为他自己是什么大闺女啊,难不成还要我对他负责不成?而且像他这种大少爷,哪个不是从小就有人随侍左右。洗澡时候肯定也会有人服侍的,他的身子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过了吧!” “砰!” 突然一个响声让苏园和翎都吓了一跳,原来房间的门一直开着,颜明宇和单华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刚刚那一声响就是单华将一个碗重重放在桌子上发出的声音,碗里盛着黑漆漆的东西,刚刚被单华那么一放洒了一些出来。 苏园转头看向翎,发现她好像有些紧张。抿紧双唇,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最后干脆躲到了苏园身后。 “哈!翎你该不会是在害怕吧?” “她是该害怕。”颜明宇摇着扇子走近了些,“她说的没错,一些名门世家的公子小姐从小就有一堆的随从随侍左右,负责他们的生活起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洗澡这样的事情都不必自己动手。但是这些人当中并不包括单华,他长这么大,除了他娘亲之外。好像还没有人看过他的身体啊……你说是吗,单华?” 苏园感觉翎又往她背后缩了一下。 单华不理会颜明宇,板着脸盯着苏园身后,虽然只能看到半边侧脸,“这是武公子让我送来的药,喝了。” “你放那里。我等下自己喝,你可以走了。”翎伸出脑袋小声的说道,说完后立即又缩回苏园身后。 没道理啊,就算单华因为翎看到他洗澡这件事情而对她存了意见,那翎也不该这么怕他啊……嗯,有内情。 “我看着你喝完,出来。” 苏园推了推翎,示意她出来,但是翎扯着她后衣摆就是不肯下床。 翎不肯出来,单华就转移了目标,“阿苏,明宇,你们先出去,我和她单独谈谈。” 这种时候识趣的人当然是立马离开了,但是这里有一个人特别不识趣。苏园本来就特别好奇翎为什么这么怕单华,而单华现在又提出要和翎独处,这让苏园更加好奇。 但是她还没提出要留下来和他们一起“讨论”就被颜明宇连拉带扯的拎了出去,这房门一关,还守着不让苏园靠近。 “颜大哥,这什么意思啊?翎现在也算是我的人,她现在身体虚弱,如果单大哥要对她做什么那她可是没有反抗能力的!” 颜明宇也是个人精,怎么会看不出苏园那点小心思?只是这小妮子一段时间不见,性子倒是开朗了不少,从前只觉得她行事之间有股大气,却少了些洒脱,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问俗世冷暖。看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不仅仅是改变了单华,也改变了不少人,比如苏园,比如唐少。 “单华不会伤害她,相反的,他比谁都在乎她的命,所以你就放心吧。” 苏园撇撇嘴,“就不能满足一下我这好奇心吗?那你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吗?跟我透露一点?” “其实他们之间除了洗澡的事情之外是否还发生过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是在来木枫城的路上遇到她的,那时候她迷路了,我见她一个姑娘,又长得颇有姿色,从明月城到木枫城的路上又偶有山贼拦路,所以就擅自决定让她跟我们一起走,何况她也是到木枫城,三人同行也没什么不妥。 单华其实并不同意和她一起上路,觉得一个陌生人跟在身边,不知道什么来路,要是她把我们的行踪透露给我们的仇家,那我们可就麻烦了。我一开始觉得单华是杞人忧天,但是这姑娘后来的确有了奇怪的举动,单华有一天晚上看到她从一只奇怪的鸟身上拿了什么东西吃下,当时夜色已晚,单华并没有看清她吃的什么,后来问她的时候她说自己得了怪病,那是家里人每个月给她送的药,那只鸟是家里特别训练的。 现在想想,当时她吃的应该就是墨霜霜每个月给她送的解药。” 说到这里,颜明宇神情变得有些低落起来,“我和单华在很小的时候就和霜霜相识,我一直把她当做亲妹妹,单华更是因为两家之间的婚约而立誓要一辈子保护她。只是没想到霜霜会迷恋上唐少,从此所有的一切都乱了,她甚至连自己的爹都不认了……单华其实曾经向霜霜提出过,要带她回万英山庄,忘记过去,和她重新开始,但是她拒绝了。 单华心里又挂念着父亲交代的事情,所以他想着等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他就真真正正的到墨家提亲,哪知道她竟然那么狠心,在路上安插了不少人要置我们于死地!” “墨霜霜派人追杀你们?这件事翎没有说过。” “这件事,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怪她。她一边跟墨霜霜通风报信,一边却又帮着我们躲避追杀,其实如果没有她的帮忙,我和单华是真的有可能会死在霜霜派来的人手上,穆氏再不济也是八大氏族之一,派出的人个个都是高手,有一次为了躲避他们的追杀,我们三个分散了,单华和翎走了一路,我自己走了一路。 我猜测,你想知道的那些事就是在这段我们分开的时间里发生的。” 原来他们有过一段单独相处的时间……看翎那样子,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然她怎么可能会害怕单华? 苏园一直猜,但是却没有人能够证实她的那些猜测是否正确,最后颜明宇还是用酒把她骗走了,听萧家的下人说他们家城主大人可是收藏了不少好酒,这酒窖绝对是他们离开木枫城之前的必游之地啊!对此苏园自然是欣然答应。 颜明宇和苏园的离开并没有让翎和单华之间的气氛变好一些,反而是更加低温。翎将自己整个人缩在床的一个角落里,脑袋埋在膝盖之间,看都不愿看单华一眼。不过和单华比耐心和定力那无疑是自讨没趣,翎不出声,他也不出声,反正就是大家都装哑巴。 最后先沉不住气的当然是翎,她不可能在明知道房里还有另一个人的时候一直保持沉默,她又不像墨薇那样喜静,自然是受不住这种冷暴力的。 “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有话你就快说啊,说完就出去,我要休息了。” 单华点了点头,脸上有些笑意,似乎很满意翎先开口这个事实,但是接着他又板起脸来,“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霜霜派你跟踪我和明宇的事情?” 还是为了这件事情……翎皱起眉头,对于他说的问题表示很不耐烦。 “这没什么好说的,我也只是一个替人做事的,如果你觉得我这样做冒犯了你,那你可以杀了我,反正我这样也活不了多久。”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会让你这样死的。” 单华的这句话似乎惹毛了翎,她抓起那玉石做的枕头就狠了劲的往他的方向扔! “你大爷的!姑奶奶什么时候是你的女人了?你再乱吠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第三十一章 另一个据点 单华轻而易举的接住了翎扔过去的枕头,也并未因此而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翎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语气软了下来,“单华,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你认为是浪费时间,但是我不认为是。” 翎怒,“你一个大老爷们的,怎么就这么不要脸,我都拒绝你了你还硬贴上来!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你现在这样的身子,我劝你还是不要太激动的好。” 翎翻白眼,还不是他招惹的她! “好了,别任性了,把药喝了。”这回单华没有让翎过去,而是自己端着药走了过去。 翎本来就已经在床的角落里了,但是看到单华过来还是忍不住再往后退。 其实为什么她会这么怕单华呢,这其中的理由她也说不明白,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一物降一物吧。 单华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她跟着他和颜明宇,那个时候起他就总是对她冷着脸,他那种看她的眼神是真的让她感觉自己就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很多次她都想着直接走算了。后来,他发现了她正在接收墨霜霜送来的解药,哇,那个凶神恶煞!那个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会被他杀了! 想到这里翎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再后来,墨霜霜派了很多人来追杀他们,可恨的是墨霜霜派来的人连她都不放过,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墨霜霜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她。所以她就改变了主意,一路上暗中帮助单华和颜明宇逃过了很多次的追杀。 但是有一次墨霜霜下了狠手。是决心想要他们的命,她竟然派了跟在她身边的那些万华殿的高手来,那可是穆氏最厉害的一批杀手!所以他们决定分成两路,单华大概是怕她加害颜明宇,主动提出和她一路。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他们两个在躲避那些杀手的时候她不小心挨了一刀……其实是真不小心,当时那一刀其实是向着单华去的,而她好死不死,差错脚踩在了地上一颗小石头上面,然后就那么顺势帮单华挨了一刀…… 自此,单华一直将她当成了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单华对她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 那一刀砍在了背上,其实伤势并不严重。再加上单华提供的伤药,她的伤口并不难愈合,就是背上从此留下了一道难看的疤。不过伤口在背上,平时穿上衣服谁看得到,所以她并不大在意。 问题是单华这个人,他看上去那么精明却没想到是个榆木脑袋,都跟他说了她不在意,他却是死心眼的认为他应该为此负责……不过就是在为她上药的时候看到了她的背。她从小没父没母,小时候为了生存还在青楼做过小童,活春宫她都看过。对这些她看得比一般女子要平常一些,何况只是背,又不是看了全身! 所以事实就是,单华并非因为她不小心看到了他洗澡的事情而不肯放过她,而是因为他自己看了翎的身体而想要对她负责。 但是显然翎并不接受他这样的“好意”,不管是出于哪一方面的考虑。单华都不是她心里的那个良人。 “喝药。” 回过神来的时候单华已经端着药看着她许久,翎想了想最后还是接过了药,咕嘟几声就把药喝完,把碗重新递给他,扯了被子连脑袋一同盖住,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让单华都来不及反应。 “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单华当然不会这么听话,他把碗放好后竟然脱了鞋上床,伸手要将翎身上的被子扯开,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使了劲不撒手,和单华开始了拉锯战。翎现在身体虚弱,单华不敢太跟她较劲,最后只好放弃,转而直接把她抱在怀里…… 翎身体一僵,也不去纠结被子的问题了,而单华就趁着她分神的时候一下子将被子掀开,顺便扔得远远的。 翎把自己缩得像个球似的,拼命想象着自己能够缩小,好让自己能够和单华少些肢体接触……好吧,这想法是很奇怪的,最后她只能是认命的被单华锁在怀里。 她僵硬着抬头瞪着单华,却看到他对着她挑了挑眉,这绝对是在得意!她仿佛都能听到他的心声在说:“看吧,最后你还不是得乖乖就范?” 翎看着他义正言辞说道:“我不会轻易屈服的。” “说什么呢,这不是屈服,而是看清事实。那一次我们摆脱了追杀之后你就一句话不说的消失了,后来在木枫城见到你,却没想到你是跟阿苏他们在一起。 墨寒剑拍卖的事情一结束我就去找你,可是找遍整个木枫城都找不到你。直到这一次你又回来,我觉得又气又喜,气你装作不认识我,但是见到你又是真的开心……” “别说了……单华,其实事实就是你因为愧疚而想补偿我,却忘了自己心里还有墨霜霜的事实!” 翎的这一句话确实很好的震住了单华,但是翎看不出来这是因为她说中了他的心声还是因为别的,毕竟她是真的不了解他,但是为什么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会酸酸的…… 单华最终是松开了怀抱,“好好休息。” 翎没有抬头看他,一直到他离开了房间,她才有些失神的躺回去,再后来,不知道什么就沉沉的睡着了。 本来苏园是决定等翎的毒解了之后再上路的,但是武浩洋在研究着解药的时候发现需要一味草药,这种草药生在极寒之地,放眼整个放逐之地也只有极北之巅可能有这种草药,所以他们决定及早动身。 单华和颜明宇也跟着他们一起,意图即使大家不点破也都心知肚明。 这一趟行程的前部分路途并不困难,但是越靠近极北之巅附近的城镇他们就走得越缓慢,实在是气候越来越冷,那种温差太明显,尤其是苏园和翎的感受最深刻,苏园没有了内力护体,而翎体内的蛊毒又未清除,所以她们两个是把整个队伍的速度给拖了下来。 而在这时候苏园刚好收到了兰洵传来的消息,樊城的傀儡军团已经不见踪影!这意味着华英很有可能已经着手安排打开幻阵的事情,而且兰洵从发现的地下城中一些蛛丝马迹和附近居民的一些言辞中猜测,从樊城出去的傀儡军团有将近十万之多! 这个数量着实让苏园他们吓了一跳,如果另一个据点的傀儡军团也有近十万的数量,那加起来就是二十万! “华英这是铁了心要和隐界开战!” 耿宏几人听到这个庞大的数字都是为之震惊,更是为华英的心狠手辣而惊心,这么多的人被蛊毒侵害成为傀儡,她难道就不会为此而心存罪恶感吗? 而苏园一直在看兰洵给她的消息,消息中还提到了怜和冥虺。怜和冥虺都是穆氏的人,他们之前一直都是听从万华殿殿主的命令,而且怜很显然非常讨厌墨霜霜,但是现在万华殿的殿主已经是墨霜霜了,她还会听从她的命令吗? 兰洵传来的消息里还提到了她和华靖见面的事情,华氏那边虽然没有因为华靖的失踪而大动干戈,但是和华靖关系最好的华彦已经动用了他所能动用的所有力量在找他,如果只是和华氏相关的人倒还好,但是华靖府里的那个梦云姑娘家里和水家好像有些关系,水家的家主已经答应华彦全力寻找华靖。 水家是刺客家族,世代培养专业的刺客,可以说在放逐之地这整个江湖中,有可能克制鬼门的就是水家的刺客,如果他们插手,要查到鬼门可能也是时间的问题。 鬼门的战斗力水家自然是比不过的,但是极北之巅很快就会生变,水家和暮雨山庄也联手前往参与,那为什么水家还要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呢?仅仅就因为梦云家中的关系? 华靖对于他们来说到底还有什么价值? 苏园和兰洵约定了当天晚上就和华靖见面,而她的疑问就在这一次的见面中得到了解答。 兰洵亲自带着华靖到酒楼和苏园见面,唐少守在房间门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在苏园意料之外的,华靖见到她很淡定,一点没有因为之前苏园戏弄他的事情而发火。 “一段时间不见,苏姑娘好像更美了。” 苏园汗颜,这家伙一见面就调戏她啊! 兰洵倒是清闲,把华靖带到房间里之后就自己坐到一边自斟自饮,一点没有要去理他们的意思。 苏园也不想废话,直接就切入主题,“你说和我见一面就告诉我另一个傀儡军团的据点在哪里,现在你可以说了。” “你耍了我,还让鬼门的人将我抓走,现在这么轻易就想得到这么重要的消息,你觉得我会这么傻吗?”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 “我知道你们肯定会猜是虹城,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不是虹城,那是一个你们怎么都想不到的地方!” 第三十二章 百倍的力量强化 如果不是虹城,那还真的很难猜测另一个据点到底在哪里,不过苏园也不着急,应该说现在着急也没有用,既然樊城的傀儡军团已经被转移到了极北之巅上面,那么另一个据点应该也是一样的情况才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反正事情都已经到了这地步,再糟糕也不过如此了。不过我觉得,如果到时候极北之巅上面突然出现了很多从前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高手,化身为超级傀儡,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不怕死不怕累……那个场面一定很精彩!” 从前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高手? 苏园的手突然握紧,她想到了苏承……她在那个墓洞里亲眼看到了苏承被蛊毒控制着的模样,本来以为他是被华英当成了试验品,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华英是想让那些高手“重现江湖”? 其实苏园一直有一件事想不通,武浩洋跟她分析过华英的傀儡军团和月氏之间的实力比较,以华英现在手上握有二十万的傀儡军团,的确可以得到月氏和傅氏的重视,但是如果华英真的要用这些傀儡军团进攻隐界,整个隐界都肯定不会坐以待毙,那么就算华英的傀儡军团再有能耐也不可能赢得这场战役。 她谋划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想不到这些。而且华英现在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就算真的让她做到了攻入隐界,她可能也看不到华氏称霸隐界的那一天了……那华英究竟想怎么做呢? “想不通吧?”华靖突然咧嘴一笑,表情有些诡异。“你们是不是始终都以为,华英是为了华氏才做这一切的?没错,一开始她的确是全心为着华氏,为了华氏甚至她可以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可是时间在转移。人心也在变化!何况她华英的心早就不知道被埋在哪片地底下了! 她早就不再是为了华氏而活,她只是纯粹想报复。这么多年来她所忍受的痛苦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仇恨,她恨身为华氏子弟的自己,她更恨让她变成今天这样的隐界,这个一直只存在于传说和幻想当中的世界!所以她要毁了这个世界,她制造傀儡军团只是想让隐界这个幻想中的完美世界破灭而已!” “所以她把那些江湖高手制造成超级傀儡。意在入侵隐界造成难以收拾的混乱……她并没有抱着要赢的心态……不对,只要她打开了通往隐界的幻阵,让傀儡军团进入隐界,她就赢了!” “对!所以,如果你不想看到隐界被傀儡军团入侵,哀鸿遍野的情形,你最好是阻止那些超级傀儡的出现!” 苏园笑了,“你觉得你这样说我就会担心会害怕?华靖,我知道你一直猜测我是月氏的人,所以你认为我会为了月氏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所以你认为我会为了知道这么一个据点的位置而答应你任何条件……我劝你还是别异想天开了,我不会答应你任何条件的,那个据点的位置你爱说不说。就像你说的,现在情况已经这样了,我确实觉得也没什么能够更糟糕了。就算那些超级傀儡真的出现在极北之巅那又怎么样,你不会天真的以为隐界会放任华英的这些举动吗?” 华靖无所谓的笑了笑,“你还不知道那些傀儡的战斗力吧?我可是亲眼见识过的,一个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变成傀儡之后力量会被强化百倍以上!” 华靖强调了“百倍”两个字,连兰洵也顿了顿,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他们。 这一个力量的强化确实很令人震撼,而普通的傀儡已是如此,那华靖所说的那些超级傀儡呢?细想一下的确是很可怕。 “说说吧,你想怎么样?” 看到苏园终于服软。华靖得意的一笑,“我还记得你当时跟我说合作的时候说的话,你说我应该为自己和华氏多做打算,我认为,现在就是我打算的时候……告诉你一件事。睡狮令在我这里。” 睡狮令,墨霜霜! 苏园终于明白,为什么水家会在这种时候还节外生枝,就是因为华靖手里有睡狮令。看来隐界的事情从来就不是秘密,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打着大大小小的算盘。 “我父皇和华英公主一直不让我插手隐界的事情,可是现在机会却自己找上门了!现在,我才是打开隐界幻阵的关键,就不知道你还想不想和我合作?” “我要是现在直接把睡狮令抢了,你也不能怎么样。” 华靖仍然是无所谓的样子,“你认为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会放在身上等你们来拿?”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嫁给我。” “……” 苏园和兰洵无语的对视一眼,这丫的脑子坏了吧? “你如果不肯我就不会拿出睡狮令,到时候你们想做的一切都会化成空想。” 兰洵感觉自己再也听不下去了,一个闪身就来到了华靖的身后,他还没说话华靖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既然一切都会化成空想,那你的命也没必要留下了。”华靖掐住华靖后颈,动作快得让华靖脖子猛地一缩。 “你们真的不在意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吗?我死了,你们永远都找不到睡狮令,永远都别想到隐界去!” 兰洵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我无所谓,现在我对你的命更有兴趣。” 华靖看向苏园,她却耸耸肩膀,同样一脸的无所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只要有月氏和傅氏后代的血液,幻阵同样能破。” “什么?”华靖这回是真的惊恐了,他还以为自己握住了关键的一件东西,他们就不会对他怎么样,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 “还留不留?”兰洵问苏园道。 苏园知道他是在问还留不留华靖的命,她扫了华靖一眼,随意的摆了摆手。 华靖心中一惊,这意思是不留他性命了? 华靖挣扎着往苏园的方向靠拢,慌张失措,“别啊别啊!别杀我,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另一个据点就在极北之巅!睡狮令我放在了鞋子里!” 苏园看着他,一会之后大笑起来,连兰洵脸上也有些笑意,这个华靖平时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但是怂起来真是富有喜感。 兰洵放开他说道:“好了,把睡狮令拿出来,我就放你一命。” 华靖惊魂未定,颤抖着手把右脚的鞋子脱了,抖了抖鞋子,里面调出来一块墨黑色的令牌,上面雕刻着一只卧地的狮子,双眸半眯着,闪烁着血红的光芒。 苏园捏着鼻子嫌弃的看了那块令牌一眼,“华靖,你把令牌清理干净了!你真行啊,这么块令牌放在鞋子里你也不嫌脚疼!” 华靖认命的倒了些茶水把令牌洗干净,确定上面没有异味之后才用桌布擦干净,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 “我已经全都交代了,你们说到做到,不能杀我!” 苏园懒得再理他,这问题交给兰洵处理就可以了。她找了块白布将睡狮令包起来,和兰洵示意了一下就离开了。 直到出了房间她才着急起来,唐少看她着急也不敢慢悠悠的,一边走一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园将华靖说的事情跟他说了之后唐少也皱起了眉头,在这之前,他们确实都没想到傀儡军团的杀伤力竟然这么大。 苏园和唐少和其他人会和之后马不停蹄的往极北之巅赶,武浩洋在听苏园说完一切之后同样惊呆了,虽然现在他们还没有见过傀儡军团,谁也不知道华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但是就怕万一是真的,就算这些傀儡军团不能进入隐界,对放逐之地也会带来毁灭性的伤害! 苏园虽然对华靖表示了她一点也不在意隐界会变成怎么样,但是如果她能够阻止而没有去做,最后害得事情发展成为想象中那样糟糕,那她一辈子都不会心安……任何的争斗,最无辜的是那些平民百姓,这一点她还是明白的。 “极北之巅,一直有月氏的人驻守,他们要避开月氏的人制造傀儡军团并不容易,真是想不到华英这么大胆,竟然敢在月氏的人眼皮子底下制造傀儡军团。” 马车里苏园裹着厚实的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颤抖着双唇说道:“我在千风寨的墓洞里看过那些傀儡的初期成型的模样,那墓洞处在深山,本来温度就偏低,我猜想制造这些傀儡越是低温越是有利,所以华英才会将据点选择在极北之巅还有樊城。” 武浩洋看着苏园还有在一旁抖得更夸张的翎,觉得这一趟行程要成功真的很悬。 本来以为只要带苏园回隐界他的任务就暂时告一段落,但是现在又发现了傀儡军团这样一个惊人的事实,百倍的力量强化,实在是可怕!而苏园现在连支撑到极北之巅都不容易,后面的事情要怎么继续?还有这个翎,她现在已经陷入了昏迷,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他找到那味草药…… 第三十三章 兵分两路 极北之巅山脚下也同样是白雪皑皑的一片,北风呜呜作响,吹得脸颊生疼。 近些日子这附近人迹突然多了起来,一些常年在这附近生活的猎户都觉得奇怪,这里的气候并非一般人能够承受,他们是因为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活已经习惯了这种气候,其他地方的人可是连靠近这里都觉得难受,更别说在这里生活,除非是本来身怀内力的高手,他们有内力护体,要抵御这种寒冷就不难。 那怎么会突然多了这么多的高手来这附近呢?而且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队伍前来,来了也没什么特别的举动,就找了个地方扎营生火,每日如此。本来这些事情和他们这些普通猎户并无关系,但是时间久了,人越来越多,与他们相争猎物的情况也日愈明显。这附近本来就因为冰天雪地而生物稀少,现在多了这么多人,他们能够得到的猎物就越少了。 “爹,这些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走?我们都已经好几天没猎到新鲜猎物了。”一个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少年一边踩着雪地往前走一边不满的向走在前面的父亲抱怨,他们今天如果还猎不到猎物,那接下来他们就有可能会挨饿。 这对父子身上穿的衣物都是用从动物身上割取的皮毛制成的粗糙制品,这样的保暖衣物是这一带的居民常见的穿着。 父子两人在雪地上小心的走动,怕在发现猎物的时候因为动作太大而惊动了动物。 “等等。”走在前面的父亲突然停了下来示意后面的儿子停下来,“好浓的血腥味……” 走在后面的少年抽抽鼻子猛吸了几下。果然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这附近有受伤的动物! “爹,我去找找!”少年兴奋的跑开,走在后面的父亲的也快步跟上。 果然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雪地上的血迹。父子两人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找到了血迹的来源,但是这一看也让他们父子两吓破了胆! “爹!”少年失声惊呼,双腿一软往后重重的倒坐在地上。 那父亲看到了前方不远处那可怕的景象连忙将瑟瑟发抖的儿子护在怀里,但是自己也是一样的吓着了,一步都不敢移动。生怕惊动了前方正在撕取一只雪鹿皮肉,并且生吃进嘴里的人! 是人! 虽然不想惊动前面的人,但是那人似乎已经察觉到了身后有人,他突然停下了动作,慢慢的扭过头来看向他们,满身满口的鲜血触目惊心! 这个人看起来有些奇怪,虽然他的确是人的模样没有错,但是他一身的皮肤都呈现灰白色,双目无神,看上去一点生气也没有。 “我。我们马上就走,别伤害我们!” 但是那个人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话,突然放下手中正在撕咬的雪鹿,起身朝他们的方向走去! “爹,怎么办,爹!”少年害怕得哇哇大哭。他虽然时常跟着父亲出来狩猎,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血腥的场面,眼前的这个人在他眼里就好比洪水猛兽,只要靠近一步就会没命! 父亲见到那个人朝他们走来,拉起孩子的手撒腿就往回跑,就连谋生用的狩猎工具也顾不上,但是还没跑十步,他们都不得不停下来,因为那个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就像瞬间移动一样! 父子两人跌倒在地上紧紧抱在一起,早已经习惯严寒气候的他们此时突然觉得全身发寒,冷汗不停的往外冒。 头顶上突然一片黑,父子睁大着眼睛抬头,直到最后也只来得及发出两声令人惊心的尖叫。 雪白的地上被鲜血画出一朵朵艳丽的红花。让这白色的天地间顿添色彩。 苏园一行人到达极北之巅山脚的时候,在山脚下驻扎的人已经非常多,几乎说得出名头的势力都来了人,而墨家的队伍最为庞大,几乎是整个墨家的人都在这里了,连旁系的人也来了七八成。 苏园还见到了老“朋友”,战天教的三大门主也出现在这里,还有那位“教主”,而他的身边竟然跟着吴悠!只是吴悠看起来一脸的忧愁,再没有苏园记忆中的天真可爱,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出现在这里的人似乎都不想声张,所有人都守着自己的阵营,半点没有要和别的阵营交涉,就连战天教的出现也不曾惊动他们半分,所以苏园一行人也一样没有让他们觉得奇怪。 苏园他们并没有马上去找墨家,墨兴和墨轩连同众多江湖人士围攻幽谷的事情始终让苏园觉得奇怪,而且墨霜霜现在已经是幽谷的掌权人,虽然没有在这里看到她,但是极北之巅的事情她肯定会参与进来。何况穆氏一直负责着傀儡军团的蛊毒制造,傀儡军团要如何控制肯定也只有穆氏最清楚,在这次的事情里面,她墨霜霜还是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我们现在必须分成两路,单大哥、颜大哥和武大哥,你们负责尽快找到治好翎的草药,翎也一并交给你们照顾了,她现在很虚弱,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武浩洋点头说道:“你放心,我已经让兰娇儿他们提前上山帮忙找,相信不用多久就能找到。” 苏园挑眉看他,“她能这么好心?” “我已经跟她解释过现在的状况,她也明白轻重,暂时不会和你作对。” 苏园没再说什么。 墨薇听了他们的话后说道:“我也跟他们一起吧,他们三个大男人哪里懂得照顾人。” 苏园想了想也同意了她的建议,而剩下的人就是她,唐少,玉尘和耿宏,他们几个要想办法找到那个据点。 “兰洵之前在樊城见到过怜和冥虺,冥虺那个毒人,华英的换心之术也是他负责的,而且千风寨的墓洞里也确实有不少傀儡,冥虺应该是制造傀儡军团的关键人物,他肯定知道怎么控制傀儡军团。我们只要找到怜和冥虺,就肯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唐少随之反对,“不行,经过上次的事情怜肯定对你恨之入骨,要是再让她见到你她肯定不会放过你,而你现在这样的情况,就算我和玉尘能够抵挡得了她一时的攻击,也抵挡不了太久的。”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到时候我们主要抓住冥虺,那家伙武功内力不怎么样,就是一身毒比较厉害……武大哥,上一次在千风寨你给唐少他们吃的解毒药还有没有?” “有。”武浩洋拿出一个小瓷瓶,“这里的量够你们几个人的。” 苏园将小瓷瓶收好,“那我们就赶快出发吧,时间紧急,我们两边的人都得抓紧时间。”她顿了顿,最后还是郑重说道:“大家保重。” 所有人都相继点了点头,大家相互看了看,谁也没说什么,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一次的事情再不是小打小闹,此次极北之巅的事情很有可能会让他们连命都丢了,这里面不仅仅是因为各个大小势力的参与,可以说他们在这件事情当中充当的只是小角色,相信有不少人还只是闻风而来,根本不清楚这其中的明细,苏园他们此次真正的要面对的,是月氏驻守在极北之巅的人,还有华英手上的傀儡军团! 他们这一群人当中最应该担心的就是苏园和翎,他们两人的御寒能力最差,所以单华、武浩洋和颜明宇三个人必须轮流给翎传输内力以保她性命,而苏园这边反而没那么容易解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亮石的关系,不管是谁传输内力给苏园,那内力都会像石沉大海一样消失不见,完全起不了作用。 武浩洋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在知道这一点之后对苏园的态度有了很微妙的变化,之前他虽然因为苏园吸收了天地火源之心而承认了她应天命者的身份,但是如果连月亮石也……那么苏园将来在隐界的地位可就不能只用“月氏族长”四个字来概括了。不过现在最关键的还是眼前的事,其他的必须等到幻阵打开之后再说。 苏园他们要上山的时候,离上山的路口比较近的一个小帐篷里刚好钻出来两个人,是生面孔。 “诶,几位,这是要上山啊?”其中一个青年男子叫住了苏园几人。 苏园几人停了下来,最后还是玉尘应了他们,“是啊,与其在这观望,还不如亲自上去看看呢。” 另一个人“嘿”了一声说道:“你们也是听说了那幻阵之事才来的吧?关于这幻阵其实早就有传闻了,不过最近听说这幻阵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瞎扯的……诶,我跟你们说啊,这几天都有人像你们一样,也是迫不及待的上山去了,但是你们想想啊,这过去根本就没有多少人成功攀上过这极北之巅,说明这山是极难攀爬的。 而且听这附近的猎户说,最近山上总是有猎户离奇死掉,那死状啊,真是凄惨,像是被什么猛兽撕咬过,全身少有完好之处,但是看那咬痕又跟人类的牙印很像……唉,反正想象着都让人胆战心惊啊! 我看几位的武器装备也不是特别好,还是到时候跟那些大势力的部队上山吧,至少比较安全嘛!” 第三十四章 奇怪的洞口 此次极北之巅的事情很有可能会让他们连命都丢了,这里面不仅仅是因为各个大小势力的参与,可以说他们在这件事情当中充当的只是小角色,相信有不少人还只是闻风而来,根本不清楚这其中的明细,苏园他们此次真正的要面对的,是月氏驻守在极北之巅的人,还有华英手上的傀儡军团! 他们这一群人当中最应该担心的就是苏园和翎,他们两人的御寒能力最差,所以单华、武浩洋和颜明宇三个人必须轮流给翎传输内力以保她性命,而苏园这边反而没那么容易解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亮石的关系,不管是谁传输内力给苏园,那内力都会像石沉大海一样消失不见,完全起不了作用。 武浩洋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在知道这一点之后对苏园的态度有了很微妙的变化,之前他虽然因为苏园吸收了天地火源之心而承认了她应天命者的身份,但是如果连月亮石也……那么苏园将来在隐界的地位可就不能只用“月氏族长”四个字来概括了。不过现在最关键的还是眼前的事,其他的必须等到幻阵打开之后再说。 苏园他们要上山的时候,离上山的路口比较近的一个小帐篷里刚好钻出来两个人,是生面孔。 “诶,几位,这是要上山啊?”其中一个青年男子叫住了苏园几人。 苏园几人停了下来,最后还是玉尘应了他们,“是啊,与其在这观望。还不如亲自上去看看呢。” 另一个人“嘿”了一声说道:“你们也是听说了那幻阵之事才来的吧?关于这幻阵其实早就有传闻了,不过最近听说这幻阵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瞎扯的……诶,我跟你们说啊。这几天都有人像你们一样,也是迫不及待的上山去了,但是你们想想啊,这过去根本就没有多少人成功攀上过这极北之巅,说明这山是极难攀爬的。 而且听这附近的猎户说,最近山上总是有猎户离奇死掉。那死状啊,真是凄惨,像是被什么猛兽撕咬过,全身少有完好之处,但是看那咬痕又跟人类的牙印很像……唉,反正想象着都让人胆战心惊啊! 我看几位的武器装备也不是特别好,还是到时候跟那些大势力的部队上山吧,至少比较安全嘛!” 第三十四章 有猎户离奇死亡,死状疑似被猛兽撕咬? 会不会是那些傀儡?华英已经将他们放出来伤人了? 再详细的,那两个青年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他们并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听附近的猎户说起的事情。苏园还向他们两人打听了一下这些天这些人一直没有动静的原因,原来是因为墨家。 极北之巅存在一个幻阵早就不是秘密,过去也有人想要去一探究竟,但是因为此处的气候恶劣,常年风雪。想要攀上巅峰根本不是易事,许多人都是有去无回,就算是运气好上了顶峰,也少有人能够找到那个幻阵的所在,又或者是找到了却消失在幻阵之中,再无踪迹。 而最近却有消息传出,近日极北之巅的幻阵将会开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即将被连接。传出这个消息的人已经说不清楚是谁,但是从这其中的种种迹象都不难猜测这和墨家跟幽谷大有关系。 前段时间幽谷的事情刚刚结束,受到墨家邀请的众江湖人士都得到了幽谷的盛情款待。谁都能感觉得到,墨家和幽谷已经是一路了,原因更是简单,幽谷的现任掌权人,是墨家家主的女儿。有人觉得墨家之所以导演出围攻幽谷这一出戏正是为了让墨霜霜有机可乘。除掉前任万华殿殿主取而代之,但是这其中是真是假除了墨家父子三人,没有人清楚。 而这件事情一结束没多久,关于极北之巅幻阵的传言就开始传开。 从明月城的比武大会,墨家借墨炎大师之名翻出墨寒剑之事,到墨家联合颜家和万英山庄袭击落星阁,再到墨寒剑在木枫城被拍卖,继而发生了墨家和众多江湖人士围攻幽谷,直到现在极北之巅幻阵之事,这些事情接踵而来,而每一件事都跟墨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到此许多人算是“看清”了局势,这墨家私底下定是在打算着什么啊!只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又让人猜不透,所以很多人都选择前来观望,至于为什么一直在这里等待没有上山,就是因为墨家一直没有动作。 苏园几个人拒绝了那两个青年的好意,执意上了山,虽然他们两个说的话有些耸人,但是有情况发生就说明有线索,他们更加要上山看看,也许就能够找到据点的所在。 唐少一直半抱着苏园走着,天寒地冻的,要快速前行本就不容易,现在两人这样扶持着更是大大降低了前进的速度。 风雪飘摇,雪地上的脚印留不到片刻就会被重新覆盖淹没,但是就在这样的环境下,一滩鲜血的痕迹却久久留了下来。 苏园几人快速上前查看,发现血还有些温度,是刚刚留下不久的,而且拨开前方的雪地还能发现一些被掩盖掉的血迹。 他们一边走一边清理掉前方路面上的雪层,循着血迹往前走,终于在一处稀疏的草丛边上找到了一个人,一个断了一只手臂的人! 玉尘探了探那个人的鼻息,“还有气,不过很弱。” 玉尘给那个人输了内力以让他的身体回温一些,好一会之后那个人才悠悠转醒。 那个人醒来后睁开眼睛的第一反应就是惊恐,他大声嚷着不要杀他,最后看清楚了苏园几个人才慢慢冷静下来。 “是,是你们救了我吗?那个怪物呢,被你们杀了吗?”他气息并不平稳,伤口处的血又一直止不住,看样子也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怪物?你们遇到猛兽了?”耿宏问道。 那个人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又重新布满了恐惧,“是个人!但是他的皮肤是灰白色的,双眼空洞无神,但是他有着可怕的力量,还有惊人的速度!我和几个兄弟本来是想要提前上山去探探情况,但是没想到在半路遇到了那个怪物,他袭击了我们,我们几个根本没来得及反抗,我的两个兄弟就被他扭断了脑袋!” 那个人说着说着用自己剩下的那一只手抓了抓自己的头,似乎是想要借此来压抑自己的痛苦和恐惧。 “他直接撕扯着我兄弟的身体,他在吃他们!我拼了命才逃走了,但是也被他扯断了一只手臂……我知道我快要死了,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地方,我的伤口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现在已经太晚了……你们一定要小心,那个怪物,那个怪物……太可怕了……” 说到最后那个人已经渐渐没了气息,是真的死了。 苏园几人都没想到在这山上首先遇到的会是这种事,不过如果这附近真的出现了傀儡军团,那傀儡军团的据点会不会就离这里不远? 本来想找个合适的地方把那个人的尸体埋了,但是耿宏却意外发现了雪地上一个手掌大小的圆盘,却怎么也拿不起来。 “试着转动?”玉尘说道。 耿宏使劲将圆盘转动,但是也一样没有任何作用。 苏园和唐少在附近找了找,也同样找到了一样的圆盘。这些圆盘都是用石头磨成的,并没有其他的装饰,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发现的圆盘总共有四个,唐少细心的发现每一个圆盘都有一个小角的缺失,看了很久之后他提议试着将四块圆盘推着靠拢,竟然真的推动了。四块圆盘靠拢在一起,中间有个一四边的孔,刚好足够一根手指头穿过。 苏园试着将食指伸进孔里,真的发现了一个类似按钮的东西!她抬头惊喜的看了其他三人一眼,然后将按钮往下按。 过了好一会都没有动静,就在他们几个都以为这只是一个没什么用的机关时,却发现那四块圆盘又重新分开,他们连忙往后退,生怕地面上会突然出现洞什么的。而果然跟他们想象的一样,随着圆盘的分开地面上果然出现了一个能够一次容纳两人通过的洞口! 洞口处有一条阶梯蜿蜒而下,光线很微弱。 “现在怎么办?我们都要下去吗?”玉尘问道。 “不行,”苏园说道,“下面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我和唐少下去,玉尘和耿大哥你们留在上面,如果一旦遇到什么情况,你们记住保命要紧。” “还是我和唐少下去吧,你的情况……” “放心,我会保护好她,耿大哥虽然武功内力不俗,但是毕竟不比你,如果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他既要保护阿苏又要自保,只怕会力不从心。”唐少说道。 耿宏也同意唐少的说法,“没错,唐大胡的武功内力现在可比我强多了,有他保护阿苏玉兄弟你可以放心,我还需要你的保护呢!” 第三十五章 遇故人 他们一边走一边清理掉前方路面上的雪层,循着血迹往前走,终于在一处稀疏的草丛边上找到了一个人,一个断了一只手臂的人! 玉尘探了探那个人的鼻息,“还有气,不过很弱。” 玉尘给那个人输了内力以让他的身体回温一些,好一会之后那个人才悠悠转醒。 那个人醒来后睁开眼睛的第一反应就是惊恐,他大声嚷着不要杀他,最后看清楚了苏园几个人才慢慢冷静下来。 “是,是你们救了我吗?那个怪物呢,被你们杀了吗?”他气息并不平稳,伤口处的血又一直止不住,看样子也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怪物?你们遇到猛兽了?”耿宏问道。 那个人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又重新布满了恐惧,“是个人!但是他的皮肤是灰白色的,双眼空洞无神,但是他有着可怕的力量,还有惊人的速度!我和几个兄弟本来是想要提前上山去探探情况,但是没想到在半路遇到了那个怪物,他袭击了我们,我们几个根本没来得及反抗,我的两个兄弟就被他扭断了脑袋!” 那个人说着说着用自己剩下的那一只手抓了抓自己的头,似乎是想要借此来压抑自己的痛苦和恐惧。 “他直接撕扯着我兄弟的身体,他在吃他们!我拼了命才逃走了,但是也被他扯断了一只手臂……我知道我快要死了,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地方,我的伤口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现在已经太晚了……你们一定要小心,那个怪物,那个怪物……太可怕了……” 说到最后那个人已经渐渐没了气息,是真的死了。 苏园几人都没想到在这山上首先遇到的会是这种事。不过如果这附近真的出现了傀儡军团,那傀儡军团的据点会不会就离这里不远? 本来想找个合适的地方把那个人的尸体埋了,但是耿宏却意外发现了雪地上一个手掌大小的圆盘,却怎么也拿不起来。 “试着转动?”玉尘说道。 耿宏使劲将圆盘转动,但是也一样没有任何作用。 苏园和唐少在附近找了找,也同样找到了一样的圆盘。这些圆盘都是用石头磨成的。并没有其他的装饰,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发现的圆盘总共有四个,唐少细心的发现每一个圆盘都有一个小角的缺失,看了很久之后他提议试着将四块圆盘推着靠拢,竟然真的推动了。四块圆盘靠拢在一起,中间有个一四边的孔,刚好足够一根手指头穿过。 苏园试着将食指伸进孔里,真的发现了一个类似按钮的东西!她抬头惊喜的看了其他三人一眼,然后将按钮往下按。 过了好一会都没有动静,就在他们几个都以为这只是一个没什么用的机关时。却发现那四块圆盘又重新分开,他们连忙往后退,生怕地面上会突然出现洞什么的。而果然跟他们想象的一样,随着圆盘的分开地面上果然出现了一个能够一次容纳两人通过的洞口! 洞口处有一条阶梯蜿蜒而下,光线很微弱。 “现在怎么办?我们都要下去吗?”玉尘问道。 “不行,”苏园说道。“下面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我和唐少下去,玉尘和耿大哥你们留在上面,如果一旦遇到什么情况,你们记住保命要紧。” “还是我和唐少下去吧,你的情况……” “放心,我会保护好她,耿大哥虽然武功内力不俗,但是毕竟不比你,如果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他既要保护阿苏又要自保,只怕会力不从心。”唐少说道。 耿宏也同意唐少的说法,“没错,唐大胡的武功内力现在可比我强多了,有他保护阿苏玉兄弟你可以放心。我还需要你的保护呢!” 最后事情就这样敲定,唐少和苏园沿着阶梯往下走,渐渐消失在了玉尘和耿宏的视线里。随着他们的消失那四个圆盘又一次渐渐靠拢,那个洞口也随之消失。 底下的路并不容易走,阶梯的高度时高时低,洞口合上后仅存的光来源就是壁上的小油灯,非常的昏暗,有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差错脚,好在阶梯没有很长,走了不一会就到了平地。 阶梯的尽头就是一扇石门,门的边上有一个把手状的开关,唐少扭动把手,石门就缓缓打开,而随着石门的移动,里面所呈现的东西也让两人越来越心惊。 苏园和唐少都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轻易就找到了傀儡军团的据点……石门的后头只留了一条足够两人并肩通过的通道,而通道的两盘是一间间的牢笼,每间牢笼里面都密密麻麻关着至少五十个傀儡,他们都整整齐齐的站在一起,眼睛全都是闭着的,就像是还没有启动的机关一样。 苏园和唐少一步一惊心的往前走,这条路像是没有尽头一样,满眼尽是傀儡军团,密密麻麻,数不胜数,昏暗的空间里看不真实他们的模样,但是这沉沉的死气早已压得苏园和唐少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由此可以确定,这些人都不是活人,他们早就已经死了,被制成了傀儡,成为了只懂得杀戮掠夺的怪物! 唐少陪着苏园一个一个牢笼的看过去,即使他分明感受到越往里面走气温越低,他也没有阻止苏园,他知道她在找苏承。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通道的尽头出现了另一扇石门,同样是手把状的开关,唐少扭动了开关将石门打开。 同样是一个个的牢笼,但是放置的傀儡却每一个牢笼都只有一个,而且他们都是被绑起来的。 苏园快步走进去,一个一个的找过去,终于在一个牢笼前面停了下来,她紧紧抓着牢笼看着里面的人。唐少虽然不认识里面的那个人,但是看苏园这样的神情也能猜到这就是她口中的阿爹,那个将他从隐界带到战天教,和她相依为命十几年的人,苏承。 “阿爹……你变得好丑。”苏园的声音细如蚊声,像是怕惊醒了里面的那个人,她虽然嘴上说着调侃的话,但是喉间的哽咽却泄露了她此时的心里的痛苦。 第三十五章 密不透风的通道里散发出令人反胃的恶臭,都是那些傀儡身上散发出来的。这些傀儡本来就已经是死人,所以这些恶臭是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尸臭。 “阿苏,我们现在已经确定了这里是另一个据点,我们必须赶紧出去,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唐少看苏园一直不动,担心她会因为心里难过而忘记他们此行的目的,这地方本就不能久留,若是逗留太久,难保不会被人发现。 “唐少,帮我一把,我要烧了这部分超级傀儡。” 苏园的话让唐少一惊,她的身体支撑不住这样的消耗。 “不用担心,在我启动天地火源之心的时候,你把内力传入我体内,这样我就可以更大范围的使用天地火源之心。” 唐少还想说些什么来阻止她,但是看她认真的表情,他知道说再多也没用。 苏园最后再看了苏承一眼,无言中尽是不舍,但是如今将其烧毁是最好的选择,她不希望和苏承站在对立面,即使他是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她也不想走到那一步。 唐少紧握着苏园的手,在她启动天地火源之心的同时将内力从她的掌心输入,苏园另一只手上的火苗瞬间壮大成为一颗火球。火球停留在她掌心,映红了整个过道,她看着苏承犹豫了一会之后才将火球丢出去。 火焰瞬间淹没了苏承,由始至终,苏承都没有一点反应,果真如华靖所说,不怕疼不怕死,完全没有了知觉的杀戮工具……苏园转过头去不看他,不过瞬间火焰又重新回到苏园的体内,而火焰之下早已没有了苏承的身影。 苏园再没有犹豫,一个接着一个将这一段过道里的傀儡全烧了,总计有超过百个,但是在尽头还有一扇石门,唐少敲了敲石门,能感觉到后面是空心的,但是这扇石门上面却完全没有开关。 “不行,我们得先离开这里,越往里面气温越冷,就算是刚刚你用了天地火源之心也没能维持很久的温度,而且你的身子也支持不了那么久。”唐少扶着苏园,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苏园点了点头,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唐少得到苏园的同意,立即将她打横抱起,用了最快的速度带她离开。 但是唐少没有想到,会在出口的地方遇到一个人,他知道他们迟早会见面,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的好夫君,别来无恙啊。” 怜清脆动人的嗓音幽幽传来,唐少抱着苏园的手一紧,苏园在刚刚已经陷入了昏睡。 “你一直都在?” 怜歪了歪脑袋,“从你们进来,我就知道了。”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要任由我们毁了那些超级傀儡?” “傀儡?里面那些吗?你们要是不喜欢就全毁掉好了,我也不喜欢。” 第三十六章 初战傀儡 怜对着苏园伸出手说道:“啊苏,跟我走,现在只有我能保你性命,墨霜霜铁了心要你的命,我之所以愿意为她做事就是为了要救你。” “你若真心想救我,那就让我们离开。” “你烧毁了华英最引以为傲的超级傀儡,她很快就会知道而赶过来,就算我放你们出去,你们也一样活不了。” “难道你就有办法?” “当初这个地方是我和冥虺选建的,也是由我们两个负责,对这里的每一个通道,我都一清二楚。” 苏园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难道墨家一直按兵不动就是想在适当的时候直接从通道来到这里,然后毁了这里的傀儡?” 怜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承认道:“没错,而且墨霜霜所带领的穆氏也已经在另一个方向的通道入口处驻扎,只要华英一启动幻阵,他们就会行动。” “那另外的那十万傀儡军呢?你们将他们转移到了哪里?” 怜眯了眯双眼,“想不到你消息如此灵通,的确,还有将近十万的傀儡军完全掌握在华英的手上,而且那是我们没有办法消灭的,因为华英已经将那十万傀儡激活,早就已经转移到了巅峰,如果华英真的打开了幻阵,那十万傀儡军势必会进入隐界,这谁也阻止不了。” “不可能,你肯定知道控制那些傀儡的办法!” “那些傀儡确实有控制的办法,如你们所见,在这里的这些傀儡都是闭着眼睛的。他们都是没有完成的傀儡,还差最后一步,就是唤魂。这些傀儡必须用唤魂笛来激活,那支笛子是曾在江湖上享有盛誉的音仙派所有。具有一定的魔性,用于唤醒沉睡的罪恶之魂。这也是这些傀儡具有那么大杀伤力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些不死不活的东西内心最深处的罪恶被唤醒,他们之会有杀戮掠夺的能力。 而那支笛子在华英的手上,只有她才能唤醒和控制这些傀儡,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近日在山上伤人的,就是那些傀儡?” 怜突然笑了起来,“原来你知道了?怎么样,这些傀儡的厉害程度,可还让你满意?” 苏园看她那得意的样子顿时怒火中烧,但是又无奈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唐少又不是她的对手。 “华英已是个将死之人,冥虺已说过她活不过三天了,而她如今这般拼命的将傀儡军团尽数转移到这极北之巅,就是为了让那个她做梦都想去的隐界遭受一番灾难。让那个梦中的世界变得不再完美,如此她便能甘心死去。而且这山脚下还有这么多的江湖人士赶来凑热闹的,到时候将会有多少人为她陪葬,哈哈,这真是一场精彩的谢幕,不是吗?” “你和华英果然一般变态。也只有变态才能理解变态的想法!” “我变态?你说我变态?”怜突然失控尖声说道:“我若是变态为何还要逆自己的心为墨霜霜做事以借机救你?我若是变态为何时至今日还对你念念不忘?”她抽了抽脑袋,突然笑得诡异,“不不不,我就是变态,我就是变态才会做这些事情!” 唐少和苏园交换了一个眼神,怜的情绪正在失控,这个时候不动等待何时?唐少握紧苏园的手,苏园瞬间启动天地火源之心,一个火球直接就砸在了怜的身上,火焰迅速蔓延了她全身。连那些奇怪的金属也未能幸免。 怜惊声尖叫,陷身于火焰当中使她痛苦不堪,但也不过挣扎数下就化作了烟尘,彻底消失在这世间,而那舔过血的火焰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红艳。转瞬又回到了苏园的掌心,隐入她的体内。 苏园看了看自己的手,有片刻的呆愣。一个生命不过几个瞬间就这样消失在她的手上,如此可怕的力量会不会有一天将她也吞噬了? 唐少在怜消失之后就将洞口的开关打开,头顶上方的洞口慢慢打开。 玉尘和耿宏见到他们两个安全出来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在外面什么都看不到,好几次都有冲动下去找人,还好他们看上去都没有什么大碍,除了苏园比进去的时候更加苍白的脸色。 “怎么样?还撑得住吗?”玉尘担心的问道。 苏园摇了摇头,承认自己已经到了极限,“找个地方,让我好好休息一下,里头的情况唐少会跟你们解……”话还没说完苏园就昏睡过去,这次是真的彻底睡死过去。 唐少将她裹在自己怀里,和玉尘耿宏两人快速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他们刚刚动了这里的机关,难保不会有人察觉,这里并不适宜久留。 第三十六章 冥虺给华英服下了最后一颗续命丹,这是华英接下来最后这段时间的唯一的支持,药效一过,华英就必死无疑。 “还没完成的那部分傀儡怎么样了?”华英抚了抚胸口问道。 冥虺将双手拢在袖子里说道:“一切正常。” “很好,等明天一早墨霜霜将睡狮令带过来之后,一切就会结束了……” 冥虺一直在旁边没有再出声,其实还没完成的那部分傀儡现在应该已经被墨霜霜他们毁去大半,但是这些他不会说,否则墨霜霜他们肯定无法上到这上面来,事情定会大乱。 他无声叹息,过了今夜,这极北之巅就将彻底告别宁静,也许放逐之地和隐界也一样,平静不再。 苏园昏睡过去之后就一直没有醒过来,唐少守着她,玉尘和耿宏则去找武浩洋他们。 武浩洋一行人在山上遇到过两个傀儡,如果不是有武浩洋在,他们肯定会葬身在这山上,而且武浩洋对付起这些傀儡也费力得很,那些傀儡的力量和速度都不是平日在这放逐之地所遇到的对手的程度,这半天下来他已经受了好几处的伤。 “苏园说的果然是真的,这些傀儡的力量经过蛊毒的强化之后确实很难应付,这些天被杀死的猎户一定也是这些傀儡所为。如果让这二十万的傀儡进入了隐界,那绝对是一个大麻烦。” 墨薇帮武浩洋把他手上新添的伤口包扎好,默不作声,事实上,她有些吓坏了,那个被武浩洋杀死的傀儡还躺在那里,他死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眼睛还是一如开始的无神,这种毫无痛苦的表现却看得她心里难受。 他们原本都和正常人一样,有痛有泪,但是现在却成了只会伤害别人的傀儡,从他们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人性…… 武浩洋看墨薇一直在走神,轻轻掐了掐她的脸,“怎么了?” 墨薇难得主动环住他的腰抱着他,闷声说道:“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要将他们变成这样吗?如果是你你也会这样做吗?你们把苏园带回隐界之后也是要这样的事吗?为了某个目的而利用伤害别人,苏园会不会也变成你们的工具?” 面对她的这个问题武浩洋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就说出来会或者不会,这一切的决定权并非在他的手上或者是其他人的手上,而是在苏园的手上,她的成长和表现决定了一切,如果到了隐界之后她不能达到所有人的期望,那她就注定只能成为棋子。 “哟,这天寒地冻的你们俩倒是打得火热啊!” 耿宏和玉尘一来就看到墨薇和武浩洋如此亲密的一幕,墨薇若无其事的放开武浩洋,转而收拾好包扎用的东西走到翎那边去看她的情况。 “你受伤了?”玉尘皱眉问道,怎么会才半天就挂了这么多处彩。 武浩洋指了指不远处一具尸体,示意玉尘和耿宏过去看看。 玉尘和耿宏都走过去看,尸体上只有一处致命的伤口,就是心脏的位置。尸体的皮肤根本不像刚死不久的样子,像是已经死了有一段时日的。 “这是怎么回事?” 武浩洋也走过去,“这就是华英制造的那些傀儡,这已经是遇到的第二个。” “这就是傀儡军团的?”玉尘和耿宏都有些恐惧的往后退。 “不用担心,已经死了。这些傀儡不怕死不会痛,只有直击要害才能杀死他们,心脏和头部是他们最脆弱的部分。” “我们那边已经找到了另一个据点,但是阿苏因为用了天地火源之心,消耗过度,现在已经陷入了昏睡,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唐少找了个安全隐蔽的地方暂时躲起来,我和耿大哥过来看看你们这边的情况。” 武浩洋看向单华和翎他们那边的方向,“我们这边人多,加上兰娇儿他们的帮忙,药草是找到了,翎也服下了解药,我帮她看过,毒确实解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直醒不过来。” “那现在怎么办?” “她现在已经没有性命之虞,毓瑶正在给她施针,他的医术比我好,相信翎很快就能醒过来。” 耿宏惊喜,“怎么毓瑶姑娘也在?” “他是跟兰娇儿他们一起来的,他也是兰氏的人,是跟我们一起从隐界来的人。” 第三十七章 交出睡狮令 “她什么时候能醒?”兰娇儿有些嫌弃的看了唐少怀里的苏园一眼。 唐少没有理她,是武浩洋回答的,“她这一次消耗过度,什么能醒还真说不定,上一次都睡了三天。” 兰娇儿当即就发作,“三天?到那个时候华英都已经将傀儡军团带入隐界了!” “不,睡狮令在苏园手上,只要我们不出现,华英就没办法破幻阵,傀儡军团就不会进入隐界。” “睡狮令在她手上?”兰娇儿眼光稍稍闪烁,尔后语气突然转变得温和一些,“要不这样吧,睡狮令先放在我这里,毕竟要我相信她也得有一点让我心安的,不是吗?” 耿宏当即就反对,“你放屁!把睡狮令放你那里,谁能保证你不会出卖我们?” “出卖你们?我本是隐界的人,我当然不会想看到隐界变得面目全非,我不会让睡狮令落入他人手中!” “你这话根本就是前后矛盾,你既然是隐界来的人,你此时最大的目的就是回到隐界,如果不把睡狮令交给华英,那幻阵就没法打开,那就没办法回去,所以你肯定会将令牌交给华英!” 兰娇儿被耿宏的话噎住,但是这个话放在苏园的身上也是一样的,“那你们呢,难道你们就不打算把令牌交给华英吗?”她指了指苏园和唐少,“那你们是要除掉她的傀儡军团之后用他们的血去打开幻阵吗?” “吵什么,连觉都不让人好好睡了……” 苏园突然醒过来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惊喜,当然除了兰娇儿。她始终不信任苏园的能力,也因为之前苏园戏弄她的事情而心怀不满,现在她醒了,睡狮令也就不可能交到她手上。她的确是想要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选择和华英合作。先打开幻阵要紧,就算这些傀儡有多厉害,进入了隐界也不过是小喽啰,用不了多久就能被清除。所以其实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傀儡的事情。 “阿苏,你怎么样了?怎么这次这么快就醒过来?”唐少扶着她坐起来,一边为她把脉查看情况,发现她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是并不会像之前那样呈现虚脱的状态。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了这极北之巅,我虽然感觉冷,但是并不觉得难受,而且这次用了天地火源之心之后也不像之前那样全身虚脱无力。只是稍微有点累。刚刚睡了一觉。现在已经好多了。” 唐少知道她身上有月亮石的事情,大概猜测到了原因,可能是因为这里已经离隐界非常近。幻阵虽然将两界隔离开,但是这里还是存在一些微弱的天地灵气。所以苏园才能够在过度消耗天地火源之心后这么快恢复。 武浩洋也猜到了她身上变化的原因,但是并没有说出来,就算是他为苏园保留的一点筹码,也算是日后他到底选择苏园还是选择新势力做一个保留。 其他人并没有太在意苏园这一状况,她本身就因为天地火源之心而身体变得不太正常,现在这样也许也是后遗症之一。 苏园让所有人围着坐在一起,大家就这半天所遇到的情况总结了一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就是要等墨霜霜。 “兰姑娘。”苏园看着兰娇儿笑得温柔,“之前我们有一些误会,我向你道歉。现在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不希望因为我们之间有什么隔阂而导致后面出了什么差错。既然兰姑娘觉得要把睡狮令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放心,那我就听姑娘的。”她把睡狮令拿出来,在众人的不解和着急当中亲自将令牌拿到了兰娇儿面前。 兰娇儿当然不相信她会这么好,“你在做什么打算?” 苏园把令牌放在她手上,自己双手背到身后,是不打算把那令牌拿回来了。 “我能有什么打算,我这个人做事情想法很简单,就是希望大家能够和和睦睦的,不要因为相互之间的芥蒂而坏了大事,就这样。” 兰娇儿想到了之前武浩洋跟她说的,苏园这个冲动做事不考虑后果,很多时候都是怎么想就怎么做,脑筋甚少会转弯,想到这里她也就放下了疑虑,反正睡狮令在她的手上,真有什么不对她直接回隐界就是了。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是小气之人,我会好好保管睡狮令,直到适当的时机将睡狮令拿出来以打开幻阵。” 就这样,兰娇儿将睡狮令收了起来,看她那一脸得意的样子,耿宏是气得一脸通红,但是他也相信苏园会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只好是等到恰当的时候再问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腰处有一些隐蔽的山洞,苏园一行人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躲到了一处山洞里面,以防在夜晚被傀儡袭击。 兰娇儿可能是因为苏园的“服软”而心情大好,主动提出和她的手下轮流守夜,山洞里也就只剩下苏园他们这边自己的人,当然,如果武浩洋也算是的话。 耿宏一见兰娇儿他们出去就迫不及待的问苏园:“苏小兄弟,你怎么可以把睡狮令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要是她为了快点回到隐界而将睡狮令交给了华英,那些傀儡可就会进入隐界了!那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苏园做了动作示意他小点声,“稍安勿躁,我之所以这么做的确是为了让她暂时安心而不要轻举妄动,她本就对我不满,不可能真心实意帮我们,睡狮令交给她至少能够让她安分一段时间。” “可是看她那样子分明就是另有打算啊!” “我知道,这样其实更好。墨霜霜此行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要杀我,她把睡狮令给华靖,其实目的就是我,我相信以她的性格不会这么轻易要我的命,她肯定是要把之前在我这里受的气讨回来。 所以我猜她会在最后动手,也就是幻阵一破,就是她取我性命的时候。她知道我也想要去隐界,所以她想办法让睡狮令落到我手中,等到我以为能够前去隐界的时候她就将我杀了,让我含恨而终,这才是她的目的。” 武浩洋突然笑了笑,意味不明的说道:“想不到你已经考虑到了这些,所以你将睡狮令交给兰娇儿,她如果提前将睡狮令交给华英,就正好搅了局,让墨霜霜措手不及,如此,她想要杀你的计划可能就不得不搁置。” 经苏园和武浩洋这样一说,其他人终于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究竟。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那些傀儡不好应付,我们这里的人又没有多少人能够应付那些傀儡。”玉尘说道。 “怜和我说过,墨霜霜和墨家会联手毁掉那些还没有完成的傀儡,整个墨家和穆氏的队伍定然庞大,如果我们能够混进其中,就一定能够安全到达巅峰。” “那我们要怎么混进去?”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进入傀儡军团的据点,在他们毁掉傀儡的同时混进去,他们人数多,只要我们掩饰得当,不会被发现。” “既然如此,那我们要赶紧行动。”武浩洋说道:“华英定会在这两天有大动作,想必墨霜霜和墨家要行动也是在今晚或者明天。” “没错,现在已经快要入夜,那据点就在离这里不远,我们赶紧过去。”玉尘说道。 按照白天的办法,苏园一行人顺利进入了据点,通道里的气味难闻,令人作呕,而且不知道为何里面的温度似乎比白天来的时候要高得多。 除了苏园和唐少,其他人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傀儡时都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此大规模的傀儡军团,如果全部放出去那真是天大的祸事。 “烧,快点烧,动作快点!臭死了!” 突然前面传来了呼喊声,听声音还有不少人。 兰娇儿下意识就想要找地方躲起来,但是这通道里面一览无遗,根本没有地方可躲,而那些人已经走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一个男子手里拿着火把,见到苏园他们谨慎的问道。 苏园不答反问:“大哥你们是……” “我们是穆氏的人,你们难道是墨家的人?” “哦,是是是,难怪我看大哥这么面生。我们都是好奇这傀儡长得什么样,就自作主张到这前面来看看,这不正想回去呢。” 也许是因为这里面实在是气味难闻让人难受,那个人也没想那么多,漫不经心的和苏园几个人聊了几句又吩咐手下的人继续烧毁那些傀儡,苏园一行人也没闲着,帮着他们烧那些傀儡。 这通道里的温度节节攀升,许多人都忍不住咳起来,加上这些是普通的火,不像苏园的天地火源之心,能够迅速烧毁那些傀儡,所以他们放完火就赶紧往前走,一直到苏园他们进来的洞口就赶紧出去。 往后陆陆续续有人出来,有些是墨家的,有些是穆氏的,加起来也有近两千人。这些人是分批行动的,听他们说前面已经有一批人是负责在那些傀儡身上加燃料的,他们这一批人都是负责点火的,摊上这难受的活,许多人都苦不堪言。 第三十八章 放弃回隐界 苏园一行人分成几部分混在其中,有些人混在穆氏的队伍里,有些混在墨家的队伍里,跟随着他们到指定的地方集中。 终于在队伍集中的时候,苏园他们见到了墨霜霜和墨兴,在他们的安排下队伍分成几部分,分别在隐蔽的地方驻扎,部分人休息,部分人守夜。 苏园和唐少混在墨家的队伍里,恰好就在离墨兴和墨轩所在营帐不远处。趁着其他人休息放松的空档,苏园和唐少悄悄潜到了他们的营帐里。 墨兴和墨轩见到苏园和唐少的时候都很惊讶,但是也在意料之中,不过他们都没想到苏园这么大胆,竟然敢潜入他们的队伍。 “阿苏,你……”墨兴欲言又止,他自从知道苏园没了内力之后就一直心存内疚,如果不是为了让墨家能够重回隐界,她就不会变成这样。 “墨伯伯不用多想,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没有怨任何人。不过今天我来,是想要问墨伯伯一个问题。”她认真的看着墨兴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如今,我还能相信你,相信墨家吗?” 墨兴一时哑口无言,她会这样问,就是已经知道了他和墨霜霜的协议,那她还敢潜进他们的队伍里,还敢来找他,想必心里还是愿意相信他的吧? 墨轩见墨兴为难的样子,开口说道:“阿苏,霜霜毕竟是我的妹妹,是我爹的女儿……” “所以你们是势必要将我交给墨霜霜,让她取我性命?” “我们……” “轩儿。住嘴。”墨兴叹了口气说道:“阿苏,我是答应了她,只要能够毁掉傀儡军团,就把你交给她处置。我原本想你会看清这其中形势。不会贸然前来找我,但是你却这么快出现……” “墨霜霜骗了你,你们毁掉的傀儡军团只是其中一部分,另一部分早就在巅峰等着你们。我想,只要睡狮令一到华英的手上,她把幻阵打开之后,那些傀儡第一个解决的就是你们!你真以为她会让你们通过那个幻阵?华英她活不到进入隐界的时候,她怎么可能会让别人得逞?这些墨霜霜都没有告诉你们吧?” “你是说,霜霜没有想过让墨家真的回到隐界?” “不是她想不想,而是她做不到。所有的傀儡军团都由华英控制,要想在华英的眼皮子底下通过幻阵那简直就是妄想,所以她把睡狮令给了我。想要在华英打开幻阵。然后忙着解决其他人的时候趁机进入隐界。” “睡狮令在你那里?” “我已经转交给了另一个人。我不知道这个办法能不能破坏墨霜霜的计划,现在只能是看运气,看那个拿着睡狮令的人会怎么做。墨伯伯可要有心理准备。你我很有可能都会在这一次的事情当中输个彻底。” 墨兴沉默着不说话,他其实一直都心里有数。墨霜霜不是真的想要帮他,从她当上万华殿殿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但是当时的他只有这一个选择,苏园虽然可信,但是毕竟她已经失去了战天教教主之位,她没有足够的力量可以对抗华英。 想到这里,墨兴突然想起了有人回报在山脚下见到战天教的事情,“阿苏,战天教也来了。” 苏园点头,“我知道,其实我来找你主要就是要说这件事。墨伯伯现在已经了解了真实得情况,你也应该清楚了墨霜霜绝非是你们可以相信的人,你们把她当血亲,她可没有把你吗看做亲人,你们甚至是整个穆氏都是她用来拖延华英的棋子而已。现在墨家若是还想要顺利回到隐界,就只能另谋出路,而我,是你们唯一可以选择的合作对象。” 墨兴犹豫了好一会才问道:“你想怎么做?” “现在战天教的教主是李代桃僵,既然他们能够这么做,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反正这教主一直就是戴着面具,面具一戴,谁也看不出来那是谁。战天教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胜在高手多,我粗略看了一下,这次来的人全都是教中的精英,我们只要解决了三大门的门主,就能掌控其他的人。” “你要回到战天教?” “没错。现在关于幻阵能够通往另一个世界的传言已经传遍了,山脚下聚集了江湖各大势力的人,你们墨家虚设了一个营帐在那里,一直按兵不动,所以其他势力也一直不动,现在只要有一个大势力有动作,其他势力也会跟着动作。 我们想要成功突破华英的傀儡军团,必须有其他势力的人帮忙,但是明着说出来他们肯定不会相助,只能是这么做。” “你想要我派人掩护你下山?” “对,我不想让拿了令牌的那个人知道我们的计划,所以我才会等到这个时候来悄悄来找你们。” 墨兴和墨轩听完苏园说的,都沉默了许久。他们明白苏园这样做同样也有他们的好处,但是如果为了回到隐界而牺牲其他人,这并非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墨伯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像你一样犹豫过,但是你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没有可退的路。” 墨兴挥了挥手,“你让我再想想。” 苏园也不着急,和唐少两人在一旁边喝热茶暖身边等待墨兴的回应。 其实苏园这么做并非真的想要利用现在山脚下所有江湖势力的力量来让墨家和自己回到隐界,而是在逼墨兴放弃这样的想法。 她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了他,唯独没有说到一点,就是当墨家举家回到隐界之后,月氏和傅氏是否会允许他们的存在。但是这一点,墨兴绝对能够想得到,就看他如何做出选择。 只要墨家放弃回到隐界的事情,一切就好解决得多。兰娇儿能够想到傀儡军团到了隐界只是造成一时的麻烦,苏园同样能够想到,其实她最担心的并非是傀儡军团进入隐界,而是傀儡军团留在放逐之地。 放逐之地不像隐界,隐界的天地灵气充沛,那里的高手想必是遍地跑,这些傀儡对于放逐之地的人来说是灭顶之灾,对于隐界来说并没有那么严重,清除这些傀儡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所以只要墨家退下去,她就能够顺势让华英如愿,反助她一臂之力,让傀儡军团进入隐界。墨兴毕竟和她算是有交情,虽然他有将她交给墨霜霜处置的想法,但终究是还没有这样做,只要能够保住墨家,她还是愿意帮忙。 “阿苏。”墨兴在想了许久之后终于有了结果,“我想过了,墨家从此,不再提回隐界之事,除非哪一天,幻阵彻底被破,隐界与放逐之地合而为一。 我墨家在此地安居百年,如果回到隐界需要牺牲无数的人命,那我们就算是回去了也不会活得安心,倒不如留下来,凭借墨家铸剑世家的名号和我们的实力,在江湖之上还能有一席之地。 而且我也想通了,就算是回了隐界,我们也有可能遭受月氏和傅氏的毒手,墨家上千的子弟,不能够因为我的私心而丧命!” “墨伯伯当真想清楚了?” “对,我想清楚了。阿苏,我知道你和唐少都非普通人,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们可以让隐界和放逐之地合而为一,我相信墨家总会有看到那一天的时候。 月氏和傅氏横行几千年,不知道有多少的家族遭受了他们的毒手,更是有数不清的人被他们无情杀害,他们为了权势为了能够独霸隐界什么都做得出来。这片土地被分割开有两千年,也是时候统一了。” 苏园突然笑起来,“墨伯伯,你可别太看得起我,我其实已经知道了我爹的身份,也知道我并非他亲生,这一次我回隐界却是为了我那个可能还在人世的娘亲。 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大志,只有想做与不想做的事情之分,隐界到底是这个怎样的世界,现在你我都不清楚,你所说的月氏和傅氏霸权几千年,无数的家族和人遭受他们的无情制裁,这些都是我们从书上看来的,真正是如何只有亲眼去看了才知道。 如果月氏和傅氏真的如你我想象那样无情残忍,那要反他们的肯定大有人在,即使我不去扳倒他们,迟早也会有人这样做,也许已经在这样做。但是,如果他们并非如此,百姓的生活其实是安乐祥和的,那我这样做反而是在伤害那些无辜的人,那又何必呢?” 墨兴听完苏园的话起初是板起了他那张本就严肃的脸,他之所以可以说出放弃回隐界的话其实不排除他心里对苏园抱有希望,而她这样说无疑是打碎了他的希望。但是反过来想,她说的哪一句不对?如果月氏和傅氏是善待百姓的,人们的生活是安稳的,那为什么要去破坏那一切? 说到底,他还是没有彻底放下自己的私心。 最后他笑着摇了摇头,“阿苏,日后我们还能否相见,就看缘分了。” 第三十九章 一个故事 为了让墨家能够全身而退,并且让众江湖势力可以如苏园所愿的离开,最后他们还是决定借用战天教的“魔教”身份。 战天教在江湖中一直处于反派首领的地位,这一次在极北之巅山脚下的出现之所以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主要还是因为这一次的事情背后所牵涉的真相实在令人难辨真假又难以厘清,所以很多势力都是在观望着墨家的动作,因此对战天教也不敢轻举妄动。 反过来说,只要墨家有了什么动作,其他势力也会跟随。墨家在山脚下的阵营非常的大,而且现在还有不少人守着各个营帐,所以很多人都误以为墨家的人一直还在原地按兵不动,但实际上墨家之所以弄了那么多个营帐就是为了方便掩护他们从山脚下的密道偷偷上山。 而按照墨兴的说法,这次山脚下聚集了那么多的势力,其实有一个很好的作用,就是万一到时候墨霜霜和他们失败了,他们要逃离极北之巅还能够得到这些江湖势力一定的掩护和帮助。 这次苏园的计划是反过来行之,墨家同样从那个密道回到山脚下,然后和战天教起冲突,制造混乱,再趁势将所有矛头指向战天教,将这一次的事情扯到剿除战天教的名头上来。 当然,这样做其实非常冒险,一方面不能排除已经有很多人从最近频频出现异常死亡的人中察觉到山顶上的异常,另一方面还要不让人呢发现墨家营帐下方通往据点和山顶的密道。所以这需要墨家众人的极力配合,在通往山脚下的同时将密道掩埋闭合。这对于墨家上千人的队伍来说并不难做到,难的是要怎么解释这几天附近的猎户死亡的事情。 这盆脏水,最后还是决定全部泼在战天教的身上。 因此,他们编了这样一个故事:过去五十年。战天教虽然一直被称作魔教,但是总的来说也算是安分守己,一直守着彼岸山过日子,并没有嚣张到涉足正派领地。但是战天教一直这么安分其实是另有打算。那就是破坏极北之巅上的幻阵。 在这个故事里面,幻阵不再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而是为了保护极北之巅才存在的。传说在两千年前,一个懂得巫术的人利用禁术将许多活人制成了不怕死不怕累的傀儡,这些傀儡有着超人的力量,但是他们只懂得杀戮,并没有任何人性存在。当时这些傀儡在时间造成了混乱和恐慌,许多百姓遭受无妄之灾,民不聊生。 后来人们迫无无奈。利用一个古时候曾经流传的一个办法将这些傀儡封印在幻阵之中。从此才结束了这场人间灾难。 而战天教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个幻阵中封印着那些傀儡的事情。企图破坏幻阵解除封印,让那些傀儡重见天日,制造乱世。最后统治江湖甚至是这个国家。墨家多年来一直暗中注意着战天教的行动,得知他们的计划后就立即前来阻止。甚至举家前来,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战天教的计划得逞! 苏园和墨兴在编完这个故事后都双双汗颜,这件事要是能够顺利结束,墨家的地位可就不是从前能比了,而战天教更是很有可能会遭受灭顶之宅…… 不过现在的战天教根本就和真正的魔教无异,原本教中那些属于苏园一派的人都被血豹他们清除,现在剩下的就只有他们自己的人,这些人原来就一直是为非作歹,仗着三大门主作为靠山总是不将她放在眼里,但碍于她的实力和教主的身份也还算收敛,自从她走了之后这些人就一直活跃于江湖通缉榜上面,可见他们现在的嚣张狂妄,不杀他们总是一个祸害。 “既然已经都编排好了,那我们就赶紧行动吧,华英那边最快明天早上就会有行动,所以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墨兴说道。 苏园想了想问:“墨霜霜那边是打算在华英得到睡狮令之后行动吗?” 墨兴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她:“她其实今晚就会行动,大概再过半个时辰她就会带一部分人潜伏到山顶。” “越往山顶的方向傀儡肯定越多,到时候不可能利用人多的优势来杀死那些傀儡,她要怎么避开那些傀儡的攻击?” “穆氏有个叫冥虺的人,他是制造这些傀儡的蛊毒的主要负责人,他同时还制造了一种药水,就是用来克制这种傀儡,只要在身上抹上那种药水,那些傀儡就不会靠近。他给了霜霜一些这种药水,就是用来应付这种时候用的。” 果然,冥虺有办法应付这些傀儡,看来,如果到时候真的能够通往隐界,而这些傀儡又全部被送往了隐界,那冥虺也必须一起带走。其实苏园一直在担心一点,就是这些傀儡会不会到了隐界之后战斗力也变强,这虽然只是她自己的担忧,不过有预防总是好的。 “拿着睡狮令的人混在了穆氏的队伍里,所以要等墨霜霜那边行动了我们才能动,你们现在先吩咐下去,这上千号人,如果没有安排好一定会出乱子。”苏园说道。 墨轩和墨兴都出了营帐,开始将命令吩咐下去,而苏园和唐少则悄悄潜入穆氏的队伍找到了其他人,除了兰娇儿和她的下属,还有好几个人都在穆氏那边的队伍里。 当天晚上,墨霜霜和穆氏的人一离开,墨兴这边就开始悄悄行动,带人返回据点。白天的时候刚被烧过,好在因为这里环境潮湿,火灭得很快,但是气味仍然很难闻。 苏园和唐少混在墨家的人当中,一边还和其他人悄悄会和。 一直到天微亮的时候,他们才把通道埋好并且全部到达山脚。虽然他们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但是上千的人,怎么也会制造出一些动静,许多人还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常。 墨家所有的营帐里的人都突然跑了出来,排列成整齐的队伍,这更加引来了所有人的围观。 “怎么回事?这才刚刚天亮,墨家这是要现在爬山?” “不知道啊,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听到他们那边有动静,没想到突然就列起队来。” “我看他们这是要开始行动了,快,赶紧让我们的人都起来,随时候命!” 其他势力的人看到墨家如此大动作也都开始陆续从营帐里出来。 就在万众期待之中,墨兴父子两出现了。这么多天下来,这还是他们第二次见到这对父子。 所有人都热血沸腾的等待墨兴父子的发号施令,却突然见他们气势冲冲的往战天教的方向去了! 战天教的“教主”见他们这副架势吓得直往后躲,他们这次虽然带来的人也不少,有百来号人,但是人家墨家可是有上千个人!这将近一比十的比例,他怎么可能不怯?何况还有其他势力的人,加起来可是总共将近三千人! 离云门门主血豹看他那熊样暗中踢了他一脚,“有点出息,这都几个月了,怎么还是没有一点教主的风范?” 旁边一个穿着性感,长相美艳的女子不屑的“嗤”了一声,她指尖绕起耳边长及腰的青丝,有些漫不经心的对血豹说道:“血豹门主,我们这次可是听了你的话才来这里的,是你说这些人为了极北之巅的秘密不会有空暇理会我们,可是现在他们这架势可是要对付到我们头上来了,你看怎么办吧?” 血豹啐了一口,“你别以为当上了暗香门的门主你就是个东西了,就你这*也就暮寒门那老东西看得上你!老子给你好处你还指指点点,怕你就走啊,没人拦着你!” “你!”那女子被踩到了痛处,气得不轻,她最痛恨别人说她是靠爬上暮寒门那老家伙的床才得到了暗香门门主这个位置,血豹这家伙还总是拿这个来说事,偏偏她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这一次若不是听他说得那么神奇,说那幻阵可以让他们通往另一个世界,她才不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跑来。与其一辈子伺候暮寒门门主那老东西,还不如冒一次险换来全新的生活,可是看现在这架势分明没有血豹说的那么轻巧。 血豹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她,转而吩咐手下的人都做好准备,先看看墨家到底想做什么。 “墨家主,久仰大名,在下离云门门主,血豹。”血豹率先走出去向墨兴问候。 他的这一举动让许多人都感到奇怪,怎么不是教主先出来说话,而是一个门主先发话?这是他们战天教看不起墨家呢,还是说战天教现在真正做主的是这个离云门的门主? 血豹虽然自认态度还算恭敬,但是墨兴却不领他这个情,一上来就直指他的鼻子大骂“恶徒”,血豹一怔,这几日他们一直都安分守己,可没有做过什么事情,这个墨兴现在突然上来这样一说又是几个意思? 其他人也一样迷茫,过去几天墨家迟迟没有动作,怎么现在墨兴一出来就指责战天教?这好像不是现在该做的事情。 第四十章 真假苏远 “墨家主,你什么意思?我们虽然是魔教的人,但是和你们正派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何况这几天我们也一直互不相犯,你有你的地盘,我们一直待在自己的地儿。要是你想来找我们的麻烦,怎么迟迟不来等到现在才来?难不成你是突然才想起来要对付我们这些魔头吗?” 墨兴冷哼了一声,转身面对众多江湖势力的人,“各位,今日我就是要来揭穿这魔教的真面目,还有这一次我墨家如此大动干戈的真相!” 真相?众人哗然,真相不就是极北之巅上的幻阵能够通往另一个世界吗? 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重视之后,墨兴开始讲起了那个他和苏园一起编排的故事,顿时将战天教推到了风口浪尖的位置。 血豹和所有战天教的人听完这个“故事”后都一头雾水,在所有正派人士的灼灼目光之下血豹急忙反驳:“你胡说!什么傀儡,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墨兴也不着急说什么,这个时候他保持沉默就可以了,一边是魔教的大魔头,一边是正派人士的代表势力,这些自诩正派的人心里会相信哪一边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必须相信谁。 “墨兴,你快给我解释清楚,你这话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你可别胡编乱造!说到底这件事情还是因你们墨家和幽谷而起,现在你却反倒编出这样一个故事把我们战天教推出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即便他这样说了,那些正派人士却还是相信墨兴多几分。再怎么说他也是堂堂墨家家主,他们怎么可能会选择相信一个魔头而不相信他呢?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战天教这群魔头,难怪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这些魔头还真是无恶不作。竟然将主意都打到这份上来了,如果让他们得逞了,那这天下岂不大乱!” 万英山庄这次是庄主单从均亲自带人前来,单华自从上次木枫城墨寒剑拍卖的事情之后就再没有给他传递过任何消息。甚至于后来失去了踪迹,所以对于这一次极北之巅的事情他也是一头雾水,现在墨兴弄了这么一出他也不知道这是真是假。 单从均带着万英山庄的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来到了墨兴面前,“墨家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兴和单从均算是旧识,但是也有好些年没有见面,再次见面本该寒暄几句,但是在这样的情景下也没有了空暇说其他的话。 墨兴再一次详细的解释了自己这么多年来是怎么留意着战天教的一举一动。说起这个时候他那义正言辞的样子真是让躲在后面的苏园的汗颜。这老家伙原来说起谎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明明他就是为了得到跟隐界相关的信息才一直留意着战天教。他非要说自己其实是一直在怀疑战天教这么安分的背后有别的目的,为了江湖的安宁,他才暗中留意战天教的一切。 墨兴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严肃刻板。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故事从头到尾苏园都参与饿了编撰,她也会觉得他说的确有其事。实在是他的为人让人难以相信他会编出这样的故事来诬蔑别人。 血豹也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下不管他怎么解释这些人都不会相信他,就凭他们平日里的恶行,这事情就算不是他们做的,这些人也会认为是他们做的。 “不必多说了,墨兴,你不就是想要将我战天教推至这样的处境,让所有人所有势力都来对付我们,好让我们从此消失在江湖上!” “从你们的‘教主’登上这个教主之位那天开始,你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什么?”血豹猛的一惊,墨兴难道知道什么?他知道现在的“教主”是假的?那他这样说……难道这背后是苏远在搞鬼? 躲在后面的苏园一个趔趄,墨兴这老家伙这话定会引起血豹的怀疑,看他那反应显然是已经想到了她在背后阴他的可能,墨兴绝对是故意的! “废话不多说,今日就是你战天教灭教之日!”墨兴拔出自己的佩剑,剑身在雪地和日光的反射下投射出耀眼的光芒,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铸剑世家家主的佩剑,那绝非凡品!墨家主的佩剑可不是经常能够见到的,现在有幸目睹其出鞘的模样,有人甚至大呼三生有幸! 单从均作为现今正派人士的领头人,自然不会落后与墨兴,紧跟其后,吩咐万英山庄的人将战天教的阵营团团围住。 战天教此次来的人不愧都是教中的精英,面对这样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慌乱,反而是在越来越多人围住他们之后更加淡定地守着自己的位置,随时候命,等待血豹的作战指令。不过有一个人就没那么淡定了,就是那位“教主”,从开始他就已经害怕了,现在更是躲在后面的帐篷里拼命抖着双腿。 “远哥哥……”一双白皙的小手掀开帐篷的帘子走进来,担心的看着他。 被唤作远哥哥的“教主”瞥了吴悠一眼就在帐篷里来来回回的走起来,脑子里划过无数种想法,但是却没有一种是能够行得通的。 “远哥哥,你到底怎么了?这几个月来,你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过,也不准我靠近你,为什么?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吴悠泪眼婆娑的看着“苏远”,心里乞求他能看自己一眼,但是却只是徒劳。 吴悠终于无力的坐在地上,无助的捂住脸盘哭泣,她从小就和苏远一起长大,两个人好得像亲兄妹,自从她的父母死了之后苏远更是疼惜她,他们就是亲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几个月前苏远开始变得不一样了,他不再理会自己,不再让自己靠近,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她。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亲人抛弃了,那种感觉让她很无助,却又无可奈何,苏远是堂堂教主,她不能把他怎么样,只能是默默跟在他身边,希望有一天能够得到一个答案。 可是终究还是没有,苏远眼里再也没有她的存在,以前如果遇到这种事情,苏远一定会把她护在身后保护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他自己躲了起来,却完全没有顾及她的安危。 “以前的苏远的确不是这样的,因为这个人根本不是苏远!”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让吴悠顿时停住了哭泣,她啜泣着,有些迟疑的转过头,在看到身后的人时连啜泣都忘记了,呆呆的看着,渐渐睁大了眼睛。 “远哥哥……” 熟悉的黑衣,熟悉的面具,熟悉的声音,还有那完美的下巴线条,这不是苏远还是谁? “吴悠,你怎么瘦了,我不在你就不好好照顾自己了?” 熟悉的关心…… 吴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猛的扑到苏园的身上,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 “远哥哥,原来那个冒牌货真的不是你!我就知道你不会这样对我!呜呜呜哇!” 苏园无奈的摇了摇头,吴悠在她面前永远像个孩子一样,而她也总是忍不住就想宠着她,所以她并没有太多的心计,就算是怀疑过那个“教主”不是真的,她也不会深入去想这个问题,只会一味的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这样单纯的孩子她是断不会再让她留在战天教里的。 苏园为吴悠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柔声说道:“吴悠,你听着,等一下会有一帮人在外面接应你,他们都是我的伙伴,你不用怕。我要处理一些事情,然后就会去找你,你要乖乖地等我回来,知道吗?” 吴悠担心的抓住她的手,带着哭腔问道:“你不会再丢下我一个的吧?” 苏园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来,戴到吴悠的脸上,“绝对不会。” 吴悠再苏园把面具摘下来的那一刻就呆住了,从小时候她见到苏园开始,她就一直戴着面具,她虽然想象过面具下会是一张怎样的脸,但是却想不到会是这么的令人惊艳! 苏园把吴悠推出帐篷,外面是玉尘、唐少和武浩洋,在苏园的示意下玉尘带着吴悠避开其他人从另一个方向离开。而唐少和武浩洋则进了帐篷,一左一右站在苏园身旁。 那个假冒的“教主”从苏园出现的时候开始就一直躲在屏风后头瑟瑟发抖,他观察学习苏园的一举一动近十年,怎么可能认不出是她?这回真是小命不保啊! “别躲了,再怎么躲你还不是一样会死?” “教,教主大人,求您放过我,我也是受到血豹的胁迫才会这样做的!只要您放过我,我保证从此在您面前消失!” 苏园却没有因为他的求情而心软,在这件事情上她绝不会手软,这个人非死不可,因为他太了解她的一举一动,不管他学得像不像,毕竟他曾经观察她的所有行为举止长达十年之久,这样的人留着日后对她来说定是一个隐患。 第四十一章 去或留 武浩洋直接将那假冒的“教主”一刀毙命,连让他再多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接下来怎么做?” 苏园走到放置屏风的地方,“把这个屏风弄成抬轿,等一下你们两个抬着我,往离开极北之巅的方向走。” “是要假装你离开?” “不是,是‘教主’离开,只要战天教的教主离开,墨兴就会带人来追,到时候其他人也会跟着离开。” “如果有人没有跟着离开呢?” “那就不管了,我们能做的只是保住大部分人的性命,如果还有人企图获得什么利益,那最后结果如何就只能是他们自己负责了。” 武浩洋和唐少都清楚苏园绝对不是那种可以称之为善良的人,她已经做到这样了,再多的她绝对不会再管。 唐少把屏风按照苏园的要求弄成了抬轿的模样,苏园把“教主”脸上的面具摘下来戴在自己脸上,还有他身上的厚披风也一并穿上,这样就和外面那些人所看到的战天教“教主”无异。 苏园坐在用屏风临时造的抬轿上,唐少和武浩洋用布将脸蒙起来后一前一后将她抬起来,两人同时运功,从帐篷的顶部破顶而出。 突然的响声让本来已经打作一团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武浩洋和唐少两人稳稳的落地,苏园处在较高的位置,能够看到现在的战况。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正派人士的作风比较“正派”,他们并没有杀战天教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将他们一个个抓了起来,现在战天教已经有超过一半的人被抓起来。虽然战天教的人武功内力比起那些正派人士要高出许多,但是现在正派那边人多势众。奈何他们再有本事也抵挡不住这种人海战术。 墨兴在这时及时的出声说道:“苏教主!你这是要自己逃走吗?” 苏园笑了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我这不是让自己有条后路可走嘛。” 她这样说那些正派人士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魔教嘛,不都是这样“人面兽心”不讲义气,但是战天教的人反倒奇怪起来。 这一次战天教来的人都是血豹的人,他们都知道现在教中的“教主”并非苏远。只是一个冒牌货,以他那懦弱的性子,恐怕是躲在后面连跑都不会了吧,怎么可能会以这样霸气的方式出现?而且那两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家伙是哪来的? “你是……教主?”其他人可能还有疑惑,血豹却是一眼就认出了苏园,这种漫不经心是那个冒牌货再怎么学都学不会的东西,这是苏园自身一种气场所形成的。 苏园看向血豹,“血豹,这一次你可是预估错误了。本教主还以为你真的能够将那些傀儡的封印解除,谁知道消息竟泄露了出去,这件事你可要负全责,本教主就不奉陪了。” 她这话一说就证实了墨兴说的是真的,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合谋陷害,偏偏血豹有苦不能说。因为这是战天教教主亲口承认的事情。 “苏远,我原本还以为,你虽然是魔教的教主。但至少也是个讲义气的汉子,谁知道你竟然要抛下这么多的教众自己逃命!”单从均义正言辞,分明就是想用激将法将苏园留下来,好将她一并擒住,那么战天教的命数也算是到头了。 可惜苏园不吃这一套,何况她根本不是汉子,她一点都不在乎单从均认为她不是汉子的事。 “单庄主怎么能这么说呢?本教主这不是留他们在这么陪你们玩耍嘛?” 这种无赖的解释让单从均哑口无言,就连战天教的人也都汗颜,虽然他们不奢求她会救他们,但至少也别把他们当成玩物一样啊。 苏园已经失去了和他们纠缠的耐心。手一挥,示意唐少和武浩洋离开。唐少和武浩洋抬着苏园很快离开,他们两个速度让所有人都只感觉眼前一花。也让他们都咋舌,这教主身边的随从就是不一样! “追!只要抓住了苏远,战天教从此就不能再为祸江湖了!”墨兴剑尖一指,气势昂扬,立刻带动了其他人一起往苏园的方向追,还有一些人负责将战天教的人押走。 如武浩洋所说的,的确还有一部分人没有离开,仍然认为这山顶上有什么利益可图,在其他人都离开后纷纷结群开始往山顶的方向去。 苏园三人并没有离开太远,只在附近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玉尘一行人在苏园他们回来之后也从藏着的地方出来,吴悠还戴着苏园给她戴上的面具,好像还没回过神来。 “吴悠?”苏园伸手在她面前扬了扬。 “远,远哥哥……” 耿宏听了吴悠的话哈哈大笑起来,“还叫远哥哥呢?要叫姐姐了!” “姐姐?”吴悠这回脑袋更加打结了。 苏园摘下面具,把束起来的头发放下来,“我是女的。” 吴悠愣住,好一会之后突然嘴巴一扁,哇一声又哭出来了。 耿宏笑得更欢了,“哎哟喂,又一颗少女心被伤透了,我说阿苏你怎么尽招这种桃花啊,而且你以前和这妹子相识是戴着面具吧?怎么这样都能勾走人家的魂啊?” 苏园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拉着吴悠轻声的安慰她,她这样温柔还真是这里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不禁都好奇起来,这个女孩到底为什么能让苏园这么对待。 “你是女的你怎么不告诉我啊?呜哇哇哇!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知道就我一个人不知道?呜哇哇哇!”吴悠一边哭一边含糊的指控苏园的错,两次的大哭让她的眼睛早就红得跟兔子一样,挂在那小脸上看着特别可怜。 苏园抱着她轻拍她的背,“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唐少在一旁看得很不是滋味,他可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苏园几时也能对他这么温柔啊? 苏园哄了好一会吴悠才消停,他们也不再耽误时间,墨兴在墨家退回山脚的时候为苏园他们留了一条通道,可以直接到达山顶,这样他们就可以避开傀儡军团的攻击。 但是在这之前,她必须先解决在场这些人的去留问题。 “单大哥,翎的状况怎么样了?”苏园问道。 单华回头看了一眼趴在他背上睡得正香的翎,“她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但是身体还是很虚弱,总是昏昏欲睡。” 苏园走到翎的身边,握住她的手,翎悠悠转醒,看着苏园笑了笑。 “翎,你现在的状况并不乐观,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山顶上是什么状况,如果你继续跟着我们,我怕你……” 翎反过来握住苏园的手,“这段时间我一直想对你说,谢谢你谅解我之前所做的事情。你去吧,以后如果有可能,我会到那边去找你。” “好,我等你。”她看向单华,“好好照顾她。” 单华点了点头,“从此刻开始,她就是我的全部。” 他感觉到翎僵了一下,但是她并没有反驳,这样就已经足以让他开心起来。 苏园听明白了他的话,以前墨霜霜在单华心里的分量她是知道的,但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看来他也已经放下了。 “墨薇,你呢?你和墨诚说了要和我们一起离开的事情吗?” 墨薇点头,“他一定会来找我,我也答应了他,会督促你找到办法解除这个幻阵。” 苏园汗颜,能不要这么正经的阴她吗?她什么时候答应了这种事情? “好了,既然已经说好了,那我们就出发吧。单大哥,颜大哥,翎,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目送单华三人离开后,苏园他们才启程。 到达山顶的时候,苏园他们在通道的出口附近听到了很大的响动,刀兵相接,各种金属碰撞打斗的声音。 “怎么回事?这山顶上除了华英的傀儡军团还有其他人?”耿宏问道。 苏园严肃了脸色,“是月氏的人。” 武浩洋和她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担忧,月氏一直有人驻守在这极北之巅,华英的傀儡军团这么大动作,他们不可能没有发现,何况山脚下聚集了那么多的人。现在他们要是出去,肯定会被月氏的人发现,到时候只怕举步维艰。 “现在外面的情况肯定很乱,而且我们还不知道墨霜霜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要怎么办?”武浩洋说道。 “兰洵带着鬼门的人潜伏在山顶,我们要先找到他们。听这外头的声音,似乎不是一面倒的情况,月氏驻守在这里的人肯定战斗力不低,但是按照武大哥从隐界来到这里之后实力被压制的情况来看,最后赢的肯定是华英。现在我们就等,等到月氏退了之后我们再出去,墨霜霜那边估计现在也跟我们一样的情况,她肯定带着队伍潜伏在某个位置观望着。 现在我们要担心的是兰娇儿这个变数,希望她能够如我们希望的那样,及时将睡狮令交给华英。” 第四十二章 坏消息 外面的打斗声比苏园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维持得更久,他们已经记不得过了多久,甚至已经感觉到了饥肠辘辘,外面的声音才渐渐平静下来,直到完全安静下来。 “外面没有声音了!”耿宏说道。 苏园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仔细听了好一会,确定外面没有声音之后示意其他人跟着她一起离开这通道。他们憋在这里一整天,几乎都要在这里面憋晕过去了。 小心翼翼地推开挡住通道口的石头,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四处静悄悄的,让人有些莫名的心慌。周围到处是尸体,有那些傀儡的,还有一些正常人,应该就是月氏的人。 “月氏驻守在这山顶的人有多少?”苏园问武浩洋。 “他们只是为了防止有人蓄意破坏幻阵,人数不会太多,但应该也有几千人左右。” “那这样说,月氏驻守在此地的人估计已经损失了超过一半,那接下来他们会不会直接退守到隐界?” “不会,月氏的人绝不退缩,即使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也绝对不会认输。” 苏园挑眉看了他一眼,以前从没觉得武浩洋对月氏有什么忠诚之心,但是刚刚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表现的全是骄傲之情。 夜晚的山顶尤其的冷,但是苏园在这里却反而没有在山脚下的时候那样冷,而且丹田处似乎有一丝丝的内力凝聚,那颗一直沉寂着的月亮石似乎也比之前要稍微有光亮一些。也许真是因为这里是最接近隐界的地方,在这里,她似乎感觉到了新生。 一行人一边行走一边掩藏,小心的在雪夜里前行。好在这里的风雪很快就将他们的脚印掩盖掉,这倒是很有利于他们的潜行。 兰洵给苏园传递的消息中画有一只猫爪,她不能确定那是什么意思,但是根据他们之前猜测小黑就是兰洵的猫来看,他应该是想告诉她,到时候小黑为他们带路。 而不出她所料,在他们大概走了一刻钟之后。小黑出现了。 黑色的猫咪坐在雪地上一块石头上面,绿色的眸子在黑夜里仿佛两盏绿灯,在这种时候无疑是苏园他们的明灯。 猫咪很有灵性,似乎也知道了此时不宜喧闹,它只静静的看了苏园一眼之后就轻踮脚尖,灵巧的跃到雪地上,尾巴甩了甩,好像在示意苏园他们跟上。 苏园向后面的人示意,一行人轻手轻脚的跟在黑猫的身后。 猫咪带着他们穿梭在一片枯木林里。偶尔有雪压断枯枝落在他们身上,总是会引起他们战栗的感觉。 就这样行走了好一段路之后,黑猫突然消失在了前方的一处黑暗里。 苏园一行人赶紧停了下来,谨慎的看着前方,如果这黑猫不是兰洵的猫,那他们这回可就完蛋了。 就在他们都已经打算回头走的时候。两个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是兰洵和冷月。 鬼门果然是黑暗中的存在,不管在哪里。他们永远只会找最黑暗的地方藏身。 兰洵向苏园点了点头,苏园率先向他走去,一行人随即没入黑暗中,风雪过后,仿佛这里从来就没有人出现过,而在黑暗的另一边苏园他们也没有看到其他人,但是他们知道,鬼门的人都潜藏在这周围。 此处背光,而且兰洵只搭了一个大帐篷,用一颗夜明珠勉强照明。难怪在外面根本看不到这里的情况。 自从上一次在碧泉镇赶走了冷月之后,苏园就再没有见过她,不过这家伙是个杀手。杀手通常不会被允许有过多的情感,所以上一次的事情似乎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究竟是不是真的没有影响……反正苏园是不相信她真的不介意。 “你们有发现墨霜霜和穆氏的踪迹吗?”苏园开门见山的问兰洵。 兰洵直接拿出一张图摊开在苏园的面前,然后就双手交握,背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去了。 苏园汗颜,这家伙能不能有点紧张的样子? 不过看了那张图之后,苏园也不得不感叹兰洵办事的效率。 他们凭着过人的潜藏能力,避开了月氏和华英的所有耳目,躲在这里没有人发现,这就已经很让苏园佩服了,而他们只先到达这山顶一天的时间,就已经将月氏、华英和墨霜霜他们的所在位置都摸清楚了。 难怪阿爹会让玉尘告诉她,要回隐界,从鬼门开始,有了他们的帮助,果然是事半功倍。 “我们还探到了一些消息,华英已经撑不了多久,而她原本打算今天早上墨霜霜将睡狮令交给她之后就立即打开幻阵,但是墨霜霜今天早上到达山顶之后却迟迟没有出现。华英大怒之下派出了五千傀儡攻击月氏驻守在这里的人,月氏为此损失了三分之二的人,元气大伤,但是华英派出的五千傀儡也全军覆没。” 墨薇皱眉说道:“华英果然是已经丧心病狂了,自己快死了还要害死这么多人。”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能够快速增长功力,这几十年来都不知道有多少孩子死在她手上,我看她会变成这样癫狂也是一种报应。”武浩洋说道。 想到那些被挖心惨死的无辜孩童,其他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忍。 苏园沉吟了一会才说道:“好了,都别多想了,大家都吃点东西然后休息吧,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天亮的时候,所有人都自觉的醒过来,其实根本没有人能够真正安稳地入睡,天寒地冻,又满腹心事,对于前面路满是担忧但又有些兴奋。 苏园走出帐篷才发现,这里的光线原来就不明亮,周围的树比较多,刚好能够挡住不少视线。 “兰娇儿那边有消息吗?”苏园问武浩洋。 “没有,自从你把睡狮令给了她之后,她就再没有和我传过消息。” “至少我们现在可以确定她还没有将睡狮令交给华英,但是过了今天就很难说了。” 兰洵和冷月这时候也走过来,冷月手里拿着一些干粮和水,分给了所有人。 “要是烧烤动物会散发出味道,容易被人发现,大家将就一下。”冷月面无表情的解释道。 苏园接过她手里的干粮,随口道了句谢,冷月目光沉沉的看了她好一会之后才走开去给其他人拿吃的。 兰洵在苏园旁边坐下,“冷月之前冒犯过你,但她并没有恶意,别太在意。” “你倒是对她很宽容,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 “不,我其实对她很严格,她是一个杀手,就应该做杀手该做的事情,她做得很好,唯独在你的事情上,她跟我一样容易失控。” 苏园一愣,“她该不会跟你一样看上我了吧?” 兰洵无语的看着她,这还能不能好好沟通了? 但是苏园是很认真的在怀疑,毕竟她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啊,先是芊芊,再是怜,还有吴悠似乎也对她有些不一样的情愫,她不得不认为自己女扮男装的时候魅力太大了,那冷月因此被她迷倒也是正常啊! “冷月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女子,她一直跟在我身边帮我做事,很多事情她都清楚。” “哦……”苏园转眸想了想,“那她不是看上我,就是看上你啰?因为你对我的感情,所以她一直喜欢我,嗯,肯定是这样的。” 兰洵并没有否认苏园的说法,但是其实他很清楚,冷月并没有不喜欢苏园,相反的,她希望自己能够替他保护好苏园,所以她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武功内力有了这么大的长进,她的努力他一直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 “好了,不说这别扭的姑娘了。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墨霜霜想杀我,以她现在的实力,可能你和武浩洋都不是她的对手,如果我们被她发现了,我估计就小命不保了。” “我们可以去找月氏的人。” 苏园立即反对,“月氏的人?不行,要是他们先把我们解决了怎么办?” 这时候武浩洋他们也过来,和苏园两人围坐在一起,冷月站在武浩洋的身后候命。 “说说你的想法。”武浩洋对兰洵说。 “我手下的人给我回报,月氏那边的损失比我们想象中的惨重,毕竟他们在这边的实力受到了压制,应付起那些根本不会痛更不懂得退缩的傀儡就更加吃力,而且,从华英那边还探到了一个很严重的消息。” 兰洵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平时脸上甚少有表情的他此时竟然也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的样子。 “那些傀儡在这山顶上的战斗力,比在山下要强得多。” 苏园心里一咯噔,难道真让她猜中了?那些傀儡军团会因为天地灵气的稀薄程度而改变? 武浩洋提出了苏园心里的疑问,而兰洵的沉默默认了这一点。 武浩洋严肃了脸色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些傀儡就不能进入隐界,否则这对隐界来说就真的是一次毁灭性的伤害!” 第四十三章 月氏驻守地 “但是如果让这些傀儡留在这里,那造成的伤害会更大,这里的百姓比起隐界的人可没那么强!”耿宏说道。 “那就毁了这些傀儡!”武浩洋少有的坚定,“如果这些傀儡能够随着天地灵气的浓度而改变他们的战斗力,那他们去到隐界后能够对付他们的人不会比在这里多,反而有可能造成更多难以预料的后果!” 苏园拍了拍武浩洋的肩膀,“冷静点,肯定会有解决的方法,不要着急。墨兴跟我说过,墨霜霜手上有克制那些傀儡的药水,那药水是冥虺制出来的,控制那些傀儡的蛊毒也是他负责制造的,只要抓住他,肯定就有办法可以解决那些傀儡。” “要怎么抓住他?他在华英的身边,华英周围肯定有大量的傀儡,我们根本不可能近到他们身边。” “所以我才说,我们可以先去找月氏的人。”兰洵把前一天晚上拿给苏园看的地图拿出来,“华英是存心想要将月氏驻守在这里的人全部消灭,所以她让傀儡军团将月氏的驻守地附近包围了起来,而且华英非常嚣张的把她自己的营帐设在月氏驻守地门口正对着的位置。” “她既然都已经将月氏的驻守地围了起来,那肯定很轻易就能把月氏的人一网打尽,但是她没有这么做,反而是慢慢将他们解决,她这分明就是把月氏的人当成了手里的玩物啊。”耿宏说道。 “只要她一天没有拿到睡狮令,她都不会将月氏的人彻底解决。她快要死了,所以她自己是不可能到隐界去大展拳脚的,那些傀儡就是代表她的,不让月氏的人亲眼看着她的傀儡军团通过幻阵。怎么对得起她计划了这么多年,还搞了这么多的事情。”苏园说道。 “所以如果我们在月氏的驻守地,反而会暂时安全,而且这也是我们可以接近华英和冥虺的机会。”墨薇说道。 兰洵点头,“没错,我们只要有办法可以避开傀儡军团,要进入月氏的驻守地就很简单。” 苏园立即了然。“你让人去偷墨霜霜的药水了?” 兰洵挑眉,“这怎么能叫偷?只是借来用用而已。” 其他人都汗颜,遇上鬼门这些神出鬼没的家伙,只能算墨霜霜倒霉了。 不到半天的时间,鬼门的人就真的将墨霜霜手里用来克制傀儡的药水拿了回来,这次连武浩洋都不禁为他们比起了大拇指,鬼门的人确实了得。 兰洵难得露出得意的神情,“在放逐之地,这种潜行暗藏的功夫我们称第二。还没有人敢称第一。不过实战起来,我们还是无法抵抗那些傀儡。” 同时,兰洵的手下也带回来一个消息,这山顶上出现了第五拨人。 “他们的潜藏能力不差,目前看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水家的人。”兰洵的一个手下这样回报说道。 除了兰洵。其他人都不自觉的看往唐少的方向,单华和颜明宇之前就跟他们说过,水家这次是协助暮雨山庄。而暮雨山庄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唐少。 “水家和华靖身边那个梦云的父亲有些交情,所以之前华靖被我抓走的时候水家家主应允了他们找到华靖的事情。华靖交出睡狮令后我让手下的人保护他回烈阳城,但是在半路上被人劫走,应该就是水家的人。 水家会愿意继续蹚这次的浑水,估计是因为华靖的那个好兄弟华彦向他们透露了什么,或者是保证了什么,所以他们的目的绝对不会只是唐少这么简单。”兰洵分析道。 苏园拿着兰洵的手下刚送来的药水闻了闻,“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都无关紧要,我们有这保命符。直接进入月氏的驻守地,他们就是想抓人也好,想做什么都好。都只能是有心无力。” “事不宜迟,天色一黑我们就出发。”兰洵拍板说道。 当天晚上,兰洵和鬼门的人打头阵,苏园一行人紧跟着他们按照既定的路线潜到了华英驻地附近,果然有大量的傀儡在周围搜寻。 所有人都在掌心抹上了药水,果然,那些傀儡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都低吼着绕开,不敢靠近。 他们一路绕开了无数傀儡,在傀儡军团的包围圈里看到了好些个营帐。 “华英这次带到这里的队伍里除了这些傀儡军团还有华氏的人。那个老皇帝和皇室的不少人都选择了留在放逐之地,所以这里的人并没有很多。”兰洵说道。 “华英和冥虺在哪个营帐?” “就在最前面,正对着月氏驻地的那个。” 此时已经是深夜,但是还能听到华英所在的营帐里偶尔传来各种声响,有时候是华英的尖叫大吼,有时候是摔东西的声音。 “华英不是快不行了吗,怎么这声音听起来还这么中气十足的?”耿宏说道。 苏园随口接道:“回光返照吧。” 趁着夜色,他们小心的绕开周围的傀儡军团,避开营帐的位置,直接潜到了月氏驻地的入口处。华英虽然气数将尽,但是她此时显然正处于亢奋的状态,太靠近她的营帐很有可能会被她发现。 月氏驻地所占的地方并没有很大,但是四周都是由厚厚的石墙围起来,看起来非常结实,是属于易守难攻的建筑。 “这么多的傀儡,将我们的驻守地团团围住,而且我们已经有超过一半的人都被这些傀儡杀了,剩下来的有很多也都受了伤,看来我们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退缩,就算是战到最后一刻,我们也要为那些惨死的同伴报仇!” “对,绝对不能认输!” 刚靠近月氏驻地就听见两个人对话的声音,都是在担忧傀儡军团会将他们全部杀害,同时也是在为昨天被傀儡军团杀害的同伴亲人难过。 他们一靠近驻守地,月氏的人就立即有了察觉,几个刚好巡逻过来的人拿着武器警觉的靠近。 “谁在那里?”其中一个人试探的问道。 兰洵向身后的苏园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往后退,随后向鬼门的人下了一个手势命令,苏园等人只感觉身边有人迅速经过,很快他们就看到十几个全身黑色装扮的人将月氏那几个人围了起来,若不是他们手中的武器反射出一点光亮,他们那样的装扮很容易就能让人将他们与夜色混淆。 “你们是什么人?”月氏的人很快做出了招架的姿势,完全没有因为这些突然出现的人而感到惊恐。 兰洵淡定地走过去,从容的样子让月氏的人反而有些紧张起来。 “你是谁?怎么来到这里的?” 现在外面全是傀儡军团,而突然出现的这十几个人却能够完好无损的来到这里,月氏的几个人既好奇又激动,这是否说明他们有办法对付这些傀儡? “我要见你们这里负责的人。”简单直接的一句话,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 那几个人犹豫了好一会,都静默着没有说话,最后还是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回应道:“我需要回去进行回报,请阁下稍等。” 兰洵稍微点了点头,示意那个人去回报。 苏园等人在后头看到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家伙架子倒是摆得挺高的。 兰洵并没有等很久,很快那个回去回报的人就返回来,将兰洵请了进去,兰洵对身后招了招手,苏园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月氏那几个人虽然好奇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多人,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刚刚那个人进去回报的时候已经得到了命令,要好好招待贵客。 通过月氏厚重的铁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已经形成的小城镇规模。极北之巅是一个常年风雪的地方,这里并不适合庄稼的生长,所以平日里所有的食物都会有人专门下山采购,其他的生活用品也一样,慢慢的就形成了长久的交易,也就有了商铺,但是在他们这里都不用钱财交易,而是最原始的以物易物。 兰洵一行人被带到了一间房子里,没有什么特别的迎接,直接就到了主屋。 “请。”月氏的那几个人并没有跟着他们进入主屋,只把他们带到门口就直接离开了。 兰洵也没有迟疑,直接就推门而入。 主位上已经有一位老人坐着,身旁还有一个壮汉,即使穿着厚厚的衣物还是能看得出来他健硕的身形。 老人闭着双眼,手里拄着一根拐杖,坐得端正。 那根拐杖第一时间就吸引了苏园的目光,因为在拐杖的上端雕刻着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图案,一只展翅的雄鹰,眼眸处的菱形蓝色宝石一样闪耀着慑人的光芒。 这是月氏的族徽图腾。 好一会之后,老人才缓缓睁开双眼,明明只是那样寻常的一个动作,却让所有人感觉心头一滞,老人犀利的目光就像利刃一样,疾速向他们飞来,却又堪堪停在了那里,那种感觉非常微妙。 第四十四章 你放屁 我们有这保命符,直接进入月氏的驻守地,他们就是想抓人也好,想做什么都好,都只能是有心无力。” “事不宜迟,天色一黑我们就出发。”兰洵拍板说道。 当天晚上,兰洵和鬼门的人打头阵,苏园一行人紧跟着他们按照既定的路线潜到了华英驻地附近,果然有大量的傀儡在周围搜寻。 所有人都在掌心抹上了药水,果然,那些傀儡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都低吼着绕开,不敢靠近。 他们一路绕开了无数傀儡,在傀儡军团的包围圈里看到了好些个营帐。 “华英这次带到这里的队伍里除了这些傀儡军团还有华氏的人。那个老皇帝和皇室的不少人都选择了留在放逐之地,所以这里的人并没有很多。”兰洵说道。 “华英和冥虺在哪个营帐?” “就在最前面,正对着月氏驻地的那个。” 此时已经是深夜,但是还能听到华英所在的营帐里偶尔传来各种声响,有时候是华英的尖叫大吼,有时候是摔东西的声音。 “华英不是快不行了吗,怎么这声音听起来还这么中气十足的?”耿宏说道。 苏园随口接道:“回光返照吧。” 趁着夜色,他们小心的绕开周围的傀儡军团,避开营帐的位置,直接潜到了月氏驻地的入口处。华英虽然气数将尽,但是她此时显然正处于亢奋的状态,太靠近她的营帐很有可能会被她发现。 月氏驻地所占的地方并没有很大,但是四周都是由厚厚的石墙围起来,看起来非常结实,是属于易守难攻的建筑。 “这么多的傀儡。将我们的驻守地团团围住,而且我们已经有超过一半的人都被这些傀儡杀了,剩下来的有很多也都受了伤,看来我们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退缩,就算是战到最后一刻,我们也要为那些惨死的同伴报仇!” “对。绝对不能认输!” 刚靠近月氏驻地就听见两个人对话的声音,都是在担忧傀儡军团会将他们全部杀害,同时也是在为昨天被傀儡军团杀害的同伴亲人难过。 他们一靠近驻守地,月氏的人就立即有了察觉,几个刚好巡逻过来的人拿着武器警觉的靠近。 “谁在那里?”其中一个人试探的问道。 兰洵向身后的苏园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往后退,随后向鬼门的人下了一个手势命令,苏园等人只感觉身边有人迅速经过,很快他们就看到十几个全身黑色装扮的人将月氏那几个人围了起来。若不是他们手中的武器反射出一点光亮,他们那样的装扮很容易就能让人将他们与夜色混淆。 “你们是什么人?”月氏的人很快做出了招架的姿势,完全没有因为这些突然出现的人而感到惊恐。 兰洵淡定地走过去,从容的样子让月氏的人反而有些紧张起来。 “你是谁?怎么来到这里的?” 现在外面全是傀儡军团,而突然出现的这十几个人却能够完好无损的来到这里,月氏的几个人既好奇又激动。这是否说明他们有办法对付这些傀儡? “我要见你们这里负责的人。”简单直接的一句话,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 那几个人犹豫了好一会,都静默着没有说话。最后还是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回应道:“我需要回去进行回报,请阁下稍等。” 兰洵稍微点了点头,示意那个人去回报。 苏园等人在后头看到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家伙架子倒是摆得挺高的。 兰洵并没有等很久,很快那个回去回报的人就返回来,将兰洵请了进去,兰洵对身后招了招手,苏园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月氏那几个人虽然好奇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多人,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刚刚那个人进去回报的时候已经得到了命令。要好好招待贵客。 通过月氏厚重的铁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已经形成的小城镇规模。极北之巅是一个常年风雪的地方,这里并不适合庄稼的生长。所以平日里所有的食物都会有人专门下山采购,其他的生活用品也一样,慢慢的就形成了长久的交易,也就有了商铺,但是在他们这里都不用钱财交易,而是最原始的以物易物。 兰洵一行人被带到了一间房子里,没有什么特别的迎接,直接就到了主屋。 “请。”月氏的那几个人并没有跟着他们进入主屋,只把他们带到门口就直接离开了。 兰洵也没有迟疑,直接就推门而入。 主位上已经有一位老人坐着,身旁还有一个壮汉,即使穿着厚厚的衣物还是能看得出来他健硕的身形。 老人闭着双眼,手里拄着一根拐杖,坐得端正。 那根拐杖第一时间就吸引了苏园的目光,因为在拐杖的上端雕刻着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图案,一只展翅的雄鹰,眼眸处的菱形蓝色宝石一样闪耀着慑人的光芒。 这是月氏的族徽图腾。 好一会之后,老人才缓缓睁开双眼,明明只是那样寻常的一个动作,却让所有人感觉心头一滞,老人犀利的目光就像利刃一样,疾速向他们飞来,却又堪堪停在了那里,那种感觉非常微妙。 第四十四章 看了一圈走进屋子里的人,老人的目光停留在苏园的身上,之后又看向唐少,最后看着兰洵。 “鬼门的人办事可从来没有出现过失误,但是你却没有履行你的任务,你没有杀了他。” 兰洵知道她说的是鬼门没有动手杀唐少的事情,但是这件事却称不上是失误。 “三月之期未到,我都不算失误。” 老人冷哼一声,握着拐杖的手一紧,苏园拉着唐少,警惕的看着她。 “紧张什么?”老人瞄了苏园抓住唐少的手一眼,“我不会在这种时候杀他,我知道你们手上有可以和我们合作的筹码,说吧,我们愿意配合。” 这么容易就让他们达到目的? “只要能够消灭那些傀儡,任何条件我们都可以接受。” 这么好说话? “我只有一个条件,”老人指着唐少,“我可以保证不杀他,但他不能去隐界,必须留在放逐之地。” “你放屁。”苏园淡定的回了一句。 老人犀利的目光扫过去,她身旁的那个青年壮汉也瞪着她看。 “他的去留轮不到你来决定,他必须跟我一起到隐界去,你要是有意见大可别跟我们合作,反正被灭的又不是我们。” “放肆!”老人家的拐杖重重的击在地上,“你也是月氏的人,隐界和月氏的安危也是你的责任!” “你放屁。”苏园又是这样一句回过去,“你的这一套对我没用,一句话,你要是坚持将唐少留在这里,那我们立刻就走,或者你要杀了我们也随便,我们不会帮你们一点半点。” “你……!”老人急红了眼,却拿苏园没有半点办法。 他们这一群人能够通过傀儡军团的重重包围,绝对不是他们有能力对抗那么多傀儡的缘故,他们肯定是有办法可以制衡那些傀儡,至少他们能够避开那些傀儡的攻击。 “怎么样,时间不等人啊,我们也有很多事要做的,要是不同意就别耽误大家时间了。” 老人重复着深呼吸的动作,心绪平复下来后才说道:“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做?” 苏园窃笑,想跟她谈条件,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手里有王牌,她怕谁? 兰洵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之后才开始跟老人解释他们的打算,不过只是说了冥虺可能有办法可以解决这些傀儡,但是并没有说出那是什么办法。 “你们到底是用什么办法避开那些傀儡的?”老人问道。 “我们并没有避开那些傀儡,是直接进来的。” 这回答,让老人直接问不下去了,人家这摆明了是不想告诉你,再多问也没意思。 “这件事不能再拖,我马上安排人手,配合你们潜入华英的营帐捉拿冥虺。” 老人的命令传达下去之后,月氏的人很快就安排好了人手,这次的行动并不宜有太多人参与,冥虺的毒月氏的人倒是不怕,他们多的是武浩洋带来的那种能解百毒的丹药。所以最后由兰洵带着月氏的人打头阵,武浩洋和唐少断后。 有兰洵、武浩洋和唐少三人在,那些傀儡都不敢靠近他们这一行人。深更半夜,华氏的人都躲在帐篷里不敢出来,虽然这些傀儡在周围走动是保护他们,但是这些傀儡看着着实可怕,总觉得他们看着你的目光虽然无神,却有着令人心慌的感觉,好像下一刻自己就会成为他们撕裂的对象。 兰洵带着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并不担心被人发现,就算他们发出什么声音也会被认为是那些傀儡发出的声音。 华英的帐篷里也静悄悄的,并没有他们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生的鬼吼鬼叫。 兰洵小心翼翼的掀开帐篷的帘子,华英侧卧在睡榻上,呼吸并不均匀,眉头紧锁,看上去很难受。 第四十五章 变异 冥虺也在帐篷里,就在华英的睡榻旁边坐着,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 兰洵示意后面的人将帐篷围起来,他自己则走进帐篷,但是脚才刚刚踏进帐篷一步,华英突然睁开双眼看着他。 兰洵猛的顿住脚步,华英眯眼看着他,想了好一会之后才说道:“是你,我们在明月城见过面。” “华英公主好记性。” 华英翻身坐起来,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他,冥虺这个时候也睁开了眼睛,像毒蛇一样的目光看得兰洵都有些恶心。 “你怎么会有我调制的药水?”冥虺问道。 那些傀儡的战斗力他最清楚,虽然眼前这位的武功内力都不俗,但是那么多的傀儡他不可能全部避开,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有那种药水。 “你的药水只给了这里的人和墨霜霜使用,那不是你给的,自然就是墨霜霜了。”华英直接代替了兰洵解释。 “墨霜霜人呢?她的睡狮令也在你那里?”华英问道。 “今天我来,是为了他。”兰洵看向冥虺。 华英大笑,“你想从我这里将人带走?你也太天真了!就凭你们这些人,还没这本事!” 华英向来自恃过高,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认输,即使是现在,她已经油尽灯枯,但她依然是盛气凌人,不肯低头。她大笑过后扶着胸口不断喘气,但就算这样她还是笑看着兰洵,张狂得令人发指。 “苏园和她身边那小子也来了吧?怎么他们不来反倒让你来?” 华英这是又想把主意打到苏园和唐少的身上,毕竟她时间不多了,再这样等下去难保不会她先没命了。 兰洵打了个响指,武浩洋和唐少从外面迅速进到帐篷里。武浩洋抽出身后的刀,唐少拿出两把短刀。 “啊,原来你也在啊。”华英双眼一亮,突然就伸手朝着唐少的方向抓去,唐少闪躲不及,半截袖子被华英扯断。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想起了苏园曾以为他是断袖的事情,不禁有些汗颜。 华英扔掉唐少那半截袖子。以极快的速度向唐少发起攻击,武浩洋和兰洵齐齐上阵,三个人对华英一个,却一点也不轻松,即使是在华英身体状况如此的情况下他们也没能从华英那里讨到好。 “好强!”武浩洋不禁惊呼出声,华英远比他想象中的难对付,她的内力已经超出了放逐之地的人能够修炼出的程度,这就是她几十年来不断靠换心术得来的修为。而那样残酷冷血的手段似乎也让她的灵魂变得空洞,因此她不会有畏惧。不知道害怕,就跟那些傀儡一样,就算是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她仍然想着掠夺,这才是华英最可怕的地方。 “我会让你们知道,和我敌对是多么愚蠢的事情!”华英五指猛的往唐少的脖子一划。唐少往后一跃避开了这致命一击,但是胸口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伤,血迅速的渗透衣服。 华英美艳却显得异常苍老的脸庞此时看起来熠熠生辉。似乎真如苏园所说的回光返照,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畅快的和别人战斗过,多年来她的修为节节攀升,但是也因此她失去了对手。今天这三个人联手对付她,让她感觉到了久违的痛快。 武浩洋和兰洵额头上都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武浩洋握着守杀双刀的手甚至有些微的颤抖,这还是来到放逐之地后第一次有人让他拿不稳刀。 华英将沾着唐少鲜血的手抬起来,“见血了。” 但是她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心口的绞痛顿时袭来,她捂着心脏的位置。额上青筋凸显,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冥虺一惊,刚刚的淡定顿时全无。他还是高估了华英的身体状况,他本想着她能够支撑多一刻,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不行了。 他想要去将华英扶起来,兰洵却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直接将他拎住离开帐篷就要返程。 “就这样放着华英不管?”武浩洋问道。 “她都快死了,怎么也得让她完成最后一个仪式。” 仪式?指的是打开幻阵? 武浩洋也没有多问,扶着唐少离开了帐篷,月氏的人紧随其后。 华氏的人早就听到了这边不寻常的声响,但是当他们出来看的时候兰洵他们已经带着冥虺走得不见踪影,只有华英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已经是走在了生命的边缘,这才赶紧华英扶起来,好几个人一同为她运功疗伤才稍微缓解了她的痛苦。 冥虺知道兰洵他们抓自己的目的,所以当月氏的人将他关起来的时候他反倒不慌了。只要他一天不把消灭傀儡的办法说出来,他们就不会伤他性命。 苏园见到冥虺的时候他正气定神闲的坐在牢房的干草堆上闭目养神,他一身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暗灰色,就和那些傀儡一样,总让人感觉没有生气。 “冥虺,还记得我吗?” 冥虺睁开双眼抬起头来,当看到苏园,尤其是看到她一身女子装扮的时候眼里闪过惊讶。 “原来是你,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你可知道怜使者一直在找你?” 苏园想起了怜被天地火源之心烧得个一干二净的情景,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第四十五章 “怜死了。”苏园说道。 冥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非常激动,他冲到牢房前,伸出手想要抓住苏园,好在苏园早在他动的时候就往后退避开了他的手。 “你杀了她?怎么可能?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苏园没想到冥虺会因为怜的死而这么激动,难道他们两个还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她是你的亲人?”这是苏园的第一反应。 冥虺无力的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她是我的女儿……” 这回换苏园激动了,冥虺这个毒人居然还有女儿,不过换个角度想一想,怜也并非什么正常人,要说他们两个是父女倒也情有可原。 可能是女儿的死让他需要一次倾诉,他也没有在意对方是任何人,开始慢慢倾诉起来,“她小的时候我没有照顾好她,一心只想着研制各种药物,她的娘亲又早死,所以她总是一个人。直到有一次,她偷偷跑出谷玩,却遇上了老虎……我赶到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被老虎撕咬得几乎辨不出原来的模样。” 冥虺脸上已经淌满了泪水,满是痛苦,满是悔恨。 “我用了七天七夜,用各种药物和毒药才挽回她的生命,用金属熔合成为她全新的身体……而她醒了之后却不记得我了。这大概就是我的报应,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决定好好守护她,就算不能以父亲的身份,我也会好好保护她,帮助她,让她能够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 但是我没想到,最后她还是先我一步离开,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她?” 苏园轻声叹了口气,“确实是我杀了她,但是我不会后悔,我和她终究是敌对的关系。” “她为墨霜霜做事,来到这极北之巅,为的只是将你带走,她知道墨霜霜想杀你,她不希望你出事!” “我是女人!就算我不是女人,我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不说别的,就她对我爹所做的事情,我也不可能原谅她。” “别说了,别说了……”冥虺摆摆手,“我都明白,我们的立场不一样,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会同情我和怜,而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原谅你杀了我的女儿……你走吧,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苏园走近几步,“冥虺,怜的死,我爹的死,这都是我们心里无法原谅的痛,我知道你不会愿意帮我,但是希望你可以想一想,那些傀儡军团如果不灭,那将会有无数的人像你我这样,为了失去亲人好友而伤心痛苦。 冥虺,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不能祈求死去的人复活,我们只能尽我们最大的努力,让更多人可以活下去,就当做是为我们死去的亲人赎罪或者积德……希望你能够想明白,告诉我解决这些傀儡的办法。” 冥虺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悲凉。 “我想你应该知道了,那些傀儡会因为天地灵气的浓度而变强……告诉你吧,这是连我都没想到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这些傀儡发生了变异?” “我不知道,事实上,我的研制还没有完成,但是华英已经等不及了,所以才会提前启动了傀儡军团的计划。” 苏园眉头都快打结了,“不会吧,那这些傀儡就没有办法除去了?那这个世界很快就会被这些傀儡全毁了吧?” “那也未必……我之所以一直没办法将研制完成,是因为放逐之地缺少很多的资源,如果能够去到隐界,也许我的研制可以很快完成。” 苏园沉思,这家伙到底可不可信?如果相信他,那就必须让那些傀儡去到隐界,可万一他是骗她的,那到时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第四十六章 拐杖 “那也好过在这里浪费时间!我现在马上就去找到兰娇儿,让她把睡狮令交给华英,直接让那些傀儡全部进入隐界!” “你……!”武浩洋根本拿苏园没办法,她现在是打定主意要离开月氏驻守地,而且她抓了冥虺,就算遇到那些傀儡也会有足够的药水应付。 “月洋,让我来和她说。”本来还态度坚硬的老人走了出来,看向苏园的时候已经不像刚刚那样傲慢,反而带有些敬意。 “你是否真的已经决定,要将傀儡军团带入隐界?就算最后结果可能不会如你所愿,就算你可能因此成为隐界的罪人,你也不后悔?” 苏园看了一眼武浩洋,小眼神里竟然有些得意,武浩洋一怔,自己该不会是被她算计了吧? “不后悔。” “很好。”老人拄着拐杖缓慢走来,每一步似乎都能使她的决心更加坚定。 “全体听命!从此刻开始,所有人无条件服从苏园的命令,有违者,逐出月氏,永生不得重返!” 老人会下如此重的命令倒是她没有想到的,她的确是算计了武浩洋,让他将她体内有月亮石的事情告诉老人。她知道月氏包括整个隐界的人非常忠于自己的信仰,月氏之所以能够称霸隐界这么多年,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应天命者的存在。 月亮石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为应天命者所用,所有人都认为,是应天命者的能力在渐渐减弱的缘故,但是现在月亮石重新选择了它的应天命者,这件事情对于隐界的所有人来说都是大事,这是他们的信仰重新被点燃的前兆。 苏园无心成为隐界的信仰,但是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用的身份。 月氏驻守地内的所有人没有一个违抗老人的命令,他们齐齐向着苏园单膝跪下,右手握拳放置于心脏的位置,以此向苏园示忠。 苏园并没有多余的话。只有一句,对于这些人来说却是最好的鼓舞,“我一定会带你们,回到隐界。” 风雪之中,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坚定的神情,眼中都燃起了希望。 华英昨天夜里受到了重创,冥虺还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带走,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一大早就组织了傀儡军团准备围攻月氏驻守地。 苏园这边也没有坐以待毙,冥虺虽然没有完成那些傀儡的研制。但是好在那些克制傀儡的药水并不难做。需要的药材月氏驻守地也有储备。所以冥虺可以很快制出大量的药水。 有了这些药水,华英的傀儡军团就很难进到驻守地,就算有一两个进来也很快被解决。但是这个办法并非持久之法,一旦月氏驻守地的药材储备消耗完。那傀儡军团攻进来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现在我们就等。”兰洵说道:“水家和暮雨山庄那边我们现在没有办法掌控情况,但是墨霜霜肯定已经等不及了。她一定是在等华英得到睡狮令,那就意味着我们已经行动,她紧接着就会出现,趁机杀了阿苏之后带着穆氏的人进入隐界。但是她没有想到睡狮令已经不在我们手上,所以她的计划就被打乱了。她深知华英的身体状况,所以,她也等不及了,最迟就是今天。她肯定会有行动!” 苏园等人听了兰洵的分析后都表示赞同,而果然不出所料,中午时分鬼门就有人传来消息,有两方的队伍都潜伏在华英的傀儡军团附近。 “水家和暮雨山庄也来了?这下可就好看了。”苏园说道,不过转念一想。为什么他们都往这个方向来?难道是…… “幻阵的阵眼,难道就在这里附近?” 武浩洋点头说道:“就在月氏驻守地的后方,所以华英要进入幻阵就必须通过这里。” “华英手上有幻阵阵眼地图,我手上有雄鹰令,睡狮令原本应该在墨霜霜那里……华英一直在等墨霜霜,却并不着急我手中的雄鹰令,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难道她手里有另一块雄鹰令?”耿宏说道。 “不可能,”武浩洋说道:“三块令牌各有两块,另一块都在隐界。” 苏园摇了摇头,“你们猜,猛虎令会在哪里?” 华英既然已经在这极北之巅了,那除非她已经在别的地方得到了猛虎令,否则就是猛虎令在极北之巅,放眼望去,这整个极北之巅除了白雪皑皑就剩些零零散散的枯树枯草,如果要藏一件东西,又想在日后能够找得到,那除了这月氏驻守地还有可能藏东西之外,就再没有别的地方可寻。所以如果猛虎令在极北之巅,很有可能就在月氏驻守地。 “没错,”苏园说道:“华英一来到极北之巅就直接将月氏驻守地围住了,她如果真的想戏弄一番月氏,那时间紧急的状况下她不可能一直在这里不走,要到幻阵的阵眼去,绕个弯不就行了?除非……这里有她要找的东西,猛虎令……和雄鹰令。” “可是雄鹰令明明在你那里。” 苏园拿出雄鹰令,左右上下翻转着看了又看,“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令牌上面到底是哪一部分起作用,我看过睡狮令,除了战天两个字,和这块令牌上面唯一不同的就是背面的雕纹。我在想,是不是只要有这个千年冰铁的雕纹,就可以通过幻阵?”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武浩洋双眼一亮,“文青长老的拐杖上面那个雕纹也是用千年冰铁熔铸的,我听我爹说过,那拐杖是当年族长将她派到这里来驻守的时候赐给她的!” 文青长老就是这里主权的那个老人。 “那就*不离十了,华英执意要攻下这里,除了是想对月氏示威,也是想得到猛虎令和文青长老的拐杖。既然这样,那我们就顺了她的意,让她进来。” “你是说让华英带着傀儡军团进来?那这里的人怎么办?”耿宏问道。 苏园想了想说道:“马上让所有人集合,退守到幻阵阵眼。” 月氏的人速度很快,他们的纪律性本来就极强,所以苏园的命令一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所有人都集中并列整齐地列好了队。 自从被华英的傀儡军团重创之后,月氏的人只剩下一千来人,如果要和华英的傀儡军团还有水家和墨霜霜那边硬碰硬根本不现实,而且华英对于猛虎令和文青的拐杖肯定是势在必得,她迟早会攻进来。所以对于苏园的这个决定,文青长老并没有反对。 幻阵的阵眼并不是直接可见的,而是要有人启动了幻阵才会出现。月氏的人驻守在这里多年,其实每年都会有人上到这里来不小心启动幻阵,然后迷失在阵眼当中。 走到文青所指的安全位置之后,月氏的人整齐地列队等候指令,兰洵带着鬼门的人时刻留意着月氏驻守地的状况。 没有了冥虺的药水,华英的傀儡军团很快就攻进了月氏驻守地。华英的目的很明确,一进入月氏驻守地就用唤魂笛控制那些傀儡到处找,显然就是在找猛虎令和文青长老的拐杖。 文青长老在离开前将拐杖放在了月氏驻守地后方通往幻阵阵眼的路上,所以华英很快就找到了那支拐杖。而没过多久,她也在一个屋子后面找到了猛虎令。 华英一手拿着猛虎令,一手拿着文青赵老的拐杖,心里满是激动。 “快了,就快了……很快就能通过幻阵阵眼了……” 不过激动之余她也发现了不对劲,这里根本没有一个月氏的人,这么短的时间,人都到哪里去了? “看来他们是退守到幻阵阵眼去了……一定是苏园那臭丫头,毁了我将近一半的傀儡,还抓了冥虺!岂有此理!”华英气得拂袖,情绪激动让她很快又感觉到了心脏的疼痛,她只能尽量平息自己的怒气。 兰洵和鬼门的人就在附近,但是他们都有冥虺的药水,所以那些傀儡并不敢靠近。 墨霜霜带着穆氏的人也在往幻阵阵眼的方向靠近,当时鬼门的人在拿走她手里的药水时并没有全部拿走,毕竟还要靠兰娇儿将睡狮令交给华英,如果他们没办法靠近傀儡军团,那就没办法接近华英。 果然不出所料的是,兰娇儿早就等不及要将睡狮令交给华英,看那不耐烦的神情,如果不是因为没办法靠近华英,她早就离开了穆氏的队伍。 而这个时候兰娇儿最需要的就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比如兰洵。 兰洵在穆氏队伍附近出现,刻意让兰娇儿发现了他。兰娇儿走到了兰洵所在的树旁边,用树挡住了自己的手,兰洵将一张纸条和一瓶药水给了她。 纸条的内容时说明他是苏园派来的人,还有那药水的用处,同时还示意她,只要华英靠近幻阵阵眼,就立刻将睡狮令交给她,但是要注意不能太靠近华英,否则有可能会被她直接杀了。 兰娇儿得了这药水后一扫之前的阴霾,脸上出现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抹真心的笑容,“终于,就要重回隐界了!” 第四十七章 水家刺客 华英得到猛虎令和文青长老的拐杖之后就带着傀儡军团直接驻守在幻阵阵眼的附近,并且将傀儡军团分散出去,想要找到墨霜霜。不过墨霜霜手上还有一些药水,华英虽然抓住了一些穆氏和水家的人,却一直找不到墨霜霜。 墨霜霜下了命令,让穆氏所有人注意回避那些傀儡,同时时刻留意华英营帐那边的情况,一旦出现可疑的人就立马通知她。事实上她已经开始着急,她没想到苏园这么沉得住气,到现在还没有将睡狮令交给华英。 “霜霜。”云桦从墨霜霜的身后为她轻揉着太阳穴,想要以此来减轻她的压力。 墨霜霜握住他的手,身体往后靠在他身上。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过了今天,华英就会死,如果到那个时候苏园还没有出现,那后面会发生什么真的很难说……” “别担心,你着急,他们一样着急,今天她一定会出现。” 墨霜霜闭上眼睛,有些疲惫的样子。 兰娇儿带着手下的人避开穆氏的注意,小心地往华英驻守的位置靠近。 “大小姐,那个人可信吗?如果这药水不起作用,那我们……”兰娇儿手下的一个有些担心的说道。 兰娇儿当然没有完全相信兰洵,但是现在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华英已经在阵眼附近,她此时不动还待何时? “现在只能是赌一把了,苏园应该还不至于陷害我,毕竟这件事也关系到她是否能够成功去到隐界。” 兰娇儿把药水抹在手上,然后将剩下的分给手下的人。兰娇儿将雪帽戴上,吩咐其他人也将雪帽戴上,所有人都准备好之后,迅速的向华英所在的位置靠近,意在引起华英的注意。 很快华英就发现了兰娇儿一行人,当然也注意到了傀儡军团靠近不了他们的现象。 “墨霜霜?”华英眯起双眼,仔细打量着那十几个戴着雪帽。看不清模样的人。 与此同时,穆氏也有人向墨霜霜回报了这件事,墨霜霜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带人赶过去,她要亲手杀了苏园! “你不是墨霜霜。”华英几乎是瞬间就移动到了里兰娇儿一行人不远的地方,“你是谁?” 兰娇儿一行人都吓了一跳,他们都没想到,华英的速度这么快。 兰娇儿的手下将兰娇儿护在中后方,一旦华英有什么举动,兰娇儿还可以有机会逃走。 “我是来送东西的。一样你现在最需要的东西。”兰娇儿将睡狮令拿出来。并没有回答华英的问题。 终于见到了睡狮令。华英反而不着急起来。本来应该由墨霜霜交给她的睡狮令,可现在出现的却是一个陌生人,这其中要说没问题鬼才会信。 “墨霜霜呢?她不亲自来,这是什么意思?” “是谁送来有那么重要吗?你不是急着要启动幻阵?再拖下去。恐怕就来不及了吧?” 近日的风雪比前两天还要更大些,华英只是在这里站一会,身体就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兰娇儿说的没错,再拖下去,华英的身体就撑不下去了。 华英看了一眼在她身边的这些傀儡,此时此刻她的心情突然就平静了下来,这几十年来的点点滴滴在她的脑海里一点一点回放,从青葱的少女时代,到如今。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已经苍老,她再也没有力气去做什么了。 结束吧,就让这一切在风雪之中结束吧…… “留下睡狮令,你可以走了。” 兰娇儿犹豫了一会之后才将睡狮令放在她所站的位置前面,然后和她的手下慢慢往后移动。确定华英没有追杀他们的意图之后迅速离开。 华英一步一步走过去,握住睡狮令的时候身体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全新的力量,她心里清楚,这其实是她走到生命尽头的预兆,这一刻,终于要来了。 兰娇儿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却不想还没走多远就被人拦了下来,一股蛮横的内力将她远远的抛起,然后重重的摔下,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嘴里就一阵腥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墨霜霜白色的身影飞过,落在兰娇儿前面不远的地方。 兰娇儿戴着雪帽,大半张脸都被遮盖住,加上风雪很大,墨霜霜根本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是走近一些她就发现,这个人不是苏园! “你是谁?”墨霜霜有些懊恼,本以为这回苏园定会死在她的手上,却不料这个人根本不是苏园! 兰娇儿抬起头来看着她,她一样疑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谁,怎么无端端伤她? 墨霜霜用掌风将兰娇儿的雪帽掀开,终于看清了兰娇儿的样貌,这哪里是苏园? 她怒气骤升,抓住兰娇儿的衣领将她提起来,“苏园呢?” 原来是把她错当成了苏园? 兰娇儿在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难道苏园一开始将睡狮令交给她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我不知道……我们走散了……” 墨霜霜将她狠摔在地上,她现在没有空搭理兰娇儿。 她迅速往华英的营地去,果然看到她正在启动幻阵。这四周到处是傀儡,她根本没办法判断苏园他们在哪个方位。 “岂有此理,苏园,你敢耍我?” 墨霜霜深呼吸,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进入幻阵,要杀苏园日后有的是机会,她必须沉住气! “传令下去,所有人往阵眼方向集中,傀儡军团一进入幻阵,我们也马上出发!” “是!” 时间紧迫,任何差错都不能出现,这个幻阵通道打开的时间现在还不确定,万一他们没有赶上,那这一切就全部白做了!而这一点墨霜霜想到了,苏园他们也想到了。鬼门的人一发现兰娇儿将睡狮令交给华英之后,就马上往幻阵阵眼出发,只是苏园没想到,水家的人居然在半路将他们拦截了下来! “水家的刺客果然名不虚传,居然能够找到我鬼门的踪迹。”兰洵看着前方一溜挡着他们的白衣人,有些漫不经心的赞赏道。 位于这一溜人后面一个同样白衣的男子没什么情绪的说道:“愧不敢当,如果不是鬼门门主一时疏忽,没有留意到这里到处是白色的环境,我们也不可能找到鬼门杀手的踪迹。” 疏忽?兰洵挑眉,他可不是没有发现,只是觉得没有必要,鬼门的潜藏功夫并不需要凭借这一点来相助,不过他不得不承认,水家在这一方面的确有几下。 “各位,我暮雨山庄只想要一个人。”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随之从后面走出来一个女子,即使是穿着厚重的保暖衣物,也依然难掩她姣好的身材,眉眼间的那抹艳色在风雪的映衬下更加迷人,此女子便是苏园他们在木枫城见过的那位,暮雨山庄的大小姐,孔姗姗。 见到孔姗姗苏园并不觉得奇怪,她没想到的是,会在这里见到华靖和华彦两兄弟。 孔姗姗目光在兰洵身后的人群中搜索,很快就找到了唐少的身影。 “唐少!”她激动之下就要冲过去,被水家的那个男子拉住。 “唐大胡,情债找上门,这回你有麻烦了!”耿宏在一旁调侃唐少,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唐少面对这样的情景却无动于衷,既没有回应孔姗姗也不解释。 “唐少,你答应过我,要一直在我身边的!” 这回换墨薇调侃唐少了,“唐大夫,原来这种话你不只会对一个人说啊?” 唐少变现得很是淡定,同样没有对墨薇所说的话做出回应。 华靖似笑非笑的看着唐少,又看了看苏园,本想着从他们两个的脸上看到什么有趣的表情,但是却遗憾的发现这两人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任何异样的神情。 “三皇子殿下,你不回去好好当你的未来皇帝,反而千辛万苦跑到这里来找死,你不觉得累吗?”苏园语气淡淡的说道。 她的这一句话直接将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了华靖的身上,孔姗姗反倒被晾在一边,不过此时这里的每一个人的确都没有心思去理会她的那点儿女情长,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华靖往前走了段距离,双手背在身后,很闲适的样子,“我早就和你说过,比起那个皇位,我对隐界更有兴趣。” “华英已经快死了,她一死,你们华氏从此就不再有人能够撑起你们所谓的复兴伟业,即使你去了隐界,也不过是成为芸芸众生之中最普通的一个而已,你想要的大展拳脚,在那里你做不到。”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今天我出现在这里,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我知道你们很厉害,也知道你们的身份不简单,但是你看,”华英转身看向阵眼所在的方向,“看到那里正发出不正常的光线没有?华英已经启动了幻阵。你猜,等你们把我们都解决了之后,你们还赶不赶得及通过幻阵?” 这时候兰洵的手已经抬了起来,只要他的手一挥,鬼门的人就会立刻出手。 第四十八章 阵眼 华英得到猛虎令和文青长老的拐杖之后就带着傀儡军团直接驻守在幻阵阵眼的附近,并且将傀儡军团分散出去,想要找到墨霜霜。不过墨霜霜手上还有一些药水,华英虽然抓住了一些穆氏和水家的人,却一直找不到墨霜霜。 墨霜霜下了命令,让穆氏所有人注意回避那些傀儡,同时时刻留意华英营帐那边的情况,一旦出现可疑的人就立马通知她。事实上她已经开始着急,她没想到苏园这么沉得住气,到现在还没有将睡狮令交给华英。 “霜霜。”云桦从墨霜霜的身后为她轻揉着太阳穴,想要以此来减轻她的压力。 墨霜霜握住他的手,身体往后靠在他身上。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过了今天,华英就会死,如果到那个时候苏园还没有出现,那后面会发生什么真的很难说……” “别担心,你着急,他们一样着急,今天她一定会出现。” 墨霜霜闭上眼睛,有些疲惫的样子。 兰娇儿带着手下的人避开穆氏的注意,小心地往华英驻守的位置靠近。 “大小姐,那个人可信吗?如果这药水不起作用,那我们……”兰娇儿手下的一个有些担心的说道。 兰娇儿当然没有完全相信兰洵,但是现在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华英已经在阵眼附近,她此时不动还待何时? “现在只能是赌一把了,苏园应该还不至于陷害我,毕竟这件事也关系到她是否能够成功去到隐界。” 兰娇儿把药水抹在手上,然后将剩下的分给手下的人。兰娇儿将雪帽戴上,吩咐其他人也将雪帽戴上,所有人都准备好之后,迅速的向华英所在的位置靠近,意在引起华英的注意。 很快华英就发现了兰娇儿一行人,当然也注意到了傀儡军团靠近不了他们的现象。 “墨霜霜?”华英眯起双眼。仔细打量着那十几个戴着雪帽,看不清模样的人。 与此同时,穆氏也有人向墨霜霜回报了这件事,墨霜霜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带人赶过去,她要亲手杀了苏园! “你不是墨霜霜。”华英几乎是瞬间就移动到了里兰娇儿一行人不远的地方,“你是谁?” 兰娇儿一行人都吓了一跳,他们都没想到,华英的速度这么快。 兰娇儿的手下将兰娇儿护在中后方,一旦华英有什么举动,兰娇儿还可以有机会逃走。 “我是来送东西的,一样你现在最需要的东西。”兰娇儿将睡狮令拿出来,并没有回答华英的问题。 终于见到了睡狮令,华英反而不着急起来。本来应该由墨霜霜交给她的睡狮令。可现在出现的却是一个陌生人,这其中要说没问题鬼才会信。 “墨霜霜呢?她不亲自来,这是什么意思?” “是谁送来有那么重要吗?你不是急着要启动幻阵?再拖下去,恐怕就来不及了吧?” 近日的风雪比前两天还要更大些,华英只是在这里站一会。身体就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兰娇儿说的没错,再拖下去,华英的身体就撑不下去了。 华英看了一眼在她身边的这些傀儡,此时此刻她的心情突然就平静了下来,这几十年来的点点滴滴在她的脑海里一点一点回放,从青葱的少女时代,到如今。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已经苍老,她再也没有力气去做什么了。 结束吧,就让这一切在风雪之中结束吧…… “留下睡狮令,你可以走了。” 兰娇儿犹豫了一会之后才将睡狮令放在她所站的位置前面,然后和她的手下慢慢往后移动,确定华英没有追杀他们的意图之后迅速离开。 华英一步一步走过去。握住睡狮令的时候身体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全新的力量,她心里清楚,这其实是她走到生命尽头的预兆,这一刻,终于要来了。 兰娇儿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却不想还没走多远就被人拦了下来,一股蛮横的内力将她远远的抛起,然后重重的摔下,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嘴里就一阵腥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墨霜霜白色的身影飞过,落在兰娇儿前面不远的地方。 兰娇儿戴着雪帽,大半张脸都被遮盖住,加上风雪很大,墨霜霜根本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是走近一些她就发现,这个人不是苏园! “你是谁?”墨霜霜有些懊恼,本以为这回苏园定会死在她的手上,却不料这个人根本不是苏园! 兰娇儿抬起头来看着她,她一样疑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谁,怎么无端端伤她? 墨霜霜用掌风将兰娇儿的雪帽掀开,终于看清了兰娇儿的样貌,这哪里是苏园? 她怒气骤升,抓住兰娇儿的衣领将她提起来,“苏园呢?” 原来是把她错当成了苏园? 兰娇儿在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难道苏园一开始将睡狮令交给她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我不知道……我们走散了……” 墨霜霜将她狠摔在地上,她现在没有空搭理兰娇儿。 她迅速往华英的营地去,果然看到她正在启动幻阵。这四周到处是傀儡,她根本没办法判断苏园他们在哪个方位。 “岂有此理,苏园,你敢耍我?” 墨霜霜深呼吸,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进入幻阵,要杀苏园日后有的是机会,她必须沉住气! “传令下去,所有人往阵眼方向集中,傀儡军团一进入幻阵,我们也马上出发!” “是!” 时间紧迫,任何差错都不能出现,这个幻阵通道打开的时间现在还不确定,万一他们没有赶上,那这一切就全部白做了!而这一点墨霜霜想到了,苏园他们也想到了。鬼门的人一发现兰娇儿将睡狮令交给华英之后,就马上往幻阵阵眼出发,只是苏园没想到,水家的人居然在半路将他们拦截了下来! “水家的刺客果然名不虚传,居然能够找到我鬼门的踪迹。”兰洵看着前方一溜挡着他们的白衣人,有些漫不经心的赞赏道。 位于这一溜人后面一个同样白衣的男子没什么情绪的说道:“愧不敢当,如果不是鬼门门主一时疏忽,没有留意到这里到处是白色的环境,我们也不可能找到鬼门杀手的踪迹。” 疏忽?兰洵挑眉,他可不是没有发现,只是觉得没有必要,鬼门的潜藏功夫并不需要凭借这一点来相助,不过他不得不承认,水家在这一方面的确有几下。 “各位,我暮雨山庄只想要一个人。”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随之从后面走出来一个女子,即使是穿着厚重的保暖衣物,也依然难掩她姣好的身材,眉眼间的那抹艳色在风雪的映衬下更加迷人,此女子便是苏园他们在木枫城见过的那位,暮雨山庄的大小姐,孔姗姗。 见到孔姗姗苏园并不觉得奇怪,她没想到的是,会在这里见到华靖和华彦两兄弟。 孔姗姗目光在兰洵身后的人群中搜索,很快就找到了唐少的身影。 “唐少!”她激动之下就要冲过去,被水家的那个男子拉住。 “唐大胡,情债找上门,这回你有麻烦了!”耿宏在一旁调侃唐少,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唐少面对这样的情景却无动于衷,既没有回应孔姗姗也不解释。 “唐少,你答应过我,要一直在我身边的!” 这回换墨薇调侃唐少了,“唐大夫,原来这种话你不只会对一个人说啊?” 唐少变现得很是淡定,同样没有对墨薇所说的话做出回应。 华靖似笑非笑的看着唐少,又看了看苏园,本想着从他们两个的脸上看到什么有趣的表情,但是却遗憾的发现这两人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任何异样的神情。 “三皇子殿下,你不回去好好当你的未来皇帝,反而千辛万苦跑到这里来找死,你不觉得累吗?”苏园语气淡淡的说道。 她的这一句话直接将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了华靖的身上,孔姗姗反倒被晾在一边,不过此时这里的每一个人的确都没有心思去理会她的那点儿女情长,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华靖往前走了段距离,双手背在身后,很闲适的样子,“我早就和你说过,比起那个皇位,我对隐界更有兴趣。” “华英已经快死了,她一死,你们华氏从此就不再有人能够撑起你们所谓的复兴伟业,即使你去了隐界,也不过是成为芸芸众生之中最普通的一个而已,你想要的大展拳脚,在那里你做不到。”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今天我出现在这里,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我知道你们很厉害,也知道你们的身份不简单,但是你看,”华英转身看向阵眼所在的方向,“看到那里正发出不正常的光线没有?华英已经启动了幻阵。你猜,等你们把我们都解决了之后,你们还赶不赶得及通过幻阵?” 这时候兰洵的手已经抬了起来,只要他的手一挥,鬼门的人就会立刻出手。 第一章 初入隐界 北风呼啸,白雪皑皑。 苏园伸手接住鹅毛般的雪花,不消片刻雪花就消融在她掌心里。 “苏姑娘,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身子还很虚弱,这儿风雪太大,你会吃不消的!” 毓瑶找遍了才在这处山头找到苏园,赶紧上去把手里的斗篷给她披上,顺便将帽子也给她戴上,将她整个人包严实了他才稍微松口气。 苏园没有理会他,仍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山头,迎风吹来的雪花刮打在脸上似乎也毫无知觉。 毓瑶担心的说:“苏姑娘,回去吧。” 苏园看向毓瑶,依然是女子装扮的他此时细眉微蹙,看着她一脸的不赞同。 “毓瑶,我们到这里有多久了?”她轻声问。 毓瑶细想之后回答:“今日刚好整整三个月。” 三个月前他们通过连接隐界和放逐之地的幻阵来到了这里,不知何故苏园被吸进了阵眼,在错乱之中和毓瑶一起落在这山头附近,其他人却是不知所踪。 附近有一个村,村民救了苏园和毓瑶二人,毓瑶倒是没什么大碍,但苏园受了很重的内伤,昏迷了几天才醒过来,幸好毓瑶医术精湛,才保住了她的命。可即使保住了性命,调养了几个月她身体依然虚弱,甚至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吸纳天地灵气,所以她现在比普通人还要虚弱。 毓瑶猜测苏园刚进入隐界时,体内的月亮石过度吸收天地灵气,她一时无法承受遭到反噬,才导致她受到了几乎致命的内伤,偏偏这里又是极寒之地。药材也匮乏,所以她的伤好得很慢。如今她这样的身体状况最是需要静养,她居然还跑到这风雪最大的地方来,这是存心要让他着急啊。 苏园又待了好一会才终于说:“回去吧。” 上到这山头还有吹了许久的风已经让苏园耗光了体力,在回村里的一路上她几乎全靠毓瑶扶着。 北山村的村民不多,总共也就十几户的人家,救了他们的是一对中年夫妇。见毓瑶扶着苏园回来屋里大娘赶紧给他们煮了热茶。屋里的柴火也烧旺起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大娘一边加柴一边跟毓瑶说:“镇上今天有商队来了,现在在歇脚呢,我家汉子正去跟他们商量让你们一同到镇上去的事!” 毓瑶喜上眉梢:“真的?太好了!” 这里距离最近的城镇要两天的马车程。平时镇上偶尔会有商队经过这里,用一些物资与他们交换兽皮一类的东西,毓瑶一边为苏园治疗一边等镇上的商队,等了三个月终于是等来了。 刚好出去跟商队交涉的大伯回来了。高兴的告诉毓瑶商队同意让他们一起上路到镇上去,毓瑶连忙答谢。好心的夫妇二人为他们备好了一些肉干和水好让他们路上能填填肚子,还给了他们一些钱让他们能到镇上暂时住下,一番心意让毓瑶感激不尽。 商队总共十二个人,在这一带已经是一支不小的商队。运了四车的货物,都用箱子规整的摆放绑好,毓瑶和苏园就和这些货物挤着坐一起。毕竟这是运货的马车,自然比不上寻常马车舒服。但总比他们徒步上路要好得多。 苏园大多数时间都处在昏睡的状态,为了让她更好的得到保暖,毓瑶向商队借了几张兽皮,虽然味道不好,但总算还是有些作用,好在越往镇上的方向走气温也渐渐升高,到后面苏园的状况也明显好转。 到镇上已经是两天后的傍晚,告别商队之后毓瑶和苏园找了家客栈住下,开了张药方让店小二到镇上的药铺去抓药。 苏园吃了一碗热粥之后又沉沉的睡去,毓瑶两天来几乎没闭过眼,这会也是累得不行,照顾苏园睡下之后就回房打算休息一下。 可偏偏有人不让他安生。 毓瑶才刚躺下,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喊叫:“姑娘,这房里已经住了人了,我们今天的确已经客满了!” “闭嘴!本姑娘想住就住,识相的你就赶紧让开!” 毓瑶本来还不想多管闲事,但听到这个声音他一个激灵赶紧翻身起来,穿上鞋走出了房间。 毓瑶开门的时候那几个人正背对着他,他试探的问:“兰娇儿?” 兰娇儿听到后转身看向毓瑶,有些惊喜的模样:“是你?”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兰娇儿,那会不会其他人也在? “我也在找其他人,当时苏园被阵眼反吸,阵眼附近的天地灵气顿时大乱,隐界也受到了影响,所有通过阵眼进入隐界的人都被分散开了。” 毓瑶听了一阵失望,原以为能和武浩洋他们会合,一起帮苏园疗伤。 “你就一个人吗,还有没有其他人?”兰娇儿问。 “还有苏姑娘。” 兰娇儿神色微变,“苏园?” 毓瑶并不知道兰娇儿和苏园之间不和,也没有发现兰娇儿有什么不对,还天真的以为兰娇儿会相助为苏园疗伤。 “苏姑娘受了很重的内伤,现在还没恢复过来,你修为比我高许多,由你运功为她疗伤肯定会好很多。” 毓瑶和兰娇儿交情还不错,他拉着她就直接进了对面苏园的房间,也就是刚刚兰娇儿吵着要住的房间。 那店小二看两人是相识的,也就不再管,自己悄悄从旁边下了楼,这女子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好惹,他还是离远一点的好。 苏园在兰娇儿吵闹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后来听到毓瑶说让兰娇儿为她疗伤的时候她就警惕起来,这兰娇儿一直就对她不满得很,就怕她想在这里对自己动手。 兰娇儿和毓瑶进房间的时候苏园已经坐起来,脸色苍白,呼吸粗重,一看就很虚弱。 “哼。还真是难得啊,能见到你这样狼狈的模样。”兰娇儿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 苏园不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兰娇儿在床边不远处站着,就那样抱着手和苏园对视,毓瑶这才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咳咳!”毓瑶假装咳了两声,“娇儿,苏姑娘内伤未愈。你看……” 兰娇儿冷哼一声。直接走到苏园床边在她身后坐下。 苏园有些惊讶,“你……” 兰娇儿双掌放在苏园背后为她运功疗伤,嘴里不忘说道:“你别以为我是接纳你了。我说过,我反对利用天地火源之心来选择月氏继承人的制度,让所谓应天命者来作为月氏乃至隐界的领袖,这种事情在我眼里荒唐至极。原本在放逐之地的时候,我确实也想过干脆除掉你。但是我不蠢。我知道要改变这一切应天命者依然是关键,现在你也已经在这隐界,一切都将改变……所以我不会在这种时候对你不利。” 感受到兰娇儿的内力,苏园也不再反抗。开始认真调息,本来油尽灯枯的感觉渐渐好转,身体也开始能感受到天地灵气的存在! 毓瑶看苏园面色好转舒了口气。这些日子他每天提心吊胆,就怕苏园有个万一。到时候他没法向其他人交待,现在好了,苏园已经可以自行吸纳天地灵气疗伤,很快她的伤就能痊愈。 苏园体内的月亮石开始自动吸收天地灵气,这一次苏园学乖了,用内力控制住月亮石,避免再次因过度吸收天地灵气而反噬。 兰娇儿感受到苏园正在快速吸纳外界的天地灵气,连忙停止为苏园运功,再慢一点,估计她的内力就会被苏园吸光! 月亮石,应天命者……果然厉害。 毓瑶看兰娇儿一脸凝重,关切的问:“娇儿,你没事吧?” 兰娇儿走到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她已经没事了。” 有兰娇儿为苏园疗伤,苏园的内伤好得快许多,没几天就已经行动自如,她也开始用月亮石吸纳天地灵气。 “苏姑娘看上去恢复得很好,太好了,这下我终于可以放心了,不用怕到时候没办法跟月洋交待。” 兰娇儿看着苏园,语气里免不得多了几分讽刺,“是啊,这就是应天命者的特权,被天地所眷顾的幸运儿。” 毓瑶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也附和了两句。 苏园调息完睁开眼,直直的看进兰娇儿的眼里,兰娇儿愣了一下,感觉那突如其来的一眼像看进了她心里一样,她狼狈的避开。 苏园走到屏风后面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用发带束在脑后。 毓瑶看到忍不住赞叹:“苏姑娘真是好看,这一身普通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好像都变得好看起来。” 苏园没有回应,兰娇儿也板着脸不说话,一时之间陷入尴尬的沉默。 毓瑶轻咳了一声,这几天他也隐约能感觉到这两人之间关系有点微妙,他说起了这几天镇上的一件事试图缓解这种尴尬。 “这几天我听镇上的人说,离这不远的一个村庄出现了怪物,长得像人,但是一身皮肤是灰色的,会毫无目的进行攻击,而且不怕痛不怕死,我怀疑就是放逐之地的傀儡。” 说起这个苏园和兰娇儿都慎重起来,尤其是苏园,为了保全放逐之地,他们选择不阻止华英,想要在隐界找到解决这些傀儡的方法,可是现在却发生了意料之外的情况,所有人包括那些傀儡全被分散开,这样一来,后续的麻烦只怕不是那么容易解决。 “我们过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月洋他们。”兰娇儿说。 苏园三人到达村庄的时候,听村民说傀儡已经被解决了,还是一个外来的小伙子帮忙解决的。 “外来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那小伙子昨天就走了,还是我们村民一起送走他的,听说是在找他的同伴,往南边去了。” 错过了。 “最近啊,这整个北部一带似乎都不是很太平,你们啊,最好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苏园听了村民的话,顺着问道:“大爷,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会不太平?” 那位大爷四下张望了一下,看周围没什么人才小声说:“我也是听从南部来的亲戚说的,说是前几个月北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大漩涡,随后很多地方就出现了那些不怕死的怪物,月氏在上个月已经发出召集令,让各个家族应对这些怪物。” 兰娇儿看了苏园一眼,她很想知道苏园会怎么做,那些傀儡可是她决定要放进隐界的。 这些普通的百姓并不知道放逐之地的存在,所以他们不知道那些傀儡是怎么回事,可但凡知道的人肯定都会怪苏园,她为了保全放逐之地而做出的这个决定会给隐界带来怎样的后果现在还很难说,毕竟那些傀儡还是半成品。如果可以及早将那些傀儡解决了倒还好,就怕隐界充足的天地灵气会使傀儡变异,那到时候所有人都不会放过苏园。 “我还听说,好像最近都在抓什么人!” 抓人? 毓瑶拉了拉苏园的衣袖,低声在她耳边说:“会不会是抓你的?” 苏园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多说。 送走了那个村民之后,苏园三人往村外走,想趁天黑之前回镇上,这村庄很小,他们三个外人太显眼,在这里待久了可能会让有心人起疑。 但是他们却没想到,回到镇上的路上会遇上傀儡! 这个傀儡的外貌比起他们在放逐之地北山之巅看到的还要可怕,皮肤已经完全变为深灰色,头发几乎都掉光了,只剩下几缕耷拉着,指甲尖利,眼睛变得通红,眼神空洞,早已经彻底失去了人性。 “攻击头部和心脏!”苏园只来得及吩咐这一句话,那傀儡突然发动攻击,修为最弱的毓瑶差点被傀儡抓住,幸好兰娇儿快一步将他拉开。 苏园和兰娇儿一前一后将傀儡制住,很快就将傀儡解决了。 苏园在傀儡的身边蹲下,傀儡的心脏部位被兰娇儿打出了一个骇人的血洞,可即便是这样,这傀儡的脸上至死都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依然是目光空洞的木然。 “这些傀儡似乎有了变化。”兰娇儿喃喃的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章 瓮中之鳖 苏园点了点头说:“从外貌上变得更加可怕了,就怕这种变化会慢慢强化到力量上。” 苏园和兰娇儿两人都有些担忧起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些傀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毓瑶还没有从突如其来的危险中缓过神来,等到他看到那个躺在地上,睁着双眼,胸口破了个洞的傀儡时又吓了一跳。 兰娇儿拍了拍他的背:“亏你还是跟月洋一起长大的,他从小就火里来水里去的,你也没少跟他一起出生入死,怎么还是这么胆小!” 毓瑶不服气的辩解,“那哪一样啊,我只是一个大夫,专门负责治病疗伤的,我又不负责真刀实枪打架,而且还是应付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兰娇儿一脸鄙夷的看他,看得他火气更大,但又无从辩驳,只能故作冷漠的无视。 回到客栈吃了饭之后苏园三人就各自回房间休息。 苏园自从内伤好了之后,修炼比以前快了许多,她能感觉到月亮石在她体内源源不断的吸收着外界的天地灵气,但是奇怪的是,天地火源之心在进了隐界之后却突然沉寂了下来,不管她如何催动,都无法使用那股力量。 再一次催动无果,苏园轻轻吐了口气睁开双眼,走到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 门外传来了声响,好像是对面门开门的声音。 上次兰娇儿在客栈闹了一通之后,毓瑶把他的房间让给了兰娇儿住,他自己去了另一家客栈,今天客栈有空房了他才换到这边来住,所以现在苏园对面的房间住的是兰娇儿。 这大半夜的。她这是要出去? 苏园下意识的起了疑心,她并不信任兰娇儿。 她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估摸着兰娇儿已经开始下楼梯的时候她才轻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兰娇儿走得很急,苏园下楼的时候她已经进了客栈后院。 苏园小心翼翼的跟在她后面,看到兰娇儿停下来的时候她躲在了一根柱子后面,借着夜色挡住身影。 兰娇儿站在连接客栈前内院的走廊边上,用火折子点着了什么。一阵青烟飘散在空气中。不一会就看到有什么东西往兰娇儿的方向飞去,借着月光,苏园隐约看到是一只通体黑色的鸟。 兰娇儿将什么东西绑在了鸟的脚上。然后将鸟放走,那鸟儿不一会就融入了夜色里不见了踪影。 她是在跟谁通信吗? 第二天一大早,苏园三人就启程离开小镇,昨天在那个村庄里。那个村民说月氏已经发布召集令让各大家族进行傀儡清除的工作,但是华英放入隐界的傀儡有十万之多。如果不能找到有效的控制方法,要清楚这些傀儡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眼下他们要找到冥虺才有办法控制这些傀儡,但要在整个隐界找这么一个人何其艰难,现在只能是找到大家族。在其帮助下找人还比较有希望,而且也可以掌握一些月氏的动向。 对于苏园来说,有兰娇儿在身边最大的帮助就是她对隐界各大家族的分布比较了解。在经过三天的路程之后,苏园三人终于来到了溪水城。 溪水城是北部一座小型的城市。名字很清新,但是这座城市却并不像名字那样美好。这里还属于极北地带,常年被风雪所扰,河水常年结冰,平日里要喝一口水都是不容易的。 “隐界与放逐之地不同,这里没有皇帝,每一个地方的最高掌权人都是凭借自身实力得到那个位置。” 苏园看向兰娇儿,“看来隐界这两千年来还没脱离野蛮的统治方法啊。” 兰娇儿皱眉,语气透着不悦,“当然不只是武力那么简单!要成为一个地方的掌权人,最重要的是民心,如果得不到百姓的臣服,就算修为再高也坐不住那个位置!” 苏园漫不经心的说:“在这里所谓的臣服也不过是民众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隐界的信仰是月氏,接下来就是傅氏和各种家族,所以这些掌权人,来来去去还不就是这些势力之中的人。我现在倒是很好奇,你们所谓的新势力,究竟与现在的月氏有什么不同?” 兰娇儿一时无言。 毓瑶出来打圆场说:“哎呀,我们快进城吧,这里冷死了,先去找个客栈住下来,再商量后面的事。” 苏园看了兰娇儿一眼,往城门的方向走去,兰娇儿和毓瑶在她后面跟了上去。 眼下还是人流较大的时候,城门还是有不少人进出的。 离城门口不远处就有一家客栈,店面不大,人却不少。 苏园几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要了一壶热茶和一些吃食,还要了三间房。 趁着小二上菜的空档,苏园状似随意的问:“小哥,这溪水城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好像还挺热闹啊?” 那小二打量了一下苏园三人才说:“三位是从外地来的吧,我们这儿呢,平时确实比较冷清,但是最近因为月氏的一道召集令,很多人都往北部地区来了,说是要杀什么怪物!”小二说完就被另一桌的客人喊走了。 毓瑶晃着脑袋老神在在的说:“以月宗霖的做事风格,他事先要解决的肯定不是傀儡的问题,而是抓到苏姑娘你。”他想到苏园应该不知道月宗霖,又解释道:“月宗霖就是月氏族长。” 苏园想起来之前在幻象中看到的景象,那个看上去冷漠又狠厉的男人,还有那个在尖塔上遭受折磨的女人…… 月氏……不用他们来找她,她迟早也是要去找他们的。 兰娇儿从进城后就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她看了看四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赶了三天的路,苏园三人都有些累了。吃过东西之后就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兰娇儿就带苏园和毓瑶来到了城东。 “溪水城一直是钟家独大,在这小地方倒也没有人来争什么,所以这地方也算得上清净。钟家是月氏旗下一个小家族,主家在南部。”兰娇儿指了指那挂着钟家二字牌匾的大宅子说道。 兰娇儿拿出一块令牌,上面是一个兰字。 “兰氏作为月氏的守护家族,别的家族总是会兰氏的人恭敬几分。何况钟家这样的小家族。更加会讨好兰氏的人,有这个代表兰氏的令牌,我们一定可以从钟家得到我们想要的信息。” 苏园没有说话。毓瑶就兴奋的拉着苏园要进钟家。 “走走走,赶紧进去打探打探,顺便探探月洋他们的消息。” 兰娇儿在原地站着,手里捏紧了兰氏的令牌。好一会才跟上去。 钟家守门的仆人拦住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兰娇儿走到前面。将令牌拿起来给他们看:“我们是兰氏派来的人,有事与你们家主相商。” 那两个仆人认得兰氏的令牌,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就进去通报了。兰氏派来的人,这样的身份自然是要马上通报家主的。 另一个仆人马上换上一张笑脸,做出请的动作。“三位贵客请跟我来。” 苏园三人跟着那仆人进了钟家,还没走到前厅迎面就走来一大拨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衣着是这里最华贵的,应该就是钟家的家主,就在毓瑶准备上前打招呼的时候,他突然大喊一声:“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中年男人带来的那一拨人一拥而上,将苏园三人团团包围。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毓瑶傻了眼,“这是怎么回事啊?” 苏园倒是很冷静,她看向兰娇儿,像是早就料到,“我就觉得不会这么顺利,果然一来就是惊喜。” 兰娇儿没有看她,神色有些怪异。 那中年男人走到苏园三人面前,他看着苏园,眼睛微微眯起,一副审视的样子,“你就是月氏要找的人?” 苏园笑而不语。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笑意,似乎有些得意,“我们钟家只是月氏手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家族,如果这次把交出去,我们一定能记上一大功,到时候说不定钟家的地位就会提升许多!” 苏园又笑了笑,“你就这样确定我是月氏要找的人?” “这可不是我说的,”中年男人转而看向兰娇儿,对着她抱拳道:“这还要多谢兰大小姐的通信,我才能有此机会立功啊。” “兰娇儿,是你通风报信的!”毓瑶惊呼,他没想到会是兰娇儿出卖他们。 苏园冷笑,“你倒是不掩饰。” 兰娇儿挑眉,不甚在意的样子,“我本来就不打算帮你,也从未认可你的身份,从一开始我的目的你就很清楚不是吗?” “杀了我,对你一点帮助都没有。” “你别再挣扎了,今天你是走不掉的。” 毓瑶抓住兰娇儿,很是生气,“兰娇儿,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他在她耳边低声说:“你难道忘了我们让苏园来隐界的初衷吗?如果让她落到月氏的手里,她必死无疑,那我们当初做那么多不就全部白费了?” 兰娇儿甩开他的手,“她不会死。” 苏园这些天一直有在猜测兰娇儿是否有别的目的,她对她的前后态度差异实在太大,她不可能不起疑,但是既然兰娇儿救了她,就说明她的目的不是要她死,所以把她交给月氏,定是有别的原因。 “苏园,我劝你别想反抗,从你踏进钟家开始,这周围的结界就已经开启,你是肯定逃不掉的。” 苏园沉默了一会才说:“我不逃。”配合的态度反而让兰娇儿感到不安。 兰娇儿拿出一个通体黑色的手镯,她抬头看了苏园一眼,然后抓住她的手把手镯戴在她手上,那手镯一戴在苏园手上就开始缩小,直到完全扣紧在她的皮肤上,之后竟然像生根发芽一样咬住了她的肉! 苏园吃痛的皱起眉头,可更让她惊骇的是她好不容易这些天才修炼起来的内力在渐渐消散! 毓瑶看到兰娇儿拿出那个黑色手镯的时候已经想阻止她,可兰娇儿动作太快,他还来不及出声阻止,那手镯已经戴在苏园手上了。 兰娇儿不吝啬的向苏园解释道:“这手镯可以阻止你凝聚天地灵气进行修炼,你体内的内力也会被它吸空,不要怪我狠心,只有这样我才能保证你会乖乖的。不过你放心,等到了月城我就会帮你解开。” 在放逐之地只有像化功散这样的药物才可以使人失去内力,但也只是短暂的,可像这种只要不取下来就无法凝聚天地灵气的东西苏园是听都没听过,而且这手镯似乎只有兰娇儿可以解开,难道还是认主的玩意? 苏园心里暗暗想着,这隐界看来比她想象中的有趣复杂多了,找机会她一定要好好了解一番才行。 在兰娇儿的示意下,那中年男人将苏园暂时关在了后院,等他们准备好了就立刻启程去月城。 从溪水城到月城路途遥远,若是靠普通的马车只怕要走上几个月,所以他们决定从空中走。 毓瑶告诉苏园这件事情的时候苏园是很惊讶的,虽然说有轻功这种东西,但是难道要从这里一直使用轻功飞到月城去? 说到这些,毓瑶就开始说起了隐界特有的东西,灵器。 “其实像你当初看到的墨寒剑就是最低级的灵器,墨家之所以可以在放逐之地享有铸剑世家的荣誉,就是因为他们懂得利用天地灵气铸剑,因此墨家所铸的剑一旦伤人都比普通的剑要厉害,但是放逐之地本就是天地灵气匮乏之地,所以墨家只能铸造出最低级的灵器。而在隐界,灵器分九品,这些等你以后接触到就慢慢明白了。” 苏园听得津津有味,她想起来在木枫城的时候,那个拿出墨寒剑拍卖的白袍老人,当时他还说内力以十层为一阶这样的言论,现在毓瑶又说还有灵器这样的东西。 她看了看手上那个兰娇儿给她戴上的奇怪镯子,看来这一片土地比她想象中的要神奇,她现在无比的期待那可以让人在空中飞行的灵器到底是什么样的。(未完待续。) 第三章 月漓 钟家的家主,也就是那天那个中年男人让人将苏园和毓瑶带出来,兰娇儿已经在钟家大门外等着他们。 “我已经向月氏禀报了这件事,这次一路上还请兰大小姐帮忙看着,免得出了岔子。” 兰娇儿点了点头,没跟他说什么,她走到苏园面前,“接下来我们就要出发去月氏了。” 苏园笑了笑说:“我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出发呢。” 兰娇儿最受不了她这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无所谓还是脑子里其实已经在计划着什么。 她冷哼了一声,示意钟家家主把飞行灵器放出来。 苏园饶有兴致的看着,就看到钟家家主凭空拿出来一个只有巴掌大的木船,他将木船往空中一抛那船就开始慢慢变大,直到和普通的木船一般大小。 兰娇儿不满的嘟囔道:“竟然是最低级的飞行灵器。” 钟家家主听到了兰娇儿的埋怨有些尴尬,他不过是钟家旁系一个小小的角色,虽然在这里当了个城主,可当这不毛之地的城主可不是什么肥差,能有这么一个飞行灵器已经是很不错了。 兰娇儿一把抓住苏园,带着她腾空上了木船,钟家家主和毓瑶也相继飞上船。 钟家家主控制着木船的方向,兰娇儿靠在木船边闭目养神,只有苏园一脸兴奋的样子,毓瑶坐在她旁边陪她说话。 “刚刚那个钟家家主是从什么地方拿出来这木船的?”苏园好奇的问。 毓瑶给她看了一下自己手上戴的戒指给她解释:“这个是储物戒,也是一种灵器,品级越高的储物戒可以装越多的东西。” “储物戒?这么小的东西可以装东西?”苏园惊讶的问。 毓瑶骄傲的说:“觉得很神奇吧,在这片土地上神奇的东西多着呢!” “你快教教我,这戒指到底怎么把东西放进去拿出来啊?” “任何灵器都是会认主的。也就是只有灵器的主人才能使用,像这艘木船,只有这钟家家主才能操控它飞行,而储物戒也一样,只有这戒指的主人才能从里面拿出东西或者把东西放进去,你看。”毓瑶把手一翻,手上就出现了一件红色衣服。正是他平时所穿的衣服风格。 苏园惊喜不已。有了这东西出行真是太方便了! “毓瑶,你还有没有这样的储物戒,给我一个。” 毓瑶为难的说:“灵器也算是稀罕物品了。像我这样身份的人能有一个储物戒已经是不错了,只有那些大家族的人才有可能拥有较多的灵器,这些东西可不便宜。” 苏园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灵器这种东西像在北山那边。甚至是溪水城这样的地方应该都是稀有的东西了,毓瑶虽然一直跟在月洋身边。但毕竟他不是这些大家族的人,手上能有一件灵器已经是不错了。 “苏姑娘若是真想要,到时候让月洋给你找一个,他是月氏大祭司的儿子。宝贝可多着呢!” 月洋如果知道毓瑶已经把他卖了,肯定要揍他一顿,灵器又不是萝卜青菜。哪是说给就给的。 木船在空中飞行的速度很快,第二天中午他们就已经到达月城。 飞行灵器不允许在月城上空飞行。所以他们在月城郊外的地方就下了木船。 兰娇儿揉了揉肩膀,情绪有些不好,她平时乘坐的都是高级飞行灵器,速度和舒适度可都比这木船好多了。 钟家家主放了信号弹,苏园知道他肯定是在通知月氏的人。 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月氏的人就出现在他们四周。 无声无息,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这些人都统一穿着月牙白色的衣服,全部是武士的打扮,脸上鼻子以下的部位用银色面具遮挡,只露出额头和眼睛。 这些人看上去冷冰冰的,目光都透着一股寒意,让人还没跟他们交手就已经从心理上产生了惧怕的感觉。 “居然出动了白月堂的十二武士……”毓瑶惊呼道,看他的神情,苏园不难猜到这十二武士定是月氏手下一支强力的队伍。 钟家家主上前几步想要和十二武士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其中两个武士快速的越过他来到苏园的两侧,一左一右将她架住,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消失了踪影。 毓瑶和兰娇儿倒是并不惊讶,白月堂的十二武士向来只执行命令,从不与任何人交谈,雷厉风行的做事方式是四堂中效率最高的,钟家家主倒是第一次见白月堂的十二武士,被这阵势唬得一愣一愣的。 苏园被抓走的一瞬间脑子里想到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兰娇儿还没有解除她手上那个镯子!虽然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她那点内力在月氏任何人面前都是不足味道的,他们想弄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是聊胜于无啊!至少她会有安全感一点! 在她内心还没哀嚎完的时候,她眼前的景象就突然一变,那十二武士将她带到了一个像是牢房的地方,这一路上她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景象,这些人的修为到底有多高,她现在真的无法想象。 将她带进牢房之后,十二武士将那厚重的铁门关上就离开了,没有任何人跟她说一句话,这一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这作风比起鬼门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牢房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四面干干净净的墙,墙上的小窗户透进来光线,也只照亮了牢房里的一小片空间。 苏园看了看手上那个镯子,毓瑶说灵器都认主,所以这个镯子只有兰娇儿才能解开,可她现在被关在这里,也不知道等着她的会是什么。虽然她认为兰娇儿至少现在还不会害她性命,可她现在毕竟是在月氏的地盘上,万一那个月氏族长真的要把她杀了好让他自己的女儿成为应天命者,那她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的。 她才刚来到隐界,还没有跟唐少他们重逢,就这样落到了月氏的手里…… 苏园背靠着墙壁坐着。看着那束从墙上的窗户打下来的光。静静的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厚重的铁门被打开。一位女子款款而来。 在看清那女子样貌的时候,苏园是感到惊艳的,那女子婀娜的身姿包裹在鹅黄色的衣裙下,精致的五官在窗外那抹阳光的映衬下显出几分神圣的感觉。她目光如水,温柔得让人心仿佛都能化了。 “你就是苏园?”女子温柔的声音响起。 苏园站起来。比那女子高了小半个头,“我是。” 那女子看着苏园的脸,有一瞬间的失神,“好像……” “像什么?” 女子回过神来。“没什么。”她打量了一番苏园的衣着,突然掩嘴轻笑,“你身为女子。怎么穿的男子的衣服?还穿得如此寒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从难民区过来的。” 苏园这段日子都在不停的赶路。她现在身上穿的还是在北部的时候穿的厚重棉衣,要不是这牢里的温度比较低,她大概都要热死了。 那女子又继续说道:“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是月漓,是月氏的族长。” 苏园眼睛微微睁大,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说,她是月氏族长?月氏的族长不是月宗霖吗? 苏园惊讶的神情似乎取悦了月漓,她柔柔的笑起来,她走到苏园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很惊讶吧,你是不是在奇怪,明明你才是真正的应天命者,为什么却是我当了月氏的族长?” 她的声音明明很温柔,但是苏园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她能感觉到月漓对她的憎恶。 “月洋已经回到了月氏,我知道,月亮石和天地火源之心已经为你所用,你才是真正的应天命者。” 原来月洋已经回到月氏了,那唐少他们呢?华英说过唐少是傅氏的人,而且月氏一直想置他于死地,如果唐少落在他们手里…… 月漓感觉到苏园的走神,原本一直保持的镇定终于破功,“你难道就不害怕吗?以你现在的实力,就算你是应天命者,我要杀你也是轻而易举!” 苏园笑了笑,“你若是真要杀我何必跟我废话这么多?月氏几千年的基业都与应天命者脱不了关系,倘若我真的死了,月氏很有可能从此再也得不到月亮石和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这件事迟早有一天会被天下人知道,那月氏就再也无法像现在这样统治着隐界,这样岂不是刚好如了某些人的愿?所以你不会杀我。” 月漓自从知道苏园的存在之后就没有一天不想要她死,她从小就被所有捧在掌心上,因为她是应天命者,将来是要做族长的人,她将会是月氏和这片土地上最尊贵的人。可是后来知道还有另一个应天命者的存在,而且她的修为天赋渐渐受到怀疑之后,很多人就开始质疑她是不是真正的应天命者,甚至族里已经分成了两派,除了支持她和月宗霖的那一派,另一派的人从几年前就一直主张要把另一个应天命者找回来。 她知道如果苏园真的回来了,如果苏园才是真正的应天命者,那她一定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尊崇,每次一想到要失去现在她所拥有的一切,她就害怕,她无法想象从最高的位置跌落的痛苦。 所以早在半年前,父亲就借着月亮石和天地火源之心消失的事情对族人宣布,月亮石和天地火源之心已经进入她的体内,顺势让她登上了族长之位。 两个月前月洋回到族里,父亲就命人将他控制住,又派人四处打探苏园的下落,终于前几日有消息传来她出现在溪水城。 今天终于见到了,这个真正的应天命者! 月漓突然掐住苏园的脖子,用力将她推到墙上,原本温柔的目光此刻变得怨毒。 “你明明已经是阶下囚,凭什么还这样一幅自信狂妄的样子?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得到了月亮石和天地火源之心就可以得到月氏族长的位置!” 苏园微眯着眼睛,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勾起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这个笑容就像针一样刺痛了月漓的眼睛,她将苏园狠狠地摔到一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我月漓从未屈居人下,如果不是你的出现,任何人都动摇不了我的地位!” “难道现在我出现了,你的地位就动摇了?” “闭嘴!” 月漓双眼通红,咬着嘴唇,模样委屈的不行。 她知道,现在族里多少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即便她谎称自己已经得到了月亮石和天地火源之心,可是她资质本就不好,修为一直没有什么长进,族里很多人已经起了疑心,都不认可她这个族长。现在苏园出现了,所有人迟早都会知道这其中的猫腻,他们总有一天会发现的!偏偏她不能现在就杀了她,苏园说的都对,月氏之所以可以在隐界称霸这么久,靠的就是应天命者,是信仰的功劳,如果就这样把苏园杀了,带来的后果很有可能会是月氏的覆灭,她不敢也不能冒这个险,必须找到一个万全的方法,既能控制住苏园,不让她利用月亮石和天地火源之心作怪,又能坐稳月氏族长这个位置,否则等着她和月宗霖的定是比死更不堪的下场。 “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月漓放下这句狠话就离开了牢房。 苏园摸了摸被她掐疼的脖子,无奈的笑了笑。 这个月漓就是她在幻象中看到的,那个和自己同一天出生的孩子吧,她比自己晚出生一点,算起来还是她的妹妹。 在幻象中月宗霖跟宁夫人说,自己是他大哥的血脉,那月漓就是自己的堂妹。 想到宁夫人……苏园又想起幻象中她被锁在尖塔之上,****受那刺骨疼痛……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活着? 苏园猛地握紧了拳头,就算是为了见她一面,她也一定要活下去。(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天地火源之心 红月堂。 月洋放下手里的木雕,有些无奈的看向此刻正在怄气的某人。 “薇儿……” 墨薇对他有些讨好的表情视若无睹,扭头不看他。 月洋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墨薇想挣脱,月洋握紧了说道:“薇儿,别生气了,你都好几天不跟我说话了。” 墨薇冷着脸看他:“你明知道月氏上下所有人都对苏园不安好心,为什么不救她?” 月洋搂住她,声音都不自觉地放柔几分,“你不用担心,他们现在还不会对苏园做什么,只要她是应天命者,他们就不会害她性命。” 墨薇甩开他的手,“月洋,你也是月氏的人,你当初接近苏园就不安好心,你们所有人都想利用她。在这里,你们想要对我们怎么样我们都没办法反抗,但是我告诉你,要是苏园有什么闪失,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月洋再次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苏园出事的。其实她现在在月氏反而安全,在这里有月氏上下这么多人看着,月宗霖不敢对苏园怎么样,眼下他正忙着和族里的人周旋,他要想保住月漓族长的位置,也必须要从苏园那里想办法。而且现在就算是我想救她也没办法啊,红月堂是月氏四堂之一,这里的武士都是精英,月宗霖把我控制在这里,我是出不去的。” “亏你还是什么大祭司的儿子,居然还要被软禁起来!” 月洋无奈的说:“没办法啊,现在连我父亲的话月宗霖都不听了,更何况是我。” 墨薇还想再说什么,月洋在她说话之前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好了,别再跟我怄气了,放心好了,很快我们就能见到苏园了。” 墨薇红了脸,含糊的应了一声终于不再说什么。其实她也知道月洋现在的处境并不比苏园好到哪里去,他就是想救苏园也没办法,但是她心里很慌。她冷静不下来。隐界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她当时凭着一腔热血跟着月洋走,可是真到了这边。她内心就开始不安起来,苏园和唐少他们就像是她的精神支柱,如果苏园他们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 在月漓离开后。牢房里又陷入了无边的寂静,苏园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这样的安静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苏园耳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你想救自己吗?” 苏园猛的坐直了身子,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这里还有其他人? “你是谁?” 好一会都没有得到回应,就在苏园以为刚刚是自己幻听的时候。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你忘了吗,你在月氏宗族大殿见过我的……” 月氏宗族大殿? 苏园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心里顿时有些毛毛的。要说那什么宗族大殿,应该就是她在幻象中看到的那个大殿。她得到月亮石和天地火源之心的那个地方,在那里她见过的人可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人了,那些人早就死了吧! “你是人是鬼?” 那个声音轻声笑了笑,“别害怕,我是月氏的祖先,我只会守护我的族人,不会伤害你。” 什么,月氏的祖先?那不就是那个铜像中的女子? 苏园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那位月氏的祖先声音雌雄莫辩,却有着安抚人心的能力,渐渐的苏园不再感到惊悚,而是好奇,她相信她就是月氏的祖先,因为当时她在幻象中,没有人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你难道没有死?”苏园问。 “不,我已经死了,我的肉身早已消失在这世间,现在的我只是一抹意识。” 苏园想了想又问:“月亮石和天地火源之心会进入我体内,是因为你吧?” 耳边又传来低低的笑声:“是啊,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苏园沉默着没回答,这种力量于她来说是福亦是祸,她不能完全说自己不想要这种力量,却也无法衷心感谢得到这种力量。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做吧,毕竟除了你还有另一位应天命者,何况当时的你甚至没有一点内力,已经是废人一个……” “是啊,比起我,月漓不是更适合吗?” “月漓其实生性软弱,若不是有她父亲一直扶持她帮助她,她在月氏只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当上族长呢?而你不同,你性子刚烈,最重要的是,你一无所有。” 苏园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别生气,我只是想说,你不像月漓那样,她拥有太多,所以她的顾虑也会有很多,她会害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然而很多东西越是在乎抓得越紧,就越容易失去,所以我更看重你。” “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你应该知道,虽然我身上流着的是月氏的血,但是我从小不在月氏长大,对这里根本没有感情,我不会为了所谓氏族兴荣而付出,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我知道,我并非为了月氏的兴荣。” 苏园来了兴趣,不是为了月氏的兴荣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月氏在隐界繁荣了几千年,自从八大家族那一场战争之后,月氏更是统治了这里两千年,足够了……” 听她这语气,难道她是想让月氏从隐界的神坛下来?怎么可能。 “天地火源之心在这几千年里力量渐渐消亡,甚至再也没有人能唤醒月亮石,你知道为什么吗?”她话锋一转说起了天地火源之心。 “因为月氏杀戮太多?” 耳边传来一声嗤笑,“笑话,哪一个统治者不是踩着血路走上至高位置的?你所看到的是月氏残忍的一面,可是你看不到这几千年来因为有月氏的庇护人们得以过上安稳的日子,我不能说月氏历任族长都是仁君。但是月氏至今屹立不倒,绝对不仅仅是强权打压。” 苏园突然想起了华英,那个死在了极北之巅,至死也没能进入隐界的女子,她一生强势,手段毒辣,就是为了让华氏能回到隐界。重拾八大氏族时期的荣耀。可她最终也没能做到,而是用了另一种极端的方式,制造了大量傀儡放入隐界。最后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虽然后来的华英早就已经不是为了华氏而做那么多事,她只是为了报复,她痛恨这个世界,痛恨让自己失去了那么多的氏族之争。可是她骨子里还是刻着华氏的印记,就像这个月氏祖先一样。即便她知道八大氏族之间的战争是月氏挑起的,多少人为了月氏的野心付出了鲜血和生命,可是她仍然会处处维护着月氏,这大概就是氏族的印记。就算她说她并不是为了月氏的兴荣,可是最终还是为了月氏吧。 “天地火源之心的衰弱,其实我原本也没有料到。一开始我得到这种力量的时候。以为是上天赐予的,我依靠这种力量将月氏推上了至高无上的地位。我认为月氏正是天命所归,注定要成为这片大地的王者。可是我没想到,这种力量会渐渐衰弱。这几千年里,我存着一抹意识守护在这里,看着月氏一路走来,看着每一个应天命者走上族长之位,走上隐界至高之位,也看着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越来越弱。起初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后来我渐渐明白,是因为这种力量是我从大自然里窃取而来的,并非真的是上天的恩赐。” “天地火源之心的衰弱,是大自然对月氏的惩罚。几千年来,天地火源之心和应天命者俨然已经成为了隐界的信仰,倘若有一天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彻底消失,那么,一定会有很多人趁机撩拨民心,引起恐慌,制造混乱,从而推翻月氏,到那个时候,又将会是一场大乱。” 苏园:“说到底,你也是不想看到月氏走下隐界统治者的地位。” “那是自然,我一路看着月氏走向兴荣,我当然不愿意看到月氏走下那个至高的位置。但是我也明白,现在的隐界早已经是不是月氏一族独强,傅氏本就是和月氏并驾齐驱的强大氏族,不过是因为缺少了信仰的支撑,隐界的人更加认同月氏,所以八大氏族之争,月氏才会成为最后的最大赢家。这么多年来,月氏依赖着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依靠着民众的信仰稳居着这个位置,但事实上只有月氏族内的人自己知道,现在的月氏若是真的比实力,早就比傅氏弱了许多。” “早在千年前,就有巫师曾预言,千年后的现在,放逐之地将会出现一个红眸玉颜之人,带领傅氏取代月氏统治隐界。” 在放逐之地的时候月洋就跟苏园提过这个傅氏预言,其实这种预言八成是傅氏的人自己传出来迷惑民众的,但是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月氏的天地火源之心出现问题这一件事传出去,那么傅氏必然会利用这一点来对付月氏,所谓顺应天意用在这种地方真是绝妙。 “你希望我怎么做?”苏园问。 牢房中静默了许久之后,苏园耳边的声音才又重新响起来:“我早就想好了,要解决月氏的这一危机,只能让天地火源之心彻底消失,但是这种消失不能是力量消亡的消失,必须有一个人,将天地火源之心完全吸收,以此来结束月氏历代族长都依靠天地火源之心来上任的时代,重新开启月氏的新篇章。” “完全吸收?你都做不到的事情,我要如何做?”苏园怀疑的问道。 “只要有月亮石,就做得到。我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是为了我的后代可以得到这种力量,月亮石可以自行吸纳天地灵气,只要利用好,你就可以在你体内形成内力漩涡,天地灵气会源源不断的进入你体内,渐渐重塑你的筋骨,直到你可以吸收天地火源之心。” 三个月前刚进入隐界的时候就因为月亮石突然大量吸收天地灵气她几乎没命,那种凶猛之势她是尝试过了,现在她虽然也能依靠月亮石修炼,可是却再没有像那次那样大量的吸纳天地灵气,只是让她修炼的速度稍微快了一些而已。 “你不用着急,这件事也急不得,月亮石要大量吸收天地灵气需要你催动全身内力凝聚于月亮石周围,你应该也尝试过月亮石突然大量吸收天地灵气的感觉,以你现在的修为是承受不了的,不过上一次的冲击对你的身体也起到了一定的重塑作用,其实要完全重塑你的筋骨,就是要这样一次一次受天地灵气的冲击……” “你的意思是,那样五脏六腑经脉全部受到冲击差点没命的感觉我还要经历很多次?” “……是,只有这样你才能最终拥有一个足以吸收天地火源之心的身体。” “那万一在这个过程中我真的一不小心就死了呢?” 苏园耳边传来一声咳嗽,随后是略带尴尬的声音:“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还是很小的,只要月亮石在你体内就能吸纳天地灵气为你自己疗伤,不过是过程痛苦一些。” 苏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是过程痛苦一些,她倒是说得轻巧,按照她上一次的感受,再来一次她都未必能保证自己不会直接在那个过程里把小命给丢了。 “只要你跨过了这个难关,你将会是这世上最强的人,再也不会有人能拿捏你半分,所有你在乎的人你都有能力可以保护他们,不用再担心会失去谁,难道你不心动吗?” 听起来是很心动,可是…… “即使我不吸收天地火源之心,只要有这种力量,还有月亮石的存在,我也可以变强。” “我知道,你想要救你娘,你还想保护你的朋友,你爱的人,而你要做到这些,你就要有跟月氏和傅氏对抗的准备,若是想要最快的成长到足以对抗月氏和傅氏,这是最好的办法。”(未完待续。) 第五章 月氏三大长老 苏园沉默着,无言以对。 “孩子,我不是想逼你,可人生不就是这样吗,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有太多的无法抉择,除非你能狠下心来,决心把所有都放下,不去想你娘正在受的苦,不去想这十多年来你因为月宗霖所失去的一切,还有那些你想保护的人,想要携手一起走的人,你可以做到放下这些吗?” 她就是放不下,才会来到隐界,来到这里。 “我并不想卷入月氏和傅氏之间的争夺,如果我吸收了天地火源之心,加上我的身份,我必然会成为月氏用来对付傅氏的棋子,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说到底,你也是月氏的一份子,我不强求你为月氏的兴荣做出贡献,只希望你能保住这个氏族。傅氏因为一直被月氏压一头,早就对月氏恨之入骨,假以时日,让他们找到机会反压月氏,他们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到时候等着月氏族人的不是死就死流放,你难道要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只要有你在,傅氏至少还有所忌惮……” “再强我也只是一个人。” “不,你作为应天命者,你拥有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就不会缺少拥护者,几千年的信仰是不可能在朝夕之间消失的。” 苏园看了看手上那个黑色的手镯,兰娇儿用这个手镯让她体内的内力散尽,也没办法凝聚天地灵气进行修炼,现在说这些都是白费力气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不过是一个五品的灵器,只要你催动天地火源之心就可以将其毁去。” “五品的灵器?”苏园双眼放光,毓瑶说灵器最高也就九品。那这件五品灵气也是很珍贵了! “灵器往上还有神器,不过神器太珍贵,整个隐界至今也不过炼制出了六件,五品灵器确实算是很珍贵了,但是在天地火源之心面前烧毁也不过瞬间的事情。” 神器?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苏园:“我自从进入隐界之后天地火源之心就再也没有动静,现在连内力都没有了,要怎么催动?” “天地火源之心本就不是靠内力催动的。你忘了吗。在放逐之地的时候,你是如何使用这种力量的。” 苏园回想了一下,之前使用天地火源之心确实都不是用内力催动的。反而是在没有内力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就发挥了那种力量。 她意随心动,脑子里只是闪过了这个念头,手上突然就出现了一簇火苗,苏园惊喜的大笑。 “原来是这样!” 耳边也传来了笑声:“天地火源之心的使用并不受内力的限制。只不过,你需要有深厚的内力来支撑。否则就会出现之前那样透支的情形,也正是因为这样,你更加需要用月亮石重塑筋骨,以往历代月氏族长虽然都能使用天地火源之心。但是没有人能完全使用其力量,除了天地火源之心自身力量的衰弱之外,身体承受不住这种力量的冲击也是原因之一。” 苏园听出来耳边的声音似乎比之前要虚弱许多。“你怎么了?” “我只是一抹意识,存在了几千年的光景。早就到了该消散的时候了……还好总算等得及,等到你来到这里,把这些告诉你。” 苏园玩着掌心的火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我消失了以后,你要怎么做我也看不到了,只希望你能保住月氏……”声音越来越虚弱,她还在不断的嘱咐苏园保住月氏的事,直到声音彻底消失。 苏园额头有一个红色印记闪现,火龙瞬间吞噬了她手上的黑色手镯,最后只剩下几缕黑烟,连灰都不曾留下。 一个五品灵器竟然真的就这样被天地火源之心瞬间烧毁,而这样的力量还是天地火源之心衰弱之后的程度,如果没有衰弱,那真是难以想象,难怪隐界的人都惧怕月氏,都心甘情愿被月氏统治这么多年,这样的力量太可怕。 黑色手镯被烧毁,体内的内力渐渐回转,月亮石也开始吸收天地灵气,苏园屏息将内力凝聚在月亮石周围,不过瞬间,月亮石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就越来越快,一时间牢房内和牢房周围的天地灵气都循着苏园的方向而来,大量的被吸收进苏园体内。 刚开始的时候苏园还能控制住天地灵气在体内的走向,将其转化成内力,渐渐的就开始力不从心,先是经脉受损,再是五脏六腑均开始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混沌,最后只是靠着意志支撑着自己。 喉头突然一阵腥甜的味道,苏园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就在这个时候,牢房突然被打开,一个白月堂的武士还没进入牢房就被天地灵气狠狠地冲撞出去,摔出去十米有余。后面的人都不敢再进一步,纷纷运功护体,才免去被这里过度浓厚的天地灵气所伤。 苏园晕过去之前不禁暗骂了一句,那个什么月氏祖先果然是坑她的,还说她死掉的几率是很小的,现在好了,她应该是快要死了。 迷迷糊糊间,苏园好像听到了有人争吵的声音,这其中有一个声音她记得,是月漓的声音,还有好几个陌生的声音。 她不舒服的想翻个身,却发现全身无力,才想起来自己在牢房中发生的一切,瞬间清醒了过来。 意识清醒之下伴随的也是痛觉的觉醒,她一动就全身疼的厉害,不过比起上次在北部的时候已经好很多,至少她感觉自己还是活着的,上一次刚到隐界的时候,大多数时间她都是失去意识的,跟死人没有什么两样,好在当时有毓瑶在身边,毓瑶医术精湛,一直吊着她一口气,她才撑到了遇到兰娇儿。 “她现在和死人有什么两样?既然如此。留着她也没用!”又传来月漓的声音,愤怒中夹杂着不甘。 “可她现在是真正的应天命者,她身上还有月亮石和天地火源之心,既然这两样东西还留在她体内,就说明她还有救!族长大人,为了月氏,万万不能这样草率的处死她呀!” “是啊。只要让我等为她疗伤。她还是有救的!” “心脉俱碎,还能怎么救?” 苏园疼的冷汗都出来了,他们还有时间在那里吵架。可是她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族长大人!” 月漓走到苏园身边,发现她已经醒过来的时候身子一僵,心想怎么可能。她伤成这样居然还能醒过来! “你……!” 后面的人也发现了苏园醒过来的事,这回月漓再也阻止不了他们为苏园疗伤。两个留着半白胡子的人还有一个面容严肃的女子连忙将苏园扶起来,为她运功疗伤。 苏园渐渐恢复生机,月亮石也缓缓运转,吸收着天地灵气滋养着苏园体内受伤的五脏六腑。恢复的速度让人咋舌。 那三个为苏园运功疗伤的人都被这情形吓得不轻,在意识到自己的内力竟然被苏园主动吸收的时候纷纷连忙停下,看向对方都从各自脸上看到了惊恐的神情。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人伤到几乎没命,他们都认为她活过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的时候。她竟然就这样好了? 月漓脸色僵硬的看着这一切,看着他们的脸色从惊讶到惊喜,这三个人是月氏除了族长之外最位高权重的三位长老,眼下月宗霖不在族里,如果他们认同了苏园的身份,那她的族长之位…… 月绅是月氏的大长老,除了族长之外,他的话可以说族里最有分量的,他看了月漓一眼,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族长大人,您看,这孩子伤成这样都能活过来,想必是我们月氏祖先的庇护,既然如此,我们总不能违背祖先的意愿吧?” 这是要力保苏园的性命了。 月琴是月氏二长老,她也点头附议:“族长大人,我们知道你的顾虑,你是担心她会对月氏不利,可是毕竟她也是月氏的人,她的身上同样留着月氏族人的血,她是我们的一份子,何况她身上有月亮石和天地火源之心,就算是为了月亮石和天地火源之心,我们也得留着她。” 月琛是月氏的三长老,他主管月氏的一切财政问题,对于这些权利争夺的事情一向不喜欢掺和,但这次也忍不住多说两句:“当初天地火源之心和月亮石消失,我们对外宣称是您已经得到天地火源之心的认可,当时是为了稳住民心,不让别人乱传使月氏陷入危机,可是这种事毕竟瞒不了太久,现在这孩子终于出现在这里,我们应该做的是利用她来稳固月氏的地位,不让傅氏有机会作乱!” 月漓咬了咬唇,神色委屈又慌张,“三位长老的意思,是要我让出族长的位置,让她来当这个族长吗?” 月绅摸了摸胡子,依旧笑的慈祥,他拍了拍月漓的肩膀,以长辈的语气说:“傻孩子,你以为月氏族长是想当就当,想让就让的吗?既然当时我们都同意了你爹的提议,让你做了这个族长,那这个后果我们是一定会和你们一起承担的,你不用担心我们会让你交出族长的位置。何况你想想,就算她真的是月氏的族人,也是真正的应天命者,可是毕竟她不在月氏族内长大,如果就这样贸然让她当了族长,别说外头的民众不同意,就算我们族内肯定也不会同意,谁知道她这么多年会不会已经成了别的势力的人,会不会是傅氏安放进来的一颗棋子,这些都是我们要谨慎对待的。所以我们虽然把她留着,但她绝对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她只是一颗棋子,仅此而已。” 苏园虽然闭着眼睛运功疗伤,但是他们的对话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竟然就这样当着她的面将她只是一颗棋子这样的事情说出来,也真是够自信的,他们也就是认为她一个人,就算是身怀月亮石和天地火源之心,毕竟实力不够得事实摆在那里,她如何都翻不起浪来! 月漓听月绅这样讲,紧绷着的心情才渐渐放松下来,她知道苏园不能死,可是一想到她会威胁到自己族长的位置她就不想留着她。今天白月堂突然发生天地灵气剧烈波动的情况,当他们去到白月堂的牢房时就发现她晕倒在牢房里,全身经脉都受到了天地灵气的强烈冲击而受损,他们都以为她很难再醒过来,就算救了也只会是个废人。她想,既然这样干脆就让苏园死了好了,可是三位长老都坚持必须救活她…… 刚刚苏园醒过来的时候,她心里的恐慌让她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她甚至能想象到自己看着苏园坐上族长的位置,而她受到所有人嘲笑的情形。 但是月绅说得对,当初是三位长老同意让她成为月氏族长的,如果被人发现了她其实并没有得到月亮石和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他们是要和她一起承担那个后果的,所以他们一定不会让苏园当上族长。 感觉到月漓的放松,月绅这才继续说:“我们跟你爹都已经在找让月亮石和天地火源之心脱离人体的方法,你爹这次出去就是为了这件事,所以你不要着急,一切都会解决的。” 月漓双眼一亮,“真的有这种方法吗?” 月琴接着月绅的话说:“月氏历代族长都得到过天地火源之心和月亮石的力量,肯定会有一些相关的记录留下来,而且我记得以前确实也曾经发生过天地火源之心和月亮石提早脱离宿主体内的情况,只是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还需要找到以前的记录才能知道。月氏曾经迁移过三个地方,你爹这次就是去另外两个地方找线索了。这段时间,族长大人一定要沉住气,千万不可再伤她性命了。” 原来月宗霖是打着这个主意! 苏园心里暗想,看来她得抓紧时间将天地火源之心完全吸收,可是她刚刚动用了一次月亮石的力量,若是再来一次,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未完待续。) 第六章 尊主 唤云城是东南部最繁华最自由的城市,没有北部连年被风雪困扰的冰冷,也不像月城那样充满权势的肃穆感。 彩虹馆的天堂间里此时正弥漫着烟雾,几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提着水桶从天堂间里出来,走在最后的人恭敬的把门关上,始终低着头不敢多窥视一眼。 天堂间里的左侧被一席白纱隔开,白纱后是一个圆形的水池,刚刚走出去的小姑娘正是把热水加进了这儿水池。 水池里有一个人趴在水池边,闭着双眼,正在享受着热水浴,水面上飘着花瓣,水雾弥漫中还有香油精的香味。 云桦冲好了一壶玫瑰香茶,撩开白纱走到水池边,从墨霜霜旁边的位置下水,在她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将玫瑰香茶送到她嘴边。 墨霜霜靠在云桦身上,仍旧闭着双眼,小口小口的喝着温度适口的玫瑰香茶。 “华靖那边有消息传来了吗?” 云桦将茶壶放在一边,轻柔的为墨霜霜捏着肩膀。 “今天刚来的消息,在北部有人见过苏园,最后见到是在溪水城,似乎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溪水城的城主抓住,现在已经好些天找不到人了。” 墨霜霜睁开眼睛,有些不悦,“让他盯着一个人也做不到,还说什么要和我共创大业,真是笑话!” “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他,我已经查过了,溪水城城主是月氏的人,如果在溪水城找不到苏园,八成是月氏将她带走了。而且华靖传回来的消息中提到,那段时间兰娇儿一直跟在苏园身边。让她被月氏的人带走应该也是尊主的意思。” “月氏抓苏园做什么?苏园早就只是一个废人了,就算她是月氏的血脉又如何,她能给月氏带来什么?眼前最重要的事应该是解决从放逐之地进入隐界的傀儡,难道他们以为苏园有办法解决那些傀儡?” 墨霜霜百思不得其解,这个苏园到底有什么值得月氏出手的?还有尊主对苏园的重视也让她很是好奇。 她抓住云桦游走在她身上的手,转过身和他面对面,“传消息给兰娇儿。我要见她。” 云桦似乎有些为难。“霜霜,兰娇儿是尊主的心腹,尊主说过不让你插手苏园的事。我们现在调查也是瞒着尊主的,如果找来兰娇儿问苏园的事,必定会被尊主责罚。” 墨霜霜冷哼了一声道:“我现在只是管着这唤云城的黑市交易,想要往上爬真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现在处处受到那尊主的压迫,连苏园都动不得!” 云桦将她耳边的头发夹到耳后。温柔的看着她,“霜霜,我们就在这里平静的生活着不好吗?你看这几个月在你的管理经营下黑市的收入翻了几倍,也得到了尊主的重用。将这里全权交予你,可见他对你的信任。只要我们安安分分在这里扎根经营,一样可以得到常人无法企及的权势地位。这样不是很好吗?” 墨霜霜轻轻推开他,语气有些冷硬:“你不会明白。一个人只有站在最高处,才真正不用再担心受怕,不用担心自己会得不到什么,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失去什么,因为只要你站在那个位置,这些东西就算你不去抢不去拿,也会有人自动送到你跟前。我们现在在这里是很好,但是这些东西都是随时会失去的,只要尊主想,他随时可以让我们滚蛋,即便我有再好的才能……这世上有能力的人比比皆是,不过是管一个黑市的交易,这些东西绝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做到。” 云桦总觉得墨霜霜明明年纪不大,却像是经历过许多一样的沧桑,她狠辣决绝,但是从她的眼里总能看到孤独,她到底藏着多少心事和秘密? “对了,华彦呢?怎么最近都没见到他?”墨霜霜撩开湿透了贴在背上的头发,漫不经心的问道。 听到墨霜霜提起华彦,云桦神情变得有些僵硬,站在水里看着墨霜霜好一会没说话。 没有得到回应,墨霜霜抬起头看着他,“嗯?” 云桦突然上前抱起墨霜霜,将她的腿环在自己腰上,把她往水池边沿推,墨霜霜没有料到他会突然这样,低声叫了出来。 “你真的喜欢上华彦了?”云桦咬着她的耳朵,声音里少有的带着几分怒气。 来到隐界之后,他们和华靖华彦两兄弟都被尊主所救,这段时间以来墨霜霜对华彦特别上心,他看得出来墨霜霜想得到华彦,那种想要得到跟当初她对唐少的不一样,她对唐少只是一种报复的心态,她更多的是想毁了唐少甚至杀了他,可她对华彦不同,她从来不强迫华彦,甚至从来不会因为华彦总是对她冷着脸而生气,这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墨霜霜了! 墨霜霜感受着云桦带给她的销魂感觉,脸上浮着暧昧的红晕,嘴里还不忘调侃他:“你吃醋了?” 云桦抿着嘴巴不说话,脸上原本柔和的线条此刻似乎都变得刚毅了几分。 “他很漂亮,不是吗?”华彦的好看和唐少不一样,唐少是那种雌雄莫辩的好看,而华彦是那种少年特有的漂亮,稚嫩中带着倔强,青涩又美好,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云桦猛的退开,走出水池,披上衣服后径直离开了天堂间。 墨霜霜不满的皱眉,靠在水池边闭上眼睛平静了好一会才将那种异样感压下去。 “你倒是很享受。” 墨霜霜猛的睁开眼睛看向被白纱隔开的另一边,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下的人侧身站在那里,脸上被一个黑色面具覆盖着。 “尊主大人,您这样一声不响的在我沐浴的时候出现,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可不太好啊。”墨霜霜从水池里走出来,随手在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一件衣服披上,丝毫没有顾忌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在。 被唤作尊主的人在墨霜霜穿好衣服的同时转过来面向她。嘲讽着说:“你认为会有人敢说本尊半句不是?还是你以为你对我有吸引力?” 墨霜霜束好腰带,撩开白纱赤着脚走出去,湿透的长发发梢还有水珠滴落。 “我可不敢对尊主大人抱有非分之想。” 男人嗤笑一声,墨霜霜似乎能想象得到面具底下的那张脸此时嘴角边的嘲笑是怎样的刺眼。 这个男人就是她和云桦话题中的那位尊主,号称隐界第一高手,是现在隐界唯一一个被人所知的武皇,在隐界。内力深厚程度有着明确的等级区分。最初修炼者被称作武者,往上是武士,武将。武灵,武宗,武圣,武皇。武神。 大概是因为受到天地灵气浓度的影响,在隐界和放逐之地。同个等级修为的人实力也是相差甚远,像墨霜霜,以她当时在幽谷吸收了尤兰的功力之后,她的修为已经达到了武宗的等级。可是来到隐界之后,她在放逐之地的武宗实力在这里只能与武士匹敌。 所以这个男人作为隐界现今唯一一个武皇,可想而知他的实力有多可怕。这样的人还不是墨霜霜现在能打主意的,她还不够资格。 “墨霜霜。我欣赏你的野心,也认可你的头脑。”男人低沉着嗓音说道:“可是你最好清醒些,你只是一个被我捡回来的工具,如果你听话,我会给你舒适的生活,可你要是敢多做他想,私底下做些小动作……”他突然出手掐住墨霜霜的下颚,声音里透着杀意:“我不会让你死,但我会让你比死更痛苦。” 墨霜霜疼得身体都在颤抖,但是她硬是忍着没吭声,她身子往前倾,半个身子贴上男人的身体,光滑的长腿缠上他的胯部,沙哑着声音缓缓开口:“尊主大人,您多想了,我怎么敢忤逆您的意思?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绝对不敢有任何小动作……”说着双手覆上男人厚实的肩膀,身体又往前蹭了几分。 男人掐住墨霜霜的手松了几分力道,就在墨霜霜以为他要放手的时候,他突然将墨霜霜拉开一些距离,一掌打在她胸口,竟然将她直接打落到水池中。 墨霜霜从水里扑腾着站起来,抚着胸口趴在池边猛喘气,胸口的疼痛几乎让她窒息。 男人踩着被墨霜霜带落下来的白纱走到池边,捏着墨霜霜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我承认,你的这张脸,还有你的身材,都非常吸引人,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我确实差点就被你迷惑了。可是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耍小聪明,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下一次,我指不定就会废了你,记住,乖一点。” 男人拍了拍墨霜霜的脸,冷笑了一声就离开了房间。 云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天堂间里一片狼藉,墨霜霜趴在水池边,露出来的小脸血色全无。他的心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跑过去将墨霜霜从水池里抱出来放到床上。 墨霜霜睁开眼睛看到是云桦,咳嗽着又坐起来。 “我被尊主打伤了,替我运功疗伤……” 云桦不敢迟疑,赶紧为墨霜霜运功疗伤。 半个时辰后,墨霜霜的脸色才渐渐好转,被尊主打的地方也没那么疼了。 云桦扶着她靠着枕头坐好,一脸的担忧,“霜霜,尊主怎么会突然打伤你?” “我在查苏园的事让他知道了。” 云桦摸了摸她还有些发白的脸,愧疚的说:“都是我不好,让尊主发现了。” 墨霜霜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大意了,侥幸的以为他不会知道,这里毕竟不是放逐之地,我不该太自信。” 她窝进云桦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感觉身上的伤似乎也好了几分。 尊主对于她查苏园的事情反应太奇怪了,苏园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他要这么重视苏园的事情?他不让她查,是怕她对苏园不利,还是怕什么? 墨霜霜眯了眯眼睛,心里的疑惑是越来越大了。 月城,月氏主家,白月堂。 苏园自从上次的内伤好了之后就一直被软禁在白月堂,虽然不再是那间不见天日的昏暗牢房,但是在这白月堂也跟坐牢没什么区别。 听那个月氏大长老说,白月堂是月氏四堂中实力最强的,其中以十二武士为最,虽然称为武士,这些人可是有武灵的实力的,只是作为月氏麾下的守卫都有这样的实力,这在整个隐界估计也只有傅氏能与之相比了。 这个月氏大长老月绅,真真是只笑面虎,那天他在月漓面前当着她的面说不会让月漓将族长之位给她,甚至说明了月宗霖已经在找办法让天地火源之心和月亮石从她体内脱离,可她被软禁的这几天,月绅却时不时来找她聊天,倒也不提天地火源之心和月亮石的事情,也不提族长之事,而是向她介绍了许多月氏的情况,比如月氏现在麾下有哪些家族势力,各大势力之间的微妙关系,俨然就是一个慈祥长辈的样子。 苏园对月绅是有些害怕的,他永远都是不慌不忙的样子,笑容温和有礼,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会让人产生怀疑,只会觉得他说的就是真的是对的。苏园不知道他在打着什么主意,总觉得一不留神可能就会被他背后捅上一刀,而她还会毫无察觉。 月绅放下茶杯,看向坐在他另一边的苏园,笑容依旧温和,“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有什么疑惑的吗?” 苏园:“我……我想出去走走。” 月绅似乎是没有想到苏园会提出这个要求,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表情看上去好像有点为难,“族长大人的父亲就快回来了,在这之前你最好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安全。” 苏园突然笑了,她手指沿着茶杯打转,轻声说道:“大长老,我有些好奇,假如月宗霖真的找到了让天地火源之心和月亮石脱离人体的方法,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呢?”(未完待续。) 第七章 孙女 月绅抚着胡子,许久没有说话,苏园也不着急。 看到苏园如此沉得住气,月绅似乎很满意。 “你想当族长吗?想不想成为月氏最高的掌权者,成为隐界最尊贵的人。”月绅问。 苏园:“想。” 毫不犹豫的回答。 月绅愣了一下,随即大笑:“你这孩子,真是有趣,明明丝毫没有想要的样子,却是说得这样没有一丝迟疑。” 苏园确实是一点都不想要那个族长的位置,当了这个族长,必定会对她造成许许多多的限制,虽然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地位,却失去了自由,她自然是不想要的。 “你和月漓不同,月漓从小就被她父亲灌输了一个想法,她是要当月氏族长的人,她将会成为最尊贵的人,谁都无法与她相比。所以她这将近二十年的时光里,除了这些,别无所有。而你,你看似一无所有,可是你却是自由的,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没有人限制你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苏园:“月漓的族长之位我不想争,可这并不代表我争不到,你们都清楚,这个位置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属于她的。你说我是自由的,没有人限制我做任何事,可是你看我现在不就被你们限制了,我走不出白月堂,更别说走出月氏,那我现在又有何自由可言?这世上的事啊,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你说呢,大长老?” 月绅难得严肃了表情,他看着白月堂的门口,许久没有再说话。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笑容:“你说的没错,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所以你也并不是绝对就会让我们得逞,乖乖的让我们将你体内的天地火源之心和月亮石分离出来,对吗?” 苏园知道他们一直认为她无力反抗,只能任他们宰割,对于她这个从放逐之地来的。到现在实力也不过与这里的武士相当的人来说。跟月氏反抗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即使她有月亮石的帮助可以更快速的提高修为,却也是杯水车薪。 但是他们不知道。如今她虽然修为还没有太大的提升,身体却因为经过两次重塑已经和她刚来隐界的时候不同,这几天她越来越能感觉得到身体各方面比以前要好许多,修炼起来也顺利很多。不过距离能够吸收天地火源之心还差得远。在被月氏控制住的情况下,她不能再轻易催动月亮石来大量吸收天地灵气。 月绅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说:“月氏在隐界已经称霸有几千年,从八大氏族的时代,到现今与傅氏各据一方,看似对手越来越少。其实是越来越难突破。我们变强了,可我们的对手也一样变强了,月氏和傅氏对立了两千多年。这是有史以来最长的一场拉锯战,谁也压不下谁。月氏只不过是表面上的最强,可实际上我们根本不敢动傅氏。在这样的情形下,只要有一方出现一点问题,都将是致命的。月氏的应天命者有可能会出现两个,这个在隐界不是秘密,所以你被苏承带到放逐之地的这将近二十年,因为天地火源之心一直没有为月漓所用,傅氏多次利用这一点想要挑起民众对月氏的质疑,直到天地火源之心和月亮石消失,那是月氏面临的最大的危机,天地火源之心消失,意味着民众的信仰消失,那么月氏就再也没有比傅氏有资格占据着这个位置,傅氏取代月氏,指日可待啊。可是我们不可能就这样让这种事发生,所以我们同意月宗霖的提议,宣告天下月漓已经得到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让月漓成为族长。” 苏园双手撑着下巴,静静的听着月绅说话。 月绅看了她一眼说:“可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月漓虽然已经成为族长有几个月了,但是每一任族长在上任半年之后都要举行一次祭天仪式,在这个仪式上,族长必须用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点燃祭坛圣火,到时候在上千人观礼的祭天仪式上,如果月漓无法使出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月氏将面临的是什么,想必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原来还有这一茬,难怪他们要这么着急将她抓回来。 “下个月十八就是祭天仪式,所以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让月漓得到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你也应该知道,月漓容不下你,月宗霖只要找到方法使天地火源之心和月亮石脱离人体,你是必死无疑的。” 苏园歪着脑袋看他,“所以这些天大长老经常来找我聊天,是想让我死之前不那么孤独吗?” 月绅却只是笑了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喝了最后一杯茶后离开了白月堂。 苏园走到窗边,往外看到的只有月氏标志性的白色建筑,还有白月堂的人正在修炼的场景。她目光微沉,盘腿坐下来,将内力凝聚到月亮石上,周围的天地灵气瞬间剧烈波动,往她身边聚集…… 她必须要加快速度,就算还不能吸收天地火源之心,也必须要尽快离开这个牢笼,要离开只有两种方法,要么有足够的实力,要么就要闹出动静,让月氏其他人注意到她的存在。短时间内要有足够的实力并不现实,那就让他们看到她的存在,闹到人尽皆知! 白月堂的人很快发现了苏园这里的异常,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白月堂直接出动了十二武士,十二武士进入苏园所在的房间,苏园坐在地上的正中位置,双眼紧闭,周围的天地灵气竟已经有了形,像一条条细小银丝一般往苏园身上钻,头发飞舞着,衣服鼓了起来,脸部肌肉抽搐得有些狰狞。 这些平日里不管遇到什么都是面无表情只会执行任务的冷面武士看到这一幕都有些踌躇不前,苏园周围的灵气浓度已经超出他们所能承受的范围,仅仅只是站在门口就能感觉到强烈的压迫感,若是再往前一定又是像上次第一个进入牢房的人那样被弹出去,那个人到现在还躺着起不来。 苏园感觉到。这次似乎与前两次不一样了,天地灵气源源不断的进入体内,经脉似乎已经强韧了许多,而且吸收的速度也快很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苏园内视看到天地火源之心似乎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但是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一样…… 苏园这一次大量吸收天地灵气。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死。这门外围了那么多人是要干嘛? 门外的除了白月堂的人,还有许多着装并不是白月堂的人,其中有几个熟面孔。正是月氏三位长老和月漓。 月漓站在人群正前方,此刻正盯着苏园,脸色并不太好。 苏园一睁开眼睛,人群中就开始议论纷纷。无非是说和应天命者有关的话。 月漓听着人群中的议论,脸色越来越苍白。袖子底下手几乎要捏碎了骨头,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痛,此时她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 她已经坐上族长的位置将近半年,祭天仪式将近。她的修为却没有丝毫长进,族里的人早就开始怀疑她这个应天命者到底是真是假,不过一直有三大长老和月宗霖在。压住了这些声音,可今天过后。就算他们要再掩饰也是掩饰不住了。 月紫芙是大长老月绅一脉中资质最好的,也是整个氏族中同辈同龄里最出色的人之一,她一向不服月漓,看到这样的情形也大致猜到这其中的猫腻,她走到月漓右后方的位置,微微弯腰行礼,嘴上恭敬的称呼道:“族长大人。” 月漓斜眼看她,并不说话。 月紫芙并不在意,弯起嘴角心情很好的样子,“这人居然能够如此大量的吸收天地灵气,此情此景比起长辈们所说的历代族长修炼的情形,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实在是匪夷所思,不知此人是何人?” 面对月紫芙的弦外之音,月漓一时之间根本答不上话,难道要直接告诉这里所有人,苏园才是真正的应天命者,她只是个冒牌货吗?那她一定会被赶下族长的位置,就算像月绅说的那样他们不会让苏园这样一个虽然留着月氏的血却对月氏没有任何归属感的人当族长,可是他们也不会接受她做这个族长的,看他们现在的神情模样就知道了,只要说出来,就什么都完了! 她向三大长老投去求救的目光,这种时候,也只有他们能帮自己了。 月绅呵斥了月紫芙让她退下,月紫芙低头吐了吐舌头往后退去,心情却是很好,丝毫没有因为被月绅呵斥而不悦。 月绅摸了摸胡子,心里暗想这丫头也是真大胆,居然敢破釜沉舟跟他们耍这一招,这下月氏的许多族人都看到了她用月亮石吸纳天地灵气的情形,即使有些人可能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有心人一猜就能猜到一二,即使不说不问,也不能不给他们一个交代,这样一来他们要想将苏园当做弃子已是不可能。 上一次苏园这样做的时候是在白月堂的牢房里,当时她吸纳天地灵气似乎进行的不是很顺利,心脉受损几乎没命,但是那一次就已经有不少族人察觉到了异常,而这次,她竟然这样大量吸收天地灵气整整一天一夜! 月绅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这闹的动静太大,只怕是月城附近的人都能感觉得到…… 其实苏园自己心里也是觉得不可思议的,这样的情况跟那位月氏祖先说的不一样啊,她不是说了那种经脉俱损游离在生死之间的情况还要经历好多次吗,为什么这次会不一样?而且奇怪的是,她吸收了那么多天地灵气,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修为的增长! 这个认知让苏园心里有些奇怪,她内视看了一下天地火源之心,这才发现天地火源之心竟然渐渐形成了火莲花的样子!这个形态不就是当初她在月氏宗族大殿见到的样子吗?可是进入她体内之后天地火源之心一直就是一颗红色珠子的形态,怎么现在又开始变成了火莲花的样子? 难道说,她这一天一夜吸纳的天地灵气全部被天地火源之心吸收了?怎么可能…… 该不会天地火源之心吸收着天地灵气在渐渐变强吧?那如果天地火源之心就这样一直变强,她要修炼到什么时候才能吸收天地火源之心啊! 苏园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这跟原先设想的不一样啊! 月绅示意月琴和月琛看好月漓,别让她靠近苏园,自己走进房间,来到苏园面前。 苏园抬头看他,还是他一贯温和的模样。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既有可能让你保住性命,也有可能让你死得更快?” 苏园点了点头说:“自然是知道的,可我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等死。” 月绅摸了摸胡子,“你很有勇气,但是我不喜欢。你这样做我们确实不能再轻易要你性命,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就要为你处理很多麻烦事。苏园,我不喜欢爱惹麻烦的人。” 苏园抿着嘴不说话,她能感觉到月绅的目光里有几分危险,他是真的动怒了。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月绅的孙女,你父亲和母亲早年外出遇害,只留下你这么一个女儿,最近才被找回来。你在外多年,遇到了贵人,刚刚那样的情形是你借助灵器修炼引起的天地灵气波动。”月绅看着苏园,眼睛微微眯着,“听明白了吗?” 这是要她掩饰身份,同时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让她留在月氏。 苏园咧嘴一笑,“明白了,爷爷。” 月绅被她这一声爷爷噎了一下,不过一瞬间却又笑起来,摸着胡子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 他走前两步,摸了摸苏园乱糟糟的头发,转过身面对着外面的人,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对苏园说道:“从今天起,你的名字是月苏。”(未完待续。) 第八章 月宗霖归来 在月绅当着族中那么多人的面说苏园是他的孙女之后,苏园得到的待遇就有了本质的区别,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因为月绅的缘故,这些人对她多少多了几分恭敬,加上那天他们看到的情景,他们对她又有几分好奇。 苏园被安排和月紫芙住在一个院子里,月紫芙对于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堂姐的事情,要说没有奇怪没有怀疑是不可能的,但是在月氏没有人敢质疑月绅,即使她是月绅最疼爱的孙女,她也不敢多问一句。 苏园从碗里抬起头来看月紫芙,这姑娘从刚刚就一直盯着自己看,是要干嘛? 月紫芙看苏园看自己,笑了笑,“好吃吗?” 苏园点了点头,实在的回答说:“你们这儿的伙食真不错。” 她都好久没有正经吃上一顿好的了,现在是撒欢一样的吃。 月紫芙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还有那一身不知道怎么形容的邋遢造型,有些嫌弃的撇撇嘴说:“你真的是我堂姐?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呢?” 在月紫芙的认知里,像他们月氏这样大家族的人,就算不是一身贵气,至少也是干净整洁的吧,她这一身就跟刚从难民区里来的一样,难道爷爷是从难民区里把她找回来的? 苏园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她现在看起来一定特别邋遢吧,想想身上好像还穿着在北部时的那身衣服,她皱了皱眉。 苏园朝门外的两个小姑娘喊了一声,让他们为自己准备洗漱,这两个小姑娘是月绅安排来服侍照顾她的,都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两个小姑娘应声下去准备。苏园把剩下的饭吃完就到沐浴房洗漱,月紫芙一直留在苏园房里,对苏园洗干净整洁之后的样子很是好奇。 苏园靠在水池边闭着眼睛吐气,不一会就睁开眼睛,即使是在这样的地方她也不敢完全放松。 听说月宗霖已经在回月城的路上了,等他回到月氏发现她成了月绅的孙女,他会怎么做?他是不是已经找到了让天地火源之心和月亮石脱离人体的方法? 苏园沉入水里。心事重重。 在幻象中。月宗霖想要杀死宁夫人的样子她还记得,他跟宁夫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他见到自己会怎么样,会不会动手杀她? 月紫芙在苏园房里等得太久。以为苏园在沐浴房里怎么了,跑到沐浴房门口,拍着门喊道:“月苏,你怎么了?你晕倒在里面了吗?” 苏园听到声音浮出水面。抹了一把脸,离开水池。擦干净身上的水穿好衣服后打开门。 门突然打开,月紫芙拍门的手拍了空,声音也突然变了个调:“月……苏?” 苏园扯了扯袖口,又整理了一下领子。有些不适应这一身女子的衣裙。 月紫芙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惊艳。 苏园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月紫芙笑嘻嘻的凑上去挽住苏园的手。“觉得堂姐好看啊,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大美女。比起那个月漓一点都不差!” 苏园抽出自己的手,对于月紫芙这种突如其来的亲昵非常不习惯。 月紫芙也不觉得尴尬,还是一脸谄媚的跟在苏园后面叽叽喳喳的说着,一直跟着回到了苏园房里。 两个小姑娘为苏园弄干头发,月紫芙就在旁边看着,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苏园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问她:“你怎么还不走?” 月紫芙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的样子,“我为什么要走?” “你一直待在这里,我没办法好好休息。” 月紫芙笑着说:“堂姐想休息尽管休息就好,我不会打扰你的。” 苏园叹了口气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月紫芙挪到了她旁边的位置,一脸神秘的样子,低声问她:“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我爷爷要护着你?” 苏园就知道这小姑娘绝对是有别的目的,原来是想探听她的身份。 她往旁边侧了下身子和月紫芙拉开距离,“你不是一口一个堂姐的喊我吗,怎么现在反倒问起我是什么人这样的问题了?” 月紫芙:“我才不相信你真的是我的什么堂姐呢,而且当时那么多人里面,估计也没几个信的,只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种事情不能多问多说,我爷爷的手段可是整个氏族上下都害怕的。可是我真的很好奇,你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跟月漓有什么关系啊?” 苏园:“你就这样称呼族长的名字,就不怕被人听到了去跟她告状?” 月紫芙一脸不屑的说:“我才不怕她呢,她不过就是仗着她父亲是前任族长才这样嚣张,她这个族长,整个月氏上下服她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亏她还有月亮石的帮助进行修炼,做了族长半年了,修为却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让她这样一个废物当族长,真是丢脸!” 苏园知道月紫芙在试探她,她倒是很敢,居然都怀疑到月亮石上面来了,不过她是不敢问月绅的,只能是在她这里探探口风。 月紫芙看苏园没有接话的意思,又继续说道:“爷爷说你有一件灵器,可以帮助你修炼,能不能让我看看是什么啊?” 看她一脸好奇的样子,苏园只是笑笑,“那么珍贵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拿出来给人看呢?” 月紫芙像小孩子一样缠着苏园闹了很久,但苏园一直不为所动。 “你不给我看,是因为根本就没有那样东西对吗?”月紫芙歪着脑袋看苏园说道。 苏园:“小孩子还是不要问太多的好,要是让爷爷知道了,说不定要怎么罚你呢。” 搬出月绅来果然对月紫芙有用,她一想到月绅就忍不住抖了一下。 月紫芙说话都有些磕巴起来:“我,我只是好奇问问罢了。你不想说不说就是了,可不要到爷爷那里去告状啊!” 苏园笑着目送她离开,确定她已经走离房间很远之后才开始借着月亮石修炼起来,如她所想,她吸纳的天地灵气都被天地火源之心吸收,吸收了天地灵气的天地火源之心越发红艳,火莲的形状也越来越明显。 “不管那么多了!”苏园心一横。又开始吸收天地灵气。她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月宗霖回到月城的时候才知道一切都和计划中的不同了,苏园竟然成了月绅的孙女! “大长老。这件事你总该要给我一个解释吧?” 月绅请月宗霖坐下,又给他倒上茶,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你不必太担心,她不会威胁到族长大人和你。毕竟这件事要是败露了,我们都脱不了干系。你了解我的做事风格,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月宗霖虽然是上一任族长,但在族中还有很高的威望,但是到月漓这一人族长。月绅前后已经辅佐了三任族长,他在族中的威望比起月宗霖来一点也不低,所以在月宗霖的面前。月绅丝毫不需要卑躬屈膝。 月宗霖一口气喝下整杯茶,杯子被他啪一声重重的放下。 “我知道大长老这么做定是事出有因。我也不是担心她会威胁到漓儿的地位,而是不能这样放任她利用月亮石修炼!” 月绅笑了笑说:“你是担心她的锋芒太过,到时候即使没有应天命者这个身份,她在月氏的地位也会因此提升?” “她到底是谁的女儿,大长老应该很清楚,难道你要养着一颗毒瘤吗?” 想到那个人,月绅脸色也不太好。 “我会亲自看管着她,这件事你不用担心,现在最重要的是下个月的祭天仪式,到时候还是要靠苏园,否则一定会引起怀疑。至于让天地火源之心和月亮石脱离苏园体内的事情现在还急不得,还是赶紧想办法,让族长大人的修为得到突破才是正事。” 月宗霖冷哼了一声摔门而去。 月漓一听说月宗霖回来就迫不及待的前往,一见到月宗霖就扑进他怀里哭了起来,这么多天的担忧恐惧终于得以释放。 “爹,这下怎么办?下个月的祭天仪式我要是使不出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他们一定会要我交出族长之位的!” 月宗霖心疼的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发,安抚她说道:“漓儿不用担心,有爹在,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属于你的东西!” 月漓抬起头来看着他:“爹,您找到让天地火源之心和月亮石脱离人体的方法了吗?” 月宗霖目光柔和,点了点头,“找到了。” 月漓一听终于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真的吗,太好了!那我们赶紧去找苏园!” 月宗霖拉住她,“别着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月漓:“为什么?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下个月就是祭天仪式了!” “漓儿,我虽然找到了让天地火源之心和月亮石脱离人体的方法,但是要做到是有条件的。在月氏的书籍记载中,曾经有一任族长就发生了天地火源之心和月亮石提前脱离体内的情况,而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当时族里出现了一个天才,在当时的月氏乃至整个隐界,他的资质无人可比,他修为远超那位族长,在一次比试中,他打伤了那位族长,吸取他身上的内力,并且将天地火源之心和月亮石也收为己用。那是唯一一次天地火源之心和月亮石易主,在之后再也没有人能这样做到,因为本身拥有月亮石的人修炼速度就比别人快许多,何况应天命者从小就身怀月亮石,直到十八岁成为族长,修为大多已是武圣的级别,哪里有人能够轻易匹敌?” 月漓越听越是心灰意冷,原来这就是月亮石和天地火源之心脱离人体的方法,用绝对的实力压制将月亮石和天地火源之心吸取为己用,她不过是武灵的修为,能够敌得过现在的苏园吗? 月宗霖看月漓一脸的失望,安慰她说:“你别着急,我听大长老说,苏园现在的修为也不过是武士将近武灵的级别,但是因为她还拥有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你若是要压制住她,实力必须在武宗之上,才有可能让天地火源之心和月亮石易主。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你一定要好好修炼,尽早突破到武宗的级别。” 月漓哭丧着脸,“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资质,如今跟我同龄的许多族人都已经是武灵八层到十层的修为,可我已经停留在武灵四层一年多了,怎么都无法突破!” 月漓的情况月宗霖也是清楚的,他一方面心疼女儿,一方面又着急,他有时候也想不明白,自己作为上一任应天命者,十八岁当上族长的时候已经是武圣三层的修为,这样的资质在月氏史上都是极好的,可到了月漓这里却变成这样,即便没有月亮石的帮助,按照正常的修炼速度她现在也应该是武宗的修为才对,可偏偏她的资质比起族里的一般孩子还要差些。 月宗霖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有些无奈的叹气,想到苏园占据了属于自己女儿的东西,他又一脸的怨毒,如果不是苏园,月漓又怎么需要承受这些! 他安抚好月漓的情绪后来到了苏园所在的院子。 虽然动静很细微,但是一走进院子月宗霖就察觉出来苏园正在利用月亮石修炼,他自己也曾经是应天命者,这种天地灵气的波动他最熟悉不过了。 他推开苏园的房间,果然看到苏园在修炼。 苏园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吐出一口气停止修炼,看向来人。 几乎是一眼苏园是认出了月宗霖,那一双眼睛里的厌恶跟幻象中她看到的一模一样。 月宗霖也同样一眼就认出苏园,那个女人的孩子,他怎么会认错? 随着月宗霖的脚步,苏园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他身上的杀气太明显,让她感觉自己脖子上好像有一把刀,随时能要她性命。 “终于见面了。” 月宗霖站在离她仅仅有五步距离的位置,面若冰霜。(未完待续。) 第九章 祭品 月宗霖第一眼见到苏园的时候有些恍惚,他还以为自己见到了年轻时候的那个人。 像,确实很像,可是又不像。 那个女人永远都是一副温柔的模样,连生气都是温柔的,可是眼前这个和她有着相似面孔的姑娘却浑身都透着一股倔强强势的劲,和她完全不同。 “苏园?”月宗霖念着这个名字说道:“不对,现在应该叫你月苏才是。” 月宗霖虽然已经有四十多岁,但是面容显得很年轻,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英俊的模样挺拔的身姿,正是大好年华的时候。 可是他戾气太重,总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感觉,整个月氏除了三大长老和月漓没有人敢和他多说一句话。 对于这种情况月宗霖却是满意的,他喜欢那种被敬畏的感觉。 “你不好奇我是谁吗?”看苏园一直没有说话,月宗霖以为她也和别人一样怕他,冷笑着说道。 苏园仍旧不说话。 月宗霖似乎也没有期待她的回应,“大长老一定跟你说过下个月的祭天仪式吧,到时候你会陪同漓儿一起进入祭坛,在最后点圣火的时候你务必要做到让人看不出破绽,助漓儿度过这一关。” “如果我说不呢?” 月宗霖抬眼看她,“这件事不是跟你商量,只是告诉你该怎么做。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下个月的祭天仪式,还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一开始把你抓来就是想将你体内的月亮石和天地火源之心取出来,而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方法。只是还需要一些准备,所以我是想告诉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取出你体内的月亮石和天地火源之心势在必行,只是时间问题,我现在还不会杀你,但是如果再做什么无谓的事情……你记住。我可不像大长老那样好糊弄。” 他说得不急不缓。语气也很平常,但是他言语间的杀意毫不掩饰,让人感觉他的话就像一把刀架在脖子上一样。 苏园知道月宗霖不会轻易放过她。她不过是拖延时间,想要给自己争取可以暂时活下去的机会,她也明白,若不是有月亮石和天地火源之心的缘故。月宗霖根本不会管她是什么身份,也不会管杀了她会不会引起月氏族人不满。他不需要在意这些。 其实苏园更想知道,他为什么非要杀了她? “是因为宁夫人吗?因为宁夫人,所以你非杀我不可,是吗?” 苏园的话成功让月宗霖变了脸色。苏园根本看不清他是怎么动的手,只是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月宗霖已经掐住她的脖子,她毫不怀疑他只需一用力就可以扭断她的脖子。 “你终于问出这个问题了。怎么,忍了很久吧?” 苏园少有的感觉到恐惧。那种真真切切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感觉,还有月宗霖对她绝对的实力压制,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双手下意识的去掰月宗霖的手。 “你想见她吗?你的母亲,你还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吧,好奇吗?” 苏园痛苦的挣扎着,却只能使得月宗霖更加用力的掐住她。 “你放心,在你死之前我一定会让你们见面。” 月宗霖像丢一件废品一样将苏园甩开,看着在地上痛苦喘气咳嗽的苏园,只觉得无比的厌恶憎恨。 “到时候我一定会将你带到她面前,让她看看她拼死护下来的女儿是怎样死在我手上的。” 苏园抬起头看着月宗霖离开的背影,翻身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的房梁发愣。 母亲…… 月洋听说苏园的事情已经是好几天之后,还是月绅亲自来告诉他的。 “大长老。”月洋恭敬的行礼,在一旁的墨薇也跟着行礼。 月绅看了看月洋又看了看墨薇,摸摸胡子笑着说:“你去了趟放逐之地回来,收获不小啊。” 墨薇红着脸扭过头去躲避月绅意味深长的模样,月洋倒是镇定,笑了笑当做回应月绅的调侃。 “不知道大长老找我有何要事?” 月洋是被月宗霖以月漓的名义下令软禁在红月堂的,并且除了送饭的,不让任何人和月洋见面,因为月漓的特殊情况,月绅一向不过问月宗霖至今还手握族长实权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违背他的意思,今天他来红月堂见他难道是月宗霖的意思? 月绅:“怎么,我来也不请我喝杯茶,就这么急着要让我走吗?” 月洋一愣,随即笑起来,“是我考虑不周,大长老快请坐!” 月洋亲自给月绅泡了茶,月绅喝下一杯之后才缓缓的说:“你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一直在这里,还习惯吗?” 月洋是月氏大祭司的儿子,从小也是锦衣玉食,红月堂虽然是月氏麾下的武士四堂之一,但毕竟只是护卫住的地方,怎么比得上大祭司府上呢。 月洋:“我一切都好,不知道我父亲他们怎么样了?” 月洋被软禁在红月堂之后,大祭司月正邦也被勒令在府中为月氏祈福,相当于是变相软禁。 “不用担心,大祭司只是在府上为月氏祈福,也是为下个月的祭天仪式做准备。倒是你,今天我来,是要告诉你,族长已经下令取消对你的禁足。” 月洋表现出喜悦,“多谢大长老特意前来告知!” 月绅笑着说:“你应该感谢苏园,如果不是她,估计你还要过一段时日才能离开这里。” 听到苏园的名字,墨薇激动的问:“苏园……苏园她怎么样了?你们没有伤害她吧?” 月洋拉住墨薇的手示意她不要激动,墨薇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月绅。 “她很好,她现在是我的孙女,我总不会放任自己的孙女不管。” 苏园是月氏大长老的孙女? 月洋和墨薇相视一眼。两人心里一样的疑惑,苏园怎么就突然变成月绅的孙女了? 看到他们两个都一脸的不解,月绅才解释道:“那丫头利用月亮石,引起了两次骚动,第一次的时候我们压下来了,可到了第二次却怎么都瞒不下去了,为了给族人一个解释。也防止她狗急跳墙说出月漓身上并没有月亮石和天地火源之心的事。我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替她掩护,保住她的命。” 月洋听完忍不住摇头笑了笑。这确实是苏园的行事风格,莽撞,冲动,不顾后果。但是往往把人逼到不得不投降的地步,只能按照她的想法走。 墨薇也终于放下心来。看来苏园暂时还是没有危险的,有了月氏大长老的孙女这个身份,她在月氏的日子也能好过许多。 月绅说完自己也是无奈的笑起来,他意味深长的说:“月洋。你这个朋友太会闹腾,最可恶的是,她每次都是拿自己的命来威胁你。她也就是仗着自己的命现在还有价值,我们不会就这样让她死。才敢这么嚣张。” 他这几句话让月洋和墨薇都沉默下来,这话外之音就是,到了哪天,苏园的命不再有价值了,他们一样会要苏园的命。 月绅放下茶杯,话题一转说起了另一件事:“下个月的祭天仪式,对我们月氏来说至关重要,而在这之前,你有一个任务要完成。最近各地传来消息,那些从放逐之地进入隐界的傀儡发生了变异,攻击力变强了,也更难杀死,许多地方都出现了民众死伤的情况,这件事搞得人心惶惶的。许多家族都联名要求我们月氏在下个月的祭天仪式上当众杀死傀儡,以安民心,我们三大长老跟族长大人商量过,你跟这些傀儡接触过,是我们当中最了解这些傀儡的,所以决定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做。” 听说那些傀儡变强还有各地出现民众死伤的情况,月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当初同意苏园将这些傀儡带入隐界,他也有份的。 月绅当然猜到月洋在想什么,“现在想太多也是徒劳,既然当初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你就要有准备解决这些麻烦。月洋,你知道我讨厌麻烦,更讨厌你们这些总是喜欢惹麻烦的人,所以我对于你们这样的行为是绝对的不赞同。你要时刻记住,你是姓月的。” 月洋:“是,我会时刻记得大长老的话。” 月绅离开后,月洋和墨薇也离开了红月堂,果然再没有人阻拦他们。 墨薇想要去看苏园,但是她知道现在去见苏园并不合适,所以一路上都没有说出来,只是跟着月洋回到了大祭司府。 大祭司府此时仍然大门紧闭,门口有四堂的人守着,俨然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架势。 月洋刚走近就被四堂的人拦了下来,“族长有令,大祭司祈福期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大祭司府!” 墨薇拉着月洋,有些不安。 月洋拍了拍她的手,“没事。” “我是大祭司之子,月洋,奉大长老之命前来与我父亲商讨下个月祭天仪式的事情,若是耽搁了只怕你们承担不了。” 四堂的人应该是早就接到命令,在确认了月洋的身份之后便放行让他们进了大祭司府。 月洋和墨薇进了门就直奔月正邦的住处,月洋太了解自己父亲了,他才不可能真的老老实实搞什么祈福,肯定又是躲在哪里逗鱼遛鸟。 果然,才刚走进月正邦住的院子里,就听到里面传来嬉笑声。 “爷爷,你看,我折的蜻蜓!” “志儿真棒,折得真像,来让爷爷抱抱!” 月正邦刚要把孙子抱起来,就看到站在院子门口月洋和墨薇。 “洋儿!”月正邦把孙子放下,高兴的迎上去。 “父亲!”月洋也走过去,正要和久未见面的父亲寒暄一番,谁知迎面就是一记爆头栗子。 “臭小子!都是你干的好事,现在连累全家人都被软禁在这里!” 月洋痛呼一声,忙抱着脑袋躲开月正邦的下一记重击。 月正邦的夫人柳氏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打,连忙上来阻止,月洋的大哥大嫂也都上来帮忙拉开月正邦。 “正邦,儿子好不容易终于回来了,你这是要干嘛!”柳氏提着月正邦的耳朵,一副你敢再打我儿子我就扯断你耳朵的架势。 月正邦哎哟哎哟的连叫着疼,看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都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更是火大的不行,却又不敢对自己夫人发火。 “放开,快放开!我不打他就是了!” 柳氏得到保证才放开了月正邦。 月正邦看着月洋,冷哼着道:“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烦吗?把那么多傀儡放进隐界,你就没有考虑过有多少人会因此丧命吗?” 月洋也正了正脸色,“父亲,那您有没有想过,留着那些傀儡在放逐之地,有可能会让放逐之地陷入毁灭?” “你……!”月正邦指着月洋,说不出话来反驳。 月彦是月正邦的长子,也是既定的下一任大祭司,他看父亲和弟弟之间气氛有些凝重,忙出来打圆场:“父亲,您先别生气,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解决那些傀儡,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柳氏也附和道:“是啊,你这样跟儿子生气也没用,想办法解决事情才是正途啊。” 顺着月彦和柳氏给的台阶,月正邦的脸色也就缓和了几分,“这外面现在什么情况,可有什么消息?” 月洋把大长老跟他说的话说了一遍,包括要他抓回活傀儡在祭天仪式祭天的事。 听到那些傀儡变强了,月正邦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月洋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样的情况是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 柳氏则是担心自己的儿子,“那些傀儡听上去那么可怕,大长老还要你抓活的回来,这万一你都对付不了那些傀儡,那可怎么办?” “娘,您不用担心,我跟那些傀儡交过手,就算是变强了也不可能短短的时间内变强太多,我应付他们还是卓卓有余的。而且到时候还会有其他族人和我一同去,不会有事的。”月洋说道。(未完待续。) 第十章 出发 一家子人又说了好些话,墨薇一直站在月洋身后,没有人注意到她,最后还是月彦的儿子发现了墨薇。 “漂亮姐姐!” 墨薇低头看着这个抓住自己裙角的小孩,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其他人的注意力这才被吸引了过来,月洋抱起小侄子,笑着说道:“志儿,这可是你未来婶婶。” 墨薇瞪了他一眼,脸却红了。 月正邦和柳氏一听就激动起来,刚刚儿子说,这是志儿的未来婶婶,那这姑娘……! 月正邦假装咳了一声,“洋儿,还不快给我们介绍介绍。” 月洋把小侄子放下,郑重的说道:“父亲,母亲,这位是墨薇姑娘,在放逐之地的时候多亏她救了我,不然我可能早就死在放逐之地了。她救了我,我无以为报,所以只好以身相许,今生非她不娶。” 墨薇在他背后拧了他一把,还什么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 柳氏却是乐开了花,她拉住墨薇的手,亲昵的和她说话:“你可不要介意,洋儿他对着亲密的人才会这样耍嘴皮子,平日里看他在外头可是装模作样的板着一张脸,看来他对你是真的喜欢。” 墨薇低下头,被月洋一整家的人这样盯着她感觉自己脸都要烧起来了。 月洋还不忘继续加把火,“娘,薇儿都从放逐之地跟着我跑到这里来了,我要是还不对她真心,又怎么对得起她呢?” 对于月洋这种变相说自己也是对他喜欢得不得了的说法,墨薇选择忽视。 月彦和月彦的媳妇也加入了调侃月洋和墨薇的行列之中,墨薇这才知道。他们这一家子有多担心月洋讨不到媳妇。其实月洋在月氏也是年轻一辈中很扎眼的一个,在月氏,大祭司只比三大长老的地位低一些,所以作为大祭司的儿子,月洋本身就已经比别人多了一层光环。而他自身资质也是得到月氏上下认可的,十五岁之前月洋是在兰月堂修炼的,他的双刀便是在那个时候练的。连月宗霖都曾称赞过他使的那手双刀。堪称绝妙。不管是身世背景,还是外貌身姿,抑或是他的修为资质。都是别人所羡慕也使得众多女子倾慕,但是他那张时刻板着的脸却让人望而却步,所以月正邦和柳氏都很担心自己的小儿子日后会没有人愿意嫁给他。 结果,他去了趟放逐之地居然还带了个非娶不可的姑娘。两老的心这可是一上一下的,又是怀疑又是高兴。 墨薇听得有趣。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月洋拉着她的手,也看着她笑了笑。 三天后,月洋带领几个年轻的族人准备离开月城,却在城门看到早就等在那里的苏园。 墨薇惊喜的跑过去。“苏园!” 苏园走过去,“墨薇,你也在这里啊。” 墨薇眼眶有些红。抱住苏园说话都有些哽咽:“苏园,我终于见到你了。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担心多害怕吗?” 苏园倒是没有想到墨薇会突然这样,在她的印象中,墨薇一直是一个很坚强的姑娘,她看上去有些冷漠,不爱笑,话也不是很多,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确定了就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大概这几个月来,跨越了一整片的土地来到这里,只有月洋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其他熟识的朋友全部不知所踪,甚至生死不明,她心里肯定不好受,现在终于见到她了,心里就像找到了依靠,一下子脆弱的情绪就一溃千里。 “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担心,就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那我该怎么办……” 苏园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们都会重逢的。” 墨薇点了点头,“嗯,总有一天我们会重逢的。” 月洋走过去,“苏园,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园和墨薇分开,解释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这次你们前往抓傀儡,大长老让我跟你们一起去。” 月洋感到有些奇怪,“大长老怎么会让你跟我们一起去,他就不怕你跑掉?” 苏园笑了笑说:“他当然不用担心,我根本不会跑,我还要争取留下来呢。” 不留下来她怎么见得到自己的母亲? 月洋看了看身后那几个人,有些话他本想机会跟苏园谈谈,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走吧,一路上再说。” 跟着月洋一起来的有四个人,都是族里年轻一辈中资质比较好的,这次月绅安排他们跟着,一方面是协助月洋,一方面也是监视月洋和苏园。 月馨语是这几个人当中年纪最小的,原本这次的事情并没有安排她一起前往,是她听说了苏园会一起去之后自己向大长老请求让她一起去的。 她对苏园的事情非常的好奇,那天她可是亲眼看到她吸收着天地灵气的样子,太厉害了!她一定要好好看看,苏园到底是怎么修炼的。 除了月馨语,还有月亚文,月亚军,月天宇,这三人当中,月亚文和月亚军是兄弟,他们四人都是月氏旁系的人。 这次出行他们也是坐的飞行灵器,和当时钟家家主那艘简陋的木船不同,月洋的飞行灵器是一辆可以容纳十人的巨大马车,驾车的马是两匹木马,速度也比钟家家主的木船快许多,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就已经远离了月城,到了盘水镇。 月洋率先跳下马车,“前几天盘水镇附近出现了好些个傀儡,很多人受了伤,还死了两个人,现在镇上人心惶惶,很多人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苏园下车一看,果然街上都看不到几个人,到处都透着一股荒凉。 其他人也陆续下了马车,月洋将飞行灵器收起来。 月天宇指了指一户人家门口,有个小孩蹲在那玩泥沙。 “那边有个小孩。我们过去问问吧。” 来到小孩旁边,月洋蹲下去摸了摸小孩的头发,“孩子,你家是住在这里吗?” 那孩子有些怕生,躲开了月洋的手点了点头,“你们是谁?” 在屋里的大人听到声音出门来,看到这么几个人围着自家小孩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怎么了。连忙把孩子抱了起来。 “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吗?” 月洋:“大娘,听说这镇上最近出现了好几个怪物,很多人都受伤了。我们是月氏的人,过来看看。” 听到是月氏的人,那大娘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激动:“真是太好了,终于有人来救我们了!” 大娘把最近镇上的人受伤的情况说了一下。像是动物撕咬的伤口,死掉的两个人虽然身上的伤口看上去很骇人。但是死因都是失血过多。 “那些怪物可吓人了,最近我们都不敢出门了,大家都怕被那些怪物给杀了!现在终于有人来救我们了,你们一定要帮我们把那些怪物都杀掉啊!”那大娘想到那些怪物还心有余悸。拉着月洋的手不停的叮嘱他要把那些怪物解决掉。 “大娘,那些怪物现在在哪里?” “前两天,那些怪物进了镇里。又伤了两个人,大家就更加不敢出门了。今天早上还听镇口的王大叔说,看到两个怪物在附近游荡,山上还看到很多动物的尸体,太可怕了!” 一行人来到盘水镇附近的山上,果然看到很多动物的尸体残骸,死状可怖,很多还是刚死的,山上到处弥漫着令人恶心的血腥味。 月馨语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可怕的场面,看到一头被撕咬的血肉横飞的鹿,终于忍不住在一旁吐了起来,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苏园和月洋还算镇定。 不过苏园和月洋的脸色都不好看,再这样下去,真不知道还有多少生命会被这些傀儡杀害…… 月洋摸了摸那只鹿说:“还有些温度,应该是刚死不久,傀儡可能就在这附近。” 月馨语那几个人虽然都是族里年轻一辈中资质比较优秀的,但是也没有经历过什么风波,像这样的事情更是没有接触过,在见到那么多动物尸骸之后,听说傀儡就在附近,几个人都神情惊慌,下意识的往月洋和苏园身边聚拢。 墨薇从上山开始就一直拉着月洋的手,现在也是心慌得不行。 附近的一片树林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个人都吓得不轻,月馨语几乎跳起来,尖叫着躲到苏园身后。 苏园有些无奈,这几个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就在所有人都进入备战状态,紧张的盯着树林的方向看的时候,跑出来一只兔子,四处张望了一下,就沿着一个方向快速跑开了。 “原来是一只兔子啊,吓死我了!”月馨语拍了拍胸口,从苏园身后走出来。 苏园却突然抓着她往旁边一躲,大声喊了一句:“躲开!” 月洋反应最快,一手推开旁边的月亚文,一手搂着墨薇往旁边一闪。 几乎是同时,树林里冲出来一个黑影,落在刚刚苏园几人站着的位置,但是月亚军和月天宇没能来得及躲开,被狠狠的撞开,两人都被撞飞出去,在地面上滑了好一段距离。 黑影落在地上才让人看清了样貌,果然是一个傀儡。 没有给众人反应的时间,那傀儡就继续往月亚军和月天宇的方向冲过去,挥手就要抓住月亚军。 “哥!”月亚文看到自己的哥哥就要被抓住,拔剑刺了过去。 那傀儡差点就抓住了月亚军,好在月洋及时用刀招架住傀儡,月亚文这才躲过一招。 苏园和月洋分别前后招架这傀儡的攻击,可是这傀儡的攻击力果然比之前强了许多,而且似乎总是下意识的在保护自己的头部和心脏,这傀儡知道自己的弱点! 苏园心里暗想不好,月洋也是心里一沉。 其他人也相继反应过来加入战斗,因为之前已经说过不能杀死只能抓活的,所有人都只攻击傀儡的手脚,不过这傀儡不怕痛不怕死,只是攻击手脚并不能让他停止攻击。 月馨语最先受了伤,苏园嫌弃她碍手碍脚,把她推到一边去。 傀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腥味的关系,还想要攻击月馨语,被月洋趁着他分神的时候一刀砍下一只手臂。 那傀儡扭头看了月洋一眼,却突然往另一个方向跑,窜进树林里,一会就没了踪影! 月亚文和月天宇还想追上去,被苏园和月洋拦住。 月洋:“别追了,你们几个都受了伤,还是先回镇上疗伤吧。” 回到镇上的时候,那位大娘已经通知了镇长他们到来的事情,镇长亲自带着好些人在镇口等着他们,看到他们回来都欢呼起来,但是看到他们身上都挂了彩,那份喜悦都不禁减了几分,看来连月氏来的人也不能对付那些傀儡啊。 镇长将他们几个带回了家,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又请了镇上的大夫来。 “几位,我们这儿比较简陋,只能委屈各位在我这儿暂住几天了。” 月洋点了点说:“镇长客气了,接下来可能要打扰几天了。” “没事没事,客气了,你们好好养伤,我下去给各位弄些吃的。” 月亚文几人都受了伤,在屋里上药包扎,苏园,月洋和墨薇三人走出房间,在屋外的一棵大树下三人站在一起,一时都沉默着,心里都有些沉重。 “怎么办,那傀儡看起来,似乎真的强了许多……”墨薇最先打破沉默。 当时在极北之巅她也是看过月洋收拾那些傀儡的,那个时候的傀儡虽然也挺可怕的,但是月洋应付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现在他们几个人却还抓不住一个傀儡。 苏园叹了一声:“没想到,当初我们的担心真的成了真,那些傀儡真的会因为天地灵气的浓度而变强。” 月洋:“必须想办法找到冥虺,那家伙是负责研制这些傀儡的,只有找到他才有办法彻底解决这些傀儡。” 冥虺当初除了研制这些傀儡,也研制出了可以让这些傀儡避而远之的药水,只要找到他,肯定就有办法。(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傀儡的异常 月亚军和月天宇因为被傀儡正面冲击而伤得最重,月亚军背上被傀儡挠出了一个一掌长的伤口,月天宇的伤主要在手臂上,虽然都不致命,但是伤口很深,要恢复需要不少时间。 “还以为这次出来可以立功,哪知道才刚开始就受这么重的伤,真是倒霉!”月天宇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月亚文伸脖子往门外看了看,确定月洋几人不在房间附近之后才说:“我看月洋也不是那么厉害,还有那个月苏,不是说他们有多厉害吗,不也是连个傀儡都抓不住。” 月馨语听到他们这么说,在一旁小声嘀咕着说:“话怎么能这么说呢,要不是有月苏和月洋,我们说不定都会死在那傀儡手里,都回不来了……” 月天宇敲了敲她的脑袋,“馨语,你站哪边的?居然还替他俩说话!” 他们四人都是旁系的人,平日里关系也不错,月天宇还是月馨语的堂哥。 “可是我没说错啊,是他们救了我们几个,你看我们都受了伤,他们两个都没有受伤呢,多厉害啊!” 月亚军伤得重,心情也不好,一想到苏园和月洋两人都完好无缺的没受一点伤心里更是不平衡,“他们倒是把自己保护得好,让我们几个都受了伤!” 月天宇对他使了使眼色,月亚军转过头去就看到月洋已经站在门口,他一直背对着门口坐着,没有看到有人来。 月馨语尴尬的低着头不说话,其他人也都有些别扭,这边背后说人闲话被抓包的感觉真是让人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月洋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扔给月亚军,“每个人都吃一颗。伤会好得快一点。” 等到月洋走后,四个人都尴尬的互相看了看,谁也没说话。 苏园回想起和那个傀儡打斗的过程,总觉得不太对,但是不管是外貌还是行为,都跟之前相差不大,除了攻击力更高。速度更快。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墨薇和月洋早就不知道跑什么地方腻歪去了,她拿了一小坛镇长送来的酒。跃上屋顶躺着看头顶的月亮。 这隐界的月亮,跟放逐之地的月亮是不是一样呢? “月苏?” 月馨语听到声音,坐起来看了看,在屋顶的另一边发现了苏园。 苏园扭头看她。“是你啊,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爬这么高的地方来?” 月馨语腼腆的笑起来,扬了扬自己的手臂说:“我的伤在手上,不妨碍我飞上来!” 月馨语翻过去坐到苏园身边,有些局促的看了看她。看她没有反对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也是来看月亮的吗?” 苏园扬了扬手里的酒坛子,“喝酒赏月。” 月馨语看她一口一口的喝着酒,眼睛也一直盯着月亮看。好像没有要和她交谈的意思,她也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苏园想起了阿爹还在的时候。每次她这样爬屋顶偷偷喝酒被他发现,总要被他追着教训一顿,自从他走了之后,没有人管她喝酒了,反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你的酒……” 苏园看向月馨语,她正指着自己的手。 原来刚刚苏园走了神,酒坛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倾斜下去,再倾斜一点酒就要倒出来了。 苏园喝了一口酒,“你叫月馨语?” 月馨语受宠若惊:“嗯,我叫月馨语。” 苏园看着她,她应该和吴悠差不多大,也和吴悠一样,有一双干净的眼睛。 月馨语呆呆的看着苏园,心想她真好看,她坐姿并不淑雅,可潇洒恣意的样子格外的迷人。 “我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跟你差不多大。”苏园轻声说。 月馨语想,她是大长老的孙女,但是她从小在外面长大,那个妹妹应该是她在外面一起长大的伙伴吧。 “那她现在在哪里?” 苏园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酒,“不知道,我们走散了。” 月馨语又想,原来是走散了……那一定是她很重要的人吧,两个人走散了,她一定很担心。 “你不用担心的,我娘说过,注定要相遇的人总会相遇的,就算走散了也会重新走到一起,所以你们一定会重逢的!” 苏园突然伸手摸了摸月馨语的头,月馨语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的样子,苏园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刚刚她把月馨语当成了吴悠。 “嗯,我们一定会重逢的。” 月馨语低着头脸上有些热热的,“嗯,一定会的。” 第二天苏园和月洋决定再到山上看看,墨薇留下来照顾月馨语几人。 苏园和月洋沿着昨天走过的路一路找上去,又发现了不少遭到傀儡毒手的小动物。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傀儡跟我们之前见到的感觉不太一样?”苏园问月洋。 月洋想了想说:“攻击力高了,皮肤由之前的灰白,变成了现在的深灰色,眼睛……” 眼睛! 月洋和苏园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震惊。 在之前,他们看到的傀儡双眼无神,是完全没有思考能力,只会一味攻击的杀人工具,可是昨天和他们交手的那个傀儡虽然也是一样不怕痛不怕死,可是却会防守自己的要害,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不再是过去看到的那样空洞无神,在最后月洋砍下他的手臂之后,他回过头去看着月洋,这种事情在之前的那些傀儡身上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们似乎开始有了思考能力,这可就麻烦了……” 原本这些傀儡并不具备思考能力,即使他们皮糙肉厚又攻击力强,可只要他们不具备思考能力,他们的攻击就会漏洞百出。加上只攻击不防守的特点,要杀掉这些傀儡还是比较容易的。 可是现在,他们开始具备思考能力,知道护住自己的要害,那他们要想活捉傀儡可就更难了。 在山上找了很久,一直到中午时分都没有找到傀儡的踪迹,也没有像前一天那样在半途中突然跑出来。 “该不会是已经离开了吧?”苏园掀开一旁的草丛。一边嘟囔着。 月洋皱了皱眉头。要是真已经离开了,对于盘水镇来说也是好事,只是不知道那傀儡会再跑到哪里去害人。 “月洋!”苏园突然大喊了一声。 月洋快速往她那边跑。“发现傀儡了?” 苏园拨开草丛,露出了两具尸体,傀儡的尸体。 “怎么回事?” 苏园检查了一下两具傀儡的尸体之后,有些疑惑的说:“怎么会。这些伤口竟然跟我们在那些被傀儡杀死的动物身上看到的一样,都是被撕咬出来的伤口。” 以这些傀儡的身手。这山上的动物根本不可能对他们造成伤害,更别说杀死他们了,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是被同样身为傀儡的同伴给杀死的。 “头部和心脏部位的伤口都很重。心脏的位置都被掏空……还有,这具傀儡的尸体,少了一只手臂。” “是我们昨天见到的那个傀儡?”月洋问。 苏园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会才说:“不像……虽然这些傀儡看上去都长得差不多,但是昨天你们几个都是用了武器的。那个傀儡的身上有不少刀剑的伤,尤其是手脚,可是你看这个傀儡,他的身上只有这些撕咬的伤,并没有任何刀剑砍出来的伤,而且你看他的手臂断面,并不整齐,不是刀砍出来的,倒更像是……用钝器一点一点砸断的,比如,石头……” 月洋也蹲下去查看傀儡的尸体,果然像苏园说的那样。 “我有不好的预感。”苏园沉声说。 月洋站起来,“走吧,先回去。” 再回到盘水镇的时候,却发生了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那个昨天被月洋砍断了一只手臂的傀儡竟然出现在了盘水镇! “救命啊,救命啊!” 就在镇口不远处,一个男人被傀儡抓在手中,镇里的人都举着扫把锄头站得远远的不敢上前,那个男人哭喊着救命,一个女人跪坐在不远处的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墨薇几人也在,但是都不敢上前,看到苏园和月洋回来,墨薇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他们回来了就一定有办法。 苏园和月洋在里傀儡十米的位置停下,原来这个傀儡已经跑回了盘水镇。 “这个傀儡很不正常,他抓住那个人,却没有伤害他。”苏园说。 那傀儡转过身来看着他们两个,他的身上有很多昨天他们留下的刀剑伤,应该就是昨天那个傀儡没错,可是他的手臂却是完好的! 月洋:“这个傀儡要是留下来可能后续会有很多麻烦,不能留。” 苏园点了点头。 就在他们考虑要如何救下那个男人的时候,那傀儡却把人往旁边一丢,直接冲着月洋而去! 月洋拿出双刀,迎面架住傀儡的攻击,苏园也加入其中,这一次两人都不再手下留情,直取要害。 那傀儡感觉到苏园和月洋想要攻击他的头部和心脏,一直保护着这两个部位,但是苏园和月洋两人合力全力攻击,这傀儡是不可能抵挡得住的,很快就被月洋一刀刺中心脏,同时苏园一掌打中他的后脑勺。 傀儡缓缓倒地,在倒地之前,月洋从傀儡的眼里看到了不甘的情绪,这只傀儡是来找他报昨天被砍了一只手臂的仇的。 镇上的人看到傀儡终于被杀死都高兴的欢呼起来,月洋告诉他们,另外两个傀儡也已经死了,很多人都喜极而泣,终于摆脱那些怪物了! 苏园一行人在镇上人的簇拥下回到了镇长家里,镇长让人安排了好酒好菜招待着他们,比起昨天更加的热情。 面对这样的款待还有镇上人的热情,月亚文几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昨天他们还说月洋和苏园没本事,今天人家就在那么多人面前轻轻松松的把一个傀儡杀死,而且他们说另外两个傀儡也已经死了,他们两个人就解决了三个傀儡,这样要还说他们没本事,那他们就真是太不识趣了。 等到吃饱喝足,苏园几人各自回房间休息,傍晚的时候,苏园又去找月洋,墨薇也在。 苏园站在门口挑了挑眉看着他们两人,调侃的说:“虽然很不想打断你们两腻歪,但是我有些正事要跟月洋聊聊。”她强调了正事两个字。 墨薇红了脸,低着头往桌子另一边挪了挪,和月洋拉开了距离。 月洋镇定的喝了一杯冷水,又镇定的问苏园:“什么事?” 苏园拉开凳子坐下才说:“我趁着镇上的人都在欢呼的时候查看了那个被我们杀死的傀儡,他的手臂虽然看上去是完好的,不过我看到他的手昨天断开的位置有缝合的痕迹,那不可能是那个傀儡自己完成的,肯定是有人帮他缝合的。先不说他缝合了另一只手为什么就能动,这个替他缝合的人是谁,我们最好先弄清楚。” 苏园说的这件事确实让人很惊讶,要帮那傀儡缝合手臂,那傀儡必须要配合,可是一直到现在为止,那些傀儡对人只有攻击性,怎么可能还会乖乖让人缝合伤口呢? “难道是冥虺?”墨薇说道。 苏园想了想说:“也不是没有可能,到现在为止,我们知道的能控制那些傀儡的只有华英和冥虺,华英已经死了,冥虺下落不明,如果是他在控制那个傀儡,很有可能也是因为他那个傀儡才有了一定的思考能力。” 月洋也说了那傀儡在倒下之前看他的愤恨不甘的眼神,让他们更加觉得是冥虺,那个傀儡很有可能就是他的进一步研制结果。 “如果他真的进行了进一步的研制,后面我们遇到的傀儡可能会出现更多这种具备思考能力的,我担心,越往后,他们的思考能力越强,万一到时候像正常人一样,那就真的糟了!” 苏园的担心成真并非不可能,那些傀儡成长的速度超乎他们的意料,何况还有冥虺在后面推波助澜,只是,如果真的是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黑市拍卖 “那些傀儡的异常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不然可能会引起恐慌,到时候又是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月洋说。 苏园想了想,决定等第二天再到山上查看一遍。 第二天离开盘水镇的时候镇上的人都来送他们,在所有镇民的感谢之下坐上飞行灵器离开。 苏园心想,这些人对月氏是更加崇拜感恩戴德了吧。 飞行灵器直接降落在山顶上,山顶的风很大,吹得呜呜作响。 他们分头在山顶上搜查,如果这些傀儡真的是冥虺在背后搞的鬼,他一定就在附近。 找了很久,终于在一处山洞里找到了有人在这里待过的痕迹。 山洞里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像是尸体的臭味,又混杂着药的味道,让人作呕。 “这什么味道啊,臭死了!” 月亚文几人都逗留在洞口不愿意往里面走,实在是那味道太难闻了。 苏园和月洋一前一后走进去,墨薇随后,其他四人都留在洞口守着。 “这股味道,跟我当时在千峰岭的墓洞里闻到的味道很像,冥虺一定在这里研制过蛊毒,我们看到的那个傀儡应该就是他的杰作。” 月洋用树枝翻了翻地上的柴火,“这些柴都是刚烧过的,人应该刚走不久。” “他倒是跑得挺快。” 苏园在极北之巅的时候杀了怜,也是之后才知道原来怜是冥虺的女儿,虽然她说服了冥虺一起到隐界想办法解决傀儡的事,可是看现在的情形,他是不打算履行当初的承诺。相反,他已经在继续研制让那些傀儡彻底完成的方法了。 “他到底是自己所为,还是背后有什么人呢……” 苏园首先想到的人是墨霜霜,墨霜霜贪恋权势,一直想要得到至高无上的力量和地位,如果是她想利用这些傀儡在隐界做些什么,苏园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冥虺应该已经离开盘水镇。接下来我们去哪里?”苏园问月洋。 “去唤云城。有消息传来,那一带附近出现了大量傀儡。” 来到唤云城,却没有发现有人因为傀儡死亡受伤的消息。 在酒楼里吃饭的时候跟小二打听才知道。这附近虽然出现了不少傀儡,但是唤云城从来不缺高手,尤其是黑市。 最近出现在唤云城附近的傀儡都被黑市抓走了,而且就在今晚会进行一个拍卖会。拍卖活傀儡! “这黑市什么来头?”苏园问道。 说起这黑市,月天宇倒是很有兴致。 “这唤云城的黑市交易在隐界是远近闻名的。不受任何家族势力牵制干涉,在黑市里,可以交易任何东西,包括性命!这黑市背后的人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头。招揽的手下都是修为不低的人,那些想要在黑市闹事的人,都被这些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近来这黑市的主人安排了一个新的管事人。听说是个很年轻的姑娘,刚开始很多人还以为这小姑娘还欺负。有些人也趁机闹事,谁知这小姑娘是个心狠手辣的,最后那些闹事的人要么死要么废,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小姑娘不是好惹的,从那以后那些闹事的也就安分了很多,毕竟在黑市丢了性命,可是没有人管的。” 这么嚣张,连各大家族都不管,这黑市背后的主人肯定大有来头,而且还是跟家族势力无关的…… 苏园看了一眼月洋,她有种直觉,这黑市跟兰娇儿口中说的新势力有关。 黑市里到处弥漫着金钱的诱惑,许多人就那样大咧咧的将宝贝摆在地摊上,等着有兴趣的人来买走,这里只认金钱,若是有人意图强抢,黑市内部的人便会出面,被抓到一般下场不是死就是废,没有多少人敢冒这个生命危险,何况敢在这里做交易的,哪个没有点本事? 月馨语看着周围鱼龙混杂的,有些害怕的往苏园身边靠,苏园也感觉到她的紧张,没有理会她时不时就会下意识抓住她衣服的行为。 一路上问了好几个人他们才找到拍卖傀儡的地方。 傀儡拍卖设在一个露天的圆形场地,拍卖展台设在中间的位置。还没有到时间入口处就已经挤满了人在排队拿号,等到苏园拿到拍卖号,天已经黑了,距离拍卖会开始不到半个时辰。 月洋:“如果真的可以顺利拍下一个傀儡,那我们这一次倒是没白来唤云城。” 苏园却有些不好的预感:“总感觉没那么简单,那些傀儡要活捉可不简单,他们是怎么控制住那些傀儡的?我总觉得很奇怪……” “你是觉得这也有可能是冥虺搞的鬼?” “也有可能是他背后的人。” 周围的很多人都很兴奋,向来这种活物拍卖的活动就很让人激动,而今天要拍卖的还是最近在整个隐界都令人闻风丧胆的怪物,很多人其实都是抱着来看看那些怪物到底长什么样的心态来的,要真把那样的怪物带回去,这里还没有几个人有那样的喜好。 到了约定的拍卖时间,四周开始安静下来,场地的中央有一块地方徐徐的往下凹,好一会之后重新升上来,上面站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 每一次拍卖会,都会有这样一个女子负责物品的拍卖,在场的人都见怪不怪了,再往后就是拍卖物品也像那个女子一样的方式被摆放到升降台上出现在展示台上。 拍卖会不是一开始就进行傀儡的拍卖,前面还有其他物品的拍卖,有珠宝,有珍稀药物,有武器,也有灵器,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苏园前些天在月城的时候跟月绅要了一个储物戒指,月绅大方的给了她一个五品的储物戒指,比起当初毓瑶给她看的那个空间可要大得多,造型也好看不少。可是在这里,居然出现了八品的储物戒指。 储物戒指是灵器当中最容易炼制的,也是价格最便宜的一种灵器,可是八品灵器的炼制成功率非常低,很多人终其一生都炼制不出来一件八品灵器,现在出现了一件八品的灵器,即使只是一件储物戒指也足以让人争个头破血流。 果然。最后这件八品储物戒指被一个人以三百五十万金的高价拍走。苏园和墨薇这两个外来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月洋给他们解释:“灵器一向是高价物品,因为炼器师是一个稀有职业,其工序太过复杂。普通的武器炼制跟灵器可差远了,而且失败率很高,所以灵器一直都是稀有物品,尤其是五品以上的灵器。今天这如果拍的是一件八品的武器,那价格就是拍到上千万也不奇怪。” 苏园看了看自己的那个储物戒指。这玩意要是卖出去她也能变有钱人了吧! “月洋,月氏会不会有很多这样的灵器?”月氏这样一个称霸隐界的大家族,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肯定都是小意思吧。 “月氏虽然家族庞大,但是懂得炼制灵器的人并不多。往往都要向炼器师协会购置灵器,所以也并非像你想象的那样有大量的灵器。” “炼器师协会?” “就是由炼器师自发组成的一个组织,那可是被整个隐界当宝贝一样供着的一个协会。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从炼器师协会购买灵器。月氏和傅氏每年都能向炼器师协会购置十件灵器,而其他的家族则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有些一年才能购置到一件由炼器师协会提供的灵器,有些甚至人家看不上的,连看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从别的渠道得到灵器,但品质可就比不上炼器师协会提供的,一般高品质的灵器都出自炼器师协会。” 苏园想了想说:“既然那些高品质的灵器都出自炼器师协会,那刚刚那件储物戒指,也是出自炼器师协会?” 月洋摇了摇头,“不可能,凡是炼器师协会出手的灵器都会有特殊标志。”他指了指苏园手上的戒指,苏园看了一下,果然在戒指上找到了一个圆套着一个三角形的标志。 “这个标志是炼器师协会的会徽,这种拍卖会,不管是黑市还是任何地方,都有专门鉴定的人,出自炼器师协会的灵器是不允许进入拍卖会场的,一旦发现就是与整个炼器师协会为敌,谁都不会干这种事,所以不可能有人敢拿出自炼器师协会的灵器来这里拍卖。” 原来是这样,这炼器师协会的人还真是奇怪,这种拍卖会灵器卖出去的价格只会更高吧,他们偏偏不允许别人这么做。 除了那件八品储物戒指,今晚抢手的还有另一件东西,一件天蚕马甲,号称刀枪不入。 “这种东西都是糊弄人的吧,怎么可能真的刀枪不入?”墨薇怀疑的说道。 一旁的月亚文听后带有嘲讽意味说:“你见识短可不代表就没有这样的东西,在我们月氏,不少人都有这样的天蚕马甲,抵挡一般武器的攻击可是绰绰有余。” 墨薇听了没有说什么,她一向不是喜欢跟别人计较太多的,可是月洋听了却很不满,月亚文兄弟还有月天宇,这三人一路上就没少挤兑他们,现在居然还这样摆明了埋汰墨薇! 月洋冷冷的看了月亚文一眼,缓缓的开口说:“月氏确实不少人都有天蚕马甲,但都是平日里立了功的直系子弟才有可能得到这样的宝贝,旁系的人大多是见都没有见过的。” 月亚文脸红的低下头去,他确实是没有见过,只是知道月氏一些直系子弟拥有刀枪不入的天蚕马甲,像他这样的旁系子弟是没有机会得到那些的,他倒是忘了,月洋作为大祭司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些。 墨薇知道月洋是为她出气,又觉得他孩子气,难得笑了起来,月洋揉了揉她的头发,一脸的怜爱,苏园在一旁看得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 最后压轴拍卖的,当然就是今天的主角,那些被黑市抓来的傀儡。 当两个被红布盖住的铁笼从升降台升起来的时候,拍卖场中开始沸腾起来,很多人站起来伸长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但是那红布迟迟没有被掀开。 拍卖台上的女子此时却做了一件让人不理解的事,她走向了一开始她上来的那个升降台渐渐消失在展示台上,场上这下更加热闹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拍卖中途负责拍卖的人离场了,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不消片刻,那升降台又再次缓缓升上来,原来是换了一个人! “墨霜霜!”苏园在看到展示台上的那个人时惊讶得身子往前倾,差点要站起来。 墨薇也很惊讶,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墨霜霜。 墨霜霜的出现引起了很多人的疑问,在这里从未发生过中途换拍卖负责人的事,而且很多人也都对这个漂亮的少女非常感兴趣,她凭什么在中途把人换下去? 墨霜霜面带笑容,从容的走到铁笼的旁边,却没有第一时间把红布掀开。 “各位,我是这里的管事人,墨霜霜。”她轻轻的一句话仿佛在人群中扔下了一颗炸药,许多人除了惊讶再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心情,原来她就是最近在整个唤云城传得沸沸扬扬的,黑市新来的管是人,那个年纪虽小却心狠手辣的小姑娘,外面传言说她面容可怕,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个狠角色,可今天在这里这一看,这姑娘明明美若天仙,笑起来更是温柔可人,怎么都传言里的那个人对不上号啊! 相对于其他人的惊讶,苏园倒是没有多大的意外,她现在在想的是,这些傀儡是她抓来的,那跟冥虺有没有关系? 墨霜霜双手示意众人安静,不急不缓的说:“今天将由我亲自主持拍卖今天的压轴品。”她拉住其中一个铁笼盖着的红布,并不着急掀开。 她继续说:“这是我们内部提供的,也是今天拍卖会的主角,我们把他们叫做,死亡行者……” 随着她话音落下,红布也落在了地上,露出了铁笼里的真面貌。(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兰辉 红色的布被掀开,铁笼里的傀儡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只是那两个傀儡坐在铁笼里,低垂着头,双手也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 拍卖场上的议论声再次响起来,很多人都还没有亲眼见过这些传言中的怪物,当看到傀儡身上那不正常的深灰色皮肤颜色的时候,有兴奋的,有恐惧的,有好奇的。 苏园也紧紧盯着铁笼里的傀儡,那两个傀儡一动不动的坐在铁笼里,应该是被墨霜霜用什么办法控制住了,就像在极北之巅她和唐少在地洞里看到的那些傀儡一样,不知道被用了什么办法使其暂时沉睡。 墨霜霜脸上的笑容不变,“这两个死亡行者,是我们在唤云城附近抓获的,大家应该都有听闻,近来在各处横行的怪物,就是他们。我们有幸,得到了控制这些怪物的方法,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些死亡行者,能带给各位不一样的收获。” 这一番说辞简单却隐含着深意,这些怪物不怕死,攻击力强,若是能够得到控制他们的方法,将其收为己用,那这些怪物背后的价值,谁都懂得。 “现在开始拍卖,两个死亡行者一起,底价,三百万金。” 这一个底价再次让场上开始沸腾,黑市并没有少拍卖活人的事,曾经轰动一时的第一美人郭思思就是在黑市里被人拍走的,当时也就以五百万金被拍走,而现在这些怪物竟然底价就高达三百万金!” 并没有像之前那些物品从一开始就有人争相竞价,场上沉寂了许久都没有人开始出价。 面对场上的寂静,墨霜霜一点都不着急,这个底价已经将在场的大多数人都除开在外。能够一次出得起三百万金的人并不多,但是绝对不缺愿意出这三百万金买这些傀儡的人。 苏园问月洋:“你出得起这么多钱吗?” 他们原本的计划并不包括这次的拍卖会,所以她估计月洋肯定没有带这么多钱出来,那这样他们要怎么把这两个傀儡带回去?在这里硬抢可是行不通的。 墨薇拉住苏园说:“就算出得起也不能拍,你想让墨霜霜认出你?” 苏园皱了皱眉,有些苦恼,确实。如果让墨霜霜认出了她。墨霜霜一定不会放她走,这里是她的地盘,她要是想抓住一个人并不难。可是难道就这样放过这个机会?要活捉傀儡并不容易。即使捉住了他们也没办法控制住傀儡,到时候别说是在祭天仪式上将傀儡作为祭品,就是带回月氏也难。 月洋并不着急,“静观其变吧。我倒是很好奇墨霜霜到底想干什么。” 又过了好一会,开始有人喊价。从三百万金到五百万金,不过片刻的时间,很快后面开始有更多人喊价,这些人对“死亡行者”的兴趣似乎一下子被点燃了。 加价的幅度并不大。十万十万的往上加,在加到七百万的时候,加价的人开始减少。场上只有四个人竞价。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他们之间的竞价,也有人认出了那四个人的身份。有一个是唤云城本地富商,经营着整个唤云城和周围城镇的布料生意,家底丰厚,还有一个是唤云城经营药材买卖的,同样实力雄厚。而另外两人倒是很让人出乎意料,其中一个是前面拍下了那个八品储物戒指的人。有人认出他,竟然是兰氏鼎鼎大名的兰二爷,兰氏族长的二儿子,这位兰二爷年仅二十五就已经是武灵的修为,而且极具经商头脑,现在兰氏有八成的经济来源都是靠他经营维持。另一个,有人说是苦族的人。 苏园第一次听说苦族还是月洋在放逐之地的时候跟她提起的,没想到这么快会在这里遇到苦族的人。 月洋说:“苦族掌握着东南部一带的经济命脉,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苦族的人,兰氏的人还有那两个富商想要跟他们比财力可是自讨苦吃。” 在拍卖价到达八百万金的时候,那两个富商已经放弃出价,而兰二爷和那位可能来自苦族的人还在继续加价。 墨霜霜始终保持着微笑看着场上两人不相上下的竞价,这两人一直很镇定,出价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毫不犹豫,丝毫没有要思考一下的样子,似乎他们喊出来的只是一个数字,而不是白花花的钱。 墨霜霜早就让人留意着这两个人,早在他们进入唤云城的时候就有人来通报她,兰氏是月氏手下第一守护家族,而苦族则是东南部这一带最有钱的家族,刚刚那个八品储物戒指,也是这两人争得最凶,似乎只要他们其中一人出了价,另一个就会一直抬价,若不是私仇,就是想要在这拍卖会上争个风头。 不仅墨霜霜看出了这两人不对头,很多人都察觉出这两人之间似乎有火药味,苏园也是看得来了兴致。 “按他们这个加价的趋势,上千万可是很快的事。” 苏园刚说完,就听到那位兰二爷不紧不慢的举起牌子说:“一千万。” “哗!”场上再次沸腾。 黑市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拍出上千万的价格了,这两个“死亡行者”虽然吸引人,但是毕竟有太多的不可控因素,如果控制不好说不定会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所以很多人都只是观望,也是很谨慎的出价,没想到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价格就拍到了一千万。 兰二爷的这一举动似乎也让苦族的那位料想不到,刚刚价格只是到九百万,他一下子抬了一百万的价。 “兰二爷好魄力,苦某甘拜下风。” 那位苦族来的人是个面容清秀的女子,一双丹凤眼看向兰二爷,隐约好像还有笑意。 兰二爷对着她点了点头,“承让。” 拍卖的结果,以兰二爷用一千万金拍下那两个“死亡行者”划下句点。 比起那两个“死亡行者”。这一场拍卖会竟然出现了兰氏兰二爷和苦族的人,这样重量级的人物可让在场的人有兴趣多了。 不过这两人显然也没有要理会周围人攀谈的意思,均是一脸漠然的看着展示台,等待墨霜霜宣布拍卖会的结束。 墨霜霜挥手让人把两个装着“死亡行者”的铁笼降下去,微笑着宣布拍卖会结束。 拍卖会结束,参加拍卖会的人在黑市内部人员的组织下有序的离开了现场,并且有专人带领在这场拍卖会拍下了物品的人前往进行交易。 苏园一行人也跟着人流离开了拍卖会场。人群中讨论的最多的就是刚刚争锋相对的兰二爷和那位苦族的女子两人。 找了家客栈住下之后。苏园偷偷溜出了客栈,在离客栈不远的一棵树下和月洋会合,墨薇留在客栈看着月亚文四人。 苏园和月洋来到了兰二爷住的园子。这间园子是兰氏在唤云城的产业,准确来说也可以说是兰二爷的产业。 “你很熟悉这里啊。”苏园看着月洋。 月洋笑了笑,大摇大摆的往大门走去。 门口的守卫看到月洋,竟然恭敬的行礼。他们两个轻松的进了园子。 领路的守卫将他们带到了一处花园,这大晚上的。兰二爷竟然在这月下赏花。 看到月洋来,兰二爷只是笑了笑,看到苏园的时候倒是愣了一下。 “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苏园看向月洋。月洋点了点头。 “苏园。” 兰二爷想了想,笑着说:“原来你就是最近刚回到月氏的,月氏大长老月绅的孙女。月苏。”他走到苏园面前,突然抬手伸向她的头。苏园下意识的躲开,但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在她躲开之前就已经伸手在她头发上拿下一片树叶。 “我是兰辉。” 月洋隔开兰辉和苏园,“差不多行了啊。” 兰辉笑着转身走向不远处的亭子,“不用紧张,我又不是洪水猛兽,还能吃了她?” 月洋和苏园跟着兰辉进了亭子,不一会就有人送上茶水点心。 “今天你是怎么回事,竟然跟苦族的人杠上了,一千万金啊,你就这么轻松的花出去了。” 兰辉优雅的喝着茶,“我乐意。” 兰辉生性风流,月洋知道他八成是为了今天那个苦族的女子,他笑了笑也懒得戳破他。 月洋也懒得跟他拐弯抹角,直接提出今天来的目的:“我来找你,是为了今天你拍下来的那两个怪物。” 兰辉挑眉看他,“那可是一千万金。” 月洋:“月氏还能少了这一千万金不成?” “可我凭什么要把我辛苦拍下来的东西让给你?我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到啊。” 月洋知道这只狐狸不会做亏本生意,来之前也已经考虑好,“我给你一千五百万金。” 苏园在一旁是听得小心脏抖了抖,月洋说出一千五百万金跟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兰辉却并不满意这个开价,“我不缺钱,买下那两个怪物是我高兴,我乐意买,可你这样要走了,不管你再给我多少钱,我都不高兴啊。” “兰辉,这次我们出来,是有任务的,月绅让我们带回去活的傀儡,祭天仪式上要用活傀儡做祭品,以稳定人心。月氏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我们要是没有完成任务回去,可是要到兰月堂受罚的,兰月堂那帮家伙的手段你最清楚了,非打得我们半个月下不了床为止。你我兄弟这么多年,你就忍心看我遭罪?” “有什么不忍心的,你一大老爷们,我心疼什么?不过……”兰辉看向苏园,笑着说:“如果是美女的话,那我还真不忍心。” 苏园几乎要翻白眼,月洋在桌子下面踢了她一脚,苏园看向他,他眨了下眼睛,这意思是要她配合。 苏园扯起嘴角,露出一个自认为很温柔的笑:“兰公子,虽然我们这样的请求很不合理,但是我们真的很需要那两个傀儡,还希望您能帮忙。” 兰辉:“既然是你的请求,我自然不会推诿。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兰辉看着苏园,低沉迷人的嗓音像是在诱惑她:“兰氏下个月也会到月城参加祭天仪式,到时候,你来接待我。” 什么怪要求? 苏园看向月洋,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个兰辉不像是会做无聊事情的人,月洋说他是个精明的商人,那就更加不可能做无意义的事,他要她在祭天仪式接待他,是为了什么? 月洋虽然也不清楚兰辉为什么要苏园这样做,但是他相信以他们两人的交情,兰辉不至于会害他,苏园是他带来的人,他也不会害苏园,所以他点了点头,示意苏园可以答应。 “好,我答应。” 离开兰辉的园子,苏园和月洋抄了近路回客栈,没有人敢在兰辉的园子附近设置眼线,但是离开了园子的范围就很难说,要是让墨霜霜发现了他们,指不定她会来找他们麻烦,所以还是小心为好。 “你和兰辉很熟?”苏园感觉月洋在兰辉面前很放松,平日里总是板着的脸在兰辉面前似乎没那么僵硬,除了墨薇有这样的待遇,她还没见过哪个人能让月洋这样的。 “我们小时候是一起在兰月堂受训的,一起训练,一起挨罚,他是我的家人之外,跟我最好的兄弟。” 苏园了然,原来是这样的关系,难怪月洋敢直接跟他要那两个傀儡。 苏园想起了兰娇儿,问道:“他是兰氏族长的儿子,那兰娇儿不就是他的侄女?可他们两人似乎差不了几岁。” “是啊,兰氏族长老来才得了他这个小儿子,自然对他是百般疼爱,加上他现在掌控着兰氏大部分的产业,他可是兰氏的财神爷,所以他才是整个兰氏最不能得罪的人。” 苏园点了点头,明白这个人从权和钱方面,都是不能得罪的人。 第二天,兰辉让人把那两个傀儡送到了唤云城外,苏园一行人早已经等在那里。 把傀儡搬上飞行灵器,送傀儡来的人走前对苏园说:“兰二爷让我们提醒月姑娘,记得您的承诺。”(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苦族女子 月洋将两个傀儡悄悄的带回白月堂,白月堂的人将那两个傀儡锁在了地牢里。 “做的不错。”月绅难得说出夸奖的话。 但月洋可不认为他真的是在夸奖自己,月绅说了,这些傀儡是他和苏园惹出来的麻烦,应当由他们自己解决,只有当这些傀儡的问题彻底解决了,月绅才有可能真正夸他。 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离祭天仪式开始的日子也越来越近,在仪式开始的前五天,各方受到邀请的家族也陆续来到月城。 除了各个家族之外,这一次受邀前来的名单之中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苦族。 苦族是近两百年才发展起来的家族,从一个小小的经商家族,到如今已经是隐界四大商业霸主之一,西南部的赵氏一族,北部的兰氏和丁氏,还有东南部的苦族,这四大家族是现今隐界最富有的四个家族,其中赵氏是丁氏是傅氏麾下的势力,而兰氏自从八大氏族时期之后就一直忠诚于月氏,只有苦族,一直处于中立的立场。 这些年来傅氏和月氏都没少下工夫拉拢苦族,提出的条件给予的利益都不少,可是苦族一直不为所动。对此傅氏和月氏自然都是很不满,但是谁都不会去做得罪苦族这样不讨好的事情,隐界的商业链若是少了苦族这一环必定会大乱。 苦族这次会答应前来参与祭天仪式,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这一消息传到了傅氏那里更是引起了傅氏族长的轩然大波,事实上,连月宗霖和三大长老都没有想到。苦族这次居然会前来参与祭天仪式。 三大长老亲自前往月城城门迎接苦族前来参加祭天仪式的队伍,这可以说是最高规格的迎接队伍,苦族从未在这样的场合出现过,没什么人认出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不少人在月城城门看到这样的阵仗都大为惊讶,纷纷猜测着到底是什么大人物。 苏园站在月氏子弟的人群当中,看到苦族队伍中走在最前面的人时。认出了那就是在唤云城黑市拍卖会上见到的那个苦族的女子。 能够被派来参加月氏最隆重的仪式。看来这个女子在苦族的身份地位是很高的啊…… 她想起那天兰辉在拍卖会上和这女子针锋相对,苏园感觉这两人一定是认识的,否则以兰辉那样身份的人跟一个女子那样针锋相对。实在是不合常理,何况月洋跟她提过,这个兰辉对待美女可是一向礼遇有加,他跟那个苦族的女子。想必是有什么过节吧。 月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苏园身边,还有许久不见的毓瑶也来了。 “苏姑娘近来身体可还有不适?”毓瑶关心的问候。 苏园笑了笑。“我很好。” 月洋:“你还记得兰辉说,让你亲自接待他吗?” 苏园点了点头:“记得。”虽然她觉得兰辉这个要求让人莫名其妙,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她自然会做到。 “以兰辉的性子。他不会无端端提出这样的要求,以我们那天和他见面交流的态度来看,他这样做十有*是跟这个苦族女子有关。”月洋也跟她想到了一块去。 “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他到时候要是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来,你可要灵活反应。” 奇怪的举动? “那得看我心情。他要是要求太过分,我可不会管你的情面。” 月洋扯了扯嘴角没说话,看向苦族的队伍,月绅领着他们向主家大宅而去。 各个家族的人都被安排住在月城的各处宅子,而苦族则被安排住在了主家。 月氏这次可是给足苦族面子和里子,按理说这样的情形下大家都会默认苦族已经向月氏示好,可是以往苦族对待月氏的态度又实在让人摸不清,所以没有人敢断言,苦族这次是真的要接下月氏递来的橄榄枝了。 “今日路途奔波,我就不打扰各位休息了,若是有什么需求,苦姑娘尽管让下人去做便可,有什么事也尽管让人来告知我,我定尽力为苦姑娘效劳。” “多谢大长老,还请大长老代我向贵族长问好,多谢族长的款待之情,等明日我定亲自前往问候。” 把月绅送出院子之后,苦梓君才回房休息。 月氏单独留出一整个院子给苦族的人住,苦族这次前来的人总共有十二人,仆人护卫总共八人,都住在偏院,剩余的四人各自住在院子的东西南北院,苦梓君住在北院。 “大小姐,您的信。”苦梓君的贴身侍女,也是她的贴身侍卫柔兰恭敬的递上一封信,苦梓君接过撕开了封口。 看完信她微微一笑,将信揉成一团捏在掌心,内力一震便将信纸震成了无数碎片。 站在一旁的柔兰镇定的将碎片收拾干净,对于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爷爷真是太心急了,我们不过才刚落脚,哪有那么快探得消息。”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茶杯吹了吹还有些烫嘴的茶水,小心的抿了一口。 柔兰:“大小姐又不是不知道,老族长这么多年来一心想找回自己的女儿,找了这么多年一直找不到,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现在又有了希望,他当然会着急。” 苦梓君轻声应了一句,单手撑着下巴却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里,柔兰知道她不想再多说,便退了下去。 “姑姑啊……”苦梓君喃喃的说了一句。 她从懂事开始就知道,自己有一个走失多年的姑姑。苦族历来男多女少,在苦梓君父亲的那一辈,堂兄弟姐妹共十五人,独独只有她姑姑一个女子,到了她这一辈也是如此,她有很多个堂兄堂弟,却没有一个堂姐堂妹。她是这一辈中唯一一个女孩。 在家中,全家上下谁都对她疼爱有加,可是谁都知道苦族的老族长也就是她的爷爷最疼爱的是他唯一的女儿,可是她这个素未谋面的姑姑消失了很多年,苦族花了二十年的时间,至今没有找到她的踪影。 直到前几个月,她的爷爷发现有人使用了苦族的古老秘术。那种秘术是用生命凝聚成时光道。在某种特定的方法下打开时光道,可以看到过去千年的事。使用这种秘术代价极高,苦族早就已经没人再练这种秘术。但是苦族的祖先留下了一个可以直接使用的时光道的秘术符咒,那个符咒被苦梓君的爷爷赐给了她的这位姑姑。苦族有一棵生命树,对苦族的秘术有着特殊的感应,尤其是这种顶级的秘术。一旦使用定会引起生命树的强烈反应,也就是这一点。使得苦族上下坚信是因为姑姑用了时光道秘术才会引起生命树的共鸣,姑姑一定还活着,因为只有苦族的人才可以使用苦族的秘术。 生命树最后的感应方位,就在月氏。 这么些年来。他们确实没有想过姑姑会在月氏这种可能,月氏是隐界霸主,即使是傅氏也不敢把手伸这么长来调查月氏。如果姑姑这么些年都在月氏,那就真的难怪他们怎么都找不到她。可这么些年来她为什么不回苦族?是她自己不回去,还是说,她回不去? 苦梓君手指下意识的敲着桌面,考虑着该如何打探消息,又该从何打探,爷爷只给了她一个名字一副画像,她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人,可暗中查探,月氏的人又实在太多。而且眼下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爷爷给她的那副画像,让某个不知廉耻的家伙给拿走了! 兰氏的人是在两天之后才进的月城,到了这一天,所有受邀前来参与祭天仪式的家族已经全部进城。 月氏并非只有在族长上任半年的时候才举行祭天仪式,每三年月氏都会举行一次大型的祭天仪式,只不过族长上任半年的这一场祭天仪式是最为隆重的,因为除了祭天之外,这是一场庆贺应天命者天地火源之心再次登上隐界至高之位的重要典礼,同时也是验证其真伪的一场仪式,其重要性关切着在往后十几二十年里隐界的各方势力发展方向。 可对于这一些,兰辉一向是嗤之以鼻的。 他抬头看着城门上月城两个字,扯起嘴角笑得意味不明。兰氏是月氏的第一守护家族,每一个兰氏族人自出生那天开始就注定这一生都将为月氏所用,忠于月氏,说得好听叫守护,可事实上谁不知道,兰氏就是月氏的一条狗,是月氏的奴仆。八大氏族争夺自后,兰氏依附于月氏而得以存活,却也因此再也抬不起头来,永远被烙上了奴仆的痕迹。 近几百年来,兰氏渐渐往商业方向拓展,他这些年更是将兰氏的商业图版扩大到了整个背部地区,和丁氏并驾齐驱。 可是月氏的人,却厚脸皮的想要坐收他辛辛苦苦耕耘而来的结果。 以往前来参加祭天仪式的都是他大哥,可这一次却由他代表兰氏前来参加,那是因为月氏这次的目的,是要他交出手中所有商业产业的三成。 他突然冷冷笑了起来,别说三成,月氏一成也别想从他这里得到。 苏园听人通报兰氏的队伍已经到了月城附近,她就等在了月城门口,不到一刻钟,月氏的队伍就到了。 兰辉一眼就看到了苏园,从容不迫的走过去。 “月苏姑娘久等了。” 苏园点了点头,“兰公子,请。” 在以往,兰氏的人进月城,是从来没有人前来迎接的。 留意着兰氏的队伍进城的可不止苏园一个人,柔兰一得到消息就告诉了苦梓君,苦梓君正自己和自己下棋,听到柔兰的回报,扔下棋子就往外走,柔兰赶紧跟上。 苏园总赶紧兰辉似乎有意走得缓慢,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着月城这些年的变化,说他这已经有好些年没有来月城尔尔。 其实苏园很想告诉他,她才刚来月城一个月,对这里还不如他熟悉,他说的那些其实她一点都感受不到变化,不过兰辉似乎越讲越来劲。 苦梓君并没有在见到兰辉的时候第一时间过去找他,而是谨慎的跟着兰氏的队伍,来到了月氏为兰氏安排的宅院。 苏园本想告辞,却被突然冲出来的一个人狠狠撞了一下。 那个撞了她的人转身攻击兰辉,出手迅猛,却还是被兰辉轻松的躲了过去。 “兰二爷,上次您在我这里拿错了一样东西,还请您归还!” 苏园这才看清原来是苦族的那个女子,她果然是和兰辉有过节。 兰辉对于苦梓君的出现显然一点都不奇怪,他挥了挥手,让身后的护卫仆人先进了宅子,又转身对着苦梓君露出优雅从容的笑容:“苦姑娘,站在这里说话多有不便,不如我们移步到院子里再说如何?” 苦梓君是万分的不愿意跟兰辉多呆一刻,可是东西在他的手里,她修为又不如他高,若是不能让他主动交出来,她是怎么都拿不回的。 这样想着,也只好硬着头皮应下来。 “如此,那梓君就先谢过兰二爷的款待了。” 兰辉做出请的手势,“苦姑娘,请。” 苏园本想着没自己什么事,打算告辞,却也被兰辉邀请。 “月苏姑娘和我也算是朋友了,就一起进去喝杯茶如何?” 苦梓君这时候才留意到自己刚刚撞到的整个人,她看了苏园一眼,可随意的一瞥却让她愣住,这张脸! 她眼睛微微睁大,惊讶的看着苏园,张了张嘴巴刚想说什么,却注意到苏园看上去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女,绝不可能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她很快恢复了镇定,率先踏进了院子里。 苏园没有留意到苦梓君的惊讶,自顾自的想着前两天月洋和她说的话,也不知道这个兰辉到底想要她做什么。 兰辉一直注意着苦梓君,留意到她这一系列的神情变化,似乎心情大好,走到前面去招呼着两人前往内院,一边吩咐仆人沏茶,另一边让人前去拿来了一样东西。(未完待续。) 番外 月宗霖番外 番外: 月宗霖第一次见到宁心是在月城郊外,她受了伤,坐下树下奄奄一息,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将她带回了月城,为她疗伤。 宁心是他见过最温柔的女子,即使月城所有人都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她也从未生气,甚至从未变过脸色,只是温柔的笑着。这样一个温柔的人也是坚韧的,她受的伤极重,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卧床养病,可是她从未抱怨一句,也从未消极。原本只是出于好心的他,却渐渐再也无法将目光从宁心的身上移开。 那个时候的月宗霖已经当上族长,年轻,有权有势,意气风发的他是隐界所有年轻姑娘梦想中的如意郎君,可他偏偏爱上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他爱上了宁心,无可救药的爱着她,所有人都不同意他娶她为妻,包括宁心自己。宁心不愿意嫁给他,他以为是自己付出的不够,不足以感动她,以为她是害怕拖累他,不愿意他为难,却不知道其实她早就心有所属。 他爱宁心,爱到忘记去怀疑她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月城附近,宁心告诉他,她是因为躲避父亲仇家无意中来到了月城郊外,他相信宁心,她是一个那么温柔的人,又怎么会骗他? 直到他的兄长回到月城,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月宗霖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月宗瑞。听父亲说,月宗瑞的母亲体弱多病,在生了月宗瑞之后没多久就撒手人寰,留下了还在襁褓中的月宗瑞。月宗瑞和他不同,身为应天命者的他从小就要接受各种训练。优秀强悍的背后是他牺牲了童年牺牲了无数玩乐时光换取的,而月宗瑞有着无忧无虑的人生,他自由自在,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月宗瑞从小就喜欢往外跑,他比月宗霖大三岁,从月宗霖记事开始,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月宗瑞被父亲追着打骂。可是他几乎没见过月宗瑞哭。小时候被打他都一脸倔强,憋着不哭,后来长大了。他却是每次都笑嘻嘻的面对父亲的打骂,弄得父亲更加生气。 表面上看起来父亲更器重他,更疼他,可是他心里却是羡慕月宗瑞的。父亲表面上总对月宗瑞生气,总是骂他没出息。但是他们更像父子,而他与父亲之间仿佛总隔着什么,如果没有了应天命者这个身份,也许他也能跟父亲那样亲近。 他当上族长之后就很少见到月宗瑞。月宗瑞总是往外跑,几个月甚至一年见不到人都是常有的。 那一次他回来,已经是出去了一年多才回来的。虽然大家都对他这样飘忽不定吊儿郎当的性子习以为常,可月宗霖觉得他不一样了。 月宗瑞回到月城后。一声不响的翻遍了整个月城,谁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直到宁心出现在他面前。 月宗霖永远忘不了月宗瑞那副几近发狂的模样,还有他看到宁心之后的喜极而泣。 他还以为月宗瑞永远不会流泪,小时候父亲那样狠的教训他他都没有落过一滴泪,可是在那个女子面前,他跪着哭得像个孩子。 “宁心,还好,还好你还在……” 宁心跪在他的面前,双手捧着他的脸,她看他的目光是月宗霖从未看到过的,心疼,喜悦,眷恋,那么复杂的目光,他却读懂了她对月宗瑞的爱恋。 原来,这才是她一直不愿意嫁给他的原因,她心里那个人是月宗瑞,他的哥哥。 宁心对任何人都是温柔的,对他也一样,他还以为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原来是那个特别的人还没出现。她会对着月宗瑞笑得像个孩子,生气了会对他板着脸,甚至会追着他和他玩闹,月宗霖才知道,原来她也可以这样活泼,原来她也会那样开心的大笑,那样的鲜活明艳,和月宗瑞一比,才知道她对他的疏离…… 宁心出现在月城附近,并非偶然,而是她和月宗瑞约定过,如果他们走散了,就回月城等对方。宁心受伤并非是她父亲的仇家所为,而是她和月宗瑞在灵山得到一块千年冰铁之后遭遇抢夺追杀,她才会受了那么重的伤。 月宗瑞很喜欢炼器,他在外面大多数时候也是为了寻找炼器的珍稀材料,和宁心的相遇,让他的旅途更加有趣也更加有意义,他们在朝夕相处中相知相爱,没有海誓山盟,却知道彼此离不开对方。 这些故事从宁心的口中说出来,惊险又甜蜜,就像她和月宗瑞的爱情,他们只是在冒险的途中偶遇相伴,却在不知不觉中与对方的心靠拢,奇妙的感情,让宁心沉醉。 可对于月宗霖来说这些故事却并不美好,他对宁心的痴迷已经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然而这个女人却是他得不到的。这对于当时已经是月氏族长的他来说,就像笑话一样,他不相信自己会输给月宗瑞,所以他用尽一切办法想要得到宁心。 只是他没有想到,让他输的不是月宗瑞,而是宁心,宁心心里没有他,即使他用手段让月宗瑞离开了月城,强娶了宁心,她也一样不会爱他。 傅氏和月氏争斗了几千年,平时大大小小的摩擦从未停止,那一次他却暗中让人故意将事情闹大,一场小摩擦发展成了一场战争,除了苏家老大,被派往前线的还有月宗瑞。 月宗瑞一走他就迎娶了族里早就为他安排好的妻子,和这位妻子同日进门的,还有宁心。他娶了宁心做平妻,以娶那位族里为他安排好的女子为条件。 宁心的反抗对于月宗霖来说根本毫无作用,他是月氏族长,是隐界最位高权重的人,他想要得到一个女人,谁能阻止他? 可是他却不知道,宁心居然怀孕了。孩子是月宗瑞的。 月宗霖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他差点毁了宁心所住的一整座院子。他不是没想过拿掉宁心的孩子,但是他知道,孩子没了,宁心也活不成了。他宁愿一辈子囚禁她,也不愿意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没多久,他的另一位夫人也怀孕了。 他和宁心之间。大概注定是一场孽缘。两位夫人怀孕没多久。大祭司就来告知他,这两个孩子中的其中一个将会是下一任应天命者。他刚过二十五,天地火源之心已经脱离出他体内。没想到,下一任应天命者竟然在他的孩子和月宗瑞的孩子中。 宁心的孩子并非他亲生,这件事族里没有人知道,而他让人传到前线的消息只说了他与宁心成亲还有宁心怀孕的事。并未提及那孩子的父亲是谁。没多久前线就传回消息,月宗瑞失踪。而他告诉宁心的,是月宗瑞死了。 他原本以为宁心会崩溃,可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静静的流着泪。除此之外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个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他和宁心之间是永远不可能的。即使月宗瑞死了,没有这个人了。他们也是不可能,宁心对他,始终吝啬于多给哪怕一分的表情。 宁心早产,竟巧合的和他的另一位夫人同一天生产,更可笑的是,竟然出现了两个应天命者,他的孩子和月宗瑞的孩子都是应天命者。 月氏史上出现这种事情的情况并不少,解决的方法就是杀掉其中一个,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杀掉月宗瑞和宁心的孩子。没想到的是,宁心居然早有准备,孩子一出生就马上被人抱走,送出了月城,等到他派人去追的时候已经找不到那个孩子。 他和宁心之间果然是一段孽缘,他求而不得,她从未将他放在心上,不管他做什么,好的坏的,她总是不在意的,能让她放在心上,想方设法的,也就只有和月宗瑞相关的事,还有他们的孩子。 宁心送走了孩子之后便是一心寻死,她早就做了这样的打算,那个时候月宗霖才明白,在她听到月宗瑞死了的消息之后她就没想活着,只是为了她和月宗瑞唯一的骨血,她才坚持了下来。她知道月宗霖容不下这个孩子,所以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将孩子送走,送到一个月宗霖找不到的地方,这一切做完了之后,她便可以安心的随月宗瑞而去。 月宗霖一直知道宁心是个坚韧的女子,只是不曾想过她竟死心眼到这种地步。为了让她活下去,月宗霖将她囚禁在月氏禁地的高塔,想方设法的折磨她,也是折磨他自己,仿佛只有这样,他们两个才能活着。 月宗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毁在了宁心手里,他们两个只能这样互相折磨着对方,直到其中一个人死亡,可是他不会让宁心就这样轻易死掉。 这么些年来,他在宁心的事情上就像疯了一样,早已经无关对错,而是他对宁心的爱已经千疮百孔,回不去了,是他亲手毁了宁心和月宗瑞的相守,他想要代替月宗瑞,却发现在宁心的心里,他根本没有资格。 他将这种恨,转移到了宁心和月宗瑞的孩子身上。当他知道那个孩子去了放逐之地的时候,他几乎是暴怒着冲到禁地高塔。 “为了保住他的孩子,你竟然将孩子送往放逐之地,难道你就不想再见到她吗?” 从孩子被送走之后,宁心的眼里就一直像一滩死水一般,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她的眼神都不会变,即使遭受刺骨之痛,她也只是像行尸走肉般痛呼。 每一次看到她那样的眼神,月宗霖都感觉到绝望,他多少次想要和宁心一起死去,却始终没有办法看着宁心死在他眼前。 而那一次,她终于抬起头来,双眼里是久违的亮光。 她用沙哑的声音艰难的说:“原本我真的觉得生死已经无所谓,可是,现在我想活下去了,我的孩子,她会来找我的。” 十八年,她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那天她却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 月宗霖能感觉得到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好像宁心和他终于又活过来一般,那种奇怪的心情他难以形容。 见到苏园的时候,那么一瞬间有他真的以为是宁心站在他面前,可是宁心何曾用过那么情感鲜活的目光看过他?苏园又再一次让他认清,宁心对他根本没有感情可言,她不爱他,她甚至也不恨他,在他做过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之后,她也从未用怨恨的目光看过他。 月宗霖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可笑,他这二十年来,究竟对自己对宁心做了什么?他让自己陷入了一场没有结果的痴恋,他以为他是输给了月宗瑞,终于在那一刻明白,他是输给了宁心,输给了自己的执念。 月漓是他唯一的孩子,她的母亲早逝,他对这个孩子就尤其的宽容溺爱,这些年来他内心早已没有了爱,只有恨,他对宁心的那份爱早就被埋在心底里。这个孩子就是他内心唯一的光亮,所以他不允许苏园威胁到月漓的地位半分,所有的尊荣都该属于月漓。 也正是月漓,让他终于可以摆脱只有宁心的世界,那个早就崩塌只剩下废墟的世界。 在他的眼里,没有月氏的霸主地位,没有所谓隐界的未来,没有与傅氏的抗衡,他只是需要月漓为他证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即便是错的,在至高权威之下,也没有人会否认他。 他要让月漓成为隐界最尊贵的人,让她成为真正的应天命者,将苏园体内的天地火源之心和月亮石转移到月漓体内,然后,在宁心的面前亲手杀了她。到那个时候,不管宁心恨不恨他,他都会和她一起死。 既然不能和宁心幸福的在一起,那就让她陪自己下地狱。这是月宗霖对宁心最后的执着,也是宁心最后的机会,如果……如果她愿意用她剩余的人生来换取苏园的命,他也许还可以考虑留下苏园一条命。 月宗霖想,他真的疯了。(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兰辉的意 月宗瑞从小就喜欢往外跑,他比月宗霖大三岁,从月宗霖记事开始,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月宗瑞被父亲追着打骂,可是他几乎没见过月宗瑞哭,小时候被打他都一脸倔强,憋着不哭,后来长大了,他却是每次都笑嘻嘻的面对父亲的打骂,弄得父亲更加生气。 表面上看起来父亲更器重他,更疼他,可是他心里却是羡慕月宗瑞的,父亲表面上总对月宗瑞生气,总是骂他没出息,但是他们更像父子,而他与父亲之间仿佛总隔着什么,如果没有了应天命者这个身份,也许他也能跟父亲那样亲近。 他当上族长之后就很少见到月宗瑞,月宗瑞总是往外跑,几个月甚至一年见不到人都是常有的。 那一次他回来,已经是出去了一年多才回来的,虽然大家都对他这样飘忽不定吊儿郎当的性子习以为常,可月宗霖觉得他不一样了。 月宗瑞回到月城后,一声不响的翻遍了整个月城,谁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直到宁心出现在他面前。 月宗霖永远忘不了月宗瑞那副几近发狂的模样,还有他看到宁心之后的喜极而泣。 他还以为月宗瑞永远不会流泪,小时候父亲那样狠的教训他他都没有落过一滴泪,可是在那个女子面前,他跪着哭得像个孩子。 “宁心,还好,还好你还在……” 宁心跪在他的面前,双手捧着他的脸,她看他的目光是月宗霖从未看到过的,心疼,喜悦。眷恋,那么复杂的目光,他却读懂了她对月宗瑞的爱恋。 原来,这才是她一直不愿意嫁给他的原因,她心里那个人是月宗瑞,他的哥哥。 宁心对任何人都是温柔的,对他也一样。他还以为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原来是那个特别的人还没出现。她会对着月宗瑞笑得像个孩子,生气了会对他板着脸,甚至会追着他和他玩闹。月宗霖才知道,原来她也可以这样活泼,原来她也会那样开心的大笑,那样的鲜活明艳。和月宗瑞一比,才知道她对他的疏离…… 宁心出现在月城附近。并非偶然,而是她和月宗瑞约定过,如果他们走散了,就回月城等对方。宁心受伤并非是她父亲的仇家所为。而是她和月宗瑞在灵山得到一块千年冰铁之后遭遇抢夺追杀,她才会受了那么重的伤。 月宗瑞很喜欢炼器,他在外面大多数时候也是为了寻找炼器的珍稀材料。和宁心的相遇,让他的旅途更加有趣也更加有意义。他们在朝夕相处中相知相爱,没有海誓山盟,却知道彼此离不开对方。 这些故事从宁心的口中说出来,惊险又甜蜜,就像她和月宗瑞的爱情,他们只是在冒险的途中偶遇相伴,却在不知不觉中与对方的心靠拢,奇妙的感情,让宁心沉醉。 可对于月宗霖来说这些故事却并不美好,他对宁心的痴迷已经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然而这个女人却是他得不到的。这对于当时已经是月氏族长的他来说,就像笑话一样,他不相信自己会输给月宗瑞,所以他用尽一切办法想要得到宁心。 只是他没有想到,让他输的不是月宗瑞,而是宁心,宁心心里没有他,即使他用手段让月宗瑞离开了月城,强娶了宁心,她也一样不会爱他。 傅氏和月氏争斗了几千年,平时大大小小的摩擦从未停止,那一次他却暗中让人故意将事情闹大,一场小摩擦发展成了一场战争,除了苏家老大,被派往前线的还有月宗瑞。 月宗瑞一走他就迎娶了族里早就为他安排好的妻子,和这位妻子同日进门的,还有宁心。他娶了宁心做平妻,以娶那位族里为他安排好的女子为条件。 宁心的反抗对于月宗霖来说根本毫无作用,他是月氏族长,是隐界最位高权重的人,他想要得到一个女人,谁能阻止他? 可是他却不知道,宁心居然怀孕了,孩子是月宗瑞的。 月宗霖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他差点毁了宁心所住的一整座院子。他不是没想过拿掉宁心的孩子,但是他知道,孩子没了,宁心也活不成了。他宁愿一辈子囚禁她,也不愿意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没多久,他的另一位夫人也怀孕了。 他和宁心之间,大概注定是一场孽缘。两位夫人怀孕没多久,大祭司就来告知他,这两个孩子中的其中一个将会是下一任应天命者。他刚过二十五,天地火源之心已经脱离出他体内,没想到,下一任应天命者竟然在他的孩子和月宗瑞的孩子中。 宁心的孩子并非他亲生,这件事族里没有人知道,而他让人传到前线的消息只说了他与宁心成亲还有宁心怀孕的事,并未提及那孩子的父亲是谁。没多久前线就传回消息,月宗瑞失踪,而他告诉宁心的,是月宗瑞死了。 他原本以为宁心会崩溃,可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静静的流着泪,除此之外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个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他和宁心之间是永远不可能的,即使月宗瑞死了,没有这个人了,他们也是不可能,宁心对他,始终吝啬于多给哪怕一分的表情。 宁心早产,竟巧合的和他的另一位夫人同一天生产,更可笑的是,竟然出现了两个应天命者,他的孩子和月宗瑞的孩子都是应天命者。 月氏史上出现这种事情的情况并不少,解决的方法就是杀掉其中一个,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杀掉月宗瑞和宁心的孩子。没想到的是,宁心居然早有准备,孩子一出生就马上被人抱走,送出了月城,等到他派人去追的时候已经找不到那个孩子。 他和宁心之间果然是一段孽缘,他求而不得。她从未将他放在心上,不管他做什么,好的坏的,她总是不在意的,能让她放在心上,想方设法的,也就只有和月宗瑞相关的事。还有他们的孩子。 宁心送走了孩子之后便是一心寻死。她早就做了这样的打算,那个时候月宗霖才明白,在她听到月宗瑞死了的消息之后她就没想活着。只是为了她和月宗瑞唯一的骨血,她才坚持了下来。她知道月宗霖容不下这个孩子,所以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将孩子送走。送到一个月宗霖找不到的地方,这一切做完了之后。她便可以安心的随月宗瑞而去。 月宗霖一直知道宁心是个坚韧的女子,只是不曾想过她竟死心眼到这种地步。为了让她活下去,月宗霖将她囚禁在月氏禁地的高塔,想方设法的折磨她。也是折磨他自己,仿佛只有这样,他们两个才能活着。 月宗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毁在了宁心手里。他们两个只能这样互相折磨着对方,直到其中一个人死亡。可是他不会让宁心就这样轻易死掉。 这么些年来,他在宁心的事情上就像疯了一样,早已经无关对错,而是他对宁心的爱已经千疮百孔,回不去了,是他亲手毁了宁心和月宗瑞的相守,他想要代替月宗瑞,却发现在宁心的心里,他根本没有资格。 他将这种恨,转移到了宁心和月宗瑞的孩子身上。当他知道那个孩子去了放逐之地的时候,他几乎是暴怒着冲到禁地高塔。 “为了保住他的孩子,你竟然将孩子送往放逐之地,难道你就不想再见到她吗?” 从孩子被送走之后,宁心的眼里就一直像一滩死水一般,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她的眼神都不会变,即使遭受刺骨之痛,她也只是像行尸走肉般痛呼。 每一次看到她那样的眼神,月宗霖都感觉到绝望,他多少次想要和宁心一起死去,却始终没有办法看着宁心死在他眼前。 而那一次,她终于抬起头来,双眼里是久违的亮光。 她用沙哑的声音艰难的说:“原本我真的觉得生死已经无所谓,可是,现在我想活下去了,我的孩子,她会来找我的。” 十八年,她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那天她却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 月宗霖能感觉得到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好像宁心和他终于又活过来一般,那种奇怪的心情他难以形容。 见到苏园的时候,那么一瞬间有他真的以为是宁心站在他面前,可是宁心何曾用过那么情感鲜活的目光看过他?苏园又再一次让他认清,宁心对他根本没有感情可言,她不爱他,她甚至也不恨他,在他做过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之后,她也从未用怨恨的目光看过他。 月宗霖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可笑,他这二十年来,究竟对自己对宁心做了什么?他让自己陷入了一场没有结果的痴恋,他以为他是输给了月宗瑞,终于在那一刻明白,他是输给了宁心,输给了自己的执念。 月漓是他唯一的孩子,她的母亲早逝,他对这个孩子就尤其的宽容溺爱,这些年来他内心早已没有了爱,只有恨,他对宁心的那份爱早就被埋在心底里。这个孩子就是他内心唯一的光亮,所以他不允许苏园威胁到月漓的地位半分,所有的尊荣都该属于月漓。 也正是月漓,让他终于可以摆脱只有宁心的世界,那个早就崩塌只剩下废墟的世界。 在他的眼里,没有月氏的霸主地位,没有所谓隐界的未来,没有与傅氏的抗衡,他只是需要月漓为他证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即便是错的,在至高权威之下,也没有人会否认他。 他要让月漓成为隐界最尊贵的人,让她成为真正的应天命者,将苏园体内的天地火源之心和月亮石转移到月漓体内,然后,在宁心的面前亲手杀了她。到那个时候,不管宁心恨不恨他,他都会和她一起死。 既然不能和宁心幸福的在一起,那就让她陪自己下地狱。这是月宗霖对宁心最后的执着,也是宁心最后的机会,如果……如果她愿意用她剩余的人生来换取苏园的命,他也许还可以考虑留下苏园一条命。 月宗霖想,他真的疯了。 苦梓君的注视让苏园有些尴尬,她从坐下来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看,她的目光一开始是惊讶,然后是惊喜,后来又是苦恼,如果不是因为苦梓君是个女的,她大概要怀疑她是对自己一见钟情了。 “这位姑娘,不知怎么称呼?”苦梓君想了想,先自报家门:“我是苦族的人,我叫苦梓君。” 苏园知道她是谁,只是奇怪她对自己的态度。 “叫我苏园就好。” “你不是月氏的人?” 苏园从善如流的告知自己月氏大长老的孙女这个身份,“我最近才刚回到月氏。” 兰辉看着苏园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说什么。 “你……回月氏之前都在什么地方啊?只有你,一个人?” 苏园忽略了前面的问题说:“还有我爹,不过前几年他去世了。” 苦梓君小心翼翼的问:“那……你娘呢?” 苏园皱了皱眉,这个苦族的女子,为何对她的事情如此感兴趣,他们好像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她看向兰辉,他让她亲自迎接他进城,难道就是因为这个苦族女子? 苦梓君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礼,她双手捧着茶杯,低着头沉思,大概在考虑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 兰辉为她加了热茶,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水花溅出来,苦梓君回过神来缩手,不悦的瞪着兰辉。她不明白,传言中这个兰二爷明明就是个温文尔雅,进退有度的谦谦君子,为何她与他几次交锋,他却总是这么失礼让人生气? 兰辉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的所为已经惹恼了苦梓君,继续为苏园添茶。 “两位似乎忘了兰某的存在?竟然忽略了我聊得这么欢快,让兰某有些伤心啊。” 对于兰辉这样调侃的话,苏园是摸不准兰辉到底想干什么,苦梓君则是不想和他说话,两人都没有回应。(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祭天仪式 终于到了祭天仪式当天,月漓在仆人的帮助下穿上了祭天的服饰,厚重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穿戴繁琐,还有头上几斤重的头饰,压得月漓头都快断了。 但是她依然不厌其烦的让那些仆人在自己身上摆弄着那些服饰,今天,将是她向整个隐界证明自己的身份地位的大日子,过了今天,再也不会有人敢对她瞧不起,族里的那些质疑声音也会一一消失。 一个护卫在门外通报:“族长大人,大长老让我来告诉您,祭天仪式还有一个时辰就开始了。” “好,我知道了。” 月漓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美丽,尊贵,这才是她应该有的样子。 她满意的笑了笑,转身慢慢的离开了房间。 苏园这边也穿戴好了月绅让人给她准备的服饰,她今天将作为月漓的随侍一同参加祭天仪式,到时候她要在众人的眼前,代替月漓点燃圣火,并且还不能让人发现。 “小姐,都好了。”服侍她的两个小姑娘低着头,恭敬的说道。 苏园淡淡的应了一声,有些不适应的看了看镜子中自己的装扮,她还没试过穿得这样正式。 祭天仪式在月城的悬浮广场举行,所有受邀前来的人都陆续进入悬浮广场,在月氏的人的指引下坐到宾客席上。 月氏为苦族安排的位置在前排,兰氏的在后面,所以苦梓君不用看见兰辉,对于这点她非常满意。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月漓身后跟着白月堂十二武士,苏园跟在她左后方。一步一步的步入祭坛。 月宗霖在祭坛下方看着月漓,目光里是慢慢的骄傲,这是他月宗霖的女儿,终究是他赢了…… 祭天仪式开始,由大祭司诵读祭文,参加仪式的人都静静聆听着,就连平时最不喜欢这种场合的苏园都自觉的静静待在月漓身边。 月漓高昂着头。睨了苏园一眼。低声说道:“今天这样的场合,你长这么大都没感受过吧?这就是月氏最高规格的祭祀仪式,只有族长上任半年之后才会举行的大典。”语气里慢慢都是自傲与炫耀。 苏园淡淡的回她:“我不是族长。可我不也出现在这里,还和你一起站在这个位置吗?族长大人。” “你……!”月漓想要发火,却碍于现在不是时候。 “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我不与你计较。往后,有的是机会和你算账。” 苏园扭过头去不理会她的无理取闹。高高在上,自以为是,这是月氏人的通病吧。 诵读祭文之后就是族长带领月氏各脉族人的家主上香祭天,悬浮广场上响起了奏乐。月漓在苏园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上祭坛上方,身后跟着一众人等,均是双手握着点燃的香。跟随着奏乐的节奏,三步一拜。慢慢的走上祭坛上方。 这一个过程看似简单,却很是消耗体力,月漓手里拿着香,脚步已经越来越不稳,她身上的服饰太重,每一次弯腰跪下都比别人要消耗更多的体力,若不是苏园扶着她,她早就坚持不住了。 苏园将手按在月漓后背,悄悄的给她输送了些内力,月漓感觉到身子一暖,刚刚那种疲惫感也渐渐消失,她咬着唇看了苏园一眼,却并不是感激,而是羞愤。 “要你多管闲事!”她低声说着,还甩开了苏园的手,不让她扶着。 苏园本不想管她,可是月宗霖和月绅可还在下面盯着他们看呢,如果她没有帮助月漓完成这一场祭天仪式,他们非得宰了她不可。 这回月漓走起来顺利了许多,终于到达了祭坛的最上方,带领着众人向天叩拜完,将手里的香插在祭坛上方的大鼎中。 接下来月氏所有族人跪下叩拜行大礼,这一流程才算完。 上香之后就是焚烧祭品。 这个流程在以往并不是那么受人期待的环节,因为以往的祭品无非就是宰杀掉鸡鸭羊后和玉石锦缎等等一些金贵东西放到柴垛上,然后由族长点燃柴火,以此祭天。 可这回不一样,这一次的祭天仪式,用作祭品的可是近来横行于隐界各处的“死亡行者”,多少人正期待着看那些凶猛的怪物是如何被烧死的。这也是月氏的目的,眼下这些傀儡在许多地方都造成了恐慌,要想能够安定民心,就必须从傀儡下手,今天在这祭天仪式上,让这么多人亲眼看着月氏解决掉那些傀儡,既能在一定程度上让他们安心,也能让他们看到月氏有解决这些怪物的能力,以稳固月氏的地位。 那两个装着傀儡的铁笼被人抬上了祭坛,各个家族的人看到铁笼中的傀儡,都好奇的讨论起来,那可是传闻中狂暴的怪物,不怕死,只会一味的攻击,直至死亡的怪物,怎么都安安静静的待在铁笼里? 也有人认出了这两个傀儡就是在唤云城黑市中被拍卖的那两个“死亡行者”,也知道那傀儡本是被兰氏的兰二爷拍走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苦梓君想了想就明白了月氏是想利用这两个“死亡行者”来暂时稳固民心,兰氏是月氏的第一守护家族,兰辉会把这两个“死亡行者”交给月氏也是情理之中。 “这月氏也是费尽心思啊。”柔兰低声嘀咕道。 苦梓君瞪了她一眼,“在这里你也敢乱说话?小心你的小命。” 柔兰吐了吐舌头,没再说什么。 苦梓君看着月漓身边的苏园,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虽然她从未参加过月氏的祭天仪式,但是她也知道,以往陪同新一任族长参与祭天仪式的都是族里德高望重的人,一般都是长老或者族里年岁最高的长辈,苏园只是大长老的孙女,而且还是最近刚刚回到月氏的。为什么会让她作为族长的随侍参与祭天仪式? 也许,苏园的身份并不是那么简单……那么她的母亲,也就是姑姑,在月氏会是什么身份?当年她离开了苦族之后又为何会与月氏扯上关系? 和苦梓君一样疑惑的还有兰辉,他虽然和月洋情同兄弟,但是月洋清楚他对月氏并非表面上的忠诚,所以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会告诉他。关于苏园的事情。他也只是知道,她并不是月绅的孙女,这只是一个掩饰的身份。更多的月洋没有告诉他。但是苏园以随侍的身份出现在祭坛上,这根本不是大长老的孙女这样身份的人可以担当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鼓乐齐鸣,傀儡被架上了柴垛。柴垛上浇满了火油,月漓握着火把。将柴垛点燃。 火势渐渐旺起来,将那两个傀儡吞没,大祭司开始吟唱第二篇祭文,伴随着鼓乐声传遍了整个悬浮广场。 烈火燃烧着傀儡。散发出令人反胃的味道,前排的许多人都忍不住咳嗽起来,纷纷捂住嘴鼻抵挡那股难闻的气味。 苏园感觉不太对。这味道跟他们在盘水镇那边的山洞里闻到的一样,甚至更浓。这味道就是那些蛊毒的味道,要是这样大量扩散开来,会不会对在场的人造成影响? 燃烧散发出来的烟雾越来越多,很多人也开始察觉到不对,甚至有人开始感到晕眩想要呕吐,场面有些慌乱起来。 “怎么回事?这烟雾有毒!” “月氏……这是什么意思?咳咳!” “我感觉喘不上气了!” 三大长老赶紧上了祭坛,合力用内力将那些烟雾压制下来,但是还是控制不住烟雾的扩散,一些修为比较低的人已经开始出现呕吐的症状。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月漓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已经整个人都慌了,她虽然离祭坛最近,可是她站的位置刚好和烟雾扩散的方向相反,所以她暂时还没有受到影响。 月宗霖走上祭坛,让月漓先离开,苏园却抓住了月漓。 “她现在不能就这样走!” 月漓挣脱她的手,“你想干什么?我不走难道要在这里等死吗,这些烟雾有毒!” 月宗霖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我可以帮你们解决这件事,同时还不会让月氏陷入不义的地步,要不要相信我,你们自己选择,可是你们想清楚了,月漓现在要是走下了祭坛,这个族长可就当不下去了!” 月宗霖看了看祭坛下方,那些呕吐晕倒的人,还有混乱逃散的人群,苏园说得对,如果月漓真的走下这个祭坛,那她绝对不能够再担当族长的位置,刚刚火是她亲手点燃的,这些人出了事最后肯定会怪到月漓的头上。 “你想怎么做?” 苏园不顾月漓的挣扎,拉着她,走到祭坛最高的地方。 “你要干什么!” 苏园冷冷的看着她:“你要是不想当这个族长了,现在就给我滚下去!” 月漓突然就不敢再说话,苏园那样子,让她感觉自己再说一个字她就会把她扔下去。 苏园看她终于闭嘴,继续说道:“现在,我说一句,你说一句,用内力将声音扩散出去,让所有人都听清楚,明白了吗?” 月漓点了点头。 “各位,请稍安勿躁。”苏园看着月漓,示意她说。 月漓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按照苏园说的那样,用内力扩散声音,说出这句话。 “我是月氏族长,月漓。” “这些烟雾,只是一个意外,我们会尽快解决,但是需要大家的配合,免得伤到大家。” “所以,现在请离开了坐席的宾客回到原来的位置,并且帮忙照顾不适的宾客。” “我们,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场的宾客在月漓的一番话之后,很多人也慢慢平静下来,有些人是想看看这位年轻的族长到底要怎么解决眼下的突发状况,有些人是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漓看向苏园,低声问她:“你究竟要怎么做?” 苏园向她伸出手,月漓犹豫了一会,把手递给她。 苏园像前面那样,扶着她走到燃烧的柴垛旁边。 “接下来,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 月漓看到苏园勾起嘴角的笑容,带着一点邪气,让她突然就有点心慌,她竟然感觉苏园才是真正适合站在这个位置的人。 在月漓还没有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只感觉自己周围的温度骤然升高,她手一缩,想要躲开,却被苏园紧紧抓住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她双腿发软,差点从祭坛上滚下去。 苏园让月漓另一只手掌心朝上,一团火突然出现在她的掌心,灼热的感觉让她几度都想要缩回手,都被苏园制止,紧接着那团火又变成一条火龙,迅速的将整个祭坛周围包围起来!月漓和苏园,还有燃烧的柴垛被火龙与外面隔开! 祭坛下方的许多人看到这样的景象都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想要看清楚火焰里面的情形,却只能看到火焰将祭坛包围的壮观景象。 烟雾在碰到那些火焰的时候竟然都开始消散,不再往外扩散,在祭坛下方的人连味道都不再闻得到。 月宗霖在下方看着祭坛上方的高高围起来的火墙,身侧的双手忍不住颤抖……真怎么可能? 连月绅也难得失态,震惊地看着这壮观的一幕,包括所有月氏的族人都难以置信,外界不知道,可是月氏的族人是都清楚的,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已经渐渐薄弱,早就成为一种象征性的东西,不可能能够做到这样! 月洋也没想到,苏园竟然已经能够做到这个地步,是因为月亮石吗? 月漓身处在火焰中心,吓得几乎尖叫,还好苏园及时捂住了她的嘴,“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火不是你所为吗?” 月漓冷静下来才反应过来,这是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如果她表现出惊慌失措,那就露馅了。 虽然知道不能慌张,可是周围的温度真的让她瘆的慌,她觉得自己快要被烤干了,总觉得稍微靠近一点那火焰,她就会被烧得灰飞烟灭。(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三个月 苏园将火龙引到了柴垛上,片刻之后包括傀儡和那些祭品都被烧了个干净,连灰都不剩下。 月漓看得目瞪口呆,回过神之后心头一沉。 如果是她拥有这样的力量,那就再也没人会质疑她这个族长,她再也不用担心会有人瞧不起她…… 苏园打了个响指,那些火焰就在空气中渐渐消散,祭坛上的情形再次映入众人眼中。月漓端正的站在祭坛上方,目光直视前方,苏园则抱着双手低头站在她的左后方,而原本应该还在燃烧中的柴垛,此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祭坛高台上刚刚发生的一切,下方观礼的人早已经惊呆了,那难道就是,月氏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 月氏的族人都不敢相信,这真的是月漓做的吗,是那个资质奇差,连族里普通资质的都比不上的月漓? 月漓镇定下来之后,按照苏园跟她的说的那样说:“各位,现在怪物已经彻底消失,那些毒烟也已经消除,请各位身体不适的宾客随我月氏族人前往医治。” 月氏的族人按照月漓说的,将那些刚刚中了毒的人带下去医治,那些没有事的人则继续坐着,等待最后祭天仪式的最后一个流程。 点燃圣火,是祭天仪式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流程,虽然刚刚那一幕已经足够证明这位年轻族长的实力,可是仪式还是不能免的。 祭坛上方的大鼎后方缓缓升起来一个台子,台子上面是还没有点燃的火种。 月漓看了苏园一眼,苏园上前一步扶着她,一步步走过去,还像刚刚那样。将圣火点燃起来。 圣火一点燃,所有月氏族人单膝下跪,虔诚地行礼,没有任何口号,但那场面却让人在无形中感觉到无上的神圣感觉。 这就是月氏,乃至隐界几千年来的信仰,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这份信仰。甚至是傅氏也因为这份信仰而不敢对月氏轻举妄动。 受到月氏族人的影响。许多并非月氏的人也都行礼膜拜,月漓感受着这一切,这一刻。是她这将近二十年来最期待的一刻,站在这里接受众人的膜拜,看着他们敬畏的目光,这些才是都是属于她的。只有她才配拥有这一切! 她回头看着苏园,脸上是满满的得意。 苏园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对于她自得的这一切,她只觉得讽刺。 祭天仪式终于在一点波折之后顺利的结束,仪式之后的三天是月氏宴请宾客的日子,月漓换上了一套轻便的服饰。在酒宴上向所有家族的人敬了三巡酒,等到坐下的时候已经有些晕晕乎乎的,苏园一直跟着她。赶紧把她扶着坐下来。 月漓挥开她的手,坐在酒席的主位上。俯视着底下酒席上的觥筹交错,突然笑了起来。 “苏园,你看到了吗,底下的这些人,都是我们月氏麾下的势力,也就是我的势力……这里,可是集齐了半个隐界的势力。” “这一天,我等了十八年了,从我懂事开始,我就知道,我就是为了这一天而生的,为了这一切而存在的……” 苏园低头看着月漓,总觉得月漓此刻并非只有兴奋,得意,这么些年来的重担,月宗霖对她的期盼,族人对她的质疑和低看,都让她过得不容易吧,那样的日子,想必她也会有觉得喘不过气的时候。 “可你呢?”月漓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苏园说:“你从小在外面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用承担,可你却轻而易举的得到我想得到的,一回来就威胁着我的地位,苏园,你凭什么?天地火源之心和月亮石,应该是属于我的!” “父亲要我好好修炼,说总有一天我会得到你现在拥有的,总有一天我会是名副其实的应天命者……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到底有多少个总有一天?我真的厌倦了,我讨厌这样不安的等待……” “你醉了。”苏园说。 “醉?”月漓冷笑,“我这十八年来,最清醒不过此刻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就像梦一样,你知道那天在祭坛上,那样近距离的看着天地火源之心的强大力量,我是什么感受吗?我居然觉得,你才是应该得到这个位置的人!” 苏园倒是没想到,她会这样想。 “你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我所有的期待都变成痴心妄想,我知道,我比不过你,我的修为,怎么可能比得过你,父亲说的总有一天,怕是永远都等不到了,我拼了命修炼也比不上拥有月亮石的你,怎么可能呢……”月漓是真的醉了,渐渐的连话都说不清。 她身上的落寞苏园看得懂,只是不管怎么样,他们始终是对立面的人,即使今天她真的为了月漓动容了,日后月漓要杀她的心也不会减少半分。在权势浸染之下长大的人,就注定逃不脱这样的孤寂,只是月漓这样的人本就不适合这样的权势争夺,若不是月宗霖强加在她身上的期望,她应该也是一个天真活泼,开开心心长大的姑娘吧。 月城举行着祭天仪式,其他各地没有前往参与这一盛典的人也都在留意着这边的进展。 墨霜霜听了云桦的汇报,满意的笑了。 “果然是苏园。” 墨霜霜弄的那一场傀儡拍卖会,为的就是把苏园引来,她得到冥虺传来的消息,苏园和月氏的人一起出现在盘水镇,为了抓活的傀儡。 她早就探听清楚,月氏即将举行祭天仪式,所以她让人放出消息,称黑市抓住了活的傀儡,果然引来了不少人,包括月氏的第一守护家族,兰氏的兰二爷。 墨霜霜虽然不确定兰二爷的出现是不是和月氏有关,但是她可以有八成的把握。如果苏园真的要替月氏抓住活傀儡,她不会放过拍卖会这个机会。 拍卖会上的人太多,她没有办法找到苏园,最后那两个傀儡也被兰二爷拍走,她虽然有些失望苏园没有出现,但是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段时间她让云桦一直注意着月氏的动向,听闻了月氏即将在祭天仪式上把傀儡当做祭品燃烧祭天。她简直是乐得不行。 那些傀儡是用冥虺制的蛊毒浸泡出来的。若是燃烧,那些蛊毒会随着烟雾飘散出来,修为不到家的人可是顶不住那些蛊毒的。到时候在祭天仪式上,那么多的人,若是都在那些毒烟的影响下倒下,那可就好看了。她等着看月氏要怎么解决。 可传回来的消息称,月氏的新任族长月漓用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解决了那些毒烟还有傀儡。连灰都没有剩下。 兰娇儿早就告诉过她,苏园才是真正拥有天地火源之心的应天命者,那么,当时解决那些毒烟和傀儡的人。必然就是苏园。 “她真的在月氏,难道是要帮月氏吗?” 墨霜霜想了想又否定了这个猜测,以苏园的性子。她不可能真的帮月氏,虽然月洋把她带回隐界是为了取代月漓。可是他们谁也没想到,月宗霖会来这么一招,在他们回隐界之前就让月漓成为了新任族长,声称她已经得到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 她现在到底想做什么? “霜霜,尊主说过不让你插手苏园的事,我担心……” 墨霜霜打断云桦的话:“担心什么,我不过是留意月氏那边的事情,可没有刻意去打听苏园的动向,不算违规。” “即使不算违规,我劝你还是少管这些事。”兰娇儿推门进来,门都没敲。 墨霜霜对于她这样无礼的行为自然是不悦的,但是兰娇儿是尊主的心腹,现在她还不能得罪她。 “兰大小姐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地方?”墨霜霜往茶壶里添了茶叶,亲自泡了一壶茶。 云桦退到一旁,兰娇儿看了他一眼,嘴角一勾笑得意味深长。 在放逐之地的时候,关于墨霜霜私生活的混乱她可是有所耳闻的,只是来到了隐界之后,这么长时间了她身边倒是一直只有云桦一个人,难不成是转性子了? “墨姑娘对云公子可真是宠爱啊,这么长时间了不见你身边有其他人,看来还是云公子能讨你的欢心。” 墨霜霜笑了笑,“想不到兰大小姐还这么关心我的喜好,倒是让我受宠若惊。” “毕竟我们现在都是在尊主手下做事,相互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我听说,你好像对华彦挺中意的,只是那小子不知好歹,一直给你冷脸啊,这一点他可就不如云公子了,依我看啊,还是云公子更会疼人,看得我都羡慕了。” 云桦身子一僵,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提起华彦,墨霜霜才想起来确实也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兰娇儿察觉到墨霜霜的失神,心里不由不屑,她真不明白,尊主怎么会看重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人,不由得又向云桦投去同情的目光,这个云桦一点都不比那个华彦长得差,而且人又温柔,墨霜霜也是不懂得珍惜的人。 云桦躲开她的目光,心里一阵悲凉,也是忍不住嘲笑自己。 说完了无关紧要的事,兰娇儿也开始说起正事。 “尊主已经下了命令,要冥虺尽快将傀儡完善,现在剩下的这些傀儡,他希望能在三个月之内完成最后的转化。” “三个月?”墨霜霜皱了皱眉,有些为难的样子,“冥虺早就说过,要彻底完成这些傀儡的转化,至少还需要半年的时间,三个月太仓促。” “那可就不是我的责任了,当初尊主留下你,很大原因也是因为你手中掌握着那八万的傀儡,还控制了冥虺,所以你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做好傀儡的事,尽快让那些傀儡完成转化,不要再盯着苏园的事情,那些不是你该管的。” 墨霜霜垂下眼眸,“我知道了,替我转告尊主,我定会完成他的嘱托。” 兰娇儿冷笑,“你明白就好。” 看着兰娇儿扬长而去,墨霜霜忍不住将桌上的茶具都扫落到地上。 “不过就是尊主身边的一条走狗,也配在我面前嚣张!” 云桦扶住她的肩膀,柔声说:“不要生气,伤身。” 墨霜霜握拳重重的捶在桌子上,“三个月!要让剩下的七万傀儡完成转化,尊主可真是看得起我墨霜霜!” “对不起,我什么都帮不上你……” 墨霜霜听到云桦充满愧疚感的话,拍了拍他的手说:“不要总是觉得自己没用,你就好好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云桦心头一动,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还留在墨霜霜身边的原因,她虽然多情,却也专情,只要身边的人不遗弃她,她就不会抛弃对方,她是一个内心孤独的人,她只是需要很多的爱来让自己感到没那么孤独而已。所以,只要她还愿意让他留在身边,他就不会离开她,不会背叛她。 墨霜霜让云桦把自己的披风拿来,“陪我出城一趟吧。” 离唤云城不远的一个隐蔽林子里,自从上个月开始就总是经常冒出奇怪的黑烟,有人想要进入林子探个究竟,但是所有靠近那里的人都会离奇中毒,轻则口吐白沫,腹痛,上吐下泻,手脚发软,重则死亡,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靠近那里,连那附近的许多动植物都死了。 墨霜霜和云桦各自吃下一颗冥虺事先给他们的解毒丸,就下了马车徒步步入林子里。冥虺在盘水镇被苏园发现踪迹之后,墨霜霜就让冥虺在这里继续研制制造傀儡的蛊毒。 墨霜霜挥了挥手,那股恶臭不管她闻多少遍都没办法适应,实在是令人反胃。 一间茅草屋外面架着一口大锅,里面深紫色的液体咕嘟咕嘟的冒着泡,那味道更是让人难以忍受。 墨霜霜再也不愿意往前走一步,只好放声大喊让冥虺出来。 冥虺听到声音从茅草屋里出来,手上正拿着一瓶不明液体,里面居然还有虫子在蠕动着,墨霜霜见了忍不住在一旁干呕起来。(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月宗霖的威胁 兰娇儿早就告诉过她,苏园才是真正拥有天地火源之心的应天命者,那么,当时解决那些毒烟和傀儡的人,必然就是苏园。 “她真的在月氏,难道是要帮月氏吗?” 墨霜霜想了想又否定了这个猜测,以苏园的性子,她不可能真的帮月氏,虽然月洋把她带回隐界是为了取代月漓,可是他们谁也没想到,月宗霖会来这么一招,在他们回隐界之前就让月漓成为了新任族长,声称她已经得到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 她现在到底想做什么? “霜霜,尊主说过不让你插手苏园的事,我担心……” 墨霜霜打断云桦的话:“担心什么,我不过是留意月氏那边的事情,可没有刻意去打听苏园的动向,不算违规。” “即使不算违规,我劝你还是少管这些事。”兰娇儿推门进来,门都没敲。 墨霜霜对于她这样无礼的行为自然是不悦的,但是兰娇儿是尊主的心腹,现在她还不能得罪她。 “兰大小姐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地方?”墨霜霜往茶壶里添了茶叶,亲自泡了一壶茶。 云桦退到一旁,兰娇儿看了他一眼,嘴角一勾笑得意味深长。 在放逐之地的时候,关于墨霜霜私生活的混乱她可是有所耳闻的,只是来到了隐界之后,这么长时间了她身边倒是一直只有云桦一个人,难不成是转性子了? “墨姑娘对云公子可真是宠爱啊,这么长时间了不见你身边有其他人,看来还是云公子能讨你的欢心。” 墨霜霜笑了笑,“想不到兰大小姐还这么关心我的喜好。倒是让我受宠若惊。” “毕竟我们现在都是在尊主手下做事,相互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我听说,你好像对华彦挺中意的,只是那小子不知好歹,一直给你冷脸啊,这一点他可就不如云公子了,依我看啊。还是云公子更会疼人。看得我都羡慕了。” 云桦身子一僵,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提起华彦,墨霜霜才想起来确实也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兰娇儿察觉到墨霜霜的失神。心里不由不屑,她真不明白,尊主怎么会看重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人,不由得又向云桦投去同情的目光。这个云桦一点都不比那个华彦长得差,而且人又温柔。墨霜霜也是不懂得珍惜的人。 云桦躲开她的目光,心里一阵悲凉,也是忍不住嘲笑自己。 说完了无关紧要的事,兰娇儿也开始说起正事。 “尊主已经下了命令。要冥虺尽快将傀儡完善,现在剩下的这些傀儡,他希望能在三个月之内完成最后的转化。” “三个月?”墨霜霜皱了皱眉。有些为难的样子,“冥虺早就说过。要彻底完成这些傀儡的转化,至少还需要半年的时间,三个月太仓促。” “那可就不是我的责任了,当初尊主留下你,很大原因也是因为你手中掌握着那八万的傀儡,还控制了冥虺,所以你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做好傀儡的事,尽快让那些傀儡完成转化,不要再盯着苏园的事情,那些不是你该管的。” 墨霜霜垂下眼眸,“我知道了,替我转告尊主,我定会完成他的嘱托。” 兰娇儿冷笑,“你明白就好。” 看着兰娇儿扬长而去,墨霜霜忍不住将桌上的茶具都扫落到地上。 “不过就是尊主身边的一条走狗,也配在我面前嚣张!” 云桦扶住她的肩膀,柔声说:“不要生气,伤身。” 墨霜霜握拳重重的捶在桌子上,“三个月!要让剩下的七万傀儡完成转化,尊主可真是看得起我墨霜霜!” “对不起,我什么都帮不上你……” 墨霜霜听到云桦充满愧疚感的话,拍了拍他的手说:“不要总是觉得自己没用,你就好好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云桦心头一动,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还留在墨霜霜身边的原因,她虽然多情,却也专情,只要身边的人不遗弃她,她就不会抛弃对方,她是一个内心孤独的人,她只是需要很多的爱来让自己感到没那么孤独而已。所以,只要她还愿意让他留在身边,他就不会离开她,不会背叛她。 墨霜霜让云桦把自己的披风拿来,“陪我出城一趟吧。” 离唤云城不远的一个隐蔽林子里,自从上个月开始就总是经常冒出奇怪的黑烟,有人想要进入林子探个究竟,但是所有靠近那里的人都会离奇中毒,轻则口吐白沫,腹痛,上吐下泻,手脚发软,重则死亡,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靠近那里,连那附近的许多动植物都死了。 墨霜霜和云桦各自吃下一颗冥虺事先给他们的解毒丸,就下了马车徒步步入林子里。冥虺在盘水镇被苏园发现踪迹之后,墨霜霜就让冥虺在这里继续研制制造傀儡的蛊毒。 墨霜霜挥了挥手,那股恶臭不管她闻多少遍都没办法适应,实在是令人反胃。 一间茅草屋外面架着一口大锅,里面深紫色的液体咕嘟咕嘟的冒着泡,那味道更是让人难以忍受。 墨霜霜再也不愿意往前走一步,只好放声大喊让冥虺出来。 冥虺听到声音从茅草屋里出来,手上正拿着一瓶不明液体,里面居然还有虫子在蠕动着,墨霜霜见了忍不住在一旁干呕起来。 第十八章 冥虺浑浊的双眼盯着墨霜霜和云桦看了好一会,才用嘶哑的嗓音说:“两位怎么有空闲到我这儿来?” 墨霜霜又往后退了几步,“你以为我愿意来你这地方?到处都是毒,还臭气熏天的。” 冥虺桀桀怪笑,把瓶子里的不明液体和虫子倒进了那口大锅里。 “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墨霜霜看了一眼那口锅里冒泡的液体。问道:“你这些蛊毒,研制得如何了?” “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我需要半年的时间。” “尊主现在要求你,三个月之内完成研制。” 冥虺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看她,“你是在说笑吗?三个月不可能。” “你知道尊主的脾气,如果完成不了。他怪罪下来。最后受罪的可还是你。” 冥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欢快的笑了起来,“自从怜死了之后。我本就不想活了,现在还活着不过是想完成我倾注了一生心血的研究,你以为你那些毒药真的可以控制我?我一辈子都在研制毒药,你那些毒药于我而言不过是小儿科的东西。如果你们等不及了大可以不等。杀了我就是,我也不在乎。” 墨霜霜皱眉。“你别不知好歹!” 冥虺无所谓的笑了笑,“要加快研制的进度也并非没有办法,只要你能在一个月之内找来这天下至阴至寒之物,我就能提前完成研制。让那些傀儡完成最后的阶段。” “至阴至寒之物?是什么?” “过去在放逐之地,我用过紫云花,可是效果仍然不够。现在你只能把希望放在隐界这里,找到至阴至寒的之物。并且其效果要比紫云花更好,才有可能。” 墨霜霜瞬间就拉下了脸,紫云花极其珍贵,她也就听说过华氏皇族拥有那样的东西,可是连紫云花都不够效果,那还要用什么才足够? “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你也希望我尽早完成研制不是吗?” 墨霜霜更想要赶紧离开这鬼地方,冷冷的看了一眼冥虺一样之后和云桦离开林子回了唤云城。 月氏这边,自从祭天仪式结束之后,族中的人对月漓的态度再不同以往,就凭着她在祭天仪式上露的那一手,相信族里再也没有人敢质疑她这个族长。 月漓和月宗霖对此是相当满意的,但同时也有更深的担忧,他们没想到,苏园成长的速度日此快,她的成长不在于修为的加深,而是她对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运用得越来越纯熟,而且更可怕的是,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似乎变强了许多。 “爹,肯定是因为月亮石的作用,才使得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现在变得这么强。”月漓说道。 月宗霖看向月绅,“大长老,您看现在该怎么办?” 月绅近几日也是为这事烦忧着,他现在是极度后悔当初答应月宗霖,让月漓当上这个族长,如果是苏园当上月氏的族长,那一切都简单好解决多了。 “你认为,以族长大人现在的情况来看,要多久能够赶超苏园,夺取她体内的月亮石和天地火源之心?” 月宗霖心里一沉,月漓更是不安,自从那天苏园在祭天仪式上展示了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之后,他们就很清楚,要月漓夺取苏园体内的月亮石和天地火源之心,机会几乎为零。 月绅看他们两人都不说话,又继续说:“既然我们都清楚这件事不可能,那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月宗霖眼睛一眯,目光阴狠,“我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这可是关乎月氏存亡的事,大长老难道打算就这样放任吗?” 月绅不紧不慢的说:“你不用着急,我不可能真的置月氏存亡于不顾。虽然无法夺取苏园的月亮石和天地火源之心,但是只要能够抓住苏园的弱点,控制住她,让她成为族长大人的傀儡,替族长大人做一些做不到的事情,直到族长大人满二十五岁之后。只要不出差错,不会影响月氏在隐界的地位,也不会给有心人有可乘之机。” 弱点……月宗霖倒是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方法来控制苏园。 “这样,真的可以吗?”月漓弱弱的问。 月宗霖慈爱的摸了摸月漓的头发,“放心吧,爹会帮你解决一切。” 月漓让人来请苏园的时候,苏园正和月洋商量再出城去探一探傀儡的情况,也准备要去跟月绅讨个出城机会,但是月漓现在最大,苏园即使再不愿意去见她也只能乖乖过去。 只是没想到,见到的不是月漓,而是月宗霖。 她人到了之后,月宗霖不看她也不让她坐,就自顾自的看着书,偶尔喝口茶,全然没有要理会苏园的意思。 苏园也不喊他,不说话,就那样站着,反正她现在修为跟上来了,身体也好,就是让她在这站一天她也是无所谓的。 许久之后,月宗霖终于放下了书,抬起头来看她,第一句话就直接说明了让苏园来的目的。 “只要你答应好好留在漓儿身边,为她所用,我就让你见你娘。” 苏园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月宗霖会跟她提这样的要求。 “你这是,跟我谈条件?”月宗霖不应该是直接给她下命令吗,怎么居然还跟她谈起条件来了? 月宗霖冷哼一声说:“你不要得意,虽然漓儿的修为不可能超过你,可是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别想取代她。” 苏园觉得他们父女两真是有病,总觉得别人想要抢他们什么,到底谁稀罕啊? 不过月宗霖比她强太多了,她还是不敢招惹的,上次被他摔地上的那一下差点没把她摔死,还是少说话为好。 “虽说是让你留在漓儿身边,但平日里也没多少用得着你的地方,你只要记住,漓儿需要你的时候你必须出现,不然,你就永远别再见到你娘!” 苏园笑了笑说:“原来不是谈条件,是威胁。” 月宗霖眯起眼睛,露出危险的目光,“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野种,也配让我跟你谈条件?” 苏园脸色一沉,袖子下的双手攥着拳头,忍着不发作。 月宗霖似乎很满意苏园的表现,心情大好的样子,“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爹是谁吗?你爹不是苏承,也不是苏秉,你的确是月氏的血脉,因为你确实是应天命者,可是整个月氏,却没有几个人知道你父亲到底是谁,你不问我吗?” 苏园沉默了一会,反而露出微笑,“你告诉我我娘的事,是因为你可以利用我娘威胁我,而你没有说我爹的事,自然是因为说了对你并没有用处,而你又不高兴提起,所以更不想跟我说,那我何必自讨没趣呢?”(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偶遇孔姗姗 月洋:“你也别着急,以你现在的实力,就算是能把宁夫人带出禁地,也未必能够在月宗霖眼皮底下离开月城,要想有把握地救出宁夫人,你必须要能忍耐,等到你能敌得过月宗霖,再去救出宁夫人才能万无一失。” 苏园明白,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在乎再等等。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找到冥虺,解决傀儡的问题,再这样拖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 苏园点了点头说:“我去找月绅,让我们出城。” 苏园和月洋现在虽然能够在月城里自由走动,但是不能擅自离开月城,必须要有月宗霖或者月绅的首肯才可以离开,并且要有人跟着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关于苏园提出的要再去各地看看傀儡的情况这一点,月绅本来也是想过的,祭天仪式刚刚结束,虽然烧死了那两个傀儡起到了一定的安定人心作用,但是本质的问题还放在那里,那些傀儡一日不除干净都会是一个隐患。 “这件事,你不来找我谈我也是要跟你说的,我们三大长老跟族长已经商量过,这一次解决那些怪物的事情,我们打算让族长大人亲自出马。” “什么?”苏园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他们脑子都坏了吧? 月绅挑眉看她,“怎么,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啊,月漓她几斤几两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乖乖待在月城不就好了,出去瞎搅和什么啊?” “正是因为她这样,更加需要出去历练一番,而且有你在她身边。我不认为会有什么问题,你说是吗?” “……”苏园觉得月绅就是挖了一个坑给她跳。 要她带着月漓办事,那根本就是故意为难,月漓本来就对她充满敌意,而且她又是族长的身份,在外面若是有了意见分歧该怎么办,以月漓那性子还不跟她对着干到底啊?那事情还办不办了? “这是月宗霖的意思?” “你不是刚答应了他。要在族长大人的身边听命于她。为她所用吗,那让你保护族长大人,解决那些怪物的事。也是你的职责,难道第一个任务你就要违背你的诺言?” 苏园无言,他们都是一伙的。 月洋听苏园说要带上月漓一起去的时候也是一脸错愕,搞不明白月绅到底怎么想的。 “先不说月漓修为资质如何。她自小就是被月宗霖保护着长大的,根本没吃过苦甚至都没受过伤。她那样跟我们出去只会是拖累。” “大概也是怕我不在月城,到时候月漓会露出马脚吧,她跟我们在一起,到时候解决了傀儡的问题。还能把功劳算在她头上,也能增加月漓在族里的威望,何乐而不为呢。” 月洋不以为意。“她能不给我们添麻烦就不错了。” 苏园也是一百个不愿意月漓和他们一起去,但是现在宁夫人还被月宗霖抓在手里。她也只能乖乖听命。 月漓这次出行没有大张旗鼓,除了苏园,月洋和墨薇三个人,还有上次跟苏园他们一同出城的月馨语四人。不过除了他们这一行人,暗中还有四堂的人保护着,主要是保护月漓的安全。 月漓这是第一次在没有月宗霖陪同的情况下离开月城,虽然有些紧张害怕,但是更多的还是兴奋期待。 苏园看她趴在窗口看着外面,走过去看了一眼,飞行灵器的速度如此快,站在这窗边只能看到一道道飞闪而过的痕迹。 苏园递给月漓一壶水,月漓回头看到是苏园,昂着头高傲的冷哼一声才接过水壶喝了一口。 苏园有些无语的笑了,她真是有够幼稚的。 “我们这次出去可不是游玩的,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有四堂的人在,我不会有事的。” 苏园斜睨她一眼,“四堂的人再厉害人数也就那么多,在外面遇到的危险可能不计其数,他们不可能任何时候都能保护好你。” 月漓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要我现在回月城吗?你别忘了你的主要职责也是保护我,我要是在这期间出了什么问题,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 “保护你没问题,不过我们得先说好,遇到了危险你得听我的。” “凭什么,我是族长,你们都得听我的命令!” “你是族长,可是你知道遇到危险的时候该怎么做吗,你知道该怎么应对这外面的险恶吗?你要是想舒服点结束这趟任务,就不要总想着整我跟我作对,对你没好处。” 被苏园说中了内心的想法,月漓脸上有点发热,她确实是想在这次外出中整整苏园,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是不能跟她作对的。 “我会看着办,用不着你提醒。”月漓昂着头,语气执拗。 苏园瞥了她一眼走开,“你知道轻重是最好的。” 月漓愤愤的瞪着苏园的背影,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个窟窿来,她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月馨语自从上次之后就对苏园亲近了许多,也不像之前那样唯唯诺诺,但是月亚文兄弟和月天宇始终对月洋和苏园有不满,倒是一路上不断的讨好月漓。 飞行灵器降落在唤云城外,一行人乔装一番之后才往城里走。 月漓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不满的说:“这是什么衣服啊,又硬又臭!” 月亚文附和着说:“就是啊,为什么不穿我们自己的衣服,非要穿这些?我们倒是无所谓,但是族长大人金贵着呢,怎么能穿这些呢?” 苏园懒得跟他们解释,月洋只好耐心跟他们说:“穿得太华丽太容易惹人注意,唤云城里什么人都有,还是尽量低调些好。尤其是族长大人也在,安全为主。” 听说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月漓这才勉为其难接受了。 上一次唤云城黑市的拍卖之后,苏园就一直惦记着墨霜霜这事,她在唤云城,而且还活捉了两个傀儡,甚至让那两个傀儡那么温顺的待着不动。这种事除了冥虺她还想不到还有谁能做到。所以这次他们选择从唤云城查起。只是也得提防着墨霜霜,这黑市背后的人肯定不是小角色,墨霜霜能够当上黑市的管事人。必定是有什么原因的,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她令黑市经营得更加好的缘故。 月漓对唤云城的繁华一直很向往,之前总是想象着有一天可以来到这里游玩,终于这一天来到了唤云城。她只想到处看看,但是却被苏园告知只能待在离她十米远的范围内。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可以不听。不过这城里鱼龙混杂的,你这么漂亮一姑娘,要是被盯上了,你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吗?” 月漓梗着脖子。虽然苏园夸她长得漂亮她是很自得,可是要她就这样听苏园的她怎么都不愿意。 “让月亚文月亚军还有月天宇跟着我,他们能保护我。” 苏园看了那三个人一眼。见他们都一脸自信的样子,真是恨不得一人一脚把他们踹走。 “前面的麻烦让让好吗?”一个女子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几人的对峙。一辆马车堪堪的停在苏园身后。 周围的人都赶紧让开道路让马车通过,也有人在念叨这马车大路不走偏要走这条狭窄的下路,妨碍着行人的通行。 苏园也让开了道路到一旁等着马车过去,却在瞥到马车上的人时身子一震,那个人,不是孔姗姗嘛!她居然也来了隐界! 苏园想着就要追上去,被墨薇拉住,“怎么了?” “那车上的,好像是孔姗姗。” 墨薇也是见过孔姗姗的,唐少曾经被孔姗姗带回暮雨山庄疗伤,那段期间似乎和孔姗姗之间发生了什么,后来更是追着唐少追到了北山之巅,墨薇也同样惊讶她居然来了隐界。 “你们先回客栈,我去看看。” 苏园追着马车跑去,一眨眼就不见了人。 月漓冷哼了一声说:“自己还不是到处乱跑。” 月亚文献殷勤的说:“族长大人,让我们陪您到处走走吧,唤云城可热闹了。” 他这话正中月漓的心思,在月亚文几人的簇拥下走了,月洋拦不住月漓,也只好跟他们一起去。 苏园追着马车,一路追到了城南的一座宅子,宅子里出来两个仆人,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看来孔姗姗是外出刚回来。 孔姗姗一直住在唤云城? “小心点,别把东西磕坏了!”孔姗姗指挥着仆人搬东西,最后搬下来一个大木箱子,看仆人搬得那么辛苦的样子,好像还挺重的。 等东西都搬完了孔姗姗才进了屋,苏园也从另一边隐蔽的地方悄悄翻墙进去。 “公子这段时间都没有醒过来吗?”孔姗姗一边走一边问仆人。 那仆人恭敬的回道:“是,小姐,公子还是跟之前一样,一直昏睡着,有时候连药都喂不进去,大夫来看过,似乎……不太好。”说完小心地抬头看了看孔姗姗的脸色。 孔姗姗一脸的凝重,来到了一间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下才推门进去。 房间里苏园进不去,只能在外面听听里面的动静。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孔姗姗口中的那个公子就是唐少,能让孔姗姗这样紧张的也只有他了吧。 孔姗姗进了房间之后却再没有说话,苏园只偶尔听到勺子和碗碰撞发出的声音,应该是孔姗姗在喂那位公子喝药,除此之外倒是一直沉默着。 等到孔姗姗离开房间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她就那么静静待在里面待了半个时辰。 孔姗姗出了房间后让人把那个大箱子搬到了院子里,打开箱子,里面原来是各种药材。 “像之前那样,晒好了,按照丘大夫说的那样存好。” “是。” 仆人开始将箱子里的药材拿出来晒或者拿到别处去存放,孔姗姗就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发呆,原本明媚的样子现在仔细看来憔悴了不少。 苏园不是没想过去那房间里看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唐少,但是却怎么也推不开那道门。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她没有空闲去想唐少到底在哪里,如果这里面的人是他,那他是怎么了,听孔姗姗跟仆人说的话,这里面的人似乎昏睡了很久没有醒来…… 最终苏园还是没有进去,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的时候刚好月洋和墨薇也回来,苏园看着他们两个皱了皱眉,他们怎么是从外面回来的? “不是让你们在客栈等我吗?” 月洋神色不太好,见到苏园就问她:“月漓他们有没有回来?” 苏园一听就知道不对,赶紧到月漓的房间去看看,结果没看到人,包括其他几人也都不在。 “到底怎么回事?” 墨薇说:“月漓非要出去走走,月亚文他们三个又在旁边附和,我们两个留不住月漓只好跟他们一起去,结果在闹市里走散了。” 月洋坐在桌子旁边沉着脸捶了一下桌子说:“我看他们就是故意甩开我们,现在天快黑了,找个人也不好找,我们想回来看看他们回来没有,结果还是没回来。” 苏园拍了拍月洋的肩膀说:“有四堂的人跟着,不至于出什么事。其实我不让月漓乱走,只是怕墨霜霜会盯上我们,墨霜霜心狠手辣,心思难测,她说不定真的会抓走月漓干什么,不过我们既然乔装了,她应该没那么快注意到我们。” 月洋本来就对于月漓跟着他们这件事非常不满,现在月漓又这样任性妄为,他真是恨不得找到人之后直接把人送回月城。 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月洋又问苏园:“你去了那么久,干什么去了?” 苏园犹豫了好一会才支支吾吾的说:“我可能知道唐少在哪里了。” 月洋听了皱了皱眉,他一向对于苏园和唐少在一起这件事抱着不看好的态度,不管怎么说,苏园是月氏的人,而唐少是傅氏的人,他们两个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何况一个是月氏的应天命者,一个还是预言中将带领傅氏取代月氏的人,这样两个人要走在一起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再进黑市 月洋对唐少的态度苏园也是知道的,只是她也跟月洋明确表示过,她不会让自己跟唐少站在对立面,不管月洋怎么想,她不可能因为什么月氏和傅氏之间的恩怨而放弃唐少。 墨薇看他们两之间气氛不太对,赶紧将话题转移。 “我们下去吃饭吧,吃完还是出去找找人,不然真出什么事就好了。” 饭吃了一半的时候,月漓他们就回来了,月漓走在前面,身后月亚文几人手上都提着许多东西,月馨语也没能幸免。 “族长大人,玩得可开心?”苏园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 月漓在他们旁边一桌坐下来,傲慢的回了一句:“还可以。” 她招了招手让月亚文几人把东西都搬到她房中,又招来小二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那铺张傲慢的姿态让许多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看到是一个标致的小姑娘也都好奇这是哪里来的富家小姐,只是看她那一身普通粗糙的衣服又觉得违和,也不知道是不是装阔,那小二也是跟她确认了好几遍,在她掏出一颗金珠放在桌面上之后,那小二才笑呵呵的放心去下单子。 月洋感觉自己额头上青筋突突的跳,明明说了要低调行事,偏偏月漓像是怕别人不知道她身份尊贵似的,张扬显摆毫不考虑后果! 月馨语放好月漓的东西下楼的时候苏园让她过去他们那桌,问了她月漓在外面做了些什么。 月馨语拉着脸诉苦,“族长大人听说了明天黑市将会有一场拍卖会,说是从未看过拍卖会是怎样的,非得去看看。又说,既然是拍卖会,总不能穿得寒酸的样子去,既然不能穿月氏的服饰,那就再买别的……所以逛了大半天,买了很多的衣服首饰。” “参加拍卖会?疯了吧!” 黑市是墨霜霜在把控,只要踏进黑市。就等于进入她的底盘。太惹眼的话很容易就会引起墨霜霜的注意,轻易就会被她知道身份,她是打算让所有人都知道月氏族长来到唤云城了吗? “我也试过劝族长大人几句。可是她毕竟是族长,她的话,我不敢不听……”月馨语小声的说着。 苏园也知道月漓不可能听月馨语的话。 墨薇:“其实,反正我们也是要到黑市查探的。月漓这样的性子只怕到时候会坏事,有她在我们反而束手束脚。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月漓去那个拍卖会,有四堂的人看着总不会有生命危险,只要让她不要太张扬。不要引起别人注意,别让别人发现她的身份就可以了。” “薇儿说得对,就让她去吧。省得看着碍眼。”月洋说。 月洋对于月漓的不满已经是到了没办法掩饰的地步了,她总是这样自作主张的。用她族长的身份来压他们做一下任性的事,这是月洋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最无法忍受的事情。 苏园想了想,觉得既然这样,怎么也要有个让他们放心的人看着。 “墨薇,月馨语,你们明天跟着月漓,在她要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事情之前及时阻止她,必要时候,用武力也可以。” 墨薇和月馨语互相看了一眼,苏园也太看得起他们两了,不说他们两个能不能打得过月漓还有月亚文那三个人,月漓身边可是还潜伏着四堂的人啊,万一他们把月漓打了,四堂的人出来把他们解决了可怎么办? 月洋让墨薇和月馨语不用担心,“大长老已经嘱咐过四堂的人,只有在月漓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才会出手,否则哪里能起到磨练她的作用,所以你们就听苏园的,真的没办法了直接把她打晕带走,月亚文三兄弟那边我会去跟他们说。” 虽然不知道月洋要怎么让月亚文那三人听他的话,但是得到他这样的保证他们也就答应了下来,目前还是要相互配合才能尽快完成任务。 第二天,黑市的拍卖会是在中午开始,月漓早早就打扮好,让所有人都陪同她一起去参加拍卖会。 苏园打开房门,毫不客气的打量着她的一身装扮,水蓝色的纱裙既衬出她如雪的肌肤,也让她甜美的气质更加突出,头上和手上都戴着苏园看不懂的饰品,但总的来说,月漓今天这一番装扮是没有白费的,确实很美。 “族长大人今天可是要到拍卖会上艳压群芳啊。” 苏园的赞美让月漓很是受用,她整理了一下袖口,得意的说:“走吧,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这隐界最尊贵的人的气度。” “是啊,然后等到全世界的人都注意到你,或者哪个有心人就对你动了邪念,把你抓走,你到时候跟人家说你是月氏族长,结果人家要你证明,你该怎么办呢?” 月漓刚想反驳什么,苏园又漫不经心的说:“哦……如果是月氏族长,怎么会被人抓走呢?”这话里的意思根本就是在暗示月漓,她没有天地火源之心力量的事情。 月漓被她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这里的所有人,也就只有苏园敢这样和她说话,偏偏自从上一次祭天仪式之后,她对苏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惧怕,她知道苏园顾忌着宁夫人不会对她怎么样,可是她这样看似漫不经心却字字戳中要点的时候,她没有办法像平时故意对她耍横的时候那样对她。 月馨语看月漓被苏园说得哑口无言,挪到她身边说:“族长大人,您这么美,若是出去绝对是众人的焦点,可是啊,我听说这黑市里鱼龙混杂的,什么人都有,如果真遇到什么人对族长大人您动歪心思的,当然了,我们一定会保护族长大人的安全,而且族长大人您可是应天命者,也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受到伤害,可是如果有什么人冲撞了族长大人,您一定会不高兴的。又平添麻烦糟心事。昨天买衣服的时候您让我帮您挑了一身衣服,正好我挑的是一款比较简单的款式,但是料子也是很不错,不如就穿那一身?” 月漓听了月馨语这一番话,脸色好看了许多,顺着她给的台阶下了,回房间去换衣服。走到房门口的时候还让月馨语跟她一起进去服侍她换衣服。 墨薇偷偷给月馨语比了个大拇指。月馨语微微红了脸,低着头跟着月漓进了房间,顺手把门关上。 今天月亚文三人倒是出奇的安静。墨薇好奇的低声问月洋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月洋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敷衍了过去。 苏园盯着他们三人看了好一会才发现他们的不对劲,虽然脸上看起来很正常,但是他们有意无意的总是摸摸手臂摸摸腿。摸摸这里摸摸哪里,偶尔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很明显是身上有伤。 看到苏园透过来意味深长的目光,月洋摸了摸鼻子,却没说话。 等到月漓再换好一身低调的服饰,离拍卖会开始已经没多少时间。一行人直接前往黑市,月馨语经过刚刚那一番,突然就让月漓看着很顺眼。平时高傲得一眼都不愿意看他们这些人的,这一路上居然跟月馨语说了不少话。折让月馨语很是受宠若惊,连带着也有些心慌,频频回头向苏园他们投去求救的目光,都被苏园用鼓励的目光看了回去,她只好一路上都在诚惶诚恐中走着。 每逢到拍卖会的时候,黑市都尤其热闹。拍卖会同样还是在上次的露天场地举行,但是这次和那次不一样,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拍卖会场。 要进入黑市的拍卖会其实一般都是要有一定身份一定财力的人才能进入,毕竟拍卖会上钱财的流动是非常大量的,一般人根本负担不起,像上一次那样任何人只要拿到了号就可以进入的,都是管事人特别要求下才会那样做,通常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希望吸引更多人来围观的情况下才会那样做。比如上次的“死亡行者”,那是现今横行于整个隐界的怪物,如果没有让更多人看到,反而不恰当,而且这也是在像所有人彰显他们黑市的强大能力,让更多人对黑市背后的势力有所忌惮而不敢在黑市闹事。 月洋早就有所准备,给每个人都准备了身份令牌,他们伪装的身份是月氏麾下一个小家族的人,月漓化名为李月,其他人都是她的仆人护卫,很顺利的就进入了拍卖会场。 月洋和苏园没有跟他们一起进入拍卖会场,苏园走的时候,月漓本来有些不安的看着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苏园知道她不想跟自己说话,叮嘱月馨语和墨薇照看好月漓,又再次提醒他们不能让月漓出风头,这才跟月洋离开拍卖会场。 苏园和月洋绕回黑市的非拍卖场地去,除了拍卖场,黑市的交易区分为三个部分,普通交易区,中级交易区,还有高级交易区,另外还有一个特殊交易区。特殊交易区虽然也是一个交易区域,但是因为只占有一个豪华包房的缘故,通常很少将这一交易区算在内,而且特殊交易区极少开放,只有在交易一些极稀有的物品,卖主又不愿意放到拍卖会的时候才会开放,比如七品以上的灵器。 “你觉得墨霜霜会把傀儡放置在什么地方?”苏园问月洋。 月洋一边看两边各式各样的摊位,一边思考这个问题,好一会才说:“黑市除了交易区,还有除了黑市内部人员,其他人不能随意出入的仓库区,如果这里真的还有傀儡,我们只能去仓库区碰碰运气,交易区太显眼,不太可能有傀儡。” 这个苏园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会这么简单吗?墨霜霜上一次才弄了一次傀儡拍卖会,肯定也会有人打这些傀儡的主意,他们能够想到去黑市仓库找,其他人一样会想到,墨霜霜会做这种不讨好的事情吗? 月洋漫不经心的说:“如果是为了引一些她想引来的人,就有可能。” 苏园一愣,“你的意思是,她知道我会来?” “说不定上一次傀儡的拍卖就是她刻意安排,就为了引你出现……虽然那次拍卖会你并没有让她发现,但是你在祭天仪式上用了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所有知道你才是真正拥有天地火源之心力量的人,都知道你现在就在月氏。之前那段时间为什么这么风平浪静,那是因为所有人都在观望,就是在等着祭天仪式,等着看月漓到底是不是拥有天地火源之心,还有些人是为了确认你在月氏的事实。” “这些在观望的人当中,想必最主要的就是傅氏吧。” 月洋看了她一眼,“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一直不看好你跟唐少?现在天地火源之心重新现世,可唐少也来了隐界,接下来傅氏很有可能就是要找到唐少,想办法和月氏抗衡。” 苏园很想说这其实也跟她没有多大关系,何况唐少除了因为小时候被迫成为过药人,因此体质发生变化,现在修炼比常人快许多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特别之处,傅氏要想从唐少身上下手找到方法抗衡天地火源之心,只怕他们是要失望的。不过想到月洋毕竟还是月氏的人,他对月氏一向忠心,而且宁夫人还在月氏禁地关着……想了想她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走吧,想办法到黑市仓库区看看。” 苏园跟上月洋,在黑市的人流中穿梭着。 黑市里除了来这里买卖的人,各处都有黑市的护卫,他们都统一穿着一身印有黑市特殊标志的黑色武士服。这些护卫的修为不高,要弄两身衣服不难,月洋在比较偏僻的位置打晕了两名护卫,剥了他们的衣服,扔给苏园一套,自己穿了一套。 两人一路上低着头走往仓库区,虽然他们有了这身衣服,但是他们两个是生面孔,保不准会有人怀疑他们的身份,如果被黑市的人认出来他们不是这里的护卫,那就不好办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仓库区 绕过一个个摊位,苏园和月洋来到了黑市仓库区的入口处。 仓库区入口比起外面的守卫要森严许多,沿道三步两边各一个护卫,二十米的通道上足足有四十个护卫,而且这些护卫看起来气势就与外面的那些不同,修为也高不少。 以苏园和月洋要对付这么多人显然并不容易,除非用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但是那样一来他们也就暴露了。 刚好这时候有两个护卫抬着一个箱子过来,箱子似乎很重,两个护卫一边走一边埋怨,很是不满。 苏园和月洋互相看了一眼,两人默契的走过去。 月洋指了指箱子,让他们停下。 “你们搬的是什么?” 那两个护卫以为苏园和月洋是仓库区的护卫,仓库区的护卫有检查货物,确保仓库区安全的责任,他们并没有起疑。 两个护卫把箱子放到地上,打开来让苏园和月洋看。 “这是周记绸缎庄送来给管事的,管事让我们搬来仓库区,请两位检查一下。” 仓库区的护卫一向比外面的普通护卫要高一等级,所以那两个护卫对苏园和月洋才表现出多几分的恭敬。 苏园和月洋装模作样的在箱子里翻了翻,等看完之后才说:“行了,你们走吧,这箱子我们会搬进去的。” 那两个护卫相视一眼,有些为难,“这……这是我们的职责啊,要是被管事知道我们没有尽责,那可是要责罚我们的!” 月洋:“这儿有我们呢,怪罪不到你们头上。” 那两个护卫还是有些犹豫。苏园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让你们走就走,前面仓库正在检查物品呢,你们这样进去会影响我们的工作!” 兴许是被苏园的气势震慑到,那两个护卫再没有多说什么,只道谢了几句就离开了。 月洋和苏园两人一人一边把箱子抬起来,往仓库区走去。 刚进入通道就被两个护卫拦了下来。“把箱子打开看看。” 月洋和苏园按照那两个护卫说的。将箱子放下打开,里面的全是上好的布料。 那两个护卫仔细检查了一番,比起刚刚苏园好月洋敷衍的那几下要认真谨慎多了。一直到确定里面没有别的东西之后才让他们把箱子搬起来。 苏园和月洋把箱子再次搬起来,在两边护卫的目光下慢慢往前走。 “等一下!”在快到仓库区大门的时候,一个护卫突然叫住他们。 月洋和苏园都心里一震,被发现了? 那个叫住他们的护卫走过去。盯着苏园看了一会,又看向月洋。 “你们两个。好像有些面生啊。” 那护卫又盯着苏园看,“尤其是你,这脸白的,模样也扎眼。我不可能不记得你啊。” 苏园看向月洋,眼神示意他怎么办。 月洋笑了笑,对那护卫说:“我们两个是新来的。她是我弟弟,从小就长得白白嫩嫩的。胆子也小,被说几句就害羞,大哥你就别说她了,一会又得闹别扭。” 苏园装作害羞的样子低下头。 那护卫点了点头,“哦,原来是新来的,难怪这么面生。”他又看向苏园,调侃着说:“你这弟弟长得还真俊,可就是太害羞啊,这以后可要怎么讨媳妇?” 苏园装作更加害羞的样子,头埋得更低了。 “好了好了,你们快把东西抬进去吧。”那护卫挥挥手,终于给他们放行了。 仓库区大门口的两个护卫看了看他们两个,有刚刚那个护卫的确认,他们也就没再拦住苏园和月洋,打开大门让他们进入了仓库区。 “进去放好东西,尽快出来。”那两个护卫叮嘱了一句。 “是。” 苏园和月洋抬着箱子进入仓库区,刚进入,门口的两个护卫又将大门关上。 仓库区里的光线比外头要暗许多,放眼望去,整个仓库区竟然不比外面的整个交易区小,分门别类的存放着各种东西,还有些区域标着各种人名或者氏族的名称,应该都是一些被委托在黑市进行交易的东西。 找到存放布料的区域,苏园和月洋把箱子放下,才迅速的在仓库各种查看。 “这里这些东西,每一件都不便宜吧。”苏园掀开一块红布,红布下盖着的一个盆栽,但这盆栽并非普通的盆栽,而是用一块完整的白玉雕砌而成,花是花,叶是叶,雕工精妙,栩栩如生。 苏园啧啧两声,对这白玉盆栽爱不释手,但还是乖乖把红布盖上,办正事要紧。 月洋专挑一些比较隐蔽的角落找,如果这仓库区里还有傀儡,应该不会被放在太显眼的地方才对。 “怎么感觉不像有傀儡在这里呢?那些傀儡那么显眼,按道理来说不会太找才对。”苏园说。 月洋:“再仔细找找。” 苏园往更里面的位置走,越往里面存放的东西反而越少,但是看得出其价值也是越高的,苏园甚至还找到了两件七品灵器,其中一件还是武器,是一把剑,剑身有淡淡的蓝色光芒,看上去就感觉特别的冷厉。 苏园把剑放回原位,准备继续往里面走。 就在苏园把剑放回存放剑的盒子的时候,她看到那盒子的后方有一个不显眼的突起,苏园摸了摸,好像可以往下按。 “月洋,这里!”苏园喊了月洋一句。 月洋听到声音走到苏园那边,“怎么了?” “这里好像有什么机关。” 苏园和月洋看了看,把周围的几个箱子盒子什么的搬开,果然看到几道不是很明显的门缝。 “要打开吗?”苏园问月洋。 月洋有些犹豫,万一这后面是什么陷阱之类的,那肯定会发出不小的声响。门口的那四十个护卫一定会被惊动,到时候他们一起冲进来,他跟苏园都得在这里被抓。 可要是就这样放弃,下次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好运能进来。 显然苏园并不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在月洋还没思考完她就已经按下了那一处突起,石门缓缓向两边打开,发出很低沉的响声。 月洋有些没好气的样子。“你做事还是这样鲁莽。跟着你哪一天搭上小命我都不觉得奇怪。” 苏园挑了挑眉,“墨霜霜要是真想抓住我,她不会到现在还不动手。我不是鲁莽,我是有先见之明。” 月洋扯了扯嘴角,对此不敢苟同。 石门打开,苏园和月洋这才闻到了一阵阵恶臭。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喜。这味道,分明就是那些傀儡身上的恶臭。 看向石门里面,一眼望去就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苏园指尖窜起一簇火苗。瞬间点亮了苏园和月洋周围的地方。 月洋看着苏园手指上的那一簇火苗,“你倒是很会物尽其用。” 苏园笑着,把这当做赞美。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这石门后面就像当初苏园和唐少在极北之巅看到的一样,中间一条狭窄的过道。两边是一个个的铁牢,铁牢是密密麻麻的全是傀儡,苏园和月洋这样看着尤其骇人,如果这些傀儡突然被放出来,那他们两个肯定不用一会就会被撕成碎片。 苏园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时隔几个月,再一次看到这样的大量的傀儡,还是这么令人震撼。” 月洋也是一样的震惊,“这些都是无辜的人,华英竟然为了自己的私欲,残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 苏园还想继续往里面走,被月洋拦住,“先离开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既然已经找到了傀儡,那我们也可以大致肯定冥虺就在墨霜霜手里,很有可能就在唤云城。” 苏园点了点头,跟月洋一起走出了石门,把那些箱子盒子搬回原位,离开了仓库区。 仓库区门口的护卫看大他们出来,皱眉问道:“怎么进去这么久,你们再不出来我们可就要进去找人了。” 月洋呵呵笑着说:“大哥,我们新来的,不太熟悉仓库区的东西的摆放位置,刚刚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不好意思啊。” 那护卫挥了挥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下次快点!走吧!赶紧离开这里!” “是,是!”月洋和苏园两人点头哈腰的,一路退出了通道。 本想找到那两个被打晕的护卫,把衣服再换回去,却找不到人了。 “糟了,那两个护卫被带走了,估计很快就有人发现问题,我们得先离开。”月洋说。 可他们还没走到黑市大门就发现,已经开始严查了。苏园和月洋已经换回了原来的衣服,要离开黑市本不是问题,可他们走近大门发现那两个原本抬箱子到仓库区的护卫也在,苏园和月洋才刚和他们见过,万一被认出来就糟了,他们两人赶紧往回走。 苏园:“这可怎么办?” 月洋想了想,说:“先去拍卖区和他们会合,一会再看情况。” 拍卖会还没有结束,苏园和月洋出示了身份令牌证明是“李月”的护卫,两人顺利进入拍卖会场。 拍卖会场共有两层楼,像这种正常程序的拍卖会都会分开普通坐席和贵宾坐席,普通坐席就是一楼这样分为若干桌,每一桌都有两到三个人,而贵宾坐席则是二楼那样的,每个人都有单独的一桌,围绕展示台的三面,每一面各两桌,总共也只有六桌。 来这参加拍卖会的人都可以带自己的护卫进入会场,但每个人只能带两个进入拍卖主会场,多出来的必须在偏厅等候。 苏园和月洋进入偏厅,就见到墨薇和月亚文两兄弟等在那里,月馨语和月天宇跟月漓一起进入了主会场。 “你们怎么来了?”墨薇问道。 苏园看了看这偏厅里的人,低声说:“回去再说,你们这一切正常吧?” 墨薇叹气说:“我也不知道,本来我想和他们一起进去,但是月漓不肯,她知道我跟你们是一边的,所以她偏要月天宇跟她进去,希望她还能听馨语几句吧。” 苏园皱了皱眉,不是很放下的样子,月馨语虽然聪明,但是性子还是偏软弱一点,要是月漓真执意要做什么,月馨语是压不住她的。 拍卖主会场里,月漓坐在一楼的一处角落,离展示台距离比较远。 月馨语和月天宇站在月漓身后,都有些胆战心惊,因为月漓从一开始进来就一直黑着脸,情绪一看就是非常的不好。 月漓的确很不高兴,她堂堂月氏族长,竟然要在这普通坐席跟别人同坐一桌!而且还是这么角落的位置,这简直是太荒唐了! 月馨语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月漓的脸色,附在她耳边低声说:“您息怒,我们这次是为了体验这拍卖会的氛围,这不是刻意低调嘛,您想想,这里有谁比得过您的身份尊贵?就是用贵宾坐席来招待您,那都是不够的,所以您不必要跟这些人比啊,他们哪里有资格跟组长大人比呢?” 月漓听了这话心里才好受一些,脸色也终于比刚刚要好多了。 和月漓同桌的是一个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摇着一把扇子,身后的两个侍女一直为她捏肩捶背的,挺大架子的模样。 她听到了月馨语和月漓的耳语,不屑的轻哼一声说:“哪家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这会场里的人可都是各处有头有脸的贵人,即使是这普通坐席的也都是不可轻视的人,能坐在这里说明黑市认可你的身份,可不要小瞧了人。” 月漓冷冷看着她:“你是何人?” 那女子摇了摇扇子,一阵香风扑鼻而来。 “我是这唤云城沈家的夫人,怎么,你还想找我晦气啊?” 月馨语有些头疼的看着那位沈夫人,看来这也是个爱惹事的主。 月漓看着她一脸不屑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袖子底下的双手早就攥紧了拳头。 沈夫人看她忍着发火的样子,偏偏还故意要惹她发怒,又继续添油加醋的说:“小姑娘,我看你还是回家躲在家里爹娘的怀里别出来了,一看就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还学人家来参加拍卖会。”(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出事了 沈夫人看到月漓生气的模样似乎很高兴,摇着扇子,脸上的不屑越发明显,也让月漓终于再也忍不了。 月漓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猛地一推桌子,沈夫人没料到月漓居然会直接动手,不备之下连人带椅被桌子撞倒在地。 “啊!夫人!”沈夫人身后的两个侍女吓得脸色一白,回过神来后赶紧上前扶沈夫人。 “哎哟!”沈夫人的手臂因为挡了桌子一下,似乎是被撞伤了。 月馨语张大嘴巴,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等到认清眼前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顿时有种心如死灰的赶紧,脑子里一直回旋着:“完蛋了,完蛋了!” 月天宇也有点发蒙,这突然发生的状况显然超出了他的料想范围。 月漓的举动引来了全场人的注意,正在展示台上展示着拍卖品的女子也停了下来,不解的看着这边。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在我面前嚣张!”月漓气极了,也顾不得苏园说过的那些话,大有要砸场子的架势,看得月馨语和月天宇都心惊肉跳的。 月天宇低声对月馨语说:“你赶紧去让月苏和月洋想办法进来啊!” 月馨语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快速的往拍卖主会场的大门跑去。 沈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站起来,头上的饰品掉了一地,衣服也有些乱,看上去很是狼狈。 “臭丫头,你找死!居然敢这么对我!” 面对沈夫人这样一点力度都没有的威胁,月漓自然是不怕的,何况她根本没必要怕她。 “这样就算轻的,你以为我会就这样放过你吗?” “你……!”沈夫人深呼吸着点了点头。“好啊,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居然敢这么对沈家大爷的夫人!” 沈夫人故意提高了音量说话,拍卖会场内的人全部都听到了她的话,一些知道这沈家和沈家大爷到底是什么来头的人都开始替月漓担心起来,这位沈夫人可是出了名的泼辣无礼爱惹是非,偏偏沈家大爷对这位夫人宠爱有加。她在外面惹了事。从来不问对错,就是护着这沈夫人,也娇惯得她现在是越发过分起来。 这沈家又是什么来头?说起沈家。还不得不说傅氏和黑市的关系。那时候黑市还没这么明面上的叫黑市,在唤云城发展也还不是很好的时候,全靠沈家替黑市和傅氏拉了一层关系,靠着傅氏的扶持才渐渐好起来。只不过后来黑市越做越大,傅氏认为黑市的经营理念违反了道义。比如拍卖活人,这种行为被傅氏所不齿,所以傅氏不再参与黑市的事情。可是,虽然傅氏退出了黑市。沈家当初为黑市拉拢傅氏这一大功劳可是不能抹去的,如果没有沈家的这一大功劳,黑市今天兴许就不会发展到如此规模。甚至可能早就不存在了。 所以沈家在唤云城为什么能够横着走,全因背后有黑市这么座大靠山。黑市不倒,唤云城就没有人敢动沈家。 拍卖会因为这突发的状况被迫中止,有人不满,也有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但反正在场的没有人看好月漓的下场,因为这里是黑市,而沈家是黑市罩着的,跟沈家作对不就是跟黑市作对,何况还是惹上沈家大爷的夫人,这可是只会咬人的母老虎。 月馨语先是到了偏厅想要找到墨薇,看到苏园和月洋也在她差点喜极而泣。 “太好了,你们都在!” 苏园一看到她急冲冲的跑来就知道肯定出事了。 墨薇抚了抚月馨语后背,“慢慢说。” “出事了!族,族长大人,惹事了!她跟一个夫人吵了起来,还把桌子推开撞伤了那位夫人,那位夫人看起来不是好惹的人,她说自己是唤云城沈家的夫人……” 苏园看向月洋,“什么来头?” 月洋皱了皱眉,脸色不是很好看,“如果是我知道的那个沈家,那就糟了。” 苏园扶额,月洋说糟了,那肯定就是很糟了。 苏园:“我去看看。” 月洋拉住她,“你别去了,你冲动起来比她好不到哪里去,我去。” 苏园也有自知之明,她要是发起火来可能比月漓更会惹事,这种事情还是让月洋去解决好了,就怕月洋去了也无济于事。 还果真如苏园所料,月洋去到,事情已经到了无法调解的地步,因为已经出动了黑市的护卫,将月漓和月天宇包围了起来,月漓和月天宇还和那些护卫动起手来了。 月洋感觉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有些担心会把墨霜霜也引来。 沈夫人看月漓丝毫没有认错的态度,而且那嚣张的模样实在让她不爽,于是直接喊了黑市的护卫来,那些护卫都是认得这位沈夫人的,她可是黑市的常客,也没少在这里惹事,于是都自觉的将矛头指向月漓和月天宇,二话不说就要拿人,月漓当然不可能乖乖就范,直接就动起手来。 沈夫人在一旁叉着腰一脸得意的样子,还不忘添油加醋,“你们快点把他们拿下,我要亲自教训那臭丫头!” 月天宇本来还觉得月漓肯定能制服这些护卫,毕竟她可是月氏族长,可是他忘了,过去月漓在族里资质差是出了名的,所以没几下就被那五六个护卫处处压制着。 “族长大人,快用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啊!”月天宇狼狈的躲开一个护卫的攻击,退到月漓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如果可以,月漓早就用了,哪还需要月天宇的提醒! “使用了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我们的身份就彻底暴露了,那样后面的任务还怎么做?” 月天宇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可是这种时候了,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月漓一分神。一个护卫差点一剑刺中她,月洋这时候及时出手,用双刀架住了那护卫的剑。 月漓被刚刚那一下吓得愣住,回过神来就说月洋:“怎么这时候才来!要你们何用?” 月洋懒得回她,三两下就把那护卫打倒,反手一刀又拍晕了月漓后面的一个护卫,动作一气呵成。将刚刚的劣势一下子就反转了过来。 沈夫人没料到月漓还有这么一个强力的帮手。顿时有些慌了神,不过一会又让剩下的几个护卫全部上,齐齐攻向月洋。 这些护卫和仓库区那里的护卫比起来只是一些小喽啰。月洋在月天宇的配合下轻松就将那几个护卫放到。 月洋收起双刀,朝沈夫人的方向走了几步,沈夫人早就被月洋的身手唬住了,看到他向自己走来还以为他要打自己。尖叫着躲到了侍女的身后,那两个侍女也是吓得腿都软了。差点就给月洋跪下去。 月洋:“沈夫人不必惊慌,我不是想伤害沈夫人,只是想替我家主子给夫人道歉,还希望夫人念在我家主子年幼不懂事。不要与她计较。” 月漓本想上前,被月天宇及时拉住,她狠狠的瞪着月天宇。月天宇知道惹怒了月漓后果绝对非常严重,但是有脑子的人看这情形都知道必须见好就收。所以他只能拼死拦下月漓。那些护卫一来,根本不问事情缘由,直接冲着他们而来,而且在这场内的没有一个人敢开口阻拦沈夫人,只能说明这沈夫人是这里所有人都不想招惹的,月洋现在跟她道歉,她要是肯接受还好说,要是不肯就这样算了,那他们的麻烦绝对不小。 但是月天宇能拉住月漓的人却管不住月漓的嘴,她冲着月洋说:“道歉?月洋你疯了?你为什么要替我道歉,凭什么我要跟她道歉?” 月漓这句话一出来,月洋和月天宇就知道不好了。 果然,场内的人听到月漓喊月洋的名字,都纷纷交头接耳,这个“月”,是不是那个月? 沈夫人也是迟疑起来,如果对方真是月氏的人,那她可招惹不起。 “我堂堂……唔!”月漓本还想再说什么,被身后一只手及时捂住了嘴巴。 苏园斜眼看着月漓,一副想吃了她的表情,月漓掰着她的手,发出呜呜的声音,但是怎么都掰不开苏园的手。 月洋看到苏园来了,往拍卖会场的门口看了看,果然,从门口那里一路过来七倒八歪的全是黑市的护卫,墨薇几人也在门口那里。 这又一突发状况彻底让拍卖会场里的人沸腾了起来,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在黑市闹这么大动静,难道真是月氏的人? 月漓见挣脱不了苏园的禁锢,就一口咬住了苏园的手,苏园嘶一声,恶狠狠的说:“老实点!不然我把你头发全烧了信不信!” 月漓一听果然怕了,她相信苏园说得出做得到。 苏园看向那位看起来就是沈夫人的女人,说:“沈夫人是吗?你放心,我们事后一定会亲自登门道歉,不过现在人我要先带走,还请见谅。”说着就示意月天宇和月洋准备撤。 但是事情并没有苏园想的那么顺利,他们还没走到会场大门,就见墨薇几人突然往这边退,有什么人来了。 苏园有不好的预感…… 没一会,白色的裙角先映入眼帘,紧接着的,就是一道婀娜的身影,款步而来,身后还跟着二十个护卫,苏园感觉得出来,那些护卫和仓库区的护卫是同个等级的,比起普通护卫要强许多。 苏园低头再次恶狠狠的看着月漓,“我现在恨不得掐死你!” 月漓也恶狠狠的瞪回去,想着等她回到月氏她一定要重重的惩罚苏园! “这么急着走干嘛,难得今天几位老朋友光临黑市,我怎么能不款待呢?”墨霜霜双手握在身前,藏于袖中,美艳的容颜每每出场总是让人惊艳,这次也不例外,即使知道这么一个看上去柔弱美丽的女子其实心狠手辣,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带给人的感观愉悦。 墨霜霜的眼睛一直看着苏园,她的表情看上去很温柔,就像真的只是见到了老朋友而高兴,一点都没有敌意的样子。 墨霜霜对于想要除掉苏园的想法一直很坚定,并非完全是因为唐少,更多的是因为苏园和她不是同一阵线,而苏园是一个她无法想象的对手。说苏园聪明,可大多数时候她都是随性而为,她经常受伤也不害怕受伤,总是有本事弄得自己比谁都狼狈,可是最后又能站起来,然后又变得更强,更加让人无法看透。这样的人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她用命在拼,然后渐渐的把自己打磨到谁都无法打倒的强大,这样的人既然不能为她所用,那就只能在她彻底变强之前摧毁。 “阿苏,这么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墨霜霜这样“友好”的问候让苏园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突然,本来被月洋打倒在地的其中一个护卫撑着地板站了起来,拖着被打伤的腿走到了墨霜霜的身边,恭敬的行了礼自后,指着苏园和月洋说:“管事,我认得这两个人!早些时候我和另一个护卫,我俩按照您的吩咐将周家绸缎庄送来的布料送去仓库区存放,到了仓库区外面,这两个人将我们烂了下来,他们当时穿着我们的衣服,我们就以为他们是仓库区的护卫,是例行检查货物的,结果他们两说让我们把东西放下,由他们送进仓库就好,仓库区的护卫比我们要高一级,他们的话我也不好不听,原来他们不是我们黑市的护卫,这些人肯定有预谋要做什么的!” “哦?”墨霜霜看向苏园和月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么说来,最后把那些布料送进仓库区的是你们,那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进入我黑市的仓库区,是想做什么呢?” 苏园没想到他们这么倒霉,当时的两个护卫中的其中一个竟然就在这里,还把她和月洋给认出来了。 沈夫人一听还有这回事,赶紧的煽风点火,“哎哟,看不出原来你们还是小偷啊?胆子也真肥,竟然敢偷到黑市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墨霜霜的招待 偷盗?那可就严重了! 这黑市中的东西所牵涉的人员势力家族范围之广,可以延伸到整个隐界,在这里偷东西,那都是没有活路的。 “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就敢来这里偷东西!管事,你可要好好管管这件事,该怎么做想必你也很清楚了。”沈夫人摇着扇子,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还唯恐事情不够大一样。 墨霜霜只看了她一眼就移开目光,似乎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沈夫人生气的跺了一下脚,却不敢再多说什么,沈大爷前两天还跟她说过这个新来的管事是个不好惹的,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惹着她。 墨霜霜往苏园的方向走近几步说:“既然有人认出了你们,说你们进了黑市仓库区,似乎意图不轨,在这么多人面前,即使我们是老朋友了,我也不好包庇你们,你说是不是?” 苏园受不了她说话拐弯抹角的,“你就直说,要怎么做?”反正现在墨霜霜出现了,她也没有打算能够在她眼皮底下离开黑市。 墨霜霜笑了笑,“难得你这么配合啊,苏园。” 苏园也笑,“叛逆久了,总会有变乖的一天啊。” 墨霜霜轻哼一声,对身后的护卫招了招手,“来人,将他们全部带回去,好好的,仔细的检查一下,可别随便污蔑了我这些朋友才好。” “是!” 那些护卫上前来,将苏园一等人全部带离了拍卖会场。 墨霜霜环顾了一圈拍卖会场,对着场内的人说:“打扰了各位的兴致,我在这里给各位赔不是了,待会我会让人给每桌的客人送上精致的茶水点心。还望各位贵客不要坏了心情。” 说完就离开了拍卖会场,多少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久久还没回过神来。 苏园等人被那些护卫带到了偏厅,偏厅里的其他人都被安排去了别处等候。 月馨语拉了拉苏园的袖子,“我们真的要被搜身吗?可是这些护卫,都是男的啊……” 刚说完,偏厅门口就进来几个侍女。看来就是安排给月馨语他们搜身检查的。 偏厅里用屏风隔开。男的一边女的一边,开始搜身检查起来。 月漓本来还不愿意过去,在苏园的胁迫下才乖乖就范。但是检查的过程中一直不肯配合,还一直开口恐吓那个给她检查搜身的侍女,弄得人进退两难,等其他人都已经搜完身了。她这边还没开始。 苏园就坐在一旁看着,由得她撒泼。也不阻拦,只是在那些护卫想要过来用强硬的手段让月漓就范的时候,一脚踹在屏风上,示意那些护卫要是敢越界一步就打断他们的腿。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搜我的身?”月漓又一次推开那个侍女,漂亮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那气势还真让那侍女吓得腿一软坐到了地上去。 另一边的护卫听到这边的动静。有人不耐烦的说:“动作快一点,一会管事来了看到你们这么磨磨蹭蹭的。有你们好受的!” 那侍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说:“这……她,她不肯让我搜身啊!” 那边的护卫又要过去,这次苏园果真一脚踹在那个护卫腿上,“懂不懂规矩?人家姑娘搜身,你一大老爷们过去干什么?” 那护卫被踢得疼了,抱着脚在地上不停的跳,其他护卫看到他这样,本想上去帮忙对付苏园,被月洋他们拦了下来。 “各位,那边的可都是姑娘,你们这样过去不合适吧。” 就这样,两边一直僵持着,直到墨霜霜来,月漓这边还没搜完身。 “怎么了?”墨霜霜皱了皱眉问道。 一个护卫跟墨霜霜说清楚了状况,墨霜霜走到苏园面前,“这搜身,就必须要全部人都搜,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都没有拿走不该拿的东西呢?难道,你们是心虚吗?” 苏园翘着二郎腿,不甚在意的说:“墨霜霜,我们就别来这一套了,你比谁都清楚我们进入仓库区是为了什么,你那里要是真的丢了什么东西会等到现在才来搜查吗?” 墨霜霜看着她的脸,突然就笑起来,她挥了挥手,让那些护卫和侍女先离开。 “你似乎并不担心,我会对你怎么样。” 苏园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说她不担心,她要是不担心干嘛那么害怕月漓惹出事来引起她墨霜霜的注意? “现在我已经落在你手里了,你想怎么样?” 墨霜霜:“别着急啊,我们怎么说也是相识一场,大家又都是从放逐之地来的,见了面,怎么都应该先叙叙旧吧。” 苏园皱眉,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她虽然跟墨霜霜没有真正交过手,甚至也并没有真正见过几次面,但是以她对墨霜霜的了解,她不像是会这么温和对待她的,而她三番两次说这种客套话,实在是让苏园有点……匪夷所思。 “怎么,怕我对你,或者这些人下手?” 苏园笑了,“既然是要叙旧,怎么也要找个像样的地方吧?你现在可是黑市的管事,好酒好菜好住处招待招待我们这几个人肯定是没问题吧。” 似乎对苏园这突然的转变有些困惑,墨薇不安的扯了扯月洋的袖子,墨霜霜对苏园的敌意他们都是清楚的,要是让苏园在墨霜霜眼皮底下待着,要是墨霜霜想对她做什么可怎么办? 月洋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月洋原本也是有些担心,但是墨霜霜的举动实在有些反常,她似乎并不想伤害苏园,也不知道她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不过既然暂时没有危险,能够接近墨霜霜其实更方便他们后面的调查。 墨霜霜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他们随自己离开。 月漓昂着头走到前面。却被苏园拉着走在自己身边,“从现在开始,你就老实待着,别再给我惹事!” 月漓瞪着苏园,想反驳又不敢出声,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愤怒不满,可是苏园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月天宇等人安静的走在后面。经过这么一闹腾。他们脑子里都已经乱得不知道怎么思考了,不过他们心里都有一样的疑惑,这月苏怎么会跟黑市的管事扯上关系?而且貌似关系还不错的样子?可看起来又有些怪怪的。他们又都看不出哪里不对…… 墨霜霜的住处就在离黑市不远的一处宅子,宅子装修精美,豪华气派,但是并不是新建的宅子。以往历任的黑市管事都是住在这里。 这一路上都有护卫跟着他们,似乎是怕他们半路起意跑了。等到他们都进了宅子,墨霜霜才让那些护卫离开。 苏园笑着说:“何必这么谨慎呢,我们现在可是在你的地盘上,你们人多势众。要是我们能逃得了我们早逃了。” “谨慎点好,不然等你们跑了,我备好的好酒好菜找谁吃去呢?” 墨霜霜一边吩咐仆人准备好酒好菜。另一边让人收拾出几个房间,让他们住下。 “我这样安排可还满意?”墨霜霜问苏园。 苏园笑着说:“多谢了。” “我先去换身衣服。各位还请随仆人先前往喝茶等候,一会就有人送上好酒好菜。” 苏园等人都抱拳道:“请。” 等墨霜霜走了,墨薇才拉着苏园说道:“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还跟她关系好上了的样子,你不怕待在这里会有危险啊?” 苏园:“放心,以她的性格,要是想对我们动手,在黑市的时候她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还把我们请了回来。” 月洋也说:“对,我们现在在这里也好。”他看了看月亚文他们几人,没有把他们在黑市仓库区找到了傀儡的事情说出来,“走吧,既然人家要好酒好菜招待我们,我们也不能浪费人家的一片好心。” 这边墨霜霜回到自己屋里,就让云桦来见她。 云桦来的时候墨霜霜正在换衣服,也不顾忌他,看了他一眼问道:“兰娇儿那边回话了吗?” “尊主说了,要走要留都随他们自由,不准伤他们性命,尤其是苏园。” 墨霜霜冷哼一声,“意料之中。” 如果不是因为尊主,在黑市的时候她就直接动手杀了苏园了,怎么还会留到现在,还要这样客气的招待着他们。 云桦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霜霜,兰娇儿还说,尊主很生气。” “我知道,他不让我动苏园,可我设计了这一番,将人引了过来,他当然会生气。” “霜霜,不要再惹尊主生气了,他现在是抽不开身,万一他哪天得空了来找你算账,到时候我怕……” 墨霜霜横他一眼,“怕什么?怕我会死在他手上?” 她换好一身紫色的衣裙,转过身来说:“我敢这么做我就不怕他会对我做什么,我知道,他不就是想要利用苏园对付月氏嘛,要是苏园死在这里,他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霜霜,你是想……” “你以为我会乖乖任人鱼肉?只要苏园在我手上,就是尊主亲自来了我也不怕,大不了玉石俱焚!” 云桦有些担忧,“霜霜,你可不能冲动。” “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这张牌,你看我现在不正好好招待着苏园嘛,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啊。” 墨霜霜推门走出房间,来到了用来招待苏园他们的客厅。 苏园他们已经开始吃了起来,除了苏园和月洋悠闲自得的样子,其他人倒是都不是很放心的样子,吃东西都放不开,月漓更是一脸的不悦,只是碍于苏园在旁边,一直不敢发火。 从在黑市的时候开始月漓就一直处在有火不敢发的状态里,她堂堂一个月氏族长,从头到尾没有得到一点应该有的尊重款待,她不过是教训了一个小角色,苏园竟然还一直给她脸色看,威胁她不准再乱来,可是她有什么错,教训一个对她不敬的人,这根本就是应该的! “各位似乎吃得不是很满意啊,是我这儿的酒菜不合胃口吗?”墨霜霜走进来,看到他们都不太高兴的样子说道。 苏园回头看她,“怎么会呢,我们在外面可吃不到这么好的酒菜。” “你能满意,自然是最好的。” 墨霜霜走到苏园的旁边坐下,让仆人给自己上了一副碗筷。 墨薇咬着筷子看着这一幕,总觉得有些诡异,苏园和墨霜霜居然坐到一起吃饭! 吃过饭后,墨霜霜又让人给苏园他们安排洗漱,所有的安排都是尽善尽美,而苏园是全部理所当然的受下,一点都不跟墨霜霜客气。 墨霜霜给他们安排是两人一间房,原本月漓想要跟月馨语一间房,月馨语都哭着脸要跟月漓回房了,被苏园提着衣领丢给了墨薇。 “我跟她一间房,你去跟墨薇一起。” 月漓一脸的不愿意,“为什么?我就要跟她一个房,不要跟你!” 苏园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再多说一句我今晚就把你头发烧光。” 月漓跺了跺脚,一脸愤恨的进了房间。 月馨语早就兴高采烈的跟墨薇一起回了房,不用跟月漓一间房对于她来说就是解放,要跟族长大人待在一起真是让她压力太大了,这么多人里面,也就只有苏园镇得住这位族长大人。 苏园进了房间,月漓正坐在床边苦大仇深的看着她,“苏园,你到底什么意思?这一路上你对我的不敬我可都记着的,等回到了月城,我一定会重重的惩罚你!” 苏园:“我没什么意思,只要你不惹事,我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没有错,那个女人算什么身份,凭什么对我那样说话?” 苏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看得月漓有些害怕,“你,你这样看着我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天真可爱。” “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讽刺我!” “哦,原来你还听得出来啊?” “你……!” 月漓眼眶微微发红,咬着唇不说话,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苏园。 “月漓,我无意跟你抢夺月氏族长这个位子,可是如果哪天你真的碍着我了,我不介意取代你,自己来做这个族长。”(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墨霜霜的示好 “你敢!”月漓尖叫着站起来,声音微微颤抖。 苏园轻笑,“怕?” 月漓目光微动,她一直就在害怕,只是一直在掩饰,她不想在苏园面前表现出她的恐惧,却不知道其实她这样,苏园只会越发觉得她可怜。 “睡吧,明天指不定又会有什么麻烦要应付,总要养好精神才是。” 墨霜霜让人每间房都给了两床被子,苏园走到床边抱了一床被子,铺到地上。 月漓一直咬牙切齿的看着她,直到苏园吹熄灯火睡下了她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苏园,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苏园没有应她,似乎是睡着了。 月漓坐了许久,才和衣躺下。 第二天一早,月漓起来的时候苏园已经不在房里。 她猛的清醒过来,整理好衣服走出房间。 月漓喊来一个经过的侍女,“昨天和我一同来的那些人呢?” “回姑娘,和您一个屋的那位姑娘一早就出门了,其他人都没见着呢。” 月漓挥了挥手让她下去,洗漱后到其他人的房间看了看,除了苏园其他人都在。 “族长大人。”所有人都像模像样的行了礼,连月洋也不例外。 “苏园呢?”月漓板着脸问道。 苏园什么时候离开的,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墨薇疑惑的说:“她不是跟您一个房间吗,您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们怎么会知道?” 月漓瞪了她一眼,墨薇讪讪的闭上了嘴。 月漓看向月馨语说:“你,去让人安排早饭。” 月馨语低着头应道:“是。”说完就赶紧下去让人安排。 苏园趁着天刚亮。大多数人还在酣睡的时候出了宅子,墨霜霜原本一直派人跟着她,但是苏园左转右转,没几下就将那些人甩开。 苏园再一次来到了上次跟着孔姗姗来过一次的宅子,轻轻一跃就翻过围墙,摸进了上次那个房间。 苏园关上门,紧贴着门站着。 房间的人还像上次一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只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离得不是很近。苏园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露在外面的手已经瘦得皮包骨一样…… 苏园迟疑着,慢慢的走到床边。在看到床上的人的脸时微微睁大了眼眸,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心里震惊不已。 她颤抖着伸出手去,却在半空中停住。怎么都无法再往前。 苏园只觉得喉头像是有什么哽住一样,难受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怎么会这样?”她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问谁。 床上躺着的人一张脸被毁得面目全非,如果不是他脸上那一道疤,那道为了离开暮雨山庄时唐少亲手划上的那道伤口,她根本认不出这个人是唐少。 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苏园攥紧拳头。眼眶微微红了。 她转身冲出了房间,推开另一间房间的门,将床上的人抓了起来。 孔姗姗在睡梦中突然遭袭。瞬间清醒,看到眼前放大的脸张嘴就要尖叫出声。被苏园及时捂住了嘴巴。 孔姗姗对苏园的这张脸印象深刻,只是一下子的愣神就认出了她,她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刚想要推开苏园,被苏园抢先一步将她双手反手扣在身后。 “唐少为什么会变成那样?谁干的?” 苏园劈头盖脸的问话让孔姗姗安静了下来,她眼眶一红,竟然开始掉眼泪。 苏园愣住,不自觉的松开了她。 孔姗姗跌坐到床上,抬起头看着苏园,声音低得仿佛是在耳边呢喃一样:“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若不是他脸上那道疤,我还认不出是他。” 苏园感觉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了一样。 “他现在就是吊着一口气活着,随时都会死,我用各种名贵的药材保住他的命,可是他现在这样与死人有什么区别?” “我每天都在等着他醒过来,就算他醒过来之后不想看到我也没关系,我可以走,可是他一直就这样睡着醒不过来……他中毒了,大夫说他中的是至阴至寒的毒,只有这至阳之物才能救他,可是那种东西到底去哪里找?我到各处打听,却怎么也找不到,听说唤云城的黑市什么都有,一切在外头找不到的东西,都有可能在黑市得到,所以我带着他来到了唤云城,希望能有线索。可是几个月过去了,仍是没有任何消息。” 苏园抿唇不语,孔姗姗说的不错,唐少现在那样,是真的和死人没有区别,除了那微弱的呼吸,苏园只能感觉到他身上那微弱的生机,随时会断掉。 “我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我来这里,只为了他,我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救他。”孔姗姗抓住苏园的袖子,一脸祈求的看她:“我求求你,想办法救救他!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苏园抽出自己的袖子,返回到唐少的房间。 她看着唐少,已经没有开始时候的震惊,不管唐少变成什么样,她都不介意,但是那些伤害他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知道的人当中,毓瑶的医术最好,也许毓瑶会知道该怎么治好唐少…… 孔姗姗追了过来,苏园刚好要转身离开。 她以为苏园会把唐少带走,看到唐少还躺在床上,她松了口气。如果苏园把他带走了,她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唐少了吧…… 她是自私的,即使他这样一动不动的躺着,只要他还在自己身边就好,只要还能看到他…… 苏园回到墨霜霜的宅子时,月漓他们已经用完早饭。 她一声不吭的要回房间去。被月漓叫住。 “你站住!”月漓走到她跟前,问道:“一大早的就不见了人,你去了哪里?” 苏园没有回她,板着的脸上就写着几个字,我不高兴。 月漓蹙眉,“问你话呢!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次出来的主要职责是什么?未经我的同意你就擅自离开,如果出了什么事你怎么担当得起?” 苏园嘴角一勾。逼进月漓一步。“怎么,堂堂月氏族长也需要我的保护?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不用我保护你吗?怎么我一不见了你就怕了?” 月漓退后了一步,“你……就算我说不用。你也不能擅自离开!” 苏园突然抬起手来,月漓双手猛的举到头上,尖叫出声,其他人也都吓了一跳。苏园这不会是想打月漓吧?就算她再不是,她也是正儿八经的月氏族长。她这一打下去三大长老和月宗霖可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就在众人提心吊胆之下,苏园只是抬起手来,轻轻推了一下月漓的脑袋,“我心情不好。别惹我。” 月漓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苏园已经回了房间,还把门关上了。 月洋皱着眉。轻哼了一声。虽然苏园没说,不过他猜也猜得到她一大早是去找唐少了。 墨薇也想到了这点。用手肘戳了戳月洋的手臂说:“看她一脸黑的,该不会是一段时间没见,唐少变心了吧?” “如果是那样最好,正好也让苏园死了心,他们两个不可能。” 墨薇瞪他:“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跟我还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呢,不也走到一起了?难道你也觉得我们两最终会分开?” 月洋握住她的手,抿着嘴认真想了想说:“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墨薇挣开他的手,“月洋,我之所以离开自己从小熟悉的生活环境跟你来到这里,是因为我相信你,这件事情没有经过我的家人的同意,只有墨诚一个人知道,我想想也知道,他回去之后会受到怎样的责备责罚。在这里我没有一个亲人,可我还是愿意跟着你,是因为什么你很清楚。两个人走在一起,本来就不容易,但只要相互心里坚定,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月洋听得动容,目光柔和下来,重新握住她的手说:“薇儿,谢谢你。” 墨薇轻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她看着苏园紧闭的房门,其实心里也是担心的。她那样跟月洋说,只是不想在苏园和唐少之间已经存在阻碍的情况下,月洋还要去阻挠他们,可是她心里也清楚,月氏和傅氏之间的矛盾,岂是她跟月洋之间这样的情况可以相比的? 墨霜霜一直到午饭过后才出现,苏园揉着眼睛打开门,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看清是墨霜霜之后说:“有事?” “你倒是很悠闲啊,在我这儿也能睡得这么香。” 苏园倚着门边打着呵欠,“墨管事这儿的床舒服啊,一躺着就不想起了。” 墨霜霜笑着看她,“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不如就留在这里?” 苏园目光一闪,勾起了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墨霜霜。 “就算我同意,只怕我们族长大人也不会同意啊。” 墨霜霜嘲讽的笑了笑,“那个月漓,就是月氏新上任的那位族长吧,看起来果真如传闻的那样,草包一个,不足为惧。” “一个月漓不可怕,可是她背后的一整个月氏我可是很怕的。” 墨霜霜:“这不像你啊,苏园,你会因为害怕对方太强而屈从?”她凑近苏园几分,声音里似乎还带着几分迷惑:“难道你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上了?才不得不这样贴身保护一个草包,还得时时受她的指挥,受她的气……”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那我就更奇怪了,你苏园不是一向桀骜不驯吗,什么时候也开始甘愿做起别人的护卫了?” “月漓多漂亮一姑娘,不好好保护着怎么行?” 墨霜霜也懒得理会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她推开两步说:“我们都很清楚,其实你才是真正的应天命者,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在做什么打算?” 苏园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 “你来隐界,无非是为了那些傀儡,可是你却乖乖待在月氏,这么久了还没有什么实际行动,这不像你。” 苏园微垂着眼睛说:“那些傀儡在你那里。” 墨霜霜愣了一下笑了:“傀儡的确是在我那里,你也亲眼见到过了,怎么,难道你觉得你还能像在极北之巅的时候那样,一把火将那些傀儡都烧个精光?” 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仓库区里,我可是放了很多好东西的,如果你真敢烧傀儡,只怕你自己也走不出仓库区,只能在那里和那些傀儡一起被埋葬了。” 苏园抬眼看她,“我当然不会这样做,那里面宝贝那么多,我可舍不得都烧毁了。” “我相信你是聪明人,你当然不会那样做。”墨霜霜绕开苏园,走进了她的房间。 苏园转身跟着她进去,“你这么明里暗里跟我说了这么多,不如还是直接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吧,我不喜欢猜。” 墨霜霜对苏园做了个请的动作,“坐下来喝杯水慢慢说。” 苏园站在那里迟疑了一会才走过去坐下。 墨霜霜为苏园倒上一杯水,俨然她才是这房间的主人。 苏园也不客气,一口气喝了一整杯水,墨霜霜再给她倒上一杯才缓缓地开口道:“苏园,你想过没,如果不是月漓,现在当上月氏族长,成为隐界最尊贵的存在的那个人就是你。你难道就不想要拿回属于你的这一切吗?” 苏园抬头看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帮你啊。” 苏园好笑,“你和我一向不对头,不觉得说出这种话很可笑吗?” 墨霜霜摇了摇头,“不,你应该懂得一个道理,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苏园沉吟了一会,说:“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利益可图。” “那你可太小看你自己了,你的身份本身就存在着巨大的利益,对你,对我,对很多人都如此,只要你好好利用这个身份,你想要的,你想保护的,都会如你所愿。” 苏园冷笑,“你认为,这些对我具有诱惑性?还是你觉得我跟你一样,都是贪恋这些东西的人?”(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墨霜霜的说服 第二十五章 墨霜霜丝毫不介意苏园对自己的冷嘲热讽,“我知道你对这些不屑一顾,但是我更清楚,以你现在的身份,即使你不想要这些,也会有将这些强加在你身上,还会有更多人想尽办法要除掉你,你觉得你有可能逃避得了这一切吗?” “我没想过逃避这一切,但是这并不代表我需要得到月氏族长的位置。” “可是利用那个位置会更容易,也更方便,不是吗?” “更容易?更方便?只怕是一旦踏上那条道路,我就再也没办法脱身,只能一直走下去,而在那条路上,越想得到的多,就要舍弃更多,我并非自命清高,也并非满足现状,相反的,我很贪心,我想要紧抓着自己拥有的一切,还想要找回一些曾经失去的东西。” “那你就更需要那个位置。” “墨霜霜。”苏园突然叫了墨霜霜的名字,让墨霜霜愣了一下。 苏园的眼神淡淡的,却没来由的让墨霜霜有些心慌,她皱了皱眉,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要说我了,你还是直接告诉我,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吧,或者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墨霜霜沉吟一会说:“你应该知道,现在的隐界除了月氏,除了傅氏,还存在一个现在还躲在暗处的势力,如果我没猜错,兰娇儿早就跟你说过了,这个势力的宗旨就是废除利用天地火源之心来选取月氏族长,其实说白了,就是要让月氏走下神坛,结束月氏称霸隐界几千年的局面。” “我说,你们这些人都是闲的。人家统治好好的,为什么非要搞这么多事情?” “这世上多的是有野心的人,认为自己能力过人,不甘屈于人下,想要取而代之。” 苏园笑着看墨霜霜:“你也是这样的人吗?” 墨霜霜唇角一勾,“我可不是因为不甘心,而是我因为我想要。” 苏园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这么说来。你现在是兰娇儿他们那边的人?而且,黑市背后的势力就是他们?” “没错,兰娇儿是那位尊主的心腹。而且,你身边的那个月洋,似乎也跟他们有些关系。” 关于这个,苏园一直没有机会跟月洋问清楚。她可以肯定月洋对月氏是绝对的忠心,可是当时他去到放逐之地。是跟兰娇儿他们一起的,他们之间到底存在怎样的关系? “我们尊主大人,对你也是非常的上心。” 苏园:“哦?”这位什么尊主大人又是什么人? “所以啊,你要说你身上没有什么利益可图。我可不相信。” 苏园:“……” 墨霜霜看苏园的表情,笑了笑说:“你不用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过去我确实因为唐少对你抱有敌意。而现在我对你的忌惮再不是因为唐少,我想你也明白。” 听到墨霜霜提起唐少。苏园想起孔姗姗说的那至阴至寒的毒还有至阳的药,不知道黑市到底有些没有这些东西的线索…… “苏园,不如我们合作吧。” 听到墨霜霜的话,苏园表情有些奇怪的看着她,表示自己不懂她这样提议的目的。 “跟月氏无关,跟尊主无关,就你跟我,我们两的合作。” 苏园摸了摸下巴说:“你是想脱离那位尊主的控制?” “你不也想脱离月氏?”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笑了起来。 苏园:“如果我今天不答应你,你肯定是要想办法除掉我的吧?” 墨霜霜毫不掩饰:“当然,我不可能留着一个不能为自己所用的强大隐患。” 苏园看着墨霜霜若有所思。 虽然她过去并不了解墨霜霜,但是从单华和墨兴他们口中得知的墨霜霜,虽然有些骄纵,但其实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没什么心计,贪玩又有些胆小,一直是他们小心保护着的宝贝姑娘,可是自从几年前因为唐少的事情被迫离开明月城之后,她似乎性情大变,而且变得心狠手辣,变得心醉权势。虽然她的变化看似是有理由的,但是一个人不管怎么变也不可能在几年里有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用墨兴的话来说,墨霜霜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件事想想其实还是挺蹊跷的。 不过这种问题苏园也没必要探讨太多,她并不相信自己和墨霜霜之间真的有可能化敌为友,既然如此,就只需要考虑双方利益就好,其他的她不需要关心。 “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希望,你可以坐上月氏族长的位置。” 苏园笑了笑,“你就不担心我做了这个族长,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之后,就不想和你合作了?” “你根本不是贪恋这些东西的人,我只担心你随时甩手不干,并不担心你会贪恋权势。” 苏园冷笑:“你并非因为我不是贪恋权势的人而放心,是因为你还有你口中的那位尊主大人本就打算毁了月氏,所以换个人做这个族长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只不过换一个自己更好控制的,甚至还能帮助你们的,事情做起来会更容易,是吧?” 墨霜霜:“我并不认为我可以真正的控制你,你说呢?” 苏园握住杯子的手暗暗用力,月宗霖,月绅,墨霜霜,他们这些人总是用这种“我很了解你”的语气告诉她,她应该如何如何,再用“我有把握你会答应”的姿态告诉她,你没办法拒绝。 她突然讽刺的笑了起来,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他们,亦或者是在笑这个世界。 “说说看,你能帮我做什么?” “只要你当上月氏的族长,你还有什么不能做的?还有什么得不到的?” 是啊,的确,所有人都在提醒她。只要当上那个族长,她就不需要再受到限制受到威胁,既然如此,那何不就顺势而为? “这里,不管我想住多久都可以吗?”苏园突然问道。 墨霜霜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才笑了笑说:“当然。” 苏园笑了笑,喝下一整杯水。 墨霜霜看她的样子是决定要听她的建议了。像是为了让她安心。她说道:“你放心,我既然说了要与你合作,肯定会给予你一切你需要的支持。我知道你现在迫切的想要解决傀儡的问题,我也正有这个打算,利用这次傀儡的事情,先帮你竖立起一定的名声和威望。” 苏园点了点头。“这大概也是月氏的打算,利用解决那些傀儡的事情。帮月漓竖立威望。”她看向墨霜霜,“你真舍得让我将那些傀儡毁掉?” “当然不是全部,而且如果真让你毁了所有傀儡,尊主那边我可没办法交差。” 苏园皱了皱眉。“你们留着那些傀儡到底是要做什么?” “总不会是好事,现在我也还不清楚,但总会有知道的那一天。” 苏园本还想说什么。结果还是没有说,像墨霜霜这样的人。哪里会在乎那些傀儡的存在会危及多少无辜的人的性命,只要能够帮助他们得到他们想要的,就算是牺牲多少人也是无所谓的吧。 墨霜霜也拿起杯子抿了一下水,试探的问:“月氏在隐界称霸几千年,想必有不少宝贝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至阴至寒的药物?” 苏园一听顿时双眼一亮,唐少中的不就是那至阴至寒的毒嘛。 她目光微闪,“我倒是没有了解过这些,你要那种药物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听说那是一种极其珍贵的药物,黑市近来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可以拍卖,我正在愁着呢。” 只是为了拍卖会? 苏园想了想,反问她:“既然有至阴至寒的药物,那应该也有至阳的药物吧?” 墨霜霜没有多想,说:“当然,那种药物我倒是知道的,前些日子有人送来一株火云花,你应该听说过火云花的传说吧,在放逐之地火云花只是传说,但是在隐界可是真的存在这种东西的,火云花不仅仅是一种药物,还是可以让没有内力的人变成高手的极品灵药,送来的人想要在拍卖会上将火云花卖出去,拍一个好价钱,我正寻思着最近将消息传出去,先热热气氛。” 火云花……唐少不就曾经被强行喂下过火云花吗,可是后来唐少为了救她,他体内的火云花药效就已经失去了,没想到要救回唐少的命竟然是需要火云花。 这一次和墨霜霜之间的交流竟然意外的和谐,苏园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她倒是很满意可以不限时间的留在这里,她需要一个地方可以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将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彻底消化,到时候不管是什么族长之位也好,救出宁夫人也好,都会在她掌握之中。 自从那天跟墨霜霜聊过之后,苏园大多数时候就一直待在房间里,利用月亮石反复不停的吸收天地灵气修炼,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整个唤云城都在传,黑市的那位管事人的宅子附近总是有不正常的天地灵气波动,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灵器。不过作为黑市的管事人,拥有这样的灵器也并不奇怪,所以也并没有引起什么怀疑。 月漓从那天就被墨霜霜特意安排了单独一间房,这也方便了苏园的修炼,只是她这样大的动静不可能不引起月漓的怀疑。 月洋和墨薇他们也一样觉得奇怪,只是每当苏园房里发生那样的动静时,谁也没办法靠近,否则就会被那强烈波动的天地灵气所伤,月天宇几人那天吃过亏之后就再也不敢靠近苏园的房间。 月漓早就急得不行,偏偏现在身边也没有个可以商量的人,又不能去问苏园,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她到底在做什么……” 苏园因为体内有月亮石,可以利用月亮石快速修炼,这点月漓是知道的,但是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做这样的事,他们现在不是在进行任务吗,前几天还一直警告她不要拖累他们做任务,可现在自己又成天躲在房间里面修炼,到底是要做什么?难道她真的打算要抢她族长的位置? 月漓越想越不安,再这样下去,一定是不妥的! 月洋看着直接闯进他房间的月漓,皱了皱眉头,还是站起来行礼说:“族长大人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月漓急冲冲的说:“月洋,苏园到底怎么回事,躲在房间里好几天了,天天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她是不是想要做什么?” 月洋愣了一下,才说:“这个我并不清楚,我也和族长大人一样疑惑,但是这件事必须等到苏园结束离开房间,我们才能问清楚。” “我不信你不知道,你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月洋看她这着急的模样,他知道她在焦虑什么。 “族长大人是在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月漓没有回答他,而是瞪大双眼看着他,似乎是默认了月洋这样的说法。 “族长大人不必担心,苏园她虽然是应天命者,但是她对族长的位置并不感兴趣,否则她也不会到现在还只是您身边的一个护卫。” “你怎么知道她是不是暗中在计划着什么?她现在不停的修炼,难道就只是单纯的想提高自己的修为吗?” 月洋沉吟了一会才说:“也许,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族长大人呢?” 月漓逼近几步,几乎是尖叫着吼出来:“这种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月洋看到她的手不停的颤抖着,她是真的很害怕,有朝一日自己现在拥有的会被苏园夺走吧。 苏园,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呢,难道真的像月漓所害怕的,你是想要当这个族长吗? 光线暗沉的房间里,苏园突然睁开双眼,唇角一勾。 她跳下床,活动了下筋骨。 这些天的修炼,还是跟前几次一样,虽然吸纳了那么多的天地灵气,修为却没有因此而增加多少,但是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却越来越强,她也终于弄明白了一点,那位月氏祖先所说必须有足够的修为才能完全吸收天地火源之心并非她理解的那样。(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新势力 天地火源之心本就不是用内力催动,而是用内力滋养着天地火源之心,过去天地火源之心之所以会力量越来越衰弱,是因为月亮石的沉寂,应天命者吸纳的天地灵气不足以滋养天地火源之心。 月氏那位祖宗所说的完全吸收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也并非是将天地火源之心消融于自己体内,而是彻底掌控天地火源之心。 这段时间以来她发现,天地火源之心就仿佛是有意识一样,最开始她使用的时候虽然也能发挥出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但是并不纯熟,而且除了其力量衰弱的原因,似乎这种力量对她的控制也存在着排斥,所以在她一开始得到这种力量的时候,她就曾因为失控而差点烧了人家整家客栈,而且使用起来也非常消耗心神,她常常用完这种力量之后就会浑身乏力困倦,有时候甚至需要睡上几天才能缓过来。那段时间,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天地火源之心跟她是分开的两个个体,天地火源之心在排斥她,这种力量在自己的体内让她感觉非常不真实。 而现在,经过几次的重塑之后,她已经能够很好的掌控天地火源之心,再没有那种受到排斥的感觉,她想,她这样继续修炼下去,天地火源之心便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只会存在宿主体内二十五年的时间,而且她已经开始可以控制天地火源之心的形态,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苏园正在惊奇自己和天地火源之心的变化,外面感觉到她已经停止修炼的月漓早就急不可耐的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月洋等人。 月漓拔剑指着苏园,冷冷的说:“苏园,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墨薇和月馨语都有些着急的要上前阻止。被月洋拦了下来,其实他也很想知道,苏园这几天的怪异举动,到底是想做什么,要修炼,也不该选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而且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墨霜霜竟然完全没有过问。甚至为月漓单独安排了另一间房间。好像正是为了苏园而这样做,他不得不去想,那天墨霜霜和苏园之间是不是说了什么。让苏园有了什么别的打算。 苏园一脸迷茫的看着月漓,又看了看月洋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的样子?” 月漓手上的剑一挥。剑气在苏园脚尖的位置留下一道不浅的凹痕,“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那天跟我说过什么你自己清楚!” 那天? “我说过什么了?” 月漓情急之下竟忘了后面还有月亚文几人在场,几乎脱口而出的说道:“你说你要自己当这个族长!” 月洋皱眉,看了看身后月亚文几人,果然看到他们几个都是一脸的愕然。月馨语也是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巴,这样的话,实在是大逆不道。 “族长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别人听了还以为我想以下犯上呢。” 月漓咬着嘴唇不说话,她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些话有多不合适。 “我既然是族长大人的护卫。就必须要确保族长大人的安全,那我就必须要不断提高自己的修为。前几日若不是我们的失职,族长大人也不会遇上被那什么沈夫人欺辱的事情,更不会被扣留在这里,所以我便想尽快让自己变强,才能更好的保护族长大人啊,不知道我这样是哪里做错了?” 苏园这番话说得真情实意,月漓几乎就要相信她是真的为了自己。 “族长大人,苏园说的极是,她身为护卫,保护您是她的职责,为此让自己变强也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您刚刚说的那些玩笑话,今后可不能再这样乱说了,让别人误以为我们月氏内部有什么矛盾就不好了。” 月洋说这话的时候有意看了苏园一眼,苏园明白,他是在暗示她不要想歪路,苏园暗笑。 月漓把剑丢到地上,双手拢在袖子里转身走了房间。 月亚文几人也跟着离开,房里只剩下月洋和墨薇,还有苏园。 “你们这样看着我,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墨薇捡起地上的剑和剑鞘,把剑收好,“你饿不饿,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几天了,你就不会渴不会饿吗?” 墨薇这一说苏园才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进一滴水一粒米,虽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不适,但确实有些饿了。 墨薇看她摸肚子就知道她肯定是饿了,就出去让人给她安排饭菜。 月洋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苏园,有些事你还是要谨慎的好,一步错可就步步错。” “你怎么知道我会做错事?” 月洋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是不希望苏园去争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再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事情既然有简单的解决方法,就不要去想太复杂的东西。” 苏园知道他说的事情是指救她娘的事情,简单的解决方法就是从月漓手中得到解开月氏禁地机关的方法,复杂的东西就是去夺取族长的位置。 “也许你说的复杂的,恰恰才是最简单的呢?” 月洋皱眉看她,“你真的打算要自己做月氏族长?” 苏园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月洋,我现在真的相信,你是忠于月氏的。” “我当然是忠于月氏的,我父亲是月氏的大祭司,我的兄长是下一任的大祭司,作为他们的儿子和弟弟,我理所应当和他们一样,以守护月氏为己任。” “那难道在你看来,月漓做族长的月氏就是你该守护的月氏,我做族长的月氏就不是你该守护的月氏?” “你这是偷换概念。” “何来偷换之说?要说偷换,难道现在的族长就不是偷换而来?” “事已至此,你也并非是那种贪恋这些东西的人,何必要跟月漓和月宗霖斗?月氏现在本就内忧外患,你就不要再添乱了。” 墨薇回来就听到月洋语重心长的在“教育”苏园。而苏园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先吃点东西吧。” 墨薇提回来一个饭盒,从饭盒里拿出了饭菜。 苏园吃饭的时候月洋和墨薇就安静的坐在一边,月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偏偏苏园一句话都不说。 等到吃完饭,苏园才决定不逗月洋了,认真的和他进行了一次谈话。 “月洋,你跟兰娇儿。还有兰娇儿背后的势力到底是什么关系?” 月洋没想到苏园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啊,当时在放逐之地,你们看上去似乎交情不浅。但是据我所知,兰娇儿虽然是兰氏族长的孙女,却一直在为别人做事。” “我跟你说过,兰娇儿是新势力的人。她背后的那个人,我只知道她称他为尊主。是号称现今隐界的第一高手。” “那你呢,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月洋反问她:“是墨霜霜告诉你,我跟兰娇儿背后的势力有关系?” “你知道我不可能完全相信她的话,只不过她也点醒了我。我一直就挺好奇你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问你。” 苏园笑了笑,“月洋。你突然对我这样的戒备,是因为那天我和墨霜霜私下的谈话。还是因为刚刚月漓说的话?” “既然你自己说出来了,那我也表明我的立场,不管我和什么势力之间有什么关系,我始终是月氏的人,这一点不会改变,我听从父亲的指示,到放逐之地寻找另一个应天命者,也是为了解决月氏的危机,本来我们的确是希望能够由你来担任月氏族长,因为你拥有天地火源之心和月亮石,但是我没想到月宗霖和三大长老会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只能顺应现在局势,尽可能找到一个平衡点,既让月氏保持现有的威望地位,又不至于让月漓和月宗霖过于放肆,这个平衡点就是你,倘若你非要夺取这个族长之位,一旦打破某种平衡,只会让月氏陷入危机。” 月洋与那位月氏祖先一样,都是一心为着月氏,只是他们的想法不同,那位月氏祖先希望她可以以族长的身份守护月氏,而月洋则是希望她不要搅乱现状,免得引起危机。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以月氏的安危为出发点,而她呢,她只是为了自己的娘亲,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你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 “所以你的确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苏园挑眉看他,“你觉得我不该存这样的心思?” 月洋突然就不说话了,其实知情的人都知道,苏园才是真正的应天命者,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她不去争不去抢呢?何况她会来到隐界,也是他有份促成的结果,来到了这边却要求她安安分分做月漓的护卫,为了月氏的安宁而放弃那个位置,这确实是非常自私的要求。 “你应该清楚一点,我不跟月漓争族长之位,不是因为我不应该那样做,而是我不想那样做,我不稀罕那些所谓高高在上,手里掌握众生的滋味,我只想要自由,我来隐界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为了那些傀儡,另一个原因你也清楚。我还是会按照我们商量的那样,尽可能从月漓手中得到解开禁地机关的方法,可是,如果不能做到,我势必要用另一种方法,那还有什么方法是比得到族长之位更简单更直接的呢?墨霜霜有句话说得对,只要我当上了月氏族长,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做不到的吗?” 这已经是带有挑衅意味的话,但月洋却无从反驳。 “我之所以不想去跟月漓争这个族长,是因为我也很清楚,要走上这条道路所要付出的代价只会比得到的更多,可是如果真的别无他法,为了我娘我也会那样做,但这些都不是绝对的。” 是啊,的确不是绝对的,连月氏族长由应天命者担任这一延续了几千年的族规都已经被打破了,还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呢? “你和墨霜霜之间,是不是达成了什么约定?” 苏园往门外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墨霜霜的人之后才说:“那天,墨霜霜确实是劝我与月漓相争这族长之位,她想跟我合作,却没有言明她的意图,不过,她倒是提出了一点,让我很心动。” 月洋和墨薇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墨霜霜说,她想用部分的傀儡,帮我竖立起在月氏的威望,以助我夺取月氏族长之位。” 月洋:“这大概就是月宗霖和月绅让月漓跟着我们一起来的原因吧,怕你解决了那些傀儡之后,趁机让月氏族人记住你,甚至发现你才是应天命者。” 苏园点了点头,“墨霜霜提出她只会交出部分的傀儡,剩下的那些如果全毁了,只怕新势力的那位尊主不会放过她,她就是再嚣张,现在应该也还不敢完全忤逆那位尊主的命令。” “所以,你问我和那新势力的关系,是想知道那位尊主想要用那些傀儡做什么?” “不错,亦或者,兰娇儿有没有跟你提起过?” 月洋摇了摇头,“其实我与那势力也并非有什么特殊关系,你还记得兰辉吧?” 苏园点头,“当然记得。”说起兰辉,他们离开月城的时候,前去参加月氏祭天仪式的宾客都还没有离开月城,也不知道后来他跟苦梓君之间的事情解决了没有,还有苦梓君对自己的奇怪反应,她都还没来得及去了解清楚。 “兰娇儿为新势力做事,这件事其实我是从兰辉那里得知的,不过我可以肯定兰辉并非新势力的人,要说他和新势力的关系,也许只是合作的关系,兰辉自小就对于兰氏是月氏的守护家族这一事实非常抵触,他对月氏,可以说毫无忠心可言,甚至,他非常乐意看到月氏倒下,所以他如果和新势力合作,我是一点都不奇怪。当初我要前往放逐之地寻找你的下落,那位尊主知道后便让兰娇儿带人与我一同前往,目的就是为了一探究竟,看看你这应天命者,到底是不是值得他们利用。”(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苏园:“所以你和新势力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的确可以这么说。” 苏园摸了摸下巴,这么说来,要想知道新势力的事情可能真的要通过兰辉才能知道。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月洋问。 “让墨霜霜把那些傀儡交给我们,在合适的场合跟时机,将那些傀儡烧毁。” 月洋看着苏园,“是月漓将那些傀儡烧毁,还是你将那些傀儡烧毁?” 苏园笑着看他,“你希望是谁?” “当然是……” 话说到一半却停了下来,月洋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站在为了月氏的角度来看,他应该选择月漓,可是他心里却有个声音,希望那个人是苏园。 “怎么,不是一直坚持认为月漓已经是族长了,就不应该再去搅浑这潭水吗?” 面对苏园的调侃,月洋只能是苦笑:“当然是是要在合适的场合跟时机,再由合适的人去做这件事。” 苏园笑而不语。 月氏的祭天仪式结束后,前往参与祭天仪式的宾客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月城,但苦梓君和兰辉却没有离开。 兰辉这一次前来月氏本就是为了从他手中得到部分地区的商业利益才有意为之,否则兰辉根本不可能会主动前往月城。 苦梓君也一样,这一次月氏邀请苦族前来参与祭天仪式,好不容易苦族终于派人前来,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让人离开。 兰辉留在月城是身不由己,苦梓君倒是乐意留久一点,毕竟她要调查的事情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 自从上一次兰辉将苏园带到她的面前之后。她就一直想要找苏园求证她的身份,可是祭天仪式之后苏园就离开了月城,她还没来得及问清楚。 “大小姐,兰二爷来了。” 苦梓君刚刚拿起筷子要用晚膳,柔兰就来报,说兰辉来了。 “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而且他们之间可没有什么好谈的,更没有必要见面。 柔兰摇了摇头。“他只让我来给大小姐通报一声。没有说有什么事。” 苦梓君想了想,还是放下筷子说:“把人请到前厅,我这就来。” “是。大小姐。” 兰辉刚喝了一杯茶苦梓君就来了,他站起来迎上去,“这个时间过来,不会打扰了苦姑娘吧。” 苦梓君看都没看他。直接走过去坐下,“是打扰了。所以还请兰二爷有什么事就直说,没什么事就早回。” 兰辉一愣,还真是毫不留情的赶人。 他笑了笑,坐回原来的位置。 “既然苦姑娘这么说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今天兰某前来,是想问苦姑娘一个问题。” 苦梓君看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兰辉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这姑娘似乎挺记仇,而且完全不给面子啊。 “兰某想问姑娘。这次苦族前来参加月氏的祭天仪式,可是已经决定要与月氏达成合作?” “合作?”苦梓君一脸的疑惑的样子,“我苦族一不求月氏庇护,二不需要靠月氏经营生意,何来合作一说?” “可姑娘应该很清楚月氏多年来一直想要拉拢苦族,你们这一次这样大张旗鼓的前来参加祭天仪式,不少人已经认定苦族是要与月氏合作,难道苦族只是为了敷衍月氏?” 苦梓君看了兰辉好一会才说:“刚刚兰二爷不是说问一个问题吗?这可是第二个问题了。” 兰辉又愣了一下,有些无奈的笑起来。 “看来姑娘是还在记恨上次我拿走了那幅画的事啊。” “你这么说是想说我是一个小气记仇的人?” 兰辉:“……” 站在一旁的柔兰捂着嘴小声笑了起来,大小姐这是打算和这兰二爷闹下去了。 “苦姑娘,之前多有得罪,兰某在这里给姑娘赔个不是,上一次将苏园引见给姑娘本也是想借机给姑娘赔罪,没想到还是没能让姑娘消气,是兰某考虑不周了,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兰某一定不会推脱。” 苦梓君皱起眉头,“兰二爷这么说,果然还是觉得我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上一次二爷有心让那位姑娘与我相见,我心里是很感激的,就是不知道二爷怎么会觉得我在生气呢?” 兰辉听出了她刻意强调的“有心”二字,看来这苦姑娘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这样温柔,看上去总是表情淡淡的,说话语气都不见得有几分情绪波动的人,真要与别人计较起来竟如此难缠。 “姑娘,兰某只是一个浑身铜臭味的商人,平日里不如姑娘那样饱读诗书,能说会道,若是说错了什么话,还请姑娘海涵。” 苦梓君轻哼一声:“兰二爷千万别这么说,若是商人不会说话,那这世上可就没有什么人会说话了,您这样说可是会让别人以为我是一个牙尖嘴利不知好歹的丫头。” 可不就是这样嘛,不过这句话兰辉可不敢说,他现在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刚刚的一番对话实在是让他有些恼火,可对方又是一个姑娘,他总不能真的翻脸发火吧,要是传出去,他这怜香惜玉的翩翩公子之名可就要毁了。 “看来姑娘今天心情不太好,兰某也不留在这里碍眼了,还是改天再来拜访吧。”他说着就起身作揖,转身要离开。 刚踏出一步,就听到身后苦梓君悠悠的说:“兰二爷为什么要担心我苦族和月氏合作呢?作为月氏的第一守护家族,以月氏的存亡利益为首要使命的兰氏,难道是在担心苦族对月氏另有目的?” 兰辉转过去,苦梓君正抬头看着他,目光依然是淡淡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如同她说话的语气那样平淡。 “如同苦姑娘所说的,我在担心苦族会与月氏合作,因为那样,会更加壮大月氏的力量。” “哦?”这话似乎终于让苦梓君有了兴趣,“作为兰氏的人,而且还是如今掌握着兰氏经济大权的兰二爷。说出这种话似乎不太合适吧。” “如果我说。我要让兰氏摆脱月氏,结束两千多年来的奴隶身份,你信吗?” 苦梓君微微睁大了眼睛。对于兰辉的这句话果真是被震惊到了。 这句话说出来很容易,但是就如兰辉所说的,兰氏作为月氏的守护家族,实际上也就是月氏的奴隶。兰氏被烙上这样的标志已经长达两千多年,要摆脱月氏谈何容易? 在隐界。兰氏看似是月氏麾下的最忠心的守护家族,但背后多少人在说,兰氏就是月氏的奴隶,是月氏的一条狗。为什么别的守护家族就不会被这样看待,偏偏兰氏会被这样轻看,全因为过去兰氏也曾经是八大氏族之一。可谁都知道,八大氏族之争。兰氏在最后为了保全自身投靠了月氏,月氏为什么会答应,不过是为了侮辱兰氏罢了。两千多年来也的确如此,兰氏在月氏这里,根本连普通的守护家族都不如,若不是这些年兰氏在经商方面有了这样的成绩,月氏根本连看都不屑看兰氏一眼,而现在想要从兰氏手中得到些什么,更是理直气壮理所应当的模样。 兰氏在月氏眼里就是一条狗,谁说不是呢? 兰辉说完那句话,一直在等苦梓君的回应,也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结果她只是站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淡淡的说:“兰二爷,当初在街上我是不小心撞到了您,对于这件事我一直都非常抱歉,兰二爷也提出要赔偿,我给了您一颗金珠,可是您又说不要金银钱财,您就在我准备的更衣的时候闯入了我的房间,还拿走了那副画,那幅画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可既然兰二爷喜欢,我又撞人有错在先,虽然非常气恼二爷闯入我房间那样无礼的举动,我也还是妥协了。这件事情我以为就到此为止了,可今天兰二爷又突然跑来与我说这些话,兰二爷可知道,若是被别人知道我们私下谈论这种事情,别人会以为我苦族这次前来参与月氏的祭天仪式是要与兰二爷合谋做出对月氏不利的事情来,兰二爷为何要这样做呢?我自认已经不欠兰二爷什么,您何苦要陷我于不义呢?” 兰辉被苦梓君说得久久没能回话,一向自认口齿伶俐的兰二爷,竟然被一个小姑娘说得哑口无言。 “苦姑娘……” “兰二爷,梓君言尽于此,我还没用晚膳,时间也不早了,就不留二爷了,请。” 兰辉皱了皱眉,她这是用态度和行动告诉他,即使苦族不与月氏合作,也不会与他合作。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原来苦姑娘还没用晚膳,这么巧,我也还没吃,不知道苦姑娘介不介意让兰某用完晚膳再走?” 苦梓君心想这个人真是脸皮都要比墙厚了吧,她都这样说了他居然还有脸提出来要跟她一起吃饭! “兰二爷赏脸,梓君怎好拒绝?” 看着她明明不想留他一起吃饭却不得不同意的样子,兰辉心情很好的弯起了嘴角露出一个微笑,“那就先多谢苦姑娘的招待了。” 苦梓君无视他迷人的笑脸,绕开兰辉率先走了出去。 苏园结束了几天的闭门修炼,墨霜霜很快就找上门,自然是为了和她商量傀儡的事情。 自从上一次苏园表示出对她提议的附和之后,墨霜霜就已经开始安排。 “近期我就会让人将部分傀儡运出唤云城,至于要送到哪里,我想问一下你的意见。” 这个问题也是苏园现在在考虑,正如她和月洋说的,要找合适的场合跟时机烧毁那些傀儡,这个地点非常重要。 “你们一开始放出去作乱的傀儡有多少?” “加上通过阵眼的时候散乱出去的傀儡,大概三万。经过这段时间,各个地区的家族合力剿灭了不少傀儡,现在也就剩下不到一万。” 苏园知道墨霜霜不会告诉她具体的傀儡数目,所以也就没问,知道现在外面还剩下多少傀儡没有解决也够了。 “那现在哪个地区的傀儡最多?” “北部地区。” “北部……太远了。” 傀儡的数量太多,要全部送往北部太花时间。 “我倒是有个想法,要烧毁那些傀儡,必须要在人多的时候才能最好的发挥这次烧毁傀儡的效果,要在短时间内,而且还要不让月氏怀疑的情况下聚集那么多人,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就是利用拍卖会。一般的拍卖会并不能吸引来那么多人,所以拍卖的东西必须要能引起绝大多数人的兴趣。” 苏园眼睛一亮,“火云花!” 墨霜霜笑了笑,认同的点头:“没错,火云花这样的稀世珍宝绝对足以引起各大家族和势力的注意,到时候,可以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上演一场傀儡夺城,这样一来,影响力才足够大。” 苏园皱眉,“傀儡夺城?” “不错,单单只是烧死一些不会动的傀儡,不足以让人信服你的能力,必须要唤醒这些傀儡,让各大家族势力意识到危险和可怕,在他们进攻的状态下将他们烧毁,这样才足够具有说服力。” “这样做,万一伤害到城里无辜的民众呢?” 墨霜霜奇怪的看她一眼,“你该不会是这种时候还抱有那可笑的怜悯之心吧?” 苏园抿着唇不说话。 “苏园,我知道你会觉得这样做很残忍,可是这世界本来就这样,你要走上去,就必须要踩着千千万万的人才能成功,难不成你现在是想退缩?” “不,我没打算退缩。”苏园看着墨霜霜说:“可是我并不认为,要成功就必须要牺牲无辜的人,攻城计划我不同意,这个做法肯定会造成无谓的伤害,到时候善后工作也会很麻烦。” 墨霜霜有些恼火,“苏园,我可从来不认为你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我倒是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苏园!” 看着墨霜霜发火的样子,苏园丝毫不示弱的看着她,“我的确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但是无谓的伤害我也不想做,这不是心慈手软,只是避免错误。”(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墨霜霜看了苏园好一会,最后还是闭上眼睛深呼出一口气说:“既然你不同意这个做法,那你想怎么做,怎样才是你认为既能达到我们的目的,又能不伤害到无辜民众的方法?” 苏园想了想说:“我想见一见冥虺。” 墨霜霜:“嗯?难道有什么是跟他商量比跟我商量合适的?” “关于那些傀儡,我想了解更多一点,才能考虑该用怎样的方法最合适,你如果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见冥虺。” 墨霜霜沉默着看她,似乎想要从苏园脸上看出什么来,最后只是淡淡的说:“不必了,我会让云桦安排你们见面。” 墨霜霜离开了苏园房间后就让云桦安排冥虺与苏园见面的事,还是在唤云城外的那片林子里,云桦在林子入口的地方等待苏园,只有苏园一个人独自进入林子。 这林子周围毫无生息,连一只动物一株花草都见不到,林子里布满了各种枯萎的植物,腐朽的气味混合着毒物的味道,让人反胃难忍。 苏园捂住口鼻,艰难的往前走,不敢相信冥虺竟然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他吃饭的时候难道不会反胃到难以下咽吗? 冥虺正在用一根大大的铁勺搅拌着铁锅里的粘稠液体,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锅里,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苏园走到离他有十米的时候他才发现有人靠近。 他动作略有些僵硬的回头,看到是苏园的时候,原本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精光。 “是你?”几乎是一眼,冥虺就认出了苏园 “你记得我。” “怎么可能不记得。”这张脸,这个人,他不可能忘记。 苏园心想也是,她杀了怜,杀了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女儿,他怎么可能轻易忘了她。 冥虺回过头去继续搅拌那口铁锅里的液体,“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在盘水镇的时候,那个傀儡你可还满意?” 苏园皱眉,那个傀儡果然是冥虺故意放出去引起她注意的。 “在放逐之地的时候,我们曾说好,你跟我一起到隐界来,研究出让那些傀儡消失的方法,可如今你所做的事情,似乎与我们一开始说好的背道而驰。” 冥虺呵呵笑了起来,“我告诉过你,这些傀儡的研制并没有完成,我只能控制他们的行动,却没有办法把握利用药物将他们杀死,现在那些傀儡会发生什么变化我也说不准,那些傀儡来到隐界之后也确实发生了一些我原本不曾想过的变化,你应该也体会过了,他们的攻击力变强了,包括外貌也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可怕,继续这样下去,兴许还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化呢。” 冥虺的声音里透出几分兴奋,看来他很是期待那些傀儡的变化。 “我和墨霜霜达成了约定,她要将部分傀儡交予我烧毁。” 冥虺转过头来看她,“哦?她这么大方?” “自然是有条件的,我这次来,就是想知道,那些傀儡你现在到底研制得如何了。” “我已经和她说过了,要研制完成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冥虺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不满的说:“墨霜霜上次来还要求我在三个月之内完成研制,怎么,今天来又是要让我加快进度的?” 三个月之内完成研制?是墨霜霜或者那位尊主想要做什么吗? “上次我让她给我的东西,她可找到了?” 苏园问:“什么东西?” “要加快研制并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有至阴至寒的药物,三个月之内我必定能完成研制。” 至阴至寒的药物?原来上次墨霜霜问她这个东西,是为了加快研制傀儡的进度。 唐少曾经吃下过火云花,之后他的血液中也带有火云花的药效,而现在他又中了那至阴至寒的毒,不知道他的血液是不是也跟那时候一样,会带有那至阴至寒药物的效果? 苏园这样想着,便向冥虺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如果一个人中了至阴至寒药物的毒,那用他的血液会不会有同样的药效?” 冥虺对于这个说法觉得很是有趣,他想了想说:“一般来说,药物进入人体一段时间后确实会影响血液,不过其效果并不会达到药物本身的效果。” “那可否用这样的血液试一试呢?” “怎么,难道你有朋友中了至阴至寒的毒?” 苏园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跟冥虺讨论这个问题,冥虺如此醉心于这些傀儡的研制,假如让他知道唐少中了这样的毒,他会不会想要从唐少身上找到突破的方法? “没有,我只是这样假设,我曾经中过这样类似的毒。” 冥虺嗤笑一声,“你中的大概只是一些普通的寒毒,若是真中了那至阴至寒的毒药,你现在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早就到阴曹地府去了。” 苏园干笑着说:“是吗?” 冥虺有些不耐烦的说:“该问的你也问了,要是没什么事就走吧,你在这里碍眼得很。” 苏园走近几步,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墨霜霜打算来一次傀儡攻城,你认为以现在这些傀儡的攻击力,要是真进行一场这样的攻城,会造成怎样的损伤?” 冥虺漫不经心的说:“这些傀儡若是落单的话并不是特别可怕,修为稍微不那么差的人都不至于被伤到性命,因为这些傀儡只懂得进攻,并没有人应该有的思考能力,但要是成群结队,甚至是墨霜霜说的那样,大量傀儡聚集进行攻城……”冥虺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墨霜霜是想让整个唤云城直接瘫痪吧?” 苏园皱了皱眉,那些傀儡有这么强的攻击力? 像是看穿了苏园的质疑,冥虺说:“别看那些傀儡只懂得攻击,而且弱点还很明显易攻击,要是那样大量聚集起来,你们绝对想象不到他们有多可怕,只怕是整个唤云城的高手加起来,都抵挡不住那样没有章法的进攻。” 苏园知道冥虺的话绝非危言耸听,她也是领教过那些傀儡的厉害的,墨霜霜更加清楚大量傀儡会造成怎样的结果,她真的只是想利用这些傀儡帮她竖立威望?还是她有别的目的? “墨霜霜这个人,心思深沉多变,你若是跟她共事,最好还是要擦亮双眼,多长几个心眼,免得被她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这也是我要来找你的原因,我必须要先了解清楚那些傀儡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我对你们之间的斗争没有兴趣,我只想好好做完这些傀儡的研制,完成我这一生的心血之作,然后安心的去陪我的女儿……” 苏园对于杀死怜这件事并没有后悔,也没有可怜过她和冥虺。怜绝非善类,包括冥虺也一样,他们都并非是什么好人,都同样的杀人如麻,手上沾满了多少无辜的人的鲜血,那二十万的傀儡,原本都是活生生的人,却因为他们而变成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要说可怜,那些人比他们可怜多了,她的阿爹也是被他们弄成了那副可怕的模样,若不是在极北之巅的时候她把那些被变成傀儡的高手烧毁,说不定会造成更多无法估量的伤害。 苏园没有再逗留,确定了傀儡攻城这个计划的危险性之后就离开了林子,在云桦的陪同下回了唤云城,一路无话。 月城这一边,苦梓君在兰辉离开后却陷入了沉思,对于兰辉说的话,她是震惊的,而他言语中透露的想要与苦族合作的意愿,她并非完全没有心动。 “大小姐,这件事需不需要跟族里回报?”柔兰问道。 苦梓君摇头,“先别急,兰辉既然将这样的事情透露给我知道,而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他不可能这样轻易就让这件事情过去,他一定会再来找我。” “那小姐的意思是,要考虑跟兰氏合作?” “这件事情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终究是要跟族里说的,只是在没弄清楚兰辉的意图之前,还是先观望吧。” “那找人的事情……” 苦梓君捏了捏额角,“这件事我也是头疼得很,月氏的人天天来我这旁敲侧击,想要与我苦族联姻,为的还不是苦族的钱。那大长老还问起我大哥是否娶妻,还有意无意的跟我提起他的孙女月紫芙,看来是有意要将那月紫芙嫁给我大哥,要是大哥知道了,肯定是要火冒三丈。” 柔兰笑嘻嘻的说:“那紫芙姑娘我是见过的,可是长得很标致的一姑娘,说不定大少爷见了要动心呢!” 苦梓君瞪她一眼,“你可别胡说,大哥心里早有心仪的人,过完年可就要上门去提亲的,这种时候若是突然跑出来一桩联姻破坏了他们的感情,那可真是糟心了。” 柔兰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起了坏心眼说:“大小姐,你说那兰二爷该不会也是想要与我们苦族联姻吧?那这联姻的对象,岂不就是小姐你……” “闭嘴!”苦梓君气急败坏的打断她的话,“他要是敢来提亲,我绝对饶不了他,我跟他之间的梁子可是结大了的,别说联姻了,就是想要与苦族有生意往来,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柔兰偷偷笑了起来,“柔兰还是第一次见小姐被人气成这样呢,看来这兰二爷也是很有本事的!” 苦梓君作势要打她,“你这丫头,是平日里被我惯坏了吧,没大没小!” 柔兰连忙躲开,“柔兰只是实话实说,小姐每次见那兰二爷都没有好脸色,讲话都是故意要气死人的,这可不是小姐一贯的作风,这难道还不能说明小姐对那兰二爷特别吗?” 苦梓君被她说得脸一红,着急的辩解起来,“你胡说什么呢!什么特别不特别的,你再胡说我可真生气了!” 柔兰闭着嘴站在一边不再说了,苦梓君瞪她一眼,转过去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兰辉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月绅已经等候多时。 “大长老。”兰辉行礼道。 月绅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淡淡的说:“兰二爷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兰辉自顾自的在另一边的位置坐下,脸上是温润的笑容,“月城的夜景太美,我流连太久,忘了时间。” “是吗?既然兰二爷喜欢月城的夜景,大可多留些时日。” “族中事务繁忙,我已经出来偷闲了许久,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回去了。” “那可真是可惜了。” 兰辉笑了笑,没有回话。 “听说,兰二爷与苦族大小姐关系甚是亲近?” “只是萍水相逢,算不上亲近。” 月绅听了兰辉的话没再继续往下接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想必你来之前,兰家主已经跟你提过,月氏要参与北部商道的事情。” 兰辉没说有,也没说没有。 月绅抬眼看他,“兰二爷这些年为兰氏建设了不少,我很是欣赏兰二爷的能力,如果你愿意,我希望将月氏参与北部商道的事情也交予你负责,想必以你的能力,定能为月氏带来意想不到的收益。” 兰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已冷笑连连,月氏的一句话,兰氏就要将辛苦经营多年的商道双手奉上,甚至还要摇着尾巴笑着接受他们所谓的信任,替他们经营,替他们挣钱,而他们月氏只需要坐在这里等着就有钱财入袋,真是恬不知耻。 “兰辉多谢大长老的厚爱,只是我可能要让大长老失望了。” 月绅眼睛微微一眯,“哦?难道你不愿意负责月氏参与北部商道的事情?” 兰辉笑了笑,“大长老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月氏参与到北部商道当中,这件事并不妥。” “什么意思?难道兰氏要拒绝月氏的这个要求?”月绅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对兰辉的这些话一点都不生气,这可是兰氏第一次对月氏的决策提出异议。 “不是拒绝,只是觉得不妥,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还请大长老给我一些时间考虑和安排。”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月绅对于兰辉这样的拒绝方式是感到恼火的,兰氏何时有了这样的胆子,敢质疑月氏的决策? 兰辉自然是感受到了月绅的不快,然而面对一个自己根本不可能战胜的人,而且其身份还是月氏除族长之外最不可得罪的大长老,兰辉一点都没有卑躬屈膝的样子,而是不卑不亢的看着月绅,缓缓的说道:“大长老并未有过经商的经历,对其中的门道兴许并不太清楚,兰氏经营北部商道已有多年,若是贸然的让月氏插手其中,只怕会引起周边商家的反感,到时候可能会造成不小的损失,所以为了避免这样的损失,也是为了月氏能够从中获取更大的利益,这件事都是得谨慎计划一番的。” 兰辉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月绅挑不出他的刺,但是就这样让他听了兰辉的话,暂时不掺和到北部商道当中,这是不可能的,北部商道,那可是一块大肥肉。 “既然兰二爷要让我月氏暂时不参与到北部商道中,那是否应该给予我们相应的补偿,否则我也不好跟族里交待啊。” 兰辉袖子中的手不自觉的握紧,面上却还是一贯的温润笑容,“这是自然的,我一定会妥当安排,到时候定会给大长老和族长一个合理的说法。” “商道的事情也必须尽快解决,拖的时间太久,我们的损失可就越大了。” “是,请大长老放心,这件事兰辉定会竭尽所能,办到最好。” 月绅得到了尚且让他觉得满意的保证后就离开了,兰辉独自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作,一直到仆人过来提醒他该歇息了,他才应了一声,让仆人为他准备洗漱。 苦梓君没有想到,第二天月紫芙会来见她。 苦梓君将人请到了院子里,这位据说是月绅最宠爱的孙女,也是年轻一辈中资质最好的女子,身上有着一股与她身份相匹配的傲气,对于她的这股傲气,苦梓君认为是她应该的,毕竟在这样的环境底下成长,大概自小就被教导着,自己是高人一等的。 “月姑娘怎会有时间到我这里来?”苦梓君连忙将人请上座,让柔兰去泡两倍热茶。 苦梓君尽量让自己表现得热情些,她最是清楚这些贵族的女子,若是你一脸冷淡的样子,他们事后肯定要在背后说你什么,说什么不打紧,重要的是他们还会想办法让你不好过,总而言之,就是要让他们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让他们觉得自己脸上有光,那就什么都好说了。 月紫芙对于苦梓君的殷勤自然是很受用的,虽然这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苦族的大小姐这样讨好自己,这还是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一直听闻苦姑娘清丽过人,紫芙总想要来拜访一睹苦姑娘芳容,今日得见,传言果然不虚。” 苦梓君故作羞涩的笑了笑,“月姑娘说笑了,那些话都是谬赞,月姑娘才真是倾城绝色,梓君自愧不如。” 哪个女子不爱听别人称赞自己美丽,何况是从苦梓君这样的美人嘴里说出来的赞誉,月紫芙更是受用。 两人又互捧了几句之后,月紫芙才将话题转移到了今天她来的主要目的。 “苦姑娘这么美的女子,上门提亲的人肯定不少吧。”月紫芙试探的问道。 苦梓君心里警惕起来,难道是昨日她向月绅说明了自己大哥已有婚约的事,所以他就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打算让她作为联姻对象? “月姑娘说笑了,梓君上面还有几位哥哥尚未娶亲成家,所以还不急着要将自己嫁出去。” “苦姑娘这是什么话,若是有意中人,当然是要早些成家的好,也免得受那相思之苦啊。” 苦梓君脸色一红,“月姑娘,我……还没有意中人。” 月紫芙心里暗喜,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怪我多嘴了,苦姑娘不要介意。” 苦梓君笑了笑,没有说话,看上去就像是因为害羞而不好意思。 这时候柔兰进来说,兰辉来了。 苦梓君皱了皱眉,这兰辉怎么三天两头的往她这里跑?难道就不怕被月氏的人怀疑什么而为难他吗? 月紫芙也是奇怪兰辉怎么会到苦梓君这里来,兰氏跟苦族可一向没有什么交情的,这一点她还是清楚的。 苦梓君对柔兰说:“请兰二爷到前厅,我稍后就来。” “是。” 柔兰退下后月紫芙才说:“我还不知道原来苦姑娘和兰二爷也是相识啊?” “在唤云城有过一面之缘,算不算相识。” 月紫芙笑了笑,不置可否。 “既然苦姑娘有客人来,那我也不便久留,下次再来拜访。” 苦梓君站起来,“月姑娘连一杯热茶都没能喝上,真是让梓君过意不去。” 月紫芙也站起来说:“无妨,苦姑娘若是不嫌弃,下次到我那里去坐坐。” “好,梓君一定上门拜访,那我先送送月姑娘。” “请。” 送走了月紫芙,苦梓君才往前厅去见兰辉。 “兰二爷怎么这么有闲情,总是往我这儿跑?”对兰辉,苦梓君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的。 兰辉似乎也对她这样的态度意料之中,“苦姑娘真是大忙人啊,兰某的到来看来是打扰了姑娘。” 苦梓君难得对他露出笑容,“原来兰二爷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兰辉被她的话噎住,好一会之后才苦笑着说:“苦姑娘,你我之间一定要这样吗?” “那兰二爷认为应该如何?”她可不认为他们之间有好言相向的必要。 兰辉正了正脸色,说:“苦姑娘应该明白,我是诚心希望可以与苦族合作,并非胡搅蛮缠,还希望苦姑娘可以看在我的诚意的份上,与我好好谈谈。” 苦梓君自然是知道兰辉想要与苦族合作的意向,也明白他几次三番容忍自己的无礼,确实是真的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但是正如昨天苦梓君说的,若是让人知道她和兰辉之间的谈话涉及到对付月氏,这肯定要给苦族带来不利。 她也不再胡闹,正经着说:“兰二爷,并非是梓君故意刁难,实在是此事关系重大,并非我一人可以决定。” “我明白,我也并非是要为难姑娘,只是希望日后在我前往贵族商谈合作一事的时候,可以得到苦姑娘的支持。” 苦梓君轻笑一声,“兰二爷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子,对于经商更是一窍不通,你所说的合作一事,得不得到我的支持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是苦姑娘太看轻自己了,谁人不知道在苦族中女子的地位要比男子高,何况苦姑娘是这一辈中唯一的女子,自然是有绝对的分量可以左右兰某与苦族的合作。” 兰辉这话说的没错,但是苦梓君并不想去趟这浑水,她更希望的是,兰辉可以在她这里知难而退。 “既然兰二爷这样说了,那梓君也不再绕弯子。其实兰二爷也明白,月氏称霸隐界已经有几千年,所说现在的威慑已经大不如前,但是要撼动这样一个走过几千年历史的大家族,实在是一件让人听了便觉得……可笑的事情。”苦梓君原想委婉些说出来,但是这样直接些更容易让兰辉死心。 可是兰辉显然不是那么容易退却的人,“苦姑娘,想要推翻月氏的绝对不只我兰辉一人,我们也不可能做到全部,只能从我们能做到的事情上着手。” 苦梓君微微眯起眼睛,“兰二爷这么说的意思是,和你一起谋划这件事的人不只有我一个人?” 兰辉看着她露出好看的笑容:“苦姑娘刚刚是承认了,跟兰某在一起谋划?” 苦梓君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刚刚说的话,竟然是让自己跳进了坑里,承认她刚刚是在和兰辉谋划推翻月氏的事!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兰某很荣幸,可以和苦姑娘共谋大事。” “兰辉!”苦梓君情急之下竟然直呼了他姓名,连兰辉都愣了一下。 苦梓君对于自己刚刚的无礼有些紧张,兰辉虽然比她大不了几岁,可是他作为北部地区的商业巨头,连她的父亲都对这个年轻人赞誉有加,若是见了面定是礼遇三分,她这样直呼他姓名,实在是不敬。不过这样的紧张也只是片刻,撇开兰辉个人能力来说,苦梓君作为苦族的大小姐,她的身份可不比兰辉低。 “兰二爷的大志,梓君很欣赏,但是我想我没有这个必要以整个苦族的未来作为赌注陪兰二爷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来,兰二爷还是请回吧。”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苦姑娘误会了,兰辉并非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我会跟苦姑娘提出来,那是因为我有这样的把握,我需要苦姑娘的帮助,苦姑娘也一样需要我的帮助,否则我怎么可能将这样危险的想法向姑娘坦白?” “我需要你的帮助?”苦梓君一脸不解的样子看他,“什么意思?” “苦姑娘难道不想知道那位跟你画上的人长得如此相似的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吗?” 兰辉所说的无疑是让苦梓君感兴趣的,她的确是很想知道那位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跟她的姑姑又是什么关系,可是…… “就算我很想了解清楚那位姑娘的事情,也不至于需要与你合作推翻月氏。”这个交换可太不合理了。 兰辉不以为然,“如果姑娘愿意听我说完下面的话,也许你会有不同的看法。” 虽然知道兰辉的目的就是要动摇她,但是苦梓君还是忍不住想要听下去,这种感觉就像是明知道前面是深渊,却还忍不住要往前欣赏那神秘莫测的景色一样。 “那位苏姑娘,我其实在苦姑娘之前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对她的了解并不是很多。她的身份,对外说的是,月氏大长老月绅的孙女。” 苦梓君皱了皱眉,那不就是月紫芙的堂姐妹? 兰辉继续说道:“但是她这个身份,所有人都知道,那只是月绅给她的一个掩护身份,她的真实身份,只有几位长老和族长知道。对于这样一个人,谁都有怀疑,而更加可疑的是,她在祭天仪式那天,作为新任族长的陪侍一同上了祭坛,这件事也许别的家族不会有怀疑,但是兰氏作为月氏的守护家族,对这点却是很清楚的,能够陪同族长踏上那个祭坛的人,一般是上一任族长,或者是族里德高望重的人,苏姑娘一个刚刚回到族里的人,还是这样年轻的一个后辈,让她陪同新任族长一同上祭坛,这难道不可疑吗?” 苦梓君对兰辉说的话若有所思,按他这样说的话,苏园在月氏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件事确实值得深思。 “依我看,这位苏姑娘的身份必定非同小可,而且对月氏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作用,甚至,可能与那位新任的族长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不知道苦姑娘有没有听说过,月氏的这位新任族长过去十八年可都是资质平平,连族里普通资质的孩子都比不过的那种,可是那天祭天仪式上我们都看得真真切切,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果然是让人惧怕,忍不住臣服。可是奇怪的是,为什么过去十八年来,这位新任组长从来没有使用过天地火源之心的力量,以致于被所有人看轻呢?苦姑娘想一想,这其中是不是很蹊跷,如果深思起来,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惊天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绝对与苏姑娘脱不了干系。” 苦梓君的确是因为兰辉的这一番话感觉到丝丝的奇怪,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细细想起来确实有很多可疑的地方。 兰辉又说:“我与月氏大祭司府上的月洋颇有些交情,他与苏姑娘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如果苦姑娘想要了解苏姑娘的事情,我也可以让月洋帮忙,让苦姑娘能够和苏姑娘好好聊一聊,或许能够了解清楚其中的缘由,必定对苦姑娘想要查清楚的事情有所帮助。”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苦族向来不参与月氏的祭天仪式,这一次却应邀前来,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缘由,许多人猜测的是苦族终于决定要与月氏联手,但是兰辉知道苦族没有这个必要也没有这个想法和月氏合作,否则为何这么多天了,月绅多次试探苦梓君,至今仍然没有一个结果。 从见到苏园的那一刻开始,兰辉就已经在猜测苦族和苏园之间的关系,但是因为对苦族的了解甚微,所以很难将两者联系起来,不过再想想月氏这边的各种奇怪的事情,苏园的身份有多重要这毋庸置疑,能让苦族和月氏都重视的人,怎么会是简单的身份,而苦族要从月氏手上将人带走,这肯定不容易,所以他才敢笃定,苦梓君一定会需要他的帮助。 苦梓君知道兰辉说的这些都是在引诱她和他合作,也知道若是真的有了这样的念头,后面的发展一定会脱离自己的掌控,但是他的不无道理,苏园的背后,似乎有着一些错综复杂的东西,和月氏有关,加入她真的和自己的姑姑有什么关系,那就意味着姑姑和月氏之间也有着某种关系。苦族和苏园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苦梓君目前还不能向兰辉透露,同样的不能向别人透露,这也就意味着她不能明目张胆的去调查苏园和姑姑的事情,通过兰辉和兰辉的朋友这一层关系的帮忙,无疑是一个很便捷也比较保守安全的途经。 “苦姑娘,我是一个商人,我图利,可同时我也是一个守信用的人,只要你肯答应在必要的时候帮我一把,同样的,在必要的时候我绝对全力以赴相助。” 苦梓君仍然在犹豫,权衡之下,很明显兰辉要她相助的事情要更加难做到,而且苦族要付出的也相对多很多,但是她很清楚爷爷对姑姑的想念早已经超越了一切,全族上下这么多年来花费在这件事上的时间精力不可计数,如今终于有了希望,她是不是更应该把握机会? 她也明白兰辉提出这样的条件背后的意义,如果苏园真的和姑姑有什么关系,她是一定要将她带回苦族的,但是以目前的分析来看,苏园极有可能和月氏之间有什么关系,那要从月氏的手中带走一个人,绝对不是她去跟月氏族长或者长老说一句话那样简单的事情。 “兰二爷,这件事还容我再想想,毕竟事关重大,我必须要为苦族多考虑,月氏,真的不是说想对付就能对付的……” “苦姑娘,兰某明白,也不会逼姑娘,不过眼下月氏已经有要干涉兰氏在北部商道的计划,兰氏与月氏之间的关系想必苦姑娘也清楚,说是守护家族,还不如说是奴隶,月氏想要我兰氏的什么东西,只要一句话,我们就不得不从,可是这次我不想再这样轻易将兰氏经营多年的商道就这样拱手相让,所以,我需要苦族的相助,而且,迫在眉睫。” 苦梓君又何尝不是迫在眉睫,姑姑失踪了那么多年,如今是生是死仍然没有消息,爷爷和族中的长辈在得知姑姑有可能在月氏的时候几乎是想全部都往月氏来找人,好在都还留有一丝理智,为了不引起月氏的怀疑,最后决定让她前来探探消息,可如今除了苏园这一个人的存在,其他的她还是一无所知。 “我想再见见苏姑娘,再决定。” 兰辉毫不犹豫的说:“好,我马上给月洋传消息,让他将事情给苏姑娘说明一下。” 月洋收到兰辉的消息之后没有立刻告诉苏园,兰辉对苏园表现出的兴趣让他很是疑惑,他知道兰辉一直对月氏有怨恨,也知道他似乎暗中跟新势力有勾结,但是因为两人是自小就关系很好的兄弟,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兰辉的一些小动作。可是苏园的身份对于月氏来说,可以是救星,也可以是灾星,如果被兰辉知道了苏园才是真正的应天命者,那他一定不会放过利用苏园大做文章来打击月氏这样一个机会的。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墨薇抚了一下月洋皱起来的眉头说道。 月洋握住她的手,无奈的叹了口气,“薇儿,如果将来,我与苏园不得不站在对立面,到时候,你……” “我谁也不帮。”墨薇抢先在月洋说完之前说道。 月洋沉吟了一会才说:“其实我在想的问题是,如果有一天苏园成了月氏的敌人,我会站在哪一边。” “你为什么就认定,苏园若是要夺取月氏族长的位置,就一定会成为月氏的敌人?月氏难道不是只认天地火源之心吗?” 月洋摇了摇头,“如果是过去,那的确是如此,可是现在不同,只要有月宗霖在的一天,他就不可能让苏园名正言顺的成为月氏族长,苏园如果决意要这样做,这条路必定是会很艰难,绝对不是拥有天地火源之心就可以做到的。” 月宗霖至今仍然是月氏第一高手,就算是在整个隐界,除了那个新势力的尊主,他也是无人可敌的,要在月宗霖的眼皮底下当上这个族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现在月漓是月氏族长,如果突然冒出来另一个拥有天地火源之心的人,这件事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你知道的,苏园对这些并不是很热衷,她只是想要救出她娘,而偏偏月宗霖还用这个威胁她,她这个人骨子里傲得很,能够忍耐这么久我已经觉得是奇迹了,若是有一天她真的跟月漓争夺族长之位,那一定是被逼到非这样做不可的地步了,才会这样做。” 月洋:“我明白,我就是不希望看到这一天……我自小就被灌输了万事以月氏为先的想法,从未想过如果有一天要背叛月氏……” 墨薇知道最近月洋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站在苏园那一边,而有了这样的犹豫,说明他也确实有了站在苏园那一边的念头,这个念头又让他因为自己从小被教导的忠诚而感到了羞愧。 “不要再想了,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就算到了那一步,你也只需要随自己的心选择便好,而且,我相信苏园不会让你为难,就算你到时候不选择站在她这一边,她也不会怪你的。” 月洋笑了笑,没有说话。 苏园从冥虺那里回来之后就又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修炼起来,月漓最近在月天宇几人的陪同下天天在唤云城里游玩,其实也是为了不让自己去注意到苏园的事情。但是不管怎么做,她还是没有办法假装不知道,最终还是给月宗霖传了信,告诉他苏园的事情,希望自己的父亲给自己出个主意,到底是要放任苏园这样下去,还是想办法杀了苏园。 得到的回信中,月宗霖说,暂时不可伤苏园性命。 月漓愤恨的将手中的信揉成碎片,她虽然可以调动暗中四堂的人,但是父亲的话她不能不听。 “族长大人,月苏已经出来了。”月天宇在门外说道。 月漓目光一沉,“知道了。” 她往门外走去,径直走到苏园那里去。 苏园吐出一口气,睁开眼就看到月漓站在自己不远处冷冷的看着自己。 她站起来,像模像样的行礼,“族长大人。” “苏园,我们来唤云城也有一段时间了,你不会是忘了我们这次出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吧?” 苏园一脸惊讶,难得月漓主动和她提起那些傀儡的事,她还以为月漓很享受这些日子以来的吃喝玩乐,还想着等她玩够了再说。 “唤云城是这一带傀儡出现最频繁的地带,我和月洋已经商量好,要到周围探探情况。” “那什么时候才开始行动?” 苏园一愣,“不知族长大人是否有什么指示?” 月漓轻哼一声道:“你还知道我是族长?我还以为你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族长大人这可就误会我了,我也是一直在等族长大人的指示呢。” “强词夺理!”月漓脸上闪过狠戾,对于苏园的这种态度真是恨不得一掌打死她。 苏园抬眼看她一眼,月漓莫名的感觉到压迫感,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族长大人放心,我们很快就会解决掉那些怪物的问题,尽快带您回到月城。” “你知道就好,我命令你,马上前去查探情况!” 苏园笑着说:“是,族长大人。” 苏园和月洋在月漓的“命令”下出了城,但是并没有如苏园说的是去查探那些傀儡的事情,两人出了唤云城之后又从另一个城门进了城,避开四堂的人,往孔姗姗的宅子去。 月洋疑惑的问:“这里什么地方?” “唐少在的地方。”苏园说完就从墙上翻了过去。 月洋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才跟着苏园翻身进了宅子里。 “来这里做什么?” 苏园脚步不停,“取药。” “取药?什么药?” 苏园没有回答,推开唐少所在的房间的门,来到了床边。 月洋跟在苏园的身后,当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唐少时,也和苏园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时候一样震惊。 “这……真的是唐少?”月洋难以置信的问。 唐少的确是月洋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他的脸雌雄莫辩,虽然对于男子来说有些不够阳刚,但是好看是毋庸置疑的,而现在的唐少,脸上布满刀痕,面目全非,只有轮廓还隐约能够辨认。 “是他。”苏园只是冷静的说了一句。 孔姗姗听到动静,赶紧就往这边来,看到是苏园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什么人闯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孔姗姗看着苏园问道。 月洋认得孔姗姗,也知道她来隐界是因为唐少,所以见到她在这里也并不觉得奇怪。 “我来拿点东西。”苏园说着,拿出了一把匕首。 孔姗姗心里一惊,连忙扑了过去,抓住苏园的手,“你要做什么?” 苏园皱眉看她,“怎么,你该不会以为我要杀了唐少吧?” 孔姗姗心跳还未平复,刚刚苏园拿出匕首的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苏园要杀了唐少。 苏园将她的手掰开,“我只是要取一些他的血,验证一些事情,并非要杀了他。” 孔姗姗一听再次握住她的手,“你取唐少的血做什么?” “这个你不用管。”苏园看着孔姗姗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想你应该要清楚一点,在这世上,也许最不愿意看到唐少受伤害的人是你,但是最想他好起来,重新像个活人那样站起来的人是我。” 孔姗姗握住苏园的手一颤,突然就松开了苏园手,低着头站到一边。她不得不承认,苏园说中了她的心声,她确实很爱唐少,不想看到他受伤害,看到他这样半死不活的躺着她也很心痛,可是一方面她心里却又在窃喜,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留在自己身边,只有这样他才不会那样决绝的离开,去到苏园的身边…… 苏园不再看她,将唐少的袖子撩开,用匕首在他的手臂上划了一刀,再拿出一个白色瓷瓶,在伤口处接了一些血液。 等到接了足够量的血液之后,苏园给唐少的伤口上了药,吩咐孔姗姗事后给他包扎好伤口,就跟月洋离开了孔姗姗的住宅,再次往城外的方向离开。 出了城,月洋才询问起苏园刚刚的举动到底意欲何为。 “我见过冥虺了,他告诉我,要找到办法彻底消灭那些傀儡就必须先将那些傀儡研制完成,而那些傀儡的研制要完成需要半年的时间,但是如果能够得到至阴至寒的药物,一个月之内就能完成。” “墨霜霜不是说,可以将傀儡交给我们烧毁吗?” “她说的只是部分,而且,墨霜霜计划是要利用傀儡攻城,我总觉得她还在计划着什么,以防万一,还是要让冥虺先找到能够消灭那些傀儡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