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许愿 晚上九点整,所有的聚光灯都汇集到某会展中心的舞台上,那里,罗布拿着一个门板一样大的牌子站得笔直,整个牌子画的是一张放大数倍的1200万美元的支票。 虽然1200万美元对国家级别的慈善机构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数目,可架不住罗布的风头太劲了,年轻、貌美、单身、有钱,实打实的(年记很小似乎很好骗的)白富美。 靠近舞台的记者们手中的相机闪个不停,远处是挤挤挨挨的观众,不少人高举着大牌子,上面用荧光笔写着“罗布我们爱你”、“罗布我要让你生儿子”、“罗布能给我点钱吗”等等口号,整个会场看上去宛若麦当娜的演唱会一样火爆。 就外形上来看,罗布相貌一等、身材绝佳,毫不逊色于任何电影明星。 主持人热情地伸手与罗布相握,激动地问道:“罗总裁,你能说说为什么要捐如此巨大的一笔款项给中国慈善基金会吗?” 当然是为了避税啊,难道还能是为了积德行善这种迷信思想?!要知道捐个120万就可以减免30%的缴税了,不过罗布的公司实在是太多,没办法才得多捐的。 罗布的脑子闪过正确答案,很显然观众们期待的并不是这样诚实的回答,于是罗布的微微低下了头,一双明眸染上水汽,配乐师不失时机地演奏起《二泉映月》,悲凉的音乐声中,罗布用低沉的语调诉说着不幸与爱。 “我的父母从小就教育我要与人为善,急人所急,虽然他们不幸过早的离开人世,却留给我宝贵的精神财富,成长中,我遇到很多艰辛……”说到这,罗布的声音有些哽咽,却不是伪装,顿了一下她才继续深情地说:“所以我一想到这世上还有和我一样的孤儿,就忍不住想要拥抱他们、关怀他们、爱他们!”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有不少群众站起来一起高喊:“罗布罗布不要怕,我们给你一个家!” 还有一个为了吸引罗布注意用发胶把所有头发高高竖起,上面用荧光棒拼着字母lb,他拼命大喊“罗布,我也是孤儿,快看到我!” 他旁边的同伴奇怪地问道:“你爸妈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死了。”那人无所谓地说:“早上刚死的。” 可惜现场人生鼎沸堪比超市全部商品半价,罗布并没有可能看到或者听到他们的对话。 罗布向台下挥手致意,眼波流转,每个台下的人都觉得她认真地看了自己一眼,因此而兴奋不已。 背景音乐换成《运动员进行曲》,有几个精心挑选出来的受捐代表上台和罗布拥抱合影。 又是一番虚伪的应对,捐款仪式后是歌舞表演,整整过了两个小时罗布才好容易得以脱身,让人扮成自己的样子吸引开如狼似虎的围观群众,独自一人悄悄地从后门驾车离开。 离开时远远看到有人堵在假罗布的车前高举着血书,哭得体力不支趴在车的发动机盖上一动不动。 “嘁,还吐血,怎么不来个胸口碎大石?”罗布嘴角上挑,冷酷地笑了笑,感慨地说了句真心话:“钱财真是不能露白啊,这些穷鬼越打发越多。” 一眼都吝啬多给,罗布冷着脸调转车头往僻静的路上拐去,随手打开收音机,里面在播《封神榜》的评书,正讲到孔宣如何威风八面,五色光一闪,黑洞一般把对手所有宝贝全收。 罗布忍不住微笑起来,因为这个神话故事中的妖王孔宣可是她的本命,就为了孔宣,罗布都没和凡人谈过恋爱。 身边没有别人,罗布随手摘下黑色镜框的平光眼镜丢到一边,露出一张稚嫩的娃娃脸,只看脸的话还以为她是一个小萝莉。 寂静的夜里,街上的车很少,为了能仔细听评书的内容,罗布把车靠在路边停下,等到评书结束孔宣部分的时候,罗布伸手把广播关掉,靠在背椅上细细回忆刚才评书的内容,夜深人静一个人,想着想着难免就想到自己的身世。 父母去世的时候留下一大笔财产,那时候罗布才刚上小学,七大姑八大姨和诸多没见过面的亲戚为了争夺她的抚养权打的头破血流,那是一段如此艰难的日子,即使现在罗布名利双收也不会和人提起过往。 所有人都说罗布是得上天眷顾,只有罗布自己知道,二十二岁就已是亿万身家,自己能有惊无险地走到今天这一步全仰仗着妖怪孔宣的恩宠扛起命运。 是的,孔宣只是一个神话中的大妖怪,看不见、摸不着,更没有给过什么实质性的神器、秘籍,可每当罗布遇到危险或者选择性难题,都是仰仗着孔宣的指引才平安度过难关。 寂静的夜里,路上空荡荡的没有行人,偶尔会有车飞驰而过,把罗布架的车的阴影拉长又变短,但那些车绝不会为了罗布停留,就像罗布的生活,只有匆匆的过客,并没有同行的伙伴,每个人只想从她手上得到钱,没人真的关心她的死活,就算有,罗布被现实磨砺得又黑又坚硬无比的心也无法再对人付出信任。 想到这,罗布失落地转头向车外看去,发现路边有只小奶猫蜷缩在一张旧报纸里——既然没人可以相信,养只猫陪伴也是好的。 于是罗布打开车门下车,随手轻轻关上车门,车门自动闭合发出微弱的砰的一声,寂静的夜里,这声音听起来如打雷一样,小猫受惊,瞄的一声跳起来,头也不回地跑走了,不知道它错过一个当衣食无忧上等猫的好机会。 罗布只好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夜风里,看着小野猫白色的尾尖甩了几下、闪电一样地消失在夜幕里,她的手甚至还放在车门的把手上没有离开,难道命中注定孤独一生吗?罗布仰望夜空,无语凝噎,恰好天边有流星飞过,于是罗布真诚地许下了愿望。 让孔宣变成人陪在我的身边吧!!!!! 那颗流星仿佛听到了罗布的召唤,从天边飞向了她,越来越近,越来越亮,等罗布许完愿睁开眼,只来得及看到一团璀璨火焰向她的脑袋飞去,烟花般明灭的星火中间裹着一个——手镯? 流星不是石头吗?怎么会是一个样式古朴的手镯呢?! 可惜罗布已经没时间思考了,“流星”正中她的额头,爆出一团亮眼的光华,刹那间那团白光又刷地消失了,四周安静依旧,不远处那张旧报纸还在随着微风哗啦啦地来回摆动,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什么都没有变,除了罗布在原地消失。 可惜,短时间内并没人会知道这件惊天动地、影响国际股票走势的大事。 ……… 罗布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密闭黑暗的地方,不由得心里一惊:难道我被绑架了? 空间有限,罗布的腿曲在胸前一动不能动,只有手可以稍微动一动,可罗布没有冒冒失失地有所动作,而是仔细推理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布向来低调,除了有安排,单独出门从不开百万豪车,也不佩戴任何首饰,甚至连耳洞都没有,那到底是谁偷袭了她呢?是偶然发生的不择对象的意外?是亲戚雇凶杀人?还是身边的人联手出卖? 罗布脑海里翻起惊涛骇浪,意外的那种情况好说,就怕有人蓄意而为,先在心里挨个排查身边能接触到她行程的人,又按着遗产继承把亲戚排序到20开外。 正想着,外面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罗布马上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凝神倾听,这个时候多掌握哪怕一点蛛丝马迹,对逃生也是大有益处。 声音隔着墙壁,听起来沉闷、含糊,可也听得出一个声音说道:“十六年过去,这颗蛋终于有动静了,也不知道能孵出个什么,要是只鸟就好了。” 听声音是个年轻的女子。 “鸟?”罗布满脑子问号,“难道这里是什么金屋藏娇的地方,这个二奶或者小三养了只鸟?” 那个声音又惊呼:“诶,还是不要是鸟了,万一第一眼看到我把我当成娘怎么办?我要孵出来的可是心上人。” 罗布的脑袋彻底当机了,“孵出一个心上人?那得多大的蛋啊?” 正觉得好笑,有什么东西敲打着墙壁,那个的声音又说道:“哎,怎么又不动了呢?难道刚才是我看错了?” 罗布下意识转头看向墙壁上声音传来的地方,可能是外面那人等的不耐烦手上的力气大了点,也可能是时机恰到好处,总之罗布眼看着墙壁出现了一丝裂缝,有一束刺眼的光线神迹一样射了进来,照亮沿途的尘埃,落到了罗布的眼里。 难道……是我在蛋里面? 罗布吓得猛地站起身,头咚地一下撞到了“天花板”,竟毫不费力地把“天花板”顶开。 就这样,赤条条顶着“天花板”的罗布和穿着朴素青衣的明月见了第一面,一个惊讶而茫然,一个心虚而忐忑,但总归是见了面。 这一眼,一个失神凝望,一个温柔守待,却是一段跨越了时空的纠缠。 第2章 命运 明月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面罗布的样子:看上去是个娇娇怯怯的软妹子,让人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唯恐一不留神惊到她。说不上如何倾国倾城,可被那双水润的大眼睛看上一眼,就会让人心头一颤,像潭温柔的碧水,看着平静无奇,却让人心甘情愿溺死在她怀里。 其实罗布是吓傻了,她不光惊诧于自己竟然顶碎了“天花板”,还震惊于面前站着的那个人,那人不到二十岁的样子,头发短短的,还有几根呆毛桀骜不驯地立着,一双凤目顾盼生辉,浓眉斜入鬓角,身穿洗的泛白的斜襟青衣,脚上是一双带孔草鞋,一只手里拿着串沉香木佛珠,另一只手此时还维持着食指前伸的动作。 虽然胸前只略有起伏,可联想到刚才听到的声音,难道这个“平平”的其实是个女人?难道就是这个女人说我是心上人?可我的心是属于孔宣的啊…… 罗布心里难受的要死,莫名地就有了一种被命运愚弄的感觉,不不,现在首要问题是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谁在恶作剧,把自己关到了这个奇怪的道具里面,也许下手的人是个演员或者变态也不一定。 于是她尽量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客客气气地问道:“请问,这里是哪里啊?” “这里是桃花庵。”明月见罗布并没有像她担心的那样喊“娘”,这才放心高兴起来,慢条斯理地说道:“等了十六年一点动静都无,我还后悔过呢。” “后悔?”罗布有点不太明白。 明月认真地点点头承认,“这么大的蛋坏掉就太可惜了,还不如吃掉呢。” 罗布无语:这人也太入戏了。 这样想着,一抬手把头顶的“天花板”摘下放到一边——果然是小半个蛋壳的样子,就连碳酸钙质地都跟鸡蛋很像,可罗布无心细研究,得马上离开这里和助理联系上才好。 这样想着,罗布双手撑住蛋壳的边缘向下用力,打算抬腿从剩下的“蛋壳”里面爬出来,没想到蛋壳的底端是弧形的,一侧受力之后整个倾倒下去,眼看着罗布就要到在地上。 明月及时弯腰用双手接住了罗布的肩膀,罗布感觉到那双手修长白皙,暖暖的带着关爱,让人心生信任。 “小孩子……”明月薄责道。 这人虽然不会说话,心地还是蛮好的嘛。罗布这样想着,把身体的重量放到明月的手上,想借她的力量站起,没想到明月扶到一半,手一抖一滑,这次把罗布实打实的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唔……”罗布刚从蛋壳里面出来,全身上下毫无缓冲的衣物,柔软的前胸直接和坚硬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摔得比刚才还没有心理准备,疼得低哼一声。 “人妖?”明月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解地自言自语,连语气都冷了下来。 “人妖?!”罗布呵呵冷笑一声,又在乱说话了吗?可下身的异样感觉却让她把手顺着自己小腹向下摸去,还好,前面并没有某坨东西,可也没有另外一种器官啊! “什么时候我的腰变得这么细长了,难道是昏迷的时候第二次发育了?”罗布疑惑地向下看去,然后尖叫一声不争气地晕了过去。 不是罗布的胆子小,是看到的现实实在太过诡异:她的腰以下变成了蛇尾,细密的鳞片反射着太阳的青光,迅速缩小的幅度和长度说明这蛇尾若不是真的,那就是罗布的双腿被高位截肢了。 明月初时的惊讶失态只是一瞬,随即冷静下来,看到罗布的夸张反应倍感困惑,但想到地上又凉又硬,并不适合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小宝宝躺着,便弯腰把罗布从地上轻轻抱起,放到了床上,又找出一件干净衣服帮罗布穿上,盖好薄被,顺脚把碍事的蛋壳踢到了床下。 看着床上虽然瘦弱但上半身却是十五、六岁少女的样子的罗布,明月陷入了回忆当中。 十六年前投胎的时候,自己逆天改命,不光悄悄地和人互换了投胎位置,还凭着强大的法力提前三个月出生,生母是个被□□怀孕的少女,所以明月一出生就被丢到了桃花庵的门口,被庵里的老尼姑收养。 过了最初的三个月,明月的身体终于强壮一点,就悄悄施法用如意乾坤阵抢在玉帝安排的人选出生之前偷梁换柱,强行召唤了心上人,无奈当时的三界中就没有真心喜欢她的,只得耗费元神把如意乾坤阵的搜索范围扩大,最后终是体力不支受到阵法的反噬受了重伤。 好在总算得了这枚巨大的蛋,不负筹谋一场,每天把蛋藏在床下,坐在床前看守,好不容易才感觉到蛋里有了动静,这才把蛋从床下掏了出来,擦了擦灰,竖直倚在床边,又等了一上午,终于见证了罗布的“破壳”。 “可怎么会是一个人妖呢?”明月心里有着浓浓的失落和厌恶,深觉对不起罗布,想来的法阵运行到最后,法力不继,才造成了这么可怕的结果,可是虽然已经法力高强,如今又转生成人,可作为原身是鸟的一族,明月天生对蛇有一种厌恶和恐惧感。 “也许我的心上人天生就是美女蛇呢。”这样一想,明月又觉得心里好受多了,什么样奇怪的妖没见过,和那些歪瓜裂枣比,美女蛇至少上半身还是很养眼的,瞧这孩子一样娇嫩的脸,瞧这奶妈一样丰满的胸,再瞧瞧这又长又漂亮盘在一起的尾巴,跟一坨新鲜的便便一样…… 请原谅从小离群索居在桃花庵长大的明月并没有多少词汇量来形容美人,还是半个美人。 明月转念一想,又觉得罗布看到自己蛇尾的反应也太大了点,那有妖被自己的尾巴吓到的啊?难道是其他的毛病? 这样一想,明月又有点惴惴的,伸手按住罗布的手腕,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开始细细的诊脉,关心则乱,总觉得罗布这脉啊,跳的跟高山流水一样活泼。 其实罗布是在做噩梦,梦里又回到小时候那次改变命运的旅行:那天天气晴朗,罗布跟着爸妈去某山区捐款。 当时罗布坐在后车座上,前面罗布的爸妈在热烈地讨论该如何使用捐助款给贫困山区盖个小学,本来罗布是不需要参加的,无奈出门的时候罗布吵着要跟着,才不得不带着她。 当时罗布坐在后面的儿童座椅上,手里拿着本《妖王孔宣的自传》认真翻看。 山区道路崎岖颠簸,弯曲的山道沿着大山盘曲向上,车子一个急转弯,书本脱手而出掉到前面的椅子下面,罗布坐在高高的儿童座椅上,没办法伸手捡起书。 “妈妈,书掉了!”罗布大声喊着,刚才正看到孔宣和多宝斗法的紧要关头,简直急不可耐。 妈妈回头笑着对罗布说:“等下好吗?马上就到村口了,等车子停下我就帮你拿出来。” 远远的可以看到村子口等着黑压压一片村民,虽然一面仍然是山坡,可此时道路已经变得平坦许多,罗布爸爸不想让热情的村民久等,踩住油门加快了车速。 可罗布等不及要继续看书,趁爸妈不注意,悄悄解开安全带,溜下椅子伸手去拿书。(这个动作十分危险,好孩子不要做,开车的时候记得系好安全带。) 罗布刚刚把书攥到手里,猛地听到砰的一声巨响,车子突然失控,猛地撞到了山体上后又连着转了几圈,接着反复和山坡碰撞几次,最后车体扭曲起来,前后座椅叠到一起,恰好把罗布封在了座椅支撑起的三角区下面。 罗布妈想确认罗布是不是还好,拼命探出手去拉罗布,最终那手无力地垂下,暗红色的粘稠鲜血顺着白皙、修长的指尖一滴一滴地滴到罗布的脸上,吓得她蜷着身体,紧紧抱着那本《妖王孔宣的自传》一动也不敢动…… 孔宣……孔宣……救了我……救我…… 脸上痒痒的,罗布一个激灵从噩梦中醒来,正看到眼前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只是那上面干干净净并没有血。 “妈妈……”罗布明知不可能,却还是低声喊了出来。 “……”明月听了内心纠结万分,怎么蛇也有这毛病啊,出壳以后会把第一眼看到的活物当成父母。 明月收回探向罗布额头的手,冷着脸问道:“你可有觉得那里不适。” “那里不适……”罗布一把掀开身上的薄被,颤着手去摸那条长在自己腰上的蛇尾,还好,还是有触觉的。 触觉?难道这真的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了?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怪样子? 天啊,罗布简直生无可恋,用手握拳愤恨地捶了一下那条盘成奇怪样子的蛇尾,结果疼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想要骗自己一切都是在做梦都不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罗布想打个电话报警,突然想起当时下车是临时起意,包扔在车上,身上没有任何钱或者证件,难道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骗局? 罗布告诉自己要冷静,勉强挤出笑脸转向身边唯一的可以交流的人,“你好,这是哪里啊?” 明月先是意外地看着罗布一惊一乍的,这时候竟然又说话了!明明才从壳里出来,就算天赋异禀也得学习一段时间啊,说话又不像法术一样可以与生俱来,不会是那个法阵出了什么问题吧? 不,明月琢磨了一下,觉得法阵出了问题是一定的,当时法阵勉强召唤出个蛋就开始崩溃,明月也遭到了法阵的反噬,就不知道这个半人半蛇的新物种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心上人。 转念一想:算了,赔上全身的法力也只能做到这样,也许这就是天意难违吧,还是要好好对待她,能平安度过情劫就好了。 罗布眼看着明月的眼睛转来转去的,就是不说话,心里有点急了:别是又在算计我吧。 可也不能这么尴尬地傻等着,只好又问了一遍,“那个,大姐,这到底是哪里啊?” 明月这才回过神来,冷冷地说:“都告诉过你了,这里是桃花庵,我叫明月。” “……”罗布是不会接受这样的答案的,能接受的话就不用再问了,于是追问道:“我是问这个地方、这座桃花庵是属于哪里的啊?” “不知道。”明月很干脆地回答,“没出去过。” 平时明月是没这么多话的,今天是看到蛋孵出心上人来了,虽然有点不尽如人意,好歹不是个臭蛋、坏蛋,十六年的等待没有空费,所以明月特别高兴,话也多了起来,可越看越觉得和预期的心上人不一样,说话间的语气难免就冷了下来。 但罗布却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再怎么解释也无法让她相信自己会从莫名其妙地一颗蛋里面出来,还到了个名不见经传的什么桃花庵。 第3章 误会 “外面的世界一定很精彩,我要去看看。”罗布翻身下床,结果没掌握好平衡,直接掉到了床下,可罗布不气馁,想年纪轻轻就能身家亿万,这点小小的挫折怎么能击倒她呢?没有腿不能走,罗布就用胳膊撑着身体一点点向外爬去。 这一幕简直吓坏了明月——这么久才孵化出来果然是有问题啊,有尾巴不用非得用手爬,这是脑袋有毛病吧。 不不,明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上天再怎么不待见她,也不能给她个精神病当心上人。 罗布见明月没拦她,心中暗喜,加快速度向门外爬去,眼看着就要摸到门槛了,不料被明月从背后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你在胡闹什么?”明月脸拉的跟长白山一样,“刚破壳的小孩子要乖乖的,外面很危险。” 说完不顾罗布的挣扎把她按回床上,看罗布不老实,想起自己刚出生的时候似乎被人用小被子包得紧紧的,外面还用绳子捆好。 于是明月聪明地无师自通,用薄被把罗布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外面还用衣服系了个结,免得罗布再掉到地上。 “为什么这么对我???”罗布仰天长叹,泪眼婆娑。 “(是我)应该的。”明月把罗布卷推到床里,坐在床边满足地看着罗布的小脸,暗搓搓地有种初为人母的自豪。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是不是别人给你钱了?他们给你多少,我出双倍,不,十倍!”罗布试图用钱来感化明月的固执,她有自信只要逃出去,就有机会重新洗牌。 “没人给我钱,我也不需要。”明月傲然地抬起头。 不要钱?罗布心里一惊,这种不要钱的才是最难搞定的,要是买东西平地就得起价,更不要说现在自己的小命还在她的手里,只要她稍微跟媒体透露一点儿自己现在这样子的信息,那也是马上就得身败名裂的节奏啊。 搞不好会被送到研究所,不对,搞不好这里就是什么奇怪的研究所,就跟x-man一样,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超能力了。 罗布试着用意念控制体内的真气循环,最后集中到小腹,低念一声“变身”,然后一用力,“噗”的一声放了个响屁。 罗布直瞪瞪地盯着明月,明月也目不转睛地看着罗布,二人“深情地”对望片刻,最后明月厌恶地皱紧了眉头,动手去解捆罗布卷的衣服。 “别、别,让我静静。”罗布担心被卷解开之后臭味会四散,这时候反倒不想让明月解开了。 “没事,我看有没有弄脏被子。” “哎呀,你说什么呢……”罗布急得在床上滚来滚去的不让明月得逞,大声道:“你快走!” 明月只得站起身离开站到窗边,让罗布一个人“静静”地回味。 罗布有苦难言,原来自己并没有什么超能力——也许是个失败品。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变身……”罗布痴痴地嘟囔,绝望之情溢于言表。 “变身?”明月回头看向罗布,“你说的是变化成其他东西吗?” 罗布一听大喜,问道:“是的是的……” “你这种也是很少见的。”罗布心里一喜,难道我有什么特殊的才能,没想到明月实话实说,无情地打击了罗布,“虽然你半人半蛇,可一点先天属性都没有。” 见罗布不解,明月本着传道授业解惑的好父母风范耗尽十几年来所有的耐心解释:“大部分妖都有先天性属性的,在民间,蛇妖里面比较出名的有相柳和白素贞,相柳有九个头,是水属性;白素贞也是水属性。” 罗布的心瞬间就掉液氮里了,不光哇凉哇凉的,简直一碰就能碎成粉末了,自己果然是残次品吗?太过分了,基因融合什么的这么大的事都不事先和她商量一下呢——还是赚的钱太少。 罗布以前一直认为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是钱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一定是钱不够。 所以她费尽心思赚了那么多的钱,可现在竟然被人偷着变成了半蛇,真是太太太过分了,不知道能不能找个好点的医院,把蛇尾截下去换成假肢——别耽误以后赚钱就行。 突逢奇变,跑又跑不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罗布难免会呼唤心中的真神——孔宣。 孔宣,自从那次奇迹般地救罗布于车祸之后,无数次在罗布迷茫和无助的时候给她正能量,相信这次也可以助她反败为胜,战胜那些超能力者……等一下,相柳、白素贞不都是妖吗?难道是代号?或者是…… 罗布慢动作般一帧一帧地转头问明月:“你说的白素贞是哪个白素贞?” 明月吃惊地扬了扬眉毛,“你竟然不知道?”看罗布一脸真.茫然,不得不耐心答道:“她也算你们蛇族的一朵奇葩,人类嘛,玩玩就算了,她竟然因为个人和干妹妹争风吃醋水漫金山,也是傻到家了。” 罗布听得晕晕乎乎的,这故事似是而非,有点让人摸不到头脑,“干妹妹?” “小青啊!原本小青是个公的,为了追随白素贞把自己阉了,结果白素贞看上了个姓许的,所以小青一怒之下就去勾引许什么来着,白素贞回家一看妹妹和相公搞到了一起,就发怒了。” “……” “人啊,还是太弱,意志又不坚定,最好喜新厌旧,随便玩玩还好,那里还范得着和自己人动气?” 罗布忍不住反驳道:“你说人见利忘义,那妖为什么要辛苦修炼变成人呢?” 这句话问到了关键,明月摸摸鼻子小声说:“这个,人、妖、仙三界差不多都玩遍了,就差没当过人。” “……”罗布呆愣了片刻,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这世界真的有妖,还能成仙?” “你自己不就是人妖吗?” 罗布脸色太难看了,就连不擅长看人脸色的明月都觉出她非常的不高兴,只得更正道:“呃,也许你只是个妖人……” 罗布闭上眼睛用力把头向后撞向床板,试图把自己撞晕过去,说不定好好睡一觉,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她还是那个亿万身家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连着“咚咚”的撞了几下,突然身边一阵风吹过,再撞只碰到一个柔软的所在,闷响了一声,再睁眼,看到明月一脸愠怒地瞪着自己。 “我等了整整一十六年才等到和你见面,你不是想跑,就是想死,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一定是疯了……”我不光幻视,还有幻听,尾巴啊、妖啊、还有这个什么明月,统统是我想象出来的,与其没有尊严地活在世上,还是让我死了吧……罗布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可把明月气的要死,耗尽法力换了这么一个蛋,16年才孵出一个半人半妖也就算了,没等她决定要不要试着接受她好好谈感情,竟然先被嫌弃了! 十六年的等待,如此耐心地说话,一再为她着想——唯一的被子都用来包她了啊,还想怎么样! 于是明月彻底怒了,一把掐住罗布的下巴吼道:“想死没那么容易,想我孔宣从生来就没等过谁,为了你等了整整十六年,我不管你怎么想,就算你打算死,也得先跟我谈完感情再说。” 孔宣?是那个法力超强,母亲是凤凰的妖王孔宣吗?罗布想追问,可下巴在明月手里,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心中的真命天子是孔宣的这件事是罗布从未向人说起的秘密——一定是我脑子不清醒的时候无意中说漏了嘴,不,这个世界真的有孔宣存在吗? 看着罗布呆傻的样子,明月心有不忍,缓下口气说道:“这样,咱们做个约定,你陪我度情劫,等我度完情劫就还你自由,到时候你想死想疯随你,可以吗?你若同意就眨一下眼睛。” 谁要和你度什么情劫,我的心是孔宣的! 罗布固执地睁大双眼,一瞬不瞬。 然而,孔宣叹了一口气,呼出的热气直扑罗布的双眼,于是罗布条件反射地眨了下眼。 “看来你是同意了。”明月松开罗布,把“襁褓”上的衣服结打开,没等罗布活动手臂,又紧了紧重新系上了,顺手拉过枕头垫在罗布的头下。 这下罗布想死都死不了了,罗布是个务实的人,很快就想着怎么再多从明月嘴里套出点有用的信息,眼睛转了转,吹嘘道:“其实我也是女娲的子孙,嫡系的!” 罗布觉得她也不算说谎,中国人不都是女娲的子孙吗? 明月一怔,心说: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妹妹,难道是我娘偷着生的,那我和她岂不是失散多年的姐妹,这样的话…… “刚才我不是晕过去了吗?”罗布那知道明月在想什么,见明月犹豫,便继续信口开河,“我那是因为受了重伤!” “这样啊……”明月寻思着自己也是受了重伤以后无法使用法力,肉身还特别脆弱,现在只能靠符咒用些低级的法术,搞不好心上人也是这样呢,在阵法发动的时候伤害也有可能是双向的,不光作用施术者,还作用到了受术者。 想到这,便点点头,叹道:“想不到你也受了重伤,怪不得这么奇怪,倒是我害了你。” 明月心中暗叹:若真是亲妹妹,真心实意地爱着自己也是有可能的,说起来自己也真是悲哀,三界之内都没喜欢自己的,还得沿着亘古岁月上下而求索,才找到这么一个……蛋。 她才不会承认是她自己的问题,就她那脾气,高兴了吃人,不高兴了杀妖,赶上每年心情烦躁那么几天,还会上九重天踹个门打个狗什么的,所有人都巴不得离得远远的,那还敢自虐地和她有点什么啊。 “你这……”罗布气得八窍生烟,又不敢把话说的太重,只得慢慢说道:“你不知道天意难违吗?” “嘁”明月不屑地撇嘴,嘴角含上一丝冷笑,身上散发出无限杀意,吓得罗布战战兢兢,就着被卷一滚,滚到墙角瑟瑟发抖。 明月的眉毛跳了一下,沉声说道:“我孔宣生于天地之间,岂是那种听天由命的种?想动手算计我,就不要怕被我剁了爪子!” “孔宣?”罗布听完狂喜,真想一个恶狗扑食就扑到了明月的怀里,揪着明月的衣领大声问道:“你就是孔宣?妖王孔宣?法力高强、无所不能的孔宣?” 结果只顾着抬头,一不留神抻到了脖子,疼得挺着脖子一动不敢动。 明月无奈,只得用手托起罗布的头,另一只手轻重适度地帮她按摩脖子抻到的筋腱,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略遗憾地解释道:“不过我受了重伤,现在已经没什么法力了。” 现在她身无法力,别说送到庵里的时候没带着八字,就算带着,也是更改之后的,量那些神仙就算站在眼前也认不出她就是那个大闹三十三重天外天的孔宣,哼哼,想摆布她,做梦吧! 罗布一呆,正巧窗外有人隔着窗棂唤道:“明月主持,给您备了双份的饭菜,我放到门口了。”明月应了一声,起身离去。 罗布的心彻底凉了:骗人也就算了,连妖怪都敢随便假装,随便说说就以为别人会信吗?能不能走心一点,骗人也是技术活好吗? 明月不知罗布所想,问道:“饿了吧?” “算了……”罗布颓然倒在床上,宛然就要在这个鸟语花香的季节进入冬眠状态,“我还是有点不舒服,让我再躺一会儿吧。” “也好。”明月把罗不倦从床角捞了回来在床中间摆好,“我等你一会儿。” 四周安静下来,罗布望着床帏发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里到底是哪里?我的钱呢?” 仔细回忆了一下,又前后想了一遍,罗布咬咬牙,管他呢,找个机会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暗道:“若这个世界果然是有孔宣存在的,我只要努力,总会找到她、让她爱上我的,就算只能跟在她的身后能看着她也是好的。” 于是颓唐的罗布又信心满满地满血复活了,真是无知者无畏,不知道她若是知道孔宣不光吃人,杀妖也毫不手软,会不会还能有这么坚定的信念。 第4章 食物 等了有那么一时半会儿,明月不耐烦起来,把放着两碗清粥和小碟咸菜的餐盘拿到床头。 “来吃点吧。”明月用勺子舀了一点粥递到罗布的嘴边,罗布倔强的把头扭到一边。 “哎,淘气。”明月无奈地把粥含到嘴里,然后捧住罗布的头,吻了下去…… 想什么呢?明月怎么会是那种温柔体贴有人性的人呢?她以前遇到对方与自己意见不合的时候都是用实力直接碾压,现在虽然是个普通的凡人,没有了变态级别的法术傍身,可思考解决问题的路子还是没有变的。 于是明月直接把盛粥的勺子放到罗布的嘴边,简单明了地说:“吃。” 罗布何时曾被这样对待过,忍着气说道:“不想(吃)……” 明月趁着她张嘴一下子就把勺子塞了进去,灌了罗布一大口粥,罗布正说话呢没防备,被呛的咳嗽不止,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明月皱起了眉,把碗重重一放,冷冷地说:“自己吃!” “我说了我现在吃不下……” “你不吃饭,我就把你吃掉。”明月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目露凶光,看罗布就像饿狼在看小白兔,而且还是刚烤熟了滋滋往外冒油喷喷香的小白兔。 罗布吓得咽了一口吐沫,连咳都不敢咳了,用在被子里紧贴在身侧的手摸了摸她的蛇尾,想起中国可是个什么都能吃的国度,蛇肉号称龙肉,做法多样,口感鲜美,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至少……别人吃掉这条尾巴还是不算违法吧?也不知道有没有金刚狼那样的再生能力,要是能再生也是麻烦,吃了又吃…… 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罗布很快就认熊了,马上换了个笑脸,谄媚地说:“姐姐最好了,可我不习惯被人喂,你帮我解开手吧,我自己吃。” 明月满意地把罗布的胳膊从“罗布卷”里面揪了出来,塞给她一碗粥。 罗布一边吃一边难过的几乎落泪,倒不是觉得委屈,比这更大的委屈都受过,别人以为总裁都是颐指气使、生杀予夺,可只有当总裁的才知道那个位子要想坐的劳,下面那个都得哄服帖了,里面的辛酸一言难尽。 罗布难过的几乎落泪是因为——这粥真是太难吃了!嚼生大米都比这个香有没有啊!喂猪猪都不吃,然而罗布还得乖乖的吃下去,怎么不让人心酸落泪啊。 罗布的一碗粥终于吃完,明月收拾了餐具放到门口,悠然地坐在窗边欣赏院子里的树。 罗布看看明月的脸色,不似想要交谈的样子,只好先开口说话。 “明月……”罗布唤道,仔细看明月的脸色,看她脸上毫无诧异神情,心里坐实了她本名就叫明月的事实,只是不知怎么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才自称孔宣,于是低下头,掩住眼里的失望和愤怒,接着说道:“我这腿,恐怕不能走路了吧?” 罗布哪里知道孔宣活的久了,各种名字多了去了,这一世人家叫她明月,那就叫明月好了,别说明月,就算叫张二娃,李狗嗨她也完全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的。 明月看到罗布为了尾巴的事犯愁,心里很是觉得不以为然,走过去掀起一点被子露出罗布的蛇尾,因为习性使然,蛇尾主动盘成一圈,蛇尾上的鳞片细致紧密,阳光下泛着青光,黑亮黑亮的很是醒目。 “怎么可能呢?这么美的尾巴怎么会不能走路呢?”明月轻轻抚摸蛇尾,入手冰凉似水,光滑如玉,忍不住多摸了几下——这样凉,晚上抱着睡觉倒是可以解暑。 没想到明月无意中碰触到了罗布的敏感部位,就像被人摸到了脚心一样,麻痒难耐,又怕让明月知道弱点不敢躲到一边,只得憋着气忍耐,两颊憋的通红。 好在明月很快就发现了罗布的异样,放弃了抚摸蛇尾,改摸罗布的脸蛋,奇道:“脸怎么红了?” 罗布上半身的皮肤如出生婴儿一般滑嫩,摸起来跟油脂一样,明月摸了一把觉得手感不错,顺手又掐了一下。 “够了!”罗布忍无可忍,把头往旁边一偏,躲开了明月的咸猪手,“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像个色狼好吗?你可是主持啊,出家人不是应该……” 罗布看到明月脸上全是不以为然,主动闭嘴,把下面“克制七情六欲”的话咽回了肚子。 明月的笑了一下,在罗布眼里显得很有些□□,“别忘了你是我的心上人啊,我孵化你十六年就是要和你谈请说爱,若你不能讨我欢心,也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这话就很重了,吓得罗布忍不住抖了一下,很自然地想到:所以要是不能成为一个好情人,就会被吃掉吗? 难道这人是病娇?为什么世界上这么多的变态,喜欢要吃掉,不喜欢还是要吃掉! 这个话题太可怕了,罗布马上话锋一转娇滴滴地说道:“那有啊,我是怕人来人往的,被人看到对你清誉不利。” “怕什么?”明月不屑地冷哼一声,“整个桃花庵都得靠卖我画的符咒养活,她们还敢说我的不是。” 原来是这样吗?罗布想起明月毫无瑕疵的双手,难怪看着生活很清苦的样子,手却保养得这样的好。 “大中午的,你也歇下吧。”明月抽走软垫,把罗布放平到床上,自己则伸手脱下了外衣丢到了凳子上。 罗布被吓得魂飞魄散,难道是寂寞了十几年,这就要拿我泻火吗?我、我身心都是孔宣的,若是强迫我,我宁愿去死。随即想到自己的下半身是蛇尾巴,并没有什么可供玩弄的,于是心又放到了肚子里。 明月伸手把罗布卷推到床里,自己也爬到床上,床上只有一个枕头,于是明月不客气地抢了罗布的枕头,罗布敢怒不敢言,没想到明月很自然地伸手把胳膊放到罗布的脖子下面让她枕着,顺手搂住她圆润的肩膀。 “我等了十六年呢……”明月长叹一声,不,确切地说等的不止十六年,从出生那天算起,不知等了多长时间,几次沧海桑田,才下定决心投胎成人,找个心上人试一下谈情说爱的滋味。 那帮神仙竟然以为可以操纵她的感情?!真是恼人,若不是真心实意,不若回家去养猫——说起来这皮肤真是好啊,滑不留手的,这张娃娃脸比那些妖啊、精啊的可是好看多了。 明月以前毕竟是个法力高强又任性的大妖,心上人是不是妹妹并不放在心上,毕竟已经转世了不是?只是多了一层这样的关系,反倒更加让人忍不住地心疼。 明月是越看罗布越喜欢,脸上笑的阳光灿烂,把罗布吓得是心惊胆战。 “名字?”明月想起来还不知道心上人叫什么,虽然不重要,但总得有个能和别人区分开来的名称。 “罗布。”罗布小心地答道,心里盘算着是舍身成仁、一死了之,还是伸缩自如、委屈成全。 “萝卜?呵呵,你明明是个人,却有个蛇尾巴,明明是个活物,却叫了个菜蔬的名字,真是奇怪啊。”明月笑道,一点不觉得罗布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什么不对的,这也难怪,她根本就不知道正常的人类小孩子应该是什么样子啊。 “那我叫你阿萝吧。”明月弯起胳膊用力抱了抱罗布,“以后只有我能这么叫你哦!” “呵呵。”罗布苦笑着答应了。 罗布暗自做着身残志坚、丢车保帅、*保命的心理建设,明月却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闲聊了几句,把罗布搂在胸口沉默起来。 沉默中罗布全身紧绷地等着明月进一步的动作,半晌才发现明月气息悠长,竟然是真的睡着了。 明月呼出的热气吹动罗布的发丝拂在她的脸上,痒痒的有些难受,罗布稍微动了一下手,想把头发拨开,却被明月更加用力抱在怀里,还用手把她的头按在胸前。 于是罗布再不敢乱动了,脑子里菜市场一样乱糟糟地想着何去何从。 明月身材高挑,胸却扁扁的,罗布侧头贴在她的胸口,很容易就听到了明月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那声音有条不紊,温柔而又坚定,听着节奏分明的心跳声,罗布很快也睡了过去,竟是无梦。 等罗布醒了,担心地伸手向身边摸去,结果什么都没摸到,心里反倒空落落的有一丢丢失望。 “醒了?” 罗布抬头,发现明月坐在窗边的桌子旁执笔忙着写着什么,窗外的树影婆娑,阳光透过树叶洒到明月坐得笔直的身上,让人觉得她优雅得像一副画。 罗布也不好意思再赖下去,从被子卷里爬出去,试着用尾巴走路。 开始总是艰难的,有腿的时候不觉得,没腿了才知道辛苦,明月回头看看磕磕绊绊的罗布,只是笑笑,并没有伸手去扶,“不用怕,我活了这么久就没见过有尾巴不会用的妖怪。” 罗布:可我是人啊…… 好吧,优雅什么的,前提是明月不开口说话。 罗布扶着墙好容易走到桌子边上,这才发现明月在画符咒一样的东西,桌子一边放着画好的几沓纸,还有一些平铺着等着朱砂干透。 “你这个是什么啊?”罗布表现出一脸的勤学好问。 “这个是符咒啊。”明月指给罗布看,“那,这边是生财的,这种是生子的,那边是诅咒的。” “诅咒?”罗布想起当年爸妈死时的惨状,觉得不寒而栗,想害人还需要这个,关键时候一个石子就能要了人命。 “嗯。”明月无所谓的承认了,“给的钱够多,把仇人诅咒死也是可以的。” “这……这涉及到人命,不会出乱子吗?”罗布觉得无法接受,虽然她是一个奸商,只讲利益不讲什么仁义道德,但对为了钱夺人性命这种事还是无法接收的。 明月很是不解,侧头问道:“死个人而已,有必要那么大惊小怪的吗?反正那些人很能生的,没几年就出来一大堆。” “……”罗布心有不满,但却乖乖地闭上了嘴:这里好危险,一定要找到机会离开。 ……………… 时间悄然过去,没几天罗布就摸清了明月的脾气,把明月哄得服服帖帖。 每日都有人按时送来粥菜,明月除了隔几天画些符以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院子里看着罗布练习用尾巴走路,虽然每天晚上和罗布睡在一张床上,却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无论罗布趁明月睡着之后躲到床上的那个角落,早上醒来后一定会在明月的怀里。 罗布也终于可以灵活地使用尾巴了,习惯了之后发现尾巴比腿还好用,当用尾巴站起的时候,想一米五就一米五,想一米六就一米六,还可以用尾巴爬树,不过罗布留着心眼,从没在明月面前爬过树。 晚上同榻而眠的时候,明月越来越喜欢摸罗布的蛇尾,其实明月只是觉得天气闷热,拿着蛇尾解暑,可每次把罗布吓得半死,怕她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偶尔罗布也会多少有点郁闷,明明胸更好摸不是吗? 这天,罗布终于实施了酝酿已久的逃跑计划,先跟明月说粥不好喝要吃豆腐,花言巧语的把明月支走,然后迅速爬到墙边的树上,打算爬上树跳墙逃跑。 第5章 离家 墙边的梧桐树树干挺直光滑,罗布很是花了些力气才爬到墙头的高度,终于攀到了墙头上,回望安静的小院,心里又有些犹豫。 微风吹过梧桐树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罗布想起明月说过,这树,是罗布寄身的那颗蛋出现以后明月让人种的。 “那时候还是小树苗,现在已经亭亭如盖了。”当时明月指着这颗树这样说道,一脸的骄傲。 罗布摇了摇头,想想孔宣,觉得还是有必要出去见见世面的,而且缘随愿生,总是关在这个小院子里,怎么能找到孔宣呢? 这样想着,罗布攀住墙头,沿着墙壁滑了下去。 这个小院估计是桃花庵扩建出来的后院,墙外杂草丛生,乱石密布,根本就没有什么路,罗布只好顺着围墙慢慢往前移动。 走了一会儿,听到墙里面有人在大声训斥:“前几天才要了裙子、零钱,今天又来要炒豆腐,长此以往,以后还怎么得了?她一个没出过门的傻子,不是你告诉她的她怎么知道这些?今天就割了你的舌头,别怪我心狠,我这是为了让你慎言缄口、利于修行。” 罗布听了心里老大不忍,衣服穿在她身上,零钱揣在她怀里,这些东西都是她让明月去要的,没想到反坑了别人,正琢磨怎么想个办法先把人救下,又有另外一个人说话。 “师姐怎么气成这样?小心犯了嗔戒。算年纪那人也有十六、七岁了,就算有点小心思也是常理之中,再说那些东西跟咱们卖符赚的钱比也不值得什么的,我看这次就算了吧,那人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看还是不要换人来得稳妥。” “哼哼。”先前那人冷笑几声,估计是忌惮后来说话的那个人,正巧有人禀告:“崔施主来了,看样子挺急的。” 罗布拍拍胸口,暗道:“这世界还是好人多啊,要不然为了这点东西就害得别人做了哑巴,真是天大的罪过啊。” 转身继续往前走,墙里隐隐约约的又传出说话的声音,“我的小静月,这次是我救了你,你不打算好好感激我一下吗?” 可惜罗布没再留心听,继续往前走了。 绕过长长的围墙,终于转到一处后门,门口停着一辆骡车,罗布躲在树后,眼看着一个老头把各色菜蔬扛进了后门,出来的时候把装菜的袋子抖了抖丢在车上,正要上车离开,被一个老尼姑叫住说话。 趁他们不注意,罗布偷着溜上了车躲在布袋子下面——在山里走路实在太痛苦了,尾巴都要磨秃了。 老尼姑絮絮叨叨地和那个老头说些“多带些酒肉”,“近来有客”的话,罗布听了暗笑:想必这桃花庵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趁早走了才是上策。 一会儿功夫,车子晃动了起来,罗布迷迷糊糊地竟然瞌睡起来,不知过了多久被人推醒,再睁眼已是身处闹市。 老头看罗布醒了,和蔼地一笑,说道:“小娃娃,再往前走人就多了,你啊,就在这下车吧,千万别和人说是我把你带出来的,我担待不起。” “嘿嘿。”罗布满脸堆起无辜的笑容,说道:“我就是累了在你的车上坐一坐,你看,那不是我家大人来接我了。” 说完伸手一指,老头顺着手指方向看去,那里果真走来了一个人,长的又肥又圆,腰里掖着一个又大又重的钱袋,两眼朝天地往这边走过来。 “那不是柳捕快吗?没听说他结婚了啊,怎么一转眼孩子就这么大了……”再回头,车上哪里还有罗布的人影。 罗布趁老头转头,早已飞似的溜下了车,往人群中挤了过去,看那老头没追过来才慢下来,琢磨了一下那个老头的话,估计是把自己当成淘气的小孩子了,这样想想,还是扮小孩子比较安全,想到这,把裙子折起藏起尾巴,矮下身子摇摇摆摆地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这一看才发现四周行人都是一副冷兵器时代的打扮,就连交通工具都很简陋,好一点的小摊用独轮车推着,差一点的都是用担子直接摆在街边。 偶尔有马匹跑过,离老远的就大呼小叫的让行人闪避,简直比开坦克还霸道。 建筑物也都是木质结构,飞檐走兽,罗布越看心越凉,光是建筑还好办,盖个拍摄基地也就算了,偏偏这行人的言谈举止,简直滴水不漏,若是只为她一个人搞这么大阵仗,那……有什么意义呢?再不会是行为学研究吧。 一时想不出原因,罗布只好假装自己是个普通人,先融入社会再说。 街上也还算热闹,虽然有店铺的也不过两三条街,可衣食住用行俱全,就是罗布这一路走来,就跟个什么奇怪东西一样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害得罗布不停地回头看看是不是尾巴露出来了。 正巧前边有个大饭店,饭店门口卖些糕点小吃,罗布这时也有些饿了,看了会别人买点心付了多少钱,心算完了深觉桃花庵一定很穷,闹得那么不开心给的零花钱也只够买四块点心的。 但是肚子饿又是不争的事实,只得走过去,指着喜欢的点心说:“那,这几种,每样来一个。” 卖糕点的伙计本就直愣愣地看着罗布走近,这时候罗布又跟他说话,又惊又喜都没听清罗布说什么。 罗布皱皱眉,心说你这样的员工换我是老板老早就辞退你了,但形势比人强,伸手在伙计眼前晃了晃,待他回魂后把话又说了一遍。 “好、好。”伙计红着脸,把每样点心捡了双份包给罗布,罗布急道:“我要每样一个!” “没、没事,不多收你钱,你拿着回去慢慢吃,吃好了再来,再来啊~” 罗布皱皱眉,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下车前特意在脸上蹭了点菜上带的泥土,再狂妄也不可能认为自己长的有那么好,能把所有人都迷得神魂颠倒。 接过装点心的纸包,罗布心疼地付了钱,这下好了,身无分文,还得想办法去弄点钱来才行。 等罗布走出老远,伙计还在她身后热情地喊:“再来啊~再来啊~” 走着、走着,罗布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总觉得被什么邪恶的东西盯上了,也不敢再招摇走大路,一闪身,躲到一个小巷中,小心地探头看了眼身后,见没什么异样,才放心地打开点心包,挑着好看的吃了几块,没想到味道还不错,竟然还有一种点心是榴莲口味的,剩下的依旧包好放在怀里。 低头弹了弹身上的点心渣,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先找个工作,包吃住那种,顺便打听下这里的风俗习惯和孔宣,正想着,眼前一黑,一个胖的腰围身高一样的人挡在罗布面前。 柳捕快刚才就盯上了这个可爱、漂亮的小姑娘,想现在这年头,别说是好看的小姑娘,就是不好看的小姑娘也是少见的,怎么看都有问题,跟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历,索性直接现身说法。 “嘿嘿嘿。”柳捕快想表现得和气一点,结果不笑还好,这一笑脸上的肥肉挤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倒显得面目狰狞。 “小姑娘啊,你是哪家的啊?”柳捕快见罗布面上没有惊慌之色,猜想着她必是烟花之地出来的,说着话,又往前凑了凑,“你是不是迷路了啊,我可是公家的人,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啊?” 罗布假装羞涩地低下头,眼神从上到下打量了柳捕快一遍,其实罗布刚才乱指的时候并没看到柳捕快,不过没关系,凭着多年来摸爬滚打的经验,罗布只用一眼就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公家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不管嘴上说的如何冠冕堂皇,裤子里那团迷之凸起早就坦白了心声,这个人无论肢体动作还是语言都诚实地表面了他想要占便宜甚至侵犯罗布的意图。 再次抬起头,罗布睁大无害的双眼,可怜兮兮地说道:“真的吗?我是逃出来的,我可以相信你吗?” 柳捕快的口水都要淌出来了,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妹妹就是让人忍不住扑到,嘴里还在说着官方的场面话,可身体又往前凑了凑,眼看就要贴在罗布身上了。 “那是当然啊,我可是公家的人,要是谁欺负了你,跟我说,哥哥我抓他去坐大牢!” “这可是一个秘密啊……”罗布微微前倾,说话声却渐渐低微下去,近乎耳语,“我不能回家,因为我知道有一大笔钱,就藏在……” 柳捕快不由自主地弯下腰,侧头凝神细听,“在哪儿?” “就在……”罗布含糊地说了个词。 “在哪?”柳捕快靠的更近了,近的罗布一伸手就攥住了他腰里的那根东西,柳捕快身子一下子就酥了——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倒是挺懂事的。 没等他笑出来,罗布握住那东西用上全身力气向下一折,柳捕快就“嗷——”的一声跪倒在罗布的面前。 罗布顺手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把顺来的钱袋拎着底,哗啦啦地往怀里一到,随手把空钱袋丢在柳捕快的脸上,转身毫不留情地离开了,黑暗的小巷里剩下柳捕快一个人抱着肚子哀嚎,有行人经过,可没人理他,估计他平时的人缘也不怎么好。 这回罗布再不敢招摇过市了,专门捡僻静的地方走,一路上见到的女子不是老到掉牙,就是小到襁褓,想来这里就算未成年的小姑娘也是不能随便上街的。 看来还是准备不充分,好歹要扮成个童子或是少年才好。 正乱逛呢,有什么东西绕着罗布前后盘旋,罗布挥手哄了几次也没成功,停步细看,竟是一只小小的纸鹤,绕着罗布飞来飞去。 罗布好奇地伸出手掌,那纸鹤就乖乖地落在她的手心,一接触到罗布的身体就发出人声,赫然是明月的声音,“也该玩够了……” 罗布吓得把纸鹤用力丢了出去,纸鹤落到地上,还在继续说着:“再不回来会挨揍的。” 话音一落,小小的纸鹤砰的一下变成一人多高的大纸鹤,可罗布才不想回去呢。 “我是吓大的吗?我就不回去,看你怎么揍我。” 说完罗布转身就跑,没跑多远就看到远处一群人拿着兵刃争先恐后地奔她跑来,柳捕快像个肉球一样拿着把刀跑在最前边,边跑还边喊:“那个袭击公务人员还抢钱的小丫头就在那边,抓到卖了一人分十两银子!” 罗布只用了0.01妙就决定往回跑,可一条蛇尾还是没跑过两条腿的,眼看着就被赶上了,罗布拼了老命把尾巴卷成弹簧用力一弹,好歹算是蹦到了纸鹤身上。 纸鹤翅膀一振,向上飞起,柳捕快眼看到手的丫头要飞,使出飞刀绝技,把刀用力一掼,那刀嗖的飞了出去,把罗布的裙摆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罗布抱紧纸鹤的脖子以为可以逃出升天,无奈纸鹤似乎没有多大的力气,被裙摆牵着原地转圈,罗布当机立断解开腰带,一个金蝉脱壳丢下裙子,纸鹤也正在蓄力,两下一起,纸鹤便刷的一下冲入云霄,转眼就消失在云边。 柳捕快只来得及接住裙子,手里拿着裙子抬头望去,只看到一条蛇尾一闪而过,惊讶地揉揉眼睛,再抬头罗布早已踪影全无。 “诶,你这是怎么了?被那人的妖术吓坏了吗?”有人问道。 柳捕快心里打鼓,这个小丫头本就来历不明,现如今一女难求,这般年纪的小姑娘,谁家敢放出来随便在街上行走,恐怕不是人,这要是妖…… 想起罗布的手段,柳捕快一阵胆寒,也不敢和人说实话,连夜带着细软悄悄搬去了京城。 ,,,,,,, 此时京城里一位慈祥的父亲正在鼓励他的儿子,“太好了,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你终于有了自己的胳膊,只要再努力一些,你就可以有一张新脸了!” “父皇,其实我不想杀她们的,可是她们都瞧不起我、还打我、骂我,我就忍不住……”太子难过地低下头。 “怕什么?!”皇帝一脚把残破的女尸踢下了阴暗的井里,瞬间有千万条巨蛇飞快地爬过来争食女尸的血肉,“你贵为真命天子,杀几个卑贱的女子有什么大不了的?记住,成大事不拘小节,这整个龙国都将是你的,包括龙国所有卑微的百姓的性命。” “谢谢父皇,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太子肃然而立。 皇帝伸手轻轻摸了摸太子的胳膊,内疚地说:“苦了你了,十六年了,你的病终于有了起色,那个叫孔宣的女人也该现世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她的。” 太子兴奋的双手直抖,连连点头,“父皇,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她,我已经等不及要见到她了呢。” 等我见到她,一定要把她的身体撕裂,内脏掏出,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毁掉她的脸,才能泻我心头之恨。 第6章 表白 一旦没了迫在眉睫的危险,罗布又开始琢磨上别的了:这纸鹤不错啊,速度快,还绿色环保,这要搁在现代那可是可以改变整个世界能源结构的飞行工具啊…… 罗布脑袋里正天马行空呢,没想到以纸鹤飞行的速度回到桃花庵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眨眼间纸鹤就突然盘旋一周,一头扎向地面,吓得罗布大叫,不知道是该抱紧纸鹤,还是应该像个超级英雄一样松手跳下去逃生。 犹豫间纸鹤就像照着精确程序运行的无人机一样,临到地面一个俯冲,平稳地降落到地面,虽说如此,罗布还是被吓得面无人色,惊魂稍定时,纸鹤砰地变回了小小的一张纸,于是罗布又一屁股墩坐到地上。 “哎呦……”罗布嘴里哼唧着,伸手揉揉屁股,暗想:这也太没安全感了,屁股差点被摔成了两半——因为她现在只有一瓣屁股了。 “玩的好吗?”明月站在一边等候多时,见罗布平安归来才把心放下,但很快发现不对的地方,于是冷冷地问道,“连裙子都没穿回来,看来是度过了一个很愉快的发情期。” “发情期……”罗布抬头看了看候在一旁面沉似水的明月,深深觉得心里苦啊——人家明明是人来的,成年后每天都发情的。 “哪里有啊,我出去是因为……”罗布假装羞涩地低下头,寻思着怎么编个慌圆过去,正巧看到怀里鼓鼓囊囊的,想起怀里还有一些吃剩下的点心,赶紧拿了出来,殷勤地说:“是因为远远地就闻到这个点心香嘛,所以才顺着味儿找过去,一时着急就忘了告诉你。” 这话任谁听了都得觉得假,那得是多天赋异禀才能隔着这么远闻到集市里的点心香啊,偏偏明月原来是法力高强的大妖怪,觉得这点“小技能”根本不算什么,竟然相信了罗布的话。 “闻着跟屎一样。”明月看着点心包很是不屑,罗布只得小声解释,“里面有个榴莲糕,你不喜欢我拿去远远丢掉算了。” 明月不语,伸手夺过点心包,打开一看,里面的点心大多都被压扁了,看着五颜六色的混成一堆,几乎变成了一堆拿都拿不起来的渣渣。 “看着也跟屎一样。”明月脸上更是嫌弃了。 罗布看着也觉得很难吃的样子,不由得脸红了起来,觉得羞愧万分,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若送人礼物,千万不可送一些差劲、自己都不喜欢的东西,那样显得很不尊重人,只会把关系搞糟。 “我拿去丢掉吧。”罗布低着头说道,伸出手去拿,却扑了个空,明月用手托着点心包转身进了卧室,丢下一句:“不要以为送我东西我就会原谅你。” 明月走过去在窗边的凳子上坐下,一脸冷傲地等着罗布解释,罗布本就口才好,连说再比划地讲了有个胖子怎么无缘无故地追在她的后面,还甩飞刀,“那把刀,就贴着我的尾巴,一下就……” 罗布说不下去了,眼睁睁地看着明月伸出舌头舔着吃点心包里的渣渣。 明月若无其事地一扬眉,“就怎样?” “就……就……我再去给你买点新的点心吧。”罗布实在看不下去了。 “算了,看你很辛苦地冒着生命危险买回来的。”难得明月说了句中听的话,没等罗布笑出来呢,明月就接着说:“再说也没裙子可以穿了。” “……”罗布只好继续描述完危急关头,自己如何聪敏过人、力挽狂澜、当机立断地脱下裙子脱身。 “说起来也很奇怪呢,街上都没见到女子呢,这里女子不可以随便上街的吗?”罗布好奇地问道,说不定这里是那种封建社会,女的都被裹小脚,整天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真要那样的话可怎么去找真孔宣啊,女扮男装? 明月认真思考了一下,可惜在小院子里待了十几年,只记得当年生母是出门回家晚了才被流氓欺负的,那时候女子出门应该很常见吧。 虽然明月不通世故,但也隐约觉得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遂问道:“你还吃豆腐吗?我叫人送来。” 罗布看着明月脸色和缓下来,那里还敢说不,明月拉动一条细绳,想必细绳另一端系着铃铛之类的东西,很快就有人端着食盘在门口站立,敲了敲门,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口询问。 这个细绳本来是没有的,估计是刚才有人来安的,怕明月再次出去乱跑。 罗布心里惦记着那个被自己连累的尼姑,抢着过去开门,等看清眼前人的模样时却被吓了一跳。 端着食盘的尼姑年纪大约三十几岁,身材适度,面貌姣好——如果脸上没有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话。 最夸张的是她嘴角两侧穿着两根长长的银针,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淌下,就算是阳光明媚的午后,看着也让人不寒而栗。 “谁干的?”罗布气得浑身发抖,“到底是谁这样虐待你?!” 静月摇摇头,把餐盘交给罗布,又用手指指自己。 “你自己弄的?”罗布猜测着,静月点点头,显些把罗布气死。 罗布顺手把餐盘塞给身后的明月,打算好好开导(教训)一下死心眼的静月。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呸,罗布暗暗唾弃了自己一下,想来入了佛门的早就和世俗红尘断了关系、不认父母兄妹了,这话劝的根本就不对路,定了定神,接着游说。 “你前几辈子积的大德今生才能投生人胎,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静月低眉敛目,沉默不语,嘴上穿着银针,想说也开不了口。 罗布看她神色,知道又没说对,可上辈子也不是个信因果的人,一着急反倒不知如何开口了,转头问明月:“主持,你看你怎么点化她一下,不要让她自残了。” “关我屁事。”明月冷漠地说道。 “……”好吧,就知道会这样。 罗布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个歪理,“那,佛要爱众生,对不对?” 静月点头。 “那你算不算众生中的一员?” 静月想了想,有点犹豫。 “你是活着的吧?活着就算众生之一,对吧?” 这次静月又点了点头。 “所以你得爱你自己啊!自杀的人都要永堕阿鼻地狱,你怎么能这样苛待自己呢?会被佛祖惩罚的。” 静月沉思了一下,用力点了点头,用手摸索着抽出了嘴角的银针,冲着罗布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念了一声佛号,“谢谢施主点拨。” 静月嘴角的血迹宛然,罗布心中老大不忍,问道:“你这是因为乱说话被惩罚了吗?” “是。”静月答道:“是我自己给自己的惩罚。” “……”罗布忍不住发火,“你平时就这样修佛?” “不是。”静月从袖中摸出一柄小匕首,罗布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花,被明月挡在身后,罗布好奇地从明月的肩膀探出头看去,没想到静月手起刀落噗地一下把匕首戳到自己的腿上,匕首一拔出,一股鲜血箭似的飚射了出来,溅了明月一身。 “我还是不够虔诚。”静月满脸痛苦,“若我虔诚,佛祖就会保佑我不会受伤,罪过罪过。” 明月不耐烦起来,皱眉说道:“你先回去吧。” 静月默默行了礼,转身离去,一步一个血脚印,罗布看着她落寞的背影伸手牵住明月的袖口晃了晃。 总归是主持,怎么也不能视而不见啊。 明月看看罗布乞求的双眼,转头叫住静月:“你回来一下。” 静月转身回来,明月脱下身上血污的衣服丢给她,“拿去洗干净。” 罗布一口老血哽住喉咙,待静月走远,不满地责备明月道:“你没见她受伤流血了吗?” “关你屁事。”明月脸色铁青,“要不要我这就送她去极乐世界,再不用担心生老病死了?” “……”罗布突然闻到了空气中有一股陈年老醋的味道,马上乖巧地说道:“我不怕她死,我只怕她死了,再没人能这么安安静静地伺候您老人家啊。” “哼。”明月傲然地仰起头,“放心,她寿元很长,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 “……”罗布看着静月的背影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样偏执于修行的人怎么会甘心侍奉明月。 ,,,,, 晚上睡觉的时候罗布依然在床的内侧,尽量离明月远一点,可今天毕竟逃跑过,难免心里虚虚的,就怕明月有什么事情要“做”。 “你是我的心上人……”明月幽幽地说。 罗布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终是免不了这一关,要“舍身成那个人”吗? “如果你发情了,可以正面上我。” “……”罗布闻言虎躯一震——头一次被如此坦率的表白呢,支支吾吾地答道:“这个,你是个好人,可是我,我还小呢。” 是啊,按照出壳时间算,罗布还没满月呢,明月长舒了一口气,也轻松起来,“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想和你配……” “嗯嗯。”罗布忙点头,也顾不上黑夜里明月能不能看见。 “也不知道你那玩意儿在哪儿,总不好把鳞片一片一片地掀起来找——太麻烦了!” “……呵呵。”罗布鳞片一紧,整条尾巴都幻肢疼起来,只好紧靠着墙,恨不得变成一张壁画。 , , , 第二天送来的依旧是粥菜,罗布琢磨着先前估算错误,没想到明月貌似未卜先知还法力高强,这样一想一时半会儿的是离不开桃花庵了,那样的话每天清粥小菜就显得太寡淡了些,不太符合罗布的生活习性。 罗布有一勺没一勺咽药一样喝着粥,心里盘算着怎么让明月出面交涉一下,好歹把伙食档次提高一下,另外罗布最是受不得别人恩惠,这些日子明月不求回报地疼爱罗布也不是不知道的,一想到有人骗明月还叫她傻子,就觉得一腔正气气冲霄汉天外天。 顺便还得帮帮那个傻静月,总不好眼睁睁看着她把自己玩死。 “想吃什么,我叫人去买。”明月淡漠地说道。 罗布可不想再坑静月了,眼睛一转有了主意,“我闻着厨房那好像有什么好吃的,味道很好,就是闻不出是什么东西。” 说着罗布还假装用手背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 其实罗布那里有那么敏锐的嗅觉啊,只不过昨天听着那个老尼姑让人送货,这才打算去截胡,估计明月法力妥妥的碾压凡人。 “其实你不是想吃东西……”明月冷冷地说,“你是想出去玩吧?” 罗布一惊,脸上还是一副无辜的笑脸,讪讪地说:“没有啊,我真的闻到了。” 明月把碗轻轻放下,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你们凡人就能活那么几天,为什么还可劲儿的折腾呢?真是莫名其妙。” 罗布一呆,随即反驳道:“因为人生短暂,才更应该抓紧时间活在当下不是吗?” “随便你怎么说吧。”明月一脸无可奈何,“你既然想玩,我就陪你玩好了,我是不怕死的。” 这话说得罗布眼圈一红,想起车祸中去世的爸妈,真是的,好端端的说什么生啊、死啊的,难道不知道人生意外无处不在吗? 此时罗布还不知道明月只是在谈论一件事实,明月确实是不怕死的。 第7章 出门 明月看到罗布默然无语,眼眶红红的,以为她生气了,又不知道怎么劝解,只得起身离开,貌似淡定漠然,实则是仓皇逃走,这是没办法的事,爱情面前人人平等,任你是法力超强的大妖怪,还是普普通通的凡夫俗子,都会一样的猜疑、嫉妒、不自信。 罗布见明月竟然真的踏足往外走,赶忙起身跟着,自从她破壳以来,这才是第二次见到明月走出院子,仅有的两次倒都是因为罗布。 明月出了院门就止住脚步,扭头问罗布:“哪个方向?” 罗布哪儿知道啊,可罗布昨天出去过,在心里画了下地图,往骡车停靠的角门方向一指,“好像是那边。” 明月深深看了罗布一眼,并没有反对,带着罗布向前走去。 沿着小路走出去,很快到了隔门,隔门关着,罗布上前推了推,纹丝不动,竟然是从外面锁上了,心下恼火——大白天锁门,肯定有□□! 罗布抬头望去,目测隔门高度,心里盘算能不能跳过去,仅靠身高似乎不够,要是用尾巴缠在明月的脖子上估计高度就差不多了。 回头刚要提议,却见明月从袖中抽出一张符咒,顺着门底下的缝隙塞了出去,那纸就像活了一样,自己蠕动着爬到了门外,很快,就听着哐啷一声似是门栓落地,那门,就自己开了。 罗布眼睁睁地看着那张符咒像一片落叶一样飘飘荡荡回到明月的手上,被她收在袖中。 好厉害的法术,这要是随便扔张纸出去就能取东西回来,那人生就太任性了,那个不服直接取了他的项上人头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符咒是不能用来攻击人的,只能拿来对付妖或鬼。”明月冷冷地泼了一盆冰水,直接把罗布蠢蠢欲动的野心拍死在萌芽状态。 “我就是惊讶你的符咒太好用了。”罗布讪笑着转身,打算迈步走出身后牢笼一般的小院,转念又想起一事,回头问道:“那你说的诅咒……” “假的。” 罗布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人生难免生老病死,只要等下去,仇人总有倒霉的时候,只是施咒者自以为得计罢了,这样想明月还真是狡诈呢,罗布摇摇头向外走去。 “诶……”明月出乎意料地竟然有些犹豫,出声唤住罗布,正色道:“你这一出去,必将有一番血雨腥风,若不出去,在这小小院落中自可衣食无忧、与我平安到老,你,真的要走出这一步吗?” 那还用说嘛?我罗布是那种怕事的人吗,难道怕麻烦,麻烦就不找上门了吗?但罗布还是低下头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才抬头认真答道:“我以前也想过要找个普普通通的人,过平平淡淡的日子,虽无大喜,也无大悲,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过完一生,毕竟平安是福嘛。” “可是……”罗布话音一转,说道:“没有共患难,如何同富贵?没有同甘共苦,那有生死相依?付出真心都未必能换来实意,想要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收获幸福不是太愚蠢了吗?” 明月脸色一变,罗布自知话说的有点重了,忙讨好道:“明月姐姐,连着这些日子都吃一样的粥菜,我这馋的闻着味都能飘起来了,好姐姐这样宠我,一定不忍心见我受苦的是不是?” 左一个“明月姐姐”,右一个“好姐姐”,果然明月的心软的都快成泥了,脸上满是宠爱之情,不管明月为人如何,对别人怎样,对罗布真的是信任有加、言听计从。 罗布最会看脸色的,一见明月心软,转身就往门外开溜,没想到又被明月一把拉住胳膊。 罗布都快哭了,“姐姐,我就看看,不行就让我在门口闻闻味也行啊。” “你看你裙子都没穿,我是怕你吓到别人。” 罗布这才想起自己的蛇尾还露在外面呢,明月的僧衣穿在她身上虽然有些长,但也只过了膝盖,总归是挡不住蛇尾的。 明月从袖子中摸出一张符咒拈在手中,说道:“稍微有一点不舒服,你且先忍一忍,它可以让人看不到你。” 这个符咒的使用要复杂一些,明月念了几句口诀,罗布眼看着符咒上面有光华闪耀,心里陡然升起一种本能的恐惧,心里打退堂鼓,转身要跑,明月手一挥,趁机把符咒贴在了罗布的背上。 就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棍似的,罗布眼前一黑,再睁眼看,外面的景物似乎都笼在一层薄纱中,就跟哈利波特的隐形衣一样,罗布兴奋地伸出自己双手看看,“真好,我能看到我自己,别人却看不到我,突然有种自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咳咳……”明月清咳了一声,面上略有些尴尬。 “你能看到我吗?”罗布一时玩心大起,毫无顾忌地在明月眼前晃了晃手,又晃了晃胸,正要扭扭屁股的时候明月忍不住说:“那个,你可能有点特殊,符咒只藏住了你的尾巴……” 罗布低头一看,果然脚下空空,看上去自己就像漂在空中一样。 “这……”罗布的脸有些扭曲起来,看看门外小径,再看看自己空荡荡的脚下,这样出去还不被人当成怪物啊?门都开了还出不去,罗布气得都快哭出来了。 “站到我的身后。”明月率先向外走去,“你可以再矮上一些。” 罗布窃喜,赶忙跟上,几乎整条蛇尾都拖在身后,幸亏别人看不见。 顺着回廊走过去,貌似是尼姑们的寝房,远远看到有个尼姑把静月压到墙上,手也伸到她的衣服底下。 罗布还想细看,被明月一巴掌打到脸上把她的脑袋扒拉到身后——现在她们的身高差决定明月一挥手正拍在罗布的脸上。 “我饿了。”明月冷冷地说,却是讲给静月听。 知客静安在前面招待贵客,监院静心好容易逮住机会抓到了静月,正暗喜得手,没想到被明月搅了好事,忙推开静月骂道:“懒丫头,怎么没给她送饭去?” 回头对明月谄媚地笑道:“不要生气,我这就叫她给你把饭送去。” 罗布稍稍偏头,从明月的胳膊旁边看过去,见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尼姑正眯着眼睛和明月说话,一脸横丝肉凶神恶煞一般,静月狼狈地从地上在地上爬起来,低头四下看了一眼,也不解释她已经送过饭了,逃也似的走了。 “我要吃……”明月也不知道要吃什么,转头看向罗布。 罗布小声说:“烧花鸭、酱牛肉。” 这是她昨天在车上听到了,估摸这时候已经送来了。 “罪过罪过。”静心闻言先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念了声佛号,再睁眼才发现说话的不是明月,是明月身后一个水灵灵的小萝莉,哎呀妈呀,这孩子长的怎么这么惹人爱呢,这大眼睛,这小嘴,这鼓囊囊的前胸,可比静月那个傻子好看多了。 静心的眼睛跟要从罗布身上拔下一层皮似的狠狠地上下刮着,把胆大包天的罗布吓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我还是个孩子呢,能不这么直接吗? 明月往旁边移了一步,把罗布挡在身后,冷着脸说:“听到没,我要吃烧花鸭和酱牛肉。” 静心本想把明月先骗回去再说,看到罗布便改了主意,热情地问道:“你身后这位是……” “我的人。” 静心干笑几声,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的,恨不得立时就能把罗布抱在怀里揉搓一番,眼睛一转有了坏主意,也不念佛号了,转身打开卧房的门,让道:“不急,还请明月师妹进来说话。” 明月也不搭话,迈步进去,罗布觉得不妥可是已经来不及阻止了,于是留了个心眼,站在门外不肯进去,笑着对静心说:“还请老婆婆先行。” 静心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一咧嘴,“乖。”转身走进卧房。 罗布又站在门口四处看看,没看出还有其她人,又弯腰整理了一下衣摆,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卧房。 明月大咧咧地坐在卧房中唯一的椅子上,冷着脸等静心把吃的拿出来。 静心笑得一团和气,没地方坐也不急,嘴里说着:“虽说佛门净地,不得见荤,但师妹你是带发修行,说不得要网开一面了,但我是持戒之人,容我先念段《地藏经》。” 真的是《地藏经》不是《往生咒》吗?罗布有点拿不准,见明月这个主持没反对,她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明月连点头都懒得动,斜靠在椅子上半垂下眼睑休息。 静心自己拉过一个蒲团,坐下之后真的开始嘟嘟囔囔地念经,还拿着木槌梆梆地乱敲木鱼,罗布听得心烦,眼睛瞟着门外,就怕有人过来帮忙。 过了一会儿,似是本能在提醒,阿罗猛一回头,正看到明月身后有人高高举起一个大木棒。 “小心。”罗布情急之下大喊,明月恍如瞌睡刚醒一般,睁眼向罗布看过来,可还是晚了一步,木棒重重砸到明月的后脑上,明月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罗布吓得魂飞魄散胆儿颤,靠山被打倒了,这还怎么斗啊,还是先走为上,待会儿再回来找机会救人,想到这儿,罗布转身就向门外冲去,可惜蛇尾过门槛略坎坷一些,不想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正好把她罩在网下。 这下玩脱了!罗布试着挣扎一下,可那网织得又细又密,一时挣脱不得。 静心赶上前收紧绳口,把罗布捆了个结结实实,可惜她没看到罗布的尾巴还在网外,怎么用力都觉得网口差一点没收好。 “怎么回事啊……”静心嘟囔着,又用力勒了一下,疼得罗布满眼泪花,很没骨气地哭了出来,“美人姐姐手下留情。” “乖,这才是好孩子。”静心听了笑颜逐开,隔着网捏了捏罗布的小脸,也不去管网口为什么收不好了,把绳子打了个活结,余下的绳子又在罗布身上绕了几下捆好。 原来静心以敲木鱼为暗号,把静安找来一起算计了明月,顺便也把罗布“一网打进”。 屋里静安也把明月捆好了,出来看到罗布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这个丫头长的好,肯定能卖上高价,你可仔细一点,碰坏了皮肉可就不值钱了。” “你们还倒卖人口?”罗布一听真的怒了,偷着吃肉也就算了,还做下这种离间骨肉的事情,真是丧尽天良。 静安是个胖胖的老尼姑,也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一脸和气,说起话却骄横无比。 “嘁。”静安不屑地哼哼一声,懒得和罗布解释,伸手拉过网兜,“我先把她藏到床下,你别伸手,正好有个官太太想给老公找个小妾,指明了要处儿的。” “喂喂!”罗布被头朝下倒拖在地上,急道:“你们都不先问问我是谁吗?” “呸,管你是谁!”静安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到了我的手上就给我乖乖的,要不然把你卖去青楼天天伺候男人。” 网兜被拖过门槛,罗布的脑袋重重地磕到了地上,险些咬了舌头。 □□熏心的静心有些心疼,赶上来帮着抬起罗布,安慰道:“别怕,小乖乖,只要你顺了我的意,我肯定给你找个好人家,以后天天吃豆腐,再不用喝粥了。” “我……”罗布心说天天吃豆腐算什么好日子? 两个老尼姑抬着罗布,绕过椅子后的屏风,走到隔壁的卧室,原来这间房有前后两个房门,中间以整扇屏风相隔,刚才明月做的那边只有椅子蒲团供念经用,绕过屏风这边才是真正的卧房起居之处,有床有洗漱用的脸盆什么的。 静安用毛巾缠住罗布的嘴巴,三两下把罗布塞到床下,怕别人看到,还用脚往里面踹了踹。 “我说明月那个傻子最近怎么这么不安分,感情是这个小丫头在搞鬼,赶紧卖了了事,免得夜长梦多。” “师姐啊,这么样的极品可是少见啊,就算要卖,也得多卖上几回才够本啊。” “你是说?” “教她点哄人钱财的法子,先赚上几笔再说。” “哼,你不是想自己受用吧?我跟你说,这要是破了身价钱上可差了好多。” “放心吧,我的手段你还不放心吗?” 两个尼姑说着话绕过了屏风,应该是去处理明月了,想不到桃花庵顶着方外之地的名头,暗地里竟然有这么龌龊的勾当。 第8章 正义 静心和静安站在明月的身边肆无忌惮地讨论怎么能再让明月安心地待在原来的小院里。 静安皱眉说道:“依着她的性子给吃给喝的可不行,那得多少钱啊?” 静心一肚子坏水,脸上一笑,“师姐不用担心,我看她倒是挺在意那个小丫头的,只要那个小丫头在我们手上,量她还能上天去不成?” 静安深知静心的手段,嘿嘿笑了几声,脸上肥肉直颤,见嘴不见眼,看着到和弥勒佛有些相似,只是眼睛里满是贪恋如恶鬼一般。 二人计较已定,就想先把明月丢回小院去,突然静心闻到一股怪味,奇道:“什么味儿,好像什么东西着火了。” 说话间静安也闻到了,用力抽动了几下鼻子,顺着味道来源看去,竟然发现有烟从屏风后面钻了出来,急道:“哎呀,别是我那屋着火了,烧坏了小丫头可就亏大了。” 静安拉着静心绕过屏风,一看,果然床上床下着得红红火火,静安这个急啊,就要顶着火跑过去把床下的罗布拉出来。 静心一把拉住她,“师姐先别急,这火来的蹊跷,咱们别中了别人的奸计。” “哎呀,你先别说了,烧的不是你的家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静安不顾静心的阻拦,先端起水盆把盆里的残水泼到火上,又拿着毛巾用力扑打,可火势旺盛,火舌顺着床上的帷幔一下子就窜上了床顶,急得静安叫道:“你还楞着干什么,快点敲钟叫人来救火啊!” 静心点头答应,一转身却往屏风那边走,她是想先把明月藏起来,免得别人看到不好解释,毕竟明月还挂着主持的名头。小丫头倒没什么,若还在床下的话,估计也救不活了,到时候编个妖魔鬼怪的谎话也就圆过去了。 静心心里琢磨着,低头疾走,没想到一探头就被一把小小的匕首架到了脖子上,算起来这是今天第二次看到这把匕首了,也是有缘。 “别出声,否则割断你的脖子!”罗布尾巴竖直,看上去比静心还要高上一些,罗布把匕首稳稳地逼在静心的脖子上,那刀刃甚至都已经陷入了她颈上肥肉的褶皱中,稍一动,恐怕就要血溅五步。 静心干笑一声,“小妹妹,不要冲动啊,有话好好说,咱们都是佛门子弟,是要讲道理的。” 罗布心说你还真把我当三岁孩子了?若不是明月太沉拉不动,谁有时间跟你废话。 原来,罗布刚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静月掉到地上的小匕首,心想着有备无患,就悄悄用尾巴尖把匕首拨到衣服低下藏住,假装整理衣摆的时候捡起藏在袖中,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两个尼姑一走,罗布担心明月,即刻用匕首割开绳网,顺手用灯油点着了静安的床铺声东击西。 说起来罗布真不是个手软的人,从小孤苦无依,但凡软弱一些,也早被人磋磨死了,无论是纵火还是威逼,罗布都是抱着大不了一起死的决心干的,所以虽然长着一张小孩子的脸,可身上决然的气势让静心不得不相信罗布什么都能干得出来,更何况在她看来,罗布现在诡异地漂在空中,非妖即怪啊。 “少废话。”罗布低声喝道,“去把明月抱到门外。” 静心嘴里答应着,试着用手指轻轻把匕首往外推了推,结果罗布手一抖把刀往里一送,一下子就在静心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静心只得随着罗布慢慢挪到明月处,小心地弯腰抱起明月往外走去,明月身上的绳子已经被割断了,只是还昏迷不醒。 三人刚先后跨出门槛,正巧静月拿着食盘赶来,见到此情此景大惊,失声叫道:“明月……” 静心趁机双手一松一送,把明月往脚下丢去,罗布心疼,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接。 趁罗布分神,静心一把牢牢握住罗布的手腕,用身体的重量把她按在地上。 罗布吃亏在身小体弱,打架威胁人什么的到底是没静心这种老江湖经验丰富,一时竟然被压制在地上。 静心夺过罗布手中的匕首远远丢开,冷笑道:“呵呵,小丫头,竟然敢拿刀逼着你奶奶?!现在落到我的手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着狠狠摸了一把罗布的脸颊。 罗布这个恨啊,早知道刚才就该手重点直接要了这贼尼的命,也好过受她侮辱,拼命扭头看向明月,明月的眼皮微颤,似乎要醒的样子。 罗布忍不住喊道:“姐姐,姐姐,快来帮帮我,我被别人欺负了~” “哈哈,你这个妖孽,我佛除妖降魔,今天我就要收了你!” 静心知道明月一时半会醒不了,静月又是个修佛的死心眼,平时只要说上几句佛经,谈上几句因果就乖乖地听话,想必遇到这事是不会管的。 正美呢,头上被人重重一击,抬头就见静月手里拿着把扫院子的大扫帚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罗布那几声“姐姐”触动了她的心事,一向隐忍的静月竟然挺身而出。 “呦,反了你了,你敢欺师灭祖!”静安叫骂。 静月咬着下唇不答,只是胡乱用扫帚抽打静心,静心受不过,只得起身躲避,二人一跑一追绕着院子转圈,无奈静月身材消瘦,凭着一股热血对静月动手,眼看着就要气势散尽、手软无力了。 罗布赶紧扑到明月身上,用力拍打明月的脸颊,“拜托,快醒醒啊,再不醒咱们就完蛋了。” 明月好容易睁开眼睛,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有点迷茫,有点感伤,还有点——悠然向往。 “姐姐,快,快用符咒弄死那俩老畜生!”罗布用力推明月的胸膛。 “不可以,符咒不能用来害人。”如此紧要关头,明月竟然一本正经的拒绝了。 “不能……”罗布心思电转,急着说道:“你可以把符咒用在我身上啊,没有那种激发妖怪潜力去战斗的符咒吗?” “有倒是有……”明月脸上满是犹豫。 “都什么时候了,快拿出来,让我变身成超人啊!”罗布脸上跃跃欲试,激动的两只眼睛亮闪闪的。 不远处静月已经被夺去了扫帚,反被静心抽打,静安也在屋里喊道:“怎么还不叫人?东西都快烧没了。”再磨蹭下去,恐怕罗布她们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明月倒没觉得事情有多么紧急,不过看罗布很想试一下的样子,就从袖子中间摸出一张符咒,念动咒语,这个咒语似乎威力更大,随着咒语从明月口中吐出,有耀眼的黄色光华在符咒上流动,眨眼念罢,明月用手把罗布推了个半圈,一下子就把符咒贴在她的背上。 罗布立马觉得体内有一股浩然正气蓬勃生长,身上的肌肉像被吹了气的气球一样鼓了起来,随便挥挥手都是带风的,顿时信心百倍,威风凛凛地大喊一声:“哈哈,我要代表明月消灭你们!” “这个符咒有副作用……”明月在罗布身后喊道,可是罗布哪还听得进去她的话啊,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轻轻松松地把缠斗在一起的静心和静月分开,把静月小心地推到身后。 静心看到罗布通红的双眼,心里怯了,可嘴上还在虚张声势:“你这大胆妖孽,竟然敢在佛家圣地撒野……” 罗布可不想和她讲什么道理,老家有句俗话:能动手就别说话,那可是罗布的一惯人生准则。 所以罗布上前一个黑虎掏心——就是一拳打中了静心的胸口,把静心打的倒跌出去,坐倒在地。 静心是个欺软怕硬的,一看事不好,爬起来就要逃跑。 受了半天的气了,罗布那能让她跑了啊,追上去一顿胖揍,左一招“雷风灌耳”(巴掌)右一招“八爪挠心”(抓脸),若不是明月一直在一边喊着“不可伤人、不可伤人!”,罗布怎么也要打断她的狗腿。 正(单方面)打的热火朝天,静安抱着个小箱子从屋里跑出来,嘴里还喊着:“不行,火势太旺了……” 一抬头看到静月站在一边低头念佛,明月躺在地上观望,再一扭头,看到罗布在狂揍静心,不得不说静安虽然贪财,可是有股子傻气,真心拿静心当好朋友,所以她一下子就怒了,又舍不得把箱子放下——里面可是有好多钱的,于是抱着箱子就上前拉偏架。 她抱紧手里的箱子,用箱子猛砸罗布,罗布打的正嗨呢,觉得疼了才看到静安,充满了正能量的罗布才不怕呢,一只手就把静安揪了过来,和静心堆做一团一起揍。 静安挨揍也不忘抱紧箱子,宝贝的要死,罗布多坏啊,就是要抢她心爱之物,两手拿住箱子一送一夺就抢了过来,远远地丢到明月的脚下。 “你是强盗吗?还有没有天理?”遇到不公的时候,平时做惯坏事的人竟然也喊上“天理”两个字! 看静安急得跟天塌了似的,哭喊着要去拿回箱子,罗布心里很是高兴,偏等她跑出去几步,要摸到箱子的时候再拉着脚拽回来接着打。 静心想要趁乱溜走,被罗布眼尖看到,拉了回来,扒掉静安和静心身上的衣服把她们的手脚捆做一团。 “你说该怎么处理她们?”罗布转头问明月。 明月这才慢慢地从地上坐起来,郑重地对罗布说:“妖是不可以伤害人命的,否则会招来天劫——你法力太差肯定躲不过。” 是根本就没有什么法力,罗布愤懑地低下头,“那怎么办啊?” 难不成送去官府走正常的法律流程?这两个老贼尼姑这样嚣张,说不定就是因为官府里有人撑腰。 这时候屋子里的火龙已经攀上房顶,眼看着火势就要蔓延开来,远处已经有喧哗声和锣鼓声靠近,罗布有点着急起来。 明月悠然走向前,伸手拖起静心的一条腿走向火场,冷冷地说:“可我不是妖啊。” 罗布在一边惊讶地看着明月,没想到明月平时沉默寡言的,一旦动手竟然这样狠辣,把两个大活人丢火里就跟把两个红薯丢火里一样一派悠闲,就差往她们身上撒孜然了。 意外的是静月竟然跑过去拦在明月的身前,“阿弥陀佛,佛有好生之德,请主持再给她们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 “不给。”明月冷冷地说,脚步不停。 静月也不反驳,双手合十默念佛号,明月向前一步,她就后退一步,鲜红的火焰已经舔舐到她的袍角,眼看着就要退入到火场之中。 两个老尼姑死到临头叫的嘶声力竭,“妈呀”、“亲爹啊”的,偶尔也会喊两声“阿弥陀佛”。 明月面不改色,脚步不停,眼看着就要把静月逼入火海,到是罗布先不忍心,出言劝道:“算了,把她们赶出去,不得再回桃花庵就好。” 明月回头看看罗布,手一松,就那样把两个尼姑丢在地上,皱眉说道:“以后会有麻烦的。” 说实话罗布心里恨不得杀了这两个老尼姑,可真的眼睁睁看她们进火坑还是心有不忍的——至少要闭上眼睛啊。 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一群人手里提着水桶、脸盆什么的吵吵嚷嚷地闯了进来。 第9章 救火 来救火的老尼姑和女弟子们看到明月一愣,明月沉着冷静地一指着火的屋子,“先救火。” 面对火灾,明月沉静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信任,于是众人前扑后续地开始灭火,捆在一起的两个老尼姑正堵在救火的路上,被人毫不客气地踢到了一边。 虽然她们对明月等几个人的样子很是奇怪,但及不上对火势的担忧,因为所有的房子都是木质连脊结构,一间房子起火不及时扑灭的话,转眼间所有的房子会一起烧成平地。 静月上前把捆绑两个老尼的衣服解开,静安还想着她的箱子,那里面可是她多年的积蓄啊,好在静心还有点理智,死死拉着静安飞也似的溜走了。 一看静安那么着急,罗布早就把那口箱子牢牢抱在胸前——就算扔火里也不给她。 明月转身把罗布身后的符咒揭了下来,罗布马上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瘪了回去,正想着上前指挥众人灭火(以前一直当领导冲在现在第一线习惯了),却被明月攥住手拉住。 “诶,我要告诉她们怎么灭火啊,这火这么大,只是往上泼那么一点点水是没有用的。” “管她们呢,你看你现在……”明月欲言又止。 罗布一直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明月一说她才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撑破成烂布条披在身上,露肉什么罗布倒不觉得有什么,以前穿比基尼比这布还少,就怕一不小心被人看到自己是悬空的。 “怎么这样……”罗布往下抻了抻衣服,结果下面没挡住,上面又破了,一时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若不是刚才明月有意站在她身前遮挡,恐怕早就有人注意到她了,到时候是先救火还是先捉妖就不好说了。 “走吧。”明月又拉了拉罗布的手,示意她赶紧走,明月是真的不关心别人的死活。 “不行啊。”罗布看着奔走救火的人们着急,“毕竟这火是我点的,我不想连累无辜的人。” 明月转头看了一圈,一指站在一边低头念佛的静月,“让她转告。” 罗布只得对静月解释:“那,你让人先把火势两头的房子拆了,烧无可烧火自然就灭了,懂了吗?” 静月念声佛号,“无须妄动,这场火只是佛祖从我们的身边拿走我们并不需要的东西。” 罗布差点被气死,好在让手下各种奸懒滑馋的人好好干活是以前生存的技能之一,所以罗布咽下一口老血,一脸虔诚地说:“这正是佛祖给你的考验啊,只要你一句话,就可以使数人免于居无定所的凄凉,这不是大功德一件吗?” 说话间火势越来越大,已有蔓延之势,救火的人们已有几个住手侧立、抱头痛哭的了。 “那,你看!”罗布从火龙指向远方山峦,“若你不救这场火,火势烧开了,别说桃花庵没了,恐怕这山都保不住了,山里的花草鸟兽何其无辜啊?” 静月认真想了一下之后,真的走过去和众人交涉去了,罗布赶紧跟着明月离开,祈祷千万别被人注意到。 刚才打人一时爽,现在浑身肌肉酸痛得像被人暴打了一顿似的,一动尾巴就疼得呲牙咧嘴的。 明月弯腰抱起罗布,嗤笑道:“逞能。” “喂~”罗布不满地说:“你都不谢谢我救了你吗?若不是我你早就被人捆起来卖了啊。” “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被人捆起来啊。” “……” 罗布无语,扭头从明月的臂弯向火场看去,静月已经说动其她人去拆房子了,罗布看着镇定指挥的静月皱眉说道:“她看到我的蛇尾都不奇怪的吗?” “也许是因为在她眼里众生平等吧。” “……傻。” 可是这种虔诚的傻子却让人又敬又畏。 明月哼了一声,没表示意见,抱着罗布一步不停地走回原来的小院,那处小院地处偏僻,看着像单独另辟出来专门给明月住的一样,这样反倒不用担心会被大火连累。 到了房中,明月把罗布轻轻放到床上,拿了湿毛巾帮罗布擦洗,着重擦了擦罗布的脸颊。 过了一会儿罗布才明白过来,这是嫌弃她被静心摸了一把,气得一伸手把明月推到了一边,若不是尾巴疼就用尾巴抽她了,“去去去,若是嫌弃我,我这就走,让你眼不见心静。” 明月一扭头,起身把毛巾丢回水盆,闷闷地说:“想走就走吧。” 明月确实是非常生气,不过是在气自己竟然不能保护罗布,身体的武力技能弱爆,出场就被暗算,简直不可接受啊。 “你……”罗布并不想在明月身边久待,可是就这样被赶走了又觉得很是下不来台,可是话已出口,堵着一口气,真的就从床上翻身起来收拾东西。 其实她有什么东西?连身上的衣服都是明月的,不过她有钱啊,先是从柳捕快那里顺来的大钱包里面的钱,刚才又抢了静安的小箱子,说起来还没看看箱子里有什么呢。 罗布拉过刚才放到床里的小箱子,发现箱子挺沉的,用一把古朴的铜锁锁着,左拧右拧试了一下,发现铜锁还挺结实的,一时不知道怎么打开,心里有些后悔放静安走的时候没把钥匙也抢过来。 正琢磨着要不要找把锯子直接把箱子锯开,一张符咒飞了过来,直接把连接处的合页劈成两段。 “嘿嘿嘿。”罗布转头向明月谄媚地笑了笑,不笑不行啊,这要那天飞来个符咒把自己劈成两段也不是不可能的。 明月沉着脸把头扭到一边,假装没看到罗布的假笑,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罗布小心地把箱子打开,发现里面摆着几张纸,上面写的什么也认不大出来,把纸拿出来之后发现下面都是真金白银,按着分量大小细细地分类包好。 罗布随手把金银和箱子丢在一边,把手里的纸一张张细看,以前罗布在保险柜里也会放些现金备用,此外还会放些重要的文件,由己及人,这几张黄旧的纸张估计也是地契之类……吧。 可是上面并没有红色印章或者手印之类的东西,只有潦草的一些字而已,让人琢磨不透。 正想着静月敲门走了进来,手里托着烧花鸭和酱牛肉,进门之后先和明月说话,“主持,这是你要的东西,幸好今日……送菜的人来得晚了一点儿,才有幸保存下来。” “我看到了什么?”罗布惊讶的目瞪口呆,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虔诚修佛的静月竟然给明月送来了荤菜,这世界是要完吗?” 静月瞥了罗布一眼,正色说道:“佛经上也有写过有个活佛不忌口,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 罗布不屑地讽刺道:“佛祖还真是慈悲,吃素可以,吃荤也行。” 静月把头转向明月,给罗布一个后脑勺,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明月不置可否,接过餐盘放到一边,静月却站着不走。 “那个……本来这些东西是静心要的,她现在走了,这钱……。” 明月微皱起眉,不满地看向罗布:都是你惹的事,现在吃饭还要为饭钱的事烦恼。 罗布高傲地仰起头,终于有了一点前世做霸道总裁有钱任性的感觉了,从箱子里摸出装碎银子的小包,慢条斯理地打开,拿起一块银子用手掂了掂,又放了回去,这样故弄玄虚地换来换去显摆手里的钱。 门外一个人等不及,嚷了一声“没钱吗”,不等明月答应就推门进来,一双眼盯住明月的脸看了又看,一脸哀痛,眼看着眼泪就出来了。 明月大怒,“放肆!” 说着一挥手,手指间就多了几张符咒,眼看着就要丢向无礼闯入的那人。 罗布忙拦住,劝道:“姐姐不要急,这人也算和我有缘,再说他们小本买卖,着急要钱也是正常的。” 原来这人正是昨天那个卖菜的老头,好心载了罗布到集市,罗布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尤其是别人并没有求回报的施恩,就越是想给点补偿。 罗布只是动嘴说说,没想到静月竟然抢先一步挡在那个老头的前面,脸色苍白地护着他,眼睛里泪光闪烁,一脸的有口难言、欲说还休。 罗布敏感地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好奇的要死。 明月可是气的要死,一个、两个的都要来作对,最关键的是她确实是没钱,这怎么不让人恼羞成怒。 这时候还不出手帮忙那就是太没眼色了,罗布忙扯了床单围在腰里,飞快地从床上跳下来,把那一整包的碎银子都塞到老人的手里,劝解道:“老人家啊,这里有些钱,你先拿去,扣了今天剩下的以后你再多买些好菜送来,好不好啊?” 这就是罗布,就算给钱,也不忘了给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先把以后合作的方向定下来,免得让人拿了钱还以为自己是缺心眼、败家子、冤大头什么的。 可惜罗布机关算尽,人家老头根本看都没看她一眼,还是直盯盯地瞪着明月,连钱都是罗布硬塞过去,拉着他的手接住的。 这是有什么话要说吗?罗布心里闪过老头每天坚持送菜就为了能远远看到明月一面,一送十几年,终于等到这一天:啊,明月,终于等到你长大了,还俗嫁给我吧! 明月残忍的拒绝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老牛吃嫩草,凭啥跟你好? 想到这儿,罗布忍不住嘿嘿地偷笑,明月一个眼刀过去,吓得罗布缩了缩脖子,又不能溜走不管,只得上前站在明月面前挡住老头“火辣辣”的目光,说道:“那个,拿到钱就先回去吧,明月主持今天有点累了,有什么事情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老头身材略高一些,站在静月身后刚刚好能从静月头顶上看到明月,被罗布这么一挡一说才回过神来,忙点头称是,“是啊,我在山脚下就看到桃花庵的火光了,还请原谅我的唐突,可只有亲眼看到明月没有受伤我才能放心啊。” 没想到这卖菜的老头说起话来还文绉绉的,罗布心里想着八卦,脸上笑的更加天真烂漫,谁说对着不喜欢的上司笑不出来?想想他们天雷勾动地火的倒霉模样:霸道总裁爱大妈,上司走路掉bra,电视直播吐假牙…… 所以以前每次看到下属对自己笑容满面,罗布都忍不住用舌头偷偷检查下是不是牙上粘了韭菜叶。 “拿钱走吧。”明月收起了符咒,冷冷清清地说。 真是无情啊,连人家姓什么都没问。 老头儿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去,还是罗布不忍心,跟着送出去,在门口问道:“大爷,您贵姓啊?” “哦哦。”老头这才看到罗布,以为她是明月身边的弟子,忙笑着作揖答道:“我姓宋,你不用那么客气,我就是一个命不好的老头儿,你管我叫老宋头就行了。” “宋大爷您慢走。”罗布热情地跟在宋老头的身后送行,等离卧房远了一点儿的时候才低声问道:“大爷,你认识明月主持吧。” 一句话戳中了老宋头的心事,老宋头一下就老泪纵横起来,捂着眼睛哽咽地说:“那孩子,我对不起她啊……” 那双手干枯粗糙,看上去像老槐树的树皮一样筋脉凸起扭曲。 对不起什么的……罗布已经开始脑补一些不和谐画面。 “阿萝~~~”明月在屋中喊道,拖长的尾音带着愤怒,吓得罗布一边说“走好”一边往回跑,“好”字声音未落,人已经回到屋内了。 第10章 美食 明月沉着脸瞪了罗布一眼,静月尴尬地接着说:“刚才的大火烧了三间房子,为了阻止火势又拆两间房子,所以……” 罗布抢着回答:“所以现在需要钱重修房子是吗?” 静月点点头,低头不语。 “水火无情佛有情,这场天灾*正是佛祖给我们的警示啊!”罗布大言不惭地说,为了增加可信度还双手合了个十,“这是上天给我们机会,让我们能够虔诚修佛。” 刚才看着罗布挺大方的,没想到这个时候却说起这些话来,静月一时脑袋转不过来,“可是,现在很多人没有地方住……” “那就挤挤喽!”罗布正色说道:“人多在一起能增加我们彼此之间的了解不是吗?还能互相督促有没有按时念佛读经、有没有破戒,你看佛祖帮我们想得多周到啊。” 静月一脸茫然,罗布接着说:“你们还可以下山去四处化缘,求乡亲们捐钱修房,这是佛祖给他们结善缘、积福报的好机会啊!佛祖真是的太仁慈了,阿门——弥陀佛。” “你说的对,是我糊涂了。”静月低头行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去。 竟然真的被三言两语忽悠走了,罗布看着静月的背影心情无比复杂。 “花言巧语。”明月斜着眼睛瞪罗布。 “不敢。”罗布恭恭敬敬地向明月施了一礼,“还是主持您平日教导有方。” 这就看出罗布的手段了,不光要低头拉车,勇于背锅,还抬头看路,知道老板心思,最后解老板于危困,可就是不居功。 怎么看明月都不是很关心那些尼姑的死活,再说平时也没见她们来问候一声,吃穿又给的这么差,这时候有事了才想起这么个挂名主持来了,不让她们吃点苦头,她们就不知道明月姓明(名)! “赏你了。”明月果然脸上和缓了许多,把食盘往罗布方向推了推,罗布不客气地用手抓起一块酱牛肉塞到嘴里,吃了一口之后惊讶万分,明月皱皱眉,警惕地问道:“怎么,有毒?” 是太好吃了,这入口绵软的口感、这萦绕舌尖的味道、这每片牛肉上精致的花纹,这里明明是生产力落后的冷兵器时代,怎么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呢? “……”罗布嘴里有东西不能说话,只能摇摇头,拿起一大块牛肉塞到明月的嘴里。 明月合上嘴后整张脸都沉了下来,眼睛里迸射出要杀人的目光,罗布吓得一口把嘴里的牛肉咽了下去,差点被噎死——这是要怪我让她破荤戒了吗? “彼其娘之!”明月几口咽下牛肉,愤怒地大声骂了一句,吓得罗布一弯腰钻到了桌子底下,明月接着骂道:“我以前吃的都是屎吗?” 等了一会儿,罗布才从桌子下面爬出来,再抬头,明月已经吃了大半盘子肉了,左手一只鸭腿,右手一大块牛肉,忙的看罗布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这些吃的本来是宋老头买给静心的,毕竟是庵里,所以买的都是味道不是很香的吃食,而且又是冷的,凭良心说并不是什么珍馐美味,可架不住明月已经吃了十几年的清粥白菜,猛地尝到了肉味,那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 明月的吃相太凶猛了一点,吓得罗布悄悄地爬到床底下躲了起来——不会吃顺嘴了连我也吃了吧?罗布担忧地看了看自己的蛇尾,心里列了一串以蛇肉为主材的菜。 正担忧呢,明月挥手叫她出去,嘴里含着肉,说话有些模糊:“阿撸~滚来~” 罗布磨磨蹭蹭地往前挨,可惜屋子太小了,很快就到了明月的身边, 明月叼着鸭腿不能说话,一把揪住罗布的衣领把她拎起来,差点把她的破衣领揪下来,吓得罗布“啊”的叫了一声,趁她张嘴,明月把手里的一大块鸭脯塞了进去,然后才空出手拿下嘴里的鸭腿,笑道:“你也多吃点,长胖些,你现在太瘦了,身上都没有肉。” 明月吃到好吃的开心起来,和罗布的话也多了起来,可惜听到罗布的耳朵里就不是哪个意思了。 “……”罗布感动的满眼泪花——这是要养肥了再吃吗? 所以说有效的沟通多么重要啊~ 眼看着一大盘子吃食就剩下鸭骨头了,外面又吵吵嚷嚷的来了不速之客。 “主持~你要给我们公道啊~”伴随着一声娇滴滴的喊冤声,一个小尼姑带着一身浓烈的香气扑到了屋里。 罗布觉得那香味也太冲了,忍不住仰头打了个喷嚏,“啊——嚏——” 再睁眼,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尼姑打扮的人,摆了一个奇怪的造型,一手握着把青丝,一手摸着头顶,傻愣愣地看着明月,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哈哈哈!”罗布很不厚道地大笑起来,幸亏她笑出了声,无意中挽救了那个无知小尼姑的性命。 后面跟着的人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还在往前急冲,一时收不住脚,和头一个进门的小尼姑撞到一起,跌做一团。 这下罗布笑得更厉害了——好戏可不是天天能看到的。 明月见罗布开心,也忍不住莞尔,随手用手中的符咒擦了擦油腻腻的手指,轻蔑地问道:“何事?” 除了罗布,明月对其她人还是冷言冷语,吝啬多说一个字、多表一个情。 先头进来的那个尼姑叫妙真,被人压到了最底下,好容易从人山中爬了出来,瞪着明月,张了张嘴,终于嚎了出来:“我的头发~~~” 原来,妙真平时就是爱出风头的人,这次仗着身材高挑,腿长跑的快,最先跑进房间,结果彻底惹怒了明月。 明月平时清静惯了,今天却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告而入,所以一挥手就丢出一张符咒,那张符咒剃刀一样把妙真的头发中间剃出了一条光溜溜宽可跑马的大道。 明月认真起来也是狠角色,原本打算羞辱之后再要了小尼姑的命,杀鸡儆猴,免得以后别人不把她放在眼里,没想到罗布没撑住笑场了,明月见她高兴,不忍打断了她的好兴致,这才饶了妙真一命。 妙真那里知道这些,握着手里的断发哭的惊天动地,堪比孟姜女哭长城。 凄惨哭声中间还诡异地掺杂着罗布“哈哈哈”的恐怖笑声。 其她的小尼姑看到妙真吃了大亏,从地上爬起来一个挨一个怯懦地挤成一团躲在妙真的背后,大气不敢喘一声。 妙真哭个不停,明月烦躁起来,双眉紧锁,连烧花鸭都不吃了,手里把玩着一张符咒,看死人一样看着妙真。 罗布立时察觉到明月身上蓬勃欲出的杀气,忙咳了一声收住笑,一眼扫过去,见门口以妙真为首的几个小尼姑,穿的衣服是出家人样式的,可脸上却涂脂抹粉,连头发也没剃,只是披在肩头没有扎起来,眼神转动间还四处打量偷瞄,很快心里就有了判断,也不先出声劝慰妙真,转身回到床上,从小箱子里摸出一锭金灿灿的大元宝拍在桌子上。 “好好说话。”罗布的声音不大,可妙真听到啪的一声看过去,立时收住了哭声,拿眼睛不住地瞄着罗布。 罗布一看就知道妙真是个带头的,拿手一指她,“你说,怎么回事。” 妙真也不哭了,吸了吸鼻子,口齿伶俐地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原来她们是来找明月主持“主持公道”的,她们这几个人平时应酬香客,是不做粗笨活计的,平日里有静心和静安两个人一个唱黑脸一个□□脸的管教,没想到今天静心、静安突然间一起都走了,静字辈的就剩下静月一个人了,静月让她们去山下化缘,可静月平时也只是个做粗使活计的,又呆呆傻傻的,她们那里肯听,一来二去的就闹起来了。说是找主持评理,其实是想像以前那样吃喝好的,还不用动手做粗活,更不用说老着脸皮去和人化缘(要饭),那更是不可能的了。 罗布听了心奇,问道:“你们不都是修行的尼姑吗,怎么还分应酬香客和做粗活的啊?难道你们对佛学深有研究?” 可看她们言谈举止,怎么也不像得道高僧,到是风尘味道很重。 妙真脸上一红,开始支吾起来,“是有几个大方的香客,喜欢和我们姐妹谈谈风雅趣事……” 罗布眼睛一转,追问道:“敢问那大方的香客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是……”妙真的声音渐弱,细若蚊蚋,看她的窘迫样子,罗布已经猜得*不离十。 想不到这桃花庵打着庵的幌子,背地里还做这些龌龊事,想来有静心静安两个老贱尼在,难免搞出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来。 “够了!”明月厉声打断妙真,伸手抄起桌上的金锭用力往下一扔,“滚出桃花庵!” 这些尼姑死活也好,风流也好,只要别来烦她就好。 罗布心疼的直颤,这么大的一块金子啊~够买好几处酒楼收租子了。 妙真身后的小尼姑们扑上去去疯抢,妙真被推到一边,反而没有动手。 “你有什么打算啊?”罗布好奇地问道。 妙真抽了下鼻子,认命地说:“我现在头发都这样了,除了继续在桃花庵待着,还能去哪儿啊?” 听她这么一说,罗布忍不住又想笑。 明月刚才生气想让人赶紧走,所以直接把整块金子丢了出去,结果几个小尼姑都想自己拿着金锭子,当场就抢破了头,打成一团,把罗布看得更是开怀无比,一扫出壳以来的空虚和无聊。 “看你们这么辛苦,我这儿有现成分好的银子,拿去找个好人家吧。”罗布故作大方,拿出静安的散银子挨个分了,有个小尼姑看看手里的银子,又看看地上的金子,觉得有点亏,刚要开口,就被妙真骂了回去。 “见好就收吧,这些银子够买十个黄花大姑娘的了,这是主持慈悲,还不拿了快走?” 又小声附在那人耳边说道:“有钱拿也得有命花,看看我这脑袋,再不走小心要了你们的小命。” 这么一软一硬,几个小尼姑风一样的溜走了。 罗布反倒难过起来——早知道这银子这么值钱就少给点了。 第11章 同意 明月见罗布不高兴了,便恶狠狠地瞪了妙真一眼,随手又摸出一张符咒,琢磨着怎么给这个自作聪明的人一点什么教训——虽然不能用符咒伤人,但动动头发、丢个东西不小心碰了一下什么的怎么能叫故意伤人呢? 妙真也是个伶俐的,看出明月是主持,可罗布才是管钱的——虽然是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孩子。跟明月行了个礼,作势要走,偏又回头拿眼神勾着罗布,这下明月更生气了,好在罗布及时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了一下,“我去送她一下。”然后才跟着妙真一起出门。 要正大光明地走出这个小小的院落,自然少不得要和外人做朋友,所以罗布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妙真伸出的“友谊之手”。 好在此时天色已晚,妙真还真没注意到罗布走路是浮在空中的。在门口,妙真挖心掏费地对罗布说道:“我们这些应酬香客的,得的都是小钱儿,真正拿大头的还是靠静安卖符咒,如今静心和静安都走了,主持何不自己卖呢?” 呦~这个小尼姑还是挺懂事的吗!想不到这就看明白形势来抱大腿来了,罗布心里一喜,妙真的想法和她的不谋而合,若是能说动明月出面亲自卖符咒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又能赚钱又能见世面。 这些自然不能全都跟妙真实话实说,所以罗布假装为难的样子摇头道:“这个很难啊,主持一心修禅,不喜与俗人打交道的。” “没关系的,我也可以帮忙啊。” “让我和主持再说说啊,再说说。”罗布三言两语把妙真打发了,心想这小尼姑脑袋转的够快的了,想必是看到她从静安的箱子里往外拿钱猜到了些什么,所以才态度大转变,不光不闹不走,还反过来示好。 是个聪明人呢,和这样的聪明人合作一定会很愉快的。 妙真还想和罗布多说几句套套近乎,罗布本着领导要保持神秘感的原则,直接把她让出了角门,没想到罗布刚把角门关上,一张符咒就嗖地飞过罗布的耳边,自动贴在了角门上——看来明月今天是被人烦怕了。 可这是不是说明并不会让自己走呢?罗布也就想想,也没觉得明月会轻易地就放过她。 人家可是等了十六年了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罗布拖着沉重的尾巴慢慢爬回房中,没开口明月先说话了,“别想让我出面卖符咒!” 还挺自觉的——罗布心想。也没反对,只是有些消沉地爬到床边,趴到床上一动不动,浑身都散发出颓废濒死的气息。 “过来。”明月唤道,叫罗布过去。 罗布“嗯”了一声,哆哆嗦嗦地用胳膊撑起身子,很快又无力地咣当一下重重地落回床上。 “嘁。”明月不屑地嗤笑一声,人却端着盘子走到床边,先把罗布抱到床上仰面放好,用手撕碎了一块牛肉放到罗布的嘴边。 “我真没用……”罗布眼里含着欲坠不坠的眼泪,懊恼地说,说完话不忘一伸舌头把明月手上的牛肉卷到嘴里,送到嘴边还不吃岂不是辜负上天的好生之德。 明月微微皱眉,看到罗布自责很是不快,但也没说什么,也许这次受了教训,从此乖乖地待在家里也说不定。又撕了块牛肉递到罗布嘴边。 “若是我有钱就好了……”罗布实在挤不出来眼泪,只好“痛苦”地用手捂住眼睛,然而还是准确吃掉了明月手上的牛肉。 两个人一个边说边吃,一个人边听边喂,配合默契。 “有钱就可以不受人欺负……” “想吃什么好吃的都可以……” 罗布啰啰嗦嗦地列举了一大堆,不曾想剩下的小半盘肉已经全部被她吃光光,正巧这时候罗布说道:“有钱的话,我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开心!” 明月心里一动,盘里没有肉了,她伸出的手也没收回来,罗布却习惯性地伸舌一舔,明月的手指硬硬的,上面还有烧花鸭的味道,没太吃饱的罗布甚至还嘬了一下。 又麻又酥的感觉顺着手指直击明月的心脏,这感觉太陌生,吓得明月手一抖,慌里慌张地站了起来,挥手间把盘子扫到了地上,盘子咣当一下碎成几块。 罗布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迷茫地移开手、睁开眼睛有点心虚地看着明月:刚才啃的不是鸭骨头吗? 看明月面色不快马上认真地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这就收拾……” “算了。”明月背对着罗布负手而立,以免罗布看到她染上红晕的脸,尽量镇静地说:“让我想想。” 能达到这个效果也就不错了,做事要循序渐进,所以罗布满意地躺回床上,疲累交加,很快就进入了“休眠”状态自我恢复。 罗布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觉得浑身舒爽,就是肚子空空比较难受,转头发现自己仍旧躺在床的正中,坐起后才发现明月坐在窗边,阳光从她背后照进屋子,竟有些看不清她的脸色。 “你醒了。”明月的声音低沉沙哑。 “哦呵呵,是啊。”罗布有点拿不准明月的意思,只好先打个哈哈,等明月自己继续说下去。 “若我照你说的做,你是不是就会很开心?” 沉默是一种无形的威压,逼着明月说出了心里话,到底没好意思全说出口。坐在窗边想了一晚上,明月隐约觉得只有罗布高兴了,她才会做些让自己高兴的事情。就像喂她吃肉,她吃高兴了就……应该是这样的吧。 罗布那知道她与明月之间有了这么一个美丽的误会,还自以为得计,假装矜持地说:“你这是什么话?我也是为了我们两个人能更好地生活啊。” “好吧。”明月干脆地回答。 “呃……”明月如此干脆,反倒让准备了一箩筐说辞的罗布有些失落,不过总归是说服了明月,罗布只要结果正确就可以了,中间过程和手段是可以忽略的。 明月挥手收回门上贴的符咒,伸手拉动绳子,叫人来打扫地上的碎玻璃和送饭。 没想到来的是妙真,“静月师傅带着人去山下化缘去了。” 妙真把一个沉重的食盒放到了桌子上,又把一套崭新的衣裙放到床边,手脚麻利地取了扫帚打扫了地上的碎盘子,又撒了水压住灰尘,然后才一层层地打开食盒,取出里面的吃食在桌上摆好,有荤有素有米饭,甚至还有一壶酒。 “最近庵里钱紧,只能做到这样了,略有些简陋,请主持不要见笑。” 果然是聪明人啊,罗布对妙真的所作所为真的太满意了,尤其是妙真的头发,难为她怎么想出来的,左右两边的头发合在一起编成数个小辫子,总算把“跑马大道”遮挡上了。 趁妙真去取清扫工具的时候,罗布就换上了新的衣裙,外面宽袖嫩粉纱衣,配上下面嫩黄色的百褶裙,罗布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年轻了起来,站在床上左转右转臭美了半天。 “虚荣。”明月狠狠地嘲笑了一句,然而心里是觉得穿了漂亮裙子的罗布确实更赏心悦目一些——打扮什么的也不是坏事啊。 妙真进来收拾妥当一切之后就站在门口等着吩咐,这些事都是她平日里做惯了的,并不觉得有什么,倒是明月因为有外人在旁边看着,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何况妙真的眼神总是在罗布的胸口打转,真是让人恼火。 “喂……”明月忍不住出声。 “那个……”妙真也红着脸对罗布开口。 明月啪地折断了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吃饭的时候弄一地血肉会影响到阿萝的食欲吧? 妙真的注意力都在罗布那里,并没注意到明月的怒火,她鼓起勇气对罗布说道:“那个,你的衣服穿反了。” “啊?”一直忙着往嘴里倒饭菜的罗布这才注意到妙真,咽下嘴里的饭菜低头看看,疑惑地问道:“没反啊。” “左右反了。”妙真提醒道。 “哦。”罗布就那样脱下外衣,露出雪白的肩膀和胸前一片旖旎风光,幸好下面还有抹胸和裙子,要不然明月真的要杀人了。 然而罗布把外衣翻了个面穿在了身上——她理解成里外反了。 还好她没前后反穿上外衣。 妙真掩口偷笑,轻移莲步上前,温柔地把罗布的外衣脱了下来,整理好举在手里帮罗布穿上,又亲自动手把罗布衣服的左右放妥,系好腰带。 “这里是有讲究的,衣服只能这样左边压右边穿,穿反了不吉利。”妙真温言说道,最后还不怕死地用手抚平了罗布胸口处衣服的褶皱。 罗布楞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这种种细节让她有种错觉,觉得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有她一个人是异类,脑子里面有以前的那些记忆。 好吧,半人半蛇的她本就是异类,也许以前的那些记忆才是她凭空想象出来的。 一瞬间罗布陷入了类似“是蝴蝶梦里变成了我,还是我梦里变成了蝴蝶”的亘古谜团之中。 很快,罗布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哲学类的东西,毕竟她是个俗人,有好吃的好喝的在眼前任取,管他别的呢。 “主持要不要喝点酒?”妙真伸手执起酒壶,拿出一贯伺候人的样子,殷勤地问明月。 明月早就气的不行,把手里断掉的筷子丢到地上,冷冷地说:“不喝。” “罗姑娘呢?”妙真也没觉得明月会喝,问问只是出于礼貌,见明月拒绝,便笑着转头问罗布。 罗布摇头拒绝,记得白素贞就是喝了(雄黄)酒才显原型的,所以罗布谨慎地选择了滴酒不沾。 “咱们伺候人的,不会喝酒怎么行,少喝一点,慢慢就练出酒量来了。”妙真说着,自顾给罗布斟满了一杯酒推到面前。 伺候人的……这个词着实刺激了罗布,仔细想想自己确实就是个伺候人的,还是从床下到床上全方位的那种,这样一想就莫名觉得有些凄凉。 不等罗布说话,明月抢过酒杯当地一声就摔到了地上,冷冷说道:“她是我的(心上)人,轮不到你管。” 妙真被明月吓着了,跳到一边躲过飞溅的酒杯碎片,到底裙子上被溅上了些酒水,红着眼委屈地说:“我也是好心……” 明月不再废话,抽出张符咒就要动手,还是罗布不想事情闹大,伸手把委屈哭泣的妙真拉到背后,毕竟妙真是身边伺候的人,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以后往饭菜里面吐口水怎么办? “算了算了,妙真也是很忙的——今天有没有访客啊?前面谁在招呼?” “有的。”妙真悄悄擦去眼泪,多年的应酬让她早就练就了无论多委屈都能笑脸相迎的本事,见罗布问,便答道:“昨天山下就传开了桃花庵失火的事情,今天不少相熟的香客上山询问,有没去化缘的姐妹们在前边招呼。” 那帮胆小爱财的蠢货昨天没走吗?罗布暗自犯愁,觉得有麻烦要来了。 想麻烦,麻烦就到了,比曹操还快。 果然,有个男子的声音在外面幽幽响起,“久闻主持大名,不知今日可否赐见。” 第12章 惩罚 妙真听到声音,脸上变色,罗布自然看出了来者与妙真关系非浅,扒着窗户往外瞄了一眼,就看到院门口站着一只五颜六色的公鸡,对不起,这样说就是人身攻击了,其实是一个穿着花哨的男子。 一打眼看过去,那人歪带着大红帽子,耳朵边还挂着一个大黄绒球,身上一身水绿绸衣,下面穿条水粉裤子,看着上半身像京剧里的武旦,可手里偏偏拿着一把折扇,有事没事摇两下。 看得罗布直乐——这剧组是有多穷啊。 妙真看看黑着脸的明月——明月真的是脸色不好,昨天一夜没睡坐在窗边思考人生,快中午了才吃到饭不说,没等吃饱先惹了一肚子气,要不是碍着罗布在场,早把妙真撕吧撕吧丢到山里喂狼了。 “我来应付,你们继续用饭吧。” 说完妙真一溜小跑迎了出去,和那个男子拉拉扯扯的,可那男子只管用眼睛瞄着屋内,跟妙真前后左右转着圈子,就是不走。 这男子姓张,家里有七、八房小妾了,花钱如流水一般,没钱就去哄骗个貌美钱多的女子,骗来钱后拿着钱再去骗下一个。 张生素来和桃花庵里的静心交好,以前若是遇到女子痴心纠缠,娶了又会惹上无穷麻烦的,就带那女子来桃花庵里让静心劝上一劝、唬上一唬,那女子多数也就认命了,也有的把事情闹得太大,张生不娶,自己又没脸回家,索性就在桃花庵里出家,例如妙真。 张生早就听静心说过桃花庵后院里藏着一位年轻的主持叫明月,一直被静安拦着没有机会见面,今天得到机会,急忙忙地赶来露个脸,若能哄得明月的欢心,有她的符咒在手,真是天下我有、万事不愁啊! 再说现在这年头年轻的姑娘可不好找了啊,后宅那些小妾都是三十开外的,看着就烦。 妙真那能不知张生的心思,她还念着旧情,怕他冲撞了明月落不到好,一心想维护他,可惜张生不领情,一门心思往里闯,真是阎王难救要死的人。 罗布侧身从窗户边上把二人神情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心里也是明明白白的,嘿嘿笑了声,低声说:“人生还真是充满惊喜呢,正愁没人干活,老天就送头驴过来。” “驴吗?”明月把手里的符咒放到桌子上,又从袖子中摸出了厚厚一沓,一张张跟数钱似的翻找,苦恼地说:“一直没出过门,变驴的被我放到哪里去了?” “……”罗布按住明月数符咒的手,扬扬眉给她抛了个媚眼,柔声劝道:“姐姐,你先别动手,看我怎么收拾他。” “呵呵,这个,好啊。”明月色迷心窍,就这样轻易的被罗布说服(骗)了。 罗布整了整裙子,扭着尾巴出了屋子,张生一眼就看到了罗布,误以为这就是明月,又惊又喜,惊的是竟然明月是这样一位年纪幼小的姑娘,喜的是凭自己的本事哄这样的小女孩真是不要太容易哦。 “哦呵呵,小妹妹想必就是……”张生说着话就往前走,妙真去拉他,反被他甩手推到一边。 “哎呀,这位施主,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一位有福的人啊,今日你与我相见也是有缘……” 说到这儿,罗布故意顿了一下,给张生留了个机会,张生自然不会放过,腆着脸靠上来,“我也觉得是有缘呢,早上起来就见喜鹊又跳又叫的,果然就遇到了你。” “真的吗?”罗布一脸惊喜,“你把八字报给我听听,今天我免费给你算算命。” 可惜罗布不知道八字这东西是很重要的,和人的命理息息相关,除非是求婚的时候拿出来互换给对方相看,平时断不会随便给人的,就怕有心人知道了作法弄玄虚。 张生嘴皮子最溜了,不直接拒绝,而是顾左而言他,“还要什么八字呢,今天见到妹妹你,这辈子就是立马死了心也足了,若是能娶到家里,不拘八字是什么的。” “哦?”罗布睁大无辜的双眼,“死了都愿意?!这番深情厚意我不得不服气啊,忍不住就想送你点东西做纪念呢。” 张生拔下头上的大绒花,“那我就拿这个和你换吧,来日想念了也有个物件寄托相思。” 明月在屋里越听越觉得不对,怎么没几句就开始互相交换信物了呢?妙真也是傻愣愣地看着罗布,以为罗布是年纪太小,几句话就被人骗了,还想着帮忙,上来拉了张生一把,“你不要胡闹,这光天化日的……” “去你的吧!”张生一把把妙真推倒在地,转而笑着向罗布走去,“瞧我,现在看别人一眼都觉得这气不打一处来,还是看着妹妹心里舒坦。” “不要过来!”看看距离差不多了,罗布一指张生,横眉立目地制止了他,正色解释道:“我昨天刚刚降服了一个蛇妖,还未驯化,你若冒然靠近,恐怕性命难保。” 说完怕张生不信似的,掀起裙摆一角,落出一点点蛇尾给张生看了一眼,马上又放下裙摆,拍拍刚才吃的太多鼓起来的小肚子,叹道:“蛇妖太长了,缠在腰里好几圈,还剩下这么多的尾巴露在外面。” 在屋里偷听的明月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阿萝也太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 罗布惊恐地捂住了肚子,往后跳了一大步,然后轻轻拍了拍肚子安慰道:“不要笑了,给我个面子好不好?昨天斗法烧了你的住处,暂时就委屈你跟随我一处,等我给你找个好人家就放你走。” 张生惊得呆住,一时画风突变,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什么,你要跟这位情深意重的公子去?”罗布认真地低下头问肚子。 张生吓得腿肚子直抖,往后倒退着说:“主持您忙,我还有事,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张生转身就往门外跑,罗布那能让他跑了,(尔康手)大喊一声:“施主,不要走!” 不等妙真有动作,一张符咒后发先至,带着一阵狂风把门咣当一下关上,又稳稳当当地自行贴在了门中间,张生惊恐莫名,使上全身力气用手去推那门,那门自然纹丝不动,张生情急之下用手去撕符咒,结果像被炙热的岩浆烫到一样,触到符咒的手一下就黑了。 张生疼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很快又疼得醒了过来,吓得蜷缩在墙边抱手痛哭,“明月主持、活祖宗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待哺婴孩,您老人家就放过我吧,我这还得回家给孩子喂奶去呢。” 妙真从地上爬起来,不屑张生的丑态,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当年一定是瞎了眼才看上这么个玩意儿,要不怕疼早就自戕双目了。 “刚刚还说和我有缘,这就要弃我而去了吗?”罗布哀怨地说道,“可宝宝说她好喜欢你啊,你刚才不是也听到她的笑声了吗?多么动人的笑声啊,你就没有一点点感动吗?” “宝宝?”妙真和张生一起讶然问道。 “是啊,就是昨天收的蛇妖啊。”罗布适时地把尾巴伸出裙子晃了晃,表示“蛇妖”也是认可这个名字的。 “说起来,她可是个固执的妖呢,若是它看上谁了,那肯定是不离不弃、厮守一生的。” “谁他妈的要和个妖怪过一辈子?!”张生又惊又怒,随即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忙忍着手疼,软下语气说道:“你看我家里都已经有八房老婆了,还是请……”张生忍着牙酸叫出那个名字,“请宝宝另找他人吧。” 罗布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不满地说:“她说她都没地方住了,好容易碰到你这样的有福气的人,能压住她的邪气。” 罗布把“没地方住”几个字着重地说了一遍,张生终于明白了罗布的苦心,急忙说道:“我给她找地方住!她原来住哪儿?地底下?” “说什么呢?”罗布不满地说,“宝宝可是条有灵性的蛇妖,她以前都是和静安住在一起的,就是宝宝脾气不太好,看房子烧没了,嫌静安没用,把她撵走了。” 听罗布说前半句的时候,张生还活动了那么一下心思,想若有个蛇妖傍身也是不错的,可听到后半句,哎妈呀,房子没了就把同住的人撵走了,这是什么做事风格,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这下更是不敢妄想了,咬咬牙,决定破财免灾。 “我帮宝宝把房子重新修好!”张生再叫宝宝的时候已经没有浑身起鸡皮疙瘩了,人类适应能力果然很强,唯恐蛇妖不信,诅咒发誓的要“亲自监工、全程负责”。 罗布又吓唬了几句,逼着张生当场立了军令状才让明月收了符咒放他出去。 妙真人虽然遁入空门,心却还在凡尘,今日亲眼见到张生丑态才真正死了心,心里难受的要命,门一开,也跟在张生后面离去,不知道躲到哪里哭去了。 罗布看着妙真凄凉的背影心有不忍,又知道这种事情别人劝不来,只有自己想开才能放下,所以无聊地甩甩尾巴转身回到屋中。 明月从头看到尾,不怀疑罗布诡计多端,反倒觉得罗布说谎的时候蛮可爱的,这种选择性眼盲症是种病,病名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明月也不想罗布从张生身上能榨出多少钱来,就觉得把张生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实在是有趣,心情一好,食欲也好起来,拿了罗布用的筷子大吃,竟一点也不觉得嫌弃。 罗布回到屋中在桌旁坐下,看到自己的筷子被明月用了,有心要反对,又不敢,最后只得忍气吞声地坐着看明月大吃。 “他们好像很怕妖的样子。”罗布轻声问道,想到刚才连妙真看到蛇尾也厌恶地往远处躲了躲,心里很是不舒服。 我还是我啊,就算有了蛇尾,我也还是我啊,为什么看到蛇尾就觉得我不是个好人呢?好吧,虽然没有蛇尾我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你管他们?我喜欢就好,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心上人,你应该多花点心思来讨好我。” “哦。”罗布敷衍地应了一声,心想明月应该是不怕的,细论起来自己还是她孵化出来的呢,谁会怕自己弄出来的东西?再说还有那么多厉害的符咒…… “你的法术那么厉害,有没有能把尾巴变成人腿的?”罗布突然充满希望地问道。 明月的手一顿,随即肯定地说:“没有!” 明月在说谎,罗布看得出来,可看出来又能怎么样呢?说不定是怕自己有腿就有资格和别人在一起呢。 明月有那种能把尾巴变成腿的符咒吗?确实是有的,但是世间的事情,都是有得必有失,若想逆天行事,把天生的尾巴一分为二变成人腿,那么以后用腿走路的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一样痛苦,明月舍不得罗布受那样的苦。 我怎么忍心让你委屈自己变成别的样子呢?有蛇尾怎么了,我喜欢你啊,我喜欢你自然会喜欢你的一切,包括你的不完美,在我眼里都是美。 第13章 治病 傍晚时分,静月身心俱疲地回到桃花庵,这一整天四处奔波,却没化缘到多少钱。化缘的时候,很多好心的人家会给个馒头或者一点剩饭,一提到要钱,立马变了脸色,就差指着静月的鼻子骂“骗子”! 还有过分的登徒子,一听说庵里的房子被烧光了,上来拉拉扯扯的,想和静月进一步探讨一下人生或者生人。 静月的内心是崩溃的:没想到在桃花庵里一躲十几年,山外的世道已经变得这样堕落了吗?难道他们看不出我是一个快四十岁的老尼姑吗? 当静月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桃花庵,看到有不少男子来来回回的把房子烧毁后剩下的砖头瓦砾破木头什么的搬到庵外,整整一天受到的委屈终于爆发了!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了!不帮忙盖房子也就算了,竟然还跑到庵里来抢这点柴火?你们就不怕佛祖怪罪吗?” 静月扑上去抢过一块烧焦的木头丢在地上,大声质问。 被抢了木头的人空着手愕然,试图解释一下,“我们不是要抢你们的东西,我们是在帮忙清理。” “还敢狡辩?你们如此欺辱于我佛门弟子,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吗?今天我要以杀证道!” 静月那里会杀人呢,要杀也是自杀,所以她直接跑到桃花庵门口咣当一下躺倒在门槛边上,“要想从明月庵里拿走一草一木,先从我身上踩过去!” 她这样一闹,别人自然不敢造次,停住手上的活计站在一边等着,有找主持评理的,或者拜托个小尼姑给主持捎话,偏偏负责伺候主持的妙真不知道躲到那里去了,怎么都找不到。 也有试着劝静月的,可是静月早有准备,拿手指一堵耳朵,闭上双眼,来个不闻不问,任谁说什么就是不听。 一来二去的闹将起来,工头就带头闯到后院去找主持要个说法。 明月也在卧房里等的不耐烦往外走去找人问话——天都要黑了,晚饭还没送来,早饭吃再多也管不了一天饱啊。 于是双方人马怒气冲冲地在院门口碰到了一起。 对面一帮干活卖力气的汉子,明月的鼻子又好使,离着三米顶风就闻到了他们身上的臭汗味,所以明月立刻停住脚步,沉着脸侧身往上风头挪了挪。 那边领头的汉子还不自知,打量了一下明月,开口问道:“这位小公子,可知道桃花庵的主持在哪里?” 嗯?公子?!明月的脸拉的更长了,真是一群有眼无珠的凡人。 好在罗布在明月身后跟着呢,一看有事,赶忙从明月的身后钻出来,笑着问道:“这就是明月主持,她最近在修‘闭口禅’,有事你们和我说就行。” 那汉子打量了罗布一眼,怎么看都是个小孩子——身高加上娃娃脸,看着有点不太可靠,但主持就在一旁,想来只是帮主持传话的弟子吧。 “张生花钱让我们来做工,我们干得好好的,突然有个尼姑疯子一样大吵大嚷的,还堵在门口不让我们出去。”说起事情原委,那个汉子激动万分,吐沫星子喷老远,吓得明月又退了一步,远远的躲开。 “你们是张生叫来的啊,他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吗。”罗布暗暗有些得意,她哪知道这时代的人对妖怪怕的要死,对他们来说妖怪是比洪水猛兽还可怕的未知生物,所以张生连滚带爬地回到家,立马叫来人伢子把七个小妾都卖了,拿得到的钱雇了一帮工人来干活。 这些工人也着急,因为要求工期所以给的工钱高,到时候干不完是得扣工钱的,所以这才吵吵闹闹地来找主持理论。 “你们帮庵里修房子,也是积阴德。”罗布毫不吝啬地先丢出去一个胡萝卜,然后再谈正事:“先不要着急,这其中必有误会,我跟你们去看看。” 明月见罗布要跟着这帮人走,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让罗布自己去,又怕她吃亏,只得远远地坠在罗布后面,看上去倒像罗布的小跟班一样。 罗布本以为是那帮花枝招展的小妞们惹了麻烦,没想到躺在门口耍赖的是静月,想踢她几下示意她起来,猛想起自己没有脚,只得弯腰推了推她的肩膀,奇道:“你这是怎么了,累了回去休息,在这里躺着干嘛?” 静月堵着耳朵,嘴里嘟囔着《波若密多心经》,就是不睁眼睛,罗布多坏啊,一伸手揪住了静月的胸口迷之凸起一抻,静月就“嗷”的一声捂着胸口蹦了起来。 “阿弥陀佛!”静月起来后自动忽略了蹲坐在地上的罗布,以为是那帮汉子欺辱于她,“佛祖保佑我!”喊了声佛号顿觉浑身都是劲儿,低着头就冲当前的工头撞去,打算用实际行动来验证佛法无边。 罗布没想到静月会这么激动,吓得她从后面一把抱住了静月的腰,可她那是静月的对手,急得罗布就差连尾巴都缠到静月的腿上了。 “太欺负人了!佛门圣地你们竟然敢这么对待我!”静月还在剧烈挣扎,明月快步赶了过去,一伸手把一张符啪的贴在静月的额头,效果立竿见影,静月双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罗布小细胳膊那抱得动静月啊,看明月在身边放心地松了手,然而明月并没有打算接住静月,于是静月直挺挺地扑向地面,最后还是刚才说话的那个汉子帮忙抱住了扶着放倒在地上。 “这个……”刚才罗布背着他们下的手,别人没看到事情原委,还以为静月摸着良心就跳起来了,所以那汉子也吓得不轻,迟疑地问道:“这个,你们庵里别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这么一说,又是黄昏时分,那些人看着周围草木晃动都有些心惊胆战起来。 “呵呵。”是有个妖怪啊,就站在你们面前呢,可惜罗布不敢说出来,讪笑道:“这位师傅平日里就有些癔症,为了治病才出家的,你们看,主持不是把她治好了吗?” 众人齐声“哦”了一声,一起转头看向明月——想不到主持年纪轻轻的,竟然还会看疑难杂症。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明月就名声大振起来,这是后话。 罗布想先把静月送回房间休息,可一看明月一脸嫌弃的样子,可让那些男人送静月回房也是不妥,正琢磨呢,妙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跑了出来。 妙真今天经历了爱情美梦的彻底幻灭,若是静心在,还能给她洗洗脑、安慰她这都是前世的冤债什么的麻痹一下,可如今静心不在了,再没人给她灌心灵鸡汤,所以这次是越想越气,越想越心碎,想当年为了爱不顾一切,如今才知所托非人,可那已经过去的青春岁月,已经抛在脑后的父母亲情,又有谁能来弥补呢? 所以妙真躲起来哭的昏天暗地的,她又是个要强的人,平时总是要出个风头、争个第一,这样丢人的事情,是万万不会和人提起的,所以直哭得不知今夕何夕,再抬头,发现外面已是黄昏,这才醒悟到误了大事,匆匆忙忙地跑出来查看,正赶上静月被明月放倒。 这时候妙真的脑子已经不大灵光了,看到静月倒在地上,唬的她一跳——静月这是死了吗? 罗布看到妙真倒是真高兴,招手让她过去,解释道:“没事的,静月有些累了,主持让她休息一下。” 妙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这个时候了,也干不了什么活了,你把各位大哥送走吧,明天再来。”罗布又接着吩咐道。 妙真依言把工人们领出了大门,定好明天来上工的时间,然后关好庵门回到静月身边。 等工人们都走了,先后有五个老尼姑陆续出来照顾静月,这几个老尼姑是真的老,牙秃眼花佝偻腰,七手八脚地抬着静月往卧房走,半路遇到颗大树,三个往左,两个往右,活活把静月的脑袋撞到树上。 明月不耐烦地冷哼一声,罗布捂着嘴偷乐。 好在妙真赶了回来,虽然精神不济,到底是年轻,硬撑着指挥老尼们把静月抬到卧室放好,又忙着出去找其她人。 罗布转头看明月没有动的意思,没话找话地问:“这个符蛮厉害的嘛,贴在头上什么感觉啊?” “疼。” 罗布暗暗吐了吐舌头,心说看着没什么,感情是疼晕过去的啊。想想赶紧叮嘱明月,“你知道有时候我也会歇斯底里发脾气的,到时候你不用往我头上贴符咒的,我怕疼,你贴个别的,钞票什么的,贴的越多,我越乖。” “钞票?” “啊,银票!是银票!地契什么的也行,我不挑。” “……” 罗布又等了会儿,看出明月根本没有要去看静月的意思,远远看着那房间里人头攒动,隐约还有哭声,也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不管怎么说静月是明月放倒的,不过去收拾残局说不过去,认命地说:“那我去看看静月了。” 明月不满地低下头,罗布以为她是在点头同意,不等她说话,飞也似的冲向静月房中,明月无奈,只得慢慢跟在她后面。 罗布一闯进静月房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罗布也不怯场,用拇指一指身后,“我是主持的人。”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似的,静月额上的符咒嗖的飞向屋外,被明月收了回去。 没了符咒,静月幽幽醒来,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大包,茫然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随即醒悟过来,恨道:“他们、他们竟然还敢打我?!” “别说话!”罗布冲上去站到静月的床前,深情地说:“主持什么都知道,今天你,受委屈了。” 一句话说得静月这个快四十岁的人感动的热泪满面,“为了佛祖,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的努力并没有白费!”罗布正色道:“他们已经被你感化了,明天早上就来帮咱们盖房子。” “真的?”静月有点不敢相信。 “真的。”罗布点点头,“你知道有个张生吧?他说他出工钱。” “南无阿弥陀佛!”静月双手合十虔诚地念了一声佛号,感慨地说:“佛祖果然没有抛弃我们。” 老尼们也都跟着念起了佛号,还有的竟然开始低声念经,烦的罗布不要不要的,罗布赶忙说道:“都这个时辰了,想必大家已经饿了吧,我这就去准备些饭菜。” 这些粗活平时都是老尼们做的,这时候也都热情的表示不需要罗布动手,纷纷离开去把化缘来的饭菜重新热一下。 罗布也没真想去做饭,客气几句见众人走了,顺势坐在了静月的床边,笑着和她闲扯几句,见静月精神稳定了下来,正要起身告辞,妙真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见到罗布泣声大喊道:“罗姑娘不好了!” 罗布皱皱眉,心说我这不好好的吗?但仍笑着站起身问道:“出了什么事?” “师妹她们……她们被人抢走了!” 第14章 吃醋 明月本来置身事外,在外面听到妙真说罗姑娘不好了,忙跟着走进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完妙真的话,冷静地吩咐道:“一会儿把饭菜给我们送过去。” 说完拉起罗布就要回去——这么晚了,还饿着肚子,谁要管别人! 妙真本就精神不济,现在更是魂不守舍,那里肯放明月走,又不敢拦着明月,只得跪在地上抱住了罗布的“大腿”哭道:“罗姑娘,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若是姐妹们被卖到了烟花之地,那岂不是要生不如死啊!” 妙真是兔死狐悲,心中确实不忍,下意识双臂收紧,心里稍微有些诧异——罗姑娘这腿也太瘦了啊,两条腿的粗细跟一条腿似的。 不等罗布说话,明月不耐烦地揪着妙真的头发把她扯开丢到一旁,手指一捻,指间就出现了几张符咒,罗布一眼看过去就看到符咒之上红光闪烁,想必是威力强大。 说起来每次明月拿符咒出来都跟变魔术一样,随手一抖就是一张,看了这么多次竟然都没有一丝破绽,也不知道练了多久。 明月开始念动咒语,罗布觉得地面微微震动起来,连桌子上的茶盏都格拉格拉地响个不停——这要是把房子震塌了又要一大笔钱,忙闪身拦在妙真前面,劝道:“你先别急,好歹让她把话说完——那些人昨天才拿了我的钱……” 罗布把“我的钱”几个字咬的特别重,明月知道罗布爱敛财,见她不肯善罢甘休,只得停住咒语,地面这才停止晃动,咒语虽停,可明月愤恨难消,“竟然敢动你,总归得留下点她身上的东西,让她有个记性。” 竟然随便就动我的(心上)人,看着就讨厌。 “那就把她头发剃光吧,看着也顺眼。”罗布抢着说。 明月只得收起杀意,丢出张符咒把妙真的头发剃的一干二净。 明月气场全开,妙真被吓得要死,瘫坐在地上发抖,任一头青丝飘落肩头,可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什么地方触怒了明月。 静月向来就看不惯那些带发修行的女弟子们,然而觉得修禅就是忍耐,所以也没有表露出来(特别)厌恶之情,这次看到她们落难,心中反倒一阵轻松,坐在床上手持念珠一个劲儿的念阿弥陀佛。 罗布安抚好明月,这才转身凝神问妙真,“你为什么说是有人把她们抢走了?” “她们不会是自己走的,她们的钱还在我这里啊!”妙真哭道。 妙真嘴甜脑子快,平时把姐妹几个笼络的服服帖帖的,昨天晚上回去后,她们也都很感激妙真出面调和,才让她们得了钱财,以后有了傍身立命之物。 又都没见过这么大的一笔钱,彼此防着,众人中只有妙真不走——缺条头发丑的要死也走不了,索性把钱都交给妙真让她藏起来,等有了出路再拿回去。 谁知妙真这一天都躲起来哭,并未留意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等晚上想起来一找才发现出了大事,那几个年轻女弟子竟一个都不见了,这才慌里慌张的来找人做主。 “这,抢人抢到尼姑庵,也是太夸张了吧。”罗布皱眉思索,心中略有些不信,虽然偷溜出去那天就觉得不对劲,当时被追赶的时候也有人喊着“卖了分钱”什么的,可是光明正大的来这里抢……这个世界也太疯狂了吧。 “罗姑娘有所不知,现在这世道一女难求,若得了一个妙龄女子,百金、千金都是卖得出的,就可怜我那些姐妹……”妙真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只怕从此就进了火坑了……” 静月念佛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值这么多钱呢?罗布拿眼睛瞄向明月,心里盘算着这要是把明月卖了,抽空骑纸鹤飞回来,再卖,再飞回来——这也是发家致富的一条新路啊。 妙真呜呜咽咽地哭着,又说道:“我还在后门口看到平日里送菜的骡车,连骡子都不见了,送菜的老头也去向不明……” “什么?”静月大吃一惊,手下用力,扯断了手中佛珠的绳子,一串木珠噼里啪啦地掉到了地上,一时间一室皆静,只听到木珠在地面上弹跳的声音。 妙真是被吓得噤声,明月原本就不想说话,罗布则是惊奇不已:这个静月真是有趣,把骡子看得比人还重,啧啧,真是重口味。 “我得去看看……”静月慌里慌张地从床上起身,动作过猛,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在地。 罗布忙上前搀扶,却被明月拽住胳膊不放,倒是妙真有眼色,赶上去扶住静月。 罗布看出静月是真着急了,再说也不能就放着那些女弟子被人抢走不管——值那么钱呢。 “你身体不好,还是我们去看看吧,不成就报官,总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让人欺负了。”罗布劝道,反手拉住明月,想拽个保镖一起去。 明月嫌麻烦不想去,站着不动,罗布凑近了小声说道:“跟我去看看,顺便打点野鸡什么的,我给你做烤鸡。” 明月眉毛一挑,摸摸肚子,心说这个可以有。 静月扶着妙真站起,脸色苍白地说:“不行,我得跟着去看看。” 罗布觉得静月突然这样坚持必有隐情,事已至此,又不好直接问出来,反正多个人手帮忙,也没什么不好的,也没去叫那些老态龙钟的老尼们,一伙四个人循着妙真的指引往后山寻去。 原来昨天桃花庵着火山下都是看到的了,又有往来的熟客也都上来慰问,有消息灵通的得知了女弟子们要还俗的消息,难免有心人就有了歹意。 有一个叫李思的混子最是心狠手辣,家里穷的叮当响,娶不上媳妇不说,就是烟花巷中也只能偷着摸摸窑姐儿的手,这天道听途说的知道了桃花庵里竟然有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要还俗,一时就精虫上脑、色胆包天,偷偷溜上了山混到了工人里面。 女弟子们原本都躲到后院,一是避嫌,二是清闲,等到傍晚众人闹起来的时候李思趁机溜到了后院,寻到女弟子们拿着刀一吓竟然就得了手。 桃花庵毕竟是方外之地,背地里风花雪月的也就算了,若真是被人当场逮到,那真是被活活打死都没处喊冤去,所以李思就逼着一个女弟子用绳子捆好了其她几个,他再把最后一个也捆好,赶着一串四个女子往后山走去。 妙真因为伤心躲起来哭,反倒逃过一劫,这也是祸福相倚,若不是她发觉事情有异,以明月的性格,绝对不会去管别人死活,其她人又以为女弟子们悄悄离去,这天大的事情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被人知道。 再说妙真四人走到后院门口,果然看到那辆骡车搁在一旁,骡子被人卸下去了,宋老头也不知去向。 静月急的围着骡车直转,罗布看着心烦,把静月拉过强行按到路边休息,“别踩乱了地上的脚印,待我仔细看看。” 静月只得坐在门口的石头上,满怀希望和信任地看着罗布,毕竟人在慌乱的时候自然而然地会相信镇静有条理的人。 此时天色已晚,罗布向明月伸出手,“火。” 明月拿出一张符咒一晃丢了出去,蓬地一声在车上炸出一团巨大的火焰,瞬间照得四周如白昼,就是持续的时间短了点,就这也吓得原本站在车边的妙真一跳,险些崴了脚踝。 罗布无奈地看着明月,“能有持久一点点的吗?蜡烛什么的。” 明月也略有尴尬,她身上事先准备好的符咒大多是防身用的,那有那种民用的小把戏啊。好在罗布出壳以后,明月身上的法力也渐渐恢复,虽然进度缓慢,终归是在恢复,正好能满足罗布的要求,于是明月向罗布竖起右手大拇指…… 罗布一愣:这么现代化的手势,所以这里一切人和事果然都是假的吗?然而接下来马上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让罗布有些不知所措。 明月的拇指上突然绽放出一簇小火苗,看着就跟蜡烛的火焰一样,随风摇摆,可就是不灭。 “……”罗布心想:明月一定是个伟大的魔术师。 “亮度不太够啊,能再来一个吗?”罗布故意为难明月,想看看明月的潜力。 明月又竖起左手的大拇指,依样点起另一簇小火苗。 这已经是明月的极限了,毕竟法力只恢复了一点点而已,不借助符咒只能做到这样,好在罗布没有再要求什么,心服口服地向罗布竖起拇指,招手示意明月上前照明。 罗布先绕着骡车转了一圈仔细看地上的脚印,又掀起车上的破布看看,然后又低头循着地上的足印找过去。 “在这里!”罗布惊喜道。 静月也是又惊又喜,满心忐忑站起身,眼看着罗布掀起墙角的几根树枝——难道是老人家遇害了不成? 想到这儿,静月心如刀割。 罗布可是非常开心的,把树枝丢到一边,拉出一个袋子,正是宋老头平日里送菜用的袋子,那天罗布还在里面躲过呢。 罗布把袋子拉到门口平坦处,一样样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果然在袋子的角落里找到了最最重要的东西——一个大大的油纸包。 “找到了。”罗布把袋子往旁边一丢,打开油纸包,把里面的大包子拿出来一个,塞到明月的嘴里,“饿了吧?你先吃。” 明月是真饿了,就着罗布的手三口两口的就把包子吃掉了,吃完了还意犹未尽地看着罗布。 静月急得不行,不满地说:“人命关天,咱们还是先找人要紧。” “饿着肚子怎么找人?”罗布反驳,“再说怎么看也是宋大爷自己安排好车上的东西才赶着骡子走了的,急什么呢?” 罗布又分给静月和妙真一人两个包子,“吃吧,闻着是白菜馅包子。” 静月念声佛号低头吃了起来,妙真自然不敢多言语,也低头默默吃包子。 明月想说是白菜肉包子,罗布一转身又塞给她一个包子堵上了她的嘴,拉着明月走到一旁,把油纸包底下的烤猪排拿了一块喂给她吃,小声说:“没多少,她们吃斋,这些肉咱们悄悄的吃。” 明月觉得偷吃东西有些好笑,又觉得能和罗布之间有点小秘密很亲密很有趣。 第15章 赌博 罗布抽空也往自己嘴里塞点肉,挑肥腻的不喜欢的部分都塞明月嘴里,明月都没有过这种待遇,光顾着高兴了,罗布给什么她吃什么,也没觉出什么不妥。 “丢人”的事明月和罗布都是不往心里去的,加上又饿了半天了,吃的那叫一个风卷残云,一会儿功夫就吃完了整包的东西。 罗布把油纸团成一团,四处看看,终归是不习惯随手丢垃圾,只好拿在手中,随手扯过明月的衣袖给她擦了擦嘴巴。 “咦。”明月不满地说:“怎么不用你自己的袖子?”却也没有生气躲开。 “我这是纱的,擦着不如你这棉布的好用。”罗布帮明月擦完了嘴,接着扯过她另外一只衣袖挑干净柔软的地方擦了擦自己的嘴巴。 吃饱了肚子,罗布心情好起来,转身回到静月身边,见静月和妙真满腹心事,食不下咽,两个包子都只吃了一小半,随手把油纸一撕两半,递给二人,“那,吃不了就包好放起来吧,不要浪费粮食。” 静月和妙真感激地接过油纸。 明月看了罗布一眼,心生佩服——连张用过的油纸都能拿来收买人心,还能一起收买两个。 罗布转头看向明月,笑道:“这里没外人,主持也别藏着本事了,把你的纸鹤拿出来找找人吧。” 明月一愣,随即略尴尬地答道:“不行。” 这回答倒出乎罗布的意料,暗自埋怨自己莽撞了,明月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怎么会轻易管别人死活,可话已出口,一时不知怎么圆回来。 静月知道明月用符咒的本事出神入化,自然是百分百相信罗布的话,一见有希望,忙扯住明月的衣袖乞求道:“主持,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宋先生有事在身,怎么会在门口放下菜品突然解下骡子走了呢?” 明月冷酷地一甩袖子把静月的手甩开,一个不慎手上的烛火飘到了袖子上,袖子上又有刚才罗布擦上去的新鲜油渍,这下可要了亲命了,明月拇指上的烛火直接点着了袖子,好在明月可放可收,对火控制自如,才没有狼狈收场,但还是手忙脚乱了一下,这样明月对静月更是没有好脸色了。 妙真也是担心,不过她比静月懂人情世故,她转向罗布带着哭腔求道:“罗姐姐,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还请求求主持帮帮她们吧。” 罗布也想帮忙,宋老头不算,可那四个是值钱的啊,她也没有怀疑明月的本事,猜测她只是有点傲娇,便拉着明月的手走到一边低语,“姐姐,你就帮帮她们吧,好事做到底,等找到她们,咱们再帮她们找个好人家。” 明月暗笑罗布把无耻拐卖妇女这种事情说得这样冠冕堂皇,但不得不拒绝她,“不是我不帮,使用寻人符咒不是随便找谁都可以的,只能找至亲或者关系亲密的人。” 罗布奇怪地问道:“那你怎么找到我的?”随即想到应该是至亲——毕竟她是明月孵化出来的。 明月伸手拍了一下罗布的后脑勺,暗道:这不废话吗?我和你天天睡一起当然是关系亲密的人啊。 指望明月解释是很难的,罗布只得厚着脸皮去跟静月、妙真解释,谁知静月听了双眼放光,叫到:“天意、天意啊,主持,宋先生符合符咒的使用条件啊!” 罗布:“……” 心说:嘿嘿嘿,关系亲密的人~ 妙真则吓得脸色发白——一定是有什么惊天的大秘密!今天怎么这么倒霉,不知道明月那个变态会不会恼羞成怒杀人泄愤。 明月瞪了罗布一眼——又给我惹麻烦,这下假装不知道都不行了。 静月关心则乱,一心想要告诉明月真相,还是罗布反应快,扯过静月的手拦住,“你不说我还真忘记了,老宋头天天给咱们桃花庵送菜,昨天还给主持亲自送去些吃食,怎么能不算相熟的人呢?” “是不是啊?”罗布转头问明月,明月沉着脸,微微点了点头,在罗布热切的目光里拿出一张符咒,念动咒语,符咒悬浮起来,光华一闪后变成一只纸鹤,原地盘旋了几圈之后沿着围墙向后山飞去。 罗布兴冲冲地第一个跟上去,明月只得跟在后面,静月当然紧跟在明月身后,妙真看着黑黢黢的山岭很是犹豫了一下,一阵阴风吹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响声,妙真吓得瑟缩了一下,觉得还是跟着明月比较安全一些,于是也紧走几步跟上。 明月收起了手上的火簇,四人借着月色前进,光线不足,地上又没有路,很快罗布就坚持不住了,总想往地上溜爬着前进,明月看在眼里,不屑地嗤笑一声,拦腰把罗布抱在怀里。 罗布上半身是十五、六岁的模样,下面却是蛇尾,所以整个人的重量不多,明月抱着觉得还好,而且抱在怀里又香又软,心里喜欢,一点儿都不觉得累。 “喂,纸鹤往那边去了啊!”罗布指着左边,偏离纸鹤指示的明月微微有点脸红,辩解道:“这边比较好走一些。” 罗布的尾巴悬在空中不舒服,左摇右摆了一会儿,趁着月色悄悄缠在明月的腰间,就像把明月抱着怀中一样。 明月心中一荡,手上也收紧了些,从来没有和人(妖)这样亲密过,感觉整颗心都是满满的,恨不得能这样一直走下去。 渐渐的,四人队伍变成静月在前,妙真在中间,明月抱着罗布跟在后面。 桃花庵的后山的树木很是茂密,间或有小兔子、山鸡受惊逃散,扑棱棱的惊起一片飞鸟。 终于,纸鹤绕着一处木屋盘旋,不再前进。 这座木屋简陋无比,看上去是打猎的猎人临时歇脚的地方,静月赶忙跑过去,转到木屋门前看到门口拴着的一头骡子,正是宋老头的,里面还不时传出来打骂声。 “老家伙,今天就送你去见阎王,看谁来救你!” “你枉为人子!老天有眼,你不得好死!” “死也死在你后头,我现在就让你好死!” 罗布用手指戳戳明月胸膛,急道:“快快,快去救人。” 明月不情不愿地把罗布轻轻放到门前平坦些的地方,谁知静月已先一步推门闯了进去。 其实静月只是心急,想用力敲敲门吓唬里面的人一下,谁知那门根本就没有门栓,一用力应手而开,反到让静月一个跟头栽倒了门里。 李思正手举匕首打算杀了宋老头灭口,万没想到让静月给闯了进去,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出来进来的是什么人,一看她以一个前滚翻这样高难动作进门,还以为是什么武林高手,吓得忙拉起宋老头挡在身前,虚张声势地喝问:“什么人?” 若是罗布,自然会装神弄过的先唬住对方再说,静月是个实在人,没那么多心眼,听到有人问,心知是歹徒,口里直接答道:“善哉善哉,你快放了宋先生。” 李思一听是个女的,他本在暗处适应已久,一打量来人身材矮小,猜测是桃花庵的尼姑找来了,不惊反喜,“嘿嘿嘿,又送上门一个,今晚给个皇帝都不做。” 静月听了这声音浑身一颤,疯了一样扑上去和李思撕打起来,一边撕打一边哭喊,“你这个畜生,是你这个畜生啊!” 李思色迷心窍,想着一会儿的美事缩手缩脚,一时反被静月一阵好打,可惜静月身为女流,打在李思身上跟挠痒痒似的,屋里光线还暗,好些巴掌、拳的都打在了宋老头身上。 罗布在屋外着急,催着明月往她身上贴符,“快点,静月那个傻子,救人不成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明月才不愿罗布冲在前面,变形后还会撑坏衣服,听声音里面有两个男的,这要不小心被他们看到了,剜了他们的眼睛也来不及了啊。 所以明月向妙真招手,“来。” 妙真战战兢兢地过去,离着有两米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抖着舌头问道:“主主,持……” 明月懒得解释,一张符咒飞过去啪的贴在妙真的头上,妙真立时僵直不动。 明月一指木屋,简单地命令道:“去把人救出来。” 妙真机械地转过身,双手平伸一蹦一蹦跳进了木屋,就听里面噼里啪啦的一顿乱响,一串四人先被丢了出来,正是桃花庵的女弟子,都被腰带困住了嘴巴,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在地上挤在一起发抖。 罗布看着这个气啊,心说你们四个人,只是被绑住了手腕,互相转一下身不就解开旁人的绳子了吗?一点小事就吓成这个样子,真是人不自强天诛地灭啊。 紧接着宋老头也被丢了出来,看上去气息奄奄,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里面还在搏斗,过了一会儿,李思竟然被丢了出来,想必是妙真把他当成了受害者。 罗布先发现不对劲,拉着明月袖子叫道:“这个才是坏人,快让妙真出来!” 李思本来就没受什么重伤,一听就知道是来了高人搅局,心想拐卖妇女可是重罪,更别说一次拐了四个,还是四个出家人,狗急跳墙,抄起匕首向明月刺去。 正巧罗布说话,明月正回头看向她,竟然毫无防备。 罗布一直拿眼睛盯着李思,自然看到了他的动作,她知道己方八、九个人,除了明月没一个能打的,怎奈明月武力值太低,上次被人一棒子敲晕的事还历历在目,情急之下不及多想,扑到明月的怀里用身体挡住了李思的匕首。 这是一种残酷的赌博,商场如战场,罗布以前也遇到过凶险万分的事情,但每次以命相博的时候都是有惊无险,所以罗布才相信有孔宣保佑着她,所以这次罗布下意识的就这样做了,并没有仔细去想孔宣在哪里,还会不会继续保护她。 可是孔宣转世的明月就在她的怀里啊! 所以李思这一刀实实在在地插在了罗布的肩上,疼的罗布“啊”的一声尖叫,冷汗刷的就沿着额头淌了下来,颤抖着手勉强抓着明月的胳膊忍耐。 李思这一刀用力过猛,刀刃卡在罗布的蝴蝶骨中,一时拔不出来,趁此时机,明月一张符咒贴到了李思的头上,李思顿时垂下双手、僵立不动。 “阿萝!阿萝你怎么样?”明月顾不上李思,只是抱着罗布摇晃,刚才她只看到寒光一闪,没看清罗布被匕首刺到,伸手一探,只觉得罗布身上湿漉漉的,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罗布倒吸着凉气,忍着剧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明月赶紧把耳朵贴上去,好容易才听出罗布在说:“妙真……” 第16章 变鬼 明月一颗心都在罗布这儿,罗布一提她才想起妙真还在木屋里面和静月撕打,随手召回妙真头上的符咒,抱着罗布呆立原地不知所措,如今真是乱了心神,怎么就突然流血了呢,附近也没见什么厉害的对手啊?脑子里想着各种厉害法术,更是猜不到罗布只是受到了一把匕首的物理伤害。 再说妙真一番搏命耗尽体能,真是累的不轻,符咒一去立马烂泥一样瘫倒在地,扶都扶不起来,看样子不休息个十天半月是恢复不了了。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静月扶着墙出来,借着月光看到罗布肩上插着一把匕首,身上薄纱被血染成黑乎乎的一片,一时也吓得魂飞魄散,但到底是年纪大一些,老成一些,慌忙赶过去拉住明月,“主持,她被刀刺中,咱们得先给她止血啊。” “啊,刀……”明月把罗布的身子一转,让她趴在自己的胳膊上,想仔细看看伤势,可毕竟月光之下,看不大清,明月随手丢了个符咒出去,不远处的木屋屋顶立时熊熊燃烧起来。 静月趁着火势不大,拼着老命跑去把妙真拖出了木屋,算了救了她一命,妙真躺在地上,心中庆幸,可还是累的动不了,连声“谢谢”都说不出口。 有了巨大的火把,这下总算是能看清伤口了,明月这才知道是李思背后下手刺了一刀,若不是罗布挡着,这刀,想必会深刺到自己的胸口。 明月握住匕首的手柄往外一拔,可她手上滑腻腻的都是罗布的鲜血,这一下竟然没把匕首□□,也幸亏没拔动,否则到时候鲜血飞溅,罗布搞不好真就一命呜呼了。 匕首一动,罗布又跟着“嗷”的叫了一声,疼得唇色全无,满心满脑的想法都是:我都快挂了,那背后的什么组织,还不快出来给我收尸吗?我也好看看到底是谁在玩弄我的人生。 静月站在一边看着明月乱动匕首,忙劝道:“主持,咱们还是快点把罗姑娘送到下山找个大夫救治吧。” 可此去山下也要数里,明月犹豫了一下,不等明月答应,罗布趴在地上,抖着手指,指着静月说道:“你,你踩到我的尾巴了……” 吓得静月跳到一边,才想起罗布与常人不同,一着急连话都说不顺了,“这,这,要不咱们还是找个法术高强的老道吧……” 明月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吓得静月缄口不言。 其实静月也是糊涂了,她光想着制妖的得找老道或是高僧,可那个是“制妖”,是降妖伏怪要妖怪命的,不是“治妖”,给妖治病疗伤救妖怪命的。 知道了伤势原因,明月反倒冷静下来,把罗布轻轻趴放到地上,撕开她背部的衣服,柔声说道:“你忍忍,很快就好了。” 一手拈着一张符咒点燃,一手用袖子缠住匕首用力拔出。 罗布虽然看不见,可疼得浑身打颤,但事情还没有完。 匕首拔出后一时血光四溅,明月一挥手把燃烧的符咒丢向伤口,霎时,一阵皮肉烤焦的味道散发出来,罗布这次疼得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远处竟有野狼也嗷嗷叫着回应。 火光消失后,伤口已经变成一团血肉模糊的血痂,好在不再流血了,慢慢将养下去就会好起来。 罗布精神头还好——疼的闭不上眼,想回头看看背上的伤口,明月怕罗布乱动撕裂伤口,按住她的脑袋让她动弹不得。 “你刚才干什么了?我怎么闻到烤肉的味道了?”罗布疼的小口小口倒气,偏着头问道。 明月俯身吻了一下那个吓人的痂痕,柔声说:“刚才你不是说要吃烤肉吗?你乖乖的不要动,我这就给你做点儿。” 明月拎着匕首站起身,冷笑着走向李思,就要把李思当场开膛破肚,再丢到火里烤来吃。 静月见明月面色不善,忙惊叫道:“主持,万万不可伤他性命,你这样做有违人伦,是要遭天谴的!” 明月冷哼一声,抓着李思的头发,一挥手慢慢用刀划开他的头皮,就像正在划开刚出锅热腾腾的年糕一样,熟练、缓慢而又毫不迟疑。 鲜血顺着李思的额头淌下来,滴到他的眼睛里,又顺着他的眼角淌落到嘴里,尝到自己鲜血的味道,李思吓得肝胆俱裂,可四肢就是动不了。 明月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躲起来十几年,这些折磨人的手段都有些忘了呢。 静月在一边又叫上了,“阿弥陀佛,他,他是你爹啊,你万万不可伤害他,否则来世会变禽兽的。” 明月心想,我以前就是只鸟,当禽兽也没什么不好啊,至少不受欺负。手下不停,很快,李思的整块头皮都被明月割了下来,现场太过血腥,吓得那四个女弟子呜呜的乱叫,反倒是妙真还是很安静——她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了。 静月这一嗓子倒是喊醒了罗布,本来她因失血过多昏昏欲睡的,一听说这样的惊天秘密,立马精神起来,再剧烈的疼痛也阻止不了她那颗热情八卦的心。 “你别弄死他啊,咱们这些人几乎都受了伤,不如把他变成头驴先把我们驮回去吧。”罗布献计。 明月瞥了罗布一眼,冷哼道:“就你好心。” 到底没违了罗布的意思,把匕首在李思的脸上用力蹭了蹭,擦干净上面的鲜血,一切威胁尽在不言中。 昨天罗布提到了变驴的符咒,明月怕她出去玩要用,还真准备了几张,当下拿出一张贴在李思的额头上,念动咒语,砰的一声,李思变成了一头头顶缺了一大块皮的大青驴。 明月揭下先前的定身咒,大青驴终于可以活动了,一时间屎尿俱下,旁人俱都恶心的躲开,罗布在城市中长大,那见过这个,更是厌恶的恨不得把李思变成蚂蚁让他自己淹死在那滩屎尿里算了。 静月解开女弟子们身上的捆绑,其实那捆绑也不是很紧,只是她们胆小,就算用熟面条把她们拴上,她们也是一动不敢乱动的。 当下把人分成两拨,两个女弟子,跟着静月,牵着李思把宋老头送到山下的医馆求医,两个女弟子把妙真抬到宋老头的骡子上,跟着明月一起回桃花庵,众人就此分别。 罗布身受重伤,疼得翘尾巴的力气都没有了,明月只好把她的尾巴缠在胳膊上抱在怀中,觉得罗布轻轻飘飘的如一个孩童。 刚才抱着心里满满的,这时抱着却是心里沉沉的,低声埋怨道:“都是你多管闲事,看吧,倒把自己伤成这样。” 罗布这时候要是不卖乖那就不是罗布了,别管当时替明月挡这一刀出于什么心理,现在都是一副“为了你我心甘情愿、死而无憾,此情天地可鉴”的模样。 “傻……”明月紧了紧手臂,叮嘱道:“我不怕死的,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要再犯傻了。” “嗯嗯。”罗布随口答应着,这世上还有不怕死的人?一定是被宗教洗脑了吧。 山路崎岖,明月的怀里温暖而舒适,再加上失血过多,罗布又迷迷糊糊地昏睡起来。 恍惚间有人影在身边抖动铁链,铁链之间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兄弟,咱们都转了半天了,你看这个要死了的是不是名单上面的那个。” 一阵哗啦啦的翻书声,另一个声音不耐烦地说:“哎呀,错不了,时间、地点都对,除了她还能有谁,带回去交差!” 罗布本来以为是偶遇的路人,没放在心上,依旧闭着眼睛假寐,没想到身上一沉,似乎被锁链锁住,一晃神间就觉得自己轻飘飘的离开了明月的怀抱,再回头看去,明月抱着个孩童样子的人继续向前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罗布大惊,喊了声“明月”,可明月听不见一样,根本就没有回头。 身上的锁链一紧,拽得罗布一个踉跄,一个黑衣人恶声恶气地说:“快走,你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嘁,我死了……”罗布不怒反笑,这一定是幻觉、幻觉啊。 两个貌似鬼差的黑衣人也不废话,托着罗布的腋下风一样的赶路。 罗布想说这一切都是假的,后期合成的特效,可周围五感感知到的却那么清晰,身上的锁链,耳边的风声,就连穿过某处混沌那种阴阳两隔的感觉,都是如此的真实,让人不得不信。 若这一切真是某个组织做的虚假场景,专门蒙骗我一个人会不会太夸张了点呢?罗布心里想。 转眼间,两个鬼差带着罗布到了一处城门口,罗布抬头看了一眼,城楼上悬挂着一面大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看样子是篆字,可惜罗布不认识。 鬼差带着罗布进了城,一路疾行,最后到了个衙门口一样的地方,鬼差拽着罗布和一个上司模样的人报告。 “艾判官,我们抓到一个横死的野鬼。” 上司模样的艾判官坐在高桌之后,面前堆着高高的文书,头也没抬的回道:“新来的吧?” “是……”罗布答道,没等说完,一个鬼差也答道:“是啊,我俩第一天上工。” 这俩鬼差第一天上工就抓来了罗布,也不知道是谁的不幸。 “横死的先带去查查籍贯,查到带着档案送我这儿——小心点,别让她跑了。” 于是两个鬼差又带着罗布东游西逛的找档案处,拜两位路痴鬼差的福,罗布有幸游览了一遍地府办事处。 越逛越是心惊,地府的运作分工详细,系统庞大,罗布想不出谁能那么无聊,修建这么些东西来做什么研究,难道这一切不是幻觉吗?可除了相信孔宣是神秘的存在以外,罗布是个唯物主义者啊。 最终两个糊涂鬼差终于把罗布带到了档案部,可惜在查档案的时候又遇到了麻烦。 “生辰八字?”管档案的差人带着厚厚的水晶眼镜,拿着本《康熙字典》一样厚厚的书册低头问道。 一个鬼差推了下罗布,罗布只得答道:“不知道。” 这是实话,罗布顶多记得生日,还是阳历的,那可能只得农历的出生时间呢?就算记得也不知道怎么换算成天干地支的名称。 “出生地,父母姓名,死于何处?” 罗布纠结起来,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最后还是答了她以前的出生地和父母的名字。 眼镜鬼在书册里翻半天没找到,不耐烦地抬头看了看罗布,皱眉说道:“你们也是太胡闹,这明明是个不入流的小蛇妖,员工入职手册上不是明确写着呢吗——我们只管鬼及其相关。” 两个鬼差面面相觑,一个鬼差愣愣答道:“她这是蛇尾啊?我还以为是条腿呢。” “哎呀,别浪费我的时间,快把她带回艾判官那里,就说我这儿没她的档案,让他看着办。”眼睛鬼不耐烦地说。 两个鬼差还想再问,眼镜已经恼怒地连连挥手撵他们走,拿起桌上的摇铃晃动,叫到“下一个”。 排在后面的一个鬼差牵着个把头拎在自己手里的无头鬼走上来,把罗布他们挤到一边。 那鬼□□的趁机把头往罗布的裙底放去,被罗布及时发现,一尾巴抽过去把那颗人头打出去老远,最后滚落到人群之中被当成垃圾踢来踢去。 眼镜鬼还在低着头问:“生辰八字?” 可没有头的鬼已经无法回答了。 罗布怕被怪罪,赶紧拉着两个鬼差溜走了。 第17章 真相 两个二百五鬼差带着罗布转了半天又回到了判官处,判官一听,从卷宗里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罗布,笑道:“没想到今天让我碰到一个穿越的,也是缘分啊。” “穿越?”罗布觉得好笑,明明是邪恶的研究组织玩弄别人的人生和命运。 “是的,(根据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当两个质量非常大的物体靠近的时候,就会引起引力波,你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掉到了时间缝隙中,穿越到了这个时间位面。” “胡说八道,这一切明明是我的幻觉!” “一个人的幻觉中,无论出现多少角色,也都是他自己的□□,你这个低智商生物的幻觉中怎么可能出现我这么睿智的人物?!”艾判官轻蔑地说。 罗布大度地笑了一下,原谅了判官的无理,心说:还睿智呢,就你这狂妄的样子活该到死也就当一个小判官。 判官摇头叹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穿越的越来越多,随便猫啊、狗啊、半人不蛇的都能穿越,真是世风日下。” “……” 一个鬼差问:“那怎么办啊?” 判官:“把她带到垃圾处理处魂飞魄散,这些穿越的东西留着会扰乱我们三界的秩序,算高危物品,以后你们注意点儿——也不用注意了,你们办完这件事主动交辞呈吧。” 罗布气得要死,不等她骂人就被鬼差拉走——这要是罗布闹起来,算上一个纵容嫌犯扰乱治安的罪名,他俩更别想翻身了。 两个鬼差比马上要魂飞魄散的罗布还要难过上几分,低着头心情沉痛地拉着铁链往外走,不想拐角处正撞上拿着一大摞档案的眼镜鬼,把眼镜鬼撞的坐倒在地不说,一大摞档案也飞的到处都是。 两个鬼差赶忙拉起眼睛鬼道歉,罗布则帮忙把散落的档案捡起收敛好分成两摞,笑着对眼镜鬼说:“反正我也不急,要不我帮你把档案送去吧。” 眼镜鬼扶正眼镜,感激地接过档案,但是拒绝道:“不了,你还是快点回到肉身去吧,魂魄离体超过两个时辰就没办法顺利还阳了。” “还什么阳啊,艾判官说她是穿越的,让我们送她去魂飞魄散呢。”一个鬼差不满地说,“没事穿什么越啊,害得我们被连累。” “就是啊,好容易熬到当鬼差,送了多少礼呢。”另一个鬼差也抱怨。 眼镜鬼怒道:“屁!那个艾判官最爱胡说八道,老是自称‘爱阴司是他’,你们看这个小蛇妖这么懂礼貌又这么体贴,那里会是什么‘穿越’来的?艾判官嘛事不懂他才是穿越来的!” 眼镜鬼这样一说,两个鬼差反倒为难起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赶紧把她送回去还阳,我正要去给我姐夫送文件,顺便跟他说下这事,回头你们主动去跟我姐夫承认错误、写个深刻点的检讨,年轻人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 两个鬼差对视一眼后一下子就心知肚明了,别看眼镜鬼只是档案处一个小小的文员,可他姐夫是城隍啊,听说城隍还和艾判官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误会和摩擦,是吧,我们都懂。 于是两个鬼差一扫悲愤,和眼睛鬼道别后喜滋滋地把罗布送了回去。 罗布也暗道侥幸,指导着俩路痴鬼差回到了桃花庵住处,到了门口,罗布转身客气地对俩鬼差说了声“谢谢”,虽然心里把俩二百五的祖先问候个遍,礼貌还是要讲的。 没想到一个鬼差猛地推了一下她的肩膀,罗布就觉得头一晕,再睁眼身体已经躺在床上,屋中火烛通明,一转头看到明月反握着把匕首正要抹脖子。 “啊!”罗布吓得大叫,失声喊道:“你这是干嘛?” 就算知道有个极品爹也不至于这样自暴自弃啊,他是他,你是你,个人修个人的缘法,凭什么要替他背着道德债啊,他自己做坏事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罗布情急之下起身,结果挣开了刚刚结痂的伤口,顿时伤口裂开,疼得罗布眼前发黑又跌回床上,说来也是奇怪,刚才一点都不觉得伤口疼,只觉得缠身上的铁链重,这时候才感觉到这伤口疼的钻心,就跟有无数根针不停地又戳又搅一样。 “你……你还活着?”明月又惊又喜,手一松,刀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扑上前抱住罗布,把脸埋在罗布的腰上,闷不做声。 刚才明月带罗布回来,一路上觉得罗布不动了,也只是以为她是累的睡着了,摸着身体渐凉,也没有多想,因为罗布平时好好的时候尾巴也是凉凉的。 回到房中,明月小心地把罗布放到床里,脱下罗布脏污的衣服丢在地上,自己也因疲累交加倒在一旁睡了过去,睡着睡着隐约觉得不对——罗布平时睡相很差,今天怎么一动都不动? 于是明月从睡梦中悚然惊醒,再一摸罗布,发现她竟然没有呼吸了,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明月吓得马上点起所有的蜡烛,近前观察,这才发现罗布早已气息全无。 “这……这是怎么回事?!”明月又急又气又怒,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鬼差竟敢带走了罗布的魂魄,又痛恨自己身为凡人,五感迟钝到如此地步,心上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竟然一无所知。 “我真是没用!”明月气极,符咒用得再好,*凡躯也无法到阴间要人,左思右想,一狠心:算了,心上人都死了,我也死上一死吧! 明月当然不是要殉情,身为凤凰的女儿,孔宣继承了她母亲重生的本领,投胎成为明月后,虽然是凡人一个,可她转世的时候作了弊,带着随身空间,只要死后重生,即刻就可以恢复妖王的本事,道具更是应有尽有。 到那法力全开,别说罗布只是刚死,就算灰飞烟灭明月也有本事重新找到她。 所以明月拿出一把尖刀打算抹脖子自杀,好在将抹未抹的时候罗布醒了,出声唤住了明月,无意中又救了天下苍生一次。 若是孔宣再世,跺跺脚人间就要血流漂橹了吧。 如今罗布又活了过来,明月这才惊觉原来眷恋此人如此之深,就算要受烈火焚身重生之痛也要找回她,一时失态抱住了罗布,怕罗布看到她的窘态,索性把脸藏在罗布的腰间。 “我以为你死了……”明月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听不太清楚。 罗布无奈地叹了口气,一直以来对明月又惧又恨,巴不得能早点离开她去找孔宣,没想到她为了自己竟然都不想活了,说一点都不心动那是假的。 罗布想实话实说刚才只是去地府游玩了一圈,还差点被当成垃圾送去魂飞破灭,转念一想,还是不要再刺激明月了,改口道:“我刚才是冬眠了啊。” “冬眠?”明月抬起头将信将疑,天气这么热那种蛇会冬眠啊? “嗯,我受伤了吗,为了尽快恢复就冬眠了。”罗布言之凿凿,说谎向来不打草稿。 “这样啊。”明月不好意思地笑笑,抬头看到罗布的伤口又浸出了鲜血,拿过干净的手帕轻轻把血擦净,嘲笑道:“看你长的这么瘦,那里来的这么多的血呢?” 失血过多,罗布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哼唧一声算做答复,脑海里面却反复回想着艾判官的话,当时确实是流星撞了过来自己才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到了这里,难道真是穿越了? 罗布一阵心痛,痛得背上的伤都不觉得疼了——我那些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钱财啊,早知道就少赚点,省下时间去吃喝玩乐多好,死前还有怎么花都花不完的钱不是很愚蠢的一件事吗? 明月见罗布精神不佳,也不再缠着她说话,在罗布身边躺下,把她的手握在手里,觉出她的手温热柔软,这样才稍感心安。 后半夜罗布又发起高烧,烧的糊里糊涂,拉着明月的手东一句西一句的胡扯。 明月只得陪着她说话,明月说话向来“直率”,好在罗布烧糊涂了,听不到明月说什么,只是一味的自说自话。 第二天罗布醒来,明月递过去一杯水,“那,喝点水吧。” 罗布还真觉得有点渴——说了一晚上了当然口干舌燥,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奇道:“这水真好喝,喝了之后觉得伤都好了。” 明月哼笑一声,没说什么。 其实这水不是普通的水,是观世音玉净瓶里的甘露,是明月投胎前和观世音要的,防着自己投胎以后有个病啊、灾啊什么的,一直丢在随身空间里面,十几年没用早都忘在脑后——宝物太多,这种程度的也不算什么稀奇东西,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明月可以重生,每死一次,法力就会高强一倍,所以从未真正把生死放在心上,昨天晚上看到罗布“死了”,这才感受到了“生离死别”的痛苦,看着罗布烧得糊里糊涂的,也跟着乱了心神,早上等罗布安静了才想起随身空间里有药,去里面翻找了一通,各种灵丹妙药都不敢给罗布吃,万一把罗布喂的成了仙升了天,剩她一个人在人间有什么意思? 找了半天找到了这点甘露,想那观世音向来抠门,当时明月要了半天她都不给,明月一怒之下把善财童子揍了一顿,趁观世音给善财喂甘露的时候抢了过来,所以洒了不少,当时一心多半是为了出气,也没想太多,这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赶紧把剩下的甘露兑上点水,伺候着罗布喝了。 罗布喝了掺了水的甘露,立刻觉得神清气爽浑身是劲儿,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连肩上的伤都跟好了似的。 罗布不知道是喝的水里掺了料,还以为是半人半妖体质特殊恢复的快,一高兴,翻身掀被从床上起来,吓得明月用力抓住了她的蛇尾——可别飞了啊。 “不要闹。”罗布轻轻挣了一下,兴奋地说,“我觉得好轻松、好爽快啊,从来没这么舒服过,就跟要乘风飞去一样。” “啊……”明月双手抓着蛇尾不放,用下巴指了指罗布胸前,“那个,你要不要先把衣服穿上?” “……”罗布低头看了一眼,尖叫一声,拉过被子挡在胸前,怒瞪明月,“不准看!” “早看过了。”明月平静地回答,“你昨天晚上还让我摸来着。” “……不可能!” “你问我为什么老是摸你尾巴,明明胸摸起来软软的手感好。” “……”罗布的脸由白到红,窘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明月还在坚持不懈地补刀,“刚出壳的时候那里明明和我的一样大,吃的也都是一样的,怎么就这么几天,你的就长得这样大了,要是这么长下去……” 明月用手在胸前虚画了两个怀胎十月的孕妇肚子那么大的球。 “不要再说了!”罗布毕竟脸皮厚,索性接受了现实,决定“挺胸做人”。 “好吧。”明月闭口不言,开始和罗布这样那样,热情地研究如何做不会被人“掌握”的女人的秘密。 想什么呢?明月那么纯洁的人~ “好吧。”明月换了个话题,“那你说说你爸妈是怎么死的吧。” 第18章 口粮 当明月问罗布爸妈的时候,罗布是不想回答的,若是回答,无疑就是承认了自己是穿越来的,作为异类,可能会物以稀为贵,更可能的是又得被弄死一次。 “嘿嘿。”罗布干笑一声,“不是你把我孵出来的吗?我还想问你我的爸妈是谁呢?” “少废话。”明月看罗布现在即死不了又不能上天,放心地松开双手,找了件换洗的衣服帮罗布胡乱套上,伸手把罗布的长发从衣服里面拿出来——因为明月不会梳头,罗布也不会,所以一直就那样披在身后,黑色锦缎一样。 “你昨天已经告诉我了,我就想听你再好好说一遍。”明月扳起罗布的脸,逼着罗布正视自己。 “……”看着明月坚定的目光,罗布心知躲不过,沉默了一下,把头扭向一边,沉着脸说道:“没什么,只是一场意外。” “然后呢?” “因为一个小孩子,后来他妈妈跪在我的面前求我原谅。” 罗布恨恨地想:所有的人都让我原谅,连法院都让我原谅,可我怎么原谅?我的父母就该死吗?! 想到伤心处,罗布用手掩面,无声地哭泣,心里的那道疤,如此深,如此痛,原本以为早已被时间治愈,其实只是被刻意忽视,一但碰触仍然会流血、痛得难以自已。 “原谅是什么东西?他杀了你爸妈,你就应该杀了他全家,以命抵命,天经地义。” 罗布勉强收住泪,苦笑道:“那那么容易啊,我们要以德报怨,共建和谐家园。” 明月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眼睛一转问道:“那,后来你把那个小孩怎么了?” 相处多日,罗布摸透了明月的脾气,明月自然也知道了罗布的为人,罗布看起来整天笑嘻嘻的人畜无害,但看她对付静心和静安的手段,就知道她绝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妖)。 “我能怎么样?”罗布无奈地说,“我当时可是一个好孩子呢,可乖了呢,别人让我原谅,我就原谅了。” 罗布没说的是:我不光原谅那个小孩,后来等我有钱了,我还送给他一张中了头等奖的彩票,上帝想让他灭亡,必先让他疯狂,想想那坏小子的下场,咦——好吓人儿呀。 若当时那个孩子真的是一时大意,在山上弄掉了一块石头,失手酿成惨剧,说不定罗布真就原谅他了,可是那毫无悔过满是仇恨、嫉妒的眼睛,真让人忘不了呢。 罗布敢说她有给那个凶手第二次机会的,等他成年了,真的有了大笔可供挥霍的钱的时候,如果他本身品德高尚,有心悔改,自然会善用那笔巨款,可惜,他并没有,赌博、吸毒、玩女人,最后身败名裂,借贷无门,倒卧街头,饥寒交迫,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又能怪了谁呢?又能去乞求谁的原谅呢? 所以说,钱真是个好东西啊,是感情的试金石,也是品德的照妖镜。 罗布一脸纯良,心里则暗自得意自己手段高强,一抬头,看到明月又摸起那把匕首,惊道:“喂,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拿刀!” 明月皱着眉说:“虽然我不知道父母是什么,不过看样子对你很重要,我还是死了吧,然后帮你去找那个小孩子报仇。” “喂~~~”罗布气极,“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刚刚才为了救你受了重伤啊!” “我知道……” “你先把刀放下!” 明月只好先把匕首放到桌子上,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我见不得你难过,看你伤心就想杀人。” 罗布蹭下床,慢慢往桌边靠近,嘴上附和着:“是啊,你想杀人也就想了,干嘛老要自杀。” “我死了以后会变得很厉害的。” “呵呵。”罗布笑了,这是一个被佛教洗脑的可怜孩子,天堂也好,地狱也好,还不是一样有“人”一样的东西勾心斗角、等级分明,和人间又有什么不同? 这样执着于来世,一定是现在生活得不好,需要告诉她这个世界有多么美好,人要活在当下,于是罗布说道:“你先别急着死,我现在有钱了,可以带你去吃好吃的,我请你吃烧花鸭、烧子鹅、蒸鹿耳、蒸羊羔、老干妈……” 说着话,罗布终于摸到了桌子边上,抓起匕首用力从窗户丟了出去,那把匕首闪着寒光,嗖的一下就飞出了院子,似乎惊到了某只驴,有几声驴叫声从远处传来。 罗布奇道:“我的力气怎么变得这样大了?” 罗布那里知道因为喝了甘露水,她现在身康体健,体能爆表,一口气上五十楼不费劲儿。 “你干嘛乱扔东西?”明月不解地走过去,站到罗布身边。 罗布转身抱住明月,叹道:“你要好好的,父母死的时候,我一度坚持不下去,不相信他们真的已经走了,我那样孤单,那样苦,可我还是坚持活下来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就有无限可能。” “我不怕死的。” “那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牵挂的人,等你有了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就舍不得死了。” “可是……” “咱们出去转转吧,看有什么好吃的,吃饱了再谈人生大道理吧。”罗布奸诈地一笑,拉着明月的手往外走去,打算用美好的食物增加明月活下去的勇气。 结果打开院门就发现有个女弟子战战兢兢地站在院门外,脚边放着一个超级大食盒,一脸纠结,一副走也不敢走,留也不敢留的样子。 罗布看到食盒眼睛一亮,先窜上去套近乎,“小妹妹,你这是要找谁啊?” “静月师叔让我把这个食盒给主持送来。”女弟子见到罗布松了一口气,指了指食盒对罗布说道,说完飞快地转身想溜走,看到身后的青驴又不知如何是好。 罗布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这个女弟子是用青驴驮着食盒来的,这青驴也真是丑,秃顶长疮,屁股上还插着一把刀…… 刀?罗布心虚地仔细看了看那把“刀”,竟然真的有几分眼熟,正是刚才罗布扔出去,昨天李思拿着刺罗布的那把匕首。 罗布这才想起这头大青驴是昨天那个坏蛋变得,遂尴尬地笑了几声,自嘲道:“这也算物归原主啊。” 女弟子趁机问道:“这驴要怎么处理啊?” 明月也看向罗布,看罗布的意思决定怎么处置这头驴。 “这么壮的驴不用多浪费啊,牵去前边工地,让他们好好的用,也算咱们庵里尽的一份力——要是不能提前三天完工,别怪我不客气。” 其实罗布也不知道原来工期是多少,索性多说点,就是怕这头驴歇着。 女弟子有点犹豫,小声说道:“可这驴是人变的,这样做是不是有违天合……” 罗布摸摸下巴琢磨着问道:“要是两头驴一起干活的话,是不是能更快一点?” “那肯定……”女弟子没说完就收声,看罗布上下打量牲口一样打量自己,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吓得脸色苍白,匆匆和明月道别,牵起驴一路小跑着去前院工地了。 “嘁!”罗布不屑地说:“好了伤疤忘了痛,站着说话不腰疼,真要她出力,跑的比跳蚤都快。” “你想让她也变成驴吗?”明月摸出一张符咒。 “……”罗布觉得明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挫败地说道:“算了,我说笑的,你别老是当真。” 罗布现在拎着沉重的食盒根本不费力,把食盒拿进屋子后放在桌子边上,食盒太大,桌子又略小,罗布只好等吃完一个菜,再端出一个菜,虽然都是素菜,但味道鲜美,食材色香味俱全,罗布和明月吃的满意无比。 吃到最后还剩下一个地三鲜,罗布实在是吃不动了,端出来摆在桌上,让明月:“姐姐,这好吃,你尝尝?” 明月也吃的很撑,向后仰靠在椅子上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不信你了,你不爱吃就让我尝,我都尝了好几盘了。” 罗布看明月确实吃不下的样子,只好作罢,一回头,发现食盒最底下还有一张纸条,拿起看了看,惊道:“咦,这里怎么会有道符咒啊?” 难道这是一个阴谋?罗布机智的脑内容物又开始飞快地运转上了。 明月坐直,往罗布手上看了眼,无奈地说:“你拿反了,这就是张普通的纸条。” “……”罗布略有些羞涩,转过纸仔细看了看,只觉得纸上画的乱七八糟的鬼画符一样,还是看不出来写的什么。 “忘了你还不识字呢。”明月伸手接过字条看了一遍,面上也有些羞涩。 “哼哼。”罗布看了看明月的脸色,讽刺道:“你也不认识吧?” “那倒不是。”明月把字条放回桌子,低下头静默了一下才说道:“静月要你把食盒里面的吃食分给大家。” 罗布吓得捂住嘴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啊,我们把全桃花庵的午餐都吃掉了?”看了看桌上的地三鲜,犯愁道:“让那么多人分一盘菜不太好吧。” “不是午餐。”明月纠正道:“是所有人三天的伙食。” “……”罗布气得想掀桌子,“静月也太抠了吧?又没有先说清楚!” “她还没有付钱,这些菜是赊账来的。” “……花(自己)钱买来的食物不可浪费。” 最后罗布把剩下的一盘菜也吃掉了。 吃人家的嘴短,罗布不得不带着明月往前院转转,看哪里能弄点吃的出来,桃花庵里十来张嘴,要喂饱也是很难的呢。 到了前院,工地上的工人正干得热火朝天,远远看到那头大青驴正背着沉重的木料往一处走去。 有那么一瞬间,罗布卑鄙地想:若是把桃花庵所有人都变成驴,吃饱草了再变回来,是不是能省一大笔钱?反正尼姑也是吃素的。 工头看到罗布和明月,走过来打招呼,“这个,你们拿了一头驴就想缩短三天工期是不行的,至少还得再加一个人工。” “不够吗?”罗布轻轻松松就把锅甩个了别人,“你们去找张生啊,不行就让他自己来干活啊,要知道亲自动手建盖庙宇才是无上的功德和荣耀呢!” “这个……” “我们这儿可是尼姑庵,都是女人,你们不快点完工,难道是有什么恶劣的想法不成?” 工头咧咧嘴,没敢再说什么,要知道那个国家女人被作为珍惜动物保护,若是不小心冒犯了,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所以这些老实工人见了桃花庵里的人,连头都不敢抬,就怕惹麻烦上身。 工头说完了话,低着头转身,想快点回去赶工,却又被罗布叫住,“你们吃午饭了没有?” “还没有,放心吧,我们都是省事的,已经和人约好了,准备的都是素食,待会儿让人下山去取。” 就等这句话呢,罗布心中一喜,面上则是一脸凄苦,“说起来,我们桃花庵是清修之地,从不备隔夜粮,每天吃的都是化缘化来的呢。” 说着举举手中的食盒给工头看,“这是不懂事的小师傅买的食物,我现在就要送回去,顺便在山下化缘,就算太阳这样高、这样烈,山路那样崎岖……” 工头是个明白人,看罗布嘴动腿不动,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奉承道:“不劳姑娘费心,我让人多取些吃食上来就好。” “啊,想不到施主这样大方!竟然愿意施舍给桃花庵上下……”罗布心算了一下,五个老尼姑加两个小尼姑,“七位师傅吃食,真是善哉、善哉,施主功德无量啊。” 罗布也不知道什么佛经典故什么的,就知道那么几句词,胡乱拿出来从场面,怕说多了露怯,转身拉着明月要走。 明月没动,指着旁边正在挖坑的工人问道:“那是在干嘛?” “那是在打地基。”工头笑着答道,因为桃花庵在山上,所以房屋下面都是巨石,工人们只能用凿子一点点的敲打出浅坑,是盖房子最苦、最累、最耗时的工作。 “你叫他们让开。” 工头不知主持所为何事,看明月面上冷冷的,也不敢多问,忙叫工人躲开。 等人散尽,明月一张符咒丢了过去,砰地一声炸出了一个足足两米深的大坑,一时间泥土四溅、石块乱飞,吓得工人们抱头鼠窜,那头大青驴直接跪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许是伤到了膝盖。 明月反手拽住要跑的工头,问道:“这坑可够深了?” 工头伸头看看,感激地说:“够、够,加个地下室都够了。” 其实工头心里一直都是窝着火的,昨天干得好好的,蹦出来一个尼姑发疯,今天突然又送来头癞驴子要缩短工期,可对工钱的事却一字不提。 手艺人有手艺人的办法,工头原本是打算做些偷工减料的小动作,没想到明月露了一手,即帮了忙,又威慑住了这帮工人,再不敢偷奸耍懒。 这一手岂止吓唬住了那帮工人,连罗布也吓得够呛,没想到明月的符咒竟然有开山裂石的本事。 明月向来能动手就绝不废话,本不想多管闲事,可这房子盖好之后另有别用,所以只好督促一下,看见成效,也不多言,拉着罗布想回住的小院。 罗布却拽着明月往庵门外走去,“先去还账吧,欠人钱我心里不安。” 这一去,又惹出麻烦无数。 第19章 湿身 罗布拖着明月去山下还账,山路只是一条不甚宽广的石板路,两侧是草坪一样茂密的矮草,再往远处有一些稀疏的树林。 出了门走到无人处,罗布又懒得走了,扭扭尾巴甜腻腻地对明月说:“姐姐……” 明月一听这个口气就知道罗布要求人了,宠溺地问:“怎么?” “你那绿色环保无污染的飞行器——纸鹤拿出来用用呗,我,我昨天刚受了重伤,不方便走远路的。” 明月没说话,拉过罗布,扒开她的衣服往伤口上看了一眼,嗤笑道:“看上去挺好的,连个疤都没留呢。” “……我受的是内伤,内伤!” “呵呵……”明月被逗笑,然而还是残忍地拒绝了罗布,“不行。” “为什么?”罗布失望的直拍尾巴。 明月不答,弯腰把罗布抱在怀里,向山下走去,罗布只得抱着食盒乖乖地靠在明月的胸前,随着明月行走的节奏,无聊地把尾巴甩来甩去。 明月没走多远罗布就发觉不对,明月的呼吸略急促了些,身上也有薄汗渗出,抬头一看,发现明月微皱着眉,面上带着隐忍。 罗布知趣地从明月的怀里挣了下去,把明月扶到路边树荫下休息,关切地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也没觉得你如此身娇体弱啊。” 罗布那里知道明月虽然会用各式符咒,怎奈体力不佳,刚才用了个五雷轰顶咒开山裂石,几乎耗尽了体力,所以没办法使用飞鹤载人,连抱着罗布下山都有些勉强,只是明月向来高傲,不肯示弱于罗布面前。 虽然明月不肯说,但是罗布察言观色也多少猜到一些,看看下山的路还算平整,终于良心发现一回,“那,我来背你好了,自从早上喝了你给我的水以后,我就觉得身上像有使不完的劲儿一样。” 明月睁大惊恐的双眼看着罗布,看上去罗布(上半身)就像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让人疼惜都来不及呢,怎么能舍得让她出力呢?再说罗布平时那么懒…… “来吧,我行的!”罗布挺起胸膛,胸前两只大白兔仿佛也同意似的点点头。 明月眨眨眼,竟然恬不知耻地同意了。 罗布放下食盒转过身去,明月试着趴到罗布的背上搂住她的脖子,把身上的重量慢慢放到罗布的肩上,没想到罗布一弯腰捞起明月的双腿抱在腰间,真的就背起了明月,看上去还很轻松的样子。 “不要走几步就累得哭出来呢。”明月讽刺。 “哈,才不会,我保证一口气把你背到山下。”罗布用手托了托明月的屁股试了试分量,对自己充满信心。 “要是你能一口气把我背到山下,我就把我下一次卖符咒的钱都给你,怎么样?”明月在罗布的耳边低声诱哄,像个拿出合约让人签字的魔鬼。 “好啊!”罗布瞬间精神百倍,几次下来,罗布早就知道明月符咒的威力,如果把符咒好好包装一下,绝对可以卖个好价钱,若是再给明月的头上画上一个光圈,那符咒就更值钱了。 明月低低笑了声,双手从罗布的脖子前交叉而过,抓住了那两只活泼的小白兔——刚才看着就想抓,终于到手了。 “你干嘛?”罗布立时站住,松开手去拉明月的胳膊,可明月双腿夹着罗布的腰,手上也用上了力气,就是不从罗布背上下来,“你说要一口气背我下山的啊。” “你这是非礼,快松开!”罗布用力拉明月的胳膊,反倒让自己的脖子被卡得更紧,急得她又去掰明月的手指,“你放手,你的符咒我不要了。” “生什么气啊。”明月把下巴抵在罗布的肩头叹气,“我是看你甩来甩去的太辛苦才帮你扶一把。” “你还说?!”罗布真急了,毕竟长这么大(加上上辈子)也没被人这么耍过,谁知道明月这样高冷范的竟然会突然变得这么无赖。 “乖,再不好好走我就把你变成一头母驴,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甩奶扭屁股。”明月在罗布耳边咬着牙阴森森地说。 “十次……”罗布停止挣扎,冷静地说:“十次卖符咒的钱都得给我。” “可以。”所有卖符咒的钱都是你的啊,明月心里甜滋滋地想着。 罗布一挥手推倒食盒,“你确定吗?” “嗯。”明月用手掂了掂那对小白兔,满沉的嘛…… “如你所愿……”罗布爬到食盒上,用尾巴缠住食盒的把手,尾尖在地上用力一点,“走你!” ,,,, “啊~~~好厉害~~~快到了~~~不要~~~啊~啊~啊~” 明月高亢的叫声一路沿着山路由远及近地传下来,沿途惊起鸟雀无数,罗布分分钟想把明月丢下去——太丢人了。 然而明月就像个无尾熊抱着树一样死死地抓着罗布的大白兔,根本就甩不下去。 在罗布的操控下,食盒顺着山路边上的青草坡一路滑了下去,途中遇到碎石会颠簸一下,每当这个时候明月就会失声叫上一声。 好在明月的失态并没有影响到罗布,罗布全程沉默,专心掌握平衡,想当年罗布爸妈健在的时候,罗布可是滑板车骨灰级爱好者,虽然食盒滑起来感觉差点,但也不是不可以的。 眼看着越到山脚,食盒的速度就越快,好在山脚下有条小河,山路顺势绕着山体转了一圈,所以罗布一个漂亮的甩尾,打算来个漂移圆满结束这次滑行。 可惜罗布吃亏在对路况不熟悉,山路绕过去一点后就转成独木桥,若是滑板车还可以一战,可是大食盒的话就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食盒砰的撞到了独木桥的桥头,瞬间粉身碎骨,罗布和明月因为惯性飞到了空中,眼看着就要掉到水里了。 罗布吓得“啊”的叫了一声,双手挥舞,想要抓住点什么,可惜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抓到,看着身体离水面越来越近,罗布心说:惨了,要湿身了吗? 明月也“啊”的叫了一声,双手抓紧了大白兔,浑身颤抖,眼神一阵迷茫,总算在落水瞬间丢出张符咒把二人托起慢慢放到了河边。 罗布侧躺在河边的碎石上,看着湍急的河水长出了一口气——真是太刺激了,好久没这么爽过了,这得有一百八十迈!看样子晚上肯定能赶回桃花庵过夜,免得还要在外面住,客栈人来人往的,被子肯定脏死了…… 一挥手拍掉了胸前的狼爪,爬起来扬眉吐气地问道:“怕了吧?!” 明月也长出一口气,出了一身的薄汗,翻身仰躺在河边,脸颊微微泛着红色,羞答答地说:“想再来一遍。” “……看你吓得都尿裤子了,还敢嘴硬。”罗布回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嫌弃地说:“咦……都弄到我身上了。” 罗布说什么都不肯穿着脏衣服进城,可是两人都不会洗衣服,最后还是罗布灵机一动,把两件衣服泡在水里,用河边的石头压好,让河水把衣服冲刷干净。 没有外衣的二人躲到了路边的树丛里,罗布用宽大的树叶搭了一个小小的窝棚,在里面躲避蚊虫叮咬。 明月厚着脸皮挤到罗布的身边,伸出手去搂罗布的肩膀,却被罗布打开,罗布严肃地说:“不要这样好吗?我不是随便的人。” 明月有些心虚,讨好地说:“别生气了,下次让你在上面。” “说什么呢?”罗布原本坐在地上,随手抱起蛇尾向明月摇了摇,大声对明月说:“看好了,我只有一条腿诶,就算我想侵犯你,我也得有作案工具不是?” “……你有啊。” 罗布嗤笑,“哪里有?” “你是条公蛇啊。”明月脸色微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原本我不是很喜欢蛇的,不过……你给我的感觉还好……” “公……蛇……”罗布的脑袋彻底当机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有没有喉结,又扯开里衣领口往里面看了看,然而除了蛇尾其他部分都和原来一样,最后罗布一脸生无可恋地问明月,“所以你管我叫‘人妖’?” “呃……那倒不是,这么叫是略称,上半身人,下半身妖,人妖。” “是啊……”罗布想即刻死去,就不用面对如此尴尬的现状了,刚刚接受半人半妖的事实,晴天一声霹雳,竟然还他妈的是半女半男。 “我想静静……”罗布起身向远处躲去,明月觉得罗布太过大惊小怪了点儿,想跟着看看,被罗布厉声制止,只好远远地看着。 罗布躲到一个貌似隐蔽的地方,仔细观察自己的蛇尾,然而并没有看出来什么,看上去就一条普通的蛇尾巴,黑黑的,摸起来又凉又滑。 “好吧。”罗布拼了,开始冥思苦想一些爱情动作片,片刻后,觉得手里的尾巴毫无动静,突然醒悟过来,自己似乎想错了内容,于是改想《动物世界》: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们□□的季节。 努力想了半天,尾巴上的某处终于有了动静,然而看到了事实真相的罗布受到了成吨的伤害——这是两朵可爱的小金针菇吗?大小挖耳朵倒是很合适。 伤心欲绝的罗布呆呆地看着金针菇,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怎么还不回去?罗布只好默默背诵《小学生行为规范》。 又等了半天,金针菇还在昂然盛开,一点儿也没有要回去的样子,罗布的脑袋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件事:蛇的□□可以持续十个小时…… 这回罗布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 罗布想静静的时间太久了,明月忍不住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看到罗布仰面躺倒在地,一脸死不瞑目的样子。 “怎么了?”明月皱皱眉,慢慢靠上前去,上下打量了一遍罗布,猛地一挥手打在罗布的尾巴上,大喊:“大蚊子!” “……”一霎那罗布的脑子一片空白,然后伸长脖子发出人猿泰山般的嚎叫,“啊————” 山谷那边传来热情的回声,“啊——”、“啊——”、“啊——”。 最后,一天的行程生生变成了两天,即没住上客栈,也没回去桃花庵。 明月先把罗布抱到山坡背风处,选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又取回湿衣服,用符咒点了火,罗布支起尾巴,把衣服撑平烤干——在野外有条蛇尾还是很方便的。 刚才明月那一巴掌,罗布虽然叫的响,却是吓得,其实并没有怎么疼,只是金针菇惨被□□,难过得抬不起头来——可就是死也不回去。 “对不起……”明月内疚地说,“我真没想到那么小的东西是你的那个。” 罗布绝望地瞥了明月一眼——你这是安慰人还是讽刺人呢? 明月咬咬嘴唇,实在看不得罗布颓唐的样子,又试着安慰她,“我可以假装没看见。” 就小成那样吗?!这次罗布看都不想看明月,撑着衣服在地上一滚,翻过火堆,转移到火堆的另一面趴着。 明月只好闭嘴,起身拿了张符咒绕着火堆和罗布画了一圈,这是一个法术,名字叫画地为牢,施展完之后外面的活物进不去,里面的活物也出不来,即坚固又透气。 火堆燃烧发出噼啪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上去清晰无比,跳动的火光映在罗布的脸上,把她的娃娃脸照得阴暗分明,五官一下子就深邃了起来。 罗布的脸上看不出多难过,可她的眼睛出卖了她。 “你哭了?” “没有。”罗布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鼻音,“是我的眼睛流汗了。” 明月失笑,却也心疼的不要不要的,迈步走向罗布,“我不在乎的……” 然后就见明月用手捂着口鼻泪流满面,罗布稍微有点诧异,支起上身问道:“你哭什么?” 明月低下头向罗布摆摆手,没有说话。 “没事的。”罗布心里一暖,勉强挤出个笑容,安慰道:“我早就练得脸厚心黑,这点小事不算什么的。” 过了一会儿,明月终于抬起头,眼睛红红的,鼻子下面还有一丝血迹,闷闷地说:“我把自己画圈外了……” 第20章 进城 看到明月的窘态,罗布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情也好多了,是啊,不管自己怎么样奇怪,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是真心不介意的。 明月收了法术,站在圈里又重新画了一遍,画完之后坐在罗布身边看着她发呆。 罗布干笑一下,没话找话地随口问了句:“看你施法的时候也蛮轻松的,怎么刚才下山前那样疲累的样子。” 说到擅长的法术明月高兴起来,滔滔不绝地开讲:“这个啊,要从法术的基本原理讲起,所有法术的基础都是对五行的操控……” 大概是说刚才炸坑的那个法术比较消耗体力吧,罗布认真地听着,有种回到大学马列课堂的感觉,很快就觉得困倦起来,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睁着眼睛昏昏欲睡。 “诶,山上怎么有火光?”有人看到山上的篝火,从远处寻了过来,却是在桃花庵做工的工人们放工回家。 听到动静,罗布一激灵就彻底醒了,上半身一缩、手一伸就穿上了刚才用尾巴撑起的衣服,站起身后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丢还给明月,好在衣服已经烤干,穿在身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明月一张脸臭臭的,也是,正说到兴头上被人打断,就跟拉屎拉到一半不得不憋回去一样,真是要多不爽就有多不爽。 “呵呵。”罗布小心地调整身高,不让尾巴露出来,又等了一会儿,工头才领着一队工人走到圈外,罗布问好后笑着回答工头:“我突然觉得身体不适,所以我们就找了个地方休息一下。” 罗布看工人们行色匆匆,又看看天色还早的很,奇怪地问道:“怎么这么早就收工了?” 不是在赶工期吗?难道是看主持不在就偷懒? “哎呀,要早点回去的,最近镇上闹妖精闹的可凶了呢,会吃人的。”提到妖怪工头一脸惊恐。 罗布尴尬地笑笑。 工头提出帮忙把罗布抬到医馆,被罗布婉言拒绝,他们也不敢久留,留下点干粮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好在画地为牢阻挡活物,却不妨碍干粮等没有呼吸的物品通过,所以那些工人除了觉得修闭口禅的明月不开心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工人走后,罗布把干粮穿在干净的树枝上用火烤得金黄,咬一口又香又酥,像吃锅巴一样。 “那,你也吃点吧。”罗布递给明月一块烤好的干粮,明月接过吃了一口,大为惊讶,赞不绝口,惊为天下第一美食,又感慨地说:“人间无数美味,也难怪妖都拼着命的要变成人。” “作妖也很好啊。”罗布自嘲,“我能晾衣服,你能吗?” “哈哈哈哈~”明月忍不住大笑,可罗布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明月笑声越来越低,最后只好摸摸鼻子闭嘴,想了想安慰道:“没有法力也没什么的,跟着我,我保护你。” “嘁。”罗布鄙夷地把头转向一边:还好意思说,不是被人暗算,就是被人捅刀,若不是我舍命帮忙,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明月也略有些心虚,转念一想又说道:“没法力也有好处啊,没法力就没有妖丹,就不用担心被抢妖丹的妖怪攻击了。” 明月想起小时候自己就被一条蛇妖攻击过,幸好没被夺走妖丹,要不然早就死翘翘了。 罗布悚然一惊,“妖丹?” “是的,每一个修炼的妖怪都有一个妖丹,就和人的心脏一样,是施法能量的来源。” “所以妖怪杀人就是为了吃掉人的心脏,杀妖是为了得到妖丹?” “是啊。”要是饿的话随便吃点什么就可以了,或者吸点天地灵气,犯不着冒着生命危险去猎捕人类和其它的妖。 罗布无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因为受到了双倍的惊吓,那颗心卜卜的跳着,要跳出胸膛一样,再看四周树影摇晃,黑黢黢的似隐藏着无数的妖魔鬼怪。 “别怕,有我呢。”明月挤到罗布的身边坐下,把罗布的脑袋按到肩膀上扛着,就像要扛起罗布整个未来一样。 ,,, 第二天天刚亮罗布就醒了过来,虽然觉得明月靠不住,可不知为什么,和她在一起莫名地就会心安,明明心情沮丧,可整晚连个噩梦都没做,美美地睡了一觉。 问题是昨晚睡觉的时候明明是罗布靠在明月的肩头,可早上醒来却发现二人的姿势变成明月枕在罗布的肚子上,手还不老实地抓着小白兔,气得罗布抓起明月的手想狠狠地甩到一边,可看到明月睡的正香,不忍心吵醒她,最后把明月的手轻轻放在她自己的肚子上。 罗布无事可做,心里开始计划今天一整天的行程,静月只让人送了食盒回庵,却没说她在哪里,钱又应该给谁,办事真是不靠谱,也不知道老宋头的伤势如何,说不定是快死了,所以静月才这样惊慌失措。 说起来静月也太紧张了吧?说不定里面有□□,静月、明月、老宋头,难道三个人之间是不伦的三角恋爱关系? 想到不和谐处,罗布嘿嘿地笑了起来,笑声震动腹部吵醒了明月,明月不满地抱紧罗布翻了个身,抱怨道:“笑什么?让我抱一下。” 明月一说罗布才想起金针菇来,还不太习惯自己有这东西,一时竟然忘了,忙把明月推到一边,掀起衣摆仔细找了找,还好金针菇终于缩回了洞洞,要不然今天路都没法走了。 明月被推到坚硬的地上,懒觉也睡不成了,见罗布紧张的样子安慰道,“不用怕,也许长长就大了呢。” “我怕什么?”罗布扔掉尾巴,挺起胸傲然地说:“这世界上我只怕一件事——没有钱,只要有钱,别的都不叫事儿~” “钱有什么用?又不能吃。”明月不解地问。 “诶,你还真是天真呢,钱不能吃,可钱能换来好吃的啊,我们这就去给昨天吃的东西付钱,顺便再吃点好的。” “你知道去哪里付钱?” “我不知道。”昨天的大食盒早就粉身碎骨,残骸掉落河水中,尸骨荡然无存,可当时罗布吓坏了,尾巴一直紧紧缠着食盒的把手,把手因此幸免遇难,此时被罗布拿出来放在手中,指着把手上刻的一个字说道,“不过应该有人知道。” 明月无所谓地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根本不屑为这些事情烦恼。 二人洗漱后继续向城里进发,明月试着提出要罗布继续背着她,结果被罗布残忍地拒绝了,“别人看到我这样的小孩子背着比自己还要高的人会被吓死的。” 自尊心让明月不肯再请求一次,可心里却想着怎么能再来一次那美好的感觉,纠结中二人随着人群进到城里。 城中到底是繁华的,城门边上就摆着很多早点摊子,包子、馄饨应有尽有,罗布拉着明月挑了个人多的馄饨摊子坐下。 “我想吃那边那个。”明月指了指不远处的年糕摊子,年糕上面满是颜色鲜艳的果仁,看上去漂亮极了。 “不可以,你没看都没人去吃那个吗?还是乖乖的吃这个吧——今天很忙,不要惹事。” “好吧。”明月乖乖地等着,等她把一粒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到嘴里,又变成第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了,大呼小叫地说:“哇,真好吃,比人肉好吃多了!” 明月言者无心,可一瞬间熙熙攘攘的早市突然安静下来,静得能听到开水在锅里骨碌碌地冒泡声。 罗布干笑几声,“胡说什么?说的好像你吃过人肉一样。”说着用胳膊肘捅了捅明月,暗示她不要乱说话。 罗布竟然质疑自己说的话,明月很生气,正色道:“当然吃过了。” 几个食客丢下饭钱,起身离开。 气得罗布恨不得堵上明月的嘴,明月见罗布气得面目狰狞,赶紧道歉,“啊,不要生气,这东西再好吃也没你(烤的干粮)味道好了。” 剩下的人立刻互相交换了一个知道了真相的表情,看罗布的眼神里也带上了暧昧和怜悯。 罗布只要结果,所以也懒得解释,只是低头闷吃。 倒是卖馄饨的摊主不满地对明月说:“小哥你命好讨到了老婆,也不用四处秀恩爱啊,刚才你吓跑了我好几个客人你知道吗?” 明月眼睛一瞪就要发难,还好罗布机灵,拿出双倍的饭钱放到桌子上,背着明月跟小摊老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暗示明月脑子有毛病,老板看到钱了才换上笑脸,罗布趁机拿出食盒的把手问道:“我们有事要找这家店,您知不知道怎么走呢?” 老板只看了那块带字的木片一眼就大惊失色,连连摇手道:“快走、快走,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就怪了,罗布眼睛一转,揉着眼睛带着哭腔说道:“大哥,我们是来找这店家讨说法的,你看我哥,给他们打工整整五年,一分工钱都没拿到不说,还被打坏了脑袋,我娘被活活气死,现在我们买棺材的钱都没有,我,我好惨啊!” 说着罗布捂着脸呜咽,倒把明月吓了一跳,搂着罗布的肩膀暴躁地说:“说什么胡话,别哭啊,谁惹你生气了,我弄死他!”拿眼睛不住地打量四周的食客,一副要搏命的样子。 老板看见明月的样子很是同情:果然病得不轻。 明月这样一闹,在小摊前吃馄饨的人走的一干二净,老板反倒闲下来了,只好说道:“这是八宝斋的食盒,他家现在闹妖精呢,都死了好几个了,我劝你们还是回家吧,别去招惹晦气。” 罗布闻言抬头,惊讶地问道:“真的有妖怪吃人吗?” 说不定是连环杀人案呢?虽然自己很不幸地成了(半)只妖,可在内心深处罗布还是不肯相信真的有妖这种东西。 老板看罗布一张小脸粉嫩,双眼黑白分明,那里像哭过的样子,刚才哭哭啼啼的样子实打实是装的,顿时气结,怒道:“快走、快走!算我倒霉,钱都不收你们的了!” “走就走!”明月也生起气来,站起身就要掀桌子,罗布急忙按住明月,又加了些散钱一起推向老板,笑道:“何必和钱过不去,我们这就走好了。” “也对。”馄饨摊的老板收起桌上的钱,开始收拾摊床,速度堪比小贩遇到城管抽查,嘴里还嘟囔着,“今天倒霉,和妖精的事沾上边,得赶紧回家拿柚子水洗澡。” 罗布拉着明月站在一边,眼看着馄饨摊老板龙卷风一样收好了摊床挑着担子走了。 罗布满是苦涩,只是谈论一下妖的事情就要柚子水洗澡,如果知道有只妖用过他的碗筷,是不是要把所有碗筷都扔掉,从此再不卖馄饨呢? “杀了吧。”明月手里拈起一张符咒,眼睛看着远去的那个挑担子的背影,盘算着是在他面前突然炸个坑出来坑了他,还是一阵狂风天上掉瓦片砸死他。 “算了,他又没做什么错事,那有一言不合就杀人的?” 明月沉默了一下,随即皱眉道:“不行,他让你生气,不杀他我心里难受。” 说着向馄饨摊老板追去。 “诶,你不要乱来啊。”罗布急忙跟在明月身后拉住她,说话间,走在前面的馄饨摊老板突然身子一软,倒在他旁边一个人的身上,被那个人拖进路边店里。 蹇?嵎鍥炲?缁欙細鎴□ 鍙戦□ 龍馬文化線上文學城-作家專欄申請進度通知.tw 鍏抽棴 第21章 尸妖 “你怎么这样不讲道理?”罗布怒道:“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怕妖有什么不对?你怎么可以随便就杀人呢?” “不是我干的啊……”明月无辜地展开手里的符咒,“你看我的符咒都在这里,还没用呢。” 明月这样一说罗布就更生气了,谁不知道明月拿符咒的速度堪比魔术师,多一张少一张根本看不出来好吗? 说不通道理,罗布赌气独自向前走去,其实她心里还是不舒服的,只是从小到大的道德感让她没办法对那个老板发脾气,所以明月就成了出气筒。 混沌摊的担子还被丢弃在路边,并没有人帮忙收起来,街上也无行人,萧条的如鬼城一般,罗布越走近馄饨摊,心里的警钟就敲的越响,似乎是在提醒她危险临近。 一阵裹着血腥味的冷风吹过,罗布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正要转头离去,肩膀上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吓得她险些跳起来。 “别生气了,你一生气我就想杀人。”明月低声在罗布耳边说着,伸手揽过罗布的细腰,下巴在罗布的肩头蹭来蹭去的,像只撒娇的小猫。 虚惊一场,罗布也懒得和明月再计较了,这个世界好危险,还要靠着明月的符咒闯天下呢,正要拉着明月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旁边楼上的窗子吱嘎一声被推来,一个美艳少妇探出头,向明月抛了个媚眼,招呼道:“姐姐,进来坐坐吧,我家的西湖醋鱼最是有名,方圆十里八村的只有我家有呢。” 明月一听就动了心,拉着罗布的手摇晃,“来尝尝这个,刚才我光顾着生气了都没吃饱。” 罗布心里又开始打鼓,明月短发平胸,一般人见了都当她是个少年,这女子怎么一下子就认定明月是个女人? 那个大美女又笑了起来,银玲般的笑声中人下了楼,从正门出来,热情地挽住了明月的胳膊,劝道:“怕什么?大白天的,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这话说的罗布更是心惊,是啊,大白天的为何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刚才那个馄饨摊老板似乎就是被扶进这家店去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罗布抬头看去,精致的二层小楼,门上挂着一面黑底鎏金的招牌,上面的三个字罗布叫不全,可那个“宝”字却似曾相识。 再回头明月已经被那个美人拉着向屋里走去,罗布忙上前扯住明月的袖子,笑着说:“哎呀,美人姐姐,我们还有事呢,回来再去你家吃好不好?” 明月看上去晕乎乎地,一心要进店,倒是那个美女回过头来,对罗布冷笑一声,鲜红的嘴角直扯到耳朵,露出满嘴的獠牙,那牙尖反射着阳光闪花了罗布的眼,可她嘴里却说着娇滴滴的话:“小妹妹,不要和我抢人哦,小心我不讲江湖道义。” 哇咧,罗布吓得往后一闪,惊讶地看着那个“美人”,怎么看都是个怪物,还敢说什么“江湖道义”。 “美人”压根没把罗布放在心上,不杀她只是不想浪费时间,转过头,托着明月的腋下,眼看着就要迈过门槛、进到屋内。 罗布犹豫了一下,想用更和平的办法救出明月,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谁知道那屋中是怎样险恶的境地,只好用最笨的方法,一甩尾巴,用尽全力抽在那个“美人”的背上。 “美人”意外被袭,气得哇哇大叫,丢掉明月转身向罗布扑来,整张脸那里还有美可言,一双眼睛大睁,瞳孔却又黑又小,隐隐有绿色光芒,牙齿也变得更加尖利起来,一扑之下先有一阵腥风直奔罗布面门而来。 “哦买噶!”罗布那见过这个阵势,吓得卷起尾巴向后一弹,险险躲过“美人”一爪,胸前衣衫却被抓个正着,眼看着衣物就跟薯片一样被捏碎成渣渣。 罗布无暇反击,卷起尾巴来了一个三连弹,想的是先把这个怪物引走再说,让她伤到明月那就真的是没戏了。 那知那“美女”冲着罗布的背影呲牙咆哮了一声,竟然没有追上,等罗布发觉不对再回头的时候,那“美女”已经又扑向了傻愣愣站在门口的明月。 “不要啊……”罗布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转身扑了上去抱住了“美人”的胳膊,张嘴狠狠地咬了一口,心里知道这种鲁莽的行为无异于送死,可是身体却不听理智,自动自发地冲了上去。 “美人”似乎没有觉得痛,只是觉得罗布很烦,用力一甩胳膊,把罗布甩了出去,罗布在地上连滚了几下才止住身形。 罗布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又扑上去抱住了“美人”的双腿,死死拖着不让她带着明月进屋——她这样急着离开事必有因,一定要拖住她才有机会。 “美人”气极,反手用肘用力猛敲罗布的后背,罗布觉得每一下重击都痛彻心扉,心肺要被撞碎了一样,气血翻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吐到了“美人”身上。 这口血喷在“美人”身上,却产生了浓硫酸一样的效果,瞬间就腐蚀了“美人”的衣服,冒出股股白烟,“美人”也发出惊恐的叫声,罗布反应极快,又连着吐了几口血水上去,尽量往□□在外的手脸上喷去。 无奈口水有限,眼见着“美人”捂着脸尖叫,罗布支起蛇尾,一拳砸在自己的胸口,剧痛之下一大口鲜血呛了出来,正喷在“美人”的头脸上。 “啊~啊~”“美人”捂住脸,头发连着头皮血糊糊的块块掉落,手上、脸上瞬间肿胀破溃,血肉剥离,露出森森白骨,更发出一股股熏人欲死的恶臭。 罗布体力不支,瘫倒在地,觉得每一下呼吸都如用针在扎肺一样,想着要带明月离开危险之地,可身体却不听使唤,连手指都动不了。 “我的脸!我的身体!”“美女”转眼变成“恶鬼”,嘶吼着着向罗布扑来,“你赔我!” 弯曲肮脏的指甲离罗布的眼睛越来越近,四周似乎有人惊呼逃走,可罗布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最后一眼看向明月,心里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本以为是人(妖)生最后一眼,意外地看到明月怒气冲冲地把手里一大把符咒天女散花一样丢了过来——这是已经还魂了吗?罗布终于放心地晕了过去。 ,,, 罗布觉得头晕得厉害,身体来回摇晃跟坐船遇到暴风雨一样,还有人在耳边不停的吵:“快醒醒,你不可以这样啊!不可以!” 那声音饱含委屈和愤怒,听着又有一些耳熟,罗布终于忍不住睁开眼,正看到明月那张怒气冲冲的脸,没想到明月这样在意自己,罗布心里美滋滋的,胸口不光不觉得疼了,还感觉到清凉一片,这应该就是回光返照吧,忍不住凄然一笑,安慰明月道:“没事的,我一点儿也不疼,真的……” 明月气得揪住罗布破碎的衣领乱晃,嘶吼道:“你当然不会有事啊,可你也不可以这样当众甩奶啊,快挡起来呀!” “……” 看罗布已经醒了,明月这才放心,顺便把手上的污秽擦在罗布的衣服上——反正那衣服已经很脏,也不怕再脏一点。 有个眼袋很大的老太太小心地走上前,递给罗布一件女式裙子,笑道:“先穿我这件吧,虽是旧衣,却是浆洗干净的。” 罗布忙接过穿在身上,奇怪自己身上一点伤痛都没有,甚至还觉得有些神清气爽、飘飘欲仙,回头四顾,见窗外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和刚才空无一人的样子大相径庭。 只是那股恶臭仍在,回头看去,身边一具*死尸,胸口血肉模糊,看着恶心至极,只一眼就把头扭到一边,本以为会厌恶到呕吐,结果反倒有一点伤心眷恋从心底升起。 真是太奇怪了!罗布假装整理头发,悄悄擦掉眼角的一滴泪想。 明月见罗布没事了才有心情处理那具尸体,一张符咒过去,烈焰腾空,瞬间尸体就被烧成乌有,仅剩下一点灰白的骨灰,风一吹,就散了,仿佛人间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 掌柜的听着动静,探头探脑地看了看,被明月眼尖看到,一指叫道:“诶,那个人,这是你家的店吗?” 掌柜的赶忙出来招呼,脸上笑得亲切自然,跟见到多年的好友一样,上前拜谢道:“多谢大师出手降妖,不知大师还有何吩咐?” “你家会做西湖醋鱼吗?” 罗布:“……” 掌柜的忙点头,“会做、会做,是我的镇店之菜,还请大师上座,稍等片刻。” 老太太也招呼明月和罗布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上,先过去抹了遍座椅,随后又送上香茗茶点,客气得不得了。 窗外阳光明媚,过往行人看到窗边的明月,无不惊讶,频频回望。 罗布等老太太走了,才低声问明月,“刚才是怎么回事啊?” “是个小妖借尸还魂了,不用怕,已经被我杀了。”明月无所谓地说。 “嘁。”罗布不屑地说:“又吹牛,每次都能被暗算,也是服了你了。” 明月正色道:“我不怕死的。” 傻……罗布心里暗想,无比鄙夷这种毫无头脑的鲁莽行为,这次也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就知道狗血能辟邪,没想到蛇血也可以。 “你却不同,今天你差点死了你知道吗?”明月严肃地说。 “还不是被你害得。”罗布反唇相讥。 明月没接她的话,摸着下巴思索怎么能帮罗布加点保护,犹豫半天才下定决心把手腕上的佛珠取下戴到罗布的腕上,“你收好这个,以后就不怕妖怪攻击你了。” “哇,这么大方啊。”罗布转动佛珠赏玩,早就觉得这是好物,没想到真的就送给她了,想必是什么高僧的舍利子或者加持过宝物。 恰在此时掌柜的把鱼端了上来,附带还有几盘小菜,一一摆在桌上,甚至还烫了一小壶美酒。 “请,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掌柜的不停鞠躬,害得罗布差点习惯性地站起来答礼。 明月看都没再看掌柜,直接拿起筷子吃菜,觉得鱼的味道不错,还给罗布夹了一块,“快吃、快吃。” 罗布也闻到了一股香味,诱人无比,赶忙吃了一口,却不是菜的味道,菜的味道也不错,可比起那种甜香还是差了一点,罗布疑惑地把手放到桌子上,佛珠咔哒一声撞到了桌子上。 明月身体一震,伸手握住罗布的手腕,不满地说:“喂,小心点儿啊。” 心里有一点点后悔就这么轻率地把佛珠交给罗布。 罗布忙道歉,明月收手时罗布才发现那股甜香是来自明月的身上,以前日日相处都没发现,罗布一时傻了眼。 明月不解地抬头与罗布对视,罗布忙移开目光,想忽略那股味道,可那甜香还是不时地往鼻子里面钻,让人想扑上去咬上一口、吞到肚里。 我这是怎么了?罗布满心疑惑,想看看别人是不是也闻到了这股味道,转头四顾间看到了躲在阴影里的一个人影,赫然就是刚才那个大美人。 第22章 运气 尸妖不是已经被明月降服了,怎么还在那儿呢? 罗布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抓住明月的手说:“那、那儿,在那儿!” 明月抬头看了看,皱眉道:“没什么啊——你看到什么了?别往心里去,那些孤魂野鬼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我……”罗布无语,一肚子的疑问却问不出口,因为明月忙着低头猛吃,根本就无暇理她。 明月也不敢解释,刚才误入尸妖的鬼打墙,幸好罗布的血竟然有驱邪的功效,她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清醒了过来,尸妖不难对付,可罗布却命悬一线,所以明月想都没想就剖开尸妖的胸口挖出妖丹给罗布喂了下去,这才保住罗布的小命。 想罗布平时连人都不忍心杀,更不要说杀妖取丹了,所以明月万万不敢告诉罗布事实真相,就是担心罗布吃了妖丹会受妖丹残存的妖气影响,不知道到时候要怎么才能糊弄过去。 罗布那里知道这些啊,坐在那里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地拿眼睛去瞄那个女鬼,那个女鬼也发现罗布能看到她了,哭啼啼地凑了过来诉苦,“他骗我,他明明说以后有困难可以来找他的……” 罗布顺着女鬼手指方向看到了掌柜的,那个掌柜正在和馄饨摊的老板商量着什么,二人吵的很激烈,最后那个掌柜的低声说了句什么,馄饨摊老板默然片刻,终于点头同意,走向后厨。 掌柜的略松了一口气,脸上有些得意之色,罗布趁机招手叫他过来问话。 “那个女人你认识的吧?”罗布看看女鬼,又加上一句,“就是下巴上有颗美人痣的那个。” 掌柜的脸上变色,恨恨地说道:“当然认识,就是她搅得我的生意都做不下去了,还好被大师给收了去,大师真是好厉害,一手下去就掏出了那尸妖的心脏……” “咳咳咳……”明月被一口玉米浓汤呛到,咳个不停,猛拍桌子对掌柜的发脾气,“这汤怎么这么淡!” 掌柜的又敬又怕,赶忙去厨下重新做汤。 罗布无奈,就想着再和女鬼聊聊,可一回头,发现女鬼被两个黑衣差人抓住了,一个鬼差手里拿着一沓纸让女鬼画押,那女鬼吓得大声哭诉:“都是他让我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个鬼差大声喝止了她:“闭嘴,我们只管抓人,不服可以向有关部门申诉。” 罗布失声唤道:“诶……”又觉得不妥,没敢再说话,低头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一个鬼差回头见到罗布,对另一个鬼差说:“哥,你看那个是不是上次那个半人不妖的东西?” “什么半人不妖,你看她现在身上有妖气了,那就是一个妖!”另一个鬼差答道:“快走,妖不归咱们管,别惹麻烦。” 等鬼差押着鬼走远了,罗布才敢抬起头,心里琢磨着鬼差的话,低头看了看自己,寻思道:“所以,我身上妖的部分觉醒了吗?” 想想刚才那个尸妖死去时让人作呕的恶心模样,心里烦闷,饭也吃不下了,借故洗手离了饭桌。 明月有点不敢面对罗布,点点头继续猛吃。 罗布转到饭店后面,碰巧遇到那个借给她衣服穿的老太太,老太太见了罗布很是高兴,拉着罗布的手叮嘱道:“大师虽然法术高强,但你一个小姑娘还是别老在外面跑了,别让人抢去卖了。” 罗布讶然,上次出门就被抢过,难道这个世界女孩子出门这么危险吗?好奇问道:“怎么会这样?” 是这里的治安不好?还是这个社会的制度就是这样压迫女性? “哎。”老太太叹口气,“还不是因为女孩子太少了,凡是到了婚嫁年龄的女孩都被皇帝征收了去,已经连着征收十年了,搞得现在一女难求,想娶个好看点的老婆就得去黑市上买呢。” “有这种荒唐的事情?”罗布大惊,十年全国所有的适婚少女,那得多少人啊?说后宫佳丽三千远远不足以形容数目庞大吧。 “是啊,我家有这个酒楼也算薄有家底,可惜水涨船高,总是攒不够钱再娶个老婆啊,我那个原来的媳妇回来,我是希望能留下她的,就是我那个儿子不肯,这才搞出这么多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生意能好起来。” 正巧掌柜的到后院放东西,看到老母又在唠唠叨叨,厉声说道:“不要再提那个□□,当年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跟我和离,搞半天早就跟那个张生勾搭上了,现在又跑回来求我,我宁愿孤独终老也不要她呢!” 老太太也发了火:“你个蠢材,若不是她念旧情,早就吃掉你我了,你没见她怎么杀那几个伙计的吗?” “别、别说了。”掌柜的捂住老太太的嘴,一脸惊惶,“好容易又找到了伙计,您可别再给吓跑了。” 罗布不想再听,转身离开回到明月身边,看着一桌子的珍馐美味,却再难以下咽。 “你怎么了?”明月不解,夹了一块鱼放到罗布的嘴边,“来尝一尝,真的很好吃的。” 罗布苦笑一下,推开明月的手,扯谎道:“刚才我被吓到了,现在吃不下。” “嘁。”明月鄙夷地说:“这算什么,当年什么丑的(妖)我没见过。” 罗布心情不好,懒得和明月辩驳,无精打采地漫应着。 明月吃到实在吃不下了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碗筷,罗布叫掌柜的来结账,掌柜的恭敬地连连鞠躬,嘴里奉承着:“大师帮我们小店除了妖怪,一顿便饭而已,我们只想略表感激之情,千万不要给钱!” “我们本就是来还饭钱的。”罗布一笑,留下足够的银子和那块食盒提手,拉着明月往外走,果然掌柜的嘴里说的好听,却把银子仔细捡起放到怀里,那片木板看都没看。 掌柜的跟在明月后面劝道:“这个时辰日头这样高,我们酒楼后院也有客房,莫不如休憩片刻再走不迟。” 明月还真就觉得困倦了,罗布却不肯久待,摇头拒绝,“不了,我们还有急事,有幸再会。” 明月只好随着罗布离开,走出很远,明月回头还能看到掌柜的站在门口张望。 “这老头还真是个重感情的好人呐。”明月夸赞道,揉了揉眼睛,觉得眼睛有点花,难道是吃的太多了。 “也太好了点,想要千里相送呢。”罗布觉出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本来一直在担心自己妖化的问题,没心思想别的,此时细思极恐,才觉得这个掌柜整个都不对劲,拉着明月疾走,可明月的腿脚反倒踉跄起来。 “好困,我想睡觉……”眨眼间,明月连说话都不清楚了起来。 罗布当机立断背起明月向前疾行,此时罗布吃了妖核简直身轻如燕,背起明月毫不费力,罗布心知她背着明月的样子太过怪异,只敢挑着小胡同乱钻,总算甩开了身后尾随的八宝斋掌柜,不曾想胡同里的路是弯曲的,左拐右拐、一条长长的胡同跑出来,正撞到垂头丧气回店的掌柜。 罗布暗叫倒霉,转身扭着蛇尾慢慢后退,就想趁掌柜的没看到静悄悄地走人。 没想到罗布慢下来,迷迷糊糊的明月在罗布背上很是不满,用腿夹紧罗布的细腰,大声嚷道:“快点,快点!” 这一嚷惊动了那个掌柜,转头看向罗布,眼里闪过凶光,随即换上热情的笑脸,向罗布走了过来,“大师这是怎么了,还是到小店来休憩片刻吧!” 罗布干笑几声,觉得背上的明月体温高的烫手,她自己的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看来得立刻找到专业的医生才行,眼睛顺着街两旁看过去,正看到八宝斋不远处有家店,门口挂着一个大葫芦做幌子。 也许这是家医馆,当然是保不齐是卖葫芦水瓢的,不管了,赌一下!罗布血液中临到危险关头就会赌一把的因子又兴奋起来,可掌柜的却堵在胡同口。 “你家夫人叫你回家吃饭呢!” 掌柜的脸色一下子惨白,嘶喊道:“闭嘴,她不是我夫人了,早就不是了!” “可你把她变成尸妖替你害人敛财!” “我、我……。” “你自己和她说吧。”罗布用下巴往旁边指了指,趁掌柜的心虚回头张望,飞快地跑了过去,用肩膀把掌柜的撞到一边,直奔那家医馆而去。 幸好医馆并不远,就算如此罗布也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进了医馆就扑倒在地,落地的那一瞬间,罗布内心稍微纠结了一下,就很有技巧地把明月丢到了一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裙子。 可怜的明月在地上滚了几滚,嘴里还嘟囔着:“不要左右,要上下、上下……” “明月!”一个粗布青衣的光头女子扑上去抱住明月,正是静月。 “明月,你这是怎么了?”静月泪流满面,哭着对坐在高高柜台后面的医师乞求道:“施主,您发发慈悲,救救她吧!” “快走、快走。”有学徒模样的人上前赶人,“没钱看什么病啊,别死在店里给我们添晦气。” 静月不肯走,伏在地上哭道:“求施主救救他们吧,我日后必天天给您念经祈福。” 罗布挣扎这从地上坐起来,从腰里摸出钱袋,哗啦一下把里面的银子统统倒了出来,“救我们,这些都是你的,不够我还有。” 大夫坐的高,看的远,一下子就在柜台后站了起来,呲着两颗大板牙招呼小学徒:“快,快把病人扶到后面病房里去,去贵宾房!” 大夫风一样从柜台后面冲出来,跑到罗布身边,把地上的银子一一捡回钱袋。 也许一次把钱都给出去不是一个好做法,可罗布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头晕的厉害,无法思考,三肢也软绵绵的用不上力。 这边静月跟着小学徒们把明月和老宋头抬进后院,罗布因为看上去病得最轻,排在了最后,正好被追上来的八宝斋掌柜看到。 “别走,你、你欠我的饭钱没给呢!” 看到起了争执,扶着罗布的小学徒也停了下来,两家店比邻,彼此都是相熟的。 罗布扭头大声地啐了一口,骂道:“怎么没给?不是连那个绣着并蒂莲的大红荷包一起给你了?还敢来要钱,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见官!” 掌柜的转头看了看正在捡钱的大夫,脸色突然苍白得跟纸一样,倒退着出门,嘴里还辩解着:“怕你,我这就去报官!” “快去啊!”罗布撑着头骂道,“不去你就是做贼心虚!” 掌柜的终于退出了大门,罗布也像力气用尽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大夫刚好捡完了地上的钱,把钱袋放到自己怀里,还不放心地用手拍拍,顺手拿起柜台上的凉茶递给罗布,“没事,也就是普通的蒙汗药,喝点凉水就好了。” 罗布忍着头晕接过喝掉,果然感觉清爽多了,忙又倒了一杯凉茶给明月送过去,可惜明月刚才吃的太饱,说什么也喝不下凉水了,急得罗布手足无措。 最后还是大夫放话,“没事,就算不喝凉水,睡一会儿也就过了药劲了,放心吧,我配的药我还不知道吗?” 罗布闻言横了大夫一眼,大夫嘿嘿笑了一声,一咧嘴显得门牙更大,“都是街坊,互通有无而已。” “……那他家有没给你送吃的?”罗布眯起眼睛问道。 “有的啊,最近他家生意不好,剩了好多的饭菜送过来,我把肉菜都吃了,剩下的素菜不爱吃就卖给那个尼姑。” 罗布想起给八宝斋掌柜留下的大笔饭钱,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23章 身世 可此时救人要紧,就算有不满也得先按下再说。 静月见明月只是昏睡,看上去并无大碍,便过去和罗布说话,罗布看看躺在一边浑身被绷带缠得像木乃伊的老宋头,奇道:“看上去很重的伤,怎么这就要走啊?” 静月低头不语,罗布一想就知道了,估计是没钱付诊费,遂叫过大夫吩咐一番,大夫只好拿出最好的伤药,怕扰了明月清静,又把老宋头抬到隔壁屋子,给他重新上药包扎。 静月要跟着去照顾,被罗布叫住,“那,我为了救宋老先生也算尽了心力了,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 静月身子一僵,转身念了声佛号,说道:“我已经出家,跳出红尘,不敢妄言。” “其实我手头钱也很紧的。”罗布作势要叫回大夫,静月只是低头念佛,毫不动容。 静月也是服了这傻子了,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叹道:“其实静心都和我说了,我只是不信她,想和你核实一下。” 这次静月终于变了脸色,忍不住泪流满面,一边念佛号一边骂静心是个王八蛋,最后说出了一段惊天大秘密(八卦)。 原来十八年前的那年七夕节晚上静月和妹妹出去玩,回家的时候因为件小事绊了嘴,静月赌气先跑回家把门反关上,“妹妹在门外拍着门叫我开门,叫姐姐,还喊救命,可我就是赌气没开门,等爹爹发觉不对出去看时,妹妹已经不见了……” 静月说到这里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罗布体贴地递给她一块毛巾,没有说话,而是等静月自己把话说完,这才明白那次静月一反常态地出手痛揍静心完全是因为自己误打误撞地叫了声“姐姐”,结果间接地救了明月,这世间的事情也真是奇妙。 “后来妹妹找到了,后来还发现怀了孩子,什么方法都试过了,都没办法打掉,最后妹妹不得不把孩子生出来了,那孩子生出来的时候就手握佛珠,所以父母把孩子送到了桃花庵。” 佛珠吗?罗布隔着袖子摸了摸腕上的佛珠,想必那个孩子就是明月了,虽然怎么想手拿着佛珠出生都不科学,可又一想自己都有条蛇尾巴了,也没什么不可以接受的。 那无赖知道了静月妹妹生下了孩子,几次三番上门纠缠勒索,静月妹妹一气之下竟然寻了短见,静月的娘连气带病也一命归西,没想到无赖厚颜无耻,竟然开始纠缠静月,静月只得遁身空门,在桃花庵出家。 ”我想着出家也好,能偿还我犯下的罪孽,也方便照顾那苦命的孩子。” 你有什么错?!你不去想着报仇雪恨,却想着念佛念经的麻痹自己,若是念佛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罗布越听越气,忍不住大声质问:“那你为什么还拦着明月不让她杀了那个无赖?!” “你,这你都知道了?”静月一脸惊讶,“可,弑父是重罪,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罗布默然,觉得跟静月的思维方式不在一个层面上,想发脾气都无从发起,这种人罗布也不是没见过,讲什么她都懂,可仍然会照着自己的想法处世,沉默片刻,挫败地叹道:“算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去照顾你爸爸去吧。” “诶,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静月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 因为我有脑子啊!罗布真想大声说出来,静月这样冷静到凉薄的修行者,遇到有关明月或者老宋头的事才会失态,谁看不出来啊?说什么出家人早就离了红尘,根本就是是不得已躲到庵里拿佛祖当靠山好吗。 然而罗布并不想废话,于是她笑了笑,把锅甩了出去,“静心告诉我的。” 静月了然,眉间隐隐有忧色,担心静心出去乱说,可罗布已经不耐烦哄她了,动手把她推了出去,“快去照顾你爹去吧,明月有我呢。” 罗布关上门回到明月身边,明月还在昏睡,身上散发出丝□□人甜香,罗布这才有点犯愁,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明月,下意识地把手指放到嘴里啃咬,直接说:你把亲爹变成了驴?还是委婉一点:你和那头驴之间有点儿不得不说的秘密? 有时候无知还真是一种幸福啊!罗布想着,觉得嘴里的手指又香又滑赛过泡椒凤爪,忍不住咬了一下,谁知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当下吓了一跳:天啊,我的手怎么没知觉了! 往后一跳才发现咬的是明月的手指。 罗布擦擦额上的汗,暗自笑话自己糊涂,可明月身上的甜香真是诱人啊,让人想扑上去咬一口吞到肚子里。 罗布克制着自己的冲动,转身倒了一大杯凉茶灌倒肚子里,又倒了一杯递给明月,想起明月还不能喝水,找了个小勺一点点地用水润湿了明月的唇,有凉茶顺着明月的唇角淌落,罗布忍不住伸舌舔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像被蝎子蛰了一样慌里慌张地跳起,连茶杯里的水都泼洒到了明月的脸上,又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擦干净。 罗布转身把茶杯放回桌子,深刻地自我检讨:我这是怎么了?虽然我和明月她一起共过几次患难,可我爱的是孔宣啊,可这香味,这诱人的香味…… 对啊,这香味,我以前怎么没闻到呢? 罗布那里知道,明月虽然武力值为零,可身上的法力充沛,就像唐僧一样是所有妖追逐的目标,这样灵气十足的人的心脏绝对是修行者的灵丹妙药,哪怕只是身上的汗珠、□□也是大有裨益。 而罗布服下了尸妖的妖丹,不免被妖丹上残余的妖气影响,一下子就觉得明月美味可口起来。 明月一无所知的样子,在床上翻了个身,无意间扯动衣服,露出一片雪白的肩膀,明月终日不出门,身上的皮肤更是白皙细嫩的异于常人。 这样一来,罗布闻到的香味也就更浓烈了一些,罗布强迫自己不去看,焦躁地用手指扣击着桌面。 明月似乎是睡热了,翻来覆去的乱动,动手动脚扯的衣襟大开,露出更多白白嫩嫩的美肉。 罗布终于不再用手指敲桌子了,下定决心转身看向明月,气愤地说:“好了,别装睡了,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睡相这么差!” 明月闭着眼睛翻了个身,无辜地拿后脑勺对着罗布。 罗布气极,一杯冷茶泼了过去,“还装,半个屁股都露出来了啊!” 冷茶泼了明月一头一脸,明月看罗布动了真气,也不好意思再装下去,抹了把脸上的茶叶渣,翻身坐起,慢慢穿好衣服,不满地对罗布说:“真是粗暴,还不快来给我擦擦?” 罗布也怕弄脏了她的衣服没有更换的,只得拿着毛巾过去帮着把明月的脸擦干净,明月趁机把罗布抱在怀里,取笑道:“明明很喜欢,为什么拒绝身体的本能呢?” 罗布危险地眯上眼,“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光知道,好像还挺乐在其中的。 明月咳了一下,眼神游移,狡辩道:“明明是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罗布用力把整条湿毛巾拍在明月的脸上,趁机挣开明月的束缚,躲到屋子靠窗的那里,深吸一口外面的清新空气,然后慢慢吐了出来,平静了一下才正色道:“你告诉我实话,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若是关于我的身世就不必说了。”明月慢悠悠地系好衣服,“我不过借那女人肚皮一用,她们死活跟我无关。” “……”罗布愣在当地,觉得和静月那个假修佛真逃避的人比,明月更像跳出红尘的得道高僧,一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也不在意别人的死活,更不会在乎金银财宝,就差念一句“一切自有缘法”。 “好吧。”罗布只得说道:“那,我要跟你说的秘密是关于我自己的。” 明月眨眨眼,眼神暧昧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罗布,心说:我天天和你厮混在一起,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吗?这样一想反而好奇起来。 然而明月并不打算说实话,毕竟徒手挖心什么的太过血腥,罗布要是知道自己吞下过妖丹,保准几天吃不下饭。 “我身上灵力多嘛,所以妖很喜欢,也许是你的妖性觉醒了,所以会觉得我特别的有吸引力。” 半真半假什么的,其实明月也会的——其实是不敢说真话。 罗布还真就信了,想明月平时话都那么少,怎么会骗人(妖)呢? 罗布痛苦地说:“可是我心里并不是那样想的啊,我,我好痛恨我现在这样的感觉,我觉得是我的*背叛了我的灵魂。” 这话就让明月很不爽了起来,冷笑一声,说道:“作妖就是要服从自己的*,饿了就要吃,冷了就要取暖,发情了就要去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有什么好纠结的?真是莫名其妙。” “我不是妖。”罗布难过地低语,低头捂住了自己的心脏,那里好痛,真的好痛,痛如刀割。 “啊?你说什么?”明月是真没听清,因为完全没想到。 多日以来受到的委屈和惊吓,一直被压抑起来的恐惧和愤怒终于爆发出来,罗布大喊:“我说我不是妖!” 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可我是人,堂堂正正的人,x光片和ct扫描都做过的人,怎么眨眼间就变成了半人半妖的怪物了?! 明月忍住笑,无所谓的掏掏耳朵,“这就是你要说的秘密?” “是的。”罗布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缓下语气解释道:“其实我不是妖,或者说我的灵魂不是妖,是一个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的一个人。” 罗布尽量用显浅的话说明情况,不知道这样解释明月会不会明白穿越这种小说里面很常见的事情。 “我知道啊。”明月淡然说道,“别忘了,是我把你召唤来的。” 就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错,把好好的一个人变成了半人半蛇,管他呢?反正都差不多了。 “这……”这次轮到罗布惊讶了,当时明月只是说孵蛋孵了十六年,似乎真没说这蛋是怎么来的。 “没关系了,我真的不会嫌弃你了。”明月过去大方的拍拍罗布的肩膀,看下四周疑惑地问道:“这是哪里啊?我只记得你背着我。” 想到这儿明月的脸可疑地红了一下,看着罗布红润的唇发起呆来。 多么美的颜色啊,看上去柔软诱人,比以前那些尖牙利齿的妖怪好看多了,就算咬人也让人麻酥酥的五体(?)通畅,那滋味真是不能言说的美妙,想到妙处,明月整个(其实是某个地方)的身体就莫名地空虚起来,忍不住用手抚着脸颊,发出一声无比慵懒无比性感的声音:嗯…… “你答应了?!”罗布惊喜地说,双手用力抱住明月,生生把两只小白兔挤成肉夹馍。 明月少有的担忧起来——似乎是答应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罗布随即放开明月,兴奋的在原地打转,摸摸自己头发,又摸摸自己裙子,手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好。 “突然就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呢。”(此处为客套话,不用当真。) “我走了就是有点放心不下你。”(这是真心话,因为明月每次都能准确地落入别人算计。) “虽然静月人傻了点,但她是真心为你好的,你要多和她亲近。”(开始托孤的感觉。) “好了。”罗布最后拍拍身侧,兴高采烈堪比解放区晴朗的天,仰着笑脸欢快地问明月,“那么,你什么时候开始运行法阵把我送回去啊?” 原来是这件事情,明月扁扁嘴,心里有点难受——刚出来吃点好吃的…… “有什么难处吗?”罗布看着明月的脸色心里开始担忧起来,说起来,刚才好像答应的很勉强的样子。 看着罗布期待的目光,明月实话实说:“我说过我受了重伤,现在法力低微,只能靠着符咒才能施展法术——要不然我还是死一死吧。” “不要再随便说这话好吗?!要知道人的生命多么宝贵,你死了什么都不顾了,你,你让我这样活着的人怎么办呢?” 罗布想起自己为了明月出生入死好几次,结果明月还是把死一死挂在嘴上,当真是气人。 罗布又想起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的爸妈,他们说走就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留下罗布一个人在世上孤苦无依,连声抱怨都不敢说,就怕稍微露怯被人撕碎吃掉,渣都不剩,个中滋味谁能体会? “啊呀呀,都说了我不怕死的。”明月手忙脚乱地擦掉罗布的眼泪,正色道:“现在就有一件困扰我很久、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必须你来帮忙的事情!” “是什么?我来帮你。”说到正事,罗布一下子就收住眼泪,脑力转速全开。 明月严肃地点点头,把系好的衣带扯松,认真地说:“我后背有点痒,你帮我挠挠。” “……”罗布愕然,最后还是忍着扑上去舔一口的冲动,用指肚一下下地帮明月挠痒痒。 明月舒服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突地想起来还有事要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罗布把情况和明月说了一下,最后气愤地说:“没想到那个掌柜的心那么黑,咱们帮他除妖,他倒反过来要害咱们,要不是我觉得他一个单身汉拿着个崭新的并蒂莲钱包有些怪异,搞不好连我也着了他的道。” 还有那个大夫也不是好人,肯定知道喝不了凉水用凉水泼面也可以解蒙汗药,可就是不说,一定是想多骗我的银子钱,得马上叫静月带人离开这里。 明月皱起眉,杀气腾腾地抽出符咒,就要过去直接拆了八宝斋,罗布忙拉住她,“你别这样,这街上这么繁华,你出手被人看到不好,一个不慎以后有什么大事小情的都栽倒你的头上就没意思了。” 明月向来“以德(武力)服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不过既然罗布说了,明月自然无所不从。 第24章 异变 罗布只是问问明月能不能召唤来吃掉木头的小虫子,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八宝斋在一片沙沙声中被夷为平地。 八宝斋的老板还保持着手里举着账本翻阅的样子,就那样的暴露在众人眼前,然后“咚~”的一声坐到了地上——椅子也不见了。 “你这个太厉害了。”罗布由衷地赞叹,“简直是拆迁利器啊!” 明月谦虚地笑了笑,“还有会吃土的,你要不要看看?” “不了,吃土我也会。”罗布向明月伸出手,“那,说好的,你卖出的10张符咒收入都归我。” 明月大方的抽出一沓符咒交给罗布,反而是罗布犹豫起来,“这个,给别人用会不会有危险?” “只是媒介而已,筷子和碗有危险吗?” 这些虽然是明月亲手画的法阵,但只是一些最低级的求财、保平安之类的符咒,明月才不会浪费法力在不关心的人身上。 “懂!”罗布爽快地答应了,过去和八宝斋的老板交涉,再回来又是腰包满满,大夫见罗布又有钱了,凑了上去,悄声说道:“你要不要‘养女宝丹’?保准你一胎得女。” “我……这个……”罗布看看一头短发的明月,又想起自己被辣手拍扁的金针菇,不免有些丧气——算了,不能下蛋也挺好的。 不对,为什么不是“养男宝丹”?这个世界这么在意女孩吗?可这又怎么叫“在意”呢?这不是明摆着把女孩当成商品了吗? 大夫见罗布面露不快,悄声说道:“放心,我会脉诊,怀孕的时候就能分出男女,若不是女孩,直接打掉,保准你一胎得女,虽然诊金贵了点,以现在女孩的市价保你有赚!” 罗布越听越气,把刚赚(讹)来的钱袋子用手掂掂轻重,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笑着对大夫说:“我要……” 大夫眼看买卖成了,笑得呲出了满口牙。 罗布一钱袋子抡过去,准确无误地打在大夫嘴上,骂道:“我要打的你满地找牙!” 这样轻贱人命,妄为医生,真是打死都不冤! 重重的钱袋正中目标,顿时两颗沾着血的门牙脱口而出,在空中飞出老远,最后落在地上的尘埃里。 罗布一击得手,尾巴一卷一弹跳躲到明月的身后,在明月身后向无齿(耻)大夫竖起中指。 无齿大夫呆愣片刻,才从已经失去门牙这一惨痛事件中惊醒过来,然后他,暴走了。 “你庆(竟)然打掉了我的门牙~~~”无齿大夫咆哮着,咆哮声中身体暴涨起来,手指甲变粗变长、锋利无比,简直跟金刚狼一样。 “你这个连个风刃都使不出的小小蛇妖,竟然敢打掉我珍爱的两颗门牙?!”说着威胁的话,无齿大夫的下巴变尖,两颊凹陷,转眼间身上长出茂密的黑毛。 “若不是想你多生几个女娃娃出来,早就把你抓去献给太子了啊,你竟然打掉了我的门牙?” 无齿大夫最终变成一只一人多高,身体肥硕的大老鼠,人立站着,一爪抓向明月,想先拍飞这个碍眼的家伙,再抓住罗布慢慢折磨——要知道门牙对只老鼠多重要啊,就算不饿也要磕东西磨牙!即使是个已经成精的老鼠。 其他的学徒见师傅变身,也毫不顾忌地变成类似的模样,就是看上去小了一点儿,跟在无齿大夫的身边成扇形向前包围住明月和罗布。 罗布一下子就傻眼了,亲眼见到鼠妖变身现形,这么多天来才开始接受自己确实是穿越了这个事实。 明月微微皱了下眉,转身抱住身后的罗布飘飘然后退了一步,险险地让开了那致命的一爪,然后明月一伸手,喊道:“慢!我有话说。” 鼠妖一击不中,张大嘴又咆哮了一声,震得明月和罗布的长发乱舞,然后它把两只爪子的长趾甲交错一磨,刺啦啦地划出一串火光,嗤笑道:“你个弱小的人类,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虽然你长的也算有模有样,可惜太子不喜欢男人啊~” 那话中隐隐的遗憾是怎么回事?罗布抓着明月的衣角认真的思考。 明月从袖子中摸出一张纸递了过去,淡然说:“我这有太子的手谕,你识字吧?” “哼!”鼠妖好歹也是行医多年,怎么会不识字呢,虽然写的字差了点,除了抓药的学徒别人都看不明白他写了什么。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来头!”鼠妖毫不犹豫地接过那张纸,手指刚刚碰到那张薄薄的看上去极其普通的纸就后悔了,那纸瞬间变成了一条金色的光带,在它手腕上绕了几匝,又分出数条出来困住了其它几个小鼠妖。 异变突生,明月的手甚至还没有收回来,就着递出纸张的姿势,手指一收,光圈的金色光芒暴涨,把几只鼠妖牢牢地压制在内,光球越缩越小,耳听着鼠妖困兽般的嚎叫声变成了吱吱的鼠叫,最后随着明月的手用力握拳,那光球砰的炸开,地上只余一点点焦黑的灰烬,风一吹就散了。 罗布觉得周围的景物如水波一样晃动了一下,又看到了街上来往的人群,八宝斋的老板不知去向,那个老太太还在废墟里不停翻找,似乎想找出点有用的东西,罗布见她年长,摸摸身上她赠的衣服,心里颇有些不忍,从钱袋里摸出块散碎银子丢了过去,然后背转身子。 银块正砸到老太太的头上,那老太太回头发现银块,四顾却不知道是谁丢的,只得捡起收好。 静月从医馆里面出来,满脸惊讶地对明月说:“主持,怎么一转眼医馆里的人一个都不见了?” 明月愤恨地把头扭到一边,皱眉道:“最讨厌这些老鼠,动不动就是一窝。” 说完身体微微晃了晃,罗布忙伸手扶住明月,触手才发现明月竟然累得汗湿衣背,忙招呼静月把明月扶到医馆门口的台阶上坐好,先休息片刻。 静月听罗布的吩咐准备要走,本来是想和大夫讨点更换的伤药,没找到人也就算了,租了两辆马车众人一起返回桃花庵。 等骡车渐渐远去,八宝斋的老板才从角落里钻出来,跟老太太低语几句,飞快脱下身上衣物打成一个包袱抱在胸前,缩身成一只硕鼠,钻地而去。 ,,, 明月罗布同坐一车,明月体力不支,斜靠在罗布的肩上,随着车子的晃动,慢慢变成了斜倚在罗布怀里。 明月身上散发出汗味诱得罗布眼盲心盲,一门心思只想扑上去舔个痛快,又不忍心把疲累的明月推开,只得用极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住这种貌似不妥的冲动。 一滴汗从明月的鬓间滑落,顺着明月的鬓角途径腮边滚向下巴,罗布死盯着那滴诱人的水珠,眼看着它慢慢变小,最后扫了一下明月紧闭的双眼,心里安慰自己:就舔一下,反正明月睡着了也不知道。 罗布伸出小小的舌尖轻轻舔了上去,那滴汗如此美味,像清晨花瓣上的露珠,又像花蕊中深藏的花蜜,于是罗布忍不住就顺着汗迹继续舔了下去。 一路向下竟然到了一处茂密的森林,弯曲的毛发刺得罗布的鼻子发痒,罗布下意识地伸手去拨开碍事的小东西,不小心触到了毛发下一处软肉,明月身子一抖,猛地向后一躲,本就不大的结界一下子破溃,耳边微风一吹,罗布一下子就清醒了。 “太可怕了……”罗布用手捂住臊的通红的脸,虽然自认脸皮厚如城墙,可从没想到会做出这样无下限、无节操的事情。 “嘁。”明月见装不下去了,只得伸手拢好衣服,对罗布的“假正经”表示深深的鄙视。 “你……”若是有脚,罗布肯定把明月踹下车,然而罗布没有脚,只能一脸悲愤地问明月:“你怎么能这样戏弄我?” “啊?”明月一脸无辜,觉得自己不光配合没反抗,这么累还体贴地撑起一个(小小的)结界不让外人看到罗布意乱情迷的样子,多么体贴、多么善良、多么有爱啊! “还装无辜!”罗布摘掉粘在嘴边弯弯曲曲的小毛毛丢向明月,愤愤然地打算再不理这个无赖——再怎么样也不能引诱自己去舔她的胳肢窝啊! “哼!”我还没嫌痒痒呢!明月抬头望天。 “嘁!”明明是你故意的!罗布低头望地。 在车边行走的静月听到动静转头看了过去,见明月和罗布都正襟危坐,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罗布一路沉默不语,满心满脑都在生气,开始气明月戏弄,后来渐渐的就开始气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真的要变成一个妖了吗?被本能驱使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一想到以后可能会胡乱杀人、害人什么的,罗布就想赶紧自我了断算了,免得残害生灵。 满脑子胡思乱想,一直到了桃花庵的门口才被静月唤醒,“罗姑娘,庵里不方便收留男香客的,你看这……” 静月向罗布示意了一下木乃伊一样不动的宋老头,眼睛却看向了明月。 明月一抖衣服,从骡车上跳了下来,在众工人和几个尼姑们各色眼光中拉着罗布头也不回地往庵里面走去,压根就没搭理静月。 罗布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静月,见静月一脸悲戚,罗布心又有不忍,可自己又无能为力,只好老着脸求明月,“那个……” “我很累。”明月干脆地打断罗布,扯着她一路走进后院卧房后才松开手,径自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假寐。 罗布怕自己闻道明月身上的味道再次失态,只敢远远地站在窗边,心中又放不下静月,无奈地在窗边转了几圈,终是有心无力,叹口气,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倒了杯凉茶,端着给静月送去。 到了前边,果然静月还候在桃花庵的门口念佛号,罗布暗叹一声,递过杯子,劝道:“主持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人,再说也不好带头坏了庵里的规矩。” 静月僵了一下,已经把伤者送去最好的医馆看病,也用了最好的伤药,主持确实是已经尽力了,念着宋老头孤苦就想把他留在庵中照顾确实是她强人所难了。 长叹了口气,静月认命地接过罗布的水杯,惦记着病人,先拿去给宋老头喝,罗布只得跟在后面,虽然水杯只是一个普通的竹筒做的杯子,可毕竟是明月的东西,还是要收回去的。 罗布帮着静月把宋老头扶起,也不知道那个鼠妖大夫用的什么药,宋老头的脸色灰白,看上去精神萎顿,罗布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再给静月点钱,让她换家医馆再看看。 没想到宋老头喝完了杯子里的水一下子就精神起来,双眼明亮,连骨伤都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愈合,转眼间就恢复如初,连腰上的沉疴旧疾都好了。 静月反倒吓了一跳,心说:这别是回光返照吧? 可宋老头为了表示自己真的好多了,自己动手拆掉了绷带,还在地上蹦跳了几下,于是静月只得接受了宋老头已经恢复的这个事实。 罗布拿着水杯也惊异不已,怎么看手里这个杯子都是个普通的杯子,自己还拿这个杯子喝过水来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其实这杯子确实是个普通的杯子,丢到地上都没人捡那种大众货,可杯子却因装过观音的甘露水而不同,虽然只是一点点微乎其微的残液,救个伤不至死的凡人却是足够了。 众人呼啦一下围住了宋老头和罗布问长问短,罗布不知道原因可罗布知道一件事:要发财了~ 第25章 真心 罗布一看时机大好,谦虚地把明月夸了夸,毕竟事实摆在眼前,最后在一片唏嘘和火热的目光中把水杯交给妙真,叮嘱她把水杯放在香案上受些香火——供起来,每天谁给的“功德”多,就给谁一杯水,然后才脱身施施然的回到后院。 罗布刚一进门就眉飞色舞地跟明月说了一遍宋老头如何奇迹般的康复,自己又如何忽悠那帮人,把一个普通的杯子包装成“圣杯”。 “以后咱们就可以坐着等小钱钱自己上门了!”罗布开心地捧住脸,想着金银滚滚进门的美好场景,最后仍很理智地补充道:“最后能赚多少还是要看运气的。” 明月耐心地听完,伸出手指勾了勾,叫罗布到近前来。 罗布用袖子堵住鼻孔,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刚一到床边,就被明月扯着衣襟拽到怀里。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妖,不敢杀人,杀妖倒没看出你有什么难过的,不杀人也就算了,救个人又高兴成这样,一个人而已,死活和你有何相干?”明月满脸好奇。 “我不是妖!”罗布用袖子捂住口鼻悲愤地辩解,我是人来着,以前还是一个让人羡慕嫉妒恨的霸道总裁呢! “你敢面对面对我说这话吗?”明月突然发力拽开罗布的袖子,露出一张憋得通红的小脸。 “你敢吗?”明月翻身把罗布压在下面,说着话,把嘴唇凑了过去。 “我……”罗布想拒绝,话未说完人就整个陷落了,看着明月眼中的那个惊慌的小人慢慢放大,脑子里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谁偷跑出去玩买到好吃的还念着我?”明月轻轻啄吻了一下罗布火热的菱唇。 “……” “谁在危险时刻帮我挡刀?”明月不等罗布回答,又轻轻碰了碰。 “……” “又是谁在危难时刻带我逃跑?”明月微微笑着,信心十足,“今天我要言传身教给你一条作妖的道理:无论是好吃的还是□□对象,碰到想要的就要立刻下手,单相思、苦恋什么的那是愚蠢而懦弱的人类才有的没用情感。” 罗布下意识地觉察到危险,挣扎着想逃走,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明月按住罗布肩膀用力的吻下去,这种人类表示亲密的动作明月做起来很是生疏,但很快,聪明的她就掌握了诀窍,灵活的软舌在罗布口中孜孜不懈地探索,舌尖划过每一颗贝齿,与罗布的小舌你来我往、纠缠不休。 最开始罗布是拒绝的,可当她尝到明月口中的津液时立刻就如烈日薄冰一样浑身都融化了,那味道是如此甜美,怎么吸允都觉得不够,只想要更多。 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罗布才发现她双手死死揪着明月的衣领,整个人都揉进了明月的怀里,连尾巴都缠到了明月的腿上。 “天,我在干什么?”罗布清醒过来,用力推开明月,从她的胳膊下面钻了出去,翻跳到床下,跌跌撞撞地爬到窗边,把头探到窗外拼命呼吸外面的空气,让窗外的清风吹凉她身上的薄汗。 “罗姑娘。”妙真看到罗布探头出来,高兴地打了个招呼,“我看主持一路劳顿,特意送了点热水过来给主持洗尘。” “嘿嘿。”罗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勉强笑着,“等下,我给你开门……” “放在门口吧。”明月顺势躺在床上冷冷地说,罗布不解地转头看去,发现明月手里正把玩着罗布的腰带,不由得老脸一红,忙借着窗棂的遮挡悄悄用手拢住衣服,面上却努力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妙真听出明月不快,留下热水桶,逃也似的走了。 明月冷着脸丢出去一张符咒吹起一阵狂风把妙真裹着丢到隔墙院门外,再啪的一下关好门封上,这才好整以暇地摇晃着腰带对罗布说:“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罗布也不辩解,伸手拿起桌上的纸张撕成条塞在鼻子里,直塞得大大的两团从鼻孔里凸出来。 “噗~”明月忍不住发笑,讥讽道:“你现在这样子真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象(像)。” “随便你怎么说。”鼻子被堵住,罗布的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我这是从心,我要做一个不被低级趣味征服的人!” “真服了你了。”明月把罗布的腰带丢到一边,起身脱掉自己的衣服,赤条条地走向罗布。 “你、你要干什么?”罗布大惊,双手环抱住胸口,耗子见了猫一样惊恐地瞪着明月。 “我去洗澡,免得我变成低级趣味。”明月握住罗布的手腕,手指在那串佛珠上摸了一下,再往外一指,瞬间院子中间出现了一处茂密的藤蔓。 可惜罗布不敢正视胸怀坦荡荡的明月,把头扭到一边,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的跳,那声音震得耳朵发疼。 明月用手指戳了一下罗布因为胳膊高抬而在衣衫间露出的肚脐,戏道:“要不要一起洗?” 罗布揪着衣服往后一弹,撞到了凳子,来不及扶起凳子,罗布就一味的连连摇头表示拒绝。 “真是奇怪啊。”明月摇头不解,“你到底在害羞什么呢?妖变成人混在人群里之前不都是光着的吗?” 罗布背过身去不看明月,勉强笑了一声,并没有解释,也无从解释,想说自己是人,偏偏有条蛇尾,想说自己是妖,却放不下恪守二十几年的做人原则。 明月拍拍自己的肚子,发出砰砰的声音,追问道:“那,我连最柔软脆弱的肚子都向你露出了呢,你真的不摸摸看吗?” 罗布还是摇头。 明月很是困惑,最后拿罗布没办法,就算想先入为主,那也得对方有那东西配合啊,只得先去院子里洗澡。 那处藤蔓上面枝繁叶茂,遮住阳光,下面却是细密无比,光滑的细藤纠缠盘旋成一个鸟巢一样的椭圆形容器,大小容得下双人洗浴,又有活水从藤蔓上面淋漓降下,落到巢里,可巢里的水位却始终维持不变。 明月翻进巢里,舒服地泡在里面,习惯性地晃动了一下身子抖了抖水珠,可惜,胸太小,头发又短,并没有甩出什么水珠。 好在明月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在巢里潜潜浮浮几个来回,洗掉一身的汗污,趴在巢的边沿上舒服地长出一口气:洗澡就是要有蓝天、白云、清风、明日这些东西才舒服啊。 不对,还是觉得少点什么,明月皱眉沉思:是少了罗布吗? 罗布趁着明月出去,飞快地拿回腰带,床上被褥之间还隐约有明月的体香让罗布恍然失神,终是在失态之前回到窗前整理好衣服,也不去扶起凳子,傻傻地站在窗前发呆。 刚才虽然意乱情迷,可明月的问话却清晰无比的记得,是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在意明月了呢?是从明月毫不犹豫吃下自己递过去的肥肉?是每个夜晚执着的温暖怀抱,还是每个清晨醒来的温柔凝视。 想到早起时自己满头杂草丛生一样的乱发和嘴角疑似干涸口水的印迹,说不定还有磨牙、打呼、放屁,就算这样都不嫌弃——明月确实是真心的。 这段感情始于无形,却如春风细雨润物无声,发觉的时候早已浑身湿透,避无可避。 可,我早就将我全部的爱情祭奠给了孔宣,半人半妖的我早已一无所有,我要以何面目回应你的真心,以眼泪?以沉默? “喂~阿萝,出来帮我洗澡?”明月向屋中唤道,虽然是个普通的问句,话里却饱含着哀怨,就像只被遗弃却坚定等待主人回来的小狗。 罗布叹口气,日子还要继续,至少还可以做些琐碎事情哄明月开心。 罗布拿了条干净毛巾出来,走近了这才看到明月的“澡盆”全貌,一时叹为观止:这个冷兵器时代澡盆不应该是个大木桶什么的吗?这样纯天然、自动化流水技术真是站在了全宇宙的科技前端。 “好看吧?”明月一脸的求表扬,“这是我独有的,天上地下只有我这一份儿,这藤蔓叫碧落,这水引自黄泉,两者合在一起最是能去污洗秽——要不咱们还是一起洗吧?” “……”罗布暗想:这就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吗?有些好笑地拒绝,“不了,我先帮你擦擦背吧。” 明月当然不会拒绝,罗布的所有要求她都不会拒绝呢~ 罗布小的时候也帮妈妈擦过背,回忆着大概方法,把毛巾缠到手上,过去按着顺序帮明月认真地擦起背来,黄泉水触手冷冽,不过明月却似很享受的样子。 罗布卖力地擦着,明月满意极了,叹道:“还是人会享受啊,难怪妖精都挤破脑袋要做人,就连神仙也思凡呢。” “可人却千辛万苦地相当神仙呢。”罗布接道,“也许是因为总觉得幸福在山的那一边,所以忽视了身边的美景吧。” 明月认真地想了想,点点头同意:“有道理。” 又想了想,觉得似乎不太对,以前做孔宣的时候,虽然是妖王,实际上妖族向来弱肉强食,除了打架,并不需要这个妖王处理什么事物,这样想想还是做人比较舒服,有好吃的,还有可爱的罗布陪着。 所以说鸡汤就是这样,乍看比较合理,细想又觉得那里不太对。 明月想到得意处微笑着翻了个身,好让罗布继续擦前面,吓得罗布丢掉毛巾慌慌张张地逃进了卧房。 “真是奇怪啊。”明月捡起水里的毛巾自己胡乱擦了几下,不解地自言自语:“前面、后面还不都是一样光着吗,有什么不同?” 没有罗布在一旁陪着说话,连泡澡也变得无趣起来,明月怏怏然地把毛巾丢在水里,站了起来。 罗布马上捧着柔软的大块棉布低着头出来,把明月包裹在其中。(为什么能马上出来呢?好奇怪啊。) 明月跨步出来,接过棉布裹好身体,冷不丁伸出手托住罗布的腋下一举一扔把罗布丢到水巢当中,吓得罗布连呛了几口水才挣扎着坐起。 “那,这东西太惹眼,我这十几年头一次拿出来用呢,就是为了让你洗洗晦气,洗了之后就可以不受妖丹的影响了,还不赶快谢谢我?” “……谢谢。”罗布真诚无比地说,心里却不满地腹诽:什么嘛,那有突然就把人丢进水里还要人谢谢的? 明月见罗布潜在水里只露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知她是害羞,笑着转身走进屋中,留下罗布一个人慢慢洗澡。 罗布见明月离开,这才放心地脱掉衣物搭在边上,用手撩水往身上泼洒。 黄泉水冰凉却不刺骨,温度不高反而给人以清爽透顶的感觉,就如三伏天喝道冰镇冷饮一样,浑身透着舒爽,一下子就觉得轻快了许多。 黄泉水从碧落上方不断落到罗布的头上,由上而下地洗涤掉了她身上妖丹残余的邪气,又自动净化,把污秽送入黄泉,罗布不知道缘由,只感到浑身都轻松了许多,连塞鼻子的纸团什么时候被打湿掉落都不知道。 “可以了,你没有法力傍身,在黄泉水里待久了容易寒气入体。”明月穿好衣服出来,像刚才罗布那样拿着大块棉布候在一旁。 罗布期期艾艾地不敢起身,明月无奈,只得把棉布举高挡住眼睛,罗布这才飞快地从水里出来,接过棉布裹住全身。 罗布一离开水巢,明月就挥手把水巢收起,一瞬间院子当中又是空空如也,除了墙边几颗梧桐树什么东西都没有,连地上水迹都一点皆无,只有罗布的衣服丢在地上。 “好厉害!”罗布转头对明月由衷地说,随即发现就算离明月很近,也没有了那种一下子就意乱情迷的感觉,于是又感叹了一遍,“真的好厉害!” 明月很开心,不过是个随身空间,对敌的时候明月还是凡人一个,五感迟钝的要命,可被在意的人夸奖总是令人愉悦。 “对了……”罗布又想起一事,“既然你的血肉气息那样吸引妖物,那你平时会不会不安全?” “没事的。”明月用手指了指远处庵堂屋檐上的走兽,“别看这里的尼姑差劲的很,这座桃花庵却是实实在在的千年古刹,房屋布置按着法阵来的,足够让妖物退避三舍。” “那我……” “放心,你身上并没有一丝妖气。”其实明月也一直很困惑这点。 “哎。”罗布叹气,“别的都是妖修炼成人,偏偏我是人变成妖,我觉得我怎么说你都不会明白我曾经待过的那个世界。” “我可以亲眼看到的啊。”明月笑着说。 第26章 过去 罗布听到明月说可以看到她来的那个世界,一时有点接受不了,“真的?” “嗯。”看到罗布眼中的惊慕,明月暗自得意,把罗布拉进卧房,走向了床。 “这个……”罗布心里立刻开始前方高能预警,拒绝到:“我,我还是个孩子呢。” 明月鄙视地看了罗布一眼,虽然分分钟想推,可推完只能亲亲摸摸不是更让人恼火吗? 明月弯腰从床底下拉出废弃的蛋壳,吹了吹上面的浮灰,示意她用手握住蛋壳的边缘,顺手摸了下她腕上的佛珠,拿出一个小瓶子,“那,这是我去异大陆游学的时候得到的记忆显形剂,用了它就可以看到你的记忆了。” “哇~”罗布惊呼,“这我知道啊,有个叫哈利波特的就有这个东西。” 竟然知道……略略有些失望的明月往蛋壳里面倒了一滴,粘稠翠绿的液体慢慢地滴落,落到蛋壳里面的时候立刻变成一团白雾,罗布看着惊叹不已,低下头,打算把脑袋伸到白雾里面,却意外的被明月阻拦。 “干嘛?”明月满脸惊恐。 “不是看我的记忆吗?”罗布一脸的我懂我明白着呢,“所以我得把头伸进去。” “没那么麻烦。”明月又得意起来,就说这么高级的东西罗布怎么可能知道嘛,也伸手扶住蛋壳的边缘,解释道:“这个蛋壳陪了你十六年,和你息息相关,所以你和我一起扶着蛋壳就可以看到记忆了。” 说着话,蛋壳里面的白雾按着顺时针的方向旋转起来,慢慢变得清澈如镜子一般,里面倒映着罗布记忆中的过去。 罗布爸妈的脸在里面一闪而过,也许时隔已久,脸看上去并不是很清楚,可罗布就像在梦里一样,就算看不到脸,也知道那就是爸妈,是世界上唯一无条件爱自己的人。 看着罗布的表情不对,明月伸手拨动水面,景象像影片快进一样迅速前进,等明月的手停了下来,已经不小心拨到了尽头,画面赫然变成了罗布穿越那天的慈善演出,放眼望去一片人海茫茫,有无数荧光棒闪烁,还有人高呼罗布的名字求嫁。 “这么多人喜欢你?”明月心中暗暗吃了一惊,想想要打败这么多的情敌才能抱得美人归,虽然不难,但是太麻烦了啊! “嘁。”罗布哂笑,漠然道:“都是路人,他们只拿我当台印钞机,还是印美金的。” 画面转成一只小黑猫,风中瘦弱的身体,又小又孤单,也许那付无助的样子激发了罗布的同感,竟然在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猫吗?”明月的出身决定了她对猫科动物并无好感,鉴于不喜欢蛇,却喜欢上了半蛇的罗布,这世上的事情也无绝对,所以明月忍着没有直接表现出自己的喜恶。 “可惜它最后还是跑了。”罗布叹气,默默地低下头,在那个世界里真的是好孤单啊,连只猫都不理她。 “你记忆里有没有高兴点的事情啊?”明月有点不耐烦,随手在水波里面搅来搅去。 忽而手一顿,画面停在一个时装展示会,穿着最新设计的模特踩着劲爆的鼓点在t台上扭着屁股走来走去。 明月仔细看着,当画面停在一双有着又尖又细足有10公分高跟的高跟鞋上,明月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们太搞笑了,装假趾甲也就算了,还是装在脚后跟上!” “……”罗布无语。 “看这个,她是花瓶成精了吗?” “她脑袋上插的是些什么东西啊?鸡毛吗?” “还有这个,你们人为什么喜欢把动物的皮披在自己的身上啊?” 罗布气的满脸通红,明明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时装秀,被明月一说,简直就是精神病表演! 罗布气不过,学着明月的样子伸手去乱拨水面,水面一晃,出现了一本书——《妖王孔宣自传》。 罗布像被人窥视到最隐秘的心思一样,想赶紧把画面拨走,可明月早已发现,拦住罗布的手惊呼道:“这似乎是本书啊,原来你是识字的啊?” 废话!罗布气的肝疼,她不光识字,还精通四门外语呢,就因为时间都用来学外语了,反而不太看得懂手写的繁体字。 “没什么了,一本杂书而已。”罗布挣了一下想拨走画面,可明月却拉住她的手腕不放,奇道:“咦,这上面好像是我的名字诶?” “那里是你的名字啊,这上面写的明明是孔宣!” “可我就是孔宣啊……” 罗布眯起眼睛,脸上满是不信,“怎么可能,孔宣怎么会是你这么弱的样子?” 罗布始终坚信孔宣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远非只会符咒、总是落入别人暗算的明月可比,结果一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弱……”好吧,明月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确实很弱,可明明是罗布不让她死一死变强的。心里又有些好奇,就像微服私访的皇帝想知道百姓怎么评价他一样问道“那你说说孔宣是什么样子呢?” 罗布的脸上先是出现了明月从未看过的狂热,与明月对视一眼后,又变成了万分沮丧,摇头说道:“她很厉害的。” “……”明月点点头,这个确实。 “美貌无双……” 明月摸摸脸,这个没想过啊,应该是不丑吧。 “孔武有力……” 明月看看自己的细瘦胳膊,这个,这个算是啊。 “三头六臂……” 明月转头看看自己左右的肩膀。 “后宫三千佳丽……” 万年单身的明月欲哭无泪,以前叫孔宣的时候凡是近身一米之内的活物都被她弄死了,号称“会走路的绞肉机”,所以,并没有什么机会亲近别人。 “孔宣法力无边,虽然花心了一点儿,可她位高权重,爱慕的人自然多,所以后宫人多也是难免的。”罗布的眼里一片纠结,小时候那样坚定的信仰,稍长大后才知道根本就是非主流,不,是压根就没人会信仰一只妖!可苦海无边,回头也不一定是岸,只好继续奋力向前,好在孔宣真的保佑她心想事成,无往不利。 “好了!”明月粗暴地打断罗布,“不过是本胡说八道的杂书,你怎么那么随便就轻信了。” “你不知道。”罗布痛苦地摇了摇头,“那个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父母突然离我而去,没有人可以信赖,我只好与妖怪交易,随便别人怎么说,我,我还是喜欢孔宣的。” 明月松开蛋壳,伸手把罗布紧紧抱着怀里,用力吻了下去,罗布只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就顺从地靠在明月的怀里,不是不想拒绝,可那吻带来的心悸让人无法抗拒。 一吻结束,明月离开罗布微肿的红唇,发现罗布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微微颤抖,沉默片刻,伸出小舌轻轻舔了一下罗布水润的唇,笑道:“我就是我,我不信你一点儿都不喜欢现在的我。” “我……”罗布睁开双眼,一眼就看到明月眼睛中那个小小的自己,仓皇而又无助,似乎又回到了那次改变命运的车祸那一刻。 “不要逼我……”罗布奋力推开明月,连蛋壳掉到地上都顾不上了,转身逃向院外,好容易扑到门上,又看到门上的封印,只好看着封印发呆,没想到在她热情(呆滞)的目光下那封印却自行飞走了,罗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推开门出去了——她需要离开一会儿静静。 明月看看罗布的背影,又看看地上摔碎成几片的蛋壳,叹了口气,本想看看她来的世界,增加点好感度,最后还是没沉住气把人吓跑了,和自己的前世做情敌什么的,真是太糟糕了。 不对,我明明风姿俊朗,她那个是什么孔宣啊,三头六臂的明明是哪吒,还是个花心的金刚哪吒……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随便乱编的,没想到她竟然就信了,还坚信不疑,若非这样,法阵也不会把她从别的空间拉到这里吧,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还有罗布的爸妈和记忆中的其她人似乎都是普通的人类,连个妖都没有,她怎么会有一个蛇尾呢?明月沉思着,一脚把碎掉的蛋壳踢到门外,和垃圾放到一起。 “哎……”看着院门的方向,明月又摇了摇头,满腹惆怅,最后决定还是多写点符咒备着,最近几天用的符咒比过去十年用的都多,现在自己身娇体弱,还是要多备着一些才安全点。 “弱……”坐在桌前的明月冷哼了一声,恶狠狠地画了一张超级无敌、惨绝人寰、让被攻击者痛不欲生的绝世险恶大符咒。 ,,,, 当被问道是不是喜欢明月的时候,罗布无言以对,想说不喜欢,可有危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就以身相挡,要说那都是假情假意,恐怕连自己都骗不了。 可……若是背叛孔宣,会被惩罚的吧?细想穿越过来一直都在倒霉,别人穿越都是带着金手指,就她带着个蛇尾巴,不是被劫持,就是险死还生。 罗布满脑门官司,把玩着手指头往前院走去,迎头正遇到妙真。 妙真见了罗布很是高兴,上前拉住了罗布的手,有些过分亲热地问道:“罗姑娘好啊,主持现在可还有空?前面崔夫人带着女儿来拜访,不知道主持她……” “崔夫人吗?”罗布眼睛一亮,想起自己溜出去那天,静安为了招待这个崔夫人都不追究静月了,想必是个虔诚的香主(有钱的大客户),一想到赚钱,罗布的脑袋又马力全开,拦住妙真说道:“主持在休息,有什么来客我来接待也是一样的。” 妙真怕明月怕的要死,一听不用去见明月,自然高兴,领着罗布走向前面待客的静室,一边走一边介绍了崔夫人的情况,罗布的推断是对的,崔夫人果然是个有钱的主顾。 这崔夫人乃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家有良田千倾,整条街的店铺都是她家的,更有无数商号遍布全国,可惜早年守寡,只有一个独女碧莲,崔夫人自然是爱若珍宝。 “说不好又是为了她女儿的婚事来的。”妙真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知道现在这世道,凡是到婚配年龄的女子都要送到宫里去,她女儿一向自视极高,打定了主意要进宫的,就是崔夫人一直舍不得,这不来了好几次了,就想让主持劝解劝解她的宝贝女儿。” “都送到宫里去?!”罗布大惊,这是什么道理,难道皇帝那个人要霸占全天下的姑娘吗?那他得有多少丁丁,连起来得绕地球一周吧。 “也不是所有了。”妙真笑道,“残疾、丑陋的宫里也是不要的,往年也是征的,只是近年来越征越多,搞得现在一女难求,好多娶不到老婆的,只好去黑市买,或者干脆找挈兄弟。” “……”罗布觉得不可思议,“女人都被皇帝抢去了,你们都不想办法的吗?” “当然想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妙真一脸骄傲,“所以那些俗家都想尽办法生女儿啊,条件好的送到宫里能换一大笔钱,差一点的嫁出去也有好多聘礼呢。” 罗布不敢苟同,暗想:难怪街上都见不到年轻女人呢,真是畸形社会,话说那个皇帝还是蛮厉害的,这么乱搞都没人抗议。 说着话罗布被带到了一处静室,这静室似乎是专门用来接待贵客的,摆设、家具都很高档,和静安、明月的房间不可同日而语。 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坐在客位喝茶,穿着半旧衣衫,头上也只有一根普通的银簪,可罗布还未走近,离着老远就闻到茶叶的清香,心知这茶叶必不是凡品,这品茶的人也一定不是好相予的,这样一想,罗布就像要上战场厮杀的将军一样,浑身都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洪荒之力。 第27章 遇袭 “这位就是崔夫人吧?”罗布笑着向前招呼道,全副心神都打点起来迎敌。 崔夫人忙放下茶碗站起,笑道:“这位想必就是主持新收的贴身女弟子吧?快来让我看看。” 说着拉过罗布的手,上下打量一下,还特别仔细地看了看罗布的手,最后夸奖到:“真是一个妙人,看人家走路如弱柳迎风一般……”回头瞪了一眼坐在她下手的年轻女子,“哪像你,疯婆子一样。” “贴身”、“弱柳迎风”什么的听着怪怪的,罗布按下心中的不自在,转头向那位女子看去,险些被她头上五彩纷呈的头饰闪瞎了双眼,这比卖糖葫芦的插的还密的脑袋真的好看吗? “她算什么东西?”那年轻女子轻蔑地一笑,冷冷说道:“凭什么跟我比?” “放肆!”不等罗布说话,崔夫人就先大声骂了那个女孩一句,厉声说道:“在家我是怎么样教导你的,这是明月主持的亲传弟子,你怎可如此无礼。” 罗布尴尬地笑笑:若不是跟明月扯上关系,是不是就可以随便骂了? “哼~”女孩高傲地扬起一张娇美的脸,不屑地说道:“她不过是一个贱婢,等我入了宫,我就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的,罗布很不厚道地嘿嘿笑了一声。 “你,你闭嘴!碧莲你再敢提进宫的事我就不要你了!”崔夫人气得抖着手指着女孩骂道。 罗布吃惊地看着端庄朴素的崔夫人,不明白她怎么这么轻易地说出了“不要碧莲”这样粗俗没品的话。 然而那个女孩显然比罗布还要吃惊,“碧莲我怎么就不能说了?请高人占卜过多少次了,每次都一样,我生来就是皇后的命!” “啪~”崔夫人一巴掌重重打在碧莲的脸上,自己的眼泪却先下来了,“你这个傻孩子,年年只见进宫的,哪里见过谁出宫了?你是想去送死吗?” 碧莲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崔夫人,连说话的声音都颤了起来,“你,你竟然敢打我……我不活了!” 说着捂着脸向外面跑去,罗布忙伸手扶住气得险些晕过去的崔夫人,叫妙真赶紧去追人。 “真是傻啊……”崔夫人哭道,“我怎么养了个这么傻的孩子,我挖心掏肝的替她谋划,她倒好,一点儿都不知道体谅我做娘的苦心。” “不怕、不怕。”罗布真诚地安慰道:“夫人暂且息怒,此事应该细细谋划。” 最好谋划个十年、二十年的,那可就是细水长流,财源不断啊。 崔夫人嘴里说着抱怨的话,可腿已经跟着碧莲后面向外追去,罗布殷勤地扶着她的腋下陪在一边。 再说碧莲顺着来时路一气跑出去,途径正在盖房子的工地,正在干活的工人们看见一个娇美的少女哭啼啼地跑了出来,一时都愣得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就连那头没有头皮的大青驴都忍不住冲着碧莲呜嗷呜嗷地叫了几声。 然而作为一位富有心机的少女,碧莲只是借机装装样子,拿生气来当做讨价还价的筹码,早有贴身伺候的妇人体贴的在前边开路,好让碧莲一路通行无阻地跑上马车。 等碧莲跑出了桃花庵的大门,车帘都已经被高高挑起,甚至碧莲的手都已经扶上了妇人的肩头,只要一抬脚,就可以登上马车撇下崔夫人先回家去,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平地里一阵腥风突起,腥风中有呼哧呼哧的怪声,有股奇异的吸力把碧莲向腥风中拖去,碧莲素来反应快,危机当头,毫不迟疑地把妇人推了过去,趁着吸力一滞,转身飞快地往桃花庵里面跑去,跌跌撞撞地正巧在工地那里和崔夫人等人相遇。 “外面有个人……人……”碧莲看到崔夫人,拼命想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太着急反而说不出话来。 “什么人把你吓成这样?”崔夫人搂抱住碧莲轻拍她的后背,怒道:“我揭了他的皮!” 外面腥风散去,一个人面猿猴佝偻着站在原地,手里掐着那个妇人的脖子,妇人憋的满脸通红却叫不出声来,猿猴精一口就咬断了妇人的脖子,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呸”的一口把脑袋吐到地上。 “竟然被耍了。”猿猴精喃喃自语,一伸利爪,挖出了无头尸身的心脏,那心脏鲜红,带着体温,似不知道已经离开了原主人一样还在它的手上扑扑地跳动。 猿猴精一口吞掉心脏,把尸体弃到一边,向桃花庵大门飞奔过去,在门口似乎遇到了什么屏障一撞之下竟然被反弹了回去,猿猴精也不恼,顺着大门攀援向上,四处试探着,最后几经曲折从一处跳到了工地之上,刚一现身就吓得工人们尖叫着四散逃走。 碧莲刚才就跑的腿断,这时更是腿软的一步也迈不开,双手抱紧崔夫人颤抖不已。 “两个大美人,这下可赚到了!”猿猴精口吐人言,纵身向崔夫人等人扑去,近前时一挥利爪直奔崔夫人面门,这一下若是落在实处,崔夫人必死无疑,好在罗布在一边,伸手用力一扯崔夫人,拖着崔夫人和扒在她身上的碧莲向后退去,总算险险躲开这致命的一击。 “有话好好说!”罗布拖着俩累赘跑不快,索性竖起手掌休战,“只要不伤人命,万事好商量。” 猿猴精自认稳操胜券,好整以暇地抖抖浑身上下尺长的黑毛,怪笑道:“大美人儿,我怎么会伤你的性命?我疼你还来不及呢,我的前程可都系在你的身上呢。” 说完向罗布伸出细长的爪子,像乞讨者一样哀求道:“快过来啊,过来帮帮我……” 那声音如魔音穿耳,像诱人的糖果吸引小孩子一样蛊惑着人心,靠得近一些的碧莲先松开抓紧崔夫人衣襟的手,向猿猴精走去。 就连崔夫人也双目茫然,身不由己地跟着碧莲向猿猴精走去,可罗布却丝毫不受影响,眼看着崔夫人和碧莲就要落入猿口,忙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头用力向猿猴精丢了过去。 本来猿猴精并未将罗布放在眼里——不过是个又瘦又矮的小姑娘,能有多大的本事? 可它没想到的是罗布喝了(掺水的)甘露,力大如牛,虽然只是情急之下丢出去的石头,可这石头速度快,准头高,直冲着猿猴精的眼睛而去,等它发现不妥的时候已经避无可避,那石头正砸中它的右眼。 猿猴精嗷的一声怪叫,用手捂住右眼,眼看着鲜血就从它的指缝中渗了出来。 “快走!”罗布拉着崔夫人和碧莲的后背衣服急向后冲,这个时候心里想着念着的唯有明月,有她在,必能打败小怪兽。 “竟然敢伤我,不要走!”猿猴精怪叫一声,高高跃起,本是想落到罗布面前,罗布情急之下把崔氏母女推来,抄起身旁的竹竿往猿猴精的身上用力一撑,猿猴精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反倒被打落到刚刚整理好的深坑里,受伤之下竟然跳不出来了,试了几次反而越跳越低。 罗布本来吓得胆儿颤,跑出去老远一回头看到小怪兽掉到坑里蹦不出来了,胆子又大了起来,返身回去隔着远远的跟小怪兽谈判(zhuangbility)。 “你看你,有话好好说嘛,听说黑猩猩的丁丁还没我的大拇指长呢,你抓我们有什么用啊?” 猿猴精跳了几次力气几乎用尽,便坐在坑底慢慢说道:“你靠过来,我告诉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声音诱惑无比,碧莲的眼前出现无数玉石天阶,天阶尽头是巍峨宫殿,无数宫女太监在天阶两侧跪拜迎接。 “我是皇后……我是皇后……”碧莲一步一步向猿猴精走去。 崔夫人也满脸的满足笑容,四顾环看,嘴里念叨着:“孙子……孙子……又是一个孙子……” 罗布顾不上崔夫人,眼见着碧莲就要掉到坑底,尾巴卷起一弹一扑,把碧莲压到在地,没想到碧莲受到蛊惑如此之深,以为罗布要阻止她登上皇后之位,愤愤然骂道:“去死吧!”反手一推,把罗布推落深坑。 罗布吓得大叫,用尾巴勾住坑边,险些把尾巴拉脱臼,最后还是无力坠落,没想到救人不成反被坑,电视剧、小说什么的真是太害人了,遇到坏人吃瘪直接打死就好,没事聊什么聊? 猿猴精狞笑着向罗布扑了过去,罗布吓得绕着坑壁疾跑,多亏猿猴精受伤在先,行动的时候方向不明,罗布才能拖延一时。 没想到碧莲跟着咣当一下也掉了下来,好巧不巧的正把猿猴精压在身下,猿猴精行动受阻,可罗布惊慌之下一味向前跑,等发现不对已经收不住尾巴了,正和猿猴精撞到一起。 猿猴精那会放过这个机会,一抖肩膀把碧莲甩到一边,伸手向罗布的腕上抓来,“我这就让你看看我的□□有多……” 话没说完,罗布手腕上的佛珠光芒大盛,猿猴精就如按了发射器一样,嗖的一下被弹飞出去,眼看着就变成了一颗星星消失在天边。 罗布吓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明白自己暂时安全了,摸摸手腕上的佛珠,感叹地说:“我本以为是个黑猩猩,没想到是个窜天猴~” 这一幕正巧被碧莲看到,她眼睛转转,打起了佛珠的主意,轻声唤道:“恩人,过来扶我一把可好?” 罗布撇撇嘴,依旧抬头凝望猿猴精消失的方向,假装没听到。 碧莲软的不行,就想来硬的,眉毛一挑,正要骂人,崔夫人恰好走到坑边,张开双臂热情地呼唤道:“孙子!” 一失足也跟着掉到坑里,正砸到碧莲的身上,险些把碧莲压成二维彩印。 罗布暗笑,可又不能得罪崔夫人,忙上前把崔夫人扶起。 崔夫人一摔一痛,也就清醒过来,搂住碧莲大哭,“儿呀,吓死为娘了,你没事就好。” 碧莲也柔弱地倚在崔夫人怀里嘤嘤嘤地哭了起来,就像一只迷途知返的羔羊,眼睛却骨碌碌地左右不离罗布腕上的佛珠。 罗布不失时机地握拳叹息:“本来桃花庵乃是千年古刹,房屋排列就是法阵,可驱妖降魔,护一方水土和百姓,一定是因为这几间房子被毁,法阵无力,才让妖魔有机可乘。” “放心,我马上捐钱把房子修好!”崔夫人果断地答道。 “真是太感激你了~”罗布双手交握在胸前,感动的眼泪汪汪,“夫人您是这里乡民的大恩人,等房子盖好了我把您的名字刻在墙上供人瞻仰~” 崔夫人看都不看罗布一眼,只是抱着碧莲心肝儿肉的一个劲儿的哭。 罗布有点自讨无趣,正好工人们发现妖怪已经被打跑了,慢慢过来探看,发现罗布等人都安然无事,就丢下绳索想把众人拉上去。 可崔夫人和碧莲死活不肯屈尊降贵,最后只有罗布一个人坐在脏兮兮的筐里被拉出地坑,罗布又指导众人去拿宽木板来在坑边和坑底之间搭成斜坡好请出崔氏母女。 正忙着,罗布突地想起明月怎么一直都没动静,想起对妖来说明月的味道那样美,别是“声东击西”之计,妖怪真正想要袭击的其实是明月! 这样一想,恐惧就如钱塘江的潮水一样铺天盖地而来,把罗布整个都裹了进去。 第28章 画符 罗布的整颗心都被恐惧的大手攥紧,紧张得连呼吸都几乎忘记,什么都顾不上了,急匆匆地直奔后院而去,只觉得往日走惯了的路今天怎么变得这么长,终于到了卧房外,连开门都等不及,直接从窗户翻了进去,爬到了靠窗的桌子上,把明月写好的符咒弄得乱七八糟。 “你还好吧?”罗布急切地问正端坐在桌边执笔写符咒的明月。 “不好。”明月苦着脸说,辛辛苦苦写了半天,结果符咒墨迹未干就被罗布弄乱,很多都晕成一片,有劳无功,心情可想而知。 罗布来不及解释,坐在桌子上仗着高度优势把明月拉起,从上到下细看了一遍,又把明月推着转了180度,从下到上再看一遍,发现她除了袖子口多了几点墨迹以外,并无受伤的蛛丝马迹,这才缓口气儿,发现自己心跳如鼓。 “吓死我了。”罗布长出口气,说道:“刚才跑出来个小怪兽,厉害得很,我差点被它打死。” “嘁。”明月不屑地嗤笑,“我给你的那串佛珠上有护体法阵,不光可以抗精神系攻击,还可以百倍反弹一切攻击型妖术,所以,你怎么可能被什么怪打死?” “真的是它救了我耶~”罗布大喜,拨弄手腕上的佛珠,“那我以后一定要小心不要弄丢了。” 转念一想,明月体质特殊,浑身都是唐僧肉,这佛珠必是她保命的东西,想到这儿,罗布马上摘下佛珠塞还给明月:“不行,你特别招妖怪,这个还是你留着吧。” “哪有送人东西还要回来的?”明月接过佛珠,拉过罗布的手真诚地说:“放心的,这世上没有几只(能打的)妖怪的,何况我也不怕死,当时设这个法阵是想就算死,也得给敢打我的妖好看,活到现在还没用过呢。” 明月这话确实是真的,以前叫孔宣的时候没人敢打她,后来叫明月了,又不为人(妖)知,所以风平浪静地活到了罗布出壳。 明月握着罗布的手,用拇指轻轻抚摸她柔软的掌心。 罗布觉得手心像被羽毛撩过一样,麻酥酥的直达心底,一时有些晃神。 明月趁罗布心慌意乱的时候把佛珠套到她的手腕上,柔声说道:“即知珍贵,就当珍惜,不要负了我一往情深。” “……”罗布竟然无言以对。 明月见罗布衣服上弄得到处都是墨汁,站起身,托着罗布的腋下一举,像抱着孩童一样把罗布侧抱到怀里,走到床上轻轻放下。 “看你把衣服弄得这么脏。”明月动手去脱罗布外衣,“快换一件吧。” “都弄到脸上了……”明月觉得用手肯定擦不掉,捧着罗布的脸,伸出小舌一下下舔干净墨迹。 “……”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罗布觉得再舔下去就得掉一层皮,脸皮再厚也不能这么干啊,便假装很严肃地推开明月,打算下床去找件干净衣服换上。 “等一下。”明月按住罗布的肩膀……隔着中衣都能感觉到肩膀好圆润、好光滑啊,于是明月忍不住偷着多摸了一下,不等罗布拒绝就正色说道:“我还是在你身上放个符咒吧,若你遇到什么事情我也好及时知道。” 为了保住身家性命,罗布选择默默地屈服在明月的淫威之下。 明月站到罗布的背后,撩起罗布的中衣盖在她的肩膀上,露出大片光洁的后背。 罗布用手指在她背后花来划去,先是漂亮的肩胛骨——上次的伤已经完全愈合,一点伤疤都没有留下,然后顺着起伏的脊椎,一节一节向下,最后到了一处迷人的沟壑,可惜再往下就是迅速变窄的蛇尾了。 明月叹了口气,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就像明明有一份豪华大餐摆在面前,可惜是水中花、镜中月,只能看不能吃,那种痛苦只有顶级吃货才能体会。 听到叹息罗布的心提了起来,“怎么,不行吗?” 罗布本意是问是不是自己的体质特殊,没法画上符咒,可这话听到明月的耳朵里面就不是那个意思了,腹诽道:竟然问我行不行?明明是你五体不勤…… 心情郁卒的明月闷哼了一下,收敛精神,一旦凝神绘画符咒,明月整个人都严肃庄重起来。 明月以罗布白皙无瑕的背作载体,以指代笔,迅如蛟龙,干净利落地画了一张符咒,符咒完成后光华流转,又慢慢隐去,像从来就没存在过一样。 这张符咒和传音的纸鹤类似,明月把一点点灵识放了进去,当明月用心感应时,就能感受到罗布的五感和位置。 可怜的罗布,因为对符咒一窍不通,还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gps定位仪,直到日后与明月性福无比也不知道原因何在,还以为是天生的默契,为此庆幸不已。 符咒完成后,明月的手指依然在罗布光滑的背上划动,那手感极好,以至于明月舍不得把手拿开,最后整个手掌都附了上去。 罗布觉得那手掌火热,像有魔力一样,引得心脏狂跳,忍不住后背僵直,满头虚汗,在等下去怕就要失态了,于是低声问道:“还没完吗?” “咳咳,已经完了。”明月尴尬地收回手,若不是罗布出声询问,明月可能也许估计差不多就会把罗布推倒了吧。 罗布放下中衣,尾巴一点,弹簧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飞快地冲到衣柜里摸了件衣服,边穿边走,高声叫道:“前面还有事,我先去忙了。” 罗布跑的太快,身后带起一阵旋风,吹得桌上的符咒四散飞起,漫天的符咒中,明月站在床边细细回味刚才手上的触觉。 ,,, 罗布很困惑,反复告诫自己已经没有多余的爱可以拿来给明月了,可明明力气足够推开明月,为什么就是不想动手呢? “一定是我贪恋美色,所以才会放纵自己沉沦其中,我,我这是堕落了啊堕落了~” 罗布深深觉得自己已经被孔宣抛弃,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似乎就没再得到过孔宣的眷顾,不知道从现在开始洁身自好能不能挽救一下。 然而她的内心深处是不想洁身自好的,如果对方是明月的话。 ,,, 崔夫人和碧莲最后是仪态万方地踩着临时搭起的木板桥走出深坑的,不过出了深坑后母女俩立刻变成路都走不了的重症患者,被人搀扶到静室休息。 碧莲只开众人,凑到崔夫人耳边说道:“娘,我看那个蛇妖腕上的佛珠是个好物。” “蛇妖?在哪里?”崔夫人已经被妖怪吓破了胆,乍一听蛇妖这两个字险些摔到地上。 “娘您没看到吗?就是刚才来招待我们的那个贱婢,我亲眼见到她腰下面是条蛇尾巴。” 崔夫人大惊,然后叮嘱道:“她肯定是主持收服了的随从,你不要到处去乱说。” “管她是谁?我只想要她腕上的那串佛珠,说起来我最近晦气的很,早上那个小丫鬟随便打几下就死了,在这儿又遇到妖怪,若是有这串佛珠……” “闭嘴!”崔夫人大怒,她觉得明月主持法力无边,怎么能算计她的东西呢?忍住气劝道:“那佛珠必是主持相赠,别有深意,你怎可夺人所爱?乖乖的在家备嫁,那个张生是极好的,为了娶你,把家里所有女眷都散了,连丫鬟、婆子都没留,如此痴情,可托终身,等会儿就叫主持选个黄道吉日给你们完婚。” 碧莲温顺地低下头,心里则万分恼怒:要嫁就嫁给皇帝当皇后,谁要在这个小地方陪个乡巴佬虚度如花韶华? 看到碧莲低着头委委屈屈的样子,崔夫人的心又软了,放缓声音说道:“你想要护身法器,回头我帮你跟主持再要就好了,就算她没有,别的厉害道长也是有的,区区一串佛珠,你也无需放在心上。” “是,娘。”碧莲心里盘算着,脸上却温顺地答应了,站到崔夫人身后给她细细的捶肩,只是简单的举手之劳,就把崔夫人哄得心花怒放。 “借我看看总是可以的吧?”碧莲趁机说。 正巧罗布走到门外,笑问道:“借什么东西啊?” 罗布的职业素质还是很高的,心里再纠结,到了谈生意的时候马上切换到专业模式。 崔夫人拍拍碧莲的手,笑道:“这小丫头,就好奇个新鲜玩意儿,不知怎么看上了你腕上的佛珠,能否借来一观啊?” “这……”罗布面露难色,虽然只认识短短一个时辰,可在她心里碧莲的信用度早已降到负数,归到借钱不还、□□给□□等品行不良的一类人里。 “我现在就叫人来昼夜不休把房子盖好。”崔夫人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轻轻放在桌上,又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绿的滴水的翡翠手镯压在上面,“这钱你们拿去添点家具,这手镯是我的陪嫁,跟我多年,虽不值什么钱,今日捐了出来,也算聊表我的诚意。” 崔夫人话都说到这份上,罗布那还敢不识抬举,又不放心碧莲,于是把佛珠摘下握在手中,递给碧莲赏玩,手却不肯松开,笑道:“不是我小气,是这佛珠乃主持亲手所赠,若是过了别人的手,被责怪下来,小的承受不来。” 碧莲笑笑,仔细看了看罗布手里的佛珠,又用手摸了摸质感,掂了掂分量,故作不屑地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似乎就是个檀香木的,看着还不错。” 心里却打定主意回去找人仿做一个,寻机掉包,到时候佛珠到手,谅她明月再厉害也只能吃下哑巴亏。 “是啊、是啊。”罗布附和,“就是串普通的木珠,若小姐喜欢,回头我禀告主持,让她再开光一串新的送到府上。” “如此甚好。”崔夫人笑道,“若能赶在大婚前得到此物最好不过。” “好说、好说。”罗布满口应承下来,打算随便找串相似的佛珠应付过去。 “上次我们来问姻缘,主持荐了张生,回去后我也在媳妇婆子中打听了,认识的都说好,因此这婚事也就定下来了,这次来是向主持讨问那天是良辰吉日宜嫁娶。”崔夫人问道。 碧莲闻言眉头微皱,恰被罗布看到,于是罗布开开心心地答道:“此事主持早有吩咐,说择日不如撞日,三天后的日子是顶好的,那天婚嫁必能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就这样定了!”崔夫人双手一拍,显然这个日子正合她的心意,不是崔夫人心狠,是碧莲马上就要满十六周岁了,再不嫁人就得被送进宫去,否则就是欺君之罪。 “娘……”碧莲疾呼。 可崔夫人并不想听她的意见,站起身率先离去,碧莲只得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碧莲离去前回头怨毒地瞥了罗布一眼,罗布还给她一个阳光般明媚的笑脸——看到你不开心我就放心了。 恭敬地把崔夫人等人一直送到桃花庵门外,看着他们大队人马绝尘而去,罗布一时兴起站到门口的上马石上俯瞰山色,外人看上去并无异状,其实罗布是用尾巴辛苦地盘在上马石上支撑着上半身。 夕阳斜下、倦鸟归巢,就连工人们也结伴回家,片刻的熙熙攘攘后,桃花庵门前很快就空无一人,微风吹起一片枝头的落叶飘飘荡荡地飞过罗布的面前。 罗布伸手接住叶子,凄然一笑:“你为何要离开枝头呢?一定是那棵树抛弃了你吧?” “为何不是因为这落叶贪恋与清风的缠绵呢?”明月久候罗布不归,从后面找了出来,恰好听到罗布的喃喃自语,便出声答道。 罗布转头望向明月,漫天彤红的火烧云映得明月脸颊也有一片红霞,可她脸上的笑容却温柔而坚定。 是的,这个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有条丑陋而怪异的蛇尾,可从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当罗布任性要出去玩,即使不同意也只是默默跟在罗布身后保证她的安全——虽然总是被暗算连累罗布受伤。 对明月来说,外面满是妖怪的世界是那样的危险,即使这样,明月为了罗布仍是义无反顾。 也许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和这个人相遇——想明白这点,心情激荡的罗布伸开双手扑向明月,虽然明月及时接住了罗布,可一撞之下,两只大白兔受到了重创,疼得罗布眼泪汪汪。 明月一点儿都不疼,反倒乐得心花怒放,抓着罗布的腰把她紧抱在怀里,用力啪了一下罗布的脸,安慰道:“疼吗?我帮你揉揉~” “不要总是试图占我便宜!”罗布拍开明月的手,懊恼地想:作为主持在桃花庵门口当众亲亲抱抱真的好吗?却忘了刚才是谁那么幼稚的想要从高处扑到明月怀里。 所以,恋爱有让人弱智的风险,脱单请谨慎。 第29章 发卡 此情此景刚刚好,罗布看着明月宠爱、真挚的眼神,决定和她实话实说。 “对不起,你是一个好人。” “呃……”明月本能地觉得情况不太妙。 “可是我没办法爱你。” 明月冷下脸,突然觉得桃花庵有点碍眼,不,是整个世界满满的都是恶意。 罗布低下头拉起明月的手,一根根掰开她紧握的拳,用指尖描绘上面的掌纹,最后在明月掌中的小痣上流连,过了片刻,才鼓起勇气接着说道:“你知道孔宣吧,就是那本书上的孔宣,我崇拜她,跟她作交易,用我最纯真的爱情换她的庇护。” “……”明月心里苦乐参半,终于知道为什么法阵费那么大的劲把罗布从异时空弄来了。 罗布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比哭还难看,“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可那个时候我还小,只知道孔宣这么一个无所不能的妖怪,出车祸那次就是因为偷着溜下去捡那本书才幸免于难。” 罗布又低下头,热泪滴落尘埃,“你看,就算在这里,我虽然几次遇到风险,最后不也好好活到现在了吗?我想孔宣她一直在我的身边吧,我们之间的交易也还有效。” “……”明月呆呆地看着罗布,竟然无言以对。 罗布放下明月的手,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指了指自己心脏那里,“我这里已经空了,我已经没有心了,没有剩下一点一滴爱情可以给你,不过我还是可以陪着你的,照顾你,直到你遇到其他喜欢的人,不再需要我。” “怎么可能没有心呢?”菜无心可活,人无心必死,明月不解地伸手去摸,竟然真的没有摸到心跳,不由得大惊,“怎么会这样?”手上用上力气,左右抓捏试探着。 “对不起。”罗布黑着脸,刚刚酝酿起来的悲情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你可以把手从我的胸上拿下来吗?” ,,,, 明月向来好眠,晚上睡觉前连喝了一壶茶水,终于在半夜起床放水的时候看到了熟睡的罗布。 “我才不信呢……”明月轻轻掀开罗布的被子,罗布被扰了清梦,抱着被子一翻身,反倒把被子压倒了身下。 可这难不倒聪明的明月,明月摸出一张符咒一划,罗布胸前的衣服和被子都被切成了两半,露出挤在一起亲密无间的两只大白兔。 明月伸出食指试探了一下,“没法下手啊……”想了想,拈起罗布一根散落腮边的青丝,轻轻骚动她的鼻子。 “嗯……”罗布似乎很不满意,下意识用手挠了挠鼻子,翻身趴在了床上,把脸藏到被子里。 “算了,虽然姿势差了点,先这样吧。”明月不无遗憾,但能干正事就可以,于是蹑手蹑脚地爬上床,俯身上前慢慢压向了罗布,最后把耳朵贴在了罗布的后背上。 半晌,明月终于长吁一口气,“就说吗,怎么会没有心呢。” 心里一直担忧的事情放下了,犹如卸下千斤重担,可马上又冒出了新问题:明月要怎么证明她就是孔宣呢? 用高强的法力?没有,现在只能借着符咒发发威,还经常累的虚脱。 用物证?东西到是有很多,可,拿出来罗布也不认识啊。 用人证?明月转世的时候强行改了位置,为了不让那帮神仙妖魔找到还销毁了所有证据,要说能认出明月本体的人肯定有,玉帝算一个,可他巴不得看明月这个“秃尾巴孔雀”倒霉,才不会说实话。太上老君也能看出明月的来历,可那个小人惯会用金刚琢偷袭,也不会真心帮她。 最大的问题是罗布这个家伙根本就没见过孔宣啊!她说的那个孔宣是什么怪物啊,跟真正的孔宣完全不一样啊好不好。 于是明月深深的陷入了亘古迷思中:我要怎么证明我是我。 千百年来明月头一次失眠了,直到凌晨才昏沉沉睡去。 这样也好,就不用跟罗布解释为什么她的被子和衣服都破了。 ,,,, 一只硕鼠扒开地砖,从土里钻了出来,伏在地上对着坐在高位上的太子孔安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很快就幻化成人形,尖着声音禀告道:“太子殿下,不好了,桃花庵出了一位很厉害的法师,一招就杀了我的表兄一家。” 说话的正是八宝斋的老板,连日里在地下赶路,爪子都快磨秃了,浑身沾满泥土,此时想起当时的情景,吓得连声音都是微颤的。 “哦?”孔安转头向八宝斋老板看去,飘忽不定的烛光映照着他脸上的青铜面具,光影变换中那面具似乎活了一样在冷笑。 “真、真的。”八宝斋老板唯恐太子不信,不顾一身的泥土,抖开怀里的包袱,翻出里面的衣服穿上,从衣袖里摸出一张符咒膝行递给孔安,“我忍辱负重,花高价买了她的一张符咒,请太子殿下过目。” 孔安向八宝斋老板伸出手,不等老板到近前,太子的手臂突然暴涨,夺过符咒拿到眼前细看,随即嗤笑道:“不过是个最低级的求财符咒,你这鼠精的胆子也是忒小了。” “不不,太子殿下,真的是一出手就杀了我表兄一家啊,就那样……”八宝斋老板伸出手掌猛地握拳,模拟当时明月的动作,“就那样一下子,他们就灰飞烟灭了啊。” 孔安已经不耐烦听他说下去了,这帮老鼠个个本事不大,却最爱夸大其词,要不是看在他们亲戚多,打探消息方便,孔安根本就不屑用它们。 孔安挥挥手指,示意八宝斋老板不用再说了,八宝斋老板还想开口,可突然觉得嘴像被胶粘在一起一样,怎么都张不开。 “你去吧。”孔安端起案上的茶杯,不喝,只是表示送客的姿态,“我会派人去收拾桃花庵的那帮人,给你一个公道的。” 八宝斋老板战战兢兢地伏地叩首,不等他再次变成老鼠,孔安就不耐烦地一动手指,一团白光闪过,直接把八宝斋老板传送到皇宫之外。 看着地上翻起的泥土砖瓦,孔安心情很是不好。 “最讨厌这些老鼠,随便破坏公物,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孔安起身,打算回宫叫上几个新来的宫女一起玩耍一下消火。 转身间,有一团黑影划过夜空,直直地砸向孔安,孔安一扬手支起一个护体结界,堪堪把那团黑影逼离轨道,重重地掉落在院子中间,砸出一个数米的深坑。 孔安悠然走过去,发现坑底有一团血肉模糊的人形物体,孔安的手臂又暴涨,五指成爪插入人形物的脑中,片刻后收手,掏出块手帕慢慢擦了擦手指。 “桃花庵吗?”孔安冷笑一声,丢下手帕,转身向自己寝宫走去,看来得多叫几个新来的宫女一起玩心情才能好起来。 ,,, 已经被人盯上的罗布毫无自觉,抱紧崔夫人的大腿还是有效果的,崔夫人财大气粗,振臂一呼,从者如云,第二天一大早就来了一大帮的工人来修房子,甚至还有做义工的,就为了迎合崔夫人的喜好。 妙真高兴得屁颠颠的去报告主持,当然,又是罗布接待的她。 听了妙真的转述,罗布心里高兴极了,脸上却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这样不好,劳民伤财的,主持心里很是不安啊。” 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沓符咒,交给妙真,“也不好让他们出白工,这样好了,等房子完工,把这些符咒赠给来帮忙的人吧,这也是主持想结善缘啊~” 妙真感动地接过符咒离去,不用说,片刻间工人们就口口相传明月品德高尚、技艺无双。 事实上,他们口中德艺双馨的主持明月因为昨晚没睡好,正躺在床上睡懒觉。 而那些符咒,也就是昨天罗布弄花了的那些,因为不能用了,顺手丢出去换个人情,虽然有点狡诈,但,就算真的符咒也没多大效果的,所以有无效果相差不大。 罗布爬到梧桐树上向前院张望一下,深觉人多力量大,看上去房子已经初具雏形了,颇有感触地说:“看来不管在哪个社会,要想混得好都得有钱啊……” 罗布有了钱,又怕明月出门招惹到妖物,就吩咐妙真下山去买好吃的,开始的时候妙真是拒绝的,直到罗布拿出了一顶假发套。 “是主持用你的头发做的呢,虽然薄了点,但用头巾包一下也看不大出来,送给你也算物归原主。”喜欢物归原主的罗布笑着说,其实这顶假发是罗布刚刚趁明月睡觉的时候亲手编的。 妙真感动的涕泪横流,她比静月更懂得投其所好,挖空心思地买好吃的讨好明月,一天下山两次,从知名大饭店到路边小吃,各种菜品、点心换着样的买,就怕明月吃腻了。 转眼间两天过去,到第三天头上,房子竟然已经修好,罗布打算举行一个隆重的竣工典礼。 说起来这还是罗布的经验,让人花钱,总要让人花在明处,没人知道就如锦衣夜行、白天点蜡,那怎么能行?正好借着竣工典礼,把崔夫人的功德好好吹捧一下,日后再有所求也好开口。 明月不耐烦这些琐碎小事,也不太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在她看来,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有实力,别人自然臣服,不臣服就打到屈服,更何况近日来明月每日思索人生头一个哲学课题,彻夜难眠,总是在白天倦极睡去,根本就叫不醒。 所以那天罗布早早地悄悄起床,洗漱完毕就独自去前院招呼了。 虽然事有仓促,可这典礼也算破天荒头一次举行,更有崔氏碧莲小姐出席,都说崔小姐马上就要大婚,婚后想必再见就不容易了吧。 如此一来,一传十、十传百,早上庵门还没开,人潮就汹涌而至,有心思活泛的在桃花庵门口摆上各式小摊,一时间竟跟庙会一样热闹。 好在罗布早起,又有丰富的组织大型活动的经验,第一件事就是在庙门口摆了个功德箱,命静月坐在一边用红纸记录钱数,写满了就贴到墙上感谢大家的慷慨解囊。 又安排人手封路,只留出进香的前殿和到新建成的房子前面可供香客游玩,其他的一律不可通行,可桃花庵的人手还是太少了,罗布怕有人扰了明月的清静,让妙真写了大大的一张告示贴在隔门上。 告示上面大大的字写着:镇妖处,误闯者后果自负! “这个不妥吧……”妙真心虚地问道。 “怕什么?!明月要问起,就说这个妖指的是我好了。”罗布这样解释道,估计典礼举行完了明月还没睡醒呢。 一番忙碌下来,时间过得飞快,眼看着吉时将至,罗布代表明月站到庵门口迎接崔氏母女。 崔氏母女出场确实是气派非凡,和前几日悄然来访又是不同,离着一里远就有身强体壮的家丁前面清场开路,华丽至极的车马靠近庵门时,更有人支起锦缎隔开闲杂人等。 好在锦缎都是成匹的,并不妨碍别人看到崔氏母女。 万众瞩目中,碧莲仪态万方的走下马车,头上各式钗环闪耀,身上更是环佩叮当。 罗布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别人也许惊艳,她只觉得俗不可耐,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微笑着躬身相迎,结果下车的只有碧莲一个人,崔夫人没跟她一起来,倒是有个英俊的道士站在她的身后,那道士凌厉的丹凤眼一刻不停地审视着身周的一切。 “麻烦上门了呢。”罗布在心里给这位不请自来的老道起了个小名。 第30章 算计 毕竟碧莲是金主,罗布再不喜欢也只得上前客套,“娘娘贵趾踏贱地,小庵蓬荜生辉。” 罗布照着碧莲的喜好恭维道——反正拍马屁又不用花钱。 “大胆!”碧莲脸上挂上寒霜,“娘娘也是你能叫的?” “……”罗布无语,不想再跟妄想症患者纠缠下去,可又不甘心就这么受了,转而问道:“今天崔夫人怎么没来啊?啊,对了……”罗布假装恍然大悟,“明天你就要大婚了,想必崔夫人一定是在家忙着接待宾客呢吧。” “呵呵。”碧莲似想到什么,得意的一笑,答道:“我来还不是一样的,对你们桃花庵,我崔家一向仁尽义至。” 罗布眨眨眼,衷心地感谢:“谢谢,真是谢谢你,谢谢你们一家。” 若不是崔夫人帮忙,也是张生监工,说起来还真都是一家人,一想到碧莲就要嫁给那个浪荡子,罗布真是打心眼儿里高兴,这也算舍己救人、为民除害啊。 “这位道友是……”罗布微笑着把头转向那个老道。 老道鼻孔冲天哼了一下,还是碧莲介绍道:“这位是天残子,是位顶顶有名的法师,一向得我娘信任,我娘怕我出意外,所以让他陪我观礼。” 罗布腹诽:天残子?看着也不像那个地方残了的样子啊,别是脑残吧? “前辈你好。”罗布恭敬地行了一礼,再不满礼貌还是要讲的。 天残子又冲天哼了一下,罗布好担心他哼出鼻涕又掉回到他自己的脸上。 “小小妖蛇,藏匿妖气的本事倒不小,我这个天下第一法力高强的人竟然发现不了你身上的妖气。”天残子厉声斥责道,理直气壮得好像他看不出罗布是妖怪反倒是罗布的错。 此言一出,罗布脸色一变,碧莲更是险些气晕——这道人也太沉不住气了,千万不要坏了大事。 罗布冷笑一声:“敢问这位天下第一的道长,你没发现我身上有妖气,怎么就敢断言我是蛇妖?” “她告诉我的!”天残子伸手一指碧莲大声说道,就这样不打自招了。 碧莲险些被气死过去,事已至此抵赖不过,只得讪笑道:“你是蛇妖的事情是我上次亲眼所见,不过嘛,你却救了我的命,这恩情我是没齿难忘的,跟道长以实相告也是怕他误伤你。” “呵呵。”这话怎么就让人这么不爽呢,没齿难忘所以叫个捉妖的道士护身?罗布忍着气笑了下,对天残子解释道:“那是崔小姐上次遇到妖怪,被吓得魂飞魄散花了眼,你看我哪里像蛇妖啊?” 天残子拿丹凤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罗布,也是颇觉困惑:“看着倒是一个秀美的姑娘。” 罗布大方一笑,“前辈过奖了。” 笑得天残子脸色微红,反倒觉得有些无措起来。 他们一来一往把一边的碧莲气得不轻,她自诩美貌过人,偏天残子不买她的帐,若天残子不买所有人的帐也就算了,只当他傻,可天残子偏又对罗布青眼有加,好在碧莲早就挖好了坑,就等着罗布自己往里跳呢。 罗布只当碧莲公主病,谦虚地引着碧莲和天残子到台前贵宾席就坐,客套几句就去四周巡视。 说是贵宾席,其实就是两张椅子,剩下的都是站票,本来就是个简单的典礼仪式,可那个世界没有电视、电脑消遣,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有大批人围观,这不,桃花庵里人头攒动,挤得水泄不通,外面还有不少卖馄饨、卖糖人、卖风车的小摊子。 好在罗布经验丰富,把主席台设在新盖成的房子门前,除了留下烧香拜佛的前殿和典礼处,其他地方都用粗线拦上,还仔细分派好人把手,固定的、流动的看守各司其职。 罗布混在人群中一路巡视过去,溜达到桃花庵门口的时候,发现静月低着头一心念佛,墙上竟然一张红纸都还没有,不,是连她面前的红纸上都是干干净净的。 罗布观察了一下,走过去把一把铜子儿丢到箱子里,报了个数目,静月执笔认真记下,大家这才明白那个怪模怪样的箱子是怎么回事,有样学样往箱子里丢钱,报上数目。 静月虽然不善言语,可对待施舍的香客都是一样的态度,做这个工作还真是体贴捐款者的心情。 转眼吉时已到,罗布担心尾巴露馅,直接从屋子的后门登台。 站在台上,台下的人迅速安静下来,很快就静可闻针,罗布看着台下千百双眼睛注视着自己,就像回到从前万众瞩目的时候,瞬间虚荣心爆棚,激动的大声问候:“!” 台下听众俱都茫然对望,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她在说什么? 罗布话一出口就知道错了,驴倒架不倒地接着说:“唵(ong)、嘛(ma)、呢(ni)、叭(bei)、咪(mei)、吽(hong)!” 这么一说台下大部分人就都听明白了,纷纷表示了然,桃花庵不愧千年古刹,不光举行什么“殿礼”,连个开场白都这么引经据典的。 “嗯,有点本事……”天残子佩服地说,他也不清楚前边那句是什么箴言,看来得回去翻翻佛家经典再学习学习。 罗布见危机已过,这才暗吁口气,极尽辞藻地夸赞了崔夫人的大义,以及众人的功劳也是功不可没,演讲完毕就是请品德高尚、无私为民的代表崔夫人——的女儿上台剪彩,剪彩之后这个典礼就算结束了。 虽然盖个民居还要剪彩什么的有些不伦不类,但是,whocare?有人看热闹,就有人演戏,罗布一向只要结果。 众目睽睽下,碧莲仪态万方地走到台上,就算是罗布也不得不承认碧莲确实容貌过人,台下的人更是趋之若鹜——绝大部分的人是为了看崔家碧莲才来的。 妙真托着托盘静立一旁等候,托盘里面放着一把大剪刀,刃口上有斑斑锈色,看上去又旧又重。 按理说妙真也是正在妙龄,容貌秀丽,可穿着灰扑扑僧衣的妙真站在满身绫罗,珠光宝气的碧莲身边,注定被人无视。 妙真看着顾盼自得的碧莲,想到这样好的一个有财有貌的可人儿就要嫁给张生那个人渣——妙真几乎真的要看破红尘了。 碧莲一丝眼光都没舍得浪费在妙真身上,她伸出芊芊素手拈花一样拈起大剪刀,结果第一次竟然没拿动,脸上微囧,用眼睛余光斜睨了一下罗布,又使上全力去拿剪刀,拿是拿起来了,可是手太小,一只手没法用,最后只得不顾姿态两只手齐用,试了几次,连剪带扯,总算把纸做的红绣球两侧的丝带剪断了。 罗布带头用力鼓掌,观者自然跟着掌声如潮——又学到了千年古刹的新技能。 掌声中妙真用托盘接住红绣球,稍向前递出托盘,等着碧莲把剪刀放回去,然后罗布就可以宣布典礼顺利结束,大家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碧莲双手拿着剪刀回头看了一眼罗布,刚才罗布脸上那丝嘲讽可是都被她看在眼里的,心里不由得满腹怨恨:竟然敢捉弄我,看你我谁笑到最后! 天地良心,罗布就怕典礼上出什么差错,怎么敢在这上捉弄碧莲呢,她也没办法,典礼前才发现整个桃花庵又穷又不做针线活,上上下下就厨房有这么一把剪刀,平时拿来剪剪青菜什么的,用了几十年都没坏,自然又旧又重。 罗布看出碧莲眼色不善,心知这梁子是结下了,反正没这事她和碧莲也是彼此看不顺眼,所以罗布并没有往心里去,再多人看不惯,日子还是要继续的嘛,于是笑着迎上去,主动给碧莲一个台阶:“剪刀锋利,还请小心使用。” 等罗布近身,碧莲微侧身挡住台下的目光,诡异一笑,把剪刀尖端一转,向袖中划去,顿时一股粘稠的血液箭一般喷出。 真.狗血,撒了罗布一身。 为了这点狗血,碧莲把养了几年的黑狗都杀了,就为了让罗布在众人注视之下现出原型!若坐实了她是蛇妖,必然人人喊打,到那时别说要她一串小小的佛珠,就是命,还不是凭她予取予夺。 可惜碧莲还是失望了,罗布根本毫无变化,不,她还是有变化的,她的怒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一身血污的罗布火冒三丈: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设计害我!这要影响了桃花庵的生意你负得起责任吗? 不等罗布说话,碧莲把剪刀往罗布的腿上一扔,“啊”的一声跳舞一样以慢动作优雅地倒在地上。 “你这妖孽,竟然敢害人!”以为罗布伤了碧莲的天残子一下子就蹦到台上,看这爆发力,自称天下第一也是有点真本事的。 罗布尾巴一扭轻松地避开了剪刀,恨不得一脚踹在碧莲的脸上,最后关头想起自己只有尾巴,顺手掀了妙真的托盘砸到碧莲身上骂道:“前辈说你是妖孽呢,你含血喷人还敢装死?” 天残子一呆,急道:“她怎么会是妖孽……” “你说她不是妖孽?那她一定是被鬼怪附体了,据说用力击打可以使附体的妖魔遁走呢!”说着罗布弯腰捡起托盘用力砸了下去。 碧莲觉得耳边风起,身上疼痛,偷眼看去只见托盘奔着头脸呼地砸了下来,吓得顾不得仪态狼狈地滚到一旁,大叫道:“道长救我~” “呵呵。”罗布把手里的托盘还给妙真,真诚地笑道:“前辈你看,这不是治好了嘛。” “果然厉害!”天残子心悦诚服,撒狗血的事他并不知情,碧莲说桃花庵里有个成精的蛇妖,专门蛊惑人心,把主持都迷得团团转,因此备下了厚礼请他来降妖除魔,没想到所谓的蛇精身上毫无妖气,有礼有貌,学识渊博,还会治病。 台下观众纷纷学着刚才罗布的样子鼓掌喝彩,美人固然好爱,美人摔倒固然可怜,可那及得上看美人出丑有趣啊,更何况事情还一波三折,最后以喜剧收场。 碧莲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假装体力不支靠向罗布,想着要当众把罗布的裙子扯下,让她蛇尾暴露于人前。 可她忘了一点,罗布一旦知道碧莲不安好心,自然有所防备,伸手轻松钳住碧莲的胳膊用力一握,窥着碧莲的脸色,力道恰好在让她惊叫和无法挣扎之间。 “崔小姐刚刚病愈,还请屋内休息吧!”罗布扭着不甘心的碧莲转身走进刚刚盖好的房子,天残子自然跟在罗布的身后。 似乎已无计可施的碧莲脸上闪过一丝奸计即将得逞的得意。 第31章 传送 妙真几乎被吓傻,刚才低着头,并没有看到事情经过,等反应过来,罗布已经浑身是血,妙真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主持千万不要发脾气啊…… 明月会不会发脾气罗布不知道,可罗布真的是气得要死,咣当一下用尾巴带上门,扭着碧莲的胳膊往屋子中间一推,恨恨地说:“未来的皇后娘娘,你这含血喷人的毛病要不要请主持给您诊一下啊,她可是最会治疗疑难杂症了。” “罗姑娘先消消气……”跟在后面进来的妙真急忙劝道。 罗布若无其事地吩咐道:“去让台下的人排队抽签,抽签免费,解签另算。” “那这里……”妙真总觉得事情不太妙。 “不过是场误会。”罗布转头笑着对躺倒在地的碧莲说,“是吧?” 碧莲呵呵一笑,风情万种地撩起耳边散落的碎发掖在耳后,意外的没反对。 妙真一走,罗布的脸就沉了下来,“小姑娘,就算你再有钱有势,这世界上总有你不能得罪的人,今天我就要教你做人的基本道理。” “不得无礼。”天残子拦在碧莲身前,“有话好好说,不能动粗。” “哎呀,我好怕怕啊~”罗布装出吓得发抖的样子,然后面色一冷,大声质问道:“你没看到是她陷害我吗?是她当众给我难堪!” 罗布指着浸满了狗血的衣服示意给天残子看,狗血一时还没干,顺着衣襟滴落到地面,融入到地砖上的花纹里。 天残子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被血浸湿的衣服紧贴在罗布的身上,勾勒出她美好的曲线,天残子一呆,脱口而出:“你休想色秀本尊,我不是那样的人!” 罗布二话不说挽起了袖子,虽然还是不会什么武功套路,但罗布现在力大如牛,凭着“一力降十会”也要教训教训这个眼睛有问题的臭老道。 天残子看着罗布露出的白藕一般的胳膊,改口道:“如你诚心诚意,也不是不行……” 没等说完就被罗布揪着脖领子一记老拳打在眼睛上,跟着左一拳又一拳的打得天残子口吐鲜血——罗布下手还是有分寸的,似乎是伤到了牙齿。 若讲本事天残子自然不负自称的“天下第一”,和罗布对打不说稳操胜券,至少不可能这么狼狈,坏就坏在他是真的以为罗布要□□他,根本没防备罗布“□□”不成直接动手,一口老血喷在地上,激的地砖上的花纹骤然一亮。 罗布心中一惊,这才发现自己正踏足在一个直径约三米的圆型图案的正中,再看法阵外如隔着热腾腾火锅的蒸汽,有丝飘忽不定,虽然不知道这图案有何目的,罗布先在心里加上五星的危险度。 “啊哈哈哈~”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圈外的碧莲放声狂笑,讥讽道:“没想到我盖房子的时候就做了手脚吧?这法阵要血做引,自己送自己上路感觉怎么样啊?” 碧莲从袖子拿出一张符咒晃了晃,狞笑道:“只要我发动符咒,你就会被送走,到时候每天都有男人疼你,是不是很期待呢?” 碧莲这么一说,罗布反而放心下来,久经谈判沙场考验的她马上就明白碧莲肯定是有所求,要不然直接用符咒启动法阵就好,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大家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商量。”罗布嘴上说着软话,手却用力揪着天残子的脖领把他举高,天残子双脚离地,呼吸不畅,脸憋得通红,看上去像个烤猪头。 碧莲晃着符咒交涉:“你先把道长放到法阵外面,否则没商量。” 罗布死死盯着碧莲的脸,片刻后破颜笑道:“你想要我的这串佛珠对不对?” 被说破心事的碧莲毫无愧色,扬眉道:“对!算你聪明,识相点就赶紧交出来,今天我就留你一条小命,否则就等你生不如死的时候后悔吧!” 果然如此,罗布细想自己和碧莲无冤无仇,甚至还救过她,以前也没什么交往,没道理被恩将仇报,想必是上次遇险时身上的宝物引得她觊觎。 不知道法阵攻击会不会被十倍反弹,可罗布想赌一把。 “好。”罗布干脆地答道,“我把道长还给你,你把符咒还给我,等我拿到符咒,自然会给你佛珠。” “哈~”碧莲冷笑一声,“你当我是小孩子?你拿到符咒还能好好和我说话?” “这样吧,我把佛珠放在法阵的边缘上,你也把符咒放在法阵的边缘上,咱们各退三步,然后我把‘天下第一’丢出去为号,咱们自拿自的,怎么样?” 罗布提议道,回头看看天残子的已经双眼翻白,眼看着舌头都快吐出来了,一副吊死鬼的模样,啧啧叹息道:“你可得快点了,这小帅哥似乎撑不了多久了呢。” 碧莲才不担心天残子的死活,那么说不过是让罗布放下戒心,一步一步照着她的要求做,就像要去买首饰,先问不相干的镯子,百般刁难后再退而求其次似的拿起中意的簪子,这样就可以轻易得到个好价钱了。 所以碧莲说“好”,等着罗布先把佛珠放下,罗布看看天残子已经晕过去了,慢慢伏低,降下身高,拖着天残子让上半身到了法阵的边缘,碧莲也到了相应的另一端。 “崔小姐可要守信啊。”罗布求证道。 “那是自然,我家做买卖向来讲究‘诚信’二字。”碧莲正色答应道,手里拿着符咒,虚虚放下。 “我可把佛珠放下了?!”罗布说道,真的把佛珠从腕上摘下来,轻轻放到法阵的边缘,“我数到三,然后把道长丢出去,咱们各取所需,怎么样?” “如此甚好。”碧莲也放下符咒,脚下蓄力,眼睛紧盯着那串佛珠。 罗布掂了掂天残子的重量,喊道:“一……三!” 猛地把天残子往外一抛,作势扑向符咒,碧莲本就担心罗布使诈,一见罗布动作,飞快地绕着法阵跑向佛珠,难为她一个千金小姐,跑起来竟然比抢一折gucci的代购还快。 法阵本就不大,罗布见天残子直直飞出法阵毫发无损才转身,因此离开佛珠几步之远碧莲已经到了,先一步向佛珠伸出贪婪之手。 “我的了……”眼看就要拿到佛珠,碧莲的脸上露出狂喜,有了这个高强的法器护身,这一路去京城、入宫、当皇后,还怕什么妖魔鬼怪? 可惜,她还没碰到佛珠,就不得不先面对一个妖怪,罗布转身一甩尾巴,卷住碧莲的腰猛的一拖,就把碧莲也拉到法阵之中,狠狠地摔在地上,这一下把碧莲摔的七荤八素、晕头胀脑,罗布趁机捡回佛珠戴在手腕,暗道侥幸,随便把佛珠丢出去当诱饵什么的是千万不能跟明月说的。 罗布飞快地捡起符咒,手拿着符咒松开蛇尾就要移到法阵外,可没脚终是慢了一步,碧莲情急之下挣扎着起身去抢符咒,罗布也用力,一不小心符咒被二人撕成两半。 碧莲看着手里的半张符咒,低声咒骂了一句。 罗布反倒无所谓,谁都用不了更好!随手把手里的另外一半符咒一丢,转身就要出法阵,先离了危险之地再说。 就在这时,法阵花纹的光芒暴涨,罗布下意识地用胳膊挡住眼睛,再睁眼时四周景物已变,似是闺房之中,隐约有股浓香飘来,可细看屋中又摆着大大的圆桌,怎么看都别扭。 原来那法阵以血为引,再撕掉符咒就会发动,想来也是,碧莲一个闺中小姐,怎么可能会念咒语呢,把引发法阵的符咒设计成撕掉就可以也是为了方便她使用。 罗布只要略略想想,就隐约想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低头看法阵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次性的,转头对满脸沮丧的碧莲问道:“你知道这是哪里对不对?” 碧莲优雅地拢拢头发,又伸手依次摸了摸头上大约十个左右的珠钗,从容站起,笑道:“罗姑娘,你我之间的都是误会,都是那老道挑拨,说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其实我心里一直当你是好姐妹的~” 说着拔下头上一只最重的金钗递给罗布,“妹妹你天生丽质,就是疏于打扮,这只钗就送你了,足金的,够一户十个孩子的百姓吃一年的了,拿去吧~” 罗布看到金钗,面上一喜,伸手接过,用手掂掂,叹着气说:“纯金的啊,俗气了点……” 碧莲眉头一皱,眼里闪过杀机,终是笑着拔下另外一只羊脂玉簪递给罗布,罗布照收不误,拿到手就说成色差,几番下来,碧莲的头上光秃秃的就剩下一只普通的银钗。 堂堂崔氏碧莲小姐怎么会戴一只普通的银钗?罗布早就怀疑了,就等着碧莲自己露马脚。 眼看着罗布一副似贪婪又似嘲笑的样子,碧莲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就在这时,门外远远传来脚步声,惊觉有人靠近,碧莲转身扑向门口,用力大叫道:“有小偷啊!” 碧莲也是个狡诈的,知道要喊“有妖怪”,九成九会把来人吓跑了,要说“有小偷”,多半来人会担心自己的财物受损过来看看。 再说罗布现在手里拿着一大把碧莲的发簪,这真要被来人看到,那可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要是别人,说不定会先把东西扔掉,或者藏起来,可罗布却不同,吓傻了一样,站在原地不动,任凭碧莲大喊大叫把人叫来。 门外脚步声杂乱起来,咣当一下门被粗暴地踹开,力气过大,门板正拍到碧莲的脸上,打得她顿时鼻血横流,一时间涕血齐下,疼得碧莲捂着脸蹲在一旁站都站不起来。 “那个小毛贼敢跑到我这儿撒野?腿打折了送官!”来人先在门外喊了这么一嗓子慑敌,听里面没什么动静才小心地走了进来,罗布凝神把来人细看,见那人绿衣红裤,腰间一条巴掌宽的黄腰带。 罗布被吓了一跳:这是红绿灯成精了吗? 第32章 计策 罗布再一细看,乐了,真是山不转水转,人间何处不相逢,来者竟然是张生。 张生看到罗布也是一惊,不等二人说话,一个妇人从张生的身后挤过,心疼地弯下腰查看门板有无损坏,看那背影,似乎也有点眼熟。 张生看看一边狼狈蹲坐的碧莲,又看看罗布,讪笑道:“不知主持大驾光临……” 查看门板的妇人闻言浑身一震,转头看向罗布,一脸惊恐,看清来的不是明月,才微松了口气,站起身大咧咧地招呼道:“你搞错了,这不是主持,是主持身边的女弟子——罗姑娘。” 这人竟然是静心,换了一套粉嫩的妇人衣装,衬得圆脸更黑更糙,头上用块花布巾牢牢包着,就像个坐月子的妇人一般。 听了静心的话,张生的脸上变了几变,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正要发作,罗布悄悄拉起一点裙摆,露出一点点蛇尾笑道:“我家蛇仙大人还挺想念你呢,听说你已经把家里女眷都送出去了,扫榻以待,蛇仙大人听了真的好开心呢。” 张生脸色又是一变,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胡说什么,我那是要娶新妇。” “嗤……”静心在一边嗤笑道:“那里还有什么蛇仙大人,你是说你自己吗?” 那天打斗中静心可是看得真切,黑色蛇尾隐在黑暗中,看上去罗布像浮在空中的半截人身一样。 “没错。”碧莲抬起满是血污的脸恨恨道:“她就是个蛇妖,你们把她杀了,我给你们百两黄金!” 静心见罗布只是一个人,又有百两黄金,不免有些跃跃欲试,有心没胆,悄悄用力推了一下张生的后背,把他推搡向前。 “这么急着弄死我干嘛?”罗布笑得风轻云淡,跟在讨论中午要吃什么一样,“我还没喝你们的喜酒呢,是不是啊,张生?” 静心老脸一红,恼羞成怒道:“休得胡说,我们之间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碧莲恍若未闻,站起身指着张生问道:“你,你就是张生?”因为气愤手指在微微颤抖。 张生愕然,很仔细地看了看碧莲,觉得这个女人头发蓬乱,脸上乱七八糟的血痕,身上衣服的质地、手工确实不错,可袖子那里又带着些许可疑血迹,综合看起来,应该是个落难的大家小姐吧?虽说丑了点,但看身材还好,于是就想怜香惜玉一番,凑上去笑嘻嘻地说:“就是小生我啊,姑娘芳名?你我相见也是有缘,何不坐下来喝一杯、细诉衷肠?” 碧莲怒极,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加上满脸是血,大白天的看着都瘆得慌,然后她抡圆了胳膊一巴掌狠狠拍在张生的脸上,打的张生转了一圈多,晕头晕脑地指着静心怒喝:“你打我干什么?” 静心深知张生秉性,也不生气,用手指把张生的胳膊拨到碧莲方向,表示此事和她无关。 “呵呵。”母女都只会扇人耳光,真没创意,罗布在一边掩口笑道:“碧莲小姐这么大脾气可是不好,以后还要一起过日子呢,要和气生财才对。” “啊?!”张生吓得往后连退,和静心撞作一团,埋怨静心:“她,她是崔碧莲?你不说万里挑一吗,怎么这么丑?” “不对……”张生又转头问碧莲:“你怎么会在这里?别是和那个男人约会吧?” 原来这里是一座花楼,一个未结婚的姑娘家出现在这里,难免有些让人浮想联翩,脑补些风流韵事。 张生立刻觉得自己绿云罩顶,要说男人也是奇怪,自己勾搭上别家女子只会得意,自己的老婆就算不要也不肯让别人看一眼。 “你说我丑?你连那个丑八怪都要,你说我丑?!”碧莲气得五脏俱焚,本来她并没有把这桩婚事放在心上,早就计划好佛珠到手后就离家上京,自行入宫,凭着自己美貌、心机还有雄厚的家私,不信登不上皇后的宝座。 但看到娘亲嘴里千好、万好的夫婿结婚前一天还和个丑婆娘厮混在春楼,任谁都接受不了,还反过来说她丑,真是岂有此理啊。 是的,罗布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可碧莲是知道的,因为她把传送阵的终点设在城里新开的一家花楼里,这家花楼以品位独特著称,就是想让罗布万劫不复,没想到一招不慎把自己也传送了过来。 “本来是个大美女的。”罗布幽幽地火上浇油,“可惜你刚才踹门的时候把她打残了。” “我……我又不知道她在里面。”张生结结巴巴地辩解。 “要是崔夫人知道宝贝女儿被没过门的女婿打成这样,不知道会怎么生气呢。”罗布又在油上丢炸药。 “哼!”碧莲冷哼,“还想着娶我?做梦去吧!我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退婚!” 碧莲也是气昏了头,一生气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她本就不满嫁个普通人,正好找到机会退婚,这样想想简直是如有神助,想必是命中注定的皇后命,改都改不了,想到这儿又得意起来,就是脸上脏兮兮的,什么表情都挺吓人。 “不可以……”张生急出一脑门子汗,双手上下挥舞,跟指挥交通的人形红绿灯一样。 这座花楼是他和静心两个人盘下来的,他卖老婆的钱都拿去捐给了桃花庵盖房子,后来谈妥了和碧莲的婚事,才打着未来崔家女婿的名号借了些高利贷,当上了花楼的半个东家,如今花楼刚刚开业,本钱尚未收回,此时若要人知道他的崔家女婿当不成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静心和张生交往多年,因此崔夫人和静心商量招女婿的时候,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把张生极力荐了上去,也是冲着此事成了,可以从中得无数好处,没想到碧莲的态度如此坚决,静心的心里噼里啪啦地打着小算盘计算得失,反倒安静下来。 一时间屋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碧莲的身上,她心里更开心了,好整以暇地用手拢拢散落的头发,像个真正的皇后一样颐指气使地说:“若是你们把这个妖怪杀了的话,我会考虑在我娘面前替你们求情的。” “杀、杀了。”张生胆怯地看向罗布,他虽说花心了一点儿,但自诩风流,杀人这种粗活还真没干过,杀妖的话就更是想都不敢想了。 “百两黄金吗?”罗布把手里的各式簪子扇形排开,在张生和静心面前晃过,淡淡地说:“似乎这些首饰就不止百两黄金了呢。” “当然……”碧莲话一出口就隐约觉得不妥,双眼圆整瞪着罗布,惊惧地问道:“你不会是想……你好大胆子!” “若你是崔碧莲小姐,我还真没这个胆子,可,你是吗?”罗布绕着碧莲转了一圈,啧啧叹息,“堂堂崔氏家的小姐,怎么会满身是血的突然出现在这里呢?头上连个像样的簪子都没有。” “你敢!若我回去……”若她回不去呢?碧莲以前也是卖过不听话的丫头的,想到那些女孩宁死不肯离开的样子,她吓得说不下去了。 “哼。”罗布冷哼一声,“就算你回去了,脱下身上这身衣服,你还有什么能证明自己是崔碧莲?” “我娘、我娘不会放过你的!”碧莲吓坏了,搬出了崔夫人做挡箭牌。 这种打不过就叫父母的小孩子伎俩是罗布最鄙视的——毕竟她很小就没有父母可以依赖,所以罗布不屑地一笑,“索性就弄大你的肚子,让你生个十个八个的,到时候就算你娘见到你,也不一定肯认了吧。” 碧莲转头看向张生,“张生~你我虽然还未结婚,可三媒六聘都是下过的了,你忍心看你未婚妻受人奚落吗?” 说着,还娇滴滴地扯起袖子哭了起来。 张生的心又动摇了起来,觉得这样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若是慢慢哄起来,也不是很难搞定的吧,就想趁机上前嘘寒问暖一下,丑是丑点,说不得以后日久生情。 “诶~”罗布握住手中的簪子顶在张生的肩膀上阻他上前,劝道:“你想错了,她家钱权都在崔夫人手里,娶她不若直接娶她娘。” “嘶~”张生吓得倒吸一口冷气,觉得罗布说的太有道理了,这句话简直醍醐灌顶、拨云见日啊! “你、你们太无耻了!”碧莲气得脸色发青,还好脑子还没气坏,眼看着屋里的气氛紧张起来,不再多说,低着头就向门外冲去。 张生一时反应不过来,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碧莲往外冲,有那么一瞬间,碧莲以为自己可以逃出生天,若是可以逃出去回到崔府中,自有千般手段对付这帮人,可惜,她忘了门口还有一个闷声打小算盘的人。 静心一把揪住碧莲的头发把她拖回屋里,几下扒掉碧莲身上的外衣,不知从哪里摸出绳子,麻利地把碧莲捆成肉粽,看得罗布心里感叹: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 碧莲无法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大骂道:“你们竟敢如此对我,等我回去……” 静心扯过碧莲的头发,噼里啪啦的一顿巴掌,打得碧莲的脸肿成了猪头,就算崔夫人看了都认不出来。 形势比人强,碧莲一改嚣张态度,哀哀乞求道:“放了我,要什么都给你。” “你能给我的,张生也可以给我。”静心随手扯过块毛巾堵住了碧莲的嘴,狞笑着转头看向张生,“是吧?” “是、是!”被静心彪悍的气势征服,张生点头如捣蒜。 罗布一脸不忍,把手中各式簪子递给张生,戚戚然说道:“路上偶然遇到卖身葬父的小妹妹,我可怜她也是个有仁有义的人,因此托付给你们,务必帮忙找个好人家,这些就当聘礼了。” 张生脸上一喜,伸手去接,没等手指碰到就被静心半路抢去全部放在怀里,静心见张生一脸惊愕,谄笑着说:“这都女人家用的东西,你拿着不妥当,我先代为保管,等出了手,咱们对分。” 静心都这样说了,张生也只好低头认了。 静心的无耻也超出了罗布的预计,心想着还是先快点脱身为妙,于是开口告辞,“我出来也有一会儿了,主持还等着吃莲子糕呢,就不打扰了。” “好、好。”静心低头谄笑,肥胖的圆脸上见嘴不见眼,躬身向外让道:“我这就送罗姑娘出门,代我向主持问好。” “那她……”张生指了指被静心丢到床上的碧莲问道。 “待会儿就来个强抢民女的戏码,保准火。”静心低声说道,指使张生去安排。 罗布听了心中一凛:听这话似乎不太对啊。 一路行去,回廊一侧俱是房间,门口都挂着个木牌,有写着字,还有翻到背面的,偶尔还能听到里面传来可疑的声音——这里别是什么了不正经的地方吧? 罗布本意是把碧莲嫁出去,碧莲一心想着当皇后,一下子过上普通主妇的日子,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折磨了吧,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的把碧莲推入了火坑。 要不要补救一下呢?罗布正琢磨着呢,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兜头把罗布套了个正着,静心扑上去几下就把罗布捆了。 “又是这招……”罗布双手扯住网绳发力,以她现在的力气,扯断绳网应该不难,结果发现绳索里面竟然夹杂了铁丝,一时竟然拉扯不断。 “呵呵。”静心笑得一团和气,说出的话却冷若寒冰,“你知道的太多了。” 第33章 生气 罗布看着静心很是无语,上一刻还是盟友,转身就翻脸,真是太无情、太无义、太无理取闹了。 静心不再废话,利落地把罗布拖到地下室,地下室也有不少小房间,装修风格和楼上的相似,看样子新修不久,浓郁的香味中有丝泥土的芬芳,还混杂着一些说不清来自什么东西的腥臭味道。 静心喜滋滋的把罗布拖到一个房间关进去,就跟把一麻袋的金块丢进金库一样。 静心转身欲走,罗布叫住她,“诶,我也就算了,你真的不怕有人认出崔小姐吗?” 罗布的话问到了关键点,静心转身看向罗布,得意的笑道:“我倒怕没人认得出来呢?就是要认出来我才能赚大钱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静心狂笑起来,笑声在略有些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惊得别处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羊叫的声音,听得罗布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这是到了动物世界了吗? 静心笑够了,啪的一下把门关上,罗布听着她嘁哩喀喳地落上了锁,沉重的脚步声飞快地离去,世界又安静下来。 屋里没有点灯,有些许大厅的烛光从窗棂缝中倾泻进来,罗布默默地等了一会儿,等眼睛适应了了黑暗,细看才发现这个房间空荡荡的,连个板凳都没有。 “太过分了……”罗布躺在地上皱眉说道:“我要告她虐待员工!” ,,,,,, 明月醒来,躺在床上继续想了一会儿“我是谁,谁是我,我如何证明我是我”这种深奥的哲学问题,然后就发觉少了点什么。 摸摸瘪瘪的肚子,明月明白少了什么,是“吃的”! 罗布向来会准时把吃喝奉上,时间刚刚好会在明月起床洗漱完毕的时候,可今天有点反常,等了有一会儿了还不见“叫。床”服务。 “不太对啊……”明月凝神搜索罗布背上的符咒,那个符咒上面有明月的一点灵识,就算隔着时空,明月也能感应到罗布在哪里,更何况罗布并没有跑去那么远的地方,那个小小的传送法阵优点是使用方便,缺点是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竟然自己偷溜到城里去玩,真是太过分了。”明月抱怨道,摸着空荡荡的肚子在床上滚了几滚,终于睿智地决定去城里找罗布,“我要看看她背着我去偷吃什么了。” 明月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叹道:“古人诚不欺我,果然是仓廪实而知礼节,饿着肚子心情糟透了,什么都不想做。” 她这种情况属于低血糖综合症,是低血糖引起的代偿性反应,患者有面色苍白、心悸、肢冷、冷汗、手颤、腿软、周身乏力、头昏、眼花、饥饿感、恐慌与焦虑等,进食后缓解。(以上引自百度百科) 当然明月这种情况的病因比较复杂,简而言之是因为——饿。 再说明月无精打采地穿好衣服,脚步拖沓地向门外走去,站在门口想了半天,虽然桃花庵上空有飞行禁制,不能飞得太高,但明月实在懒得走,最后还是摸出一张符咒,念动咒语,幻化出纸鹤来坐了上去。 纸鹤飞过桃花庵低空,引得那些观礼之后还等着看碧莲小姐热闹的众人大呼小叫的,跟在纸鹤后面苍蝇一样乱哄哄的直追到桃花庵门口,这让明月心情更是郁卒,分分钟想弄死他们让世界安静点。 一出了桃花庵的禁制范围,明月就压着一肚子火气拉高纸鹤的飞行高度,结果正遇到一片黑黄色的滚滚妖云,看出来者不善,明月心情不好懒得理,驾着纸鹤打算绕过去。 “呦呵~兄弟们,你看那个人弱鸡一样,竟然也会飞?!” “弱……而且还是弱鸡……”明月心头无名火腾地就上来了,驾着纸鹤一个原地转向,直直地奔着说话者而去,到得眼前才看清说话者是个高大的男人,身披白银轻甲,头上一顶玉冠,就是长得凹目塌鼻,尖嘴猴腮。 “你说我弱?”明月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看死人一样看着他。 那人一拍腰间装饰着五彩玉石的长棍,状似无意地向后一挥手,展示他身后一队百十来人兵强马壮的将士,鄙夷地说:“是!瞧瞧你坐的那个是个什么玩意儿啊,看着纸一样,不经打吧?” 说话的这个是个猴精,向来崇拜孙悟空,钻营了好久,终于被封(代)威武大将军,奉着太子之命带人来踏平桃花庵,眼看着明月从桃花庵出来,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想拿明月先来开杀戒。 没想到明月心情正不好,他此举无异于作死而不知将死。 明月二话不说,一挥手摸出那张超级无敌、惨绝人寰、让被攻击者痛不欲生的绝世险恶符咒丢了出去。 那张符咒迎风就长,一面大旗一样轻飘飘地飞向了猴精,猴精也是个谨慎的人,不敢轻敌,抽出腰间长棍打了过去,扑的一下正中符咒,那符咒顺势裹在了长棍之上,陡然间暴涨几十倍,把猴精和他身后百十号人一齐裹了进去。 就听符咒里面一阵呼天抢地,各类兵器交相碰撞,然而还是回天无力,砰地一声响,像下雨一样,噼里啪啦的先后掉到桃花庵的门口,摔得半死不活。 还在桃花庵门口仰望天空的众人惊诧莫名,都盼着天上往下掉钱,真遇到天上往下掉活人还真是头一次。 不对,这群人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能赤身*、有伤风化呢?头上插着野鸡翎,脸上画得鬼一样,身上穿着五颜六色的破布条不说,还特别把三点突出——这是公然挑衅社会道德底线啊!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揍他们!太给男人丢脸了!” 是的,要是这帮人是帮女性,也许大家也就猎奇而欣赏之,偏偏这帮人都是男的!男的! 一时间群情激愤,激动的无知群众潮水一般一拥而上,打算维护社会和谐,从我做起。 猴精本来就被摔的七荤八素,好容易爬起来,见对面来敌,吓得去摸腰间的长棍,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长棍变成了一把花雨伞,情急之下运上妖法用力一论,雨伞“蓬”的一声打开,伞下降起倾盆大雨把猴精浇了个浑身湿透,一身黑纱露脐裙彻底变成了透视装,三点毕露。 猴精不吃眼前亏,掉头就跑,只跑了一步就被脚上的十寸高跟鞋连累得摔了个猴啃泥,扭断了脚脖子。 其他的兵将也是,不光身上衣着变得怪模怪样,兵器也是变得五花八门,法术使将出来更是乱七八糟,理所当然地被一拥而上的正义群众打的头破血流,更有小心眼的,看他们头上的鸡毛颜色鲜艳,一个劲儿的拔,打算多拔点回家扎个鸡毛掸子或者毽子什么的。 明月身在高空,居高临下,把下面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猴精,他头上的鸡毛最是鲜艳,被人争着抢着几乎拔个精光。 这个法术其实还是障眼法,把别人身上的衣着毛发变成其他的东西,最要命的是这种障眼法不光能把东西的外在变形,还能由外而内地影响到法术的施展,使用起来不光能杀敌在后,还能辱敌在前,乃是明月看了时装秀之后获得灵感自创的新符咒。 可惜明月现在体力有限,否则把符咒效果延续到十年、百年也是可以的,若那样才真是让这些妖精生不如死。 明月看下面乱得差不多了,擦擦头上的虚汗,冷哼一声,驾着纸鹤悠然离去——待会儿妖兵恢复原状会不会杀人,杀多少人都不是她关心的,她现在就想快点找到罗布,在她心里有个信念:找到罗布就等于找到好吃的! ,,,, 明月想着罗布,罗布却还在昏暗的地下室里反省自己为何会如此暴怒,按理来说罗布早就修的心比煤黑,脸比墙厚,不会为了一时得失喜怒形于色,想来想去,如此失态还是因为可能会在众人面前暴露是自己半妖。 罗布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我还是没办法面对自己是个半妖这个事实啊。” 罗布扭动了一下身子,翻了个身子,试探着把刚才压在身下的尾巴伸出网眼去解绳结。 上次被网住,罗布还是刚刚穿越,不太习惯使用尾巴,自从接受了穿越的事实,罗布慢慢把尾巴使得出神入化,能捆、能抽、能点、能托,能挠痒痒,堪称一绝。 可惜地下室光线不足,绳结又在背后,罗布花了不少时间在绳结的各个方向试探,正全神贯注中,隔壁猛地想起一阵马的嘶鸣,吓得罗布尾巴一抖,险些把活结拉成死结。 罗布长叹一口气,暗道侥幸,又想起一个典故:从前有个人爱上了一匹野马——后来就有了人头马。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罗布终于用尾巴解开了绳结,从网中倒退出来,先心疼地把尾巴上的蝴蝶结解开,然后才看着被反锁的房门犯愁。 好在静心给罗布关上了一扇门,却给她留了一扇窗。 不知出于何种心里,地下室的房间竟然留着窗,而且还是冲着外面的大厅,也许是想营造出这里不是地下室的假象吧。 不管怎么说,盖地下室的人这种浪漫的设计给了罗布逃走的机会,静心根本就没想到罗布有可能挣开铁锁网,而且窗户也只有里面有插栓,所以罗布轻易地就开窗跳到屋外。 一路走过去,发现原型大厅中间点着枝形长明灯,围绕着大厅环绕着的各个房间。 鉴于对未知的恐惧,罗布还是决定先走一步,顺着角落的木梯费力的攀爬而上,结果发现楼梯尽头的门竟然被反锁了。 好吧,这样隐蔽而又私密的地方,确实不应该时刻都开着门。 罗布顺着楼梯扶手爬下去,绕着大厅又转了一圈,此处地下室通风良好,可惜数个通风口只有巴掌大小,上面还有细密的铁丝网阻拦,罗布是不可能钻过去的。 “若我真是一条蛇就好了……”罗布惆怅地想。 第34章 逃脱 罗布无计可施,重又回到楼梯口的门边,心里盘算着是弄出点动静把人引来开门,还是安静地等待有人主动开门,前者容易让人起疑,搞不好会落入陷阱;后者又不可控,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人呢,也许一时三刻,也许一天。 正在权衡得失,突然觉得地面微微颤动,各种动物哀鸣不已。 地震?!罗布一惊非小,这是天要亡我吗?左顾右盼,想找个有水源或者是有坚固支撑物的墙角躲起来,可惜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地面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枝形灯上方的泥土扑簌簌的直往下掉,罗布吓得背紧靠在门板上一动不敢动,那些教科书上教的应急措施全都用不上——这个时候吓得尾巴都软了,那里还跑得动啊。 晃动停了一下,罗布也顾不得了,趁机用力拍打门板,喊道:“快放我出去!来人啊!” 正喊着,地面又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这次枝形灯上方的整个顶棚都掉了下来,轰隆隆巨大的噪音声中,烟尘弥漫,强烈的阳光从上方照射进来,晃得罗布眼盲。 “咳咳……”罗布被尘土呛得直咳,眯着眼睛向光源处看去,只用了0.01秒就决定跑到那里去,虽然那里不一定就安全,但地震的时候,看到阳光的地方总好过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罗布跌跌撞撞地往pm2.5严重超标的尘雾中跑去,然而地面上到处都是砖头石块,罗布很快就被压得变形的枝形灯绊得飞扑出去。 罗布的眼泪都准备好了,却意外的没有摔疼,而是在跌倒那一刻被一个人拉住。 是的,英雄驾着纸鹤踏云而来,背后光芒万丈有如神袛,狂风吹动她的衣摆,飘飘然如仙人御风,她向受苦受难的罗布伸出了手,激动地说:“阿萝,我好想你……” “明月……”罗布忍不住抱紧明月,我也想你啊,你终于来救我了~ 明月拉住罗布的手,把她拽到怀里抱住,驾着纸鹤离去,地下室里的动物受到了惊吓,纷纷在房间里乱跑乱叫,一时间鸡鸣狗叫,煞是热闹。 ,,,, 明月飞到解忧楼的时候静心正在大门口招揽生意,所以错失宝贵的辩解机会。 当时正有一个满脸狗皮膏药的男人佝偻着腰凑到静心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我就十个大钱儿,你这有什么我能玩儿的?” “有、有、有。”静心把男人往门里让,“钱少没关系啊,我们这儿花多少钱都能玩儿一把,不过十个大钱只能玩到芦花老母鸡,您看怎么样?” “嘶……”男人犹豫一下,最后竟然同意了。 静心让人把男人带到一处静室等待,然后在门口摆上个招牌,上写“人鸡大战,坐票一两银,站票五钱银。” 这种喜闻乐见的事情很是受欢迎,片刻功夫就有十来个顾客上门,静心收着钱,乐得嘴都合不上了,竟然一点儿都没发现明月正驾着纸鹤烦躁地在解忧楼上空盘旋。 明月找不到路下去,怒从心头起,一张五雷轰顶霹雳连环咒丢了下去,直接把地下室炸成了露天式下沉广场,成功救出了罗布。 接连用了两个大型的符咒,明月体力耗尽,带着罗布摇摇晃晃地驾着纸鹤勉强飞过两条街就降落在一处低矮的屋顶上,收了纸鹤。 “你这是怎么了?”罗布担心地扶住明月,触手发现明月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浸湿。 明月有气无力地说:“饿……” 明月当真是饿得头昏眼花,抱着罗布,闻到她身上幽幽的少女芳香,就觉得那味道如此诱人,这世上只有烤乳猪才能与之相比!想着想着就凑过去在罗布脸上狠狠舔了一口。 罗布本来用尾巴站在屋顶就很勉强,突然被明月突袭,震惊之余下意识向后闪躲了一下,一不小心便带着明月一起掉下了屋顶。 明月没力气再用符咒,只来得及抱着罗布翻身让自己的背先着地。 砰的一声,二人重重砸到地上。 罗布翻身从明月的肚皮上滚了下去,看到明月双眼紧闭,当时就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明月啊,你没事吧?你要是出事我也不想活了~” “快……快死了……”明月含糊地答道。 “你不要吓我啊!”罗布扑到明月身上哭哭啼啼,刚才被人捆起来卖肉都没这个时候害怕,“你说,怎么做才能救你?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真的?”明月睁开双眼,热切地看向罗布。 罗布连连点头。 “其实也不难。”明月咽口口水说道,“我想吃大饼卷馒头……” “……”罗布惊讶的张大嘴巴。 “米饭也可。”明月竖起食指。 “一碗?” “一锅。” 好吧,明月这是真饿了。 罗布站起身观察了一下,发现屋顶离地也不是很高,明月反应也很快,没有摔到后脑或是闪到腰,只是胃中空虚,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来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罗布拉起明月,把明月的胳膊横搭在肩膀上搀扶着她,取笑道:“看你本事那样大,不吃饭也是不行的啊。” “嗯。”明月郁闷地答应了一声,“还是作妖好啊,不吃饭可以吸取日月精华,多好。” “哈哈~”罗布笑道:“是好啊,跟光合作用一样,晒晒太阳、照照月亮就可以了,那为什么妖怪还要吃人呢?” “日月精华更纯粹一些,但是需要是时间长,一修就得千年,吃人心就快的多了,要是吃妖丹,更是突飞猛进,十几年就可以修成人身。”以为罗布终于有了上进心,明月虽然饿的不想说话,但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讲解着。 罗布笑笑,并没有认真去听,就算杀人不犯法,她也下不去那个手,其实在她心里从没有身为一个妖的自觉,更像是把自己当成个天生的残疾人,还是个打算扼住命运喉咙的有志残疾人。 二人说着话,找到了路边的一个饭馆,看着门面也还干净,罗布把明月扶到里面坐下,先上酱牛肉一大盆,花生米一大碗,然后再慢慢送上其他的热菜。 吃饭的时候不时有食客议论新开的解忧楼因为违反人伦遭了天谴的事情,连官府都惊动了。 罗布只当没听到,只是有些好奇碧莲的下落,当时事出仓促,没有得到她头上的银簪,现在想想还真有点遗憾呢。 碧莲确实也逃出了解忧楼,当时她被捆住手脚,关在解忧楼最豪华的一间房间里,心中难免忐忑不安,正犯愁呢,突听到几声闷雷一样的巨响,片刻后有人撞开房门闯了进来。 碧莲觉得□□一紧,想到失贞后就没办法当皇后了,真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没想到来人看都没看碧莲,一进门就开始在屋内翻箱倒柜,不时把箱柜里是绳索、鞭子什么的杂物丢到地上,似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最后还是没找到,空着手站着发了会儿呆,这才正眼看碧莲。 那人粗鲁地揪着碧莲的头发迫使她正视自己,然后粗声粗气地问道:“说,静心那个王八蛋把钱都藏到哪里去了?” 碧莲呜呜叫了两声,那人这才发现碧莲嘴里还塞着条手巾,伸手一下子就把手巾拽了出来,提起斗大的拳头在碧莲的鼻子前晃了晃,恶声恶气地威胁道:“快说!” 碧莲看着他满脸的狗皮膏药,突然开口说道:“你要钱是吧?我给你,我十倍给你,你先把我放了。” “十倍?”那人倒吸一口凉气,“十倍的话,那可是千两银子,那么沉你放那儿了?” 这人也是诚实,竟然就把银子准数说了出来。 “你先把我放了,我是被静心抓来的。”碧莲顺着他的话说,“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外面乱糟糟的不时有人尖叫跑动,似乎连衙门的人都惊动了,大声吆喝着维持秩序,那人只思考了半柱香那么久就决定先放了碧莲再说。 碧莲揉揉被勒得淤血的胳膊,扬眉说道:“我的钱都在京城,你护送我进京,我给你一千两银子。” “你可别骗我。”那人瓮声瓮气地说道,伸手揭掉脸上贴得满满的狗皮膏药丢掉,露出一张憔悴的脸。 “姐姐,我怎么会骗你呢,放心吧,这一路上的花销都是我来出,保你衣食无忧。” “咦,你怎么看出我是女的?” 碧莲鄙视地看着她站直身体后胸前的两大坨胸肌,心说男的有这玩意儿吗?却不点破,只说见了她倍感亲切,就像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一样。 这话任谁听了都觉得假,这人听了反倒很受用,当下决定要和碧莲八拜成姐妹,碧莲当然无有不从,二人随便对着蜡烛拜了拜,一起携手上京去了。 “我从小在庵里长大,法名静安,你就叫我安姐姐吧。”静安对碧莲说。 碧莲向来擅长虚情假意,姐姐叫的比妈还亲三分。 这个满脸狗皮膏药的人正是静安,静安平生有两个心头好,一个是柳捕快,另一个就是钱。 本着狡兔三窟、有钱三处,静安的钱分成三份,一份被罗布抢了去,一份放在柳捕快那里,还有一份藏在山上。 那日静心静安逃出桃花庵,找出银两后去找柳捕快,不料柳捕快私下拿着钱进京了,痴心不改的静安就要进京去找柳捕快,静心劝阻不成,悄悄偷了静安的钱和张生一起盘下了解忧楼。 静安最是死心眼,没盘缠进京,找了好久才找到静心,乔装打扮混到了解忧楼内,趁着地动山摇之际闯到最好的一间房里找钱,不曾想阴差阳错地救了碧莲。 各取所需,于是静安和碧莲二人半真半假地结成异姓姐妹,一起向着京城进发了。 逃出生天的碧莲还不忘对着解忧楼的方向冷笑,心说:该死的臭蛇妖,最好被大石头压住尾巴,到时候看你还怎么翻身?我可没时间陪你玩儿了,我马上就要进京、入宫、当皇后了! 正开心地看着明月舔盘子的罗布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吓得明月忙放下盘子伸手去摸罗布的额头,“不会是着凉了吧?” “没事的。”罗布笑着躲开,“也许是有人想我了呢。” “谁?”明月脸色不好看起来。 罗布笑而不语,愉悦地看着明月生气。 回去的时候明月又缠着罗布背她上山,一路上追问罗布到底是谁在想念她,罗布只笑而不语,笑着笑着猛地停住,不敢置信地看着桃花庵门口的空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这里发生过一场战争吗?” 第35章 吵架 桃花庵门口像被哥斯拉肆虐过一样,到处都是残枝败叶、碎石巨坑,还有些已经变形折断的兵器散落其中,若不是摇摇欲坠的牌匾还挂在庵门之上,罗布真怀疑是不是她走错了地方。 一个人影从上马石后窜了出来,身上衣衫破碎不堪,脸上也是鼻青脸肿,罗布一时竟然没看出来是谁。 “罗姑娘不必惊慌,有我法术天下第一的天残子在此,必能保你平安无事!” “嗯?”明月凌厉的眼神冰箭一样射向天残子。 偏偏天残子的注意力都在罗布身上,对明月杀人样的目光视而不见,还在那激动地邀功:“罗姑娘,刚才来了一群妖怪,看样子是为了抢走桃花庵后院的那个妖怪去的,幸不辱命,那些妖怪已经被我给打跑了。” “后院的妖怪……”明月把头转向罗布,心说我就这几天没看着你,你就招来这么一大群追求者? “诶……”罗布乐了一路,现在有点乐极生悲,看出明月脸色不善,忙解释道:“别这样看着我啊,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放心吧。“天残子在一边抢着说:“只要罗姑娘愿意,我可以一直保护你的!” “呵呵,我这……”罗布正想委婉地提醒天残子不要说这么暧昧的话,明月已经生气地一甩袖子,率先进了桃花庵,罗布紧跟其后,最后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桃花庵的大门咣当一下关上,险些夹到她的鼻子。 “他怎么进去了?”天残子不满地喊道:“桃花庵不是不收留男客吗?凭什么他能进去啊?!” “我说你别喊了!”罗布一转身捂住天残子的嘴,就怕明月又杀出来把这个脑残道士阉了。 万幸的是明月并没有冲出来发飙,不知是明月不屑理睬天残子,还是明月走远了没听到。 天残子的嘴唇竟然碰到了罗布柔软的手心,一时间心情激荡,幸福的几欲昏死过去,原本他以为罗布是个蛇妖,很有些不屑,没想到罗布不光有礼有貌,还能治病救人,更能打倒天下第一的他,怎能不让他心生爱慕。 可惜罗布很快就把手拿开了,轻声劝道:“道长,你我只是萍水相逢,先前我对道长还多有不敬,故此不敢承你的美意,我看道长今天为民除害也是辛苦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天残子听了这番话,觉得罗布怎么这么体贴人呢?感动得浑身都暖了起来,转念一想问道,“刚才那位公子是何人啊?他怎么能进桃花庵呢?” 罗布看着天残子的眼睛,慢慢地说道:“她,叫明月,是桃花庵的主持,懂了?” “……竟然是个男主持。” “她是女的!” “……” 罗布已经不耐烦搭理他,转身用手拍了拍庵门,可惜并没有听到院子里响起脚步声,不免担忧起来,又不想让天残子看到自己窘态,转头催他离去,最后天残子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等他背影消失在暮色的树林里,罗布才放心大胆地猛敲起门来,可惜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看来是真生气了……”罗布站在门外哀叹一声,转身在门前石阶坐下,她固然可以攀着大树跳到院子里,可那样的话不利于纾解明月的火气,所以还是乖乖地做出受罚者应有的样子吧。 夜凉如水,罗布坐在台阶上,觉得石阶上的凉气顺着屁股直钻到心里,一个人孤零零地被关在门外,心中难免也有些火气。 也许是桃花庵的威慑,门口竟然连个虫子都没有,可再远一点的地方就不同了,尤其是那片战场,总觉得哪里隐约有人影出没,若凝神看又看不见了。 罗布想起些鬼故事,不寒而栗,说起来也是奇怪,明明见过鬼差,甚至到过地府游玩,可想起以前听说过的鬼故事还是会觉得异常恐怖。 罗布下意识地抱紧双臂,夸张地喊道:“好孤单、好寂寞啊~” “不要怕,有我陪着你呢……”月色下有个人影从前方坑里匍匐出现,腰部有个可疑的凸起,足足有一米来长,吓得罗布尾巴一弹,后背就紧贴到庵门上,反手把门擂得震天响。 “鬼……有鬼啊……”罗布的声音都带着哭声了,大门咣下被打开,明月探出头去看,不等明月说话,罗布扑到她怀里,把她推到门内,尾巴一勾利落地把门带上落栓。 “你进来干嘛?”明月气呼呼地说:“我开门是要收回送你的佛珠!” “好啊,还给你。”罗布摘下腕上的佛珠握在手中,扬眉说道:“不过还你前我有句话要问你:你认识我这么久了,凭别人几句话就不信我了吗?” 明月哑口无言,她当然还是信任罗布的,可就是忍不住和罗布发脾气。 罗布看她沉着脸不说话,把手里佛珠往她怀里一丢,怒道:“算我看错你了,我这就走,出去被人卖掉也好,被鬼吃掉也好,再与你无关。” “走吧!走吧!把你的东西都带走!”明月大声吼道。 罗布本来只是撒个娇,没想到明月这样无情,气得尾巴都抖的不会走路了。 明月不再说话,挥手丢出一张符咒,符咒迎风变大,飞毯一样漂在明月身边,明月一扯浑身僵硬的罗布坐到符咒上,驾着符咒向后院飞去。 天残子拿着宝剑在门外等了好久也不见罗布出来,气哼哼地道:“骗子!漂亮的女人都是骗子!” ,,, 符咒的速度很快,眨眼功夫就到了后院,直接飞过院墙落在门口。 罗布推开明月,抢先跳下符咒,闯进屋里开始翻找东西,先找了个干净的床单铺到地上当包袱,又放上两套换洗衣服,金银钱财塞到衣服最里面,把桌子上剩的点心全部包上塞进去,最后站起来茫然四顾,想不出还能拿什么走。 讲道理,除了钱,这房间里并没有什么东西是自己的,可穿越以来一直在这里生活,早就把这里当成了家,如今要离家出走,可天大地大,又能去哪里呢?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都是明月,这个笨蛋……罗布忍不住泪眼婆娑,转头望向明月,却发现明月不见了。 “明月……”罗布忍不住呼唤出声。 “这里。” 罗布顺着声音低头看去,发现明月端正地坐在包袱中间,一脸严肃。 “你坐这里干什么?” “不是让你把你的东西都带走嘛,我也是你的。” “……”罗布看着正襟危坐的明月,噗嗤一下笑了,明月平时惫懒之至,什么时候这样认真过,看着反倒有点滑稽。 看到罗布破涕为笑,明月悄悄松了口气,拉住罗布的手摇晃着说:“我在这里也待腻了,咱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趁机把佛珠戴回罗布的手腕。 当罗布气极真的要走的时候,明月突然有一种没顶的危机感,就像眼看着挚爱的珍宝要毁于一旦,这个时候什么气也没有了,只想着不要罗布离开,在一起就好。 罗布挣了一下没挣开,也就任凭明月拉着,嗔道:“谁要和你一起出去玩,我很忙的。” 明月皱眉,“你有什么好忙的?” 罗布认真想了想,确实没什么好忙的,犹豫着说:“可是你是主持,今天外面好像还来了很厉害的妖怪……” “管她们呢?!是前任主持一定要我当主持的,说什么庵里只有我跳出红尘,我根本就没答应过,只是懒得反对而已。” “……好吧。” 于是二人就这么愉快地决定要出去转转。 ,,, 晚上睡觉的时候,明月一定要拉着罗布的手才安心,想起白天的事情,便问道:“你怎么跑到酒楼的地下室去了,害得我好找。” 明月没去过花楼,看着人来人往的很热闹,还以为是个酒楼。 罗布一言难尽,奔波了一天,又极困倦,随口敷衍道:“遇到个老熟人……” “老熟人?你怎么还有熟人啊?”明月追问,心里起疑。 罗布嘟嘟囔囔的说了一通,可口齿含糊,再看,早已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嘴里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梦话一样。 明月轻轻推了推罗布的肩膀,罗布一惊,瞪大眼睛骂道:“明月大笨蛋,冤枉我……” 明月略略惭愧一下,再看罗布又沉沉睡去,这下也不敢再打扰她了,心里暗下决定,明日就离开这里,以后无论去哪里,都要和罗布在一起,把她看得紧紧的。 第二天早起洗漱后,罗布想起昨天说的要离开这里,又有点后悔起来,这里的经营刚刚有些起色,若是攒钱修个大金佛,来这里进香的人必定更多——虽说拜佛要心诚则灵,但还是金佛看着管用一些。 正琢磨着,妙真送来早餐,罗布忙开门出去接过食盘,发现食盘里面是两大碗热乎乎的馄饨,闻着味就是猪肉的,奇道:“看着跟刚煮出来的一样,你哪里买来的啊?” 妙真脸上一红,解释道:“是卖馄饨的心好,知道主持要吃,大清早的上山来现做的。” 罗布忍不住想笑:到庵门口卖猪肉馄饨,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也就是遇到明月这样荤素不忌的主儿会买。 想起昨天的事情,罗布凝神问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妙真脸色一变,心有余悸地说:“幸亏有天残子道长……” “阿萝,进来!”明月恶狠狠地在屋里唤道,罗布冲妙真扮个鬼脸,忙转身进屋。 明月也不说话,低头闷吃,罗布等她吃完,小心地提议道:“出门这么大的事儿,要不咱们再细细商议一下?” “有什么好商议的,吃完就走。”明月把碗往外一推,铿锵有力地说道。 “那要去哪儿啊?”罗布问。 “……”好吧,明月这个死宅,确实不知道那里好玩,反问道:“你想去那里?” “碧莲说她要去京城,不过……” “那就去京城好了。”反正要离开这里。 “可是,我都不知道京城在哪里。”罗布皱眉,也推开碗,“会不会要在路上走很远?” “不用怕。”明月摸出一张符咒,“还记得我说过有会吃土的虫子吧?让它带我们去。” 明月选择这种交通工具是有原因的,昨天在空中飞,又累又遇到可恶的坏妖怪,门口还有个什么道士,院门外还有妙真,所以明月打算悄悄地带走罗布,是的,悄悄的从地下走。 不等罗布反对,明月把符咒丢到窗外,符咒刚刚落到地上,一只兽就钻出了地面,头上长着一个大大螺旋形的犄角,双眼紧闭,向明月的方向点了点头。 这兽的脑袋有点儿像沙皮狗,如果缩小个十几倍的话。 第36章 旅行 “啊~”罗布叫道,“不是虫子吗?” “没腿的不都是虫子?”明月催道:“快走了,它怕光的。” 罗布一看,真的是这样的,那兽在太阳底下嘶嘶冒着热气,就像雪人要融化掉一样。 罗布抓起昨天匆匆忙忙打好的包袱,急道:“我还没跟妙真说……” 不提妙真还好,一听妙真明月走的更快了,拉着罗布几个箭步窜到了巨兽的耳朵里,对着耳朵深处喊道:“去京城。” 巨兽嗷的一声算作回应,一低头钻到地下,不知道它用的什么法术,那地面就如水一般轻易的就被它劈开,等它离开后又如水面一样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毫无痕迹可寻。 兽虽巨大,耳洞却小,勉强容得下一人,罗布只好把包袱塞到屁股下面坐着,和明月紧紧挤在一起。 外面漆黑一片,巨兽似在飞速前进,发出动车一样轰隆隆的巨响,不时有碎小的石子落到罗布的脚边,出于对黑暗的本能恐惧,罗布紧紧抱住了明月。 “你说说话吧,我好害怕。”罗布轻声说道。 然而明月已经幸福得说不出话来了啊,罗布真是一个软妹子啊,软软的,那里都软啊~ 得不到回应的罗布只得又问了一遍,明月这才缓过神来,嗯啊了两声,说:“还是你说吧,昨天你怎么跑到酒楼去了。” 罗布人前精明狠辣,到了明月怀里一秒钟变祥林嫂,唠唠叨叨说了半天,反复问明月:“你说她是不是有毛病啊?是不是啊?” “是。”明月把罗布抱回怀里,根本没细听她说了什么。 “你有没有认真听啊?”罗布起了疑心,“你说我刚才说什么了?” “呃……”明月沉吟起来,巨兽适时地嗷嗷叫了两声,明月马上说道:“太过分了,她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就是嘛。”罗布愤愤不平地说,觉得有点闷热,扭到身子想换个姿势,“好热啊,还有多远了?” 明月这才觉得身上出了薄汗,把头压在罗布的肩头深嗅一口——好香,这是罗布的味道啊! 虽然就想这样安静抱着,可罗布不喜欢,明月只好在黑暗中伸手摸索到罗布腕上的佛珠,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个大块妖丹,妖丹有着像大海一样深邃的颜色,不断发散出寒气,很快,四周的温度就降了下来。 “哇,好漂亮!”罗布很是开心,惊奇不已地把妖丹拿在手上把玩,不经意间抬头向明月看去,发现明月一张蓝微微的脸,两只眼睛狼一样放射着蓝色毫光,当下吓得啊的一声尖叫,失手把妖丹掉到地上,隐到裙摆之中,可耳朵里的空间狭小,避无可避,黑暗中,罗布只能绷紧身子紧贴在后壁上。 可能是罗布这声尖叫太过吓人,巨兽也吓了一条,停了下来等明月的吩咐,一时间世界安静得能听到心跳声。 扑~明月的拇指亮起蜡烛一般的火光,看着罗布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了?” 黑暗中,微弱的火光足以照亮一切,罗布发现明月色如平常,若说不同,也只有略红一点,于是歉意的说:“刚才,你的脸变成了蓝色。” “哈哈~”明月失笑,捡起妖丹放到脸前,收起火烛,果然妖丹发出的蓝光映得她的脸变成蓝色。“是这样吗?” 罗布这才松口气,也笑起来,巨兽见无事便继续前进,又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明月亮起火烛,把妖丹交给罗布,解释道:“这是个大妖怪的妖丹呢,吃掉的话可以增长千年功力,你要不要试一下?” “不要。”罗布把妖丹推还给明月,可明月举着手指上的火,没法接过去,罗布只得先把妖丹放到脚下明示态度,“我生而为妖,作妖是没办法的事情,幸好你不嫌弃我,若有一日你不在了,我孤单单的在世上苟活有什么意思?” 明月叹了口气,“跟你比,我觉得我好差,你都想到我死后的事情了,可我每天就想着那事。” “那事?是什么事?”罗布好奇地问,眼看着明月霞飞双颊,马上明白了,气得扑打明月,嗔道:“你乱想什么啊,我都长成这样了,你还不放过我……” 耳朵里地方本就小,明月躲闪之际火烛烧到了罗布的手指,疼得罗布哎呦一声,明月忙收了法术,摸到罗布的手指含到嘴里,含糊地说道:“没事,舔一下就好了。” “……不是那里。” “嗯,我再找找。” 身影交错中,幽幽的蓝光忽暗忽亮,清冷的颜色反把耳洞里这个狭小拥挤的空间映得激情无比。 罗布拼命推拒着,羞涩地说:“别这样,我都说了我的爱情是孔宣的……” “傻……”明月叹道,“我要你的爱情干什么?我要你的身体就可以了。” “呃……”罗布呆了一呆,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逻辑上的错误。 这也是明月多日苦思的结论:何必去争一时的言语得失,承不承认事实也是那么一回事。 明月悄悄用脚尖在土行兽的耳壁上重重捻了一下,土行兽嗷的一声,前进方向从直线变成了过山车,翻滚中罗布怕的要命,自然紧抱着明月不放,那还有什么心思拒绝。 不知过了多久,巨兽似撞到什么东西上了,咚的一下猛地停了下来,害得明月吓了一跳,牙关一紧咬得罗布“呀”的一声叫了出来。 明月自然不会承认她的错,暴吼一声:“土行兽你怎么回事?” 寂静的世界里,明月的声音尤其显得嘹亮,何况还是在人家的耳朵里面喊,效果可想而知。 土行兽晃了晃脑袋嗷嗷地叫了两声,明月点头,“京城外面有结界,它进不去。”伸手拉起软成一团的罗布,“我们只好在这里出去了。” “到了啊……这么快。”罗布摸索着整理自己的衣服,明月适时地亮起拇指上的火团,见罗布因为空间狭小,整理衣服不免有些局促,一张符咒丢出去立刻生生创造出了一个结界,不仅地方宽敞,结界本身还散发出微光,看上去即柔和又明亮。 “哇~”罗布惊叹,“你把地行兽的耳朵撑大了吗?” “没,这叫袖里乾坤,是把你我变小了放到结界中,若是高级点的,结界里造出楼榭亭台、放些丫鬟婢女什么的也是可以的。” 罗布整理好衣服,转念一想,冷着脸问道:“你有这样的好东西,刚才怎么不用,非要和我又热又挤的贴在一起。” “是啊,为什么呢?”明月笑嘻嘻地把球踢回给罗布。 “……”罗布闷闷地生气:竟然这样戏弄人家。 ,,,, “那个乘纸鹤的小子太过厉害……”猴精哭啼啼地跪在孔安的脚下,“不是臣等不给力,都是敌人太强大~” 孔安的脸上戴着青铜面具,看不出喜怒,猴精只得揣度着哭诉了一遍如何在桃花庵惨败,先是中了特别的妖法,中者法力全失,之后是暴民作乱,最后好容易恢复了法力,又蹦出个道士一顿痛殴,回来的妖怪十不存一。 “嘤嘤嘤,这些暴民,把我头上的毛都拔秃了~”猴精摸着头顶哭道。 孔安端起桌上的茶盏走下高座,递给猴精,轻声说道:“你看你,哭什么呢?” 猴精感动的先五体投地叩拜了一下,然后才接过茶盏几口喝干,“谢……” 感谢的话还未说完,茶盏啪的掉落,在地砖上碎成数片,举着手的猴精倒地死去,死前还瞪大眼睛看着孔安,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孔安伸手一抓,取出猴精的妖丹一口吞下,掏出块手帕擦擦嘴角的鲜血,对死不瞑目的猴精尸体冷笑道:“还是死了之后比较有用。” 随手把脏了的手帕丢到现出原型的猴精身上,孔安转身离去,喃喃道:“桃花庵……很有趣的样子。” ,,, 罗布和明月从地里出来,发现身处京城城外的一处山上,远远的看过去,整个京城犹如一处小小的玩具城堡,内城外城依稀可见。 “哇~”罗布惊叹,“那就是皇帝待的地方了吧。” “做皇帝有什么了不起?”明月不屑地说:“我就认识一个皇帝,天天板着脸假正经,背地里和嫦娥不清不楚的。” “哈哈哈。”罗布大笑,“你说的是玉帝吗?这个我也知道啊,我还知道他因为吃醋把猪八戒丢下凡去取经呢。” “那是借口了,其实是猪八戒和玉帝有一腿,王母不高兴,就把他轰走了。” “啊?”罗布哭笑不得,“这个太扯了吧。” “你看猪八戒的名字啊,猪刚鬣(刚裂),那就是王母给起的。” 罗布楞了一下才明白,抱着明月胳膊大笑不已,明月一本正经地说道:“这都算好的了,好歹是人,异大陆那边的大神连牛都玩呢。” 罗布一下子就想到了牛头人、人头马,这下笑得更欢了,好半晌才擦着眼泪笑道:“都是传说,当不得真的。” “怎么不是真的?”明月不高兴起来,“跟他们比,我只是和半蛇一起玩,好多了呢。” 罗布一甩手丢开明月的胳膊,“原来你只是在玩我。” 怪不得总是找机会戏弄我。 “……”明月语结,明明是说两个人在一起愉快的玩耍,怎么就又生气了。 “这个还你,再不要来找我。”罗布摘下手腕上的佛珠往远处一扔,转身就跑。 佛珠对明月来说至关重要,无论如何都不能随便丢弃,所以明月下意识地先去捡回佛珠,再回头罗布已经不见了,四顾不见,明月只好站在树下等,站着累了,就坐到包袱上面等。 罗布确实没走远,她爬到了树上,就在明月的头顶,虽然明知道明月没有恶意,但是听到她说“半蛇”这个词,罗布还是觉得被侮辱了。 所以还是介意的吧,罗布无聊的甩甩尾巴,突然觉得脸上有些痒,伸手抓了抓,结果触手肉嘟嘟、毛茸茸的,竟然是条毛毛虫,罗布吓得嗷的一声,手尾一松,从树上掉了下去,正好掉到了明月的怀里,明月用手指弹走脸上的虫子,笑道:“舍得回来了?” 罗布把头扭到一边,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明月抱住脑袋按住,“别动,这种虫子有毒的,要口水才能消毒。” 说完,明月伸出舌头唰的从下到上狠狠的舔了一口罗布的脸。 罗布脸上一红,扭捏着说:“不要你管,我这样的半蛇和你玩不到一起去的。” “哈,你又来,都说了我不介意的。”明月伸手探到罗布的裙底摸了摸那条蛇尾,“虽然不喜欢,但是这蛇尾是你的一部分,爱你就会接受你的全部。” 罗布突然觉得眼睛涩涩的,伸手抱住明月的脖子,低声说道:“不要嫌弃我,虽然我有随时被抛弃的觉悟,可是……” 可是并不想放手。 明月低下头又狠狠舔了一下,犹豫着问:“要不,尾巴也舔舔?” “……” 罗布推开明月的脑袋,从她怀里蹦到地上,红着脸低头假装整理裙摆,“你怎么都不去找我?一点儿都不着急的样子。” “你会回来的。”明月从地上捡起包袱,“你没带钱。” 罗布的头垂的更低了,接过包袱正羞涩间,一个庞然大物裹着一阵腥风呼地一下就把明月扑到在地。 第37章 宠物 罗布讶然抬头,发现那是只斑斓猛虎,脑袋足有箩筐那么大,蒲扇一样大的爪子正抓着明月的肩膀,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了下去。 偏偏明月肩膀受制,双手抬不起来,空有符咒却无法使用,眼看着命在旦夕。 罗布急红了眼,抡起包袱打向猛虎的眼睛,慌乱中偏又角度不对打偏了,只轻轻掠过老虎的额头,老虎不疼不痒的晃晃脑袋,张大满是尖牙利齿的大嘴巴冲罗布“嗷”咆哮一声,吓得罗布尾巴都直了。 猛虎不屑地看看罗布,又要低头啃咬明月,罗布情急之下,揪住老虎的耳朵爬上了虎背。 别看罗布的样子像个小女孩,她可是喝过(掺水)甘露的人,双臂强健有力,当下用胳膊圈住老虎用力收紧。 老虎被罗布勒得仰天长啸,猛甩脑袋,可罗布岂能松手?甩动尾巴缠住虎腰,跟长在老虎身上一样。 老虎无法甩脱罗布,咽喉要地又被人控制,嗷的一声窜了出去,上蹿下跳,不时还往树上撞,想把罗布抛到身下,偏偏罗布身小,又勒住虎的脖子,让它即无法咬到头上的罗布,也无法回头咬伤蛇尾,只能上下蹦跶。 (此处如有背景音乐,请配《命运交响曲》。) 老虎驮着罗布渐行渐远,连跑过一队商队也顾不上了。 商队见了老虎和罗布纠缠在一起,齐齐惊呼:“龙虎斗?” “难道是要变天了?” 那个世界早有歌谣祖辈流传:龙虎斗,天地变。 意思就是如果出现龙虎相争的异相,就要改朝换代了,虽然罗布和龙的样子相差甚远,但电光火石之间人们还是看到了缠在老虎腰间的蛇尾,怎么说蛇和龙也是远亲啊~ 可这些细节老虎顾不得,罗布也是顾不得的,老虎腾挪闪转在树林里穿梭,不时有树枝扫到罗布的身体,全身上下不知伤到多少处,但一想到松手以后错失良机,必定会被虎反噬,搞不好连明月也保不住,只好咬牙撑住。 最终猛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前腿跪伏在地,头抵在尘埃里,像只三伏天的狗一样伸出舌头拼命喘气。 罗布也很辛苦,双手互握手腕,用力过度之下,几乎脱臼,可又不敢轻信于虎,在虎背上喝问:“服了吗?” 声音沙哑的罗布自己听着都陌生。 老虎点了点头,罗布见它能听懂人话,多少有些欣慰,微微放松手腕,命令它载着罗布回到明月身边。 老虎脖子上的束缚稍松,拼命喘息几次,背着罗布连番纵跳回到明月身边。 明月肩膀上受的只是轻伤,但也流血不止,正斜倚着树干休息,见到老虎载着罗布回来,明月眼中凶光毕露,以手指沾着肩上的鲜血,就要画血咒把老虎镇杀,让它永世不得超生。 “姐姐……”罗布开口求道,“咱们把它留下当宠物吧。” 罗布不是滥好人,可是明月几次受困都是因为身为凡人五感迟钝,若有耳清目明的宠物护身,那是再好不过了。 “宠物?”明月鄙视地看了看老虎,“这只老虎还算不得妖,只是刚刚有点灵识而已,留着有什么用?” “驮个行李、打打架的什么也好啊。”罗布有气无力地说,若有人调戏明月,明月就可以拒绝对方,并向对方丢出去老虎一只,想想也挺带感的。 “嗤……”明月毫不掩饰地鄙视了一下,但最后还是伸出手指,在老虎额头画了个主仆符咒,算是如了罗布的愿。 “好了吗?”罗布问。 “嗯。” 明月刚说完,罗布就从虎背上滚落下来,三肢摊平一动不动。 明月扑过去,忍着肩膀上的伤把罗布抱起,“你这是哪里受伤了?” “累……”罗布勉强说完,头一歪,昏了过去。 等罗布再次醒来,已经繁星满天,见她有了动静,明月马上过来查看,笑问:“睡醒了?” “咳、咳,什么时候了?”罗布觉得嗓子干干的,有一点疼。 明月眼睛一扫,一个小童飞快地捧上一杯水。 “慢了。”明月接过水递给罗布,对那小童吩咐道:“去那边倒立去。” 罗布喝了点水感觉好多了,看着乖乖地走到远处倒立的小童奇道:“他是谁啊?” “你要的宠物啊。”明月扬眉,“不喜欢?那我把他变回去吧。” 原来明月嫌弃老虎的等级太低,把那块水属性的妖丹喂给了它,让它一下子就有了千年功力,可以幻化成人,使些妖法,就是年纪还小,所以只能幻化成了一个7、8岁的童子。 罗布不知缘由,只是有些好奇,“变成老虎太吓人了吧,要是小一点还好。” 明月一声令下,童子扑的变成了一只大猫,倒立不住,滚成了一个毛团。 “哇~好可爱。”罗布休息之后感觉好多了,看到可爱的猫咪就想手去摸,当然,被明月制止了,“它身上脏兮兮的,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那里脏了,你看它毛茸茸的多可爱啊!”罗布虽然没再坚持,但还是口头上反驳了明月。 “是吗。”明月淡淡地应了一句,没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可还有那里不适。” 罗布试着活动了一下,觉得除了一些酸乏之外没什么不对的,反问道:“我还好,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皮肉伤而已。”明月扯开腰带问道:“要看看吗?” 罗布犹豫了片刻,这时间明月已经解开了衣服,大猫识趣地躲到一边放哨。 月光下明月的皮肤微微反射着白光,滑腻的肩头两侧各有几个尖洞,虽已结痂,但看上去还是让人觉得恐怖。 罗布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去抚摸伤口,一想到差点就眼睁睁地看着明月落入虎口,就吓得心悸不已。 “怕什么。”似是知道罗布在想什么,明月笑道:“我又不怕死,倒是你,以后不要再这么莽撞了。” “我没事,睡一下就好了啊。” “你都睡了三天了。” “……难怪伤口都结痂了呢。” 晚上不能进城,所以罗布和明月又休息了一晚,有了宠物就是不一样,没事叫两声,修为差一点的妖怪、野兽就不敢近身了。 说起来这只老虎也是命好,只是觅食的时候偶然经过,出于本能选择先吃掉明月,若它先扑到的是罗布,恐怕现在连灰都不剩了。 ,,, 罗布第二天一早刚醒来,明月就拿着件东西凑上去献宝,“那,我特意早起给你编的,和你送妙真的那件比如何?” 罗布接过细看,摸着毛茸茸的很是柔软,就是短短的,像个漏斗一样,一时想不出来干什么用。 明月得意地笑道:“这是我给你做的毛裤衩~” “这……”罗布哭笑不得,大夏天送毛裤衩什么的。 这事不怪明月,本来毛很多,做件大披风也是可以的,奈何明月不会啊,符咒用了一张又一张,先烧了一点,又弄乱了一点,后来嫌丑又扔了一点,三番两次,最后总算做了点像样的东西出来。 其实做什么都是一样的,重要的是一个心意,是吧?! 当罗布看到浑身上下一根毛都没有的老虎,就准确无误地了解了明月的心意。 “呵呵。”罗布干巴巴地笑道,“没毛挺好的,凉快。” 老虎可怜兮兮地冲罗布摇摇“猪尾巴”。(小天使们可以百度一下没毛的老虎,或是想象一下洗澡之后的猫。) 明月无所谓地拍拍手上沾的虎毛,对同情不已的罗布说:“要不我再给你做条皮裤吧?” 明月这话一出口,老虎的精神一下子就振作起来,爪子和嘴并用,竟然把包袱收拾好了,一甩头背到背上,前头开路,率先向京城走去。 罗布看着明月笑个不停,伸手过去拉她,“走吧,难为你为了我在这儿等了三天,一定没吃到什么好吃的吧。” 明月不走,哎呀啊呀地叫上了,“我受伤了呢,走不动。” 罗布窘,“你的伤不是在肩膀上吗?” “伤太深,走路会拉扯到。”明月理直气壮,“你背我。” “……”看着小孩子一样坐到地上不起来的明月,罗布只好乖乖的同意了,好在罗布已经恢复,背明月走路还是可以的。 “喂,你有没有觉得你有时候好幼稚啊。”罗布问。 “废话太多。”明月轻拍了下罗布的脑袋,“快走!别让没毛跑了。” “没毛?” “嗯,咱们宠物的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 到了京城门口,要进城的人早已排好了几条长龙,罗布和明月依样排队等候,很快她们后面又排上了别人。 有守卫手持镜子一样的东西挨个在过往行人身上照来照去,没有异状的才会放行。 “这么高级……”罗布以为那镜子是以前常见的安检设备,守城卫兵用来检查出入行人身上藏匿的武器。 “嘁……”站在罗布身后的明月鄙夷地说:“就是最低级的照妖镜,我的比这个高级多了的,连上辈子是妖都能照出来……” 是了,怎么忘了这个宝物!明月大喜,这要拿出来一照,一切尽在不言中啊!哦哈哈!人生哲学命题有答案了!若不是周围人太多,明月真想立刻拿出镜子照给罗布看。 二人正说着,前面队伍里突然发生骚动,一个守城卫兵扭住一人叫道:“这是虎妖!” 其他卫兵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把虎妖按住,用绳子捆住关在了一边的笼子里。 那人挣扎着说:“大人,误会啊,我是妖,但我就是个猫妖啊……” 一个守城卫兵二话不说就捅了那妖一刀,可怜他身陷囹吾,只能任人宰割。 见到这一幕,罗布难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就想着要不要花点钱通融一下,免得待会儿出麻烦。 前面一个正被检查的高个男人见势不妙,塞给检查的卫兵一大块银子,悄声说:“大哥,我就进城见见世面……” 卫兵不动声色地把银块放入怀中,然后大喊道:“这是龙妖!” 又是一帮人一拥而上,绳索、铁链一起出动,“龙妖”愤懑地喊:“你无耻……” 那士兵一刀砍下他的脑袋,瞬间显出原形,只是一条小小的绿蛇而已。 这下罗布更是心虚了,拉着明月就要离开,没料到刚才受贿的那个士兵早就看到了她们,一指罗布,“你,鬼鬼祟祟的,过来先让我们检查。” “呵呵,我突然肚子痛,不想进城了。”罗布讪笑着,拉着明月想往后溜。 那卫兵拿起腰间的哨子猛地一吹,高高城墙上的垛口间忽地出现密密麻麻的箭羽,锃亮的金属箭尖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死亡光芒,一时间,众多排在城外的行人俱都静若寒蝉。 第38章 鉴妖 罗布有点进退两难,迟疑地看向明月征求意见。 “快走啊。”明月推了推罗布的后背,满脸笑容,“他让我们插队呢,早点过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呢。” 罗布看明月信心十足,于是壮着胆向前走去,守卫拿着照妖镜在罗布身上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照了几遍,虽然照妖镜毫无反应,可罗布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不对,也许只是个略紧张的小姑娘,也许是个隐藏比较深的大妖怪。 可就算是例行检查,要少女脱下裙子配合检查也是非常过分的事情。 城墙上的箭还在待发,守卫却盯着罗布的裙底猛瞧,终于排在后面的行人有不耐烦的了。 早起进城的人,除了百姓,还有商人,甚至还有因事外出的官员,守卫又是杀妖又是警戒,本就搞得大家神经紧张,此时又为难一个照妖镜毫无异样的小姑娘,难免就有些不好听的议论声。 有人小声取笑:“呦,我们还等着进宫面圣呢,你是在检查还是在相亲啊?” 引得众人低笑不已。 守卫大声呵斥了后面的行人几句,自知理亏,只好放行。 明月自然毫无异样,没毛背着包袱跟在明月的脚边。 守卫用刀拦住没毛,举起了手中的照妖镜,可怜的没毛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它还太年轻,一直长在野外,还不是很能听懂人类的语言。 罗布紧张的双手握拳,就等卫兵发难的时候动手,转头用眼神问明月:“往城里跑?” 明月笑着点点头,一脸期待。 恰在此时,一个貌似长官一样的人走过来催道,“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 见守卫欲检查没毛,长官不满地踢了那个守卫一脚,骂道:“这没毛狗你照它干嘛?有那个胆大的妖怪敢用原型通过城门?还这么丑的原型。” 被踢的守卫不敢发怒,毕竟收受贿赂也是要长官首肯的,否则就算没收贿赂,他说你收了你就是收了,是上缴还是受罚都是他老人家的一句话。 “快走、快走!”被踢的守卫连连挥手,把罗布等人赶进城里。 直走出很远,罗布才松了一口气。 “喂。”罗布拉拉明月的手,“刚才吓死我了,还好你比较镇静。” “啊?”明月觉得莫名其妙,刚才一直沉浸在破解人生谜题的快乐中,并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似乎在抓进城的妖怪呢。”罗布摸摸没毛的头,心有余悸地说:“没毛差点被抓到呢,查得这样严,想必京城里肯定没有妖怪。” “嗯。”明月敷衍道,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随便把罗布拉到一家饭馆,没进门就被店小二拦下,“客官,我们这不准活的畜生进的。” 没毛夹着尾巴看着明月,明月没搭理它,开口问道:“死了就能进了吗?” “这……”伙计陪笑,自以为机智地回答:“死了的得送到后厨,从后门进。” 吓得没毛瞪大眼睛,要是有毛,估计毛都得吓得竖起来。 罗布心里不快,拉着明月要换一家,伙计拦住劝道,“我们这有专门寄放宠物的地方,你们把狗放哪儿,我们不光照顾,还负责喂食,客官你看这样可好?” 明月连连点头,就想快点找地方坐下,还是罗布记得拿回没毛背上的大包袱。 明月率先进了酒楼,随便捡了个空位坐下,立刻从罗布手腕上的佛珠里面取出那面鉴妖镜给罗布看,“那你看,这个可是高级货,连妖精转世都看得出来呢。” 罗布接过镜子翻看,鉴妖镜的样子很是古朴,带着一个小小的手柄,后面刻着一圈万字花纹,中间还有一个圆钮。 “鉴妖吗?”罗布好奇地拿起镜子照了照自己,镜子中的脸看得清清楚楚,竟然跟以前的水银镜面效果差不多。 罗布拈起脸庞粘着的一根碎发,左右看看,遗憾地说:“来这儿之后都没做过保养,我这脸都缺水了。” “……”明月等了半天,可罗布只是拿着镜子自己左照右照,一会儿摸摸眉毛,一会儿抓抓鼻子,明月实在不耐烦了,抢过镜子说道:“来照我啊,看我前世是什么?” “是什么呢?”罗布好奇地凑了过去,明月却啪的一下把镜子扣在桌上,引得四周食客纷纷注目。 “没什么了,这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明月笑得干巴巴的。 “……”罗布岂是好骗的,笑道:“那送给我好不好?我很喜欢呢,到这里这么久,头一次照镜子呢。” “好啊。”明月把鉴妖镜递给罗布,罗布接过继续照着,假装不经意间晃过明月,也没见镜子中的影像有何变化,想必另有机关,只好先把镜子收到怀里放好。 明月心情陡然沮丧,何以解忧,唯有肉汤! 指着墙上挂的菜品,明月豪气地说:“就那些,来一排。” 一会儿工夫,菜品上齐,到底是京城,菜品比小城更为精致,明月低头猛吃,罗布浅尝几口,觉得辣椒放的太多,不是很合口味,挑了些盘子里的配菜吃了。 明月吃饱了果然心情愉快了很多,喝着茶水等着罗布结账。 罗布从包袱里面摸出一块银子,叫来伙计,“多少钱?” 伙计腰弯到九十度,谦卑地笑着,“一共二百八十两。” “你说什么?”,罗布差点被吓昏过去,“这些菜要二百八十两?你当我们是外地来的好骗吗?” “客官息怒息怒。”伙计的腰弯得更低了,“这一桌的菜只有十两银子而已,可你们带来的狗把别的客人的豹子咬死了,人家索赔二百七十两。” “……”罗布看向明月。 明月把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吼道:“你说谁带来的狗?” “你们带来的那只狗。”伙计脸上的笑没有了,腰也直了起来,“没毛的那个癞皮狗,把人家的豹子咬死了。” 像是怕乡下人不懂似的,伙计强调:“豹子!通身全黑没一丝儿杂毛的豹子,百十来斤的,跟你们要二百七十两银子已经很厚道了,真的。” 罗布拎拎包袱,心算了一下二百七十两大概是多少公斤——似乎整个包袱都没那么重。 伙计见罗布有些为难,趁机进言:“客官若是手头不凑巧也没关系,那边客官也说了,把狗赔给他也是可以的,豹子的钱就不用给了,连你们的饭钱也算在他账上。” 不等罗布说话,明月抢着说:“那就这样吧。” 拉着罗布就走,罗布不肯:“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它?” 明月低声问:“他说你的‘狗’,你那个宠物是狗吗?” “……”罗布无言以对,是啊,没毛虽然看着丑,可它是老虎啊,但这跟丢下没毛走了有什么关系? 明月拉着罗布出了饭馆,在街头绕了一圈,算着店铺数目和距离,找到饭馆的后门。 饭馆后门不时有进出送鱼、肉的人,门口就放着一俩鱼车,里面还有几筐鱼,明月顺手把张符贴到一条鱼的头上,变作一只黑豹,抱着向门里走去。 黑豹看上去十分漂亮,通体黑亮,两只耳朵不时地动上一动,就是不时地张着嘴喘气,罗布看着可爱,忍不住伸手去摸。 “嘁。”明月讽刺道:“总是被外表迷惑的虚伪人类。” 罗布羞愧地收回手,嘟囔道:“喜欢漂亮的东西有什么错?孔宣就是一只很漂亮的孔雀啊。” 明月站住脚,沉吟着说:“要不还是算了吧,没毛那么丑,咱们换只别的漂亮点儿的养着玩。” “别……”罗布抱住明月的胳膊撒娇,“人类除了爱美还讲感情,咱们还是把没毛救回来吧,没它就得我背包袱了。” 明月一想也对,罗布背着包袱就不能背她了,没毛还是有点用处的。 二人说着话往里走,这时有人出来拦住她们,大声呵斥:“诶,你们干什么的?” “刚才看只黑豹从你们家门口跑出去了。”明月把黑豹展示给那人看,“想着这畜生能值个二百七十两银子,所以就给你们送回来了。” “这……这头黑豹不是刚刚被只秃毛狗咬死了吗?怎么又会在这儿?” “哦,不是你们的啊,既然无主,我们就拿去卖了吧。”明月抱着黑豹转身欲走。 “别,别走。”那人赶忙拦住明月,跟拦住要跑的二百七十两银子一样,“稍候,我去问问老板。” “快点。”明月一脸的不耐烦,“我们很忙的,没时间跟你们闲耗。” 明月这句说的是实话,鱼和黑豹之间差的太多,障眼法持续时间不长,一时半刻的就会变回去,若不想想惩罚一下那个觊觎没毛的人,犯不上费这番功夫。 那人小跑着去禀告老板,老板一听心花怒放,就说一条杂种狗怎么能咬死黑豹呢?一定是手下人办事不利,看丢了黑豹,只好推在狗身上。 这边明月和罗布站在厨房不远的地方等候,没毛就被关在离厨房不远的地方,刚把那只黑豹吃了干干净净就剩下几根骨头和一张皮,远远地听到明月的说话声音,便嗷的叫了一声。 明月听声辨位,一张符咒丢出去,符咒到了没毛身边飘飘然钻进笼子,落到没毛的身上,立刻化为无形,有明月的声音飘来:“还不滚出来?!” 没毛立刻化身成光头童子,手上一用力,轻松拉开手指粗细的铁栅栏钻了出来,几步窜到明月的身边俯首帖耳。 明月见了没毛,把手里黑豹往外一丢,一句话不说就拉着罗布离开了。 “黑豹”乍获自由,难免东蹦西跳一番,踢了油瓶,踩了豆腐什么的,就不是明月要操心的事情了。 出了饭馆也无他事,罗布把包袱仍旧丢给无毛背着,她和明月手挽着手一起闲逛。 京城果然要比小城繁华得多,放眼望去酒楼商铺节次鳞比,一眼望不到头,罗布和明月边走边聊。 “这里离桃花庵也不远吧?”罗布问道。 “也不近吧,土行兽日行一千,算下来这里离桃花庵大约五百里吧,骑快马要两三天,马车的话,可能要七、八天。” 罗布想起碧莲,也不知道她来没来京城,不过她头上那根银簪必是信物,想到就跟明月说了,叹道,“可惜当时没有拿到手,要不然还能敲她们崔家一笔。” “这有何难?”明月笑道,“那东西见过的人也没几个吧,随便变个出来唬人就好。” “随便?”罗布反问。 “你回忆一下那簪子的样式。”明月说道。 趁罗布回忆,明月揪了根罗布的头发,用张符咒包起来,默念咒语,再伸开手,掌心躺着一根银簪,头上有个篆字,一模一样似乎不大可能,可看上去已经极为相似。 “那些人也不见得认得准银簪的样式,就算不成也没事,左右不过出根头发,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明月笑道,一点儿都不觉得骗人有什么不对,若能让罗布开心,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呢? 罗布大喜,只是要她亲自登门去骗还是略觉心虚,得找个两全之策才好。 ,,, 饭馆里的伙计们好容易用捞鱼用的大网兜把乱蹦乱跳的黑豹罩住,那边老板和闻讯赶来的黑豹主人一起赶到,老板殷勤地说道:“柳侍卫,刚刚有人把黑豹送来了,想必是刚才伙计们眼花看错了,黑豹并不曾被狗咬死。” “这,这是黑豹?”曾经的柳捕快如今的柳侍卫指着网兜目瞪口呆。 “是……”老板转头看去,也惊讶的合不拢嘴,不知何时网兜里的黑豹变成了一条鱼,张着嘴在网里扑腾。 第39章 偶遇 罗布和明月依旧在街市里闲逛,叫无毛去打探消息,五毛化身成光头童子,鱼游大海一样,钻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有个帮手确实不错。”明月看着无毛的背影感叹,别的不说,在臭烘烘的人群里挤来挤去的实在让人难以忍受,还好现在有妖去做了。 罗布是万万不敢再说无毛的好话了,看着明月不是很爱热闹的样子,便寻了家茶楼先歇了下来。 没想到茶馆内也很热闹,有聊天的,还有唱小曲的。 茶馆伙计上前殷勤问道:“客官,您要不要来壶毛尖?” 明月腾地站起来,怒道:“什么?毛那东西还能吃?还毛尖儿?” 她这一喊,茶馆内突地静了下来,唱小曲的那个人噗地笑了声,其他人才跟大笑起来。 罗布忙扯着明月坐下,吩咐道:“香片就好,再给我们拿点糖浸梅干来。” 伙计忍着笑退下准备。 明月不满地嘟囔,“难怪书上说你们人是茹毛饮血的,像我这样出身高贵的妖从小就不吃毛和骨头的。” “是、是。”罗布安慰明月道,“你是高等物种嘛,我们都是草民,草一样的,一年一茬,又贱又无知。” 明月谦虚地笑笑,拉起罗布的手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了,你和别人不一样的。” “哪儿不一样啊?”罗布故意逗明月。 “哪儿都不一样啊。”明月的眼睛红外线扫描一样从上到下把罗布扫了一遍,最后停在了她腋下三寸的地方。 在明月语出惊人的前一刻,罗布机智地打断了她,“啊,对了!” 罗布从怀里掏出那面小镜子,笑着低声说:“让我看看你这个出身高贵的妖长成什么样?” 明月苦笑一下,坐着不动,罗布凑过去靠在她的肩头一起照镜子,镜子中双姝并立,一个娇俏可爱,一个大眼冷面,并没有出现什么异相。 “什么嘛……”罗布失望地抱怨,“一点都没变化啊。” 没想到一起照也没什么效果,可能机关在别处,把鉴妖镜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这儿动动,那儿摸摸,也不见什么变化。 “呵呵。”明月挤出一点笑容,“也许是许久不用,坏了,要不你还给我,待我找到好的再送你?” “不要!”罗布干脆的拒绝,“没镜子好麻烦,洗脸都不知道有没有洗干净。” 明月只好作罢,想着不告诉她如何看妖怪的前世就好了。 正巧伙计送来了泡好的香片茶和一碟糖浸梅干,罗布收好镜子,把梅干放到茶盏里,倒入茶水,晃了晃茶杯,推给明月,“你尝尝,很好喝的。” 明月接过尝了一口,惊喜道:“吼,酸酸甜甜还带着点花香,真是很好喝啊~” 仰起头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了起来,喝得太快,茶水顺着嘴角落下滴到胸前。 “慢点喝,你这样饮牛一样能品出什么来?”罗布笑道,又依样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想起以前天气热的时候,都是这样煎上一壶凉茶,放凉后再加上冰块,喝下去解暑去热,再没有更好的了。 明月几口喝干自己的茶,放到桌上拿起罗布面前的茶盏细细品了起来,罗布笑她孩子气,总归还是用明月的杯子给自己又泡了一杯。 要说爱一个的程度就是包容她的程度,若是换个人,别说换杯子喝水,就是碰一下恐怕都要恶心的再不想用了。 罗布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是那么好,看明月一副认真品茶的模样,又不好直说,顺手掏出小镜子继续照来照去。 这边罗布拿着小镜子摆弄,那边唱小曲的一曲唱罢,起身谢过听众,四处走动收集赏钱,正巧罗布拿着镜子找角度自拍——虽然没的拍,自我欣赏也是好的,正巧看到身后一个狸猫穿着衣服人立而来,吓得罗布失手把镜子掉到地上。 “怎么了?”明月握着茶杯关心地问。 “没事,手滑。”罗布勉强笑笑,趁弯腰捡捡镜子的时候,拿着镜子晃了一下,除了走过来的狸猫,其他坐着喝茶的人还都是人模人样,看来是这个卖唱的有问题了。 说起来,这还是罗布第一次遇到如此斯文的妖怪,若是直接开打也没什么,可这说人话的妖就有点让人不知如何是好了,算兽人吗?想和明月商量又来不及,眨眼间那唱小曲的就已走到近前,它伏低身子拜了拜,先开口道歉道:“两位客官见谅,刚才是我唐突了。” 明月哼了一声,懒得理她,唱小曲的就把眼睛直直地看着罗布,罗布楞了一下,赶忙摸出几个铜钱丢到她端的簸箕里,卖唱女温婉笑笑,答谢之后离去。 罗布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看她长相秀美,穿着大红衣服,低低的领口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可能年轻尚小,并没有伟岸的胸怀,但纤细腰肢却很迷人,下面裙摆也是纱质的,行走间两条长腿若隐若现,怎么看都是一个大美人,怎么到了镜子里就变成了大花猫了呢? 虽说看着没有恶意,但还是先离开再说,免得一会儿在公共场合闹开了误伤无辜。 “走吧……”罗布扯扯明月衣襟,明月一摆头,“不是你让我品茶的吗?才喝一半又要走。” “出去说。”罗布留下茶钱起身离开,明月只得跟在她的后面,摇头叹道:“真是善变的女人。” 出了茶馆,找了个人少的巷子口,罗布才对明月说了刚才的事情,明月听了哈哈大笑,“只是个狸猫精罢了,你干嘛吓成那样?” “你……”罗布气得跺脚,“还不是你啊,你这一身唐僧肉,不要太招妖怪哦~” “你在担心我?”明月拍拍自己的胸口,笑咪咪地说:“可是我早就给自己贴上了藏匿气息的符咒了,同样的错误怎么能愚蠢地犯第二次呢?” “那还好。”罗布这才放下心,叹道:“进城的时候查得那样严,还以为京城里面肯定不会有妖怪呢。” “嘁。”明月不屑地说:“没听过‘灯下黑’吗?越是抓的严的地方越是藏污纳垢,说不定皇宫里面就有个大妖怪呢!” “怎么可能啊~”罗布笑道,没想到真的让明月一语成谶,此为后话。 二人说着话,没毛四足着地小跑着过来,嘴里还叼着个什么东西,直到明月脚边才把东西放下,嗷嗷地叫了两声。 上午没毛把黑豹当成午餐给吃了,惹出了□□烦,这次抓到食物再不敢随便吃掉了,先带给明月过目,问问能不能当食物。 “嗯。”明月点点头,对罗布说:“没毛说看到它在咱们后面鬼鬼祟祟,就抓来了。” 罗布低下头仔细看了看,发现正是刚才镜子里看到的那只狸猫,此时四肢僵直,腹部朝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诶?”明月突然不满地叫了一声,“竟然是个公的!没毛快快拿去吃掉,就算吃饱了吃不下,至少也要咬掉他的小*。” 没毛一脸生无可恋,堂堂百兽之王受人役使也就算了,竟然还沦落成“阉割”机器。 没想到那狸猫听了明月的话,一下子就活了过来,在地上一滚就变成了刚才唱曲的样子,连身上的衣服也变得齐整多了,看样子是个文人穿戴。 “公子饶命,小的只是一时糊涂,财迷心窍,想把这位妹妹送到衙门换赏钱,求公子饶了在下,为奴为婢,不敢有辞。” 又能为奴又能为婢,这个有点意思啊~罗布在一边偷笑,转念一想才发现不对,问道:“你说想把我拿去换钱?” “是的。”狸猫精伏在地上对罗布叩首求饶,“现在宫里放出消息要抓蛇妖和虎妖,所以我就动了心。” “你怎么知道我是蛇妖?” “姑娘恕罪,我是狸猫精,天生就是吃蛇的,所以遇到蛇妖一见便知。” “……”罗布无语,天敌什么的,真是太可怕了。 明月见罗布不快,也不耐烦起来,嚷道:“废话那么多,没毛快把它吃掉。” “别……”狸猫精惊呼。 “等一下。”罗布也叫停,低头问狸猫精,“为什么宫里要抓蛇妖和虎妖啊?” 见罗布要听,狸猫精发挥特长,抖擞起精神,现场发挥说唱了一段,“说来话长,前几日啊正中午,行人山中遇老虎,老虎和蛇在打斗,应了那句龙虎斗,龙虎斗,龙虎斗,龙虎一斗天道变,当今皇帝不开颜,午时三刻把令传……” “原来是这样啊……”罗布打断狸猫精叹道,“没想到竟然是误会一场,也不知道连累了多少妖怪丧生。” “管它们呢。”明月无所谓地说:“妖族本就是弱肉强食,本事差的就是要被吃掉,这就是妖族的天理。” “……好吧。”罗布妥协,对狸猫精说:“既然你这么会唱歌,就去唱给别人听,根本就是别人误会了,蛇就是蛇,再怎么样也不会变成龙的,皇帝根本无需担心。” “好的!我回去就把这个事编成小曲天天唱、时时唱、连睡觉说梦话都唱。”狸猫精拜谢,想趁机溜走,结果被没毛一爪子拍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怎么行?”明月嗔道,“它若是去跟官府告密怎么办?这种东西最狡猾不过,还是吃到肚子里放心。” “别啊~”狸猫精抱着没毛的爪子大哭,“大爷啊,我会唱小曲,会跳舞,还会讲笑话,京城有头有脸的人都喜欢我,别把我吃掉啊~我死了他们会找我的~” “就说它狡猾吧,它现在就来骗人,你要是混得这么好还用去茶馆卖唱?”明月不屑地说。 没毛的爪子重重踩了狸猫精一脚,狸猫精的惨叫声更大了,“真、真的,我们跟官府有约定的,必须帮官府办事才能在京城待下去。” 罗布腹诽:这也太不抗打了,这要是被俘虏妥妥的变内奸啊。 “要不然你也帮我们办事吧,这样我们就让你活下去。”罗布说道。 “好、好,让我做什么都行。”狸猫精急忙说。 “那你帮我们去骗笔钱吧。”罗布说。 罗布总觉得亲身犯险不值得,白白放弃又有点可惜,正好有此机会,不如让这个机灵的狸猫精去骗钱,钱能骗来多少无所谓,重要的是要带一句话,顺便还能拖它下水,真是一举多得。 再说没毛言语不通,根本没打听出崔家的总号在哪里,这个狸猫精倒是什么都知道,连掌柜的姓氏名谁喜好都一清二楚。 于是明月故技重施,罗布回忆碧莲长相的时候摘了她一根头发,用符咒包了放到狸猫精的脸上,片刻功夫后,狸猫精的脸真的就变成了碧莲的样子,若说一模一样是不太可能了,毕竟罗布的记忆也是有偏差的,但看上去已经非常相像。 于是狸猫精和没毛扮成主仆二人,拿着明月伪造的银簪往崔家商号而去。 等它们走远,明月皱着眉对罗布说:“狸猫精太过狡猾,总觉得不杀了放心不下。” “我知道的。”罗布笑道,“我知道它肯定说谎了,这样岂不是更好,到时候告诉它个假消息,真真假假的,我们反而更安全呢。” 明月笑笑,既然罗布胸有成竹,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随她高兴吧。 第40章 赌场 罗布和明月依旧在京城乱逛,反正没毛和明月之间有主仆契约,倒不怕没毛找不到她们。 京城总归是繁华之地,吃喝玩乐一应俱全,明月偶然发现一间赌场,拉着罗布在里面直玩得昏天地暗,直到没毛在明月身后扯她后腿她才想起来还有正事。 赌场里面人多眼杂,四人出了赌场,找到一处僻静处,狸猫精高兴得红光满面,递给罗布一大袋子沉甸甸的银块,唱到:“此一去,事竟谐,小姐小姐叫声叠,珍馐美味齐罗列,金银珠宝全给爷……” “那你说没说那句话?”罗布趁狸猫精换气赶紧问道。 “说了,说了,听说崔夫人缠绵病榻,所以他们也没怀疑我这个‘崔小姐’出门走动,我特意叮嘱她们,崔家家大业大,树大招风,此时正是人心动荡之际,不要被骗子冒着崔小姐的名骗了钱去。”狸猫精平时惯会唱歌演戏,连说带比划的讲了当时的情形。 “很好!”罗布赞道,把装银块的袋子统统塞给狸猫精,“这个你拿去,省着点儿用能用好久,做点小生意,以后也不用看别人脸色讨生活了。” “这……”狸猫精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见过为了钱亲人反目,那有这样一大笔钱随便就给人的?难道是看出它偷藏了一块银子,因此试探?当下左思右想,抱着银袋傻在原地。 “我们要去皇宫里转转,见识一下最有权势的人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罗布说的煞有介事,招招手叫上没毛,跟狸猫精辞别,“后会有期。” 说完罗布转身欲走,狸猫精感动得热泪盈眶,失声叫住罗布,“姐姐,等等……” 罗布回头笑着问道:“怎么,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狸猫精摇摇头,“不,我们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我只是想告诉姐姐,皇宫里面杀机重重,姐姐还是不要以身犯险了。” “没事。”罗布信心十足地说:“我们有最好的隐形术,别人根本就不会发现我们,放心吧!” 罗布再次挥手告别,直到走出很远,回头还能看到狸猫精站在原地目送他们。 明月丢出张符咒施了个结界,免得说话被人听到,这才出声问道:“那么多钱,你舍得?” “怎么不舍得?那是赃物啊,这样大块的银子肯定有标记,若是被人逮到,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到时候少不得又要惹麻烦。”罗布答道。 “就你诈!”明月宠溺地伸手刮了下罗布的鼻子。 “它才诈呢!”罗布不满地辩解,“你看它说的好像都是真话,可是细想又处处都是矛盾,本来是唱小曲的,又说有头有脸的都认识它,本事不大又说要抓我,还会装死,就骗钱这事,我只简单地说了几句,就真的把钱骗来了,这样的人才可怕呢,不知道它那句话是真,索性一个字都不信。”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当然要去皇宫了~” 明月也不反对,好在皇宫很是好认,高墙危楼,远远的就看到了,只要直直地走过去就可以。 很快,罗布、明月和没毛就到了皇宫的外墙外,仰望两米多高的城墙,罗布不禁感叹:好高,比故宫的城墙还高! “这幽幽深宫,不知道有多少男女血泪在里面呢,一定怨气十足。”罗布说道。 没毛嗷嗷地叫了两声,明月皱眉说道:“没毛说宫里非常干净,一丝游魂怨气都没有。” “不会吧?”看过很多宫斗电视剧的罗布表示无法接受,什么弄死小孩,打死宫女的不是很常见的宫斗手段吗? 时间有限,罗布把疑问放到一边,拿出一把小匕首来抠城砖,说起来这匕首还是静月的呢,罗布怕静月拿着又自残,就私自藏了下来,做菜的时候拿出来削个萝卜花什么的挺好用的,不过这时候拿来扣砖就显得略单薄了些。 明月看她累半天也弄不掉一点渣渣下来,一脚把没毛踹到前边,没毛不负众望,一爪子下去就拍碎了两块城墙上的厚砖,要说人家皇宫的城墙质量就是好,不光墙厚,还带着保护结界,没毛一爪子下去没多久,就有一队卫兵冲了过来。 “谁在哪儿?” “谁在破坏公物?” 叫喊声中,就有冷箭射了过来,若不是没毛眼疾嘴快,罗布免不了又要受伤。 明月心知耽搁不得,一张五雷轰顶符咒丢了过去,震天的霹雳声中那队人马有的被飞起的泥土迷了眼睛,有的收足不及时掉到了坑里,顿时乱做一团。 等烟雾散去、狂风消散,那里还有明月她们的影子? 士兵们赶到近前四处搜索,当然看到了城墙上的破洞,有人大惊道:“天啊,他们一定是闯到了皇宫里面!” 一个貌似小队长的人郁闷之极,狠狠一脚把脚边碎石踢出去老远,结果被石块反震得脚趾生疼,在手下人面前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硬撑着咬牙切齿地说:“你们跟着我进宫去搜,就不信他们还能突破太子亲自设下的结界!” 说完,歪着脚带人离去。 明月:“不行,我顶不住了,我觉得我好方!” 罗布:“再忍一下,没毛也没变回来呢。” 果然一只箭嗖的飞来,深深地钉入了城墙之中,离破洞只有一寸之遥,小队长带着人折返回来,拿着刀剑在城墙上一顿乱敲乱砍,顿时石屑翻飞,阴风呼啸,终是没发现什么破绽。 最后小队长只得留下几个守卫,带着人怏怏离去。 这些守卫警惕地看着四周,突觉身后有动静,众人猛地回头,发现是旋风吹动石块翻滚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便不在放在心上,继续背对着破洞警惕地守卫着,于是在他们脚后边有两块方方的石块小心地翻滚着,直到滚出守卫的视线才恢复人形。 还原成人的明月躺在地上喘粗气,郁闷地说:“做块石头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才这么一会儿,我就要闷死了,难怪孙猴能动了之后要大闹天宫。” 先起身的罗布拉起明月,疑惑地问:“咦,没毛怎么没跟过来?” “嗷嗷……”没毛从远处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却是那块被小队长踢飞的石块。 “快走吧。”罗布看人已到齐,催着明月快点离开是非之地,明月挎着肩膀耍赖,“走不动了,要背背。” 要说这事就是一回生,二回熟,现在罗布早就习以为常,一弯腰背起明月,带着没毛飞快地溜走了。 原来刚才趁着五雷轰顶符咒炸坑的时候,没毛现学现卖,跟着明月念动咒语、施展妖术,把两妖一人变成石块,混在一地的碎石当中,果然有惊无险地蒙混过关。 倒霉的没毛虽然被踢了一脚,好在只受了些皮外伤,休息一下下就又生龙活虎了。 明月当然可以对她自己使用符咒,可那样的话就没办法再使用符咒把自己变回来了,而且,明月也没累到不能动,但为什么还要罗布背呢?你懂的,不懂的可以复习第19章。 后来罗布和明月为去留的问题吵了一架,罗布觉得京城好危险,还是走为上策,明月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还是静观其变。 没毛并没有话语权,倒不是明月不准它说话,这完全是它自身的原因——它还没学会说人话呢,根本不明白俩人在吵什么。 最后还是罗布先一针见血:“你就是想要去赌钱!” “嗯。”明月竟然死不要脸地承认了。 “赌钱不是正经人会去做的事情啊,你到底懂不懂?”罗布气道。 “我本来就不是正经‘人’啊。”明月很无辜。 于是罗布落败,但还是坚持要乔装打扮一番,然而明月已经累得用不了变形符咒了,所以罗布用胭脂水粉施展现代高科技易容术——化妆*,把她和明月好好地打扮了一下,这才容光焕发地走进了赌场。 下午的时候偶遇的是个小赌场,这次明月为了尽兴,去了京城最大的一家赌场,就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窦氏赌场,全京城有几十家分号。 窦氏赌场规模大,要求也正规,刚进门就有人拿着妖术探测仪挨个检查,幸好她们没有用妖术易容,所以顺利地通过了检查。 这个赌场不用照妖镜显然是因为赌场只为赚钱,是人是妖无所谓的,别是易容的骗子、老千、□□就好。 没毛通过的时候遇到了点麻烦,有人举着牌子上前拦阻:“本赌场规定四条腿垂直地面的东西不可以进入。” 牌子上面有个画了条斜线的红圈,圈里画了个板凳,这条规矩主要针对那些无法站起来压筹码的来宾。 “东西?”罗布叫道,“它根本就不是东西,没它我们就不赌了!” 罗布作势要离开——总觉得这个赌场好危险。 没等明月表态,就又有赌场的人上来打圆场,恭敬地送上进场的号牌,并且特意说明凭此进场号牌,就算不赌钱也可以领取免费吃喝。 罗布被“免费”两个字深深吸引,高高兴兴地跟着明月、带着没毛进了赌场。 女人啊,总是被“免费”和“赠品”欺骗,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免费的午餐呢?! ,,,, 太子寝宫的后殿中,狸猫精战战兢兢地跪在太子孔安的脚下,禀告到:“太子殿下,我确实见到了一个蛇妖和一只虎妖同行,和她们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青年男子,他们说要到皇宫里来,还说有高级的隐形术,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狸猫精对孔安倒是诚实,一五一十的把知道的都说了,只是特别强调了一下罗布他们的隐形术非常非常的高级。 狸猫精心里默默地说:姐姐,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蛇妖?”孔安面具下发出一声貌似很好奇的反问,“有趣,是什么样的蛇妖呢?” 狸猫精先请罪,然后站起身转了一圈,变化后宛然就是罗布站在眼前,一举一动竟然极为酷似。 “只是个小姑娘嘛,你怎么知道她是蛇妖?”孔安问。 狸猫精开口说话,连声音都像个七、八分,“禀告太子殿下,她们在茶馆喝茶,有微风吹动她的裙摆,我隐约看到了裙摆衬出蛇尾的形状。” “你说什么?”孔安激动得伸手抓住了狸猫精的肩膀,一时不察用力过度,狸猫精哀叫了一声,再维持不住罗布的形象,身形恍惚起来。 “她看上去是个小姑娘,但是有条蛇尾?”孔安急切地问,可是他脸上的青铜面具还是一样的冰冷而又毫无表情。 “是、是的。”狸猫精扭曲着五官答道,虽然剧痛难忍,却不敢挣扎。 孔安松开钳制,轻轻抚摸狸猫精的脸,狸猫精也是乖巧,咬牙变回罗布的模样。 “我找了你十几年了……”孔安温柔地说,就像对待千年的恋人,“没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狸猫精扯出一个微笑,孔安突地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前殿,柳侍卫正在前殿笔直跪着呢,满面柔情地摸着怀里的一条鱼,就像摸的是只黑豹一样。 孔安兴奋地问柳侍卫,“你看看,是这个人吗?” 柳侍卫抬头看了一眼,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就是她,当年我清楚地看到她有条蛇尾,然后她就施展妖术骑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飞上天走了。” “哈哈哈哈~”孔安放声狂笑,其他两个人也配合着露出笑容,心里却不约而同地觉得那笑声如魔音贯耳。 “很好。”笑够了的孔安对柳侍卫大声说:“你这个‘人’很有用,我很看好你,要不要留在我的左右呢?” 柳侍卫忙不迭地叩头拜谢,表示自己非常、非常愿意,心中暗喜,没想到因祸得福了,看来遇到蛇妖以后就进京谋出路是对的。 “你先去净个身吧。”孔安缓声说道,“以后在宫中走动,留意着这位姑娘,遇到了就好好带来见我。” 孔安说的太随意,就像说你先去报个到、领个铭牌一样,柳侍卫也是这样理解的,以为就是照着惯例让他上任之前先去洗个澡,检查下身体,所以高高兴兴地跑去接受新职务。 只有狸猫精暗自叹息——这世界上的男人,又少了一个。 “你……”孔安掐住狸猫精的下巴,冷冷地说:“就用这张脸在京城里转转,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消息。” “是!”狸猫精答应了一声,转身消失在孔安面前,直到他到了宫外才放心地深吸一口气——又逃过一劫。 第41章 合约 进了赌场明月如鱼得水,开开心心地输光了罗布身上的大部分钱财,再要罗布说什么都不给了。 明月求了半天,罗布才给她一个最小的筹码,明月气道:“这个筹码这么小,跟打发跑腿的一样。” 赌场里面有一些无业游民,会帮赌客跑个腿,换个筹码、拿杯水什么的,赌客赢了钱高兴,就会赏给他们点小筹码,而明月喜欢玩大的,这种小筹码当然不会放在眼里。 见罗布不高兴,明月又保证道:“再有一次肯定会赢回来的。” 若不是赌场里面有禁制不能使用妖术,明月肯定让没毛变出一堆银子让她玩乐。 罗布叹口气,劝道:“赌博这种事情,从概率学上讲是不可能赢的。” “诶,你怎么记得你喜欢赌呢?”明月问,就因为罗布提过一次她喜欢赌一把,明月才想看看赌博是什么感觉。 “那不一样。”罗布解释,“做任何事都有风险,我只是评估风险之后在合理范围内冒险而已,我再怎么疯狂,也不会押一个人能骑自行车上月球的。” “……”明月茫然地看着罗布,并不能理解她说了什么,但总归知道罗布说的赌和她玩的这个赌不是一回事。 “十赌九骗……”罗布继续劝道。 这时候有个矮粗胖的男人凑了上来,搭讪道:“大姐,可是没了本钱?我这有无风险无抵押低息贷款,只要签字,立马拿到钱。” 罗布心里一惊,估计从她们进门就被这些人盯上了,到了京城偶尔也会遇到闲逛的女人,差点忘了这个世界女人可是稀缺商品。 明月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人,矮粗胖一副传销推广员的模样,拍着胸脯说:“信我没错,你走过、路过、不能错过,这优惠昨天没有,明天没有,就今天,你这个幸运儿才有,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本场第一万名顾客!” 明月举起手中的进场号牌,上面果然写着“一万”,罗布本以为这号牌是照麻将牌来写的,如此一来,更加确定她们早就被当做猎物盯上了。 “走吧。”罗布悄悄扯明月衣角,可明月不光不走,还点点头同意了。 矮粗胖飞快地从怀里取出几张写好字的单子,指点明月要签字的地方,衣袖恰好盖住纸上面写的字。 “不会写名字也没关系,画个圈、按个手印就好了。” “当然会写名字了!”明月像赌气一样,飞快地签上了名字。 罗布吓得大惊失色,再拦已经来不及了,急道:“等下,我要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啊,都是官方统一要求了,不用看的,签完之后万事好商量。”矮粗胖笑眯眯地说,又翻到后一页,折起的部分遮挡住上方条约,只露出签字的位置,“那,还有这里……” 明月又是一挥而就,此时罗布已经深深地绝望了,这样大的赌场肯定有背景,到时候麻烦来了不一定是钱能解决的,而且,现在手里也没多少钱了。 签完字之后,罗布和明月就被矮粗胖带到了楼上的一处房间,没毛却被关在了门外。 矮粗胖把人带到以后就离开了,剩下明月和罗布四目相对。 “你傻吧?!”罗布终于忍不住气骂道,“肯定是陷阱!为什么你每次都能掉坑?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输光了我的钱,现在又连累了我的人!” 罗布气极,不停地抖动尾巴尖敲打地砖,抱怨之后又开始担忧,“哎,也不知道咱们能不能逃出去。” 罗布试着去推窗户,可窗户是画在墙上的,根本就不能用,罗布又试着去推门,门也被反锁上了,看上去不使用暴力是不可能出去的。 “没毛?没毛?”罗布唤了几声,门外毫无回应,这下罗布更加紧张了,不能使用妖法的没毛只是一只普通的大猫,狡猾的人类有的是方法弄死它。 一直安静的在一边欣赏罗布动作的明月看差不多了,才笑着安慰道:“怕什么?没事的。” “你还敢说……”罗布哀怨地看向明月,转头试着用力推了推门,看需要多大力气才能破门而出。 明月走过去从后面抱住罗布的腰,在她耳边笑道:“你弄坏了他们的门,他们要扣我们的工钱怎么办?” “你还想着钱?”罗布怒视明月,“先想想咱们怎么能平安逃出去吧!” 明月侧头在罗布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顺便亲了一下她小巧圆润的耳垂,又用牙齿咬着轻轻扯了一下,罗布的脸上这才阴转多云,但离云开月现还差点。 罗布皱眉想了想,说:“我听说有种宝贝,拿着叫人名字,无论是什么名字,只要那人答应一声,都会被吸进去。” “啊,放心了。”明月正色道,“赌场里有禁制的,不能使用妖法,我也肯定那个合约只是张普通纸。” “……好吧。”无计可施的罗布只能静观其变。 明月轻笑,“还说不在意我,这么生气不还是想着怎么一起逃出去?” “要不然怎么办?”罗布看着没事人儿一样的明月反问,一想到明月可能会被强迫、折辱、喝黄金水、鞭打、滴蜡,被插成三通什么的,罗布就会心如刀绞,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下她不管。 猜不到罗布正在想什么,纯洁的明月满意地紧了紧手臂,在罗布的身上亲昵地蹭了蹭。 “呵呵呵呵。”门外响起一阵高深莫测的笑声,随着笑声,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推门走了进来,客客气气地对明月说:“我是这里的掌柜的,你已经和我们签下了合约,只要照着合约办事,我立马把钱给你们。” “多少钱?” “什么事?” 明月和罗布一起问道,罗布看了明月一眼,选择开启沉默模式。 “纹银一千两!”山羊胡大声地说,为了加重语气,还高高举起了中指,啊不,食指。 “月薪?”明月问。 山羊胡擦擦头上的冷汗,讪笑道:“年薪。” 见明月脸上不屑,山羊胡忙补救道:“要是表现得好,也可以提前支付。” 明月一抬手掀了桌子,“开什么玩笑!我就值一千两?” 罗布暗自腹诽:一千两不少了,再说一看就是驴前面吊着的胡萝卜,看到吃不到,何必计较多少呢? 明月才不管那个,一抬腿又踹倒了一把椅子,“就我那条丑狗就值一千两了好吗?” “有话好好说。”山羊胡拉长了脸,脸加上胡子都快碰到地了,“损坏东西是要折价赔偿的。” “不是我吹。”明月学矮粗胖一拍胸脯,“我那狗能干的事多了,不信你问她!” 说着一指罗布,罗布楞了下,马上接道:“那狗是太厉害了,什么都会,能骑马,会算账,还能洗衣服、带孩子,唱的一口好山东快板。” “有这本事?”山羊胡撸撸下巴上的胡子,想了一下,转身出去让门口的守卫把没毛从厨房带过来,他要当面验证。 很快,没毛被一胖一瘦两名大汉牵了过来——一天之内两次被送去了厨房,没毛这曲折惊险的妖生经历也是没谁了。 山羊胡子在安全距离范围内,绕着没毛转了一圈,左右看看,不解地说:“怎么看也是条普通的秃毛狗啊。” “它听得懂人话的。”明月命令道:“躺下。” 没毛躺下。 “打滚。” 没毛打滚。 “舔小丁丁。” 没毛眼含热泪舔了舔自己的小丁丁。 罗布腹诽:没毛以前不会叫小白吧?(《蜡笔小新》里面的小新有只狗叫小白,会以上表演。) “嘁。”山羊胡子不屑地说:“雕虫小技,我们这随便叫个人出来都有这样的柔韧性。” 山羊胡眼风一扫那两名大汉,他俩俱是隐约蛋疼,好在明月接着说道:“我这狗还有一个本事,千金不换。” 明月向山羊胡伸出手,“给我块银子。” 山羊胡将信将疑,但是在他自己的地盘上,料她们也飞不出去,遂放心地将一块约一钱的散碎银子放到明月的手上,明月接过银子,丢给没毛,大声命令道:“吃了。” 没毛内心是崩溃的,这东西硬邦邦的怎么能当食物呢?但在明月的威压下,只得用舌头把银块卷到口中含着。 “等一会儿,它就能吐出两块银子来!”明月大言不惭地说。 罗布有点同情地看着没毛,觉得它顶多能再吐出一颗牙来。 没毛硬着皮点点头,用舌头把银块在嘴里搅来搅去,小小的银块在它巨大的嘴巴里就跟一粒沙子一样,偶尔还会塞到牙缝里。 “错不了。”趁着大家都盯着没毛的嘴,明月貌似安慰一样拍了拍山羊胡子的后背,顺手把一张符咒贴到了他的背上。 “要出来了、要吐出来了!”山羊胡叫得跟要发射了一样婉转动听,“快去把钱都拿来,快去!” 两个大汉对视一眼,可能是考虑到没毛的体重不轻,胖子把没毛紧紧系在手腕上,瘦子去取钱。 罗布悄悄扯了扯明月的袖口,用眼神问她要不要现在走。 明月暗暗摇头,很快,瘦子拿来了几十辆银子,统统放在没毛的面前。 “吐出来吧。”明月对没毛说。 没毛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吐出了那块满是口水的碎银子。 “咦?怎么没变化呢?”明月奇怪地问罗布,罗布苦笑,“我也不知道啊。” 有变化才奇怪吧! 山羊胡子机械地说:“一定是场里禁制的原因,快去关了。” 瘦子反驳道:“场里禁制的关闭要老板同意才行……” “快去啊,快去啊……”山羊胡子直瞪着他说道。 瘦子只得离开,片刻后回来禀告道,“老板同意了,但是只能关三分之一柱香那么久。” 山羊胡子点头,没毛只得在明月的指示下再次把银块含到嘴里。 瘦子去关禁制,明月则施施然走到罗布身后,搂住她的肩膀,突然把她的脸压到了自己的胸前,不让她继续看下去,低声说道:“动手。” 没毛噗的一口吐出银块,正中胖子的心脏,那汉子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向后直挺挺地倒去,后脑重重地砸到了地上,眼见是活不成了。 没毛一晃身子,化身成小童模样,一伸手扯断脖子上的铁链,握在手里用力一拽,活生生扯断胖子的胳膊,拎着横着一扫打破房门,率先冲了出去,很快又退了回来,心不甘情不愿地再次化身为兽型,依在明月腿边。 “怂!”明月瞪了没毛一眼,搂着罗布走到门口,亲自面对门外的那群不速之客。 第42章 嫁人 也不怪没毛胆小,门外除了手持兵刃的壮汉,还有几个手持法器的出家人,看上去很不好惹。 门外众人恭敬地分成两边,中间走出刚才那个矮粗胖,矮粗胖拍着手赞道:“果然与众不同,我真是太喜欢你了,其实我是这赌场的老板,你有没有兴趣嫁给我做我的第二十八房姨太太啊?这狗和这小的都算你的陪嫁,合约的事咱们再慢慢谈。” 陪嫁?罗布想象了一下明月牵着狗,骑着蛇的画面,这要再集俩款徒弟就可以一起去西天取经了。 “我要是不同意呢?”明月问。 “啊哈哈。”矮粗胖笑得一团和气,“我这人最讲道理,你要不同意,咱们一切照着合约来。” “那这就很尴尬了。”明月叹道,转头问罗布:“你说怎么办呢?” 罗布狠狠心,咬咬牙,伸手把明月拦到身后,大声对矮粗胖说:“其实,她是个男的!” 怕窦辅不明白,罗布还特别强调:“你看她是男的,还画得跟个大美女一样,这是病啊!” 窦辅,就是那个矮粗胖,哈哈一笑,“只要有爱,性别没有问题。” 明月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别说性别没问题,就是种族也是可以跨越的,不由得点了点头,表示深有同感。 罗布以为明月在附和窦辅的嫁人提议,转头骂她:“你竟然还想嫁他?你怎么不嫁个窜天猴上天呢?” 窦辅翘起拇指一指门外的众人,“你看我这里,法海、燕赤霞、茅山道士、灭绝师太,全国的顶级降妖高手都在这儿,就算你那狗妖本事再大,不也乖乖地自己现了原型?” 言外之意无外乎嫁不嫁结果都是一样的,嫁了还能有个名份。 “不是还有个‘天下第一’的天残子呢吗?”罗布“善意”的提醒道。。 “咳咳。”窦辅干咳了两声,“那人一直云游四方,我还没联系上他,倒不是他不来为我效力。” 明月深深看了罗布一眼:想不到你还惦记着他…… “就说你嫁还是不嫁?”窦辅喝问。 “嫁。” “不嫁。” 明月和罗布一起回答。 罗布听了明月的回答怒极,愤然道:“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明月,我错看你了!” “别着急。”明月用力握住罗布的手,“你算陪嫁呢,咱们总归还是在一起。” “……”罗布气得说不出话来。 窦辅拍拍手笑道:“如此甚好,你这就跟我去入洞房吧!” “好说。”明月把没毛往窦辅那边一踹,“这个你先带走,算我的诚意。” 窦辅心中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假装嫌弃地问:“这么大,得挺费粮食的吧?” “不用,平时喂点草就好。”明月答。 没毛一脸生无可恋。 “我都拿出我的诚意了,你呢?”明月伸出左手,把罗布刚才给她的那个小筹码在手指间来回翻动,“你不打算拿点诚意出来吗?” “好说!”窦辅爽快地答应了,转头跟身后的随从低语几句,很快有人抬上一口大箱子,足足有一米见方,打开一看,里面满满的都是窦氏赌场通用的最小筹码,很多又旧又破,似乎是从仓库拿出来的淘汰用品。 窦辅大方地说:“按照合约,一千两银子……的筹码,我白送给你当聘金!” 罗布见了筹码暗自佩服窦辅的老辣,这筹码是他家的,最后总归还是在他家消费,若偷着拿去换钱,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小筹码,马上就会有人察觉到不对。 “好啊,这可是你给我的。”明月伸脚一勾,结果箱子太重没勾动,只好示意罗布抱起,罗布甩甩她的手,“我一只手怎么拿啊?” “我松手可以,但是你不能跑?好吗?”明月低声下气地说,见罗布点头,她才改握罗布的手腕。 罗布白了她一眼,弯腰把箱子抱起——别说,还真挺沉的。 明月伸手一摸,把箱子塞到了随身空间里,没等窦辅他们反应过来,一把符咒天女散花一般撒了出去。 猛然间,小小的房间里霹雳雷电,火光交错,好好的屋顶被生生炸出一个大洞。 “保护老板!”几个法师大喊着把窦辅围在中间。 明月趁机拉着罗布坐在纸鹤上绝尘而去。 “哎呀,我的房子!”窦辅心疼得跺脚大骂,回头对那些高薪请来的降妖师们骂道:“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不把她们拦下来?” 几人委屈地低下了头,最后还是灭绝师太说话,“老板,我们行内有会规,不能对人动手。” “那她们怎么对人动手?”窦辅一指山羊胡,山羊胡中的符咒叫“心有灵犀”,明月走了,控制也就弱了,所以他站在原地,卡了的播放器一样“啊……啊……”地叫个不停。 “这个……”灭绝师太试着解释:“可能她还没入行会吧。” “我不管!不抓到她这口气我咽不下!”窦辅冲着房顶的破洞喊道:“我们有合约,你还收了我的聘礼,崔碧莲,你别想跑出我的手掌心!” “她跑不了的,她的妖兽还在这儿呢。”法海谄笑着把脚边的没毛踢了过去。 没毛顺势滚到了窦辅的脚下,懒洋洋地爬起来嗅了嗅他的脚,窦辅机警地跳到了一边,没毛只好去嗅山羊胡,然后,它在众目睽睽之下抬起后腿,在山羊胡的腿上撒了泼尿! 尿水在地上蔓延开来,连那胖子的尸首和地上散落的银子都泡了进去。 于是,整个窦氏赌场都听到了窦辅的咆哮声:“夭寿啊~这是什么妖兽?!拉到厨房,我晚上要吃狗,肉,火,锅!” 其余众人都被震怒的老板吓得瑟瑟发抖、静若寒蝉,只有山羊胡还在坚持不懈地“啊……啊……”叫着。 逃走的罗布隐约听到窦辅愤怒的叫声,担心地问:“没毛不会有事吧?” “放心吧。”明月信心十足地说:“若它是只威风凛凛、千年修行的大妖怪就惨了,搞不好连丁丁都得被切掉泡酒卖钱,可没毛只是一只普通的秃毛狗,肯定没那么大危险的。” 顶多真的被吃掉而已。 罗布将信将疑,最终沉默起来,明月点头那一刻,她竟真的以为明月答应要嫁了,说起来明月年轻貌美,就算不嫁这个,说不得那天就还俗嫁给别个了。 明月怕飞得太高引起京城守卫的注意,只敢贴着别人家的屋檐快速飞行,好在大家都很忙,鲜有抬头观看的,就算看到,也只以为是只大鸟掠过。 此时华灯初上,皎月东升,京城又开满了桂花,满城都是金灿灿的,空气里满是桂花香甜的味道。 如此良辰美景,明月笑着问罗布:“干嘛生气,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没有。”罗布嘟起嘴,“你没错,你怎么会犯错?” “呵呵。”明月干笑一声,随手从路过的树上攀下一枝缀满花朵的树枝递给罗布,“对了,什么是‘嫁人’啊?” 明月有以前做孔宣的几千年记忆,当然知道嫁人是什么意思,可罗布不知道,还真以为明月一直宅在桃花庵里,对世俗琐事一无所知。 “啊,你不知道啊?!”罗布的脸色松动下来,接过花枝握在手中,“以后不知道的事情不要随便答应别人了,这样很危险的。” 明月偷笑,幸好罗布并未看到,明月追问道:“那’嫁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罗布想了想,试图用显浅直白的语言解释:“嫁人啊,就是你收了人家的礼物,然后以后都要和他在一起,还要共同生儿育女。” “这样啊。”明月笑道,“那你收了我的花,是不是就要嫁给我了?” “开什么玩笑。”罗布难过地低下头,用手捻动花枝,“都说了,我把爱情给了孔宣……” “可你也没说要嫁给她啊?!” “……”罗布想了想,竟然无言以对。(是不想反对吧?) “哈!”罗布又高兴起来,把花枝丢回到明月的怀里,笑道:“拿只普通的花就想娶我,当我是便宜货?” “也对……”明月惭愧的低下了头,以前族里雄鸟求婚也是要准备点好看的石头或者其他亮闪闪的小东西来表示爱意,花草什么的确实不耐放,不能象征爱情的决心。 明月眼睛一转又有了主意,“那,咱们来赌吧,我赢了你嫁我,你赢了我嫁你。” “谁怕谁啊?”罗布大笑,只当她在开玩笑,“不过我只会玩石头、剪子、布。” 然而明月并不会,不过明月聪明,罗布一说她就明白了。 “和气第一,谁赢了都不好,要不咱们都出石头吧。”明月笑得鸡贼。 “好啊。”罗布也笑。 结果一起喊完“剪刀、石头、布”,罗布出的是布,明月出的是剪刀。 “哈哈哈!”明月是真开心,聘礼省下了~ “……三局两胜!”罗布耍赖。 “好啊,正好咱们有筹码,拿出来一人一半,看玩到最后谁赢。”明月兴致上来,一摸罗布的手腕上的佛珠,嗖的取出了那一大箱筹码。 可惜明月忘了她们现在正在半空高速飞行,而她的纸鹤又无法承受那么重的箱子,于是两人一箱“咚”的一下就掉了下去。 好在刚才纸鹤高速飞行了半天,早已离开了繁华的市中心,再飞一会儿就会撞到京城的城墙上,所以明月她们迫降地点是在城郊,好巧不巧的是一处已经荒废了的破庙,幸好地上有东西缓冲了一下,明月她们才没有受伤。 明月拉着罗布下了纸鹤,还没等叹一声命大,破门就被踹开,涌进来一帮衣衫不整的男人。 他们身上那些破布已经不能再叫“衣衫”了,一条一绺儿的挂在身上,赤着脚,蓬头垢面,身上的馊味飘出十里之外还能再熏死一头牛。 “咦~”明月嫌弃地用手捂住了鼻子,空出另一只手帮罗布捂住了鼻子。 最后一个越众而出的貌似是个领头,身上衣服还算完整,进门后先是盯着明月和罗布左看右看——谁让她们看着是很少见到的女人呢,然后才想起正事,眼睛一扫,马上开始哭天抢地起来:“哎呀妈呀~她们杀死了帮主啊~” 其他男人也呜呜咽咽地干嚎起来。 明月按着罗布的头不让她动,自己扭头看了眼,才发现刚才降落的时候遇到的缓冲物是个人,不过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呵呵。”明月捂着鼻子说,“能被钱砸死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啊。” “胡说!”张山,就是领头的那个,一蹦多高,指着明月的鼻子骂道,“你们是哪里来的?若是投奔于我大丐帮,我就饶你们不死!” “呵呵。”明月捂着鼻子继续说:“还得把箱子里的钱也交给你吧?” “那是自然。”张山大言不惭地瞪着眼睛说,果然眼里一滴眼泪都没有。 “好吧。”明月笑着答应,拿下捂自己鼻子的手,念动咒语,迅速打了一个响指,然后继续捂住鼻子。 没毛凭空出现,就地一滚幻成光头童子模样,“呸”的一口吐掉嘴里的葱姜蒜,冲着张山他们“嗷”的一声咆哮,直震得破庙的墙壁都微微晃动,庙里那口破钟也嗡嗡地响了起来。 音波攻击加大蒜臭气辅助,没毛一出场就震慑住了众人,吓(熏)得他们腿软。 原来明月画的主仆符咒上面有她的血,因此也带着她一点灵识,只要念动咒语,无论没毛在什么地方都可以把它召唤过来。 当厨子磨刀霍霍的时候,没毛也向明月发出了求救信号,可明月一直没有回应,好在窦辅的厨子很讲究,宰杀没毛之前先给它喂了些葱姜蒜调肉味,没毛只好忍着眼泪细嚼慢咽,这才等到明月召唤它过来,一出场就“气”势汹汹。 张山他们只是混迹于社会最底层的乞儿,那里见过这么酷炫的大变活人,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头晕目眩、两腿战战。 明月冷哼一声,“跪下叫爹。” 第43章 魔咒 张山第一个跪下高声喊“爹”,这对他们来说到是不难,为了口吃食,叫爷爷也是可以的,反正只是说说而已,没了自尊,说什么都是不痛不痒的。 明月怕罗布看到死尸害怕,挥手哄众人出去找个宽敞地方说话,然后让没毛带着箱子跟在她们后面,众人一起到破庙的前殿坐下。 破败的庙宇到处都是灰尘和断壁残垣,只有殿上的泥像还是好好的,笑呵呵等着庇护众生。 好在丐帮也经常在这里议事,因此殿前倒有块干净地方,还有三个蒲团一前两后摆在那里。 明月瞄了眼蒲团,没说什么,径自走过去坐在前面的那个蒲团,把另一个蒲团拉近,让罗布也坐下说话。 罗布扭扭捏捏的像个小媳妇,把蒲团拉到明月的身后,先撑起裙摆,再把裙子里的尾巴盘成冰淇淋的样子,端正地坐在上面。 没毛毫不客气地占据了第三个蒲团,把箱子往明月脚下一放,瞪着其他丐帮成员,真正是虎视眈眈。 明月打开箱子,拿了一个小筹码在指间玩耍,待众人的眼睛都盯着她的把戏看的时候,才举起筹码问道:“这是什么?” “筹码!”张山抢答。 明月摇摇头,“是钱。” 见众人不解,明月解释道:“你们拿着这些筹码去赌场就可以兑成钱了。” 明月抓起一大把筹码,再松开手,让筹码水一样从指间滑落,干燥、光滑的竹片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在丐帮众人贪婪的眼神中,明月说道:“我可以和你们五五开。” 有人忍不住想往前凑,好能趁机摸上一枚、两枚,无奈没毛的双眼是犀利的,它呲着尖牙低低呜咽了几声,那些不安分的人也就消停了。 可不是所有丐帮的人都在这儿,一个人晃晃悠悠地从外面走进来,打着酒嗝问道:“这么晚了,怎么都在这儿啊。” 罗布从明月的肩头看过去,对命运感到深深的绝望,看他那缺了块头皮的头顶,还有那微微倾斜的身躯,这不是变成大青驴的那个混蛋吗? 这人确实是李思,当时他被震怒的明月变成了一头驴,又被罗布送给了做工盖房的人,日夜辛劳的干了好几天活,终于熬到了竣工典礼,当时妙真嫌弃这驴又丑又脏,太碍眼,就把他拴在了桃花庵的后门,没想到天残子和猴精对战的时候一个大招叫众妖现形,无意中把他救了。 当时李思偷了匹战马,快马加鞭,一路向西,没想到竟跑到了京城,编了勇斗恶龙失头皮的故事,混到了丐帮的二把手,得了些下边小乞丐的供奉钱马上去喝酒,喝到这时才回来,没想到好死不死的又遇到了明月。 可惜现在李思早就喝的双眼迷蒙,只知道眼前有东西,是人是狗根本分不清。 明月一扬手,撒出去一把小筹码,有一个小筹码骨碌碌地滚到了李思的脚下,别看李思喝的亲爹都不认识了,可他是个嗜赌如命的赌徒,浑浊的双眼一下子就看到了筹码,别人不敢动他敢啊,马上趴在地上捡了起来,一抬头前面还有,就这样一步一步地爬到了明月的脚下。 明月一伸手毫无困难地在李思头上贴了张符咒,把他变成了一只绿青蛙。 青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呱呱地叫了两声,还歪歪斜斜地蹦了两下,用带璞的爪子拼命护住筹码。 罗布也有些意外,没想到明月面不改色地把亲爹变成了一只绿青蛙,忍不住低声嘟囔道:“这样……不太好吧。” “我也觉得不太好。”明月摇头叹息,“一只青蛙真是太孤独、太寂寞了,只有当人亲吻它的时候才能解除魔咒,那么,谁会是那个重情重义的人呢?” 帮众齐齐向后倒退了两步,只有排在最前的张山退了一步,反而露在人前。 张山转头看看四周,惊呼道:“我不是……不是那个……” 有人在他后面狠踹了一脚,把他踢倒在明月面前。 “想不到你如此重情重义!”明月大声赞道,“如你亲了这只青蛙一下,解了它孤单寂寞之苦,我就把这些筹码送给你!” 说着抓了一大把的筹码握在手中,因为握的太多,有一个筹码啪嗒一下掉回了箱子中。 张山眼睛都看直了,这么多钱,那得要多久饭才能攒够啊,那掉回去的一个小筹码,就跟有人剜走了他的肉一样,这样一想,亲下青蛙嘴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亲条蛇尾巴也是可以的啊。(罗布:滚!) 张山毫不犹豫地用两只手指粗暴地拎起青蛙亲了下去,砰的一声,原地出现了两只绿青蛙。 “多么有爱的故事啊,真是太感人了~”明月感叹,“从此以后你们要好好地在一起生活啊~” 把手里的筹码丢到青蛙身边,“拿着,你们留着盖个新家什么的吧。” 看着四处跳动用嘴收集筹码的两只青蛙,罗布不禁暗自腹诽:让两只青蛙拥有这么多让人眼红的“钱”,这不是催它们死呢吗? 然而出于罗布的立场,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反对明月,只能垂下眼帘保持沉默。 其他的丐帮弟子,被明月的这一手震得外焦里嫩,再也没有反叛之心,明月留下没毛分发小筹码,拉着罗布转到了庙外。 清风朗月,夜色正好,明月一扫刚才的阴翳,笑着对罗布说:“刚才来的时候,我看到一大片水面,似是一个湖泊,咱们去湖上游船好不好?” 罗布沉默不语,明月只好握着她的肩膀猛晃,撒娇道:“好不好吗?” 罗布抬手止住明月,皱眉问道:“你这样的手段会不会太过血腥了?” 明月无所谓地摆摆手,“你的手上不要沾血就好,否则会引来天劫,你这样笨,一个雷都躲不过。” “可是你……”罗布思索着词汇,不知道用哪个词来描述明月才不会显得太苛刻。 “我?”明月大笑,用手指点着罗布的心口说道:“当你走出那扇小隔门的时候,我早已问过你,你这番离开,必将引起血雨腥风,当时你不是挺勇敢的吗?既然总归是要来的,何不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呢?” 明月背后是空旷的原野,夜里黑漆漆地看不清楚,倒是她头顶上天空中堆积的云彩,仿佛回应了她的话,不时划过几道耀眼的闪电劈开夜空,却无雷声传来,就像一场无声的战争。 明月站在月光之下,衣摆被风吹得猎猎直响,有那么一瞬间,罗布恍惚以为眼前的明月高高站在云端,傲然俯视天地万物,生杀予夺只在一念之间。 啊,这样狡诈,就算只是个凡人也可以过得心想事成了,当时怎么会给人一种又笨又弱需要人保护的错觉呢? 看到罗布失神,明月哈哈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道:“说着玩呢,那点小钱,乞儿们当做宝贝,全换成银子也不过几百两,能有什么事?” 罗布皱眉,拂开明月的手,认真地说:“不是钱的事……” “啊?”明月恍然,“那你是担心那两个家伙了,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无论是变驴还是变青蛙,不过都是障眼法,不会随随便便就被人踩死的。” 耳听破庙里传来吵闹的声音,间或有青蛙的呱呱叫声,听着还是很有精神的,罗布只得善良地选择了相信明月。 明月摸出张新的符咒幻成飞毯,拉着罗布坐了上去,直奔湖水方向而去。 这个湖是个人工湖,乃是当今皇上喜获龙子以后召集民工挖了十年才完成了,挖完以后又修运河引来活水,种上十里荷花,修上小桥人家,理由是与民同乐,取名为阳湖。 因这里风景优美,夜里安静,很快就成了谈情说爱、约会的不二之选,经常有小船在湖面上无风自动,船内还传出女子因喜悦而发出的悠扬歌声,所以民间都简称这湖为日湖。 阳湖风景确实优美,月光之下,犹如一块大玉盘,又有些许小船灯火点缀湖面,犹如点点繁星落入湖中,看上去赏心悦目。 明月有心逗罗布,当符咒飞到湖面上空盘恒一周,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假装体力不支,大叫一声抱住了罗布,“遭了,要掉下去了~” 罗布当真,反手抱住明月安慰道:“莫怕,我记得蛇天生会游泳。” 说话时间,符咒飞速掠过湖面,眼看着就要坠入水中,罗布看准时机,抱紧明月一滚,一起跳入湖中。 “啊,你干嘛?”明月忙乱中伸手拉住符咒边缘,无奈体力有限,最后还是被迫松手,和罗布双双跌入湖中。 落水后水明月惊慌失措、手脚乱动,很快就呛了两口水,罗布反复说“别怕,放轻松”都不管用,最后还是明月自己发现她们落水的位置在湖边,站起来就可以使头部露出水面,更何况有罗布用力托着她的腋下把她举出水面,只要她不乱动是绝对不用喝水的。 “你这是干嘛?”明月气愤地说,伸手招来刚才的那张符咒,幻化成一艘窄窄的柳叶船,费力地爬了上去,又伸手把罗布也拉到船上。 “你干嘛跳水啊?”明月脱掉身上的衣服拧水,继续埋怨道:“你会游泳也不用拖我下水吧?” 天知道明月怕水怕的要命,几千年她都没学会游泳。 罗布三肢摊开疲惫地躺在船舱底部,长出一口气,哀怨地说:“我也不会游泳啊……” 原来刚才罗布一直靠着尾巴的支撑站在水里,身上还要负担张牙舞爪疯了一样的明月,难怪会累瘫。 “不会游泳……”明月讶然,暗自庆幸今天真是命大,若是掉到湖水稍微深一点的地方,保不齐今晚两人一起升天了,奇怪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跳水啊?” “我……”罗布捂脸,不知道怎么解释以前电影看多了,以为坠机前都得跳水才能活命,现在冷静下来想想,根据牛顿定律体重不影响速度,那在符咒上面,阻力大一些,降落的速度应该还能慢一点。 “好了。”明月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去扒罗布的衣服,“把湿衣服脱下来晾晾吧,感冒就不好了。” “这不好吧……”罗布举手挡住胸前。 “你差点害死我你知道不?”明月叫道,“现在我要帮你你还好意思要拒绝?!” “可是脱光衣服什么的……” “没事了,这里也没有人。”明月劝道,“你看看我?看我多坦白?” 罗布看了一眼就害羞地低下了头:坦了之后是挺白的。 最后明月拗不过罗布,只得摘了一片荷花瓣,幻成船篷盖在柳叶舟上,罗布才肯自己摸索着把衣服脱下来搭在船边晾上。 明月放任柳叶舟随波逐流,自己挤过去和罗布一起躺在船舱底,月光被半透明的花瓣一筛,就像一盏暗淡的磨砂灯,四周一片静逸,仿佛广阔无垠的天地间只剩下这窄窄的带着荷香的一偶。 第44章 错过 “有点挤啊……”明月假装伸懒腰,把胳膊伸直,然后顺势塞到罗布的脑袋下面,“这样比较省空间呢。” “挤吗?”罗布反问,“我觉得还好,要不然我的头冲着那边躺着,好像那样就不挤了。” “换个新姿势嘛?”明月微微脸红,支起上半身,看到了罗布笔直一条黑油油亮晶晶的蛇尾,咣当下又躺了回去,泄气地说:“没事,这样搂着你说说话挺好的。” “真的吗?” “真的。”明月念悼文一样沉痛地说:“我就抱抱你,什么都不做。” 罗布心中黯然,刚刚还在说坦白,脱光衣服就开始嫌弃,心里还是在意自己有条蛇尾的吧,与其这样,还不如彼此保持友好距离,不远不近,不离不弃。 她不知道明月心里想的是:没有洞……没有动……没有洞……没有动……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各想心事,小船静静漂泊在湖中,四周如此静逸,连鱼在船边吐泡泡的声音都能听到。 突地远处有鼓乐声传来,里面还掺杂着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罗布一听来了精神,爬起来就要窥它一二,说来也怪,越是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想看看。 明月搂着罗布的肩膀把她按住,不解地问道:“你要干嘛?” 罗布正义凛然地掰开明月的手,说:“你听,有女人叫得这样惨,我看看是不是有人在打她,你还小,不要乱看!” “……”明月又去拉罗布的胳膊,叫道:“你慢点儿,这船小,你别再弄翻了~” 顺手从罗布的肩膀一路摸到手指,嗯,手感还不错。 罗布没顾上这些细节,兴冲冲地爬到船边,轻轻把莲花瓣做的顶棚掀开一丝小缝,一眼看过去才发现远处有艘高大的花船,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上面灯火通明,仙乐飘飘,更有诸多窈窕美女和人取乐,看得罗布的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 “太漂亮了!”罗布叹道,“这要拍成片子肯定大赚啊!片名我都想好了,就叫《泰坦尼克》。” “有点不对劲啊。”明月挤在罗布身边,圈着她纤细的腰肢严肃地说。 “嗯。”罗布也深思起来,“是不对劲——船上的美女太多了啊~” 虽然离得远看不清楚五官,可看那窈窕的身材,还有男客们的痴迷程度,想必相貌必是天人之资。 “到底是京城啊,一定是汇聚了全国的美女。”罗布感叹,想想以前也是,所有顶级的精英人才都汇聚在一线城市,想必这个时代的美女也是这样吧。 “呵呵。”明月冷哼,伸手在罗布的胸口乱摸,“你的鉴妖镜呢?” “去你的。”罗布把明月的手打开,“我都没穿衣服,照妖镜怎么会在这里?” 明月嘻嘻一笑,转身在罗布的衣服里面摸出了鉴妖镜,好在刚才罗布没有在水里乱扑腾,身上的东西都还在,没有掉到水里去,所以明月轻易地找到了鉴妖镜,拿着向船上照了照,冷笑道:“果然。” 罗布见她说得不屑,也接过鉴妖镜照了照,没想到在镜子中那些美女竟然都变成各种妖怪,奇形怪状不一而论,大多丑陋不堪,吓得罗布差点把镜子掉到湖里。 明月从旁接过镜子在船舱底藏好,轻声安慰道:“怕就不要看她们原型了嘛,你们这些只看外表的虚伪人类。” “我……我不是……”罗布越说越小声,连反驳都很无力,明明漫画里面的猫耳娘、狐狸精都是萌妹子啊,怎么在这里都丑得跟土豆成精一样啊。 二人说着话,那艘花船竟然向她们的方向驶来,离得近了船上的人物看得更清楚,正巧某男疑似脱力倒地不起,旁边的妹子们嬉笑着把他抬起,走到船边咚的一下丢到水里。 “哈~”罗布捂嘴偷笑,“这玩笑够火爆的啊。” “玩笑?”明月冷漠的反问,果然那人在水里并未挣扎,漂了一会儿,慢慢地沉入了湖底,水面上只剩下一串串水泡。 “呃……”罗布大惊,原来那些咕嘟咕嘟的水泡声并不是鱼吐出来的。 “小心……”明月低声喊了一句,板着罗布的肩膀把她扑倒在船舱底部,片刻后,柳叶舟剧烈地晃动了起来,似被大船撞了一下,随着水波左右摇摆不已。 外面隐约传来女声禀告的声音:“太子殿下,这里只有些荷花,并没有什么妖物隐匿,刚才水镜的波动可能是因为偶然路过的法器。” 片刻沉默后,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就像用铁勺子在铜锅上面刮擦,刺耳得让人牙酸,“这荷花看着太俗气,毁了。” “是,太子殿下。” 顷刻间,罗布觉得外面狂风大作,小船又剧烈的颠簸起来,不断地和其他的东西撞击到一起,连明月和罗布的身体都被迫在船舱里翻滚撞击。 似乎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罗布被晃得头晕眼花,觉得身上的明月重得要命,可又不敢出声,也不敢乱动,唯恐一个不慎被外面的人发现,虽然不知道那个“太子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可罗布凭直觉就知道他不好惹,最好有多远躲多远。 终于外面的风声停了下来,先前的女声又禀告:“太子殿下,您看现在这样子可以了吗?” “哼。”竟然没出现,孔安略觉挫败,就像蓄力出了一记重拳,却打在空气中,攻击对方不成,反倒闪了自己的老腰,让人看了笑话,于是冷冷道:“无聊,今天船上的人赏给你们了。” “谢殿下!”女声里面隐隐透着兴奋,想必不久以后花船上就会有一场群妖们的饕餮盛宴。 然而并无任何反抗的动作和声音,只有飘飘仙乐渐行渐远,歌舞升平,犹如人间仙境。 等外面终于安静下来,罗布才扭动身子把明月从身上掀了下去,埋怨道:“干嘛一直压着我?这么重。” 明月顺势慵懒地摊平四肢躺在船舱里,满足地叹道:“在水里感觉真舒服啊~” “舒服什么?”罗布抱怨,“晃来晃去的,还有你都快把我的腰压断了。” 反手在腰里擦了一把,嫌弃地说:“咦,黏糊糊的,好多汗啊。” “嘿嘿。”明月奸笑,觉得不虚此行,那个什么太子以为杀几个人就可以逼她出去,真是错得离谱。 “刚才那个太子好可怕啊。”罗布心有余悸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发现我们。” 明明她们乘坐的是那么大的一个柳叶舟,上面还盖着奇形怪状的一片大花瓣,要说没看到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小法术了。”明月伸手取过衣服,一张符咒附上,一小股狂风吹过,衣服很快就干了,看到罗布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谦虚地说:“真的是小法术了,我以前说过的啊,就是个结界,像袖里乾坤那样,只不过我把结界设在了花瓣上,又把花瓣放到了小舟上而已。” “谁说那个啊?!”罗布怒道,“你既然可以很快就吹干衣服,为什么还要光着和我挤在一起啊?” “是啊,为什么呢?”明月又厚着脸皮把球踢回给了罗布,这次罗布没有那么轻易就原谅她,抱着尾巴躲在船舱的一角,明月无奈,只得依样吹干罗布的衣服,拿去亲自帮她穿上。 “用符咒要耗法力的啊。”明月随口扯到,“你知道我体力不好的,不休息一下没办法连续使用符咒,你干嘛生气呢?好像我要占你便宜一样。” “……”罗布无言以对,想想觉得明月说的也没什么不对,虽然总觉得怪怪的,不确定地追问:“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明月认真地说:“要不然我们天天睡在一起,我有的是机会占你便宜,何苦跑来这里?” 明月暗自腹诽:要不是你躺下以后像条死蛇一样一动不动,我犯得着花这么多心思,最后还不能承认,想负责任都不行。 罗布叹口气,已经完全接受了明月的解释,伸手配合明月把衣服穿好,那条奇怪的蛇尾总让她很自卑,没办法像个正常人——这是显而易见的,哪有人会对这条丑陋的尾巴动情的?若不是因为蛇尾在,她都以为明月是在欺负她了。 就这样,两个人在互相猜疑和隐瞒中把船靠岸,明月像抱着一个孩童一样抱起罗布,踏上岸边。 罗布在明月的怀里转头回顾,这才发现那艘柳叶舟只有荷花瓣大小,又在荷花瓣之下,夹杂诸多飘零水面的花瓣之中,还真没办法区别那个花瓣下面是艘柳叶舟,或者,根本就是花瓣下的一片柳叶。 罗布看着那柳叶舟还原成一张符咒沉入水中,水面上只剩下一片荷花瓣随波逐流,感叹道:“好高级的法术……” “怎么能这么说呢?”明月不屑地说,“法术不分高级低级,就看施法的人怎么用而已。” 明月用手掂了掂罗布,吓得罗布搂紧了她的脖子,明月这才笑道:“就像你,放到外面就是弱鸡一样的存在,不是被人打死,就是被妖怪吃掉,肯定活不过一天,可谁能想到你在我身边,不光不会死,还会救我好多次呢。” 要说人也是奇怪,总是拿别人羞辱自己的话来羞辱别人,好像这样大家就都一样了,谁也别瞧不起谁,明月最恨别人说她是弱鸡,无意中还是脱口而出拿来说罗布。 罗布一听无名之火冒了出来,一扭腰从明月的怀里滑到地上,摸出怀里的小镜子假装整理头发,当然天色尚晚,并不能看清楚脸,只是摆个战斗姿势而已。 罗布嘴上不客气地回道:“哈,我才不是弱鸡,我有灵活的尾巴,我还有力气,我比弱鸡强,得,多,了~” 不等明月说话,罗布又真诚地道歉:“当然我也有不如弱鸡的地方,我可不,会,下,蛋!” “都说了,那蛋不是我下的!”明月也生气了,“不对,我才不是弱鸡,你拿我当弱鸡你找别人去啊,你去找你的18cm的靓鸭啊!”(科普:鸭的丁丁真的有18cm~) “哼……”罗布气极,仰起头转身就走,没走几步正巧和个小童模样的人撞到了一起,那小童似乎正在低头寻找什么,脑袋正顶到罗布的肚子上。 罗布哎呦一声,疼得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气鼓鼓的明月马上跑过去拉住罗布的胳膊扶住她,对小童骂道:“干什么呢?找死呢!”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小童连连道歉,诚惶诚恐,“我正在找我家公子,不知怎么的人就不见了。” 明月暗道:那可能真的是“死”了。亮起拇指上的火查看罗布的伤势,罗布见对方只是一个小孩子,又是无意中撞到,忍着痛抬起头说:“没事的……” “鬼、鬼呀!”那小童突然嗷地叫了声,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第45章 住店 罗布被他吓了一跳,紧张地抓紧明月的胳膊四处转看,夜里景物模糊,看哪里都像有鬼影晃动,越看越怕,牙齿打着架问道:“在哪里呢?” 明月看看那个逃跑的小童,再转头看看罗布的脸,噗的笑了出来,“那孩子别是被你给吓走了吧?” “我?”罗布摸了摸脸,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举起手中的鉴妖镜照了照,明月体贴地把星点灯火靠近罗布的脸。 这一照把罗布自己也吓了一跳,啪的把鉴妖镜扣在胸口上,惊问道:“其实这才是我的本来面目,对吗?” 头发乱糟糟的就像一个毡帽扣在头顶,双眼眼眶乌青,嘴唇又红又大,再加个圆鼻子妥妥的是个小丑。 罗布欲哭无泪,“其实我是个小丑精吗?” 明月收起火烛,捧住罗布的脸,觉得这时候的罗布和她叫孔宣的时候长得很有夫妻相的,竟然丑到被吓哭了吗?可再丑的孔宣也比原型强啊,明月突然觉得有点有苦难言,难过得想狠狠舔一口罗布平静一下。 好在罗布脑子里并没有灌进去阳湖的湖水,很快就明白这是下午画的大浓妆晕花了,懊恼地摸出手帕仔细擦干净,嘟囔道:“怪不得人说游泳池是鉴定美女的最佳地方,再好的化妆品都耐不住水泡。” 又抬起头问道:“不会刚才从水里上来就这样了吧?” “没有。”明月摇头,肯定地说,“出了赌场就这样了。” 罗布的脸垮了下来,想必是在赌场吓得满脸冷汗,早就花了妆,出门后又高速飞行被风吹干,后果可想而知,一路走来自己竟然完全没注意到,也不知道那些乞丐平时见到的都是什么样的女人,这样的妆容都没吓到他们。 “你怎么都没提醒我一下?”罗布嗔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啊。”明月很自然的说:“在我眼里你还是你,我可不是那些肤浅的人类,不管你的脸上多出什么颜色,你的身材变成什么样,只要你的魂在,你就是你,你说话的样子,生气的样子,看我的眼神都是不会变的,我一眼就看得出。” “好了,我肤浅行了吧?”罗布把手帕换了个干净的地方帮明月擦净脸,刚才夜里光线不足看不清楚,擦干净以后才发现明月脸上的皮肤白得在夜里也非常醒目。 “好白,小白脸……”罗布又妒又慕,说完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什么颜色不重要了……”明月搂住罗布的腰,语重心长地训导:“赤黄蓝绿黑,颜色虽然多了些,可我还是我啊,看得见,摸得到,血是热的,水是滑的——你能答应我会像我一样不被外表迷惑吗?” 明月有些说不下去了,她自己都觉得是废话连篇,罗布和她不一样,也不可能一样,拿自己的标准要求她简直就是赶鸭子上架、逼兔子游泳,可若真有一日真相暴露,到时候真怕罗布反目,若两个人没有你情我愿,快乐就要减半,想想简直前途一片昏暗。 果然罗布笑着问道:“你在说什么啊?是说法术修炼吗?是不是黄的比绿的厉害?” “不能那么比较了。”明月叹口气,解释道:“五种颜色来自五行精气,只是属性不同,没有强弱之分。” “所以?” 明月认命地摸出一个纸驴,贴上符咒之后变成一头真驴模样,那驴甩甩尾巴,低头啃吃青草,明月解释道:“这是个普通的障眼法了,其实这驴还是纸驴。” 明月先骑到驴背上,再弯腰把罗布抱在怀里,空出只手摸出一张符咒,“那,这是火属性的符咒,把它用在纸驴上,它就能飞快地跑起来了。” 说完一甩手,红光一闪,符咒消失,那驴那里是跑啊,简直是“草上飞”!只盏茶时分,就载着明月和罗布到了一家大客栈的门口。 此时夜已深了,客栈门口冷冷清清,只有两个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上书大大的一个“栈”字,大门上方还有一大块探出的帷幔,想必是用来给来往商客遮阳挡雨的。 明月抱着罗布跳下驴背,收回符咒,把纸驴拿起,抖抖上面的草屑和灰尘叠好收起,拉着罗布走进客栈。 罗布一直默默地看着明月动作,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问出口:“为什么不是风属性呢?” “风?我不会用那个属性啊。” “那为什么用火呢?” “因为纸驴怕火,所以就跑的飞起啊。” “……好吧。” 伙计本来趴在柜台上打瞌睡,明月一张符咒丢过去,罗布眼尖地看到了红光一闪,果然那个伙计跟火燎屁股似的一蹦而起,一下子就精神了,见有客上门,忙殷勤地招呼:“二位客官请,二位客官真是命好,本店还有一间房,朝向好,位置佳,推窗就是景观大道,楼下就有早市小吃一条街,买东西不用下楼,丢下两文钱,包子自己就飞到楼上了。” “包子!”明月面露喜色,“这个好,我们就要这间了。” “妥了!”伙计翻开账本,拿起毛笔,做出要写字的样子,又抬头问道:“二位客官有同住证没?” 明月一呆,转头看向罗布,罗布点点头,答道:“有。” 然后在怀里摸了半天,从最里面的内兜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 “这……”伙计笑了起来,和罗布双眼对视,无声地较量了一番后,伙计刷的一下把账本合上丢到一边,拿出另一本账本,刷刷点点记了几笔,用称称好银子记录在册,取了钥匙带着明月和罗布上了楼。 等伙计关门离去,明月才问道:“什么是同住证啊?” 罗布不屑地说:“听他骗人,他就是想多要点房钱,他先前拿出那本账本压根就是新的,他还敢翻到中间打开,演技不够,凭什么给他钱?” 明月又去刮罗布鼻子,笑骂:“就你诈!” 罗布皱皱鼻子做了个鬼脸,叹道:“以前我出门都会先订好住的地方,如果没预定,到了目的地也会先找房子,要不然就会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遗弃了,天大地大,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明月搂住罗布肩膀,另一只手在她的腰上一搭,一个公主抱把罗布抱在怀里,笑道:“我以前偶尔也会这样想,现在不会了,有你陪着,就算赴刀山火海也当是看风景。” 罗布娇羞地把脸埋在明月的臂弯里,其实这也是她现在的想法。 明月一看有戏,高兴地抱着罗布向床上走去,深情地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我们(合体吧)……” 隔壁猛地响起咚咚的敲墙声,吓了明月一跳,一时不查踩到了罗布的尾巴上,脚一滑,两人重重地跌到了床上,床板受到重创,发出痛苦的低吟。 罗布和明月相视苦笑,罗布勉强笑道:“还好,是摔到床上。” 话音刚落,床腿不堪重负,“砰”的一声,床板砸落尘埃,宣布这张床已寿终正寝。 敲墙声音更响了,夹杂着一个女人高亢的叫骂声:“谁那么没公德心,半夜三更的不睡觉砸床玩儿!” 明月听了火气上涨,从床板的残骸中蹦起来就要直抒胸臆,没等她说话,另一间房间的墙壁也被敲得咚咚响,有男人骂道:“嘛玩意儿,样不样银碎了!” 顷刻间整个客栈的墙壁都被敲得咚咚响,众访客隔着墙壁发动大招——“隔山打牛”,骂声如潮,反倒让明月清醒了——让他们互相骂去吧! 罗布叹口气,起身说道:“我去问问伙计有没有应急用的小床。” 说着出门去找伙计,再回来骂战已经接近尾声,只剩下最开始的那个女人在叫骂,罗布把从伙计处拿来的两个吊网床系到残存的四根床柱上,两根床柱一个吊网床,刚刚好。 罗布系好后安慰气鼓鼓的明月道:“伙计说今天太晚了,只能先用这个将就了,你还睡得惯这个吧?” 明月心里还是很介意刚才功亏一篑,有气无力地回答:“你能睡得,我就能睡得。” 罗布一笑,熟练地爬到网床上躺好,说起来以前在马尔代夫度假的时候常常这样躺在网床上享受热带海风呢,闭上眼睛晃一晃,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只要求一求孔宣就完事大吉的日子。 看到罗布那样惬意,明月只得试着爬到网床上,一个用力不对,差点从另一侧翻了下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总算也爬到网床上躺好,过了一会儿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然后发现少了罗布的大白兔,虽然离得不远,可也超出了一臂之余。 “我真没用。”明月暗自伤心,嘟囔道:“睡着以后就无法维持符咒,要不然也不用这样狼狈受制。” 把李思变成驴或是变成青蛙,虽说也是障眼法,可已经是改版的障眼法,更确切的名字叫“诅咒”,所以不需施法者一直加持法力;若是想凭空变出一张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以明月现在的体力并不足以支撑;随身空间里倒是有无数神器灵丹,但,就是没有普通的一张床,真是望洋兴叹没一口淡水啊! “睡吧。”罗布轻声劝道,“今天累了一天了呢,明天说不定还有多少事等着,多养一分精神,就多一分活命的把握呢。” 明月想想也是,想想今天确实有够漫长,这样一想倍感疲惫,很快就睡了过去。 然而对某些人来说,今夜注定无眠,比如狸猫精,他变成罗布的样子在街上转悠了没多大一会儿,就被一帮气势汹汹的打手“请”去见窦辅。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窗下就响起一片叫卖声,包子、馄饨、煎饼果子,还混有几声凄厉的卖身葬父,吵得明月睡不安稳,在网床上扭来扭曲,在暴起杀人和继续睡下去之间挣扎。 罗布自己也困得睁不开眼,见明月被吵的睡不踏实,强撑着跳下网床,坐到明月身边伸手捂住她的耳朵,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哼唱曲调悠长的歌。 对明月来说,罗布的声音似有魔力,听了无比心安,更有脸旁柔若无骨的小手温柔加持,明月竟真的再次沉沉睡去。 睡梦中,明月突然坚定无比的相信有两只活泼的小白兔就在手边,下意识伸手抓住搂在怀里,这下才彻底放心了,从此尘世喧嚣和她再无关系,真是白兔在手,完事无忧,一觉好眠到天大亮。 彼时明月正梦到她驾着五色祥云,四周有仙乐响起,在诸多凡人的见证下,明月握起罗布的手轻轻亲了一下,温柔地对羞涩低头的罗布说:“亲,咱们合体吧~” 然而观众们却愤怒了,他们齐声高呼:“萝卜,我要嫁给你,我要嫁给你!” 明月气极怒骂:“你们这些恶劣的凡人,罗布是我的,你们只配嫁给黄瓜!” 明月这一喊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这才发现她和罗布挤在一个网床上,全凭罗布的尾巴在床柱上固定才没翻到地上。 窗外传来乐声阵阵,无数民众高呼:“太子,我要嫁给你!” 就连昨晚引发敲墙大战的那个女人也在喊:“太子,我要嫁给你~” 第46章 报复 明月可不是个什么心胸宽广、肚里撑船的人物,一听这声音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昨天晚上是累了一天没有精力,现在她可是精神十足,不出这口恶气怎么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明月小心地把罗布的小白兔放好,从网床上轻轻爬下去,罗布也是太累了,竟然毫无知觉,只是凭着本能用尾巴维持平衡。 明月溜到窗边扒着窗口向外看去,就见街中一队仪仗远远走来,鲜衣怒马,旌旗招展,将士们众星捧月一般围着一个人,看样子那人就是太子了。 街道两旁挤满了围观的无知群众,不断的把一些鲜花啊、香囊啊、李子啊什么的丢到太子的身上,那些东西在落到他身上之前就像遇到什么看不见的屏障一样滑落到地上,被人足马脚碾碎成泥。 阳光下,太子脸上那面精致的青铜面具反射着冰冷的光芒,没人看得到他面具下的真正喜怒,既然他没反对,只得继续高呼表达着爱意。 “哈,藏头露尾的,肯定不是什么好鸟。”明月暗骂了一句,溜回去摸出鉴妖镜对着太子照了一下,这鉴妖镜有自动去码功能,然而镜子里显示的竟然是一张俊美无敌的脸。 “不会吧,难道他叫兰陵王?”死宅明月并不知道当朝皇帝的姓氏名谁,只是在书中得知有兰陵王这样的人物。 明月心思电转,就要转动鉴妖镜的机关看太子的前世,没想到太子像知晓有人窥视一样,在镜中转头向明月看来,明月无端的心慌,不敢妄动,只是转动手腕,把镜子稍挪了一下方向,伸手假装整理了一下头发,意外地发现李思用嘴叼着一匹马的璎珞,竟然也混在队伍之中。 队伍中还有一个熟人,不过明月还不认得,就是刚刚动了个小手术的柳公公,与其说他骑在马背上,不如说他正蹲坐在马背上,一脸悲喜交加。 旁边那个女子看到太子转头向她的方向看来,激动得抓着窗棂,把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连连挥手叫喊道:“太子,看看我啊~看看我啊~” 如此情真意切,明月如何能坐视不理,明月不敢轻易使用符咒以免惹来麻烦,悄悄地拿起支窗户用的长铁勾拉住她抓的那扇窗棂猛地一抽,碧莲重心失衡,整个人从窗户里面扑了出去直飞到楼下,又被楼底下遮阳的帷幔拦住弹起,最后掉到了街中央,可怜见的,还是脸先着地。 那女子同伴扑到窗边惊呼道:“哎呀,我的碧莲啊~你怎么还掉下去了?!” 竟然是静安! 不过静安见碧莲出事心慌,没注意到隔壁看热闹的明月,喊完以后立刻扑通扑通地顺着回廊跑去楼下查看。 原本街边早就有士兵拦住热情的群众,碧莲就是挤破脑袋都不可能挤到街中央去,没想到她走了捷径,直接飞了过去,但静安不行,跑到楼下后被两个士兵死死地拦在了警戒线外面。 静安眼看着有人拉起碧莲的脚踝把她拖走,静安是个死心眼的,当下就闹将起来,仗着身体强壮竟然和士兵撕打起来。 转眼间太子的队伍就到了跟前,孔安见有人闹事,一拍柳公公的肩膀,吩咐道:“去看看。” 这一拍把柳公公拍得坐实在马背上,疼得他面无人色,可他那颗要拍上司马匹的心鼓舞着他哆哆嗦嗦地从马背上下来,过去亲自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短短的几步,每一步都扯得他的幻肢痛,真是苦不堪言,心里早已经把闹事者骂到祖坟冒烟。 结果等他遣开压在闹事者身上的士兵与静安四目相对的时候,经典的情人相认场面出现了。 “安姐姐~ ”柳弟弟~“ 柳公公发自肺腑地哭了起来,“弟弟已经不在了……” 静安目瞪口呆,柳公公自知失言,强行扭转话题,“……我现在是太子的贴身侍从,一心为公(公)!” 早有人把这感人的一幕汇报给太子孔安,孔安饶有兴趣地拍马过来亲自过问,柳公公只得说这是老家的姐姐,脑子缺根筋,看到他急着上前相认,没想到冲撞了太子的龙威。 “全凭太子处置!”柳公公大义凛然地说。 太子似乎在青铜面具后面笑了笑,慈悲地说:“如此,让她也进宫吧,你们也好有个照应。” “谢太子恩典!”柳公公扑倒在地叩首称谢,静安还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早有士兵把她的脑袋按到尘土里谢过太子。 太子的仪仗队继续前进,这件小事就像一条小河中偶然跃出水面的鱼,一瞬间打断了河水奔流的步伐,转眼间河面又平静如往常。 太子走远后,群众们交口称赞太子的贤德,无不祝他这次东征能够降妖除魔、旗开得胜。 太子离京,京城里留下的人都有意无意地松了一口气,特别是某些和太子比较熟悉的人。 狸猫精就很开心,此时太子虽然不在身边,可他也不敢懈怠,还是一副罗布的形貌,边穿衣服边对嘤嘤哭泣的窦辅保证道:“哭什么哭?我会负责的。” 窦辅眼含热泪地抬头问道:“那下次我能在上面吗?” 狸猫精一脚踹到他的脸上,骂道:“再废话小爷我阉了你!” 窦辅赶紧讨好地抱住狸猫精的脚,亲了几下他的脚趾,安排人手去找崔碧莲来和“罗布”相聚。 明月也倍感轻松,虽然她现在只是凡人一个,可凭本能也知道京城中的危险剧减,于是快快乐乐地叫醒罗布,打算先一起出去吃个早饭,再好好玩耍一番。 然而罗布并不轻松,睁开惺忪的双眼埋怨道:“那里还有钱去玩耍啊,你先拿着这点铜板去买几个包子来充饥,然后再商量去从。” 说完,一翻身又睡了过去,明月只得握着一把铜板下楼买包子,人潮散去,街上到处都是被推倒踩破的摊床杂物,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看上去比较完整的小摊子,这个摊子因为位置比较隐蔽,平时客少,没想到今天反而因祸得福保住了摊子。 明月买好了早点跑回楼上,又去叫罗布,“阿萝阿萝你看,我今天买到新早点了,叫肉夹馍。” 罗布睡的久了也有点饿了,从网床上翻滚下来,揉揉眼睛接过来一看,笑道:“什么肉夹馍,明明就是踩扁的包子嘛。” 被骗的明月受到了严重的心里创伤,拿着包子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扔掉?那也是扔罗布的那份,她自己的那份早就在路上就进肚子了。 罗布一看她的窘态就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抬手把一个包子塞到口中,几口咽下,笑道:“人说一箪食,一豆羹,得之则生,弗得则死,生死面前,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看到罗布毫不在意,明月才略觉宽怀。 罗布吃好了之后还剩下几个包子,舍不得扔,包好放到一边,跟伙计要来热水洁面,等明月洁面的时候无聊地倚窗向下看去,奇道:“京城的街道管理怎么这么差?到处都是垃圾,没人管的吗?” 明月擦脸的手顿了一下,几次出入也没见到那个碧莲的下落,估计凶多吉少,罗布知道了难免要长吁短叹的,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索性连太子西征这样的大事也没说。 等明月也洗漱完毕,罗布和明月四目相对,兜比脸还干净,尴尬中明月伸手打了个响指,叼着鸡腿的没毛砰地出现两人面前。 没毛这个畜生竟然有鸡腿吃?!明月很是嫉妒,狠狠地瞪了没毛一眼。 没毛怕明月跟它抢,一仰头把鸡腿整个吞掉,差点被噎死,然后一滚化成光头小童,从怀里摸出一袋子散钱递给明月,磕磕巴巴地说:“钱、钱。” 明月满意地伸手接过,问道:“都在这儿?” “还有……” “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罗布上前关切地问,想来那窦辅也不是善予的,别再连累别人才好。 没毛对罗布笑笑,习惯性地摇摇屁股,“他撕票了。” “啊?!”罗布大惊,“到底怎么回事?” 没毛用手做了个撕纸的动作,重复道:“撕,票。” 罗布捂着胸口一脸惊恐莫名,虽不是她亲手杀人,但也是因她而死,罗布突然想到以前看的书上的一句话:当丧钟响起,别问丧钟为谁而鸣,丧钟为你我而鸣。 一时间罗布心痛难忍,胸中满溢后悔和自责。 明月见罗布脸色不好,几步上前把罗布搂在怀里,对没毛怒吼道:“说兽语!” 没毛吓得一哆嗦,嗷嗷地叫了几声,明月这才对罗布笑道:“你误会了,他说的撕票不是窦辅杀人质,是窦辅把我签的那份合约撕掉了。” 罗布眼中悔恨的眼泪还没掉出来,听了明月的话一下子又都回去了,惊问道:“真的吗?竟有这种好事?” 明月看向没毛,没毛又嗷嗷地叫了几声,这次是明月炸了,“你说什么?她去陪窦辅睡了一晚,所以窦辅就不追究我们欠款的事情了?” 没毛认真地点点头。 明月放下搂抱罗布的胳膊,慢慢把头转向她,一脸的愤怒:怪不得早上那样累!原来这才是真相吗? 罗布百口莫辩,气道:“没有的事啊,我整晚都在这里啊。” “没有这事?”明月反问,讽刺道:“没有这事人家一个开赌场的怎么会突然不追究我抢了他的钱,反倒把合约撕毁了?” “我怎么知道?”罗布自己也是莫名其妙。 “哈!”明月怒极反笑,“我不介意你出去玩玩儿,但是为了这点小事就陪人家睡是不是太那个了?和我在一起怎么没见你主动过!” 明月觉得实在是太委屈了,尤其介意最后一点。 说实在的明月这就过了,已经完全把没证据的事情当做事实,延伸之后再指责罗布,句句诛心,这让罗布情何以堪。 “你怎么这样说?”罗布气得脑中一片空白,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你明知我的身体和别人不一样,难道让我整晚陪他玩拔河比赛吗?” 没毛看看罗布,又看看明月,不知道好好的为什么两个人突然就吵起来了,发现两人都顾不上它了,现出原形,夹着尾巴溜到床板上卧下打瞌睡。 第47章 吵架 罗布心里难受的要死,又不想反复强调自己真.残疾这件事,所以只是一味的掉眼泪,她的眼睛就像坏了的水龙头一样,泪水不停地涌出,大有水漫京城的趋势。 然而明月是无法理解罗布的痛苦的,以她见多识广妖的经验,并不觉得罗布长的那有问题,虽然没有洞洞,不是还有两对半呢吗?还能玩触手和捆绑,哪像她,只能“公鸡踩蛋”一样暗搓搓地爽一下,又是被嫌重,又是被嫌脏,真是日了个蛇的。 一想到和她在一起罗布都跟一条死蛇一样躺在那里不动,昨天却急巴巴地跑去陪那个矮粗胖,明月就嫉妒的五内俱焚,火气有增无减,山火一样熊熊燃烧起来。 于是罗布和明月一水一火,简直不能并容于世。 最后还是明月火爆的脾气上来,先出声一连串的讽刺:“你哭什么啊?你出去鬼混还有理了?你的身体怎么了?不是有两个丁丁呢吗?没把那个穷矮挫玩残了吧?” “你还说。”罗布的眼泪滔滔如黄河之水连绵不绝,“本来就没发育好,还被你一巴掌打折了。” “……”明月这才想起上次“拍蚊子”的意外,心里难免有些愧疚,心虚嘴硬地说:“那你不是还有尾巴呢嘛……” “你是说我这条多余的尾巴吗?就是它害得我不男不女,不人不妖,我现在就砍了它!” 说着罗布摸出静月那把小刀,用力向腰间的尾巴接连斩去。 这可把明月吓坏了,情急之下竟然亲自冲上去抢匕首,好在罗布早就哭得浑身乏力,轻易就让明月把刀抢走。 明月把刀往窗外一丢,抱住罗布,抚摸着她的蛇尾劝道:“你这是何苦,这尾巴再难看,也是你与生俱来的一部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它?” 好在蛇尾鳞片坚硬,罗布情绪激动之下又手臂无力,尾巴被斩竟然连一丝划痕都没留下。 没毛从眼缝里发现室内画风突变,大概要从武打动作片变成爱情动作片,起身抖抖毛,一个纵跳从窗户跳了出去找那把小刀去了。 明月丢出去一张符咒把窗户关好,脱下罗布被泪水浸湿前襟的衣服团成一团扔到一边。 “别哭了,再哭会脱水的。”明月柔声劝道,伸手温柔地擦了擦罗布脸上的泪水。 “你就是瞧不起我,瞧不起我是个半蛇……”罗布捂住脸哭道,“要不然不会一听别人说我怎么样就信了。” 明月只好温柔地擦试罗布掉落到胸前的泪水,说也奇怪,一摸到罗布的身体,滔天的怒火就一下子无影无踪了,只剩下□□焚身。 “没有了。”明月解释,虽然觉得自己心里确实有些在意这条尾巴,但万万不敢承认的,“我是被气糊涂了,也许这是那个扁豆腐使的离间计。” “我真的没出去过,也没和人做过什么,我害怕,害怕在别人面前露出这畸形的身体。” “是,我明白,我不在意。”罗布肯定地说,手上也加大力气声明,低下头在罗布的发间用力闻了闻,看有没有别人的味道,结果闻到一点鱼腥味——睡觉用的那网不会是渔网吧? 明月又悄悄闻了闻自己的身上,果然也是一样的鱼腥味,这才彻底放心。 罗布没发现明月的小动作,捂着眼睛继续哭道:“可我在意,我觉得我这辈子没法光着身子和别人在一起了,所以上天让我出生在桃花庵,就是想让我自己一个人安静地等死吧。” “好了。”明月不耐烦起来,“那个让你来到这个世上的不是上天,是我!是我逆天改命用法阵把你强行带到这里的,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就不要老想着光着身子给别人看了。” “是你……”罗布吃惊地睁大红肿的眼睛看向明月,“你不是说你不会下蛋吗?” “……是法阵啊!”明月简直要疯,“那蛋和我没有关系了,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蛋里面啊。” “又说和你没关系……”罗布脸上写着四个字“自相矛盾”。(不是脸大是字小。) 明月感到深深的挫败感,为什么要和一个根本不懂法术的人妖谈论这些呢?见到爱人生气不是应该直接吻下去然后道歉吗? 于是明月捧住罗布的脸深深吻了下去,罗布的嘴里也淌进去了泪水,咸咸涩涩,味道并不好,可明月并不介意,就像她并不介意罗布身体的不完美。 “唔……”罗布很生气,那有一言不合就开始亲的,气得她继续用舌头和明月的交锋,一番唇枪舌剑下来,罗布累得哭都找不到调了。 “对不起。”明月用拇指擦擦罗布被□□得略红肿的唇,诚心道歉:“是我没用,让你这样为难。” 虽然明月心里并不觉得自己没用,也没有让罗布为难,但罗布听到却感动莫名,扑到明月的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大哭,又因为哭太久已经没有眼泪了,只能算嚎。 “是我没用啊,是我没用……”罗布嚎道:“不要嫌弃我好吗?我还有手,我可以做很多事的。” “嘿嘿……”明月开心地笑了起来,吵了半天得到这样一句话,也不算白费力气,只是一想到自己要被压还是觉得怪怪的难以接受,她不问,罗布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说了有歧义的话,所以这个美丽的误会就一直保持着,在罗布和明月之间又重新有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然而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发芽成长,最后撑裂两个人辛苦维持的和平。 ,,,, 经过这次激烈的吵架,罗布对京城的印象大打折扣,说什么都不肯再待下去,明月本来也没有什么一定要去的地方,也就没再坚持,所以两人愉快地决定去别的地方玩耍。 收拾东西的时候罗布看到明月早上买的“肉夹馍”还有几个,便装好拎着,打算拿来做路上的干粮。 收拾妥当,明月一个响指,没毛叼着小刀出现在卧房内,献宝一样冲明月摇摇尾巴。 明月把包袱丢到没毛背上,从没毛嘴里拿出小刀,犹豫了一下,终还是塞到了包袱里。 世界说大很大,有些人老死不会相见,世界说小很小,有些人想避而不见都不行。 这不,罗布下了楼就发现客栈大厅的一角锁着一个蓬头褴褛的人,看衣着还是妇人,就是脸部受伤,看不清本来模样。 那妇人不停地向靠近的人咆哮,别人只当她是个疯婆子,幸好如此她才暂时没有被人欺负了去。 罗布等着明月结账的时候看了半晌那个妇人,叹口气把当干粮用的“肉夹馍”丢到她的身边,那妇人赶紧把干粮袋子抓到手里,抬头看见罗布,又狠狠地把干粮丢了回来,呲着一口白牙嘶哑着嗓子叫骂。 罗布做好事不成反被打,惹的其他人大声嘲笑,明月当然心里不满,低声问咧嘴笑的伙计:“这个女人怎么在这儿?” 伙计神秘兮兮地对明月说:“她疯疯癫癫的跑来闹事,说什么客栈窗户的设计有安全隐患,所以老板就把她锁在这里了,放话说给她吃的就可以上,也算当个揽客的活招牌,不过这女人也是疯,又说自己是大家小姐,又说自己是皇后,宁可饿死也不吃呢,一上午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客人。” “嘁。”明月冷笑,“也许是口味不对呢,下次给点猪食看看。” “在说什么?”罗布把身上的包子屑抖落干净,扭头问道。 “问那里有马车卖。”明月笑着答道, 伙计接道:“出门左转第一家就是车马行,什么样式的车都有。”说完和明月打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罗布因为刚才的事倍感尴尬,急匆匆地向外走去,没毛紧跟在她的脚边。 明月弯腰捡起地上沾满尘土的包子走到崔碧莲的面前,崔碧莲并不认识明月,戒备地盯着她。 明月拿着脏包子笑笑,轻声说:“只有先活下去,才有翻身的机会。” 说完把包子摆在脚下崔碧莲刚好够不到的地方,转身离去。 崔碧莲若有所思,感激地看着明月的背影,然而明月只是不想她轻易地就被玩死了。 明月在车马行转了一圈,鉴于手上钱不是很多,就想买辆空车让没毛拉着,吓得没毛直往后躲,拉车用的力气不大,可没自由啊,这涉及到身为一只虎的尊严好吗? 最后还是罗布解围,“它那里会什么拉车啊,拉车的就要温良驯服的才好,要不然跑起来跟脱肛的野马一样怎么行?!” 明月一想也对,便买了辆牛拉的板车,慢虽慢点,可是稳啊,这牛脾气还大,压根不把没毛放眼里,哪像那些马,见到没毛就跪了,打都不走。 买好车以后,明月和罗布坐上牛车,没毛幻成童子赶车,一起悠闲地直奔城外而去,路上经过各种摊贩,明月看得上眼的就买买买,要说慢也有慢的好处,没毛赶车,明月挑完,罗布付钱,妥妥的都不用下车。 出城的时候也很顺利,太子不在,守城的卫兵只是站在门口当装饰品,任明月她们慢慢地通过了城门。 出了京城,城外一大片碧野,看上去山青水绿,天高地阔,让人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生于天地间是多么的渺小,就像草叶上的小虫子,夏生秋死,不知春冬为何物。 这样一想,就觉得经历过的那些苦痛根本就不算事儿,还不如活在当下,高兴一时是一时。 罗布自己喝完鸡汤又给明月灌,明月只是哈哈大笑,对于她这个不死的老妖怪,悲春伤休这种文艺话题真的不适合,可她也不反驳,拿起一个刚买的“猴子上树”的小玩具给罗布看,“我觉得人类很聪明的,这些小东西不用法术也可以动,多有趣啊。” “这算什么?”罗布哂笑,“比这高级多的我都见过。” 二人说说笑笑,虽然慢,却也渐渐离了京城,留下一大摊子事给别人烦恼。 比如那帮破庙里的乞丐,还在傻傻地守着半箱子筹码等着他们的“爹”回来分钱。 又比如狸猫精,它看着面目全非的崔碧莲,抽抽嘴角问道:“她就是和你签约的那个人?” 窦辅看看崔碧莲的签名,又看看崔碧莲的脸,疑惑地说:“名字倒是都对,眼睛也都挺大的……” 崔碧莲的嗓子早就喊哑了,一丝声音都发不出,但她聪明地知道摆脱被锁的机会就在眼前,拼命地用手比划着自己就是崔碧莲。 狸猫精狡诈地笑笑,“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 第48章 动手 明月听罗布说的热闹,不由得心生向往,叹口气说:“当时你要是带个什么有趣的玩意儿过来就好了。” “有什么用?”罗布也叹气,“这里又不能充电。” 罗布沉默了一下突地又高兴了起来,拉着明月笑道:“那你和我一起回到那个世界好不好?那个世界里我可有钱了呢,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明月先是一喜,随即又皱眉,“你那个世界有妖吗?” “开什么玩笑?”罗布笑道:“怎么可能会有妖怪这种东西……” 罗布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沉默下来,转过身子,随手摘了根路边的野草在手里扯断,是啊,那个世界没有妖,要是她这副样子回去,铁定会被当做怪物的吧。 也许会被当做某种未知的疾病,截掉尾巴安上假肢;也许会被送到神秘的科学研究所,一辈子都被关在透明的玻璃房里,总之不能见容于世。 明月不忍心看她难过,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劝道:“时空穿梭那有那么容易?一不小心就会被不同的时空位面切成片片,还可能迷失在时间的虫洞中忘记自我,我现在法力几乎等于无,若你坚持要回去——要不我还是先死一下吧?” 罗布果然失笑,“算了吧,这里也很好啊,天然无污染,你别动不动就死啊死的。” “就是。”明月伸手掐了下罗布的小鼻子,“刚才是谁说要活在当下的?” 罗布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是谁说有手可以做很多事来着?”明月不依不饶,话里带上了丝暧昧,手臂也收紧了些。 罗布笑起来,双手交握反向压了压,大方地问:“说吧,韩式、泰式马杀鸡,你想要哪一个?” 明月喜出望外,“马杀鸡”这名字听着就霸气,偶尔被反攻也不是不可以啊,“就先来‘含’式的吧!” 罗布动手去按明月的肩膀,明月眼风扫过看到没毛鬼鬼祟祟地回头偷瞄,马上冷着脸对没毛说:“去前边探探路,看有什么吃的没有。” 罗布奇道:“这才早上,不着急吧。” 然而没毛早就化身为虎,逃一样的跑走了。 明月伸手设了个结界,想想又算了,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就要这样在天地之间做起来才能尽兴,一想又觉得不对,万一被人看到不太好,就又设了结界,可设了又觉憋闷,反复几次,罗布也跟着反复地按着她的肩膀。 “不管了……”明月自暴自弃地收起结界往后躺倒,恰好压到罗布的尾巴上。 罗布惊叫一声,奋力抽出自己的尾巴,“你躺下干嘛?躺下我就没法进行韩式按摩了啊。” “不是‘马杀鸡’吗?” “马杀鸡就是按摩啊。” “……就知道。”明月暗自腹诽:我的茱萸都硬了你给我来这个?! 讲道理,当年罗布也是一个(理论上的)□□高手,有钱有貌,若不是为了孔宣守身如玉,早就各种party玩真的去了,穿越之后也不是不明白明月对她的那份心思。 可罗布真的非常在意她的蛇尾巴,只要一想到她的蛇尾,罗布就觉得任何一个正常人,包括明月,都不可能对她有什么想法,就算亲亲、抱抱、摸摸,那也只限于上半身,若要罗布主动,她肯定先斩断蛇尾,宁可做半个人,也不要做半个妖。 然而罗布并不能狠下那个心,所以只有被明月骑而不自知,万万不会主动的。 ,,,, 太子孔安问道:“这人就是和罗布在一起的崔碧莲?” 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听不出喜怒。 狸猫精小心地答道:“她自己坚称是崔碧莲。” 孔安伸出右手压在崔碧莲的头顶,片刻后笑道:“原来你这样恨她,有趣。” 崔碧莲痴迷地看着眼前的太子,这就是她心心念念要嫁的人啊,他对她笑了呢,他说什么?有趣?他也是喜欢崔碧莲的吧? “想要一张新脸吗?”太子柔声问道,“我可以给你。” 崔碧莲几乎忘了她已经没有脸皮这件事情,太子一说才反应过来,忙跪地娇滴滴地拜谢。 太子再次用手按住崔碧莲的脸,崔碧莲觉得脸上有千万小虫在啃咬,又痒又痛,忍不住尖叫出声。 然而太子不为所动,狸猫精看着崔碧莲脸上蠕动的皮肤也暗自心惊,等他看到崔碧莲的新脸时,更是出乎意料。 ,,,, 日子就在吵吵闹闹中安静地过去了,一路上没毛总是趁着探路的机会找些小妖挖些妖核当零食吃,可惜一直没遇到大的妖怪。 有没毛在真是万事顺心,刮风下雨都有它支出保护结界,吃饭喝水也是它出去找,没钱花了它就拔跟硕果仅存的虎毛变成金银。 罗布觉得花□□很不道德,就拿假银子去和大户人家买些古董玩物,到下个城镇再当出去,干一票就够吃喝玩乐好些天了。 日出日落,有苦有乐,就这样一个多月过去了,这一天正好赶上手里没钱,罗布只好邀请明月去路边小摊吃馄饨。 明月对吃向来来者不拒,路边摊也可以,说不定有惊喜呢,果然,明月吃了一个馄饨以后大喜,“阿萝,这个馄饨的味道似曾相识,有家的味道呢。” “当真?”罗布也舀了一个吃,可惜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皱眉道:“不就是普通的白菜猪肉吗?那里就跟桃花庵像了啊……” 正在刷碗的老板娘闻声转头看来,失手把碗掉落在地,哗啦一下碎成几片。 老板很是不满,扬手要打,罗布看不下去,唤住道:“干什么打女人?不就是个碗嘛,算我帐上。” 明月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低头继续吃她似曾相识的小馄饨。 老板笑着谢过,过一会儿,老板娘忙完手里的活过来相谢,哭着说:“罗姑娘、主持,你们还好吧,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们了呢。” 这次换成罗布受到惊吓,仔细观看才发现老板娘竟然是妙真,月余不见,妙真黑瘦黑瘦的,脸上没有装扮,看上去颜色尽失,身上的衣服也灰扑扑的,穿在身上不知男女,难怪罗布与她见面不相识。 罗布忙拉过妙真坐下,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沦落到了这里?庵里的姐妹还好?” 妙真捂住脸哭道:“桃花庵,没了……” 妙真的两只手更显沧桑,上面很多细小的伤口,因为常在水里泡着而变得红肿不堪。 “没了?”罗布不可置信地问,“什么叫没了?” 明月反而镇定无比,几口吃光自己的那份馄饨,眼看罗布是吃不下东西了,伸手把她的那份拉到自己面前接着吃。 妙真先抬头看看,恰好四周无人,这才压低声音说:“太子亲征,说桃花庵里有妖怪,带人把桃花庵夷为平地,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们还是赶紧逃吧,逃的越远越好。” “你怎么会不清楚?”罗布反问。 妙真脸上一红,因为现在皮肤黑,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我……那天刚好不在庵里。” “不在……”罗布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又看看忙着包馄饨的老板,马上明白了妙真为何不在,也许妙真是觉得花花公子靠不住,不如找个老实人嫁了,可惜,看上去还是所托非人。 “我懂了。”罗布站起身,茫然若失,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桃花庵千年古刹,本身就是阵法,哪里有什么妖怪?庵里面只有一个半人半妖的东西,那就是她,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明月吃饱了拍拍肚子,淡然道:“别胡思乱想了,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回去看看不就好了。” “你们不要回去,那个人真的好厉害,带着鬼面具,一出手桃花庵就整个塌了,真的,连天残子都不是他的对手。”妙真也站起来,紧拉着罗布的衣摆不放,就像罗布立刻要回桃花庵送死一样。 “嘁……”明月不屑地冷哼,觉得妙真的手很是碍眼,“他再厉害,也犯不着守着光秃秃的桃花庵等着我们回去,明白?” 妙真语塞,罗布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急着走,是不是没把藏起来的钱拿着?” 妙真很是遗憾地用力点点头。 罗布轻声说:“你告诉我位置,我帮你找出来还给你,到时候你也好当个真正的老板娘。” 一句话说中妙真的心思,她忍不住潸然泪下,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罗布又问了问,记好藏钱的地点,又记好妙真现在的地址,约好时间,“三天时间过了,你也就不要再傻等了,有时候天意难为,我们只能尽人事。” “好……”妙真又落泪,明知分别在际,可还是拉着罗布的衣摆不肯轻易放手。 这时又有一波赶着上工的汉子来吃馄饨,老板忙不过来,冲着她们一声断喝:“懒婆娘,还不快点帮忙?!” 妙真只得松了手、转身去忙,罗布看了看她忙碌的背影,一声长叹。 明月凑到罗布耳边安慰道:“啊呀呀,才一个月就变成了黄脸婆了,人类可真是不耐老啊。” 罗布伸手推开她,不满地说:“任谁遭此奇变也都会老的,她还好了,顶多也就老个五岁,我那时候爸妈突然去世,一下子老上十几岁呢。” 明月撇撇嘴,不以为然。 罗布和明月走到无人处,明月一个响指召唤来了没毛,没毛嘴角的鸡毛还在,忙擦擦嘴幻成小童模样。 原来没毛还不会坐着吃饭,每次罗布和明月吃饭它都会自己去找吃的,偷个鸡呀摸个狗了,倒也不用人操心。 明月看向没毛,“你能带我们飞多远?” 没毛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比了个“二”。 “你唬我?”明月皱眉,“千年的妖丹白给你吃了,你就能带我们飞两里地?” 罗布插嘴,“它说的意思是‘没问题’了,我教它的。” 明月斜睨罗布,罗布嘿嘿一笑,“我看它不会说话,闲来无事教了它几个手势,你别多想。” 罗布不说这句还好,这么一说,明月更觉心塞,要不是现在着急回桃花庵,免不了又要收拾一下没毛。 没毛可以带他们走,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了:桃花庵在哪里? 结果大家都不知道,罗布叹道:“要不咱们还是找土行兽吧。” “你不知道。”明月愁眉苦脸,“土行兽闭关了,这几天要变身,没办法出门。” “……果然是条大虫子吗?”罗布说。 最后还是罗布回去找妙真,详细问了回去的走法,可惜妙真也不知道方向,只知道顺着那条路走,总算聊胜于无,罗布这才知道桃花庵坐落在桃花山上,山脚下的小城叫桃花镇。 罗布顺便把牛车和一些散碎小物件也寄存到妙真处,和明月轻装上阵。 有了地名总算有了方向,没毛架起妖云,带着罗布和明月飞到高空,到了高处才发现,所谓的笔直的一条路,往往是弯弯曲曲的,只是路上走的人视野有限、发觉不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一路打听着,总算在傍晚到了桃花庵的门前。 桃花庵果然已经不在了,原地只剩下一片废墟,还有几只野狗在上面刨食。 想到桃花庵曾经的人声鼎沸,罗布伤心不已,随手捡了片瓦砾丢了过去,本要吓走野狗,没想到似乎打到了什么人,那人“哎呀”一声惨呼,反倒把罗布吓了一跳。 没毛显出原型呜咽一声,野狗们立刻四散逃开,罗布这才看到那边的地里长着一颗人头。 第49章 玩具 罗布乍看人头,吓得“呀”的一声尖叫,尾巴一软,险些坐到地上,倒把没毛吓得一蹦,明月看着有趣,捂嘴在一边偷乐。 这声惊呼引得那颗人头也转头四顾,看到罗布大喜道:“我终于等到你了!” 罗布觉得心脏都要跳出腔子了,本就是黄昏时分,阴阳交界之时眼睛看不大清楚,就算是大白天的,地上有颗人头开口说话也会吓到人吧?更何况还说在等她,想要伸手去拉明月,明月却假装查看桃花庵的残址自顾走远——其实是忍不住偷笑。 那颗人头镇静地对罗布解释:“罗姑娘莫怕,我是天残子啊,我战败以后被人埋在这里已有月余,全凭着想见姑娘最后一面的信念才挺到现在的。” “你,你是那个‘天下第一’的天残子?”罗布惊讶的瞪大眼睛,慢慢靠近人头,虽然人头的头发蓬乱,脸上也有不少野狗啃过的伤痕,可看上去确实和记忆中的天残子有几分相似。 “哎,年少无知,不知天下之大,狂妄到自称‘天下第一’,徒惹人笑。”天残子的脑袋来回晃了晃,看上去很是惭愧的样子。 罗布看到天残子这个样子,心如刀绞,摸出那把小刀,就要先把人头从地里抛出来。 “万万不可!”天残子叫道,就连没毛也扯住了罗布的衣摆。 “我的身体埋在土里,虫蚁啃噬,恐怕早已不堪,我只要能这样和姑娘说说话就好了,无需姑娘再为我做什么。” “这……”罗布拿着小刀为自己的无能为力痛苦万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 没毛也点头,表示同问。 “往事不堪回首……” 没毛打断他,“重点!” 看他那个狼狈样,别话没说完就死了。 天残子略觉尴尬,其实在他心里觉得他都这么惨了,随时都会死去,那些恩怨情仇早已不放在心上,就想在闭眼前好好和心爱的姑娘谈下人生,今生是无望了,要是能约个来生是最好不过,不过既然罗布想知道,只好说一下了。 “是太子。”天残子说道,罗布恨恨地握拳捶了一下手掌,“果然是他,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千里迢迢地来荡平了桃花庵。” 天残子也叹气,“他要找桃花庵镇压的蛇妖。” “蛇妖……”罗布吓得脸都白了,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没找到,就说是桃花庵的人包庇,一出手就毁了桃花庵,我看不过去——我都是因为爱屋及乌啊,就站出来说了几句公道话,没想到他就把我变成了这个样子,还让这样的我给你传话,真是惭愧啊。” 天残子絮絮叨叨地说着,可罗布只觉双耳轰鸣,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是她,连累了大家,连累了整个桃花庵,低头看看,还连累了这个“天下第一”的天残子。 没毛听说太子一出手就毁了桃花庵,不免对如此强大的法力心生向往。 明月在桃花庵的废土堆上转了一圈,指着一处地点,大喝一声道:“挖!” 没毛本来还等着再听听,明月这一嗓子吓得它一哆嗦,现出原型跑过去卖力地挖了起来。 天残子毫不在意,继续唠叨,根本就没发现罗布两眼发直,难过得几乎就要自裁了。 明月转身回到罗布身边,弯腰掀起罗布的裙角,天残子的眼睛果然向罗布的裙底瞄了过去,可怜见的,他还没见过姑娘的大腿呢,然后天残子发出了惊人的惨叫声。 “啊~~~~~”天残子仰天长啸,惊得林中飞鸟四散飞逃,“她,她怎么有条蛇尾巴?!” 天残子这么一喊,把陷在悲惨世界的罗布拉回现实,慌忙把裙子从明月的手中夺了回去,小心地把尾巴挡好,可事实就在眼前,再怎么辩解天残子也不会信了。 “呜呼哀哉呀~”天残子哀嚎,“我竟然被一个蛇妖骗了啊~” “我,我没有骗你啊……”罗布百口莫辩,可她有条蛇尾又是不争的事实,悲从中来,忍不住捂脸哭泣。 明月站起身,一脚踢到天残子的脑袋上,没想到天残子的脑袋竟然像球一样飞了出去,正在刨坑的没毛见了,嗖的跳起,一个漂亮的虎扑接住人头,喜滋滋地跑回明月身边,把人头放到她的脚下。 这一幕就连天残子自己都吓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明月拍拍没毛的脑袋,没毛等了会儿,见明月没有再扔的意思,只得摇摇尾巴失望地去继续刨坑。 明月随手把天残子的头发系到树枝上让与自己平视,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骂别人是妖,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 天残子转动眼珠向下看了看,树枝微颤,人头在上面来回摆动,天残子终于认清了自己只剩下一颗头的事实,哇的一声委屈地哭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天残子伤心地哭道,“我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呢……” “收起你那没用的眼泪和废话。”明月一巴掌扇在天残子的脸上,把人头打的连转了好几圈,打断了天残子自怜自怨的哭诉,“马上告诉我那个太子到底让你传了什么话?!” “他,他说……”天残子支吾起来,不是不想说,是实在没放在心上,有些记不得了。 明月用手转动天残子的头,让他面向不远处树上的一个野蜂窝,冷冷道:“看到没?你要是想不起来,我就把你这颗脑袋塞到那里去!” “别!”天残子忙到,“我想想……啊,想起来了,他说你们想要救人,就去京城找他。” 明月冷着脸盯着天残子看了半天,然后解开他的头发。 天残子头发一松,感激地说:“谢谢你,虽然你和妖混在一起,但你是个好人……” 明月也不搭话,拿着人头走到野蜂巢前,把他的脸冲下按到了蜂巢里,野蜂们呼地就炸了,嗡嗡地飞出了一大群,绕着天残子的脑袋飞舞叮咬,可惜天残子的嘴在巢里面,并不能呼喊。 明月按完人头之后迅速飘然离去,站在远处看了看,满意地转身离去,“这下清静多了。” 罗布还呆坐在原地捂脸哭泣,明月上前挨着罗布坐下,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叹道:“遇到什么事就知道哭,你是不是水做的啊?” “为什么……”罗布哭道,“为什么我要有条丑陋的蛇尾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是他的问题吧,你又没有故意隐瞒,以前你这样,现在你也这样,那里不同?不同的是他看待你的眼光,现在他自己都不正常,还好意思来说你。” “可是我,我真的觉得好不甘心啊……”罗布哭道。 明月搂着她的肩膀,看着夜幕逐渐笼罩曾经是桃花庵的一片断壁残垣,所有的禁制都被破坏掉了,现在别说是妖,就连野狗都敢来这里撒野,太子还把天残子的头摆在这里示威,是的,他在示威,令生者忘其生,死者忘其死,这已经不仅仅是光凭法术就能做到的。 罗布还在哭泣,安慰不好使,明月只得换个方向,“你只想到自己,都不想想别人吗?” “别人?”罗布嘎然止住哭声,“她们还活着?” 明月认真地点点头,“天残子说的,桃花庵的人都还好好的,希望你不要去打扰她们。” 太子似乎不好惹,明月自知能力有限,若只是她一个人也没什么好怕的,可罗布不行啊,若她一个不慎被坑了,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罗布不解地问:“为什么不让我去打扰她们?” “你想啊……”明月眼睛看向四周,不敢与罗布对视,胡扯道:“对她们这些入了佛门的人,死了是脱离苦海,活着就是修行,既然是修行,在哪里还不是都一样?” 罗布将信将疑,远处,没毛费力地扒开砖头瓦砾,终于刨出了一个陶瓷罐子,幻成小童,抱着给明月送来。 明月打开罐子的泥封,用手摸了摸,又抱着晃了晃,喜道:“应该就是这个了,咱们把这些银子给妙真送去,事情也就算了了,我听说这时节山上的桃花才开,咱们去看看怎么样?” “可是……”罗布迟疑地说:“桃花庵的那些尼姑,年纪大一些的还好,那些年纪小的,怎么看也不会是那种丢下钱不要就去修行的人啊,不看到她们,我总归心里记挂。” “哎呀,你都说她们不是什么修行的人,就算倒霉也是恶有恶报,管她们呢。”明月大声地说,唯恐罗布真的去找人。 “可是……”罗布唯唯诺诺地低下头,心里有所怀疑,可又不敢大声说出来,在这个世界里明月是她唯一的朋友,不,在前后两个世界里,明月都是她唯一生死与共的朋友,罗布并不想失去她。 看到罗布怯懦的表情,明月心里很是不忍,缓下语气说:“赶了一天的路,我都饿了,咱们去山下吃点东西吧?” 没毛也连连点头,表示它也想吃东西了。 “好吧。”罗布答应了,低着头向山下走去,气天残子污蔑她,故意不去提他。 “哎呀,我的腿好疼啊。”明月喊道。 罗布叹口气,转身背起明月,就算早就知道明月是故意的,罗布还是不忍心拒绝。 没毛却没跟上罗布,而是转头四顾,甚至显出原型,抬头在空中嗅了又嗅,最后终于找到了被蜜蜂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着的天残子的脑袋。 没毛一个大火球丢了过去,把所有蜜蜂都烧成焦炭,反而是天残子的脑袋毫发无损,也不能算毫发无损,头发还是被烧秃了一点的,这样看上去更像一个长着五官的球了。 没毛高高兴兴地高高跳起,把天残子叼在嘴里,小跑到明月的腿边摇尾巴。 明月只瞥了一眼就知道天残子的脑袋已经水火不侵,拥有超强的自我痊愈功能,可惜的是五感俱在,就是没有四肢和躯干,基本上什么都做不了,刚才被蜜蜂蛰的满脸大包,嘴唇肿的像两根肥香肠,现在更是连说话都不能了。 这样倒是安静了许多,明月暗笑,伸手揪住天残子的头发,没毛乖巧地松开嘴巴,然后明月手上一用力,把天残子向山下一丢,那颗头就跟球一样飞快地顺着山坡滚了下去,没毛风一样跟着扑了上去追赶,追到了就叼回来给明月再丢一次,一路上乐此不疲。 天色昏暗,罗布没看清她们玩的是什么,笑着问道:“什么东西,玩得这样好?” “没什么了,没毛在垃圾堆里找到的一个玩具而已。”明月一本正经的答道,罗布也就信了。 到了桃花镇,没毛幻成小童,恋恋不舍地把天残子塞到包袱里背好,先行去找客栈,结果跑遍了桃花镇无功而返,“崔夫人要结婚,好多来庆贺的,客栈早就没有空房了。” 已经学会了很多人话的没毛这样解释道。 第50章 大礼 “这可怎么办啊?”明月为难地问,“咱们要野战吗?” 罗布气笑了,轻拍一下明月的胳膊表示不满,嗔道:“什么野战?那叫野营。” 明月苦笑一下,其实野营也没什么不好,幕天席地,吸取天地精华——若是没毛不在一边看着的话。 罗布对付妖怪不行,对付人情世故还是比较在行啊,眼睛一转就有了主意,“既然是崔夫人大婚,我们莫不如去她府上借住,就说是她的远房亲戚好了。” 明月沉吟了一下,不知道镇里的人对桃花庵被荡平这件事怎么看,若太子让罗布主动进宫找人,应该不至于她们一出现就人人喊打吧? “我们来画个妆吧。”罗布笑着说,“我当老婆婆,你当老爷爷,再找个东西当礼物,去好好吃喝崔夫人一下。” 明月一笑,摸出一张符咒贴到罗布的头上,念动咒语,真的就把她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 “你怎么不变老爷爷啊?”罗布问明月。 “我这个样子多好看。”明月笑道,事实是很多符咒都不能用在人的身上,那些“诅咒”或是“迷乱心智”的符咒倒是偶尔可以用下,但那种邪恶的符咒怎么能用在自己身上呢? 好在见过明月的人几乎没有,也不怕人认出来,就连没毛也只是做个小童样子,不再需要什么变化,三人大摇大摆地向崔夫人府上走去。 崔夫人果真是有钱的成功人士,满城挂满大红双喜的灯笼,离崔府两里地开始红毡铺地,府门口更是支起帷幔、流水席不停。 明月瞥了一眼流水席上的大吃大喝的人,嫌他们粗鄙,拉着罗布直接进了崔府,罗布也只得随她了。 崔府门口的门子马上上前拦住,笑着迎道:“几位是?” 罗布上前答道:“我们是崔夫人老友,听说她大喜,特携宝物来贺。” 门子拦在罗布她们面前寸步不让,继续盘问道:“可否请教大名,我们也好通禀。” “这……”罗布心里盘算着是说明月好呢?还是说罗布好,或是胡乱诌个名字,明月在一边插话,“我们是‘天下第一’的天残子道长派来送礼的。” “原来是道长的朋友,夫人早有吩咐,快快有请!”门子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忙引着明月等人到待客的花厅坐下,然后小跑着去通禀崔夫人。 罗布想起刚才天残子的无礼,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月小声安慰她:“刚才我已经把天残子好好埋葬了,这样大的情分,借他名‘头’一用有什么不对?” 罗布想想也觉得没什么不对的。 有婢女捧上香茗,明月她们只略等了一会儿,那门子就飞奔回来说道:“崔夫人有请。” 明月拍拍包袱,施施然站起身对罗布说道:“我这里有份大礼要送崔夫人,你们在这里等我就好。” 不等罗布反对,明月就已经拎着包袱跟着门子出去了。 一路蜿蜒小路直向花园深处走去,想必是崔夫人的闺房,明月暗笑:这崔夫人还挺在意天残子的嘛,那样就好办多了。 等崔夫人见了明月,果然遣走屋内伺候的婢女,上前急切问道:“我听说天残子道长被人杀了,尸首分离,可是真的?” “怎么会呢?”明月大笑,把包袱放在桌子上,“天残子乃‘天下第一’的术士,行侠仗义、降妖除怪,难免得罪人,老有人想把他的脑袋揪下来丢到茅厕里……” 说着明月用力拍了拍包袱里的人头,继续说道:“还好他知道‘祸从口出’,这才能有惊无险地活下去。” 崔夫人放下心来,叹道:“这样我就放心了。”随即有些喜色,好奇地问道:“不知他送了我什么礼物?” “夫人莫惊!”明月解开包袱,“天残子知道夫人一心向道,又苦于□□乏术,不能日夜与夫人促膝长谈,因此用了无上的法术,做了个和他自己的头一模一样的摆件供夫人解闷。” 明月故作神秘,“此头乃百分之一百的等比例倒模,制作精良,手感真实,最有意思的一点是——他会说话!” 说完,明月把天残子的头从包袱里拿了出来,咣当一下放到桌子上。 经过一路修整,天残子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只有些许的划痕还在,在桌子上冲着崔夫人咧嘴一笑。 崔夫人吓得倒退数步,捂着心口惊道:“怎么看着这么大……” 果然是有钱人,见多识广,见了如此诡异的人头竟然毫不害怕,只关心质量问题。 “不大、不大!”明月用手比划了一下人头,“你看这样多小巧啊,随便放到什么地方,需要的时候拿出来,陪你聊聊天、讲讲道,再没有更好的了。” 明月拎起人头命令道:“唱个歌!” 天残子眼睛一翻,残忍地拒绝了,“不会!” 明月拿着人头猛晃,歉意地对崔夫人说:“不好意思,毕竟是复制品,偶尔会功能失调,不听话的时候晃两下就好了。” 天残子被晃得眼珠乱转,叫道:“停、停、停,不要再晃了。” 崔夫人捂嘴笑道,“天残子本人也只会念经,不会唱什么歌的。” “如此就好。”明月把人头摆在桌上的盘子里,笑道:“大礼已送到,我们就要回去了。” “来者是客,在我这里住下,明天再走吧。”崔夫人劝道。 “如此就打扰了。”明月毫不客气地答应了,用手拍拍人头,小声在他耳边说:“你害得罗布哭,我就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天残子一脸惊恐地斜着眼珠看明月。 崔夫人见她和人头说话,倍觉有趣,左右看看,叹口气道:“虽说是个奇巧的物件,可看着还是挺吓人的。” “用习惯就好了,小巧可爱,放在那里都可以。”明月拍拍人头,暧昧地对崔夫人说:“他的‘嘴’最好用了。” 崔夫人老脸一红,眼睛里闪过一丝色狼的光芒,拿块布把人头裹上,塞到床里藏好,因为觉得这礼太重了,坚持要亲自把明月她们送到住的地方。 有明月在,天残子是万万不敢开口乱说的,只得寄希望于私下求崔夫人放过。 路上崔夫人和明月说起最新八卦,叹道:“也不知道桃花庵得罪了哪路妖魔,一夜之间被毁,连庵里的人也都不见了,不知是吉是凶。” “吉人自有天相,夫人不必多虑。”明月敷衍道。 崔夫人点头称是,到了花厅见了罗布并没有认出来,屈尊以平辈礼相待。 倒是罗布见了崔夫人大吃一惊,崔夫人一改上次朴素模样,一身嫩粉颜色的衣衫,眉毛涂得又黑又浓,脸上更是涂了厚厚一层胭脂,笑起来出现深深的皱纹,让人担心整块脂粉会一起掉下来。 去住处的路上,罗布打听起碧莲,没想到崔夫人笑道:“那丫头啊,也是命中注定,自己跑去京城,竟真的被太子相中,留下做了妃子。” 难怪崔夫人婚礼的排场这样大,想必有些人也是看着太子的面子来的吧,罗布颓然叹息:这就是命运吗?无论怎样反抗,终是逃不过去。 罗布闷闷不乐,崔夫人反倒无话可说,只得和明月有一句没一句的论道,到了住的地方就匆匆告辞离去。 明月见罗布不乐,问她怎么回事,罗布愁眉不展,说道:“那个崔碧莲总说自己是皇后命,没想到真的被太子选去做妃,想必冥冥中自有天定,我这蛇尾……” “哈哈哈哈。”明月大笑,拍了拍罗布的脑袋笑道:“你就是我逆天改命的结果,却在这里感叹命运,傻了吧?” “也对!”罗布握拳,“我要把自己的命运握在手中。” 明月哂笑,看着罗布拼命给她自己灌鸡汤也不阻拦,反而鼓励:“你开心就好。” 罗布晚上睡的很不踏实,眼前总是晃过天残子知道她是妖之后悲痛欲绝的眼神,还有桃花庵消失的那些人,无论如何罗布都无法接受她们集体跑去别的地方修道去了。 旁边的明月早就呼呼大睡,罗布辗转难眠,索性悄悄披衣下床。 此处应是崔夫人预留礼遇上宾的地方,不光有房间,还有个小小院子。 罗布趁着月色走到门外,在卧房门口坐下,没毛卧在外面进口处,耳朵微微抖了抖,却没有睁眼。 罗布看着头顶的圆月,细细想自己来到这个世上之后发生的事情:生而带蛇尾,自己除了力气大点根本无法使用妖术,那个“爱阴司是他”说的穿越原理,这个世界女子的诡异稀缺,还有那个神秘的以杀人为乐的太子,诸事纷纷杂杂在脑海里翻腾,毫无头绪,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藏在水面之下,可又像幽魂一样捉摸不到。 突地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对话声,有个女人突地大声质问:“你竟然真的娶了我娘?” “有什么不好?”男人也大声反驳,“你不也根本就没想嫁给我吗?何必装腔作势!” “你,你无耻。”女生咒骂,“你骗了小的骗老的,还真是没下限!” “随你怎么说。”男人无所谓地说:“来,爹爹爱你。” “滚!” 远处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似乎还有男人闷哼隐隐传来,又有脚步声靠近,没毛嗖的抬起了头,警惕地盯着大门。 罗布也心生疑惑:难道是碧莲回来了?她不是入宫了吗,怎么可能轻易就出宫了? 然而那脚步声在外面来来回回几次,就是不进来,最后在门口骂道:“该死的,我明明记得门在这里的!” 没毛打了个哈欠,把头枕在前腿上继续睡觉。 “妈的,回去就把那几个老尼姑杀了,罗布你不是跟静月好吗?回去我先剥了她的皮!”那女人骂道。 罗布惊得就像睡梦中被淋了一头一身的冰水,忽地站起:到底是什么人在外面?! 可外面却又归于平静,没毛更是鼾声大作,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最后连罗布自己都怀疑刚才是不是做了个噩梦。 恍惚中有人把手轻轻搭到罗布的肩头,吓得她张口就要尖叫,未等发声就被人以吻封缄。 明月紧紧抱住罗布,就像怕她会凭空消失一样,用力的要把罗布的骨头揉进身体里。 “就算救她们这次,她们早晚也会死……”一吻终了,明月哀怨地说,语气中竟带了一丝乞求,“何必自寻烦恼,我们在一起就好。” 罗布抿紧嘴唇没有说话,把脸藏在明月的肩头,默默地承受明月大力的拥抱, ,,,, 崔碧莲跪在太子孔安的脚下,恨恨地说:“殿下,我没找到她们。” 孔安挥挥手送走前来报告的某只鼠妖,弯腰把碧莲扶起,柔声说道:“不,你做的很好。” 孔安用手指托起碧莲的下巴,笑着说:“你真的很好,我都等不及了呢。” 碧莲激动得浑身发抖,又有点不解,面具后孔安的双眼幽暗深邃,眼神似乎越过她的脸对着另外一个人说话。 第51章 分歧 那天晚上,明月试着去摸罗布的蛇尾,然而罗布拒绝了,她看出明月眼里的隐忍,不愿强人所难。 “我不介意的,真的……”明月抱着罗布反复解释。 罗布叹口气没有说话,若真的不介意,又怎么会反复地强调,这不是欲盖弥彰吗?心里又替明月委屈,这样丑陋、诡异的蛇尾她自己看着也讨厌呢。 所以这一晚两个人都没睡好,第二天早起,罗布身上的障眼法早就消失不见,然而明月却忘了昨天把她变成什么样子了,好在今天是崔夫人结婚的正日子,大家都在忙,没人顾得上她们,所以她们三个起个大早,派没毛去厨房找了点吃的来胡乱吃了就一起溜出了崔府。 罗布整夜都没睡好,精神不济,背着明月几次差点摔倒,明月便从她的背上下来,也不管是否有人看见,直接让没毛架起妖云把她们送去妙真住的那个镇子。 没毛的妖云软绵绵的跟高弹海绵床垫一样,罗布躺上去昏昏欲睡。 明月却坐起摇了摇罗布的肩膀把她弄醒,严肃地说:“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我很讨厌蛇的。” 罗布不怒反笑,疲惫地说:“我知道……” “你不知道!”明月皱眉说:“从我出生以来,有条蛇总是缠着我,我被它搞死了好几次,连转世为人都得费尽心思改命格。” 罗布把手覆在明月的手上,笑得有点勉强,“我不是蛇。” “我知道,可是……” “我不会用这条蛇尾把你怎么样的。” “就是嘛!”明月大声应道,“你不也说了你还有手……” “别说了!”罗布打断明月,正色道:“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怪样子,我不甘心就这样……不完整。” “这,其实你也算完整了,有头有尾的。”明月苦笑,那个法阵运转的时候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活活的把罗布的腿变成了蛇尾,也许是法阵阵图本身就是错的,也许是她法力不够,又或许是受到什么东西的影响,这么多的不确定,这要怎么查? 怎么看这个错误都和明月脱不开关系,然而明月并不敢承认。 罗布觉得没办法和明月沟通这件事情,生气地把明月的手甩到一边,翻身不理她,威胁道:“再烦我,我就从这上面跳下去!” 吓得没毛一个急刹车,差点把坐着的明月甩出去,明月重重拍了下没毛的脑袋,气鼓鼓在罗布身边躺下。 没毛撇撇嘴,继续驾着妖云前进。 回去的时候方向明确,几个时辰就到了昨天的那个小镇,心大的明月趁机睡了一觉,感觉神清气爽,又满血复活了。 罗布还是没睡好,一闭眼睛就是各种噩梦,眼眶下多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因此还被明月嘲笑一番。 靠着没毛的嗅觉,众人很顺利地找到了馄饨摊,馄饨摊老板正独自在摊子后面忙碌。 罗布晚上没睡好,觉得额角突突地跳着疼,忍着头疼问道:“妙真呢?” 老板回头见是罗布,也很奇怪,“不是你把她叫走了吗?” “我?”罗布觉得头更疼了,脑子像块木头一样沉甸甸地压在脖子上,用手指按了按头疼的地方,追问:“什么时候走的啊?” “昨天晚上就走了啊,碗都没刷。”老板又开始唠叨起来,罗布觉得有一万只苍蝇围着她的头转。 明月深深地看了罗布一眼,最后决定要相信自己,她昨晚没睡好,所以可以肯定罗布一直在她怀里,是不可能偷着跑回来带走妙真的。 唠叨的老板也让明月很烦,可她不想理,跟罗布比,这个啰嗦的男人就是个屁,随便放了就好。 “走了。”明月搂着罗布转身,低声说:“也许是这个老板在说慌呢,人家家里的事,咱们还是不要插手了。” 罗布觉得头好晕,索性把事情都放在脑后,先去找个地方休息。 馄饨摊老板眼看着罗布和明月慢慢走远,无奈地摇头,“哎,这些女人也真是太不小心了,竟然就这样抛头露面的满大街晃荡。” 突地,他觉得背后有点痒,下意识地伸手去抓,结果越抓越痒,抓的衣服都破了,露出长满鬃毛的背。 老板身不由己地跪伏在地上,化身成硕鼠,嘴里呜嗷一声,瞪着猩红的双眼向明月飞奔而去。 明月听到背后有风声响起,回头见是一个低级鼠妖。 不等明月出手,没毛早已跳起,一爪子把硕鼠拍的脑浆迸裂,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明月诧异非常,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蹦出来一只鼠妖,一时忘了阻挡罗布,罗布趁机回头看去,硕鼠已变回人的模样,趴在地上,一副肝脑涂地的模样,场面过于血腥,罗布顿时呕吐不已。 明月扶着罗布大惊失色,“这么快就怀上了吗?” 明月还以为呕吐是因为怀孕,因为她压根就不觉得这场面那里不对。 罗布又气又好笑又吐的直不起腰,早上也没吃什么,反呕出来的都是胃液,好容易稍微好一点,抬起头刚要说话,明月体贴地问:“想不想吃酸的?要不来碗豆汁?” 一提到豆汁,罗布又嗷的一声继续吐了起来,直吐的头晕眼花,猛地想起一事,惊恐地问道:“他别是把妙真杀了吧?” 明月早把妙真忘到脑后,见罗布问,便给没毛甩了个眼色,没毛食指一弹,现出尺长的硬指甲,只一下就把老板剖成两半,满肚子的肠子哗啦一下淌了出来,顿时恶臭扑鼻。 明月把罗布抱在怀里,用手轻怕她的后背,眼睛却看着没毛检查尸体。 没毛大致翻检一下,摇了摇头,最后拣出一块小小的黄色妖核,举起给明月看。 “哈。”明月冷笑,“吃了妖核了吗?遇到咱们他还真是倒霉啊。” 没毛把妖核在身上擦了擦,向上高高抛起,像吃粒花生米一样张口接住吞掉,这一幕恰被罗布看到,吓得她目瞪口呆。 明月皱眉道:“乱吃东西会肚子疼的。” 罗布看看无所谓地拍拍肚子的没毛,再看看漠然就如没毛吃的是块过期糕点的明月,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你们等我一下……”罗布挣开明月的束缚,勉强笑道:“我想去下厕所。” “你的脸色好难看,我和你一起去吧。”明月说。 “别,我去换个衣服就好。”罗布拿起包袱转身离去,茫然地顺着街道向前走去,心情不好,连天空看上去都是灰蒙蒙的。 “怎么会这样?”罗布自问,“为什么她们杀起人来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她们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 罗布的裙摆被溅到红白之物,还有她自己的呕吐物,走起路来尾巴会碰到,湿湿的很不舒服,罗布叹口气,转到无人处,打开包袱,打算拿出备用的衣服换上,没想到,打开包袱先看见了天残子——的人头! “啊?!!!!”罗布尖叫一声,吓得尾巴一软、瘫坐在地上。 “嘘嘘!”天残子的面容已经完全恢复,只是头发略微乱了一点,看到罗布尖叫,撅起嘴示意她噤声,“你别喊了,你现在在人家的‘*阵’里面,再喊把妖物招来死的更快了!” 罗布好容易镇定下来,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不对,你怎么能说话?!” “快别废话,你赶紧带着我藏起来!”天残子催道。 天残子虽然只剩下一个头了,但是脑袋并没有坏,作为法力很强的术士眼力也还在,一眼就看出了“*阵”,虽然觉得罗布身为妖物死有余辜,但说心里话,毕竟是喜欢过的姑娘,气话说过了,心也就软了,罗布也没做过什么错事,总不好眼睁睁地看着她送死。 罗布四顾一看,这才发觉不对,自己似乎走了很远,可眼前的景物还是刚才的模样,赶紧把包袱系好,谁知天残子竟然非常不满,“你把我的眼睛挡上了,我什么都看不到还怎么帮你?” 其实罗布是看着人头害怕,就想先把头包起来眼不见心不怕,见天残子不满,她只好拎着天残子的头发把他放到一边,胡乱把包袱系好,忍着恶心和害怕揪着天残子的头发把他拎在手里。 天残子失望极了,还以为罗布会把他抱在柔软的胸前,不过现在也算和曾经心爱的姑娘一起散步了,想想也挺幸福的。 “你不要乱走,听我的,慢慢可以走出去的。”天残子说道。 “好的。”罗布答应了。 “凡人的眼睛会被事物表面的光鲜迷惑,你闭上眼睛听我的指挥。” “……”罗布沉默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天残子辨别着方向,小心地指导着罗布向前走去,罗布悄悄从眼睛缝里向外窥视,看着眼前是墙壁,走过去就要碰的头破血流,可真走过去了,却轻飘飘地穿过,重新回到一条路上。 有时候明明就撞到路人身上,可也是轻飘飘的穿过,仿佛一切只是高清的3d投影,看着真实,其实只是浮光掠影。 这样一来,罗布心里对天残子的信任逐渐多了几分。 眼看着就要离开*阵了,天残子也悄悄松了一口气,然而罗布却突然停住了。 “别停啊,咱们再转个弯就出去了。”天残子催道。 可罗布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松手,把天残子的头掉落到地上。 天残子大惊,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停住,恰好和罗布面向一个方向,可他万分不解,前面什么都没有啊,罗布怎么就不走了呢? “爸爸,妈妈。”罗布低声叫道。 天残子不是明月,听不懂罗布说的是什么,却知道罗布是中了*阵,看到了心中所想。 “喂,让你不要睁眼!”天残子埋怨道,可他现在只余五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罗布一步步向前走去,抱住虚空。 “妈妈,爸爸,你们去哪里了?这些年我好辛苦啊……”罗布抱住“妈妈、爸爸”诉苦,像梦魇一样,觉出那里不对,又无法摆脱。 “我们一直都在啊。”妈妈温柔地说道,“你似乎有些烦恼啊,跟我们说说吧。” “我遇到了一个人,本来以为她是个温柔、知性的大姐姐,可,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杀人狂,我好困惑啊。”罗布轻易地就说出了心底的疑问。 “你是说那个明月吧?”妈妈厉声说道:“她是个骗子啊,她骗了你,她是个坏人!” “可是,她对我很好……” “她是个骗子,她就是想吃掉你!”爸爸说,“你想她辛苦把你弄来,还给你安了条蛇尾巴,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罗布答不上来,只好解释:“我又没什么本事,她想吃我早就吃了啊。” “她那是想把你养,肥,了,再,吃!”爸爸妈妈齐声说。 “呵呵,我现在就想吃了你。”明月的声音突地在罗布耳边响起,罗布抬起头,发现明月就站在她的身边,一脸讥诮。 明月一张符咒丢了出去,就听四周响起野兽的哀嚎声,爸爸妈妈也瞬间化为乌有。 “爸、妈!”罗布失望地大叫,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挽留住什么,然而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虚空,再眨眼,她已经和明月一起站在街上,头上骄阳似火。 “是只蜃,你中了它的*阵。”明月冷冷地说,“亏它跑得快,要不我准弄死它。” 罗布扯扯嘴角勉强笑了一下,再看明月,只觉得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第52章 愤怒 “怎么这么看我?不过是只妖。”明月回头瞥了罗布一眼,吓得罗布赶忙低下头,唯唯诺诺。 明月气结,此时的罗布明明就在她身边,可又像远在天边,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没毛呜嗷一声跳到罗布身后,快乐异常地叼起了天残子的脑袋。 “畜生,竟然把这个头给偷回来了!”明月骂道。 吓得没毛夹着尾巴叼着天残子逃走了。 明月就要念动咒语惩罚没毛,罗布忙壮着胆子拦住她,“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不行,小惩大诫,要不然以后会出大问题的!”明月气道。 罗布委屈地低下了头,她以前也做过领导者,这些道理不是不懂,可今天亲眼见过血腥场面,真的心情好差,不想再看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 明月看看罗布,最后叹口气,把手里的符咒收起。 明月带罗布找了家客栈住下,先取出黄泉碧落浴盆让罗布洗澡,“别让那些肮脏的东西污了你,好好洗洗晦气。” 罗布顺从地脱掉衣服爬进浴盆,小心地把身体掩在水下,只露出头在水面之上。 明月坐在床上看着罗布,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让没毛也洗一下,最近才发现它吃了好多乱七八糟的妖核,似乎被妖核上残余的邪气影响了心智,越来越不听话了。 明月正想着,眼神突地粘到了背对着她的罗布身上,罗布正低头清洗头发,乌黑的秀发间露出一抹白皙的颈,两段白藕似的胳膊举动间,带起水波荡漾。 明月觉得她的心也跟着水波荡漾起来,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把手伸到水里,拈起一绺儿秀发缠着指间,沾了水的秀发柔顺地贴在她的手上,缠住了她的心。 罗布不知,转头间扯动头发,痛的惊呼一声,回头见是明月,有些小心地问:“你干嘛?” 这种戒备的神情针一样扎在明月的心上,明月三两下扒光自己的衣服跳到浴盆里,“不干什么,突然也想洗澡。” “呵呵。”罗布干笑几声,捂着胸口站起身,客气地说:“我洗好了,等我穿上衣服后给你擦背。” 明月恨死罗布那副客气的疏离,伸手握住她的纤腰一拉,把罗布拉得重重坐回到浴盆里,激得水花四溅,盆里的水有大半溢了出去,这下罗布几乎整个上身都露了出来。 “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明月说话时语气也带上了气,伸手去袭罗布的大白兔,趁她尖叫着用手遮挡,转而用力揽着罗布的腰把她拉到怀里抱住。 罗布把头偏过去不与明月对视,明月恨的牙痒,抓起罗布的手按在胸膛上,大声说:“每次都是我主动,你是不是也要回应我一下?” “你不要这样……”罗布挣扎着说,因为知道自己力大怕误伤明月,小心翼翼的反倒像欲拒还迎。 “哪样?”明月抱住罗布,用腿压住罗布的尾巴不让她起身,浴盆里的水位是恒定的,慢慢又升了回来,遮住了水下的暗战。 “我对你太好了,总觉得你还小,你再长大一点就会明白我的苦心。”明月冷冷地说,“可我发现我错了,早一点让你知道真相你就会安心了,再不用整天想着什么妙真、什么天残子。” “你胡说什么?”罗布也恼了起来,偏偏明月把她的尾巴缠在腿上压得死死的,罗布试了几次都没办法把尾巴抽出来。 “来,取悦我。”明月把手伸到罗布脑后,扣住她的头,不停地亲吻。 细碎的吻铺天盖地般的落了下来,罗布躲闪,明月就亲她飞红的脸颊,亲她珍珠似冰冷的耳垂,亲她微皱的淡淡长眉。 明月抓住罗布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冷冽的黄泉水中,罗布倍觉明月的身体滚烫得吓人。 罗布尴尬地伸手推拒明月,“别这样,你听我解释……” 然而明月却不想给她说话的机会,罗布的屡屡不配合激怒了她。 心头无名火起,明月手上用力,抓住罗布的头发把她的头拽到了水里,然后再捧出水面,趁罗布被水呛得张嘴咳嗽的时候吻住了她。 罗布气极,用力一咬,血腥味立刻充斥鼻端,明月却像无知无觉一样继续吻下去,血从她的唇角滴落水面,飞快地晕开,消失不见。 明月灵活的舌探索着罗布的檀口,细细舔过每一处牙龈,又和罗布的小舌纠缠半天,终于吻够了才抬起头无所谓地擦擦嘴角的血,戏谑道:“没想到是上边先流血呢。” 于是明月在罗布心里的光辉形象整个地坍塌了,有一瞬间,罗布觉得她明白了真相,只觉得冰寒刺骨,全身都冷得发抖,颤声问道:“你,你就是想让我取悦于你?” 所以把我从异时空召唤过来,给我一条原本不属于我的蛇尾,就是想要我供你取乐,哈,两个半丁丁,三管齐下、捆绑、鞭打、触手,天啊,罗布能想到的所有花样都可以用这条蛇尾实现,而且随身携带,毫无违和感。 然而明月以为罗布在问是不是要和她一起共赴巫山*,所以坦然地点点头,承认了,“是的,我早有此意。” 罗布气极,一挥手重重抽了明月一巴掌,趁明月愣神,猛地抽出自己的尾巴,拽得明月向后仰倒,后脑重重磕在浴盆边上。 趁明月呼痛,罗布手尾并用爬出了浴盆,从包袱里翻出衣服穿上,飞快地逃跑了。 明月在浴盆里挣扎着坐起,正看到罗布逃走的背影,摸摸脑后的大包,往浴盆里吐了口血水,愤然骂道:“妈的,还真下重手啊。” 二人不欢而散,明月气极,丢在地上的衣服被溢出的水浸湿,明月也不去管,换上干净衣服后躺在床上蒙头大睡。 睡着前总觉得似乎忘了点事情,心情烦闷,索性不去想了,终是放心不下,感知了一下罗布身上的符咒,知道罗布躲在客栈的某处,负气不去理她。 罗布确实没有走远,客栈后院有一颗高大的梧桐树,罗布爬到树上,躲在茂密的树枝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夕阳渐渐落下,而后夜幕笼罩四野,夜空中繁星闪烁,一切的一切,还是照着自己的轨道运行,丝毫不受人间悲欢的影响。 这期间罗布想了很多很多,最后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接受她是一个rbq的事实,苦闷中决定先离开一阵子。 “让时间去解决一切吧!”罗布低叹一句,从树上溜了下来,整天没吃没喝,连尾巴都有点无力支撑了。 罗布悄悄溜回房间,见明月已经在床上睡着,连鞋子都没脱,就那样斜在床上和衣而眠。 罗布悄悄靠近床边,拿起掉落在地上的被子想给明月盖上,似乎是她身上的味道是明月熟悉的,睡梦中的明月竟伸手向罗布的大白兔抓去,罗布眼疾手快地把被子塞到明月的怀里,明月满意地砸砸嘴,抱着被子滚到一旁。 “果然是拿我当抱枕之类的用具了吗?”罗布暗自腹诽,下定了决心,摘下佛珠,轻轻戴到明月的手腕上,转身离开。 明明已经决定了,可每眨眼一次,都会有两大滴眼泪无声的掉落,说不上有多难过,可泪水就是止也止不住。 罗布本想和没毛道别的,幸好没有遇到它——如此狼狈,正好独自上路。 这个世界里的人习惯早睡,感觉天黑还没多久,街上就已经静悄悄的只剩下梆子声。 从没在晚上独自出门的罗布觉得有点瘆得慌,左眼皮跳个不停,在原地停住尾巴,盘算着要不要先回去住一晚,明天白天再走,可惜她已无路可退。 “小娘子,一个人吗?”一个猥琐的汉子拦住了她。 不等她回答,另一个汉子在她身后呼应道:“哥哥请你吃棒棒糖啊?” “嘿嘿嘿嘿……” “呼哧呼哧……” 转眼间罗布就被四个汉子围在当中,罗布头疼似地扶住了额头:忘了这个世道女子是稀缺“商品”了。 虽然罗布不会妖术,但她有力气啊,不退反进,揪住两个汉字的衣领一用力,两颗脑袋便撞到了一起,咚的一声一起瘫倒在地。 罗布又一退,胳膊肘撞到另外两个的肋骨,只听两声咔嚓脆响,那两个汉子也都捂肚呼痛。 罗布闪身退出包围圈,默默地感谢了一下偷偷教她格斗技术的没毛,转身飞一样离开。 结果没走多远又被一群人围住,这群人明显要有秩序得多,包围圈也是有章有法,进退得度。 “你们是什么人?”罗布问,随后就觉得自己傻,尽说废话。 果然,一个汉子二话不说就出了一记老拳,罗布向后退开,不料被后面两人合作扣住肩膀,一时动弹不得,小腹重重地挨了一拳,这一拳让罗布觉得五脏像碎了一样纠结到一起,疼得她像煮红了的大虾一样弯下了腰。 那汉子一伸手撕裂了罗布的衣襟,眼看着大白兔就弹跳着暴露在冷风中,可罗布已经疼晕了头,顾不上这些了。 “我还真是弱鸡一样呢……”罗布觉得嘴里苦苦的,心想与其零售给别人还不如都包给明月,好歹明月没打过她。 就在罗布以为受辱难免,有一个英雄出现了,他一身白衣,脸上戴着精致的青铜面具,一出场就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席卷歹徒,只用了3秒钟就击败了所有对手,伸手温柔地扶住了罗布。 “姑娘,你还好吧?”英雄问。 “不好……”罗布强忍着疼痛答道。 “我家就在附近,要不要去我家休息一下?”英雄体贴地问。 “好……” 罗布话音刚落,英雄就腾空而起,遁走前英雄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汉子们,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然而这个小动作隐藏在了面具之后,无人得知。 ,,, 明月第二天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手腕上的佛珠,不免又火气上升:又来这套,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就这么被丢回来了吗?! 再一找罗布的位置,明月整个人都不好了,“竟然跑去了京城?!” 前思后想了一下,明月隐约觉得自己这是中了别人的离间计,从天残子,到馄饨摊老板,再到昨天那个蜃的*阵,也不知道罗布把她想成什么样子了。 “该来的总归躲不过。”明月哀叹一下,收起黄泉碧落浴盆,一个响指召唤来了没毛。 没毛嘴里还不离不弃地叼着天残子,明月懒得再管,只当没看到。 “走吧,咱们一起去会会那个什么太子。”明月说道。 没毛放下天残子,冲明月摇了摇尾巴算作答应。 于是,一人、一妖和一人头,追着罗布一起进了京城。 第53章 拒绝 英雄把罗布放到一张软床上,罗布立刻捂着肚子翻身向里,顺便挡住了破碎的衣衫。 英雄轻声说道:“睡吧……睡着以后就感觉不到疼了……” 轻柔的声音就像有魔力一样,罗布听了竟真的昏昏睡去。 英雄抬起手按在罗布的后脑上,良久后饶有兴味地说:“想不到还有妖会追随孔宣那个鸡精!” 能够用法力读取别人记忆,这个“英雄”正是太子孔安。 孔安手腕慢慢下移,最后抓住罗布的裙摆,只稍稍用力,衣帛就如浸水的纸一样被轻易扯开,露出罗布那条又黑又亮的蛇尾。 “天啊……”孔安激动得手指颤抖,几乎喜极而泣,“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我的另一半!” 声音沙哑难听,夹杂着嘶嘶吐气声,和刚才的柔声细语判若两人。 ,,,, 明月急匆匆地追到了京城,懒得排队进城,命没毛直接驾着妖云闯过了京城的禁制。 有自动防御用的箭雨被激发,被没毛随随便便地就挡了下来,带着明月叼着天残子有惊无险地闯进了皇宫。 此时正是上朝时分,大部分守卫都围在正殿保护皇帝和大臣,寝宫那边反倒显得冷清,明月和没毛在御花园里落下,途中遇到几个打扫的太监,那些太监见了他们竟然只做没看到,仍然机械地做着洒扫工作。 明月冷哼一声,循着罗布身上的符咒指引找了过去,在太子的寝宫外遇到了第一波阻挠,竟然还是熟人。 罗布一身昨天的衣服,在门口拦住了明月和没毛,劝道:“姐姐,你还是回去吧,我只是来做客几天,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明月都被气乐了,讽刺道:“说的好像你知道我住那里似的。” 没毛闻着来者气味不对,嗷呜一声扑了上去,轻易地就把罗布按到脚下,一口咬断了她的脖子,意外地发现一滴血都没有,再看,地上只余一件破衣服,里面似乎有点狸猫的毛发。 “小小的傀儡术也敢拿出来显眼!”明月骂道,伸手一摸、心中暗惊,昨天只顾着和罗布赌气,衣服湿了之后忘记把符咒拿出来了,但大敌当然,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没毛懊恼地把衣物甩到一边,率先闯入宫殿,明月紧跟其后。 大殿里面空无一人,桌上摆的饭菜还是热腾腾的,明月拿起筷子细看,筷子头上面还是湿的,看上去刚才有人在这里用餐,因被打扰才匆忙离去,留下一大桌只用了一点儿的饭菜,连兽首香炉里的安息香都还在冉冉上升。 明月随手把筷子丢到一边,伸手抓了块五花肉,想想又丢了回去,还是谨慎一点好。 没毛把天残子的头从包袱里拿了出来,拎在手上探照灯一样四处照看,认真问道:“你看哪里不对?” 天残子伸着鼻子嗅嗅,“香……” 明月嗤笑:“要不要来吃点?” “不是饭菜。”残子正色道,“是安息香,这香味道有点不对……” 话未说完,没毛就嗷的一声现出原型,把天残子的人头叼到一个角落里,极尽猥琐。 天残子哀嚎着叫道:“让我说话,不要插嘴……呜呜……” 明月同情地别开眼睛:天残子这头也真是倒霉,才出狼窝,又入虎口。 “姐姐……” 有人轻唤明月,明月回头看去,果然又是罗布,罗布一身羽衣,胸前白兔若隐若现,满面□□、欲说害羞地看着明月。 “嘶……”明月倒吸一口凉气,从没见过如此香艳的罗布,只觉眼前一亮。 “不错不错……”明月赞不绝口。 罗布霞飞双颊,低声又叫了句“姐姐”,羞答答地低下了头,欲说还休。 “诶?”明月奇道:“从没见过你害羞的样子啊,你平时不是最爽快的吗?” 罗布抬起头,困惑地向明月眨了眨眼睛。 明月挥挥手继续说道:“你最爱给我跳《羽衣霓裳舞》,就是那个露着肚皮扭来扭去的那个,今天穿成这个样子不给我跳一曲吗?” 罗布立刻娇笑道:“当然是了,我当然是要给姐姐跳舞的。” 说完罗布竟然真的跳起舞来,伴着没毛的低声呜咽和天残子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别有一番岛国风味。 明月随意地在桌边坐下,翘起手指去抓盘子里的肉吃,抽空不忘指导罗布,“诶诶,腿抬高点,摸屁股,哎呀,眼神不对啊,要多情、要真诚,别跟个狸猫精似的一身骚味!” 罗布的舞步顿了一下,面目也狰狞了一下,最后还是隐忍下来,把后面的舞步省略了,直接一个720度旋转,然后柔软地跪倒,身体向后折去,散开的裙摆像朵鲜花一样把她围在中间,从明月的角度看去,若隐若现的两腿之间若隐若现,颇有些□□味道在里面。 “吼~”明月见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怪不得历代皇帝都爱歌舞,确实容易让人沉迷啊。 “呼哧呼哧~”没毛也忙里偷闲地表示非常喜欢。 罗布娇嗔一声要起身,却被明月制止了。 明月一根鸡腿骨丢了过去正中罗布的头,骂道:“起来干嘛?每次跳完不都是要摸给我看的吗?” 罗布一惊,想要辩解可明月没给她机会,“快点!害羞什么啊,快把你那根一米六的丁丁掏出来撸给我看。” 罗布一跃从地上蹦起来,惊呼:“怎么可能有那么长?!” “怎么没有?”明月又抓了块蜜汁鸭脯塞到嘴里,说话的时候喷了罗布一脸的食物渣滓,“你以前不是经常炫耀自己的长丁丁吗?还会给我表演丁丁绕脖三周吊死自己的小游戏。” 罗布死死地盯着明月,明月则报以无辜微笑。 “你看出来了?”罗布问。 明月向罗布勾勾手指,待她走近,拉起她的裙摆擦了擦手上的油腻,对裙摆下面的大白腿视而不见。 “不可能!”罗布有些恼羞成怒,用力夺回了裙摆,可裙摆早已被油渍污到,看上去脏兮兮的颇为难看,“这香可致人迷幻,你一个普通的凡人,怎么可能抵得过?” 明月无所谓地用小手指挖挖耳朵,随着她的动作,佛珠顺着她的胳膊滑到袖子里面。 安息香里掺杂的只是普通的助兴药粉,有心的会借机逞凶,像明月这样只对罗布发花痴的当然不会受到影响,至于狸猫精的幻术,感谢罗布留下的佛珠,帮明月免疫一切妖术。 “吵什么啊?你说的什么我都听不太懂啊。”明月不满地说,并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牌。 罗布突地向前靠了靠,亲密地贴在明月的耳朵上,蚊子一样说了一句,“你要找的人就在下面,我只是一个打杂的,求放过。” 明月的眉毛不为人知地轻轻一动,一把推开“罗布”,大声叫道:“什么,你这种货色还想被人插成三通?!” “罗布”额头的青筋直蹦,怒道:“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的话?” “听到了。”明月扼腕叹息,失望地看着它,“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狸猫精……” 狸猫精一时没反应过来,明月已经一摸佛珠,从里面的随身空间里倒出了一个小东西,那东西直直坠向地面,砸开地板,噼里啪啦地一路向下,最终“咚”的一下掉到实处,随后从洞里传来一声受伤野兽般的嚎叫,有狂风从洞中喷涌而出。 明月起身向洞中一跃而下,在空中急降的时候一个响指把没毛召来踩在脚下。 没毛正得趣呢,被突然打断很是不爽,总算在落地之前护住明月没让她摔成柿子饼,匆促中没毛把怀里的天残子压到最底下,噗的一下插到了最深处,一下子失禁,险些把天残子呛死。 狸猫精听到那声哀嚎,心中一喜,转身就要溜之大吉,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明月跳了下去。 理应是地下三层的房间一丝阴暗潮湿都无,门窗大开,外面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罗布坐在桌旁,吃惊地看着明月,哀嚎的那个竟是太子孔安,刚才上方掉落下来一个小东西,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没想到那物实在太过沉重,直接把他的手钉到了地上。 “嘻嘻。”明月看到孔安的窘态捂嘴偷乐,孔安更是恼怒,心里很是不解那个小东西看上去明明就是个普通的锤子,奈何如此沉重,三番两次地挣扎不脱。 明月不理他,只当他是条被拴住的恶狗,几步奔到罗布身边,笑着说:“可找到你了,快和我一起回去吧。” 说着伸手去拉罗布,心里千般不满早就在看到罗布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没想到罗布往后挪了挪,冷冷地说:“不,我要留下。” 明月的手僵在空中,看罗布态度坚决,只得讪讪地收了回来,冷眼把罗布上下打量了一下,发现她身穿绫罗,头上梳着精美的发髻,就连耳朵上也戴上了珍贵的东海明珠,衬得她的肤色更显白嫩。 认识这么久了,明月竟然不知道罗布有耳洞! “呵~”明月冷笑,“怎么,爱上这里的奢华了?若你想,这些东西我可以千百倍的送给你。” 罗布站起身面对明月退了几步、拉开一些距离,这才正色说道:“不,我愿意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他喜欢我的尾巴,当然,有钱就更好了。” 躲在远处看热闹的狸猫精惊呼一声,“啊?你竟然有尾巴?!” “是。”罗布坦然地拎起厚重的裙摆,露出她那条黑又亮的尾巴,果然就算是妖,也厌恶她这种半人半妖的怪物呢。 狸猫精转头恨恨地看向明月,敢情这厮从一开始看到他腿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假的了,还一本正经地诳他跳舞! 这一眼落在罗布的眼里又是别样滋味:这是在恨明月来找的是她这个怪物吗? “谁他妈的说我在意了!”明月怒吼,吓得正温柔舔舐天残子的没毛一哆嗦,用力大了点,险些把天残子的脸皮舔下来。 罗布痛苦地看了看明月,身子却往孔安的身边挪了挪,坚定地说:“不用再说了,你走吧。” “哼。”明月冷哼,“想得美,今天你必须跟我走!” “哈哈!”孔安放声大笑,声音犹如破钟般难听,“你当我是死的吗?” 孔安左手在空中轻轻一挥,轻易就斩断了右手,然而断处却无鲜血流出,只见一团黑雾笼罩在他光秃秃手腕上,顷刻间,就有新的右手长出,完好如初。 第54章 收仆 “真是不拿出来看看,就不知道它的心是什么颜色的呢。”孔安冷冷地瞥向狸猫精,他仍然戴着那个青铜面具,那面具如此贴合他的脸,看上去就像一张因为打多了肉毒杆菌而面无表情的脸。 明月心里暗骂,上次鉴妖镜看他明明是一个人,可现在怎么看都是个修了邪术的非人。 明月向前走了一步,想把罗布拉到身边,罗布反而躲到孔安的身后,冷漠地说:“你快走吧,从此路归路,桥归桥。” “乖……”孔安转身示威一样摸了摸罗布的脸,恨得明月想立时斩断他的双手。 然而孔安并不像要坐以待毙的样子,他转向明月,突然两只手向上伸起,屋子里的温度急剧下降,阴风乍起,有幽魂汇聚在他的掌中嘶声咆哮,只一瞬间,屋内众人倍感千钧压力。 没毛呜咽一声,收回舔舐的舌头,早已生无可恋的天残子出于职业道德哑着嗓子提醒道:“大家小心,这是‘冤魂索命’!” 狸猫精本还想抖机灵回到孔安的身边,可灵压如此强大,它只略抵挡一下,便被压得趴伏在地一动不能动,全身骨骼都被挤压得嘎吱作响。 狸猫精都是如此难熬,更不用说明月了,好在关键时刻没毛冲到明月面前撑起保护结界,可那冤魂们像飞蛾扑火一样噼里啪啦的猛撞向结界,眼见着没毛渐渐力有不支。 “死去吧,带着不甘、仇恨和愤怒死去吧,死去之后所有力量为我所用,哈哈哈~”孔安狂笑,笑声比冤魂哭号还难听。 罗布站在孔安身后,偶尔有盘旋的冤魂擦过她的后背,如冰针一样让她又痛又冷。罗布手握成拳,紧咬着嘴唇不做声,一双美目从孔安背后看向明月,眼神中满是焦急。 明月冷着脸与罗布对视,忽地展颜一笑,拍拍没毛,示意它收起结界,没毛却不肯,但它体力渐渐耗尽,脸上冷汗潺潺而下。 “哈哈哈~”孔安贪婪地看着没毛,面具下猩红的舌头习惯性地舔舐嘴唇——能抵抗这么久,这只妖的妖核必是上品。 “啊~”狸猫精惨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到地上,真个身体软塌塌地摊着,看上去已经骨骼尽碎。 罗布看了眼狸猫精,伸手摸出一把小匕首扣握在手里,刚才眼见着孔安自断手腕又重生,罗布不敢贸然行事,可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明月去死。 看到罗布的动作,明月反倒急了起来,竟想冲出结界,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吟唱在角落处响起,“……赦一切罪,度一切厄,出离地狱,永辞长夜,覩见光明……” 随着吟唱,冤魂们不再攻击众人,反向洞外逃窜,没毛的压力顿减,趁机收了结界,一个大火球丢向孔安,孔安举手拦住,火球与他的手碰触之际爆成灿烂烟花,瞬间强光闪烁,孔安顿时被光闪的眼盲。 原来没毛丢出去的火球看似是一个普通的火焰攻击,但实际上却是与火焰攻击极为相似的烟花术,平时拿来娱乐用的,并没有多大的攻击性,但可以爆出强烈耀眼的光芒。 等孔安再睁开眼,没毛早就带着明月,叼着天残子逃走了,屋子里只剩下狸猫精的尸体泡在血水中。 罗布眼睛也被强光刺的眼盲,心里却暗自敬佩:这就是明月说的法术不分高级低级、全凭施术者的巧妙运用吧,趁机闭着眼睛把小刀收妥。 孔安气得暴跳如雷,大跨步向前,一脚踩在狸猫精的尸体上,那尸体扑的一声,化作一撮狸猫毛——狡诈的狸猫精竟然拼着最后一口气咬着没毛的尾巴一起遁走了。 孔安牙齿咬得咯蹦蹦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郁气息,就连窗外的阳光美景都跟着晃动起来,转眼间就变成乌云压顶。 “殿下……”罗布轻声唤道,作出一副吓得发抖的样子,见孔安不理,罗布直接躺倒在地上,“殿下,我的尾巴好像不能动了呢。” “怎么回事?”孔安马上转身扑到罗布的身边,细细地检查起罗布的尾巴,自责道:“对不起,是我小看她们了,没有吓到你吧?” “没事。”罗布委屈地说,“就是,就是尾巴似乎不会动了呢。” “一定是吓到了,我带你去休息。”孔安抱起罗布,来不及走密道,架起妖云,也从破洞处离开。 这就是罗布留下来的原因:孔安对她的尾巴异乎寻常的在意,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所以这种在意一定有原因,说不定就是她尾巴的来历。 罗布看着转瞬而逝的那几层建筑,似有无数险恶机关隐藏其中,暗笑明月能独辟蹊径直接凿个破洞下来,否则还不知道要斗到几时才能见面。 想到明月,罗布暗自叹了口气——她那样绝情,明月必定在伤心哭泣吧。 然而她猜错了,明月岂是那种遇事就哭哭啼啼的人,她现在在城郊的破庙里急躁地来回踱步,犹如困兽一般。 没毛一出现就被“儿子”们请到前殿议事,它自然把天残子贴身带着,所以屋里就剩下明月和躺在地上还剩下一口气的狸猫精。 狸猫精固然逃了出来,但身上的伤却不是假的,身上骨骼尽碎,五脏六腑俱都受伤,只剩下一口气吊在那里,不上不下。 “救我……”狸猫精喘的像个破风箱,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救你?”明月闻言止住步子,走到狸猫精身边弯下腰,眯起眼睛看它,“给个理由,我不救无用之人。” “六年……”狸猫精大喘着费力说道,虽然它没说完,但是明月已经明白,狸猫精是说它在孔安身边待了六年。 明月直起身深思起来:这个狸猫精狡猾多变,能在喜怒无常的孔安身边活上六年就是明证,救,怕他偷着背后捅刀;不救,又想多了解一下孔安的底细。 犹豫间,狸猫精又费力地说了两个字,“自由……” 说话间有血沫从它的嘴角溢出,眼看再不救就真是回天乏术了。 “自由”这两个字深深触动了明月,于一个妖来说,自由如此弥足珍贵,就算面对随时被杀死的危险也要独来独去,可因为妖的法力变化万端,很多妖都被诱以情义、财富、权势等等,失去自由受人奴役,就算明月自己,也是因为渴望自由,才舍弃妖王的身份重新做人。 “好。”明月点头,从佛珠里取出了一颗金丹,顿时满室清香,闻一闻就觉得精神一震。 看着丹药,明月略有些得意,这还是当年孔宣在太上老君那里偷来的呢,太上老君最是抠门,自从被孙悟空偷过一回后倍加小心,若不是先在他的正殿放了一把火,后又点了他坐骑的尾巴声东击西,还真不一定能得手呢。 想到当年的英雄事迹,明月的心情略好一些,伸手粗暴地摘了狸猫精的下巴把金丹塞到它的嘴里,再一抬手迫它咽下,险些把狸猫精噎死。 狸猫精翻了好一会儿白眼,觉得那丸药如梗在喉,一寸寸落到肚里,真如酷刑一般。 趁它翻白眼的功夫,明月虚张声势道:“此丸药乃我祖传秘法所制,若你有心反叛于我,我自有千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狸猫精好容易等金丹落肚,就觉得那丸药上似乎有无上正能量游离出来,游走百骸,修复残障,顿时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上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不透着舒服。 明月还在历数服用丹药的后遗症,狸猫精显出原型,奋力翻身,用爪子擦了擦嘴角上的鲜血,趁明月没留意狸猫精一挥爪子,在她的手上印了个血印,飞快地念完自愿为仆的咒语,主动成为了明月的仆从。 这个咒语不同于强迫别人当仆从,即短又易念,只要念咒者心甘情愿就可以,当然作用也不是那么强大。 “你……”被当主人的明月一时无语,这个鬼狸猫,刚才还说要自由呢,现在又主动当她的仆从,真不知道它那句话才是真。 狸猫精在地上一滚,幻成一个年轻后生,就是身上衣衫破的到处是洞,连尾巴都露出来了,估计两次危难时刻幻化脱身用了它不少的毛。 “这下你就放心了吧。”狸猫精仔细擦掉脸上的血迹,笑着说:“我现在是你的仆从,只要我有异心,必天打雷劈!” “哈~”明月冷笑一声,心说:谁要你做仆从啊,你个小白脸! 似听到明月的心声一般,狸猫精摸摸自己的俊脸笑着说道:“主人,对自己有点信心嘛,我不会和你争那个傻大蛇的。” 明月黑了脸,一脚踹到狸猫精的腿弯把它踹倒在地,狸猫精可以躲开,可为了让明月消气,它顺势在地上一滚,一身本就破烂的白衣顿时沾满灰尘变得肮脏不堪。 恰好没毛从外头进来,明月指着地上的狸猫精轻蔑地说道:“那,恭喜你又当爹了,领着它去要饭吧!” 狸猫精含情脉脉地看了没毛一眼,唱曲一样婉转地叫了声:“爹~” 没毛吓得把天残子都掉了,惊呼道:“大大不要这样,父子是不可以有的!” 气得明月一脚跺在狸猫精的裆部,疼得它嗷的一声涨红着脸弓起身。 “你这样的知情识趣的,怎么没被那个什么太子办了?”明月好奇地问道,“怎么看他都不是吃素的。” 狸猫精沉默了片刻,弓着腰从地上爬起来,冷冷地道:“他不是人。” “哦?”明月一脸八卦看向狸猫精。 狸猫精似想到什么难堪的往事,几个深呼吸之后才继续说道:“他生性残暴,把漂亮的女子当擦屁股纸一样用完就丢掉,还用最恶毒的方法把她们的魂魄镇在万蛇洞,日夜受苦,把冤魂对世界的憎恶当做他自己力量的来源。” “所以……”明月嘲笑道:“你是恨他没把你用掉?” “我们妖的地位甚至还不如那些从民间征收上来的女子,至少那些女子丧命之前还能衣食无忧,我们被迫臣服,战战兢兢,时刻担心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狸猫精垂下头,满眼都是沧桑,“当年我们一大家子的人被迫搬到京城,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了。” “还真是感人啊。”明月擦擦眼角的并不存在的泪。 天残子更是唏嘘,以前他一直以杀妖为己任,没想到作为一只妖竟活得如此艰难,深感前途无亮。 没毛狠舔了一下天残子,郑重地说:“放心,我护着你。” 没毛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天残子更不想活了。 “可我也养不起闲人啊……”明月悲痛地说,“再怎么说你也得跟着没毛一起去要饭。” 说着脱下鞋,把鞋底在狸猫精的脸上蹭了蹭,力争让它的俊脸变成更脏更丑一点。 狸猫精脸上抽了抽,拒绝道:“主人不必如此,我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呵呵。”明月把鞋重新穿好,那眼睛扫了一圈,看到一块貌似板凳的大石头,狸猫精马上过去先用尾巴掸了掸灰,再躬身请明月坐下。 “难为你这样贴心。”明月一屁股坐下,“现在说说你还知道些什么吧。” 狸猫精细细地说了起来,然而明月压根就听不进去,心思总是惦记着罗布是不是会被欺负,虽然她活了几千年,早就没有了凡人的处女情结,可爱人被强迫的和自愿的还是有区别的。 若罗布是被迫的,明月自然心如油煎。 若罗布是自愿的……明月就是五内俱焚,再撒点孜然就可以直接吃烧烤了。 第55章 濒死 “不行!”明月突地打断狸猫精的话,刷地站起身,急切地说:“我得去找她!” 说着就往外走,慌得狸猫精赶紧伸手拉住她的衣袖,急道:“你怎么不听劝呢,我都说了太子虽然坏事做尽,可就跟有上天庇佑一样,怎么都能平安无事,你这样冒然上门要人,只会白白送死啊!” “真命天子?”天残子在一边问。 狸猫精怔了下,颓然叹息道:“也许是吧,这样欺男霸女的人都能是真命天子,这破国家迟早要玩……” “我可不信命!”明月一甩袖子挣脱了狸猫精,伸平手掌给狸猫精看,“你看,每个人手掌上的纹路都记载了他的命运。” 狸猫精点了点头。 然后明月在狸猫精面前握紧了拳头,问道:“现在你明白了吗?” 狸猫精若有所思,迟疑地问道:“你是说要把命运握在自己的手中?” “不。”明月冷笑道,“是拳头大的说话。” 没毛听了激动的在一边鼓掌——这还是罗布教的呢,双手互相拍击表示手里没有武器、全力支持说话人的观点。 记得当时没毛还问罗布:“若我不想放下手里武器,还想做出同意的样子,怎么办?” “那只好一手拿着武器一手打自己脸了。”罗布回答,见没毛一脸懵逼,罗布又补充道:“拍大腿也行。” 想起罗布不在,没毛拍手都觉得有些无力了。 “可是……”狸猫精还想阻拦,怎么看明月都不是能抵抗得了孔安的人,孔安东征前手臂刚刚成形,没想到一路东征不光搜刮无数珍奇异宝送给皇帝,更掠夺妖核无数,现在法力大增,连手都可以飞快重生,简直是不死之身。 明月轻蔑地说:“你不去找他,他就会放过你吗?” 仿佛是为了验证明月的话,窗外狂风大作,一声巨响,破庙的房顶被掀翻掉落到远处,碎成几段。 没毛忙把天残子叼起躲到明月的身后,借机幻成小童,把天残子系在腰间。 狸猫精慢了一步,不得不躲在没毛的屁股后面。 有人在半空中大喝:“你们这些卑贱的人类,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明月眯起眼睛抬头观看,就见半空中有一红袍老将,挺着肚子、凸着一双小眼睛,阴测测地看着明月等人。 明月嗤笑一声,“你敢直直地走到我的面前再说一遍吗?” 那老将气得涨红了脸,带着一队□□兵降下妖云,横着走到了明月面前,明月伸手一摸袖子,脸色一变——又忘记没有写好的符咒了。 “哈哈!”那老将见了明月的窘态大笑,鄙夷地说:“怎么样?没有符咒了吗?你们这些只能靠着破纸施法的无能人类!” 明月苦笑一下,摇头道:“你这样说,我想藏拙都不行呢。” 伸出手指凌空画了一道符咒,画完后,符咒的笔画突地迸发出红光,如有实质一般。 明月喊了声“去”!双手往前一推,符咒幻成一道烈焰直扑那老将而去,把他和他身后的将士统统裹了进去,等火焰消失,地上只余一只烧红的大螃蟹和些烤熟的大虾,一股鲜味飘荡在空中,勾得刚才躲起来的乞丐们探头探脑地观看。 明月拍拍手,赞道:“太子也太体贴了,知道我还没吃早饭,现巴巴地给我送来了这些海鲜,大家一起来,不要客气。” 太子派出虾兵蟹将,无非是已经知道明月只有靠符咒才能施法,索性派些送死的妖消耗她的符咒,可惜他不知道明月能随心所欲地驾驭五行能量,就像饿了想吃东西一样纯是本能,靠符咒施法不过是明月想低调地度完此生。 狸猫精最爱海鲜,没毛也很喜欢,那些乞丐又不知真相,只觉得这些海鲜来得蹊跷,又大的出奇,但是爹说能吃,那一定是能吃的,于是众人大朵快颐,只有天残子唉声叹气,觉得吃掉能说话的东西很是不妥。 “妖本身就是弱肉强食,有什么不对?”明月讽刺道,“就算是人,恐怕也没什么是没吃过的吧?” 没毛口拙,直接往天残子的嘴里塞了块蟹肉,天残子欲哭无泪,呸的一口吐出,嚷道:“这是腮,我要吃螃蟹腿!” 可惜换了螃蟹腿天残子还是咽不下去,因为吃下去的东西没地方放,只好尝尝味道再吐出来。 没毛自然任他浪费,搞得天残子吃螃蟹跟嚼槟榔一样,明月看他俩亲密无间,心里又想起罗布来,吃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胡乱吃了一口,起身抖抖衣服上小山一样的螃蟹壳,转头对没毛说:“我出去转转,你们吃完之后散开躲起来,懂?” 没毛觉得有些不妥,站起身想要跟着,明月转头看似威慑实为嫉妒地狠狠瞪了他一眼,吓得没毛一哆嗦,紧紧抱住了天残子,眼睁睁看着明月转身离去。 明月径自走出破庙,随手抓一把土往空中一扔,借土遁又回到了太子的宫殿,依着罗布身上符咒的指引寻到了一处寝宫。 那处寝宫金碧辉煌,极尽奢华,满院子的桃花开得正是灿烂,明月不屑地撇嘴,“暴发户……” 明月刚一接近寝宫就有士兵持刀围了上来,明月也不废话,随手折了段桃花枝丢过去,幻出无数花瓣乱做一团迷了那些士兵的心智,很快他们就自相残杀起来,明月趁机绕过他们进了寝宫。 寝宫的窗子开着,远远看过去太子孔安正站在窗边,拥着怀里的女人低声说着什么。 看到那女人的侧脸,明月觉得心一沉,双腿突然犹如千钧重,怎么也无法迈步,似乎是明月的目光过于专注,那女人如有所感,转头向明月看来,只看了一眼就如被吓到了一样,把头深深藏在孔安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若是幻术,明月可轻易看破,可惜眼前一切并不是幻术。 那一眼,有恐惧、有憎恨、有厌恶,独独没有爱慕,那一眼,像一把无情的剑,直直把明月的心穿成了透心凉。 “阿萝……”明月哑着嗓子唤道,可孔安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了罗布的身子,另一只手啪的一下放下了竹帘,把明月隔在千山万水以外。 明月觉得那把插在心口的剑又狠狠地搅了一下,心痛到让人麻木,连身后砍来的刀剑都没有感觉到。 刀剑直直落到明月的身上,血光迸射,明月闷哼一声扑到在地,鲜血从她的身上溪水一样汩汩流淌出来,轻易得手,反骇得那些士兵不敢妄动。 明月卧在血泊中,觉得身上一丝力气都无,眼睛却还望着窗口方向,念着罗布能念旧情出来看她一眼。 寝宫的门被啪的一下推开,孔安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的青铜面具折射着太阳耀眼的光芒,几乎闪瞎了明月的双眼。 明月的视线变得迷糊起来,用力眨了眨眼,然而,并没有看到罗布。 明月觉得胸口最后一口气慢慢溢出嘴角,化成一声长叹——善变的女人啊…… 孔安冷笑着,怕明月的血污了他的鞋子,远远站着,右手手臂暴涨,眨眼间逼近明月心脏的位置,势在必得。 千钧一发之际,没毛凭空出现,见势不妙,嗷呜一口咬在孔安的手上,手上一揽,把明月抱在怀中,架起妖云就要逃之夭夭。 眼看到手的心要飞,孔安恼怒地大喝一声,右手化成一团黑气摆脱了没毛的利齿,转而又聚形向没毛的心口抓去。 没毛身在空中躲闪不及,眼看就要中招,它腰间的天残子飞快咬碎舌尖,一口鲜血喷到了孔安手上,紧接着又念动道家降妖咒,就见孔安的手像铁板烧上的鱿鱼一样,嘶嘶冒出了黑气。 孔安吃痛收回胳膊,没毛趁机溜之大吉,留下孔安在寝宫门口暴跳如雷,接连杀了几个守卫的士兵泄气。 被关在寝宫厢房的罗布听到动静,急得来回乱转,隐约听到孔安的怒吼,想来是没占到便宜,心里稍有安慰,不曾想门外过来一个女子隔着门嚣张讽刺,“别等了,那个明月已经死了。” 罗布心中一惊,听这个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强自镇静,假装毫不关心地反问:“她的死活与我何干?” “呵呵。”那女子冷笑,因为愤怒嗓音都变得尖细,“你不想知道我偏要说,她被人砍成七八块,血流得满地都是,眼看要咽气了,还巴巴地看着门,可惜啊,连最后看你一眼都没做到……” “别说了!”罗布觉得心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可那个女人还不放过她,继续说道:“她死了,不光是她,桃花庵里所有的人都会一个个地死掉,死在你的面前,是你害死了她们……” “够了!”孔安粗暴地打断了那个女子,房门吱嘎一声,孔安推门而入,罗布看过去,却没看到有女子跟随,但罗布已经想起来那个女人是谁了。 “不要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的。”孔安轻声对罗布说道。 罗布勉强笑了一下,趁机说:“可是你让我怎么相信一个连脸都不肯给我看的人呢?” 孔安沉默了一下,伸手摘下青铜面具,随手放到桌上,笑道:“我戴面具,是不想被相貌所累。” 罗布呆在原地,她对面具下面的脸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以为必是奇丑无比,或者根本就是兽人也不一定,没想到那张脸竟然俊美非常,犹如天神下凡一般。 长的真是漂亮呢!罗布想:我果然是个只看脸的俗人。 ,,, 没毛带着明月回到破庙,不等喘息,又被围剿的士兵包围,最后还是狸猫精引着他们躲到了窦氏赌场里面,靠着狸猫精和窦辅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窦辅把他们安排到了一个绝密的地下室,这个藏身处最妙的是可以屏蔽一切法术的探寻。 没毛忧心忡忡地把明月背朝上放到床上,对着她身上的伤不知所措。 狸猫精果断地把没毛推到一边,一把撕开明月后背的衣服,把从窦辅那里要来的上好外伤药不要钱一样倒了上去——认真说起来确实没有花钱。 药粉和血混在了一起,慢慢结成块,总算止住了出血,可明月仍然陷于昏迷中,毫无醒来的迹象。 窦辅带来家中养的老神医过来诊治,神医把了一会儿脉,又翻了翻明月的眼皮,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吓得没毛揪着神医的领子乱晃,它又不善言辞,只反复说:“你敢,你敢!” 窦辅吓得脸白,神医可是救命用的,平日里跟菩萨放一起供着,那见过这样粗鲁、不敬的言行。 眼见着就要变成医患纠纷,还是狸猫精及时出面把神医从没毛的手里救了下来,扶到外厢里细细询问。 第56章 故知 没毛趴在明月的床边无声的哭泣,肩膀上下抖动,把痛苦的嘶嚎憋闷在胸腔里,随时都会炸掉自己。 天残子心疼地看着没毛,想劝说又觉得此时语言实在太过苍白无力。 过了一会儿,狸猫精从外面走了进来,把手轻轻放到没毛的肩膀上劝道:“你误会了,大夫说公子暂时没什么危险的,是他自己不想醒来,想必是为情所困,药石无力,所以才摇头叹息。” 没毛抬起头看向狸猫精,红肿着眼睛问道:“你骗我?” 狸猫精尴尬地笑笑,平时爱骗人的后果就是说真话也没妖信。 “应是不假。”天残子也附和道,“别的不说,就明月主持那颗金丹,绝对可以起死回生。” 天残子是修道家的,识得金丹好坏,没毛听了心中一松,随即又怕明月重伤,已经无力取出丹药服用,便不怀好意地拿眼睛上下打量狸猫精。 “少来!”狸猫精往后蹦了一步,拉开和没毛的距离,“我吃的那颗早就融入我的身体,想再让我吐出来是万万不能!” 没毛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样子倒有几分像明月,天残子忙道:“他说的是真的了,要不然谁还敢炼丹、吃丹啊。” 没毛自然是信任天残子的,脸色慢慢和缓下来看向昏迷的明月。 狸猫精拍拍胸口,叹道:“梦里花落知多少,兄弟相残何时了?” 没毛翻翻白眼没理它,没毛虽然还说不好人话,可它不傻,心知若不是明月顾忌狸猫精,肯定不会单独去皇宫,要不是有主仆联系,明月的生死关头没毛心有所感,恐怕这次明月会真的死透了。 “也不知道罗姑娘现在怎么样了……”狸猫精又幽幽地问。 没毛沉默,天残子叹了口气。 罗布其实过的很好很舒心,简直不能更舒心了! 她跟孔安说在屋里待着闷,孔安便答应带她出门去花园转转,不等罗布摆尾前进,孔安早一把把她拦腰抱起,唯恐她自己走路伤了尾巴。 “这不好吧……”被陌生人抱着,罗布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推辞道:“你这样抱着,我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孔安马上把罗布放到软椅上,命人把太后坐的辇拿来,又在辇上铺了厚厚的软垫,才把罗布抱到辇上放好。 刚才明月在寝宫门口留下的血迹早已被清理干净,只有空气中残留着一点血腥气味,提醒着罗布这里刚刚发生过惨烈的流血事件。 罗布不自在地在辇上扭了扭尾巴,笑着对孔安说:“那个,这里花开得不错,我想下去走一走。” 孔安点头答应,挥手命人准备。 太子果然财势无双,转眼间,所有花园小径上都被铺上了软毡,颜色还都是绿、灰等色,和树上娇艳的花朵相映成趣。 罗布在花间转了转,想查出刚才战斗时的蛛丝马迹,然而并没有成功,只好笑着对孔安说:“其实你不需要这样小心的,我这条尾巴很耐用的,有次我用刀斩都没受伤。” “什么?”孔安大惊,“你竟然用刀斩它!” 不顾周围还有人围观,孔安直接把罗布推倒,掀起她的裙子细细检查了一遍蛇尾,确认没有什么痕迹留下才放下心来。 罗布本该觉得羞愧,可因从来没把蛇尾当成她的一部分,反倒毫无感觉,又不好面无表情,只得假装羞涩,嗔道:“殿下好无礼。” 孔安轻轻放下蛇尾,冷下脸对罗布说:“把你身上的刀交出来,免得再误伤尾巴。” “呵呵。”罗布干笑几声,果然是藏不住吗?乖乖地从怀里掏出小刀交给孔安,孔安接过看了眼,不屑地说:“不过是块破铁,难怪不能伤得尾巴分毫,以后切记不可任性。” 说完孔安就要把刀交给内侍拿去丢掉,罗布忙拦住他,“别,刀自然不是什么好刀,却是我姐姐亲手相赠,我留着是为了能睹物思人,还请太子容情!” “姐姐?”孔安看向罗布,瞳孔缩小如针,最先想到的自然是明月。 “嗯。”罗布点点头,“是个叫静月的姐姐,我在桃花庵住的时候多蒙她照顾。” “是她啊……”孔安点头笑道,“巧了,我以前救过一个尼姑也叫静月——我真是一个好人啊,还好心地帮她还俗嫁人了,你可以跟我去看看,看她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姐姐。” “如此甚好!”罗布抚掌大笑,心中着实高兴:桃花庵的失踪的那些人竟然在此,如此也算不虚此行。 罗布以为孔安会把静月安排到宫外,两个人悄悄地微服私访一下,没想到孔安直接把她抱倒辇上让人抬着,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地直奔皇宫的另一角而去。 罗布高高在上,看着扶辇而行的孔安略觉心虚,心说这样声势别被什么人撞见才好。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罗布一行人没走多远就遇到了下朝的皇帝孔淳。 罗布见对方穿戴和旁人的态度,心知不妙,正想下辇客套几句,万万没想到孔安先上前一步说话:“父皇,快来看我找到的另一半!” “找到了?!”皇帝一听惊喜非常,转头看向罗布——的尾巴。 罗布再坐不住了,赶紧站起,皇帝却大手一挥,直接口谕赐了特权:“你还是坐着吧,此物非同小可,仔细些才好。” “呵呵……”罗布干笑着坐下,心说:这样保养下去,八成用不了多久尾巴就萎缩了。 孔安和孔淳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孔淳不胜唏嘘,拉着孔安的手说:“儿啊,你是真命天子,这大好江山将来都是你的,你可要争气啊,早日成人。” 孔安挺起胸郑重答应,寒暄几句后,两队人马交错而过。 罗布看在眼里,心里盘算着,想必这父子俩找这蛇尾找了好久,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重视,还有为什么孔安总是说我是他另一半呢?总不会是因为什么奇怪的预言吧。 正琢磨着,前方队伍停了下来,罗布这才注意到大家已经到了一处偏僻狭小的宫殿,殿门上的红漆剥落,很难想象处处奢华的皇宫里竟然有如此破败不堪的房屋。 有人在门前铺好地毡,孔安亲自拉着罗布的手,把她扶下辇车。 早有人前头去通告,罗布走到门口就看到地上屁股朝天跪着一个男人。 “这是……”罗布不解。 跪着的男人抬起头,一脸谄笑,罗布愕然发现他竟然是先被变驴又被变青蛙的那个歹徒,心里隐隐担心起静月的安危。 孔安看出罗布的脸上不喜,皱眉问李思道:“你夫人呢?罗姑娘要见她。” “在里面,请、请!”李思弓着腰请罗布等人入内,殿内到处都是杂草,看上去似乎久无人住的样子。 众人刚走到一处厢房门口,就听里面哐当一声响,李思脸上变色,罗布心知不好,就要抢着进去,被孔安一把拉住,早有护卫闯到屋中,眨眼工夫就把上吊自尽的静月救了出来。 罗布被孔安拉着动不了,远远看过去,发现静月形销骨立,手上、脸上也是青紫交加,伤痕交错,一看便知受了不少的委屈。 “你真是个畜生!”罗布胳膊被拉住,情急之下一尾巴抽过去,正打在李思脸上,李思吃痛,捂着脸哎呦叫唤了一声,辩解道:“明明是她自己打自己的。” 孔安听了觉得智商受到侮辱,一挥手,阴风吹过,李思的一只耳朵瞬间掉落,李思疼的要死又不敢叫,只能捂着耳朵吸气呜咽。 “不是让你好好待她吗?”孔安冷冷地说。 李思心中喊冤,心说您老什么时候说过,当时只是抬抬下巴而已,可给李思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顶撞孔安,只得不停叩首,辩解道:“小的冤枉啊,这婆娘一直不肯和我同房,每每拿自残来恐吓我,她身上的伤真的和我无关啊!” 孔安嗤笑一声,一挥手,李思的另一个耳朵也掉到地上,这下李思终于忍不住用手捂着脸颊两侧哀嚎,一脸恐慌如白日见鬼,罗布觉得李思这个样子和一副叫《呐喊》名画很像。 李思的话任谁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罗布反倒信了几分,以静月的修行方式,用这种消极的方法抵抗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边静月竟真的被救了回来,醒过来后即无悔恨大哭,也无庆幸微笑,挣扎坐起后闭着眼睛默念佛号。 罗布出声唤道:“静月师姐~” 静月一呆,转头见是罗布,这才哇地一声哭出来。 “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这个坏了良心的!”静月骂道。 罗布开始以为她骂的是李思,很快她就发现静月骂的是她,顿时心里又苦又涩不是滋味起来,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本还想耐下心来听听事情缘由,可惜静月不解罗布的苦心,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骂人话,有用的一个字都没有。 孔安有心让她们俩吵架,好从中浑水摸鱼,等静月骂了半天才奇怪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之间必定是有误会。” 罗布黑着脸,突然挣脱孔安的手,抢上前揪住静月的脖子骂道:“怎么?我不借你钱你就不认我这个妹妹了吗?” 静月反被吓得一愣,呆愣愣地看着罗布。 罗布冷笑一声,大声说:“我不借你钱怎么了?你忘了当年分家你仗着力气大,就分给我一个破碗,大过年的把我轰出家门?!” “哪有这样的事……”静月气得哭都忘了。 “怎么没有?”罗布继续说道:“这还不算,你还抢走我的心上人,骗她说我死了,这账怎么算?” “你胡说,你心上人不是明月吗?”静月涨红了脸反驳道,“我怎么可能抢走她?” 一句话戳到罗布的痛处——原来大家都知道她的这点小心思了啊。 “再说明明是你说她快死了。”静月又道,“她对你那么好你还咒她,你说你是不是猪狗不如?” 罗布绷紧了脸,转头对孔安说:“我们姐妹间不同常人,我要先揍她一顿才能与她好好说话!” 孔安阴测测一笑,“要不杀了她吧。” “不。”罗布咬牙切齿地说:“我要让她活受罪!” 最后罗布挑了条细牛皮鞭子,把静月拽到卧房里,很快,房间里就传出来噼里啪啦的抽打声和哀嚎声,偶尔还有罗布的叫骂声和静月求饶声。 孔安待在外面颇觉无趣,很想进去帮罗布一把,可惜罗布不给她机会,在屋内喊道:“殿下先去忙吧,我要亲自打她九百九十九鞭才解恨!” 孔安又等了一会儿,无聊之际掰断了李思的大拇指,看他疼得满地打滚取乐,可罗布打起来没玩没了的,恰好孔淳派人来找,孔安正好顺水推舟,留下几个人手看管之后就离开了。 罗布从窗缝里看到孔安离开,松了一口气,擦擦汗把鞭子塞到静月手里,“换你打了。” 第57章 春梦 静月接过鞭子狠狠地抽了起来,把床上的被褥抽得尘土飞扬。 静月抽空转头问道:“明月可好?” 罗布苦着脸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吉人天相,应该不会有事吧,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静月惊讶地看着罗布,“不是你带我们来的吗?” 罗布摇头,“没有的事,你们一定是被骗了。” 一问才知,当时有个和罗布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到桃花庵,说明月病危,请大家过去交待后事,庵里的大小尼姑不疑有他,一起坐上了马车,结果下了马车就到了这里,茫然之际,静月被李思看到,二人被送到这里住下,至今再没见过其她人。 “你说这里是皇宫?”静月惊讶得都忘了抽被子了。 罗布点点头,推推静月的手让她继续抽,自己过去桌边坐下,莫名的有了丝倦意,以手支额,眨眼间竟昏睡过去。 朦胧中罗布猛地抬头,见明月站在身边,一身血污,看上去憔悴不堪言。 “你这是怎么了?”罗布撑不住眼泪,起身拉住明月的手,“你怎么受了这样重的伤?” “其实我已经死了……”明月冷着脸说,“死前就想问你一句话……” “爱过……”罗布不等明月说完就抢着答道,怎么也不肯相信这是真的,不过一时赌气离家出走,转眼间就阴阳两隔,这叫人情何以堪,若可以重来一次,管她明月拿她当什么,平时的点点滴滴、真情流露难道是假的? 爱让人甘愿卑微,可命运竟连甘愿卑微的机会都不给! “哎……”明月满足地长吁一口气,脸上挂上了微笑,宠溺道:“真是被你气死了。” 明月这一笑更让罗布感到锥心之痛,她伸出双手慢慢抚摸明月的脸,触手滑腻温热,那感觉如此真实,怎么也让人接受不了明月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鬼魂。 明月侧头在罗布的手心舔了一下,不等罗布说话,手上一用力,托起罗布的屁股把她放到桌子上,伸出舌头去舔罗布脸上的泪。 罗布突然觉得那里不对,眼看着明月滑溜溜的舌头灵活地钻进了她的胸口,在小白兔的鼻子上轻轻掠过,快感闪电一样直通尾椎骨,罗布下意识地绷直双腿紧紧夹住了明月的腰。 腿?罗布终于发觉那里不对了,她怎么有腿了呢? 罗布用力把明月的脑袋从胸前拔了出来,又惊又喜地问道:“我怎么又有腿了?” “不好吗?你不是一直想要腿嘛,或者你还想要点别的什么东西,现在我都可以满足。” 见罗布呆愣,明月又埋头于白兔中间,深吸一口,叹道:“我觉得不需要再改进了,现在这样已经不能再好了。” “不对……”罗布再次成功阻止了明月的偷袭,嚷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看到罗布一副不说我就坚决不让你亲的架势,明月哀怨地长叹一口气,解释道:“你现在在梦中了,我真魂离体进入了你的梦,并且设了一个结界,在我的结界里自然可以随(我)心所(我)欲。” 罗布失望地松开手,“还以为我真的有了双腿。” 明月一笑,伸手握住罗布的一个脚踝,另一只手沿着腿部曲线轻轻抚摸,衣物随手褪去,露出一条又白又长的美腿。 明月色鬼一样狠舔了一口罗布大腿内侧的嫩肉,看罗布仍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索性上下牙齿一合,用力咬了一口,疼得罗布浑身一抖,想要收回腿,明月哪里肯让。 “我都已经死了……”明月苦着脸说,“若不能和你亲热一下就去喝孟婆汤,我做鬼也不甘心啊……” “别说了……”罗布一手捂住眼睛,一手解开身上的衣襟,“反正只是春梦一场,随你高兴吧。” 明月暗笑,虽说是春梦,可是在这个结界里做的事情可是和来真的有一模一样的感觉,还不会让现实中的身体真的留下什么痕迹,若没有这些好处,也犯不着丢人地假死一次。 明月握着罗布的脚踝把她的腿推成m型,露出腿间那朵圣洁的花。 “好美啊……”明月赞叹,免不了狂蜂浪蝶一番。 于是二人颠鸾倒凤、虚凰假凤一番,罗布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感觉如此真实,明月的一举一动牵着她的快感,很快就让她溃不成军,浑身湿哒哒的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明月食髓知味,一波接一波锲而不舍,最后还是罗布先举白旗讨饶,“不行了,好累啊。” “好。”明月答应了,在大白兔上擦了擦口水,抱着罗布一起躺倒了桌子上,怕桌子太硬硌到罗布,抱着罗布一转身,让她趴在自己的胸口,有点遗憾自己还是受伤太深,连张床都幻化不出来。 罗布靠在明月的颈弯,惆怅地说:“我想和你在一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呃……”明月眼睛一转,信口胡诌道:“若我能有阳气补充,说不定就能在阳间多游荡几日。” “我不要几日。”罗布用手指描绘明月的锁骨,明月的锁骨又细又长,因为有薄薄的一层汗,摸着顺滑无比,“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要不然我也死了算了,咱们一起游荡。” “别!”明月忙道,“你死我还得去救你。” 罗布心里难受,免不了又要垂泪,“我真是弱鸡啊,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不等眼泪掉下来,罗布忽地灵光一闪,反问道:“为什么你死了这么闲,我就不能死?” “呵呵,这个……”明月傻笑,见罗布眉头紧皱,忙顾左而言他:“那,你看,我听说找老婆,潘驴邓小闲,至少占一样,我琢磨着你我之间,也就差‘驴’这一条了……” 明月抱着罗布的肩膀晃了晃,馋着脸问道:“你说,刚才爽不爽?” “……”罗布楞了半晌才醒悟过来,不敢置信地说:“不对,你骗我,你根本就没有死……” “也没有了~”明月撒娇,“我是马上就要死了,这才魂魄离体跑来见你。” “你骗我!”罗布气得七窍生烟,刚才因为伤心掉的眼泪都变成了笑话,“明月你这个混蛋!” 罗布从明月的怀里蹦了下去,明月也跟着起身,没想到罗布一个屈膝狠狠撞到了明月的两腿之间,明月措不及防受了重创,双手捂住伤处两腿扭成外八字。 罗布气极,摆出茶壶姿势指点着明月骂道:“哈!我就不该信你,头几天你要淹死我,现在又来骗我上床,我也是蠢,你说什么我都信!” 罗布伸手在身上上下摸索起来,无奈她身上没衣服,看着有点怪怪的。 明月忍着痛抬头问道:“你在干什么?” “有钱吗?”罗布没好气地问。 明月不明所以,忙递过去一块银子,当然这银子也是她在梦里幻化出来的。 罗布接过银子用力丢回到明月身上,愤然道:“这次算我嫖你的,以后你我两清!” 说完,罗布决然地转身离开。 明月低声咒骂一句,没去拦罗布,然而罗布转了一圈又回来了,气哼哼地对明月说:“放我出去。” 原来罗布往外走几步,就发现世界只剩下混沌一片,根本就无路可走,只好回到明月身边。 “我没骗你。”明月转过身向罗布展示后背上狰狞的伤口,“我真的是快死了,才能魂魄离体过来看你一眼。” “还想骗我?!”罗布屈膝想再来个“泰山压顶”,想当年罗布可是跆拳道黑带,明月忙伸手阻止,“别,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生魂离体太久了会回不去的,我先捡要紧的和你说。” 罗布的脸抽了一下,将信将疑地看着明月。 “那个太子不是什么好人,他待你好,怕是……”明月顿了一下,才严肃地接着说道:“要把你养肥了再吃掉。” 罗布都被气笑了,“他只在意我的这条尾巴的。” 明月若有所思,罗布则心情复杂地看着她,突地觉得眼前景物一晃,刹那间罗布还以为是她头晕,定神一看,却发现自己睡在桌上,静月还在一边卖力地抽打被子。 外面一个太监尖着嗓子叫道:“太子殿下到,请罗姑娘速速出门迎接。” 罗布忙整理衣裙,夺过静月的鞭子出门迎接,不料孔安已经抢先一步进了房间,他脸上有阳光般笑容,可罗布立时感到室内的温度直降了十度,整个脊背都凉嗖嗖的。 “打的可尽兴?”孔安笑道, 罗布心里一惊,随即笑道:“我哄你玩呢,我和姐姐好着呢,刚才不过是做做样子,我就是想和她单独相处一下。” “是吧?”罗布转头问静月,发现静月的头似被什么掐住一样向上仰起,喉头格拉作响。 罗布疑惑地看向孔安,孔安释然一笑,静月这才咳嗽出声,连声称是。 好可怕……罗布心想,孔安如此多疑残暴,难怪他一来明月就消失不见了,难道明月现在真是重伤在身,所以才不得不躲着孔安? 明月确实是因为孔安消失的,孔安修炼的法门是收集冤魂的负能量为己用,整个就是一个人形吸魂器,明月以生魂状态出现,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明月见孔安似乎起疑,忙念咒,魂回肉身,哼了一声醒转过来,仍觉得下面隐隐作痛,背部更是跟断了一样,忍不住皱紧眉头。 在一边守候的没毛听到动静,忙过来查看,担忧地看着明月,明月费力地动动手指,从佛珠里面取出一粒金丹,犹豫了一下把金丹握在手中——若痊愈,就没办法生魂离体了,想想刚才快活的滋味,还真舍不得就来那么一次,突地想起刚才走的仓促,还有重要的话还没问呢。 百般回味中,明月又陷入了昏迷,昏迷也好,昏迷以后就不觉得背疼了。 罗布现在很不爽,本以为刚才真的是春梦一场,哪想到梦里所为的后果直接显现在身上,浑身又酸又痛,尤其是尾巴,跟被活生生劈成两半之后随便用绳子松松地捆在了一起一样,一阵阵抽搐,软的路都走不了。 原本孔安还在气罗布骗她,看她尾软筋散的样子忙把她抱到辇上放好,关心地问:“你那里不舒服?” 罗布飙起演技,三分难受演成七分,懦懦地说:“我看着你生气害怕……” “怕什么?”孔安失笑,“你是我的另一半啊,我不会为难你的。” “可姐姐她,我们还没来得及说话呢。”罗布说。 孔安点头道:“让她去你的寝宫陪你好了。” 孔安这样安排有他的用意,即把静月放在眼皮底下看着,手里又多了一张随时要挟罗布的筹码。 “多谢殿下!”罗布称谢,李思头上裹着绷带闯过来拉着静月手腕不放,“不行,她是我媳妇!” 静月则跟李思撕打起来,死活不肯顺从。 罗布眼睛余光看出孔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咬咬牙,装作要保护静月的样子从辇上翻了下去,不等落地就被孔安暴长的双手接住放回车上,嗔道:“太不小心了。” 孔安终于大度地说:“贤伉俪如此情深意切,不如一起搬到罗姑娘的寝宫里吧。” 恨得罗布咬牙:这货比明月还可恶,睁眼说瞎话。 “也好。”罗布满脸苦大仇深地说,伸手摸出怀里的鉴妖镜,假装整理头发,太子就在她的身边,在镜子中冲她温柔一笑。 罗布客气地回了一个微笑,心说:难道这厮不是妖,可那有人的手臂可以气态、固态两相随便转化的啊。 心里犹豫,手指下意识地在镜子背面的钮上摩挲,突地队伍中起了骚乱,静月大喊一声:“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惊得罗布手指抽动了一下,孔安也转头向静月看去,却是静月不堪李思骚扰,抽出身边侍卫的腰刀要自刎。 孔安面沉似水,一出手直接挖出心脏捏爆,被抽走腰刀的侍卫捂着胸口颓然倒毙。 “废物,被个女人抢了刀!”孔安骂完转头安慰罗布,“不要怕,他这是罪该当死。” 罗布把鉴妖镜扣在胸口,脸色发白,连连点头称是。 第58章 番外 最近,罗布发现明月每天都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手机独自傻笑,再进一步侦查,发现明月和一个小粉红互关,还互动频繁,于是罗布敏感地嗅到了一丝□□的味道,当机立断买下了小粉红的所有社交账号。 这天罗布躲在厕所里,用手机登陆了小粉红的账号,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先加明月的qq吧。”罗布提交了qq申请,很快就获得了通过,罗布手指颤抖地发出了第一条信息,用的是小粉红惯用的文艺范儿,“亲,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为什么不进行一次深层次的灵与肉的交流呢?” 等待回应的时候罗布的内心是忐忑的,希望明月拒绝,又隐隐期待明月能做出回应,要捉奸就要在床——罗布恶狠狠地想。 明月并没有让罗布久等,很快就回复了“好啊”。 罗布的内心崩溃了,什么爱啊,什么生死与共啊,在一起没几天还不是变心了,再深厚的感情也架不住琐碎生活的挑拨啊,生活这个小婊砸! 然而心碎成渣渣的罗布坚持轻伤不下战场,继续撩下去,也许明月只是客气客气呢,是吧? “那我们要做些什么呢?”罗布设了一个圈套。 “推油吧。”明月回道,“我最近发现乳推挺有趣的。” 罗布的眼泪掉下来,那个小粉红坚持说她们之间没什么,根本就没私聊过,可这熟稔的语气,为什么给人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于是罗布满是恶意地回复:“照片里都是假的,我的胸下垂的很厉害,都快到肚脐眼了。” “……上次看也没那么严重啊。” 果然……果然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吗?罗布抱着手机哭晕在厕所,想着再约个地点,到时候摊牌!撕逼!永世不再见面! 可心痛的要死,却怎么也问不出那句话,若真的走到那一步,是不是连骗自己的理由都没有了? 明月似乎也要用厕所,在外面啪啪地拍门,“喂,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罗布忙擦了一把眼泪,慌里慌张地试图把手机藏起来,就像见不得人是她一样,可卫生间太大,柜子离得很远,连马桶水箱都是内置型的。 门外明月又拍了两下门,显然已经开始不耐烦,罗布急中生智把手机塞到了马桶里面,然后脱下裤子一屁股坐到上面。 罗布刚坐好,明月就一个穿越术站到了她的面前,皱眉问道:“好好的哭什么?” “疼、疼的,最近有点干燥。”罗布痛苦地笑了笑,一想到明月和别的女的一起滚过床单,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 “哎,太怂!”明月叹口气,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的洗手台上,伸手扶住罗布的腋下一举一转,就把罗布的脸压到了马桶后面的墙上。 “我没做什么,我的手机是刚才不小心掉进去的。”罗布慌忙解释,没注意到因为站起,裤子已经滑到了脚踝。 明月狞笑一声:都这姿势了还担心手机,还是个泡了水的手机,还真没把她放在眼里啊。 明月扶着罗布的腰把她折成扶墙145度,凑到她的耳边低语:“干燥的话就要多按摩,听说这个姿势很容易就按出水来呢。” “不要……”罗布哭着说,内心在嘶吼:不要用你摸过别人的手再来摸我,不要对我说和别人说过的情话…… 罗布内心文艺苦情戏还未演完,明月就以王者之姿把她碾压成齑粉,每一颗粉末颗粒都在叫嚣快乐,这时候就算把小粉红摆在罗布面前,也得等这回合完事再接着哭。 ,,, “咦?”明月大不解,“你怎么浑身都冒水啊?” “那是汗、汗呀!”爽完了的罗布早把小粉红忘到脑后,倚在明月怀里两腿打颤。 可明月还没忘呢,横抱起罗布把她放到宽敞的浴盆里,没放水,而是反手拿起了刚才放在洗手台上的东西——一瓶玫瑰精油,底朝上咕咚咕咚全部倒在了罗布的胸口上。 精油微凉,顺着罗布胸前起伏的山峦四处流淌,散发出浓郁的芳香,让罗布精神一震。 明月伸手随意抓了两下,滑滑的有种别样的手感,涂了精油的皮肤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看上去罗布就像一座完美的雕像,然而明月却讽刺道:“都垂到肚脐眼了吗?我看看能不能打个蝴蝶结。” “嘿嘿……”罗布傻笑,“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我说我要帮你推油,用我的胸。”明月翻身进入浴缸,叠在罗布的身上。 罗布的心兴奋的都要蹦出来了,天啦噜,原来明月知道是她吗?所以那些话是对她说的吗?突然觉得好幸福是怎么回事?太高兴以至于罗布脱口而出说出了真话:“你那里有胸?” “a罩杯就不是杯了吗?这要按日韩的标准也可以算b罩杯了啊!”愤怒的明月咆哮道。 生活就这样苦乐交织地继续着。 然而罗布还是有点不放心,有次趁明月睡着了,拉着她的手指一按,打开了明月的手机密码锁,翻看了她所有的社交软件,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 也许是删掉了聊天记录——罗布这样想,又开始翻看明月的照片库,看着看着眼泪都要掉下来,里面都是她暴丑的瞬间,什么打哈欠、抠鼻子,还有n多翻白眼的瞬间,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偷拍的。 正难过呢,突然就翻到了一张qq界面截图,上面就是那个小粉红。 还说只是纯洁的女女关系……罗布欲哭无泪,又觉得那里不对。 “那里不对吗?”罗布仔细看了半天,终于发现“小粉红”的qq头像下边显示着所在地理位置——与您距离0.5米。 “好吧……”罗布颓废地把手机丢到一边,自暴自弃地躺回床上,随即被明月抱到怀里。 “怂!”明月笑骂。 罗布往明月怀里靠了靠,反驳:“才不是怂。” “好吧。”明月笑,“是从,心。” 第59章 质问 孔安只当是她是被刚才的杀戮吓到,挥手叫人快走。 静月是真被吓傻了,刚才孔安暴起杀人,溅了她一脸一身温热的鲜血,她一下子就被吓破了胆,再提不起自尽的念头。 李思更是战战兢兢,唯恐一个不慎就没了小命。 说起来也是奇怪,死亡这种事,若不是发生在自己身边,就很容易让人忘记,忘记生命如此脆弱,也许眨眼之间就是生死两隔。 经此变故,抬辇的那些人大气都不敢喘,就怕一个不对惹孔安恼怒,抬起辇飞奔到了罗布住的寝宫。 这处罗布昨天就住了进来,规模和太子的寝宫不相上下,金银玉器,极尽奢华。 孔安不顾罗布反对,坚持把她抱到屋内的贵妃榻上放下,细心问她需要什么。 罗布眼皮如千斤重,看上去昏沉沉的没有精神,其实罗布心里也在打鼓,就怕孔安一个兽性大发把她怎么样,如今两人单独相处,罗布更是紧张,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孔安只得告辞,“你好好休息吧,晚一会儿我来看你。” 罗布强撑着笑笑,对孔安挥了挥手,趁孔安转身离去的时候,又摸出鉴妖镜悄悄照看,镜子里面是个俊美的背影,然而当罗布用手扭动镜子背面按钮的时候,镜子里面的画面突变,出现一个半人半蛇怪物,与罗布不同,它是上半身是蛇,下半身是腿。 孔安似有所感,转身看向罗布,罗布扣上鉴妖镜,表情复杂地向他挥手再见,真想再也不见。 待孔安真正离去,罗布颓然倒在榻上,所以,这就是所谓的另一半吗? 刚才孔安杀人的时候,镜子中显现的那个蛇头黑亮颜色,眼睛绿豆一样,猩红的舌头不断吞吐,可肉眼看上去,孔安的脸俊得在太阳底下发着光——凡人的眼睛还真容易被外表的光鲜迷惑呢。 如此华丽的皮囊下竟然是条丑陋的蛇,再加上孔安暴虐的性子,罗布只觉得无比恶心,想着想着,竟真的趴在贵妃榻上呕吐起来。 宫女们慌手慌脚地上前清理,端水拿毛巾的一通忙碌,好半天罗布才安静下来,想起一事,扭动镜子背后机关照自己的全身,果然,还是人身蛇尾,看来她和孔安还真是天生一对、错落有致。 罗布颓然放下镜子,头一歪,昏睡过去。 罗布再睁眼就看到明月站在身边,明月一脸兴奋,目光集中到罗布的小腹。 “干嘛?”罗布捂住肚子冷冷地说:“别想我再次上当让你欺负。” “不会不会。”明月忙摇手表示误会,喜滋滋地说:“你现在有孕了,凡事要多加注意。” 不顾罗布的目瞪口呆,明月又得意地说:“那个男人是个笨蛋,他肯定不知道你怀的是我的孩子,这样也好,就让他帮我养儿子吧,其实我现在还不怎么喜欢小孩……” “别说了!”罗布叫道:“他在意的是我身上的尾巴好吗?我死了他也只会为了这条尾巴哀悼!” “……”明月沉下脸,沉默片刻,骂道:“这个死变态、恋尾癖。” “不是……”罗布急道,“我觉得我的尾巴应该是他的。” “……那我只能玩上半身?” “滚!”罗布气极骂道,没想到明月真的就消失了。 罗布一急从梦中醒来,抬头看到孔安站在她的身边,手里拿着那个鉴妖镜翻看。 孔安见罗布醒了,瞥了她一眼,笑道:“很不错的鉴妖镜。” 罗布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超长发挥过人演技,嘟起嘴撒娇,幸亏刚刚吐完了没的吐了,要不然她自己都受不了自己这么嗲。 “殿下真有眼光,这镜子是个老古董了,就是坏了,只能当普通的镜子用,我爱它花纹古朴,一直带在身上舍不得丢。” “坏了?”孔安问,声音似从胸腔直接发出,沉闷而怪异。 “嗯。”罗布惭愧地低下头,拽起裙摆露出一截蛇尾,委屈地说:“你知道我的……但在这镜子里看我的脸还是不变的。” 孔安半信半疑地凑到罗布身边举起镜子,果然镜子中男俊女靓,一对璧人靠在一起。 孔安自恋地把头转来转去,满意地点点头,赞道:“果然是面好镜子。” “你喜欢就送你好了。”罗布故作大方,“我现在吃你的,穿你的,也没什么好回报的,虽然这面镜子是我唯一的家当,还是坏的,但如果是你要的话……” “哈哈哈!”孔安大笑,把镜子塞回到罗布的手里,自负地说:“我可是真命天子,这天下千里土地之上无物不是我的财富,无人不是我的奴仆,我怎么会要你一面小小的照妖镜?!” 罗布的心略略放下,点头迎合道:“是啊,你是全天下最最最出色的男人,老霸道了。” 罗布一着急,连方言都说出来了,孔安不以为怪,反倒觉得新奇有趣,暗暗得意,谦虚地说:“哪里老了,我还很年轻。” 罗布尴尬地笑笑,想说宝宝我也很年轻啊,千万不要对我有什么企图。 然而孔安一直用贪婪的眼睛看着罗布——的蛇尾巴,简直爱慕得不能自拔,看得罗布都要哭了,自己极其讨厌的东西反而是别人的最爱,想送又送不出去,这种感觉简直糟透了,但怀璧其罪罗布还是懂的,这样下去必是死路一条啊! 好在孔安似乎很忙,和罗布聊了几句就离开了,罗布待他一走就蹦起来四处乱转,盘算着怎么能早点逃出去,不曾想没转几个圈就咣当一下躺到了地上,昏睡过去。 慌得几个侍女又要禀告太子,又要去找御医,正忙乱着,罗布睁开眼睛制止她们,“我累了,要睡觉。” 不等侍女们再问,罗布又脑袋一歪,昏睡过去。 罗布这样奇怪自然是因为明月,罗布梦里一睁眼就见到明月,忙上前拉住,“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的走了。” 虽然明月欺骗欢好在前,毕竟是在梦里,所以罗布以为那只是春梦一场,并没有觉得自己损失了什么——虽然醒了以后觉得浑身疲累,罗布也只当自己被鬼压床。 “哼!”明月摆出一副臭脸,高傲地说:“我来见你就是想问一件事,问完就走!” “什么事?” “爽吗?” 罗布哭笑不得,又羞又气,骂道:“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幼稚,我都快急死了!” “我都快死了,我也没急啊。”明月抖抖身上被血浸得湿透的血衣,一脸无所谓。 罗布语结,负气道:“好吧,毕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你走吧。” “我不走!”明月执拗地挡在罗布面前,追问道:“你到底爽不爽?!” 罗布快被逼疯了,无奈反问:“爽怎么样?不爽怎么样?” 明月仰起头傲然答道:“爽的话,你以后就跟着我吧,不爽的话……” “怎么样?”罗布有些好奇。 “再来一次!” 罗布失笑,“我可以把这当成你的承诺吗?” “嗯。”明月很不要脸地承认了。 罗布叹口气,伸手抱住明月,哀怨地说:“麻烦事这么多,你偏想着这无关紧要的事情。” “怎么能是无关紧要呢?”明月急道,“这很重要啊!我差这个就能获得史上最佳好老公的成就了!” 若不是梦境模式不能通过符咒感知罗布的五感,明月才不屑反复追问呢。 罗布忍俊不止,突地发现明月的心跳非常快,开始还以为明月紧张答案,很快又发觉明月背后滑腻腻的一片,血腥味十足,举起手一看,上面黏糊糊的都是暗红色的血迹。 这要是梦,也过于真实了吧。 “你受了重伤?!”罗布惊恐地说。 “嗯,快死了。”明月坦诚地说。 “你快回去疗伤啊!”罗布急道,“你若是真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我要知道答案。”明月执拗地说,“要不然就让我死了吧!” “……”罗布捧住明月的脸,她手上的血蹭到了明月的脸上,苍白如纸的脸上配上血污,看着诡异无比,可罗布不怕,皱眉答道:“应该是不够爽吧。” 一瞬间,明月受到了上万吨的伤害,难过得都要哭出来了,深陷失落的泥沼不能自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满脑子都是:我比不上阅女无数的那个什么太子……比不上……比不上…… “我不知道怎么说了,有点疼,也有点舒服,但是没有书上说的白光闪现,眼睛上翻,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总之我也没什么(实践)经验,说不出来到底爽不爽啊。” 明月呆愣,怎么听着像羊癫疯。 罗布接着说:“我觉得你也不知道是不是爽了,不过,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一起身体力行、用进废退,如果你能活下去并且和我在一起的话。” 明月楞了三秒钟才明白罗布说的是什么,这才转悲为喜,”我还有希望?!“ “有!”罗布坚定地说,“你告诉我怎么救你,我先救活你,然后你再来救我,好吗?” “好——我的肉……”明月答应了一声,突地周围景物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明月再一次毫无预兆地消失了,罗布从梦中醒来,无端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笨蛋!罗布懊恼地想,为什么要说些无用的废话浪费时间呢? 当梦寐以求的大长腿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罗布就知道明月并没有刻意让她长出尾巴成为一个玩具,那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想想明月离开的时候还叫她(心肝、宝贝)肉,真是肉麻呢~ 罗布害羞地捧住了脸。 罗布一会儿担忧明月的安危,一会儿又高兴和明月冰释前嫌,脸上忽悲忽喜,吓得一众侍女不敢靠近,以为她得了什么癔症。 然而明月想说的是:我的肉身被人攻击了! 明月心有所感,瞬间回魂,背上的伤痛让她四肢一丝儿力气都没有,心脏跳得跟只兔子似的,勉强打起精神,这才发现小小的居室内两方对峙,自己身前围着没毛和狸猫精,剩下的地方几乎都被手持刀剑的武士填满。 若比法术,明月方尚可一战,至少不会狼狈被困,可惜这里能不被法术发现,也就意味着同样无法使用法术,狭小的空间中,法力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孔安站在门口,冷笑道:“以为躲在这里我就找不到你们了吗?真是太好笑了,是不是啊,窦辅?” 窦辅没想到孔安如此恶毒,轻易就把仇恨转移到他的身上,只好硬着头皮在最外围说道:“对不起,小狸,我家里还有上百口人,我也是没办法……” 狸猫精坦然一笑,其实小狸并不是他的真名,它也从未真正信任过窦辅,欢场里滚过这许多年,见多了见色起意、见财忘义,能真正施人钱财如赠人玫瑰的只有那个罗姑娘了吧。 明月趁着他们废话,手一翻把金丹夹在指间,想偷着把金丹吃了缓口气,就在她的嘴唇碰到了金丹的那一刻,孔安的手臂突地暴长,硬生生地从明月手中抢走了金丹。 孔安把金丹放在拇指和食指之间捻动,冷酷地说:“好像是太上老君的金丹呢,很难得吧?” 手指一合,金丹化作齑粉掉落到他的脚下。 第60章 法阵 没毛倒不觉得什么,天残子心疼的只想跺脚——若他有脚的话。 狸猫精出于职业病,脸上始终微笑着,孔安为人它早就熟知:孔安最残忍的地方不是戕害躯体,而是诛心。 果然,孔安拍拍手,优雅地笑道:“给你们一个机会,若你们答应为我效力,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话虽好听,就是声音差了点。 狸猫精悄悄把它的尾巴抓在手里,它擅长的是变化成不同人物,格斗不是它的长处,而孔安也绝对不会放过背叛过他的妖,狸猫精心里反复盘算着最坏的打算。 没毛不敢轻举妄动,回头看向明月,明月实在没多余的力气了,要不然肯定要啐没毛一口,再骂它一声“怂”。 “我能把罗布的蛇尾还回去……”明月从嗓子眼儿挤出这句话,声若蚊蚋,可孔安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你说什么?”孔安一个瞬移站到了明月面前,来不及等明月说话,一伸手罩在了明月的头上,把明月此世记忆翻看一遍。 直接阅读别人记忆也是妖术一种,所以在孔安翻看明月记忆的时候,明月已十倍地反向阅读了他的记忆。 看得明月都有些同情孔安了,孔安的一生真是悲剧的一生呢,明明最瞧不起女人,偏偏长了个女人的“哔——”,一手揽尽天下美女,却憋了这么多年,难怪会变成“恋尾癖”。 孔安压根就没想到他会被人反向查看记忆,收起手有些不确定地问:“你,竟然会那么高端的法阵?” 明月懒得理他,两眼上翻给他一对白眼,说实话自从那次运行法阵发生意外,想找知心人结果弄来一个蛋,明月对再次运行法阵很没信心,但她知道孔安再怀疑也不会放过一丝机会的。 果然,孔安伸手拿出一粒金丹递给明月,“你的金丹还给你,你跟我回宫。” 孔安惯会阴谋诡计,以小人之心度人,料定若给明月别的药物,明月肯定不会接受,只得忍痛归还刚才藏起的金丹。 孔安即知金丹是太上老君的好物,怎么会随便毁掉?变成齑粉只是个障眼法,连天残子都上当了,好在明月有佛珠护体,真如开了天眼一样,无视一切幻术。 明月心中暗自庆幸罗布走的时候把佛珠留下,不对,若她不走,也就不一定有这么多破事了。 明月接过金丹,合着吐沫一口吞下,很快伤势就好了大半,孔安耐心地等在一旁,一对眼睛狐疑地打量明月。 又过了一会儿,明月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觉得没什么大碍了,便对孔安说:“我可以和你进宫,画法阵把罗布的蛇尾送回去,不过,你得按我说的做,否则,法阵不成功你可不能怪我。” 按理来说,明月的要求无可厚非,可孔安免不了疑神疑鬼,思前想后。 明月继续说道:“你可以全程陪同,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帮衬我一、二。” 孔安向来自负,明月如此一说,他当然不会再拒绝。 “那你的这些人……”孔安看向一旁,眼神特意在狸猫精的身上停顿了一下。 “一起去,人多好办事!”明月叫道,跟招呼人帮忙搬砖砌墙一样,“法阵很大的,一个人得画半个月。” “很好。”孔安点头同意,武士们让开一条路让明月她们通过,孔安压后,心里料定这几个人都是他的手下败将,根本就没什么大本事。 狸猫精第一个往外走,没毛紧跟着它,然后是明月。 明月一副战胜的公鸡模样意气风发地走在孔安的前面,路过窦辅的时候脚步一停,凑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声音小的连孔安都没听到,孔安心知多半是诈,可他一贯宁可错杀不放过。 明月给了窦辅一个“全靠你了”的眼神,继续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剩下窦辅一个人风中凌乱,嘶声力竭地对孔安叫道:“殿下千万别误会啊,她什么都没跟我说!” 孔安冷笑一声,手一挥,留下全部武士拷问窦辅,窦辅百口莫辩,明月她真的什么也没说啊! 出了门口,孔安有意卖弄,陡然变成一团黑雾,潮水一样裹住明月几个,狸猫精反手牢牢抱住明月,没毛紧跟其后,于是三人抱成一团似浪潮中的一块泥沙一样被冲得翻滚起来。 等孔安到了皇宫内再次凝聚成人形,明月几个已经不知翻滚了多少圈,晕头胀脑地不分东南西北。 明月被抱在中间好一些,外面的那两个都是鼻青脸肿的,想必是翻滚的时候撞到了树枝、墙角什么的。 狸猫精不失时机地奉承道:“主人你看上去瘦瘦的,可胸肌真的好发达啊~” 没毛及时地闪到一边占到一个好的位置,即能不被明月怒火波及又能全程看热闹。 没想到明月不光没生气,反而坦然地说:“是的,不过我还是喜欢阿萝的大白兔,大大的、摸起来软绵绵的,捏一下、叫一声,叫的我腿软筋酥。” 明月说完,挑衅地看着狸猫精。 狸猫精脸色一变,随即脸上挂起职业笑容闪到一边,这一切孔安看在眼里自然是喜闻乐见,决定把狸猫精多留几日。 过了一会儿,孔安发现二人肯定打不起来,略带遗憾地问明月:“说吧,需要什么?” 明月晃晃脑袋,伸出食指正色道:“一,我需要罗布坐在法阵当中。” 孔安哼了声,不置可否。 明月毫不在意,又多伸出中指接着说道:“二,最好能找一个蛇头人腿的来,这样本着同性相吸的原则,成功率会更高一点。” 孔安心里掀起狂涛巨浪,但脸上的面具依然毫无表情,反问:“必须要找这样的人?” 明月把食指掰回手心,中指高高竖起道:“这个蛇首人身的妖真的是非常重要!” 这手势罗布教过明月,没毛也是知道的,所以开心地鼓掌表示同意。 孔安敏感地知道自己被耍了,又不知道哪里出错,冷哼一声,“我找找看,你先准备法阵,”说着转身要走。 “诶诶……”明月叫住孔安,不客气地说:“你不觉得应该先给我找个空地吗?我这个法阵很大很复杂,最好不要有闲杂人等打扰。” 最后孔安让人带着明月他们去了祠堂。 说起来祠堂就是一个很空旷的大屋子,最里面高高的供桌上摆满了列祖列宗,除了祭祀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有人来,确实很符合明月的要求。 “随便就打扰祖先的清静,还真是个逆子呢。”明月叹道,看着供桌上密密麻麻的牌位,突然发现皇族也姓孔。 “不会是亲戚吧?”明月皱眉嘟囔,转念一想,孔安都不在乎让她来祠堂画法阵,就算是真亲戚她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明月嘿嘿一笑,拿起笔墨开始在地上绘制法阵,偶尔还会随意地在衣袖上擦一下笔。 狸猫精躲在祠堂一角偷着问没毛,“主人不会真的要把罗姑娘的蛇尾弄下来吧?” 没毛撇撇嘴,表示它也不清楚,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狸猫精,倒是天残子看到明月画起法阵来笔若游龙,简直叹为观止,让没毛把他放到高处好能更好地观摩,要知道这种大型法阵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没毛点头答应,想架起妖云把天残子系到横梁上,这才发现身上的妖术一点都施展不出来,难怪孔安这么大方地任他们在祠堂里随意走动。 这次轮到狸猫精撇嘴,“皇宫都是下过禁制的,除非那人允许,否则谁都别想使出妖法。” 没毛表示不能理解,“上次我就是架着妖云来的。” “嘁。”狸猫精嗤笑,“都说了是那人允许的了,先礼后兵,扒得你皮都不剩。” 狸猫精伸出右手竖起给没毛看,问道:“明白了吗?” “拳头大好打人?” 狸猫精扶额,“是了如指掌了!” 明月觉得没毛和狸猫精吵得她不能专心,端出一盘五色砂唤道:“你们两个,按照法阵阵角的需要把五行物质填进去。” 没毛那里懂什么阵脚,天残子马上表示他懂,于是在天残子的指导下,没毛和狸猫精细致地填充五行物质,大气都不敢出——怕把砂吹走了。 祠堂里又安静下来,只有沙沙的落笔声和填砂声,等到全部完成的时候时已黄昏。 明月终于站起身的时候,孔安第一时间出现,盯着法阵看了半晌,虽然他对法阵只了解一、二,但也看得出这是一个精妙的空间转换法阵。 看不出什么破绽,孔安遂命人请来了罗布。 听说罗布要来,狸猫精吓得赶紧往手上吐了两口吐沫擦了擦脸,仔细地把身上的破衣服抻了又抻,可惜罗布来了后一眼就看到站在角落里的明月,心虚地低下头,再没看过别人。 明月随意用手帕擦擦手上的墨迹向孔安走过去,没毛紧随在她的身后。 明月在孔安面前站定,傲然正视他的眼睛问道:“这个法阵可好?” “太好了!”天残子兴奋地抢着回答,“我从没见过这样精巧奇妙的法阵,真是天才的设计!” 孔安看着天残子一脸崇拜的人头嗤笑一声,说起来天残子只剩下一个头还是拜他所赐呢,不过他是在天残子背后下手的,所以天残子并不认识他。 当时天残子以一挡百,符咒、飞剑齐上阵,一人独挡千百众妖,那时候他怎么说的来着,好像是仗剑长啸:“我是‘天下第一’的天残子,你们还有谁不服,还有谁……” 就在天残子极得意的时候,孔安悄无声息地在天残子的背后出现,右手的黑气凝成长剑,轻易地斩下了天残子的人头。 那长剑是惨死在天残子手里的妖的怨气实化而成,所以天残子的人头受到了诅咒,不死不朽,只余五感而无身躯。 然而天残子至死都没看到是谁下的手,还天真地以为孔安是个好人,帮他把头摆正,让他能等到和罗布说话的那一天。 孔安轻蔑地看着天残子,真想在他脸上刻上“蠢货”两个字。 “我知道你信不过我。”明月坦诚地说,“莫不如你去找个人来运行法阵,你我在一边等着看就好了。” 孔安皱眉,他手下各种具有才能特长的妖无数,各有擅长的妖术,可法阵这种需要几个世代沉淀传承的东西并没有妖去学,那有妖会花一辈子时间研究一眨眼就可以躲开的法阵呢? 天残子跃跃欲试,见孔安沉吟可就是不看他,忍不住毛遂自荐,“我,我来啊,我以前可是天……天天研究这个的。” “好。”孔安认真思索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第61章 陷阱 天残子请罗布到法阵中间,可罗布过不去,“这么美的画,踩坏好可惜啊!” 罗布没见过法阵,还以为地上画的是一幅漂亮的沙画,一句话引得众人啼笑皆非。 没戴面具的孔安体贴地搂住罗布肩膀,“我送你过去,不要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祈福仪式罢了,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就这样,孔安顺理成章地陪在了罗布的身边。 稍微有点常识的妖都知道那是一个复杂的法阵,应该及时避开,可罗布是真的不知道,眼睛余光见明月面色如常,也就愉快地答应了。 孔安搂住罗布,凝神施法,一个漂亮的瞬移到了发阵中间,这一招连明月都暗自佩服,要知道时空转移本身就是高级法术,更何况还要带着个大活人,像她自己就得靠符咒来施展空间术。 孔安拉着罗布一起在法阵中间坐下,天残子如愿被放到高高的房梁是——是没毛踩着梯子放上去的。 明月两只手抄在袖子里,跟个闲汉一样远远地看热闹,狸猫精和没毛护在她的左右。 随着天残子的吟唱,法阵的纹路开始依次被点亮,渐渐变得璀璨无比。 “有什么东西在拉我的尾巴。”罗布悄悄地对孔安说,一脸尴尬。 孔安心中一喜,安慰道:“你想多了。” “可是……”罗布压着裙角不知怎么说才好,似乎是有只手在拉她的尾巴,不,是在猥琐地摸她的尾巴,可其他人都离她远远的,孔安的双手也安分地放在膝上,难道是错觉? 孔安刚才也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摸他的上半身,想起一事,忙从怀里摸出青铜面具低头戴好,免得一会儿暴露真相。 就在他低头戴面具的那一瞬间,法阵光芒暴涨,似是完成能量填充,然后又突地熄灭消失,四周陷入黑暗。 孔安再抬头感觉到扑面而来一阵腥风,他警惕地看着四周,伸手向身边摸去,摸到一段光滑的蛇尾,足有碗口粗细,试着用手拉了一下,竟毫无难度地拉起,心中一喜:这是法阵成功了吗? 无意中手又碰到了另一根蛇尾,孔安心中惊疑不定——难道罗布是九尾蛇精? 耳听着有嘶嘶声靠近,似有无数巨蛇攀爬了过来,黑暗中无数对绿色的光芒闪耀,摄于孔安身上的黑暗气息,只敢围在他身边观望。 孔安站起身,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借着天上的星光,发现洞底都是累累白骨,骷髅头上黑洞洞的眼眶中无数毒蛇钻进钻出。 “果然是被骗了吗?”孔安平静地说,这些年来失败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孔安都已经习以为常,他自然不会害怕这些毒蛇,念动咒语,身体直直上升,眼看着就要离开洞口。 “这帮蠢货,区区蛇洞还能困住我?”孔安冷笑,可就在他要离开洞口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景物一晃,身体猛地掉落,似乎触到了一个透明的网,那网又粘又密,一下子就粘住了孔安。 孔安一挣,扯动网线,惊起一只硕大的蜘蛛向他爬了过来,因为太大了可以清楚地看到它身上钢针一样的纤毛,一对复眼冷酷地看着孔安,就像看一盘菜一样。 孔安大惊,叫道:“休得胡来,我乃当今太子殿下!” 可惜声音叫出口跟蚊子嗡嗡声似的,孔安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蚊子,更恐怖的是一身妖法完全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巨大的蜘蛛一步一步地靠近。 ,,,, 阵法运行的时候,罗布也觉得眼前一黑,然后有双手大力地拉住了她的尾巴,她才免于被吸进法阵和孔安一起被传送到万蛇洞。 眨眼间法阵消失,罗布急忙掀起裙子,发现真的有双手紧握着她的尾巴,似乎还有向上摸的意思。 明月看着那双手大惊失色,抬头向明月看去,发现明月一脸陶醉,根本不与她对视,气得罗布掐起一只手的手背薄皮狠狠地一转,疼得明月哎呀一声,缩回了双手。 “好狠心……”明月从袖中抽出双手,揉着手背抱怨。 “果然是你啊。”罗布飞奔到明月身边,先围着明月转了一圈,确认她无伤在身,这才嗔道:“就你没正经,趁着太子不在咱们快走!” “都不夸夸我法术高强……”明月委屈地说。 原来法阵确实是个精妙无双的空间转换法阵,但是明月在里面做了手脚,加入了一个小小的变形术,原理就是以前坑过猴精的那个变形术,在空间转移之后延时发动,可以暂时让中招者变形并且失去使用法术的能力,缺点就是维持的时间短了点。 孔安自负妖法无双,宫里还下了禁制,根本就没其它人能随意使用妖法,因此不怕明月使诈,又有愚蠢天真的天残子帮忙,哪知法阵九真一假,他最后还是着了道。 靠着没毛和狸猫精的遮掩,明月还在自己衣袖上也画了相应的空间符咒,和法阵交相呼应,能穿过袖子在罗布的身上画了定身咒。 可惜因为看不到全凭摸索,开始时阴差阳错地摸到了孔安的身上。 “嗯嗯,你真是太厉害了!现在快把纸鹤拿出来,咱们走了再说。”罗布催道。 “不成,皇宫里的禁制还在,用不了符咒。”明月摇摇头,残忍地拒绝了罗布。 罗布脸上一垮,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好在我还有一件宝物,可以画虚为实。”明月从佛珠里拿出一只笔,“它的上一任主人叫马良。” 有那么一瞬间罗布也想拿着这只传说中的神笔画画看,后来一想自己的渣画技,也就死心了。 “……你要画什么?风火轮?”罗布问。 没毛拉住明月,指着房梁上的天残子说:“画、画……” 明月摇头,“画不了活的东西,当年马良忍不住给自己画了个大美人,结果费尽心思,活过来的美人纸片一样薄,还是只能看着。” 远处突地暴起一声啸声,那啸声直奔着明月等人而来,人未到,阴风先至,从祠堂的门底窗缝灌了进来,呜呜叫着包围住她们。 明月没想到孔安这么快就破了她的法术,忙用笔在地上画了一个门——其实就是一个长方形,加个点当门把手。 那图形闪了一下变成实质,明月拉开门,叫道:“跳!” 没毛高高跳起,却是一个虎跃蹦到了房梁上解下了天残子。 那门里看上去黑乎乎的混沌一片,阴风中盘旋的阴魂抢先冲了进去,狸猫精犹豫了一下,明月皱眉,有心不管,又怕罗布知道了啰嗦,只得一脚踹到它的屁股上,把它踹了下去。 罗布奇道:“这个人是谁啊?” 原来她只顾着和明月说话,一直没看到狸猫精。 没毛叼着天残子紧跟着跳了进去,明月没时间解释,拉过罗布也跟着一跃而下,赶来的孔安只看到罗布华丽的衣角一闪就消失在门后,怒火勃发,一震臂,万千阴魂嘶吼着抢进那扇门中,然而只眨眼功夫,那门就消失于无形,地上连墨迹都无,那些阴魂和明月等人不知所踪。 ,,,, 罗布紧紧靠在明月的怀里,听着爱人稳健的心跳声,并不觉得如何害怕,而且他们下降的速度也不快,就像坐电梯一样慢慢地降落,甚至还途径一些摆着茶具的小架子。 罗布好奇地拿起一把茶壶,那个茶壶样式简单,甚至有些粗糙,可惜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罗布只好失望地把茶壶放回到下一个架子上。 “咱们要去那里啊?”罗布问明月。 “带着这些冤魂恶鬼……”明月指着身边盘旋的阴风,“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去阴曹地府了。” 也许是下降的过程实在太过舒服,那些阴风也变得柔和起来,罗布和明月看不到,可天残子开了天眼看得很清楚,各种鬼缺胳膊少腿的鬼们有滋有味地品茶聊天,和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判若两鬼。 又降了有一炷香时分,明月他们终于到了洞底,有鬼差守在洞口记录,见了这样一大波饿鬼涌入,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去请求支援,趁着混乱之际,明月领着众人熟门熟路地溜进了酆都城。 此为捷径,又转大路,所以风景与上次又有不同,道路整洁,路边装饰着血红的曼陀罗华,天残子看了叹道:“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嘿嘿。”明月忍不住笑出声,“就剩下一个头了,还敢说什么因果缘分,你让你那重入轮回的‘没头脑’怎么想啊?” 一句话说的天残子都要哭了,没毛搂紧天残子,安慰道:“不要怕,你还有嘴。” 罗布失笑,转头看到一直跟在明月身后的狸猫精,奇道:“诶,它怎么一直跟着我们啊?” 狸猫精忙凑上去,满脸堆笑地对罗布说:“我给你唱过歌啊,你还给了我一大笔钱……” “不要乱说~”罗布打断狸猫精,“我什么时候买过唱了,你认错人了吧。” “我觉得也是。”明月附和,“要不你还是解除主仆关系,咱们各回各家吧。” 狸猫精沉下脸,忧郁地说:“……我家里人已经都死了。” 明月听了就知罗布会感同身受,果然罗布一脸同情,“你也是孤儿吗?” 不等狸猫精回话,明月抢着说:“小心,来了一队官家的差人。” 其实明月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弄假成真,真的有一队鬼差急匆匆地往刚才那个洞口赶,罗布定睛一看,吓得抢过天残子挡在自己的脸前,压低身子悄声道:“那个人认识我,千万不要让他看到我。” 来人正是艾判官,这种又得出力又没有油水的苦差自然是非他莫属。 “怕他干嘛?”明月皱眉问道。 “他好厉害的,上次一眼就看出我是穿越来的。”罗布说。 这下明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看艾判官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质疑。 艾判官突觉锋芒在背,转头向明月看来,见是一伙愣头愣脑的闲人,以为他们是旅游观光客,因有公事在身,无暇他顾,正要离开,好巧不巧地踩到了罗布的蛇尾巴,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罗布恨死这条蛇尾,身子一压低,尾巴就变长,结果反坏了事。 “呵呵。”罗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招呼道:“艾判官好久不见。” “是你啊。”艾判官认出了长蛇尾的罗布,挠了挠脑袋上的卷毛,奇道:“你既然运气好逃了出去,为什么又跑回来了?” 不等罗布回答又摇头叹息,“想必这次恶鬼潮事件又是因你而起,早把你魂飞魄散了得省我们多少麻烦。” 他这话把狸猫精和天残子都得罪了,他们这样辛苦也要拼着命的活下去,那么多的艰辛和努力竟然被一句话给轻飘飘地抹杀了。 第62章 喝汤 艾判官看出它们的敌意,干笑几声就要转身离去,没想到明月反倒叫住了他,老气横秋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和蔼地问道:“小子,想不想升官发财?” 艾判官鄙夷地看了明月一眼,以为她是个小骗子,压根就没当回事,转头要走。 “想不想回到现代?”明月继续问。 艾判官这才动容,想要细问,无奈后面的鬼差催促,“我的大判官呀,你看这流鬼匪患这样厉害,就别在这闲扯蛋儿了吧。” 艾判官咳了两声,也怕误了正事大家面上都不好看,急匆匆地带人走了。 罗布像作弊成功了一样长吁了口气,把天残子丢还给没毛抱着。 明月转头对罗布催道:“快,你们那个年代还有些什么新奇的东西,说来给我听听。” “你要骗艾判官?”罗布问道,随即摇了摇头,“不行的,他的智商很高的,你骗不了他的。” 明月笑道:“说来听听嘛,我也是游历过异大陆的妖啊。” 狸猫精和天残子也好奇地看向罗布。 罗布摇头笑道:“那些东西你们根本没见过,我怎么说你们也想不出来的。” 罗布这样说,大家难免扫兴。 “哎,这个时间都饿了,索性咱们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然后边吃边说。”明月提议道,一副老司机的模样。 孔安的法术来自冤魂,估计他万万不敢来这个地方找明月他们的,只怕他一现身,身上的法力就跟漏气的气球一样迅速地瘪下去。 因此明月等人逍遥自在地逛起了酆都城,酆都城的规模很大,街上各式鬼怪,有鬼差、有鬼吏,还有贩售商品的小鬼,甚至还有孤魂野鬼四处游荡,不时有鬼当街斗殴,据说是便衣执行公务。 明月熟门熟路地引着众人寻到了一处酒家,酒楼高有三层,木制机构,偌大的金字招牌挂在门上,上书“鬼斧神工”,落款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地藏王。 罗布看了半天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皱眉问道:“这字和款似乎不配套啊?” 明月笑道:“字都是事先请人写好的,款是地藏王上厕所的时候抽空落的,他整天装神弄鬼都忙死了,那有时间写这些东西。” 罗布听了不胜唏嘘,“想不到他这样勤勉工作。” “嘁。”明月不屑地说,“这样拼死累活的一点效果都没有,还不知悔改,活该他受累,万物自有它的生存规则,何必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别人头上。” 这话要是放以前,罗布是打死都不会同意的,可是见多了妖,知道这世界上除了人以外真的有妖,还有鬼,各自按着它们的游戏规则生存,自然不敢再以己度人。 酒楼门口支着一口大锅,热腾腾的冒着热气,一个老婆婆用把长柄勺子搅着锅里的汤招揽生意,“列位客官,来尝尝正宗的孟婆汤吧,不真不要钱!” 罗布吓得双手乱摇、直往后躲,“不要不要,我不喝这个。” “怕什么?”明月假意把罗布往前推,“喝点尝尝嘛,很好喝的。” 罗布气得和她当街吵了起来,“你怎么这样,难道希望我忘了你嘛?” 罗布想起自己什么都没有,没有家人、没有家,只剩下回忆可以温暖自己,可如果忘记以前,是不是就会不再有所顾虑,坦然接受自己生而为半蛇的命运? 这样一想罗布又纠结起来。 想不到明月哈哈大笑,“看你就是新来的,这种汤名字叫做孟婆汤,其实是种致幻剂,喝了能暂时忘却烦恼,想完全忘记那得一次喝几锅,没等忘呢,先憋尿憋死了。” “当真?”罗布半信半疑地看着明月,天残子在一边跃跃欲试,“我来尝尝,我要忘记过去!” 没毛先看看明月,然后才跟老婆婆要了一碗孟婆汤喂给天残子,天残子漱漱口又噗的吐了出来,只片刻功夫就开始眼睛乱转,看着没毛喊“罗姑娘”,气得明月拉着罗布快步走进酒楼,没毛也想跟着,不曾想被老婆婆拽住袖子要钱,一时无法走脱。 狸猫精见状夹着尾巴跟在明月的后面,没办法,它也没钱啊。 明月拣了张桌子坐下,向罗布推荐起这里的特色菜来,“你一定要尝尝这里的‘炸小鬼’,滋阴补气最好不过了!” “啊?”罗布白了脸,转头瞄向旁边桌子,有个食客正用手摸着盘子里的眼珠,一个一个的丢到嘴里,嚼的汁水四溅,再看四周食客,也都是奇形怪状,缺胳膊少腿的都算好的,有个脑袋都没了半边。 “天啊……怎么会这样?!”罗布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 “吃什么补什么嘛。”明月解释,那食客闻声瞪了明月一眼,空洞洞的眼眶中果然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它拿什么看路的。 罗布顿时胃口全失,甚至还有点想吐,一心只想快点离开,明月体贴地递给她一杯水,“你看你又害喜了,喝点热水缓缓吧。” 罗布正难受呢,不疑有他,接过水杯一口喝干,那水入口干涩微酸,一想这杯子也许是别的鬼用过的,罗布忍不住又恶心起来,可眨眼间再看,四周食客都变了模样,虽然称不上美貌俊秀,但都是人模人样的。 罗布疑惑地看向明月,发现明月还是老样子,就是脸上的笑容真诚很多。 “这是怎么回事?”罗布问,低头看向手中的杯子。 明月偷笑,罗布什么都好,就是个“直人癌”,骨子里认定人才是食物链嘴顶端的物种,来到非人餐厅难免会不适应,这也是新鬼们的通病,喝一杯孟婆汤就好了,这孟婆汤是店家必备,店外打包出售的要钱,店内的都是随桌免费赠送。 “啊,刚才是你眼花了啊。”明月笑道,在罗布看来憨厚无比,“快点吃饭吧,为了你跑东跑西的,肚子里只有点螃蟹垫底,早就饿坏了。” “嗯。”罗布点头答应,颇有愧意,却嘴硬道:“谁让你那么粗鲁的待我?!” “这还粗鲁?!”明月嗤笑,“搁我以前的爆脾气早把你弄死奸尸了。” 这话很过分,可现在罗布眼里的明月自带圣母光环,每一个字都如矶似玉,她笑着应和道:“是啊,真想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一定是狂拽酷霸炫上天!” 罗布似又想起一事,喜道:“不对,我现在就可以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罗布喝多了一样,晃了晃头,在怀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出了那把鉴妖镜,举着对明月笑道:“我知道怎么用这个看人前世,就是靠它我才知道太子上半身是蛇。” 罗布无意中提到“太子”,店内陡然一静,众食客倒有大半齐刷刷地看向罗布,想必这些鬼和太子有些渊源,罗布却无知无觉,举着镜子靠在明月的肩头演示给她看。 “那你看,就这样……”罗布用手扭动镜子背面的圆钮。 明月苦笑一下,心知躲不过,抢着说道:“好吧,我承认其实我是一只鸡……鸡……” 出于强烈的自尊,明月到底没把“鸡精”两个字说出口,郁闷地把头扭到一边,等着罗布嘲笑她。 果然,罗布举着镜子呆愣片刻,然后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想不到*还能成精,你看镜子里都是马赛克,一定是‘过于逼真不宜演示’!” 接着罗布又是一阵爆笑,满屋子的人都看着狂笑的罗布,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其他人也觉得挺有趣的,微笑着继续吃喝——原来是一个胡说八道的神经病啊。 明月抢过鉴妖镜自己照看,暗骂一声把镜子丢会给罗布,她也没想到这镜子太高端,直接显示了明月最开始的形态——五行精气,看上去五颜六色的分不出形状。 想明月本是天地间的五行精气汇聚成孕,由凤凰生下,所以自带五行属性,还继承了母亲的重生本事,每次重生之后的战斗力都翻倍,所以以前是三界内出了名了刺头,摸嫦娥踢啸天,就没她不敢干的,杀又杀不得,玉帝愁得眉毛都快揪光了,最后想出个办法,要给她牵个好姻缘,让她收心在家做个闲妻凉母,大家都清静。 明月又岂是那种善罢甘休、任人摆布的人?这才有了后边一连串的事,生生把罗布从异次元弄了过来。 但是这些明月不能说,明月知道罗布十分在意那条尾巴,要是直接跟罗布说:你那尾巴是因为我的法阵出了错,罗布还不得被气死啊,到时候免不了吵闹,只得拖一时算一时,等罗布彻底被套牢了再说。 罗布不知道明月心里的小算盘,还在那里拍桌狂笑,明月不管她,叫来小二儿径自点了饭菜,倒是狸猫精看罗布笑的直咳有些坐不住了,拍拍罗布的背劝道:“别笑了,喝口水吧。” 罗布忍住笑,接过狸猫精的水杯却没喝,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罗布竟然完全记不起来狸猫精了,看来孟婆汤还是可以让人忘记不在意的东西的。 这次轮到明月哈哈大笑,狸猫精欲哭无泪。 罗布不解地看看明月,再转头看看狸猫精,最后还是把水杯放到一边没有喝——不要喝陌生人给的饮料,这可是女孩自保的常识。 转眼间菜色流水一样上齐,狸猫精自然毫无压力,罗布眼中看上去菜品也都变成了鹅肝、鱼子酱,于是大朵快颐起来,还连夸明月安利的好。 席间明月问起罗布她那个时空的事,罗布兴致勃勃地说了好多,可惜都是吃喝玩乐,技术水平的东西一问三不知,也真难为她了,竟然还记得家里有个私人3d影院,“哇,你不知道,看起来就跟真的一样!” 罗布用手比划了一个葫芦型身材,“音响也是世界顶级的,双声道3d环绕立体声,就跟亲临拍摄现场一样……” 罗布满脸都是陶醉,悠然神往,摇头叹息,“可花了我不少钱呢。” 明月不以为然地说:“你那么有钱,干嘛不玩真的?” 罗布愕然,张大了嘴巴傻愣愣地看着明月,明月趁机塞进去一个人眼珠让她闭嘴,她这么大声嚷嚷些奇闻异事,要不是大家开始的时候就认定她是精神病,免不了又得惹出麻烦。 明月悄悄叹口气:看来罗布还是喜欢原来的世界多一点,得早点弄清楚为什么法阵会出错才好。 罗布则嚼着人眼珠陷入沉思:我为什么不来真的呢?隐约觉得她忘了什么事情,可越着急越是想不起来。 第63章 孔宣 “孔宣!”罗布突地大喊一声,随着时间推移,孟婆汤的效果渐退,罗布终于想起来她为什么不来真的,因为怕孔宣生气啊! 罗布这一嗓子不要紧,屋内食客一哄而散,狸猫精一弯腰显出原形,想要钻到明月的裙子底下,被明月一脚踹到一边,只得跑去和小儿一起挤在柜台下面瑟瑟发抖。 “咦,怎么都走了?”罗布不解地问。 “谁知道呢,也许到了上工的时间吧。”明月泰然自若地又给罗布喂了一口“炸小鬼”,送罗布回去的事不一定能成呢,还是要让罗布有她是一只妖的觉悟才好,要不然以后因为饮食偏好问题吵架岂不是太无聊? 明月正在欢快地投喂,没毛从外面闯了进来,拉起明月就要跑。 “慌什么?”明月一甩手,不快地说道。 “快走吧。”没毛急道,“孔宣来了!” “在哪里?”罗布高兴得瞪大眼睛四处张望,“真的有孔宣这个妖吗?我要见她,我要告诉她我信奉她,我还要谢谢她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庇护。” “孔宣?庇护?”没毛不可置信地看着罗布。 幸好食客们都走了,要不然他们一定会暴起揍罗布一顿——孔宣明明是一只非常恐怖、非常强大的妖好吗? 明月撇撇嘴,心里说不出来的吃味,低声嘟囔道:“说的好像你和孔宣多熟似的。” “她救了我啊!”罗布叫道,“你知道我爸妈去世之后我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叫门都不敢开,就怕放进来坏人。” 喝了孟婆汤的罗布比较亢奋,压在心里多年的秘密,一经说出口就像决堤的洪水,怎么都止不住了,“我那时候年纪还小,可是个子和现在差不多高……” 罗布站起身比了个比明月略矮的高度,又坐下接着说:“胸比现在小一点儿,但也算很丰满了。” 罗布又挺挺胸,用手在胸前比了一下,气得明月想拿胶水把没毛乱瞟的眼睛粘上。 “所以好多人觊觎我的美貌——他们真是禽兽啊,那时候我还那么小,可我是个孤儿,没人真心帮我的。” 没毛急道:“孔宣、孔宣!” 孔宣要来了,你们还在这闲聊什么? “对!”罗布用力点点头,“都是孔宣保佑我,我每次开门前都要问问孔宣,她同意我才开门,门外必定是对我有利的人,什么送快递的,送外卖的,送钱的律师……” “哦?”明月有些好奇,“你怎么问她的?” 明月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小小信徒的事情。 “我就扔橡皮啊,铅笔啊什么的,事先在上面写好我能想到的答案,那面朝上那面算孔宣的回答。” “当真?”明月觉得很神奇,“每一次都准吗?” “嗯。”罗布点头,“有时候我也会怀疑,那样的话就再扔一次确认一下。” “……”明月无语,这明明就是选择自己想要的答案好嘛。 无话可说,明月只好努力吃菜,一边吃一边听罗布滔滔不绝也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情,就是罗布说的太慢了一点儿,明月舔完盘子了她才说到一年以后。 期间没毛几次想把明月拉走,都被明月残忍地拒绝了,最后只得站在明月的身前聊表忠心。 狸猫精看看似乎没什么动静,也从柜台下面钻出来站到没毛身边猫假虎威。 罗布渐渐清醒过来,话也打住了,疑惑地转头四顾,问道:“咦,怎么就剩下我们几个?” 明月呵呵一笑,“谁让你吃的慢,口渴吗?” “有点。”罗布端过水杯要喝,被狸猫精抢过,“别,罗姑娘还是不要喝这个水了。” 罗布有点不高兴了,皱眉问道:“你是谁啊?怎么这样没礼貌?!” 好吧,就算没喝孟婆汤,罗布也还是不认识狸猫精。 狸猫精的心碎碎的,他向来以自己出色的皮相为傲,男女通吃,那想到罗布连它是谁都记不住,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叫九尾,记住我的名字!” 妖界有不成文的规矩,名字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例如没毛认可明月起的名字表示它的臣服,九尾告诉罗布它的真名,自然意味着罗布对它来说意义非常。 罗布还没觉得有什么,明月先不高兴起来,一脚踩在狸猫精的尾巴上——她现在戴着佛珠能看到了! “九尾是吗?”明月嗤笑,拿脚尖用力捻了捻,“吹牛呢吧?你这样的也能是九条尾?” 狸猫精疼得直冒冷汗,辩解道:“是九个尾巴上的黑圈了,不是九条~” 罗布有点起疑,伸脖子看看,可她看不到明月踩的尾巴,也就没细想,觉得嘴里有异物不舒服,吐出来一看是一根毛发,不满对明月说:“咱们以后不来这家餐厅了,卫生太差,你看食物里还有毛呢!” 说着举起给明月看,气愤地说:“还是根弯的,好恶心!” 事关店誉,小二不干了,他从柜台底下爬出来,几步跑到罗布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们怎么回事?是来捣乱的吧?!开始就看你不正常,满嘴胡言乱语,最后还把食客都给吓跑了,哎呦喂,他们帐还没结呢,这损失你得赔给我们!” 明月小心地用左手拈起罗布拿着的毛发,右手举到小二的鼻子下面,叫道:“赔,是得赔!你们菜里有头发,你说怎么赔吧!” 小二看着毛发镇静自若,一把抢过塞到嘴里咽下,打算干净利落地销毁证据。 可是那根毛发看着跟眼睫毛一样,吃到嘴里却跟瓷器似得卡啦卡啦地响,小二一时不慎被割坏了舌头,满嘴喷血。 小儿呸的一口吐了出来,果然是块碎盘子,也难为他竟然真给嚼碎了。 原来是明月趁他骂人,左手拈起毛毛,举起的却是右手中幻成毛毛的空盘子。 “呜呜……”小儿疼的说不出话来,指了指明月,威胁之意溢于言表,转身跑去找掌柜的去了。 罗布也很生气,那有服务质量这样差的店家啊,菜品脏、态度差,说几句就假装“气吐血”,真是太糟心了,再也不想来这儿吃饭了。 事实上这家“鬼斧神工”,是酆都城有名的酒楼,口号就是“吃什么补什么”,许多断肢残障的鬼都会来这儿吃吃喝喝,运气好的话就会遇到合适的零件把失去的部分补齐。 这样生意好、缴税多的店家自然是政府的重点保护对象,很快,掌柜的就和两个鬼差一起出现,恶狠狠地直扑明月。 “谁在这里造谣生事?还吓走食客、打伤店员?!”一个鬼差站到没毛面前大呼小叫,先打击敌方个子最高貌似最能打的。 掌柜的和它思路不太一样,掌柜的迎来送往还是颇为圆滑的,一眼看出坐着是正主儿,站着的都是喽啰,所以掌柜的直接奔穿戴华丽的罗布而去,不卑不亢地说:“这位客官,我们老实做生意,开门迎八方来客,哪里不满可以直接跟我谈,你们这样闹事是欺负我们上面没人吗?” “我们也是有认识人的……”明月举起手中的毛毛,“孔宣他……” 两个鬼差齐齐抽出腰刀转身查看,因为过于慌乱儿撞到了一起,掌柜倒是纹丝不动——腿吓软了动不了。 “在哪儿呢?”一个鬼差小声地问道。 另一个紧张地握紧手中的刀,不敢回话。 明月玩心大起,凑到先前那个鬼差耳边低声说:“我在这儿呢!” 吓得那鬼差嗷的一蹦,胡乱挥了下刀,险些把同伴砍了。 明月不屑地一笑,举起毛毛给掌柜的看,“那,孔宣是我……前辈,我们在你家店里吃出了毛毛,你说该怎么办?” “好说好说。”这种索赔的事情掌柜的有着丰富的处理经验,马上提出和解办法,“那个菜您吃的不满意,我再给您做一次?” “啊?!”罗布叫道:“你们这是什么态度,这也太敷衍了啊?!就这卫生质量还想让我们再吃一份?那好,我付钱,你把这些都吃了。” 然而罗布一低头,发现并没有什么残羹剩菜,郁闷地瞪了明月一眼——真.吃货。 明月无所谓地一笑,晃晃手,“不管怎么说,这毛毛可是从我老婆嘴里吐出来的,她不喜欢你们家的菜!” 掌柜讪笑道:“那我帮你们叫份外卖?” 明月看向罗布,罗布摇头,摸摸肚子难受地说:“不想吃东西了,胃有点胀,一定是这家店的东西不干净。” 明月看看罗布鼓起来的肚子,心说:是吃太多了吧…… 正谈着判,艾判官带着一大队鬼差闯了进来,看得出来它们是急行军过来的,艾判官喘的跟三伏天的京巴一样。 原来鬼差懂套路,一共来了三个鬼差,怕明月她们从后门跑了,特意安排一个鬼差在后门守着,没想到屋内局势突变,那鬼差见势不妙,赶紧溜去喊救兵,正巧把离的最近的艾判官喊来了。 “这里……怎么回事?!”艾判官擦擦脸上的汗,定睛一瞧才认出是明月等人。 艾判官缓了几口气,讽刺道:“看你们几个就不像正经人,你们这是来吃霸王餐了?别想骗到我。” “怎么能叫骗呢?”明月依旧举着毛毛笑道,“若能叫对方心甘情愿地花钱,那就不叫骗,叫募捐。” “嘁。”艾判官不屑地说:“谁说的鬼话?” “我的前辈——孔宣。” 艾判官是后来的,有些事迹只是听说,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其他的鬼差可都是齐齐的后退大一步,争取离明月远一些。 “这……”艾判官觉得明月是虚张声势,但他不敢冒险指出来,万一是真的呢?孔宣可是个惹不起的主儿啊,若是一句话惹她不高兴了,隔一百年也能想办法找回场子。 “掌柜的不想赔偿我饭钱呢。”明月愁眉苦脸地说:“只肯重新给我做菜。” 掌柜的忙笑着奉承,“不是小店差钱,委实是赔钱的话不好入账,回头不好和老板交代,您看大家都是混口饭吃,要不我多给您老做几个招牌菜?” 明月转头看向艾判官,“若是你请我吃这顿饭,说不定我一高兴就能想出什么薛定谔的公公不理婆婆来。” 艾判官一听背上冒出的汗更多了,立刻吩咐把这顿饭的帐记在他的名下,发了俸禄就给钱。 掌柜的有些不情愿,知道艾判官穷,怕他赖账,见艾判官脸上有些不快了才点头答应。 第64章 故人 其实明月根本不知道薛定谔是谁,刚才趁着摸艾判官的头,读取了他的一点记忆,终归只是只言片语,而且大部分晦涩不通,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猜想总归会是艾判官心心念念在意的东西,果然一试不爽。 眼看着事情就这样完美解决了,明月起身要走,可罗布还是不高兴,坚持要掌柜的道歉。 “不行,他必须道歉!那有这样做生意的?产品差、服务差、不知悔改,你们这样是没出路的知道吗?!”罗布摆出总裁范义正言辞。 掌柜的不乐意了,“我们做的菜不好吃,你们怎么一点儿都没剩呢?” 指指地上的碎盘子渣,“呦,连盘子都吃了。” 罗布楞了下,看看盘子,又看看没毛,没毛忙摇手:“别看我,我才来。” 罗布又看向明月,明月笑笑,悄悄用手指了指狸猫精九尾,狸猫精不知就里,见罗布看他,立刻堆起满脸傻笑。 罗布盯着九尾看了一会儿,悄悄问明月:“这人是谁啊?为什么要吃咱们的菜?” 总是被罗布忘记的九尾泪流满面。 掌柜的不耐烦地说:“总之你们吃的很满意,又有人帮你们付钱,还请快点离开吧,不要影响我们的生意。” 这掌柜的看明月等人似乎没什么真本事的样子,免不了摆出势利小人的嘴脸,这让罗布更气愤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是想要仗着店大欺客吗?”罗布叫道。 明月随手捡起手边的盘子向掌柜的头上砸去,没毛砰地显出原型,高高跳起接住了盘子放回到桌上,坐在明月身边把尾巴摇成尾巴花,一脸邀宠。 鬼差里有轻浮的偷乐起来。 明月扬手要打,罗布却觉得有趣捂嘴偷笑,明月也就把手缓下来,用力抓着没毛的耳朵晃了晃它的脑袋算作惩罚。 掌柜的一看没毛这样蠢,更加不客气起来了,这家店的名气大,每天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各色骗子、无赖见得多了,这种敢拿孔宣名头吓人的头一次遇到,但孔宣失踪二十来年了,也保不住有人想借她名头唬人。 “说到底,你们就是穷!”掌柜的呲着牙、撇着嘴说,“快走快走,算我们晦气,倒了十八辈子的霉招来你们这样的食客,赶紧走,你们走了我们还得用香熏熏穷气呢。” 罗布何事受过这样的气?!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伸手在衣服里面摸出一块金子拍在桌上,“拿去,我出十倍钱,你们再给我上一桌一模一样的菜,我要看着你把这些菜都吃掉!” 这下围观的鬼差十有七八都笑了起来,连艾判官都摇头微笑,仿佛罗布做了什么蠢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哈!”掌柜的拿住了把柄,”就说你们没钱,拿这种阳间的破金烂银就想在鬼城里混吃混喝,你怎么不拿张手纸上天找太上老君买金丹呢?!“ 这下罗布更气了,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明月忙伸手一下下顺着摸罗布的胸口,劝道:“别气、别气,有话慢慢说。” 没毛幻成小童,挠挠脑袋提议:“要不我回去给你们烧点?” 这下周围人笑得更厉害了,三界各有运行系统,货币这种东西,当然也都是由官方专门铸造,人间的金银铜板,仙界是仙币,鬼城是鬼金,互相可以兑换,但兑换标准由政府强行统一,而且只能从官方兑换。 人间烧的纸钱也不可以直接在鬼城使用,而且兑换率极低,一公斤纸钱也就能买碗孟婆汤,之所以活人热衷烧纸钱这事,是人间的政府有意为之,用来拉动经济发展,若活人烧的钱可以直接在鬼城使用,鬼城的经济早就崩溃了。 可怜的罗布,经济学原理是懂的,就是不太懂这里三界的具体国情,再加上空着肚子喝了一大杯的孟婆汤,于是犯了这么个低级错误。 “不要怕,不就是钱嘛?”明月劝道,“我找找看。” 伸手在佛珠里面翻找起来,说实话明月真没鬼金,以前来鬼城都有地陪,全程陪吃陪喝,用不着她花钱,可她也不能看着罗布丢脸,虽然罗布任性了点——可明月就想宠着她,最好把她宠的一身坏脾气,除了她别人都受不了。 明月找不出鬼金,只好把和鬼城有关的东西一样样往出拿好拖延时间想办法,一会儿功夫,桌子上摆了好几样乱七八糟的东西,几张皱巴巴的纸、一个空瓶子,还有个脏兮兮的破球。 掌柜的一看更加得意起来,鼻子向天,双手抱胸,从眼角边上轻蔑地看着明月和罗布。 艾判官有心打圆场,可现在掌柜的压根不理他,艾判官只得暗自擦汗,想着不行就先把明月等人带走,再私下放人。 罗布看见那纸上写满了字,随手拿起问道:“这是什么?字这么丑,你写的?” 明月还在苦苦寻找能当鬼金的东西,随口答道:“我忘记了,好像是和鬼城有点关系,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罗布把纸展平,挑着认识的勉强看了一会儿,皱眉问道:“这是什么啊,看着像检讨书,你小时候写的吗?” “开玩笑,我什么时候犯过错啊。”明月不屑地摇头。 “我来吧,我识字的。”九尾从罗布手中接过那几张纸高声念道:“孔宣大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让谛听兽随便听你了……” 谁不知道谛听兽是地藏王的宠物啊,连睡觉都得放到脚下踩着才能安然入睡,更何况还牵扯到孔宣! 众人一片哗然,掌柜的先是大惊失色,再厉声指责,“你们这是在造谣,地藏王怎么可能会写这个认罪……那个什么书?!” 九尾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指给掌柜的看,很不幸,和招牌上的款略有些不同,这个更规整一些,似乎还有点水迹在上边。 “呵!”掌柜的一把抢过那几页纸,甩得哗啦哗啦的响,“别以为我没见识,我们家的牌匾就是地藏王他老人家亲自题的!你们作假也不找个高手,拿些破烂玩意儿来唬我?!” 越说越气,抓起桌子上的东西统统从窗户丢了出去,这回明月也生气了,要不是想哄罗布高兴,早就出手教训这些有眼无珠的奴才了。 没毛看着那球飞起,一滚现出原型向球扑去,没想到有一兽比它还快,咆哮着从远处飞奔过来,沿途撞飞无数孤魂野鬼、鬼差便衣,一个纵跃从没毛嘴边抢走了那个脏兮兮的破球,紧接着一个漂亮的转身,站在窗台上喜极而泣。 没毛委屈地夹着尾巴跑了回来,明月一看那兽乐了,招呼道:“谛听兽,过来,看看这纸上的东西是不是你主子写的。” 掌柜的拿着那几页纸,心里哇凉哇凉的,也就是他危机公关的经验丰富,不等谛听兽回头,他像刚才的小二那样飞快地把纸塞到了嘴里,三口两口吞到了肚子里,一脸的视死如归,“什么纸?!” 然而谛听兽头都没回就叼着球跑了,留下一干人等风中凌乱。 明月无奈地摊手,“它就是这个样子了,比较害羞。” “好可惜……”罗布失望地说,看着刚才那只狗的皮毛光顺可爱,真想摸一下呢。 明月竟然和罗布开心地聊起天来了,这让旁边围观的鬼差不知所措,只有掌柜的还在伸着脖子卖命地往下咽纸团,大家正尴尬着,刚才在门口卖孟婆汤的老婆婆冲了进来,手里举着刚才丢下去的空瓶子骂道:“是那个不长眼的敢乱扔老娘的东西?” 大家齐齐看向掌柜的,老婆婆几步冲过去把空瓶子举到掌柜的鼻子底下大骂:“没长眼睛吗?上面写着‘孟婆汤鬼历2000年限量款’,看没看到?看没看到?” 老婆婆拿着瓶子连着捅了好几下掌柜的鼻子,掌柜的无话可说——被噎的还说不出话来。 老婆婆冷哼一下不去理他,转头向四周扫了一眼,问道:“这瓶子是谁拿来的?” “是我……”明月转眼一想,改口道:“……的先辈留下的。” 老婆婆认真看了明月一眼,长叹口气道:“想当年我与孔宣谈笑风生,把汤言欢,晃眼间就是二十来年不见,都说她已经转世为人,嫁夫生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嘿嘿……”明月站起身冲着老婆婆深施一礼,又指着罗布介绍道:“这是我老婆。” 老婆婆眯着眼睛把罗布上下打量一下,皱眉道:“长的还好,就是胖了点,你要不要换一个,我认识很多靓女的。” 本来站起身要问候的罗布不知道该哭该笑,最后还是行了个礼,客气地说:“明月就是狗,谁有本事谁领走。” 老婆婆大笑,明月也笑,拉拉罗布的手说:“是啊,我是狗,要不怎么会爱上她这个‘大便’精。” 罗布大窘,想不到明月还记恨她刚才说的“*成精”。 这下老婆婆笑的更厉害了,抖的如风中残烛,满脸是泪,好容易收住笑,对明月说:“这姑娘太有趣了,和你正好是一对,你们以后好好的啊。” 挥挥手赶走其他人,“走吧走吧,这顿饭算我请故人,你们散了吧。” 原来这个老婆婆就是酒楼的老板孟婆,早起占卜到今天会遇故人,便出来在门口卖卖孟婆汤、骗骗新人,权当娱乐,店里的掌柜、伙计自然知道,老板既然发话,他们忙引着众鬼差离开,掌柜的还不忘塞给艾判官一个大红包,让他收下请鬼差们喝酒。 孟婆晃晃空瓶子,叹道:“都已经喝光了啊,想不到人人惧怕的妖王孔宣也有想忘记的时候。” 明月沉默,其他人也不敢出声。 孟婆语重心长地劝道:“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凡事不要较真,装聋作哑才能天长地久。” 明月撇撇嘴,把头扭到一边。 “年轻人啊……”孟婆摇摇头,把瓶子放回怀里,“你们还有事吧,我送你们下去。” 明月拜别孟婆,带着众人跟随孟婆出了酒楼,没毛突地大惊,“天残子?!” “在这里呢。”孟婆伸手从汤锅里捞出了天残子的头交给没毛,“放在别的地方怕人捡去卖了。” 第65章 对头 “你竟然……”罗布看了看被熬得满脸通红、头发湿哒哒的天残子,再看看冒泡的汤锅,再忍不住了,扶着大门哇哇狂吐起来,这一吐不要紧,发现自己吐出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结果更是吐得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天残子还好,就是被迫喝了不少的孟婆汤,两只眼睛乱转,看着没毛眼泛□□。 没毛气得揪着天残子的头发上下乱晃,九尾看不下去了,“诶,你要嫌弃可以给我啊。” 它打的主意是就凭天残子这超强的自愈能力,以后饿了啃两口,至少不用担心口粮问题了。 没毛如何肯,和九尾吵嚷起来。 几个人、妖在酒楼门口吐的吐、吵的吵,眨眼功夫又把鬼差招来了。 “影响城容,跟我们走一趟。”鬼差架起罗布的胳膊就跑,明月自然跟着,忙里偷闲和孟婆摆摆手,孟婆就像看小孩子胡闹一样,对明月挥手再见,叮嘱道:“走的时候记得来告别啊,我有好东西送你。” 明月含糊答应了一下,并没有放在心上。 明月不紧不慢地跟在鬼差后面到了一个办事处,鬼差直接把罗布交给艾判官算完工,明月跟着进去,抱着天残子的没毛和九尾也跟着挤进了艾判官狭小的办公室。 “咳咳……”艾判官咳了一下,立起眉毛恐吓道:“那,你们非法进入鬼城,还制造骚乱、影响市容,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吗?” 罗布本就吐的晕头转脑,又被艾判官这样厉声一问,顿时乱了方寸,想后退一步,结果尾巴缠成了一个结,整个身子都向后倒去。 明月及时伸手扶住了罗布,瞪了一眼艾判官,沉声说道:“少废话,有种把我们送到地藏王那里。” “这……”艾判官挠挠头发,缓下了脸色。 “我问你……”明月把罗布推到身后,问艾判官,“你怎么知道她是穿越来的?” “这个太容易了。”艾判官耸了一下肩,“她听得懂我说的话啊。” 明月转头看向罗布,罗布一脸茫然。 “howareyou?”艾判官问罗布。 罗布出于习惯答道:“fine,thankyou,andyou?” 艾判官一脸得意,腆着肚子站得笔直。 明月皱眉,问道:“那你知道她是怎么穿越过来的吗?” “啊,我可以给你解释一下,但是这理论太难了,就不知道以你的智商能不能理解了。”艾判官随手在纸上画了一个图,“(根据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当两个质量非常大的物体靠近的时候,就会引起引力波,如果在这个时候掉到了时间缝隙中,就会顺着虫洞穿越到了这个时间位面。” 没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躲到墙角把天残子拔来拨去,九尾也溜过去和没毛一起玩耍。 明月听得一头雾水,转头看向罗布,罗布点头,“是的,我当时就是对着流星许愿,再睁眼就看到流星撞向我,然后我就到这里了。” “流星?”明月不解地反问,法阵运行自然会产生超强大的能量直接拉着罗布强行穿越时空,怎么可能会有流星呢? “嗯……也不算是流星,流星应该是石头,我看到的流星是个手镯。”罗布答道。 “手镯?”明月惊奇地问,似乎明白了问题所在。 “是啊,我当时看得很清楚,裹着一团火的手镯,我还记得手镯上面有很漂亮的花纹。”罗布点头。 明月抢过艾判官的纸笔递给罗布,“你能画出来吗?” 罗布攥住毛笔,哆哆嗦嗦地画了个凹凸不平的圆圈,把明月急得直跳脚,若不是从孔安那里学来的翻看记忆的妖术只有一鳞半爪,早就自己动手看了。 “对不起……”罗布惭愧地低下了头。 “没关系。”明月镇定了一下,慢慢分析道,“你说手镯上有花纹,那就不是乾坤圈,带着火,会不会是风火轮?” 明月提笔画了个风火轮,拿给罗布看。 罗布摇头,“不是这样的,这是轮子,我说的是手镯、手镯。” 明月只好又画了个手镯,照着罗布的指示或添或减,突地停住了笔,罗布催到:“怎么不画了,这个花纹这里还是有点粗——哎呀,时间久了我都有点记不清了。”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是谁了。”明月气愤难当,咔嚓一声握断了毛笔用力掷到地上,毛笔弹了起来打到了正玩得高兴的九尾额头,九尾吃痛,又不敢言语,飞快地夹着尾巴溜到墙角。 明月暗骂:就知道九重天上那班老家伙会捣乱,果真如此,若不是阴差阳错遇到了艾判官,这个黑锅她还不知道要背到什么时候。 艾判官心疼地看着地上的毛笔,不想明月大声问他:“你可想回到你那个时代?” “回去?”艾判官听了高兴得有点语无伦次,“我真的能回去吗?我真的可以亲自证明空间穿越的原理吗?” “是的。”明月点头,“不过你的肉身早就化成尘土,你只能魂穿到别人的躯体里。” “太神奇了,果然是神秘的东方!”艾判官兴奋得直搓手,“那你能帮我挑个有钱人家吗?最好过去就已经是成年人了,我还想继续研究穿越时空的原理,要说英语,可以吗?” “没问题!”明月爽快地答应了,“我保证你衣食无忧,享尽荣华,两个老婆,平时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了!” “ok!”艾判官喜极而泣,于是出门宣布临时放假一天,让所有的鬼差都回家休息,倒出地方给明月画法阵。 没毛和九尾七手八脚地把桌椅丢出去,最后它们也被明月丢了出去。 明月这次没让被人帮忙,从始至终都是自己忙碌,艾判官有些紧张,跟在明月身后问道:“我需不需要带点什么东西啊?” “不用,你是魂穿,带不了什么东西。”明月有点不耐烦。 艾判官没看出来,还跟在后面追着问:“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需要。”明月点点头认真说道:“你去站到那边墙角,默念一百遍‘孔宣大人好’。” 艾判官当真站到墙角,念一遍就在墙上画一竖标记。 罗布怕影响明月的注意力,爬到了房梁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明月动作。 明月画起法阵来如行云流水一样,片刻功夫就已大成,和在祠堂里画的华丽繁复的法阵完全不同,这个法阵简单到简陋,看着一点都不复杂。 明月站起身,瞥了一眼还在面壁默念的艾判官,然后沉下心来,集中精神默念咒语。 咒语冗长拗口,足足念了约一刻钟,法阵才光芒大盛,罗布被闪的几乎瞎了眼,等再睁开眼,法阵已经和艾判官一起消失了,明月在下面垂手默立,脸上似笑非笑。 与此同时的另一个时空里艾判官睁开眼,一个年轻人关切地问道:“areyouok?williamhawking”(你还好吗?斯蒂芬·威廉·霍金。) 罗布飞快地从房梁上爬了下来,轻声唤了句:“明月?” 明月慢慢转头看向罗布,嘿嘿冷笑道:“我成功了,我的法阵并没有出错。” 近二十年了,明月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法阵会出错,甚至怀疑自己的能力出了问题,一度不敢使用大型法术,没想到竟然是遭人陷害,怎么能不让人唏嘘感叹天不藏奸! 不经意间,明月在罗布面前展现了她黑暗的另一面,那一瞬,罗布以为自己看到了从地狱爬出来要复仇的魔鬼。 明月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嬉笑道:“那个艾判官也算得偿所愿了,哈哈哈。” 罗布也高兴起来,笑着问:“那你是不是也可以把我送回去了啊?” “呵呵。”明月笑笑,摇摇头否认道:“不能,你要带着这个蛇尾回去吗?” 其实明月只是不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都没有妖! 罗布刚刚冒出苗头的希望又被残忍地踩死了,沮丧地低下头。 “不要难过嘛,你看你现在都是要当妈的人了,来,给相公亲一下。”明月嬉皮笑脸地道,空荡荡的屋子里说话带着些回音,这要“唱起歌”来音效一定很好。 “不要胡闹!”罗布偏头躲开明月的咸猪手,皱眉道:“你不要随便就骗人,什么怀孕啊,什么相公的,说的好像我和你怎么样了似的。” “那里骗人了?!”明月不满地大叫,“你明明就是有了啊!” “哪里有了啊?!”罗布也喊回去。 “这里啊!”明月伸手一指罗布的肚子,不过是在肚脐眼上方,“就在这里啊,我上次都摸到了,错不了。” 罗布失笑,“有点常识好吗?那里是胃,我最近一定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有点肠胃炎,你不要大惊小怪的了。 “……”明月心说我都感觉得到那里散发出来的黑色土属性,你跟我说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么多次我白费劲了?! 孩子早晚会生下来的,明月随即把这事丢在脑后,欺身上前搂住罗布的细腰,笑道:“也许是着凉了,我帮你揉揉。” 明月的手滚烫,揉在肚子上就像热宝一样,罗布舒服的真想哼几声,软软地靠在明月怀里,享受这几天以来第一次的闲暇时光。 明月在罗布的肚子上左三圈、右三圈,兜兜转转的绕到了上面,嘴里还哄着,“我跟你说,胃在五行里面属土,心属火,火生土,所以你胃不舒服也要多揉揉心,懂吗?” 开始的时候罗布并没有多想,直到*被搓揉得茱萸翘立,这才觉出不对,若不是她和明月春梦中爽过一次,说不定也就被明月骗过去了。 “干嘛你啊?”罗布轻拍了一下明月的贼手,眉头轻皱。 明月把头压在罗布的肩上蹭了蹭,不满地嘟囔道:“又不是没好过……” “那怎么能一样呢?那只是一场梦啊。”罗布辩解道,而且梦里我可是有一双大长腿的。 明月知道她又要钻牛角尖了,放开手,遗憾地说:“好吧,好吧,什么都听你的。” 明月态度这样好,罗布反倒有点愧疚,难过地低下头,可是时间、地点、氛围、身体都不对,真是没什么心思想那事,没注意到明月随手捡起罗布衣服上粘着的一根断发,幻成个四脚蜥蜴丢到了罗布的脖领里。 那只蜥蜴四处乱窜,吓得罗布大叫,明月趁机按住她的肩膀把手伸了进去乱摸,叫道:“肯定是房梁上掉下来的小虫子,不要怕,我帮你拿出来。” “快点快点!”罗布吓得都快哭了,扯松腰带方便明月伸手进去,明月心中暗喜得计,趁机上下其手、不亦乐乎。 两人正乱着,没毛砰地踹门闯了进来,正看到不堪入目的一幕,赶紧低下头,捏着嗓子道:“九尾什么都没看见,我这就出去。” 说着倒退出去把门带上,可惜刚才它踹门太过用力了点儿,门已经被他踹掉了,只好把门板斜倚着靠在门框上假装一切未发生。 第66章 恶鬼 没毛踹门声响起的那一刻,明月就及时地把罗布抱在怀里,转身背对门口,顺便还用手捂住了罗布的嘴,免得她叫得惊天地、泣鬼神,等没毛退了出去才放开罗布。 被这么一闹,明月也没什么心情再玩了,摸出那根头发给罗布看,“那,只是一根头发而已。” “可是……”罗布心有余悸,刚才明明会动啊,怎么会只是一根头发呢?可又找不到别的东西,只好飞快地系好衣服,又用手拢好头发,顺手拔下头上的发簪,一大把重重的,全部塞到了怀里。 明月站在一边看着罗布整理,转眼间性感撩人的御姐变成了可爱的邻家妹妹,不禁感叹:真是善变的女人啊…… 明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罗布的脸,罗布的皮肤很好,光滑有弹性,触手像油脂一样细腻,让人爱不释手,然而明月最爱的还是罗布身上的味道,香香甜甜如初生的婴儿一般,纯洁、无害、依赖,还容易欺骗。 “我累了半天了,腿疼~”明月没骨头一样趴在罗布的背上搂住她的脖子,“你背我好不好?” “不要这样了,很奇怪啊。”罗布稍微挣了一下,“你若累了就休息一下吧。” “那里奇怪?”明月的手自然下垂,正好垂到罗布的胸前握住大白兔,痞痞地说:“你不和我亲热才奇怪。” “放手了!”罗布轻拍了一下明月的手,“你没听到刚才有人在叫我们出去吗?” “管他们去死。”明月的拗脾气上来,扒在罗布身上不松手,连腿都盘到了她的腰间。 罗布只得背着明月向门口走去,没走几步就见那扇门直直的倒下,贴着罗布的脚尖“砰”的一声拍在地上。 九尾站在门外保持着伸手敲门的姿势,尴尬地说:“对不起,外面有人找。” 刚才没毛跑出去,见明月没跟出来,外边闹的又凶,就叫九尾进去催催。 “这次轮到你去叫人了。”没毛说的理所当然。 九尾没多想就进屋叫人,没想到轻轻一敲就把门敲倒了,心里立刻雪亮——这是中了没毛的圈套了。 果然明月大怒,骂道:“出去!” 九尾赶忙转身离去,没想到明月又叫住它,“等下,变成罗布的样子出去。” 九尾苦笑着转了一圈,真的就变成了罗布的模样,只是身上的衣服简朴了一些,可举手投足间也有个七、八分相似,转身向外走去。 外面一个恶鬼正在门口撒泼,嘴里叫嚷着:“我要找罗布,我要找她,今天我见不到她我就死在这儿!” 它的本意是来衙门口闹,把事情闹大,到时候鬼差自然会出面帮它找人,哪想到艾判官宣布临时放假,鬼差们早都一哄而散,连值班的鬼都没留一个,根本就没鬼搭理它,门口就俩人模人样的,还只站在一边看热闹。 恶鬼急了,要不按时回去,太子答应好的荣华富贵就没影了,只好拿出无赖的本事来,先叩头呼天抢地,再拿头撞墙自戕。 本来没毛和九尾只是在一边看热闹,眼见着再砸下去房子就榻了,搞不好会威胁到屋里的明月和罗布,这才进去叫人。 变成罗布样子的九尾出门的时候,那个恶鬼已经撞塌外间的三堵墙了,堪称拆迁小能手。 那恶鬼见到“罗布”走了出来,立刻冲了上去,跪在地上抱住“罗布”的大腿,叫道:“求你了,求你快回去太子殿下的身边吧,要不然他会死的!” “哈哈~”九尾听了高兴得笑出了声,“当真?他要死了?!” “是啊,太子把人都关了起来,说你一天不回去,他就杀一人,要千刀万剐再油炸,就算死了也不得入土为安啊!” 九尾的笑容冷了下来,原来不是太子要死了,要不说“祸害活千年”,邪恶的人果然不会那么容易的就死了呢。 “滚开!”九尾抖抖腿把那个恶鬼甩到一边,都成恶鬼了,活着的时候肯定也不是善人,竟然还跑来求罗布去救不相干的人,拿别人的善良当成压榨的理由,要不要这么无耻?! 恶鬼在地上滚了一圈,又膝行爬了回去继续抱九尾的大腿,哭得鼻涕、口水抹了它一身,“菩萨啊、姑奶奶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桃花庵里所有的人都在呢,你不喜欢静安,你总得管管妙真和静月她们吧?” 躲在门后的罗布心里一惊,几乎立时就要冲出去问个究竟,却被明月拦住。 明月用手撑住门框不让罗布出去,在她耳边悄声说:“等等,再听听他怎么说。” 九尾根本不知道那恶鬼说的是谁,自然毫无感觉,它脚边都是刚才墙倒下碎成的砖块,九尾弯腰捡起一块大的直接拍在恶鬼的头上——世界终于清静了。 “哈。”九尾冷笑一声丢掉手里带着恶鬼脑汁的砖,当年亲眼见到亲人一一惨死面前,那时它就明白了:如果没有能力去救别人,就不要意气用事,免得把自己搭进去。 “诶,死了吗?”没毛在一边摇头感叹,“还没看够呢。” 天残子也醒汤了,在没毛怀里感叹,“这人我见过的,当时他给孔安当向导,带着那些妖兵围攻桃花庵,没想到现在又来求罗姑娘去救人,这其中必定有故事。” “鬼,也会死吗?”罗布有些迟疑地问道。 “当然了,要不然那些食材那里来的?!”明月顺口答道,谨慎地看着那个恶鬼的身体,虽然它已经一动不动了,可也不能掉以轻心。 “啊?”罗布以为自己听错了,明月知道失言,赶忙转移话题,“咱们出去看看吧。” 明月怕罗布见了恶鬼害怕,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解释道:“好恶心的,咱们快走吧,免得你看了又要吐。” 罗布也觉得不看更好,照着明月的指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了房间。 就在罗布走过恶鬼身边的时候,异变陡生,那恶鬼的身体就如气球充气一般猛地开始膨胀,眨眼间,恶鬼又晃悠着站了起来,一双苍白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罗布。 天残子大惊,叫道:“不好,它异变了,一定是有人在它身上下了诅咒。” 明月忙双手翻飞,画了一个符咒幻成绳索丢过去,罗布闻声转头,正好和恶鬼一对翻白的眼珠正视,顿时吓得尾巴都软了,还好明月及时从她的背上下来扶住她。 那恶鬼身躯庞大臃肿犹如一座房子,身上原本的衣服被撑得碎成渣渣,露出满身留着恶心粘液的破溃伤口,整个头几乎只剩下一张巨大的嘴,嘴里面排满利齿,四肢着地向罗布爬去,嘴里嘶喊着:“都是你的错,不是你我早就有女人、有钱了,都是你的错……” 这个恶鬼正是李思,当年罗布为了救出宋老头坏了他的好事,变驴、变青蛙,直到失去双耳,他不敢去招惹孔安,就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罗布的身上。 孔安利用他的这份憎恨在它身上下了诅咒,只要接近罗布一米以内,就会异变成无理智的噬魂怪,然后一直追逐攻击她,无休无止。 最恐怖的是这种恶鬼的生命力,它现在理智、感觉完全丧失,只余攻击罗布这一个念头,所以生命力异乎寻常的顽强,明月的绳索把它紧紧束缚,随着它的挣扎越缚越紧,很快就把它勒成两截,然而两个半截恶鬼仍冲着罗布爬去。 天残子忙念起超度亡魂的经文,然而明月已经先一步一口气丢出三个五雷轰顶咒把恶鬼炸得粉碎,但它粉碎之后的每一块仍然向罗布蠕动着前行。 “别啊~”天残子叫道,“这种东西是不能用暴力攻击的!” 然而大错已成,恶鬼炸碎之后的每一滴血肉都叫嚣着向罗布冲去,如蝗灾一样即将把罗布淹没。 事出紧急,明月一时想不出对策,只得抓起一把土扬在空中,抱着罗布借土遁换了个地方。 然而那些血肉如蚁跗骨,混在尘土里紧追着罗布不放,罗布刚站定,还未看清身在何处就觉得手上有点痛,转眼间手上就开始流血不止、露出森森白骨。 “好痛!”罗布甩着手叫道,从未见过鬼,更不用说恶鬼、还是异变的恶鬼,她早就以为自己是在噩梦中,脑子完全不能运转,可剧痛又提醒她一切并不是梦。 明月一挥手,祭出一簇火焰丢过去,还没等把恶鬼残渣烧死,就已经先把罗布的手烧出了几个水泡,吓得明月赶紧收了火。 “好痛、好痛啊!”罗布叫道,疼得涕泪横流。 明月看着哭喊的罗布不知所措,正所谓关心则乱,若受到攻击的人是别人,明月自然有无数方法,可受伤的是罗布,明月一下子就计穷了,一个响指把没毛召唤了来,语无伦次地问它怀里的天残子,“怎么办?她,这,怎么办?” “你们先去人间界,我念咒慢慢超度它们,这种东西在鬼城也算妨碍治安的……” 话没说完,明月已经拿出马良的那根神笔,在地上随便画了个圈,实化成月亮门打开后,拉着罗布跳了进去,转眼间二人就到了人间界,现身在一处荒郊野外。 乍到人间,罗布立时觉得头顶的太阳明晃晃的很是刺眼,她身上的恶鬼残渣也如太阳下的冰块一样迅速地消融不见,只剩下手上的模糊血肉,还有明月烧的几个大水泡。 “很疼吧?”明月心疼地拉起罗布的手细看,从佛珠里面摸出粒金丹,在伤口和水泡上面轻轻滚过,受伤的皮肤马上就完好如初,看上去比受伤前还要细嫩许多。 “好神奇啊。”罗布羡慕地看着那颗金丹,恢复效果这么好,简直就是青春永驻的秘诀,比玻尿酸还好用。 明月一笑,把金丹递给罗布,“你喜欢送给你好了。” “当真?”罗布接过金丹,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明月一笑,说道:“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罗布撇撇嘴,拿着金丹却爱不释手,一会儿在这滚滚,一会儿在那边蹭蹭。 明月就站在一边,微笑着看她胡闹。 第67章 分开 罗布突地想起没毛没跟着出来,抬头问道:“诶,没毛和天残子还在鬼城呢,它们能自己出来吗?” 明月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人家界和鬼城之间有固定的通道,要想随便出入几乎是不可能的,若她不去接没毛它们回来,恐怕它们要滞留在鬼城变成鬼城的黑户了,可明月是万万不敢再带罗布回鬼城了。 罗布冰雪聪明,看明月脸色就想通了其中关键,笑道:“你去接它们回来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为什么说罗布聪明我的心虚虚的。) 明月心里计算了一下,觉得确实用不了多少时间,便在罗布身边施了一个“画地为牢”的法术,叮嘱罗布无论如何都不要到圈外,“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罗布随意地点头答应,只顾着拿着金丹赏玩不已。 事不宜迟,明月破开空间再次闯回鬼城,天残子还在念咒与异变的恶鬼战斗,早有其他城区的鬼差被惊动赶过来支援,周围还聚集了一大帮看热闹的闲鬼。 明月才不会管恶鬼的事,伸手揪住没毛的尾巴,没毛则一口叼住天残子。 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孟婆忙唤住她:“喂,我这里有送你的礼物呢,旧瓶新汤……” “忙,下次的。”明月挥笔画门。 “这个汤好,喝了能帮助促进夫妻情谊……” “促进夫妻情趣?”明月老脸一红,转身张开手,对孟婆喊道:“丢过来吧。” 孟婆依言把瓶子丢过去,嘴里不忘唠叨,怕人多明月听不到,扯着嗓子喊道:“你和她算异空间恋,以后你要多多包容、忍让、信任、爱……” “知道了、知道了!”明月接住瓶子丢到佛珠里,红着脸答应了,打开门跳了进去,早早等在一边的九尾趁机也一跃而下,和明月、没毛以及天残子一起回到了人间界。 “画地为牢”还在,罗布却已不知去向。 明月大惊,情急之下飞扑过去,结果狠狠地撞到了画地为牢的屏障上,额头肿起一个大包。 明月低声骂了一句,收起法术、仔细查看,画地为牢中间的地面上并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一粒金丹静静地躺在草丛里。 “最后还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吗?”明月恨恨地想,满心都是杀意,看没毛的眼神都不友善起来:若不是去接它,也不至于把罗布一个人留下。 没毛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抱紧了天残子,天残子“哎呦”一声,见明月阴测测地看它,忙道:“我们道家有寻人寻物的法门,我来试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罗姑娘。” 明月这才想起自己曾经在罗布身上下了咒术,可以感知她的位置,关心则乱,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气得她用力一拍自己脑门,结果正拍在刚才撞出来的那个包上,疼得她呲牙咧嘴。 九尾忙凑过去捡起金丹在明月额头上滚动疗伤,明月虽然烦躁,可金丹确实好用,也就没反对,凝神寻找罗布的行踪。 明月额上的伤很快就恢复如常,九尾见明月忙着使用法术、无暇他顾,悄悄把金丹收在袖里。 天残子见了张口要叫,被没毛一把捂住嘴巴——现在明月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好。 片刻后,明月睁开双眼,沉着脸不说话。 没毛默默伸出脚,狠狠地踩了九尾的尾巴一下,疼得九尾嘶地倒吸一口冷气。 明月凶巴巴地瞪了九尾一眼,九尾忙笑道:“想抓罗姑娘的无非就是宫里的那个人,不如直接打上门去……”说着九尾的右手举起猛地用力一握,狰狞着道:“杀了他!” 明月冷笑一声,揪住九尾的脖领把它一顿胖揍,一边打一边骂:“你想驱虎吞狼?你想借刀杀人?你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打死你个不忠的狗仆!” 没毛在一边不失时机地纠正:“猫!是猫!” 九尾不敢反抗,只片刻功夫就被打的满脸桃花开,一张俊脸变猪头,明月的火气也就消了很多——果然暴力可以平息怒火。(小天使们心情不好可以打打游戏里面的小怪兽~) 明月顺手把九尾推到地上,冷冷说道:“从你认我那天起我就知道你的心意,你无非是想利用我帮你报仇。我不会让孔安好过的,但那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和你无关,要么你安分守己地跟着我,要么就此离开,天天求佛祖保佑我比孔安命长,随你。” 九尾忙跪在地上乞求道:“我愿意诚心诚意追随主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妖的世界是残忍的,能有个主人照顾也是好的。 明月不再理它,算是默认了它的选择。 九尾虽然用意不纯,但说的却是在理,这三界中有能力悄无声息地破除明月的“画地为牢”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仙界的不屑插手人间琐事,鬼城的清高冷傲不会动罗布,剩下的人间界中有心有力的也就剩下孔安了。 可,孔安到底把罗布藏到那里去了呢?怎么会丝毫感知不到呢? 明月眯起眼睛抬起头,向太阳伸出右手,像要接住阳光一样,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蝴蝶翩翩飞舞盘旋,最后落在她的手心。 没毛盯着那只蝴蝶看了半天,突地惊讶地叫出了声:“土行兽?!你减肥以后变化太大了!” ,,,, 罗布确实是被孔安带走的,“画地为牢”防得了地面上的,却防不到地下。孔安化成一缕黑气无声无息地从地下钻了过去,完美了避开了明月的法术,一个掌刀轻易地就敲晕了罗布,把她收入袖子里的随身空间逃之夭夭。 这个随身空间的法术名字叫做“袖里乾坤”,可屏蔽一切刺探法术,里面亭榭楼台一应俱全,最妙的是,里面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流逝是不一样的,外面一天,里面一年。 孔安本人也会不时地进去袖里乾坤修行,这样才在短短二十来年的时间里修成了千年道行,但这期间为了提高妖力杀死的人却实打实的是尸山血海。 再说孔安得手后急匆匆地逃回皇宫,即刻进入袖里乾坤查看罗布的记忆,看完之后兴奋得浑身乱颤,“想不到真的是她用法阵错乱了命理,终于找对人了……” 孔安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回到宫中连杀了近百的宫女才压制住他的喜悦之情。 把尸体丢入万蛇洞,孔安一个深呼吸,把惨死宫女们的魂魄吸入体内,上次一时失算被明月坑了一把,这几天连着杀了不少人才把失去的妖力补回。 “绝望、无助、愤怒、嫉妒……如此美味的负能量。”孔安像饱尝到上好的佳肴的饕餮一样长叹一声,返身回到了罗布身边。 罗布还在昏睡,孔深伸出右手在她的头上虚虚一抓,一丝五彩缤纷的气样东西翩然而出——那是罗布在这个世界里的记忆,不同的颜色标志着记忆时不同的心情。 孔安耐心地用手指引着这些五彩气进入了一个简朴的空瓶子中,又从中筛选出黑色的部分送回到罗布的头内。 这种抽出记忆的法术是一种古老的禁术,若使用到极限把记忆全部抽出,脑子里会完全没了过往的回忆,罗布必定会变成连吃喝都不会的白痴,好在孔安只能对她本世的记忆下手,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 罗布睁开眼就看到身边坐着一位俊秀男子,正是孔安,孔安见她醒了,关切地问:“罗姑娘,你的头还疼吗?” 罗布茫然地看着孔安,闻言伸手摸摸自己的头,头并不疼,只是觉得里面空空的,似乎少了些什么。 “你是谁啊?”罗布问。“这里是哪里?” 孔安笑着答道:“我是你的另一半,这里就是咱们的家啊。” 罗布扫视了一下四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暗自点点头:我这是又穿越了。 等等,为什么是“又”? 独在异乡为异客,罗布满肚子的疑问却不敢开口,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只说自己饿了。 孔安忙叫人送上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都是照着罗布喜好做的,多甜少辣,甚合罗布的心意,她心中暗自揣测:难道我们早就认识? “我们早就有婚约了,都怪我一时大意叫明月把你抢去,这次总算把你救了回来,只是她伤到了你的头,放心吧,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变心的。”孔安这样解释,陪着罗布一起吃饭,怕罗布起疑,每个盘子里面的菜都吃了几口。 “是这样吗?”罗布反问,她确实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了,可对孔安的敌意却像与生俱来一样根深蒂固,总有一丝理智提醒着她:这个人很危险,不可相信。 孔安笑着说:“以前的事,有很多不愉快,你忘记也就忘记了,以后咱们好好的在一起就好。” 罗布笑笑,不置可否。 吃过饭之后孔安就离开去忙了,随后静月走了进来,亲热地拉起罗布的手叫道:“罗姑娘,你的伤好了没有?” “我还好,就是以前的事情有点想不起来了。”罗布答。 静月松口气一样拍拍罗布的手说:“想不起来也好,算是你的造化,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罗布只得再次笑笑:跟人解释自己的痛苦就像对夏虫语冰,真的很难让对方理解,说多了又只会让人觉得烦,索性闭嘴。 随后妙真以及众尼姑也纷纷过来看望罗布,嘘寒问暖、不胜亲热。 妙真红着眼睛对罗布说:“还以为你被明月抓走了,咱们姐妹再也不能见面了呢。” 早有另一个小尼姑惊呼道:“噤声,不要提她,会把她招来的,咱们好容易有了安身之处,你想害死大家吗?” 罗布奇道:“明月是谁啊?” 众尼姑皆低声惊呼,有个胆小的甚至被吓得哭了起来。 “千万要记住……”静月年纪大一点,稳重一些,低声叮嘱起罗布,“那个名字是不可以提的。” 其她人也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她杀人不眨眼,连女人都不放过。” “她还吃人呢……”另一个小尼姑抽噎着说。 “谁要不小心得罪了她,她会嫉恨一辈子的!”妙真补充。 “这……”罗布觉得有点好笑,这些人说的跟亲眼见到了一样,真要见到了,残忍、无情、恐怖的明月又怎么会让她们活到现在? “总之……”最后静月总结,“你要是遇到那个不可以提的那人,千万记得要离得远远的。” 罗布忙点头答应,既然想让她听话,她就做出听话的样子好了,这样大家都安心。 三个女人一台戏,十几个女人很快吵得和菜市场一样,直到静安过来撵人,“散了吧,罗姑娘得休息了。” 众女人只得恋恋不舍地离开,把难得的清静还给了罗布。 第68章 对决 罗布揉揉被震得嗡嗡响的耳朵,转身要回到床上躺下,却被静安拦住。 静安大咧咧地说:“我说罗姑娘啊,你以后对太子殿下好点,你没看他那么忙还来陪你?做人要知道感恩!” 这静安自然是想为太子说好话,奈何人太蠢,还以为她可以像在桃花庵一样为所欲为呢。 罗布却没斥她无礼,反而赞道:“说的好!” 静安略略得意起来,一张馒头样圆脸仰望天空。 罗布虽然想不起来很多事情,可有些事情还是记得的,比如被眼前这个以前是尼姑的人用网罩住要卖掉的事情,于是她扯开嗓门喊道:“外面还有谁?都进来!” 有十来个小宫女低着头进来,领着她们的正是柳公公。 罗布在众人面前来回走了两遍,教训道:“你们听到她说的没有?做人要知道感恩!” 柳公公忙答应道:“她说的对!” 宫女们也都跟着点头称是。 罗布点点头,站到柳公公面前问道:“太子殿下很在意我,是吧?” “是是,千依百顺。”柳公公低头答道。 “这样啊……”罗布突然压低嗓子问道:“可我记得你曾经想欺负我,还打算把我卖了,你说这要是让太子知道了……” 柳公公吓得扑通一下跪了,求道:“别,千万别啊,我现在是太子的人了,入宫以前都当是前世的事了,求姑奶奶绕我一命啊!” 静安不干了,冲过去想把柳公公从地上拉起来,嘴里骂道:“你个没种的男人,你跪她干嘛?她不过就是个蛇……” 那个“精”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舌头像根棍子一样在嘴里无法弯曲。 孔安从外面慢慢踱了进来,幽幽地说:“吵什么呢?” 罗布低头不语,再抬头已是满眼泪花,哽咽地说:“殿下,不要再对我好了,你一走,他们就这样难为我……” 孔安轻声安慰道:“不要怕,我带他们出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转身离去,静安和柳公公忙跟着出去。 到了门外,孔安便一把握住静安的脖子轻轻一折——难为他了,静安胖的几乎没有脖子。 静安的胖脸转了90度,哼都没哼一声就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到地上。 柳公公吓得目瞪口呆,孔安看着他摇头,失望地说:“想不到柳公公是这样的人,你也知我在意罗姑娘,却纵容你姐姐对她出言不逊。” 柳公公一味地砰砰磕头,“太子饶命,我可是忠心大大地。” “我知道你的忠心。”孔安对柳公公客气地说,“你可敢亲自把她送到万蛇洞?” 柳公公答应一声,费力地背起静安往外走,出门没走多远就觉得白光一闪,再睁眼已经身在皇宫里,细看正是太子殿的门口,有守卫过来问话,柳公公说了缘由,那个守卫就一路引着他到了万蛇洞。 到了万蛇洞洞口,柳公公使出九牛二虎的力气推开万蛇洞上的厚石板,然后把静安的尸体推了下去,随即他也被守卫踹入洞里,他和静安露水夫妻一场,终于修得同年同月同日死。 孔安心知罗布现在只记得一些过往不开心的事情,安排这些桃花庵的人来伺候罗布,本就是想顺着罗布的意杀了讨好她的,所以下手干净利落,一点也不心疼。 罗布本来只是照着宫斗的戏码假哭,听到动静不对突地有了不详的预感,细思极恐,总觉得身边应该有个人可以站在她的前面保护她,然而并没有。 “奴才嘛,不喜欢就换掉好了。”孔安回来后如无其事地说,指指站在一边一动不敢动的那些个宫女,“这些人里你有顺眼的吗?” “我可以自己选吗?”罗布小心地问。 孔安傲然一笑,点头同意,也难怪他放心,这宫中和这袖里乾坤中都是他的天下,只有他随便杀人的份儿,那有人敢忤逆他?! 罗布擦擦眼泪,勉强笑着说:“刚才来看我的姐姐里面,有个叫妙真的很是和气,要不然……” 孔安点头,一个宫女躬身出去,很快就把妙真带来。 妙真在这里生活的比较滋润,容貌恢复好多,连手上的硬茧都几乎摸不到了,过来见罗布眼睛红肿,忙上前扶住,轻声慢语地说道:“罗姑娘这是怎么了?那里不舒服要说出来,哭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罗布用手扶了下额头,妙真忙把她往床上扶,“可是头晕,快歇下吧,别落下病根。” 罗布回头畏惧地看了眼孔安,孔安忙告辞出去。 待孔安走后,罗布才觉得略轻松一些。 妙真扶着罗布躺下,把被子一直盖到罗布的下巴,把她的手也塞到了被子里,轻声说:“你睡吧,我帮你守着。” 罗布点点头,闭上眼,各种零乱景象纷至沓来。 刚才一言不合孔安就暴起杀人,残暴可见一斑,可那个明月呢?为什么脑子里只有她的几个画面。 出手间整幢木屋都燃起熊熊大火,要把一个人拖到火海里去,抓着某个男人的头割掉他的头皮,一下子就打爆某个兽人,看到别人杀人时的一脸漠然…… 可是明月的残暴和太子孔安的残暴完全不同,无论明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罗布就是恨不起来她,这种感情和对孔安的畏惧、厌恶完全不同。 “我到底忘了些什么呢?”罗布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 妙真见罗布皱眉,猜想她必定是有烦心事,轻声说:“罗姑娘啊,我知道你在意你的尾巴,我听说你的尾巴是那个不能说的人变出来的,她可以再把尾巴变回去。” “你说什么?!”罗布腾地坐起,一脸诧异,反倒把妙真吓了一跳。 “姐妹们都在说这件事呢,我记得你以前很在意这条尾巴的,不是吗?”妙真讪笑着说。 罗布这才开始认真考虑自己蛇尾的事情,妙真不说她都忘记了,她竟然有条蛇尾!可这种理所当然毫无违和感的感觉是怎么来的呢? 妙真还要再劝,罗布捂住额头——这回是真的有点晕了,“你去外面帮我守着点,别让人来打扰,我想睡一下。” 妙真答应了一声,恭顺地出去了。 罗布重重地躺回床上,想起再以前自己确实有两条大长腿的,若能把尾巴还回去,也未尝不可,可是求一个无情、冷漠、杀人如麻的人来帮忙,是不是略有些过分呢? 隐隐约约记起有双大长腿的时候似乎和什么人发生了点不能描述的事情,可就是想不起对方的脸长成什么样了。 “也许只是一场春梦呢。”罗布感叹道,正胡思乱想呢,有一只小小的粉蝶从窗外翩翩然飞了进来,绕着罗布转了几圈,悄然停到她的耳边。 “罗姑娘,我终于找到你了,明月让我告诉你……” 罗布听到耳边有人低语,转头四顾,突觉脸上有什么东西,伸手摸了一下,竟然是只死蝴蝶! “哎呀!”罗布吓得直甩手,惊动了守在门口的妙真。 妙真飞奔过来查看,赶忙打水来帮罗布清洗,她也颇感奇怪,笑道:“罗姑娘必是前世修来的,所以这些小东西才喜欢粘着你,我在这里几年了,连只苍蝇都没见过,更不要说蝴蝶了。” “呵呵……”罗布心说你还真会说话,明明是我把它弄死了,你还说我这是前世修来的,勉强笑道:“还真是个干净的世界呢。” 这只粉蝶正是地行兽的耳目,有所发现,地行兽第一时间就收到了信息,转而告诉明月,明月冷笑一声道:“贼猫……” 正在用金丹给自己脸上疗伤的九尾吓得手一抖,险些把金丹塞到鼻子里。 “你还真说对了呢,果然是孔安带走了人,看来我和他之间要有个了断了。” 九尾一听不是要把金丹要回去,这才放下心,奉承道:“主人你出手,必定能所向无敌。” 明月摇头叹息:“差得远了,搞不好就会死了的。” “……”九尾不知明月这话是真是假,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没毛抢着说:“主人不会失败的,我永远追随主人!” 明月笑笑,看着没毛怀里的天残子叹道:“也许分别在际,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天残子瞪大眼睛,惊恐地说:“你喜欢我?可是我不爱男人婆啊!” 吓得没毛直接把手塞到它的嘴里让它说不出话来,尴尬地解释道:“我天天把它当球踢,可能是被我踢散了脑子。” 明月哈哈一笑,正色道:“我要说的是:在你背后下手害你的人是孔安。” “唔~唔~”天残子的眼睛瞪的更大了,简直都要把眼眶瞪裂了,想不到它一生保国为民、斩妖除魔,最后竟然被太子给杀掉了,整个人生的信念都崩塌了,天残子简直无所适从,幸亏没毛堵住了它的嘴,它才没有叫得天崩地裂。 明月看着半疯的天残子,再看看手疼心更疼的没毛,心中暗笑,拍拍手说:“那么,我们就去会会孔安吧?” 没毛架起妖云,个把时辰就到了京城,城门的哨台上面的士兵先发现了她们,一挥手万箭齐发,却都是射到城门口的空地上,拼成一个大字——“请”! 等没毛近了,更是发现京城的围墙上面写着大大的楷书:欢迎领导孔宣莅临指导。 每个字都有城墙那么高,唯恐别人看不见引起什么误会,当然也有些人消息不灵通,刚才恰好正在赶往京城的路上,结果被箭羽钉死,可并没有人关心他们。 天残子“呸”的一口吐出没毛那只被它咬得鲜血淋淋的手,哭着骂道:“这个混蛋!” 这声骂,是因为那些无辜受死的百姓,是因为上位者的无情,也是因为自己的无能。 没毛无奈地拍拍天残子的头,就只“不顾旁人死活”这一条,孔安就已经完胜天残子了,无关乎技能。 城门被全部打开,皇帝孔淳盛装在身,亲自率领文武百官站在城门口迎接明月,甚至伸展手臂做出拥抱的姿势。 明月冷笑一声,命没毛降落,当前走向孔淳,不卑不亢地说:“你是王,我也是,大家都很忙,咱们之间就不需要那些虚伪的客套了吧。” “呵呵。”孔淳假装伸展手臂做了一个扩胸运动,满脸堆笑地说:“本以为只是犬儿的救命恩人,没想到是妖王驾到,有失远迎啊。” “犬儿?”明月微微皱起眉,伸手揪过九尾骂道:“狗杂种,你什么时候认的爹啊?” “冤枉啊!”九尾都要哭死了,这话是从何说起。 “哼。”明月冷哼,“我就救过你这么一只狗,不是你认贼作父,还能是谁?” 没毛咬咬牙,把纠正的话憋回肚子。 九尾也是个机灵的,转头冲着孔淳喊道:“爹!你要为儿子做主啊!” 这次涉及到太子的名声,孔淳的脸上终于挂不住了,眼中凶光毕露,沉着脸说道:“我只有一个儿子,他是真命天子,你这个玩意儿算什么东西?” “哈哈。”明月大笑,“我可没救过别人,仇家倒是不少,要不要叫你那个真命天子出来认认?” “原来你才是孔宣……” 一团黑雾瞬间在明月面前出现,转眼间聚成人形,这般诡异的事情发生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然而并没有人惊讶。 第69章 威胁 孔安凭空出现,烈日之下,周围的人却都感觉到一丝阴冷。 别人还好,天残子是开了天眼的人,在它眼里,孔安身周围绕着无数冤魂,在阳光的炙烤下发出无声的哀嚎。 “你到底杀了多少人?!”天残子失声叫道。 孔安轻蔑地看了天残子一眼,讽刺道:“也许有你杀的妖那么多吧。” “那怎么能一样呢?!”天残子喃喃地说。 “怎么能叫杀人呢?”孔淳大叫,“我儿是真命天子,这国家所有的臣民都是他的奴仆,那些贱民能为真命天子牺牲奉献是他们的荣耀!” 孔淳转头看向孔安,眼中满是宠溺和羡慕,“你们看看,我儿子长的多么帅,他的法术多么高强,这是我的儿子啊!” “嘁!”明月忍不住嗤笑,“明明是个女人。” 孔淳背后的百官俱都惊讶地看向孔安,孔安的脸沉了下来,周围的空气又降了几度。 明月无所谓地说:“我说错了吗?还是说你有小*?” “你胡说什么?”孔淳毫无帝王的风度,像个被踩到痛脚的无赖一样大叫大嚷,“他是我的儿子!他当然是男人!” “哈哈哈~”明月大笑起来,“太好笑了,明明下半身是女人,你却一定要说是个儿子,那它的*呢?长在头上了吗?咦,说不定真的是这样呢,所以看上去脑袋像蛇一样啊!” “你在说什么?”孔淳一脸痛苦地往后退去,不可置信地说:“你怎么敢这样侮辱真命天子?” “你想起来了,对吧?”明月冷笑道,同情地看着孔淳,如此是非不分一味地顺从孔安,恐怕是中了他的*术了吧,也难为这个皇帝了,整个国家被孔安祸害了二十年,竟然还能正常运转。 孔淳惊恐地看向孔安,辩解道:“没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你是真命天子。” 然而孔安双手一推,无数黑气从他手中汹涌而出淹没了所有人,没毛第一时间支起保护结界护住明月等人,孔淳和他身边的大臣们就没那么好命了,等黑气散去,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早已气息全无,天残子看到无数闪光的魂魄进入孔安的体内,他,连孔淳都没有放过。 远一些守卫的士兵像没看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照旧站在远处不动,就像泥做的一样——说不定真的是泥做的呢。 “嘴上占便宜没用的,乖乖地用法阵把我和罗布的身体转换回来,否则……”孔安没往下说,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可以啊。”明月爽快地答应,“你先把罗布还给我,我就把你们的身体换回来,要不然,就算你修出来再美的人脸,也修不出*来!” “拿去吧。”孔安一挥衣袖,把一个人抛向明月,明月刚要伸手接,可她对罗布的身体太熟悉了,马上察觉到哪里不对,便收手站在一旁,九尾眼见人要掉到地上了,抢着上前接住。 “罗姑娘?”九尾抱着罗布问道,罗布睁开眼,一挥手把一把匕首深深刺入九尾的胸口,九尾惊讶非常,失手把罗布丢了出去,捂住伤口难以置信。 罗布被摔到地上,滚了几滚,抬头看了下才发现她杀错了人,忙迅速爬了起来扑向明月,叫道:“明月救我,它要非礼我……” 明月闪身避开,冷笑道:“碧莲?” 碧莲止住身形,凶狠地瞪着明月,“你认识我?” 碧莲并没有见过明月,可明月对碧莲说话的声音印象深刻。 “你的嗓音比较特别。”明月点点头承认,“好像一百只公鸭一起嘎嘎叫。” 碧莲被气得火冒三丈,一挥手向罗布丢出一张符咒,她不会法术,这张符咒是孔安事先写好给她的,只要丢出去就可以被引发,跟摔炮一样方便、快捷,就是威力也小了点。 明月躲都没躲,任那符咒落到身上幻成一个小火球,瞬间被佛珠反弹成一个巨大的火球,把碧莲整个人都裹了进去。 “啊~”碧莲发出凄厉的叫声,然而孔安毫无要出手相救的意思,最后还是天残子看不下去了,骂道:“孔安你真是太无耻了,竟然用她做诱饵!” 孔安无所谓地说:“怎么能说是我无耻呢?大家都看到了,明明是她动手伤人。” “你!”天残子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和没毛在一起待久了,竟然也变得笨嘴笨舌起来。 眼看着碧莲在火中翻滚,声音越来越低,空气中飘荡着头发烧焦的恶臭和烤肉香混在一起的诡异味道。 大家正僵持着,罗布突然从孔安身后转出,求孔安道:“太子殿下,还是救她一下吧。” 孔安笑着对罗布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一挥手,散出一团黑雾笼罩住碧莲,半响黑雾散去,地上只剩下全身都被烧得黑乎乎的碧莲,竟还未死,在地上虫子一样扭动。 刚才罗布还躺在床上思索过去和未来,没想到眼前突然一亮,人就已经站在孔安的身后了,耳边听着有人在火中煎熬,终是于心不忍、出言相救,就算知道这人是碧莲,善良的罗布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烧死而无动于衷的。 明月见到罗布心中一喜,唤道:“罗布,过来我这边。” 罗布转身看向明月,心突地扑通一下狂跳,眼前这个人确实认识,可脑中只有她各种残暴逞凶的行径。 “……”罗布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实话实说:“我不会和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混在一起的。” 若说明月看到罗布的时候有多高兴,那么,听到罗布的回答她就有多伤心,心情忽高忽低跟做过山车一样,简直要了她老命。 “你不要想着把她骗走,她是我的另一半,这辈子我都要和她在一起。”孔安用手牢牢地抓着罗布的手腕,笑着对明月说:“虽然你我有婚约在身……” “你们俩有婚约?”罗布的脑子里万马奔腾,搞半天她是第三者插足?! 明月转头骂道:“谁和你有婚约?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啧啧。”孔安摇头,“知道你脾气不好、爱说谎,那帮老人家才把我指给你的,虽然你我有过肌肤之亲……” 罗布震惊地看向明月,明月气得大骂:“彼其娘之,我什么时候和你有过肌肤之亲了?” 孔安不理明月,转头温柔地对罗布说:“你也不要放在心上,都是她强迫我的,我的心里只有你,我叫你过来就是要当面说清楚,让她死心。” 躺在地上只剩一口气的碧莲嫉妒地看着罗布。 明月反而冷静下来,向罗布伸出手,轻声唤道:“阿萝,不要信他挑拨离间,过来我这边。” 孔安冷笑道:“你死心吧,别想着说什么‘你和她才是真爱’这些话妄图能把她从我身边骗走。” 罗布看看孔安,又看看明月,这些天孔安对她确实是有求必应,而且举止有礼,丝毫没有轻薄的举动,这对一个男人来说真的是太难得了,让罗布一度怀疑自己的魅力。 若说孔安对她是真心,罗布总觉得差了点什么;若说孔安对她是假意,可她身上又有什么东西是孔安想要的呢?并没有啊。 这时节又突然冒出一个“恶贯满盈”的人,还是孔安的“未婚妻”,他们之间甚至有过“肌肤之亲”,这么多惊天秘闻,罗布觉得她的脑袋都不够用了,最后想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决定离“危险人物”明月远一些。 于是罗布习惯性地往孔安的背后站了站,就像以前站在明月身后一样。 “你对她做了什么?”明月厉声问道,然而孔安一挥手又把罗布塞回了袖里乾坤,嬉笑道:“我拿走了她的记忆。” “你……”这次轮到明月哑口无言。 “啊……也不是全部的记忆。”孔安笑道,“还剩下那么一点点,恐惧的、哀伤的、痛苦的……” 看到明月一脸猜到狗屎还不能把鞋丢掉的样子,孔安开怀大笑,笑的太厉害以至于被呛到,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气来谈判:“你把我们的身体换回来,我把她的记忆还给你,怎么样?” 明月眉毛一挑,“我可以重新开始。” “当然可以……”孔安闲闲地说:“可你有时间吗?你也看到了她现在多么信任我,若是我想要……” 孔安□□地笑了起来,善于操控人心的他知道此事无话胜有话。 明月认真想了想,若逆向运转法阵,一切都将回到初始,罗布会回去她的时空,她与孔宣的身体也会换回来,说不定还有赠品什么的,说起来罗布一直希望回去呢。 最终明月摇头叹道:“哎,怕了你了,换回来也好,蛇尾巴也没什么好玩的。” 明月答应下来之后,竟真的开始画出法阵,准备施法转换,天残子看她画的法阵简洁到简陋,点头赞道:“果然是大难至易,大繁至简,真是让我佩服得一体投地。” 没毛同情地摸摸它的头顶。 想来也是如此,当年明月画法阵的时候才三个月大,连翻身都不会,只能动动手指,太复杂的她也没办法完成。 趁着大家都注意着明月,九尾悄悄吃下了金丹,身上的伤口迅速地愈合起来。 明月很快就画完法阵,然后坐在地上开始冗长的吟唱,那吟唱声悠扬婉转,像一首离别的歌,唱尽沧海桑田、白云苍狗。 孔安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着,他都等上二十年了,再多等这半天又如何。 直到太阳西沉,法阵才开始亮了起来,就在法阵光芒大盛的那一刻,一道身影从孔安的袖子中飞了出来,飞蛾扑火一样直飞向法阵中心。 就在那一瞬间,九尾飞身而起,一口叼住了那个身影的衣摆。 明月自然看到,但咒语念道关键时刻不能停下,只得吃了一个哑巴亏。 很快法阵消失不见,地上只余一个花纹古朴的手镯。 孔安根本就顾不上去看那个手镯,一把扯开衣襟,对着自己下面欣喜若狂。 明月趁机把那个手镯收到了佛珠里面,这次逆行法阵,恐怕九重天上的人又会有所发觉,这边的事情还是要赶紧了了才好。 “哈哈哈~”孔安放声狂笑,笑声几乎震动得整个京城都在颤抖,“我终于完整了啊!!!!” 明月往后退了退,想趁机溜走,然而孔安突地伸手向明月抓来。 明月忙往后一跃,不想孔安的手臂暴长,直直地插入了明月的胸膛,没毛“嗷”的一声,丢掉天残子向孔安扑去,没想到身在半空就被孔安甩出来的蛇尾紧紧束缚,一动不能动。 孔安看都未看没毛一眼,对着明月阴恻恻地笑道:“我要你的心!” 如此情意绵绵的话被孔安说出来,硬是带上了血淋漓的触觉。 若孔安吃了明月的心,妖术就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更不用说杀了妖王孔宣,孔安就会成为新的妖王,到那时,他将一统人界和妖界,开创一个新的妖的时代,从此走向妖生巅峰,千年前孔安就计划好了整个蓝图,连妖王所向披靡的军队称号都想好了,就叫:蛇.精兵。 千年所愿,一朝在手,孔安洋洋得意地五指一抓,没想到却抓了一个空,手中只有鲜血一蓬,心,却是没有的。 “你的心呢?”孔安大惊,失声问道。 明月到底是受了重创,胸口不停地喷出鲜血,连嘴角都流下一丝血痕,白皙的面庞上分外醒目,但她仍痞痞地说:“我的心已经送人了,你来晚了。” 孔安立刻明白明月早就把心给了罗布,如今罗布被法阵送走,一沙一世界,茫茫大千世界,完全不知她去了何处。 孔安千年来的愿望落空,心中说不出的恼怒,大吼一声,一团黑雾围绕着他急速旋转,很快他变身成一个身材高大的果男,腰间垂着两个丁丁,没毛则被迫现出原型,被黑雾幻成的牢笼紧紧束缚在一边,愤怒而又无助地看着明月。 孔安对着明月咆哮道:“我要不了你的心,但我可以要了你的人,准备好做我的皇后吧,我要慢慢地折磨你,让你求死不得!” “呵呵……”明月淡淡一笑,“你又晚了。” 说完,明月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周身突地爆起一团烈火,火势汹涌澎湃,一瞬间就把明月的肉身烧成了灰烬。 没毛痛苦地长号一声,眼眶里涌出大滴的眼泪。 天残子低声念了一声法号,它也没想到明月的性子如此刚烈,被逼不过竟然用三昧真火*。 只有孔安扭曲着脸绝望地看着那团灰烬。 第70章 重生 灰烬中突地现出一串佛珠,佛珠迸出五色毫光,光芒中有一个人影渐渐显现,她身穿五彩霞衣,一头短发,头顶还有几根头发桀骜不驯地翘着,下颌尖尖,两只眼睛大大的,眼圈黑黑,看上去很有精神,就是脸色差了点,有一点点发绿。 没毛头一次见到这样神奇的事情,吓得都忘了哭,可惜天残子还在闭着眼睛念经,无缘一见。 “不要杀我。”孔安和明月斗过无数次,一见便知她这是重生了,战斗力又要暴涨,打是一时打不过的,立刻认输保命。 明月向孔安伸出手,“东西拿来。” “好说。”孔安一抖手摸出一个瓶子握在手中,幽幽问道:“你就不怕我给你的是假的吗?” “少废话!”明月不耐烦地说。 孔安赶忙谦卑地弯下腰,伸手把瓶子递给明月,不得明月接过,他手上一用力,砰的一下把瓶子捏得粉碎,五彩气从瓶子中溢了出来,似乎里面有着无数欢声笑语,明月甚至听到了罗布叫她“姐姐”,可只一瞬间,那些雾气就消散在空中,再捉摸不到。 “嘿嘿!”孔安狞笑着,心知以明月的为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不如彻底撕破脸,“想要?我丢掉也不给你!” 明月伸出的手从空中划过,觉得手上湿漉漉的,那些生死离别、喜怒哀乐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在这个世界里,罗布最后的一丝存在感终也消失不见。 明月没有痛不欲生,也没有暴跳如雷,她看着孔安正色问道:“你想当妖王?” 孔安双手环抱在胸前凝集黑雾,摆出战斗姿势,反唇相讥:“妖族向来胜者为王,我想当妖王有什么不对?不想当妖王的妖不是个好妖!” 明月摇头叹道,“你想当就说嘛,我完全可以让给你啊,你看你想要换回身体,我不就爽快地给你换了吗?哎呀呀,正确的沟通方式多重要啊。” “嗯?”孔安一愣,想不到明月竟然这么说,也许这是欲擒故纵? 明月没时间跟他干耗,得把这边事情早点处理完了去追罗布,若是一个耽误,让九尾那个贱猫得手,那可真是呜呼哀哉了。 明月一个响指把没毛从牢笼里召唤了出来,坐到没毛的背上,竖起中指向上一指,“走,跟我去见客。” 没毛嗷的一声一个虎跃,先把天残子叼在嘴里,再架起妖云腾空而去,留下孔安一个人孤零零地摆着战斗姿势。 孔安等了半天,发现明月真的走了,这才收起黑气,多年夙愿终于得偿,可身边连个喝彩的人都没有,只有累累堆积的死尸,和一个马上就要死了的面目全非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人。 孔安低头认真地问碧莲:“我现在是妖王了,我还是人间的帝国的皇帝,我是不是很厉害?” 碧莲的喉咙里发出几声嘶嘶声,也许是恭喜的话吧。 孔安静默片刻,伸手放出一团黑雾笼罩住了碧莲,片刻后黑雾散去,露出一具完整无缺的女体,但无论容貌还是身材都是罗布的样子,连腿都过分的细长。 将死复生的碧莲大喜过望,攀到孔安身上百般挑逗,然而孔安那物始终毫无起色。 “殿下?”碧莲疑惑地看着孔安。 “别白费力气了。”孔安严肃地说:“我是有两个丁丁的真命天子,所以我只能和有两个‘哔-’的女人交合。” 碧莲失望透顶,料定她今生都与皇后的位子无缘,然而孔安从此和她同起同坐,虽无名至却有实归。 虽然孔安留着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只是想等有天那个死敌打上门的时候有张护身的王牌。 可不分昼夜全年无休打上门来争夺妖王之位的有各种妖怪,明月却再未找过他,她真的在三界中消失了,但关于她的传说却经久不息。 说那天她坐在一只斑斓猛虎的背上,直杀上九重天,砸了无数宫殿,打死打伤无数天兵天将,最后还猥琐地抢走了太上老君的腰带,意图逼迫他与玉帝行不轨之事,幸亏玉帝抵死不从,才没让太上老君晚节不保。 最后还是哮天犬从狗洞偷溜出去请来西天佛祖把明月镇压起来,可从此天庭元气大伤,闭门不出整整三年有余。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显然不是,传说总是掩盖住事实真相,让我为你们还原当时的情景。 当时明月坐在没毛的背上直上青天,然而只到离地千米有余没毛就上不去了,叼着天残子直喘,这也不怪它,天庭自有天庭的威压,等闲千年道行的小妖根本无法靠近。 明月从没毛的背上蹦下来,骂了一句:“怂!” 伸手从佛珠里摸出一大把药丸,恶狠狠地命令道:“张嘴,喂你吃药!” 没毛想张嘴,又怕把天残子掉下去,很是纠结,最后明月等不及了,伸手把天残子揪了出来,把天残子的发髻打开分成两绺系在没毛的脖子上,这才解放了没毛的嘴。 后来有人追捧孔宣,把自己的宠物、坐骑什么的脖子上也系个人头,再后来此法传到人间,有好事者给自家猫、狗的脖子上系上铃铛充数。 再说明月一把一把的丹药猛塞进去,险些没把没毛噎死,最后没毛讨饶道:“够了,我实在是吃撑了。” 把天残子羡慕的不要不要的,它是识货的,这些丹药,随便一颗都是千金难求,没想到明月拿来当不要钱的狗粮一样。 “走吧。”明月坐回到没毛的背上,安慰道:“不用怕,直接冲过去就行!” 没毛“嗷~”地叫了一声,这一声真是底气满满,气壮山河,震得天庭都晃了一晃。 此时的没毛战斗力破表,一跃就是十万八千里,几下就到了南天门前,在门前没毛略停了停,明月用力一拍它的脑袋,没毛便直直地向大门撞去,早有四大天王听到虎啸声开门迎了出来,南方增长天王魔礼青手持“青锋宝剑”叫道:“孔宣不得无礼!” 明月也不答话,伸手从佛珠里拿出金刚琢一晃,四大天王的武器便齐齐飞到金刚琢里面,几个人举着手跟被扒光衣服的塑料模特一样面面相觑。 没毛趁机一跃闯进了天庭,一路上东奔西走,来回几次,中间遇到无数神仙,但凡有武器的,都被金刚琢收了去。 修到神仙这个等级,身上随便一点东西都可以拿出来百般变化,最后的结果就是连织女纺纱的纺锤都被收走了,更不用说哪吒那种浑身披外挂的,各种宝贝被统统被收去,一下子就从富二代变成了个穷矮挫。 明月实实在在地搜刮了个痛快,最后才闯到了金銮殿上,玉帝正在殿上揪着太上老君的胡子骂人:“就你保的媒,说什么此番必宜家宜室、百年好合?!” 太上老君也很委屈:“卦上确实是这么说的啊……” 殿上站着的都是来状告孔宣的神仙,还没来得及开口,都挤在一起看他俩吵架,明月突地闯进去,神仙们呼啦一下就散了,各自找好掩体躲了起来,也不能怪他们不战而逃,首先明月的武力值确实略高,再一个他们武器都被收走了,这些成名已久的神仙又输不起,若是一个不慎丢了脸,传到人间能被人说上几百年。 明月挥了挥金刚琢跟太上老君打招呼,只一下就把他腰间的葫芦、系裤的腰带收了去,吓得玉帝忙把老君推到一边以示清白。 想想不对又把太上老君拽了回来,悄声问:“那镯子看着挺像你的那个啊。” 偏明月耳朵灵,一字不落地听到了,满脸堆笑地对太上老君深施一礼,“老君在上,受在下一拜,那天只是偶尔说我手头有点紧,没想到竟然送我如此一份大礼,真是太谢谢您老了。” “嗯?”玉帝黑下脸,看太上老君的眼神很不友好起来,“你们竟然背着我私相授受?!” 太上老君都要哭了,“陛下,您别乱用词好吗?我那不是为了……那个什么才丢出去的吗?” “为了阻止我的法阵运行,结果弄乱了时间和空间,把那蛇精和罗布的身体换了一半?”明月替他说完,然后哈哈一笑,“你信不信我随时能让三界上下全都知道你的这件糗事?” 以土行兽万万千个化身,转眼间就让这个消息传遍三界也不是很难的事情,这点明月真的不是在虚张声势。 太上老君的老脸一红,懦懦地拿眼睛瞄玉帝。 玉帝则一脸端庄严肃,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明月挥挥手中的金刚琢,顺势又把玉帝头上的簪子收走,客气地说:“其实老君早就把这个金刚琢送给我了,是我一不小心把它掉到了法阵里面,对吧?” 太上老君当然可以召唤自己的宝贝,但如若那样,免不了要和孔宣有一场血战,成败不论,死伤是难免的,更不用说损毁各种建筑物了,想起玉帝近来一再强调的“和谐”,再看他到现在还在装聋作哑的态度,太上老君只得乖乖地点点头,认下这件事。 明月呵呵一笑,告辞离去,坐在没毛身上大摇大摆地离开天庭。 等她走了,那帮告状的神仙们才跑出来围上玉帝报告损失,这时玉帝才知道他赔了多少,又不能出尔反尔,只得含泪咽下这口气。 因为明月搜刮的太狠了,连天庭大门上装饰的钉子都被她收走,玉帝只好在大门上挂上“内部装修,谢绝见客”的牌子,逼着各路神仙在家制造些盘子、碗、琉璃盏什么的充公,足足三年有余,才凑够碗筷重新开门迎客。 从此天庭流传着一句话:孔宣指一指,天庭高三尺。意思是孔宣随便动动手指,便刮地三尺,还能从容离去。 再说明月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天庭外面,天残子羡慕地说:“有个宝物真好,在天界都可以横着走。” “嘁。”明月哂笑,“那是因为他们知道打不过我,不信你拿着这个金刚琢去走一圈看看?” “那你怎么不和他们打上一架?”天残子反问。 “你懂什么?”明月嗤笑,“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策,打架很辛苦的,就算赢了能捞到这么多好处吗?” 明月晃晃金刚琢,随手丢到佛珠里。 天残子哑口无言。 明月跳下没毛的背,叮嘱道:“我要去找罗布了,这里与她那里的时间流逝快慢不同,也不知道我找到她的时候会相隔多久,也许几天,也许几世,中间不知多少辛苦,你无需陪我。” “不!我要跟着主人。”没毛坚定地说。 明月又看向天残子,天残子左右转转眼睛表示摇头拒绝,“我不想去,罗布说的那个世界连个妖都没有,说不得是有什么厉害的除妖师;而且还那么远,那天待得不顺心了想回来都难。”顿了顿,见明月不语又继续说道:“就算你去了,也不一定就找得到她,就算找得到她,她也不记得你的好了,甚至根本就认不出你,你何必多此一举呢?这世上的好女子那么多。” “我也不想去啊,对我来说,那里是个遥远而又未知的世界。”明月叹道,随即坦然一笑,“可我的心在她那里呢,我是个妖,没有心也能活,可我会变得不完整,永远只能在这天地间游荡,不知情归何处。” “好吧。”天残子又上下看看,表示他同意明月说的话,但仍固执地说:“我是不会去的,我要去找孔安报仇。” 明月也没有强求,点头应允,没毛难过地低下头,“那你能送我们一程吗?看着我们走。” “可以的。”天残子也觉得戚戚然起来,其实它也想跟没毛在一起,可此去凶险,它现在又五体不全,难免会连累没毛,只好忍痛拒绝。 “好。”明月一转身显出原形,竟是一只尾羽拖地的绝美孔雀,她对没毛说:“抓住我的尾巴,若你没抓住,我可帮不了你。” 没毛心有疑问,但也依言抓住了明月的尾羽,明月凝神,一爪子便撕裂了时空,没毛眼疾嘴快一口叼起天残子,转眼间就随着明月进入了时空漩涡。 第71章 寻找 明月心急,并没有画法阵,而且循着罗布身上微弱的符咒信息直接撕裂了时空,在不同的时空交错穿梭中,明月身上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严重的割伤,可明月唯恐晚上一步,佳人已渺,到那时真的是生死两茫茫,再也见不到了,所以就算身负重伤,也只是咬牙忍耐。 和狼狈的明月比,罗布要好得多,只觉得一晃神的功夫,人就已经站在街头了,时间还是离开的那一刻,连身边汽车的发动机还在嗡嗡地转动着,那只幼小的黑猫仍在远处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觉得时间过去了好久的样子。”罗布摇摇头喃喃自语,这种跟吃了药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一定是最近太忙太累,于是罗布决定明天就去马尔代夫度个假。 罗布愣神的功夫,那只小黑猫靠了过来,柔软的身体在罗布的腿上蹭来蹭去,把罗布的心都萌化了,她弯腰抱起黑猫,轻声问道:“你也想要有人陪伴是吗?” 猫咪柔顺地点点头,亮晶晶地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罗布,突地“瞄”的一声,带上静电一样浑身的猫毛都竖了起来。 似有莫名情愫拨动了心弦,罗布顺着黑猫的眼神望向天空,发现有一道七彩流星在深蓝色天鹅绒一般的夜空中划过,璀璨夺目如世上最耀眼的钻石。 “好美的流星啊……”罗布叹道,刚要许愿,又想起似乎曾被流星砸过,摇摇头,打算早点回家,迈步回车,习惯性地左右小幅度地扭动双腿,结果整个人都扑到在地上,被她压在身下的黑猫惨叫一声,险些被拍成坐垫。 罗布忙从地上爬起来细声向黑猫道歉,好在它看上去很不开心,但也没什么剧烈的反抗,于是罗布开心地把它带到车上。 到了车上,罗布又和双腿斗争了好半天,才适应双脚分开,只用右脚踩刹车。 “一定是我刚才站得太久,腿都麻木了!”罗布嘟囔道,一踩油门,仅用5秒就加速到两百迈的汽车绝尘而去。 下一刻,一只黑乎乎的野鸡从天而降,以一种很不雅的姿势砸落在刚才罗布站立的地方,因为降落的速度太快,整只鸡都被羽毛烧焦的黑烟笼罩。 几个流浪汉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围了上去。 “今天好命,天上掉烧鸡!”一个人说。 “是……”另一个人擦擦口水,用根废弃的晾衣杆去捅地上的那只鸡,谁知一只虎斑大猫从鸡屁股下面拱了出来,不等他们琢磨怎么能把这只猫也打死一起吃了,那猫“噗”的一口吐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那东西在地上滚了几滚,明亮的路灯下看得清楚,竟是一颗五官分明的人头! 再看那猫那里是什么猫啊,分明是只斑斓猛虎。 “啊~~~” “老虎吃人了~~~” 那几个流浪汉吓得屁滚尿流而去,恐怖的叫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分外瘆人。 那“鸡”正是明月,穿越时空的时候,她为了护住没毛,承受了大部分的伤害,略休息一下才恢复元气,幻成人形从地上站起,不料却被几辆警车团团围住,更有武警手持武器从车上下来远远的把没毛团团围住,没毛看看明月,没搭理那些警察,懒洋洋地抱着天残子猛舔。 “你好过分呀……”天残子苦着脸说。 “嗯。”没毛死皮赖脸地说:“不服你咬我啊~” 反而是明月谨慎地看着警察们,不敢先开口。 有个警察勇敢地挤到了没毛和明月之间,把明月用力往后推搡,又有另外一个人从后面拉过明月,安慰道:“被老虎吓傻了吧,快走,这里有我们呢。” 明月一听松了一口气:果然汉语是世界通用语。 那个警察把明月拉到远处督战的警车旁,车旁边有几个警察正在紧张地打电话交流意见,从动物园到媒体,最后又和领导商量这只老虎留死的留活的。 “喂。”明月不满地说:“这老虎是我的,你们凭什么要弄死?” “你的?”一个貌似队长的警察这才发现明月,惊讶地上下打量一下,觉得这个时间点,再加上明月一身奇装异服,顶着一脑袋绿毛,还画了个烟熏妆,怎么看都有点问题,一伸手:“身份证拿出来。” “……没有”明月诚实地回答。 队长不屑多说,直接把明月划到叛逆期不知死活妄想养老虎的无知中二少年里面,招手叫人,“把她带到局里审问。” 有警察过来不客气地拉扯明月,明月怒从心头起,一挥手把那个警察丢出去十几米,没毛听到动静,腾地从地上站起来,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一时间枪声四起,吓得队长第一个抱头趴在地上,骂道:“停!停!那个兔崽子开的枪,小心伤到自己人!” 一颗流弹被路灯的灯柱弹了一下直直奔着明月而去,明月周身自动开启防护结界,又把子弹反弹到了队长的屁股上。 “啊呀,我中弹了~”队长大叫。 诸位警察忙碌起来,有叫救护车的有要求支援的,一时忙成一团,没人顾得上搭理明月,明月走到无人处一个响指把没毛召唤过来。 “先离开这里。”明月吩咐道。 刚才乱枪中没毛也没有受到丝毫伤害,闻言一抖皮毛,把身上七七八八的弹头抖落,再一滚和天残子一起缩身成大猫的样子跟在明月脚边。 本来明月心中很是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符咒信息还显示罗布在这里,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等见了警车才明白,原来还有这样一种法器可以让普通人飞一样跑起来。 明月没说话,但是没毛知道她找不到罗布了,只好跟着她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前行,渐渐走到繁华处,到处都是霓虹灯闪烁、高楼大厦,连北极星都看不到。 转过街角正巧到了罗布刚刚做完慈善捐款的会展中心,会展中心的门口有一块足足四扇门那么大的液晶屏,上面正在反复播着一条公益广告,广告中的罗布满脸笑容,手上举着一块大牌子,牌子上滚动播出“瞪谁谁怀孕”五个字。 液晶屏的底座上挂着一个横幅,上面有两行大字:治疗不孕不育,请到正规医院。 明月站在液晶屏的不远处看了很久,一直看到散场后人潮退尽她还在那里傻傻地站着,一个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人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关心(好奇)地问:“你在这看什么呢?” 明月看看那位大概有七十岁的老大爷,客气地问:“上面那字什么意思啊?” “……可怜见的,这么年轻不好好读书,连字都不认识。”那位好心的老大爷连连摇头叹息,最后还是给明月耐心地讲解了一遍,“谁怀孕蹬谁!蹬,就是不要了的意思,明白不?这人不正经,把人搞大肚子就跑。” 吓得明月倒吸一口冷气,赶紧摸摸自己的肚子,又一想不对,反问道:“罗布怎么会是那么不负责任的女人呢?” “谁是罗布?” 明月指指液晶屏上举着牌子傻笑的人。 “啊?女的啊?”老大爷往后站了站,又眯起眼睛看了看,摇摇头说:“现在的年轻人啊,看不出男女,不过这个人有钱,这年头有钱啥事干不成啊。” 明月还待要问,突地感应到了符咒的位置,一转身飞速离去,没毛自然跟上,那个老大爷还在自顾嘀咕:“小哥啊,你是不是非洲来的?你们那闹饥荒呢吧,看你这脸都饿绿了……” 此时罗布刚刚从车上下来,她一路两百迈飙车回到家,不是她故意违反交规,是她总觉得像忘了什么东西似的没有安全感,夜里路上又没车,索性快些回家。 罗布家是郊区一座外表普通的三层居民楼,周围绿树掩映,在不起眼的地方有无数的摄像头确保主人的安全。 所以罗布一靠近就有人知道,等她进门的时候早有一群人站在门口躬身相迎,罗布随手把黑猫塞到一个人怀里,吩咐道:“好好照顾它。” 然后便坐专用电梯上到三楼,三楼的整个楼层都被打通,分成洗漱、卧室和办公区域,这里只住一个人,那就是罗布自己。 罗布习惯性地先回浴室洗澡,洗澡的时候突然觉得胃不舒服,扒着马桶干呕了半天,匆匆洗完澡便叫来了家庭医生给她检查。 护士推着b形超声波仪器跟着医生一起上楼为罗布检查,检查结果让医生大吃一惊,“罗总,你的胃里有一个区域有强反光,看样子似乎是结石之类的,或者是您误食了什么东西?” “胃里还能有结石?”罗布看死人一样看着医生,一直看到他一个劲儿的擦冷汗,最后讪讪地说:“恕在下学识浅薄,明天还是请专家来会诊一下比较妥当。” 医生离去后,罗布久久不能入眠,脑海中总是翻滚着一些十八叉的镜头,要么杀人,要么分尸,要么变驴、变老鼠、变青蛙,简直让她苦不堪言。 “好吧……”罗布最后下定决心,“明天先去看精神科医生。” 第72章 见面 明月赶到居民楼附近,看到三层楼的一处灯光还亮着,刹那间整个胸膛都被温暖填满:她在等我呢…… 然而当她向大门迈近的时候,远处传来隐约的警铃声,明月索性一个瞬移,直接站到了罗布的门外,想要拍门,却又犹豫起来,赶过来的没毛不解地抬头看向明月。 “我……”明月说不出口,她知道罗布就在门的那一边,可这个罗布已经完全不记得她的好了,是要先下手为强?还是慢慢地春风细雨? 没毛不是很能理解明月这种近乡情更怯的感情,有心帮她一把,举起鼻子嗅了嗅,认真地说:“我好像闻到九尾的骚味了……” 明月面色一凛,刷地一个瞬移进屋去了。 没毛假装无奈地小声说:“它好像在楼下。”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屋里有吵嚷的动静,没毛便带着天残子在附近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睡觉了。 再说明月因为心急,一个瞬移直接移到了离罗布很近的位置,偏偏罗布已经躺在床上了,所以明月突兀地出现在床上,而且还是站着。 明月低头看向罗布,罗布穿着一件红色真丝吊带睡衣,乌黑的长发衬得肩膀雪白,似乎刚刚洗过澡,浑身都散发出一股诱人的栀子花香。 此时罗布背对着她侧身躺在床上,轻薄的布料柔顺地紧贴着她娇嫩的肌肤,屋里只有床头有盏光线柔和的灯,灯光打在罗布的身上,把她起伏诱人的曲线勾勒得生动别致。 她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可明月又感觉不到屋子中还有别的人。 “好吧,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不过我得再强调一遍:你说的症状我都没有,我只是觉得好像在眨眼间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一样。”罗布平静地说,但明月听出她话里的不满。 罗布把什么东西远远地丢了出去,一翻身正好和明月对视,沉默片刻后,明月突地想起罗布可能还不认识她呢,尴尬地自我介绍:“我是孔宣。” “你是孔宣?”罗布几乎和她同一时间说话,明月暗喜:真是心有灵犀啊。 “哎……”罗布认命地叹了口气,翻身下床,自语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庇护我一路名利双收,现在找上我也是正常。” 明月无语,怎么会有一种上门要债的奇怪感觉。 罗布转身面对罗布,笑道:“我知道你的本体是一只孔雀,一直以为你法力高强,早就修成俊美无敌的完美人身,想不到看上去还是像只孔雀。” 明月觉得很是受伤,她自然可以万般变化,可为什么要按别人的喜好变化呢?不等她回答罗布又自嘲地说:“都说俊美如神袛,你是我的神,却长成这样,一定是我的想象力太匮乏了。” 明月的耳朵里只听进去“你是我的神”这几个字,一时间心情又好了起来,微笑着说:“那么多神仙你都不信,偏偏信我,可见这就是缘分呢。” 罗布也笑着点头,虔诚地问:“那你想要我做些什么呢?” “呵呵……”想到一些不能描述的事情,明月的脸微微有些红,犹豫了一下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赶路过来满身尘土,我想先洗个澡。” “好。”罗布点点头,恭敬地对明月说:“你跟我来。” 明月觉得有点怪怪的,罗布的言行举止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凝神细看罗布,罗布正拉开浴室的门,浴室的灯光分外明亮,从里向外照到罗布的身上,从明月的角度看过去,罗布身上的薄衣形同虚设,从上到下纤毫毕现,看得明月鼻子痒痒的,再想不起来那里不对。 罗布转身伸出手臂向罗布做了一个“有请”的姿势,明月晕乎乎地顺着她的指示走进了浴室,直到房门在身后合上发出轻轻的“咔哒”声明月才反应过来——这都是些什么法器啊?! 还好罗布在门外体贴地问:“要我帮你把水温调好吗?” “要啊!”明月赶忙答应,罗布又走进浴室,帮明月打开淋浴、调好水温。 明月身上的衣服本就是羽毛幻化,一晃神就褪去变成光滑的皮肤,然后明月跳到水柱下面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水温正合适,很快就洗去她一身的尘土和疲惫。 罗布在一边用浴花搓出了一大捧洁白细腻的泡泡,帮明月涂摸到她的身上,摸了浴液的肌肤变得滑不溜手,明月玩得不亦乐乎,侧头看见溅起的水雾浸湿了罗布的睡衣,一对小巧的茱萸傲然翘在峰顶,诱人采撷。 明月悄悄咽了一口吐沫,罗布不察,伸手拿过一旁的小凳子,按动明月的肩膀让她坐下,“我来帮你洗头发。” 明月只得依言坐下,这下更了不得了,罗布一对大白兔就在她的眼前,随着罗布的动作左右晃动,说也奇怪,上天就是不公平,总有那么几个人的胸是反地心引力长的,比如罗布,她的胸柔软而又挺拔,肥而不腻,让人望之垂涎,明月伸手去抓,不料却抓了个空,罗布转身去拿干毛巾帮她擦头发。 明月一头短发,擦起来也容易一些,可惜罗布没伺候过人,直接把毛巾捂在明月的头上胡乱揉搓,气得明月一把扯下毛巾,看到罗布一脸惊恐又生不起来气,哄道:“瞧你身上也湿了,要不要我帮你擦擦?” “不好吧……”罗布哪里敢劳动真神打架,拒绝道,“您饿不饿?吃水果还是喝水?” 明月冷笑一声,手一松把毛巾丢到地上,“我要吃兔子!” “兔子?”罗布微微皱起眉,原来这个神还是吃荤的,可这个时候了,去哪里弄兔子呢? 罗布认真思考的样子让明月禽性大发,一伸手把罗布搂抱到怀里,双腿攀上她的腰间,甚至连罗布的衣服都来不及脱就一口把兔子咬到嘴里吸允。 “别,不可以,我们不可以!”罗布急得直拍明月的脑袋,“我不可以亵神的。” 罗布挣扎的太厉害,几乎把明月从凳子上掀下来,明月气极,用手抓住她的脑袋逼她正视自己的眼睛,厉声问道:“你以为我千辛万苦的来找你是为什么?!” 是因为我的心在你这里,我想和你在一起,拥抱你,抚摸你,和你融为一体!这样我才能感觉自己是完整的,活在这个世上不是行尸走肉,而是一个有血有肉可以感知快乐的生物。 罗布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原来真神到家不是巡检,是来验收的啊! “好吧……”罗布决定放弃最后的矜持,把自己完全奉献给“神”。 明月见罗布不再反抗,甚至还试着主动亲吻,高兴得根本来不及细想,拉下罗布的头与她细细亲吻,两舌纠缠许久后还不满足,柔软湿润的舌细细描绘丰满的唇,最后明月还把罗布的唇瓣含在嘴里吸允。 微肿的唇变得敏感起来,似有无数粉红泡泡在身边爆开,罗布整颗心都荡漾起来,虽然是第一次和“神”亲密接触,可为什么这感觉一点都不陌生,反而熟悉得水到渠成,毫无违和感。 明月终于放过罗布的唇,一路沿着她的身体向下亲吻,亲她小巧光洁的下巴,亲她修长迷人的锁骨,重点照顾了那对身娇体弱的大白兔,当明月把一颗茱萸含在嘴里吸允的时候,罗布发出一声猫样的奇怪叫声,弓起身向后躲去,又被明月用双手狠狠掐着她臀上的软肉给推了回来。 明月惩罚似得把那凸起含在齿间轻轻研磨,罗布便再也站不住了,身体软绵绵地靠在了明月的怀里,被她顺势抱起侧放到腿上,一只手顺着修长的大腿一路向上巡幽探秘,寻找生命的起源。 渐渐潮起,有水漫了上来,偏有顽童用修长的手指搅乱一池春水,溅得水花四散,气得少女紧锁眉头、娇嗔不已,最后用手狠狠掐着顽童手臂,半响才放开。 明月脱掉罗布汗湿的衣服,打算把她抱到床上休息,没想到罗布不肯,骑坐在明月腿上把她的头按在胸前不断亲吻,明月那受得了这个啊,站起身把罗布抱到洗手台上放好,又是一阵疾风骤雨。 罗布的双手无意识地乱挥,把台上的瓶瓶罐罐碰到地上,噼里啪啦的一顿乱响,这些东西都是罗布的心爱之物,可这时节谁还顾得上那些个,就算lv一折特价,那也得等这波完了再去商场排队。 (女人喜欢买特价商品和有没有钱没关系~) 两个人正忙活得热火朝天,也许是晃得太厉害了,罗布突地觉得胃里不舒服起来,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明月忙停下,伸手帮她轻揉胃部,体贴地说:“哎呀,我忘了你怀孕的事情了,没事吧?” 罗布捂着嘴不说话,把腿从明月的腰间放下,转身趴在脸盆上狂吐。 明月心疼地帮她拍着后背。 罗布这次吐的比往次都厉害,一下接一下几乎喘不过气来,最后终于呕出来一颗东西,掉到脸盆里和陶瓷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明月听到声音伸头看去,一叠声地道:“生了吗?哎呀,头一次怀孕我也没经验,是蛋还是孩子啊?” 然而都不是,只有一颗黑色的晶石静静地躺在盆地。 “这是什么啊?”罗布好奇地伸手去拿,被明月先一步抢过细看,随即遗憾地说:“什么嘛,原来是那只尸妖的妖丹啊,我还以为是你怀孕了。” “妖丹?”罗布目瞪口呆。 “啊?”明月突地想起这事罗布还不知道,眼睛乱转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混过去。 我竟然吐出一颗妖丹?!这世上真的有妖?那站在对面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不是我的精分? 过多的问题让罗布的脑袋一下子就当机了,她双眼一翻因为太过激动(疲累)晕了过去。 第73章 女神 看到罗布状态有点不对,明月忙伸手扶住了她,顺手把那颗妖丹丢到了垃圾桶里——这个妖丹品级太低,又带着邪气,根本就入不了明月的法眼。 明月抱着罗布一个瞬移到了床边,把她放到床上检查了一下,发觉罗布只是累得睡着了,并没有大碍,便放下心来,也爬到床上躺倒罗布的身边。 罗布的床是张king尺寸大床,床垫柔软富有弹性,无论是大小还是弹性都是明月没见过的,她像个找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试着在床上蹦了一下,结果被高高弹起——真是太有趣了! 明月乐此不疲地在床上翻滚,床垫弹跳几下把罗布颠醒,罗布勉强睁开惺忪的双眼,含糊地问道:“地震了吗?” 明月借着弹性忽地一下扑到罗布的身上,手脚撑开把罗布禁锢在怀中,叫道:“睡什么睡,起来陪我一起玩!” “啊?”罗布微张着嘴傻傻地看着明月,还在梦里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下意识伸手去扭亮床头的台灯,可惜手还不听使唤,怎么按灯都没有变亮。 明月趁机低头亲了上去,从上面的嘴到下面的嘴,一路上明月攻城掠池,不放过一寸未知的土地。 罗布还没完全醒过来,便又陷入失神,手指抓着明月的短发弓起身子求饶。 “嗯……” “不要……” “停……” 颤抖的声音泄露了罗布身不由己的秘密,她习惯性地隐忍着,想继续保持端庄严肃的总裁气质,反倒诱得明月更想逗弄、征服她。 明月的手指快速抽动了几下,身子却压倒了罗布的身上,和她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就像红桃king紧挨着红桃。 明月的嘴巴凑到罗布的耳边轻声问道:“知道我是谁了吗?” 罗布紧抿着嘴唇不回答,明月嘿嘿一笑,动手火上浇油了一番,很快罗布就溃不成军,大叫道:“知道……知道……是孔宣!是我的女神……” 明月得意起来,一只手动作,另一只手去玩弄罗布的大白兔,很快罗布就攀到了快乐的顶峰,紧紧抓着明月的胳膊,全身绷紧,整个上身都挂在她的身上。 这一晚上,床痛苦地叫个不停,到最后罗布实在是没力气再动了明月才放过她,像往常一样抓着她的两只大白兔酣睡。 ,,, 第二天天一亮罗布就醒了,毫无往日的起床气,一身轻松,四肢百骸无一处不舒爽。 罗布先壮着胆子往旁边瞄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 “果然只是一个春梦啊……”罗布放心地长吐一口气,“意淫和自己的女神在一起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好像也蛮爽的啊,希望孔宣知道了不会介意。” 罗布捧着脸细细回忆昨日春梦中的细节,发了好大一会儿的花痴,然后心满意足地去洗漱,心情愉悦得简直飘飘然,半闭着眼睛哼着歌刷牙洗脸,连往日常用的瓶瓶罐罐少了几个都没发现。 洗漱完毕,罗布又挑了半天的衣服,因为心情大好,最后选了件桑蚕丝的彩虹色露背曳地长裙,换好后对着镜子臭美了半天才心满意足地出门去二楼用餐。 总管拿着几张纸候在二楼餐厅门口等着罗布,罗布接过看了一眼,是关于昨天那只猫的相关事情,买笼子、打疫苗什么的,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了字,把文件还给总管的时候发现他黑着眼圈一副严重失眠的样子,关心地问:“最近休息不好吗?要不要给你放个假?” “不用。”总管客气地拒绝,“只要罗总不按呼救铃我们就可以轮流休息了。” “也对,这里的安保也离不开你。”罗布赞许地点点头,开开心心地打开餐厅的门走了进去。 二楼被分成餐厅和休闲娱乐区,还有一个小小的厨房和吧台,以备罗布心血来潮亲自下厨招待朋友,其中用餐区旁边是一大面无框落地窗,正对着一大片绿地,再远一点儿是青山绿树,此时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一片纯天然绿色无污染的绝佳景色,让人望之解忧——如果阳台上没有一只摊着翅膀的死孔雀的话。 “总管——”罗布愤怒度咆哮了一声,不知道她在意孔雀的吗?这是诚心想恶心她是吗?! 总管旋风一样从外面滚了进来,镇静地问:“罗总,叫我来有什么事?” “那是什么?!”罗布一指落地窗外,瞪着总管厉声质问。 总管抬头看了一眼,平静地答道:“那是您的女神。” “呸!”罗布觉得太不吉利了,先往地上呸了一口才说话:“那明明是只死鸟!” 罗布都不敢说那是一只死孔雀,甚至连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突然觉得有人握住了她直直伸出去的手指,一个声音不解地问:“干嘛生气骂我?我看你睡得太好就先下来晒晒太阳。” 这个声音太过熟悉,和昨晚春梦中女神的声音一模一样,罗布像慢动作回放一样一帧一帧地转动头部,渐渐看到了明月的整张脸。 “呃~”罗布吓得往后一蹦,结果踩到了裙摆险些跌倒在地,还是明月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扶正。 “你、你、你……”罗布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那感觉就跟意淫和蒙娜丽莎一起吃饭,结果结账的时候发现蒙娜丽莎已经付完钱了一样。 这件事情给人的感觉实在太震撼了,所以罗布脑袋里面一阵空白,随即觉得一切都是一个骗局,于是她先挣开明月的怀抱,蹦到远一点比较安全的地方,然后才开始质问总管。 “你是说你能看见她?”罗布大声地问。 总管看看明月,点点头,“当然,我的裸眼视力1.5,非常好。” 别人怎么能看到我的女神,这人一定是假!冒!的!天啦噜,我昨天还和她这样那样过…… 罗布脑子飞过以上字幕,内心充满对孔宣的歉意和内疚,好在她还可以找人背黑锅。 “你怎么能让一个陌生人闯到我的家里?”罗布怒对总管道:“你把我的安全置于何处?我要辞退你!” 总管也怒了,一个立正站好,大声说:“你可以辞退我,但你不能质疑我的职业素质,我昨晚第一时间就发现她的行踪可疑,还屡次询问您,是您说她是你的女神,而且语言暧昧,我有录音为证!” 说着,总管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型播放器,开始播放昨天的录音记录,很快,播放器里传来如下对话: “罗总你还好吗?” “嗯……” “红外感应仪器发现有陌生生物闯入您的卧室,要不要我们去检查一下。” “不要……” “对不起,我必须为您的安全负责,我要带人去检查一下您的卧室。” “停……” “罗总,您认识这个陌生来客吗?” “知道……知道……是孔宣!是我的神……” 这期间夹杂着各种不可描述的暧昧声音,罗布突地想起她的床边有个紧急呼救按钮,这个录音似乎是……床头呼救电话的录音。 罗布涨红着脸扑上去想抢过播放器关掉,结果因为心急乱按反而把音量放大,整个餐厅都回荡着罗布凄厉的惨叫声。 气得罗布把播放器狠狠摔向地面,却被明月轻巧接过,罗布抬头看去,就见明月满脸春光灿烂,两只大眼睛里的秋波惊涛骇浪一般向她扑去。 罗布直觉到危险,转头向总管求助,结果不等她开口,明月随意挥挥手指,总管就被封住五感整个被捆成粽子,直直丢出门外。 房门啪的一下被关上,餐厅里安静得只剩下播放器里罗布求饶的叫声,若不是亲耳听到,罗布都不知道她的声音竟然可以如此魅惑人心。 “嘿嘿,您饿不饿?”罗布傻笑着向后退去,努力回忆她有没有在什么地方藏着武器,明月哪肯让她逃走,伸手隔着虚空一抓,就把罗布吸到怀里抱住,低头在她脖颈处深嗅一下,痴迷地说:“饿,想吃掉你……” 明月这一出手,一下子就让罗布明白了她面前这个奇怪的人形生物可能真的是她的女神,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她的女神不是来巡视,不是来验收,这是打算来常驻了! 罗布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崇拜多年的女神真的现身在眼前,忧的是不知这女神喜恶,别一个不小心再得罪她,来个什么“提头来见”。 “孔宣大人?”罗布轻声问道。 “嗯?”明月啃噬着罗布光滑圆润的香肩,用鼻子哼了声表示听到了。 罗布轻轻推开明月,明月不明所以地看着罗布,就见罗布后退了一步,低头整理好裙摆,然后直直地跪了下去。 明月老脸一红,跪舔什么的,还是在床上躺着比较舒服,现在这个站立姿势不太方便,再说罗布这个笨蛋跪得也太远了一点儿。 没想到罗布跪好后,直直地叩拜下去,嘴里说道:“女神孔宣在上,承蒙厚爱,请受在下一拜~” 明月沉默下来,罗布趴在地上没听到回应也不敢乱说话,于是房间里只剩下播放器里罗布略带嘶哑的讨饶声。 第74章 共餐 明月愣在当地,心里很不是滋味,就跟武林争霸,费尽千辛万苦、血流漂橹,最后终于夺到窖藏五十年的女儿红,打开一尝发现竟然是黄河大曲!酒也还是好酒,就是味道不对。 (作者:为什么打的死去活来的就为了争瓶酒啊?明月:吃货的追求你是不会懂的。) “算了……”明月心情全无,沮丧地说:“还是先吃饭吧。” 罗布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甚至试图伸手去搀扶明月,把明月呕的简直要吐血,甩开罗布的手径自走到桌边坐下。 餐桌为了招待客人设计成西式,上好的整块红木做成长方形,古朴厚重,上面精雕细刻了繁复的花纹。 因为今天只有一位客人,貌似还和罗布关系亲密,所以有人体贴的把两套餐具并排摆在一侧,本来一个人非常宽敞的位子因为挤了两个人而显得有些局促,两人言谈举止间难免有些(暧昧的)肢体上的接触。 更何况旁边播放器放的不是利于食欲的舒缓轻音乐,而是罗布高昂的女高音咏叹调,明月没表示,罗布又不敢擅自关掉,只好涨红着脸夹紧双腿严肃地坐着。 罗布脸色大红,明月脸色微绿,她俩也算交相辉映、别有一番情趣。 看到罗布正襟危坐,明月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跟饿狗捡到天大的骨头,好是好,就是不知从哪儿下口。 偏偏早餐还是西餐,咖啡是苦的,沙拉是生的,煎蛋五分熟,叉子一戳蛋黄一下子就流出来了,配着罗布的叫声怎么看都想让人伸出舌头舔上那么一下。(请把鸡蛋打上马赛克,谢谢。) 饭菜不和胃口,明月拿着干净的勺子无从下手,光滑、干净的不锈钢勺子正好倒映着罗布有些被扭曲的脸。 罗布努力保持着亿万身家的矜持,优雅地捡起一颗草莓放到嘴里。 草莓是罗布的最爱,精心挑选的草莓每一颗都甜美多汁,一口咬下去鲜红的汁液沾满唇瓣,水果天然的芳香萦绕在唇齿之间,罗布忍不住伸出小舌悄悄地舔了一下嘴角的残汁,偏这时候播放器里的罗布突兀地大叫了一声,吓得罗布手一抖,剩下的半颗草莓机智地躲到了罗布胸前的海沟里逃避五谷轮回的厄运。 罗布一呆,想要拿出来或者离开,有失用餐礼仪,要不拿出来,轻薄的纱质面料可能很快就会被晕湿弄脏。 “呵呵。”明月冷笑一声,把勺子“当”地一声丢到了桌子上,吓得罗布更是忐忑不安,慌忙站起、垂手而立。 “那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明月一指桌子中心处的调味罐。 “是盐和胡椒粉。”罗布答道,聪明地猜到明月是打算往菜上加点料,自作主张伸手去够。 调味瓶放的位置不远不近,刚好让罗布微微倾斜上身就可以拿到,当她的手指刚刚好碰到调味罐的时候,明月的手也适时地摸上了她圆润挺翘的屁股。 “呃……”罗布不敢反抗,可又有点怕,身体诚实地做出反应——夹紧了臀瓣。 “你怕我?”明月的手顺着罗布光裸的背伸进去轻轻抚摸。 罗布想站直,却被明月用手压着动不了,可怜她吐出妖丹以后体力大减,此消彼长,现在她对明月毫无招架之力,只好把手放在桌面上勉强支撑,答道:“女神在上,在下自然诚惶诚恐。” “嘁,你不过是怕我是骗子。”明月毫不留情地戳破罗布的谎言,手上也毫不留情地剥落罗布的伪装。 曳地长裙只剩下曳地,罗布吓得顾不上礼貌,奋力站起,这下更激的明月怒气勃发,一直都在酝酿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跟森林大火一样无法靠人力扑灭。 明月一挥手,整张桌子似活了一样扭动起来,迅速抽出柔嫩细枝,很快整间房子都变得郁郁葱葱起来,窗外明媚的阳光穿过树枝落到罗布的身上只剩下斑驳的光影。 不等罗布从惊愕中醒转过来,树干上的藤蔓也疯长起来,有几根柔软细长的藤蔓攀到罗布的身上,缠绕在她的手臂上把她拉得以刚才前倾的姿势悬空起来。 遽然失去自由,罗布吓得一双长腿乱蹬,无意中踹到了明月的肚子,气得明月又用两根藤蔓缠上她修长的美腿向两侧拉开。 这下罗布彻底无法移动了,好在藤蔓茂密,分担了受力,并不会让她觉得手脚疼痛难忍。 亲眼见证奇迹,罗布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大餐准备就绪,明月反而耐心起来,端起桌上的牛奶尝了一口,觉得口感不错,便一饮而尽,赞道:“是奶吗?人类真是幸福啊,还有奶可以喝。” 明月晃晃空杯子笑着问罗布:“很好喝还想喝怎么办?要我自己亲自动手吗?” 不等罗布回答,明月恶作剧地把杯子放到罗布的饱满的胸部下面,手指轻轻一动就解除了她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那半颗草莓恰好掉到杯子里,白乳红莓,分外的诱人。 罗布现在这种微微前倾的姿势,让她的大白兔看上去更加肥硕,一颗茱萸正对着杯口,明月伸出两只手像挤牛奶从上到下撸动——当然什么也挤不出来,只让罗布难受得两腿绷紧,想合拢又不能够。 罗布吸着气叫道:“别,我叫人再送来一杯!” 都这样了,竟然还敢叫别人来?!气得明月狠狠一巴掌拍在罗布的屁股上,“我!现在!就要!喝!” “我哪里会有啊……”罗布委屈的都要哭起来了。 明月懒得废话手上用力揉动,片刻功夫罗布就觉得双腿之间水流如注。 “这里真的没有啊……”明月假装失望地说,“可是我想吃草莓奶呀,怎么办?” “你可以喝我的那(杯)……”罗布急中生智。 “好吧。”明月痛快地答应了,摸起一颗草莓塞到了罗布的嘴里,因为刚才有了润滑,所以毫无障碍地一塞到底。 罗布哼了一下,痛并快乐着。 那种痛苦是渴望更多的饥渴。 “还想再多加点?”明月挪揄道,索性把一小杯草莓统统塞了进去,再用唇舌细细亲吻,慢慢吸出草莓吃掉,鲜美的草莓混着甜美的汁液,让明月爱不释口。 (总觉得再写下去一定会被锁,你们还是自己脑补下吧,无情脸。) 一顿饭吃得明月餍足,罗布辛苦,直到日上三竿才算吃完,至此罗布才真正相信这个“女神”是真的法术高强,既不是她凭空意淫想象,也不是手比眼快的魔术师。 明月一挥手收起法术,顺势把罗布搂在怀里,罗布手脚上难免有些红痕,明月心疼地用手细细抚摸揉动,轻声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涂点药?” “不要……”罗布偎在明月怀里耍赖,“这是你欺负我的罪证!” 明月瞪了罗布一眼,嗔道:“别得了便宜卖乖啊,我可是五行精气的化身,一身浩然正气金贵着呢,你自己说,你刚才喝了我多少的精华液?!” 罗布羞涩地把脸埋在明月胸前不答,转念一想恍然大悟,抬头问道:“是不是我胃里那块妖丹上面有邪气,所以我和你……那个之后身体里正邪不两立,所以我就把妖丹吐出来了?” 明月点点头,“应该是这样的。” 罗布侧头想了一会儿,不解地问:“可我胃里怎么会有带着邪气的妖丹呢?” 明月盯着罗布的眼睛看了片刻,难过地问:“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罗布摇摇头,皱眉答道:“最近觉得有点怪,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一样,有个女人总是在我的梦里杀人。” “杀人……”明月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明明是杀妖好吗?混蛋,竟然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罗布看她咬牙切齿的样子有点害怕,怯懦地问:“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啊?” “这个嘛,说来话长。”明月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你知不知道你有梦游的毛病?你一梦游就到处行侠仗义,你梦到的那个女人就是你自己啊!最近你的病越来越重,你不光杀坏人,还挖出他们的心吃掉,最后那些人心上的负能量就凝聚变成了一颗邪恶的妖丹。” 罗布吓得脸色惨白,吸着气惊叫道:“天!我竟然……杀了人?!” “嗯。”明月认真的点点头,“还挖出他们的心趁热吃了。” 罗布目瞪口呆地举起自己的双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然后痛苦地抱住了头,哽咽道:“我竟然做过这么可怕的事情。” “没事了。”明月轻轻摸了摸罗布的大白兔劝慰道:“都过去了,那些人是坏人啊,你这算为民除害,我是怕你累到才现身来守护你的。” “真的吗?”罗布无助地看向明月,眼睛里满是信赖和虔诚。 “真,可真了呢。”明月忍不住在她唇边轻轻亲吻了一下,“你这样善良的人怎么会做坏事呢,下次出门伸张正义的时候记得带上我。” 第75章 共饮 明月说话的时候表情太过自然,罗布也就信了,虽然还是很怀疑以她的细胳膊细腿竟然能够杀死坏人,但是梦游嘛,还有孔宣女神保佑,所以一百分里罗布信了九十分,剩下十分莫名其妙。 然而罗布聪明地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从明月的怀里滑到地上站好,拉起碎布遮掩好胸前春光,微微躬身向明月行了一个礼,笑道:“女神在上,我要去换件衣服,请稍候。” “这件不是挺好的吗?”明月把破碎的裙摆拢到罗布的身后,让她看上去像拖着一条长长的彩虹样长纱。 “我也有。”明月一转身显摆出自己的长尾巴,晃一晃,上面迸发出五色毫光,看上去波光流转,就算大白天看着也分外耀眼。 “怎么样?”明月献宝一样问道:“是不是和你的这件衣服很像?” 又一次亲眼见证了奇迹,推翻了罗布十几年受到的科学教育,她楞了一下才谨慎地笑道:“我只是个凡夫俗子,那里能跟女神您很像呢。” 罗布这话既是实情,又是奉承,偏偏拍到了明月的马脚上,明月讪讪地收起尾巴,颇有些失落地说:“我先带你回房间吧。” 说完,明月把罗布抱紧在怀里,一个瞬间转移回到罗布的卧室,以前觉得很高端的带人穿越,明月现在做起来已经得心应手,毫无难度。 罗布今天受到的惊吓太多,反而平静下来,谦卑地向明月深施一礼,转身去更衣室换衣服。 明月随意地坐在大床上,看着更衣室的门被慢慢的、轻轻的阖上,觉得心中无限寂寥:这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和海角,是我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也许和其他俯首臣服的妖比罗布要真诚很多,可那不是明月想要的,明月不想做什么女神,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爱人,享受平凡而真实的生活,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血肉厮杀。 “算了……”明月叹口气,自我安慰道:“她总算明白我就是孔宣了,也没有觉得我的原型很丑,其他的慢慢来吧。” 罗布的更衣室又大又复杂堪比百货商场,衣服配饰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她一心求在女神面前表现良好,所以选起衣服来没完没了。 明月枯坐一会儿,终于想起没毛,一个响指把它召唤了过来,没毛看看明月,再看看更衣室的方向,意味深长地说:“女朋友若是不高兴,也许应该给她煲点‘汤’喝。” “汤?”明月脑中灵光一闪,对啊,我这儿还有孟婆送的汤呢,当时她怎么说的来着,促进夫妻情趣?! “嘿嘿嘿……”明月发出了一阵邪恶的笑声,从床上跳下去,在床头酒柜里翻出一只玻璃杯,找到那个“旧瓶新汤”咕咚咕咚全部倒进去,拿起杯子对着阳光晃了晃,觉得这汤色泽金黄、芳香诱人,强忍着才没先喝上一口尝尝。 明月正欣赏着,罗布在她身后轻声说道:“女神您要喝酒吗?” 明月转头看过去,发现没毛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幸亏它不在,否则被罗布惊世骇俗的造型吓到的就不止明月一个了。 罗布全身披挂着五颜六色的破布条,头上带着一个红色的卷毛假发,假发上面还别着几根刚刚从别的面具上拔下来的鸡毛,满脸绿眼影,一对斑马线大眼圈,鲜红的嘴唇分外醒目,看着明月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森森的牙齿,吓得明月险些把珍贵的孟婆汤扔了。 看到明月“惊慕”的眼神,罗布很有些小得意,转了一圈展示服装全貌,讨好地说:“还好吧?女神的样子给了我灵感,这是我刚刚设计出来的服装款式,还很不完美,那里不好还请女神指正。” “啊……”明月呆滞地点点头,心说:我就这么丑?你这明明是只金刚鹦鹉! “女神要喝酒吗?”罗布走向明月,又问了一次。 “呃?”明月这才从悲愤中醒悟过来,点头答道:“是的……” 罗布越过明月走到酒柜旁边,谦虚地说:“虽然我这里有个酒柜,其实我平时是不喝酒的,不过既然女神有兴致,我就陪您喝一杯吧。” 说着,从酒柜里又拿出来一个玻璃杯,随手拿了瓶酒打开倒了一杯,倒酒的时候罗布用余光看看明月手里的杯子,刻意倒了同样的份量。 罗布举起杯子和明月手中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笑道:“祝女神美貌永驻!” 明月苦笑一下举杯要饮,突地觉察到不对,忙伸手压住罗布的杯口,“等一下!” 罗布不解地看向明月,环形斑马线中心的黑眼睛吓得明月一时语塞,恰在此时,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床下滚了出来,卧室地面铺着厚重的地毯,只是滚的话罗布还不一定发现,关键是那东西一边滚还一边抱怨:“诶,你踢我干嘛?” 罗布转头看去,赫然发现滚动的竟是一颗人头,一时吓得呆住。 明月趁机施法,像在太空中一样,两团液体晃动着从杯子中升起,在空中交换了一下位置,分别进入对方的杯子。 那颗人头自然是天残子,它左右晃动转了一圈,终于看到了罗布,立刻尖叫道:“啊!罗姑娘,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衣服怎么破成这个样子?!” “啊?”想不到这颗人头竟然会说话,罗布吓得往明月身后躲了躲,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不是我说你啊。”天残子絮絮叨叨地自顾说着,“女孩子家就该矜持,大半夜的大喊大叫扰民也就算了,衣服都破得露大腿了你还穿,会让人说三道四的!” 说三道四的人(头)就是你吧?!明月最是护短,眉头一皱就要发飙,没毛赶紧从床底下钻出来捂住天残子的嘴骂道:“一时空着就胡说八道,看我不抽烂你这张破嘴!” 说着话的功夫,没毛抱着天残子风一样打开门逃了出去,似乎是触发了红外线感应报警器,一时间警报四起。 “它们是谁啊?”罗布又羞又气,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这是她家,这是她的房间,她又没违法,怎么突然冒出个人(头)来对她指手画脚(有吗?)。 竟然还躲在她的床下,真是卑鄙无耻下流偷窥狂! “呵呵。”明月干笑几声,答道:“它们啊,是我的仆从了,虽然蠢了点,心地倒是不坏。” 女神都发话了,罗布只好认栽,满心愤懑无处发泄,郁闷地低下头,恰好看到手里的酒,向明月举了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见罗布终于把汤喝了,明月也高兴得举杯同庆,不知道罗布倒得是什么酒,但入口甘甜,回味绵长,所以明月也一口喝干,放下酒杯后和罗布深情对视,等着“酒后乱性”的那一刻。 然而罗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然后大滴大滴的眼泪涌出她的眼眶,很快罗布的脸就跟调色盘一样五颜六色搅成一团。 明月有些不解,这是喝错汤了吗?拿起瓶子仔细查看,啊呸,忘了是那个纪念版的旧瓶了,这下好,连投诉都不行了。 “明月……”罗布哽咽着说,像在试探一样小心翼翼地问。 “嗯?”明月还在看着瓶子郁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习惯性地应了一声。 “明月!”罗布激动得用力抱住明月,像失散多年后再次相逢的亲人,又像失而复得的珍宝,“明月!明月!我差点儿忘记你了!” 明月这才反应过来,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她感觉到一阵头晕,反手抱住罗布喜道:“你想起来了?” “我怎么会忘记呢?!是你啊,梦里打怪杀boss的都是你啊!你是为了救我才出生入死的……”罗布抱着明月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太好了……”明月虽然听不太懂,但她知道罗布想起她来了,于是放心地晕了过去。 “明月?明月?”罗布吓得手足无措,抱又抱不动,只好把扶着明月把她轻轻放到地上,好在地上是又厚又密的绵羊毛地毯,躺上去柔软舒适。 罗布冲过去按下紧急呼叫铃,叫道:“医生,快叫医生来,这里有人晕倒了!” 说着罗布焦急地看向倒在地上的明月,却发现明月不见了,原地只有一只大孔雀,两脚朝天摊着翅膀,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不用了,你帮我联系一下兽医。”罗布冷静地挂断电话,冲回到孔雀身边,发现它呼吸平稳,浑身散发出浓郁的酒香,看样子很像是喝醉了。 罗布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还是把家庭医生叫上来给孔雀检查了一下,医生看到开门的罗布吓了一跳,见她脸上黑一团绿一块,嘴周鲜红,还以为她被家暴了,但有钱人多任性(怪癖),罗布没说,医生也就没问。 第76章 共勉 虽然医生觉得以自己的水平给只鸟看病很是委屈,但还是敬业地仔细检查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应该是喝酒了吧,身体特征很平稳,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洗下胃吧。” 罗布可不觉得明月喝杯酒就会酒精中毒,只让医生准备洗胃的药物器械,准备一旦情况不好再实施洗胃手术。 医生帮着罗布把孔雀放到床上就退了出去,房间里又安静下来,罗布坐在孔雀身边用手一根根整理它略凌乱的羽毛,喃喃道:“我真傻,我一心崇拜你,求你赐福,甚至渴望能把爱情献给你,可当你真的出现,我又拒绝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存在。” 孔雀的翅膀抖了抖,砰的一下变回明月,打了个哈欠说:“这酒后劲够足的啊。” 罗布扑到明月的身上默默流泪,明月顺势把她搂在怀里。 “哭什么?弄这么多眼泪出来要把我变成落汤鸡吗?”明月戏道,说得罗布破涕为笑。 明月伸手摘掉罗布头上的假发套丢到地上,正色说:“我喜欢你本来的样子,你无须为了迎合我的喜好改变自己。” 罗布不好意思地笑笑,在明月的怀里用力蹭了蹭,把脸上脏污蹭了她一身,嗔道:“我还不是为了取悦你?竟然无视我的付出,这就给你点颜色看看。” 明月也被她逗笑,随手扯掉罗布身上的破布条揉成一团把她的脸擦干净,好奇地问道:“我的外表变化很大,你怎么一下子就认出我来了?” “那里变化大了?”罗布认真地说:“你拿东西认真观察的样子,你说话的语气,甚至你眼角的这颗小痣,明明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啊?是这样吗?”如此多的相同点,明月自己也有点意外。 “当然了。”罗布点头,“你知不知道你要说谎骗人的时候眼睛就会微微看向左边,左边的眉毛也会挑那么一下。” “……”明月细思极恐,罗布竟然如此了解她,那她以后岂不是骗不了她了?妖生得少了多少乐趣啊!随即惊恐地问道:“那刚才你知道我是在骗你了?!” “刚开始我是相信的,可不知怎么的,就跟突然开窍了一般,一下子就想起以前的事情,才知道你我早就认识,你还为我做过那么多事情,骗我也一定是为了不让我有负罪感。” 明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你也为我做了很多,你一点都不会法术,凡事还爱护着我,没少为了我受伤。” “我?”罗布愕然,“我怎么不知道。” 原来孟婆汤的功效是让人忆起记忆中美好的时刻,达到增加夫妻情谊的功效,可罗布的记忆被孔安抽走了很大的一部分,只剩下悲伤、恐惧等这些阴暗面。 可就像光和影是一体两面,就算是阴暗面,也存在着感动、信赖和爱。 于是罗布记起各种恐惧中明月让她感动的时刻,例如明月布置法阵把爱判官传送回去那次,本来罗布只记得明月似乎设计陷害了艾判官,喝了孟婆汤以后就会想起明月送走艾判官是为了保护她,不让艾判官为了时空的稳定性把她魂飞魄散。 所以她为了明月付出那些她还是不记得,甚至连没毛、天残子和九尾等等这些人也都忘了,但她记起明月是爱她的,而她也一样深爱着明月。 明月知道了这些自然高兴,她只要明月记得她就好,忘了别人更佳。 做人作妖都是贪心的,明月知道罗布记起了她好,便追问罗布还记不记得春梦的事情。 罗布自然记得,刚开始只记得有个叫明月的强迫了她,简单粗暴地把她弄出了血,现在她想起来明月爱她不是因为她有蛇尾。当时她简直是心花怒放、放声歌唱。 可惜后面的部分罗布就记不得了,明月遗憾地追问:“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你说过我们以后要一起身体力行、用进废退的。” 罗布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凝视了明月片刻,然后噗地笑了,“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说着罗布的手攀上了明月的胸前,绕着两只小巧的乳鸽盘旋。 明月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微微挑了一下左眉,“我就随便问问。” “小骗子……”罗布惩罚似的轻轻揪了揪明月的茱萸,明月的胸小巧玲珑,连茱萸也是可爱的粉红色,偏偏敏感得要命,被罗布随意地碰了碰就翘了起来。 “别这样,痒……”明月往旁边躲了躲,试图逃脱罗布的魔爪。 没想到罗布真的听话收手,明月反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觉得罗布那几下就跟隔靴搔痒一样,越搔越痒。 罗布支起胳膊看着明月的眼睛问道:“有件事我还没问你呢,你似乎经验很丰富的嘛,我是你第几个女朋友?” “第一个!”明月抢答,每个动作都能恰到好处那是因为她作弊了,不过这事还是不要告诉罗布好了,就让她崇拜去吧。 罗布审视地看了明月半天,随即一笑,“你也是我第一个女朋友,不过我理论经验丰富着呢。” 说着罗布把长发分到两边,利落地编了两个长发辫。 “哦……”明月不解地看着罗布编辫子,然后又眼睁睁地看着罗布用辫梢撩拨她的茱萸,又痒又疼的感觉一下子就让明月紧绷起来,浑身一抖,身上(毛变的)衣服便消失不见了。 罗布照着电影里面的样子亲吻明月,慢慢向下亲到她的乳鸽。 当罗布亲吻明月胸膛的时候,一对柔软的大白兔就在明月的肚子上蹭来蹭去,明月觉得舒服极了,伸手握住白兔细细抚摸。 突地床头有铃声响起,罗布不理,可那铃声叫个不停,气得罗布起身接起内线电话大吼一声:“闭嘴!我忙着呢!” 然后啪的一下把电话摔了回去,歉意地对明月笑笑,更加卖力地亲吻那对乳鸽,亲得明月心头火起,等了半天罗布也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只好轻轻把她的脑袋往下推。 罗布偷着看看腕上的手表,觉得时间还差了那么一点,但是这个要看对方的回应灵活应用是不是?于是顺着明月手的用力方向一路亲过去。 当罗布亲到明月平坦的腹部,停下赞叹一句:“好美好平坦的腹部啊!” 亲到肚脐又停下赞叹一句:“好圆好深的肚脐啊!” 终于亲到了花谷,果然罗布又停下赞叹一句:“好光好滑的一朵花啊!” 明月忍不住反驳:“那里就像朵花了?” 罗布转动脑筋想了想,觉得这个时候赞美对方的身体是没错了,可能是比喻用的不合明月喜好,于是纠正道:“确实不太像朵花,倒是有点像个汉堡……” “汉?堡?”明月的脑子里出现一座汉代的城堡。 罗布伸出舌头像品尝绝佳美味一下用力舔了一口汉堡,知道明月可能不知道汉堡是什么,细细地描述起来,“外面是厚厚的面包,咬一口又松又软。” 罗布又把舌头挤进汉堡中间舔了一口,“里面是两片薄薄的烤培根。” 罗布咬住一片培根轻轻吸允,赞道:“味道很美啊。” “中间藏着整个汉堡的精华部分,上面是一颗圆圆的越吃越大的珍珠般的袖珍蛋,下面是越吃越多的沙拉酱,有点酸酸的我最爱吃。” “想要更多的沙拉酱呢……” 罗布把袖珍蛋含在嘴里用舌头反复舔舐,同时还用薯条反复蘸取沙拉酱,汉堡似乎生气了,面包变得又厚又硬,夹住薯条不让它粗鲁的进出,可罗布的薯条越用越多,当三根薯条一起用力蘸取沙拉酱的时候,汉堡气得哭了起来。。 “嗯……”明月紧闭双眼,觉得整个身体飘了起来,飘得高高的,离天堂触手可及。 然后……然后罗布停了下来。 于是明月又从云端掉到了地上。 明月微皱了下眉,睁眼看去,发现罗布累得瘫在了她的肚子上,歉意而又无奈地对她笑笑。 明月欲求不满的后果是严重的,她一翻身把罗布压在身下,讽刺道:“你也说女神‘在上’嘛,就别想着翻身了。” 伸手一触,发现罗布的汉堡也哭得泪流满面,这下倒省了明月前戏的时间,叠起罗布的双腿压了上去,很快就让罗布用美声唱起了歌。 好在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人工不行机械补,后来罗布还是做到了和明月一起身体力行、用进废退,不过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罗布一曲终了,疲惫得双眼眼皮打架,虽然明月的精华液是大补之物,可她终是*凡胎,太多次也还是会累的。 明月靠在罗布背后搂着她休息,突地想起一事,“九尾和你一起回来的,怎么没在这附近啊。” “九尾?”罗布问,她自然不记得九尾是谁,经明月提醒才想起确实带了只黑猫回来,便打电话给总管,问了几句后看了一眼明月,把电话调成免提问道:“你是说把那只黑猫送去做结扎了?” 总管肯定地答道:“是的,罗总您在报告书上签过字的,我刚才想再确认一下,您又说您在忙。” 第77章 尾声 “那现在怎么样了?”罗布急问道。 “刚刚护士来说已经开始麻醉了,现在应该是在进行手术。” 罗布沉吟一下,转头看向明月——她实在想不起九尾是谁了。 罗布因为打电话坐起靠着床头,腰腹正对着明月,明月爱怜地抱着罗布的纤腰来回抚摸,似乎并没有把九尾放在心上。 “你看要不要让手术紧急停下来?”罗布关闭免提模式捂住话筒问道。 “啊?”明月拱了拱罗布柔软的肚子,漫不经心地反问。 “……”罗布又用略低的声音问:“晚上吃火锅好不好?” “好啊!”明月抬起头大声地答应了,两只眼睛泛出饿狼般的光辉。 “好吧……”罗布挂断电话,在吃正餐之前和明月一起吃了点开胃小菜。 正吃着,电话铃声又响,不等罗布起身,明月一挥手切断了电话线,罗布也就随它去了。 事毕罗布满面愁容,明月不解地问:“怎么了?那个法器很贵吗?” 罗布失笑,“不过是个普通的电话罢了,也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我……”罗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坦白地说出了心声,“我担心你我这样频繁,你很快就会对我失去性趣。” “哈哈!”明月大笑,“不能,我是个长情的人,你看我几千年了天天吃饭也没吃腻不是?!” 罗布也笑,可心里还是觉得没底,“可是,以你的法力想要什么没有啊?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凡人。” 明月拉起罗布的手放在手心里摩挲,正色道:“我,只想像个普通的凡人那样生活,自由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不想做什么的时候可以拒绝。” 明月把罗布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亲了一下,低声说:“若你觉得配不上我就想离开,我拒绝接受。” 罗布想了半天才明白明月的强盗逻辑,有点小感动,更多的是无可奈何,想起一事问道:“那个孔安那样坏,他现在怎么样了?” 除了明月,罗布记得的就剩下孔安了,所以有此一问。 “他啊,求仁得仁,终于当上妖王了。”明月无所谓地说,现在换他三百六十五天无休日夜不断地接受妖王挑战赛,想想就觉得开心,而且他的两个丁丁都被明月无意中给拍断了,那个时候还说要强迫明月,想想就好笑。 “都是我不好……”罗布叹道,“害得你丢了妖王的宝座。” “……”明月斜了斜眼睛,也跟着叹道,“是啊,快来抚慰一下我受伤的心,往下一点儿,我的心长的略偏……再往下……” ,,, 两个人又厮混了一会儿,起床一起去吃午餐,因为内线电话被明月弄坏了,她俩只好亲自去二楼餐厅通知厨师准备火锅。 罗布和明月下了电梯就发现总管在二楼餐厅门口恭敬地等着,见到罗布先鞠躬道歉,然后遗憾地说:“对不起……” 手术还是做了吗?罗布心里有一点遗憾,觉得无缘无故地就断了人家的子孙根很不厚道。 “不知道怎么搞的,那只小黑猫突然变成了只狸猫。”总管解释道:“医生也吓得不行,说狸猫性情凶猛,而且是国家二甲保护动物,绝对不适合当宠物。” “哦……”罗布一听就明白了,估计是打了麻醉药以后九尾现了原型,便问:“现在那只狸猫在哪儿?” 总管严肃地说:“已经被医生放归山林了。” “……”罗布无语,能把遗弃说得这样义正言辞,就算罗布脸皮厚如城墙也不禁佩服起来。 “不过我们最近在院子里发现另外一只虎斑猫,性情温顺,而且一直护着肚子,似乎是怀孕了,看着就让人觉得温馨。” 说着,总管帮罗布打开餐厅的门,站在门口就能看到落地窗外铺着一块上好的羊毛毯,缩身成猫的没毛正趴在毯子上面晒太阳,身边摆着一只装满猫罐头的小碗,附近还有早前给小黑猫准备的爬高树、猫窝和些小玩具。 “嘁……”明月忍不住嗤笑,“命好真是没办法。” 没毛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向明月,罗布见到那双可爱的大眼睛忍不住说:“哇,好可爱的猫(毛)……” 没毛晃晃尾巴,身上的毛刷的一下全部掉到地上,全身上下光秃秃的一根毛都没剩。 明月哈哈大笑,罗布一时愣住,勉强笑道:“好可爱的没毛猫啊。” 吃火锅的时候,明月正式把没毛和天残子介绍给罗布,罗布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可更奇怪的事情都经历了,也就很顺利地接受了两位家庭新成员。 住处的所有工人早就签了保密协议,所以罗布也不担心被人批评和指责,日子就这样平和地继续下去,有天没毛说电视上有个明星很像九尾,明月“嗯”了声没做任何表情,有关九尾的事就再没人提过了。 ,,, 然而这个世界是残忍的,不是说你想与世无争,就可以没有争执。 这天,有个不速之客拿着那颗明月丢弃的妖丹找上门,轻易地打退了保镖闯到了二楼,二楼除了餐厅,还有休闲娱乐区,整整一面墙的无缝拼接电视,当时明月玩游戏正玩到紧要关头,连一眼都吝啬给那人。 那人冷笑一声,举起一个小本本自我介绍:“我是龙国除妖协会的詹若海,你竟然敢到处乱扔高危险级别妖丹,我现在要以扰乱社会治安罪封印你。” 明月压根没理他,但詹若海自认给过明月机会,倾尽全身之力一道紫光劈向明月,他的使妖也趁机使用妖术辅助,所有攻击都硬生生地打到明月的身上。 “惨了~”明月看着屏幕上的“gameover”大叫一声,气得把游戏手柄往地上一摔,一个瞬移站到詹若海的身后,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上,骂道:“捡个垃圾妖丹也要大惊小怪的,你见过妖吗?” 詹若海被打的扑倒在地,整张脸几乎嵌到地里,明月还嫌不解气,伸腿就要继续踩上几脚,被詹若海的使妖抱住大腿死活不放,才让詹若海多活了珍贵的几秒钟。 在楼上办公的罗布急匆匆地赶了下来,奋力拦住了明月,“不要吵架,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要讲道理。” 明月气愤难当,叫道:“别拦着我,他这么大年纪还秃顶,竟然敢意淫我?!看我不踩烂他的丁丁!” 原来明月刚才一拍之际,读到了詹若海的少许记忆,这家伙早前看过晒太阳的明月,竟然对她起了色心。 罗布安抚道:“别急,和人有关的事情让我来处理。” 詹若海的使妖试图偷袭罗布,被罗布竖起手掌制止,“我劝你谨慎行事,我可是人民的代表。” 那个妖只好先把詹若海扶起,目测他全身多处骨折加软组织挫伤。 罗布把他们让到沙发上坐好,她也坐到对面,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捆印刷品放到詹若海的面前,“不记名国债,这就是我的道理。” 詹若海也算是一个硬汉,伤的那样重还硬撑着讨价还价,“你想贿赂我?你的道理不一定就是我的道理!” “确实。”罗布点头同意,“这个社会除了讲道理还要讲一点运气。” 罗布从兜里拿出一张彩票放到国债上面,“您要不要人生中多点运气呢?” 詹若海的嘴角抽了抽,不置可否。 明月焦躁地抖了抖腿,不怀好意地看着詹若海,就等他拒绝了好能名正言顺地弄死他。 “其实你误会了。”罗布笑着说:“她是我的贴身保镖,只是有点特异功能罢了,根本不是什么妖,你也知道以我这个身价,觊觎我家产的人很多,我需要各种各样的特殊人士来保证我的安全。” “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我们就告辞了。”詹若海起身,“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我是不会接受贵重礼物的。” 罗布随手从茶几旁边拿了个月饼包装袋,把国债和彩票放进去递给詹若海,微笑着说:“那里贵重了,不过是几块普通的月饼。” 詹若海笑笑,伸手接过,借着使妖的搀扶匆匆离去。 “干嘛不让我杀了他?”明月冷冷地问。 “然后开始无休止的征战?”罗布反问,明月倔强地扭头旁视。 罗布欺身过去环住明月的腰,皱眉问道:“我还没问你呢,若是个英俊的高富帅意淫你,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呵呵……这个……”明月顾左而言他,“你就这么把钱给他了,他要不承认怎么办?” “怕什么,我有录像啊。”罗布不屑地说:“这种交易当然要留一手。” 后来罗布又用录像威胁詹若海帮忙隐瞒明月的事,当然,这都是有钱人的套路了,若詹若海不接受这笔钱,那这笔钱也足够随意地支配他的人生了,想必詹若海也是想通这一点才明知是诱饵也不得不连钩一起吞掉吧。 就这样,罗布轻易地就击退了龙国除妖会,从此和明月在家里过上了为所欲为的生活。 完~ 第78章 真番外 这一天,明月坐在电视机前看了一整天的动物世界,罗布怕明月饿,切了一大盘子木瓜放到她的手里,结果直到明月把木瓜吃完连声谢谢都没等到,确切地说明月看都没看她一眼。 罗布略觉不爽,又切了盘木瓜,还体贴地在上面撒满了胡椒粉、盐和辣椒面,塞到明月手里之后就转身回了卧室。 过了一会儿,明月砰地在卫生间出现,哎呦哎呀地叫了半天,罗布负气不理她,谁知明月突地大喊:“阿萝快来,我的手粘到镜子上了!” 明月初来乍到的时候没少闹笑话,什么在马桶里洗脚、洗衣机里洗澡,吃过牙膏、尝过肥皂,所以明月这么一喊罗布也急了,以为她又弄坏了什么东西,忙起身冲到卫生间,结果发现明月左手撑在镜子上,右手正在拼命地往外拔左手。 “这是怎么回事?”这种用科学和妖术都不能解释的现象,罗布觉得十分意外。 “快来帮我!”明月叫道:“镜子里的那个明月要把我拉进去!” 明月这么一说罗布也慌了神,伸手抱住明月的腰用力往后拉,还想着要不要叫没毛来帮忙,没想到只稍一用力就和明月一起往后跌倒,好在被明月及时扶住才没撞到头。 “又胡闹……”罗布不高兴地说。 “是,她最爱胡闹了,都不陪你,还是让我来好好疼你吧。”扶着罗布的明月说。 罗布抱着的那个明月反唇相讥:“我哪里爱胡闹了,是你非要出来的好不好?” 罗布这才发现身前身后站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明月,衣着和表情一模一样,完全分不出来真假。 好在罗布一直抱着明月的腰没放手,知道她怀里的这个应该是真的,便发怒道:“吵死了,快把她送回去。” 罗布身后的那个明月伸手穿过罗布的腋下抓住她胸前鼓鼓的白兔,在罗布耳边附和道:“就是,她好吵啊,快把她送回去。” 顺势把罗布圆润的耳垂含到嘴里吸允。 罗布呀地叫了一声,声音短促,带着些许颤音,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受了刺激。 罗布身前的明月一转身,捧住罗布的脸与她亲密亲吻,抽空回道:“我才没空和你吵,我的嘴忙着呢。” “这里是我的地盘!”另一个明月的头挤过来,三人亲在一处。 罗布被前后夹击,很快就身酥腿软,站立不稳。 罗布身前的明月干脆抓住罗布圆润柔软的臀部把她抱起,与她另外的那张嘴纠缠不休。 “我也要!”另外的那个明月又争道,竟然恶劣地送了手,于是罗布整个人被大头冲下倒挂起来,两个明月一人抱着一只腿往外拉扯,露出腿间那朵艳丽的花。 一个明月亲露珠,另一个明月就不甘落后地戳花蕊,本就觉得头晕脑胀的罗布很快就觉得血往头上涌,水往下面流。 一个明月抢着去饮,另一个把她的头推到一旁,指着红肿不堪的花瓣说:“怎么红的这样厉害,别是给玩坏了。” “不能吧……”前一个明月用手指戳了戳,逗得罗布泣声大叫,“你们别玩了……我要脑出血死掉了……” “呀,忘了她是个凡人了……”一个明月叫。 “都是你爱胡闹!”另一个明月马上自证清白,两个人四手四脚把罗布抬到床上摆好。 “没事吧,我给你揉揉胸口。”一个明月大力揉搓罗布的大白兔。 另一个明月抚弄花瓣叫道:“还是揉会阴穴见效快。” 这下罗布彻底不知道那个明月是真的了,被两个明月夹在当中成了块奥利奥饼干。 三个人纠缠了整整一晚,第二天罗布醒来发现胸前有四只手,无奈地说:“不要再玩了,有一个明月就够(累)了。” “我是真的,把她送走。”一个明月撩拨着罗布的茱萸,“你看我多了解你的身体。” “嘁。”另一个明月嗤笑,抱住另一只大白兔啃咬,“明明是我的阿萝身体敏感。” “好了!”罗布奋起挣扎,终于重获自由,冲到卫生间洗澡洗漱,两个明月吵嚷着跟在她的身后,看着镜子中的两个明月,罗布深感头疼。 罗布领着两个明月到了餐厅,没毛看了看她们三个,夹着尾巴躲到一边。 天残子则左右看看,摇了摇头,“无上*,非我凡人所能分辨。” 罗布叹口气,“好吧,我要是指出那个是假的,假的那个就得被送走,好不好?” 两个明月一起点头。 罗布慢悠悠地切了盘木瓜摆在两个明月之间,一个伸左手,一个伸右手,真假立辨,眨眼间只有一个明月留下,嬉皮笑脸地对罗布说:“要不要试一下芥末口味的木瓜?” ,,,, 某天大家在一起谈论起名字。 明月:我被放在桃花庵门口的那天,看了一晚上的月亮,就给自己起名叫明月。 罗布:我爸的偶像是吕布,所以给我起名叫布。 天残子:好像哪里不对啊…… 没毛(抢着说):我就不用说了,你为什么叫天残子啊? 天残子:其实我俗家名字姓刑,单字一个天,师傅说我天分太高,杀戮太重,注定五体不全,就给我起了个这个名字,希望能让我警醒,慈悲为怀。 别人倒还好,只有罗布比较纠结:要不要告诉他他还有个失散多年的兄弟…… 第79章 日常2 罗布虽然不用亲临公司,但是有些例常的事情还是要处理的,业务又遍布全球,忙起来也是没日没夜,有一次忙了一整晚都没顾上和明月说话。 第二天早上罗布亲手给明月切了一个木瓜摆上,可明月却把盘子推到一边,嗤之以鼻。 罗布沉吟一下,提议道:“最近天气有点冷,要不咱们去海边度个假吧?” 罗布原本就打算去度假的(例常巡视产业),因为明月太宅,罗布为了陪她也就没出门——才不是什么玩*丧志,这叫体贴!!! “去哪里?”明月稍微有了点兴致。 罗布拿出一个地球仪,随手转了一下,“你挑吧。” 明月随手一指,旋转的球体停了下来,这一指恰好指在了珠穆朗玛峰。 “这个……”罗布有点犹豫,那个地方环境太恶劣了,还真没考虑过在那儿置业。 明月一见罗布为难,冷哼一声:“你忙你的去吧……” 罗布咬咬牙同意了,“去也是可以,容我先准备一下,订好飞机、车什么的。” “用不着!”明月从沙发上蹦起来,用力抱住了罗布,“有我就够了。” 不等罗布反对,眨眼间她们就已经身在雪山之巅了,放眼过去白茫茫的一片,一眼望不到边,明月见了截然不同的景色兴奋极了,大叫一声:“哇~好多的雪啊!” 高兴得现出原型一头扎到了雪里,不幸的是那处雪看着和旁处毫无异处,但实际上是极薄的,于是明月自行撞到了雪下的岩石上,晕了过去。 可怜的罗布,身穿着轻薄的居家服,不等开口喊冷,就在寒风中冻成了冰冷的柱状物体,偏偏明月又晕了过去,眼看着命在旦夕,恰在此时,有一人唱着歌走了过来。 “风和日丽艳阳天,大王要我来巡山,山风白雪寻常物,哪里有客会来见?哎呀~这里有只山鸡!” 那人看到了显出原型的明月,以为是只害怕的山鸡,一个箭步冲过去把明月从雪里揪了出来,觉得略瘦一些,还不够塞牙缝的,原来这人足足有两米高,通体半米来长的白毛,就是俗称的“雪人”,明月在他手中就跟只尖叫鸡那么大。 雪人提着明月的脚晃了晃,遗憾地说:“还是拿回去孝敬大王吧。” 雪人的大王向来以精打细算(抠门)著称,她的手下做事风格自然也同她一样。 不料这一晃把明月晃醒,她睁眼一看大吃一惊:“阿萝,你怎么倒挂在空中?!” 想不到这鸡是活的,还会说人话,雪人吓得用力把明月远远地丢了出去。 明月在空中砰地变回了人型,一眨眼就回到了罗布的身边,见罗布动也不动的样子,难过地抱紧她:“阿萝,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冷冰冰的,为什么不理我……” 滚烫的眼泪从明月的眼里滴了出来,很快就被冻成了冰渣渣,不等雪人出声提醒,明月和罗布已经冻在了一起。 “咦?”明月吓得忘了哭,一伸手,一团炽烈的火出现在她掌心,不料却被一个大雪球给扑灭了。 丢出雪球的雪人这才有机会说话:“冻伤的人最怕明火,想必你们就是大王尊贵的客人了,还是请您和我回洞府再说吧。” “好吧……”明月答应下来,就是有点为难,她和罗布两张脸粘到了一起,走起路来不太方便。 “这好办。”雪人魁梧,直接把两人一起扛在肩头,大步流星往回走,陡峭山路如履平川,遇到山涧也只是一跃而过,就是心略粗,明月头朝下挂在他的肩头,被颠得头晕得想吐,心里都有些庆幸罗布已经晕过去了。 很快,雪人带着明月、罗布到了一处隐蔽的洞府,洞府之中温暖如春,雪人把明月和罗布交给门口守候的另外一个雪人,边脱身上的长毛外衣边说:“那,这可能就是大王说的贵客,可惜冻僵了一个,你先带去客房,我去跟大王报告。” 那人应了声,用担架把明月和罗布送去了客房,因为暂时分不开两人,只好放到一张床上盖好被子。 待那些人一走,明月就一晃收起身上的衣服,又动手扒掉罗布身上的衣服,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冻僵的罗布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冰肌玉骨,整个人都是哇凉哇凉的,明月抱在怀里心里一阵后怕,怪自己太莽撞,一时赌气,竟忘了罗布终归是个凡人。 有人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正撞到明月抱着罗布猛舔,一愣之下便明白明月已经掌握了救治之法,便转身关好房门离去。 罗布到底是受了不少明月的精华之气,身体较常人更为结实,很快就嘤的一声醒转过来,见了明月便大哭起来,“你还知道理我啊?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好好的别老生啊、死啊的。”明月见罗布醒过来了,心里一松,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罗布还在气头上,可那敌得过做了弊的明月,很快就通身软成水,任明月揉搓。 明月的手翻过高山,越过山岭,寻找那一处生命的源泉,又贪心地想要更多的泉水,便不停地用手指去弄泉眼,连罗布泣声乞求也不停手。 也是些寻常花样,可换了地方,立马觉得不一样起来,而且是在别人家的客房,鬼鬼祟祟的立时就有了偷情的感觉,没几个来回罗布就开始娇喘起来,浑身泛红得像个煮熟的大虾,整个人都水淋淋的起来,四肢紧绷,微张着嘴,似乎下一刻就要喊出来了。 “别出声……”明月凑到罗布耳边轻声说,“别让人听到。” 罗布咬牙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哼哼,明月又凑过去:“别出声……” 罗布一口气哽在嗓子差点憋死,一翻身把明月压在底下,看着她的脸色动作,等明月飘飘然起来,就依样教训:“别出声啊,千万别出声!” 明月一笑,“怕什么?我早就设了结界了,要不然你叫得那么惨,早有人来围观了。” “……那你干嘛叫我别出声?!” 明月嘿嘿一笑,“想看你忍耐的样子。” “哈!”罗布冷笑一声,钻到被子里面,“偏不让你看!” 罗布一双白嫩的小脚就翘在明月脸旁,明月伸手牢牢的握住,亲吻她细嫩的足心,一下子就让罗布脱力卧倒在明月的身上,偏又挣扎不开,只好埋头苦干,明月果然失神不再亲吻,改为用拇指轻轻摩挲。 这样一来,罗布就像遥控玩具一样,按键就在脚底,明月用力,她就用力,明月轻抚,她就轻抚…… 一场大战下来,明月和罗布两人都是一身汗湿,罗布有些不自在,“我想洗澡。” 明月也是追着罗布过来之后才知道洗澡只有水是不够的,还要各种的瓶瓶罐罐、毛巾、换洗衣物,出门在外多有不便。 “那咱们回去吧。”明月起身拿好罗布的衣物,用被子把罗布裹好,一个眨眼,就回到了罗布的家中。 守在客房外的人很快就发现客人们不见了,还拐走了一床被子,慌忙跑去觐见大王。 大王是个身材火辣的妹子,闻言娇笑道:“不妨,我早就推算出有此不速之客。” 伸手拿出一颗记忆水晶,里面正是刚才明月和罗布的激情实录,“有这个,何愁她们不把被子还回来啊,啊哈哈哈哈~” (论未卜先知的重要性。) 第80章 写给支持我的小天使 最近这几天特别热,罗布又有工作缠身不能去度假,午后好容易得空,便泡在游泳池里避暑,每每想拉明月下水,奈何明月不喜水,只肯京瘫在泳池边上的躺椅上陪着。 罗布在泳池里扑腾一圈转到了明月的躺椅边上,一手撑在泳池边上,一手去拉明月的脚丫子,抱怨道:“游泳好累啊,刚才不小心还呛了一口水。” 明月平时晒太阳都是用孔雀的样子,今天为了喝果汁幻成人形,听到罗布抱怨,知她在撒娇,便无所谓地晃了晃脚丫子。 得不到回应,罗布不高兴了,一展手把明月白嫩的脚掌握在手里,明月平时极少走路,所以一双脚如初生的婴儿一般细嫩光滑,握在手里如若无骨,如此炎热的天气,仍如玉石一般温润细腻,五个脚趾排在一起珍珠一样圆润可爱。 罗布先略蹲了一下,再一撑池边,无边泳池的池水自然泱出了一些,罗布借着浮力和水的润滑人鱼一般滑上了岸,直接把明月的脚抱在了怀里,一低头,含住了明月的大脚趾轻轻一咬,敏感的脚趾被温暖湿润的腔体包裹,明月立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余下的四颗可爱脚趾害怕一样蜷了起来。 罗布暗笑,眼睛窥着明月双眼微闭的时候在她的脚心轻轻一捻,顿时让明月全身麻痒难耐,她想抽回脚偏偏罗布不让,一急之下猛地一抖腿,把罗布甩回了泳池。 罗布反应不及,“呀”的一声沉到了水底,再浮出水面的时候竟然变成了一尾人鱼,胸前扣着两颗洁白的小贝壳,担当必不可少的马赛克。 “哈!”罗布嘟起嘴气道:“你竟然家暴!” 明月贱兮兮地一笑,敷衍道:“这不是怕你呛水嘛。” “还狡辩!”罗布气哼哼的想爬上岸反击,好容易爬上去又发现站不起来,张牙舞爪了一下终于又掉回了水里。 罗布想拿个什么东西丢明月,可环顾四周,只有碧波池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一番滑稽的折腾看得明月哈哈大笑。 明月正笑着,忽觉劲风迎面而来,赶忙侧头,险险躲过一枚“暗器”,结果那枚“暗器”擦着她的头发掉到了西瓜汁的杯里溅了明月一脸果汁,侧头看去正是一枚贝壳。 这次轮到罗布得意地笑了起来,她一挺胸膛,日益肥硕的兔子傲慢地跳了几跳。 罗布不等明月说话,向她扮了个鬼脸,一甩尾巴潜到水底,再出来已是在池中央。 明月皱皱眉,心说:孔雀不发威你当我是母鸡呢?!也不擦脸,伸手端起小桌上的一盘冰镇葡萄,身形一晃,如一朵五彩云朵一样飘到了罗布的上空,罗布见势不妙,忙低头潜水,可池水突地变了,就如上好的凝胶一样,柔软、透明,可偏偏坚不可入,一眨眼的功夫,罗布就只能躺在凝固了的池水上,整个身体都笼罩在明月的阴影之下。 躲无可躲,罗布只好向明月干笑几声,甩了两下尾巴,毫无诚意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啊~” “怕什么?”明月嗤笑一声,随意地坐到了罗布的身边,伸手抓起没了马赛克的那只白兔擦了擦脸,若无其事地问道:“你说怎么样才能长命百岁?” 罗布眼睛一转,谨慎地答道:“笑口常开?” 明月笑了起来,一手抓着白兔,一手拿了一颗葡萄放到了罗布的嘴边,罗布以为自己答对了,张口欲咬,不料明月只是虚晃一下,趁着罗布张嘴,俯身吻了上去,拿着葡萄在罗布的身体上轻轻滑过。 罗布看不见,却清楚地知道那颗冰冷的葡萄是如何顺着她的锁骨向下滚动,紧接着划过胸口,骨碌碌地掉到了肚脐之中,在小巧的肚脐中滚了两下,似乎犹豫着要不要出来。 罗布忍不住噗嗤一笑,单方面结束了亲吻,示威一样用鱼尾巴拍了拍柔软的水面,发出“啪啪啪”的声音,结果只是一眨眼,她修长的双腿就变了回来,那颗圆滚滚的葡萄飞快地翻山越岭,寻幽探径,最后“咚”的一下准确地进了洞。 “又来……”罗布不满地扭了扭腰,未经开拓的小洞略显干涉,突然被冰冷的异物侵入,多少有些不适。 明月笑着用手指擦了擦罗布的嘴唇,亲吻过的嘴唇红艳水润,摸上去像上好的丝绸一般滑不留手。 “谁让你答错了……”明月用手指把葡萄送入更深处,“要想长命百岁,不是笑口常开,是‘小’口常开。” 罗布觉得有点不舒服,皱着眉把腰扭成麻花,一点一点往下拱,企图逃脱魔掌,刚挪出一点点,就被明月搂着两腿之间给拉了回来,偏她占了便宜还要卖乖,“体贴”地笑道:“不舒服?我给你揉揉就好了。” 娇嫩的花朵在明月的轻柔的手下充血绽放,那颗葡萄被身体温暖,不冷但硬硬的顶在不可言说的一处反复摩擦,只片刻花蕊就哆嗦着吐出蜜汁。 那一刻罗布心里有千言万语,无数痴情话在脑海里旋转,偏又一句都说不出口,只能紧搂着明月的脖子,把头抵在她的胸口,倔强的咬着嘴唇默不作声,唯有难以抑制的呼吸泄露秘密,仅剩的那枚小贝壳恰巧压在明月的茱萸上。 明月低笑,顺势抚上罗布的大腿,把她的腿压向一侧,若果问罗布和明月好上以后什么能力大增,那一定是双腿的柔韧性。 这一次罗布没再反对,但仍不肯抬头,明月和她心有灵犀,觉出她有些不对劲,忙住了手,摸了摸罗布的肩膀,顺便擦干净手,笑问道:“这是怎么了?嫌外面太阳太大晃眼睛了吗?” 罗布不吭声,明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罗布才闷声问道:“为什么是我?” 是啊,芸芸众生,除了人还有妖、精、鬼、怪,为什么你会在万万千的生灵中选了我呢?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容颜易老,钱财易散,到那时我该拿什么挽留你? “为什么呢?”明月自问,凝神沉思片刻,又低头仔细的审视了一下怀里的罗布,自言自语道:“也许是只是碰巧在对的时间碰到了对的人吧。” 罗布的身体一僵,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紧明月的腰肢,垂着头紧张地问:“你……你……” 那句话就在嘴边,可就是不敢问出口,万一得到不爱听的答案,那岂不是连骗自己都骗不了了吗。 明月被抓疼了,知道罗布现在很紧张,咧咧嘴没敢喊痛,而是亲亲罗布的发顶笑道:“我懒得换了。” “真的?”罗布听了一喜,猛地抬起头看向明月,眼睛亮得如二百瓦的白炽灯,看到明月似笑非笑的挪揄笑脸,再一细琢磨,又觉得心底有些不是滋味,不等再问就被明月翻身压倒。 明月不满地说:“撩了我半天,我裤子都脱了你就问我这个?” 不等罗布反应,明月抱着罗布一翻身,二人“嗖”地浮到半空中,全身都笼罩在一团无色光芒之中,外人只能隐约看到她们的头部。 再看泳池,水面如沸水一般翻滚,很快“波”的一声,一个透明的玻璃瓶浮出水面,明月一手搂着罗布,一手虚空一抓,那瓶子便飞起,轻飘飘地落到了她的手上。 罗布看了眼明月,见她面色如常,便伸手帮她把瓶塞拔开,紧接着明月把瓶子里的一个纸条倒在罗布的手上。 罗布展开纸条,赫然发现是冰山上的大王写的亲笔信。 “被子?”罗布看完信之后暗松了一口气,幸亏那个脏兮兮的被子早就被洗干净放起来了,但还是埋怨明月道:“就怪你,都说了不告而取是为盗,怎么样?叫人家找上门来了吧。” 明月不语,接过纸条翻看背面,果然抠门的冰山大王不光传递信息用天然环保无公害的漂流瓶,连纸条都是两面写的。 “啧~”明月边看边摇头啧啧有声,罗布探头要看,明月却把纸条举高,看完署名日期之后笑道:“故意把时间写的这么紧张,明摆着就是要把那东西拿去卖钱嘛。” “还写了什么啊?”罗布伸长脖子去看。 “没什么。”明月一挥手,纸条立刻消融不见,“我们继续吧,拍个带声音的正版抵制山寨!” “昂~”罗布虽有疑虑,但很快就开始在欲海里沉浮,抽空不忘表态:“若可以,当然……还是……要……支持……正版的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