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临战前夜-鲜红的幻想恶魔 在那一天到来前，她经常被噩梦惊醒。 梦中，她在一座宫殿外徘徊，不敢靠近。眼前的巨大建筑物由数百万块黑曜石砖筑成，虽有城塞级别的广阔，但又丝毫没有宏伟与正气。 传说的“万魔殿”估计也就不过于此了吧。 从中扩散开来的浓密魔息警告着世人此处绝非闲人踏足之地。每每走近，便会有妖魔鬼怪的呼啸和身影袭来，继而让人惊醒。 这个梦境重复了许多次，每次的结局都无一例外是惊醒。有一天，紧闭的大门突然敞开，似乎在邀请宫外的宾客入殿，并且初次看见有一位奇特的红衣魔仆在门旁接待。他似乎在对着自己说了些话，但是过于轻声以至于无法听清。 在梦境徘徊的少女还没准备好，拒绝了进入宫殿的邀请。从此以后，她便丧失了机会。 - 17：15分，洒染夕色的放学时刻 某大学校内，电子桌游制作社团。 到齐的部员正围坐在一起，派势像是即将举行重大会议一般。其实聚集的学生却不到十人。稍后，部长向每位部员派发一叠影印资料。 絮絮低语后，陷入阅读的寂静，继而又开始交头接耳。 一个部员读完后赞道：“不错——‘曾经只记载在石板上的神话和传说之物开始活动起来，经‘摩耶’召唤而生，统称为唤魔并互相征战，让大地重回洪荒混沌。’这段资料可以用来当游戏背景设定，有种末日再生的感觉呢！部长你也编得蛮有模有样的嘛！” “这、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搞来的、的资料！来源是、搞神秘史研究的老爸、书柜上的一本书……为了复印下来、我可是冒了、‘藤条焖猪肉’、的风险！”绰号为“蘑菇”的部长，结巴地解释着。 “神话和传说之物具体指什么？” “天使啦，魔王啦，路西法啦，七君主什么的吧。” “这样的设定满大街都是好吧！”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题逐渐从“资料的真实性”转变到“恶魔到底长什么样子”。游戏制作社团里热闹无比，男同学都积极踊跃发言。 “对了，你好像从来没说过话啊。就算是‘游研社’唯一的女生，不发言不参加讨论也是不行的。咦。你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对劲，怎么了？不舒服吗？” 经他们其中一人提醒，众人才注意到，社团里唯一的女生正手撑着额头，脸色发白。她勉强地笑着，摇摇头，同时觉得视觉在晃动，有些天旋地转。 “八成、是病了。早知道、就不勉强你、过来开会了。”部长虽说话功夫不行，也懂得明理的判断。 “先回去休息吧喂！咱们可不能让社团里唯一的鲜花枯萎了啊喂！” “这说法好夸张！” 少女听不清他们的玩笑。重重地眨了眨眼，想刷新一下视觉，可依旧徒劳无功。现在，双眼中的景象依然模糊，正如一块出现雪花、快要坏掉的老式电视机荧屏。 连同学的脸庞都分辨不清，也听不懂谁在跟谁说话。面对他们的关心，她只得点点头，表示感谢以及抱歉，然后抱起书包告辞。 从学校正门走出大街，她喘了喘气。仿佛刚才的聊天式会议，已经远去了很久一样。唯一不变的是眼前的雪花。 为什么自己一听到某个词语，就会头晕目眩、头痛欲裂？ 脑子越想却越发空白。 今天的状态不怎么好。也许是昨晚通宵玩游戏的缘故吧，总感觉很不舒服，心跳很快。先回家再说。 然而，走到十字路口前，少女停住了。 回家的路？前方的左右两个方向总共三条道，看起来都像是同一条小巷，熟悉却又陌生，又看不到尽头。 少女自觉脑海中仿佛有些什么东西逐渐褪去一般，难受得很。于是她掏出手机，打算叫家人过来接自己。 用指尖划开指纹锁后，从屏幕中却跳出了一句红字提示：您不是本机用户，请输入密码：______。 是今天下午同学玩过后弄成这样的吗？虽然有些恼火，可先不管这些琐事，得尽快叫家人，她越发觉得不适。 她清晰记得，手机密码正是自己名字的拼音，并且开头大写，结尾还有几个具纪念意义的数字。 清晰记得密码的构成规律。 指尖准备按在屏幕显示出的虚拟键盘上时，却忽然停止不动。一个不该有的疑问涌现心头，让自己心寒，手指发抖。 我的名字叫……叫……什么？ 我，到底是谁？ 少女向自己提出这一疑问后，想在周围寻找自己熟悉的同班同学，问一个最笨蛋的问题——我叫什么名字？ 对于当事人而言这可不是玩笑。可她直至现在才发觉，在这条街道上的喧闹声早已莫名消失，四处空无一人。 手机无法使用。自己居然还认不得路回家！少女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失忆症？ 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她发现自己身处的整个环境都变了——模糊的视界内，远方的黄昏逐渐褪下却无进入黑夜的迹象，而是一片白芒；四处的死景中却不见有活物。彷佛一切都远去了一般。有点像科幻电影中的末日。 少女只能沿原路返回学校。一路上寂静得让人生怖。 在有限且雪花满布的视界内，发现学校门前站着一袭黑影，像是伫立的一杆旗竿。除此之外竟没其他学生现身。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惊喜地跑过去。那是个活人，死静的四周中唯一出现的活人。 黑影没等少女追来，便往校内走去。少女没能跟上他那迅速的步伐，可却依稀听见了他的呢喃。 “5，图书馆。” 少女一个激灵，想到一个得知自己姓名的办法。图书馆的二楼放有学生名册，肯定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名字。 庆幸她记得校内的建筑布局，也能想起图书馆在学校的哪个地方。而那个黑影所朝的方向也同是图书馆，跟着他应该没错。学校出奇地空无一人。操场上空荡荡，体育社的学生消失无踪。 偶尔经过桌游社教室的窗外，也没能听到丝毫的动静。 “4。” 少女在校内小径上花尽力气去紧跟黑影。而他则缓慢不急地漫步着，皮鞋蹬地的声响清晰非常，回荡在四周。可少女就是无法追上，一直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似乎施了什么魔法一般。不过，她和那个男人的目的地是重合的。 “3。” 远处望见那坚实硕大的建筑，便是校立图书馆。跟过去后，那个男人在建筑一楼门口晃了一下影子便不见了，没人知晓他到底有没进去，亦或是凭空消失。少女来到目的地，便不再寻找他，而是快步踏入图书馆。 正如外边，馆内亦空无一人，只有死一样的书籍躺在应有的位置上。咯咯的皮鞋声继续回荡在大堂四周，却分辨不出是从何方传来。那男人也进入了图书馆中？ 学生名册在二楼档案室。但一楼走廊尽头的电梯，居然停止了运作。少女生气地踢了踢门，然后爬楼梯上二楼。 走廊上。她体力透支靠在窗前歇了一会。落日就要尽数褪去了，自己却依然回不了家。姓名、回家之路这些非常重要的个人信息居然会忘却得一干二净。不，与其说是忘却，还不如说是有人正一点一点地从她脑海里夺去了记忆一般。 “2。” 终于进入到档案室，顺利找出“浮士德学院学生名册”。 少女迫不及待地翻阅。惊讶。第一页，空白。 第二页，空白。 剩余书页，空无一字。 少女想尖叫，可是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只得发泄般将这故意作弄人的无字天书摔落在地。白纸散落四周。 冷静下来回到现实，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忽然发现背脊一片寒凉。回首望去，发现那黑影正从窗外用冰冷的目光凝视自己，如锋利小刀，要剖开自己的脑壳和胸膛。黑影是个身穿墨色大衣的褐发男子，不像是本地人。不过几秒，他又转身离开。 “1。” 男子那诡异的倒数回荡在耳畔，并非通过外界传入耳中，而是从脑海中发声。少女克服恐惧，跟上去想问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男子不紧不慢地通过二楼走廊，少女在其身后紧跟。穿过走廊、走下楼梯，回到一楼大堂。 少女以为自己跟丢了。下到一楼才发现，在宽敞的大堂中，男子靠在书架旁，似乎正翻阅一部小说。正当少女接近，他终于慢条斯理地丢下书，正面对着她。仿佛只从此刻开始，他才第一次承认少女的存在。 “0。倒计时结束。晚上好。资质也不赖嘛。” 少女第一次正面面对这名男子，才惊觉他有高颧骨、褐眼睛，长相俊美但阴郁。从着装到气质，都具有一股古典风范，身上散发出异域及异时代的气息。“请问你有见过学校的其他学生吗？” “没有。现在，我的眼里只有你。”男子嘴里说出的是外国的语言，但不知为何，少女听懂了。 这突如其来的暧昧话语……她摇了摇头，“但我还是觉得很奇怪啊。” 异域男子用深邃的双瞳注意少女片刻，似在观赏一只猎物，打量着从哪里开始下手最为合适。 “晚安，小姐。”男子冷不防地从怀里抽出致命的武器。 变成恶魔只需眨眼之间。温柔转变成杀意只需一念之间。从道别一名少女到杀害一名少女也只需一瞬之间。 血溅了一地。少女退后几步，捂着腹部。但伤口过大，且呈开瓣状，以至于血如泉涌。她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连惊叫求救都来不及。 “晚安，小姐。” 男子认为面前的女孩没有艺术价值，施予毒手后便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居然有傻得如此地步，去探索危险源头的魔使，最后惨遭杀害是鲁莽的代价。虽说她资质不赖，但觉悟也太低了。这样的结局再适合不过。 男子悄声离去，剩下一具冰冷的女尸，和地上一朵包围着她的盛绽血花。 - 17：15分，洒染夕色的放学时刻 浮士德学院，超自然写作研究社团 “不错——‘曾经只记载在石板上的神话和传说之物开始活动起来，经‘摩耶’召唤而生，统称为唤魔并互相征战，让大地重回洪荒混沌。’” 部员们根据部长搜集而来的资料，在讨论新作小说的背景设定。男生都在积极发言，直到注意到社团里唯一的女生面色苍白。 “蓝希，你八成是生病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蓝希向同学道别过后，抱起书包离开社团。 她走到了十字路口，想起来手机忘在了图书馆的社团教室中，便打算重返学校。一回头，她顿觉四周的景色变得诡异起来。不知是自己在眩晕，还是景色真的在晃动，似有一抹颜料泼洒到四周，让其染成古西洋画的迷幻风格。 有人曾来过这里吗？ 自从陷入了不祥噩梦达数次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将会遇到危险，所以这几天一直将护身符藏在怀中。那是一柄古老的带鞘匕首，只有蓝希自己才知道，匕首的作用远不止护身。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她经常梦见自己在宫殿中迷路，就如她此刻一样。 她在校门口偶遇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其所走的方向也似乎同是图书馆，于是心生好奇地跟了上去。 男子在图书馆门口便消失无踪，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进去。蓝希顺利取到了手机，但发现信号格是空的。在信号消失之前，手机接到了这么一条短信—— “阁下是，浮士德吗？” 少女思索了一会，无视了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她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机已经被怪异的花纹缠绕，这是预示了她既定命运的标志。 走入图书馆，那个男子正站在书柜边沉默不语。第一次正面面对，她才惊觉对方从着装到气质，都具有一股古典异域风范。他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在他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个人，看他那邋遢的着装与染过的红发得知，应该是附近的社会青年。两个人站在一起，正低声絮语地讨论着些什么东西。两人的存在有种莫名的矛盾，有又一种奇妙的和谐，似是搭档，又有主从之分。 异域男子放下书，那是一本《英伦秘案》，向蓝希用地道的英语问：“请问。阁下是浮士德吗？”红发的社会青年听同伴这么问对方，也向蓝希投过去了警惕的目光。 “你是谁。”蓝希退后几步，如此反问道。 “小姐，”社会青年倒是起了不轨的意图，步步逼近少女，手伸入黑衣中取东西，“魔使的名号你不可随意默认。” 蓝希正要想起“浮士德”是何方称号，“魔使”又是什么职业时，已经太晚了。在她没来得及反应的瞬间，男子取刀劈开了少女的胸膛。 蓝希脚步不稳地退后了几步，捂着无法止血的伤，瘫倒在地。这道伤如同被开膛破肚，一定致死已是事实，可手法非但不粗糙，反而像是解剖一样精细。只不过，刀触肉体只有一瞬之间，就造就了如此程度的重伤，这并非会在现实中发生的事情。 男子对这致命一击的艺术价值颇为满意，是个好开头。好的猎物要华丽地死亡，华丽地被解剖，华丽地堕入地狱。纯粹鲜红的血花盛绽在地上，那是生命的颜色，亦是死亡的颜色。“在开始前，先清除掉几个竞争对手，总是不坏的。” 蓝希半跪起来喘息，低着头却不肯再倒下。 而随后他发现少女并未就此断气，眉头一皱，心生恶感。一击致命的艺术价值化为乌有。好开头被毁坏了，这次也只得匆匆结束，取下对方性命即罢。 蓝希弓着腰，耳朵紧紧贴着大理石地面，听见由远至近、前来索命的脚步声。 竞争还未开始便结束了？恶魔还未受召，她便丢掉了性命？这是何等讽刺的结局？但也只能如此恨恨地想，暗自不甘罢了。 不行了，已经不行了。闭上眼吧，静静等待血流干的那一刻，等待一切的结束。 少女把双眼闭上，接受了将要死去的残酷现实。也许，在被解决掉之前闭上眼的话，还能梦见那座久久不能靠近的宫殿？ 这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吗，一道耀眼的光芒刺入双眼。 ……好像真的出现了，魔宫的样貌扭曲般浮现，直至在眼前清晰可见。 此时彷佛身在意识流中。魔殿大门的标志——狰狞的牛头，逐渐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智识圣殿”——魔宫的名字，用美丽顺畅的花体字母镌写在门前石碑上，也同样烙印在来访者的心里。 步入长廊。血毯铺地，迷幻灯辉闪烁在前。魔音圣乐悠扬，到处都是壮丽豪观。这次她没有再迷路，而是径直走向大殿。 这里是时空中神话与传说之物的聚集地。在人间已经失落与凋亡的智慧与英勇，所有魔王鬼神，英雄、王者、勇士、伟人，他们脱出时空制限，荟萃于此。 在此中，周旋于群魔与众神的燕尾服侍从，注意到了二次拜访智识圣殿的少女——蓝希。他投以抱歉的目光，为自己忽视了贵宾而愧疚，随后面露微笑，带着一句问话走了过来：“请问，阁下是浮士德吗？” 若说先前都是梦境，此刻则是绝非虚幻的实境。蓝希点了点头。 主从邂逅，时空在停滞。 侍从对蓝希的回答颇为满意，叫手下端来一杯酒。“这是苏摩的神酒，喝下去，与我签订唤魔契约。我将为你战斗，为你成剑，为你作盾，为你而生，为你赴死。” 蓝希将神酒一滴不剩地喝了下去，奇妙的甘醇荡漾在喉咙中，这种感觉似乎打通了什么东西一样，思路清晰，筋骨通畅。睁开眼，红衣魔仆把一柄带鞘的鲜红匕首递在她面前。这是仪式的最后一步。 蓝希接了过去，拔出锋刃，光芒从剑鞘里泄露而出，溢满四周，把她带回现实。 “完成。我——曼菲斯特菲利斯，将听从主人你的命令。”侍从亦同样喝下了苏摩酒。主人和侍从的关系由此缔结在一起。 这并非是梦，这是契约。 今晚是瓦普吉斯之夜。 - 蓝希的意识从契约中回来，身体重回现实，重新刻上致命的疼痛。她如愿获得召唤之剑的魔力，便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刃拔出。 这一切所发生都是真的。 在异域男子的前方，瞬起了一片惊异的蓝光。 魔力放出。地上，魔力灼烧地板的光痕在自行走动，以受伤少女为中央，自画成圆，并瞬间作成了召唤恶魔的法阵。魔力筑成了连接过去、现在与未来的通道。 从光中闪现出一片赤影。应主人蓝希之邀，唤魔——曼菲斯特菲利斯姗姗来迟。 燕尾服侍从右手一挥，挡下了男子的刀，还将他撞开几米外。 他与男子的魔力相当。 异域男子的脚步退到同伙的同一平线上，并对其说道：“你去找找有没目击的人，找到就解决掉。” “什么轮到你命令我了？”红发男嘟囔了一句，快步离开。 异域男人重新集中精神于眼前的敌人，再度逼近，一手持着匕首，似要将面前的敌人开膛剖腹。但他认为从这个侍从身上是体现不出鲜血的艺术感的，因为侍从正穿着红色衣服。 “初次见面却是如此狼狈模样？”曼菲斯望向了身后倒地、难以再次起身的主人，随后便转头盯向造成这一切事故的元凶，冷言：“同为唤魔，出手却如此嚣张。” 来自另外一个国度的男子是个寡言少语的杀手，他也同样紧盯红衣的人型唤魔，心想，面前这个又啰嗦又毫无艺术感，惹人心烦，要尽快送他去血之地狱。 蓝希在昏倒前，看见守护自己的魔仆，那用鲜红着装刻画的身影矫健且魁梧。应该是哪个时期里著名的魔法使者，她如此想着，握紧了手中的仪式匕首，稍稍有些安慰后失去了意识。 曼菲斯却对面前的敌人轻视，反而张望四处的环境。“这个时代我未曾涉足……也是个有趣的时代。主人你要先好好照顾自己了，战斗之劳由我来办。请你别在这途中死去，我还想多看看这个时代的混沌和灰暗。” “废话完了吗？死吧！” 异域男子迫不及待，持刀急冲过去，瞥见曼菲斯从怀里掏出了闪耀着黑色金属光泽的武器。他认得出，那跟过去自己所身处的国度里一样叫做手枪的东西所差无几。这家伙也是从过去而来的吗？原来手枪直至现在已经进一步得到优良改进。但最显著的缺点依然是——只要被抢在先头，就失去了开枪的机会。 思绪并没有让男子迟疑，他快刀突进。曼菲斯侧身一躲，刀锋划破了心脏前方五厘米外的空气。红衣唤魔同时也放弃了开枪的机会，然而亦在同一瞬间，起手推开男子，动作之快让对方无法预料。左手推开对方后，趁着空隙，右手的手枪又重新瞄准男子的胸膛。 寂静的图书馆内响起了一连串反击的枪吼。 两颗子弹嵌入了石灰墙，一颗飞到了窗外，还有一颗射穿了男子的肩膀。他尝到了热兵器的威力，退后几步。这是他凭着魔力的身躯竭尽全力用以躲枪最好的结果了；也是对方曼菲斯首次踏足这个世界，初次尝试手枪的不错结果。 男子捂着痛伤，死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红衣恶魔。遭猎物反扑是男子平生最大的屈辱。疼痛在撕咬着他那本来要用来撕咬猎物的身体。心脏里充入了因仇恨而沸腾的血液，这和他过去每每作案时的快感相似。对他而言是写作快感读作疯狂的境界。男子失心疯一样怒吼：“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胸中有不符寻常的激动和冲动。脑海里的冷静消失无踪。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侍从，手起刀落。 结果。 曼菲斯没来得及出声便倒在血泊中。 男子自觉得比以往都要利索。嚣张的猎物顷刻间倒地不动。 在他眼里，敌人倒下，气绝身亡。 他成功反击并解决掉敌方唤魔，随后朝到底昏迷的敌方主人走去，激动之心依旧没有停下。继续手起刀落，也是比以往都要利索。 他确认那个红衣恶魔已经死去，身体也因为他的解剖而分成碎块。 他沉醉于解剖猎物的快感。沿着骨头。沿着脉络。掏掏取取，又放回去。速度像屠夫，技巧像厨师。此前猎物乖乖地遵从自己的意愿摆成任意形状，就算不能成为一件精致的艺术品，也能成为艺术的牺牲品。 在满心期待着。 可最后还是找不到男子想要找的东西。他疯了，解剖过数百具尸体的他依然找不到那样东西。他那不甘的疯狂喊叫穿透图书馆内外。 “我要的东西呢！”他的言语里满是失望的呐喊。 疯狂是他自己的世界。 他赢了，打败了今晚的强敌，凝望着两具被解剖的尸体，确认自己的战绩，审视自己的作品。 …… 平静中，持刀的男子醒来了。 他终于从疼痛中醒来，做了个解剖敌方主人及其唤魔的梦，让他出现自己成功做掉了敌人的幻觉。 他捂着剧痛的肩膀，才接受了这个与美梦相反的现实。 并且顿悟，这射穿自己的子弹原来蕴含着让被击中之人产生幻觉的魔力。这能力虽说不上有多么可怕，但在不合适的时机碰上这能力，也是非常恶心的。 “曼菲斯特菲利斯，浮士德真正的魔仆……我今晚居然遇到这样的唤魔。切，尽耍小手段。” 但他发觉，随后而来的致命危险已然并非是“小手段”——他明显感觉到了魔力膨胀的热量，并充斥四周。 曼菲斯还在这个地方设置了引燃大爆炸的魔力符文。鬼火一样蓝纹爬满在四周的墙壁上。这是他今晚最后看到的景色。 毁灭的光将天空的一小片黑云染成了亮灰色。 此等威力，犹如埋在地下的数地雷以及藏在楼体中的炸弹同时引爆无异。看似坚不可摧的建筑顿时瓦解崩塌，就连附近平稳无缝的地面，也被轰击成腾跃而起的漫天碎石和尘埃。四处爆发出浓烈的烟雾和耀眼的火光。就在这之后，学校精心为学生设立的巨大图书馆，以及附近一带的道路和操场，现在整个被炸成了废墟。 假使被他人目睹到这个重量级的爆炸场面，此刻的表情到底是怎样的呢——不，居住在离此处足足有十公里外、与“竞争”无关的人们，此刻都正待在家中安然享受着晚餐。尽管能听到轰隆声，也只认为那是庆祝节日的巨型烟花而已，对其完全不以为意。 是的——今夜，正是恶魔狂欢的日子，是恶魔来访现界的日子，是恶魔与人类缔结的日子。 瓦普吉斯之夜，又称“魔女之夜”。而发生在今夜的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两方唤魔的气息早已消失。 一个生死不明，一个逃逸无踪。 激战过后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浓烟以及持续到天亮的火光。 002临战前夜-会面与裂痕的先兆 23：45分，会面 以这个时机仰望夜空，可以看清过去的夜晚与如今的夜晚之间的区别。历经百年，人类的罪恶已经溢满至天空了啊。朦胧的薄雾笼罩着月亮。如果把这个时代的夜晚比作一杯什么佐料都混杂进去的浊酒，那么过去就是一杯清酒。 曼菲斯如是想着，转头发现从战斗前就开始“掉线”、跟自己缔结了主从之约的蓝希，已经逐渐从昏昏的状态中苏醒过来。 她一恢复意识，麻木就代替了疼痛。她悻悻地摸了摸曾经存在过的那道可怕的伤口。衣服仍旧破损，但伤口已经结痂。眼前的唤魔如此从容不迫，看来正是他施展了治愈术，而且效果良好。 “你醒来了？没有大碍就好。魔使还没召集齐，其中就有人事先死掉，那可是很尴尬的。”曼菲斯耸了耸肩，似乎他并不在意什么主从之礼。 两人身处在另外一座建筑的天台上。在学校里燃烧的火光就在他俩背面的远方。 蓝希初次仔细打量属于自己的唤魔，觉得与梦中的形象并没有太大出入，但此刻的他更为真实一些。曼菲斯那双不羁的眼神，正以己为傲地迎着主人的审视。漆黑的卷发悉数下垂且显露光泽，宛如刚湿过水一般。原本他应有一顶带羽毛的毡帽，不过并没有被他带到现世。 他身穿金线红衣，是由燕尾礼服改成、适于战斗和行动的类型；双肩披上黑缎短袍，也披上了旧时代的气息；腰间有收枪的皮套，左右各佩戴一把枪，腰后藏有和上臂一样长度的短剑。总而言之就是各种异域混合的风格，一切都表明曼菲斯不属于任何一个时代，但又驰骋过任何一个时代。在未魔化之前，应该已经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不需要用“应该”这种犹豫不决的词语了，蓝希认出了面前着装华丽且诡秘的唤魔。曼菲斯特菲利斯——原浮士德的仆人。 将浮士德的原始魔仆成功召唤出来？这是否能说明，自己已经获得了“浮士德”之任的继承资格了？ “浮士德”在表面世界的历史中是一个伟大学者的名字——事实上这并不是其本名，这是一个唤魔使的称号。浮士德与其魔仆曼菲斯缔结契约后驰骋过去与未来；而此刻，蓝希与曼菲斯则重现了这段主仆关系，唯一不同的是，这两人即将面对的不再是时空之旅，而是来自数十对与他俩相似的主仆的挑战，最后的胜者可继任“浮士德”之名，成为上帝的代理人。 一想起这些，蓝希马上打起精神。她的目标正是这个，但不止这个。她有自己的使命，濒死时最后一丝仍未泯灭的意识提醒了她这点，才有通往魔宫、召唤曼菲斯的机会。她再次提醒自己，她有自己的使命。一旦这份使命陨落，将会有人诅咒她永世不得超生。 主人在沉默，曼菲斯则从容不迫地干起其他事。他从两腰间的皮套中取出手枪，拆散、组装，以检查是否良好，还检查了一次弹匣里的魔弹。蓝希随后便对此看呆了眼，想不到来自千年以前的唤魔居然懂得使用手枪？看来唤魔并不受时代的束缚。 蓝希打量自己那柄别在腰间的带鞘短剑，赤若滴血，剑柄用金丝缠绕，总体风格迥异，但似乎又和曼菲斯同为一体。这是魔使与唤魔缔结契约的证明。夜里的战斗中，主人一拔刃，就会召出唤魔；白天日常时，不便现身的唤魔便以匕首的形式守护主人。这就是每位唤魔使身份的证明，也是与唤魔一同战斗的牵绊。 可是，蓝希这柄召唤仪式匕首并没有完整的刀刃，只有小指头般的长度。 “契约出了点什么状况。”蓝希判断。可能是契约不完全，亦有可能是唤魔与自己不搭档。 “为了帮你成为‘浮士德’，我会采取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蓝希点点头。“只要不出现牺牲。” “必要之时不管这些。有时候，牺牲少数人可以完成计划，也可以救下大多数人。”几句话间，曼菲斯已经重装好了手枪，用准星瞄准了天台上竖起了一支塑料杆。 “没有无辜的牺牲是我做事的底线。”她坚持这点。 “这可能吗？” 随后，这对主仆在邂逅后还没到半天就开始争吵起来。 “我是初任浮士德的魔仆，经验肯定比你这黄毛丫头丰富。要知道，一千多年那场‘浮士德’之名争夺战，肯定要比现在的更要激烈，战场穿梭于过去与未来、现实与神话，唤魔之阵容堪称群英荟萃，其深度和纵度远超人类所想象。为成就大业，你是魔使，必须抛开人类那种渺小的犹豫和正义感，此乃‘为成大善而行小恶’。” 蓝希不想听他的长篇诡辩。“我不同意你的行事方式。” “你要抛开所谓的正义，才能成为‘浮士德’。” “不行。我的底线是不能白白地看着同胞在我面前死去，也决不允许有人为我的计划而牺牲。” 曼菲斯摊摊手，“看来我们的契约好重新考虑了。” 胸口的伤在隐隐作痛。是面前这个魔鬼故意施了什么伎俩，企图让自己屈服吗。毕竟伤口是他处理的，蓝希想。 “你可以在成为浮士德后，利用自己所得到的力量让死去的牺牲者复活，更甚，复原世界。”曼菲斯实力很强，亦是著名的魔仆，而他那种行事方式实在是不能为她接受。“成为浮士德后，你想怎么做随你。” 她有必须完成的使命，又想光明磊落地完成。面对魔鬼曼菲斯特菲利斯的“诱惑”，她沉默着。 只听远方“轰”地一声。程度不比当时曼菲斯毁坏图书馆差多少。 “爆炸？”她耳膜都要震破了。 曼菲斯也转过头望向巨响传来的方向。随后，又听见连续几响枪声。 “看来，今晚虽说是临战前夜，但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蓝希没和自己的唤魔说话，但表现出前往事发地的打算。她的身影从黑漆漆的楼梯口中消失。 “愚蠢的正义。”曼菲斯心想着，让自己的身体失去颜色和形体，边透明化边紧跟上这个还没完成契约的半个主人。 通过楼梯从顶楼走到最近的一楼，然后改乘电梯直达底层，从大堂外出。深夜凌晨。出来后，曼菲斯重回实体跟在魔使身后，一脸不屑。 一路上，几辆警车从身边经过。爆闪灯的红蓝光和警笛声从未停止。两人接近事发地时，甚至还看到了准备就绪的防暴武装车。 是恐怖袭击吗？在魔女之夜正式开始前一天发生这种事情，时间未免有些巧合。 整体呈长方体的艾芙拉国际博览中心因爆炸而缺了一片顶。外围遭火焰团团困住，有种永远也烧不尽的妖娆感。消防员的水管与灭火器都对火焰丝毫不起作用。 蓝希和曼菲斯站在一块庆幸没被爆炸影响、完好无损的广告荧屏下方，前方都是武装车和警车。 “记得新闻里有提到过，今晚在艾芙拉国际博览中心举行宴会。里面应该有一两千人。这样的架势，应该是发生了劫持案。” “和我们有关吗？”曼菲斯问。 蓝希正在思索着，头顶上那块广告荧屏似乎出现了动静，出现雪花后一片漆黑，接着呈现出中心里一千多名人质被恐怖分子劫持的情景。可看清地上有血迹。荧屏似乎已受操控，目的是向外界传达信息。 瞬间，警察和武装部队的目光全部集中到荧屏上。 “不用担心，这里的羔羊们很快就会受到我主的眷顾，走向通往天堂的阶梯。” 有人通过广告屏自带的喇叭发言。 谈判专家先是和警长低声细语，在商量对策，然后通过荧屏，高声和恐怖分子对话。 “你们有什么交换条件？我们可以尽量满足你们。” 劫持犯的企图就是他们自己提出的交换条件，通常情况都是赎金，就看这群恐怖分子所需要的数量。今晚在中心参加宴会的人超过一千人，而且当中有些是这个城市里名气不小的人物。 “条件？”对方顿了顿，沉默。 对方应该是在思索着条件。只要一提出，警方会尽量满足他们。 对方发话了：“我教的目的是在这个特殊的夜晚，将这群羔羊献祭于火焰，以呼唤我主降临！” “对方是宗教恐怖分子，……” 蓝希只听见谈判的人这么判定道。一直在处理团团包围中心的大火的消防员毫无建树。这大火仿佛被施予了什么黑魔法，永不熄灭。 不知是什么原因，似乎没有人能注意到蓝希和曼菲斯身处在警察禁止闲人出入的警戒线内。所有人都忽略他俩的存在，当其是背景。 曼菲斯皱眉头。“狂教徒。什么时代都存在。区别在于他们手上的武器。” 不愧是魔鬼，表现得如此冷酷。蓝希有些不想和这样的唤魔共同合作。没等她开口，枪声、惨叫声交替着从屏幕里传出来。 “每隔一刻钟我们即为我主献上三只羔羊，等到我主感到满足而现身为止。”教徒向世人宣示他们的献祭活动，这是要告诉他们的主、抑或通过此举震慑人们，这不得而知。 “你不要乱来——”中心外的警察方寸大乱。 “劫持犯是狂教徒。”曼菲斯再次强调，“狂教徒的目的只有一个——供奉他们的神。所以，人类的谈判专家说提出什么交换条件，都是毫无作用的。” 难道只能静静等待人质死去吗。 蓝希很焦急。“曼菲斯……” “我是有办法。”他抢在前回答。 蓝希惊讶于曼菲斯猜出自己要说出的话。 “自诩正义的你如今掌握着别人没有的超凡力量，当然想要用来阻止面前的人间惨剧。” 蓝希并不想听他那用冷酷的语气和加冗长的说教。“你有什么办法？” “使用我的力量。在那之前先与我签订唤魔契约。” 003临战前夜-牛刀小试与决意 1：27分，决意 “使用我的力量。在那之前先与我签订唤魔契约。成为我真正的主人，真正的魔使。成功后，我将不留余力地帮助你。” 他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使用非常规手段，包括牺牲无辜的人。这样的唤魔，值得她与之签订契约吗？就算今晚成功救出人质，日后的合作确定不会因理念不合而出现裂痕？ 蓝希如此问自己。犹豫不决。 曼菲斯催促道：“你如今有两个选择。丢掉仪式剑，让我离开，另寻主人；与我完成契约，使用我的力量拯救人质。时间拖下去就越多人被教徒杀掉。” 他真心想帮助，还是在诱惑她？犹豫使得时间流逝，下一声枪响出现了，荧幕的一角从那边沾染上鲜血。大荧屏里出现的惨剧让无计可施的警官们窒息。他们要采取必须的行动了。 “这就是犹豫的后果。” 蓝希内心在挣扎，这不是一个大学生能瞬间做出的简单决定。 防暴部队的队长接到高层的特殊指示后，对同僚下达突入的命令。他们早就已经穿上厚重的防护衣。防暴部队开始执行特殊指令，手持霰弹枪打算穿过无法熄灭的大火进行突袭。 小队最前面的队长率先踏入大火区域。左脚一接触到地上的焰火，便传来如同皮肤直接被烧灼的剧痛。火焰如有魔性一般无视衣服的防火性能，瞬间爬满了队长全身。他在地上打滚，不顾一切地嘶喊。消防员为他喷二氧化碳但久久没有作用。最后，他停止了动作，躺在地上，没有了气息。尽管如此，尸体身上的火焰依然旺盛，使得谁都不敢靠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幕被蓝希目睹了全过程。她和曼菲斯的存在似乎被所有人都当作是空气。 “你的底线是不能白白地看着同胞在我面前死去，这是你说的。”目睹着这副情景的曼菲斯提醒着。“人类对此浩劫毫无还手之力。” 蓝希深吸一口气，无论是否准备好，她都要做出决定了。无论是好是坏，都不能对眼前的局面无动于衷。刚才又有一声枪响传入耳中了。 她退出了警戒线外。从刚才起居然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市民闯入了警戒禁区内。没有时间再犹豫，她拔出了仪式匕首。只要一动了契约的念头，这柄召唤之剑已经回应了她，焕发出光，以魔力组成了剑刃。同时曼菲斯亦回应了主人，全身浮现出充盈的魔力之光。 不消几秒的时间，仪式补完，曼菲斯正式成为蓝希的唤魔。 没有什么庆祝和宣言，这对主仆马上行动。 “最简洁有效的办法是，以其中一小部分人为挡箭牌，在他们成为狂教徒的射击目标时，我一举击杀所有能看见的敌人。越快解决掉所有歹徒，死的人就越少。” “很危险。万一有其他敌人藏在暗中呢？万一藏在暗中的敌人继续扫射无辜的人……” “抢在开枪前射杀他们。我的开枪速度快还是别人快？唤魔的速度快还是人类快？” 蓝希沉默了一秒，说：“不要正面冲突，以偷袭为先。我们越迟被发现，大规模冲突和大量伤亡就越迟发生。在这之前先解决掉几个。” 到底谁会不幸成为牺牲者，谁会获救——行动越快越谨慎，牺牲的人便越少。掌握着生死权对于她而言是一个重担。 曼菲斯点头，主人似乎开窍了？“很好，和我的想法一样。”随后他在吟唱幻术。蓝色的光在他手中缓慢地发耀，蓝色的魔法是辅助性魔法，综上判断曼菲斯应该打算向中心施放大范围的空间探测术。几乎将“浮士德”骗入地狱的曼菲斯不愧是幻术大师，大型幻术只需一瞬间的吟唱便可完成。 几秒后，蓝色的波动从曼菲斯的右手向四面八方扩散。两人快速潜入，蓝希跟在曼菲斯身后前进。 首先，曼菲斯带着主人毫无损伤地穿过了那怪异的大火。“如果你能从空中鸟瞰，会发现火焰像一个断续的魔法阵，包围着中心。狂教徒的来头不小啊。” “你的意思是说，劫持犯当中有魔使？” “很明显了。小心应对。” 蓝希受曼菲斯加护也成功穿过火焰屏障。中心的后门无人把守，但这里有一扇厚重的实心门挡住去路，进入的方式是通过指纹和眼瞳双重验证。蓝希正愁着，曼菲斯快步向前。“解锁的把戏是我所擅长的。”他将戴有白丝手套、魔术师一般的手划过屏幕。“你们都叫我魔鬼，不是吗？”说话间，屏幕上已经跳出了绿色的“OK”字样，跳过了所有验证。幻术不仅能骗过生物的眼睛，还能躲过电子程序的检测。 “等等，”蓝希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有人通过了指纹锁检测进入建筑物的话，系统应该会发信息通知看守人员的。” “你太小看我了。”曼菲斯无暇回答，而是领路前进。一路上小心翼翼地通过走廊。蓝希担心中心是市内重要之地，随处都有监控，不过魔仆既然能搞定双重锁，那么监控应该也不成问题。作为首次进行危险行动的少女而言，需要顾忌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通过走廊。谨慎地跨过每一个转角。细心地清理每个躲藏之处潜在的危险。在火焰阵包围的中心建筑内，温度越发升高。唤魔能无视这样的温度，但是蓝希只是人类，为了隐藏身份、掩盖面容而穿上了浅灰雨衣，对高温感到难受。突然，从某个方向传来了怪异的大合唱歌声。声音不齐整，节奏怪异。 “教徒在给人质洗脑。”曼菲斯判断。“用合唱，用恐吓，用施舍，用‘怜悯’。” “这样会有效吗？” “恐惧会让人的心理产生剧烈的异变。主人你听说过‘斯德哥尔摩’吗？算了，现在可不是能悠闲地讨论这个的时候。歌声越来越近了，请谨慎。” 在一个走廊的转角后，蓝希和曼菲斯碰到了第一位无法避开的敌人。 在昏暗的长廊里，只有魔女之夜的月光照射了进来，勾出对方的身影。一共两名。站位较前的那个身材魁梧，身后的与常人无异。如蓝希所见——她即将面对的是一名魔使和他身前的人型唤魔。 对方魔使现出了清晰的面貌和衣着。曼菲斯举起枪，准备应战。 - 2：15分，先发 “真浪费时间。既然是献祭，为什么不一次全把这里的人杀掉呢？”一名提着枪的武装分子放松警惕，甚至卸下头盔。是一名说着流利汉语的外国人。向他们中间的神父问道。 “米德尔，你是新教徒，我饶恕你的无知，但你要知道——我主的食粮是人类的绝望。”人质们被强迫而唱起的教歌几乎盖过了神父的声音。 米德尔随时能一枪崩了这个烦人神父的头，就是他让人质做些无谓的事情，唱着那难听至极的歌。但是，米德尔这个来自西亚的危险组织头领也忌惮这位叫做密特拉的神父，更有他影子里潜伏的恶魔。它能够瞬间杀死十几个带枪的人。米德尔正是因投降而免于一死。 几个同僚和米德尔聚集在一起，悄声细语。 “他会不会给我们钱？” “我们的目的就是要钱啊。” “目前他还没向条子提出赎金。” “嘘！你们不想活了？” 米德尔走开后靠坐在墙边，开始歇息，没有再说话。其余人散开，继续把守。 神父是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老头子。外表斯文，手提电脑在他旁边运作。电脑连接了中心广播和大屏幕，让其播放起了教歌。神父强迫人质跟着旋律颂唱。同时，电脑也控制了外界的一块广告荧幕，用以向外界展示自己的行动，以及展示他心目中所谓的“神迹”。他看了看大屏幕上的时间，还差一分钟，就要继续处决下一个人质——不，对于他而言，这个做法是向他的主神献祭羔羊。 人质在唱过教歌——被迫——之后，平静了下来，通通眼神呆滞。一千多人，无一例外。 这群武装分子并非自愿协助神父，也同是受他胁迫。但如果有钱进账，他们也挺乐意。此刻除了坐在地上歇息的米德尔外，其余七个人都在把守。 神父提醒道：“刚才有人从外边对这里施放了‘空间探测’的幻术，看来是有魔使要进入到这里来了。你们两个出去看看，在这幢楼里凡是见到活的都给我解决掉。” 得到命令后，七个人中有两个人从会议室的双开门出了去。 不到片刻，神父的对讲机出现了呼救，是刚才出去的武装者：“我们……被袭击了……” “真大胆，”然而密特拉依然保持冷静。 “对方是、魔、魔——”对方还没说完的话被沙沙的声响掩盖，中断了联络。 人类还是不能与有唤魔随从的魔使抗衡——敌方就只有神父能解决了。他向其他武装者命令：“看好羔羊，保持原来的行动。处决间隔多一秒或者少一秒，每次献祭数量多死一个或者少一个，你们都要一起陪葬。”吩咐完后，他离开了会议大厅。武装者在目送他的同时，也目睹到了神父的影子在随着跃动。 他们对恶魔一无所知，也对密特拉的身份一无所知，只知道，神父的恶魔随时会大开杀戒。 神父离开后，那一直循环的教歌被停下。 一个武装分子踢了一下队长米德尔，“起来了！” 队长没有回应。 同僚不耐烦地踢了他几下，还将他踢倒了。 队长并没有爬起来，而是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动弹。 004临战前夜-无视距离的暗射 2：45 同僚发现，自己的队长米德尔已经没有了气息，连血都没有一点流出。 “偷、偷袭！” 就在这同时，两枪声响以迅雷一样的凶势将这两个武装分子袭杀。 剩下的三个武装者开始慌张，其中一个对准了人群，对着空气威胁：“别乱——” 可是唤魔的反应远超人类，一枪将他封了口。随后，曼菲斯从角落里浮现出身影。鲜红的着装和诡异的笑容震慑了剩下的两个人。非人类——武装者不由得想到神父影子下的恶魔。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说是曼菲斯会一举将所有歹徒射杀，但因局面已经完全受控，所以他开始按照自己的方式来行动。 两个武装者锁定了这个鲜红的敌人，丝毫不吝啬子弹，全力用枪扫射。子弹在曼菲斯那身鲜红瑰丽的燕尾服上没有留下丝毫损伤和痕迹，便化成粉末。 武装者无法用机枪伤害他，都慌张了起来。既然如此，马上将枪口对准了手无寸铁的人群。 两个恐怖分子同时想到了这个办法，可是还没等得及转枪口，就被鲜红的魔鬼抢先射杀。 曼菲斯已经解决了四五个武装分子，眼中似乎再无其他敌人了。他正准备收拾后事，听到前方有一声惊叫。 一个女孩双手举起地站起来——随后——曼菲斯看见她身后被一柄手枪抵住了脑门，并且有一个白发男人现身。看样子，这名劫持女孩的男人一样是恐怖分子，先前藏在了人质当中，伺机行动。 失算了，曼菲斯想着，太久没来现世活动，全然忘记了谨慎和小心。对方以女孩为自己最后的筹码，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来，威胁这只“鲜红的魔鬼”放下枪。而曼菲斯却向天花板打了一枪，杀意如旧，表示并不屈从。 正如对方所想，面前的曼菲斯确实是鲜红的“魔鬼”，既然是魔鬼又怎么可能会把一个人质放在眼里。能用一个人的牺牲换来歹徒的死亡以及一千多人的生还，这宗“交易”他再乐意不过。 白发的劫持者的头被曼菲斯瞄准。 “住手！” 原本在大厅外待命的蓝希，通过契约之剑感应到曼菲斯即将做出非常危险的行动，便马上推门现身喊停自己的唤魔。先前他不顾计划松懈了行动，就让蓝希非常不满了，这回还出了事。 “别伤害人质！”蓝希的这句话对对方说的同时，也是在对自己的魔仆说。“她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曼菲斯的手枪并未因主人的喝停放下，而是像猎犬的眼神那般紧紧盯着劫持者的头颅。“别傻了，这大好机会！”他即将扣动扳机。 劫持者后退了一步——面前这个“人”真的会连同人质把我一起杀了？看来普通的劫持套路，在这个红衣服的混蛋身上行不通！ “别乱来！”蓝希再次喝止自己的唤魔。 “私人情感阻碍了你的判断。”曼菲斯拒绝服从。他有些后悔和主人争吵，而不是第一时间射杀敌人。“开枪速度是我的快。” “不能冒险！” 两人继续争吵。白发男人觉得这是逃脱的好机会，便迅步接近大厅出口。 “幼稚。” “不要！” 就在这时，一记暗射。 劫持犯把枪脱了手，摇晃了一下然后径直倒地。在这之前，他的头颅已成为了一个受重击过的西瓜，缺了半个。 蓝希被这突然的一枪吓到了，随后看到刚才受劫持的女孩也应声倒地。 所有人都窒息了。她生气地望着曼菲斯，握紧了拳头。然而曼菲斯却不理主人，而是紧张凝重地环望天花板，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东西。“不是我开的枪。人质也没事。但是……”他用锐利的双眼在天花板上寻找着传来枪击的缺口。 与此同时，蓝希则跑过去查看人质的伤势，发现她只是被吓得晕过去罢了。蓝希松了口气。她确实没看见曼菲斯有开枪的动作，那么…… “无视障碍物、超远距离、高精准度、一击毙命——只有唤魔才有如此程度的实力了。”曼菲斯护着自己的主人，虽然那只唤魔帮助解决了劫持犯，但他还是十分警惕着狙击枪的再次发威，因为并不确定狙击枪下一次的目标是自己的主人，还是自己。 “这是唤魔的杰作？”蓝希无不惊讶。今后一定会再遇到这只唤魔，并且还是在敌对的情况下。 那个被劫持的女孩醒来了，抱着熟悉的同学痛哭，久久不能平静下来。随后，确认再没有潜伏的歹徒后，蓝希计划让人质有序离开，遭曼菲斯阻止。“普通人根本无法穿过围住建筑的火焰。” “那……先发送信号让外界知道这里的人都平安无事。” “注意别被发现身份。”曼菲斯收回手枪到腰间。“说起来，还是多亏了他，将神父这个大麻烦引出去了。” 是的，原本神父密特拉只要稳稳镇守在这里，不理会武装者的求救，曼菲斯和蓝希就不敢轻举妄动，实施突袭，更不会以极少的伤亡结束。 至于曼菲斯提到的“他”，则是先前在走廊狭道中相遇的那位魔使，其实亦是个大学生。 当时，双方经探清后便确认，两个人都不是歹徒。于是趁着今夜是临战前夜，不是交手的时机，就先联手解决这次的劫持事件。短暂的商量过后，曼菲斯将引出神父的任务交给了那个男学生。鲜红的唤魔早就判断出神父是个棘手的魔使，有他在场的话，事件的解决会变得困难无比。如果神父被男学生引开，事件就变得容易得多，同时还将这个棘手的魔使转手交给男学生处理，这双方对峙的结果到底如何，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 2：59 火焰已经失控，连绵到中心第一层大厅内。 密特拉神父下到底楼，四处无人，只有两具躺在血泊中的尸体。是武装者的。估计在外边巡逻的另外两个也一命呜呼了。真蠢，都撑不了几分钟。神父如此想。 来自地狱的魔焰围绕着中心燃烧，阻隔普通人来前进一步。一些低级魔使要闯进的话也非常困难。到底是哪位吃饱饭没事干的魔使，不去让唤魔做该做的事，而是到这个地方来营救人质？真是多管闲事，浪费精力。 但对方来头不小，密特拉想。 不知那群混蛋是否有遵守自己的教义，每一刻钟为我主献上一匹羔羊呢？魔焰失控，在不受控制地吞噬所触碰的的东西，这说明我主并不高兴。 没办法了，稍后就用这大火，将所有人质一次性献给我主吧，以平息它的不满。 如此想着，被大火隔着的对面有了动静。火焰开始顺着密特拉的方向呼呼摇曳。随后。有一道何等凛冽的剑气，将妖娆的大火劈开，并将其化作火星散于空气中。 不过，剑气的主人却是个衣着邋遢、面布尘土的猎人武士。 消逝的火焰中呈现有两个身影，一主一从。主人应该是那个穿着漆黑外套、里头白色衬衫的男青年，双目如鹰般盯着敌方，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持着仪式剑。而唤魔则是他身边那名红袍绿衣武士。 男青年和蓝希暂时联手营救人质。他到外边转了一圈，清掉了余下的武装者，完成后又绕了回来。 密特拉镇静对待，并未作出召出自己的唤魔的行动。这让对方觉得奇怪。 因为密特拉的唤魔一直存在于现世。 神父的影子突然脱离开本体，如脱缰的野马，从地上猛袭对方。 005临战前夜-斩开魔焰的剑 这一袭击并未得逞，那个青年和唤魔在此前同时跳开于两个方向。 没有什么开场白，两方开始战斗。 战前，那个男青年却逐渐隐去了自己的身影，让绿衣武士在这个空间里尽情发挥自己的技巧。而主人自己则负责观察战局，找出对手弱点，通过仪式剑下达指令。 神父命令还在“影子”状态的唤魔，紧追并再次向绿衣武士施展袭击；后者退到角落，接着看准一个时机凌空跳开。影魔就要撞到角落，却顺势爬上墙壁继续第二轮进攻。它径直爬上天花板中滑行了一回，突然又如坠落的重物一样划着抛物线砸向武士。 速度之快让他来不及进攻，而是反手以剑格挡。第一回合一攻一守，双方都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可是影魔占据了进攻主动，随时可以向对手来一记偷袭，就等对手失误。 可是武士故意回退到火焰之后，让影魔没再紧追。以神父先前制造出的火焰当作屏障，也是一出好的策略。武士收回剑，取出弓，左手以魔力凝聚成几发箭矢，连续不间隔地射向游移的影魔。 并不是说武士的射术不够精湛，也不能归咎于空间过于宽敞，而是影魔附在地面、墙壁、天花板时的移动速度太快了。这个状况类似于在水中窜动的鱼。箭矢每每只是命中了影子尾巴后方不到五厘米距离的空档，无一命中目标。箭矢射中墙壁后便消失无踪，只留下蜘蛛网状的裂痕。 武士的二十多支箭矢无命中，这简直是破了自己生前的记录。当然，生前他面对动物和人类百发百中，此刻面对的却是不知来自哪个位面的影子恶魔。 恰好，主人通过仪式剑正告知于武士，敌方唤魔的真面目。 “‘夜魔’尼克斯，从希腊夜之女神尼克斯降格而来的唤魔。” 武士收到了来自主人的提示，与此同时夜魔尼克斯也毫不间断边在墙上游动，边施展偷袭。这时，它绕过箭矢造成的裂痕，转了几个弯再次攻击而来。 武士见状，似乎失了一秒的注意力，迟了一步往左侧移。这个“失误”造成的后果并不轻松。尼克斯虽咬不中武士的本体，却用爪撕裂了他影子的一部分。从他的绿衣上马上浮现出血痕，是在拦腰的位置上。 这样就又过了一个回合，不温不火，正如角色扮演游戏的一来一回。直至如今双方只是牛刀小试，特别是对于猎人武士而言。 男青年发现了武士这次本不该的失误，但没有焦躁和怒斥，依然镇静地思考。今晚要取得胜利不可能一蹴而就。他思考武士为什么会突然间分散了注意力，是什么事情让他分散了注意力。 马上懂了。 顿悟。 和主人完美默契——在主人下达命令前，武士已经放下了弓，重新取出剑，并且运用起魔力。 尼克斯趁对方转换武器后没有任何攻击的空隙实施偷袭，从地上仰冲出来，但武士早有防备，以剑格挡，一边继续集中魔力。 一次碰撞后两边又分开。影魔伺机偷袭。但是，武士接下来已经没让它有偷袭的机会了。 武士的剑充能后一如光剑，熠熠生辉。他用力将剑刺入地下。 积聚的能量注入到地中，引发了龟裂，随即扩散开去。博览中心底层大厅，整个空间中，龟裂宛如魔爪张开于四方，瞬间延续到整块地面。 尼克斯突然停止地面的突进，而是回缩到墙壁中。龟裂如伸展的网经过地面与墙壁的折角顺势爬上，在“捕捉”影魔。 对策奏效了！尼克斯虽然能在障壁中移动，但却不能穿过哪怕是一平方毫米的裂痕。平面上的裂痕之于尼克斯，等于障壁之于普通人。 神父密特拉压根没想到这点，他的思维瘫痪，藏在脑中接下来要运用的对策都冻结了。地裂来到他的脚下，让他站立不稳，瘫坐了下来。 武士的主人思索着，接下来，只需要再向天花板施放一次龟裂，影魔尼克斯就会无处遁形。而在它无路可逃的那一刻，便是被武士斩杀获胜的那一刻。 武士再一次在胸前竖举着剑以储蓄魔能。 就在这个忽略对方的空隙间，尼克斯突然从天花板俯冲下实施了猛袭！ 战局转换如此之快。 等他注意到的时候，影魔已经张开血盆大嘴，侧身咬到了眼前——从上下颚的吻尖一直布满到口腔深处的锯齿、以及那深若黑洞的喉咙。 武士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影魔的口将是他遭咬杀致死后要通过的冥道。 没了，一切都没了。 男青年已经来不及下达命令了。 求生的本能促使武士及时反应过来，压低头和身，使尽力气和速度劈开了它四分之一的下颚。影魔的利齿也就因此而没能咬中目标，利齿仅在武士的脸旁割裂了空气，呼啸而过。 男青年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的唤魔稍有不慎立刻迎来致命危机。 不过，回想起来，光凭武士自己一人是不可能完全躲过这次死亡的。 刚才男青年看到了，影魔的主人密特拉也看到了。就在那个即将决定胜负的瞬间，从门外，贴着门檐飞下一支暗矛，于武士的侧边穿过尼克斯的喉咙。枪矛带来的强大力量推开猎物且强行将它定在了地上。就像猎人发射了鱼叉到水中并准确地刺中了猎物，甚至是从它的致命之处刺中。 一根坚实无比的黑暗长矛穿透了尼克斯并插在地上。尼克斯不断剧烈抖动企图挣脱掉长矛。 没有思考过多，武士凭借着渴求胜负的本能，手起剑落将影魔解体。 几道连续的剑光过后，影魔尼克斯遭大切八块，还未落地就化作零散的魔能消失于空中。 仅在临战前夜，尼克斯成为首只退出战幕的唤魔，而其主人的结局也不会比这个好多少。 无论如何，结果是武士解决了敌人。“到底是谁帮助了自己”这个问题就留给主人去思考吧。 此时男青年再度现身，与武士一同逼近在大厅尚且完整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神父密特拉。 面对索命的人，他早就没有了劫持一千多人时向外界宣告那般的从容和狂妄，而是在跪求，在跪求“我主”能够给予他活命的方法。 也许此刻对于神父而言，男青年——艾汶·华斯华兹、既是猎人又是武士的人型唤魔——施丹垂才是他的主。 是留他活口，还是了结掉他呢？是应由法律去制裁他，还是自己亲手送他入地狱呢？艾汶如此思考着。今晚，他接到了自己的“上司”下达过来不得不服从的命令，前往国际博览中心营救其中几个重要的人质，仅此而已。 武士唤魔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不过，有人替艾汶做出了决定。 一记无视所有障碍物的狙击，从水平约四十五度的角度射爆了神父的头颅。 艾汶转身望着门外。 突如其来的暗矛和狙击，到底是何方神圣的出手呢？ - 3：24 远方，三十四层的艾芙拉公寓天台上。 一名身穿黑色风衣，绑着小马尾的男人在这里使用着台式望远镜。设备已受附魔，全面强化了功能。监视与透视范围超过艾芙拉市的四分之一，同时覆盖了整座国际博览中心。 狙击手并非是他，而是他身边那“台”青衣的带底座狙击枪，有一个人蹲伏着的高度和大小。完成任务后，它的身体开始融化，重回人形——身穿青色西装，头戴礼帽，举止奇特，双眼放着魔光的唤魔。 “巴巴托斯，辛苦你了。”风衣男虽明知无法听懂人类语言的它不会给出任何回应，但还是如对待搭档一样道谢。他的道谢从来不需要什么回应。 为了救下那一千多人，他已经消耗了两发珍贵的狙击机会。 “你故意漏了我，是吗？” 一只纯白的燕子从天台下方飞到风衣男头顶，盘旋着，带来了人的声音。 “不不，你也很棒，不愧也同是‘猎人’。”他笑了笑。 白燕伫立到天台栏杆上，受一阵光环绕过后，也重回人形——全身受焕光的白色圣衣包裹着，连脸都不露出的人形唤魔，光凭外表谁也判断不出性别和真面目。 “多亏了你的‘暗矛’，否则那名几近把胜利握在手中的武士唤魔，已经命丧于对方的利齿下了。” “不会的。”这名光之唤魔用中性的声音判断道。“既是猎人又是武士的魔人，并非等闲之辈。” 今晚发生的事件最终告一段落。此刻，在比所有人都要接近夜空的天台上，一位魔使、两名唤魔，他们共同注视着渐变的月亮。 “前夕要结束了，魔女之夜真正要开始了。” 101初夜-以幻想晨宴为开幕 1st，3：53 躺下床，闭上眼。一。二。三。醒来了。时间已经过了三小时。清晨。 宽敞的古宅只有蓝希一个人居住。据传闻这里是商鞅后人的遗宅。并非因为蓝希家里富有才拥有这座住宅，而是他们本身就和商鞅颇有渊源。 蓝希走出房门，发现魔仆曼菲斯一直站在大厅窗前，想必整夜都没有离开过。他透过窗口凝望那从漆黑逐渐变成黎明紫，最后染成早晨蓝的天空。仿佛这种变化记录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东西一样，令他痴迷。 蓝希没有睡好。睡着的时间似乎只有三秒钟。但就在那“三秒钟”内，她又做了噩梦。她梦到自己困在一座四处无光的牢狱里，等待处刑。不过详细情境她就记不起了。 洗漱着，她的头脑一片混沌，仿若那片受众神搅拌的乳海那般。为了让头脑重回清晰，她开始收拾道具。一顿整理后，小巧的白色单肩包装下了应有的东西，包括一张空白的特殊材质卡片、几瓶拇指大小的药水、被不知名红色纹络缠绕了的手机——这是被附了魔的特征。身为魔使最重要的唤魔仪式匕首扣在了腰间，也同样受魔法诅咒过，常人不可看见。其余的日常用品诸如圆珠笔、小笔记本、少量化妆品、钱包，也应有尽有。 瓦普吉斯之夜，大概将延续半个月，从昨日——四月十五日起。期间内，魔使以及唤魔在每一夜都会进行乱战大狂欢，以争夺每晚都有出现一次的“宝藏”。 时值春天，气候依然处于暖和阶段。蓝希穿上了一件浅黄色卫衣，所搭配的原本是白丝加深咖啡色百褶裙，但随后她想了想——虽然方便，但也太过“方便”了，会让别人看到不该看的地方。最后她挑选了一条深蓝的牛仔裤。 她花上十分钟准备早餐，把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蛋包饭热了一下，这原本是昨晚的晚饭。随后，她无视魔仆的靠近，一声不响地吃起早饭来，虽然味道很一般。 一早上没和我说过话，曼菲斯想。他不知从哪里，用单手端出了一碟法式蜂蜜小面包，灯光下反射出的油光色泽成功吸引到蓝希的双眼。 “从哪里来的面包？” 她只看到曼菲斯的手如变魔术一般，从餐桌底下继续拿出了一盘切好的烤鸡肉。香味骚扰着鼻子，让她那本来吃着的简陋早餐黯然失色。 接着是红酒。 大馅饼、罗宋汤、熟牛肉、羊腿、水果盘也被陆续地从那神秘的餐桌底下拿了出来，摆在桌面上。但凡有资格出现在宴会上的佳肴悉数亮在蓝希的眼前。 “你……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这还不算。从身边那个很少打开的房间门内整齐走出一队骑士，立正在曼菲斯身后的墙壁前待命，增添了几分宴会的气氛。另外一个房间里则踏着舞步跑出几个女孩，同时，天花板上如有吟游诗人藏着在演奏一样，传来了优美的乐曲。 曼菲斯为主人所设的宴会开始了。 正陶醉着，蓝希突然警醒过来：这可能是“恶魔的诱惑”。曼菲斯身为魔鬼，诱惑过原浮士德，是让他几近坠落到地狱的深渊的罪魁祸首。 “我……是不会上当的。” “真扫兴。”曼菲斯叹了叹口气。乐曲停了，舞女的动作也像被冻结一样暂歇。“我怎么会愚蠢到去加害自己的主人呢。虽然这些都是幻术的产物，可是，饱腹感、愉悦感不也和幻觉那般，是转瞬即逝的感觉吗？” 好吧。她承认，并非其它，正是饥饿感打垮了她的理性。“这真的可以吃吗？”她小心地指着食物，有些动心，于是好奇地问。 “你不愿意品尝的话，我就赏给替我做事的从魔们了。他们也就每隔一百年才能有一次这样的幸运。” 作为主人的蓝希，就不客气地开始“享用”起眼下的佳肴了。 果然。治疗人类各种心病以及不适的良方，正是美妙的食物。曼菲斯想。 “昨晚你果真将我们学校的图书馆毁了？” 曼菲斯摊了摊手，表示无辜。“并没有。” “我亲眼看见了火光和爆炸。” “我有改变人们五感的能力，却没有改变事实的能力。若不信，等会你大可过去看看真相。” 蓝希将信将疑。不过在吃下这片由幻术制造出来的羊腿肉后，就多相信了几分。实在是太美味了。 片刻后，他提醒道：“作为魔仆我还是要提醒你，今天是瓦普吉斯之夜的第一夜，要在白天结束前尽可能地充分准备夜间的战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 “知道了。”蓝希边把面包往嘴里塞边应付地回答。她的注意力仍在食物中。 “应该不会再出现昨晚那般的大状况。”“魔女之夜的战斗本不该出现在普通人类的眼中。所以想必今后会被严格限制。” “为什么会被限制，谁来限制。”蓝希问，刚刚吞下了面包，下一个目标是小鸡腿。 “抱歉我说不出口。唤魔被施予诅咒，无法描述出魔女的规则。但是，所幸在人类语言中有种叫做‘比喻’的委婉表达方式可以用。你可以把瓦普吉斯看作是一场‘游戏’，身为唤魔使的你是‘玩家’，作为唤魔的我是玩家争夺胜利的‘筹码’，而各种限制和规则就是‘游戏’规制好的‘运行程序’。作为玩家的唤魔使，必须遵守既定的游戏规则，否则就会受‘系统’的制裁。” “规则……” “比如说，从今夜开始，唤魔间的战斗都只会在平行空间里进行，不会牵涉到其他人。这不是强制性的，但你们一定会在那里厮杀，因为在空间里有魔使想要的‘宝藏’。” 蓝希想起来了。想要变强就必须得到那样的宝藏，同时将敌人抹杀。然后通过瓦普吉斯之夜，以完成自己的使命。 一想到这个，她的脸就不知不觉紧绷着。曼菲斯任由主人思考和消化这些规则。尽管一时间消化不了也不要紧，魔使将会在今后生与死之间体会到这些东西。 突然，手机的响铃打破了沉默。 蓝希划开手机屏幕看了看，之后，她的表情如融化的冰河，眉头松开。 是她的好友兼同学朱雪通过社交app“海豚”发来的信息。她就快到蓝希家的楼下了。 今天是第一夜，也是周二，正常上课的日子。蓝希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确实已经到了不得不马上赶去学校的时间！ 走前，她遗憾地回头望了望餐桌上剩下的菜式，以及整个正在幕中的宴会。 “那这些……” 曼菲斯打了个响指。食物融化消失了。骑士队不见了。舞女跳着舞失去了踪影。乐曲停播。宴会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未留下一点痕迹。古宅又重回冷清。 原来真的是幻觉。蓝希想着。不过腹中的饱和感又是确确实实的。“我要去上课了。”说着，蓝希准备将仪式剑入鞘，好让唤魔歇息。 不过他却及时制止住。“用一根绳子在剑刃的最底部绑几圈，然后再收回鞘中，这样剑刃就还留有一部分在外边，在节省魔力的同时，我也不会因此而完全消失，好让我帮你观察四周，随时保护你不受敌人偷袭，特特别是昨晚的那个狙击手。” 蓝希觉得很有道理。曼菲斯可能是战斗和防袭这两方面的“老司机”吧。事实上她不知道的是，曼菲斯还是偷袭方面的老司机。她按照魔仆的话在仪式剑上做了功夫。随后，曼菲斯全身透明化，默默跟在主人身后。 蓝希检查好一切后准备出门。临行前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在因有外人而不便和唤魔交流的情况下，蓝希必须提前提醒自己的魔仆：“我上洗手间的时候你绝不要跟着来！” 102初夜-以隐忍静候为日常 1st，8：22 艾芙拉的浮士德学院荟萃了中外众多精英学子。 艾汶·华斯华兹作为其中的一员，也正走在前往教室的路上。校道两边分别种有常青树，一直延伸到前方的大水池。左边远方的学校图书楼一共五层，在这个上学的时刻少有人进出。身边的学生在讨论着刚从RB移植到校园东区的樱花树，或者在担忧明天下午的期初审核考，或者在聊着昨晚凌晨发生的大新闻。 他无心听着这些杂音，眉头紧绷。没心情过这样的闲日子。虽然天气暖和，但他依然只穿着白衬衫加黑外套的搭配。双眼稍微有些近视，戴上黑框眼镜以便等会上课时能够清楚看见公共大荧幕上的内容。 “喂！”身后出现了莫名的动静。在动静之后的一瞬间，艾汶转身，面对着袭来的东西。 他用胸顶住、然后用脚卸下了从同学那里踢过来的足球。 透明化的猎人武士唤魔差点要拔剑把皮球切成空气。 那边跑来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同学，大大咧咧地接过皮球，然后和艾汶一起并肩前往教室。 这是林跃，从上年大一开学便认识到现在的同学，同系不同班，是校队的队友。不说其它方面，在足球场上的默契两人可是非常地好，这一点就从刚才的传球和接球便可得知。 “完全看不出有伤，”林跃打趣道：“昨晚找你踢夜球，敲了你的‘海豚’，居然没理我。” “我不上那玩意儿的。再说，昨晚我去通宵了。” “什么，你tm在逗我，”林跃惊讶地说，瞪大眼睛，用一种看着活化石的眼神看着艾汶。“来到艾芙拉半年了，你居然还不用‘海豚’，你平时是怎样和别的同学朋友联系的？” “你这不废话么，跟联系你一样直接用手机联系别人。” “‘海豚’作为本市官方指定的社交生活软件，”林跃像个推销的一样卖广告，还用上了广告播音的口吻。“集结了通信、社交、网购、娱乐、出行的万能app，你居然不用！英国人的习惯你还没改过来啊。” 面前这个固执的客人依然无语，只是拿过了他的球。似乎他手中那个球比这个推销员本身还要有趣。 “你的伤怎样了。”林跃不再开玩笑。 “没什么大碍，但这个星期恐怕是不能训练了。” “真遗憾。”林跃真心如此觉得的。“中场没了你，就好像少了根支柱一样。” “哪有这么夸张。”艾汶笑了笑，“没事，半个月后我一定会再次出现在球场上。”他承诺道。 ……前提是，魔女之夜结束后，艾汶还有命活着的话。 两人在教学楼门前便分开了。第一二节是选修大课，两人分别选了不同的课程。 “我讨厌那海豚玩意儿。”艾汶没把这话说出口，以防其他人误认为他有社交障碍症。这其中是有深层原因的…… 艾汶的手机响起了铃声。是个他不得不接的电话。划开屏幕，接通了视频通话，那边传来了影像。 屏幕里是个四十岁的男人，黑西装，金发，戴着墨镜，正冷漠且带有些许不耐烦的怒气，从那边的屏幕望过来。 “真慢。”那边斥责道。 “不好意思。”艾汶如犯错的职工面对上司一般，低声连连道歉。事实上，视频中的男人，比真正的上司还要犀利得多。 ——石东，“海豚”公司的ceo，出于某种原因，在瓦普吉斯之夜期间成为了艾汶的上头。 “这样的态度，难道你忘了还在我手中的爱琪了吗？” “……不是的，其实，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只等开战的那一刻。”艾汶有些慌张地应答着，一边走到了此时学生稀少的花圃中，方便谈话。 视频内的人用手拖着腮，歪着头，嘴角扬起虚假的微笑，问道：“那么，你的唤魔呢？给我看看！” 终于。 还剩五分钟就要上课。此时的花圃四处无人。再不行就临时搭建一个结界，切不可忤逆了石东的意思。 “施丹垂，出来吧。”艾汶轻呼一口气，向一直守在自己身边、虚体化已久的唤魔发出命令。 彷如有一支画笔在空中施展画技，迅速勾勒出了猎人武士的体形、服饰、五官。真名被艾汶叫做“施丹垂”的唤魔应召现身。 石东失笑般问道：“喂，搞什么啊这是？”随后露出夸张的嫌弃表情。在他眼里，施丹垂的形象比杂牌兵好不了多少。 皮革绿衣，身披红袍，满布灰尘和泥土。总体衣着有些邋遢。拥有足以与战士媲美的健硕体格，却穿上了与本身气质格格不入的服饰。金发乱蓬蓬的，满脸胡渣，但是眼神亮炯。没有像样的圣剑或者魔枪之类的神兵。腰间有三柄不同长度的剑，不过看起来也并非是什么名器。魔能以他为中心在旋转。 “这确实是我的唤魔。” “呵呵呵呵，你这弱逼唤魔，感觉上，”石东嘲笑道：“就是那种在游戏里活不过boss两刀，在剧集里活不过第三集的烂货。” 艾汶没有出声。施丹垂用平静的表情应对着他人的诋毁。 “我呸。”上司对这不伦不类的人型唤魔很不满。不过他仍旧抱有一点点希望，怀疑外表只是个伪装。“你的手机应该也附了魔，有唤魔的详细信息。给我看看。到底有个屁用，能不能帮我，一看能力值就知道。” 魔使的手机被附魔后会自动安装上一个app，打开后能够看见唤魔的能力值。在二十一世纪，魔法也同样与时俱进。 艾汶敲击了几下虚拟化键盘，将任何人都无法篡改的系统资料发送了过去。 石东扫视着传送过来的资料。“唔……真名……猎人施丹垂，还真没听过。能力值……居然全部都是C！真是唤魔界的羞耻啊！主动技能伤害真低，被动技能很多但然并卵。至于王牌……居然没有？艾汶，你搞什么？这真是垃圾！难道你真不想接回你的妹妹吗？” 艾汶心头一紧，连忙解释：“我已经详细制定好作战方针。唤魔的能力并非取得胜利的关键因素。” 石东对下属那毫无说服力的解释半信半疑，嘲讽一般地耸了耸肩。 “‘唤魔的能力并非取得胜利的关键因素，’想法还挺幼稚。指不定今晚的初次战斗你就丧命了。” “不会的。”艾汶发誓道。 “算了。本来我也并不指望你有多大能耐。你只是我在魔女之夜的布局策划里最弱的一颗棋子罢了。好好加油吧，年轻人，击败其他魔使，助我登上浮士德之座！同时你也是为了你的家人而奋斗！” 如果旁人听来，最后一句话只是一句心灵鸡汤。但对于艾汶而言，这句威胁比什么都要恶心。 “上司”的发言寒气逼人，玩弄人于股掌之中。就算替他登上浮士德之座，他也不一定会安全放她回来。 石东一边冷笑一边准备关掉视频。 “等等！”艾汶阻挠道。 “怎么？”石东有些不耐烦，恼怒道。 “让我看看她现在情况怎样。” “呸，真是兄妹情深。”石东一脸嫌烦地将视频窗口切换至一间单间内。 “看我对你妹多好，把她安排到一间贵宾客房中。要是将一名未成年的少女与那些罪犯关在一起的话……可有好戏看了。” 所谓的贵宾客房，简直与普通监狱无异。 不过这样的地方能够隔绝恶人不受侵扰，这倒是让艾汶稍微放下心。 软禁就软禁，还编出如此多冠冕堂皇的话，真是让人作呕。 连桌子都没有，只有一张简单铺就的单人木板床。上回厕所估计还要先通报看门犬，才会被许可。 遭监禁的少女正躺在床上昏睡，脸色不是很好。是错觉吗？抑或是，爱琪她生病了？ “她病了？” “没有吧，反正死不了。” 视频被切断。“不要搞小动作，否则后果你可是能想象得到的。”林肯留下这句话后匆忙切断了通话。 良久，艾汶松下一口气。虽然情况有变，不过所幸的是，自己真正的计划，以及王牌都隐藏得很好，巧妙得连自己都想要赞赏施丹垂了。 艾汶“松下一口气”的方式是不断喘气。刚才的视频通话，他是捏着一手的汗、心惊肉跳地度过的。他作为“玩家”确实是无力篡改魔女之夜的“系统”资料，只有BUG才有可能篡改。而关于BUG……艾汶的人型唤魔，也算得上是了吧？ 其实艾汶认为，神话传说的英雄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漏洞。影视动画作品里，英雄众神穿越的设定比比皆是。虽说如此，一旦这变成了现实——众英雄魔神通过‘摩耶’魔化，在瓦普吉斯之夜期间现身于世，这到底会发生什么，谁都不好说。 总之，艾汶手里握着施丹垂这张谁也不清楚真正实力的牌。 一定要在瓦普吉斯之夜结束前救出爱琪！既然手中有施丹垂这张“王牌”，和其他魔使的战斗就不会轻易输掉！“浮士德”、“上帝代理人”什么的他都不稀罕，他要的只是自己的妹妹平安归来！ 艾汶振奋起精神，向在一旁待命的唤魔下达命令。与其说是命令，倒不如说那已经近乎是祈祷一般的请求：“拜托你了！” “吾主，我在此立誓——我必定如生前一样，尽力去应付每场作战，尽力去完成每个任务。” 大多数唤魔并没有自我意识，都只是由“摩耶”赋予生命，魔化而来的魔物罢了。尽管是人型唤魔，也大多如此。可是施丹垂不同，他确确实实拥有传闻般的实力。这点是不能从系统资料的描述中就能简单看出来的，只有唤魔的主人才能够感受得到。 艾汶取出了仪式剑，是一柄正宗的欧洲骑士短剑，剑尖缺了一个斜角，看似历史悠久，此刻缠绕上蓝色纹络。他用准备好的细绳在剑刃的最底部绕了几圈，以此入鞘。施丹垂全身失去了颜色和形体，透明化跟随在主人身后。 还剩下三分钟，艾汶选修的公开课就要开始了。 103初夜-以剑枪交接为邂逅 1st，8：49 浮士德学院，第一公选课大教室，形如一个小电影会场的地方。排列成半边漏斗形的三四百席座位围绕着讲台的主屏幕。年过五旬的美国教授讲师正在大屏幕前准备着，试着麦克风。蓝希进来后，找到了一个位于第二排的空座。国际课吸引了许多本校的外国学生。 在手机上查询到了这节课的大致内容，这是从国外名校引进的新课程，名叫“Justice”，因优质且耐人寻味的内容而获得不错的反响。 不过刚才一同前来学校的同班同学朱雪，则完全对这一类过于烧脑的课不感兴趣，所以今天的第一节课，她选择了进修隔壁教室的音乐鉴赏。 吵杂声逐渐小了下来。蓝希回头望见最后一个同学踏着室内播放的乐曲走进大教室。 “是昨晚那个男的。”曼菲斯自言自语道。此刻这位人型唤魔正在讲台那位老师的身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所有学生，这让看得到唤魔身影的蓝希感到碍眼。 曼菲斯举起了枪，瞄准了自己刚才提到的那个人。“要我现在就解决他吗？” “别乱来，现在有这么多学生在这里。”蓝希通过仪式剑传达了禁令。 曼菲斯放下枪，甩了甩手。 对于蓝希而言，虽然已经同在一个课堂中上课有一个月多，但对艾汶·华斯华兹的印象仅限于同校同学。公选课的学生来自于本校各系，互相不熟悉也是很正常。 倒是朱雪提起他。艾汶·华斯华兹——正如其姓氏，是英国华裔。半年前成功通过特招考试被艾芙拉的浮士德学院录取，在读文学系课程。此人比较奇特，居然完全不使用广为流行的社交通讯app“海豚”，颇独来独往。但也并不是宅男，从上年九月新学期起就属于本校足球队一员。 “海豚”为现代人带来了诸多便捷，成为了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部分，甚至有些人还对此产生了依赖感。不过他还真奇怪，居然将这样的便利拒之门外，也许是性格里有固执的成分在里头吧。 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他昨晚的相助，虽然一进入今晚就是敌人了。正式道谢后就是真正的敌人了，在战前，消除对方在自己心里，或者自己在对方心里仅剩的一丝“情谊”，对今后是有好处的。 蓝希走了过去，经过过道，特意在艾汶身边停了一下。等对方抬起头，她低语道：“谢你昨晚帮我。” 艾汶顿了顿，“你这种道谢的方式……着实有点奇怪。” 不怪他会这么说。 隐身化的曼菲斯与施丹垂，在主人的谈话间，已经举起武器。双方意欲战斗的杀气迸发而出。 蓝希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唤魔如此好战。艾汶倒是很镇定，即使透明的曼菲斯已经用枪顶着艾汶的脑门，后者依然无动于衷。猎人唤魔则用匕首卡住了扳机，另一手以危险的宽剑威胁着曼菲斯的喉咙，两方就此形成了对峙僵持的姿势。 “还是放弃吧，”施丹垂开口对敌人劝道，“远方有别的唤魔正看准这个时机，紧紧锁定了你的主人。” 蓝希握紧了仪式剑，以意念命令唤魔：“赶紧收手！” 无奈，曼菲斯松下枪，放弃了袭击，并且用警惕的目光望向了窗外，同时以身体掩护住蓝希。从这个坐标去警惕，确实发现到有那么一丝成为猎物被人紧盯的紧张感。 范围不大的远距离锁定——曼菲斯扩散自己的感觉、因此而察觉到这些——藏匿的敌人可能就在隔壁楼。不过不是昨晚的狙击手。 被敌方瞄准这一点，曼菲斯居然大意地忽略掉了，真是有失水准。 施丹垂同时将双剑返入鞘中。 “如果上天台，和你还是能大战一场的。”曼菲斯再次向武士唤魔邀战。 “魔鬼，”施丹垂冷漠地回答：“你真要弃你主人于不顾吗？” 曼菲斯摇摇头。蓝希不顾他的举止，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今日的课程正式开始。整个过程，蓝希都集中精力于大荧幕中，没有在意曼菲斯在后边干什么。 “恕我直言，”曼菲斯回到主人身后，谏言道：“你过于正直。” 这时候，课堂屏幕中恰恰出现了“Justice”这个单词，正是经讲师前言引出的本节课的主要内容。蓝希没有理他，连分神都没有，完全集中注意力在前方。 曼菲斯摊摊手，这个举动蓝希依然没有看见。“这对于人类而言确实是宝贵的品质，但对于魔使而言是致死自己的重要因素。” “这是我做事的底线，无论如何都会去遵守。曼菲斯特菲利斯，身为魔鬼的你，也许并不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吧。”蓝希并没有开口说这些，而是暗中紧握仪式剑的剑柄，用坚定的信念把这份想法传达给自己的唤魔。 “有时候正直并不能解决一些难题，而这些难题，身为魔使的你一定会时常遇到的。” “如果你觉得和我无法相处，大可以向我提出解除契约的愿望，我不会拒绝，更不会责怪你。”蓝希低声说。“但诚实地说，昨晚，也是多亏了你的及时赶到，才能把垂死的我从图书馆中救出。这点是不可置疑的。” “不不，结束契约还太早了。”曼菲斯拒绝。虽然他觉得自己的主人过于追求某些东西，但并不是愚蠢地无药可救，还有一些挽回的余地。“今晚的‘群魔乱舞’中，我会向你证明，你从魔宫将我带走，是绝对正确的选择。” 两节课过后，时间还早，只有上午十点左右。老师宣布下课，今早的所有课程便早早结束。每周二都是比较轻松的日子，因为大部分系在下午都安排了休息。 后排靠近出口的学生首先离开，接着中前排座位的也陆续收拾好东西，迈向出口。 艾汶走出了教学楼，又走在了两小时前上学的中央校道上。身边充满欢声笑语，和他的心情形成强烈的对比。 走出校门，散步在市区内的街道上。艾芙拉市的建筑以浅蓝和白色为主要基调，给行人一种清新舒适感。时髦的建筑风格和到处漂浮的虚拟屏幕让大家置身于高科技的数码世界中。虚拟女性偶像在路口前担当交警的角色，把道路指挥得井井有条。 他这边也要着手考虑今晚的战斗了。魔使之间战斗的最终原因是要争夺浮士德之座，而直接原因则是每晚都会出现的“宝藏”。所谓的宝藏，并无其它，正是记载着魔法秘密的《浮士德手稿》书页，这是唯一能增强唤魔能力的东西了。书页一出现，便会形成一个巨大的异空间，届时“系统”会向各位魔使发送信息通知地点。如何在每晚赢得书页是魔使必须考虑的重要事项。 转换一下思路是好的。不过，艾汶一开始是缓慢的散步，后来把脚步加快了。 步调变得急促起来。 他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104初夜-以违规对决为初战 9：45 “孩子们享受不到外环市民的高档生活，但在这里同样也很快乐。” “孩子的快乐总是很简单。如果我们的快乐也像他们那样简单就好了。”看着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在荡秋千、玩泥沙，这个男人说道。 “哈哈哈哈……” 他身旁那位中年妇女在笑。她是这座地处郊区的简陋福利院的新院长——福源。是位日籍女士，身体略微发福，面容满是疲惫地笑着。对于孩子来说是充满和蔼的慰藉，或许足以代替和弥补缺失的母爱。“为什么不去看看他们呢？毕竟多亏了你，他们才得以留在这儿生活……” “不用啦不用啦，我长得有点凶，”男人指了指自己那张尖削的脸，不好意思地说道：“怕吓着了孩子。” 六十万的捐款不留一分地交给了这位慈祥的院长。男人此举不仅救助了经济拮据、曾深陷丑闻而面临倒闭的艾芙拉郊区福利院，还将此处翻修了一遍。因担心再有无良的人吞掉这笔款额，男人亲自监督金钱的去向和使用。他的计划正在实行，一间不小的电子阅览室正处于建造过程，图书室也初具雏形，未来这里还将有一座大教堂。无论是哪里的小孩，都应该读书识字，和所有普通的小孩一样能够上学。 “阿修。真是多亏你了。”院长说。 “没啥！”男人应了声，挠了挠有些糟乱的头发。酒红色的衬衫，但并没系领带，胸口纽扣敞开。下身是休闲式的黑色西裤。总体着装给人一种不太正规的感觉。 但事实却是，这笔巨款确实是从他手中捐献出来的。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人不可貌相吧。 “真的不和他们见见吗？” “实在不用啦！我看起来，更像是过来催债的大魔头吧！”他又自嘲地笑了笑。 “怎么可能呢……” 没等院长说完，阿修转身就要离开了。离开前，他留下了一句话：“过几天我还会再来看看他们的。” 他很草率就离开了福利院，乘上公交车返回艾芙拉市区。他想起了昨晚自己工作的情景。 欠债的混蛋挥动着仅剩半条的手臂，跪地向他求饶。 所以先前阿修那段“自嘲”并不是完全虚构的。他的职业确实是催债打手，只不过催债的方式相比起平凡人来说更“独特”。 因为自己的唤魔一旦现身，对方立马就吓得屁滚尿流。身高超过三米，巨大的身影完全把对方的视线覆盖；手持粗长的石棒，砸墙就跟推豆腐似的。 恶魔站在面前，对于前一刻还叫嚣着“要钱没钱，要命一条”的欠债人来说，这不是还不还钱的问题，而真的是要不要命的问题了。 阿修嘲笑这种渣滓败类。让这些混蛋向自己跪舔。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作恶的人就该下地狱。而他拥有唤魔的力量，就要主宰一切。 他回到了市区，走在大街上。因为不大得体的着装和天生凶恶的表情使得一部分学生行人对他敬而远之。尽管如此，他视若无睹，走在浮士德学院附近。 身边经过了一个黑外套青年。阿修停住了本来的脚步。脸上的轻松立马冻结成冰。 阿修认得刚才那个人，就算没有正眼对视。 化了灰也认得。 正是这个黑外套青年出现的那瞬间，阿修毅然选择不顾“魔女之夜的战斗禁止在白天进行”的规则，也打破了自己定下的“绝不伤害手无寸铁的无辜人”的准则。 尽快解决掉他，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游逛就好了。 “复仇。”阿修双眼怒红，但随后深吸一口气，小心谨慎地开始实施刚在内心构建好的计划。 阿修与那个人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他还暗中吩咐自己的唤魔爬上建筑以对他进行监视，以防走失。 五分钟过后，成功悄无声息地跟着他走过了有交警的马路。虽然交警是个虚拟女性偶像，她身上的侦查装置非常灵敏。不过再灵敏的装置也探测不出一颗打算跟踪杀人的决心。 走过了最繁华的地段。而接下来的路对于阿修来说更好下手的地方。被跟踪的人居然来到一片工地，空旷而鲜有人迹。似乎是因为出了这么事故而被废弃。他干嘛要来这里？ “你谁？” 艾汶转过头，冷漠地注视着暴露踪影的阿修。 中计了。阿修想。原来，艾汶引他走到一个无人空地，然后再揭穿，这样一来，他是打算正面对刚？真可笑的想法！“疑心这么重，果然是因为以前作过的孽，现在连走路都要小心谨慎的吗？” “说话干净点。” “对不干净的人，说话不需这么干净。”阿修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了结仇人的生命。 有什么重物砸到了阿修的身后，卷起一股沉寂已久的灰尘。在那其中，便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黑影。尘幕受风扫清一些后，那个黑影中的细节清晰地展现出来。 身披熊皮，目光猩红。肌肉如石头一样硬朗，体格强壮健硕得如传说中的猛兽人。用野熊作成的头罩遮盖了狂战士的面目。凶恶的魔能围绕着巨大的身躯旋转。 “唤魔？你是魔使？”艾汶吃惊。 “你居然知道这是唤魔？”阿修原本以为艾汶是能够被轻松解决掉的人。这说明，自己的仇人……恰好也是魔使。 施丹垂感应到主人身处危险，从艾汶身后的虚空中挥着剑迅步走出。 瓦普吉斯初夜的首场正式战斗，在违反规则的情况下一触即发。 阿修心想，糟糕了，完全没有准备对付魔使的方法。他也无法仅凭双眼观察就能判断出对方唤魔的来历。这是个猎人？还是武士？不管怎么说，也只是个由人类魔化而成的唤魔罢了，再强也斗不过自己这只凶恶的兽战士。 艾汶退后几步，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虚空中。在唤魔之间的战斗中，魔使要先确保自己的安全，再想作战对策。不过他很快就判断出来了，因为这个酒红衬衫男人的唤魔，其特征比较明显——想必是北欧神话中的狂战士。 阿修见敌人在战斗前就“临阵退缩”，大声骂道：“艾汶，给我滚出来！” 艾汶没理他。两方唤魔各自挥舞武器开始互相厮杀。狂战士的巨棒向下砸击，动作缓慢，但这一击落在空中时就搅动出一阵风，砸地时也激起了地上的碎石。就算无法命中，也能造成个范围溅射的伤害。 武士轻松地挪身错开狂战士的第一击，一个大踏步就来到它身后，以敌人本身庞大的身躯完全挡住碎石的溅射。此时武士还反手拔出匕首，顺着拔势划中敌方的大腿。技巧连贯流利，出其不意，无愧武人之名。 也仅仅只是“划中”而已。狂战士全身铺满又厚又韧的兽皮，专门抵御这类偷袭。 第一个回合后，双方都没有受到多大伤害。武士开局后便以双刃应战；而狂战士杀意正浓，手中的巨棒虽不是什么神兵但也不可被小觑。 不需要艾汶命令——武士就打算以小快灵的作战方式，尽量躲开正面对攻，以不断成功的偷袭，给敌人累积伤害。但小的伤害好像对狂战士身上的毛皮不起作用。 “免疫小伤害。”艾汶判断出对方唤魔身上的被动效果。看来猎人的“弓”在此刻是无法派上用场的。 阿修身为主人当然同样也知道狂战士的熊皮非常厚，不过可没管什么作战对策，只是使劲命令狂战士攻击武士唤魔。他以为——下一击就可以击中；差一点就可以击中；再快一些就可以击中。不过狂战士的进攻总是循环于上述三种情况中。 武士正面面对这身躯庞大的狂战士，思索着对策。刚想到应对方法，自己的主人就传来了作战命令，且与武士自己想出的对策一模一样。 狂战士并没有继续下一轮的疯狂进攻，而是瞅准一些，为的是能够有更高的命中率。武士唤魔就站立在它前方的一米远，双手分别转动手腕，让剑划出旋圆。就在这个瞬间，狂战士马上横挥石棒，攻击扫荡了自己前方一百八十度的半圆形范围。 然而笨拙的攻击未能对动作轻盈敏捷的武士唤魔造成任何威胁。他顺着石棒挥动的方向闪到了敌人身后，左手中的匕首亦恰好被反手紧握，于是—— 兽人唤魔一声震吼，屈膝跪下。 阿修惊呆了。对面那个武士唤魔到底用了什么伎俩，一击就使得自己的唤魔屈膝跪下？随后他才目睹，有柄匕首留在了熊皮之上，并刺穿了受它保护的膝盖，且伤入筋骨。 狂战士的“保护衣”，显然能够抵御切击，但对“穿刺”属性的攻击却毫无办法。 阿修慌张不已。武士把狂战玩弄于股掌之间。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扭转局面了吗？突然，他从口袋中摸到了昨晚同时和仪式剑一同出现的空白之卡。 武士唤魔已经举起了巨剑，准备要将无法站起来的狂战士斩首。只要劈砍一下去，这场战斗就算结束。 剑刃向下坠落，却只砍中了空气。粉尘之间，狂战士遁了影，凭空消失在施丹垂的眼前。 沉默了一秒。 接受了斩空这个事实的同时，施丹垂发现，冰凉的致死气息从后脑勺的方向袭来。 要转身应付已经是太迟。 地震。愤怒的石棒将前方地面砸出了一个扇形的凹痕。在这冲击波造就的范围内，似乎连空气都被排开了而来不及聚拢，更不要说有没有活物这个愚蠢的问题。 阿修发动了空白之卡的特效。这是魔女之夜所赋予魔使、用于扭转战局的“对策”。若要打比方，可以看作是卡牌游戏里左右战局的特殊效果卡。 失败的恐惧感顿时爬满艾汶全身，随后他又冷静了下来。是的，他通过仪式剑感应到施丹垂毫无损伤，并且正准备蓄力猛攻。 因为在此前，艾汶亦发动了属于他的空白之卡。 卡有五种效果，每种在每天只能用一次——攻、防、反以及余下两种根据唤魔种类而不同的特效。效果越简单，使用时机就越考验魔使。 用仪式剑击碎白卡，通过此举使唤魔吸收效果，并使白卡处于cd状态，这就是使用方法。危急之中，阿修的手一触碰到卡面，脑海就马上接收到这些。他从心里选择了白卡的五种效果之一，一旦动念，原本空无一物的卡面上浮现出图案。 阿修所发动的是“反击”，而他的狂战唤魔则瞬移躲开斩首，以超越常规的敏捷转跳到施丹垂身后，施行了强力的反击。 在绝境时实施反击是最惯常的脱险手段。经验丰富的艾汶已经看穿了这点并提防，提前准备好了白卡的反击效果。使用时机是感觉到施丹垂的最后一击落空后，马上发动，不早一秒也不迟一秒。以反击对反击，后发制人。 狂战士突然吼出一声惨绝的悲鸣。 在未散的尘风中，战斗仍在持续，且分出了初步的胜负。施丹垂一剑横穿敌人的腹部，并且不敢大意，为防对方反击放弃了取回这柄剑。 然而狂战并未因此倒下，而是无视所有的伤势咆哮着重新站起。魔能在他四周卷起飓风。狂战唤魔原本就是血量越少、力量越强的逆风局好手。它怒视敌人，并解开了包裹着自己胸膛的熊皮衣，然后用手在上面抓出几道深深的伤痕，以血溅胸。 这种战前“洒血狂暴之礼”证明它绝对是纯种的北欧狂战士。“狂战士”并非是一个称谓，也不是一种化身，更不是一种职业，它就是狂战士本身。这不是别人赋予它的，而是它为自己命名的。 “认真对待。”这是艾汶给施丹垂下的口头命令。接下来的战斗，武士唤魔懂得怎么做的了。他回收匕首，双手认真举剑，以一副猎人的身份摆出武士的姿态，使用武士的剑技。 第二段战斗也即将开幕。不过就在战火点燃前的一刹那，突如其来的光打扰了在场所有眼睛的视线。 无数的光柱从空中射下，双方都退后了两步。就这样，光柱结实地组成栅栏，隔绝战斗的两方再次接触。此后，艾汶和阿修都以为对方是使用了什么白卡上的什么特效，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武士唤魔尝试用剑斩向那堆光柱，实体剑刃完全不能穿过。再试砍了几下便放弃了。倒是狂战士因刚行罢血礼而显得战意正浓，不断用自己的石巨棒重击障碍物。可最终这也是徒劳无功。 两个魔使分别收到短信，上面简短地写着：“禁止白天战斗，违者将惩。” 阿修“呸”了一声。明明此时的战局刚好有逆转的机会，战斗就遭到了禁制，虽然这就是瓦普吉斯的规则。他收回了仪式剑，狂战士咆哮着消失在白天之中。 “我发誓，”阿修用对面的艾汶能清晰听见的怒吼，“你绝对会为过去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也罢。今晚的正式战斗中，再解决他也不迟，反倒显得更加光明正大，自己的复仇就更有意义。 之后，这个魔使便离开了空地。 事实上艾汶想不起过去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得罪这个酒红色衬衫的奇怪男人了。不过算了，他没心思去想过去的事情。在瓦普吉斯之夜中，艾汶首要考虑的是如何从石东的魔掌中救回自己在艾芙拉唯一的亲人。 他握紧了拳头。 105初夜-再会与初次联合 1st，14：22 中午下了一场不大的太阳雨。雨后空气清新。 古宅中。 不，不可理喻！曼菲斯带着这样的想法，被蓝希赶出了卧室。然后，她和朱雪在里边连续视频了一个多小时。从隔绝了这对主仆的门里传来一阵阵爆笑，或者细碎的聊天。 上午已经结束。主人一整个上午并没有准备过一点有关于今晚作战的事情。早上上课、中午在街上当了一回行人，下午依然在家里“打酱油”。他要计算一下这个主人能活过魔女之夜的概率了。不过算了几秒后便马上放弃，这个数字好像有些惨不忍睹？ 卧室门打开了，蓝希已经脱下了上衣，走到大厅，瘫躺在沙发上。电视机被她打开。在电脑上想看什么就看什么，让人患上了选择困难症，倒不如打开电视，换到什么台就看什么。 电视台的跳转停在了这个频道上，正播放着一个精彩的广告。蓝希被这个广告吸引住了。“海豚”公司不仅在开发社交app方面下功夫，如今还发展了虚拟现实旅游业。广告中的几个CG和全景特效做得逼真无比。事实上不仅是蓝希，看到这个宣传片的人大概也同样心驰神往吧。蓝希就是“海豚”公司的忠实粉丝。 “我亲爱的主人……”曼菲斯想谏言主人提前准备一下今夜的初战。初战的目的往往不是要分出胜负，而是要尽可能地探清所遇到的唤魔的底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还不到时候。等会。” “既然你这么说了，想必你已经有所打算，我就不再问了。” 果真没有食言，曼菲斯一直沉默。 就在她打瞌睡快要睡着时，手机铃声响了。她几乎要跳起来，似乎光听铃声就知道是谁打电话来。她接通后，快速地“嗯”了两声，然后挂掉电话，二话不说回到卧室，锁门换衣服。 “终于要外出考察战场了么。还以为我的主人是个宅女。” 结果蓝希打车，马不停蹄——不，是轮不停转地直到西区列车站。曼菲斯一脸懵逼。 “你这是要去哪里。” 事实是，蓝希的一个阔别已久的好朋友即将抵达艾芙拉。这个朋友拜托她到车站去接他。 “你居然用如此珍贵的休息准备时间来做如此无谓的事情，而不是分析战术，商量对策，好好准备初战以及商定目标。” “我没说过不干这些。”传达了这句话后，蓝希再也没有理会自己的唤魔，只是把他当作随身背景。 “在哪个出口？”蓝希通过海豚给那个人发信息问。 很快对方就回了信息。“不用进来车站啦太多人了不好找你在车站外的露天候车厅等我就好了” “OK” 然后蓝希又出来了候车厅。 两小时前下过一场太阳雨，不过到此刻，留在露天座位的雨水早已晒干。她依然用一张报纸垫在位子上。曼菲斯则靠在椅子背面，双手环抱，低头沉思。 不到一刻钟，她发现熟悉的人从车站里出来了，于是招了招手。 “小烨，好久不见了！” 向她走过来的是一个少年。稚气未消的脸挂着笑容。发式被精心打理过，和当前大部分年轻明星同款。身影有些单薄，穿了一身很显活力的衣服。灰色的布鞋面不知为何有片未干的水渍。总之，他看起来不比蓝希大啊。 小鲜肉。曼菲斯用简单的一个词概括了上述对这个少年的描写。 “小希。”小烨打了声招呼，随后，他转了个眼神，望向曼菲斯。 “魔使？”曼菲斯吃惊道。只有驾驭魔能的人才能看到唤魔。 炎烨，16岁。成绩优异，以交换生的身份提前在浮士德学院实践学习两个月，期末即离开。上述是表面原因。曼菲斯通过仪式剑从蓝希处得知这个少年的来历。 “住哪儿？”在预订的私家车上，蓝希问炎烨。 他微笑道。“家里帮我在这里订了艾芙拉酒店。” “离学校挺近的！你真厉害，能够获得交换生的资格。” 他不以为意，“这没什么。” “有什么行李吗？” “等会有人会送到酒店去的。” 炎烨一向都是如此，家里富有所以行事显得有些奢侈。不过蓝希并不在意他的这些，毕竟已经相熟已久，友谊深厚，可以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他俩还没谈正事。蓝希向他介绍这座城市，还让私家车特意绕了一个圈。 “不愧是国际大都市。好像也是‘科技特区’吧？世界范围的先进理念和技术都优先在这里试验。” “你成绩那么好，以后也能申请到这里居住的。” 炎烨还是笑了笑，有些腼腆。 阔别已久的朋友先邀请他到家做客。下车后，蓝希带他走入了居住区。蓝希的古宅地处浮士德学院后边的社区花园中，那里集中了各式古宅，保留了这座城市仅存的一点古韵。为了避免古风建筑的存在和艾芙拉格格不入，花园启用了VR影像作成了伪装。 一进入社区，穿过了VR帷幕，仿若走进另外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般，毕竟里外风格相差甚远，类似园林的景象让人重新想起，艾芙拉这座拥有一个外文暂名的城市尚处于中国领土之内。 蓝希走到一半时突然想起一件急事，于是对炎烨说：“哎呀，我去拿一下快递，你到这条路前边不远的3单元的单宅门前等等，姓氏牌上写着‘商’的。” 只有炎烨清楚，商是她的旧姓。 蓝希暂别了他，走向前往物管大厅的小路上。这时候，刚才一直默默跟在主人身后，不怎么说话的曼菲斯突然问她：“你觉得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蓝希觉得这个问题很唐突。 “我的意思是，你相信他吗？” “为什么不相信他？他是我以前的玩伴，挺好人的。” “他是刚从别的地方乘列车来到艾芙拉的吗？” “是呀，还挺远的，他坐了两小时的车。” 蓝希已经进入了物管大厅，凭借短信上写有的编号在快递箱里成功取得快递，是一个正方形的小包裹。 “我觉得有些奇怪。”曼菲斯不再绕话题，直接说。 蓝希望了曼菲斯一眼，然后又回头拆包裹。 “艾芙拉刚下过雨，而他的鞋面上有水渍，因此有理由怀疑他……在更早的时间抵达了艾芙拉。”曼菲斯保守地推测。 蓝希握着公用小刀的手停了一下，稍后又继续那干净利落的“包装解体”。 “这又能说明什么？” “不，没什么。”这回曼菲斯没有再和她争论了，实在没有好处。“说不定车里也下雨了呢。” 蓝希想狠狠地白他一眼，不过这个举动在旁人看来是精神分裂，于是忍着没做。 下一秒，包裹内容的出炉情景，就和中华小当家里菜式出炉那般相似，对于蓝希而言似乎眼前还有光在喷射。这种喜悦一下子就冲淡了先前的不高兴。 是一个地球仪。从网上买来的。她试了一下功能。从球体的地图里找到了“中国”板块，在上方轻轻用手指点击一下。地球仪上方出现了虚拟屏幕，上面的内容是该板块所流传的神话、传说、轶闻，以标题超链接排列了几十行；拉下去还能看到各位著名英雄的详细资料。 这是一座世界各地资料的小型收集器。曼菲斯拍掌叫好。“知识改变命运。” 106初夜-伏身暗处的偷听者 1st，16：40 准备好了茶点。冲好了茶包。 曼菲斯看到窗外飞来的小鸟，便吹着口哨引它到手指上把弄。蓝希先前看过他的幻术展现，以为这只小鸟也是他以幻术所变来的。很难没有理由不怀疑。就像你知道这个人经常“撒谎”，所以很难不去辨别其每句话的真伪。 不过恰好，赶着初战开始前，面前一位可以信赖的伙伴已经到来。“是要在这个城市住两个月吧？”她问。 “是的。”炎烨一如既往地腼腆。 蓝希通过仪式剑告知曼菲斯，炎烨是他俩这一组的“支援”。 “所以说，”曼菲斯回过头来，对炎烨不太客气说道：“你的唤魔呢？谈合作之前不是要先亮出自己的底牌吗？” “不好意思，我的唤魔……”蓝希道歉道，“他说话比较刻薄，对我都是这样的，所以你不要在意。” “没关系，他也说得对。”炎烨笑了一笑，然后从腰间取出了仪式剑。 两柄截然不同的仪式剑。观者有些吃惊。 一柄是未经打磨便浑然天成、十字架形状的原石之刃；另外的则像中世纪常规的骑士短剑，红白相间。 “初次召唤便有了双唤魔……”蓝希感叹道。 “而且，一只是神兽型，一只是人型。骑士短剑的外貌证明人型唤魔出自意大利……”曼菲斯说到这里便停止了。因为仅凭这点信息是猜不出唤魔来历的。尽管这是他的爱好。 “小希，你的唤魔也很强。想必是原浮士德的魔仆，曼菲斯特菲利斯吧！” “互相吹捧就免了。”曼菲斯打断道，从袖子取出了一柄匕首，用毛巾把锋刃擦拭了一遍，然后拿起桌上的苹果，开始削起皮。 “只是性格有点怪诞。”蓝希吐槽道，眼神有些嫌弃。 “不过看得出，能力是不错的。而且潜力远不止如此。” “我更想要的是……” 她更希望自己的唤魔并非这一类看似亦正亦邪、不知什么时候会制造“意外”的魔鬼，而是骑士那一类忠心耿耿的英雄。如影视作品那般，无论胜负，都和自己的主人战斗到最后。 可现实是不会让所有人如愿的。 原本说好要开始正式话题的，结果说着说着又跑题了。 连着的苹果皮被削断了。不是他一时大意，而是四周传来了微弱的动静，打破了他的专注。“是时候了。”他把锋刃一转，迅速将匕首掷出，贴着窗檐直奔死角。 蓝希和炎烨同时望向窗外。树上，偷听者的黑影掠过窗口坠落。自以为收集完情报，视线转开被监视的人、打算逃脱的那一刻是最容易松懈的。 追击。偷窥完还想跑？曼菲斯直接从处在二楼的窗口跃下，不等主人，只身一人去追。蓝希和炎烨反应过来后才走下楼梯跟上曼菲斯。 出到自家宅邸门口，魔仆连影子都不见了。不过蓝希从仪式剑感应到了曼菲斯追击的方向。同时，自己的唤魔也传来了请求——希望主人通过空白之卡的指令赋予唤魔“速度”的能力。 蓝希用仪式剑击碎了白卡，为唤魔增强了移速。想必此刻，曼菲斯正紧追着那个不速之客。 不过，此时炎烨却对着自己那柄骑士式召唤剑呢喃着什么，仿佛在对唤魔发号施令。右手则持着另外一柄原石般的仪式剑。随后，他对蓝希说道：“跟我来。” 曼菲斯这边。逃跑的那一方虽然“不小心”中了曼菲斯的偷袭，之后却谨慎起来了，本身也绝不是什么半吊子的唤魔。 是的，是唤魔。它选择了不在屋檐上跳来跳去，而是在街角中来回窜动，以摆脱追击。只要能摆脱、暂时脱离追击者的视线视线三秒，它就能成功逃脱。 它被曼菲斯一个突然的匕首偷袭伤到了右腿，恰好阻慢了逃跑的步伐。曼菲斯追得很紧，已经达到了追尾的程度。对方是个身手敏捷的黑衣女性，而且很狡猾。在下一个角落，她逃跑的方向却选择了冲出熙熙攘攘的大街。 黑衣女唤魔在冲出大街前已经将全身隐化，在一个凌空跳跃后完全失去了踪影。 曼菲斯失去了目标。环顾之时，马路的红绿灯发出了一阵毁坏的声响。 如果贸然开枪，必定会惊动到人们，那么接下来便会有人前来制裁曼菲斯。 如果选择放弃，那么探到蓝希这方不少情报的不明唤魔便会收获颇丰，全身而退。 进退两难。曼菲斯感觉对方在嘲笑他。 不不。冷静下来。 曼菲斯终于发现破绽了。红绿灯的损毁只是一个幌子，身为探测情报、身手敏捷之人，不可能一个跳跃就粗心地砸坏落脚点。 障眼法被他破解了，接下来，就要推测她的行踪。 远离中央市区后，来到了外环商务区。这里是VR范围之外，有着这座城市失去伪装、原来的真面目。环境相比中央市区逊（真）色（实）很多，建筑格局杂乱，人口鱼龙混杂，四处堆放杂物，地面肮脏有积水，但确实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两座大厦一高一低，中间的小巷只有五米宽。 四处无人，黑衣女性浮现出身影，一瘸一瘸地走在已经无人追踪的小巷中。人型唤魔也拥有完整的人类身体，会流血，疲惫，受伤，疼痛。一部分还存在独立思想。这些都多亏梵力幻象“摩耶”赋予。 大腿传来了疼痛。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匕首紧紧地插在伤口上，刀刃像已经长在了里面一样，要拔出的话会撕扯出一块皮肉。先前她一被袭中，便完全没有时间去处理伤口。如今，是非常麻烦。 “乱来的话，可是会毁你那美丽的大腿的。” 黑衣女性一惊，转过头时就听到这句话。眼前渐现出一个鲜红的身影，带着杀意而来。 “你怎么追来的？” “恰巧找到而已。”肯定不是恰巧，曼菲斯根据匕首的移动方向追来。 “把这玩意留在身上，也跑得比你快。”黑衣的偷窥者恢复了淡定，如此对他嘲笑。没等对方行动起来，她便忍着痛跳上离自己上方最近的窗台，接着马上又以此为垫脚石更上一层。两只唤魔间展开第二轮追逐。 不过这回的情况可是与上一轮大大不同。上一回向前，这一回向上。曼菲斯并非以跳跃力和敏捷著称的唤魔，从第一次起跳开始他就落后。 至于黑衣女性——她则如鱼得水、不管是窗台，甚至是从墙上稍微突出的砖隙或者裂痕，都是她能够利用以借力使自己往上逃生的机会。大胆之时还会跳到曼菲斯附近，实施折叠跳继续向上。 最后一跳，她凌跃到高空中，蓝天成为其跃翔的背景。她俯身蔑视着还在用笨拙的技术往上跳的曼菲斯。 偷窥者就在眼前却无法捕捉到。曼菲斯对自己的无能不满。来不及请求主人再为自己赋予能力了，过度使用空白之卡的效果会影响今晚的初战。效果每种每天只能用一次，重置的时间到第二天正午。 但也不可就此放弃。总之特殊匕首还留在对方身上，就不可能逃脱曼菲斯的追捕，前提是不要让她有时间去处理掉匕首。 曼菲斯正准备继续往上爬。 “停着别动。” 107初夜-怒斩蓝天的神骏 1st，16：59 “停着别动。” 曼菲斯正准备继续追击，却收到了这样的命令。他好奇蓝希给自己下达如此奇怪的命令，但还是照做了，因为他发现—— 有巨大的魔能从远方正冲刺过来。 而跃于蓝天的偷窥者也察觉到了——但已经太迟。 从曼菲斯的角度向上仰视—— 那远不止是一次极速冲击，更像是一道斩裂蓝天的轨迹。 黑衣女性唤魔也被“斩”中，身体呈现出即死的扭曲，然后就以这般姿势，带着速度如流星一样把高楼的墙壁击穿一个大洞。 好机会，曼菲斯想要去追。 “不用追了，受到这样的伤害，恐怕在空中就已经开始解体了。” 蓝希一组的新搭档——炎烨，骑乘着神兽唤魔，从冲刺的方向返回。一人一骑，踏着空中无形的轨迹降落于地面；与此同时，蓝希也赶到了这里。 曼菲斯花费一秒才反应过来，凝视起炎烨胯下的唤魔。 斯雷普尼尔……八足神骏。方才以那可怕的冲击力一举击杀了黑衣唤魔。根据以往穿越时空而涉猎到的见闻与知识，他认得这只在北欧神话里以高速为名的幻兽。如今，它因“摩耶”幻象而重生，降格魔化成唤魔，应召而来。 斯雷普尼尔躁动不安，提高了嘶鸣的声音，并且想要摆脱主人的缰绳，撞倒围在自己四周的墙壁。炎烨用仪式剑向上划了一道弧，命令自己的神兽唤魔重回虚空。 “相比起可以沟通的人型唤魔，神兽唤魔更具破坏力和冲击力，但对于一般魔使而言，它们是极其难以驾驭的。”曼菲斯如此想着。 “这对于我来说毫无困难。”炎烨看出了曼菲斯的困惑，自信地如此回答。这样一来，作为支援的他向蓝希一组展现了自己不俗的实力。 “偷听我们说话的到底是谁？是唤魔？”蓝希问。 “应该是走错片场的Assassin？”曼菲斯回答。 这玩笑不好笑。蓝希鼓着嘴看他。 “好吧。”他不再气主人。“先前一回到家，我就察觉到窗外有不明的来人。但当时完全没有把握捉住她，只好装作不知道……” “你当时应该马上就告诉我们，停止商议，这样一来，就算她成功逃脱，她也不会带走关于我们的情报。”蓝希斥责自己的唤魔鲁莽行事。 曼菲斯并未反驳。这回确实是他失算。三人走出了小巷。炎烨对这比中央市区相差甚远的景色感到恶心，甚至捏起了鼻子。 于是马上回到了蓝希家，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过十几分。 “一个小插曲打扰了我们的商议呢。”炎烨说道。似乎和同伴们经历了一回特别的事情，互相间变得更加熟悉，也似乎因为自己向同伴展示了风采，他已经把腼腆放到一边了。 离初战开幕的时间还有五个多小时，总体来说还算充足。那么，这两组继续中断的作战商讨。 “原谅我先前的失礼。可是你要知道，我们需要一个强大的伙伴。你懂得，懦弱的伙伴只会拖慢脚步。所以我不得不审视你。” 噫，放荡不羁的曼菲斯特菲利斯居然会向他人道歉。蓝希心里想。 “没关系。”炎烨淡淡地回了句。 “那么，我就不再客气了。恕我直问，是什么理由促使你成为魔使，通过魔女之夜的试炼，目指成为‘浮士德’？” 炎烨沉默了一会，并非犹豫，更像是正考虑是否说出口。曼菲斯继续补充：“我问的并非是基于满足你个人的私欲。” 蓝希还不能完全明白曼菲斯的话中话。不过她懂得，曼菲斯似乎也对炎烨抱有了很重的期望。 “我要将‘众生平等’的意识根植于每个人的心中，并以此为人类做事的准则。这样，他们就会消除邪念，消除冲突，世界将永久和平。” 曼菲斯听后，只是凝重地望了炎烨一眼，没有出声。 蓝希此时偶然发现，炎烨的右手露出了一串沉香木佛珠手串。为何她如此记得——那是因为小时候，他就一直戴着的。 她认为曼菲斯其实并不太认同如此宏伟的理念。他是残酷的结果主义者，能想出“以一部分人为牺牲换来最好结果”为目标的各种手段。 炎烨垂下眼神，“一般人无法理解我的思维是正常的。” “不不，我很赞同这样的想法。”蓝希说道。“甚至，可能和我的想法并没有冲突。” “是吗？这就太好了。我不想因为想法的不同，最后我们两个人分道扬镳，甚至变成敌对关系。” “绝对不会的。” 两人击掌结盟。能够找到志同道合的同伴，是魔女之夜里的一种幸运。不过…… “瓦普吉斯之夜一共持续十五夜，每夜的战斗都是关键。”炎烨回顾着相关的知识，梳理战略。“在这段期间内，所有魔使都必须想方设法使得自己的唤魔变强。目前知道的唯一办法便是去争夺每天夜幕降临时出现的‘浮士德的手稿’，那是唤魔的魔能增幅器。” “同时，手稿会以‘页’的形式存在。一旦出现，便会形成以自己为中心、方圆一公里的异次元空间，等待着各位魔使的参战、杀戮、求生。谁是空间内的最后一位幸存者，便可以获得‘书页’。” “我们居然会为了使得自己变强，而去杀死对方，从而获得力量。这其实不就是野蛮丛林里的弱肉强食法则吗？魔法居然使人类重回蛮荒。”炎烨说。 “‘为成就大善而行小恶’。”曼菲斯解释道。“魔女之夜后，魔使要面对人类最大的敌人……” 这最后一句话是魔女之夜的真相，被下了禁咒，让屈身为唤魔的曼菲斯特菲利斯无法从口中说出。 “……至于唤魔，”炎烨转移话题继续说道：“主要分为四支种族——人型、兽型、魔族、神族。前两种是魔使可以控制的种族，后两种只存在于理论上的可控。而每支种族又分为上中下位。” 不过，炎烨还自我调侃道，自己的兽型唤魔八足神骏只能算是魔女之夜艾芙拉地区的下位唤魔。要是换做在欧洲地区，可能会晋升到上位。“夔、龙之类的在这里可能是最上位的神兽唤魔了吧。相反，吸血鬼、帕加索斯这一类存在于别国传说的幻兽，在艾芙拉时能力会相对降低一些。” “和唤魔原型在当地的人气有关？”蓝希问。 “谁知道呢。” “梳理好了基本信息，那么，对于今晚的初战，我们应该……” 炎烨掏出了第二柄仪式剑，表示：“至于今晚的初战，我们有一项优势，就是面对任何敌人，我们都可以多打一个。” 这两组搭档，在商议的过程中，终于形成了初步的默契。 108初夜-神秘的援手 1st，18：30 距离初战还有五个小时不到，想必各方魔使对今晚的战斗颇为重视。这是一次试探敌人的好机会，沉稳的强者不急于歼灭敌人。 艾汶虽然不上社交软件，但用手机看新闻的习惯还是有的，特别是从英国回来后，看报纸的习惯进化成用手机阅读新闻。 本地网络新闻有爆料，午间东区传来一声疯狂惊叫，一女性遭残忍杀害。艾汶想了想，这几天似乎不止一则这样的新闻了。作为全球国际大都市的艾芙拉，其治安标准不应该允许这样的事情二度发生才对。 事实上，除了目击者、警察和犯人，其他人是无法知道标题中“残忍”这个词里包括了多少信息量——那是怎样的情景和画面，死者流了多少血，挨了多少刀，尸身受到了何等程度的毁坏。 艾汶叹了一口气。 第一天已过一半。都没有找到什么办法，也没有什么营救的灵感，甚至毫无线索。这对于他来说是难熬的，想到妹妹在石东的魔掌中再一次苦熬了半天，身为哥哥的他，就不断斥责自己无能。 真是诸事不顺。早上不巧遇到了一个年龄相仿的女魔使，她的魔鬼唤魔战意很高且不好招惹，还差点就在教室里拔刀相向。 中午又莫名其妙被一个浪荡青年魔使追杀，打了一场不必要的仗，浪费了几次白卡效果，影响了今晚的作战。 下午，没有什么课，艾汶并没有去学校。不过那也发生了让他不开心的事。校际的足球友谊赛，本校球队0比3惨败。球队边锋、同系同学林跃输得没脾气，还因为艾汶没来观赛，心情不爽地在电话里骂了他几句。确实，艾汶因为膝伤很久没有出赛了，最近也疏于训练。他确实膝盖受了伤。 不过并不影响今晚的作战。魔使只需要在远程观察战斗，通过仪式剑和白卡的配合给唤魔发出指令即可。 上司石东给自己发来了信息，这家伙在信息里说道，他观看了猎人与北欧狂战士的初战，直言艾汶的唤魔攻击力真TM低，几下都不能做掉狂战士，还差点被反杀，果真是垃圾。 艾汶并没有划下屏幕去看接下来一百多字的嘲讽和鄙视，因为这些段落反倒真的是垃圾。 不过，为什么中午的初战他会看到？答案其实很简单，艾汶也不想再想了。他公司已和市政府达成合作协议，旗下的软件程序已经接通全市的监控器，如果他想要知道哪些人的动静，肯定轻而易举。 准备出去走走。在狭隘的空间里思考事情，思维也会变得狭隘，并且还会钻牛角尖，把事情越想越糟。 肚子在打鼓，促使他作出决定。想着如何解决难题，不如先去想想如何去安抚正抗议着的胃，补充能量再去解决更难的问题。 算了，出去吃个饭就回来，换换心情就算了！有人说过，发泄愤怒有两种方法，一是动起拳头，一是动起嘴巴。 走在大街上。黄昏下的纵横道路都是一些下班和放学的人。艾汶一想起即将去觅食，就立马来了精气神，于是抬头加快速度，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男人。那个人回头恶狠狠地望着自己，艾汶连声道歉。 真是，倒霉不断啊。那个陌生人看起来也不好惹，一身黑色风衣，头上绑着小辫子，脸色凶狠——这副派势，在影视作品或者小说里不是警察就是歹徒，反正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艾汶不能因为自己是魔使，能召唤凌驾于常人之上的唤魔就把自己当做是龙傲天，动不动就报仇雪恨，杀人放火，要知道这里可是有机械协警巡逻的内环市区。 不过话说回头，那个陌生人体格虽然不健硕，完全是亚洲人标准身材；艾汶的鲁莽一撞居然没能把那个男人撞倒、甚至都没有转身。他曾经在球场上撞倒过几次对方后卫的。如果这个人站着不走路，其下盘就简直是稳如泰山。 这段不是很愉快的小插曲过去后，艾汶恢复心情，来到一家休闲餐厅。 找到了落脚的地方，坐下，点餐，等待。希望上菜速度能快些。他从口袋里掏出信用卡，以确保自己不会吃霸王餐。 此外，他还发现口袋里多了一张折好的纸条。明显这并非自己所为。 艾汶警觉起来。到底是谁放进去的？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将纸条摊开，上面写有潦草的字迹： Faust。不是敌人，想和你谈谈。葛林留。 艾汶看完后，其警觉的程度已经上升到提心吊胆的地步了。 Faust正是浮士德，也是魔使的代称。这个名为葛林的人居然能够悄无声息地把纸条放到自己的口袋里，这伎俩应该是职业小偷级别的了吧。 事情像是连发的炮弹一般。从餐馆外推门进来一个人。这个人径直走过来。 艾汶发现正是半个小时撞到的那个不好惹的行人。那身漆黑风衣带来的黑漆漆的气场，迫使其他人自觉回避他的路线，不敢和他相对。这个黑风衣的男人，身材不健硕但依然比艾汶魁梧，年纪应该也比他大一些。仔细端量，男人的脸上已经留有明显的胡渣子。 “老兄！一个人么？” 面对这个突然靠近，并自来熟一样坐在自己对面的陌生男人，艾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家伙到底有什么企图？ 男子继续说着，不过声音压低了许多。“你是艾汶·华斯华兹，操纵着能斩开魔炎之猎人武士的魔使。”说话语速很快，但听者能完全意会到话里的一字一词。 艾汶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时间引起其他客人惊异的目光。 “哎！哎！老兄！叙旧而已嘛！不需要这么激动！” 风衣男子走过去用双手捉住艾汶的肩膀，把他强压回座位上，自己也稍后就座。 男子虽然戴着手套，不过还是习惯性地搓搓双手。稍后，他指着放在艾汶面前的纸条，似乎在示意：“我就是塞纸条给你的那个人。” “你是葛……” 男子立刻简短有力地“嘘”了一声，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他拿出一本手掌大小的笔记本，撕下其中一页，开始写起字来。 为什么要用如此古老的信息交换方式？难道他被人监视了吗？艾汶指了指手机，表示道，大可不必费力气在纸上写字，用手机发短讯就好。 没想到男子利落地一摆手，在一瞬间露出严肃的表情，又立即摆出伪装的笑：“咱可不懂这玩意呢。” 默默等了一会。男子将纸条递过去，同时打岔着话：“叫我葛林就好！” “好吧，多多指教。” 艾汶一边搭话，一边阅读纸条上所写的内容。 “你的手机被植入了木马，小心窃听和泄露情报。” 葛林的提醒让艾汶冒出一身冷汗。 究竟是谁？ 忽然明白了。赠送艾芙拉专用手机、想要艾汶来帮助自己清理魔女之夜里出现的魔使的，便是“上司”石东。 他忽然松了一口气。今天但万一真的得到了有关于救人的情报，然后通过手机记录或者传递给其他人，这样的话，岂不是都被石东知晓了？幸好、多亏今天一无所获！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那个多疑的家伙不会让暗中作动的艾汶有好果子吃，而最直接的惩罚则会施加在作为人质的妹妹爱琪身上。 “你欠我的一万块还没还呢，上次没写借条，现在给你写一个，记得签名！”葛林边说话边打掩护，继续写着。 艾汶趁此时，将手机关掉，以免里面的木马继续运作。 葛林瞥到了他的举动，无奈地摇摇头，中断刚才写的，另起一行写道：“还有跟踪的‘魔眼’。” 艾汶还没反应过来、脑子有些当机的时候，有两个黑色浑圆的不明重物从门外的上空砸到餐厅门前的地面。这引起了保安的注意。 葛林再撕出一张纸，相应地在上面画了几笔，大概是一个眼球被直线射穿的简笔画。艾汶懂了，这似乎表明，正是在远方有帮手——可能是葛林的同伙——把监视这两人的魔眼、用狙击枪打下来了。不过，为什么巡警会允许魔眼在四处晃悠呢？狙击这种动静难道也不会引起附近机械巡警的察觉吗？贵……贵市真乱。 有可能不会。狙击是唤魔的杰作的话……这个黑衣男也是魔使，而且，很有可能和昨晚那个超远距离狙杀劫持犯主脑的魔使是同一个人。 艾汶再次向餐厅的玻璃墙外观望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外边的招牌旁边有一个白发女性，她用锐利的眼神看着两人。 “那是我女票！你对她感兴趣？” “不不……”艾汶脸上一下子变红。随后，又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葛林见艾汶似乎终于初步明白身处的状况，于是继续写下去。 “借条写好了，赶紧签名押指纹！”这是他嘴上说的话，实际要表达的内容则在纸上写着，字迹潦草却依然可以分辨： “联手？” 葛林将这个邀请递给艾汶，一边闲扯着：“菜怎么还没上啊？” 艾汶的回答是—— 无奈地摇摇头。 在人质未被救出来之前，艾汶必须尽量避免卷入其他不必要的争端。 虽然他很感谢葛林好心地提醒和铲除了监控的魔法道具，不过，为了仍身在石东魔掌手中的妹妹，他只能选择拒绝。另外，魔使之间会为变强而争夺“浮士德的书页”，这样的战争很难有互相信任的联合。总而言之他潜意识觉得事实就是这样，不知是否是受到了某些剧情曲折离奇的影视作品影响。有时候作品不是现实，却反映了一定的现实。 艾汶向这位提出联手邀请的黑衣青年表示衷心感谢。 葛林对固执的艾汶没啥办法，摊了摊手。随后他也不便久留，但还是给艾汶留下了一张名片，转身离开了餐厅，头也没有回。 艾汶好奇地读起名片上的内容。葛林是一个职业侦探，“受艾芙拉警局高度认可”是他的职业信誉保证。 名片背面写有一句话： “你一定会需要我的帮助。以后见。” 艾汶有些怀疑，这是一句广告文案呢，还是葛林实际上想对他说的话？ 109初夜-别离与战前倒数 1st，19：40 距离魔女之夜的初战已不到四小时。皓月当空，于普通人而言仅是月圆之夜；于魔使而言则是充满魔性的瓦普吉斯初夜。 炎烨在艾芙拉酒店租了另外一间卧室用以摆放大量魔法道具。蓝希得到钥匙后便去看了看，同伴给钥匙这个举动也是展现了信任。 卧室里的道具大多价格不菲，有些只能在魔法黑市里淘到。卧室门后有三个用魔能驱动、随时待命的机械兵，以警备用。空间中央有一座炼金台，桌面有各种红蓝药水，还有几本由梵文撰写的典籍。 “和浮士德博士的故居所差无几啊。”曼菲斯突然现身实体化，说出这样一句感叹。 由于先前得到过允许，蓝希取走了几瓶红蓝药水。计划既然已经商定好。她在准备完第一天的战斗后，便回家静待战斗号角的吹响。 届时，附魔手机将会收到书页出现的信息，随后，魔使派出的唤魔就会在书页形成的异空间里进行角斗。如果要作一个比喻的话，就像是古罗马时代，贵族派出骑士或者奴隶，集中在宽敞的斗兽场里厮杀，直至分出胜负。在瓦普吉斯之夜里，这样的战斗每晚发生一次，每次不止一场。 呼~ 深呼出一口气。不行，还是有点紧张。经历魔女之夜，恐怕是魔使一生中只有唯一的一次。不能说她已经坦然面对死亡，这对于一个大学生而言不太可能。 为了道别，也是为了放松此刻的心情，她打开了海豚，敲响了好友朱雪的聊天框，想要约她出来散心。 蓝希：在吗？ 对方是个网聊狂，海豚一直在线挂着不下。不到两分钟，朱雪便回消息了。 朱雪：嗯~ 蓝希：到图书馆附近的树荫那里走走？ 朱雪：好啊~看来你又有什么心事了？ …… 校立图书馆外确实有一片空地，摆着几张石凳，种上了几颗榕树，是一对对的恋人或者独自写生的学生常来的地方。 朱雪住在学校的单人公寓中，所以半小时她就来到了，不过方向却不是从公寓那边来的。 那是班花级别的大姐姐，长卷发染成栗色，在春季里穿上了很好看的时装——大红丝绒小西装、短裙加黑裤袜。 蓝希和她走在一起，总会和绿叶一样成为陪衬，不引人注目。不过既然当上这类有明星范儿的朋友，自然也不会去在意这些。 “一脸忧愁，这么早就想要皱纹啦？”朱雪开口问道。 蓝希先是沉默，随后结巴地回答：“我……接下来……可能……会卷入一场危险中，所以……” “好了好了，拖拖拉拉的。你要去当兵服役？” “那倒不是，不过……” 朱雪觉得蓝希今天有些奇怪，这是很少见的。为了卸下好友紧张的心情，她说道：“那么你要是去当警察了？捉坏人？和坏人战斗？” “这……有点像。” “我懂了。”朱雪判断道，点点头。“我懂了。” 蓝希怀疑，莫非她真的懂了？ 朱雪继续说道：“事实上，你的家族，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家族，血统中存在一种神秘的能力。” “……” “你的家族可能是警察世家，你最近呢……” “……” “因为机缘巧合觉醒了一种超能力！我想想，暂且就称其为‘警魂’吧！最近也有超能力犯罪者肆虐……对了，那个连续杀人狂指不定就是这样的超能力者！而你，可能身负重任，要去对付她！” “……”如果蓝希说她确实猜对了一点点，估计朱雪本人也不会信吧。如此超现实和二次元的剧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现实中呢？“你可以去当小说家了。” “最近我确实在取材！”朱雪说。 美少女小说家，她本人的形象就可以作为小说的卖点了，蓝希如此觉得。无论在哪方面，朱雪似乎都是“闪耀的存在”。 “但是仍然没什么灵感，不好动笔呢。”朱雪的双眼眨了眨。“你有什么特殊的经历，以后能告诉我吗？一些大作家说得好，素材和灵感总是来源于别人的口中！” “好、好！” 不得不说，聊了聊，蓝希觉得心情好多了。今夜的初战，她不由得也充满了信心。朱雪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一种另类的方式让蓝希觉得不再紧张。 “你有一个不错的朋友。”曼菲斯通过仪式剑，向蓝希说道。 “那当然！”她也毫不客气地在心里回答。 不过随后曼菲斯就逐渐汗颜扶额了。两个女孩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聊天超过了一个小时，关系似乎比旁边那对情侣还要亲密。哦，那边那对说着说着还吵起来了。曼菲斯已经被这无聊的小事吸引住眼球了。 朱雪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惊叫道：“哎呀，快九点了！快迟到了！” “这么晚，你要去哪？” “去见，见‘王子殿下’。”朱雪神秘地说道。 “你好老土，居然叫别人王子殿下。现在不是流行叫‘男神’吗？” “你有所不知——”朱雪已经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双腿，伸了个腰，继续说：“他确实是酒吧里的‘王子’。” 原来如此，是酒吧里的…… “你……最近去过酒吧？” “是啊，怎么了？”朱雪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也喜欢夜晚出去玩，追赶潮流，旁人劝也劝不住。 两人互相道别后便分开了。 身边的陌生学生也陆续离开，蓝希就这样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望着有些许树叶点缀的夜空，足足有一刻钟。 夜，已经这么深了啊。 蓝希想了想还是决定给朱雪的海豚留了言。 ——注意不要太晚回家哦。最近不是太安全。 刚把信息发出去，一声恐怖的惊叫打断了蓝希的思路。不过这尖叫的声音……让蓝希觉得很奇怪。那个方向，似乎就是朱雪离开的方向。 她想追过去看看，不过被曼菲斯现身阻止了。 “还不是战斗的时间，这不关我们的事儿，最好少理。” “可是……” “你的朋友不会有事的。那声尖叫并非来自女生。” 蓝希正犹豫着，突然间手机响起了接收到消息的叮铃声。她所在的本地社区群组被一个新闻炸开了锅——一名女性在浮士德学院附近遇害，情况惨烈。有些重口味的人还发来了现场照片。 刚才曼菲斯判断尖叫的不是女性，可是被发现的却是女性的尸体，这是怎么一回事？曼菲斯坚持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中午一宗，晚上又一宗。 群组的消息一条接一条，蓝希屏蔽了烦人的信息铃声，不顾一切前往尖叫传来的方向。出到校园外，警车和救护车掠过身边。只要跟着他们去就可以了。 希望朱雪不要遇到不好的事情——蓝希如此默默祈祷。 - 1st，22：00 阿修已经完全、充分地准备好了今晚的战斗。 很简单，目标只有一个人——艾汶·华斯华兹，朝着他的唤魔往死里打。 狂战士在次元空间内角斗正酣的时候，阿修就会在那附近搜寻艾汶的行踪，来对这一组实施一个“双杀”。 原本他今晚有一个巨额的催债工作，不过都被他拒绝了。多少钱的价值都远不如仇人的死。 不需要整理什么行装，打理外貌什么的也是不必要的，又不是出去开party。杀人罢了。 是时候了。出门吧。 就在临行前，他的电话响了。 打来的是福利院的院长福原，声音急促。阿修一听到后就暗暗觉得，可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阿修！对不起！” “怎么了？”他内心一沉。 “晚上准备睡觉时，我们发现扬帆失踪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失踪的？”阿修很心急，语气急促。 “扬帆今天早上突然哭闹起来，说要去市区的游乐场……我答应他年后再去，他不愿，闹到午饭也没吃。结果到傍晚的时候，我们就发现……找不着他……”福源院长那颤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责。 “游乐场……”阿修记得扬帆是福利院中最安静的那个，今天他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还是说被什么人欺负了吗，怎么突然间会…… 不久前阿修也从微博里看到了今晚的突发新闻。市区变得极为不安全，那个杀人犯又作案了。如果凶犯遇到只身一人的小孩，很有可能会对其下毒手。不行，一定要在悲剧发生前找到孩子！ 阿修先安慰院长，这不是她的责任，并且答应她会马上到游乐场那边寻找扬帆。 “会、会耽误到你吗？记得今早你说起晚上有工作。” “先找到孩子再说其它吧！”阿修挂掉了电话，马上出发。至于今晚的战斗，没办法只能先放一边了，让那个混蛋多活一天吧。 据他所知，艾芙拉唯一的游乐场在西区。不过仅此线索，范围也太大了。他想到了利用行动力和探索力远超人类的唤魔，于是马上向狂战士下达了搜索孩子的命令，不管它是否接受。用一个屠夫一般的唤魔来执行搜寻目标的命令，虽然看起来有些奇怪，但也是此刻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知道了初步的方向后，阿修马上在路边打车，把目的地指往了20公里外的西区。 110初夜-试剑、试刀与试枪 1st，22：49 “系统”发出了消息，告知各位魔使，第一张书页出现地点的坐标。在手机导航上，仅在艾芙拉西区这片地图中，一共现出了三个坐标点，各自的点随即又生成了圆形范围的次元空间，这就是用以隔绝现实，让唤魔群角斗的战场。 离艾汶最近的一个坐标点，便是艾芙拉西A区最关键的十字路口。白天车流量为区内最多，夜晚也是灯光闪烁，而此刻则变得如死城的一部分，寂静无声，漆黑无光。所有的事物身上显示出的时间都静止不动。交通灯在这一刻永远都是红灯。在次元空间的覆盖下，这样的战场给来者一种微妙的感觉——夹杂在现实与异次元之间的光怪陆离感。 向东边方向的话，可以前往本市名校浮士德学院；西边通往贯通市区的数码大街；南边衔接着本市，亦是世界最引以为豪的悬索式吊桥，直通西区。 施丹垂觉得自己应该是首个来访战场的唤魔。古旧的狩猎服饰与现代化的战场格格不入，他更像是一位来自古代的穿越者。他接收到的命令是试探敌人，获得今晚的胜利、取得浮士德的魔法书页才是次要的目标。 想要在次元空间里获得书页，就要赶退空间里的所有敌人，直至自己是空间里唯一的一个唤魔，方可让书页现身。胜者即可取得这一页能够增强魔力的宝藏。这就是魔女之夜战场的基本游戏规则。 至于如何使得全部对手离开战场，死亡抑或逃跑，还是全身而退，就要看魔使各自的战略和战术了。 从前方路口的最深处，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瞧你穿着如此整齐，不是来战斗的吧，莫非是来指使我的？就凭你，没门！”粗嗓子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异空间，无论是队友还是敌人，现身了的和还未现身的，肯定都听的一清二楚。 作为这个粗嗓子莽夫的队友，曼菲斯特菲利斯并没有理会他的抱怨。 “能指使我的，只有伟大的指挥官，或者是我的老师，其他人？都不可能！” “我也不屑于对你下命令。”曼菲斯回道。 “……呃，当然还包括我现任的主人！”这句话就像是为了让使唤自己的主人听到似的，特意扯大了声音嘶喊。他还拔出腰间的短剑，如起誓一般。 “智商，智伤……”曼菲斯头疼。这位莽夫士兵唤魔的主人正是炎烨。这位蓝希的青梅竹马，作为魔使的实力肯定不差，毕竟还操控着另外一头幻兽型唤魔，但是眼前这个莽夫一样的仆从…… 如果有人告诉你，眼前这个莽夫士兵，是意大利著名诗人阿利盖利·但丁，你会信？不管如何，他应该是诗人里面最具战斗力的，是士兵里面最会写诗的，这点无疑。 可是，来不及去挑剔了，因为敌人的气息就在前方。 一条车道的两边，各自对立着两方。左边，是曼菲斯和但丁；右边——是蓝希今早碰到的猎人武士。三位——通过摩耶幻象化成的生物，出现在了属于他们的战场之上。 “开斋吧！”但丁的士兵佩剑急着要喋血了，没等炎烨的命令，便呼喊着口号向前冲。 施丹垂淡定处之，从腰间拔出长剑而高举，以一副正规的骑士姿态迎接战斗。 魔女之夜初夜，初战，开幕。 白天时因为游戏规则，战斗会变得束手束脚；而到了夜晚，正是完全没有限制的唤魔狂欢之时。 正面交锋，剑与剑之间的火花闪烁了不下数十次，铿锵的撞击声预示着战斗的激烈。 曼菲斯却不首先支援队友，而是退后。他发现，但丁虽然是一介莽夫，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是缺少一根筋；一旦到了战场，其武力和直觉都不是盖的，并不比敌人差多少。 但丁是进攻，猎人是防守，但双方都占据不了绝对的上风。理应是进攻方的但丁压制猎人才对。如此一来，更加耗费力气的一方是但丁，随着时间流逝越发有利的则是防反的猎人唤魔。 “嘭”地一声，在象征正统决斗的交剑声中显得刺耳，但这确实发生了。 施丹垂退后几步，右肩膀被子弹洞穿，肩胛失去了力量。 来自曼菲斯的偷袭。施丹垂过于将注意力集中于防守而忽视掉周遭的一切，而这次的忽视则让自己尝到了受伤的滋味。事实上防守并非是他的擅长，面对但丁那狂烈的猛攻也只能全力防守，再伺机反击。 毕竟施丹垂是所有唤魔中，最束手束脚的那个。 通过手机屏幕观察战斗的艾汶开始思考对策。他这一组已经开始处于下风。 施丹垂的腰间有三柄剑，分别是骑士的双手剑、武士刀、宽刃短剑，甚至还有匕首，可以根据不同敌人而使用。因为肩膀受伤，他不可能再用双手剑进行攻守了，于是他收回了剑，拔出了弯刀。接下来的战斗，他不能依靠单薄的武士刀对但丁的重击进行正面防守，而转为躲闪偷袭，正如今日白天，面对狂战士唤魔那样。 施丹垂承认，脱下铠甲，穿上狩猎的皮甲，这确实解放出自己的高速优势，但换来的则是受伤的高几率。 下一回合没有裁判宣布开始，两方就马上大打出手了。 既然右肩因伤变得迟钝，那么，施丹垂左手持剑，并且展现出不输于惯用手的灵活，用以迎接对方的进攻。 但丁的迎头重击只是砸中了地面，猎人以敏捷的身法轻松躲开这一重击，随即趁着空档，用空着的另外一只手拔出匕首，顺势砍伤了这个两米大汉的侧腹。 “呀——————”但丁挥剑向后还击，也是砍了个空。两方的第二回合战斗就此结束。 施丹垂不断退后，思索着下一次交战的策略。 但丁则对侧腹部的伤势毫不在意，反而挺起腰，挥举短剑，战意正浓。“这种伤害，就像是女人的鞭一样无力！” 面对体格强壮的但丁，施丹垂并没打算一招取命，事实上他也只是用这一击去试探对方的灵敏度而已。可就算如此，他也依然不能仅凭自身去打开战局。 必须尽快让自己摆脱逆局。这一点，施丹垂与其主人都在想方设法。 曼菲斯拔出剑——那是一柄轻盈的西洋剑——加入了正面的战斗。他知道，施丹垂受袭后肯定会提防自己，所以第二次偷袭的机会在今晚必定不复存在，正面支援队友才是当前最好的选择。 曼菲斯的子弹，可是自带幻觉属性的。 于是此刻，施丹垂的眼中满是花纹和扭曲的景象，无法看清敌人的动态。趁着这个机会，对方两人施展了第三次的猛攻。 111初夜-反击的大十字 艾汶在屏幕外大喊糟糕。他感知到了唤魔的精神状态出现了异常，肯定是对方那颗偷袭的子弹作祟！原本，猎人唤魔受伤了已经是下风，现在还屋漏偏逢连夜雨。 施丹垂还在因幻象而受到精神干扰，脑子里都是些鲜血与恶魔的幻觉。但他一直在和幻觉抗争。就在这时，曼菲斯抢过但丁的机会先攻而来。并不是要抢先取得敌人的首级，而是因为这个鲜红的魔鬼知道自己的攻速比大块头的但丁要快得多。 魔鬼驱以武器，剑指猎人的左眼，以这个弱点穿刺对方大脑，从而获得胜利。 势在必得。 曼菲斯的剑尖已经刺破了眼前的空气层——作为反击，施丹垂单手挥刀拨开刺击，另外的手使腰间第三把剑——便捷的宽刃剑出鞘并顺着剑的轨道划破了袭来者的胸膛。 曼菲斯进攻被破，反而受了伤。屏幕外的蓝希几乎要跳起来了！主从两人都在惊奇一件事情——一秒前敌方的武士不还在精神混乱状态之中的吗？怎么突然间却…… 接下来是但丁的猛攻，意大利的骑士短剑在施丹垂面前挥起了风。武士刀对拼意大利剑——魔女之夜让这次来自东西方的对决成为了眼前的现实。 是强大而坚毅的武士精神，驱散了幻觉。曼菲斯如此估量着，没想到眼前这位猎人武士是如此棘手的敌人，由此内心初生敬意。 对敌人萌生敬意，相应的行动便是全力以赴去击败他。曼菲斯举起枪，连射几发。 在这之前，也就是在曼菲斯取枪摆出驾势、扣动扳机前，施丹垂已经以敏锐的嗅觉察觉出这一连串的动作，并且施以戒备。同一个错误不能犯两次。 施丹垂面对但丁退后了几米远，这时，三颗夺命的幻象子弹再次飞来。 横斩、斜劈，两道剑痕如同时出击那般交叉，斩开了袭来的子弹。装载有魔力的弹药受到剑的猛烈冲击后在空中引发爆炸，四散的冲击力卷起了大量尘埃。一时间，战场的局势受到了尘雾遮挡，让监视的人无法看清情势。 是的，在高空中，在某一座屹立于城市的大厦上，存在着唤魔以监视战场的一举一动。它并不打算现身。 不过另外一位监视者，为了自己的私心，则希望要打开局面。 艾汶心想，战况不妙，原本以一敌二已经很难缠。没想到魔女之夜中还存在有结盟的魔使们，这不是天真吗。不管如何，现在的战况就是这样，施丹垂要力拼两个实力不弱的敌人。 可是，就现在依然是猎人形态的武士唤魔，实力还远远不够。他是今晚战斗中最束手束脚的一个。 在这一秒的战场上，烟尘翻飞，双方都没有动静，在等候着主人的判断。 除了魔使通常配备的战术白卡外，艾汶手中还一张银卡。只要将仪式剑刺破银卡，进行一次“魔力解放”，施丹垂就能褪去伪装的外衣，重新穿上象征荣誉的铠甲，发挥出正常的实力。 可是在初夜，值得这样做吗？不值得！艾汶必须把这张王牌用在将来最适合的时机中，而所谓最适合的时机，便是在救出自己的家人之后。 “咬紧牙关。”艾汶半祈祷半请求似的，通过仪式剑对自己的唤魔下达命令。“暂时……还不能解放实力。” 施丹垂深呼一口气，点点头。虽然摩耶幻象为他塑造了形体而缺失了灵魂，但他是特殊的一个，能够理解主人的想法。作为回报，他以单手举起武士刀，重新摆出作战的姿势。比起先前，现在的他精神更为集中，更为慎重地对待敌方。 而曼菲斯和但丁这边。 “你丫别老挡着我攻击啊！”但丁拉开嗓子斥责自己的队友，这声音，怕是尘雾掩盖不了的，肯定是被现身的人和没现身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大兄弟，你能不能，”曼菲斯轻声说着，边警惕着四周，“你能不能在说话之前往脑子里装点智商？” “？？？”这位意大利的大汉并没听懂这些话，但也适时地闭嘴了。 当这两人精神再次集中于前方时，尘雾也逐渐消散。两方下一回合的激战一触即发。 施丹垂高举武士刀即将绝尘而上，就在踏步之前，意识里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退后。” 是谁？这个急促的警告并非来自敌人的幻觉，因为那幻觉早在先前已经被自己的精神力抵抗住了。 “赶快退后！” 再一次警告。直觉告诉施丹垂必须听从，因为他已经注意到从夜空中俯冲而下的鹰类魔物。作为猎人的他对鸟禽的行动最为敏感。 猎人放弃进攻，紧急后退。 其次才是曼菲斯注意到空中的异动。那只逼近的猎鹰，在冲刺的过程中随着白光的乍现而从鸟变回了人，手持着通身闪耀的光矛，定在半空并作出往地面投掷的姿势，来势逼人。 但丁也注意到了来自空中的杀意，意识已经觉察到这一次不可正面对抗，先躲过这一步再作打算。 可是身体无法移动。 奇怪了，是因为害怕吗？不，不可能，但丁的肌肉里只有动能，没有害怕和畏惧。可是为什么…… 曼菲斯也同样被无名的魔力困住了身体。直至将他俩困在其中的大十字魔法阵，从地面浮现起黑暗之芒时，他才意识到了危险。 黑暗的魔法阵中有无数根刺拔地而起，刺穿了敌人的双足、膝盖、胸膛，双肩、手臂，让他们的魔力凝固住，从而变得无法动弹。 而与其相对应的是，空中的那个敌人——是个全身包围着白光的唤魔——她手持的则是将四周染成白天的光矛。一暗一光的连锁技能，一个将敌人完全锁死在暗的牢笼里，而另外一个则以光为名义即将去裁决敌人。 这个女人的出现为战局带来了逆转，是一个决定所有人生死的一瞬间。 白之唤魔一声怒吼，用力将聚集了大量能量的光之矛投掷至黑暗的大十字魔法阵中。 这一道撕破夜空的白色轨迹，也即将撕裂大地。 从天而降的神枪，“咻”地一声猛刺入地。随后，地上裂缝四起，并喷涌而出天堂般的耀眼光芒，覆盖了那层紫黑色的光——这鸟瞰起来彷如一个用来封印魔鬼的圣光大十字。 引爆。浓郁得几乎溢满空气的光之粒子，喷发出灼热。瞬辉后，强大的光之能量在这个范围内激起了没有浓烟、没有焰火、没有声响、仅有刺眼辉煌的大爆炸。尽管无声无色，其气势仍完全占据着战场。 地上绽放的光华把夜幕暂时染成了白色。已经数秒过去，地上的光仍在不断燃烧，誓要灭尽一切污秽之物。 光之引爆将十字路口开出一个窟窿，外围的水泥路、建筑、花圃均饱受冲击波影响而失去了形状。 白色的来访者降落至地面，观赏着自己的杰作。这是必杀技？是绝招？是技能？叫做什么？随他人去命名吧，总之能够解决敌人就行。 它转过头来，凝视着施丹垂。 全身燃烧着白色光能的唤魔，凝视着另外一只猎人姿态的武士唤魔。 四目相对。 112初夜-魔神君临 1st，23：36 刚出场的光之唤魔，以一发光炮告诉所有人自己的实力。今夜的异次元战场上，因它的出现而变得一片狼藉。 光能宛若火焰在她身上燃烧、直至变弱，熄灭，最后塑造出一副女性的形体。残余的火星在她身上凝聚成了一件白色大衣。人型唤魔的形态初现在众人眼前。 御姐。白色短发。体形修长。使用能诛杀魔鬼的光明之魔法。甚至，那封住对方行动的黑暗大十字魔法阵亦同样是她发出的。不过综其所述，原型应该是恶魔的克星、光的使者？ 她凝视起施丹垂，但并非含有敌对之意，而是打量。她看出了施丹垂的一些端倪。“身为武士的你，为何却会有这副姿态。” 施丹垂没有说话。 “是摩耶的力量不足以将你完全的实力重现出来吗？” 他并不打算回答，因为尚不确认面前的光之唤魔是敌还是友。武者的惺惺相惜之感还是有些显现。 使用光的唤魔……无论原型是圣者还是恶魔，只要在魔女之夜中现身于现实，必定会贯上“唤魔”之名，因为他们都是由魔力构成的幻象，曼菲斯如此，但丁如此，斯雷普尼尔如此，猎人武士亦是如此。 “原来，是恶魔的克星呀——”熟悉的声音从某个方向传来。约莫是来自原十字路口的东边。武士与光之唤魔不约而同向那个方向望去，只见在那个方向的远处，再次显现出那只鲜红魔鬼的身影。曼菲斯似乎毫发无伤，只是面容稍微严峻了一些。那是当然。方才那股光能的爆炸可是与他擦身而过，他如果不是及时施法用幻影当替身、将本体瞬移到别的地方，恐怕，已经被这以诛杀恶魔为著称的大十字消灭。他的存活还是靠了些运气。 至于曼菲斯的队友，那个四肢发达的大汉……在战场上仅留下了那柄饱受光爆摧残的随身短剑罢了。他叹了叹口气，没作多少悼词。这一方仅剩下他一个战力了。 光之唤魔与武士走到并肩，一同面对着曼菲斯。此举表明，她即将站在武士这边协助对抗敌人。 这只唤魔……艾汶内心疑惑，为什么会帮助自己？究竟是得到了什么的命令？还是说打算先解决棘手的敌人，在解决简单的？ 是上司石东派来支援自己的吗？随后他觉得这个猜测简直充满了天真和愚蠢。 无论如何，如此一来，战局便发生了第二度的逆转，处于劣势的变为是曼菲斯这边。 至于十字路口……已经不能算是路口了，更像是受到千军万马践踏、饱受炮火摧残的战后之地。在这片残缺的“棋盘”上，能够站着的，只有唤魔这种棋子。 曼菲斯以劣势的情况下重新进入战局。他再次召唤出西洋刺剑，欲与两名深不可测的敌人一较高下。那个操控光的女人，在使用过一发“光炮”后，短时间必然不能再进行第二发，所以曼菲斯先要试一试她除了那个光炮外，近战水准如何。鲜红的身影杀向宿敌，夺命的剑尖向她刺去。 不过她面对敌人的猛攻，丝毫不虚。瞬间念咒成功后，右手将藏于虚空的武器拔出，并顺势向前猛劈。夜空中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凶光。 如果不躲开，魔鬼的身躯必定会被劈成两半。对光惧怕的本能驱使曼菲斯竭尽全力去避开这道猛刃的强击。下一秒，他便出现在敌人十米远的身后，再以刺剑突袭。 猎人倒是看清了那个光之唤魔使用的武器——胜似枪矛的重型兵器。不，应该算是枪矛的加强版形态。刃呈十字形，边沿开锋，杀伤力极强，彷如中国古代将军配备的战戟。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大的臂力，才能挥动起这种兵器？ 这一秒就是考验她能否灵活使用重兵器的时候了。就在她保持着向前猛攻并击空的刹那，身后已经迎来了曼菲斯迅速的突刺。 她并没有花大力气去转动沉重的戟刃去对攻，而是自己反身，以钢铁长柄的底端作为进攻端，全力对刺。结果——当然是长度占绝优势的战戟率先刺中。不过她有些后悔，没在战前为自己的武器底端装上剑刃，否则眼前的敌人已经命丧黄泉。 于是曼菲斯受到攻击后退后了好几步，单手捂着命中的腹部。他也同样庆幸对方使用的并非双头枪。 既然突刺不占优势，那么接下来，曼菲斯以灵快的劈砍进攻，试图以攻速的优势去赢得战斗。第一击上段劈，就被横亘的长戟结实抵抗住。使用长戟的唤魔还瞬时发劲，推开了薄弱的刺剑劈击。曼菲斯立刻像碰到弹簧那般被推开七八米远。 这个女人，拥有匹敌大汉的蛮力！身为魔鬼的他不得不暗自惊讶。不过他现在还没有空余的时间去惊讶。脚步还没站稳，身后传来了冷漠的杀机。在他意识到杀意、并侧身应对时，肩胛骨被武士刀砍断。 毫无疑问是先前暂时掉线的猎人唤魔所施的攻击，伤到了对方肩胛，算是以牙还牙。 而且他这招冷袭，算是给使用战戟的女人还了一份礼，多谢她刚才的施救。 曼菲斯背腹受敌，战斗可吃不消，本身也并不擅长激烈的肉搏战。不过他擅长分析对手。 先不说那个将身份隐藏得严密无比的猎人武士唤魔，这个女唤魔特点更为明显。以白色为外貌的色调。娴熟的战斗技巧。能从鸟禽变回人身——善于变化。操控光能。擅长近似于十字架的变种兵器。使用能诛杀黑暗魔鬼的绝招。 是狩猎吸血鬼的战士——血猎。黑暗之物的天敌，邪恶之鬼的克星。 这一刻，魔性的月亮高挂夜空。时钟的分针已经渡过了今天的最后一分钟。 战斗一浪接一浪。猎人武士知趣地与血猎唤魔并肩作战。让曼菲斯处于绝对不利的局势。双方专注于即将开幕的白兵战、无人闲暇去察觉四周动静时，战场上再次出现异变。 曼菲斯以身形单薄的刺剑，直指对手，无畏地发出作战宣言。 诧异了。他看到，从刺剑的刃剑开始产生裂痕。裂痕如小蛇一般迅速爬满剑身。互相衔接，最终——断裂。 异变开始了。 血猎举起十字战戟，就在那一瞬间，她吃惊于自己的兵器似乎在颤抖、哭泣，直至最后，也归于与对方的刺剑一样的下场——碎裂至消失退场。 异变在继续。 武士赶紧纳刀入鞘，可也已经来不及了。剑尖碰到鞘口就碎成一块块的废铁片。 异变在扩张。 战场的空间中所有能用来当作兵器的物体，包括、栏杆、灯柱、铁棍、铲子等等，都化成了废铁或者碎片，失去了它们的坚硬和杀伤力。 前一刻在手持传奇兵器互相争斗的唤魔，现在却以“破武器”的状态停战，且面面相觑。 “怎么可能？” “到底怎么回事？” 异变已经白热化。 地表涌现一股足以震慑一切的魔力洪流。出现后的下一秒，魔力从洪流逐渐变成了洋流。三只唤魔如同身处咆哮海洋的深处一般，饱受吹卷。 这股魔能并不集中于一处凝聚，而是磅礴地往外扩散，一波接一波，形成气场。这让在场的魔力之物都感到了畏惧。 预示着强者即将君临。 血猎神色凝重地望了望暂为同伴的施丹垂。后者以刀鞘作出护身姿势，其实此举确实是无奈之举。 曼菲斯则退后几步，几乎与血猎、武士并排。 最终，战场的大地承受不住魔力的施压，亦张开一道巨大的裂痕。 ……有更加强大的恶魔即将现身。三名唤魔如是想道。 “吼——————” 一声万兽之王般的咆哮贯穿全场。 群魔无法想象，撑开这道大地的裂缝让其不断扩大、致使大地颤抖不止的，居然是来自地表下的那双巨爪。 这双手的主人——是一只异物，从大地的裂缝中飞跳了出来。 新的对手来访战场。 巨人。魔神。目前只有这两个词适合形容这尊唤魔。 身躯如擎天之柱那般屹立，灰钢化的皮层组织透出铠甲的色泽。三双强壮的铁臂在躁动和挥舞。一对巨角倒弯着长在头颅两侧。在黄铜色的猛兽之颜中，猩红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所有生物。 它渴望着厮杀，哪怕在场所有的唤魔一起上也好；这样一来，那三双战斗之臂就全都有用武之地了。 怎么可能一起上，除了这尊魔神之外的唤魔，都是以赤手空拳的状态存在于战场之上！ “喝——————” 魔神在低吼。它所面对的三名唤魔，都不敢随意作动，生怕会因造出一点动静而成为它首选的进攻对象。 113初夜-六臂战狂 1st，23：58 在今晚的正规初战中，一场交织时空的盛宴在艾芙拉的这个街角中举办。来访战场的武者逐一登场，有已经现身的，有尚未现身的，也有并不打算现身的。正在参加战斗盛宴的武者们，都各自展现了独一无二的技艺。 不过，就在刚才登场的新唤魔，等级似乎已经远超“武者”的层次了。如果唤魔中有分等级，那么这尊“魔神”必定是属于上级者。 它就这样屹立在另外三名唤魔面前，渴望着战斗。其余的唤魔不敢妄动。 无法匹敌。在场的决斗者都如此认为，无一例外。 身在遥远的处唤魔操控者们在短时间内无法想出必胜之策。光靠白卡——那仅用于战术微调的指令卡，是无法逾越等级上的差距的。 可是艾汶心想：要是此刻，命令猎人唤魔褪去伪装，重回武士全盛之姿、并全力以赴的话，有机会一拼生死。不过，今晚的时机并不成熟。 魔神扫视着各位敌人，依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似乎在等待主人发号施令。 天上飞来了不明物体，形状从一个黑点，变成一个漆黑的眼球。这是一件魔法道具，名唤“魔眼”，用于监控、传递信息。艾汶认得出，正是今天黄昏，那个陌生男子为自己狙下的监控器。 “嗯哼。”魔眼的喇叭传出一阵清嗓子的响声。应该是魔神的操控者，也就是所谓的“主人”。是个中年人的声音。 不露面，却用魔法道具来传递语音，以此登场吗。真是个爱现的人——他给人的就是这种感觉。居然还会主动向敌人打招呼（示威），他自觉得胜券在握。 “嗯哼。”这个只有语音的人再次清了清嗓子。跟领导在会议上准备发表讲话那样的尿性。“我的魔神，和诸位应该是初次见面吧。” 血猎和曼菲斯都很吃惊与不解，因为魔使是不会贸然出现在战场之中的，这是不成文的规定，也是聪明的人为自己的安全着想。 不过最吃惊的还是艾汶。他绝对不会忘记，这就是他的上司“石东”的语音。 “所有在场的诸位，以及还没现身的，你们听好——” “上司”开始发表演讲，这是开场白。 “你们并不弱。只不过，你们的低级唤魔在高级‘魔神’面前，显得非常渺小罢了！” 曼菲斯、血猎和武士都沉默着不说话，只有魔神极不安分地听着“上司”的宣言，边怒视着敌人。杀意化成怒火，即将爆发。 四周的空间也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地面传来微弱的震动。原来无云的夜空也变得如末世一般混沌。 由于空间的异变，魔眼传送的视频也产生了颤抖。石东通过传话喇叭感叹魔神的力量：“瞧。连魔女之夜都为你的存在而颤抖。” 此时，曼菲斯居然走近血猎和武士。“单对单我们谁也不是它的对手。不如仅就今晚，我们三人暂时联手击败这只恶魔，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我不会和魔鬼联手的。”血猎先是拒绝，不过随后却说：“只是在今晚，我的目标不会是你，曼菲斯特菲利斯。” 这算是勉强的联手。血猎望向了武士，急切地等待他答应。 武士施丹垂懂得了艾汶会做出怎样的决定。他踏出脚步。 逐渐远离了面目诧异的血猎和曼菲斯，走向魔神，与它并肩。 “你……”原先钦佩武士的血猎大惑不解。 曼菲斯反问道：“方才看到你能抵抗住我的幻弹，我心里还赞叹你来着。没想到你却是一个趋炎附势之辈。这样做对得起你的剑，和秉承的骑士精神吗？” 我对得起我的领主——施丹垂默默想着。“随你怎么说，魔鬼。” 是的，事实就是，武士站在强大的魔神那边。 “哈哈哈哈，好一出窝里斗啊。”石东的嘲笑贯穿了战场。“你俩还想和我的魔神斗吗，哈？在无法使用兵器的绝望情况下？臣服吧，诸位。我作为你们的‘上司’，会赋予你们在魔女之夜中生存的权利的。” 形成了明确对峙的两方，都将注意力集中于彼此，忽视了空间开始变得越来越脆弱的状况。 “闭嘴，蝼蚁。” “啥？” 居然有人顶撞石东。 并非从曼菲斯口中说出。他再自傲，也不会在绝境中多说一句废话。 血猎在面对敌人时，也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更不可能是施丹垂违逆石东，毕竟他清楚艾汶受迫于他的淫威。 而违逆石东的，正是“魔神”。人类的语言从猛兽般的血盆大嘴中说出。 “身为渣滓的人类，没资格命令本尊。战斗、毁灭、胜利，方是本尊的生存之道。” “……”估计石东是被气得说不出话。 趁着在这几秒钟，魔神和主人产生了些矛盾的机会，曼菲斯分神建议蓝希让他撤退，但是没有得到回应。 在失去武器的情况下完全没有胜算可言，血猎也同样没有战意，应该撤退后和魔使从长计议才是上策。 “快点。”曼菲斯催促主人回应。同时，他发现魔神之主用以传递语音的“魔眼”也通讯不畅，传来沙沙的声响。 之后，他眼看着魔神用其中一只手往上一挥，以涌出的魔力之流将那块废铁甩飞。 血猎也是一脸凝重地盯着前方的状况。似乎，这两只唤魔，再加上武士，都发现了一件事。 都联系不上主人。 这时候，才发现，战场处于崩溃的边缘了。异次元的框架开始崩塌，魔力紊乱，以至于影响了通信。 “这是什么情况？”蓝希着急了，自从战场出现空间崩塌，主人就开始联系不上唤魔了。“要不要，我派八足马去帮助战斗。我们不能失去曼菲斯。” “可能已经太迟了。”炎烨说。“希望他能够逃出生天吧。” 切断了与魔使的联系的曼菲斯和血猎，开始在心里思考着逃亡的计划了。 可是魔神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在场所有的敌人，用猩红的双眼紧盯猎物。对于它而言，可能今晚所遭遇的唤魔，都是经验包。“尔等一起上吧！地下这三只，包括在天空上的两只！” 什么，原来还有埋伏在战场上仍未现身的唤魔？ 魔神向上高举手臂，魔力洪流又再次集中。天空中随即传来了钢铁粉碎的噼啪声，又几块碎片凭空掉落到地上。说时迟那时快，它似乎已经找准了目标那般，凌空跳跃，在空气中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往下扔，在满是裂痕的地表砸出一个窟窿。 粉尘散去后，一只鸦天狗身负重伤，无法动弹地躺在其中。 魔神在半空中并不打算放过鸦天狗一条生路。它又高速坠落，巨足猛踩向那个刚形成的凹地中。恐怕这着给予了负伤唤魔归西的一击。 原来连RB的妖怪也“登入”魔女之夜了么，可惜实力不够，一出场便一命呜呼了。 乱战又开始了。魔神后方又有动静。最后一只唤魔终于现身，并且边渐现身影边全力进攻。那是一只迦楼罗，全身金黄且头戴金冠，金色的千针从它的羽翼中发出，洒雨一般群攻魔神。 不过对于屹立在魔物之巅的“魔神”而言，此举只是抓痒和捣乱罢了。针雨的攻击，只是如千万枚绣花针划过钢板一样，没造成任何伤害效果。 屹立得如雕像般不动的魔神迎面受击，毫发无伤。见对面的已经把伎俩和力量都用光都毫无匹敌之能，便等得不耐烦，即将实施反击。那庞大的身躯，以灵敏的动作以及惊人的爆速突向迦楼罗，一手抓头，一手抓住羽根，一举将它的翅膀生生撕开。 惨叫的鸟鸣宣布自己从战斗中抱憾退场。 魔神意犹未尽，环顾四周，发现其他人早已逃之夭夭。 于是狂怒的战吼响彻四周。然后，魔神朝准一个方向，选中了一只唤魔，开始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这是战狂。天生的杀戮者。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114初夜-战死or逃生 2nd，0：12 魔神的每一举一动都牵扯到空间的稳定，每一次进攻的突进都使得空间多崩溃一分，每一次踩踏都能引起地震。 夜空变得如同梵高的名画《星空》般扭曲。景物分子化分解并升腾，一切有形的事物若不逃脱，就无法承受空间的崩溃而共同消亡。 众唤魔战斗的空间，是以魔力为框架搭建在现实世界的某一个区域之中的。想象在一台电脑中设置了比较小的虚拟内存（战场），并且在这个内存中同时开了几个大软件（唤魔），那么电脑便会理所当然地当机，内存中的数据也会被清空。今夜的情况正是如此。 由于构建战场的魔力框架受损而崩溃，以至于通讯受阻，唤魔再也无法联系上主人。 曼菲斯趁着魔神把注意力集中到别的唤魔身上时，就往着一个方向逃亡，不敢回头，一次都没有回头。 既然无法靠仪式剑传送离开战场，就只能靠自己的双腿了。离开异次元战场的办法还有一个，就是穿过极限边界，重新回到现实世界当中。这样，魔神就不会在现实世界乱来。 只是，他不清楚魔神的移动速度会有多快。所以只能竭尽全力去逃亡。放下架子和优雅，活命是主要。 这尊魔神，让人畏惧。 它的被动技能是可以让在场所有的兵器无效化并退场，这使得曼菲斯的刺剑，血猎的战戟，武士的剑全部破碎并退场。这个被动技能效果过于逆天，以至于今晚的空间都受到的影响。 曼菲斯一路往数码街的尽头逃离，这样就能以最快的速度穿过空间的边界。如果要走直线路径，就必须深入于大厦群中。夜间毫无人息的大厦群，显现出人类灭亡后才有的恍惚感。 他偶尔回头看看情况。 魔神那震慑敌人神经的巨影，已经出现在身后十米远处了。虽然身体巨大但行动轻盈，并不是简单的大块头。 这家伙善于战斗，不亚于战神阿瑞斯那种级别的神灵。它的魔使称它做魔神，还真不夸张。 须臾间已经穿过了好几座大厦，眼前依然看到没有一丝逃脱的曙光。到底这个空间有多大？他第一次抱怨起客观的情况来。 魔力空间的边界彷如一块万华镜，只要突破这块万华镜，就能重回现实。 横跨在视线前方二十米上空的行人天桥突然发生爆炸，这让曼菲斯来不及“刹车”。浓厚的魔息，带着杀意扑鼻而来。 崩塌中，魔神突现，以六臂挥舞战锤迎面杀至。兵器闪烁出的魔力银光串成六道雷，轰鸣般重击而下。谁也无法得知这家伙是怎么超过曼菲斯的步伐的，可事实却是如此，无法更改。 曼菲斯干脆不停下脚步，降下一些速度后直接拐弯。放弃防御的代价是，来不及躲过战锤砸地产生的冲击波而受伤。不过他以左手，左腿的严重伤势换来了继续逃生的时间。 凭借这招拖延了那几秒后，魔神的杀气又恢复了，并且越来越近。 曼菲斯用手深入腰间，摸到了一样还存在的东西。 奇怪。本应该不存在才对。 不过，不管了！ 曼菲斯取出了手枪。原本，根据魔神的被动技能，所有武器都应该进入破碎状态而无法使用才对。可是手枪却幸免于难。这是为什么？ 事态紧急，不管了！光靠手枪是无法与魔神匹敌的，他清楚。他也不打算在今晚和魔神死拼。 只要能帮助他逃脱生天就可以了。 曼菲斯的特殊弹药又能有用武之地了。昨晚，也就是在临战前夜，他使用过幻弹将几乎杀死蓝希的杀手产生幻觉。 他边奔跑边装载新的弹药。如今的危急关头，不允许他有回头瞄准魔神射击的时间，而且弹药的作用的也未必能对它产生多大的伤害。 不过还有其它的用处。 追逐战已经几乎横跨整个战场的最小半径。从刚开始作为主要战场的十字路口，到数码长街，再穿过重重林立的建筑，这一秒已经来到了一个汽车站，前方将有一个宽敞的停车场出现。 曼菲斯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进入其中，寻找方法拖延敌人追杀的脚步。 左右两边，本市的各号豪华客车都停留在应有的位置上，死气沉沉，以车灯为眼默默注视着超越人理的竞逐。 战场的一切情景和障碍物，都是按照今晚时钟秒针跨过十一点的那一瞬间，以魔力构建和复刻出来的，所以有车辆的存在并不奇怪。 这甚至让曼菲斯找到了方法。 前方的尽头是一辆横亘的大型客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停在半路。 机会来了。曼菲斯高跳将其跃过。在后脚跟刚离开的一刹那，同时转身，用手枪射向了客巴。枪膛射出的引爆型幻弹将客巴炸开花。 算准了引爆的冲击波会阻碍魔神的步伐。虽然有可能仅仅只有两三秒的拖延，自己也容易挨伤。不过受伤和死亡，谁都会选择前者。 又赢得了一点时间。虽然事倍功半……哪怕多拖一秒也好！ 因为万华镜般的边界已经近在眼前了！ 追逐战的终点已经不到百米了。曼菲斯一点一点地接近终点线。同时，魔神带着不灭的杀气和历经爆炸的余热，也意识到必须在猎物冲出结界前捉获。于是六臂战神也将自己双腿中蕴含的动能尽数解放出来，加速度的提升如有神助，胜似后程发力的百米赛跑者，在毫秒之间大大缩短了与前方唤魔的距离。 越到最后关头，脑子越清醒，就越感觉时间的流逝变慢。逃、逃、逃，是曼菲斯脑海里唯一装着的想法和愿望。 “——全力冲刺！赶快、马上！” 在魔鬼的脑海里响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十多字的信息，一瞬间印入脑海。 不管是谁提示的，是宿敌还朋友，只要能救命，他都听。“结果主义”是他遵奉的哲学。 象征次元边界的万华镜反射着后方的情况—— 天空有光亮起。 身后还快速聚集着高能。 他感觉到了。 血猎的第二发光枪即将发射！差点被这强大威力的光吞噬掉的魔鬼，发尽所有魔力和气力，去逃离这片即将化为乌有的地方。 高能的光枪瞄准的是边界前方的区域，魔鬼和魔神都要经过的地带。实在是让人怀疑，此举是在帮助魔鬼逃脱、抑或是打算将魔鬼和魔神都双双灭杀？ “圣光大十字”的轰炸再度发威。光之海，将一切的事物不分敌我地浸在其中，遭到分解，重回最原初的原子态。 115初夜战后-惊险回归- 2nd，0：45 夜深无人，在艾芙拉文体公园中的一颗树下，艾汶再一次尝试将唤魔召回。无需念咒，只要将仪式短剑收回入鞘，在外边活动的唤魔便会重回虚空。短剑上的魔力纹络从活跃状态变回了冷却。如果召回成功……唤魔的处境就变得安全得多了。 接着，艾汶要重新召唤唤魔，让他出现在自己身边。身为操控唤魔的主人的他，再次拔出了仪式剑。今晚，自从次元战场崩塌后，他就尝试过无数次了，无一例外失败。希望这一次能够成功。 施丹垂终于回应了艾汶。在沙面上潦草画成的召唤阵中，有狂风和魔力之光放出，在这其中，猎人唤魔半跪着现身。 “我的王，非常抱歉，我没能击退任何敌人。”武士很疲惫了，依然保持着半跪不动的姿态，甚至在没有得到宽恕前，绝不起来。 “不、不用自责。今晚我们的任务只是探清敌人的仔细而已，没有必要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面对“骑士”的主动请罪，艾汶深受感动。同时他又有些尴尬，武士会用“王”称呼自己。 武士只是唤魔。摩耶在魔女之夜中制造出来的幻象、杀戮机器、恶魔。大多数魔使甚至不把他们当作生物来看待。然而这位同是猎人又为武士的唤魔，是特别的一个；这种骑士的侍奉精神，是摩耶幻象无法刻画出来的。 如果他在唤魔的角斗场上，身披真正的铠甲，挥舞惯用的剑，使用原来的武艺，重回骑士应有的高风亮节…… 那才是真正的骑士之姿，角斗场上的英雄和冠军。 艾汶有些明白了，到底什么是唤魔。一些武者和英雄，人神为什么会堕入魔道。他们之所以借助摩耶幻象登录魔女之夜的恶魔名册中，魔化成为甘受魔使驱使的奴隶，是希望复活，重回昔日之姿，摆脱唤魔的头衔，再次延续属于自己的历史和神话。 但是对于这位英勇的武士而言，就算堕入魔道，身体由摩耶幻象复制出来，他的灵魂依然是不变的坚韧。信奉的精神，和武士的特质都没有褪去。 在没有魔化前，施丹垂拥有叱诧风云的真名，和别的高手比试时，用的就是施丹垂这个假名。武练非凡，不逊色于所有时空中的任何一位武者。 如同同时代的骑士那样，他还侍奉着一位王。如今他化作唤魔，也不忘称现任的主人艾汶为他的王。 “起来吧。” 在问清楚了方才在十字路口中发生的状况后，艾汶让施丹垂休憩，准备迎接新的一日。 第一夜，猎人姿态的施丹垂是众多唤魔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不过这样更好，更有利于这一组的计划。据猎人口述，魔神的出现将战场上所有的兵器都化作碎片。接着，四只已经现身的唤魔分成了明确对峙的两方之后（血猎&魔鬼VS魔神&猎人），战局又风云突变。“魔神”将埋伏于空中的一只鸦天狗一举击杀，随后又在千针雨的猛攻中反击做掉了迦楼罗。 “没想到，今晚出现了这么多魔化的生物啊。” 当时，要想活命，必须逃脱出正在崩塌的战场。猎人比较幸运，直至穿出边界都没有受到任何人的阻挠。事实上，猎人形态的他，活动和躲藏能力是非常出色的。而城市就是一座钢铁与水泥混合而成的大森林。 原来，石东也有自己的唤魔，而是还是实力深不可测的“魔神”。这样一来，艾汶觉得自己就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了。在这种情况下，就更加不能让他知道“施丹垂”的真正实力了。石东自认是帝皇，不允许臣子有威胁他的可能。 在路上，艾汶的手机信息铃声响起来了，真是让人烦躁的提示声。是石东发来的信息，多半是些讥讽的话语。 “下一次战斗，你就向我的魔神跪服吧！还有，要是你敢乱来，我会让我的人，为你那可爱漂亮的妹妹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让人气愤至极的威胁。可他现在却没有什么办法去阻止，内心越发焦急。走在夜路上，他的情绪低落，心情低沉。 回到了家。用钥匙打开家门。走廊内一片漆黑，大厅亮着灯。 住宅的结构原来并没有分出走廊的地带，一开门就可以直接观望到大厅，可是艾汶的亲戚——本宅的原主人——用挡板隔开了客厅和门，制造出一条过道。 不。情况不对。 他临离开时，走廊才是特意开着灯的地方，这点他不会忘记。 有不速之客。艾汶悄无声息地通过走廊接近大厅门，随后他觉得这样的举动已经无意义了，刚才用钥匙开门的声音足以让大厅里的人察觉。这样的话，不如来个突袭。艾汶悄悄拔出仪式剑。对着门，施丹垂马上从虚空中跑出，剑指客厅。受伤还未进行休息的他义无反顾听从主人的命令。 客厅里除了亮着的灯，还有一排沙发、一张茶几、几张矮凳，都完好无损。电视机、冰箱等等的电器也没有被盗。没有可以用于躲藏的空间和位置。整个布局一目了然。落地窗也关得密不透风。可想而知，就算有不速之客，此刻已经不在这里了。 不过，茶几上还放着一杯刚喝到底、留有余香的奶茶。是故意而为还是疏忽大意呢？茶杯下压着一张对折的纸条和一张熟悉的名片。 确实有人来过。在身后的施丹垂的护航保驾之下，艾汶小心翼翼地警惕四周，靠近茶几，半跪下，拿走名片和纸条。 是叫做“葛林”的胡渣青年曾经发给他的职业名片，“你一定会需要我的帮助，以后见”这段广告文案又再次映入眼帘。至于另外的纸条，则手写着几句留言： “已帮你屏蔽掉屋内所有监控。我知道你的亲人受劫持。需要下一步帮助的话，马上到本居住区的保安亭附近见面。那里很安全，请放心。Glimm留” 这家伙……艾汶看完后有些晕乎乎的。迷了，只认识了半天，对话还不到十句，这个男人就知道了艾汶现在所处的情况？ 不过他最后还是选择去和葛林见面。虽然石东的威胁印脑海里，可是……他需要打破现今局面的一切可能。 116初夜战后-联手达成 2nd，1：26 艾汶来到了指定的地方，穿着军大衣的胖保安没有到四处巡逻，而是缩在亭中玩手机游戏。他在灯光下站了几分钟，感觉到春天夜晚的寒意依然很猛。 “你在干嘛？”那个保安注意到了深夜还在闲逛的艾汶，指着他不客气地怒吼，还迈着蹒跚的步伐走了过来。“想偷东西啊？” 糟糕了……解释不清。不过，为什么这个保安嘴下留的胡渣这么眼熟？ “给我过来！搜搜身！” 保安把艾汶领进保安亭，关上门，拉上窗帘，做起了不为人知的勾当。 “真不错，不到十秒就认出我来了。”葛林脱下帽子和外衣。其实外衣内层里绑了几个布包，让外表看起来显得肥胖。“等你很久了！” 艾汶还真不相信葛林如此“诡计多端”。想起来这家伙对自己身处的情况一清二楚，于是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被……” “这点不重要，”葛林示意他坐下，淡定点。“重要的是，你确实需要我这个帮手，所以，你就来了。”他早就准备好了两个杯子、茶包和奶，当场做起古式的奶茶。他早就猜到艾汶肯定会来？ “能利用本市的监控网络系统、对你进行监视——甚至还有可能监视着其他人——实施这种行为的主谋，想必是和本市网络安全局有勾当的人吧。嗯。据我所知，在这个大都市里，市政也不敢干涉网络，这样一来，最有可能的就是网络安全系统负责人，海豚科技有限公司ceo，Stone·lyncoln，石东，今晚出现的强大唤魔‘魔神’的主人。” 被看破心事的艾汶，张开口，却不敢回答。实话实说，他只在小说中见识过所谓的推理神技。没想到，现实中居然会存在。虽然不知其详细推理过程，但是答案无疑是正确的。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妹妹……” 奶茶的香味溢满了整座保安亭，一杯原味奶茶就这样从葛林的手中制作出来了。他对自己的杰作感到满意，抬起头来，先向对方完整地介绍自己：“我过去是一名警探，不过什么职业也同样当过啦，比如演员、黑客、销售什么的，现在是一名特殊侦探。所谓特殊，也就是在特殊的客人需要特殊的侦查时，就会用到我。” “我给不起费用啊？” “嗨呀，老弟，今天下午我不是说了么，联手，联手，咱们联手。我需要的不是你的钱，而是你的实力。作为交换，我也会帮你脱除现今的困境，帮你救出……你的妹妹。” “真的？” “我知道你在妹妹被救出之前是不会放心的，所以，咱俩的计划，以你为最优先级吧。” 如果此话信得过……不，他那坚定的眼神，实在不能让人有疑。他这样的优先度，艾汶再怎么说也不会亏。 “再怎么说，你也不会亏，对吧？”葛林说道。“毕竟你登入魔女之夜的战斗，最主要的目的只是想救出身在石东魔掌中的妹妹罢了。” “是的。”艾汶承认。“我真的对魔女之夜、‘浮士德’，没啥特别的想法。‘华斯华兹’的魔法派系，是不提倡斗争的。” “那就对了。不过，你可别浪费了天赋啊。事成之后就轮到你帮我的忙了。” “没问题，前提是……不要伤及无辜。” “哈哈哈。”葛林开怀大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点我完全可以答应你。” 没想到，在晚茶之中的谈话非常愉快。三观对了，聊天可是完全不费劲的。 “有一点我还是想知道。”艾汶问。“你到底是怎么推理出，我的妹妹被劫持的？我很想知道！” “唔——还真是固执。”葛林放下已经没有了奶茶的杯子，用袖子随意地擦了擦嘴，准备回答艾汶的问题。虽然有部分推理过程纯属猜测妄断，不过见到艾汶这副样子，得出来的结论肯定错不了。 “首先呢，我之前说的是你的‘亲人’被劫持，‘妹妹’是你刚刚无意提起来的。” “啊。”艾汶有些“大意”了，认输似的点点头，随后继续认真听着。 先前葛林对自己的推理还是不抱有什么炫耀的打算，准备只是想将其轻描淡写一番。不过转念一想，为了让艾汶信服自己，于是，思考了一会，如实解释道：“一部分是推理，一部分是经验，一部分是猜测。首先，原谅我在你家里的情况观察过一番。你有两间已经布置周到的卧室，可是全屋却仅有你一人。你的房间我一目了然，而另外一间，看其布置风格，还有颜色、装饰物有洋娃娃什么的，估计是女生的房间？被子枕头几乎没有动过的痕迹。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你的亲人——比你小的女生，我原来猜的是你妹妹，但没详细告诉你，推理并没有百分百的正确率。不过，屋子呈现出来的事实也正是这样。” 艾汶跟不上葛林的思路，还在仔细琢磨。葛林又继续解释：“以下就是经验之谈了。无论是第一次碰见你的时候。还是现在，你的表情让我想起过去办过的案件，所遇到的人质的家属，以及他们那时候那副无比焦急、忧虑的神情。这是我的仍在当刑警时的经验。最后将这些结合在一起，就是推测出的结论了——你的妹妹被劫持了。” “……”艾汶的心情从先前的不明觉厉，到此刻的万般佩服。 判断力、推理能力对得起侦探这神秘又专业的职业，况且过去还是一名刑警。处事手法也同样老练。艾汶对联手一事得出的结论是——多一名专业人士协助，总比自己一个人要强。 “今晚，你自愿倒戈帮助魔神，也是这个原因吧？这点就更让我确信了。” “对了，今晚那个使用光枪的血猎唤魔，主人是你吗？” “聪明。孺子可教。有这样的悟性，真可以当我的助手了。”葛林竖起大拇指。“闲聊先告一段落。”这句话还是葛林先提醒艾汶的，说明他对艾汶的事情足够上心。 “如果真的能救出我妹妹，在不触及我底线的前提下，赴汤蹈火我在所不辞！” “好，我记着了。”他也郑重地点头，没有多余的表情以及动作，下一刻就马上商量起正事。“以后我会尽可能避免与你战斗，你的‘王牌’你继续掖着，不要告诉任何人。战斗有需要帮助的话尽管叫我。还有，切记不要被你‘上司’给发现了！否则，最不利的既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人质。接下来的计划由我来定，今天就这样，你回去休息吧！以后我会再次联系你的。” 117初夜战后-先祖戒惩 2nd，0：44 蓝希和炎烨这两组正一起在艾芙拉酒店的房间中，焦急地等待着。直到这个时间点，空间崩塌已经过了半小时有多。 蓝希再次拔出仪式剑，红黑的魔力纹络在上面浮现而至。仪式剑终于终于有了回应。这证明，曼菲斯成功脱出了危险地带，依然生还。 当从室内的虚空中传来曼菲斯战后的第一声抱怨时，这位紧张的少女才得以松一口气。 “今晚的情况，怕是要震惊到已经长眠的原浮士德博士。我的意思是，怕是要把他老人家气活。” “没事就好了。”炎烨随便应了一句，然后站起身，在窗前伸了个拦腰。 “魔神”的降临，带来了强大的魔力，使得空间经受不住魔力洪流而产生崩塌现象，同时也导致唤魔与仪式剑之间的联系遭到隔断。各魔使都准备好的战术白卡无法发挥作用，魔神一边倒地碾压各个唤魔。曼菲斯能平安回来，已实属万幸。 “但丁……怎么样了。” “还好他不算是普通的唤魔，并不会轻易死去。”炎烨回答，“不过需要一些时间，让他的‘老师’重组但丁的身体。” “‘老师’？” “明天我再跟你详细说这件事吧。总之，今晚我们不亏，相反，还有了应对敌人的思路。” “你还有思路，”蓝希说着，揉了揉疲惫的双眼，“我还在对今晚的突发状况……感到惊魂未定呢。你真冷静。” 炎烨对此不以为意，而是轻声对蓝希说道：“你先去好好休息，明天再做打算。” “好……” “要不……现在也是凌晨，实在太晚了，你家里也冷清，直接在这边休息一晚吧。这里正好是双人房。” 她吓了一跳，“不、不用了，不是很习惯住酒店。” 对于同伴的再三挽留，她依然是婉拒了。 “那……我帮你开多一间卧室，万一发生什么事，有个照应。” “……”蓝希犹豫着。“还是不用了，谢谢。” 最后没办法，炎烨拿起手机安排了私家车，在艾芙拉酒店门前等候。 乘电梯下到酒店大堂，蓝希看到有几个男人搀扶着一个喝得不省人事的女人，进了自己隔壁的电梯。这真是让她感到不适应——不仅仅是他们身上那股浓重的酒气。 不知怎么的，她想到了自己的朋友，朱雪。 蓝希上了车，准备回到住宅。 “为什么不留在那里过夜呢？罗曼蒂克的事情会发生哦。”已被召回虚空的曼菲斯，通过仪式剑向自己的魔使调侃道。 “给我闭嘴。”蓝希有些脸红。“说起来，不是说唤魔没有心灵，不会思考的吗，怎么你就不一样？真烦人。” “这都能得罪你，真是对不起了。”曼菲斯的语气故作遗憾，反而又让蓝希增加了点怒气值。“任何神话、传说、轶闻甚至是历史中的人、兽、魔、神都有资格登录在魔女之夜的名册中，只不过他们经过魔化后就被剥夺了心灵，成为只能战斗的魔力生物。不过也有例外。本身是魔的，比如我，不需要经过魔化就能出现在魔女之夜中。” “切，你有什么资格拥有这样的特权啊？” “你得问问我的造物主去。”曼菲斯想了想，补充道：“也有其他的例外，比如今晚的敌人。” “烦。不想听到你说话。”蓝希打断了唤魔在自己脑海中的自言自语 “我正想给你补课。算了。我也没力气。” 这组彼此不交流，就这样回到了住宅。 不过蓝希回到家后，尽管是顶着异常疲惫的双眼，也并不打算休息。她一声不吭，像是预测到接下来还会发生倒霉事一般，露出了难看的表情。这点让曼菲斯感到好奇。 蓝希把大厅东墙下摆放着、矮凳大小的青铜鼎，花尽今晚所剩下的力气往大厅正中央搬。休息了一阵过后，继续用新的炉灰，在地板上画了个法阵，包围起这樽鼎。最后，再把把茶几搬到鼎的靠边。准备工作算是完成了。 曼菲斯感叹，这些搬运工作由一个女子完成，也是不容易的。随后他注意到地板上的法阵。“有些东方的元素和符号在里面。是中国古代的符文。这不是唤魔阵，这是灵媒常用的招魂阵，你这是要干什么？” “嘘！别吵。”蓝希悄声对唤魔斥道，神情充满虔诚恭敬。“待会‘他’出现了，无论说什么你都别顶撞，还得表现得尊敬些。” “？？？”曼菲斯脑海里一连串问号。 蓝希点了柱魔香，双眼紧闭嘴里念念有词，最后将香插在青铜鼎中。香雾缭绕，迅速扩散、变浓，聚在了茶几后边，直至从中现出了人形。 魂魄成形后，古稀之人穿着布衣的形象被描绘了出来。他端坐在茶几后边，面对着蓝希和曼菲斯两者。 “何事才叫老夫现身？” “今……今晚是有些迟，我是来报告情况的……” 他的脸色转沉，严厉地道：“你是忘了该怎么和你的先辈说话了吗？”用怒发冲冠似乎也适合去形容他此时的仪态。 这么一训斥，蓝希想起来了，赶紧做出先秦的正规揖礼。“哦，哦对……商祖大人。” “呵，好。”她的祖先才和颜悦色了一些。接着，他把茶几当做临时的案几，正襟危坐在后方。面对着的是自己的后代，却毫不客气。 “说吧，解决了多少个敌人，拿到多少张书页？” 蓝希顿了顿，向商祖报告了没有收获的一天。 听罢，脾气暴躁的商祖居然没有怒骂，只是摇摇头，叹气，一副对此无可挽救的失望模样。 这让蓝希感到更加沮丧。就像是这副情景——家长看到孩子的差成绩，不训斥哪里不足，也不责备，而是一副对她没有期望、冷漠的样子。 “去跪吧，到五更。主动去，不必多言。”商祖对自己的后代，只留下了这句话。 蓝希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冒着夜露走到阳台，然后跪对着大厅的落地窗，就这样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118初夜战后-暗夜丽人 2nd，1：44 商祖随后注意到了蓝希的唤魔——曼菲斯。用尖刻的眼睛对其仔细打量，随后说道：“此乃唤魔？名唤曼菲斯特菲利斯？自称原浮士德的仆从？名号倒是挺犀利，实力却和骗子同一个级别。” “……” “所谓的魔女之夜，也就是异人的那套召唤的方式，战斗的方法，思想极为幼稚。想到老夫居然要靠这种肤浅的仪式去光复律法之理，还真是侮辱。不过，只要能达到目标，用的什么方法，倒是不会有太大差别。” 曼菲斯还是听从了蓝希的话，没有过多的还口。不过说实话，商祖的气场也太过犀利了，让他不知不觉中也忌惮三分。虽然商祖的说话方式有些深奥，但是在魔女之夜中，人、灵魂和唤魔是会重新说回共同的巴别塔之语的，而人类本身并不会察觉。在这段魔力充盈的月相周期内沟通，不会出现难题。 “……你的主子呀，背负着光复律法之理的家族使命，你也应当共有这种使命感才对。否则，不管你是谁，都没有资格跟随法理的脚步。” “……”西方出身的魔鬼，此刻被要求作出东方的坐姿，用东方的礼仪去接受东方先祖的训导，这个场景有些奇怪。比较无奈，但曼菲斯依然保持着面无表情，也没有太多的搭理，只是一味地坐着，眼神空洞洞地望着前方。反正对方也是一味顾着自己口若悬河。 “你的主子啊……可恨是个女孩儿，没有天赋。要是男丁，到了这个年龄，已经是个法者了。恢复家族的使命之路也不会这么难走。” 说教持续了半小时。蓝希倒是听在耳中，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低头跪在门前。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商祖才消失而去，重回到灵魂该逗留的空间中，只留下了熏香的味道——还有一堆在耳边挥之不去的道理。 五更，也就是三点多，惩戒终于结束，她尝试站立时差点摔倒。膝盖一片片淤青。不行，明天得穿黑色的过膝裤袜，否则被其他人看到这些，会引起误会…… 她对曼菲斯说：“我还以为你会顶撞先祖呢，没想到这么安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曼菲斯依然正襟危坐，望着前方，没有理会蓝希。 “喂？睡着了？” “哦，你在问我吗？” 蓝希转过头去，曼菲斯的声音居然是从窗外传来的，要知道，这里是二楼。她又吃惊地望了望坐在屋里一动不动的“替身”，直到“正体”的曼菲斯从窗外爬回来。“刚刚我出去散步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蓝希一脸黑线。 真正的曼菲斯走过来，对自己的复制幻象吹了吹口气，随后，它就像云堆一般崩塌，消散而去。 “你居然用幻象来骗人……要是被先祖发现的话，我可是要跪到明天黄昏的！” 曼菲斯摆摆手，栋起腿回坐到地上，“放心放心，那个老古董根本不会发现。” “什么，你居然敢把我的先祖称作老古董！”蓝希有些不满。 “又不是我的先祖。”曼菲斯不想在这个无聊的话题上纠结过多。“好了好了，你赶快去休息，准备第二天的战斗。不过睡前，我希望你考虑一下应对魔神的办法。” 曼菲斯说完，便真正地端坐在茶几旁边闭目，停止活动，不再说话，等待唤魔使者用仪式剑将自己召回。 “唰”一声，蓝希发泄似的合上了剑鞘。重重地往桌子上用力一压，发出了传遍大厅的响声。 她对自己的唤魔有满肚子的抱怨。带着这些情绪，到洗手间洗漱了一番，过后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她马上回卧室休息。 经过异常劳累的一天，终于能够躺在舒服的床上了。睡前，她通过海豚给闺密朱雪发了信息。 “我失眠了，早上想睡晚点，你自个儿先去上课吧。 我第二节课才来，记得帮我签到！” 这个点，估计人家在做梦呢，当然不会有回复。 - 两小时前，市区的另一侧，艾芙拉西区磁悬浮车站。 夜班车抵达了目的地。 随着广播提示音响起，车门大开。初次踏入这片土地的客人，每日都有几十几百个。而在这当中，有一位特殊的客人。在这个钟点下车的乘客，经过周居劳顿，面上大多已经抹有明显的倦意；只有她，表情依然平静。 上官舞晴提着行李，矗立在车站中，观望四处的环境。 “师父，最终我还是回来到这个地方。有些兴奋。艾芙拉，无愧国际大都市的称号，繁华昌盛，变成了又一座不夜之城。” 站立不动、环顾四周的她引来了一些人的目光。 毫无疑问，她是这一批旅游客中最惊艳的一个，无论是容貌上还是内在的身份上。 及肩的黄金短发，魅惑迷人的红瞳，轻闭的两片唇勾出微笑。大红色外套也是格外瞩目。稍后，她前往车站休憩处呆着，打开化妆盒，对着小镜子补了补唇色。成熟的容颜如此出众，夺人眼球。 说她是美人胚子，仍算作过于轻描淡写。不仅是她本人有如此想法，就连邂逅过她的男男女女都是如此认定的。 配上这副美貌的，却是她身边寒冷得有如隆冬的气场。夜街上闲逛的小混混，本想上前勾搭，但不知为何，就在靠近的时候，突然就丧失了趣味。这个女人影子下晃动的獠牙和隐隐若现的猩红双眼，任谁看到都会觉得胆寒。 但也有几个不怕死，对色的渴望远超过畏惧的。几个说着美国俚语的大汉，从人多的夜街跟随她到人烟稀少的小路中，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些什么。*****、tits之类的粗言秽语不断回荡在耳边。换做是别的少女，早就被吓到赶紧丢包逃跑了。可是舞晴却对此不紧不慢，甚至还故意走进了无人的小巷中。 “Hey，girl……” 身后几个外国人终于靠近来打招呼，动作和语气都明显比搭讪还要不怀好意。 “Youmustbeeagerformybigcock，eh？”这句挑逗引起另外几个外国男人的大笑。 舞晴没有回头，继续按照自己的步伐走着。 “notacock，cocks！Sheisthirstyformanycocks！”接着，夜灯下的影子，影射出这几个混混对她做出下流的动作。 她嗤之以鼻，没有回头，反而深入一条漆黑的窄巷中。 “eh！”其中一个带头的男人翘着嘴摇摇头，快步上前，想要教训教训这个不搭理人的女人。 不过他随后发现，舞晴在绕过一个角落便消失了踪影。同样跟着拐弯后，出现在几个人眼前的俨然是一堵结实的墙。附近并没有躲藏和逃脱的地方。至于刚才的人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Hey****！youmetaghost！” 这几个男人酒醒了，在对骂，说遇到了鬼。 在喧闹中，他们丝毫没有察觉，死亡的獠牙悄悄地从地面的影子中伸出，正渴望着鲜血。 撕裂的声音，一瞬即逝。 完事后，舞晴从原来的出口离开窄巷，顺手往最近的垃圾桶中丢下了肮脏的手套。还好唤魔把这群渣滓处理得比较干净，没有一点鲜血沾在魔使的外套上。不然等会可能要遇到巡逻员的盘问了，到时候是真的麻烦。 “可怜人，居然妄想接触我。师父，您早先教导过我的东西，果然都是受用的。” 这段插曲过去后，舞晴乘车抵达预定的住宅。是市内的一座别墅，配备齐全。在喧闹的市区中，依然能享受到静谧的气氛，实属难得，这也是高档的象征之一。舞晴在心里估量了一下，也许只有周薪三十万镑的明星球员，才有资格入住此宅吧。 她所要求的设备都准备万全。各种专业的监听设备，警用、私用，甚至来源不明的器械，都一应俱全，皆集中放在大厅的一侧。随后，她找到厨房，冲了一杯滚热的奶茶，在沙发上坐下。休憩一阵子后，她开始调试设备。 这个时候，“上司”应该会打电话过来问候“新职工”的入职情况了吧。虽然已是凌晨，不过这位上司喜欢夜生活，日夜不分。 等了片刻，这位上司最终还是没电话过来，而是选择了海豚通信——支持自家产业。 “到了吧？我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尽快开始你的工作吧。”舞晴的“海豚”上，弹出了上司的聊天泡泡。 “——事实上我在到达之前，已经派出唤魔去监控今天的情况了。”舞晴把手机麦贴近嘴边，用语音回应了上司。手头上正在捣鼓着机器，没空打字。 “哦？做事还蛮机灵的嘛。那给我说说，各组的情况？” “——你的下属，猎人姿态的唤魔，似乎隐藏了实力。不过很好解决，明天我要试一试他的真正实力。” “没隐藏什么实力。今天我看了看数据，也就炮灰一个。” 她随后继续回应道： “——魔鬼曼菲斯特菲利斯是个难对付的对手。” “我看也没什么啊，这种唤魔对于魔神来说只是螳臂挡车。你要知道，下级唤魔和上级唤魔之间实力的鸿沟，是不可逾越的。” 舞晴听完后有些不悦，这家伙虽说是上司，但居然会怀疑自己的判断？但她对此没有什么不满的表示。 “——注意一下那个投掷光枪，导致战场产生不稳定现象的血猎唤魔就好了。” “空间是因为魔神的出现而颤抖的吧。” “好——吧——”舞晴放弃了报告。“我说完了。” “如果你觉得哪个不好对付的，给我监视就是了。等会我叫手下把市区全网的接入权限给你，好好替我做事吧。” 舞晴向他做出承诺，然后关掉了海豚。随后，她的调试工作全部完成。 如果不是报酬丰厚，我还真不愿在呆瓜手下做事呢。他真是比您差远了。以后我还是公事公办，少掺合。 不知能否向已经沉睡的师父传达自己的话语，但舞晴依然坚信着有这种可能。每天，她都尝试在心中和师父对话，祈求能获得回应。若是这样，她就会获得安慰和鼓舞。 师父，您在看着我对吧。 舞晴微笑着打开了手提电脑。 “成为浮士德是您一生的夙愿。” 舞晴戴起了耳机。打开了驱动，接通了设备，运作正常。 “您想要的东西，我代您取得。” 十几个屏幕同时亮起。正式进入工作状态。 “保佑我吧。” - 初夜结束，各组所获书页情况结算： 石东：1 其余：0 201续夜-吸血鬼猎人 2nd，7：26 “以下是早间新闻。被网民称为‘开膛手杰克’的连续杀人犯，于今日凌晨三点将另一名女性杀害。” 已经是第五名受害者了。虽说电视台没有掩盖这宗骇人事件，是如实的报道，不过这并不等于警方允许媒体把全部真相说出来，比如说目前的死者人数。 艾汶吃着冰冷的面包，刚打开电视，就出现了这一则新闻报道。以往他都习惯于用手机阅读新闻，可是因为昨晚忘记给手机充电，今早他只好用电视代替手机的这一“差事”。 “罗德警长出席今早的新闻发布会，他说道；‘警方忠告大家在太阳下山前回家，并且尽量不要在夜间外出。安全局从今日起对加班单位进行管制，必要时，会考虑对全市人民进行宵禁，直到凶犯落网为止……’” 艾芙拉这样的闻名国际的城市，会因为一个连续杀人犯的作祟而实行宵禁吗。 算了，事不关己……艾汶已经被其他事情搞到心力交瘁了。 稍后，手机收到了上司“石东”发来的信息。 “昨晚你也看到，我麾下魔神的厉害程度了吧！我已经取得了昨晚的第一张书页，心情不错。考虑在今天中午，给你亲爱的妹妹多加一口饭。她肯定开心得要死要死了。” 这杂种，居然一直都不愿意给她足够的饭吗？ 艾汶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可恶。该死。天诛。地灭。万刮。绝种。分尸。炸裂。 他对着屋子，竭尽全力怒吼了一声。冷静过后，平生第一次，他萌生出极端的想法。 这时候，有人过来按响了门铃。可能是附近的邻居，听见了这边有动静，好心过来看看吧。 艾汶气未消，发泄似的握紧门把手，用力打开门，霎时，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个陌生的人影。不是邻居。帽檐遮住了脸，墨蓝色的制服包裹住全身，双手抱着一个白箱。 “先森，里的快递。” 这让失去理智的艾汶更惹火了，怒冲冲地吼着快递员，似乎在找敌方发泄积累的愤怒：“我没订快递！滚！” “老弟，冷静点。” 快递员的声音何曾熟悉，既是安慰，又像是提醒。他抬起头，把帽檐移开，露出一副胡渣又瘦削的脸。是葛林，他一脸阴沉地紧盯艾汶。 “我、我……对不……” “先森！里的快递，赶紧喇走，别耽误我的斯间！” 说完，他用力将手中的白箱卸到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回到摩托车上，一句话也没有商量，直接踩起油门扬长而去。 糟糕，艾汶不会是惹葛林生气了吧？ 可是随后他又安心了些，葛林似乎不是这样心胸狭窄的人——艾汶并不是以此为自己乱发脾气找理由——并且昨晚老兄他还提起，发现有唤魔在附近潜伏和监视。如此一来，就能解释今天葛林选择不和他多说一句话的理由了。但愿如此，葛林不会因为艾汶而生气。 艾汶回看门前的那个白箱，这明显是葛林送给自己的，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箱子在微微颤动，虽然有封条，但上面也有几个小洞用于透风。里面装着的是活物？ 艾汶小心翼翼撕开箱子封条。撕到一半，里面的神秘生物——一只白影就跳了出来。 白色的猫？ 它脚步飞速地穿过走廊，艾汶想要追上，眼见它已经上了二楼。 这到底是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葛林亲自送一只野猫过来，是用意何在？ 正想踏上二楼，阻止野猫在家里捣乱，却发现楼上没有了动静，取而代之的是轻声的人类脚步。 昨晚的血猎唤魔，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出现在楼上，如今又从里面走了出来，和艾汶打招呼。 “好了。我给你的屋子上了结界，唤魔不会再轻易监视到这里面的情况了。” “谢、谢谢……” “……你在盯我干嘛？” 一身雪白。名副其实的冰山高冷御姐。飒爽的短白发，锐利的眼神，冷漠的神情，整张脸胜似用洁净的冰块雕刻出来，精致而美。类似医生白大褂的上衣里，黑衬衣紧裹着那对饱满且完美的胸。银色的项链在“陡坡”上闪闪发光。她挽起袖子，环抱双臂，一副随时可以利索地展开行动的，放松中带有机警的状态。除此之外是白短裙，白丝和白靴。 艾汶转过脸去。情不自禁就呆眼了，内心自责真失礼。 血猎对他的表现有些好奇。“哦，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名叫库雷什尼克，原是斯洛文尼亚活跃的吸血鬼猎人。如今登录至魔女之夜的名册中，成为特殊的一个，以光的名义制裁恶魔。” 库雷什尼克，吸血鬼猎人中始祖的一个。是长生恶魔——尤其是吸血鬼——的天敌，人们认为是“白色”、“光明”的象征。 “你……你好。” “……没什么特别的事的话，进入正题吧，我是来执行葛林给我的任务的。” “什么任务？” 艾汶示意她到客厅里，坐下慢聊。不过库雷什尼克拒绝了下座，依旧是靠在墙边，一副随时行动的样子。“葛林要我来协助你，在营救人质的这段期间。” “这……这样……” “你的表现好僵硬，不像是昨天指挥武士击退狂战士的唤魔使啊。”血猎直率地说道。 “这、你也知道？” “没什么。”血猎走到窗前，继续说道：“为了协助你，我将暂时成为你的唤魔。葛林他知道，你迫于压力不得不将武士的实力隐藏起来，这样的话，不如由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那葛林他自己呢？” “他有另外一只唤魔保护自己，没问题的。” 葛林做事真周到啊，艾汶感叹道。 “不过，可不能让别的魔使知道你有第二只唤魔，特别是不能让石东知道。所以，葛林吩咐我，要我装成是你的……从远方前来拜访你的表姐。” “这……”艾汶有些不知所措。葛林把这剧本写得也太离奇、太轻小说了吧。到底这是结合实际而构思出来的，还是只是为了迎合他那奇怪的趣味？无论如何，他的出发点是好的，这就够了，艾汶心想，也并不排斥这样的剧情。 “我发现一件事。”事实上，血猎并不高冷，话也不少，一直主宰着话题的导向。她走近艾汶眼前，把脸靠过去，用犀利的眼神紧盯艾汶的双眼。“你对女人有什么过敏的症状吗？” “这，倒没有。只不过，你的出现一时让我反应不过来。让我缓缓就好些了。”艾汶说道。 “其实你也不用介怀男女之别。”血猎继续说。“我身为血猎，试过千变万化，早就对性别没有什么概念了。不信的话……” 血猎说着，毫不顾忌，利索地脱下白外套，只穿一件紧身黑背心，光着肩膀坐在艾汶面前，并且神情冷漠地望着他。 原来里面那件不是黑衬衣，而是黑背心啊，哦不不，现在可不是注意这种细节的时候！“停、停、停！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嗯，你知道就好。”血猎马上穿回了白大衣，重新站起来。 202续夜-希望的黎明 2nd，8：16 没有课程的周中早晨给“无组织”的自由学生一些喘息的机会。要是学生会的人，则要在早晨开会；要是纪律委员会的成员，就要进行检查活动；校队的队员，就不能缺少每天的训练。而“自由党”的学生，则会趁着这个时候多睡几小时。 艾汶身为校队成员，因受伤而缺席日常训练，成为了暂时的“自由学生”。然而他因为特殊的身份而显得并不空闲。 “叫我小库就好了。库雷什尼克，东方人确实很难把这一串字母的发音讲得利索。” “哦，好，小库。” “……那么，从现在开始，就按照那家伙写的‘剧本’开始吧”说完这句话，小库本身其实也有些不适应，只不过神情上没有表现出来。 如果此时有潜伏的唤魔对这“两人”进行监视的话，肯定会认为，这对互相靠得很近、举止仍有些许芥蒂的“姐弟”正准备一起外出逛街happy。 姐姐的表现比较高冷，不过看得出不排斥很久没有见面的亲人。弟弟可能因为很久没有见到这位远房姐姐，举止比较羞涩。姐姐在关心弟弟最近在这边的生活怎么样，外表是冷的但内心还是火热的；弟弟说话比较简洁，估计依旧是不太习惯突然出现的姐姐。这一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很和谐很正常。 计划通。 “你不觉得这个剧本有点怪异吗……”走路中，艾汶终于还是忍不住针对葛林设计的“角色扮演剧本”吐槽道。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 两人走得很近，艾汶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热气。余寒未褪的初春总是能让人感受到这些。“好吧。”他没有再提出异议。 穿过一条人来人往、繁华喧闹的商业大街后，走进一条街巷，艾汶结果还是不依不饶地提道：“我还是觉得有点问题。” “怎么了？” “葛林不是说要我俩扮演姐弟的角色吗？” “对啊，没问题啦，我觉得你演得不错。”小库褒奖道。同时，两人终于来到此行的目的地了。 “我不是指这个……我的意思是说，为什么我们要进去这种旅馆？” 小库好奇地望了望前方。“LOVE_HOTEL”的大字招牌，带着浪漫的粉红色荧光映在眼帘。是日式的……情人旅馆。 刚从旅馆出来、或者在附近走动的人们，用一种“大清早就想来这里嘿嘿嘿绝对是俩变态”的眼神望着他俩——至少艾汶是这么脑补的。到底葛林是通过什么方式得知，在城市的这个角落里会有这么一间情趣的地方？也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兴趣，才会选中这里来会面的？ 小库观望了一下，沉默片刻。 “要真的是两姐弟，会进入这种场所？” 没错，这就是葛林决定的，今天会面商议救人的地方。 “我想，”小库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是出于麻痹监视者的角度来选定的。” “怎么说？” 小库神情认真地分析起来：“你想想。一般的情侣来到这种地方，无非也就是做那种事。你知道，石东的监控网络可是无处不在的。所以就算我俩堂堂正正地进去，也不会被人怀疑的。” “原来如此，这点，我服。”艾汶无话可说。 “嗯嗯，弟弟悟性真高。唯独旅馆的房间没有石东的监控网络，可以安心进行商议。可能还要防范无孔不入的监控型唤魔。不过呢，既然对方以为我俩即将要‘做那种事’，也不会浪费力气派来唤魔监视了吧。” “我……我服。”不仅服，还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别墨迹了，快点。葛林在等着。”小库拖着艾汶进去了Love_Hotel。 来到三楼，走廊最深处那间不起眼的320房间就是指定的见面地点了。这里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大多遮遮掩掩，生怕遇到熟人。小库没有说话，径直走到尽头，无视周遭的一切。至于艾汶，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地方，不太适应，甚至还因脚滑差点撞倒了一位栗色长卷发的女生。她身体单薄，样貌稚嫩。原来大学生也是这里的常客…… 小库根据约定的暗号，在320房间的门上敲了五声。几秒后，门打开了，葛林低声让他俩进入里边。 葛林正在做着的工作，让艾汶相信他是个正派之人。手提电脑开着，正搜索着全市地图。 “我们进入正题吧。” 正想进入商谈，可就在这时，艾汶的海豚铃声响起来了。石东通过海豚的视频通话联系上艾汶。 葛林让艾汶带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接听这个视频电话。这样一来，视频能看到的空间就小了，葛林和小库的存在不会这么容易被他察觉到。 葛林在一旁打开监听软件，随后示意艾汶打开app。虽然并不很想在这个时候见到他。海豚跃水的图标过后，出现了身穿西装的石东，面带不怀好意的笑。 “我随后还是想了想，你的唤魔太废了，我给你的任务应该完成不了。所以，我觉得还是算了。” 艾汶一惊，这什么意思？没等他问起，石东继续说下去：“我大发慈悲，先送你妹妹上天堂啦，临死前，我还让她‘爽’了一番呢！” “……” 沉默了几秒。艾汶的脸完全黑了。 监听中的葛林，转头用眼神示意他千万要冷静，不要失去控制。小库握住了他的手，遏止他随时爆发。 对方似乎已经猜到了艾汶的这种反应，也是沉默了几秒，随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 艾汶依然凝视着视频里的石东。 “下属告诉我你和一个女人在大清早就去那种旅店，我心想你其实并不关心你的妹妹呢。真是呀，害得我忍不住对你开了个玩笑。” 艾汶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 “作为大学生，也是大人了，需要正确对待大人之间的玩笑，不要这么激动，这样生活才有情趣的嘛。” “你就是为了开这种玩笑，而特意在清早给我来视频的？真是多谢你，挺在意我的心情的。”艾汶面无表情地说。 “不，你的唤魔就是个垃圾，这点我还是没开玩笑的。” “然后呢？” “呵，气场不错嘛！”石东对这样的艾汶饶有兴趣：“你，只要帮我收集五张浮士德的书页，就可以以此换取妹妹的回归了。这样我够慈悲了吧？” “是的。” “可是昨晚的不算哦。今晚开始，努力为你的家人而帮我工作吧！”说完，石东准备挂电话。 此时葛林迅速地在艾汶举起的手机屏幕后方展开一条纸条，上面写着提示。 “等下。”艾汶叫着石东。 “干嘛啊？我要开会了！” “给我看看现在爱琪的状况怎样。” “呸，真麻烦。” “指不定刚才的玩笑是真的。” “哈？”石东没好气，随后点了下旁边的笔记本电脑，然后发了张图过去。 “我要即时的视频！” “太麻烦了，我赶着开会。我把几秒前的监控截图给你了，自己看看监控截图的时间标码，信不信随便，没时间和你纠缠。”说完，石东不耐烦地关掉视频，草草结束通话。 没办法，艾汶只好接收了那张截图。 葛林的监控也同样结束了。“挺冷静的，”他对艾汶赞赏道：“对答有板有眼，不会陷于被动，不怯场，有对话的主动权，真有底气。” “多亏你俩在我身边，我才安心一些。”艾汶如实说道。“当时我是吓尿了。” 葛林倒是觉得有那么一瞬间，艾汶的眼神里喷出不比唤魔弱的杀意。小库也是这么认为的。 “没关系，有线索就是有收获，有收获就有办法。” 艾汶把文件传给葛林，后者在电脑中打开了监控截图，画面清晰，但摄像范围不大，只有房间的一角，是一位少女半小时前吃饭的情景。截图上有标码，是：7：35：27，T141307。 “这是内部监控的标码，嘿。”葛林既兴奋又严谨，让艾汶想起了著名侦探小说里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他把眼前的这个人和传世名探的身影重合在一起了。 葛林陷入沉思，足足有十分钟。小库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在一边靠着墙，看着这一切，同时还在提防窗外或者附近有没有唤魔监听。 “唔。”葛林似乎想到了些什么，重新滑动鼠标，打开艾芙拉市区地图，似乎在搜索着什么。没有人知道他从这张截图里读出了什么线索，也没人知道他要根据这些线索去寻找什么东西。 203续夜-行动的开始 2nd，8：54 爱琪，17岁，被绑架之前在读高二，头发染成深红，身高160，身形属于较苗条的类型。是同父异母的妹妹，性格极为叛逆，不过和哥哥关系不差。半年前以优异的成绩转来艾芙拉的高中，至此之后一直住在这边。十天前，也正是就在艾汶回国抵达艾芙拉之前，爱琪就被石东绑架了。 这是艾汶告诉葛林，有关人质的背景情报。 葛林点点头，用笔在纸上快速记下一些关键字。其熟练程度和专业程度让外行人看起来钦佩有加。接着他又看了看截图，决定给其他人打个电话，问了些事情，内容主要有关于截图上面的不明标码。然后马上根据截图的线索在全市地图中搜索着什么地点。 艾汶紧张期待着，这么快就……有方向了？ 可似乎是在拒绝他的想法一样，葛林却同时懊恼地喊了声：“奇怪了，怎么没有？” 他没有顾上艾汶的疑问，用电脑继续下一步的搜查。不过似乎额头上的汗，透露出他的进程并不很顺利。现今，艾汶、葛林和小库正处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为避免监视，窗口处于关闭状态，所以此处的空气甚是不流通，气氛过于抑闷。艾汶用遥控器点了点空调的开关。 “不可能。”葛林停止了无意义的搜寻，离开并背对电脑，陷入沉思。 小库小角度地开了点窗，盯着外边，看是否有奇怪的动静。接着她走过来，开口说话了。她对葛林建议道：“还是告诉艾汶你在找什么吧，瞧他那样子，急得……” 葛林的沉思被打破，望了望艾汶，抱歉地说道：“也好，就当去理清一下思路。” “刚才我让以前认识的警察朋友帮我查查有没有爱琪的出境记录。查询出境记录是缩小失踪人口搜寻范围最有效的办法。加上这座城市的规制比任何地方都要严格，直升机和私人船不会轻易允许出入。朋友用警察专用的内部搜索找了下，并没有找到爱琪的处境记录。由此可知，人质还在艾芙拉之内。” 十分专业。艾汶感叹道。看来名片上的广告词没有半分虚假。 “我这么说，你不觉得闷吧？还跟得上吗？” “跟得上，条理清晰。” “那好，我继续了。”葛林再次点开了那张截图，“石东传来这张内部监控截图，表明石东对你还是很大意的。” “怎么说？” “有两点关键线索藏在里头。”葛林的话让艾汶进入了集中精神的状态。 “第一点。你看看，”葛林指着截图右下角的标码，“7：35：27，T141307.这串数字是重要的信息，并且，我问了下这方面的专家朋友，他告诉我，这种排列的标码，第一串7：35：27，很明显是时间了，第二串T141307就是地标。不要觉得奇怪为什么有这么重要的代码在上面，因为这是内部用的监控录像。石东真的是智伤，敢把这种机密玩意发给你。” “……”艾汶对葛林的敬佩又增添了一分。 “不过……我暂时找不到这段地标对应艾芙拉的位置？字母指的是艾芙拉的分区，我正在找，可是，暂时找不着。估计还要依靠一下我那些警察朋友。” “我……我真没想到一串数字字母会有这样的信息。” “当然，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葛林说道：“接下来是第二点。” “还……还有第二点？” “当然。”葛林这次让艾汶集中精神去注意图片的内容，而不再是数字了。“截图虽然没有完全照到房间的模样，但根据墙角的角度来看，房间并不是矩形或者正方形的，这是一间特殊房间。既然房间形状特殊，根据建筑几何学，这建筑的外表肯定也是非常特殊。并且，地板颜色和墙壁颜色都是灰黑色的，蕴含了一种庄严的东方风格特色。如此特殊的建筑物肯定很容易找到。” “竟然是这样！”艾汶恍然大悟。 “只不过呢，排除法还是比较花时间的，特殊的建筑，在艾芙拉这种大地方，少说也有一百几十幢。今天整个上午我都会根据这两个线索去搜寻人质所在的坐标，运气好的话很快就能找到了。” “真是，真是非常感……” “没关系，多谢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咱俩是合作关系。早解决，早好让你帮我做事。” 葛林说完，鼓励他振作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要不是坏事，我都……”艾汶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 “这你放心。有库雷什尼克……小库这样的正义血猎给我作保证呢。”葛林把眼神投向在窗边观望着的小库。 “我和他没认识几天，可作不了什么保证呢。”小库发话了，冷冷浇他一盆水，不过随后又翘起嘴角笑了一下，明显是个玩笑。 适时开开玩笑是好的，可以缓解一下沉重的气氛。抑郁沉重的气氛和心态都会给自己和所有人加大压力，从而在不知不觉间浪费过多的体力和精神。 艾汶觉得，先前想着只靠自己一个人救出妹妹的想法确实有些天真。专业人士在业务上和人脉上的优势比平常人实在高太多了。看来一些侦探小说里普通人智斗绑匪的情节，虚构的成分真是占了好大一部分。 稍后又回到正题。葛林对艾汶嘱咐道：“每次石东联系你，你都必须要求他发给你有关人质当时的情况，截图也好，视频也好。” “好的。”艾汶郑重点头，记在心里。 “你的武士唤魔，其实是王牌级别的唤魔吧。” 艾汶内心顿敢诧异。只是昨晚一战，葛林就看穿施丹垂的真实实力了？还好不是敌人看穿的，否则，后果很难想象。 “隐藏身份是正确的。有时候这就是出其不意，反杀敌人的奇招。你也别告诉我，好让我也猜猜。” “好、好。”艾汶同时也通过仪式剑，给施丹垂简单介绍了当前情况。 “行了，今天的会面就此结束吧。小库会暂时留在你身边帮助你的，老弟。” “那老兄，没有唤魔在你身边，真的安全吗？” 这一句“老弟”，一句“老兄”的，让葛林觉得艾汶其实反应还挺机灵的，或许甚至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这点值得他注意。“规则上没有说明不允许魔使同时携带两只唤魔。” “那另外一只现在？”说实话，艾汶没有感觉到附近还有其它唤魔存在。他通过仪式剑问了问施丹垂，也是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葛林如实告诉自己的同伴：“你想想。前晚，狂教徒劫持博览中心两千余名的案件当中，你面对着操纵影魔尼克斯的神父。” 没等他说完，艾汶马上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远距离狙杀神父——这样的杰作，正是我的第二只唤魔造就的！而此刻，它也正使用着狙击镜，观察着这里的四周，保护着我们。” 不仅这个，艾汶还回忆起当时的战斗，出现了一个转机。光凭施丹垂一人是不可能完全躲过那次必亡的。尼克斯在用锋利的獠牙几乎要将施丹垂撕碎时，突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推开，随后被一支黑色的矛穿透并刺在地上。矛……啊，艾汶知道了。 此举也正是库雷什尼克的杰作。 “没错，你猜对了。”小库看见艾汶投来了惊愕的目光，平静地回应道。“光之枪和暗之矛，都是我对敌的武器。” 204续夜-异于传说的伟大诗人 2nd，7：36 水声不断。从花洒顺流而下的热水舔过并湿透了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浴室里充满雾和热气。镜子反射出模糊掉的人影。 为了提神，蓝希选择了早半小时起床，并用热水快速唤醒自己。 原本她的睡眠是完全匮乏的，昨天一天总共才休息了两个小时多点。因此昨夜战后，曼菲斯施展幻术让主人进入了受催眠的状态，身体和意识得到了接近三倍速度的恢复，以此来化解少睡的疲劳。 此刻的她，虽然身体上的怠惫已经一扫而光，可是精神上依然疲劳，她昨晚做噩梦了。 想起来，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在梦中，自己似乎是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一般，受着万人唾骂，遭押上刑场，准备处以火刑。她依然记得那幕场景——士兵们对她不怀好意，主教宣布以神的名义惩罚她。她依然记得那种心境——明知受冤却淡然面对，心中有信念支撑，明澈如镜。不过这一切都在醒来后化作了心中的幻象而已。 卧室里，全身冒着热腾的气息、还没穿好外衣的她在划弄着手机。在浏览网页时，突然收到了一条群发信息，署名是Walpurgis_Night。瓦普吉斯，是魔女之夜的正式称呼，这应该是“系统”发来的。 信息写道，艾芙拉有两个战区进展不错，其中一个出于不明原因，构成战场空间的魔力框架出现了崩塌现象，以至于战斗提前结束。WA承诺今晚会完善框架的构建。 感觉就像是在玩网游。战斗场地出现了bug，第二天系统gm发来公告，晚上将修复这个bug。 穿好衣服。贝雷帽。浅褐色春季外套。短裙加黑裤袜，短皮靴。 今早的天气较昨天冷了几度，穿厚些总不坏。自觉得搭配不错。 走出大厅外，发现曼菲斯翘起二郎腿躺在沙发上，一副怠工的模样，还在百般聊赖地逗弄着站在手臂上的两只黑色的鸟。漆黑的羽毛掉下地后便如雪一般消失无踪。 昨天还被叫做“鲜红的魔鬼”的他，今天的着装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现在是漆黑哥特燕尾服一套加身。胸前挂着参差错开、反射白光的项链。发型和样貌倒没变，依然是那副“拽”样，只不过有种肉眼无法察觉的事物似乎变了。那应该是叫做气质吧。 蓝希靠近才看清那两只愉悦鸣叫的小东西，可还是分辨不出其种类。虽然毛色独特，但绝不像乌鸦。 “这是什么鸟？黑鸳鸯？” “能想到鸳鸯，”曼菲斯转过头来，“说明你不单单在服装方面上，在思维上其实也还是有点女孩子的情愫嘛。” 这样的赞赏让蓝希特别不适应。“别废话，这是啥？” “这是我的召唤物，有很多奇妙用处的爱宠，是从我幻象魔力之中诞生的，活鹦鹉。如何？是惊世骇俗的杰作吧？新的生命，是连精通机械和AI的工程师都无法创造的创举。” 很冠冕堂皇的介绍，就是“臭屁”了点。“怎么昨天没见你召唤出来的。” “哎呀。原谅我忘记告诉你。在魔女之夜期间。根据月相变化，上帝会解锁我新的能力，撒旦会赋予我新的武器。可以自信地说，我是在这期间受上帝和撒旦共同宠爱、越变越强的唤魔。” “好吧。厉害了。” 曼菲斯无视她那阴阳怪气的回答，问道：“说起来，有关今晚的战斗，你可有想出对付那只‘魔神’的初步策略？” “没有。上完课要和炎烨会合，再商量这件事。” 曼菲斯沉默应对。 蓝希早上去到学校，差不多八点四十五分。和班里的纪委沟通了一下，却发现朱雪今早并未帮她签到，这让她这个月的全勤奖励报销了。正为此而郁闷着，纪委告诉她，朱雪今天也同样缺席。 真奇怪。蓝希打开海豚一看，朱雪也没有回她凌晨发过去的信息。这个网络依赖症患者居然超过五小时没有回复海豚的信息？ 她试着拨通号码打过去，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 虽然不是很愿意去想——她大概猜到了朋友的去向。肯定是昨晚喝多了，在醉意间…… 蓝希摇摇头，此时，上课铃响起。英语课第二节，要开始了。 不过对于她来说，外语课是最无聊又必修的课程，实在没办法，她在抽屉下面偷偷打开手机，翻翻新闻。 她看到了一条科技新闻头条。 海豚互联网公司ceo在半小时前的发布会上称，他们以制造出世界第一座虚拟现实城市为目标，现在又目指虚拟旅游业。风靡全市的海豚社交软件正是这公司的得意之作。 哦？最近海豚出现在新闻上的频率还真不低。也好啊，蓝希想，正是海豚app改变了年轻人的生活方式。 下课前十几分钟，炎烨发来了信息，告诉蓝希，十点半在艾芙拉酒店集合，继续准备接下来的战斗商议。 蓝希回复到一下课就马上过去。学院离艾芙拉酒店只有十分钟的路程。 “你可以让他用专车接你过去呀，省得到达的时候满身大汗，让他觉得你太女汉子。”曼菲斯向她调侃道。 “滚！”蓝希在内心的好友名单里把曼菲斯拉黑了。 十多分钟的路程后，蓝希眼见艾芙拉酒店门口站着个比平常人还要高大的男人在等着。是个大块头，外国人，西装快被肌肉撑破了。 是但丁。身材和相貌都远不同于传闻描述的他，总会让蓝希想好一阵子才认出身份。 “你居然还活着啊！”曼菲斯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快步超过蓝希，走过去和但丁高声打招呼。 “我没死，让你……咳咳……失望了！呵呵……咳咳。” 一如既往的斗嘴。但丁领着两人乘电梯到二十楼。炎烨临时更换了房间，让但丁带他们去新的会议之地。带路的时候，但丁时常低声咳嗽，也有好几次隐隐的喘息，这都让蓝希和曼菲斯发现了。走上一段路后，其体力消耗得非常快，估计那是源于昨晚造成的重伤。但丁在被光枪直接命中后，休养了一个晚上，伤势好转了不少，但依然不是满HP的状态。 进入到新的卧室，格局和昨晚的那间差不多。靠门的角落的地板绘了一个半径五十公分的恢复魔法阵，焕发耀眼的绿光。但是此刻，炎烨身边多了个人。 那个人个子矮小得不起眼，是个女孩，身穿古代才有的白纱衣——她把自己那娇小的身躯掩在茶几上堆得如大厦模型般高的书籍中。如果不是觉察到那是摩耶魔化的幻象，真的没人会发现她的存在。 “我……咳咳……先退下了……” “好。”炎烨允诺道。“你到魔法阵那边继续恢复体力吧。” 只不过，那个书堆中的女孩，却站了起来，视线越过书堆凝视但丁，喝问道：“果然你还是瞒着我！你其实受了很重的伤对吧？” “恢复一下就好了，咳咳。”但丁一个大汉居然对那个女孩低声下气。 “真是添我麻烦。过来！”那女孩忽视众人的存在，叫自己的仆人走过来，然后踮起脚，举起手掌对着他的天灵盖。 “低下头啊！难道不知我不够高吗？” “不不……不能浪费老师您的魔力……” “别说话！别打断我！”被但丁称作“老师”的女孩使用上高等治愈术，绿色的光——比那边魔法阵的绿光还要量得多——将伤者包围起来、环绕、聚合，几秒后又消散无踪。从但丁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伤情似乎缓和了许多。他对此似有愧疚与感激。 “好了。你可以给我退下了。真是的，早点说就不会添我麻烦了。”女孩一边抱怨，一边回到沙发上，继续埋在书堆中。 但丁正准备离开，却又被她喝止：“等等！呆在我身边！魔法的恢复阵对你没什么特效，还不如在我附近带着，让你吸收我附近浮游的魔力更好。” “好、好。” 抛开伤情，这实在是有趣的一幕。无论是蓝希还是曼菲斯都是这么觉得的。炎烨则在一边无聊地玩起手机。 “啊！我忘记向诸位介绍我自己了。”女孩说。“我是普布留斯·维吉留斯·马罗，世人叫我维吉尔，是但丁的老师。此行乘魔女之夜赋予之魔力的便利，前来拜访现世。” 原来如此。事实上，蓝希在昨晚听到但丁的“老师”，就应该猜到是那位古罗马大诗人，曾带领但丁穿越地狱、炼狱与天堂的人类智者。 谁能想到，如此伟大的智慧诗人，真身居然是个萝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维吉尔指着曼菲斯，很不高兴地解释道：“我是应但丁的意愿而受召，估计那家伙把我和她的初恋贝阿特丽采混淆了，然后我就成了这个样子。不过也无所谓了，人类，灵魂不变，皮囊如何倒是无关紧要。” “维吉尔并非擅长作战的唤魔，不过，侦查和探测能力却是一流。”炎烨指了指茶几上敞开的市区地图，其上有几条两线互相交叉，并有活动迹象。 “作为我们的后勤支援，老师制作道具的能力也首屈一指。”但丁说道。 或许因为这短时间的侦查并没有发生值得注意的事情，维吉尔的注意力反而是集中在堆在茶几上的书山上。 205续夜-灭神兵器制作蓝图 2nd，10：55 艾芙拉酒店的豪华房间中。 炎烨注视着茶几上展开的地图，上面绘有几条在缓慢蠕动着、颜色各不相同的亮线——这是被检测的几名魔使的行动轨迹。不过似乎他们的行踪仍属于日常范围之中，没有可疑之处，所以目前并没有必要去注意。 蓝希和曼菲斯这一组虽是搭档，却没有什么交流，甚至从一进房间开始，对话就不超过三句；今天这位穿着鲜红燕尾服的魔鬼，双肩上多了一对黑鹦鹉，主人时不时对它俩逗弄。 维吉尔在嘱咐着但丁一些事。 稍后，这几位参与者几乎同时停下闲余的事情。至于那两只鹦鹉，则飞到一边，错落立在房间角落中那根帽架子上，一动不动，宛似那架子上的装饰物。 既然人已经到齐，就不再浪费时间了。蓝希和炎烨两组人马上进入商讨作战对策的会议当中。 “先分析昨晚的战况吧。”曼菲斯首先开口道。炎烨原以为他对会议漠不关心，毕竟先前还饶有兴致地在逗鸟。 “确实，整晚都身在战场上的你，目睹了战斗的全过程。”蓝希说道。 “最先到来的是猎人，和我、但丁两人展开对峙。随后我将他偷袭致伤。” 但丁也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点点头。没有偏差。 “这时候，第一个搅局的唤魔现身了，一出场便用核弹一样的光枪掷向战场，引发爆炸。这一举重伤但丁，让他先行退场了。这是诛杀魔鬼的光之枪矛，我如果不是拥有替身，下场比但丁悲惨得多。以此可以断定，使用诛魔光枪的女唤魔是斯洛文尼亚的血猎——库雷什尼克。接着，她选择站在了猎人那边，战况顿时就逆转了，我孤身一人处于不利局面。”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炎烨说道。 “这时候，我们所畏惧的‘魔神’，便出现在了战场上。” “你能判断出魔神的身份来源吗？”蓝希还是很佩服学识渊博的曼菲斯的，刚才他仅从一个技能便判断出了光枪唤魔就是库雷什尼克。 可是他摇摇头。“暂时还无法下结论。可是，魔神一出场，一切的冷兵器，包括骑士腰间的各种剑、库雷什尼克的重枪、和我的刺剑都化作了碎片，让我等都无法和魔神抗衡。战局开始一边倒了。” “一切用于战斗的武器都被无效化了吗……”炎烨沉思道。 “不、这个说法不对。”曼菲斯否定道：“在逃亡的途中，我发现——我的手枪依然‘健在’。以此断定，魔神的被动施展技能‘兵器无效化’只针对于冷兵器。” “看来这就是突破口呢。”炎烨说：“今晚，我们需要用到枪支。我能搞到。” “真的可以？那对于普通市民来说可是非法的……”蓝希担心地问道。 炎烨让她放心，“为了魔女之夜，我可是有备而来的。在背后支援着我的是一家魔法组织，名叫‘黎明结社’，只要我有需求，他们能尽量满足我。”他如此解释道。 “可是，普通的枪支，对魔神应该不能造成太大的伤害。”曼菲斯想了想，如此表示道，就算自己那把带魔弹的手枪，也无法击倒魔神。 “这样……” 大家又陷入沉思，都在绞尽脑汁地思考有没有其它的对策。 “这本东西太棒了！” 维吉尔的欢呼声打断了所有人的思路。所有的眼光都投向她那边。 维吉尔捧着一本名叫《枪炮世界》的图鉴式书籍，自信地说道：“如果有制作图的话，我能把这本书上所记载的武器都制造出来！” 炎烨以为她只是为了打破僵硬的气氛而开的玩笑。事实上维吉尔可不是这样的人，她解释道：“用摩耶的魔力制造出的兵器，对同是摩耶生成的唤魔，能造成伤害。” 大家听完后都惊呆了，曼菲斯最先反应过来，质问：“你确定？” “你在怀疑古罗马伟大诗人的话吗？你可以怀疑我身上任何的事物，除了写下的文字和说出的语言。”维吉尔以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去反驳曼菲斯，后者哑口无言。 “这……如果真的能实现，就是今晚的作战对策了。”炎烨依然半信半疑。 “用魔力制造‘热兵器’，绝对是最强的武器！性能、输出、射程范围……没有丝毫可以挑剔的地方！”维吉尔仍旧沉醉于自己的新发现和妙点子无法自拔。 身边但丁替她解释道：“老师的被动技能叫做‘人类史诗之智慧’，专长是制作魔法道具。不过因为老师的智慧已经贯穿天堂、地狱和炼狱，所以，这个技能的效果已经出神入化，能制作的道具远超原本的范畴。热兵器，应该不在话下。” “原来如此。”炎烨笑了笑。看来作战策略已经初步成形。即将要围绕维吉尔的构想来实施。他看看表，问道。“距离今晚的开战还剩下不到十二小时，时间足够吗？” 但丁回答：“让炼狱里的小鬼们帮忙组装。它们也是能够使用魔法的生物，只是被禁止用于破坏罢了，制造的话还是没有问题的。” 维吉尔点点头。“炼狱的小鬼们做梦都想跟随我、为我做事，它们可想受我指引，从而摆脱折磨、离开炼狱了！” “好。” “不过，亲爱的维吉尔老师，枪炮的使用需要装填弹药——这点你可知道？”曼菲斯问道。 “不要小看我。”维吉尔很不爽曼菲斯的语气，不过还是回答道：“用我的魔力代替弹药，这样一来在战场上还省去了装填弹药的时间，炮弹的输出就不会有任何的间隔。天啊，这简直就是最理想的武器，什么刀剑枪矛都要为此而逊色万分！” 战略初步形成，维吉尔从中挑选了几款合适的枪炮，告知于炎烨。他二话不说，马上联系到了黎明结社，把截图发送过去，让他们准备这几种热兵器的制作蓝图。 据炎烨所知，“军火”的制作图可不是那么容易搞到的，可是对于势力庞大的黎明结社来说，搞到这种东西也非难事。 用魔力制造枪炮，来打倒唤魔——这个想法甚是异想天开，不过，在魔女之夜中，一切皆有可能。这回连曼菲斯都不得不服。 “下次你能为我制造出航空母舰吗？”炎烨半开玩笑地请求道。 “别傻了！就算能制作成功，老师的魔力也承受不了驱动航空母舰的耗能！”但丁反驳道。 “闭嘴！”维吉尔盯着但丁喝道，随后转过头对炎烨说：“只要给我足够的魔力、还有时间。” “唔……”炎烨对但丁视若无睹。“说到魔力，我们确实需要准备大量的魔力。前天我接到消息，有人秘密运送了蕴含有大量魔力的魔石到艾芙拉的某个地方。我的计划是将其夺为己用。至于搜寻这些魔石的下落，就要靠蓝希你了。” 炎烨说完，双手搭在蓝希的双肩上。这样接触身体的举动，让她有些吃惊。 “好的，包在我身上。”随后她不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从容地答应了炎烨。从刚才的讨论起，蓝希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是炎烨和维吉尔在努力，有些内疚。现在她接到了任务，自然义不容辞。 炎烨满意地笑了笑，“放心，并不是让你漫无目的去找啦。结社已经研发出一款app用于探测魔石，今天已经测试完毕，等会结社的程序员就会发过来一个安装包，你安装后，根据指示去找就好了。这个任务希望你能在下午之前完成。” “好！”她点头后，转身回到座位上，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我还是先出发吧，边安装边出去能省点时间。”把喝茶的纸杯扔到垃圾桶过后，蓝希收剑召回曼菲斯。 “我带你出去吧，正好要去办点事儿。”炎烨起身，嘱咐但丁和维吉尔有关兵器制作的事情后，留他俩在这儿，自己和蓝希一起离开外出。 炎烨的手提电脑放在一旁的书桌上，亮着屏幕，正等待黎明结社的人传送过来兵器的制作蓝图，以便维吉尔第一时间收到，开始制作。对于有被动技能“人类史诗之智慧”的维吉尔而言，早在之前就掌握了电脑的操作方法。 房门关上，锁好。 重回寂静。 此后，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维吉尔和但丁两人。 确认炎烨和蓝希都暂时不会返回，两人马上抱在了一起。但丁弯下腰亲吻着她的额头。如果要比喻，这样的情景类似电影《洛丽塔》，高大的男主角和娇小的女主角，身高的反差造就了一种禁忌。 良久过后。 “那家伙——他，真是完全没有胆量。”但丁因为身上的伤，光站着有些疲惫了，于是坐下来，抱怨道。 维吉尔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你说的不是曼菲斯特，而是我们的主人吧。” “还能有谁？”但丁吐槽道：“他丫的早就发现了敌方魔使储藏魔石的地方了吧，那里可是‘龙潭虎穴’，他自己不敢去，却叫那个小姑娘去冒险。” 很快，他俩就不再说话。手提电脑上的“海豚”也传来了接收文件的提示声。维吉尔马上专注于制造今晚的“灭神兵器”。 206续夜-双唤魔的进攻- 2nd，9：15 主动放弃昨晚初战的唯一一人——阿修，经过彻夜未眠后，从床上爬起来。精神并不很好，但他没有偷懒的空闲。他住在艾芙拉外环区的一间简陋的单人出租房里，等到有任务分配的时候，就会在这边的商务区“工作”，只有休息的时候才会去市区内闲逛，融入市区的人群中。 九点十五分，刚起床。墙上重重叠叠地挂着仇人的照片，大多都被小刀划得不成样子；下方的空白处写有仇人的活动规律、家族亲人构成，还有唤魔的特征和战斗方式。 今天的目标就是他。阿修发誓，这次不拿你狗命，我誓不为人。 关于初战，阿修为了寻找失踪的小孩才不得不选择退出。不过直至今早，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昨晚，他根据一些蛛丝马迹追寻了一路，最后发现从福利院里出来、那个叫扬帆的小男孩被一群手持枪支的外国人贩子拐走。阿修甚至紧追他们到艾芙拉市外的高速公路上，像演电影般展开了一场枪战。 阿修毕竟身为唤魔使，起唤魔狂战士巴尔萨克丝毫不畏惧枪火的扫射。在枪林弹雨下，他凭借绝对的优势，把小孩从人贩子的手中平安救回来——不仅如此，还将那群歹徒集体送进了地狱。 他觉得人贩子就该死。这种人渣断送了多少孩子的未来？他只是救下了一个而已，还有千百个没救到的，男的被送到黑窑做苦力，女的或许已经拐到一些未开化的山区刁民当媳妇了……阿修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人。 所以，从今以后，碰到一个拐卖的人，就杀一个。 好的，主要目标和次要目标都定好了，这就准备出门搜寻猎物。简单洗簌后，阿修依然穿着昨天的酒红色衬衫和西裤，如一个准备上班的普通人一样，走出了自家。 锁门。阿修那拿着钥匙的手，突然间变慢了动作。因为他注意到了附近的不寻常。 有人埋伏起来了。阿修谨慎地环顾四周，身处虚空中的狂战士巴尔萨克，也通过仪式剑，向主人传达了战意。 正好四处没人。他住的地方也算是外环区非常偏僻的角落，在这附近居住的人鱼龙混杂，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 走出了自家并到了路口，发现连买早餐的老伯大婶都纷纷神隐了。是因为清晨收保护费的黑社会混混来过，还是某些穿着橙色衣服的管理人来扫荡过的缘故呢？ “都给我滚出来吧。躲在那当老鼠？在角落里找垃圾吃？” 阿修用高声、却又平静地对着空气说道。 不过片刻，角落传来了咒骂声。随着这些人低声说话的声音，几个不务正业的青年，带着想要吃人的表情登场，团团围住了阿修。带头的是两个人，分别染了金发和白发，一前一后“照顾”着被围之人。 “是这个人了。”金发确认道。 白发围着阿修绕了一圈，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和自己先前的打手工作有关，阿修猜测。“见过我的人不都死了吗？” 白发对着阿修骂了一句粗口。“你把我们老板的手给砍了？今天我要你的双手都留在这！” 金发附和着：“把砍掉老板的手的那个大个子给叫出来吧！” “哦？你看到它了？”阿修皮笑肉不笑。“那是个‘唤魔’，我这么说你信不？” 金发的和白发的听到并不惊讶。“唤魔？哈，我这边也有。别以为你自己是主角！”这两个人吩咐小喽啰散开。 阿修心想，这年头的小混混真会吹比。反正他们待会都要死在这里，告诉他们什么叫唤魔，也没有什么所谓。不过下一秒，他就马上开始谨慎应对了。 金发和白发各自从腰间拔出了短剑——没错，那确实是召唤剑。居然是唤魔使！他俩昨晚恰巧目睹到阿修用唤魔杀掉人贩子，所以今天打算将其围攻夹击。 原来这种人都能当唤魔使？真奇怪。不过也是，连艾汶这种人渣也能当，确实不出奇了！阿修想着，同样拔出召唤剑，狂战士挥舞着巨棒从虚空中跳出。 对方也放出了两只唤魔。一只是堕天使欧塞——身披绿色斗篷、手持双刀、能直立行走的猎豹模样；另外一只则是一直纯正的妖魔——手持金属烛台的骷髅头恶魔，毕弗隆斯。 对方抢攻。没见任何施法动作，毕弗隆斯的烛台上闪现了火焰。与此同时，阿修和狂战士站着的地面上出现了强烈的火焰爆炸。火焰直接将路口烧成了地狱，那些小喽啰们纷纷为了保命，四散而逃。唤魔的攻击是不分敌我的！ 焰火和浓雾在摇曳。要是中了这样的火系技能，普通人类早遭烧成灰烬了，如果弱点是火的唤魔，此刻也肯定受到很大的伤害。 狂战士在火焰中显现出了防御的姿态，还退后了几步。强壮的身躯的确吃上了火焰的猛伤，不过也总算抗住了。突如其来的魔法差点让它招架不住，可能这就是先发制人的犀利之处了吧。 火系魔法对狂战士有效。毕弗隆斯旁边的欧塞而按兵不动，对于面前移速缓慢的怪物，在思考着能一击击毙的对策。 没等狂战士准备好，毕弗隆斯的烛台又开始发亮了。火焰应魔力而生。红色的粒子聚集在狂战士周围，产生反应、压缩、燃烧、放能、爆炸。 再来这么几次的话，狂战士巴尔萨克迟早扛不住。 欧塞觉得这是个送对方下地狱的好时机，马上挥舞双刀，进攻对象是火焰以及里面的敌人，双双都是逃不过锋利的双刃的。在一段连续的斩击后，把火焰砍成细碎的火花；还有些属于狂战士的皮毛，烧着火星四散飞出。这说明狂战士确实没有躲过斩击。双唤魔联合进攻，果真不可小觑。 不过这回合，情况和上回合有所区别。 狂战士双刀的物理伤害对狂战士来说甚至还算不上瘙痒。巴尔萨克的熊皮可是一件以防御剑击著称的武装。对方的攻击过后，它没有实施反击，相反，全身正被一股气环绕。它在集气。主人阿修在躲开火焰魔法后，以召唤剑击破白卡，让唤魔发动了“集气”的技能。这是能够改变战局的、唤魔使能够使用的道具之一。 毕弗隆斯的第三轮火焰攻击继续照着狂战士的脸直呼过去。后者的附近纷飞着火花，地面已经被炸成窟窿。身上被火焰灼伤了，可它仍然不为所动。欧塞以猎豹的速度逼近，双刀直向了敌方的头颅，这一招，必定要取下首级。 207续夜-高等献祭·恶魔召唤 2nd，9：28 绝佳时机——欧塞挥刀而上。移速和敏捷度的表现，对得起那猎豹的身形。双刀的锋利程度，也完全对得起主人的期待。它胜似一只黄色的箭，直取对方首级。刀光剑影后，狂战士的身影被连根切断。从断根的伤口间甚至能看到前方的景色——敌人的身体被切断得如此干脆。 成功……了？毕弗隆斯已经在一旁举“灯”庆祝跳舞。 不过。 欧塞才反应过来，双手完全没有斩中敌人的实感！低头俯视了一下地面，被斩中的“狂战士”根本没有留下尸首和血。 狂战士巴尔萨克的被动技能“残影”代替本体承受了一次致命的攻击，还赢得一些珍贵的时间，这点时间足够它完成集气！ 逆转的机会来了。手里的狼牙棒带着愤怒噬敌的强烈之息，狂战士实施反击。能力状态全盛的它利用附近的障碍物跳到最高点，接着依靠重力和自身的魔力，把自己的身体往下压，并下举兵器，以此为第一落地点。 聚集有巨大魔能的巨棒痛击大地，往地面释放能量，引起几百道龟裂。 在那之后，战场上被激起了由纯粹的冲击波构成的飓风，卷席一切可视之物。一碰到冲击波的东西尽数化为乌有。欧塞试图以剑气劈开飓风，这样至少可以互相抵消——可是刀尖一下子就被飓风榨成碎片，从刀尖、刀柄、手臂、全身，都是如此。唤魔的血和肉在解体后吹散在空中。欧塞就这样在白天的违规战斗中从魔女之夜退幕，还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而毕弗隆斯则被这幕吓到快尿了，像无头苍蝇一样盲目逃离冲击波的来袭，最后却被逼到了一个角落。正热切祈祷路西法来拯救它之时，冲击波刚好削到它鼻子尖前的时候就停止了。 败北的两个唤魔使，也被吓得双腿发麻，完全跑不动了。 阿修赢得了胜利。巴尔萨克使用蓄力，后发制人，一招冲击波解决掉战斗。是一场持续不到三分钟，激烈程度远没使得相关者前来制止的战斗。 阿修领着狂战士逼近那个白发唤魔使，趾高气扬地问道：“你刚才不是很牛气的吗？” “gunnimabi！caonima！毕弗隆斯快干掉他啊！”可是他的唤魔已经不听从指令了，缩在一边颤抖着向阿修跪地求饶呢。至于另外一个金发的唤魔使，早就使劲吃奶的劲儿，头也不回地跑掉，掉了召唤剑在地上都不愿意再去捡回来。 “qunimade！敢动我，死一户口本！” 对方可怜得像一个熊孩子，只能干骂街。阿修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并肩的巴尔萨克，让这个满口喷粪的人闭嘴。狂战士收到了命令，心领神会，上前一步。 魁梧无比的身影遮住了白发最后看见的阳光。 巴尔萨克用健壮的手抓起白发的头颅，将他整个人拎起来。接下来的情景——就像是人用手抓花生壳往墙上砸一样。花生壳一命呜呼。血汁顺着墙壁留到地上。 虽说赢了，但阿修看到了一些事实。有关于狂战士巴尔萨克的事实。是限制，实力的限制。狂战士……有点太弱了，阿修觉得。如果每场战斗都要牺牲行动力、承受伤害过后才能够一招致胜敌人，这样的话胜利不会持续很久的。这样简单的战术，最快在第二次就会被高手看穿。他的唤魔在面对弱点魔法的时候也很吃力。通过这次战斗，低等唤魔的种种弱点都尽数暴露出来。 总之，要光靠狂战士来赢下魔女之夜接下来的每场战斗，这点并不太容易。 毕弗隆斯仍然在不断求饶，就像是孙子给祖先叩头一样，带些滑稽和可怜。它在恳求阿修成为继任的主人。阿修觉得烦了，接收过毕弗隆斯的召唤剑，实际上心里想着，该怎么处理掉这只弱小可怜的恶魔最好。让狂战士吃掉？没用啊，狂战士本身也不强。 他搜了一下那个死去的白发唤魔使的衣物。胜利者能够夺取失败者的一切东西，这是他的信条。在搜身的时候，他从死者身上掏出了另外一柄破旧不堪的古式短刀。 捡起来仔细端详，刀柄上镶嵌了一颗黯淡的圆形宝石，阿修好奇地将其擦亮。 “主主主主主人……千万不能去碰这柄召唤剑……”毕弗隆斯在一旁恳求道，它似乎清楚之后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哦？”阿修更要试试看了。他无视了那只哭哭啼啼，懦弱不堪的唤魔。 果真，擦亮后的宝石起了魔力的反应。一片烟雾一般的漆黑影子从宝石中延伸出来，浮现在半空中。影子里若隐若现着一副唤魔的样貌。在这暗影中，一双金色的眼睛紧盯唤醒自己的人类，并像四周散发强烈的威压。 “快快快快快快点离开！那是魔王……”毕弗隆斯想赶紧溜跑，可是双腿却不听使唤，无法动弹。它已经被影子里的唤魔紧紧盯住了。这双眼睛随后又转向凝视起阿修。 “卑微的人类，居然敢唤醒本王。” 阿修的巴尔萨克也因为这股威压而摆出兵器挡在前方的防御姿态。眼里没有战意，反而更想逃避。这对于好战的狂战来说是极为罕见的情况。不过对比毕弗隆斯和巴尔萨克，阿修倒是不虚，他冷静地向那片影子问道：“你是这个死人的唤魔吗？” “非也。”影子里的唤魔声音沉重和缓慢，似乎尚未完全苏醒，只是以半分的意识在和人类对话。“人类过于懦弱，没有资格召唤本王。” “哦？这样啊。”阿修喃喃自语。“既然你也是唤魔，我倒是想看看，你和我的狂战士有多大的差距？” 狂战士却不想战斗，只是一直防御着。 而那只仅有半身的影子却没有实体的神秘唤魔，呵呵一声，抬起手，从手掌中发出了范围虽小、威力却不比刚才逊色的冲击波。狂战士还没有任何动作去抵抗，就被这股波动碾压、甩飞，砸到几米外的地上，以至于碎石乱腾，粉尘翻飞。这个情景的发生仅仅耗费了一秒。刚才还力克敌人的狂战士，此刻便重伤濒死。 毕弗隆斯一直跪地不起，甚至还不敢去接触神秘唤魔的眼神。倒是阿修，眼前一亮，似乎找到了什么心仪的东西一般。“不错啊！就算还没有实体，光一击也能轻松击倒我的狂战士。这就是你的力量吗？” “呵，身为人类的你，看到这种力量居然毫不畏惧，反倒还非常兴奋？” “兴奋？”阿修想了想，“也确实是。我从来都对强大的力量感兴趣。有了这种足以逆天的力量，就能够对这个世界进行统治。弱肉强食？强者扶弱？这都是基本世界法则的两面，我都遵从。” 影子里传来一阵大笑。“人类啊，我开始对你感兴趣了。你和那两个战败就逃的杂鱼不同。” “杂鱼根本不值一提。” “弱肉强食和强者扶弱是一对矛盾的理念，你都能遵从？真是可笑。” “我既能打败像那些杂鱼一样的弱者，也能保护像小孩子那样的弱者。这就是我现在所正在做的事情。”阿修的眼里放出了自信，不畏惧的光芒。“强者能够主宰弱者，并不限于杀害或者保护。如果你不理解，今后大可以跟着我看看。” 对此，神秘唤魔问道：“人类，原来你是希望和我签订下唤魔契约吗。” 阿修点点头。“确实有此打算。我也正好想更新一下唤魔。它俩都太弱了。” “有趣，真是有趣。”神秘唤魔说着，似乎也对阿修感兴趣了。“可是吾之降临需要祭品。将那只狂战士、还有那只毕弗隆斯的血肉献祭于我，契约的代价就是如此。作为等价代偿，本王将随你一同征战现世。” 阿修没有犹豫。“可以。我只需要强大的唤魔作为我的伙伴。”接着，他马上在地上绘出了召唤阵。第二步则将分别来自两只唤魔的两柄召唤剑放在阵中央当作祭品。 摩耶的蓝光从阵中的图案放出。作为祭品的狂战士，身体在裂解。毕弗隆斯直到上半身都消失了还在呜咽地求饶。很快，狂战士的巨棒粉碎了，毕弗隆斯的蜡烛熄灭了。献祭结束，契约完成。 “吾为魔王波提斯。与卿共夺人世的宝座，以力量统治世界。” 魔王的真身终于出现在阿修面前。人首蛇身，头上有一对高高的尖角。漆黑的铠甲如长在皮肤上一样严实。双手分别持着带齿的锋利环刃。威严，凶恶。能驾驭它的唤魔使绝非等闲之辈。 随着魔王的苏醒，那股威压也被完全释放。可是阿修对此极为兴奋。“哈！看起来还不错。今晚的战斗，我就拭目以待了。” 波提斯的召唤剑也因为重新注入了主人的魔力而重焕光辉。“人类，本王初临现世，还先得饱餐一顿。” “有狂战士和毕弗隆斯作祭品还不够吗？你胃口也真不小。”阿修将波提斯的召唤剑收入腰间，代替了原先狂战士召唤剑的位置。 “哼。”魔王伸展了筋骨，威压也随之而搅动四周的空气。这是一只任何敌人都不可小觑的唤魔。“吾发现此处附近蕴藏有能补充能量的魔石，那里必然是本王用餐的理想之地。” “好吧。唤魔也要补充能量，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阿修动身出发，带着新缔结契约的魔王，去寻找魔石的集聚地。 208续夜-串联命运的丝线 2nd，10：16 因为和葛林会面的时长超过了原定的计划，艾汶赶不及到课室进行十点整开始的必修课。课程将近上了一半，他才从后门偷偷溜进教室，悄无声息地坐下，拿出书本，装作一直在听课的样子——虽说这种举动对于讲台上能够一目了然的讲师而言，毫无意义。 上课期间，他还是迫不及待地试着去搜索早先葛林推断出的、困着爱琪且风格奇异的建筑物。一般人能找到的，无非是海豚官网提供的市区地图搜索。输入关键词后，可惜，出来的结果条目是0。不断变换关键词和扩大搜索范围，搜索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坦白点说，艾芙拉的建筑设计和构造其实是严格受到规制的，像葛林提到的那种建筑，不可能在市区内像标新立异般立足。 据说，截图编码上的“T”是个地区编号，而艾芙拉的分区并没有到“T”；详细一点说，艾芙拉的面积并没有大到要使用“T”这么靠后的字母。 事实和推测有些出入。他有些心灰意冷。葛林的推测错了吗？自己只能等着葛林的消息，而无法帮助到他一丁点吗？艾汶懊恼地仰天，暗自叹了口气。 听到有人从门外进来了。转头一看，心里一个激灵。乔装成艾汶姐姐的小库，不顾任何规矩，毫无预兆地进入了教室，径直向艾汶这边走来。他吃惊地看着她的举动，随后又发现，其实早就响过下课铃了。 不过小库突然的出现还是吸引来了许多学生诧异的目光。要说按照现代人的审美，小库也属于“冰山美人”的类型。用学校的话来说，这是“奇装异服”，活脱从3D电影里走出来的角色。一般人会觉得她更像在cosplay，随意出现在面前的话不免有些违和感，不过小库身上的特质却让旁人全然忘记了这点。 “喂，有好好上课吗？”小库没有坐在艾汶身边，单手叉着腰，嘴角挂着笑容地质问着这个“弟弟”。 “有……有。” “真是的，自己晚起，要我送你来学校，结果还是迟到。” 好二次元的情景。他有些迷了。看小库的表情，她好像演得很投入啊。不过为什么一定要是姐弟向剧本啊！葛林你写剧本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当导演拍电影！他内心吐槽着，心情难得地放松下来。 “记住以后不要再迟到了！”小库带着像模像样的斥责语气说完表台词后，抓住“弟弟”的肩膀，身体靠近，在他耳边低声说着真正要传达的信息：“葛林正用着内部网络搜索着那个地点，肯定能找到的，你只需先准备好，等待葛林的任务。” 艾汶听到后，低声答应。最后，小库头也不回地离开教室。 虽说血猎库雷什尼克被葛林租借给艾汶，却没有真正的契约效果，只是口头约定，所以两者之间不能像和武猎者施丹垂那样，仅靠仪式剑进行意识间的沟通。艾汶和小库只能用一般的对话方式交流。 同学在絮絮低语，讨论着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也有一部分表现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另外的则转移话题，继续自己的课间节奏。总之这就是学院班级内的百态。 课间时间已过半。 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第二位来访者也进入了教室。不是学生，是位老人，头发花白，走路丝毫不显老态，与此相反地步伐轻盈迅速。不和任何人打招呼，用目光选中了这群人其中最特殊的一个人后，向其走去。 “小伙，你有读过《浮士德》吗？” 吃惊。 被问到的不是其他人，正是艾汶。 “当然有……这是德国著名的诗剧，我们文学系的，不可能没有读过这部作品。” “哦！看来你还认识。唔。”老人点点头，似乎在给这个答案评分，这个评分不低。 艾汶趁机打量了一下坐在身边位置的老人——身穿古典黑西装，胸前别着勋章，着装正式而庄严。说是家长或者职员，其实更像是讲师，甚至是教授级别的师辈。有个不可忽视的特点——他是位外国人。艾汶认出老人用的德语口音，至于内容，他居然也听懂了。 这时候“莫名”地来访教学楼的人真多，今天是校园接待日吗？ “浮士德伟大而全能，自强而不息。”老人赞叹道。 “……”艾汶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沉默。 “可惜有关瓦普吉斯之夜的篇章并没有详细描述出来，那是被魔女禁忌的篇章，甚是可惜。”老人如此惋惜道，彷如对此研究颇深。随后他提头问：“那是恶魔狂欢的季节，有权力也有欲望，你喜欢吗？” “不喜欢。”艾汶回答。 “什么？居然不喜欢？”老人深感诧异。“那你希望成为浮士德那样的‘博士’吗？” “不。”艾汶斩钉截铁地回答，似乎是联想到了魔女之夜，将其代入这个问题里面去了。在他心里有股对浮士德的怨恨，这些都体现在了直言不讳的回答当中。“我讨厌浮士德，更讨厌瓦普吉斯之夜。” 老人对这个回答很失望。四周的空气凝固了。声音正远去。景象变模糊。嗅不到生命的气息。仿佛隐形的结界降临并笼罩在四周。上帝似乎按下了世界暂停的按钮。人类此刻恍如梦境，意识只能跟着被牵着走，只能随着内心真实的想法，和老人进行答辩。 “成为浮士德，可是等同于成为代替上帝管理人类的“代理人”啊。你真的不追求至高无上的权力？” “不。” 老人不理解。“诚然，浮士德有人类天性的缺点，最终遭墨菲斯托欺骗而堕入地狱。可是他的弱点同样是全人类和全世纪的弱点，因此结局并不能否定他的一生。” “我宁愿先解决面前自己的难题，更甚于成为浮士德。” “嚯！”老人——暂且称其作答辩的“老师”——对这个回答深感兴趣。“真是奇特。居然有比成为全能代理人更为重要的东西？有意思。” 艾汶此刻身处意识流当中，无法感知到一切。 “奇特的年轻人，你有资质成为浮士德，可你并不愿意。” “我只想解决现阶段的难题。我唯一的愿望是我所爱的亲人能回到身边。” “原来如此。”老人用孔武有力地如鹰爪般的手掌，紧握艾汶的手腕。可惜这并不是洞中老人给龙傲天传授功力的情景。艾汶也无法意识到老人即将要对他做什么。在那迷糊之后，他惊醒了。 应该不是梦。作为头脑清醒的人而言，肯定分得清梦境和现实的。刚才的遭遇和“摩耶”有关？ 在魔女之夜中，所有有关于魔力的超现实事物都是由幻象神力“摩耶”构造而成的，这点无论是唤魔还是唤魔使都知晓。 至于浮士德……换做其它时候听到的话，倒是没什么值得去深思的；在魔女之夜这段期间听到这个词，总会让他非常敏感。提起浮士德的人，说不定都是敌人。 “刚才那位外国人是我们的新老师吗？”艾汶问前排的同学。 “什么？” 教室太吵了。“我说，刚才那位坐在我旁边的外国老师，头发花白，穿着古典的黑色西装，胸前别着两枚徽章。” “你刚才旁边有人？”前排的几个同学都笑他没睡醒。 艾汶在附近找了找那位“老师”曾经存在过的证据。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吗？脚印？烟灰？头发？或者其它线索？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上绑有一根漆黑无光的丝线。像是一种标记。 一目睹到黑线，在他脑海里马上有剪断它的冲动。可是这么做的话，潜意识告诉他会发生不得了的事情，而现在最好先不要触发这件不得了的事情，还不是时机。 关于这条黑丝线的来历……有什么线索可言吗？艾汶隐约记得有关于黑丝线的国外传说，可是一时间却无法详细回忆起来。 他放弃了。 那位来历不明的老人——艾汶想，到底曾经对自己做过些什么？ 209续夜-杀人魔之血 2nd，11：55 动作，像屠夫一样机械迅速，刀起刀落无颤抖。 技巧，像外科医生一样精准，沿着脉络和筋骨。 心情，如殉教之徒一样狂热，渴望寻找到“那样东西”。 鲜血没有污染到视线，相反，是与他共处已久的好友。面前的“原石”——一副有血液流淌的躯壳，其中必定装载着“那样东西”。在哪里？上次在肝脏里找过，前一次挖空了大脑，不久前还搜遍了下体，这次尝试从脊椎骨入手。 可是，这次亦一如既往地无法找到想要的结果。 动作再娴熟，技巧再华丽，心情再疯狂，却也无法改变失望的结果。 就是找不到。不可能，不可能！人类没有那样东西，还能被称之为人类吗！ 为什么会没有！ 失望。绝望。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破喉咙的尖叫响彻了天空。 艾汶和小库是距离喊声最近的人。此刻，他俩身处市区外环，人际混杂的商务区。这边是VR范围之外，机械巡警的正义之手无法延伸到此处。治安混乱，监控摄像头到处都是。 “发生事情了，”小库判断出声音的来源——来自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小巷，拔腿往那边跑。“不过，这声音有些奇怪？” 呐喊声持续了四五秒之久。双耳灵敏的小库听出蹊跷，可是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声音已经消逝。艾汶在一个小巷的分岔口和小库分开，各自往自己的路选寻找。 他暗握召唤剑，命令武士现身帮忙。高空中，一柄剑从次元的内壁斩出一道口，唤魔从中飞出，并前往较高的窗檐屋顶上进行俯视，边移动边以此扩大搜索范围。作为猎人，他的跳跃能力属于上乘，探寻猎物的能力比谁都精准。 不过还是艾汶先找到了结果。直至这条小路的尽头。惨不忍睹的情景展现在他的眼帘前。一个装满水的桶被绊倒，水洒落一地——地上的鲜血正是有这种程度的量，也已经迈过了目击者的鞋底。 看了一眼，惨烈的景状便深深烙印在脑海中。艾汶受到了刺激，肠胃翻江倒海，想后退逃离并报警时，还因过于慌张而滑倒在地，黑色外套和灰色裤子沾上了不少的血迹。手接触到这腥烈的液体，脑子几乎一片空白。 随后，小库在武士的带领下返回找到了艾汶，也目睹到了这里的惨状。她将艾汶搀扶了起来。 “有魔力的迹象，”小库凝望环境，发现有唤魔的痕迹——附近有唤魔用于穿越各地的次元通道被打开的残像。“是唤魔的所作所为？是你们所说的‘开膛手杰克’吗？不过……” “吾王——”武士向主人诉说自己的看法。“我也注意到了奇怪的地方。”他望了望小库一眼。 艾汶定了定神，但脑子一片空白，没有什么想法。其实这也正常，对比起唤魔，他也只是一介普通人。“说……说说看。” 武士虽也是摩耶魔化的幻象，但依然有思想。“方才我也听见了呐喊，从听见声音到发现这里为止，不过小半刻钟。从死者生前发出求救声到被弄成‘这样’，小半刻钟是远远不够的。” 心理强大的吸血鬼猎人再次往那片惨状投去探寻线索的目光，判断道：“死者还是女性。这种精准细腻得吓人的肢解手法，至少需要半小时的时间来完成。从听见呐喊到发现尸体只有几分钟，在时间上就不自然了。” 空气中残留着浓郁的血腥味，这让艾汶非常难受，但他还是强忍着说道：“也许呐喊声是属于比我们早到的目击者的？” “吾王，我觉得不是。”武士回答。“不像是目击证人的惊讶喊声，而是……”他毕竟只是一介武猎者，对于这种细腻的事情，一时间找不出词语来形容。 “更像是怒吼。”小库补充道。 武士深深地赞同，同时也开始担忧起主人的状况。艾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总之，先按照现世的办法，去找警察，推理、捉获犯人的事情，先交给他们办。”小库拍拍艾汶的肩膀，放弃了进一步的推测。“不要强忍了，对你没好处！你已经做得不错了。” 艾汶点点头，得到心理的安慰后，感觉似乎好了些。 “吾王，我先隐去，在身后继续守护。细腻的事情就让库雷什尼克帮助您。” 艾汶应许后，武士就边后退，边将自己的身影重新埋没在虚空中。 “‘开膛手杰克’的事件我们先不要理会，因为我发现了一样更加值得注意的东西。”小库那雪白的身影掠过艾汶的眼前，走出这条死路，往右继续去追索。就在刚才受武士带领去艾汶前，她在另外一边发现了些感兴趣的东西。 艾汶整理了一下心绪，快步跟上。 往先前自己走过的方向直走了一段路后，小库停下脚步，那双红瞳紧盯着附近。然后毫不费劲地将手边的纸箱堆推开，一颗镶在地面、形状如白炽灯灯罩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这是和魔力相关的开关。”小库向这个开关注入了魔力。 身后传来了巨大的动静。转头一看，那道厚重的墙分成两半向外移动。十秒后，一个三四米高的入口就如此呈现在来访者面前。这是一个往下的入口，通往的地方应该是地下的一片大区域。 “里面，有不得了的东西！” 小库扬起了嘴角。她感知到有丰富的“东西”蕴藏在里面。 - 与此同时，蓝希正走在艾芙拉外环区的路上，盯着手机app的探测反应，在搜寻魔力源泉——魔石的下落。 无独有偶，不久前她也听见了呐喊声，不过曼菲斯以声音源太远为理由，没让主人去找，而是敦促她早点完成原来的任务。对此，蓝希也表示一如既往的不满。 “为什么不去救求救的人呢？说不定，还能从‘开膛手’杰克手中救下受害人！” “我亲（天）爱（真）的主人，”曼菲斯从她身后现身，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示意她用脑思考，“那呼喊声属于一个男人，更像是怒吼，而不是属于受害者的，人早就死了。这更像是犯人发出的，这点你都听不出吗？” “这……不是傻吗？哪有犯人在作案后会故意大喊大叫，引来其他人的？” 蓝希的反问并不是说毫无道理，曼菲斯想了想，“也许犯人确实是疯了，总之我的判断不会有错。” “我不和你争，真是的。”蓝希把精神重新集中到探测魔源的app上，恰好在目光转回到屏幕上之时，app就捕捉到了期待已久的信号。在屏幕的地图中显示，蓝希附近一百米内正好有一个发出强烈反应的魔源点。 “往前走，进入小路，然后再向左转。”蓝希提示道，然后用海豚发了条信息告知炎烨。紧接着，没有丝毫迟疑，这一主一从往信号发出地追寻而去。 半路，蓝希的手机响了，来电的是炎烨。“找到魔石了？” “对！就快了！” “很好！”炎烨赞道：“我这边也分析了一下，推断是有魔使集中储存了大量魔石于一个地下基地中，以此提供源源不绝的能量，用于驱使强大的唤魔。这些魔石对于他来说，就像是魔兽争霸里的‘矿’，所以，我们只要掠夺他的矿，也就等于大幅削弱了敌人的实力。干得好，小希！” “嗯……嗯。”蓝希有些飘飘然。“可是，我们该怎么掠夺？” “唔，现在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等下我会派人去那里进行掠夺工作。而你有下一个任务。” “什么？尽管说。” “刚才接到消息……你附近发生了命案，你……也听到了那声呼喊了吗？” 蓝希回答是。她放慢了搜寻魔源的脚步，因为通讯信号突然变差了。 “很好。听说凶犯为躲……追缉……进入那个储存魔……的基地中……”信号突然变差。 “嗯。” “犯……身上沾满了……” 还没把这句话听完全，蓝希向前一望，如自言自语般说道：“呃、呃，是吗？这样的话，我……我好像看到犯人了？” 没等她说完，炎烨的电话因信号差而断掉了。不过她猜到接下来的是什么任务——要让她找到凶犯。这个想法和蓝希的不谋而合。而曼菲斯则冷哼了一声。 此刻，蓝希和曼菲斯出现在魔石基地前，通往内部的大前门已经被不知名的人用魔力打开了。在门外，站着一个半身都是血的青年，在他身边还有一位散发出强大魔力的白发御姐。曼菲斯马上就认出来那位御姐的身份。 在第二夜，两人再次相遇。 蓝希知道该怎么做了，呼唤曼菲斯走到自己前方。面前沾满鲜血的青年必定是刚刚行凶完的“开膛手杰克”，也同样是唤魔使。因此，战斗无可避免。 曼菲斯拔出昨晚的刺剑，同时也放飞了从身后虚空出现的两只黑鹦鹉到半空中，同时挑衅道，“没想到，青年你的爱好如此奇特，喜欢解剖女人的身体。” “不，我不是……”艾汶有些慌乱地解释道，说实话他还没从刚才受到的刺激中缓过来。很明显，自己身上不小心沾到的血已经把误会陷得相当深了。 小库在艾汶耳边低声说道：“先进那里面再说。”然后她拉着艾汶的手，往入口内部进发。 艾汶略有迟疑，可是仪式剑传来了武士的战意。 “没必要解释这么多了，这里交给我吧！吾王！”武猎者施丹垂用剑劈开次元之壁，从中快步杀出，挡在了敌人的路前。 “武士唤魔吗。”曼菲斯早就热切地期待和他单对单地一决高下，今天这个时机正好。他也出面迎战。“我新解锁的技能，你能够接得住吗？” 魔石基地门前，一场唤魔之间的激战即将拉开帷幕。 210续夜：决战-双翅战白刃 2nd，11：45 一方是英雄，一方是魔鬼。 一方出自于神话，一方出自于传说。本是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 可就在魔女之夜，“摩耶”就能以魔力将这些传说和神话，鲜活地再现于人间。穿越的力量让他们得到各自交集和激斗的机会。他们拥有曾经的身体和实力，经过魔化后成为了唤魔使旗下的恶魔、仆从。 一方是使用假名“施丹垂”的未知武猎者，一方则是来自《浮士德》的鲜红魔鬼曼菲斯特菲利斯。在瓦普吉斯恶魔之夜期间，获得了交手的机会。 今天，就牛刀小试一下。 双方一短兵相接，剑击声便不绝入耳。 蓝希趁着施丹垂忙乎不过来之时，往黑漆漆的入口，向最深处跑去，以追寻她所认为的“杀人魔”。入口外的战斗未几便进入了激斗的阶段。 按照游戏规定，在太阳落下之前都属于非战斗时间，若有必要的争斗，就必须三分钟内结束。先前“系统”便向仲魔使发过警告，如果战斗超过这个严格规定的时限，会因为唤魔的魔力释放过多而被监守人世的GM检测到。 三分钟，对于人类来说不过是打个瞌睡的功夫；其实对于一些唤魔来说，就足以定夺对手生死了。 刺剑以偷袭为主，灵巧；巨剑以伤害为主，些许笨重。可施丹垂的剑技却将剑的挥动频率超越极限。这种状况，是平常的人类武者所无法表现出来的。这一来一回，局势相当。 曼菲斯首先退后几步，在这几个来回中，他明显吃亏。对方可是剑技上的高手。对于什么技能都半桶水的魔鬼而言，遭遇技能精通者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好吧。”既然不能在一个领域上较劲，曼菲斯只能用最擅长的能力去应对敌人，用自己的优势去打垮对方的优势，看谁更高一筹，这才是正常的战斗。 武猎者以端正的骑士之姿举剑和扎步，谨慎应对魔鬼的伎俩。 只见曼菲斯吹了一个口哨，他身后有两只黑鹦鹉冲破虚空而现身。 “你是要让你的宠物陪同你一起战斗吗？” “哎呦，严肃的骑士大人，居然会开口挖苦我了？”曼菲斯诡异地笑笑，收回了自己所不擅长的刺剑，而从另外一边的腰间拔出了一支全黑短刃。这让人想起了一般唤魔使都有配备的，用于操控唤魔的仪式剑。 施丹垂马上意识到对手那柄怪异的短刃绝非用来进行物理攻击，而是别有他用。猜测会和施放魔法有关？ 曼菲斯举刃往空中一挥。身边两只鹦鹉似接收到命令一般，眼眸亮红。随后，它俩分别直起双翅，以自身高速旋转，进攻的态势俨然变成了两只空中飞舞的螺旋桨，以切割一切接触之物为目标。曼菲斯手举“仪式剑”，指挥鹦鹉进攻。 来了！这两只陀螺主动飞出去，分别杀向首级和右臂，切裂空气而袭来。施丹垂没有丝毫迟疑和惊讶，也直接对这两只有生命的“武器”一顿剑斩。如果仅集中精神去面对其中一只，另外一只则会趁机偷袭弱点，结果要么失去头颅，要么失去右手。来不及去思考应对方式的战士，也只能有弃车保帅的下策可以使用了。 可武猎者“施丹垂”并非平凡的武士或者猎人。应对技巧到底如何，也只能往下看才可知。他早在黑鹦鹉出击前便收回了骑士巨剑，而拔出了性能优越的武士刀，这类东方武器在挥砍速度、长度、灵活度相对均衡，只要技巧得当，威力上的体现就会非常不俗。 施丹垂以惯用的武士刀，仅挥出一弯轨道，便锁死了鹦鹉的双路进攻。那旋转的剑翅与施丹垂的刀碰撞，飞出激烈的火花。如果以正规武士的眼光去评判，这一式与“燕返”有些许类似。只不过，唤魔的技能展现，可能无法用人类起的名字去定断。 这仅仅是其中一回合的对攻罢了。这次，施丹垂迎难而上，抢占先机，刀尖刺向曼菲斯。后者退后几步，赢得一丁点的时间——可是这几毫秒的拖延，足以让刚才飞出去进攻的黑鹦鹉回防。那两只魔力生物甚有灵性，甚至可以说是AI高，进攻时化作陀螺，防守时变成了浮空的盾牌，去迎挡剑击，效率颇高。黑色的盾牌同样也抵挡主武士刀的各路进攻，让其无法得手。这一回合是一攻一防。 极为难缠。这是施丹垂对两只灵活攻守的黑鹦鹉给出的评价。这让他首次在魔女之夜的战斗中觉得进攻极不顺畅和利索。 实用听话。这则是曼菲斯对两只宠物的赞赏。接下来若将它俩锻炼得无需指挥就可助战的话，在今晚的战斗中，自己就不再是那个配角了。 倘若把正规的进攻看作“正道”的话，施丹垂无疑就是正道中的强者，而曼菲斯就是不入流的魔道。不过对于秉承实用和现实主义者的魔鬼而言，能赢得胜利的手段都可以大为所用，魔女之夜中的胜负就是胜负，也不会因迂腐的正道邪道之分而改变。 战斗继续。几十次上百次的互相试探，时间的流逝也不过两分多钟。唤魔并非受到伤害，地面已经有几百道斩痕。唤魔以外的杂物像豆腐一样被切得凌乱。这些痕迹，有些是剑造成的，有些是黑鹦鹉的尖锐之翼造成的。 在最后时限的两三十秒内，要分出今天的胜负了。 曼菲斯往自己的仪式剑上诸如了成倍的魔力。几近同时，两只黑鹦鹉也将魔力吸收，迅速变大、成长、进化。在交错的嘶吼声中，漆黑的秃鹫成型后划破天际，盘旋在空中，盯准了敌人。有高空优势的魔鸟，可是能借此来“欺负”地面上的敌人的。其体型大小接近一个成年武者，动作敏捷，又能飞翔，翅膀上的每根羽尖都有着胜似匕首的锋利。进化的魔鸟，实力已不逊色于任何鸟兽型唤魔。对于武猎者来说，这回可将是名副其实的以一敌三。 不过，魔鬼曼菲斯并非身经百战、纯种的战士，阅读战斗的能力虽然良好但并非绝顶。他忽略了一个事实。 要知道，对付难缠的动物，作为猎人的施丹垂，可是有一手的。 两只魔鸟，分别封死了武猎者唤魔的前后二路。这对双子猛禽又打算施展方才的双路进攻，只不过此刻变得更为立体化一些。 施丹垂决定要冒着风险，使用新的技能了。这可能会被揭穿身份，不过，就今日一战的情况而言，这个风险值得冒一冒。艾汶早就下过命令，根据不同情况，武猎者可以适当松开限制。对付势均力敌的敌人，发挥出接近正常的水准也未尝不可，具体时机需要他自行判断。而这个时机，恐怕就是现在。 只要配合上“那样兵器”。 211续夜-剑弓双修的武猎者 2nd，11：47 猛禽振翅的身影除了在武猎者的眼前，还埋伏在他的身后。如果他集中注意力去对付前方，后方对就会趁机进袭；如果因为担顾后方的潜伏而在战斗中束手束脚，前方的秃鹫就会射出剑之羽毛把他压得透不过气。 把两只魔力生物看作是执行死刑的机器人的话，那可以说是“高AI”了。先前的进攻过于平面，这次吸收了教训，把进攻节奏变得立体化。曼菲斯如果剩余的魔力足够的话，必定会全力以赴再度召唤出更多的魔鸟，从数量上锁死敌人的进攻，突破他的防守。如果还有下次的遭遇战——就这样办！ 时间还剩下不到二十秒的底线，是时候分出今天的胜负了。曼菲斯将白天计划使用的魔力全部注入至召唤，筹码全部压到两只猛禽唤魔身上，来施展这决出胜负的一招。 猛禽唤魔挥动翅膀，以魔力在四周凝出了悬浮在半空中几十支直指敌人的锋利硬羽，然后发射出去。在下方，施丹垂早就手持武士刀等待这场对峙了。刀之轨道与硬羽互相交错，其结果是——武士刀无一例外地将其一一斩下。 就在施丹垂顾着应付前方的群攻之时，埋伏在他身后的第二只猛禽唤魔也开始伺机发动进攻。这次是以巨翅边沿为利刃发动了近身的剑斩。漆黑的凶鸟，展开双翅，如自杀式飞机一样俯冲至敌人，在接下来的一秒后就要将敌人的背脊，连根斩断。 顾前就不能同时顾后？ 必须提到的是，武士唤魔还有另外一个职业，叫做猎人。经验丰富的他，对付猎物可是有一手的。 他作出了往右边躲闪的动作，成功从夹击中退了出来。只有这样躲开猛攻，再次获得主动权，才有机会去反击。他的背后靠着一堵墙，表面上退无可退。 那两只用身影遮住太阳光的猛禽唤魔，再次振翅施放技能。半空中又浮现出了数十乃至上百根锋利之羽。对比人类的人海战术，这次可谓是“羽毛”海战术，将对方的行动范围完全覆盖。靠着墙的武猎者，只能沿着墙壁左走或者右走——总不可能遁地或者突然飞起来。 果不其然，武士并非什么神仙，面对群攻，也只能沿着墙壁往左边疾跑。由摩耶能量构成的羽毛击瘪了逃跑者上一脚的地面，还击中了墙壁，引起了一串串不小的爆炸，卷起浓浓的尘埃。这种半物理半魔法的唤魔攻击，在摧毁建筑的方面丝毫不比弹药逊色。 这股灰黑色的尘埃吞没了武猎者的身影，并且向可延伸的地方不断扩散，身在空中的猛禽双双飞远了几米后仍然不断盘旋。猩红的眼睛依然时刻紧盯着下方，一看到他从尘埃中出来的话，就马上俯冲下去实施锋利的翅膀斩击。 净搞些低级的障眼法。曼菲斯顿悟——武猎者是想拖延时间，等到系统派来“相关人员”前来干涉战斗吗？真是可怜，堂堂武士，居然要用这种不入眼的手段来取得平局？ 这种战果，太可悲了，曼菲斯特菲利斯如此想着。 尘埃中射出两发几乎毫无间隔的箭矢。 将飞在空中正等待命令的两只猛禽唤魔一一穿心射杀。 猛禽坠落地面摔成魔力粒子消失后，曼菲斯都还没反应过来。 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明明局势一边倒，差一步就赢，而结果却？曼菲斯将白天能用的魔力都压在这上面了，如今事实却告诉他，筹码在一瞬之间全部被夺去？ 曼菲斯只能接受输局，冷静下来分析。事实上，武猎者故意走到墙壁前，诱使唤魔之鸟使用技能，以此卷起障眼的尘埃，借此蒙蔽敌人，博得取出神兵，将对手射杀。 虽说那两只唤魔有着超过其它兽型唤魔的意识，但依旧敌不过狡猾的“猎人”，战局在理解范围之内才会主动出击，范围之外的话也还只能乖乖等待主人的命令。面对突如其来的尘埃之雾，它们不会想到去持续猛攻、不给对方有丝毫准备喘息和逆袭的机会——这就连曼菲斯也大意了。 尘埃被风吹散，浮现的武猎者身影屹立不倒。曾经用以逆转战局的神秘武器早就从双手里消失无踪。“你输了。”可是他再也没有动手。时间已过，再次运用魔力的话，会被监控战斗的“东西”发现的。 “为了不违反无聊的游戏规则，避免监控战斗的‘天使’发现，你选择了放弃战斗？” 施丹垂没有说话和任何准备攻击的动作。沉默的言行和无动于衷的举止肯定了曼菲斯的想法。 曼菲斯知道自己逃过一劫后，摊摊手。他已经没有任何能有效逆转战局的筹码了。 武猎者突然使用的远程攻击射杀那两只“黑鹦鹉”。发出这种攻击的，只能是带有很强魔力、杀伤力很强的巨弓，一击解决一个。不说这威力惊人，连发间隔几乎没有。 其精准程度也让人叹为观止。 因为，在尘雾里的视角，和在外一样，都无法看清对面，他到底是怎么瞄准、让箭矢穿过尘雾、并且命中目标的？还是直接穿心，命中要害，暴击射杀。 “你不仅是在剑术方面，射术方面也是武者中的巅峰。” 不是过誉。魔鬼偶尔也会实话实说。武士中上乘的剑技，猎人中百中的射术。剑弓双修——两方面都是巅峰的唤魔。“在魔女之夜没必要对自己的身份遮遮掩掩。你到底是谁？” “你不需要记住我的名字，只需要记住我的技艺。”武猎者回答。 “切。”取得了胜利也依然是小心谨慎吗。一般来说身份暴露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反倒会往胜利之上更添一分色彩。 “先不说射术，光这种剑技，加上你的骑士之姿，我只能联想到圆桌骑士。” 施丹垂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魔鬼。 应该是某位圆桌骑士。是奇怪还是可悲呢？圆桌骑士被摩耶魔化出现在了现世？原本是英雄的姿态，现在却是一副人型唤魔的非人模样？本应该受世人尊奉的英骑，到恶魔狂欢的瓦普吉斯之夜里参一脚？这算是一种堕落吗？ 不管如何，是英雄还是魔人的姿态，技巧都丝毫不弱于传说之记载。 “能使出如此不羁武艺的，想必都是一些以己为傲的高洁武士，是不会轻易听从主人命令，去隐藏自己那充满荣誉和辉煌的名字的。可是，为什么你又会甘愿如此呢？” 武猎者没有接过话题，反而是说道：“你的唤魔使不问缘由就将吾王看作是凶犯，这就是迫使我作战，将你拦在外边的原因。” “她一直都是如此的。”曼菲斯算是友好地和“敌人”对话，摆出很无能为力的表情，继而说道：“我也知道你的主人并非凶犯。可今天我就是纯粹地想和你一战。” “这下你可满意了吧，魔鬼曼菲斯特。”武士准备动身离开。“可是你的唤魔使对吾王还是紧追不舍，我这就要去保护吾王了。” “忠诚的武士啊。我越发坚信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随君所言。”之后，施丹垂将自身没入虚空，转身进入地下基地，去追回自己的唤魔使。 - 与此同时，漆黑的秘密地下基地里也正展开一场追逐战。 “我说，”小库边跑边不解，问艾汶：“她都没唤魔，你为什么要跑？越跑人家越觉得你心里有鬼啊。” “她以为我是杀人魔了，不跑就要遭遇战斗了！”艾汶在小库身后解释道。他要做好对方有第二只唤魔的准备，不能贸然应战。他说话开始带着些轻微的喘息。“你最好不要为我作战。” “好吧。”小库了解他的苦衷。暂时还不能让人知道小库正在帮助艾汶。 此地带就像是角色扮演游戏里必走的大型迷宫一样。天花板上的灯光忽明忽暗。煤气罐一样大小的玻璃罐装满了透明的液体，在最中央漂浮着一粒散发黑光的碎石。这些玻璃罐整齐地排列在四周，组成了一条条的道路。 “这就是魔石了。”小库有些奇怪，为什么会储存这么多在这里呢？这是用来当作能源，驱动什么装置的吗？ 艾汶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他暗暗称奇——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女性同级生，肺活量还真是不虚啊！艾汶原本是校队球员，但因一个月前伤而久疏锻炼，如今的体力的“等级”下降到也只是比一般人好上一点而已。不过这也正好说明，能对艾汶紧追不舍的女生，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物！只能用女汉子来形容她了。 途经一个入口，里面是基地最深处，有散发着什么强大魔力的道具在里面。可那是死路。艾汶没敢在危急时刻屈从自己的好奇心，而选择往另一边的出路跑去。小库也服从了他的选择。 召唤剑传来了感应。施丹垂已经回归剑中待命了。 “前面有个出口，”小库望见了前方直路远处的一丝亮光，如此提醒道。“这里就只是些魔石，没啥好看的了，我们出去了再说。” 正打算通过出口，发现那从外边透进来的亮光中，有一个身影阻挡住了去路。 是艾汶此刻最不想碰见、与之纠缠的人。 是阿修。 212续夜-进退皆死的困局 2nd，12：05 阿修站在了基地另一边的出口前，堵住了去路。恰巧，碰到了正想要逃出生天的艾汶。 对于阿修来说真是命运的赏赐。正好波提斯在魔石基地里酒（补）足（充）饭（魔）饱（能）后，仇人就送主动上门。 波提斯再度从仪式剑中现出真身。巨大的人蛇交织之影将出口外的希望之曙光变作遥不可及的奢望。这是何等健硕的魔王型唤魔，伸展身体，举起双臂，双手持着环刃。人首蛇身、野兽的样貌，锋利的巨齿，将敌人置之死地的眼神怒视来者。不失威严和凶猛。波提斯之名有如它的面相一样深深印刻在目睹者的脑海中。 昨天中午与之战斗过的狂战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实力更胜一筹的，魔王波提斯。 艾汶猜他肯定是把狂战士巴尔萨克献祭，以此召唤出更高等级的唤魔了。这确实是在魔女之夜中增强战力最好的捷径，但这是他不认同的。 事实即使是如此，对于阿修而言，正道的目的就是胜利，正道就是取得胜利的一切手段。 “刚享用完降临的第一顿饱餐，是时候要做餐后运动了。”魔王波提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疯狂的威压从它身上向四周逼迫。 “好吧，不用等到今晚，现在给我看看，作为魔王的你到底有几斤几两？”阿修对自己的唤魔说道。 面对魔王级别的唤魔，蓝希有些害怕，可是曼菲斯却毫无畏惧。他通过仪式剑告知蓝希，艾汶和这个酒红衬衫的青年似乎有过节，可以利用这点。 艾汶拔出仪式剑，再次唤魔。魔力的线条勾画出唤魔那强健的武士身躯和外貌，武猎者施丹垂披挂上阵。墨绿色的披风与泥土色的皮革外衣是他猎人的象征，而腰间的三柄佩剑则暗示了他武士的身份。这回他要一对二。施丹垂面对曼菲斯，还有实力未知的新敌人——人蛇结合形态的高等唤魔波提斯。 小库因为先前没有太多的表现而显得存在感薄弱，此刻她走近艾汶，低声细语地说：“必要时我会助你作战的。眼下的情况太危险了，还是保命为上。” “再看看……”艾汶犹豫着，不能过早暴露自己和其他人的结盟关系。对于这个地方，他确实有顾忌之处。 先前曼菲斯通过仪式剑建议了蓝希。她望了望那个酒红色衬衫的邋遢青年，觉得他凶神恶煞，可能会不好沟通。不过在魔鬼的再三怂恿下，她试着对阿修问道：“你能帮我捉住他吗？他是连续杀人犯。” “呵？”阿修双手插入口袋中，显得对自己的唤魔充满自信。“哼，原来如此，这人渣是恶人还真不奇怪。不过我的目的不是要捉住他，而是要亲手解决他的。” “答应他吧，”曼菲斯通过契约向蓝希传达了自己的心声，“杀人魔不如就地解决的好。” 也对……蓝希没有办法反驳。唤魔使是一般人世间的法律所难以制裁的。 虽说蓝希并不太喜欢和这个怪人合作，但是，敌人的敌人也还是同一战线的，不如先击败杀人魔的唤魔再说。 蓝希面无表情，内心却不太情愿，就以这副心态走到阿修的并肩。 施丹垂见状，对曼菲斯开嘲讽：“魔鬼，刚才你耗尽魔力，不还是我的手下败将吗？现在又转换阵营，帮助别人了？” “确实如此，我耗尽了魔力。”曼菲斯没再召唤那两只作为生体兵器的黑鹦鹉，而是取出了腰间的手枪，上弹入膛。“使用这武器，还有我的‘幻弹’是不需要消耗魔力的。昨晚你不也是品尝过幻弹的厉害了吗？这么快就不记得了？”他如此反诘了回去。 确实，昨晚的战斗过程中，武猎者吃过被手枪偷袭的亏。 而且——热兵器的亏，恐怕这一边又要再吃一次了。 “啊咧咧咧咧咧——” 从蓝希和阿修的身后传来了一阵激动兴奋的呼喊声。如果不知道，还以为是疯子发出的。 “魔鬼、快闪开——————” 一个体格堪比骑士的异国唤魔双手抬着一样重物奔跑过来，目标似乎不是蓝希阿修这边，而是艾汶。 等这个唤魔走近了，蓝希才看清这个熟悉的身影。身穿黑西装、手里却抬扛着散发着摩耶之气息的轻机枪。这只唤魔是昨晚的但丁。 一个唤魔拿着机枪。 什么，散发着摩耶气息的轻机枪？艾汶有些吃惊，以摩耶幻象制造的……现代兵器？ 枪火的咆哮没等艾汶反应过来就汹涌袭来了。没有盾牌的武猎者迅速后退，小库二话不说上前，以光之力量展开了一道光之障壁，其上刻画的花纹酷似炼金图案。她也不知道这道障壁对于摩耶化的热兵器攻击来说能够坚持多久，不过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暂时抗住敌人的枪焰了，她是如此判断的。 明显的攻守形势。光之墙展开后，其中的魔力纹络在起作用，吸收着枪火的威力。看情况守的那方显得吃力。障壁开始承受不住枪林弹雨，开始崩角。原本毫发无伤的抵御之壁逐渐变皱。而对面的弹药，就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 ——就在这边都是这么觉得的时候，机枪的扫射突然静止了。但丁觉得自己不需如此卖力，便放弃了进攻。 蓝希顿时明白，但丁手上的正是维吉尔刚刚制造成功的魔力兵器，特此支援，顺便想试一试威力。结果是可喜的，以摩耶之力制造的热兵器，确实能够伤害到唤魔！如此一来，对付“魔神”的方法，总算找出来了！ 但丁给曼菲斯使了个眼神，示意已经完成了魔石的抢夺。但因为储存这里的魔石数量庞大，无法一时间全部运走，倒不如全部毁掉。因此先前他准备要炸掉这里，不过这只是想法而已，现实却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大量炸药，所以这个想法也就作罢了。最后不过是切断了这里运行着的设备电源。 此后，双方都再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战局的天枰已经明显有倾倒的现象了。二对三。艾汶、施丹垂和小库处于绝对下风。武猎者望着主人，眼中有了作战的渴望。也对，此刻的身处的地方似乎不在石东的全网监控之下，如果施丹垂解放真身，将这里的敌人全部灭口，也就可以保守秘密了。 如果再不认真对待的话，说不定这里就是这行人生命旅途的终焉之地。 艾汶摇摇头，不能！不是时机。小库依然站在了艾汶前方，将他看作临时的主人，随时听命。 “死守，然后趁机逃脱。”艾汶决定。 “……好吧。”小库低声回应。 “麻烦你了，我也是迫不得已。” “了解。”小库微笑着摇摇头，右手向半空一挥，一道利光在手边划出半圆。刹那间，一柄附着有光的重战之戟出现在她的手上。十字架形状的刃、白色之衣、光之魔武士——这一切都宣示了主人的身份正是吸血鬼猎人库雷什尼克。 战戟——如此的重武器，小库居然能将其操使到得心应手的地步，在技艺上，甚至在力气上都是惊人级别的。 “你的决定肯定有你的理由，我所能做的，就是保护你。”小库没有回头地向艾汶承诺道。 “拜托你了。”艾汶不知该如何感谢，只能这么说了。他确实有不得不隐藏武猎者真正实力的苦衷。不久前在通过这个地下迷宫时，艾汶偶然间看到了附近玻璃罐设备上的一个海豚标志。没错，这里是属于海豚的根据地！这个秘密暂时只有他发现了。 一旦在“海豚”的眼皮底下暴露，拥有全网监视权限的石东就会知道艾汶和“施丹垂”的秘密，肯定会采取一切手段从艾汶手里没收威胁极大的武猎者！ 至于这些魔石，很有可能就是为驱使魔神而提供能源的。 曼菲斯对昨晚的老对手库雷什尼克说：“血猎，你居然也会帮助别的唤魔使？难道你把自己的唤魔使杀了吗？” 小库对这种挑拨完全没有上当，而是昂首挺胸，单手叉腰，另一手垂着十字戟，扬起嘴角回敬着：“哼，魔鬼终究也只能以魔鬼的邪恶脑回路来思考问题呢。” 艾汶用白卡向武猎者下达了命令，加强了防御的意识和buff。死守！希望能以此躲过一劫！ 波提斯高举环刃，即将展开厮杀。 曼菲斯这次依然不是战斗的主角，退在一边，和往常的战术一样寻找偷袭之机。 但丁放下了弹药不多的机枪，召唤出长矛，加入作战。 这一边，小库早就准备好了诛杀魔鬼的技能。施丹垂为以防守反击为策略准备好了恶战。 艾汶这一方的武猎者与血猎，PK蓝希阿修那一方的曼菲斯、波提斯与但丁。 今日的第二场违规激战，即将点燃。 可是，集中于接下来的战斗的所有人，包括唤魔，似乎都忽略了一个事实。 213续夜-强制返还 2nd，12：30 艾汶这一方的武猎者与血猎，即将PK蓝希阿修那一方的曼菲斯、波提斯与但丁。 今日的第二场违规激战，即将点燃。 可是，集中于接下来的战斗的所有人，包括唤魔，似乎都忽略了一个事实。 双方各自已经准备好恶战一场了，就在这霎那间，第三方——一道强光降临到战场之中，插足在两方之间。 这道光如小太阳一样发出了覆盖一切视线的辉煌，让唤魔顿时失去战斗力。身为人类的唤魔使也不得不用手遮挡住双眼，他们意识到如果直接与之对视的话必定会受伤的。 几秒过后，那片辉光淡了下来，并逐渐塑造出了无比庞大的身影，甚至比在场的波提斯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来访者现出了真身。 两双覆盖天地的巨型羽翼展开在众人眼前。下面一对紧贴着地面，上面的顶着天花板。中间第三双赤红色的，则交叉包裹着身体。拥有人类的四肢和躯干却长得不像人类，反而更像是超越了人类范畴的天上之物。它双目紧闭，未曾直视过任何人，仿佛故意不睁开似的。双手持着一只粗长得像近战武器的黄金色号角。 大天使的身影隔开了双方。 新的敌人？ 波提斯从看见这道光、感受到圣者的存在起就想作呕，曼菲斯亦是如此。恶魔和天使是势不两立的阵营。它俩与之为敌般地怒视着大天使——它居然前来插手今天的战斗。 不过，搅局者的出现，对于艾汶这边来说无疑是有利的，他们是防守的那方。而且，艾汶似乎突然明白了大天使的身份以及来意了。 恶魔们冥顽不灵。波提斯收回环刃，用双手施法。摩耶粒子聚集后，从它的双手掌中发出了几道凶狠的雷电，组成互相串联的扇形范围，扫荡向大天使那无法躲避的巨影。 蓝希有些惊讶自己的临时队友——阿修的唤魔居然如此好战，毫不手软。一阵雷鸣过后，四周的管道和墙壁均遭受了猛烈的雷击而烧焦。 至于大天使——在一阵浓烟过后，展现出毫发无伤的完美之躯。 到底是波提斯的攻击力太弱，还是面前的大天使防守能力过于坚韧了呢？阿修有些搞不懂了。 艾汶这边按兵不动。此刻可不是贸然上前去搅局的好时机。 不管两方有如何动静，大天使也开始施展神力了。它举起了那只长度超过三米的巨型号角。 “快捂住耳朵！”小库觉得不妙，提醒艾汶。 神圣的旋律从号角中发出，感染并鼓动了四周围的空气，让人觉得神之圣乐是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彷如一支敬畏、虔诚的颂歌。难以分清是东方还是西方的风格，但其内涵一种让人泄气、丧失战意的魔力。恶魔听见后极为刺耳，阻碍了思考和战斗。不过，声乐却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杀伤力，甚至对于听到之人产生过什么debuff。难道这仅仅是劝人放下屠刀的劝世之音吗？ 曼菲斯变得极为不耐烦了。他偷偷举起了手上的枪，企图偷袭吹号的天使。算是试一试对方的能力，也算是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好让它停止那让人作呕的音乐。可是在这之前，他感到了不适，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实。 他发现自己的下半身消失了。上半身也正在一点一点地瓦解，汽化、蒸发。最后，曼菲斯全然分解，带着惊恐的面孔不甘地消失在战场上。 事实上，不仅是他，连波提斯、但丁、库雷什尼克还有施丹垂，全部无一幸免，瓦解成粒子，消失在空气中。 于是战场上除了吹号角的大天使外，只剩下一群手无寸铁的唤魔使们。 突如其来无法接受的状况。不过最先想到要打破困境的是艾汶，他尝试再度拔出召唤剑，可是…… 剑刃像是被剑鞘吃紧了一样，无法顺利拔出。定睛一看，发现——召唤剑连着剑鞘，被一种由光纹构成的封条给锁住了。不仅是艾汶，其他人也是如此。 阿修这回急了，眼前就是仇人，却被不知名的大天使阻碍了复仇大计。他打算用蛮力将光之封条撕碎，却是无果。没办法，此时只能不靠唤魔，赤身肉搏去攻击艾汶。 就在阿修试图经过大天使翼下，往对面冲过去时，身体突然受到了反重力的举起，然后摔回原来的地方。阿修摔了个大翻滚，想着，这个可恶的天使，难道是和艾汶是一伙儿的吗？ 唤魔在号角的作用下被强制召回，并且在短时间无法再次将唤魔释放出来。这就是众唤魔使所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等所有人都不敢在妄自行动了，大天使才放下了号角，停止吹乐。 “诸位唤魔使，终于冷静下来了。”大天使说话时依然没有睁开双眼，姿态庄严，神圣不可侵犯。“想必诸君是忘记了魔女之夜的游戏规则。” 游戏规则。 白天避免战斗，为防被无关人员发现了魔女之夜和唤魔的存在。确实，每位唤魔使在参加这场斗争之时得到过告知。不过，看来今天各位是杀到兴起，一冲动就把所有规则抛之脑后了。 “现将诸位的唤魔强制召回，以此为警醒。望今后遵守规则。”大天使的声音如同从四面八方袭来一般，让人感到无限的敬畏和惧怕。毕竟，此刻众失去了唤魔支援的唤魔使，都只是一群无力改变命运的普通人罢了。 阿修敢于搏斗，看样子像是混迹社会已久的人；而面对着仇家的艾汶，也表现出沉稳。临战前夜时，他可是为解救困在博览中心的两千余名人质的事件中出过一分力的。两个人似乎都是实力不差的唤魔使。只有蓝希自己——似乎对比起他俩来说，有些过于平凡，不仅在自身方面，唤魔方面似乎也是如此。她只能学着曼菲斯那样，努力去分析当前的状况，找出最有利自己的行动方式了。 “你丫到底是谁？你的唤魔使是谁？敢在我面前当守护规则的GM？” 这个阿修似乎还不是看得很清当前的局势，有些口出狂言。 “人子啊。”大天使开口回答。“吾名为伊斯拉菲尔，守护瓦普吉斯唤魔夜的大天使之一。” “有关于唤魔之间的战斗，轮得到天使来插手吗？” “哼。”大天使冷笑一声，似乎并不高兴。“吾并无授神之旨意前来亲手解决唤魔使，只是出面调停违规的战斗。” 伊斯拉菲尔操控重力，将阿修再次举了起来。这次，他脑子发麻，终于意识到自己离死亡有多么接近了——四肢和脖子都受到一股往外的强大拉力，这股力量随时能够将他五马分尸。 大天使又将他摔到地上，以惩罚他对GM的不敬。 阿修爬起来，半蹲着敌视着阻挡了自己复仇的大天使，但已经不敢再去轻举妄动了。 只有艾汶——蓝希察觉到——一如既往地无动于衷。确实，按照当前的状况来分析，大天使前来劝停，对于弱势的一方来说确实是更为有利。 还有另外一个事实就是——不久前，在入口外，曼菲斯和施丹垂之间战斗也太过火了。被执行游戏规则的大天使发现，并追到此处，也着实不奇怪。 总而言之，白天的战斗必须要在这里迎来终点。 “再重申一次。望诸位唤魔使能够遵守规则，避免在白天进行过度激烈的战斗，影响了现世的正常运作。” 在场的唤魔使——艾汶，蓝希，阿修，都不得不接受。 “于此，汝等退去吧。” 伊斯拉菲尔又吹起了那只号角。旋律和节奏和刚才的截然不同，从神圣变成了魔幻。带有强大魔力的音符窜如耳朵，直通神经，并搅动得脑海非常混沌。 继而，众人失去了意识，全都晕倒在地。 214续夜-席间 2nd，18：59 蓝希再次醒来的时候，发觉窗外天空上绯红的晚霞，已褪去了一大半。身体和意识都很困倦，似乎睡了一个持续了四五个小时的午觉一样。 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宅，躺在了软绵绵的床上。是谁帮忙、用什么方式、何时回到、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这些对于意识刚清醒的她来说都一无所知。只知道头很痛。大天使伊斯拉菲尔的圣乐——抑或说那是魔幻之音——依旧在耳边不断回响。她虽不是恶魔，也觉得有些作呕。 想得到一些心里安慰。于是想起了大姐姐一样温暖的闺蜜朱雪。她拿起手机，打开了海豚。奇怪，朱雪不仅没有回复昨晚的消息，还已经大半天没有上线了。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联想到只对女性下手的杀人魔……她真的出什么事了吗？还是说……昨晚她去做些了不可描述的事情，到现在还在happy？上次她这样玩失踪，是在大一初开学的时候，她和新男友外出疯狂过夜，缺席了第二天一整天的课，直到第三天才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幸福”的状态。 真是，无话可说。也许是蓝希太过于保守了，不是很懂现在女性的生活方式。 想了好多负能量的事情。好累。她又想躺下了。 “你是不是还想把今晚的战斗睡过去？” 不想听见的人的声音，在身边刺耳地响起。很烦。这个当然不是了。只是想躺一会儿而已。 曼菲斯没经主人同意就自行从召唤剑里现身，并且静候主人醒来已经很久了。看来，那封印召唤的光之封条，早早就自动解开了。他没有开灯，借着只剩下一点点的黄昏之光在窗边翻着书页。 “我先前告知了炎烨今天中午的情况，他马上就要来到这里了。” “你不是跟他不和的吗？” 曼菲斯有些着急，没有理会这种无理取闹般的反问。再过几小时，就要到夜晚了。“最重要的还是今晚的战斗。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对魔神的策略还没完好地讨论出来。” 蓝希长叹一口气。什么时候她都要受到魔仆的教训了。他的指责也确实有道理。 “大约还有一刻钟，同伴就要到了。在这之前……”曼菲斯正眼望了望自己的唤魔使，提议道：“整理一下你那乱蓬蓬的头发如何？以这种刚睡醒的模样去见异性，我都替你感到害臊。” - 在这之前，炎烨收拾好自己的两柄召唤剑，动身前往蓝希的家中。他坐上了私家车。路途不远，不过他并不想徒步过去。 召唤剑传来了唤魔的声音，带了些不满。“炎烨，中午你让蓝希一个女孩子帮你干危险的事，不害臊吗？”维吉尔在指责自己的主人。 “那里确实存在未知的情况，不过结果还好，也没什么所谓啦。” “还利用了我监测出来的情报，特意告诉她另外一个身在附近的唤魔使是杀人魔，好让她去解决掉敌人。骗人伎俩用得很娴熟啊。” 炎烨有些不满。“在其它情况和场合中，你可以出于什么鬼人道主义来谴责我，但在魔女之夜这种你死我活的场合中，你没这个资格。再说，你也只是个唤魔罢了。” 但丁在劝维吉尔不要多说。 “你俩就应该学学斯雷普尼尔，乖乖休息，不说闲话。” “居然敢拿我和牲畜相比？”维吉尔又火了。 “别烦我！”炎烨向维吉尔传去震慑的怒吼。一下子，内心安静了许多。 车已经到达目的地了。炎烨整理了一下心绪，练习了一下笑容，准备和蓝希会面。 - 2nd，18：59 吵醒艾汶的是一声急促的铃声。石东居然来找艾汶了。 艾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顺了顺脸，然后用最正常的表情去接通了视频。屏幕那边的石东紧绷着脸，表情阴沉像想要杀人似的，很是不满地问道：“今天有人袭击我的魔石基地，我也发现你进去里面了。说！你到底去那里干什么？是不是想去救妹妹呀？” 不要紧张。这家伙迟早会问到这点的。几秒前已经想到了借口。尽量表现得理所当然。“原因你也说出来了，就是看到有人进去捣乱。” “呵，你别骗我，你怎么知道那里是我的地方？” 艾汶笑了笑。冷静对峙。这是属于艾汶自己一个人的战场。和他周旋的对手是一只狡猾的狐狸。“那些装置器具上有着海豚的标志。而且，那边也有你的监视眼。本市范围内能拥有这么多魔石，在你的监视眼皮底下还安然无恙的——再怎么想，魔石的主人也只可能是你了。” 石东狐疑地望着艾汶。这小子突然间变得这么聪明？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确实不是特别差，只是和厉害的程度还有些差距罢了。 “既然有人要去捣乱，最起码出于合作，我也要见义勇为吧。毕竟原因，你懂的。大家都有好处，不对吗？” 石东点点头。“想不到实力这么垃圾，却挺尽心尽力的啊。奖你一朵小红花。”看起来他的心情好像又突然转变了一样，恢复了原来戏谑的态度。 “这就不需要了。我希望您能够对我妹妹好点，这就够了。”艾汶恳求道。 “哈！今天晚饭给她加个大鸡腿吧！还是说，送她个跟生日蛋糕一样大的蛋糕呢？让她觉得，就算作为人质，待遇也是不一样的喔。” “……”艾汶突然想起来，过几天确实是爱琪的生日。 石东挂了电话。 艾汶望起长舒一口气。刚醒来后那晕乎乎的感觉早就被驱散干净了。这么漏洞百出（自己认为的）的借口，石东也是没发现端倪，运气真不错啊！ “老弟，还真不错啊你！”葛林风尘仆仆地进来艾汶的房间，赞叹道。 “咦！你怎么来了！”艾汶几乎被吓得要跳起来，“监、监视！这里有监视啊！” “别紧张！”葛林按住了艾汶的肩膀，告诉他，昨晚不就帮他拆掉了家里所有隐藏的监控器了吗。艾汶看来还真没睡醒。 “不过，我随后想了想，我家附近肯定也有监控器，万一他们发现你频繁进出我家，会不会怀疑我们？” “能想到这点，说明你心思还是挺细密的，是真不错！”葛林似乎心情不错，难道是有新线索了？他继续解释道：“我利用vr影像蒙蔽了监控眼。这下子好了，监控之眼，已经完全瞎掉啦！” 葛林告知艾汶，他自己曾是一名黑客，也参与过本市最早期的vr开发和移植，所以才有借助vr屏蔽监控器的技术。艾汶对他越发钦佩了——侦探、警察、程序员、黑客，葛林还有什么神秘职业没有当过的吗？ 小库在今天中午被大天使的号角影响，遭到强制返还，不过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此时也在艾汶家中、在家里的厨房中忙活着。 “在厨房中做饭？她……能忙得过来吗？” 葛林告诉艾汶，早在半个月前，库雷什尼克已经被葛林召唤出来了。虽身为吸血鬼猎人，她对美食却也颇有心得，烹饪方面的天赋点不亚于战斗。而这种天赋，也作为她的被动技能给继承了下来。所以，葛林拿了几本有关于做菜的书籍给小库，不到几天就尽数学会，彷如有厨神附身一样。 “听起来好玄幻。” “等会儿你的肚子就能辨别，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了。反正我是遵从我肚子的真实想法说出来的。” “好……好，我期待着。”说实话，艾汶也好久没有吃过家常便饭了——希望等会儿的饭菜能算得上。 “也没啥事儿可以交待的了，今天我就来一会儿。刚也听小库说了今天中午的事情，特意来看看你而已。至于线索嘛，虽然现在确实没有，不过今晚肯定会有大发现，因为今晚我要展开‘潜入’行动。” “潜入哪里？” “海豚公司的总部。我需要真正的艾芙拉市范围地图。我怀疑网上发布的官方地图已经被修改过的。”葛林自信满满，仿佛知道自己必定成功。 “确实有可能。”毕竟海豚和艾芙拉是官方合作关系，在地图上动手脚，别人也是难以发现的。“不过这很危险吧？” 葛林对此也承认，不过更多的却是兴奋。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和隐藏在衣服里的各种装备。“好久没干过这活儿了，我有些兴奋。今晚小库要跟着我行动了。你千万要小心啊。” “好，没问题。” “对了。”临行前，葛林要给艾汶提个醒。“施丹垂是非常优秀的唤魔，你完全不需要保守的战斗策略。适当的反击和游击，也是可以用的。这是正在忙活中的小库，托我告诉你的事情。” “……好。”应声，施丹垂也从召唤剑中现身。武猎者的身影降临在房间中。所幸，确实毫发无伤。 如此一来，在短暂的会面后葛林便和艾汶分开，各自行动。 葛林——准备今夜的潜入行动；艾汶——准备吃饭。 215续夜-难得平静的晚餐 2nd，20：35 距离战斗还剩下不到三小时。 从自家厨房里冒出阵阵香雾。如有客人，从大厅里望进去，能够看见一名白发御姐，穿着围巾在炉灶边忙活着。 葛林先前已经告诉过艾汶了，小库会在今晚深夜重新和葛林一起行动。不过到此时，她依然在艾汶的家中。“要等到战斗正式开始，才是所有唤魔使都无法分身的时候，才是潜入海豚公司的最佳时机。我没什么需要准备的，所以在这之前，还是先做做菜，练练手。”这是小库给艾汶的，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解释。 不过也好，自从亲人失踪后，为了简化吃饭方式，他从来都是叫外卖或者泡杯面度日的。等会吃得饱足一些，说不定晚上的战斗会变得有干劲儿一些——这可能也算是一种正面的buff吧。 醋腌萝卜。鱼汤。焖豆腐。白菜。生面条。简单的家常菜式，久违地出现在了餐桌之上。以白色为主色调，看来也挺有冠以“白之化身”的吸血鬼猎人的惯常风格。 “初来现世不久，还是不太熟悉这个地方的饮食风格，嗯，嗯。”小库介绍着自己的杰作，谦虚又带着腼腆的表情说道。 “不，不，能吃上一顿新鲜滚热的晚餐，其实已经很难得了。” “我们血猎一族以前，”小库坐了下来，拿起刀叉，突起兴致地诉说着自己过去的经历：“所待的地区靠海。那里的人多以捕鱼为生，我从小就和他们一起生活，在修炼战斗技能的同时也和向他们学习独特的烹饪技巧。那里物资贫乏，食物种类单一，所以，我没做过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作品。做出来的东西能够简单处理，热量高、营养丰富，而且方便储存就可以了。甚至有可能你会吃不惯哦。” “没、没事。多尝尝异国风味也是好事。同一样食材，分别经国内大厨和国外大厨的手中处理过后，会变得完全不同的。” “嗯！确实。”小库没想到，你小子对于美食的领悟力好像还不差！原来在这方面也有些不可小觑的天赋啊。“餐桌上的豆腐、白菜都不是我以前见过的，除了鱼，大部分菜都是即兴发挥。” 有这么一瞬间，他觉得小库像一个活生生的人。最起码，是曾经。如今唤魔化，却也没有缺失人类的灵魂。 提起唤魔……艾汶拔出召唤剑，将施丹垂召唤了出来。 “吾王。”施丹垂似乎还不知道将他召唤出来，是什么情况？ “来来来，休息一下。”艾汶招他过来坐下。虽然唤魔仅靠魔力便能补充体能，不过让久离人世的灵魂重新尝尝美食的味道，也是可以的。 施丹垂坐了下来。“人”是越多越好，能冲褪屋里原本冷清的气氛。 “方形的桌子啊。”他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就坐，是坐在能够容纳十三位骑士的大圆桌边；见面的最后一位重要的人，是他生前的王。 艾汶回报小库的方式是马上拿起刀叉，兴致勃勃地开始品尝。 “已经很棒了。”艾汶大大地点了个赞。原以为今晚的味道将会偏清淡为主，没想到这种猜测是错误的，他被菜的色调给骗倒了。浓郁的汁液淋在白色的豆腐上，软滑的口感加上香喷喷的气味，这简直是完美的结合。这种味道——肯定托神奇的佐料之福。 “有放了什么独门佐料吗？” “竟、竟然被你发现了！”小库吃惊道。 “血猎来自斯洛文尼亚偏远的地区，食物稀少，经常会自行研制一些腌料，这样方便处理猎物和储存腌肉。”一向沉默寡言的施丹垂加入了话题。似乎他刚才承蒙了“王”的恩典，允许他与“王”同在一桌用餐使得他深感激动，故而转变了以往的态度。 “不错，”小库想起，施丹垂也算是“猎人”中的一员。“过去我们为了应对食材单一的困境，便潜心‘研发’各式佐料，这样能弥补日常口味的单一。就在开战前，我拜托葛林去……好像叫网购来着，说起来还真方便全面……从各地买来配料。凭借着记忆，将我过去用过的佐料‘复活’了！” 小库说罢，掏出三个小瓶子，一指缝夹着一个。小的里面装着犹如胡椒粉一样淡黄色的粉末，大的装着如酱油一样浓郁的液体佐料，体积较于两者之间的则是一瓶混合植物香油。“独门秘方”的登场，似乎还伴随有“登登登等”的BGM！ “如果我妹回来了的话，一定会让她尝尝你的手艺！” 吃了美味的东西，第一时间会想到和妹妹分享，看来这个哥哥还是很爱家人的。“那你的父母在哪呢？”小库好奇地问起来。 艾汶顿了顿，没有了刚才那激昂的语气，婉转地说道：“这么好的气氛，就不要提那些让人不爽的人和事情了。” “哦，抱歉。” “不、不，我没有责怪你！” “唔，身为成年男子汉，独自一人外出打拼，或者为保护女士而一同踏上旅行，这种情况在黑暗时代也是非常常见的。”施丹垂作为一名武士，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说道。 “总而言之，家人我只承认我的妹妹爱琪。其它一律都不是。”艾汶如此宣言道，似乎话里有话。不过一提到妹妹，他就不免想起她如今的处境，开始食之无味了，表情也低沉了下来。 小库发现艾汶确实比其他人更加多愁善感一些，可能正是比一般人都关心和担心自己的家人的缘故吧，也怪不得。施丹垂虽然是一介粗汉子，但也看出了主人有些不对劲，但不懂怎么去安慰，于是用求助的目光向小库投过去。 小库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安慰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别太过担心了，放松一些。相信我的主人，相信你的王牌——武猎者的真正实力。” “好。”艾汶虽然这么应着，但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按照我的看法，石东其实只是一个外强中干的人，并不是很难对付的敌人。这是一场博弈，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我只是不想让爱琪受到折磨和伤害。救出她之后，我会让石东和他的魔神好好品尝，魔女之夜里的真正的‘高等唤魔’的实力。”艾汶说完，望了望桌边的武士，以“施丹垂”为伪名的英骑。 就在这用餐之时，艾汶手臂上绑着的漆黑丝线绷紧了。 心跳加快。心情也随之紧绷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 这家人其乐融融的聚餐，透过落地窗，全部映在了远方监视者的眼眸里。 呵。没想到。这颗棋子（艾汶）还找到了神秘的帮手啊。这份情报非常有价值。告诉主人——主人再去以此换取悬赏，想必对主人和石东都是两全其美。 屋檐边的貂蝉准备转身离开。 正跳起第一步—— 她就再也没有命去跳起第二步了。 一声轻微的枪声过后，美艳的面庞在夜空中被打开花。 香消玉殒。 - 细心的艾汶听到了附近有什么细微的动静。“是不是有什么重物掉到了附近？不对，在此之前好像有声细微的枪声！” “这你都能听到？”小库吃惊道，但似乎并未否认。 “确实，原本听不到的，不过……”艾汶握紧了绑在手上的神秘丝线，一旦线条收缩紧紧勒入皮中，艾汶的五官就会变得无比通透，感知能力突发提升。 “吾王，你也注意到了吗？”施丹垂马上站起身，面对落地窗，护在主人身前。 “是巴巴托斯，”小库吃完了自己碗中的面条，淡定地解释。“葛林召唤的第二只唤魔，他将巴巴托斯布置在了附近，击落了一直埋伏在暗中监视的唤魔。” “监视？” “对。”小库继续解释：“说实话，我呆在这里，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要引监视的唤魔出来。在它自认为收集完重要情报、松懈警惕转身离开之时，巴巴托斯就将它解决掉了。” “感、感觉好危险……” “当然，我留在这里最主要的就是给你做好吃的啦！我可爱的弟弟！”小库突然笑嘻嘻地给艾汶摸摸头。 “好、好。我的好姐姐。” 依然按照一贯的剧本来演。不过，在小库看来，如此安慰他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216续夜-战前 2nd，21：30 距离战斗还不到两小时。 蓝希这边已经准备就绪。和炎烨商量过今晚的战术布置后，今晚各自的任务已经清晰明了。炎烨有急事，先回到酒店处理自身的事情。 谈过有关于今天中午的事情。很遗憾，在执行游戏规则的大天使伊斯拉菲尔的干涉下，蓝希让“凶犯”逃脱了。这点对于她来说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释怀。 “得了吧，”曼菲斯在一旁逗鸟。谁都不会想到，如此两只灵巧的黑毛鹦鹉，一旦充满魔能，便会“进化”成巨大的凶鸟。他没告诉蓝希中午是如何与施丹垂战斗，后者也没去问他。“你追的那个学生不可能是凶犯。” “为什么？”蓝希还是想听听勉强还算是搭档的曼菲斯的看法。 “前天我们遇到过艾汶，他曾是那副被枪指着头都岿然不动的冷静之人。但今天从他却慌张失神，或许他不是罪犯，而是……” “这个世界上有种精神病叫做人格分裂。一种人格害怕杀人，另一种人格渴望杀人。” “他的眼神告诉我，他不是那种不正常的人。” “又是这种主观的臆测。”蓝希检查完装备，又开始擦拭仪式剑。“我和你都肯定看到他身上的血迹了吧，除了杀人犯，还有谁会沾上这么多的血呢？” “也许是猪肉佬呢？”曼菲斯没心情和自己的主人继续争辩。他觉得艾汶是第一目击者，因为过于慌张，不小心跌倒，才会沾上了鲜血。不过他已经懒得去纠结这点和唤魔使争辩了，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你逗我？”蓝希还是生气了。魔鬼真是多变。在那时候也正是他怂恿自己解决艾汶来着。 “好了好了。”曼菲斯让自己的宠物重回虚空，正色地说：“还是不要管过去的事了，集中精神与等会的战斗比较好。夜幕下才是魔使的战场，白天是唤魔使和平的伪装。比如说，你有没有想好，如果炎烨那边的计划失败了，可有备用的B计划吗？” “怎么可能，”蓝希说道：“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绝对不会失败的。” “既然你如此坚持认为，那我不发表任何意见。” “也不需要你发表任何意见。” “好、好。” 蓝希决定不和他争吵，心想，哪有这样的魔仆？为什么曼菲斯特不像炎烨的斯雷普尼尔一样只会嘶鸣？为什么就他这么多话？ 她突然想起来，几乎一天没有收到朱雪的聊天信息。正常情况下，两人不会超过半天不说话，无论是在海豚上，还是在通话上。 决定了。蓝希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准备工作基本上已无缺漏——穿好靴子，准备出门。曼菲斯凝视着主人的一举一动，表情低沉，内心有些不满。 她知道今晚依然冷风阵阵。日期已步入了正式的春季，但寒冬之气在这座城市中不肯离去。白天有人可以只穿着衬衫出门甚至汗流浃背，夜晚对于一些人而言可能要多套一件罩衣才足以御寒。艾芙拉就是一座拥有如此季节特色的城市。 蓝希穿上了浅黄棉质卫衣，还戴上贝雷帽，就这样一副低调的着装，准备离开家里，走向夜路。 一个身影突然阻挡在门前。是曼菲斯瞬移到蓝希的前方。“你要去哪里？” “我的朋友没回信息，好像出了什么事，我要去看看她。” “是昨晚和你聊天的那个女孩子吧。别瞎担心。”曼菲斯冷漠地说。“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外出，其它的唤魔使正伺机偷袭那些行事不慎的对手。” “你……给我滚开！”面对处处阻挠着自己的家伙，蓝希真的发火了。 “我只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曼菲斯反驳，声音比以往高了一些。 首次称得上是“冲突”的激烈争吵，终于在这对组合间爆发。 “你经常因为别的事情而分心于战斗，”曼菲斯数了数这样的例子，“在临战前夜冒险营救人质、和可疑的人联手、在魔女之夜期间的白天过少和我商议作战方针，不仅如此，今天还花费力气去追击凶犯。你是拯救人类正义的使者，还是一名目标要成为浮士德的唤魔使？” “我是人类，你是魔鬼。人类有感情。魔鬼并没有，只需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可以了。所以你当然不懂得我的想法！” “是的，我是为了自己。”曼菲斯承认。“为了让新的浮士德诞生。为此，我不惜要倾尽全力去帮助我的主人。现在看来，你是否值得我去倾力相助，已经是个问题了。” “行，”蓝希决定道，“过了今晚，我们解约吧。你找你值得倾力相助的新主人，我去重新召唤一位值得我相信的唤魔。” 甩下这句话，蓝希自顾自地外出。 朱雪是我到现在以来最要好的朋友，没有之一。蓝希如此想。虽然生活有些过于放荡，但这不能概括她的人品。在蓝希失落的时候朱雪会去开解安慰她。 这样的朋友，不能失去。 绝对不可以对朋友的失踪不闻不问，况且最近还有专门对女性下手的罪犯出现。本来，这就是蓝希的理由，可当时一下子被曼菲斯那副冷漠的态度气着，就没机会说出来。 手机铃声响起。夜路中回荡着这唯一的声响。是两条信息。 第一条，海豚微博大新闻：恐怖！罪犯又作案-第十名年轻女子惨死于开膛手杰克之手！ 看完后，蓝希的心更加紧张了。如果去到公寓找不到她，再去报警吧。虽然失踪的立案条件是要超过四十八小时，，但最近因有恐怖罪犯出没于市内，没准警察那方面已经有了紧急调整。 至于第二条，是一条群发短信，署名是Walpurgis_Night。 瓦普吉斯之夜的信息——两张浮士德的书页手稿分别出现在艾芙拉悬索大桥的两端。 - 曼菲斯一直在暗中跟着自己的主人的步伐。“没办法，实在是太任性了。”他没啥好气，对着自己的宠物抱怨着。 我们已经落后昨晚的胜者一个脚步了。今晚必须要追回来。我们这组不是强势明显的一方，必须要谨慎行事啊！为什么蓝希连这点都不懂啊！曼菲斯有苦没地方发泄。 他有种预感——魔鬼独特的预感——今晚也会和昨晚那样，乱象频发，甚至……可能会出现谁都没有预料到的状况。 22：30 一个小时后，葛林的暂住所中。 准备就绪。和小库联系过后，确认她此刻也同样准备充分，只欠出发。葛林收回召唤剑，让小库重回虚空。他将今晚的行动流程、要探寻的几个要点，全部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还是让小库先歇会儿吧。葛林坐下来，划开手机屏幕，再找找海豚公司最近的动向，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翻墙用国外搜索“海豚科技有限公司”的英文词条。第一条新闻，讲述该公司借助艾芙拉兴盛的vr形势，即将发展vr旅游业，地区或建造在艾芙拉地下区域中。 什么，艾芙拉还有地下区域？而且还大得可以发展vr旅游业？ 这点……也许就能说明，人质此刻的地点了！ 方向再次明确。今晚必有重大收获。不过暂时还是不要告知艾汶比较好，让他专注于等会的战斗。 等小库歇息完毕，他再度拔出召唤剑。一身白衣的血猎出现在自己眼前。 “搭档，走吧！” 小库点点头，依然是那副单手叉腰，昂首挺胸，气势凛冽的姿态。“看样子，老兄你是有了什么线索？” “哈哈哈！暂时还没有确切的线索，但方向是有了。今晚，一定会有收获。” “好。虽然不是战斗，但对于救人的线索，我也有些期待了。” “嗯。”葛林再次检查身上的道具。“等会战斗结束，就要麻烦你将线索，第一时间告知于艾汶了，好让他放下心头大石。有这样的心结，他和他的武士是发挥不出完整实力的。事成之后，我就要借助他的力量了。” 闲话说罢，这一主一从，外出开始今晚的行动。 217续夜-夜之再开幕 2nd，23：03 艾芙拉悬索大桥。精制混合的柏油将桥面染得与钢铁同色。外行人看起来会认为那是用举世无双的钢铁雕刻而成的工程杰作。双向六车道、主跨一公里，衔接艾芙拉东西两区——对于一座大城市而言，其宽度与长度堪称豪迈，无人能及。 此刻彷如时间静止一般，死一样的气氛笼罩在桥上，甚至还缭绕在海面上空。来回行驶的车辆消失了。夜行人消失了。一切活物都消失了。海面只有寂静。 今夜，这里是属于唤魔与唤魔使的。在这世界首屈一指的工程艺术品上，两场大战激将拉开帷幕。 首个踏进战场的是武猎者施丹垂。一如既往的墨绿色战衣，腰间挂着三柄利剑。此刻他位于悬索大桥东边的战场中，静候敌人的光临。为了避免交叉作战，他和石东的魔神分别选择了不同的战场，分别镇守东西两边。 等待着武士的敌人，会是谁呢…… 说到石东这边，他也是如往常般通过遥控魔眼来给魔神发号司令，尽管按照第一夜的情况来说，这似乎并没有多大奏效，他麾下的唤魔不太听话。 六臂的魔神，此刻早就已经摩拳擦掌，以饥饿的眼神凝视前方的来路。不消一会它就开始躁动不安，想要先在战场上肆意破坏一番来当作战前热身。 石东散发那一贯的上司傲气，制止魔神随意浪费魔力。“适可而止点。” “闭嘴，蝼蚁。人类没资格命令本尊。你还是乖乖躲在一边，偷窥本尊的好戏吧。” 魔神并不听主人的命令。石东虽也勉强算是个唤魔使，但却无法光靠自身去使用召唤剑，更没有能力以一己之力去操控魔神。储存魔石的地下基地就是用于增强自己能使用的魔能，以方便操纵唤魔的。不过基地今天遭到破坏，引来了魔神的不满。 “qnmd，你忘记了谁是你的主人了吗？” “本尊的主人不是像你这种缩头乌龟。” “nmb！” 就在这争吵间，他们的敌人似乎即将登场了。 三个身影从黑漆漆的远方映入了魔神的眼帘，显得从容不迫。石东马上停止了和唤魔的争吵，怕被其他唤魔使发现这个尴尬的事实。等到双方的距离有二十米时，对峙的阵势才开始出现。 蓝希这一组的唤魔们来访了今夜的大战场。今天好像有些不同，有三名唤魔在同一方阵营中。曼菲斯的漆黑燕尾服随着夜风摇曳，肩上好像多了点东西。但丁仍是一如既往的意大利骑兵模样，只不过言行谨慎了许多，毕竟昨晚吃大亏的是他。 今天那边还多了个新同伴……是个小女孩？身高不足一米五。一头褐色长发，身穿纱衣，看气质明显是来自古代的文人学者，但看外貌却又实实在在是一个小女孩。如此之人居然也堕落成唤魔，出现在的魔女之夜下，实在让人不解。 “魔鬼，就是这大家伙欺负你了吗？”维吉尔用大姐头的语气，对曼菲斯问道。 “……”曼菲斯有些无语。 但丁是第一次看到六臂魔神。那是一副如巨人一般的身影，抹有钢铁之色的躯体和六臂，光看这样的外表就觉得震慑力非凡。 只为战斗而生的生物。不，可能用“生物”根本不足以形容其凶猛，确实，必须要用“魔神”来描述了。 见此威吓，身为勇武骑兵的但丁，此刻也不由得退后了半步，还在慌张中胡乱将长矛召唤出来。不过武器在现身于魔神眼中的那一瞬间，就碎裂成粒子，连半秒都不允许存在，就此退场。 “……”但丁才想起来今天商量过的要点和对策。 再次印证了魔神那无比棘手的被动技能——将在场的冷兵器尽数破坏。 “小但？你没见过它？”维吉尔面对随时能撕裂自己的敌人，依然淡定自如地和队友聊天。 通过手机观看战况的蓝希，听到这个“小但”昵称突然喜感起来。不过随后马上收拾心情，紧观局势。 屏幕上，正上演着双方的对峙。 曼菲斯——这只今日穿着漆黑燕尾服的魔鬼，没有表现出特别紧张的神情，同样镇定自若。武器未知。蓝希想起来，今晚确实没有和他详细商量个人战术，有些后悔主从沟通没有处理得当。至于但丁和维吉尔，也没有什么凝重的神色。 “…… 除了大，好像没什么特点哪 。”维吉尔指着魔神，轻佻地判断道。 石东通过魔眼看到了登场的妙龄少女，“哧哧”地笑了起来。 “小妹妹呀，你也是唤魔？”石东带着上司的腔调，通过半空中观战的魔眼问道。 “这不废话？”维吉尔没好气地回答。 “可是，这里可没有你最爱的糖果吃哦？只有会把你撕裂的大叔叔。” 维吉尔鼓着嘴。“好大胆啊。” “你一个小女孩不去游乐园，来这里干什么呢？”石东继续口舌之争。 “当然是来战斗的了！目标，首先就是要做掉面前这个大块头。”维吉尔指着六臂的魔神，燃起杀气地回答。 “真的？真的？你开玩笑吧？”石东似乎笑得更加欢了，几乎合不拢嘴，“就你的身高来看……根本就不足大块头的三分之一啊！哈哈哈哈哈……” 维吉尔的表情凝固了，双肩因为生气而颤抖。但丁也开始有些惧怕，因为提及到老师的身高，那可是逆鳞啊。 “我最讨厌别人跟我提身高问题的了，今夜我就要把你俩轰得连渣都不剩！” 带着这句几乎是嘶吼出来的狠话，维吉尔驱动了魔力，身体有蓝光大闪。 魔神饶有兴致地静止不动，想看看这个小女孩有什么花招可耍。 “你要玩具给拿出来了？哈哈哈哈哈……”石东依然乐此不彼地在给维吉尔加怒气槽。 摩耶的粒子在维吉尔身边飞舞、凝聚，塑造。一台带着四个轮子的重机枪装置在蓝光之后呈现在众人面前，酷似射击游戏中，主角在大地图某个角落中能找到的，用于集中火力打击丧尸大boss的加特林机枪。唯一不同的是并没有像链条一样冗长的弹药补给，维吉尔的魔力已经充当了这个角******神贵为冷兵器战争之祖，自然是从未见过此等兵器，一时间看傻了眼。 就连场外的唤魔使——石东，都对这突然间出现在战场上的热兵器表示诧异。“这……这几把玩意怎么会出现在你手里？” 维吉尔以开火作为回答。不断旋转的炮口以六臂的魔神为目标喷发着火光，就连空气都似乎在因此而震荡。集火定点狂射的威力，以摩耶的魔力为基础，对唤魔的杀伤力不可小觑。 面对凶猛如潮的枪火，魔神在今夜首次作出防御的姿势——它以四双手臂护着牛首的方式去抵御枪焰的吞噬。 出乎预料地一边倒。这不像是魔女之夜中恶魔间的争斗，更像是科幻电影中的对决。 这单方面的进攻与防守一连持续了十几秒，都未曾改变过局势。维吉尔的弹药似乎是无限的一般，不断地咆哮着。在这枪炮的怒吼间，夹杂着维吉尔疯狂的笑声。这种狂轰滥炸、敌人又无力还手的感觉，估计任谁都会马上上瘾的。 石东真的是开始头冒冷汗了。这个小女孩姿态的唤魔，居然能用这样的武器将魔神击得节节败退？“傻……傻逼！魔神你给我进攻啊！你丫刚才跟我说话不是……很霸气的吗？” 218续夜-无限弹轮舞 2nd，23：59 魔女之夜下，战况激烈。 维吉尔的萝莉样貌，是因为但丁在召唤时，潜意识中将这位伟大诗人和自己的初恋贝阿特丽采的印象产生重合，才会造出如此荒谬的外表。不过此时，她已经完全抛弃了这种弱小的形象，两手操控着炮火装置，宛如一位“军火女王”。将自己那幼小的身影没入了黑漆漆的机械之中。 维吉尔正是用重型机枪，在强大的敌人面前表现出四两拔千斤之势头。枪焰轰鸣，如狂风骤雨般向措手不及的六臂魔神袭来，迫使得它在半途作出了半蹲、用所有手臂挡在身前的完全防守姿势。魔神的钢化皮层快要被猛烈的枪火刷开花了。 “防什么啊！混蛋快攻击它啊！”没想到第一夜那般顺利，今夜刚开始却处于下风。石东又是焦急又是愤怒，对着自己的魔神胡乱一通地命令道。 在一旁观战的但丁在为自己的老师打气。“果然老师是无敌的啊！知识就是力量啊！” 曼菲斯也承认自己确实小看了维吉尔。没想到原本无法伤害到魔力之物的机枪，经过唤魔亲手制造出来后却拥有了摩耶的力量，变得能够对唤魔造成一贯的高伤。而机枪本身的DPS（每秒的伤害输出），可是比一般的刀剑枪矛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怎么样？”但丁在问曼菲斯，似乎老师的精彩表演就是他自己的荣誉一般，向同伴炫耀。“老师形态虽变，却智慧犹存。” “……”曼菲斯有些吃惊。“没想到你一个莽夫粗汉，居然能说出如此有诗意的句子。” “你忘了吗？《神曲》可是我的杰作。它既能化作贯穿地狱、炼狱和天堂的利器，同时也是洗涤人类心灵、驱散魔息的‘圣经’。”但丁说的话，和自己的形象也很不符合。 在这谈话间，那一边的攻守战依然持续。 “哈哈哈哈哈哈哈！惹火老娘可就是这样一种下场！”维吉尔完全不给对方有喘息的机会，魔力槽化作弹药灌入了枪膛上。她肆意狂笑，完全融入了“疯狂小萝莉”这个设定当中。 魔神可不是吃过一顿猛打就会退缩的一般唤魔，它在蓄力，等待时机。 “你丫可是我国的‘战神’啊！居然被一个小女孩打得无法抬头？真是耻辱！”对于高傲的石东来说，强大的唤魔就应该和对方对攻个爽，防守完全是懦弱的表现。“什么垃圾！” 魔神面对维吉尔已经稳扎防守，此时开始逐步逼近。很难想象，在如此凶猛的枪林弹雨中，它还能前进。维吉尔察觉到这点后有些慌张，将枪口瞄得更准，直指对方前挡手臂间的缝隙，一边还悄悄地退后，保持一段不会让对方突袭得手的安全距离。 魔神似乎习惯了对方的进攻节奏，护在头部前方的四只前臂已经被打得如废墟表面般凹凸不平。它不顾这些皮外伤，迎面而上。 “什么……”曼菲斯发觉到了。魔神仅仅是用四只手臂去防御。剩余两只还在待命。也就是说……“对于这枪火的防守，它其实还仍有余力？” 就在这局势的渐变中，维吉尔停下了枪炮的咆哮。 “攻出去啊！攻出去啊！”石东在一边胡乱大叫。 确实是时候一举撕开对手了。魔神展开六臂，放出了震慑全场的怪物嘶吼，战意大发。 面对即将压上来的魔神，维吉尔也有第二手。她从重机枪中下来，用幼细的小手一挥。漆夜的半空上又出现了异变，裂开一道次元之缝，吐出了七八个像篮球一样大小的浮空机械球。 机械球像是受指挥一般，摆出立体方阵将魔神围绕，整齐地张开嘴，从中射出湛蓝激光，尽数命中敌人，并引起爆炸。 魔神刚才即将展开的攻击，却又被一波更猛烈的浮游炮射击中断了。压制攻击的最佳策略就是使用更猛烈的攻击，这话确实不错。 “浮……浮游炮？”此时石东也大跌眼镜。 烟雾中，魔神生死未卜。谁也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维吉尔以防万一，放弃用耗魔大的重机枪，而是从虚空中取出了在今天她制造的第三把热武器，在枪**鉴和射击游戏里出场率颇高的M134迷你炮机枪。她托起枪柄，将枪口瞄准了烟雾。 “喂？喂？”石东见魔神久无动静，莫非是倒下了？他的心悬了起来。“回答我啊！混账！” 担心魔神显然是多余的。在逐渐褪去的烟雾中，出现了异动。待命的浮游炮被刀剑的光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逐一击落。 六臂巨人跳出烟雾，各手持着各种战争器具，带着未尽的浓烟，直冲而来。维吉尔明明已经准备好瞄准对方，却被这副态势吓得有些乱阵脚，选择先退后几步，再用机枪扫射敌人。 魔神拥有上、中、下三双铁臂。上面一双手持钢盾，保护头部，只凭借直觉和意识向对方发动猛攻。 “哇哇哇——”维吉尔再次吓了一跳，不敢近距离接击。先前因为鲁莽进攻，魔力消耗过大，现在她已经没有多强的底气去面对魔神了。 但丁见老师有难，也拿起机枪，以一阵命中率不高的射击作掩护。曼菲斯也想行动，可是，还不是时候。他一直被排开主计划之外，自己只是来进行支援掩护的。 但丁操使热兵器的经验尚浅，竟不断扫射边快步逼近。等进入了五米内的距离后，魔神将其中一只手上的短枪投掷出去，目标直指但丁。飞行的短枪来势凶猛，但丁的枪火完全无法阻碍它降下半点速度。见状，但丁唯有放弃射击，转而用枪去抵挡那尖刃的冲击。 机枪被迎面飞来的短枪戳断成两半，持枪的但丁本人受冲击力而后退摔倒。魔神光一只手用力投掷兵器，这样的威力就能将但丁这样的大汉击飞，甚为恐怖。 看到同伴受伤，维吉尔分神望了望但丁那边，松懈了枪火的攻击。 然而，魔神就等这个时机。良好的战场嗅觉让它发现对方的松懈，马上展开了六臂，搅动起猛烈的攻势。重量级的躯体，带着刀剑斧矛，绝尘而上。 维吉尔转头回看——杀气已至，巨大的身影遮住了她眼前的夜空。她举起机枪，却发现，自己的魔力槽已空，没办法再开枪。 她第一次感到何为恐惧。 尖刃已落，要将小女孩的躯体切成碎片。 301第三夜-创器神臂 3rd，0：16 魔神跃空，四展手臂，执持各种刀剑枪斧，以巨大的黑影遮盖住小女孩所能看到的夜空。杀意已经紧紧将她包围。 令人窒息的瞬间。 魔神只专注于垂手可得的胜利，鲜有地忽视掉即将发生的突击。万万没想到——赤手空拳的但丁用尽力气，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生生撞开魔神巨大的躯体。 这是让它措手不及的进攻，无论是何等愚蠢。魔神的攻击角度偏了几十度，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让维吉尔后退。此时，曼菲斯亦上前，举起早就装填好幻弹的手枪，对魔神一顿射击。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子弹一接触目标便爆炸产生浓雾，遮挡住视线。 “我只能这样帮你了。”曼菲斯心想。但愿队友但丁能借此机会远离魔神。 可是但丁这样血拼救主的代价远远不能用曼菲斯的掩护射击来抵消。一阵利刃撕裂皮肉的声音过后，但丁带着血痕累累的身体从浓雾中飞出。 就在一秒之前，但丁和魔神还扭在一起时，前者尝试用左腿蹬开对方以逃离，可代价就是，魔神用武器将他那只腿废掉了。不仅如此，凶猛的刀剑挥出的轨迹也同样命中了但丁，让他虽然逃脱但身负重伤。 石东见自己的唤魔还没解决掉对方的一个人，着急地吼道：“还没做掉啊？别浪费时间啊！” “让但丁退场吧！”炎烨在那边说道。可是但丁传来了意思，拒绝召回。他坚决表示，要召回，就必须连同老师一起回归。“切。” 维吉尔见自己的“学生”为了保护自己而身负重伤，一阵悲痛过后重燃怒火。在这几秒的间隔中，魔力也恢复了一点。她重新从虚空取出了MAC-10——耗魔较小，威力也一般的微声冲锋枪。 火光迸溅。可是此刻，魔神却再无防御的动作了，而是屹立在对方前方，迎面任她扫射。不知是枪火威力不足还是魔神“进化”得不再惧怕子弹，火花在它那映着月色、坚如钢铁擎天之躯上一闪而过后，并无任何建树。 冲锋枪怒吼了仅仅几秒就沉默了。继续扣动扳机也无济于事。“可恶，给我动起来啊！”维吉尔抱怨着，随后也扔掉了这块再无用处的废铁。小手一挥，准备继续从自己的次元军火库中取出兵器。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魔力早已耗光。 没有动静。向她提供兵器的虚空裂缝没有应主人的召唤而打开。她重复了几次，结果依旧如此。 “可恶！难道说……我的魔力……”没有了魔力也就等于没有了弹药，取出再强的武器也不能使用。这个现实让维吉尔头皮发麻。 “哈哈哈哈哈哈哈！”石东透过魔眼看到了此刻的事实，马上又跟风神气起来。“看来你的魔力，和你的身高很有关系呢！” 魔神一直怒视着小女孩。以响彻大桥东西两边的兽王之吼重夺威风。对方虽然身材矮小，魔力一点也不剩，不过这也不造成可以原谅甚至放过她的理由。 今晚居然会有人将它逼至如此地步，足以让它开始动真格了。魔神六臂举天，似乎在准备着什么。 就在对方吟唱魔法的这个时机，炎烨对但丁和维吉尔说道：“今晚我们先撤退吧！” “撤退？”但丁不小心把自己心里的话暴露了出来，被曼菲斯听见了。后者转过头来看着但丁。 “死白痴！你说出来干什么？”炎烨怒骂道。 “干嘛要逃？”维吉尔拒绝。“为什么你不让斯雷普尼尔来支援？” “白痴！”他骂声连篇。“就算斯雷普尼尔出战也不一定能赢，你是傻了吗？” “今晚的书页不要了？”维吉尔再次确认。 “要个毛！先保命再说！看起来那个魔鬼还想纠缠一会，就让他自己看着办吧！”炎烨决定道，已经准备收回仪式剑了。 在这三个人之间才能听见的讨论时，魔神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的行动。 “等会！”但丁阻止着，“恐怕现在没办法离开了。”仪式剑发挥召回效果需要五秒的cd，期间唤魔是站桩状态的，要是被人当头一棒，不死也伤。 “都怪你们！刚才在浪费时间！乖乖听我的不就好了！” 但丁叹了叹口气。身为战士，就算遭遇逆境也决不退缩是他一贯的作风。就算在今晚战死沙场，也没什么遗憾。倒是从未见过沙场的炎烨，居然如此胆小，真是悲哀。 曼菲斯向蓝希说明了情况，并且毫无保留地告诉她炎烨想让维吉尔和但丁撤退。 “这……”蓝希有些为难。她向曼菲斯征求意见。没办法，毕竟身在战场的是曼菲斯，而不是他的唤魔使。 “你们没有制定魔力耗光后的b计划吗？还是说，你们的b计划就是逃跑？”曼菲斯向维吉尔和但丁挖苦道。 但丁没有心情和队友拌嘴，只因为对面的凶恶魔神，已经要动真格了。 它以两双手臂插入并搅动着的地面，如融化成泥潭一样，有波纹在荡漾。 它还要取出比刀、剑、枪、矛还要犀利的兵器吗？ “除了当肉盾，你俩什么都干不成。退下吧。这边我来。”此刻依然保存有完整战斗力的曼菲斯，对同伴发号施令道。 “别死了，”但丁也没办法，既然自己的唤魔使下达了撤退命令，他也不得不从。“一定要活着回来。”但丁也同样叮嘱曼菲斯。 说完，负伤的但丁，以及魔力耗光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维吉尔，在仪式剑的作用下，停止了动作，变成站桩。随后，逐渐让自身透明化，直至完全退出了战场。 “对……对不起。”蓝希不由自主地向自己的唤魔抱歉道。 “别废话了，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宣布投降。”曼菲斯示意唤魔使用白卡给自己加buff。“今晚我要尽量摸清魔神的底细，找出魔神的真实身份，找到击破他的办法，不然的话，绝不回归。” “好……好。”蓝希受到了唤魔的鼓舞，打起精神。攻击、防守、速度的buff效果经召唤剑传递到唤魔体内。接受了效果的曼菲斯，全身受紫光环绕。 蓝希终于明白了，曼菲斯说要制定b计划就是要做好维吉尔在魔力耗光，对手又没被打败的最坏情况的对付方式。她真后悔先前一时冲动，造成现在的困境。应该多相信一些自己的搭档才对。 此时，魔神也取出了它至爱的兵器——从地上拔出了一柄身长甚至还超过自身的怪异战刃。 说是战刃，已经是非常勉强的描述了。怎么想、怎么看都是魔神当场创造出来的兵器——两头镶有巨大而锋利的刃，完全是各种利刃的融合，既原始又杀伤力非凡，每一个部分都烙印有魔神那狂傲、凶猛的风格。握柄分别位于战刃中端的各个地方，要用四只手操控把柄才能完全控制发挥。从此可见这确实专属于六臂魔神的究极兵器。看起来非常笨重，攻速也似乎较为缓慢，可这在六臂魔神的完美控制下缺点全消。战刃在四只手的协调和转换之间可以挥动自如。 魔神将究极的战刃高举过头，肆意挥动起来，卷起了无穷的飓风。两双铁臂的合作，互相间没有阻碍，将兵器操控得完美无暇。 “哼哼哼哼哼哼！在我的允许之下，魔神终于使用了象征上古战神的技能‘创器神臂’了！”石东附和着战况说道。 上古战神。这是它的主人无意中漏出来的情报。 操控各种冷兵器，还能将敌人的冷兵器尽数无效化，这点想必只有在冷兵器的造诣达到无上境界的，才能将其转化作被动技能。有这样的人吗？ 有。在这片土地上，确实有。在这个国家里，能被遵奉为“战神”的神祗不多，其中形象和面前这只魔神相似的——身如擎天的巨人，长有狂动的六臂，还有铜头和铁额，拥有无穷的战斗力，并且掌握着所有的刀剑利刃——这样的神祗，恐怕只有一尊。 “你是蚩尤？” 对方用怒吼和战刃的风暴来回答魔鬼的问话。随后，魔神开口说道：“也罢，虽然因为蝼蚁主人的愚蠢而暴露了本尊的真身，可是，今晚本尊必定将你们全部铲除。曼菲斯特菲利斯呀，可不要怪本尊。” 曼菲斯对着战神蚩尤也丝毫不服输，以一己之力屹立在卷席的飓风之中。“哼，你最好在今晚内解决我，否则，以后就再没机会了。等到明晚，我就和你玩新的玩法了。” 302第三夜-黑双子 3rd，0：22 “你就是蚩尤？” “也罢，虽然因为蝼蚁主人的愚蠢而暴露了本尊的真身，可是，今晚本尊必定将你们全部铲除。曼菲斯特菲利斯呀……” “哼，你最好在今晚内解决我，否则，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说得倒是好听，不知能耐有多少。”蚩尤的四双铁臂高举战刃，斩破了凝固的气氛，卷起无尽的风暴。在开战之前，强大的飓风就先杀至对面。魔神此举也是不顾附近有石东遥控的魔眼存在，还将那个玩意吹到桥外。 对此，曼菲斯依然不为所动。看来，双方要在今晚展开一场真正的较量了。他向蓝希说道：“为了集中精神战斗，我要和你切断联系，先暂别一阵子吧！” 说罢，没等蓝希答应，两者之间通过仪式剑构建的联系桥梁从唤魔那边被切断。“喂？喂？你干什么！”蓝希有些慌张。这该不会是这对主从间最后一次对话了吧？ 曼菲斯专注于眼前的战斗，单膝蹲下，似乎在蓄力准备弹跳。就在他低头又抬头的瞬间，凶光毕露，换了一副狰狞的面孔。原本属于人类的俊俏面庞变成了一颗带着血腥眼神、表情如同死神的山羊之首。这才是曼菲斯特菲利斯原始的模样。身上的黑西装也顿时换成了战斗法师用的长袍。在他变身的同时，漆黑的双子鹦鹉也应声飞出而助战。 要竭尽全力迎战的话，就不得不动用十成的魔力。若是如此，就必定不能保持那人类的形态了。恶魔的姿态才最适合以魔鬼为名的曼菲斯。 山羊恶魔VS六臂蚩尤。 “只要本尊存在于这个战场之上，所有的武器都自动遁形。在此等情况下，你还有什么胜算么？”蚩尤不急着消灭对方，而是如此问道。 “是吗？”曼菲斯裂开那血盆大嘴，将恶魔原始的笑容展现得淋漓尽致。“我的武器，现在都还好着。” 什么意思？没等蚩尤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曼菲斯已经开始向前突步，同时往自己的“宠物”身上注入魔力。身边的黑双子鹦鹉也同样睁开猩红之眼。 “蚩尤乃万兵之祖，这个被动技能确实很可怕，可也是有明显的盲点的。你的被动，只针对冷兵器！至于热兵器，还有我的‘宠物’，都是无效的。” 这就是曼菲斯今天对蓝希说的，对付蚩尤那无效冷兵器之被动技能的方法。每度过一夜，魔鬼就能根据自身的愿望获得一种新能力，被称为“技能解锁”。他获得的第一种新能力，正是如唤魔使那般获得了双子猛禽唤魔的召唤权。 那对鹦鹉在受漆黑的魔力光芒包围，形成漂浮的蛋。随后，蛋壳丝丝裂开。从“鹦鹉”进化而来的巨型魔力凶鸟展翅飞出，双翼锋利如剑。其攻击的欲望，可从那凄绝的嘶叫声中看出，将比今天中午还要有过之无不及。 曼菲斯本身不太具有战斗力，但是他麾下的双子唤魔却具有极高的机动性和灵性。这些在中午对武猎者的战斗中就可见一斑。 于是，双子凶鸟穿越飓风，向蚩尤杀去。对方转动巨刃接击，只是斩中了凶鸟飞行的轨迹而已，连其羽毛都没有碰到。小快灵的猛禽唤魔在蚩尤身边徘徊，战刃和剑翅的互攻谁也没有占到明显的上风。翼斩无法触及到战刃能够到的范围之内，战刃也对灵活的空中之鸟无可奈何。双方交战的情况非常黏着。 见状，曼菲斯改变战术，让它俩退后，继续为其注入更多的魔力。两只凶鸟得到新的魔力后，再次开始转换形态。这次跳过了繁琐的过程，不用再重回蛋中了——体型在空中直接融化，受到魔力作用捏成了别的形状。 在蓝希这边，她和曼菲斯失去联络后非常担心，以魔力操控手机，重新接通了战场的情况。在屏幕中，她此刻看到的是——曼菲斯手持一柄类似唤魔使才有的仪式剑，来指挥两只体态苗条的漆黑精灵。她再仔细凝视其细节，发现精灵手持的武器让她吃了一惊。那两只漆黑的精灵，在蚩尤的巨刃所够不到的高处，手持着刚才在维吉尔手中出现过的M134迷你炮机枪在扫射。机枪同样也是由魔力制成，只不过此次是出现在曼菲斯的子唤魔手中。 原来是曼菲斯在看到热兵器能让蚩尤吃下大亏后，也想以一己之力，让手下的子唤魔，去重现这种优势。不愧是和原浮士德共同穿越过时空的魔仆，学习和领悟能力如此高超。看来他战前所说的漂亮话，不都是乱吹的。蓝希少有地对自己的搭档产生了佩服和寄望。 热兵器的枪焰再次在魔女之夜构造的战场中闪耀。蚩尤再次吃到了火药的苦头。源源不绝的火花在它的身体上冲刷。“突突突突”的枪响笼罩住一切的声音，这也正好说明，战况再次一边倒。 蚩尤突然不再挥动战刃进攻了，而是任由对方的双枪扫射。曼菲斯看到这情景，似曾相识。然而接下来的回合也证明了他的担忧。 蚩尤蓄力完，以四只手掌控究极战刃，瞄准目标，全力使其向前突刺。正在射击的其中一只黑精灵来不及反应，被这高速突击一招秒杀，甚至如破掉的气球一样，“尸骨无存”。 集中威力突杀一只，那么剩下的另外一只也不能造成多大的威胁了。集中突破，杀出重围——无愧为“战神”蚩尤。这种战场思维，在战斗的毫厘之间，不是谁都能熟练运用。 曼菲斯没空去称赞敌人，赶紧让剩余的黑精灵回防。蚩尤那双血红的凶眼已经对自己虎视眈眈了。他再度利用仪式剑将魔力传输给黑精灵，让其迅速进行第三种变化。黑精灵在回到主人身边前，变成了一张圆形的浮游盾牌。 这下，攻防方完全逆转了过来。蚩尤的究极战刃不断往曼菲斯方向砸过去，而是为主人抵挡的浮游盾牌则非常艰难地吃下每一击。就这样，曼菲斯不断后退，离开了悬索桥，差不多要靠近战场的边缘。 在一段追逼过后，双方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战斗，各自离开二十米远，就这样歇停着，准备下一轮的战斗。双方都在以眼神打量彼此。 战斗似乎在这里就迎来了尾声。 在两方中间，出现了从弱到强的魔力反应。从地面上升腾起了两道蓝光。在各自的光柱中间，以摩耶粒子组成了道具。 是唤魔和唤魔使都梦寐以求的宝藏。能以此增幅唤魔实力、记载有魔力秘密的单页手稿，正飘浮着焕发光芒，吸引着所看到的一切活物。 两边各有一张。魔女之夜仿佛在奖赏这场精彩的对战那般，在这个战场上同时出现了两张浮士德的书页。 这个现象，预示着今晚的这场战斗，战成平手，各取一分。 303第三夜-东边战火 3rd，0：00 就在曼菲斯特与蚩尤战平的半小时前。 悬索大桥分为东西两侧，其长度，完全可以将两个相邻的战场隔离，互不干扰。位于西侧的蚩尤，即将和到来的敌人——曼菲斯、但丁和维吉尔交手作战。 至于东边，武猎者仍然在作热身，静静等待敌人的莅临。今晚的对手，会是谁呢？ 只要对手不是石东的魔神，就没什么可怕的了。这个事实给予艾汶今晚不小的安全感。这家伙的唤魔实力非同小可，在排名上肯定是属于上位级别的，至于身份——根据形象和技能特征，艾汶早就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三双长臂、铜头铁额，精通各类兵器。还有着能将敌人的兵器折损的被动技能——这是它身为“万兵之祖”，掌握一切冷兵器之构造、强弱点，以技能的形式被展现出来。 ——只可能是上古战神蚩尤了。曾经是九黎部落的首领，和炎黄两帝在逐鹿这片地方进行过几番激战，原本凭借天生的战争本领和优秀的军事能力几乎稳操胜券，最后却败在了有神仙相助的黄帝手中。也许是怨气难消，战争的心尚未泯灭，从而堕入了魔道，身心陷入魔化，登录在唤魔名册中，以魔神的形态被召唤出来。 石东那家伙，怎么会有这样的唤魔？ 战前，艾汶又分神了。他摇摇头，重回精神集中的状态中。等会儿他要给唤魔下指示的。恰好在眼睛重回荧屏上的时候，战场的景象中显示出了一丝动静。 在缓慢飘忽的夜雾中，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庞大身影。 人首蛇身，双持环刃。凶光怒视着敌人。 是阿修的唤魔，魔王波提斯。 敌人虽然不是魔神蚩尤，但也算是拥有上乘实力的强大唤魔。不是车，却是马！ 不过……艾汶心中对波提斯的唤魔使有疑问。 施丹垂以长剑指着波提斯，说道：“吾王对你的唤魔使有些疑问。为什么他要对吾王紧追不舍？” “哼。” 正在用手机监视战场的阿修听见这个问题后，愤怒无比。居然对自己所作过的孽装作全然不知？真是罪无可恕！这种愤怒不禁也透过召唤剑传给了波提斯。 “说清楚的话，双方的决斗也就更加透彻了。”施丹垂说道。 “我的主人说，他是来报仇的。不管主人因何将我召唤而来，我的任务就是为主人击退一切敌人。”说罢，波提斯将魔王独有的威压扩散开来。 施丹垂明显感觉到一股杀意，如波浪滔天。艾汶此时也听见了对方的说出的缘由。 报仇？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艾汶对阿修完全没有印象，更别谈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吾王表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你的主人是不是认错人了？” 在远方听见这句反驳的阿修，气得将手边的陶瓷杯摔个粉碎。作过恶的人渣，居然义正言辞地说没、有、做、过、对、不、起、人、的、事？阿修如此想着，发出一阵怒吼。 “哼。”波提斯接收到了来自主人无尽的怒气。“看来没认错，武士啊，我的主人追逐的，就是你的王。” “不可能。我以骑士的名誉发誓。”武士举剑，如此严肃地回答。如果主人心虚，在那一瞬间，和艾汶心灵相通的施丹垂必然能够感觉得到。但是并没有。艾汶的心依然清澈无垢。因此武士才会赌上名誉而发誓。 “切。你即使变成唤魔，也还对人类发誓这种无聊的举止念念不忘啊。”波提斯嘲笑着武士。过了几秒，它又开口说道：“我的主人要我传达一个问题。” “你说。” “问问你的主人，认识一个叫做雷德的男孩吗？” “……”听到这，艾汶突然惊住了。镇静下来后，马上命令自己的唤魔：“施丹垂，给我解决它！” 武士有些迟疑，但依然还是执行了命令。轻盈而充满力量的身躯，一骑绝尘。 双方短兵相接。长剑和环刃碰撞击出火花。艾芙拉悬索大桥东边的大战拉开了帷幕。 兵器在对峙且僵持着。没想到武士的力气如此大，让魔王一时间无法迅速转换攻守。这只唤魔和今早遇到的截然不同，甚至比被献祭掉的狂战士巴尔萨克还要优秀一筹。 不过，波提斯在肚子里积聚魔力后，发出一声怒吼，随之而放出的冲击波猛地将施丹垂弹开，后者的身躯结实地撞到了桥柱上。 双方魔能和实力的高低有着显而易见的差距。 不屈的武士迅速站立，举剑持续第二波进攻。 施丹垂与波提斯的差距也并非如鸿沟般不可逾越，应该可以用战术来弥补的，况且艾汶也确实构思好了对付魔王的计策。 魔王波提斯身形巨大。不仅如此，蟒蛇一样的下身代替了原本能灵活移动的双腿。综上所述，它的移动速度应该不快。所以，艾汶命令施丹垂放弃刚才那种完全没有优势可言的正面交锋，改打游击战。 武士退后了几步，收回长剑，改取出武士刀作战。脚步不断围绕在魔王身边，寻找攻击的机会。他此刻所选择的作战方式与当初对付狂战士巴尔萨克的类似。 “呵，想要打游击战吗？”波提斯提刃迎战，全身散发恐怖的魔力。“不过，不会如你所愿了。” 魔王的身影像雾一样被风吹散，暂时消失在了战场之中。等它的身影重归战场之时，在一个无法察觉到的角度中，给对手带来了致命的威胁。消失和重现，几乎就在同一瞬间。 背向的那边扑来死神的气息——等施丹垂感受那阵阵的发凉时，已经来不及转身了。 两道同时闪在战场上的凶刃之光。 背部受到利刃的交叉斩击。冲击力将武士的身躯抛出几米远，还迫使他翻滚了几圈。人型唤魔的后背几乎是弱点，更不用说此刻并未穿上铠甲。 瞬移+斩击。这就是魔王的进攻手段。真是超乎艾汶的预料！ 他不顾伤势再次站起身，可是头脑中却感觉到一片混乱。似乎是波提斯的刀刃不仅重伤了他的血肉之躯，还冲击到他的精神状态。 武士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一些曾身为圆桌骑士时的画面，洗礼、杀敌、死去……像是有人故意把这些景象翻出来一般。 艾汶也感受到了唤魔的这种混乱。简直是有人要借着这种攻击，去窥探唤魔的记忆。 “呵。”波提斯并未乘胜追击。而是饶有兴致地说道：“看来你隐藏了身份啊。好吧。”它再度举起那双环刃。“我就试试，能否撬开你的伪装！” 304第三夜-真身泄露 3rd，0：12 在燃起了战火的艾芙拉悬索大桥东边，只存在两只唤魔的战场之上—— 武士施丹垂处于劣势。背后的伤不轻。他咬着牙从半蹲的状态站立起身，期间瞥了瞥下方，发现地面沾着刚才翻滚时留下的血迹。 魔王波提斯的瞬移加斩击出乎艾汶预料，才知道原来和高等唤魔战斗，是不能以常规的战术思维来考量的。不过也好。武士既然知道了它的攻击方式，下次就不会再吃同样的亏了。 “真有趣，”波提斯对面前的敌人感兴趣。“都死到临头了还要隐藏实力吗？”留下这句话后，它的身影在一阵风吹过后又再次变得无影无踪。 武士见状，马上移动双腿，离开原地，且尽力向前跑去。只要快速地移动，不管方向是哪里，对方都很难捕捉到武士的动向，也就不能再轻而易举地出现在武士的背后，实施偷袭了。 “呵，挺不错。” 波提斯不再选择偷袭，而是在武士的正面方向上现身，拦截对方的前进。巨大的蛇影挡住了武士的去路，可是后者并未选择减速，反而是继续突进。 波提斯单手举起环刃，要将迎面而来的敌人切裂。武士亦拔出长剑，以挑斩迎战。一发无比激烈的金属撞击声将空气都震得紊乱。 双反再次进入了短兵相接的对峙状态。这次，同样也是互不相让，各有千秋。 波提斯打算改变这种僵持状态，开始蓄力——和施丹垂猜想得没错——然后发劲弹开体型和大小较为吃亏的武士。他早有准备，在对方完全发力前就已经从对峙状态中撤退开去。 然而，这次与上回合的情况完全不同。 “哼。”波提斯提起空着的手，向武士发出一串猛烈的火焰波。 “糟糕！”艾汶几乎要喊了出来。他完全忘记，波提斯不仅擅长以环刃进行瞬移的物理攻击，还懂得使用元素系魔法！这点在昨天中午已经有所体现了……可他还是完全没想到。他对真正强大的唤魔作战的经验实在是太过有限了。 火焰的剧烈波动如海浪一样扫荡前方，吞噬了武士的身体。火焰系的攻击让他着实地吃到了不小的伤害。他强忍剧痛，挥剑四周残余的火焰一斩而灭。身上魔力的散发也驱赶了还未扑灭的火星。 几乎有浓烟从皮肤上冒出。披风和衣角已被烧得残破不堪。可是，施丹垂依旧再一次成功地站起来。 “吃了魔法伤害居然不死，不仅如此，还能站起来作战。我要开始称赞你了。”波提斯如此说道。“我对你真实身份，越发地感兴趣了。” “非常抱歉，今天我没有报上家门的必要。” “不需要你自行说出来，我通过这双环刃的攻击，也能一点点地获取你的记忆。”在它那对环刃锋利之处上，隐约闪现着一道道古老的符文。似乎正是因为这些符文和利刃一起切入对方的身体，才得以窥取到他的记忆。 这样一来，就算武士不输，也会暴露身份。接下来的战斗必定更加凶险。 嗖地一声，魔王的身影又一次没入了漆夜之中。 武士集中精神注意四周的风吹草动，在一个突然来到的瞬间，他马上凌空跳跃。就在双腿离开地面之后，一道凶光才平行着地面闪了出来。 武士往一个方向跑动。不过就算如此，也没有为自己带来太多的安全。就在刚才那千钧一发之际，弧形的刀刃从他腰边亮起。挪动了身躯后，他成功躲过了斩腿和斩腰的偷袭，可是大腿依旧受到了轻伤。可惜皮革对利刃的抵御能力稍弱，不比铠甲。 波提斯的环刃上那几道符文在切入对方血肉之躯中时吸取了血和魔力，得到了对方的一些记忆。“明明惯穿骑士的铠甲，为何此刻的你却穿着邋遢的皮衣？”它质问道。 “……”武士并未回答。不过对于对方提及到自己的过去，还是稍微地分了分神。就在这个间隙，对方的凶光又趁机袭来了。这次是在身后，没有隐藏起气息。武士转身举剑对接。 魔王的巨影压住了人类的身躯。两方都使着全力向对方施压，只不过是波提斯那边占了优势。 “长时间不出鞘，你的圣剑不会生锈吗？” “……” 前方魔王的身影又忽地消失无踪。武士失去了目标。显然对方所说的话对他产生了动摇。而就在动摇的那一瞬间，动作变得迟缓，给对手得到了可乘之机。 他马上再次转身，即将接过偷袭。可是这次是虚的，他的剑斩空了！如果集中精神的话，他不会有这次失误的。故意延迟到下一秒，错过斩击后，波提斯才现身，且随手一挥，利刃从正面斩中了武士。结实地吃到了伤害的他像断线的木偶一样划过半空，把大桥出口外的一堵墙撞得粉碎。 “哼。”波提斯觉得他不堪一击。他究竟要忍耐到什么时候？“与强大的武士过招无数的你，此刻为何要隐藏实力？” 倒塌的墙那边突然没有了动静。艾汶突然接收不到自己唤魔的感应了。想必是波提斯的攻击对他产生了混乱。糟糕，如果施丹垂在混乱中将自己的真正姿态解放出来…… 眼下，波提斯高举右手，火焰粒子在围绕着它的手臂升腾、凝聚成一个火球，然后往武士倒下的那个方向发出去。 随着一声轰鸣，火球将倒塌的建筑照亮，炸飞了尘埃，炸飞了石砖，炸飞了一切能看到的障碍物。 “全力以赴吧！来自黑暗时代的圆桌骑士！”波提斯怒吼道。 到了九死一生的地步。武士已经再也听不见唤魔使的指示了。在浓烟包围之中，武士的身影再度站起来了。在无人能看清其真面目的情况下，他摆出了真正的骑士姿态，并且从剑鞘中拔出了一道银光。 “住……住手！”艾汶喝止道。可是，没有效果。施丹垂已经听不见主人的呼唤了。 圣剑的银光在那浓烟之中甚是耀眼，仅仅是剑刃上闪出的光，就足以贯穿一切。 波提斯双手举起，再度施展魔法。这次，它召来了雷神托尔的闪电之链。接下来将是关键的对攻。 这几道互相串联的夺命之雷在积聚满魔能后，气势磅礴地杀向了武士所站之处的方位。就像是雷神本人使以制裁降至人间一样。 然而。 冰冷的银光以无声的突击扑灭了对方如虹的气势。 如箭般的身影从烟中窜出，带着一丝银光撕破了空气，撕破了夜空，并且层层撕破了迎面袭来的雷电，最后也撕破了波提斯那双护在身前的手臂。 305第三夜-潜入 3rd，0：29 乌黑的鲜血从魔王波提斯被撕开的胸膛伤口中喷涌而出。它不能相信，竟在短短的一个刹那间，几乎胜利的战局居然被武士的一击扭转。胜负的天枰像是反过来了一般。 发动了一次反击的施丹垂与敌人互相背对，大部分的衣物已经全部烧毁，此刻他裸露着上半身，双手直举银色的剑。正是这柄不知名的剑，将对方的雷电劈开，直斩要害，一击取胜。 这一剑，将满血的魔王砍成重伤。 就在这错愕间，阿修见自己的唤魔已经败北，马上收回仪式剑，让它强制脱离。至于报仇，还是择日再卷土重来。 在波提斯身下浮现出召回阵，它动弹不得，身体逐渐化成粒子，正处于回归的硬直状态。在这段期间，武士为防遭人识穿，早就收回了那柄银剑，但还是用武士刀给正逃跑的波提斯再补了一刀。 位于艾芙拉悬索大桥东边的这片战场，最终胜者属于施丹垂。就在这决定了胜负的一刻，浮士德的魔法书页从地上的漩涡中浮出。魔力的蓝光照耀了夜空。 续夜战斗结束，各组所获书页情况结算： 石东：1+1=2 蓝希：0+1=1 艾汶：0+1=1 其余：0 - 半小时前。战场外。 此刻葛林依然身处市区之内，并没有动身去任何一个战场中作战。他还有更重要的目标，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要帮助艾汶先解决难题；甚至还放弃了魔女之夜的战斗。 他用海豚app叫了一辆计程车，几分钟内应该就会来到保安亭门前的了。此前，他做好了准备工作，将自己的根据地伪装成这个小区的保安亭，是一个绝对安全，不会受到海豚监视的地方。 血猎库雷什尼克已经回到了仪式剑中。她感觉到自己的主人刚才似乎喝了点酒精。 “你们以前有这种添加了酒精的饮料吗？或者我该这么问——你们喝的是用什么酿成的酒？” “我不喝，”小库否认道，“为了时刻头脑清醒地去对付德古拉，我可是滴酒不沾。” 一提及自己过去的血猎生涯，小库传达过来的感情便比以往缓和了许多，甚至还带有些许的自豪感。 “也对啊……为了追捕猎物，必须时刻清醒。”葛林自愧不如，果真不够自己的唤魔“专业”。 他上了计程车。按估计，虽然夜晚的道路不堵塞，但路程至少需要半小时。目的地是位于艾芙拉南部，工业开发区中的海豚科技公司总部。 说起科技公司…… 葛林曾经当过程序员、黑客，还有警察——这些他认为能够实现自己理想、改变世界的职业。改变世界——这听起来像是从某些动画里模仿而来的想法，有些中二，可是，斯蒂芬·乔布斯不也在科技领域达到了改变世界的理想了吗？ 后来他发现，这个世界远不止表面所呈现的那么简单，繁华下藏有涌动的黑暗，这种黑暗甚至还要比人们想象的更加深不见底。网络世界有“暗网”，这个现实世界也有黑暗得不见五指的“海底”。为了改变，他必须从根本上了解这个世界，于是转行开始接触在现实世界里“深不见底”的事物。 他拜访过“郇山隐修会”，并因其天赋得到了破格的接纳，随后在牛顿曾经暗中创立的炼金术学院中学习了炼金术，甚至从导师那接触了恶魔学、黑魔法，以及种种人类的秘史。 就在那个时候，葛林得知了“瓦普吉斯之夜”中浮士德的传说。 “那么，为了实现你的目标，在帮助完艾汶，让他加入你的阵营后，你打算怎么做？” “扶持艾汶成为浮士德。他有这样的潜质。” “……”小库有些吃惊。“上任浮士德钦定下任浮士德……这样合适？” 葛林偷偷笑了笑。“我不希望下任浮士德，也依然无力改变灭亡的结局，搞到像我这样要穿越到不同的时间线去修正因果。” “我的老兄，你的全名是什么？” “Glinham·Faust（格林汉姆·浮士德）。”他如此回答道。 出租车司机在哼着夜曲小调，目的地已在前方不远处。 “行动开始了。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计划去做就行了。一切都由我来主导全盘大局。” “OK。”小库回应道。 据情报，海豚总公司值夜班的保安几乎每晚都会叫夜宵外卖——虽然公司饭堂通宵营业，但也是和其它地方的饭堂一样质量堪忧。 时间基本上是12点过后。一般都是叫一家名叫“肯爷爷”的西餐店，而为这家店提供配送服务的是叫做“快送”的公司。 葛林取出准备好的制服，其后背贴着大大的“快送”LOGO，还戴上了帽子，掩藏面目。腰间的仪式剑形影不离，等会还有她的任务。 保安走过来大门外的小道处接外卖。看来尽管是夜晚，也不是那么轻易让外人进入公司的。不过此时耳机传来了提醒。不久前通过破解wifi发过去的bug，现在起作用了，瘫痪了门前的监视眼，虽然时间只有一分钟。他看了看，来接买外的只有一个人，还好。 几下手脚打晕了保安，然后赶紧拖他到角落，换上了他穿的制服，取了他的id卡。还用他的手机，打开海豚，找到“同事”的分组栏，点了亮着头像的其中一个人，给这个同僚发了条消息：“夜宵我放在柜台前，我肚子疼，得先去一趟厕所！” 完成。成功伪装成保安进入公司。时间刚好也到了一分钟，监视眼自动清除了bug，继续正常运行。葛林让小库在外边看风。自己一人继续任务。 葛林迅速靠近总部一楼，用保安的id卡打开门锁进入大堂。他想了想，保安的id卡肯定是不够权限去打开资料库的。 12点应该还有程序员在加班，如果是程序员的id卡应该有足够的权限去访问资料库。他找到了还在亮着灯的办公室，成功偷来程序员的id卡，并且在另外一间办公室打开灯，装作是公司程序员加班的样子。 扫地大妈还过来催他下班了。 打开手提电脑，用办公室的网线接入了内网。只有这样才能安全地接入公司网络。程序员的密码很快就破解了，葛林以id卡上的帐号的身份登入了内网，访问理由是“更新资料”和“修复漏洞”——有程序员加班到这么晚，肯定是在修复漏洞。 进入了数据库。可是所有资料都是经过加密的，防的就是葛林各种非法入侵者。只有本公司的码农才有解密的钥匙程序。 葛林笑了笑。他不需要破解。 因为，这套加密程序就是由他创造的。 他曾经是海豚内聘的程序员，后来因和石东不和而分道扬镳。 所以解密这道坎对于葛林来说简直是形同虚设。他需要寻找到的是地图。在界面中搜索出了两张3dpng格式的地图，高清且可以查看立体构造的内容。一张比较小的，是艾芙拉市区原地图，上面标记有各种分区——和网上发布的一样没有任何差异，只是多了些细节。地图上的分区也确实找不到监控图片上所标记的“T”区。 奇怪了……葛林想着，继续看第二张地图，居然比市区地图还要大一半。这张地图…… 是海豚计划要开展的vr旅游公园规划图，根据资料，建立在艾芙拉地下。也正是在这张图中，找到了标码为“T”的分区。 找到了。放大那片区域，是一片东方风格的建筑群和山水模型。其中，一座铁黑的六棱柱古塔建筑物，清晰地呈现在电脑屏幕中，根据原来的推理——爱琪身处的是一座非矩形建筑中——确实，在现在看到的这座古塔里面，必然藏着人质。 葛林正因自己的推理得到证实而无比兴奋，全然忘记了来自窗口的危险。 一支匕首飞向了他的后脑勺，直指要害。 306第三夜-唤魔使间的快斗 3rd，1：10 偷袭的匕首，朝着不速之客——葛林的后颈飞去。 不久前，正在海豚公司不远处的别墅进行监控工作的上官舞晴，发现有人登录资料库。虽然入侵者用的是本司程序员的id卡，访问途径正规，但她知悉海豚的规矩——非上班时间，无论是谁都被禁止访问内网资料库的。 舞晴是石东雇佣的唤魔使，负责在魔女之夜期间监察其它唤魔使的动向，以及保护公司资料不被泄露。她迅速去到公司，并且逐一排查不对劲之处。通过对比加班人数和亮起灯的办公室个数，她发现了不对劲。而且，某个办公室的网线确实正在访问着内网的资料库。 有人装作加班的样子，光明正大地打开灯，接入网络——这是舞晴的初步猜测，希望别有什么麻烦事。 可是当她悄悄逼近门口，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时，便命令唤魔将葛林暗杀。 无声的匕首飞向了葛林的后颈。 匕首就在几乎要刺入脊椎时，被一发枪弹射飞。先前得到葛林命令，潜伏在无人知晓之处的唤魔巴巴托斯，以狙击保护了自己的主人。只有少数人才知道，高等唤魔使可以同时召唤两只唤魔助战。 葛林这才发现附近有敌人和唤魔的存在，刚才几乎就要命丧于她的暗器之下。 舞晴正站在门口，冷冷地注视着这位不速之客。在她身边的，是一位东方古风着装的女性魔人。女唤魔正四处环顾，在寻找枪弹发射的来处。 葛林和舞晴四目相对。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手机，呼叫警卫员。 “糟糕，被发现了！”不过幸好，葛林也完成了今晚的任务，正打算关掉电脑。只是，此刻他必须要逃脱这个女人的视线。 “巴巴托斯，用幻弹掩护我！”葛林用意念，通过仪式剑命令自己的唤魔开始行动。 几发子弹穿过外墙直接命中地面，爆出了烟雾，弥漫在黑暗的走廊中。就在这掩护间，葛林破开办公室的窗口，往走廊的尽头的楼梯口逃去。 六楼、五楼……二楼、一楼。糟糕。 大堂的闸门已经被封锁了。正在环顾着另找其它逃生通道之时，他发现从回头路中传来脚步声。不是听闻警报赶来的警卫员，而是舞晴独自一人，已经追了上来。 两个人再次相遇。 在葛林面前的唤魔使——上官舞晴，是一位身穿大红外衣的女人。及肩的黄金短发，魅惑迷人的红瞳，不过那时常勾起来的迷人微笑却从嘴中消失了。只有遇到这个人，才会让她笑不出来。 他见到这熟悉的面容，虽然知道她肯定不怀好意，不过不知为何仍是下意识地松懈了一些。敏锐的鼻子闻到了在她身上留有淡淡的香烟味，不由用这样的话作为旧人相见的招呼：“临走前不是叫你不要再抽烟的吗，怎么还是不听。” 算是老熟人了吧——应该可以这么说。葛林叹了一口气。 “哼。”舞晴听到这话，皱了皱嘴角。“每次碰面，你都会说出这种不解风情的话来。” “原谅我不会说话，顺便也原谅我今晚的事情，好不？” 舞晴摇摇头。“我知道你会成为唤魔使的，我也知道你会来艾芙拉的。真让我等不久，就半年。” 没见这么久，性格与说话方式一点都没变——反复不定，且爱讲反话。既然此时没有任何办法逃出去，不如先麻痹麻痹对方，指不定她会放自己一条生路。葛林问，“也就是说……你现在是被石东雇佣的‘赏金猎人’了？” “不是。总之，我们永远处于敌对，不是吗？” 舞晴的说话方式很怪，估计只有真正了解她的人才听得懂。“你不要再说了，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说的话中，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才会与你分开的。” “这话真让我高兴。”舞晴仍是一副迷人的笑脸，可在她四周已经升起寒冷的杀意。 “等等，等等！”葛林制止了战斗，“这里不是战场，是不能用唤魔来战斗的。” “谁说过我要使用唤魔了？”舞晴从腰间取出了附过魔的锁链刃。这是她接触魔法后就开始用于暗杀行动的武器。“我的刃好久没有舔过你的血了，它说还想再次尝尝。”舞晴用舌尖舔着反射灯光的锋利之刃。 “等……”没等他说完，锁链刃便疾冲而来，划破了他脑门边的鬓发。如果不是他即使躲开，左眼就要被尖刀戳穿了。 第一击偷袭失败后，另一手持着匕首的舞晴迅速逼近。今晚，除了唤魔之间那旷世无双的争斗，还有这对唤魔使之间的过招。 葛林这边早就猜出她的出击方式，不慌也不慢，赤手空拳去接招。 赤拳对匕首。匕首划出眼花缭乱的交错劈击；夹在其间的是没有固定套路、却来势更加汹猛的拳雨。 葛林就像是事先识破她的攻击一般，每每恰到好处地躲过刀刃轨迹。离自己最近的不过是眼前一厘米处的锋芒。他只是躲闪而没有防守，双手化为双掌时拨开对方的手臂，以此截住匕首的攻击；化作双拳后则全力进攻对方的死角。 舞晴在敏捷上发挥出极致。而葛林则在进攻和抢截方面更胜一筹。双方既不是花拳绣腿，也不是佯装进攻。而是实实在在地、为夺取对方性命的搏斗。转眼间，这对老对手已经战过十几回合。 趁着舞晴斩击落空的一瞬间，葛林将她那持着匕首的右手反向抓紧。战局稍微停顿一下。 “你还是没怎么进步啊，舞晴。” 舞晴并未认输，被对方紧抓不放的右手松开了匕首，继而左手在其落下之前稳稳接住。 就在那个瞬间。舞晴就像是唤魔一样接收到了加速的buff。 在舞晴的感觉中，全世界的时间似乎走慢了一倍。 而在葛林的感觉中，全世界的时间似乎都走快了一倍。 舞晴突然以超越了原先的二倍速度提刃猛袭。 葛林吓了一跳，极尽意识以及身体机能来反应，可舞晴已经手起刀落。高速的锋芒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已经可以见骨。血花飞溅。 “你怎么会突然间加速的？这对于人类来说不可能……” “是的，对于人类来说不可能。”舞晴继续咬紧时机进攻。 此次葛林得知她的会做出超乎常人的动作，也跟着开始认真起来，先是侧身躲过竖劈，然后一个转步贴近舞晴身后，在她的死角——持刀的左手无法来得及防御的盲点——右边，出拳。 舞晴看到了这回合的危险即将到来。事实上，能够在一瞬间意识到身后的危险，舞晴的反应力就已经相当优秀。只是体能方面的速度无法跟上，只能用上“非正常人”的手段了。 buff叠加。 舞晴将身体朝右转向，以右手截下那一拳，顺势再以左手的匕首割向格林的颈部动脉。那是谁都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了。 必中无疑。锋芒已经向衣领割破。 与此同时，她忽然感觉到下巴有一硬物顶住。毫无疑问，那是冷冰冰的枪口。 两边都同时面临着致命一击。 舞晴将刀刃割向对方的喉咙。 葛林将枪口对准对方的胸口。 不过，两边都下意识地停下动作。气氛凝固。 平手。 葛林和舞晴会面、交手、结束只是过了三分钟而已。 然而……居然有三分钟这么长的时间，来给他俩决斗。 ——警卫员到来的速度真是慢到似乎在帮助犯人逃跑。这是舞晴对海豚公司保卫工作的零分评价。 307第三夜-逃离 3rd，1：21 “怎么警卫员还没来？”舞晴心生疑惑，不过看着葛林淡定的模样，看来就是他搞的鬼。大概是用了什么入侵程序让开门的指令给完全冻结了。破解这种程序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唤魔使间的决斗以平手收场。事实上，促使舞晴不得不停下的，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是来自身体内的严重抗拒。 头脑瞬间空白。气血翻涌。全身神经就像是被拉断了一般。喉咙里有一股热气。舞晴不顾那还没放下的夺命枪口，不稳地倒退，跪在地上痛苦地吐出一滩鲜血，比她那红色大衣还要赤红。 她的老相好葛林见状，默默放下了枪，白白放走胜利的机会。他抬头一看，发现在角落处，藏有一个人影。正是刚才所遇到的，向他发射暗器的女唤魔。 不，她好像不是唤魔？手持着短剑，另外一手拿着一张白卡，俨然一副向唤魔下达过作战指令的唤魔使一样。 莫非…… “舞晴，”葛林严肃地质问：“你……成为了唤魔？” “……”舞晴还无法回话，在不断地呕吐。鲜血一团又一团地从口中落在地上。 只有这种可能，才能解释清楚，平常人能够做出非常人的动作。肯定是接受了白卡的效果——作为唤魔。至于那个被葛林误认作唤魔、身穿中国古代服饰的女性，这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你疯了吗？”葛林吼道。“你不知道这样做会减少至少一半的寿命吗？” “要让自己变得……和那个人一样强大……”舞晴边咳嗽边回话：“就必须这样做。我吃下了唤魔的血肉……那边的貂蝉也是我的唤魔，只不过，我们之间的契约，修改了一部分。”她的气息渐渐缓和。 葛林对此无可奈何。趁着那些警卫员还被挡在外边，他也不急。反正这边的局势也得到了他的控制。“你……是无论如何要变成像那个人一样吗？” “我师父是英雄。我活着就是要成为她。” “放弃吧。你师父是你师父，你是你自己。谁都无法成为谁。”葛林冷冷地说道。 “别跟我吹这些心灵鸡汤。” “才不是什么心灵鸡汤，这是我心底话。我不跟你废话了。我来这里的目的和瓦普吉斯之夜无关。” “无关？”舞晴不可置信。“你都召唤出唤魔为你作战了，还敢说你和瓦普吉斯之夜无关？” “不不不……我确实是唤魔使。”葛林摊手解释：“可是今天的事情却和魔女之夜没有联系。” 舞晴狐疑地望着这个从以前就开始把话说一半，把真话留在肚子里的男人。虽说这不算是骗人，但也是城府很深的表现。“真的无关？” “是的。”葛林回答道。看样子她对有关于魔女之夜的事情非常在意，她非常希望借此能够实现自己心中的“目标”。他继续说：“我也不是来偷资料什么的，毕竟这里的资料系统、安全代码都是我写的，没这个必要。我这次来的目的，和一个被困住的人质有关。”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不怕我告诉石东吗？现在我可是他的雇佣兵。” “都说了，和你的工作无关。石东也没特别交待你，有关于他劫持人质的事吧？你肯定不知道，否则你也不会帮助他。” “……”花言巧语。“别忽悠我。” “好姐姐！你要怎样才肯信我？” 舞晴的伤势已经好多了，于是站起身，收回了锁链刃，解除了战斗的状态。至于远处的貂蝉，依然在待命状态。按照不久前的情况来看，她应该是具有刺杀能力的唤魔，不过葛林对此并不惧怕，毕竟远方还有巴巴托斯在保护着主人。 “我不信。”舞晴解除了戒备，抚了抚金黄色的短发。 听到她这样的回答，以及看到她的举止，葛林才知道她又说反话了。到底什么时候说真话，什么时候说反话，看来目前只有葛林才分辨得出。“好好说话不行么？别老是正话反说啊！” 舞晴沉默了一阵。这个男人是个在熟人面前会变得聒噪的类型，但却没有让她觉得烦。“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确实是关乎人命的事情。那个人质是我一位朋友的妹妹。” “我可不会随便插手上司的工作。至于你说的人质，我根本不知道。”舞晴斩钉截铁地回答。之后，准备离开。 “好吧。”看来是不可能从她口中问出什么线索的了。在过去，两人曾是搭档，舞晴一向负责监控、刺杀等幕后工作，在暗中提供情报给葛林，好让他解决事件。因此工作性质所致，她一向口风很紧，而不像葛林那般大大咧咧。 “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能捉到你。”舞晴这么说完后，沿着原来的楼梯，准备上去，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反正你也逃不了。”舞晴内心如此想着。葛林在她身后，完全无法看到她嘴边那抹勾得诡异无比的偷笑。 - 半小时后，葛林终于侥幸逃出升天，进入了预定好了出租车，赶紧远离海豚公司总部。 “真是……没想到那女人有这么一手！太狠毒了！”葛林还心有余悸。就在方才，葛林跟着舞晴打算走出总部时，后者走着走着，左弯右拐后就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害得他差点像走迷宫那般一头雾水。还好，他手里有总部的地图。 不过，似乎这点正是舞晴猜到了一般，葛林正走向被舞晴打开的出口时，却遇到了真正的麻烦。表面上舞晴是打开了一个出口供给葛林逃离，实际上确实放警卫员进来搜捕！ 真是，女人的心思，你不可猜，而且千万不要猜。万一猜错了，将万劫不复——这句是葛林针对舞晴而得出的感慨。 不过，总而言之。 今晚的结果是好的，甚至可以说是收获重大。 其一，人质的情况已确认，确实在之前所推测的那个地方，安然无恙。明早他还必须进入那片地区——未建成的海豚vr旅游公园，先探探环境。 其二，是得知上官舞晴这个“刺客”在为石东效命。如此一来，葛林的行动就必须更加小心。那女人，是一只蝎子。 308第三夜-秩序的晚宴 3rd，0：40 仅限于艾芙拉悬索大桥东西两侧的战场而言，共出现了三名胜者。 西边则是一对多，战神蚩尤以一己之力击退维吉尔和但丁，后来和曼菲斯特及其手下的“黑双子”战成平手，也各取一张书页。 东边的是一对一的战斗，人型唤魔施丹垂PK魔王波提斯，施丹垂在千钧一发之际取胜，取得一张书页。 对于今晚的战果，艾汶松了一口气。赢了。继毫无建功的第一夜后，终于赢回了一场。面对的敌人还是实力上乘的魔王。施丹垂冒险拔出了圣剑，一招致胜。 可是。刚到手的“浮士德的书页”，按照协议，或者说是条件，艾汶必须将其拱手相让给石东。需要上缴五张，现在他只是完成了这个任务的一小部分而已。 此刻他正在自家，在得知战果后准备洗漱，然后躺床看看新闻，晚些再睡觉。毕竟这个年纪的人都不喜欢太早入睡，尤其是对第二天上午没有课的大学生来说。 玩手机几乎玩到了凌晨两点。正有倦意时，手机接收到了两条信息。 第一条信息是由葛林发来的，时间为六秒钟的简短语音：“我已经找到了人质所在的地方！明早见面后从长计议。” 这条消息简直是一剂强力的兴奋剂。虽然身处在没有灯光、也没有月光照进窗户的房间里，但他还是感觉自己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想到即将能重新见到自己的家人了，睡意就再也没有袭来。今晚他可能会因此而失眠也说不定。 第二条则是由“瓦普吉斯之夜”群发的消息。 “请各位唤魔使紧急集合。至于集合地点，请在app中编写以下坐标114.118.96.02，在搜索栏中搜索，即可获得具体导航。” 这是怎么回事？唤魔使互相之间是对手，以各自麾下的唤魔作为棋子而决斗。不说在其它地方战斗的，今晚在艾芙拉悬索大桥两侧的唤魔都战得你死我活。如果唤魔使之间见面，这难道不会引起一番乱斗吗？ 再者，如果唤魔使露面的话，有被其它敌人手中具备暗杀技巧的唤魔行刺的风险。艾汶到底是还是不去呢？ 由魔女之夜管理群发的消息末尾还追加了一句要求：“在一小时内完成集合，有重要内容急待商议。” 艾汶问了问自己信任的唤魔施丹垂，看有什么建议。 “吾王，”施丹垂没有被召唤出来，他是通过仪式剑这么告诉主人的：“您顾虑到的地方，魔女之夜那边的管理者想必也同样考虑过。这应该是哪怕冒着唤魔使乱斗的风险也不得不开的会议。” “也对。” “再说，根据昨天中午的情况，魔女之夜管理者手中也使役着唤魔，大天使伊斯拉菲尔的实力足以镇住场面。” 确实如此。伊斯拉菲尔展现出无坚不摧的防御力，这可不是谁都能打破的。再者，它还有那支能将所有唤魔归还的“终焉之号角”……艾汶思考了一会，决定还是遵从指示，前往唤魔使聚集的地方。 每位唤魔使的手机中都安装了一个app，用于收发有关魔女之夜的信息、查看唤魔状态以及书页的情况。 他将坐标输入到app的搜索栏中，查询到了目的地，是在艾芙拉郊区外的一座不明建筑物中，离市区并不近。对比了一下官方地图，这座建筑物的详细信息并未纳入官方记录中。 时值半夜，他值得用app叫出租车搭载自己去那个地方了。半小时后，他在市区和郊区交界线的加油站中下车。根据本地特定的交通规则，出租车不能在深夜离开市区。 艾汶向远处望去——地平线上露出了光，看起来就像是晨曦太阳即将升起而露出的曙光一般。当然，这种光芒是由一座宫殿般的建筑物散发出的。 聚集时间快到了，必须赶快过去。花了十分钟的跑动，目的地终于近在咫尺了。眼前呈现出一则奇观。巨大建筑物由数百万块黑曜石砖筑成。 如果是普通人，则只会对这样如同壮观的宫殿表示深受折服。 如果是唤魔使，则会有一种既视感—— 这是曾在临战前夜里，梦见过的“万魔殿”。面目怪异的唤魔——准确而言是各种伪典中存在的天使，正守在宫殿门口。它们大多拥有非白色的羽翼、野兽般的身躯，还有人类一样的面孔。 艾汶取出召唤剑，在守卫的天使面前证明了唤魔使的身份，得到了进入万魔殿的许可。 其中一名通体由碧绿的琉璃组成的天使为他带路，进入到一片私人花园当中。四处都是天使的雕像，神圣感强烈。 像是异次元的空间。蓝希想起来了，这里确实是梦境中见过的万魔殿。就在一小时前，她同样与其它唤魔使一样，接收到系统信息的邀请，前来此处，参加会议。 曼菲斯此时充仪式剑中现身，好奇地环顾四周。在这座花园里，他看到了今天被误认为是杀人魔的小伙子，还有其它没有见过面的唤魔使。 蓝希觉得四处都是将来的敌人，尽管此刻谁都没有动手，但杀意还是很明显的。由此，她不禁握紧了仪式剑，紧张的情绪传达给了唤魔曼菲斯。 “别怕，在这里，他们是不敢动手的。”曼菲斯如此安慰道。“这里是万魔殿，由天使管理着——但是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天使会管辖万魔殿这种问题，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在这里，谁都不是天使的对手。谁先动手谁死。” “好。”蓝希回应着，心情稍稍放松了些。她注意到，受邀而来的唤魔使远比她想象的要多，起码有四五十名，有男有女，有国内的，还有国外的。年长到年逾六旬的老人，小到还没成年的学生，都是唤魔使中的一员。等到连身穿袈裟、脖间挂着佛珠、面目严肃的武僧也出现在唤魔使其中，蓝希已经觉得他们是什么职业、为何而生，何以成为唤魔使，都已经不稀奇了。 在这中间，艾汶认出了葛林，但出于谨慎，两人也并未接触，只是交换了个眼神。反正葛林需要传达的线索，已经用手机发给艾汶了。如果还需要传达什么新的消息，他必定会躲过众人的耳目，利用手机来传达。 至于说先前艾汶的手机被石东下了木马，葛林在和他合作后，就马上为他清除干净了。如今艾汶的手机算是安全的了，信息不会再泄露。 艾汶在天使的带领下通过了花园，面前就是大堂入口。五扇大门敞开，让客人们有序入场。大堂中，一张长宽超过十米的正方形餐桌放置在正中央，座位上已经有了一些人。 桌面上放满了中西各式菜肴，丰富而豪华。灯光中，红酒透出晶莹的流光。在圣光下的食物更是增添了几分色香味。餐桌虽大，却有幼儿般的小天使在空中待命，根据客人需求移动菜碟。 真是一场丰盛的晚宴。 309第三夜-宴间 3rd，3：30 大堂中弥漫着庄严的气息。天花板上的灯饰发出照亮一切、亮如白天的光辉，而四周金黄的墙壁反射着圣光。地面有黑金两色的相隔铺就，就像国际象棋的棋盘。在这“棋盘”正中央，放置着一张盛满食物的大方桌。 受邀的客人为全体身在艾芙拉的唤魔使，个性、职业乃至国籍，都不尽相同。 还没见到炎烨到来——蓝希心里有些郁闷。想到这家伙，今晚临阵退缩就先不说了，还不叫八足马斯雷普尼尔来帮忙。如果不是曼菲斯顶着危险让维吉尔和但丁退场，恐怕这次结果没有这么幸运。这样的队友，真的值得信任吗？她不免有此怀疑。这样的抱怨在心里不断发酵，被曼菲斯察觉到。 “你也这么觉得？” “……”蓝希不情愿地沉默。第一次觉得，自己和搭档居然还能想到同一块去。 这么想来，曼菲斯居然还能和魔神蚩尤战成平手，这只魔鬼其实实力不错……似乎是蓝希小看他了。 “你确实小看我了。”曼菲斯冷不防地在她心里自吹自擂道。 “你别偷窥我的想法！”蓝希怒斥着。 这段小插曲过后，她观察了四周的唤魔使。左边相邻的座位上是一位陌生的壮男，是刚才所看到的武僧。这个人身穿蜡黄的简陋袈裟，露出半边肌肉结实的肩膀；脖子上挂着佛珠，面孔一直是紧绷着的，虽然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但身上散发出庄严的气息，让一般人不敢搭话。他在对着面前的素菜念经。 右边邻座是昨天中午临时联手过的酒红色衬衫青年，不像是正规的上班族，外表有些邋遢，刚来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很阴沉，估计是因为今晚的战斗结果不好？他和仅有一面之缘的蓝希打了声招呼就再也没说话了。 还有些奇奇怪怪的人。对角的座位上有个穿着黑衣服，看起来还是高中生的男性，四处搭话，但没人理他。如果要比喻，就像是一个自以为自己是角色扮演游戏中的男主角高中生，正在找附近的npc套话，结果因为这是现实而非游戏，其他人压根不理他——总体给人这种滑稽的感觉。 那边有个身穿哥特式礼服、看似不是本地、甚至也不是本国人的女孩，面色苍白得有些恐怖，但面庞却是有几分可爱。她身边是一位身高超过两米的巨汉，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一直在听那个哥特女孩的命令，端食物给她。 蓝希还看到这群人其中还有一位便衣警察。她不是很确定，但又觉得很面熟。再仔细看了看……她几乎要惊呼起来。是临战前夜里处理过博览中心两千名人质劫持事件的警长！此时他身穿褐色夹克，谁都没有认出这个人的身份。 视角回到艾汶这边。他和葛林并没有坐在一起，但葛林似乎时不时将目光转到了这边，心神不定的样子。艾汶身边是一位穿着大红外套的妩媚女性，黄金短发，面上永远露出迷人的微笑。举止优雅，但又不轻易和其他人攀谈。 圣乐之中，夹杂着一丝不和谐的争吵声，来自大堂门前。一个身穿黑西装，体形微胖，年过四旬的中年男人在和守门的天使争吵。艾汶往那边瞥过去一眼，发现那正是海豚的ceo石东。他带着八名保镖打算大摇大摆地进入大堂，遭到了天使的阻止。这队保镖必须在大堂外待命，石东则因此不满，和天使争吵。 “信不信我叫我的魔神把你们这给铲平了？真是不识好歹！”石东指着天使的头骂道，还夹杂一些污言秽语。 守门的两只身穿铠甲的能天使，各自以长枪拦在石东的身前，丝毫没有退却之意。 “只允许唤魔使进入圣殿。” 保镖们纷纷举起步枪，和天使们形成对立的状态。石东因为今晚的战斗毫无收获，气正找不到地方发，此时又有天使在面前阻挠自己，就不顾什么身份地位，借机发泄。 不过到最后，他无意中看到了大堂里唤魔使们投过来怪异的目光，这才选择妥协。 炎烨是最后一个到来的，不过他没在客人堆中寻找自己的伙伴，而是找到一个座位就坐下了。 餐桌正上方有几位婴儿般甜美的天使在为宾客挪动食物；在他们上方，有四块互相衔接在一起，面向餐桌四个方向的虚拟屏幕。在就餐中，屏幕上传来了信号，一个“D·A”的logo显示出来，这预示着举行今夜宴会的主人即将现身——以声音和图像的形式。随后，由机器合成的声音如3d环绕般响起。 “各位唤魔使，晚上好。” 主人问候一出，还剩下的一点吵杂声都消失了。 这个“D·A”不仅是本次宴会主人的标志，更是“瓦普吉斯之夜”的标志。一弯新月于两个大写英文花体字母中间相隔着。事实上，在这图案中还隐藏有一对魔女的双眼在凝视来人，只不过，根据观者内心的善恶度，魔眼的位置和狰狞程度会有所不同。葛林看到魔眼隐约在月弧中眨着；蓝希看不见魔眼；阿修发现魔眼彷如怒视，其眼珠分别包住了D和A两个字母；艾汶看到的则是一整张狰狞的魔女面孔。“你在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的寓意非常深刻。 “……绝大多数唤魔使已在席中，除了一位。”在座魔使都看了看，到底是哪个位置空缺了。葛林左边的位置一直没人入座，看来就是这个缺席的唤魔使了。 “……想必正是那只已经罔顾规则、将多名普通人类残杀解剖之唤魔的主人了。” 如果是普通宴会，主人一提起那个骇人听闻的杀人魔，会场必定马上沸腾起来，人心惶惶。可此刻的却是天使的宴会，客人互相是敌人，情况相差极远。他们在沉默中。 “你们暂且可以称呼我为DA，是魔女之夜的管理者。”宴会主人DA用他那伪装的声音继续说道：“想必今夜里的唤魔使将全副精神集中于眼下的战斗，或者也有可能是因为艾芙拉警局在出事后马上掩盖了真相，隐藏没人知道在本市里发生了恶性凶案。是吧，艾芙拉的警长——雷德先生？” 那位穿着褐色夹克的男人霍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凝视着上方的虚拟显示屏。心里必定在想：我已经命令下属，有关那件事的细节绝对不能透露给任何人的，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 雷德的举动和表情，倒是证实了DA所言非虚。 尽管如此，在座其它唤魔使却更加一头雾水了。 “请允许我详细说明，这件事必须公开。”DA平静地继续说下去。“这是由唤魔犯下的恶劣罪行，区区人类的警察是无法解决的，只有靠在座各位唤魔使，‘联手’将其铲除了。” 310第三夜-新任务开始 3rd，1：55 “请允许我详细说明，这件事必须公开。”DA说着，“这是由唤魔犯下的恶劣罪行，区区人类的警察是无法解决的，只有靠在座各位唤魔使，‘联手’将其铲除了。” 昨晚十一点左右，位于西区的大型购物广场“新天地”正要打烊，是警卫最松懈的时候。“开膛手杰克”潜入新天地，将还没离开的二十多名客人逐一肢解。另外几名发现血迹和命案的人，也都没能活着走出商场。事件大概如此。 DA接着将联手的请求道出后，没再说下去，观望接下来的情况，同时也希望能得到唤魔使们的回应。 然而，回应它的却是一阵沉默和冷漠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帮忙。这一阵沉默足足持续了半分钟之久，胜似大家为人的冷漠而默哀的场面。面对这个尴尬的事实，不知道屏幕后的DA真人会是一副怎么样的表情呢？ “我们都为争夺浮士德的书页，互相斗得你死我活的，哪有空去管别的事情？”第一个说出大部分魔使心中想法的人，是刚才那个高中生唤魔使。无法想象，这种年纪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说得对。而且，”同意这话的是另外一个年轻的黑衣平头男人。“不久前还是想要互夺性命的死敌，明天却要变成联手合作的同伴，这种想法，你确定不是开玩笑吗？” “谁都不会接受联手的，谁都不会去信任敌人，是吧？”其他人也附和着。 一片反对声从唤魔使之中燃烧起来。 “虽说你是管理者，可似乎无法集结起我们，去完成任何一件事啊。”那位武僧在今晚的宴会中第一次发言，话少而精简，如此总结道。 “看来，在自私这方面，你们倒是异口同声呢。人类呀……”DA稍微带着讥讽的味道对大家说道。 “纵使你是魔女之夜的管理者，也无权命令我们做任何事。”石东这时候也发话了。“唤魔使只遵照自己的意愿行动。因为浮士德的资格，也不是你赋予的，而是由我们，以及我们的唤魔，亲手打下来的。” “对啊对啊！” “是你制定规则而已，却没有权力指定浮士德的人选啊！” “没错！” 石东不愧是大公司ceo，演讲能力非同一般人。仿佛就在这一瞬，唤魔使才表现出团结一致的思想，只不过方向有点偏颇罢了。 葛林和艾汶都在观望事态的发展。阿修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只是一边吃东西，一边玩手机。气场独特的武僧在说过一句话后，一直闭眼倾听。蓝希本想发表一下意见，却被曼菲斯强烈阻止。 “希望大家能冷静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现场的气氛又重回到最初的状态，DA继续说：“我虽然没有这样的权力，但是我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这句话结束后，另外一位大天使从现场的一道光柱中现身，走出来，手里捧着一样东西。 如对待宝物般捧着的东西，吸引了所有唤魔使的目光。那是一本看得见厚度的古典书籍，封面硬皮青黑色，上面镶嵌着各种形态颜色的宝石，通体散发着湛蓝色的光辉。不过这并非吸引唤魔使的主要原因，而是这本书的标题上清晰用魔法符文写着“Faust（浮士德）”的名字。 这么判断，这本书的书页，正是唤魔使们一直争夺的宝藏——浮士德的书页！今晚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了：以往每晚每位胜者只能获得一张，此时出现的书页却有整整一本之多。更加惊奇的是，这些浮士德之页居然大量集中在这名叫做DA的神秘人手上。 那位手持着浮士德之书的大天使，另一手拿着法杖，面目狰狞。两双翅膀如染血一般鲜红，与其说是天使，不如说更像是堕天使。它环视着唤魔使的一举一动。 他们看见了浮士德之书后，纷纷惊讶得无话可说。 DA早就知道此等宝物的出场必定能引起他们的震惊，这些都在预料之中。他下达了新的任务：“在这任务期间，增加书页的获得方式。第一种是最原始的，唤魔使在战场角斗，最终胜出的一方能获得；第二种为新增的方式，只要在一天里全力帮助追捕连续杀人的唤魔，经过核实后，会在第二天凌晨来临前，获得书页一张。诸君，请考虑一下两种方式的获得难度高低吧。” 众唤魔使再度沉默。这次，是犹豫的沉默。 “怎样才算帮上忙呢？”提问的是一个娇**声。有人望过这声音的来源处，发现是一名身穿漆黑哥特萝莉服装的神秘女孩。脸色苍白得让人觉得怪异，唇色却赤如鲜血。她看起来不是本地人，甚至还可能不是本国人。她澄清道：“事先说明，刚才我可没表示反对意见。” “呵呵呵，人类。”DA回答：“参与追缉，提供线索，都能获得书页。最后亲手解决凶手者，更是能获得三张之多。” 三张……解决一个杀人魔而已，就能获得和杀掉三个唤魔使的结果同等的报酬。要么继续内斗，要么协助追凶——到底哪种方式值得去执行，只需稍经考虑，都一定会得出正确的结论。 “果然……只有利益，才能让各怀私心的人类暂时团结在一起。”那位武僧这么说了一句，并悄悄叹了口气。“无论报酬有与没有，我都必然会参加。” “切，没摆出报酬前可没见你这么说。”那个高中生讥讽道。面对这种不敬，武僧并没有显露出丝毫怒意，反而是全然无视。 因为有此等丰厚的报酬出现，让大部分唤魔使都决定要参加这次行动，甚至在心中已经开始构建计划了。 “我是不会掺合这种幼稚的救世主行动的。你们爱玩就一边玩去。反正有下人会向我进贡书页。”石东站起身离席而去，临走前还一直在嘟囔，“就这点事叫我过来参加所谓的会议，真无聊。” 在他走后，人们才后知后觉，这个口气不小的男人，好像正是海豚集团的ceo。不过他的离去并不影响其它唤魔使的决定。 “各位唤魔使，”DA继续说着。而且这场宴会已经要进入尾声了。“在此建议，分小组合作完成任务的话，过程更加事半功倍。当然，报酬亦不会因此而减少发放。” 对于这个建议，宴会里开始议论起来了，但随后唤魔使却没有表示同意或者否定。 “宴会的话题至此，差不多要结束了。如想要继续用餐的，留下无妨；如果想要离席的，也不多加阻拦。”DA说罢，悬在半空上的虚拟屏幕瞬间解体。今夜的宴会，从现在开始完全变成了一场普通的餐宴。 一些唤魔使陆续离席，留下来的只有三成左右的人。蓝希选择先解决完温饱问题再离开也不迟。虽然此刻已经是深夜两点多了，但明天一早并没有课程。她忙活了一晚上，也不顾晚上吃东西会涨脂肪这样的“风险”了，饥饿的感觉占据了思考的余地。 先填饱肚子再说其它也不迟。 餐中，曼菲斯又一次未经同人，自行从召唤剑出来，坐在主人旁边，沉思着。蓝希并未理会，只是继续解决着手中的大鸡腿。 “唔。”他表示：“看来我推断得没错，杀人魔并不是那个青年。原来是一只人型唤魔。” “别臭屁了。你只是说过杀人魔不是那个青年，后面的推断我可没听过。”蓝希边嚼碎鸡肉，边吐槽道。 311第三夜-第二次召唤 3rd，7：59 艾汶睡眼惺忪地醒来时，厨房里传来了声响。是小库回来了吗？看来是的，她正在弄着早餐。 姐弟这个剧本，好像不错。这种想法第一次从他脑海里闪现。 哦，不不！怎么可以这么想……艾汶马上驱赶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受益的那方是艾汶，小库本身是葛林麾下的唤魔。葛林为帮助艾汶救出人质，不惜租借自己的珍贵战力给他。这样本来就让他受之有愧了，他不能再奢求更多。 “哟，今早没有课，醒来的还挺早的嘛~”两人照面的时候，小库如此说道。 早饭是一块足足有五层的三文治，夹层非常丰富，蔬菜、煎蛋、肉松还有香肠。外加一倍提神的热牛奶。 “这次总算避免了色调过于单调的缺点，”小库脱下围裙，在自言自语般解释着。“葛林给我提了个意见，色调的搭配也是烹饪的技巧之一。” 小库——库雷什尼克——是在传说中被称为“白色之物”的吸血鬼猎人，偏爱白色，与象征黑色的德库拉克争斗已久。脱下了战衣的她是一名天赋极高的厨师，在被召唤出来短短几天内便掌握了现代烹饪的基本风格和方式，甚至炉具的用法。 她此时还在思考着什么，眉头紧皱，嘴里咕哝着：“鸡蛋里会不会放太多盐了呢……”、“牛奶会不会太甜了？”、“香肠煎得太过了吧？”此类的话。她琢磨烹饪的努力程度丝毫不亚于钻研战斗。 “非常棒，”艾汶赞叹道，“很久没有吃过如此热气腾腾的新鲜早餐了！这点我可是要非常感谢你，还有葛林。” “不能因为抱有感谢之情就把作品的缺点藏着不说啊，”小库仍然较真地说道。随后，面容上一向冷若冰霜的表情，彷如融化了似的，绽开灿烂的笑容。“不过，还是谢谢啦！” 早饭中，艾汶让手机放在一边，打开了电视。早间新闻中，艾芙拉官方终于播出了杀人魔在新天地商场连续恶性行凶的报道，该地方已遭封锁。不过死者数字和不久前DA所说的略有出入：报道是五人，DA说的是超过二十人。无论死者人数的真实数字有多少，都足以构成恶性的凶案，这点是无法反驳的。 朋友圈、微博已经对此炸开了锅，不过艾汶没有登录上去一起讨论。警方还是一如既往地提醒民众各种事项。“宵禁”一词再度被提起。早间新闻在这事件的报道上花了大半的时间，接下来播报的则是有关于海豚集团的新闻。 “高新科技集团‘海豚’即将在艾芙拉发展vr旅游业……” 艾汶马上把频道给换了。听见有关海豚的事情就觉得恶心。 不过，他能躲得了有关海豚的新闻，却躲不了石东打来的视频电话。 “喂！傻逼！给我干一件事，今晚之前完成。”石东命令道，就像一个颐指气使的上司，在给免费劳动力般的实习生下达各种登天命令一样的态度，不过此时的石东似乎还带有些着急的心情。 “什么？”没办法，艾汶只能先答应。 “赶紧召唤出第二只唤魔，然后通过魔女之夜的app传输给我。” “怎么了？” “嘴别这么多，问这问那的，给我做就行了！”石东的心情不是很好，正好可以对着这个下属发一通脾气。解气后，他依然继续抱怨道：“你的猎人实在太垃圾，根本不成事，两天才给我进贡了一张书页。” “……”艾汶镇静地回答：“今晚开始，只要我帮助追击开膛手杰克，就可以获得书页。这点你不需担心。” “可我没……”石东说了一半又吞回去，“呵！别废话了！给我召唤新的唤魔，然后传给我！”说完，就挂掉了视频。 “……” 真是莫名其妙。小库从走廊里进来，也听见了石东的声音。她对艾汶问道：“你没事吧？人质也没事吧？” “暂时没事。”艾汶表面上看不出有任何波澜。“吃完早餐再说。” 正好解决完三文治后，有人按响了艾汶家的门铃。葛林前来会合了。 他一进来，就开门见山地对艾汶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我在外边监听了你和石东的视频通话。” “这没什么……唉。”艾汶还是叹了口气。 “不不，没什么需要叹气的，相反，我发现一个新事实。” “什么？先进来再说！” 客厅里，小库为葛林倒了一杯牛奶，依然热气腾腾。他边喝边吐槽道：“你倒是越来越像是艾汶真正的姐姐了！” “这……”小库无言以对。 “哈哈哈哈哈！开玩笑。你俩相处得不错，这点我就放心了，虽然你是我的唤魔。” 气氛稍微轻松了点后，艾汶问道：“你刚说发现了事实，到底是什么？” “嗯，我正打算说。在今早的视频中，石东好像很着急，这点你看出来了吧？” “他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是的。”葛林确定道。“我让巴巴托斯开狙击镜，当作远程监视去搜寻附近的情况。巴巴托斯的狙击镜，范围甚至可以达到四分之一个城市这么大。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就在今早六点，石东的唤魔——也就是‘魔神’，它在战斗时间之外出现在了半空中。这表明它很有可能脱离了主人，擅自逃脱了。” “这怎么可能？”艾汶和小库觉得匪夷所思。 “吾王……”施丹垂叫唤着主人。 “对了，让他也出来谈谈。”艾汶拔出仪式剑，将武士施丹垂召唤而出。他现身后，继续刚才想说的话：“据我了解，这也是有可能的。” “确实。”葛林认同。 “无论是石东，或者是其它唤魔使，只要魔力不足，都难以使用仪式剑去操纵实力如此强大的魔神蚩尤。” “原来，魔神的真实身份是蚩尤啊！您继续说。”葛林对此有些兴趣。 “从初夜开始，蚩尤便表现出看不起自己的主人的态度。关于这点，当时在场的小库也可以看得出。” 小库点点头，对此表示认同。 “综上所述，魔神只要能找到魔力的供给，想着脱离自己看不起的主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原来如此。只要魔神回到昨天发现的那个魔石基地的话，魔力供给就完全不成问题了。就算石东要阻止它，想必也是无能为力的。 “好的，那么——”葛林回到自己的话题：“既然蚩尤逃脱了，石东当然需要再召唤新的唤魔来代替原来的。估计他无法做到，所以就让艾汶来召唤了。” “我真的要帮他吗？”艾汶征求葛林的意见。 “看在人质的份上，这是必须的。”葛林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事实上，以艾汶的实力，召唤第二只唤魔也不是没有可能。他随后又说道：“不过，对于你要召唤出来，并且传输给石东的新唤魔，我有些‘想法’。” “‘想法’？” “对！”葛林故作神秘地说道，似乎心里已经构思出一道什么绝妙计策那般。 312第三夜-英雄召来 3rd，8：26 “对于你准备要召唤出来、然后传输给石东的新唤魔，我有些‘想法’。” “‘想法’？” “对！”葛林故作神秘地说道。事实上，对于此事，他在心里已经构思出一道绝妙的计策。 “我建议你召唤英雄‘埃尔·熙德’。当然，召唤英雄型唤魔的详细符文和所需要的资料，等会我会给到你。” “埃尔·熙德？怎么会是他呢？”艾汶问道。 “那是因为……咦，你居然知道熙德是谁？老弟你可以啊！”葛林赞道。 “唔……埃尔·熙德是西班牙史诗《熙德之歌》中的英雄领军人物，以忠诚和领导能力著称世界。忠诚……忠诚？等等，莫非……” 艾汶对葛林的想法恍然大悟。 “老弟，你不当我的助手，真是浪费了！”葛林也很佩服艾汶的领悟能力。“熙德是绝对信得过的英雄唤魔。” 艾汶有些感慨。“原来如此。不过，身为英雄的熙德，愿意为我效命吗？” “没问题的。熙德过去是我曾经合作过的唤魔，实力颇强，忠心耿耿，在日后的关键时刻，对我们必定有所帮助。” “过去合作过的？”艾汶觉得这句话好像蕴藏了些什么，但又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忽略掉继续说：“那我们等下就开始吧。” 施丹垂和小库都没有追问下去葛林的想法是什么，他俩同时觉得，只需要遵照他的话去做，应该就没问题了。 在自家后院中的空地上，艾汶迅速画出了召唤阵的雏形。葛林正从笔记本中寻找有关于熙德的召唤符文。 “英雄型唤魔的召唤方式颇费力气。”葛林说，“需要先召唤最原始的人偶型低级唤魔和未成型的灵魂型唤魔‘忠诚意志’，然后利用相关的符文和召唤阵，将两者献祭，才能顺利将其召唤出。库雷什尼克正是我用这样的方法召唤出来的。” “我懂。”艾汶回答。“崔……施丹垂，也正是利用这种复杂方法召唤出来的英雄级唤魔。” 葛林抬起头，并没有太大的惊愕，似乎早知道是这样。“真期待这位武士唤魔的真正姿态。” “不过，英雄级唤魔是人型唤魔中的高阶者，就算召唤出来，也未必愿意和主人签订契约。这点也是我担心的……”艾汶有些犹豫和担忧。 同时，在他的召唤下，一只木偶一样的唤魔从阵中出现。用结实木材拼砌成的人形，粗糙的五官和躯干，是人偶唤魔最基本的特征。无法说话，甚至没有自主思考的能力，需要接收到命令才会行动，属于最低级的唤魔。 另外出现的唤魔则是一团绿色雾气，没有实在的形体，只有模糊的躯干，但却能思考和说话。“吾名为‘忠诚意志’，遵从召唤而来，必将听命。可是，将弱小的吾召唤，主人到底是为何呢？” 实体和虚体，都是唤魔的基本形态。 葛林把笔记本上的几段符文指给艾汶看，让他照着写进召唤阵中。他还说道：“熙德应召出来想必还会认得我。不仅如此，他绝对会认同你为他的主人。因为在某方面上，你和我是差不多的。” 葛林凝视着艾汶，如此说着，似乎是寄托了什么厚望一样。不过这种厚望，并未为艾汶理解。 “你过去是唤魔使？不然为什么会和唤魔合作过呢？”艾汶问道。 “……这点……等时机适当，我会告诉你的。现在先将精力集中到召唤上面去吧！” “好。”不管葛林隐藏了什么，艾汶始终相信他绝非坏人。光这点，就完全足够了。 在谈话间，已经到了召唤的关键时刻。召唤阵焕发出的湛蓝魔力之光，在光中，人偶和意志双双融化在阵中央，能量被尽数吸收。过后，召唤阵上的绘纹亦亮起了蓝光，并且根据纹络，将召唤阵填充成比先前更为光亮的湛蓝。稍后，魔力光芒形成了一条连接过去、现在和未来的通道。在这通道之中，一片身影破空而出。 最终，一位武人手持锋利长剑，挂着摇曳的披风，骑着嘶鸣的骏马，意气风发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 半小时后。 有了魔女之夜app的存在，唤魔就以数据的形式，传输到其它唤魔使的手机当中，以便交换使役权。至于仪式剑的转让则需要两名魔使当面进行。 小库这种情况只是口头上的租借，在app里，艾汶的唤魔栏上是不存在小库的数据的，而在小库的唤魔资料显示中，葛林依然是其真正的主人。这样的租借方式虽然在不熟悉的唤魔使之间而言存在很大的风险，但葛林能借此骗过石东和其它唤魔使。在他眼中，艾汶是信得过的人选。 在葛林的协助下，唤魔数据的输送已经完毕了。虽然极不情愿，不过艾汶还是打开了海豚，拨通了石东的电话，告诉他这个任务已经完成。几分钟后，石东却回应说，等他开完会再打过来。 再过了几十分钟，石东的视频电话才姗姗来迟。 “不愧是上司，牛逼轰轰的，做事总是要让别人等他。”葛林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大厅，到外边走走。 艾汶紧盯着手机投射出的虚拟屏幕，屏幕中显示出石东那张面孔。他赶紧向石东报告任务。 “哦？真他妈快。不错。”石东弄着手机，打开魔女之夜app，查看新接收的唤魔。此时，他是在用电脑版的海豚给艾汶打视频电话的。 “嗯！”石东在看完新唤魔的数据和能力值后，惊呼了起来，发现新唤魔的总体能力居然不输于蚩尤。“你倒是舍得把能力这么高的唤魔给我，自己留着那垃圾的猎人唤魔啊！说明你对我还是挺忠诚的！” “那……那当然。”艾汶忍住内心的别扭，如此回答：“埃尔·熙德是西班牙的英雄，正是以忠诚而著称。” “管他什么几把英雄，牛逼就行了。”石东说道。“嘿，这下，是能代替那傻逼蚩尤了！” 果然，石东是失去了蚩尤，所以才会匆忙命令艾汶召唤新唤魔。如此看来，他对这只新唤魔印象不错，总体满意。 “至于熙德的仪式剑，我会在日落前快递给你，记住在战斗前收下就好。”艾汶说着，想起来，从今天开始，比起互相间的战斗，唤魔使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去完成。 “好，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等等！”艾汶阻止了石东挂电话。 “干毛？” “她……怎么样了？” “哦，这屁事儿啊，”石东对人质的情况不以为意，“好得很！好得很！比她在家过得还好呢！” “给我监控的截图，我要亲眼看看她。” “我呸，现在没时间。等会我叫下属发给你，就这样了，我要去机场了，没空理这屁事儿。” 石东丢下这句话后，挂掉了电话。 “事成之后，我不阻止你去向石东报复，”葛林此时回来了，如此说道。希望这样说，能够缓解艾汶心中的压抑和郁闷。 “人质救出的那天，就是石东的死期。” 艾汶面无表情地说道。完全没有表现出怒色。 他暗中握紧了召唤剑。 313第三夜-行动前 3rd，8：26 艾芙拉酒店，11号总统套房，会客大厅中。蓝希正在这里等待着。 因为得知炎烨今天一早就外出，她不得不借助之前从他手上得到的钥匙，先在这里等待同伴的归来。说是避免被盯上，他总是更换住所，但今天的房间规格比昨天的要宽敞豪华得多。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简直无愧于总统套房的名号。就寝的卧室和客厅用精致雕刻的无透水晶版隔开，总体色调优雅而不刺眼。米黄色的地毯将地板的每一个角落都顾及到，脱下鞋走起来如行走在绒毛之上。各种家具的风格也超越于蓝希的审美观之上——倒是曼菲斯表现得更为感兴趣一些，在四处参观。透过窗外可以眺望到壮阔的江面及其上方的悬索大桥。 只不过，这样频繁地更换住所，一些行李、和大型的魔法道具的搬运不会产生麻烦吗？ 虽说如此，曼菲斯看得出，自己的主人脸色并不太好。此时她正坐在沙发上，用双手撑着头，没让人看到那痛苦的脸。如果这里是自家，她肯定早就瘫躺着，开始闭目养神了。 “喂，你怎么了？”曼菲斯在打量过整间套房后回来，凑过去好心地问了一句。 “昨晚做了噩梦，今天起来后头就开始不舒服。” 状态不好的话，对于今天的行动效率会大打折扣。不过今天的魔鬼曼菲斯特却变得有人情味了些，并没有把这话吐出来。毕竟做噩梦是谁都不能控制的，为此而影响了状态，更是不能避免。 “到底是怎样的噩梦，会让你如此难受？” “……火刑……处死……”蓝希一想起就感觉头脑混沌。梦里的感觉异常真切，简直就像刚刚发生过，心有余悸一般。 “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连续三次梦见这种情境了吧？” “嗯……”蓝希的样子很辛苦，终于支撑不住，露出了疲倦的脸色。“准确来说，是昨天的梦境的延伸。” “请给我说说。”曼菲斯觉得此事很奇怪。 “我梦见自己……作为重罪的犯人，即将被处死。” “你知道自己当时是谁吗？是你本人，还是其他人？” “不知道……不过牢狱的情景，不是本国样子，更像是国外的。四处是石墙，眼前是铁栅栏。” 曼菲斯有些眉目了。先前在穿越时空时，目睹过类似的情景。“你继续说。” “然后我穿着平民的布衣，被押上处刑台。木柴和草逐渐堆了上来，看似要用于火刑。主教怒视着我，在士兵点火前，最后问了我一个问题。” 和那个事件非常相像。为了继续求证，曼菲斯认真倾听，没有打断。 蓝希继续回忆：“他问了我有关于恩典和神迹、如陷阱一样的问题，‘你觉得自己是否受到了天主的恩典’，可我要是简单地回答‘是’或者‘不是’，都使得他有足够的理由将我处刑。我的回答是‘如果没有，我希望天主能赐予；如果有，仍希望天主加赐。’” 当时在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勇气和镇静，无畏面对火刑。但是，那种被烈火吞噬的剧痛，非常真切，至今依然还残留着。蓝希如此描述道。 曼菲斯听完后，沉思一会，然后像顿悟了一样马上抬起头，催促道：“给我看看你的手！” 没等蓝希反应过来，他已经抓住她的手，猛地拉开袖子。 她的整只前臂被膨胀的红色和发烧一样的体温包裹着。虽说有些异常，但并没有什么大碍。“梦境里的火刑在现实中有残留的痕迹”这种猜想怕是错误的了。 “这……”看到这样的症状，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体如此不适。“可能是我发烧了吧。” “也许吧。”曼菲斯有些气馁，“我还以为你获得了圣女贞德的共感，表示有召唤她的资质呢。” “……好吧。” “如果英雄级唤魔‘圣女贞德’能够加入我们的阵营，想必你会因此而在魔女之夜的战斗中具有其他人不可比拟的优势。” “哪有这么简单。我要是能召唤她……”蓝希想了想，突然没把话说下去。 “你是想说，你要是能召唤贞德，也不会和我这只蛊惑人心的魔鬼签订契约了，对吧？” “我可没这么想，是你自己这么认为的。” 得了，似乎关系没有以前那么僵硬了。主人再也没有提起昨晚说过的，要解除契约的气话。 “如今我们终于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去追击开膛手杰克，如此的话，寻找朱雪似乎是一个方向。”蓝希试着向自己的搭档提议。 “确实。”曼菲斯没有否定，干脆地肯定道。 “你这次不阻止我了？”蓝希有些惊喜。 “因为朱雪的失踪或许是一条线索。”魔鬼的思考和决定都是基于快速解决事件、获得书页的角度上。“要寻人，对于我来说轻而易举。手下的小鬼们可是争着要为我效力。要是找到了，活着的，就安了你的心，死了的话，根据尸体有没被肢解的情况就可以判断出和开膛手杰克有无关系。” “你……”蓝希再次被气上火了，“你这话真过份！你在诅咒朱雪死了吗！” “我只是根据情况去推测而已。” “说你是魔鬼，简直没错。”她别过脸去，有些失望。“枉我刚才还对你……” “亲爱的唤魔使呀，我可是不会改变初衷的。我的目的就是让你夺得浮士德之名，为此，不需要太多的顾忌和多余的情感。” 说得这么有理有据，难道魔鬼都是一些巧言善辩的生物吗？蓝希如此怀疑着。不过也对，没有这种巧舌如簧的能力，又怎样诱惑人类堕入地狱呢？ “我、不、跟、你、吵！”蓝希宣告嘴炮战的结束。“对了，你不是说过，每过一天，你就解锁一项新的能力。今天你又解锁了什么样的能力？” “这个……”曼菲斯支支吾吾地回答，“似乎……好像……貌似……大概……” “说啊。”她觉得有些蹊跷。 “今天并没有新能力的解锁。” “什……什么！你骗我？” “这是实话。”曼菲斯承认了。 “没想到……始终也只是吹牛。”蓝希叹了口气，再一次失落。 “呵，你又因此对我产生了蔑视之意了吗。”曼菲斯注视着自己的主人。“请你听我把话说完。” “有什么好说的。” “第二项新能力的解锁，比以往来得更早一些。就在昨晚，我已经将新能力展现出来了。只不过，我没让你看到罢了。” “当真？”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和蚩尤战成平手的？虽说‘黑双子’和那个武士不分高下，但用来对付蚩尤的话已经是非常吃力。为了对付蚩尤，我必须‘全魔化’，恢复成魔王的形态，才能动用所有的魔力来战斗。一旦如此，我就不能再保持人类的姿态，要变回汝等人类无法想象和欣赏的魔王之姿。” “你……你是魔王？”蓝希有些吃惊。虽然对曼菲斯特的名字早有所闻，但却不知其真实身份是魔王。 “在下乃魔王墨菲斯托菲勒斯，这才是我真名。”借着这个机会，曼菲斯特首次庄重地介绍自己。“地狱的公爵，撒旦的继承者。不过这些名号皆是虚幻。我名即为墨菲斯托。” “墨菲斯托……曼菲斯特……为什么你会有两个类似的名字？” “我的真身仍在沉睡，此刻你所看见的只是真身的分灵。” 蓝希不可置信地注视着自己的搭档。阳光下，他依然是人类的姿态；但地上所映出的，却是形体巨大、张牙舞爪的恶魔之姿。 314第三夜-会间 3rd，9：03 “我全名即为墨菲斯托菲勒斯，真身仍在沉睡，而此刻你所看见的是真身的分灵——曼菲斯特。” 蓝希不可置信地注视着自己的搭档。在阳光下，他依然是一副俊俏的面庞和高挺的人类之姿；但地上所映出的，却是形体巨大、张牙舞爪，如嗜血恶魔随时扑向猎物的凶狠之姿。 如此看来，这话应该不假。如果是魔王级别的唤魔，那么实力必定不弱。昨天遇到的人首蛇身之魔——波提斯也属于魔王级别。难怪两者之间的对话中透露出一些交情。 “听到这个事实后，吓怕了？不敢再小看我了？又开始心生崇拜了？”曼菲斯交叉双臂，靠在墙边，闭着眼得意洋洋地说道。“我的主人，还真是趋炎附势。” 就在这时候，有人用钥匙开了房门。正值九点过三分，炎烨终于从外边回来了。 “哟，久等了。”炎烨在接到蓝希到来的信息后，就马上赶回来了——他自己是这么说的。 陪同其出行的是已经实体化、展露出健硕身躯，如同保镖一样跟随左右的但丁，穿着黑西装的意大利士兵，其威风依旧不减，但身上的伤势痊愈与否也尚未可知。维吉尔并未出现，估计是在仪式剑里乖乖待着。 “魔鬼呀，你还真不赖。”但丁和曼菲斯照面，就这么招呼了一句，提起了昨晚的战斗。直爽一直是这位意大利武者的性格。“居然在对战魔神保持不败的情况下，得到了书页。不赖，真不赖。” “你的赞美我心领了，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有事要问你的主人。” 领情归领情。曼菲斯将双眼转向了炎烨，后者过了好一会儿才感受这股冰冷的目光。 “怎么了？”炎烨问道，虽然显得有些不在乎，在打开自己的皮包，寻找着什么东西。 “昨晚为何命令唤魔临阵逃脱？” “你不都赢了吗，还这么多事。”炎烨有些不悦。手一直不停地搜着，因为还没从皮包里找到想要的东西，显得有些不耐烦。 “一个缩头乌龟在逃避我的问题呢。”面对这样的联手之人，曼菲斯施展毒舌，毫不客气地挑衅。 炎烨把头抬起来，怒视着魔鬼。“区区一只唤魔，居然敢对唤魔使不敬？” “不敢。”曼菲斯装模作样地摊摊手，摆出一副哭丧脸。“可是依照昨晚的情况而言，你的唤魔，比你这个唤魔使有胆量多了。”嘲讽和戏谑才是魔鬼拿手的把戏。“我只尊敬有胆量的人。” “没有唤魔使的召唤，你们压根无法在现实世界出现！更没有可能在我面前如此狂吠！”炎烨怒吼道。 “没有唤魔的协助，汝等人类根本不是什么唤魔使，也不是什么浮士德，只能匍匐在地上惨遭神明和撒旦的蹂躏，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曼菲斯倒是很冷静。 “喂，别吵了！”蓝希制止着。平时一向温和的炎烨为什么今天变得如此不寻常？虽说曼菲斯的质问在理，但话语也未免太刻薄了…… “小希，你今天带着这家伙来，是要找我来问罪的吗？” “不、不是……”蓝希赶忙否认，“确实也想问问昨晚的情况……” “为什么你要让维吉尔和但丁撤退？而不是派斯雷普尼尔前来援助？”曼菲斯完全不客气。 “当时有你一个，不是也足够了吗？”炎烨辩解道。“不仅如此，你还取得了书页。” “你推托责任的借口真低劣。怕是你连我如何和对手战平的都一无所知。” “说话给我注意点。现在我们可是同盟关系。万一我和小希之间的信任出现裂痕，都是你的挑拨离间造成的。” “哎哟，已经开始为以后的临阵退缩找理由了吗？” “够了！都消停会儿！” 蓝希强行拖开了曼菲斯。看在她的面上，两人终于用沉默宣布停战。 “你想知道斯雷普尼尔为什么不出战吗？好，我告诉你。”炎烨把皮包摔到桌子上，坐到窗边，翘起二郎腿，一脸不悦。这样的形象让蓝希觉得和最初见面的印象大相径庭。 “昨晚它不肯听话。为避免添乱，没办法，我只能让它呆在仪式剑里。”炎烨如此解释道。 听完这个借口，曼菲斯表面不吭声，甚至没有正面看向他一眼，宁愿望着对面的白瓷花瓶，仿佛那样东西比他更为尊贵、值得注意一样。 “谎话。初夜下午，炎烨驱使斯雷普尼尔击杀偷听者的表现至今依然印象深刻。”曼菲斯通过仪式剑建立的心灵交流桥梁，暗地里如此告诉蓝希。他还是听取了主人的劝说，不再和同伴争执。 “调整了一下心情，九点三十分的时候再讨论今天的行动方案吧。”蓝希说道。“第一个主题是有关于下午的行动。好好想一下吧。” “我今天下午有要事，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外出追缉开膛手杰克了。再说，凶手没有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作案吧。” “据我所知，昨天就有人在阳光灿烂的中午遭到开膛手杰克的肢解。”曼菲斯用事实反驳着。“看来，你对这个事件的细节只是一知半解啊。” “……”炎烨没有回答。过了一会，他又拿起皮包，整理好衣领。“我准备外出了，要晚上才能回来。关于下午的行动，但丁和维吉尔会协助你们的。”说着，他拔出了那柄酷似意大利短剑的仪式剑，将维吉尔召唤出来。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蓝希抱歉道。“你回来本来是要休息的吧。” “没关系。”说罢，炎烨再次离开了房间。 “还在生气。”蓝希如此想着。今天恐怕开了个不好的头。 “没什么值得遗憾的。”曼菲斯说道。 “你这样在唤魔面前说他们的主人，合适吗？”蓝希有些不满。 不过，维吉尔和但丁并没有什么表示。但丁默默到茶间里冲沏红茶，做着一个仆人该做的工作。 维吉尔则在窗边的桌子上摊开了那张原本用于检测唤魔使的大地图，从此刻起，集中注意力于开膛手杰克的行踪上。 “不要浪费时间了。”维吉尔盯着地图，似乎在自言自语。“我们开始讨论吧。另外，”她又抬起头来，望着正在走过来参加会议的曼菲斯。“阁下是叫做曼菲斯特菲利斯来着？嗯，全名我记得，虽然有些拗口。哦，非常感谢你昨晚为掩护我和但丁，冒着危险和魔神对抗。非常感谢你了。” “呃……”曼菲斯对女孩子的感谢好像非常不适应，挠了挠蓬松的头发。魔鬼也有尴尬的时候。“嗯，没什么。会议赶快开始吧。” 315第三夜-行动开端 3rd，10：23 魔女之夜app收到了来自D·A的信息。 “各位唤魔使请注意，凶犯唤魔再度作案，地点在学院大道第三人行天桥附近。请各位开始行动，自行选择追击凶犯，或者前往现场调查。” 维吉尔提醒同伴：“你们看这地图。确实，有一个活动的红点，在离开学院大道。”这表明，凶犯确实正从现场逃脱。在收到凶犯的详细数据后，维吉尔的大地图也能够更详细地显示出他的行踪了。 “可是……这……”看到了当前的状况，蓝希有些不解。 因为红点正无视街道和河道等障碍和界限直接移动，似在使用飞行道具。 “据我所知，艾芙拉严禁非法使用飞行的交通工具。”蓝希解释着。 这个红点就像是一个开了穿墙外挂的角色，一路向西地平移。在某一瞬间，红点突然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 “不可能……标记是不可能消失的！” 就像回应维吉尔的吃惊一般，几秒后，红点再次出现。不过，已经是出现在地图的另一端，就像是瞬移过似的。 “我们去追捕他，还是去现场调查？”但丁问道。无论作何决定，他都准备好了出发。 “肯定追不上了。”曼菲斯看着地图上渐渐远离市区的红点，立马判断道。“这种情况，就算我立刻派黑双子去搜索，也不太可能锁定得到目标。” “意思是说，我们还是选择到现场调查吧。毕竟犯人留下的线索可是没有脚，不会逃跑的。”蓝希帮自己的搭档说道。 于是，一个唤魔使，三只唤魔，马上赶往了事发地。学院大道正是环绕浮士德学院东边的交通枢纽，因此才得到这个名字。第三人行天桥则位于东门一百米处。作为在学院里畅通无阻的该院学生，蓝希只需要持卡进入其中，径直横穿校园至东门，就完全免了绕路的多余路程。 她比大部分支援的警察还要早来到事发地，可依然先发的警局相关人员早就到达现场，进行初步调查。有封锁标示的路牌和缆绳把整条街道都包围起来，范围没有无关人员的闲逛。死者尸体正好藏在扶手电梯下的空间中，要不是血迹斑斑，也难以被人发现。 比蓝希早来的还有两名魔使，一个是昨晚坐在身边的僧侣，一个是那个高中生。他俩正在和支队队长雷德说话，双方的面目显得并不友善。算上队长和蓝希自己，在场已经有四个唤魔使了。 “这里可不是闲杂人员随便来的地方！”雷德喝他们离开此处。 “噢！我知道了，”那个穿着便服的少年，在气势上丝毫不输，大声说道：“你是想利用职权赶走我们，自己一个独自调查开膛手杰克，然后独自领赏？” “小屁孩，说什么废话！赶紧滚！否则我以‘妨碍执行公务罪’逮捕你！” 提到“犯罪”，涉世未深的少年倒是被吓了一跳，气势马上就被浇灭了。他回头望向那位僧侣求助。“师父？” 僧侣走上前。 “你这和尚，是来这里为死者超度的？” “施主知道贫僧在此处是为什么。”僧侣指了指腰间的仪式剑，神情从容。“要是让DA知道是施主阻碍了事件的解决，是否会施予天罚，也未可知。” “这……” “对……对！”那个在僧侣身后的高中生帮腔说：“既然DA说了帮助解决事件能够获得书页，那么，你阻碍解决事件，说不定还会被没收书页！” “你他妈的……”雷德收了收口。“好吧，注意别给我添乱就好。” 蓝希目睹到了这副情景，正犹豫不决。此时曼菲斯建议道：“趁队长还没打算改变主意之前，赶紧跟上去吧。” 当她也跨过临时的拦绳，进入现场时，正好和僧侣碰上面。 “原来是昨晚同坐一边的女施主。” 这位僧侣非同一般，正值壮年，面目严肃，一副习武僧人的模样。 “您……您好……我……是来这里调查……” “不必多言，贫僧已了解。”他似乎并不拒绝和唤魔使一同合作。“贫僧法号‘鉴厄’，仅在特殊任务期间，可共同追击开膛手杰克。” “我……我叫蓝希。”她自我介绍道。 “唔。”鉴厄用锐利的目光打量了一会蓝希，随后继续介绍：“在贫僧身后的，是昨晚收下的弟子，尚未赋予法号，暂且可叫他浮生。” “浮生？你好。”蓝希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奇怪，不像是现代人会取的名字。 “你好。这是我为自己取的名，帅气不？”头发打了moose，发型时髦，一副高中生的稚嫩面庞，身高有一米七几。穿着深紫色的便服，还有牛仔裤。这就是浮生的形象。 “大概也就是网名这类的昵称。”曼菲斯暗自判断道，并且将其悄悄告诉蓝希。 昨晚，在秩序之宴结束后，浮生找鉴厄决斗，不过几回合就输得心服口服，最后还求鉴厄收自己为徒。从那以后，浮生就像小跟班一样跟随鉴厄。这就是昨晚发生在两名唤魔使之间的轶事。 “喂，和尚，”雷德走过来，“我得到的线索是，凶手应该通过了人行天桥，走过3号大道，逃到了一个荒废的停车场里。但你也知道，凶手是一只唤魔，我不方便带警察去追捕。看你也是习武之人，不如和我一起到那里去追击犯人？” 要说此处的地形，天桥的扶手电梯口所正对的方向是前往艾芙拉学院东门的，反方向则离开本区前往悬索大桥入口。而天桥尽头的方向则如警队队长所说，通向一条小道，小道的尽头是一片废弃停车场。 “如此……好吧。”鉴厄和蓝希道别后匆匆离开。他的跟班也随之而去。 “至于这位小妹妹，”雷德说，“我就派两个手下协助你吧。”说完，没等她同意，雷德就招来了几个手下，并且在他们耳边吩咐了几句。随后，他便和鉴厄一同登上扶手电梯，走向人行天桥。 曼菲斯望着他们离去，才说道：“不可能去了那边。” “哈？” “我说，开膛手杰克不可能逃到那边去了。我记得地图上的红点，并不是往那个方向移动的。相反，红点是往这个方向。” 曼菲斯说着，用手指指向了被一幢高楼大厦的墙壁严实阻挡住的方向。 “这怎么可能？” “确实是这样。”维吉尔回忆着：“地图上确实是这么显示的。”跟踪地图是维吉尔这类使用魔法的支援类唤魔使的主要道具，她可以以此来判断跟踪之人的行踪和去向。 “这就奇怪了……”但丁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你这用肌肉思考的大汉，当然想不出了。”曼菲斯给但丁开了个玩笑，随后又继续说：“唤魔作案，就要用唤魔的角度，以唤魔的能力为基础去思考可能性。想一想，唤魔可是能用人类无法做到的方法逃脱。” “他……”维吉尔回忆不久前地图上的情况。“红点能够无视障碍物移动，甚至还能够瞬移！这是为什么？” 蓝希突然灵光一闪，快要得出答案了。就在要说出口时，几个警察已经悄悄围了过来。 “喂，你们几个穿奇装异服的！”其中一个说道，“队长怀疑你们有杀人嫌疑，命令我们先把你逮捕。” “如果拒捕，”他们同时将手伸向了腰间的枪柄，“队长允许我们就地枪毙歹徒。” “？？？”蓝希有些措手不及，害怕地举起双手。维吉尔、但丁和曼菲斯把唯一的人类同伴蓝希护在中央，对峙一触即发。 “老狐狸啊老狐狸，”曼菲斯自言自语道：“没想到那家伙还留有这一手！” 说着，他也悄悄伸手到腰间的枪上。 316第三夜-水源之神 3rd，11：00 因为发生命案，附近一带，方圆百米都被严密封锁，民众极少。这才使得唤魔能在这范围内随心所欲地活动。当然，还得提防警卫员。 “喂，你们几个穿奇装异服的！队长怀疑你们有杀人嫌疑，命令我们先把你逮捕。” 警卫员将他们团团包围。 “如果拒捕，”他们同时将手伸向了腰间的枪柄，“队长允许我们就地枪毙歹徒。” “？？？”蓝希有些措手不及，害怕地举起双手。维吉尔、但丁和曼菲斯把唯一的人类同伴蓝希护在中央。 “老大说，对付唤魔，需要用上唤魔。”说罢，其中一个警卫员率先拔出了腰间的仪式剑，其余手下得到命令后也整齐重复了这个动作。一队五只青色带着电火花的凶鸟从天上召唤出来。振翅间传来噼啪的声响，色泽显眼的毛皮在电火花中闪光。如此的一群鸟类唤魔在天空中成为一道异象。 “这是‘雷鸟’，美洲传说中的雷电巨鹰。”维吉尔判断道。 曼菲斯暗地里恶毒地骂着那个队长，表面上则说道：“没想到那家伙还留有这一手！”说着，他也悄悄伸手到腰间的枪上。 在这百米空旷的无人境内，唤魔使的对峙一触即发。 “既然是唤魔使，那么我也不该手下留情了。”但丁褪掉伪装，将行动极为不变的西服变回原来的红白战场戎装，一根长枪再召而来。“老师，请您退后。” 维吉尔和蓝希退后到人行天桥下的庇护处。 “在你的老师面前还真英勇，不过，你该怎么对付它们？”曼菲斯望着在上空盘旋，高高俯视敌人的雷鸟，问道。 “不管了，用尽全力就好！”但丁爬上了电梯，以敏锐的爬行和跳跃力靠近天桥顶，凭借着所能达到的最近距离去应战雷鸟。可是，雷鸟再一次飞高，拉远和但丁的距离，并且纷纷震动翅膀制造闪电，将其化作落雷猛击但丁脚下的地方。 “真不用脑。”不过曼菲斯已经管不到但丁了，因为地上几个警卫唤魔使已经持枪逼近蓝希和维吉尔，他必须过去支援。 “也就是说你们拘捕了，”其中一个警卫举枪就射，可是在扣动扳机前，就已经被身后的曼菲斯的枪袭射倒在地。 另外的警卫都在回头反应之前就倒在了地上。 蓝希在内心里感谢搭档的及时救援。 “嘿，你到现在才知道我的厉害么？”曼菲斯收回枪，自信地说道。暂时解决了这边的危机，他将注意力回到但丁和雷鸟的战斗。 也就在他将双目转移到那边，正打算上前支援但丁的瞬间。 已经化为战场、被封锁的大道上方，再一次出现了唤魔的踪影。 在空中，突现出一片巨大的黑影。人首蛇身，双持环刃，目光胜似兽王般凶狠。 是魔王波提斯。它高举双手，以自身为能量聚集处，向四周释放毁灭般的冲击波。曼菲斯在地上都能感觉到地球为之一震。而在半空中来不及飞离的五只鸟类唤魔，则被纷纷震落地面。坠地的雷鸟身负重伤，身上的火花也被扑灭，奄奄一息。 “这力量……”蓝希对波提斯恐怖的力量惊叹不已。 就在她的前方，波提斯的主人，穿着红色衬衫的青年阿修，正逐渐步入战场。脸色阴沉，似乎对这次胜利并不满意。 他走近了蓝希，但好像没有什么敌意，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友谊，双方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罢了。 “谢……谢谢。” 阿修面对女生的道谢，把眼睛别过一边，毫不在乎地说道：“这没什么。本来我就看不惯这种欺人太甚的混蛋。也就几个穿着制服的流氓罢了。” 蓝希觉得这个比喻有些偏颇，不过阿修是帮助过自己的人，也就不便再纠结这个。 “我也真不希望和魔王波提斯处于对立啊。”曼菲斯也走过来，如此说道。 如此，一场突发的战斗也已经落入尾声。阿修望了望瘫软在地上，一息尚存的雷鸟，然后往散落着警卫尸体的天桥底走过去，在尸体身上搜出了仪式剑，个别警卫身上不仅一柄仪式剑。他将还没召唤出来应战的唤魔都一一放了出来。 分别是如舞狮一样形象的神兽巴隆，以及两只以水塑造成形体、没有下半身的少女精灵。 阿修想了想，似乎发现了些什么东西，对蓝希和其他唤魔说道：“我只是有一个要求——” “什么？” “等会发生的事，你们不要插手。” “好。”蓝希允诺道。曼菲斯守在主人旁边，随时做好准备。就算她说不会插手，一旦发生什么危及主人的事情，曼菲斯能够第一时间化解凶险。 不过，阿修接下来的举动却出乎预料——他折断了魔王波提斯的仪式剑！ “这家伙！你……”波提斯迅速失去了魔力，形体在萎缩。渐渐地，已经无法在漂浮在半空，而瘫倒在了地上。 蓝希吃了一惊，这到底是？曼菲斯阻碍她上前，刚刚才说好，不许插手眼前发生的事情的。不过，唤魔使折断唤魔仪式剑这样的举动，就连维吉尔都对此深感不解。 “你实在是太弱了。”阿修说着这段波提斯的仪式剑的原因。“居然败在了名不见经传的猎人武士的手下。我需要以你为祭品，召唤更强大的唤魔。” “咕呜——”波提斯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哀嚎了一声，不知是哀求，还是愤怒。 “以水精灵温蒂妮作召唤祭品，应该可以……”阿修开始用找来的石头，在空旷的地面上绘起巨大的召唤阵。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也太不可理解了。对于蓝希来说，是无法接受这种直接牺牲唤魔、以召唤更强者来作搭档的残忍做法的。 “如果你和这位青年一样只在乎胜利和力量，或许也会这样做吧。”曼菲斯没有把这话说出口，而是通过仪式剑向蓝希说道。 “我是不会用这样的做法来增强自己的战力的。” “……”曼菲斯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转眼间三米直径的召唤阵已经画好，虽然有些粗糙，但已经够用。阿修绘制魔阵的熟练程度也是让蓝希震惊。接着，他将收集到的仪式剑全部扔到阵中央，甚至包括那柄折断了的，属于魔王波提斯的剑。 将素材都准备好，只需要再在阵中填充上象征为“start”的魔女之夜logo，召唤仪式就开始了。 logo最后的魔眼标志也已经点好，魔力开始运行。 以水精灵温蒂妮作为基本的元素载体。新唤魔的形体正在被水元素塑形。 以数只奄奄一息的雷鸟为提供生命气息的食粮。水流包围住新生的躯干，散乱的魔力开始有了生命。 以神兽巴隆作为呼唤远古之神的最终祭品。最后，水流被魔力冻结，成为一尊擎天的冰之雕像。在半透明的冰之躯体中，一颗核心在闪着蓝光。 在一阵眩目的蓝光过后，唤魔降临。 “这！这是！”此刻，曼菲斯特菲利斯和维吉尔，都纷纷大惊失色。面前的新唤魔，几乎是在所见到过的种族中，渊源最悠久、实力最深不可测、名字最震慑人心，甚至还要比“蚩尤”更加强大的“魔神”了。 “不可能啊！居然连这样的神祗都能成为唤魔？”但丁退后了几步，无法和冷若冰霜的眼神对抗。 冰雕像中的那颗核心在闪烁。它说出了降临现世后的第一句话。距离这次与人类对话，时间似乎已经相隔了几亿年。 “吾名为阿卜苏，美索不达米亚中最原始的水源深渊之神。人子唤我现身于此，是有何请求？” 在寒冰的躯体内，有水源在川流不息。尖刃取代了手掌，仿佛要撕裂冰河。此时的阿卜苏并没有显露出下半身，只是以一团轻雾代替着。光是如此，在它四周弥漫着冰河世纪的气息，让除了阿修之外的生物，都不敢靠近，只能尽可能地远离。 “唔。”阿修点点头。“我是召唤你的。我需要你帮助我完成复仇的计划。” 317第三夜-重开裂缝 3rd，11：59 新的魔神再次降临。 阿修召唤的新唤魔，几乎是在所见到过的种族中，渊源最悠久、实力最深不可测、名字最震慑人心，甚至还要比“蚩尤”更加强大的“魔神”了。 “不可能啊！居然这样的神祗都能成为唤魔？”但丁退后了几步，无法和冷若冰霜的眼神对抗。 “吾名为阿卜苏，美索不达米亚中最原始的水源深渊之神。人子唤我现身于此，是有何请求？” 在它四周弥漫着冰河世纪的气息，让除了阿修之外的生物，都不敢靠近，只能尽可能地远离。 “唔。”阿修点点头。看新唤魔这副派势，势必比波提斯还要强大上几个档次。“我是召唤你的唤魔使。我需要你帮助我完成复仇的计划。” “呵！”阿卜苏从冰冻的口中呼出了寒气，“没有办法，既然是你将我呼唤出来，我也有义务替你完成夙愿。”阿卜苏将双手举起，在其中间展现出一柄散发着寒冰之息的仪式剑，形状由冰柱浑然天成。 阿修无视骇人的冰息，将仪式剑纳入腰间。至此，契约完成。对此一切满意后，阿卜苏那庞大的身躯在一瞬间融化为水，随后蒸发消失。 目睹到召唤场景的蓝希，还有曼菲斯、维吉尔和但丁，他们的惊讶无法用语言表达。 “喂，”蓝希通过仪式剑暗自问自己的搭档：“如果你面对阿卜苏，有多少胜算。” 曼菲斯没有立刻回答，这让蓝希猜到了答案。“我只是希望，不要这么早就和它对峙。” 但丁目瞪口呆地望着阿卜苏刚才所在的位置，有些结巴地自言自语，“要和这样的远古神祗战斗，恐怕不到三秒钟，我们就会变成冰棍了吧。” “笨蛋，就算是这样，也不要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呀！”这话被维吉尔听到了。“话说，‘冰棍’这词你是怎么学来的？我记得只有现代才有冰棍？” “对不起，老师……昨天在街上闲逛，一忍不住就……吃了几根。”大汉挠挠头，害羞地笑了。 “笨蛋！笨蛋！笨蛋中的战斗机！”维吉尔怒斥道。 “你们俩还好意思在开玩笑。”曼菲斯冷冷地说道。“那家伙朝我们这边过来了。”他的警觉度非常高。就算是不久前曾经帮助过我方的人，也从没有答应过会放过我方。 阿修朝蓝希这边走了过来。或许是他腰间那柄冰柱召唤剑的缘故，在他四周环绕着骇人的寒息。“那个……”他想了想，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青年，经常穿黑外套，白衬衫的，他的唤魔是一名又像猎人又像武士的唤魔。这个人，你见过吗？” 这个……听其描述，似乎就是昨天被蓝希认为是凶犯的青年？“是昨天和你一起遇到的，那个满身是血的青年？” “对！对！就是那家伙。” 艾汶·华斯华兹与蓝希是同系学生。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事实，曼菲斯就抢先说道：“见过几次。你说的那个人，我在浮士德学院里见过。他应该是浮士德学院的学生。” “嗯，这个我知道。”阿修回答。 “这样……”曼菲斯想了想，“我们大概只知道这些了。” “好吧。”阿修深深呼出一口气。 “那家伙……和你有仇？”蓝希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阿修眼中蕴藏着怒火。“是的。我必须要找到他，然后和他算账。莫非，你和他是朋友？” “不不！这倒不是。”蓝希否定道。曼菲斯提醒她千万不要乱说话，语言上的周旋就交给魔鬼来做。 曼菲斯补充道，“事实上，我和那名武士唤魔也有过几次交战。” “唔……”阿修懊恼地拍了拍脑袋，今天上午又一无所获。“算了。唉。” 分别前，阿修再一次要求道：“要是碰见他，或者知道他的行踪，请务必告诉我。”然后，两人互相加了海豚。 阿修离开后，蓝希问搭档：“为什么不让维吉尔去帮助阿修去寻找那个人呢？按照你的思维，不应该是希望唤魔使之间的斗争多一些更好吗？” “……”曼菲斯沉默着，凝视着道路上的某一点，无视了蓝希的疑问。 维吉尔猜：“这个唤魔使，可是不好惹的。他能将自己的搭档丝毫不顾情念地献祭，用来召唤更加强大的唤魔，光这点，就让人心寒。” “真是怕和他联手后，会落得和波提斯一样的下场。”但丁感叹道。 “没想到来自地狱的大魔鬼，也拥有处世的智慧。”维吉尔对曼菲斯怀疑了一句。 危险的插曲过去了，这一组继续回到先前的任务。 “你一直在看什么？”但丁问曼菲斯。“在想什么呢。说来听听？” “唔。”曼菲斯回应着，有摸了摸附近的墙壁。最后，脚步停在一幢大厦的高墙。先前大地图上显示的红点，所逃脱的正是这个方向。 曼菲斯比其任何人都要迅速地回到了调查命案的状态。 “你想到了什么，曼菲斯特大侦探？” 他没有纠结，毫不客气地接受了这个大名，推测着，“我们唤魔，什么时候会使用类似‘穿墙’和‘瞬移’这样的技能？” “我们有这样的技能吗？怎么我不知道？”但丁好奇地问。 “所以说，你脑子里的蛋白质，通通都进化成肌肉了吗！”曼菲斯不耐烦地说。 “这……就算你这么说，我也还是想不通啊。”但丁很惭愧地道歉。 “好吧，这没你的事了，叫你的主人用仪式剑划破裂缝，打开异次元，让你回去仪式剑里待着吧！”曼菲斯对但丁喝道。 “！”维吉尔被这句话中蕴含的提示惊醒了：“确实！唤魔要回到仪式剑里，需要主人先用仪式剑划破时空，打开次元通道。这个唤魔拥有使用次元的能力？” “不仅如此，还能在次元中来去自如。这样就能解释，代表凶犯的红点为什么能够在大地图上无视障碍物自由移动了。它行走的是次元通道！” “可是……”蓝希有疑问：“就算知道这样，那应该怎么去追呢？” 曼菲斯走到高墙边，用手摸了摸墙壁。在刷白色的墙面上，很难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曼菲斯发现墙面上和自己胸膛平行的某部分上，有一道刻痕。他指了指这里。 维吉尔踮起脚摸了摸，发现这道刻痕并没有视觉上所显示的那样，有凹凸的痕迹。“怎么会这样？啊！原来如此！” “没错，某把小刀在这道高墙上划了一刀，但没有划破墙壁，而是划破了次元。这就是还残留着的缺口。主人，用你的仪式剑，对准这里劈一下，说不定，还能劈开未闭合的通道。” “这？”蓝希一头雾水，从刚才起她就没听懂大家在讨论什么。“我不懂啊？” 维吉尔说：“魔鬼拥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对次元移动应该有所研究，相信他的话照做就好！” 蓝希将信将疑地拔出仪式剑，使尽力气，对准那道并不明显的刻痕劈过去。虽然没有劈准，但仪式剑的魔能足以将这道未闭合的缺口重新撕开。 次元的裂缝如一口巨型猛兽的大嘴，缓缓张开。里面的景色，则让他们大吃一惊。 318第三夜-异次元的街道 3rd，12：25 蓝希将信将疑地拔出仪式剑。看着剑刃，她思索了一会，然后决定使尽力气，对准墙上那道不明显的刻痕劈过去。虽然没有仔细地劈准，但仪式剑放出的魔能也足以将这道未闭合的缺口重新撕开。 次元的裂缝如一口巨型猛兽的大嘴，缓缓扩张。里面的景色，则让他们大吃一惊。 由一道裂口，连接着现实世界和异次元空间。幸好此时四处没人——警卫员都被唤魔使尽数解决——不然记者被放进来，把这个场景拍摄到，绝对会造成轰动。 裂缝里面是一副异国街道的景象。白砖铺就的地面。建筑上的半圆拱风格。雨雾在飘洒。 维吉尔好奇地往里面望去，看了几眼，接着又重复看了几眼，似乎是发现了什么重大事实一般，吃惊得退后了几步。“这……那里是……那不可能啊！” “怎么了？”但丁问她。能让老师吃惊的事物可是不多。他将头伸入空间里探量，然后又马上缩回来，面带疑难之色。“这怎么可能？” “你俩？”蓝希这时候也勾起好奇心了。“什么东西？” “我们进去看看吧。”维吉尔建议道，没等后面的人跟上，自己便率先踏入次元空间。 一行人来到了这条弥漫着古色古香的异国街道上。有雨雾在天空中飘散。四处的建筑风格统一，结构呈柱式，而且拱门是其中不可缺少且显而易见的元素。这些建筑多有红顶，从远处看，红色隔开了天空和浅土色的墙。 每名唤魔所处的次元空间，可以说是它们用于脱离现世而休息的“房间”，会因为身份和所在时代而不同，一定程度上能从房间的风格窥看出唤魔的过去和背景。联想到凶犯开膛手杰克的名号，有这个英国名号的人，所处的地方，只能是伦敦街了。 “我的次元空间是魔宫。”曼菲斯自言自语道，“不过……怎么我觉得，这里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维吉尔默不作声，但丁也不好聒噪，只是跟着老师前进。曼菲斯则四处张望，似乎这种景色，以前在穿越时空时在哪里见过。 “你们都说不对劲，”蓝希走在中间，“就不能来个人告诉我，哪里不对劲吗！” 大街上弥漫着雨声，还有时而远时而近的马车轮胎声。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 “刚才，我们叫那个凶犯是啥来着，为什么会这么叫的？”维吉尔问。 蓝希从脑海里整理了一下目前所获得的情报。“因为连续杀人，受害者都是女性。不仅会杀死受害者，还会将死者肢解，其技术精湛。而这些凶犯的表现，和得出的线索，都和传闻中的开膛手杰克完全吻合，所以我们叫凶犯为开膛手杰克。” “一般来说，开膛手杰克是不会复活的。不过，要是这样的杀人魔也登录上魔女之夜的名册，被以唤魔的形式召唤出来……就很难说了。”曼菲斯猜道。 “开膛手杰克……原本是哪国人啊？怎么我不知道。”但丁问。 此时，他们在空旷的大街上行走，探寻线索。一些店铺正在开张，却一个人都没有，更不用说行人。但依然能听见隐约的马蹄声，这也叫人挺胆寒的。 “十九世纪的英国伦敦人。”蓝希回答。“按照这种情况，这里，应该是开膛手杰克所在的时代和地方？” “你是说，这里是古伦敦吗？”曼菲斯问。 “不是吗？”蓝希觉得对此，应该没有疑问才对。 “不，不。”维吉尔矢口否认。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纠正蓝希的错误。“这里绝对不是其它的地方，这里是我所熟悉的地方，虽然时代不同了，可这种罗马的建筑风格依然和烙印在我脑海里的记忆相似。这里是——意大利的佛罗伦萨。” “什么？”这是个什么样的答案？蓝希有些搞不清。 相反，曼菲斯听到这个答案，倒是恍然大悟。不过，随后他又问：“你确定？” “你怀疑我，就是在怀疑智慧。”维吉尔毫不客气地承认。 “既然如此，又产生一个更大的疑问。伦敦的开膛手杰克，为什么会选择佛罗伦萨的异空间作为自己的休息‘房间’？” “这……”维吉尔咬了咬嘴唇。“我发誓这里绝对是佛罗伦萨！” 开膛手杰克的“身份”和他应在的“房间”风格是矛盾的。既然后者应该是毋庸置疑，那么，就需要重新考虑“开膛手杰克”这个身份的真实性了。只能这样考虑，才能够想得通。 “只能认为，被叫做开膛手杰克的凶犯唤魔，真实身份并非是所谓的开膛手杰克，而是另有其人。” 蓝希问：“可是，能够作下如此残忍之事的犯人，还会是谁？” 在推测出新的线索后，这行人穿过一道拱门，来到了大街的尽头。前面是一片广场，几家花铺将各式的鲜花摆了出来，用布遮挡住雨水。也正恰好如此，其中一家花铺中溅下的血迹没被雨水冲刷走。在半干的血泊之中，有颗闪闪发亮的东西。 曼菲斯将那颗东西捡起来仔细端量，让其在拇指和食指间转了转。“是颗耳钉？材质是现代金属。不像是佛罗伦萨这个时代该有的。”耳钉上还刻有生产商品牌的字母缩写。“PSG？” “PSG？给我看看！”忽的，蓝希反应很激烈，马上在搭档手中把耳钉抢了过来。 在仔细观察了一遍过后，她的表情逐渐僵硬。“骗人的吧……” “怎么了？”这回轮到曼菲斯问蓝希了。 “真的在血泊里发现了这样饰物？真的不是从你口袋里随手拿出来的？” “你开什么玩笑。”曼菲斯没好气地回答。“你怎么了？” “这……是朱雪的耳钉。” 维吉尔和但丁都不知道蓝希提到的人是谁，不过看得出来，似乎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友人。曼菲斯镇静地问道：“也许是同一个牌子的耳钉而已，不一定是她。” “不，我也不想承认。”蓝希非常沮丧。“上面刻着的PSG并不是品牌的缩写，而是……她喜欢的某法甲球队的名称缩写。她是个足球迷。没有会迷一家足球俱乐部，迷到将其名称标注在自己用的一切衣服、用具和饰物，甚至在耳钉上……” 一阵沉默。 - 艾芙拉警队队长雷德正带领鉴厄和浮生走在3号大道的路上，此时已经离原来的事发现场几乎有上公里远了。最后，他们如愿以偿地抵达了先前提到的目的地——一片废弃的停车场。说是停车场，汽车就连残骸都不多见，少数能确切证明这片满是杂物的空地原来是停车场的证据，估计只有地上那些褪色不少、整齐的车位划线了。 “师傅，这也离现场太远了吧……”浮生怀疑地抱怨了一句。 只有鉴厄一路上沉默。跟班在唠唠叨叨地和自己说话，偶尔才得到了简短的回应。 “施主，”鉴厄停下脚步。“您带我等到这里，想必不是去追缉凶犯吧。” 雷德也停下脚步，环顾四处。 “哈？那你带我和师傅来这里，到底是干嘛的？”浮生质问道。 “因为这里正好。”雷德转过头，面露凶光。“没人会发现。” 319第三夜-美猴王 3rd，13：15 “施主，”鉴厄停下脚步，凝视着带路的人。“您带我等到这里，想必不是去追缉凶犯吧。这里已经离案发现场很遥远了。” 雷德也停下脚步。跟在他后方的人从其背影得知，他在环顾四处。 “哈？那你带我和师傅来这里，到底是干嘛的？”浮生质问道，感觉有些不妙。 “因为这里正好。”雷德转过头，面露凶光。“没人会发现！” “您是什么意思？” 雷德给出的回答是直接拔出仪式剑。 一声嘶鸣从空中发出。接着，是一只带火的飞鸟之影从虚空的裂缝中窜到高空，火焰的光辉与太阳光争艳。 从火焰中涅槃的躯体。巨大得遮住半空的辉煌双翼。火焰的化身。不死之鸟。凤凰菲尼克斯。 凤凰的形象没有谁会不认得。“施主的意思是说，要在这里进行唤魔的战斗了？”鉴厄平静地说道，手悄悄伸入腰间。 “你没这个机会了！” 不等鉴厄和浮生拔出仪式剑，菲尼克斯的双翅已经溢出了猛火。火焰的龙卷风以菲尼克斯和雷德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卷席。大红色的海洋冲刷着战场的每一个角落。地面被烧红，大有即将化成熔岩的势头。空气中溢满了火花。车场上的二手车，被火浪刷过后变成了焦黑色的残骸。火焰无差别地吞噬掉所接触之物。 眼中，除了火焰，还是火焰。换做是平常人，地狱般的火海将会是人生最后看到的光景。 菲尼克斯自召唤出现世后，便不分敌我地放出猛烈的火焰攻击。幸好雷德早有准备，他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可以为唤魔使变成一面镜子，反射火焰的袭击。 菲尼克斯无差别放出烈火，雷德借助魔法项链使得自己在火焰中毫发无伤。他已经靠这出其不意的奇招战胜了许多对手，并且获得了连续两晚的胜利。 “还好。虽然控制不了菲尼克斯，不过，这样也不错。”雷德心里如此想。作为“探长”，他可是艾芙拉首屈一指地专业；可是作为唤魔使，却是蹩脚连自己的唤魔都无法控制。若是拥有思想、可以交流的人型唤魔作伙伴，那还可以沟通一下，可雷德却召唤出了在猛禽种族中处于上位的凤凰菲尼克斯。这样的唤魔，并非普通唤魔使可以随心控制的，雷德这样的门外汉更加不可能。就因如此，在临战前夜中，国际博览中心四周那无法浇灭的火焰，其实和菲尼克斯也脱不了干系。 不过，随后他却从神秘人手中获得了能够反射火焰攻击的红宝石项链，这才让对浮士德之资绝望的他重新看到一丝曙光。果不其然，就在初夜，南区的战斗中，菲尼克斯一出现就让烈火溢满了战场，同时把所有措手不及的敌人通通烧成灰烬。在其中存活的，只有早对火焰有所准备的雷德。借助这样的妙招，直至今天——也就是魔女之夜第三夜，他取得了不败的记录。对于任何敌人来说，想必那是无比凶猛的火焰。 眼前的火海渐渐褪去。稍后只需要再搜寻一下对方的尸首，确认敌人已死，就完事了。 火焰像涌动的海水遇到漩涡一般，集中往同一个方向被吸去。温度马上降了下来。 雷德发现有些不对劲。他可没有能吸收火焰的道具。 等火焰被吸收得七七八八后，消逝的火花中有一只人影若隐若现。 “卧槽？”雷德惊呼了一句。 那只影子，何等健壮坚挺，眼里的凶光甚至比火焰还要亮。一身金甲和头上的金冠因吸收过火焰而显得熠熠生辉。手中长棍扛在肩上。 雷德不可置信地注视着对方的面貌。不，不可能，为什么会是它？这不可能？ 雷公嘴。满腮黄毛。这样的形象，除了那位美猴王，还能有谁呢？ 对方没让雷德看多几眼，便凌空一跃，似乎跟斗云助阵一般飞上天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中的棍棒往菲尼克斯的头冠要害处砸去。一声惨叫响彻天空。凤凰被击中后，身体都因重击而扭曲。毫无疑问，就是这灭神除魔的一棒将这只神鸟送下黄泉。它在坠落地面之前，连形体都无法保留，就化作点点的火花消散而去了。被这如意金箍棒灭杀的妖魔，就算是号称不死的菲尼克斯，其涅槃之日也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雷德直接被吓到跪在了地上。双腿已经发麻，再也站不起来了。眼里满是恐慌，就像是遇到了死神一般。那只吸收了火焰，还一击杀死菲尼克斯的新唤魔，正向雷德走来。在它背后的，是一脸平静、毫发无伤的鉴厄，还有双手抱头，还没从刚才的遭遇回过神来的浮生。 在雷德的眼帘中，那个“死神”的身影越发逼近自己。可是他没办法起来逃跑，也自知逃不掉。 “齐……齐天大……”雷德指着敌方的唤魔，连话都说不清了。就算判断对了唤魔身份的由来，对于接近死亡的唤魔使来说毫无意义。 “本想借助雷德队长之力去解决开膛手杰克之案，”鉴厄也跟在唤魔的身后，靠近在雷德面前，并自言自语地说着。“可昨晚得知连续凶案乃唤魔所为，人类警察无法解决。现在看来，贫僧留你也无用了。” “我……我……”雷德还在垂死挣扎，用唯一的武器——还没消失的仪式剑在胡乱挥划，以保护自己，一边半爬半挪地退后，直至碰到了身后灼热未消的墙壁，被辣得惨叫一声。 浮生看到自己的“师傅”鉴厄将偷袭化解，并且以唤魔的实力碾压对方，由此心生更多的崇拜。“师傅的齐天大圣居然还有吸收火焰的技能！” “那是它的避火诀。”鉴厄解释道。“悟空。” “是，师傅！”那只美猴王唤魔回答道，其通人性的程度不亚于传说。 “别过来！我！我！”雷德还不认输，但其实也爬不起来了。举着的仪式剑划着空气，随后被金箍棒轻巧一击挑飞。 孙悟空举起了金箍棒。 “不、不要……”雷德用手护住头，结果却是连头一起被金箍棒砸得血肉横飞。 浮生背过身远离了几步。那样的情景是惨不忍睹。 凶猴唤魔在完成任务后，回退到异次元裂缝里的水帘洞中，等待主人的下一次传唤。 鉴厄身上的深黄袈裟也溅到了不少的血，这样的模样，让他看起来是一位不顾戒律的嗜血武僧。他对着那副连头颅都不完整的尸体，超度了几句。 320第三夜-逼近 3rd，12：35 就在艾汶依照消息前去追击出现的凶犯之时，葛林却选择执行了心中优先级最高的计划。在此前，DA已经发过私人信息忠告过这位“消极怠工”的唤魔使了。 “……已经过去三天，您获得的书页数是0。至于其它唤魔使，少则也有1张，多则已经3、4张，再这样下去，恐怕您是下一位退幕的唤魔使。”DA的语音虽然机械，但却能从其中一顿一顿的字句中读出一种惋惜。 收到DA这条信息的葛林，正在和小库一起准备着中午的潜入工作。他用语音简短回道：“我另有计划。” “据隐藏资料显示，您为上个时代的浮士德。不知您是出于何种目的来到这个时代的魔女之夜时期，不过，原浮士德以0书页的惨淡成绩退幕——这种记录被编写入魔女之夜的编年史中，怎么看都太不像话了吧？” “管他呢，读这种历史的人是属于未来的，又不是我。”葛林对DA迂腐的说服嗤之以鼻，正在整理装备。手机、ipad都充好了电，电池100%。手枪和子弹不离身。还有两支画了符纹的匕首，用于割破魔法结界。完成后，他吃着小库做好的三文治。“卧槽！味道还可以。” “您不觉得，这是一种耻辱吗？不仅仅对于你个人而言，还是对于‘浮士德’这个管理者称号而言。” “再过几天，你和所有人类都会觉得，自己已经无暇顾及浮士德什么的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去想呀！伟大的魔女之夜管理者，世界权限仅次于浮士德的次级管理者——DA先生。” 说完，葛林不再回应DA的任何问话，吃完留到最后一口的小番茄，洗洗手准备出门。 为了在“那天”到来之前做好准备，葛林必须将艾汶收为自己的同伴，为此就要优先解决艾汶的事情。 海豚总部因昨夜被入侵而加强了戒备。如此情况下还想要再潜入，简直是天方夜谭。再说，将监控隐藏在海豚之中的“雇佣兵”上官舞晴，更不是什么好惹的对手。 所以这次，想要再次拜访海豚总部，就要另辟他径了。 葛林在楼下等了几分钟，最终上了海豚专门为他雇佣的小轿车。两刻钟的车程后，他来到了海豚总部的门口。白天阳光下的大型建筑，是一座十层大厦，其上顶着一个巨大的地球仪，这样的形象更符合科技公司的风格。 石东就在大门前，亲自接葛林，来“考察”该公司。 昨夜还偷偷潜入，今天却光明正大地步入？画风转进太快，小库有些看不懂。 葛林边表面上和一堆公司领导们听着和聊着毫无营养内容的客气废话，一边用仪式剑向唤魔解释：昨晚的目的只是寻找资料，这是除公司内部程序员外绝对不能碰的数据，所以他必须伪装；今天的目的是进入vr旅游区，去探寻人质的情况，这种情况下还是光明正大地拜访更加有效一些，说不定还能从石东口中探出一些什么线索。 虽然因一年前的不和而分道扬镳，但表面上石东对葛林非常客气，并且和其他公司股东介绍，本公司沿用的这套vr程序的代码，开发者正是葛林。不仅如此，安保程序也是出自他手。因此，称他为本公司的名誉主席，也不为过。 “真他妈会说话，”葛林在心里吐槽着，口中说道：“这没什么，特别是贵司还在沿用的防御程序，已经一年没有更新了。在这个科技迅速发展、日新月异的时代，特别是对于防火墙而言，是很危险的。” “我们有专员维护，这点你不需担心。”石东回答道。 光靠维护怎么行。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刚愎自用，葛林想道，正因如此，让人对公司资料库有乘虚而入的机会。 “这说来确实，”一个满头白发，穿金戴银还穿着度假花衣花裤的胖老头接嘴道：“听说俺们的宝贝昨晚有人入侵？这小葛也是信得过的伙儿，小石呀，你得在俺们面前得老实说了，俺们损失了多少钱？” “马总，我们没有任何损失，”石东一口否决，“资料库也没有篡改，没有丢掉任何数据。这点您放心。”然后他似在开玩笑，话里有话地问葛林道：“该不会是你派来手下，入侵公司程序的吧？” 葛林还在大楼的异色阶梯面前故意装作差点滑了一跤。马总还笑葛林整天在家写代码出门少，没见过世面，更没来过总部。 葛林用玩笑回敬玩笑：“我就是故意派手下来入侵的，好让我今天前来向领导推销自己的新代码。” “哈哈哈！小葛是真会说！”股东之一，刘总说道。 “说回正经的，也正是因为程序一年没更新了，代码过于陈旧，才会让昨晚的入侵者得逞吧。” 一顿饭局过后，领导们终于要邀请葛林到地下vr区参观了。 石东带领着一群中年男人和葛林，进入大楼，通过了一条长廊，来到一部升降式电梯前。他用id卡激活了电梯。 “这里是下去vr区的电梯。”石东向葛林介绍道。“但我们这里的vr和一般意义上的vr有所不同。我们这里不需要戴什么沉重的vr眼镜，仅用肉眼就能看到复活的中古风景，还能在其中体验。不仅仅是肉眼，五官都能进入其中。唔，因为专利是我们海豚注册的，姑且先称之为‘hr’吧。” “有点像以前的一部美剧，‘westworld’。”美剧爱好者马总介绍道。 这应该是高权限的id卡才能激活通往vr旅游区的权限。葛林想着，问刘总：“您试过自己一个人进入hr体验吗？” 刘总摊摊手，“没有。我怕迷路。” 引起一阵哈哈大笑。 电梯呈圆筒状，能容纳十人，墙壁由透明而结实的强化玻璃制成，就连门都不例外。估计这样的设计，是用来让游客能够在下降时就能全面鸟瞰到整个地下世界。 马总炫耀道，“我倒是自己一个人来过这里。因为看过westworld，就对西部的世界充满兴趣，所以我就特意跑到hr的西部地区，享受着杀与草之歌。” 葛林注意着马总的话——也就是说，用马总的id卡就能进入hr地区。 “不过，就目前来说，已经竣工的部分，应该是‘大唐盛世’这个区域。” “大唐盛世？好啊好啊，让俺们也当回皇帝过把瘾！”刘总说道。 “草一草杨贵妃！” “马总您就只知道草！” “马吃草嘛！” “……” 葛林暗中扶了扶额，这都是些什么人，粗鄙之语层出不穷。在心里如此感叹一句后，葛林将注意力集中到玻璃墙外景色之中。 从hr区重现的大唐昌盛之景，让客人不禁失神了片刻。 321第三夜-探风 3rd，13：35 透过玻璃窗鸟瞰过去，是中国古代之景，那简直是比电视剧的剧照，甚至是比以3D特效绘制的作品图还要逼真。客人即将抵达的应该是长安街，街道整齐，建筑物错落有致，即使远观，也能感受其宏伟的气魄。朱红与纯白结合的色调，简单又显眼。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仿佛客人真正地进行了时空穿越，旅行到贞观之治的繁盛时期。新鲜出炉的大包，香味飘了过来。喧闹声不绝入耳。 “这……他们都是演员吗？”刘总瞪大眼睛环顾四周，不禁感叹道。 石东用意味深长的沉默和微笑回答了这个问题。 “唐朝确实有很多美女啊！”马总把装逼的墨镜摘下，想要更真切地看看四周来往的异性，并且正在寻找他心中的“目标建筑物”。 “马总，你要找‘青楼’是吧？”石东深谙这位老板的口味，“来，待会带你去！” “嘿，这事儿你只需告诉我线路，我自行寻找！”马总一听到果然有这个地方，狐疑问道：“那地方的‘功能’，是齐整的么？” “当然‘齐整’！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事儿！” 说罢，石东给马总发了GPRS导航，马总用手机接收到后，便马上脱离大队，自寻逍遥去。 “这里有没什么著名的风景名胜？比如……塔什么的？”三个人走了会儿，葛林探道。 “这个……”有人提及这样的地方，石东好像有些犹豫，“那里还没竣工，hr的程序还没校验。” “走走走，小葛肯定是想去大雁塔了。小石，带咱们去！” 葛林料到刘总必定会同意的，不由得石东推托。毕竟刘总是一个爱装逼的人，如果有一个让他和古代的名胜合影的机会，他肯定不会错过，并以后会借此吹嘘自己“穿越时空”去旅行过，以这样的照片作为证据，在别人面前提升逼格。 花十分钟乘坐客人专属的旅游车，三人来到了大雁塔门前。那是一座充满佛气的四方楼阁式砖塔。眼前的景象与网络上的图片，或者别人的旅游照是完全不同的，不同之处在于，位于西安的大雁塔为现存遗址；此时所看见的虽然并非真迹，但经过电脑演算和人工编写程序，其“年轻”的样貌和派势得到了高度还原。 “来来来！给我照张相！” 葛林用相机为石东和刘总在大雁塔前照相，一边思索着真正的任务。 不。不是这里。这座塔是四方的，并非困着人质那座黑塔。他打开手机，重新查看了下具体的坐标。是T区。此时所处的地区应该不是T区，可是现在就贸贸然问石东T区在哪——一个初次到来的客人会问到鲜为人知的区域，恐怕会让他生疑。 “诶，石总，hr旅游区的面积大概有多大？” “嘿，”石东推销着自己一手策划的旅游产业，“面积大到你不可想象！海豚开发的地下用地一共有五层，分为二十六个区，用字母标注，这里是第一层e区，主题是有大唐盛世到民国遗风几个，第二层主要是西方的中土大陆和蛮荒之地，想一想指环王里面兽人族居住的地方！第三层是未来之城，第四层是中西大融合……” “哦？中西大融合？听起来很不错！”葛林打断了石东继续介绍下去。“我想到那里去看看！所谓的中西大融合。” “那里……虽然已经竣工，不过还没把代码复制到程序里面去。所以就算你去到了，那里也好像一座死城一样，没什么好看的。不是不让你去，是会让你觉得怪恐怖的。” “没关系。我也只是去参观参观所谓的中西大融合，到底是怎么样的主题。” “这个，还是不太方便。那个旅游区还达不到让客人进去参观的要求。”石东依旧推托道。 “我也不是什么客人，也是海豚外聘的vr工程师。莫非你是怕我偷你的代码？” “那倒不是。只是……” “还是说……那里藏有不见的人的东西？比如说，尸体什么的？”葛林哈哈大笑起来，拿最近的连续杀人案开玩笑。 “哈哈哈。”石东干笑几声，最后答应道：“好吧，不过只能你自己一个人去了，我还要陪刘总游玩长安。”石东从公文包里掏出了客人临时用的贵宾id卡。“这个给你，只能用一次，有效时间为半小时。” 这时候，三人已经离开大雁塔，穿过大道，准备出城。可是刘总对长安露出流连忘返之意，石东于是选择再在城里绕一圈。 葛林仔细阅读着贵宾卡上的注意事项，边说道：“半小时啊，万一我迷路了，超过限定时间回不来，该怎么办？” “那，您只能自救了。”石东冷漠地回答。 “这……”葛林摊摊手。 “哈哈哈！开玩笑啦！到时候你按照贵宾卡上面的联络方式，找到我，就可以了。”石东说道。“不过我还是给你一个忠告。”他在葛林耳边轻声说：“看就好了，别乱跑，别乱摸。” “那当然。要不你和我一起去？”葛林问。 “不了。”石东干脆地回答。“我怕刘总寂寞呢！” 早就知道你不会和我一起去的。因为你有监控，谁不知道你那套伎俩？葛林心里吐槽。 “刘总，等会饭局您也不用等我一起了，我约了人。”葛林向刘总说。 “呵呵！好吧！” 葛林楼腰拥抱了一下刘总。 “嗨呀，小葛真客气。怎么跟生离死别似的。” “不不，多亏刘总的推荐，我今天才能见识到vr技术的延伸——hr的世界！这点我可要感谢刘总了。” 葛林把从刘总口袋里偷到的id卡藏到手袖里，神不知鬼不觉。 分别后，葛林马上沿着原路返回到升降式电梯前，快步进入，操作着上面的键盘。所谓的T区，应该就是在第四层。既然拿到了自由出入的权限，他就必须去做些什么。 电梯继续往地下地区下沉，第二层、第三层。玻璃窗外的风景，实际上并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他在内心盘算着等会要做什么。 肯定有监控时刻看着葛林，这是石东惯用的伎俩了。他此前必须破解监控程序，方可自由行动。 如果到时候找到人质，而她正处于致命的危险，就必须不顾一切救她上去，哪怕即刻就和石东翻脸。 电梯抵达了下数第四层。 “老兄，有唤魔的气息。” 此刻，吸血鬼猎人库雷什尼克、还有枪魔巴巴托斯正在腰间的双仪式剑中待命。 322第三夜-三位一体精灵 3rd，16：05 “老兄，有唤魔的气息。” 此刻，吸血鬼猎人库雷什尼克、还有枪魔巴巴托斯正在腰间的双仪式剑中待命。 此刻，电梯外的风景也让来人感到无比诧异。 所谓的“中西大融合”，实际上的景象与这个名称有天壤之别——那是炼狱的风格。这是要满足哪类客人的猎奇心呢？ 发光的熔岩在龟裂焦黑的大地上缓缓流动。踩在这样的地面上，葛林竟能感受到一股相应的高温，从脚底渗入到到全身。天空染满了血红的云朵让双眼觉得刺痛。向西边望去——一群嶙峋如犬牙的建筑物群刺破了一望无际的地平线。 葛林想起了末日，自己经历过的末日。那种绝望的心绪再次充满了胸腔，如果四处无人或者不在执行任务的期间，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放声呐喊，以对抗诸神对地球的末日制裁。 不过总之，葛林对照了一下昨夜从数据库复制而来的3d图片文件，确定这里便是寻找已久的T区。那远方的建筑群，则是此行的目的地所在。 当然，在行动前，葛林就做好了准备。他用手机上的app操纵并激活昨晚植入防火墙和监控系统的bug。因为这两套程序正是由他所写，所以早在初步编写完后，为了校验代码，就故意留了“后门程序”。在这一切都完成后，也没有将后门程序给删掉。 不过，这种不光彩的黑幕做法并非是为了让葛林有机会去窃取海豚公司的机密文件，他对这方面完全不感兴趣，相反，是早就知道今后自己和前好友石东必定会处于对立面，他为此而做准备而已。 他利用指令，让bug生效，成功黑掉了T区的监控眼。系统自带的清扫bug程序会每隔半小时运行一次，在这半小时内，葛林必须寻找到人质，了解人质当前的处境，好运的话，直接将其带走。 葛林动起身子，只身一人往熔岩的源头跑去。 “老兄，小心些。唤魔的气息越来越浓了。是强大的唤魔。” 有唤魔会守着人质的所在地——这是葛林料想到最坏的情况。在这里大战，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并且暴露了葛林来过这里的事实。 来到了建筑群。预料中的那座不规则高塔，呈现在来访者的眼前。通身焦黑，是一件由扭曲艺术家将自己扭曲的想法和愿望全部灌注入其中的扭曲艺术品。 葛林摇了摇头，受环境的影响脑子有些混沌。刚才的感觉是先入为主了。不过毫无美感可言那是没有错的。像是婴儿根据喜好用各种形状的积木堆砌起来的玩具，堆得越高越好，总之不要塌下来。 就在此时，富有敌意的唤魔之息出现，这回让葛林都感觉出来了。 一下子出现了三名敌人。 是三名长着相同面孔的少女精灵，手持一张盾牌，只不过各自的颜色并不一样，分别是黑色，白色和灰色。少女的形体如同橡胶般透明，或者说更像是史莱姆。可是，她们手中的盾牌，可是货真价实的钢盾。 在葛林这位闯入者面前，有三张盾牌需要突破。 回应了葛林拔出双仪式剑——如此的战斗请求，巴巴托斯和库雷什尼克双双从虚空中跳出，第一次踏上这块炼狱的大地。碧绿绅士服的男性唤魔和白衣御姐唤魔出现在了守护精灵的对立面。 与此同时，察觉敌人出现的三位精灵，飞到空中摆出三角阵。 “要战斗吗？”小库谨慎地问了问葛林。 “去吧。”葛林退后了几步，心里已经想好了下一步的对策。 小库伸了个懒腰。时隔两天，终于有像样的战斗可以活动筋骨了。光子在她手边聚集，凝成一支比身高还要长的虚拟光枪。 巴巴托斯首先进攻。猛烈的枪声宣告攻防战的开幕。势头激烈的枪火向三面盾牌的间隙中射去。不过，由精灵之盾组成的是一道结界，毫无死角。对于葛林和唤魔而言，是一道完全透明的墙壁，受到攻击的地方会有纹络亮起，但丝毫没有任何损伤。在这防御结界的中央，正是三位守护精灵，互相距离等同，组成一个等边三角形，在魔力的交流和共同作用上，算是合为一体。 巴巴托斯是远程偷袭型的枪系唤魔，其攻击力在这道防线面前可以说是渺小如尘埃。葛林以仪式剑命令他后退。 “那么，该是轮到我了。”小库一手持着光之矛，虽是女性的身姿，却没有因此减少她威风凛凛的形象。 “你们承受得住圣光的大十字吗？”小库想着。这是一个挑战。她凌空一跃，到一个适合的高度，高于那三位一体的精灵六七米的平面上，以俯视瞄准了敌方。 只要将这三位合为一体的精灵消灭，就可以进入那座高塔了。为此，她必须使尽全力，将大十字的力量发挥得淋漓尽致才行。如此想着，光的力量在这位吸血鬼猎人的体内不断聚集、膨胀。库雷什尼克成为了这片区域中最为熠熠生辉的光点。 如此强大的光能让一切魔力之物心生恐惧和颤抖，因为那是血猎特有的，能诛杀一切邪魔的绝招——本该如此。巴巴托斯甚至也因此而退后了好几步。他在成为唤魔前，本身就隶属所罗门七十二魔神，邪魔之物的其中一员，自然和吸血鬼一样，对血猎的光辉产生惧怕。 然而，那因组成了防御结界的三位一体之精灵，却对此无动于衷，以骄傲的形态面对那即将发射的光矛。 “嗖”地一声，浓缩大量光能的长矛，从血猎的手中投掷了出去，目标正是那三位一体的精灵。一阵无声的白光过后，谁也无法再看清战况了。 地面开始因能量的释放而震颤，天空上的血云似乎因此而散开了一些间隙。在无疑是一发攻城的炮弹才能造就的结果，似乎它在宣告着胜利的结局…… 小库落到地上，以蹲伏的姿势注视前方的动静。刚才因为那次爆发式的绝招而消耗了不少的魔力，此时她趁机喘息着。成功了吗？ 不。不！ 在残余的光雾都消散后，结界前的地面已被炸去一大半。而结界本身，包括那已经三合一的防御之盾，毫发无伤。结界后的那座黑色高塔，包括连同结界后的一片景色，更是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 光之矛没能洞穿三位一体的精灵护盾！ 323第三夜-不可突破的绝对防御 3rd，16：49 血猎库雷什尼克的光之矛没能洞穿三位一体的精灵护盾！ 那是何等无所畏惧的防御能力，居然将邪魔克星——圣光大十字的攻势给完全接下。 葛林知道小库对此非常吃惊，马上互换她从震惊中回过神，继续思索对策。 “和巴巴托斯一起集中火力先杀死其中一只精灵！”他命令道，同时，取出了口袋里沉寂已久的白色卡片。那原本是唤魔使配备的，用于在魔女之夜的战斗中向唤魔发号瞬间命令和使用瞬间buff的魔法道具，可是葛林并未参加过唤魔使之间的战斗，所以白卡的效果也是荒废已久。此时正是他需要给唤魔加全攻buff的关键时候。 过份膨胀火红的气息分别在巴巴托斯和库雷什尼克的身上涌现——那是葛林连续三次为己方全体唤魔施加了全力进攻的buff的体现。 此时他在目睹到血猎的诛魔光枪对防御结界没有效果后，马上思忖第二种策略，那就是集火其中一只精灵。如是一来，这道防御结界必定会瓦解。 来自不同时间线的唤魔使葛林，在这次的魔女之夜里，首次将全副精神集中到战斗上面。难得，久违的热血开始沸腾，并没有结冰和沉寂。当年和其它唤魔使斗得你死我活的那种紧张感再次复苏。 “精灵中的黑色和白色都是极端的颜色，代表它俩各自拥有某种极端的能力，只有那只灰色的，可能是能力中庸的一个。就是瞄准那个灰色的，把它当作突破点！”葛林一边这样命令道，一边在思考着这三只守护精灵到底是出于哪个典故和传说神话。 小库和巴巴托斯收到命令，将攻击的目标锁定到那只灰色透明的精灵。对此，它岿然不动，依然执行着守卫的工作。 枪魔的焰火开始扫射着那张灰色的盾牌，但效果依然甚微，犹如水枪射到镜子上一样，只有溅射而没有杀伤力。小库放弃了有光粒子组成的矛，从虚空中召唤出一柄重量级的战戟。兵器上的剑刃呈十字状，可见是由十字架演变而来的重型冷兵器。结合了光之力量的战戟，对单个敌人来说，杀伤力可是不比光枪轰炸差多少。如果是身形较为单薄的人型唤魔，或者是防御能力不高的猛兽型唤魔，一旦被这沉重的戟刃斩中，就算不血花飞溅，也难逃死亡的结果。 小库拥有怪力，能将这样的战戟挥动自如，也不会被这样的重武器拖碍了移动速度。她举起了十字戟，一骑绝尘，冷冰的刃光在那只灰色精灵的盾牌前一闪，由此强烈的正面碰撞发出的“铿锵”一声尤为刺耳。 如此一道横扫过后，灰色精灵前护着的盾牌出现了一道一字裂痕，可谓是入盾三分！在空中瞬停着的小库，顺势再次举起十字戟，为这道一字深痕添上了一竖。完成十字斩击过后，小库又落回了地面。 灰色精灵那张钢盾过了一秒后才裂成四块，不仅如此，手持这张盾的精灵本身也因此重创而瓦解。第一只精灵因为小库的重击而被成功击破！ “很好，接下来是第二只！白色那只吧！”葛林命令道。计划如此成功，也是存在一定运气的，所幸对方唤魔只是没有三只完全没有攻击意识的防守型唤魔罢了。 小库估算着，剩下的余力足以用同样的方式消灭剩下的两个敌人。她深吸一口气，跳跃至白色精灵面前，再一次施展十字斩击。那面白色盾牌也应声碎裂，白色的精灵也因受到同样的重创，身体被震碎瓦解。 就在以为战局顺利之时，葛林看到了危险——“小心身后！” 太迟了。小库因在进行了重型攻击后，稍微失去了身体的平衡，并以这样的状态在降落到地面的途中时，不知什么时候复活的灰色精灵，手持盾牌敲中了小库的背脊，使得她完全失去平衡而摔落地面。 “可恶！什么时候复活的家伙？”小库心里怒骂道。 会复活的守护精灵。没想到，遇到的却是如此棘手的对手。这意味这，这三只精灵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灭杀至尽的。 与此同时，三只精灵像是识破了对方的策略一般，不再是一动不动地稳守塔前，而是漂浮在半空，如同科幻电影中，机器人身边的浮游盾。 也不仅如此，这三只精灵，就算其中一只被击杀，也会在短时间内满血复活。 小库停止了攻击，只是作出以战戟护住身前的姿态待命。巴巴托斯守护着主人，也再没有接收到攻击的命令。 葛林也无能为力地沉默。已经不愿意去想着用什么词语去形容这样顽固防守的敌人了，只有粗口能发泄这种气馁的心情。 以现在葛林和其唤魔的实力，还无法在短时间突破这三只少女精灵的绝对防御。 只要葛林不进行攻击，对面三只唤魔也不会做出什么进攻的动作。他趁机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三张盾牌的特点。除了颜色不一，大致的风格和特点都是一致的。说是盾牌，其实更像是时钟，时针分针、刻度都在盾面上无休止地活动着。手持盾牌的精灵，也无一例外地一副少女形象。 和“时间”有关，有着守护任务的三位少女——在传说和神话中，真的有这样的存在吗？ 葛林一时间还想不出来，但肯定绝对是有的。事实上，他几乎都能得到答案了，但这个答案就像蒙上一层纱一样，只要有一种什么样的提示去刺激于葛林，他就会恍然大悟。 但是，此时真的无能为力了。 听到了手机上设定的计时响起——葛林惊觉，在此处战斗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他在这里可逗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最终，他还是无奈地命令道：撤退吧。 眼见人质就在这座塔中，葛林却无法突破塔前这道有三只精灵唤魔组成的防线，真是心有不甘。 任意一种防卫精灵就算被杀死，也会在几秒间满血复活。用群体攻击，也对这三只唤魔无效。 能达到击杀三只精灵的标准的唤魔，真的有吗？ 这要求该唤魔拥有一种兵器，其威力必须能一击杀死其中一只精灵，同时能在短时间内进行多次这样猛威力的攻击。 能拥有这种威力之武器的唤魔，必定是从著名传说而来的神话英雄，抑或是震慑人心的魔王。 在这次的魔女之夜中，真的存在如此强力的唤魔吗？ 葛林无意中想起了艾汶。 还有艾汶麾下的唤魔，那位隐藏了实力的武士。 324第三夜-准备 3rd，16：25 也会有这样的时候，让葛林无能为力。 眼下的情况是： 任意一种防卫精灵就算被杀死，也会在几秒间满血复活。用群体攻击，这三只唤魔会架起盾牌，利用结界进行全面防守。它们也不是魔鬼类的种族，光枪打不出绝对的高伤害。 能达到一举击杀三只精灵的标准的唤魔，真的有吗？ 这要求该唤魔拥有一种兵器，其威力必须能一击杀死其中一只精灵，同时能在短时间内进行多次这样猛威力的攻击，以此一口气将三只连续歼灭。 能拥有这种威力之武器的唤魔，必定是从著名传说而来的神话英雄，抑或是震慑人心的魔王。 在这次的魔女之夜中，真的存在如此强力的唤魔吗？ 葛林无意中想起了艾汶。 还有艾汶麾下的唤魔，那位隐藏了实力的武士。 葛林只能无功而返了。临走前，他利用bug将自己在本区的操作和行动记录删除。守卫的精灵也似乎没有和人类沟通的意识，这样一来，葛林攻击过这里的事实就暂时不会被人发现——只是暂时而已。时间过得越久，迟早会有人发现这里曾经战斗过的痕迹。 忽然，葛林向上仰望。在那座扭曲得不成形的漆黑建筑物上，有一个小窗口。在那个唯一能眺望的窗口中，一双眼睛注视着来人。 眼神里暗淡无光，但充满急切和哀求。一手捶打着窗户，呼喊着向外边的来人求助。想必是葛林和三位精灵的战斗，让她注意到了有来人，产生获救的希望。 在那五层高塔上求助的是个女孩，想必是艾汶的妹妹。看起来年龄不会很大，甚至比哥哥小四五岁，一副稚嫩的模样。头发染过成栗色，穿着黑色外套。 葛林向她定睛望了一眼，持续好几秒——希望她能懂，葛林并没放弃她，一定会再来的。 这让他想起了被困在高塔上的公主。可惜，营救公主的王子并非葛林。 十分钟后，他神情凝重地进入了升降电梯，重返地面。 “对不起。”小库竭尽全力，依然无法突破对面的防线。眼看着人质就在面前，却无能为力去营救，这种不甘，是谁也不能接受的。 “这就是命运吧。”葛林想了很多，吐出这样一句话。“救她的不会是我们。” 他点上了一根烟。 - 下午五点，艾汶在家中准备着今晚的行动，由于任务内容有变，改为追捕杀人魔，所以今天的准备工作也相应地做出了变动。争夺书页并非今晚的主题，一般的唤魔使不再是他的目标，但也不排除，唤魔使会借此对其他对手进行偷袭的可能性。 DA在魔女之夜app里进行了信息分享，将蓝希一组人今天所发现的线索登录于此。原本一些唤魔使怀疑这样做会引起凶犯唤魔其主人的注意，增加追捕工作的难度，但DA已经发现，凶犯唤魔的主人已经下线多时，没有登录过魔女之夜app。 至于蓝希得到的珍贵线索，足以让该组提前得到一张书页的奖赏了： 1、凶犯唤魔作案后会借助次元空间逃离，并且在现场留下痕迹； 2、次元空间中呈现出15世纪佛罗伦萨的景色，由此可以推断，“开膛手杰克”的身份源自佛罗伦萨，而“开膛手杰克”这个名字，纯属误会； 3、虽说身份被误解，可是原先初步的估测方向还是正确的，杀人魔依然是人型唤魔。 DA布置了计划，今早已向艾芙拉政府施压，在今晚九点后实施本市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宵禁。宵禁的具体通告在上午十一点时便通过网络、电视频道、广播频道和广场广告牌等地方向市民发送。同时，DA打算让同一分区的唤魔使们合作缉拿唤魔。 西区被DA临时分为A~F六个部分，每个小组负责各自的部分。鉴于艾汶和蓝希这两组就在临战前夜联手过，DA将两人排在了一起。又因为葛林和艾汶最近有相当多的互动，一共这个三个人，因此成为了今晚暂时的联手同伴。但是，要仅靠三个人的力量去负责一个几乎有三平方公里，道路复杂的居民住宅区，似乎还是有些吃力。唤魔使的职业不尽相同，不是个个都具备与警察相近的搜查能力的。于是，居住在这附近的僧侣鉴厄、还有其刚收入佛门的俗家弟子浮生，便理所当然地也加入到了这一组，以增加人手。如此一来，艾汶、蓝希、葛林、鉴厄、浮生五个人的小组负责西区的A部分地区。DA在app里为每个小组建立了讨论组，至于追捕目标的方法，需要他们根据各自的情况来制定了。不过当时还早，只是下午两点多，大部分人还在白天的工作和上课时段。 艾汶深吸了一口气。和葛林搭档想必是非常有安全感的。至于那个叫做蓝希的女孩……先不说唤魔使本人，她麾下的魔鬼，那名穿着鲜红燕尾服的人型唤魔，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家伙。至于说那位僧侣和他的弟子，他还没有接触过。 他们五人的讨论组已经发出群发信息，让组员七点前——正式行动的四小时前——在A区的一家711便利店前集合。具体情况，要到那时候碰面后才能判断了。 艾汶如此思索着，就在这时候，葛林发来了信息。 “五点半，在我的保安亭集合。小心，紧急。” 一向冷静处事的葛林，居然会说出“紧急”这样的字眼，一定是遭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事了。于是艾汶没有丝毫的怠慢，穿了件黑色外套便往同伴说的那个地方赶。葛林的保安亭是个掩护，里面可以说是全市最安全的地方，难以被一般人察觉，也没有来自海豚的监控，类似于警匪电影中，卧底和Handler（联络员）见面接触的“安全屋”。 不到二十分钟，两人便在安全屋里碰面。 没有过多的闲话和唠叨，葛林开门见山地说道：“栗色头发的女孩。” 听到这样的特征，艾汶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是的！我妹妹她……确实是染了栗色的头发……你看到她了？她怎样了？还好不？没受伤吧？” “冷静冷静！”葛林用有力的双手按住艾汶的双肩。“我确实看到她了。” 不过，为什么没有把爱琪救出来呢？ 葛林顿了顿，严肃地问道：“你的唤魔，我是说你的武士……有没有这样一种神兵……或者说一项技能，能够在一瞬间连续多发，且威力极大，每一击都足以对一般的唤魔造成致命一击&这样的武器，或者技能？” 艾汶沉思着，不是很确定。葛林会这么说，应该是凭他一己之力、甚至是加上库雷什尼克的力量，也无法将人质救下。以这样的情况推断，葛林是遇到了强大的敌人，或者无法突破的屏障。就连葛林都无法解决的问题，艾汶可以解决吗？他有些踌躇，对自己的能力和唤魔的能力存在着一丝的踌躇。 可是—— 从主人身后的虚空中，武士施丹垂走了出来，呼唤着主人： “吾王。” 艾汶应声回头，寄予厚望地凝视着自己的属下。此时的猎人，散发出的气势和斗志，丝毫不逊色于骑士——甚至说，那其实是骑士中最为凛冽的斗志和气势。 “想必，这是我展现真正实力的时机了吧。” 325第三夜-先决 3rd，17：25 从主人身后的虚空中，武士施丹垂走了出来，呼唤着主人： “吾王。” 艾汶应声回头，寄予厚望地凝视着自己的属下。此时的猎人，散发出的气势和斗志，丝毫不逊色于骑士——甚至说，那其实是骑士中最为凛冽的斗志和气势。 “想必，这是我展现真正实力的时机了吧。” 葛林吃惊道：“真、真的有？” 艾汶回答：“我想没问题。” - 葛林确认后，也对艾汶和武士付之信任。既然营救人质最关键的部分已经得到了对策，那么，葛林重新将今天下午所遭遇的事情挑着重点向艾汶叙述。人质被困在一座不规则图形堆砌成的高塔上，从其上唯一的窗户中看到了女孩的身影和模样。不过，阻挡在葛林面前的有三只手持盾牌，形体相似的精灵。需要提到的是，精灵的模样酷似少女，手持的盾牌上刻画着时钟表面的刻度和三针。 “这么说，这三只少女一样精灵……和时间有关。传说中有这样的存在吗……” 有所印象，好像有一时间没办法猜得出。这时候，莫名缠绕在艾汶手上的丝线又开始缩紧。从今天开始，这条线就在艾汶手上不住地活动，他下意识摸了摸。这让敏锐的葛林注意到了。 “这是？”葛林让他把手伸过来看看。检查了一下这根已经首尾相连、无法扯断、红黑相间的神秘软质丝线，发现确实存在异常——那是异常的魔力。这样的魔力载体，使得葛林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唤魔使的仪式剑。过后既没有惊讶，也没有疑惑地一脸平静地问：“这是谁给你的？” 艾汶思索了一会，便将昨日早晨在学校莫名碰到的老人，以及和他的对话简要地描述了一遍。为了不让原来商议的主题太过偏离，但葛林似乎执意要问，艾汶只能尽量简要地叙述。 葛林听后，沉默了好久，一时语塞的样子，张开嘴说不出话。 “怎么了？” “你……真的不认识他？‘尊敬的那位’？” “不认识。” “也对……如果是我第一次碰见‘尊敬的那位’，也不敢说马上就认得出。”葛林喃喃自语。“不仅是我，恐怕这回的魔女之夜，也没几个唤魔使能认得出，毕竟总体资质还不让人满意。”最后一句话他是在心里说的。 “所以说，那位老人到底是谁？”艾汶追问。 葛林顿了一会，郑重说道：“‘尊敬的那位’是……《浮士德》的作者，歌德。全名是，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 轮到艾汶因震惊而沉默。 因为此刻的主题并不在这个方面，葛林只得草草总结，说：“总之，这条丝线是一样以后能用得上的道具。根据你说的情况，‘尊敬的那位’已经在你的潜意识里留下了使用的方法，时机成熟，你就会按照潜意识将其使用的了。” 艾汶有些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继续回到刚才的话题上。 此时，艾汶面对着抉择。今晚的行动，是执行追捕的任务，还是即刻跟随葛林一同，再次前往海豚总部，救出爱琪。 葛林是用刘总的id卡出入hr区的，估计刘总此刻还在石东的饭局里，还没发现id卡的遗失。同时，六点三十分是白班监控员和夜班交班的时间。不过最重要的是，恰好六点三十分到四十五分这段时间内，也是海豚公司防御程序自动关闭，进行自检排查bug的时间——这点是葛林之前在编码技巧不成熟时设置的设定，他也已经亲查过，直到现在并没有改变。届时，会有另外一套副程序代替主程序进行使用。不过副程序的检测和监控能力要比主程序逊色得多。 综上所述，艾汶若是如此决定，就必须马上跟随葛林一同前往海豚总部。错过这次机会，下次机会不知何时能到来。不过，虽说是良机，但危险程度和难度就如同走钢丝一般。主程序停止运作只有一刻钟，这意味着艾汶要在一刻钟之内解决所有的事情。经过计算，从海豚总部到T区目的地，来回的极限最短时间是十分钟，这也意味着，留给艾汶战斗、强行突破三位一体精灵的绝对防御、并且登塔救人，只有五分钟的时间。撇开其它不说，时间也是一个棘手的敌人。 “你决定放手一搏的话，我也放手一搏。我会利用bug将主程序的瘫痪时间延长到二十五分钟。怎么样？” 是执行缉拿杀人唤魔的任务，还是选择在这个最佳时机去营救爱琪？ 这不是个能够简单做出的决定。这不是个关乎自私与否的决定。 葛林建议道，“要是不救出爱琪，你也不可能将全副心思放在追缉凶犯的事情上吧。这不叫自私，这是人之常情，因为被劫持的是你最看重的妹妹。而你妹妹，想必也是无时无刻在等待你的营救。” 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下次机会不知何时还会到来。刘总肯定会在饭局后发现自己的id卡丢失，在那之后石东便会报失并取消葛林手里的刘总id卡的权限。此后必定会使得海豚加强警备，这样一来，今后再救人质，难度就更大了。 “我明白了。”艾汶决定道：“先救下爱琪。” “好。”正确的选择。葛林也希望如此。 “小库……今天没受伤吧？”考虑到今天葛林连同小库（还有巴巴托斯）都没能突破对方唤魔的监听防线，想必是经历过一番激战，受伤也不是没可能。再说，直到现在小库也没有现身，这不免让艾汶产生了担忧。 不过，没等葛林回应，小库便自主从虚空里出来了，摆了摆手，一副平安无事的样子。面上似冰川融化般的微笑，仿佛在感激来自艾汶的关心。 “那好。”艾汶低声说道。把小库也考虑进去。二十五分钟的时间。就算是经过严密考虑后，只能在最后一分钟才成功救出爱琪，也必须去行动了。如果超过这个时间，三人还没能逃出，就要借助小库那柄能制造强大爆炸力的光之枪，甚至将hr旅游区、海豚总部炸出一条生路，为此被魔女之夜管理员惩罚，也在所不惜。 326第三夜（下）-近在眼前 3rd，17：46 休息了几分钟过后。 “等等。”临行前，小库叫住了艾汶，以防万一地问道：“因为这是个比较仓促的决定。你休息好了吗？不要勉强。” “没问题。”艾汶斩钉截铁地回答。 “她的意思是……等会的行动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和精神，从行动一开始直至结束，都需要全力以赴。一般人会承受不住。” “不久前我还是校足球队的一员呢。体力是没问题的。” 葛林回来时借了好友一辆轿车，现在正准备载艾汶和小库前往目的地。小库实体化的主要原因是担当两人的助手。 在前往海豚总部的路程中，艾汶有些沉默。小库时不时盯着他看，怕是有担忧。他只是一名普通人。不像葛林如此精通各项领域的技能、甚至懂得大部分的黑魔法。艾汶卷入魔女之夜的噩梦也只是受胁迫的缘故，本身并非愿意去争夺什么浮士德的资格。 葛林从车中的倒后镜也注意到了小库略微不安的表情，想来也奇怪，她一向很少有这种表情的。“放松些。”葛林向后摆了摆手。“你不仅要相信自己，还要相信……你的骑士。” 艾汶抬起头，像是被葛林一言惊醒。几秒过后，紧绷的表情变成了从容。小库似乎也受到了影响，表情也不再是刚才那样担忧，把脸瞥过去望着窗外。 “老弟，从明天开始，在我这里学学黑魔法如何？” “这……”艾汶犹豫不决。 “不过我有点好奇，华斯华兹家族本身就是魔法家族，是魔法语言系的始祖，你应该是继承了家族的魔法天赋，若是从小学习，直到现在应该是一位资历不浅的魔法师才对。可是你为什么。” “很简单。”艾汶耸了耸肩，“因为我并没有学习他们的魔语系法术。” 葛林听后有些诧异，“他们的？” 艾汶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冷漠，还有隐藏得很深的怨怒。这些细节，一般人是看不出的，葛林只是因为经过接触知道艾汶是个越生气越冷漠的人，才得以推测出这些。 华斯华兹家族在魔法界久负盛名，在十九世纪英国的文学界也是如此，因为当时的桂冠诗人威廉·华斯华兹便是家族嫡子。 “我父亲是英国人。母亲是中国人，但和父亲那边的魔法体系是不同的，便不被父亲家族所接纳。不被他们接纳就算了，我也没有要学习魔法的意愿，可是他们在我父亲殉职后，却不知为何不惜一切地要铲除我们。我三岁时，妹妹刚出生，为了她的安全，将她送到了孤儿院，母亲则出了点事，没能和我们在一起。直到半年前，我才根据母亲留下的线索和暗示，找到了妹妹，并将她接了过来。” “好吧。”葛林说道。“不过，你就因此而讨厌魔法吗？” “也不是这么说……只是没学徒那般有浓厚的兴趣。” “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是从临战前夜，你指挥武士与狂教徒神父的唤魔‘影魔尼克斯’那场战斗就有的。虽然你因错过小时候的训练，已经无望成为一名魔武士了，但成为一名唤魔师的天赋依然还在。” 艾汶默默听着。 “如果有人邀请你学习魔法，那个人来头也不小，最起码也是有一任浮士德之资的最上级唤魔师，你会答应吗？” 艾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知是因为还没反应过来葛林的几句话之间藏着什么真相，还是因为发现了这样的真相，而暂时接受不过来？ 倒是小库明白了。“你……你要告诉他那些事了吗？” “是的。是这个时机了。艾汶，你听着，可能听完后你会不适应。”葛林郑重地说着。在内心里组织着语言，尽量让内容易懂。“我是来自另外一个‘地方’的浮士德。” “另一个地方的浮士德？这是？” “……我想想，该怎么解释呢……”考虑到艾汶是球员，于是如此比喻：“想象一下，把浮士德看作是洲际赛事的冠军头衔，然后再联想一下欧冠、亚冠、美洲杯这类型洲际赛事。大概我是属于欧冠冠军那个，然后就过来帮助你，大概就是这样了。” “为什么……你会来这里？”终于接受事实过后，艾汶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我需要你这样的人帮助我。为此，我答应先帮助你解决目前的难题。” “原来如此。”艾汶想了想。“和原先的约定一样，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的。” “好的。”葛林开着车，一边应道。 小库大概猜到葛林透露这番话的原因，是想让艾汶对目前的行动感到“安心”。能够得到“浮士德”的协助，对于哪个唤魔使来说，都不必怀疑是最大的定心丸。 下午六点过半刻，葛林、艾汶和小库三人已经到达海豚总部外边。行动前，大家再次确认了计划中的内容，还有B计划等等的后备计划。 三分钟前。按照惯常，葛林将监控眼全都黑了。艾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在怀疑是不是拍着科幻电影。“这里的防御程序就是我写的”葛林以这样的理由打消了艾汶的怀疑。 小库继续将巡逻保安逐个打晕后，三人换上了保安服成功潜入总部。这只是一时的伎俩，半小时内肯定会有人发现的，不过半小时足够让葛林等人完成救援任务。 六点三十分。 进入正门，三人直穿正道，步入了总部大楼。迅速通过一条长廊后，来到了那辆直通地下的升降电梯门前。 “这……需要员工卡才能开启吧，葛林你该怎么……” 葛林没有回答，争分夺秒地从口袋取出从刘总里顺过来的id卡，在感应区上一刷，“叮”地一声，电梯门为贵客敞开。 三人马上进入电梯。艾汶也自知不该再磨蹭了，沉默着思索等下即将要发生的战斗，手不自觉握紧了仪式剑。 葛林迅速地按了按键盘，让电梯直达地下第四层。艾汶鸟瞰至玻璃窗外，一层一层不断变幻的景色让他大为吃惊——没想到海豚宣传的vr旅游区广告，画面上的精彩并非子虚乌有。不过第四层的景象，也是让他目瞪口呆。鸟瞰过去，那是一副炼狱的末日，熔岩在地表上蜿蜒流动，渺无人迹，也没有一座建筑。 当电梯门打开后，艾汶收起那对vr景色的惊讶，跟随葛林出发，以最快的速度奔跑。 连续五分钟的高速奔跑难不倒平常有练体能的艾汶，在受伤后，锻炼虽然有所减少，在魔女之夜后也没再训练，不过他依然能坚持住。 从开始奔跑的那一秒起，能看见一座高塔在地平线上竖起。不断逼近。爱琪就在那里。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目的地，三位一体的精灵一如既往地守护着那座扭曲的高塔。 艾汶看到了。 在高塔唯一的窗户中，那双熟悉的眼睛，熟悉的栗色头发，那熟悉的身影。 爱琪看到哥哥已经前来救援，不断敲打着玻璃窗，呼喊着，几乎泪流满面。 327第三夜（下）-英骑的必杀弓 3rd，18：36 从开始奔跑的那一秒起，能看见一座高塔在地平线上竖起。从未松懈的脚步，让三人不断往目标逼近。鸟瞰下，三个渺小的人类正凭借自己的力量，穿越着炼狱地带。 爱琪就在那里。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目的地，漆黑的建筑群压在了他的眼前。三位一体的精灵也一如既往地守护着那座扭曲的高塔。 艾汶看到了。 在高塔唯一的窗户中，那双熟悉的眼睛，熟悉的栗色头发，那熟悉的身影。爱琪看到哥哥已经前来救援，不断敲打着玻璃窗，呼喊着，几乎泪流满面。 隔在这对兄妹中间的，除了那扇窗，还有那三只堪称绝对防御的三位一体精灵。 “靠你……还有你的骑士了。”葛林拍了拍艾汶的肩膀，和小库快速闪到一边。 “我来了。”艾汶默念着。自从进入魔女之夜后，最强烈的战意从内心激燃而起，触动到了身在虚空的武士。 艾汶取出了一张白银色的卡。葛林虽然没有见过，艾汶将这个秘密收藏得很好，没有人能发现，但估测那是封印着唤魔真正实力的符文卡，只要将其刺碎，唤魔即解除封印，展现昔日的英姿。武士，他到底是谁？在这毫秒之间，葛林回顾着过去几天发生的一切。 使尽力气，全力一战。艾汶拔出仪式剑在空中破开一道裂缝，武士带着银色光辉的身姿步入了现实的世界。依然是那副邋遢的猎人身姿。可是身上散发的气息，似乎预示着接下来，他要“复苏”。 随后，仪式剑的剑尖刺破了银白色的卡。封印也不复存在。就在同时，武士身上爆发出了强大的魔力，形成龙卷，卷席四周。这道复苏的魔力使得天上的血云也为此让开了一片区域。地上的熔岩静止流动。 三位一体的精灵面对这样的敌人，初次没有摆出阵形，而是互相靠拢，将盾牌聚集在一起，形成了比先前还要更加强大的防御结界。 魔力在他身上凝聚成一副护甲。双肩、双臂、胸膛、腰间、双腿，皆被银白色覆盖。只是再过一瞬，银白色便形成了实体，熠熠生辉的铠甲重新穿在骑士的身上。与此同一瞬间，他的黄金头发、略带忧郁的眼神、不苟言笑的神情，也重新复苏于现世。 “这是……”葛林根据眼前不断出现的迹象，在心中猜测着唤魔的真身。是骑士，最强的骑士。圆桌骑士团无疑。可是又不像亚瑟王、兰斯洛特、高文那般锋芒毕露，也不似莫德雷德那样的邪恶；更不像鲍斯、凯、达戈尼特那样的粗犷大汉。其他人？说不定。面前这位内敛锋芒，只在战斗之时才展现真身和武艺。圆桌骑士中真的有这样的英才吗？ 展现技艺的同时，善于隐藏身份。传说在圆桌骑士参加的斗技场中，有这么一名身穿绿衣的骑士，在隐藏身份的情况下，一枪击倒了亚瑟王和兰斯洛特。第二天他改穿蓝衣，同样击退了圆桌骑士的众多选手。伪装多变，但不变的是那种遇强更强的武艺。 在浪迹大陆期间，也与众多高手较量过。往往在分出胜负后，他就会留下自己的假名：斯坦特里——施丹垂（Stantri）。 只是短短几秒，重新释放到正常状态的魔力，已经将武士的全貌刻画出来了。他凝望着敌人，那三只聚集在一起的精灵。盾牌上的时钟，似乎在倒计时，死亡的倒计时。 他需要一种武器，具有高威力且必中的一击，并且能在短时间内连续施放这样的攻击，将精灵快速地逐一击杀，不让其成功复活。 这样的武器，便在他举起的双手中逐渐露出形体来。 葛林就算目睹到武士真正的姿态，也还没能判断其身份。但是—— 他精通狩猎，弓术非凡，在黑暗时代首屈一指。让圆桌骑士为之折服。上天似乎为了要奖赏他那过人的射术一般，赋予了他一张威力极强、同时还附有必中属性的神弓“菲尔诺特（Failnaught）”。 这张巨弓，此时也展现在葛林和小库眼前了—— 宛如展翅雄鹰的姿态，群青色缠绕全身。魔力的光在弓身四周闪烁。正在葛林为亲眼目的古代神兵而目瞪口呆之时，武士踏起马步，扩张双臂，将弦拉开至最满的状态。 对了。是他。 传说中能在武艺上力压兰斯洛特，且弓术当世闻名的，也就只有他——崔斯坦了！ 武猎者的真正名字正是崔斯坦！ 武士接下来展现的技艺，也印证了其伟大的真名。 魔力的箭矢在蓄满力后，对着其中一位黑色的精灵射了出去。箭矢带动着旋风一举疾冲，箭头在半空划出一道痕迹，誓要直取心脏。 黑色精灵举起盾牌，放出魔力，以防御结界来抵御这次攻击。 可是，箭矢将一切障碍视若无睹，贯穿结界，贯穿坚盾。贯穿心脏。一声惨叫过后，黑色精灵形神俱灭。 “也是这样的战术，先击破一只，然后以短时间内射出第二发第三发，来解决对方吗。”葛林忖思着。不管怎么说，由神弓射出来的箭矢，威力确实太强大了，能一击贯穿那面盾牌。不过，无论哪只精灵先死，都必定会在几秒间复活的。可以说，接下来的战斗，才是对崔斯坦真正的考验。 另外两只精灵飞速散开。“坚盾被贯穿”这样的事实让这两只精灵忘记了防御任务。它俩只要等到几秒过后，黑精灵复活，又能重新集结在一起防御了。 然而，忽略了一个事实。这个事实在剩余两只精灵的身后。 穿过黑色精灵的箭矢并未消失，而是折角返回，将目标变更到第二只——白色的精灵。 它也同样举起了盾牌，虽然能阻挡住杀意，但却无法阻挡那突破一切的箭矢。就在黑色精灵消散的毫秒间，白色那只也保不住生命，在半空中蒸发成气体，只留下摔落在地面、穿了一个洞的盾牌。 第三只，也是以同样的方式被击杀。葛林料想的没错，只能在短时间内将三只精灵同时灭杀，才能完全突破高塔前这道绝对的防线。 看到了成功，葛林也没有什么大肆庆祝和感叹，马上前进，招呼艾汶跟上。救人必须争分夺秒，不能沉醉于片刻的胜利。只有成功救下人质，今天才算是真正的胜利。 328第三夜（下）-命运三女神 3rd，18：39 崔斯坦褪去了伪装，拔出必杀之弓菲尔诺特，“一箭三雕”，在短短的两秒内射穿了三只绝对防御精灵的心脏，成功突破了拦挡在艾汶面前的难题。 小库内心感叹着崔斯坦的强大。只需要一箭……就能将自己的光枪无法杀死的精灵…… 看到了救人第一步的成功后，葛林也没有什么大肆庆祝和感叹，马上前进，招呼艾汶跟上。救人必须争分夺秒，不能沉醉于片刻的胜利。只有成功救下人质，今天才算是真正的胜利。 艾汶正想快步进入高塔，可是，手上的丝线再次缩紧。似乎，有什么暗示。他停了下来，回头望去，空中仍然残留着三只精灵的魔力。灰色、白色、黑色的魔力粒子在空中没有完全散去。 潜意识告诉他，是时候扯断。他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会有人叫他这么做，估计是“尊敬的那位”歌德先生，在他意识中埋下的暗示吧。 艾汶扯下了丝线。葛林看到这个情景，问怎么了。但随后看到了在空中舞动着的丝线，那是歌德先生赠予艾汶的魔力之物，看来，有些蹊跷。 丝线在空中编织成了一柄短剑，吸收着精灵残余的魔力。 “丝线……三只精灵……时钟表面一样的盾牌……有关于时间的三只精灵……”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答案。“我懂了！我懂了！”艾汶惊呼了出来。 “怎么？”葛林有些奇怪，有比救人还更重要的事情发生了吗？ “救人是近在眼前了，但这只唤魔……不，是这位女神，我一定要得到！”为了应对接下来的敌人——可能是今晚，可能是明天，可能是蚩尤，也有可能等下在爱琪和艾汶之间就遇到了——他必须要得到这位女神。 丝线在空中首尾衔接，形成一圈，散发新的魔力，同时也激活了漂浮在四周的残余魔力，接下来的景象，是所有人都不曾预料到的。 三位一体的精灵重新复活，只是，这次是因这条时间的丝线将她们恢复到原来的少女姿态，并且将她们——乌尔德“过去”、薇儿丹蒂“现在”和诗寇蒂“未来”，全部串联在了一起。 黄金色的三姐妹，分别用一只手持着已成环形的丝线，环形丝线中，以魔力构成的刻度和三针在活动着。三女神以这样的形象，展现在世人面前。 三女神“诺伦”复活，并因为仪式剑的关系，与艾汶签订下契约，成为他麾下的唤魔。 葛林吃惊了。 即使是他，在早先的“魔女之夜”第三天，也没能召唤出如此高等级的唤魔。 艾汶知道了女神的真面目后，喜悦了一阵，便马上将新的仪式剑收起。更重要的是救下爱琪。 说起妹妹，想必她也是通过窗户，目睹到这样的战斗了吧。会不会让她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世界确实存在此等魔幻之象的事实呢？ 艾汶带着崔斯坦、诺伦，葛林带着小库，并且召唤出巴巴托斯，以这样一组队伍，迈入高塔，往最高处进发。 进入了这座外表扭曲的塔，就像进入了异空间一样。 “石东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去建造这样一座诡秘的高塔？”这是葛林的疑问。要是高科技的产物，葛林倒是不怀疑石东。但要说到魔力的产物……石东为什么会做到呢？该不会是有高人在暗中协助着他吧？葛林希望不会是上官舞晴。同时，这座塔的主要作用是什么，也是他要思考的地方，绝不会是关押人质如此简单。 底层并没有什么特别要提防的地方。第二层的楼梯口传来了浓郁的气息。“唤魔！小心。” 到了第二层，一群如野生般的唤魔迎面袭来。崔斯坦收起弓，拔剑迎敌。一剑斩落一只，确保无扔能够伤到唤魔使。此时，小库也很活跃，终于要开荤了。十字战戟如嗜血般劈下敌人的头颅，看这态势，要和崔斯坦争杀敌数。 这一层的墙上留有猛兽的爪痕，前前后后竟有数百道之多。崔斯坦判断道：“吾王，那是蚩尤的痕迹。想必，这里是以训练蚩尤为主要目的的斗兽场。” “原来如此。”这个解释倒是通，也同样能说明，蚩尤一出场便拥有如此让人闻风丧胆的战斗力的原因。撇开这些多余的想法，艾汶和葛林继续前进。 第三层，第四层。葛林算了算每层的高度，和在塔外看到的、那个窗户的高度，推测人质应该是在第六层。崔斯坦走在唤魔使的身前迎战敌人。无愧为圆桌武士，除了无人能及的射术外，剑技不输于任何一流武者，在斩杀唤魔时也显得绰绰有余。那些唤魔化的敌人也是来头不小，都是各个神话派系中有名的魔兽、幻兽、妖鬼邪魔。 既是如此，小库的战戟也算是在主人的斩魔记录上添了一笔。已成为唤魔的血猎，依然在执行着斩魔的任务。 不断涌来的魔敌，从前方，从后方，从左边，从右边，甚至从第五层开始，从天而降。崔斯坦的剑没有让魔敌靠近他的王半步。小库善后，铲除后方追上来的敌人。巴巴托斯的狙击将来自远处的偷袭扑灭。崔斯坦和小库越发忙碌，可依然没有掉以轻心，稳妥地为两人保驾护航。 “没想到……施丹垂（Stantri）……就是崔斯坦（Tristan）。体现在名字上如此明显的提示，我还真没注意到。”葛林如此对艾汶说。 “一般人是不会注意到的。不过就在我向石东提供唤魔情报的时候，也担心过，他会识破。” 葛林肯定道：“他只是个白痴，怎么可能注意到？” “再怎么说，他也是海豚的ceo……这是我担心的。”所以艾汶的隐藏工作做得非常充分。而隐藏自身实力的技能，也是崔斯坦自带的被动技能，也正是因此，激发了艾汶这次隐藏计划的灵感。 “也是，要是被石东知道了崔斯坦的真相，会马上将你的唤魔铲除。他不允许手下有反抗他的实力和能力。甚至最坏打算……”葛林没有说下去。第五层已经通过了一大半，眼前的是同样第六层的楼梯。 “上面有人的气息，虽然很微弱，但确实是人的气息！”血猎催促道。“赶紧！” 第六层，已经是没有魔敌了，但走廊左右两侧有许多房间。崔斯坦和小库用武器将门逐一破开。 被关在里面的人……大多都已经没有生命了。有的只剩下微弱的气息，有得已经死去几年，只剩下一副白叟叟的骸骨。有的血还没干，有的散发着尸臭。这些每个房间相异得离谱的各个房间的情景，葛林觉得很诡异。 最后一扇门。打开后，唯独这一间，需要再通过一条长廊才能到达房间门。艾汶的心越发绷紧，甚至脚步有些颤抖。没人从门里呼喊求救。这种可怕的沉默，让艾汶很是担心。不过所幸，就在几分钟前，爱琪是在窗户前，和哥哥求救的。 崔斯坦将们劈开。钢铁的大门拦腰斩成两半。最后的屏障都已经不在了。 可是，在他面前的却是—— 一个囚犯的简单房间，一张床，一个马桶。地上放着一个破碗。而在窗户旁趴着、苦等救援的是，一个少女—— 的尸骨。 艾汶失去力气地瘫跪了下来。 死了？ 死了。 冲击般的事实让他完全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谁会甘心去接受。 这怎么可能？ 329第三夜（下）-时空扭曲的魔塔 3rd，18：41 艾汶无法接受这个近在眼前的“事实”。那副还趴在窗台的尸骨亡故已久，连气味都消散了。 “不可能……不可能。” “冷静一点！”葛林呼喝道。太奇怪了，几分钟前还见到爱琪在窗前求援来着，怎么现在却？是不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艾汶什么都听不进去。脑子一片空白。身体技能，包括思考能力像是被断掉电源一样，失去了机能。 葛林往小库那边投过去一个眼神，让她照看好艾汶，自己往窗台走了过去，想确认一些事情。“只是vr景象吗？”他将手伸过去，触到了骸骨的实体。是真的。发现并无造假后，一向经验丰富的葛林也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他从尸骨上小心翼翼地取下一条快残破地断掉的手链，让艾汶分辨。“这……是你妹妹的东西吗？” “没错。” 这是压死艾汶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 小库不断在艾汶耳边安慰着，后者却什么都没听懂一样茫然。这样的打击……恐怕连他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不过，此刻最冷静的算是葛林。他一直在注意着，这一层的“不对劲”。考虑到这里，他四处环顾，探寻线索，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地上那个积满灰尘的小碗上。 走过去，蹲下仔细检查着碗里是否有蛛丝马迹。破旧的碗中没有食物残渣，只有残渣留在碗底的痕迹。 会不会是…… 葛林忽的抬起头，马上离开房间，去搜寻其它房间是否还有这样的线索。如果有的话……那么就能验证自己的猜想。 在顺数第二个房间里，找到一个同样规格的碗，光亮如新，里面还盛着刚刚开始散发异味的饭菜。而这个房间里的死者，也是刚断气没多久。 葛林马上回到艾汶身边，拖他起来：“赶快，这里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艾汶没有起来，支撑他行动的力气和信念早就消失了。 葛林从没见到艾汶如此垂头丧气，急得挥动拳头，瞄准他的右脸颊砸去。艾汶被这强力的一拳打得身体失去平衡，跌出了门外。 葛林吓了一跳，心想是不是自己没有控制好力度？但他还是说道：“这里不是我们要找到的地方！你听着，这里大概是，嗯，另一个时空中的房间。” 不知是因为葛林的一拳打醒了自己，还是因为葛林的一句话出现了转机，艾汶终于恢复过来，但还是有很多疑问：“这是什么意思？另外一个时空？这……怎么可能？” “可能，当然有可能！”葛林语气严厉地说道：“我就是一个例子！我是从另外一个时空来的浮士德！” “也就是说……这个房间里的时空……可能是爱琪遇害后的……” 能跟上葛林的思维，说明艾汶确实是逐渐恢复过来了。但因为时间无多，他只能简短解释。 证据就是被囚禁的人使用的碗具都是同一规格的，但有些却光亮如新，有些却残破已久，有些甚至从内部开始发霉。这种痕迹不是人为能制造出来的，更可能是经过时间的推移才逐渐产生。所以葛林有了个猜想：他们闯入了一个未来的时空，而在那个时空里，艾汶没有救下爱琪，或者在救她之前不幸已死在其它唤魔使之手。 “那我们该怎么去正确的时空？” “我们先回到楼梯口，看看有没什么机关！边走边说！” 争分夺秒，葛林带艾汶返回至楼梯口，果然，墙壁上刻满了不明意味的花纹。 异象再次发生。墙壁死角打开了，通往下一层的楼梯出现在来着面前。原本这已经是最顶层了，这道继续眼神的楼梯，肯定是与时空相关的通道。 两人率领着唤魔来到了新的一层，和第六层并没有什么区别。和刚才不同，他俩直奔最末端的房间。门前，葛林让艾汶独自打开房门，怕葛林的存在会影响时空。艾汶独自进入最后的长廊，打开最后的房间，结果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回到向葛林报告，后者说道：“这肯定也是错误的时空。” “如果我们救下了其中一个时空中活着的爱琪，怎么确认就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呢？” “我们现在被困在了扭曲的时空中，但爱琪只有唯一一个，无论你在哪几个不同的时空看到了她，她都只是同一个人的不同状态罢了。” 葛林为穿越到这个世界，对时空旅行已经很有研究了，根据当前的情况，他简短解释道：“要回到这一层正确的时间节点，需要持有那段时间才出现的物品，当作钥匙。而这里的每一扇门，应该是在打开的那一瞬间才决定时空，你身上有没有，既是属于爱琪的个人所有物，又是在近期” 虽是如此问着……要是打开门的那瞬间，艾汶身上持有正确时空的物品的话，也就不会误闯到其它时空了。可是现在，又来不及出去取过来，状况已经是进退两难。 这要何去何从。 艾汶看了看表，已经是六点五十分了。超过了原定时间的五分钟，依然还没有想出办法。 等等，时间……时间…… 或许，这时候需寄望在新获得的力量之上。 艾汶抬起头，获得了什么提示似的，拔出了新的仪式剑，一阵圣光过后，诺伦三女神展现在主人面前。 甜美的声音在问主人：“是您将我等召唤于现世。您有什么愿望吗？” “原来如此，你是希望诺伦三女神将这座塔的时空扭回来吗！”葛林拍了拍脑袋。有时候思考着这么复杂只会让自己离正确的道路越来越远，简单的办法更加奏效。原本，唤魔的力量是无法扭曲整个世界的时空，可现在的情况是，世界的时空并没扭曲，扭曲的只是这座塔的而已。范围只是这座塔的这一层内，范围缩小到如此地步，光凭唤魔的能力也就足够了！ 艾汶通过仪式剑，将请求传达到诺伦那边。得知愿望的女神，笑声再次响起，似乎这个请求对唤魔化的她们来说并不困难。 小库、崔斯坦、艾汶、葛林将各自的距离缩到最短，生怕等会的时空转变会冲散其中一个人。随着女神忽近忽远的咒语之音，她们手上那首尾衔接的红线在转动，线圈中的三针不断分开、重合、分开、重合。 圣光围绕这四个人，不断将视线模糊。身体感觉到被海洋冲刷，不知那是时间的海洋，还是光之海洋？艾汶感到自己对时空转变的极度不适应，可是依然坚持着。 直到葛林恢复意识时，感受到了四周的异样。确实是在同一地方中转变到不同时空的那种感觉。诺伦女神已经消失了，估计是重新回到了仪式剑中。 艾汶，第三次往着同样的方向直奔。葛林让小库逐一踢开房间门，里面再也没有处于不同时空的迹象了。每个房间都拥有的一样东西——相同规格的碗，显示出光亮如新的状态。 就在他喜悦于回到正常时空的同时，一股强大的魔力气息钻入鼻孔。糟糕！居然还有敌人！ 葛林跟上艾汶。 在最后的房间外，是一片宽敞的空间。赤红色的大蛇盘守在外房间前。 330第三夜（下）混战- 3rd，18：51 在最后的房间外，是一片宽敞的空间。赤红色的大蛇盘守在外房间前。 就像是RPG游戏中，编写游戏的人刻意为这场“最终战斗”而精心准备的战场。 也可以说是，方便于赤红大蛇料理前来送死的猎物的巢穴。 还没来得及躲闪或者回避——陌生人气息的来临，惊动了盘伏着的这尊魔物。粗长的躯干直立起来，身上七对鲜红的翅膀张开，以三双几乎要喷出毒液的凶狠眼神怒视闯入者。 带翅膀的巨大红蛇。和这样的唤魔对视，已经让艾汶的背脊直发凉。不仅是他，葛林也面露难色。崔斯坦和小库护在各自主人的身前，准备战斗。 在高十米多，长宽都有二十米的空间，是足以让小库的光枪有发挥极致的余地的。这简直是筑塔者的恶趣味，将这里建得这么宽，是要让这条大蛇有足够的活动地带、来狩猎食物的吗？ 赤蛇身体未动，血盆巨嘴张开喷射出凶猛的火柱，冲击力之强，使得众人不敢正面相接，而是往各个方向逃离。其中，小库跃至上空，在成功躲开的那一刻同时将光枪召唤在手，积聚能量过后将其用力投掷向大蛇的头颅。在对手攻击过后马上实施一个猛反击，小库的行动让对方措手不及。 光的爆炸马上掩盖了整个空间，连空气都在震动。想必是光枪击中了敌人，产生了巨大的魔力波动。 葛林和艾汶无法看清战况，但依然下意识地远离敌人所在的方向。战斗有崔斯坦和小库就足够了，唤魔使不宜加入。 强光消散过后，葛林把目光投向了前方。小库的圣光十字枪是对黑暗魔力之物能产生特效的技能，因此，那条赤色大蛇绝对是受伤不轻，更不用说，光枪瞄准了它的要害——头颅而爆炸。 在光雾中，逐渐显现出一片巨大蠕动的蛇影，还有一个半跪在地的人影。这个情景让葛林出乎预料。 巨蛇抖了抖脑袋，整个身体都毫发无伤。反观跪着的小库，身上满是被光溅伤的痕迹。 “这怎么可能？光的攻击会伤害到小库？” 巨蛇没有让对方惊疑太久，用自己那粗长有力的尾巴将小库卷起来。她全身无法动弹，窒息得无法呼喊。 促使光属性的攻击无效的唯一可能，就是蛇身上的鳞片，带有反射光属性攻击的效能！除了这个解释，就再也没有其它可能性了。 为救同伴，崔斯坦急冲而上，闪耀银光的剑刃重重地砍在巨蛇离尾尖三米且包裹着鳞片的肉上。换做是一般的目标，早就被神剑斩成两半。可是巨蛇的尾巴在受到沉重的斩击后，只是弯折了一下，随后才瘫软无力地摔在地上，从而小库特摆脱了束缚，落到地上并迅速远离巨蛇的攻击范围。 巨蛇嘶吼着，从口中喷出黑色的火焰，射向不断挪移着身影的崔斯坦。他快速移动着，烧焦地面的火焰仅能跟随着而没办法伤到他一根毫毛。 他在寻找着这只巨大的敌人身上脆弱的地方，瞄准了一个部位。因为他不断随着一个方向围着巨蛇绕圈转，巨蛇也怒得喷着火焰追着他，以至于将脑袋转到了极限，无法再动，只能蠕动身躯。就在这庞然大物挪动身躯时，崔斯坦跳高至巨蛇身后，使出两道剑击，连根斩断了巨蛇的一双翅膀。翅根本身就是鳞片没有顾及到的唯一部位，算是巨蛇的弱点了。断翅后留下的伤口，也是没有鳞片保护的地方。 小库回到葛林身前，退了几步，又半跪在地，似乎有些体力不支了。被自己的技能反伤，不是一件好滋味的事。“这条巨蛇……居然能反射光属性的魔法。不仅如此，鳞片……对斩击也有耐性。” 巨蛇突然使尽全力，以一股四散的魔力将崔斯坦震开。就在这喘息间，巨蛇使用了魔法恢复自己的体力，治愈了伤口。 这个敌人，毫无疑问比守在塔前的诺伦三精灵还要强大。 恢复了伤势的蛇尾再次向这边扫荡过来，小库纵身一跃轻松躲开，而是她想错了——蛇尾的目标是艾汶。巨蛇这次的目标正是瞄准手无寸铁的唤魔使而来！ 这一猛烈的扫荡，不要说是血肉之躯的人类，就算是唤魔，被击中也是重伤濒死。几秒前崔斯坦被震开，离主人太远，无法及时赶至他身边。此时能救他的只有距离最近的…… 小库瞬步赶到艾汶身前，用身体贴着保护艾汶。两人就这样被猛扫过来的巨尾甩飞，直至在墙壁上砸出一个深陷的洞。 艾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柔软的躯体为他抵挡住了巨蛇的直接攻击，光的力量形成了保护罩使得他免受第二次与墙壁的碰撞。 刚才他以求生的本能紧紧抱住保护他的人。这一刻，紧抱着她的双手满是温暖的液体。这让他马上恢复了意识。 小库也紧紧拥抱着艾汶。将剩余的光之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竭尽全力保护了他，但小库自己却身负重伤。致命的伤势主要是被蛇尾直接击中造成的。她已经没办法动弹了，就连抬头看一下艾汶也是奢望，只能保持着睡在他肩膀上的姿势，念念不忘地耳语道：“你……没事……吧……回……回答我……” “我、我没事……你……” “那就好……我已经……无法，站起来了。你……好自为之吧……” 巨蛇正想蠕动过来，向濒死的敌人补刀，可是正要挪动，额头被犀利的一剑劈中，使得巨蛇的上身剧烈地摇晃着。其中一只右眼珠被剑刺穿。 崔斯坦唯有以全力战斗来报答小库。 葛林赶到艾汶身旁，查看小库的伤势，头部、背部、腰部重伤，恐怕脊椎骨已经……葛林神情凝重。但他还是说道：“不要让前功尽废，专注于击杀面前的敌人吧。小库的伤势……我会好好照顾的。” 小库想再次确认艾汶的情况，但已经难以睁开眼，只有一息尚存。艾汶轻握住她的手，小声说：“不要再说话了。你先好好休息。” 小库用微弱的呼吸声回应着。 “我先送你回虚空休息，战斗的事情，交给崔斯坦吧。”说罢，葛林拔出仪式剑，将小库召回。希望在虚空的房间中，能让她的伤势好一些，多多少少也好。 331第三夜（下）-斩龙 3rd，18：55 在这一阵激烈的纠缠过后，巨蛇却停止了攻击，毒液般的眼神依然怒视着闯入者，用穿透耳朵的刺耳声音向他们说话。 “居然能伤到本座，算是实力不差了。” 这条巨蛇，居然能说话？声音穿透了空气，在空间中回响。 崔斯坦回到主人身前，听候下一道指令。 “别挡住我的路，”艾汶克服了畏惧，神色镇定地对峙。“否则我就踏过你的尸体继续前进。” 此时的艾汶不同寻常。他的妹妹就在巨蛇的身后，拼死他都要将她救出。这就是他战斗至今的支撑和信念。 “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蛇信在魔物嘴中闪动。“蝼蚁般的人类，居然说要踏过本座萨麦尔的尸体？愚蠢已经不足以形容你了，那是对本座的大不敬。” 从巨蛇身上爆发出猛烈的杀意，光凭这般气势便将地上的碎石和灰尘排开。 “萨麦尔……堕天使萨麦尔。”艾汶注视着敌人，脑中的浮现出敌人的线索、特点和对策，思维这些碎片快速拼凑在一起。名为大脑的机器在高速运转。 堕天使萨麦尔，是长有翅膀的赤色巨蛇。真身是火焰之龙。只不过现在已堕身为唤魔，只能展现出蛇之形象。 因为由仪式剑结成的心灵桥梁，崔斯坦马上领会了艾汶的意思，开始念动咒语。 面对着身形庞大的萨麦尔，身为人型唤魔的崔斯坦并没有丝毫的畏惧。在他的身前的地面，裂开的一道巨缝，并且在缝隙中突出了一块石台。 石台上端放着一颗两米高度的龙头，青黑色龙鳞将其尽数覆盖。双目紧闭，虽然没有了生命的气息，魔力的气息却和龙头的威圧感同在。在龙头的眉间插着一柄剑，刃的部分完全刺入了龙头之中。 那是爱尔兰恶龙之首。崔斯坦跃至龙头上，用力拔出了那柄剑。沐浴在龙血之中的剑刃触碰到空气，发出银色熠辉。未干的龙血沾染在剑刃之上，和空气摩擦生出了火花。崔斯坦拔出了他的最终武器，和萨麦尔对峙。 那是一柄斩龙的圣剑。历史将它响亮的名字埋藏，但附着在剑上的传说和荣誉却从未被洗去。即使时间和历史忘记了这柄剑的存在，可是其主人依然会在必要的时候将其召唤出来，履行斩杀魔龙的重任。龙血为剑刃提供了保护的作用，让其锋利如初。他用这柄银光的圣剑，在过去斩杀了爱尔兰的凶猛恶龙；这次，他要将面前的赤龙，劈成两断。 萨麦尔从血盆大嘴中再次喷射出黑色的火焰，烧向了崔斯坦的方向。 武士在重新握起斩龙的圣剑后，全身燃上了新的魔力。斩龙的他才是最强的姿态；所以，如今手持斩龙剑的他才处于魔女之夜中全盛的姿态。他侧身前冲，轻松躲过了火焰的攻击，并且迎敌而上，凌跃，至巨蛇的下巴处，以双臂竭尽全力挥动圣剑。一道重击以斩首的强势落在巨蛇头颅下一米最软弱的部位上。 剑刃斩碎了坚硬的龙鳞，撕裂了皮肉。就算不依靠任何特效，这样的伤害已是致命。可是，斩龙剑内蕴含的魔力，在对峙龙族时会超越极限地爆发，使得在这一刻中，这道重击再度增幅了范围和伤害。就只需一瞬间，萨麦尔的头和身体断开了维系。 “为什么——” 萨麦尔直至受到不可挽救的伤势时都不曾想象到，在它面前的，可是圆桌骑士中以屠龙为个人传说而闻名的骑士。了解它生命的短短一米的剑，正是断送古代爱尔兰恶龙生命的无名之剑。 “身为天使的本座，居然死在人类的手上——” 只有在人类中出类拔萃者，才会被称之为英雄或者英杰，才能得到历史和神话传说的传颂。如有必要，他们都会再度降临，不论是在魔女之夜的情况，还是其它情况下，继续履行屠龙之责。 “被这柄连名字都没有的剑……斩杀……” 只要背负过拯救之任——拯救过受恶龙蹂躏践踏的无辜人民，无论是否拥有一个名字去让世人传唱，圣剑就是圣剑。 巨大的怪物，身躯轰然倒下。 可是—— 萨麦尔还未放弃，只剩下一点生命气息的整个蛇头，依然活动着，正朝艾汶的方向咬来！ 就在这个极度危险的刹那间，远处埋伏的狙击枪射出子弹，让萨麦尔这突袭的轨道偏离，蛇头最终没有咬到任何人，而是撞在了右边的墙上，倒在地面抽搐着。巴巴托斯的狙击成功化解了这次突如其来的致命袭击。 可是它还没断气，而是再一次使尽剩余的力量，挪动着又瞄准了手无寸铁的唤魔使，准备下一次的攻击。 这次不会再被它得逞了。崔斯坦拔出魔弓，射出必中的箭矢，将萨麦尔的头射爆成黑色的血花。 艾汶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别说恶龙，就算是蛇，尤其是红色的恶蛇，他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去主动碰面。经过这一战，潜意识里肯定已经把蛇当作是平生最畏惧的生物了。他知道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此行真正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准确而言，是差一步就达到了。 “你赶紧吧。”葛林催促道，并表示自己会留在这里看守着，以防再次出现新的敌人。 艾汶点点头，踩过萨麦尔还没僵硬的尸体，横跨了空间中唯一的障碍物，继续向前。崔斯坦紧跟他的王随在身后。 此刻的时间已经超过了计划所需要的时间了。也对，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没想到塔中隐藏着如堕天使萨麦尔如此强大的唤魔，挡在了救援的路前，不要说在时限内完成任务，能取得胜利就是非常不错的结果了。 艾汶遇到的楼梯再一次螺旋向上。在这座魔塔中，不仅时间是扭曲的，空间也同样不正常。先前按照葛林的估算，人质应该是在第五层的，现在他都要第七层之高了。不过，如果没有猜错，这肯定是最后一层了。 这一层和第五层一样的结构，有很多分开的房间，艾汶和崔斯坦一起将逐个房门都撞开，一边喊着妹妹的名字。说来，不知道是疏远还是怎么的，他很少会把她的名字叫出来，一时间有些不太习惯。不过为了能尽快见到爱琪，也顾不上什么无谓的尴尬了。 “爱琪！回我啊！你在哪！” 艾汶撕破喉咙地喊着。在一阵过后，果然，似乎从某个地方传来了回应。虽然不是爱琪的声音，而是沉闷的撞击声。 来源应该是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他马上走了过去。隔在这两个人之间的是一道钢铁之门，虽然坚硬，但门后的人似乎在竭尽全力地去冲撞这扇门，其中还有女孩子呼救着“哥哥”的声音。 艾汶差点被这家伙吓到了，马上喊着：“你离远点！” 果然，门后的动静马上停息，崔斯坦对主人的命令也心领神会，过了几秒，等门后的人躲到最安全的角落后，即刻拔剑，将钢铁的大门一分为二。 332第三夜（下）-相见 3rd，19：02 崔斯坦即刻拔剑，一道银光在钢铁的大门上闪过后，将其一分为二。对于人类来说无法靠自身力量突破的巨大障碍，被唤魔的圣剑轻松冲破。 整个房间和刚才看到的别无二样，只有一张床、一张桌椅、和其它简单的用品，完全是囚困人质的地方。一个年龄不到成年的女孩躲在了角落中。栗色马尾辫扎得好好的，黑色的外套没有破损，看得出并没有受到什么身体上的折磨，但是稚嫩的脸庞上，血色极其苍白，应该是在精神上已经到了忍受的极限。刚才听到门外有剧烈的动静响起时，她就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撞击铁门，试图引起外边人的注意，现在，她终于支撑到获救的一刻。 爱琪踉踉跄跄地想要站起身，可是由于刚才用尽了力气，加上这十几天都没有摄入足够的营养，导致差点因体力不支而跌倒。艾汶赶上去把她扶起来，拥入怀中。“别急别急，有我在。” 爱琪的双肩在颤抖。平时一向倔强的她不会轻易在别人流泪的，可是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一直在啜泣。“我……我好想家……” 艾汶笑了笑，“我这就带你出去！” 这时候，葛林也赶过来，看到了兄妹重逢的画面，也不由得一阵感动。这个哥哥，可是为了妹妹的安危而茶饭不思，终日愁容满面，将一切重担都背负在自己身上。现在他如愿了，把重担和忧愁都卸下，努力装出了轻松的笑容。葛林摇了摇头。 爱琪发现有别人在，立马转过头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这位是我的朋友，叫做葛林，多亏了他，我才能这么早地找到这里！” “打招呼什么的，等出去后再做也不迟。”葛林催促道。他在赶来的时候计划着最快的逃跑路线，首先便是破窗直接降落至地面，这样就避免在遭遇魔塔中如潮般的唤魔群。 艾汶清楚这个逃跑计划所需要的唤魔，心领神会地拔出新的仪式剑，再一次将命运三女神召唤出来。葛林也节省了解释的时间。 圣光再次降临，三位女神重现在众人眼前。最为吃惊的是爱琪，虽说已经隐约知道了唤魔这类超时空的存在，可是却不知道其详细。 没等艾汶开口，三女神早就通过心灵的桥梁得知了她们的任务，各自牵起艾汶、葛林和爱琪的手，准备带他们飞越此处。崔斯坦将窗口破开一个巨洞后，受主人召回。 三女神以魔力让这两名唤魔使和一名普通人类获得了飞行的能力。六个影子在空中快速移动。可是艾汶心里清楚，光靠飞行不可能脱离出这片hr区域，于是，降落在了通往地面的升降电梯前。 艾汶召回了女神，三个人进入了电梯。葛林祈祷着刘总还没发现id卡被盗的事，一边用这张id刷着感应区。“叮”的一声响，电梯开始运作。 “你没事吧？”艾汶问爱琪，一上电梯后，她就蹲下来重重地喘息。 “没事……”爱琪摆摆手。“话说，刚才那三位是……” “那是……”艾汶思考着该怎么去解释，如果要详尽说明的话，一整天的时间都不够，何况当前情势紧急，一上到地面恐怕要面对另外一群恶人。 “恐怕你在早先，和刚才，在窗口前也注意到了一些超乎你想象的事情了吧——类似于科幻电影里的战斗，奇幻电影里的魔法。我告诉你这些都有可能是真的，你应该不难接受吧？”葛林开口解释，先问了她两个问题。 爱琪想了想，重重点了点头，“嗯。” “那就对了。”葛林的两个问题已经让爱琪明白了状况。“那些都是神话里的英雄，包括你哥身边的武士，带你飞空的女神。而你哥和我，都是将他们召唤到现世的唤魔使。” 爱琪听完后，点点头。 “详细的，等我们出去后再慢慢和你讲吧！”葛林向艾汶使了个眼神。电梯已经抵达至离地面最近的一层了。 - 傍晚七点多一刻，A区三号路的一家711便利店门前。 蓝希后悔自己这么准时到达集合地！ “你们人类，”曼菲斯不忍心看到蓝希自己一个人，像是在苦等恋人约会的孤单女子，于是走了出来。“真是越进化越不守时。” 市政公共部门将晚上的宵禁消息广布在广告屏上，此时的街道中只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因加班而晚归的上班族。如果在这个时间段里还外出溜达，多半是唤魔使了。 艾汶和葛林在app的讨论组中留言请了假，虽说有个交待，但也引起蓝希的不满。是有什么事比追缉杀人唤魔更加重要的吗？ 不过在过几分钟后，本组的另外两个组员也到达集合地。一位是在蓝希眼里看来，和影视剧上的风格有些不同的僧侣——鉴厄，带着他的俗家弟子浮生，前来和她会合了。虽说是迟了些，不过看得出两人是赶路来的，浮生气喘吁吁，倒是鉴厄气息平静，师徒间的修为差距也可从此见到一斑。由于宵禁，出租车行业也在这个时段逐渐歇停，交通不再像白天那么便捷，由此想来，迟到其实也是情有可原的。 “想必这位施主便是蓝希了。虽说不是初次见面，但也算是初次合作吧。请多指教。”鉴厄向她颌首，表示礼貌。浮生也学着师傅的模样跟着向蓝希打招呼。 出乎预料地好相处。这让她感到安心。鉴厄的外表刚正不阿，透出一股让人敬佩的正气。应该是位值得信赖的伙伴。 “这位是……想必是施主的唤魔了。”鉴厄正色地与曼菲斯说话。 “哦……您好。”面对僧侣，魔鬼向两人行了个鞠躬礼，也露出了绅士的一面。 “至于另外两位朋友……据他俩在讨论组上的留言，怕是要晚些才能与我们会合了。无妨。” “真是的，现在的人，也越来越不值得信任了……”蓝希向组员抱怨。 “也别管那两个人了。只要对追击工作有过协助，就能获得书页。如果没有帮忙，就没有书页。DA会在这方面做得公正的。”浮生如此表述自己的说法。 “呵。”鉴厄释怀地笑了一声，对浮生说道：“如果要联手，就不能对同伴抱有这样的想法。早几天，为师与葛林见过面，他是一个与为师一样充满正义感的‘特别之人’，此番没能和我们一起追击唤魔，想必确实如他所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知道了……”浮生虽然年纪不大，还处于对家长来说比较麻烦的叛逆期，但这样一个高中生，却对自己的师傅言听计从。 蓝希觉得，能和这样的组员合作，实在是庆幸。 333第三夜（下）-充满危险的支援 19：06 途中，爱琪因为体力不支而昏倒过去。艾汶只得扶着她继续前进。 在升降电梯的门打开前，葛林取出了一支M1911手枪。扣动扳机有时候是必要的选择。 前方的门打开了。 一个瘦弱的人影挡在的走廊中央。 上官舞晴。 葛林吓了一跳，在这个紧要关头，居然会碰到这个麻烦的家伙，计划中真的没有预料到！这算是霉运中的极致了。 她笑容满面地挡在三人前方，手里却没拿着什么武器，让人觉得怪异，也觉得对她要更加小心谨慎。她 “怎么……其它的警备员呢？”葛林试探性地问道。 “我把他们调走啦。”舞晴摊摊手。 “为什么？”也许这个是陷阱？ 舞晴再次摊摊手，“你能放下枪再说话吗？” “这……不好意思，我们必须要把人质救出去。” 这就意味着，还要再进行一场战斗了。艾汶在心中命令自己的唤魔准备出击。 可是舞晴却出乎预料地说道：“跟我来，我知道躲开他们的通路。怎么了？还不走？” 葛林是无法相信舞晴会如此乖巧地放他们离开，这里面必定有诈。见葛林没有轻举妄动，艾汶也依然停着脚步。 “不信我？”舞晴有些不悦，翻开外套，取出召唤剑和手枪，还有伪装成耳钉的对讲机，然后向葛林那边扔过去。“这样你信了吗？” 葛林依然是狐疑地望着舞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决定是好，再犹豫的话，时间就消耗地太多了。 “那位小哥身后的唤魔，”舞晴望着艾汶，随后眺望过艾汶肩后魁梧的崔斯坦，说道：“这应该就是猎人的真身了吧。” 葛林想了想。选择相信舞晴，于是吩咐艾汶赶紧跟上。 四人进入了海豚总部的员工通道，一路向出口进发。期间，艾汶想了想葛林选择相信这个女人的原因。据葛林说，这个女人叫做上官舞晴，是石东雇佣来对大部分唤魔使进行检测工作的“特工”。从她刚才的话来看，想必是早就知道了艾汶的猎人隐藏的实力和身份，而却没把这点汇报于石东，否则，石东已经将艾汶的猎人缴获了。她这个做法，是出于什么原因吗？很难猜测，只能先看着办。 红色的身影领着葛林、艾汶和在他背上昏迷着的爱琪，在昏暗的员工通道中前行。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哪怕是一个海豚的员工。 “你这样帮我们，是需要我为你干什么吗？”葛林试着问道。 “呵呵。”舞晴没有回头，不然肯定会让他看见那不爽的表情。“我是出于自愿的。” “原因呢？”葛林刨根问底，就算对方是女性，这点也没有改变。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点有些不太绅士。 “要不我直接扔你们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舞晴停下脚步，转身叉着腰盯起多话的葛林。 “好，好，好，行，行，行，我不说话，赶快继续走吧。” 最后，舞晴停在一扇门前，取出了一张id卡。葛林看了看，不是舞晴自己的，是从不知道哪个海豚高管的口袋里顺来的——这说明，舞晴确实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帮助我方。要是用的是舞晴自己的id卡来打开出口，必定会留下记录。她要是会犯下这样的错误，才说明帮助葛林一事和石东串通。 “赶紧离开咯，不要回来了。” “打死我也不回来。”葛林边说着，边把手枪和召唤剑还给舞晴，还想要和旧情人来个深情拥抱，却遭到了拒绝，他有些尴尬。 “那个小哥，”舞晴突然对艾汶打招呼。 “怎……怎么？哦，谢谢你了。非常感谢你。” “嗯，虽然我不是想要你谢谢了，不过……”舞晴顿了顿，说道：“真期待解放了真身的崔斯坦，能够在魔女之夜中放出怎样的光彩。” 艾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舞晴摆了摆手，叫他们赶紧离开。 她目送着逐渐走出街外，远离总部的三人，半翘的嘴角中终于泄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 五十分钟前。家中。 资料准备好了。艾汶的唤魔，也就是名为施丹垂的猎人，确实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了方便工作和查清楚艾汶之唤魔的底细，她借用过石东的手机，打开保存着的资料。用魔女之夜app查看的话，施丹垂的数值非常平庸，与其说攻守端平衡，更不如说根本没有什么亮点。都不知道要靠什么技能才能取胜。造型也不伦不类，是武士还是猎人？还是两头都不到岸的庸凡之辈？种族是人类，确定不是人型的魔神、魔王、恶魔或者天使之类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唤魔。 总之，综上判断施丹垂真的是一只基本上活不过第一夜的弱小唤魔。 但是，他的表现却远远优越于数据上的事实。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按照分析，剑技超凡，在白天的战斗中还懂得使用弓，百发百中，如此剑弓双修的武士，舞晴猜出了端倪。 你的下属对你隐藏着秘密，另有算盘——如果拿这份珍贵的情报去取悦自己的上司——石东的话，说不定几分钟后在自己的账户中，多了一笔赏金。事实上，上官舞晴就是以这种买卖情报的方式来获得佣金的，这就是她的职业。 舞晴马上给石东打了电话，没能接通，再试过几次，都是如此的结果。石东应该还在海豚里开会。她有些烦躁了。她必须要亲口将事实告诉石东。 舞晴穿好大衣，准备出门。看来必须前往海豚总部一趟。一神秘人影在她的住宅门前徘徊。舞晴惊了，从来没人知道自己藏身于此，更没有人能够躲多重重侦测，神秘地出现在住所的门前。这个人到底是？ 舞晴在心中命令貂蝉：“赶紧给我解决掉门前那个神秘人。不论是谁。” 几秒后，貂蝉却回应道，并没有发现有人在门前。 “你这是在骗我？”舞晴向自己的唤魔吼道。明明在监控器上，一个老人在她的住所门前徘徊。年过六旬，头发花白，来回的踱步非常轻盈。 舞晴马上把貂蝉召回，让她现身在自己身边，然后生气地用手指着屏幕上的监控情况，甚至还放大了那个人的细节。 那个老人身穿古典黑色西装，胸前别着勋章，着装正式而庄严。“你瞎了吗？” “主人……”貂蝉脸色为难。“请恕属下不能理解。在监控中，您的门前，根本没有任何神秘人存在。” 上官舞晴哑口无言。 334第三夜（下）-“师父” 18：20 舞晴坚信自己的住所从未被任何敌人发现。此藏匿处是由上司石东所提供的，他也并未因此而派来下属前来打扰，一次也没有。住所位于艾芙拉城中村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非常适合一些需要安静工作的人。她拜托过石东，利用城市vr系统将四周伪装成破旧的待拆迁区，出入道路摆上的鲜明的路障，不仅如此，还设下各种监控设备。舞晴的反侦察工作布置得小心谨慎，在外行人看来，简直是到了神经质的地步。 所以，躲过所有监控、在此刻突然出现在舞晴住所门前的神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更加让她觉得怪异、甚至内心有不祥预感的是，自己的唤魔——来自三国时代的间谍——貂蝉之化身，居然无法看见这个神秘人。 虽说并非其貂蝉本人，但也是输入了貂蝉的数据，再经摩耶幻化出来的人型唤魔，使得它比人类的“性能”还要优越，甚至说比貂蝉本人更加适合进行间谍工作了。只不过，因为貂蝉本身始终只是历史人物，数据上和传说中的妖魔和神祗相差太大，所以这样的人型唤魔也只能担当间谍工作。正是因为这点，舞晴为了存活下去，从未在夜间的正式战斗中出现，和其它唤魔正面对峙过。 在监控屏幕中，那个神秘老人穿着异国的古典黑色西装。仔细看的话，胸前还戴着一枚徽章。手中并没有拿任何东西，总体着装极为正式。白发苍苍，体态略微臃肿，不像是在体术方面有着明显造诣的危险唤魔使。他犹豫了很久，终于按响了门铃。 舞晴双手持枪，轻声慢步地逼近大门，眼神如对付危险敌人那般谨慎。貂蝉因为对那个神秘人的存在完全无法感知到，对此不明所以，被吩咐继续紧盯屏幕，看看还有没有其它异象发生。 门外的老人好像等回应等得不太耐烦，开始用古老方式——敲门来寻找屋子的主人了。 门从里边打开。老人像主人鞠了个躬，态度友好。这点连舞晴也无法强硬起来，只得回了个礼。谨慎如她此刻也并未感觉到老人身上有什么危险的气息。 “请问您是……”舞晴装作是对一切都毫不知情的普通女主人，亲切地向老人问道。 老人摆了摆手，忽略问题，直接问：“你是唤魔使吧？” 舞晴马上举起枪，指着老人。动作迅速，换做是谁都措手不及。 老人举起了双手，以示投降。“别、别、老夫只是……” “你找我干什么。”舞晴冷漠地问道。事实上她心里很没底，如果对方带着唤魔拜访，此刻是非常危险的。 “你的唤魔是看不到老夫的。”老人说道。“老夫只是来询问一声，你从未在夜间的战斗中出现过，这是为何呢？” “你是……”舞晴狐疑地盯着老人，内心在思索着对方的身份。“你是魔女之夜的管理员？” 老人无视了她的问题，继续问：“身为唤魔使的你，却没有要成为浮士德的强烈欲望吗？” “这点……我自有主张。”舞晴依然没把枪放下，一直指着对方。 “你应该有愿望的，待老夫想想……”从惊吓中逐渐镇静下来的老人，已经全然无视舞晴那随时会对着自己的心脏射出致命子弹的枪口。“你……不是想成为你的师父吗？那个女人？” “嘭”地一声，子弹贯穿了老人的心脏。来访者似乎触犯了女主人心中的禁忌，遭枪杀而应声倒在血泊中。 舞晴在开枪后深呼吸。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倒不是因为杀了人而感到害怕，而是因为，居然有人看穿了她内心中，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夙愿。知道舞晴和她师父之间的关系之人，全都死去了。知道她对师父的憧憬的人，从未出现过，这点连观察力极强的葛林都不曾发现。 这个老人到底是谁？在舞晴的脑海里，这个疑问再一次浮现，虽然她心知，或许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老夫是歌德。” 那位老人的声音，从舞晴耳边忽的响起。这吓得她再次举枪，却没发现声源。再次望向面前的尸体，那个来访的老者确实是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对此，她只能害怕、茫然地四顾。 “原来如此，老夫了解了。”那个声音继续说。声音直接从舞晴的脑海深处发出，甚至还影响到了她的精神。 “你的唤魔除了貂蝉化身外，其它的都是一些妖兽和精灵而已，你毫无自信地认为它们完全无法担当战斗的重任，于是从未在正式战斗中派出唤魔。你自己也只能在石东的麾下执行任务，在暗中执行监视工作。可以说，在这个游戏中，你是落后在起跑线上的唤魔使。在这种情况下，和其它唤魔使竞争？战斗？厮杀？都是不现实的、成为浮士德？更是你的奢望。既然连这个都做不到，就不要谈什么愿望了。” 舞晴在窒息、绝望。 “所以你不得不依附在当时势力最为强大的唤魔使石东麾下，为他工作。他是本市vr城市系统的开发者，最大社交app“海豚”的创始人，甚至因对本市做出了如此杰出的贡献，成为了人民的代表人物。在人脉上、科技上，都是强者。 不过随后你发现，除此之外，石东只是一个没脑的蹩脚唤魔使，由于狗屎运才召唤出了强大的魔神级别唤魔。因为过于刚愎自用，势力是一天比一天衰落。这时候你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和现在的上司对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因此你知道，其实所有的强者，都有弱点。在你认识的人当中，能称得上强者的，只有两人。石东的弱点是他自己的性格。葛林的弱点是他的同伴——尽管是已经背叛过他的，他都无法痛下毒手，比如对你。” 舞晴似乎有些顿悟了。对手再强，也并非无法打败，只要利用他们身上的弱点和痛处。如果能打败所有的唤魔使……如果能成为浮士德……如果能成为师父…… “成为师父……”这并非是继承师父的意思，而是纯粹字面上的意思——成为师父，身高、容貌、性格、实力，完全成为师父。取代她的名字——不不，不是取代师父，舞晴不敢有如此非分之想，她只是想让师父复活，用自己的身体。 她和师父合为一体，她就是师父，师父就是她。 是的，这才是她的夙愿。舞晴承认了潜意识中的夙愿。 “如此一来，你已经恢复战意了？好吧，老夫也达成目的了。”歌德欣慰地说着。他是在舞晴的脑海中和她对话的，一如早先，和艾汶对话那般。 最后，歌德在离去前，为她准备了一份鼓励的礼物。 一柄燃烧着地狱黑炎的仪式剑，正悬浮在已经回过神来的上官舞晴眼前。剑上的火焰，燃烧之猛烈，仿佛在告诉新的主人：我将为你夺得时空管理者浮士德的宝座，以实现夙愿。 335第三夜（下）-追捕网初建 19：30 蓝希与鉴厄、浮生会合交接后，再等了一会儿，看了看附近的情况。到了这个点，天色已经全黑，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晚上。因为下午突然出台了宵禁公告，实际上早在五点多的时候，一些公司、学校和机关都提前下课、下班回家。本市的交通枢纽发达，规管合理，虽然宵禁是突发状况，但并未造成大规模的人或者车的堵塞，以至于到现在，人们基本上已经顺利回到家中。此刻的大街上，鲜有来人。 四月的风依然是意想不到的寒冷，吹动着人行道上没人打扫的纸片和罐子。人的气息像是灭绝了一般消失在大街上，尽管高楼耸立，其中的沉默却透出一种末世的荒凉。同时，这也意味着，要是唤魔出现，也不会忌惮被人们发现。战斗，随时会发生。 “大师……为何您不将自己的唤魔释放出来呢？”正因为街上的情况，蓝希向鉴厄问道。 “呵呵，我那泼猴，要是被放出来，只会平添麻烦啊。”鉴厄笑着说。 这话好熟悉。好像是从哪本小说里听过似的。还没等蓝希回应，浮生却插嘴道：“师傅的唤魔，可厉害了！今天，正是它将我俩救于水火之中。哦，应该是只有火之中……” 听他这么一说，蓝希想起来，今天在见面时，本市的一位警察支队队长把鉴厄和浮生带去捉拿凶犯，结果如何，倒是没听他提起，而且那位队长好像也没再出现过。 浮生把今天中午的事情概述了一遍。 队长雷德将鉴厄和浮生引进一座废弃的停车场中，打算以凤凰菲尼克斯那无差别攻击的火海将敌人燃烧殆尽；他自己却戴上了避火的饰物，以此来躲避那凶猛的火焰。事实上，雷德已经靠这奇技消灭了一些唤魔使，不过这回遇到了鉴厄和浮生。鉴厄将“齐天大圣”孙悟空从召唤剑中解放出来，以自带的技能避火诀将所有的火焰吸收，破解了菲尼克斯的火焰攻击。最后，雷德也没被留活口。 “孙悟空吗……”曼菲斯特菲利斯低头沉思了一会。相传孙悟空与印度神猴哈奴曼有着很深关联，在《西游记》中护送唐玄奘前往天竺。如今它却魔化，以唤魔的形成被另外一位僧人召唤了出来，也是一种命运。“真想和战斗力如此强大的唤魔较量一番。” “呵呵！现在当务之急，应该不是较量吧，而是尽早寻出那个穷凶极恶的连续杀人唤魔。”鉴厄回答道。 事实上，最为吃惊的应该是蓝希了。孙悟空……那可是中国最著名的——应该算是——神仙。虽说是《西游记》里刻画的虚构角色，其真实性也没人能知晓断定，但却是和其它国内著名的英雄同样家喻户晓的。说到真实性，既然鉴厄能将它召唤出来，那么，这也就毋庸置疑了。 接下来，这一组抛开了不重要的话题，开始商讨计划。对于蓝希来说，这是在魔女之夜中，没有和炎烨一起行动的首次。 “人手少了两个人，先前讨论好了计划，看来也要改变一点了。”鉴厄说。 “加上我不就可以了？”就在众人苦于人手不足而无法实施原定计划之时，一个男声从蓝希身后传了过来。众人向声源望去，只见一名身穿酒红色衬衫的青年，带着自信的微笑走了过来，像是偶遇，又像是专程过来的一样。 “你是……阿修！”蓝希认得。这个人在今天，和她一起解决掉图谋不轨的协警人员后，又在同一个地方，将强大的寒冰魔神召唤现世的奇特唤魔使。 浮生警惕地望了望对方，鉴厄没有出声，也同是凝视着。“施主应该也是得到了分配的组别和任务，为什么会到此处呢？”鉴厄冷静问清楚缘由。唤魔使打着合作旗号偷袭别人的恶计，不得不提防。 阿修惊讶于这位僧人会问得这么细，摊了摊手，觉得有些不耐烦。但对方是位僧人，他也不敢得罪，只是简要地解释：“那群人？实力太弱了，都配不上和我合作，肯定只会妨碍到我的行动。你们嘛，还可以，至少是不会妨碍到我的，说不定今晚就能捉到目标了。” “能得到您的认可，还是真是感觉不错呢。”曼菲斯半开玩笑说道。 鉴厄见对方认识蓝希，于是用眼神问她，对方是否信得过。 “阿修今天和我一同击退过想除掉我们的协警。说起来，协警和雷德也是一伙的。” “原来如此。”鉴厄点点头。 “好了，别废话了。”阿修加入了本组队伍中。 本组预计在今晚实施的计划，是由曼菲斯构思出来的。它想到，一般的行动组，只想到漫无目的地进行地毯式搜索，这样会浪费大量精力不说，成功的概率堪比中奖。再说，唤魔出没在哪个地区，也是未知之数。于是，曼菲斯想出了用蓝希做诱饵的对策。杀人魔的目标必定是女性，可是今晚的大街上不会再有女性出没了，蓝希要是当诱饵的话，从杀人魔的角度来说，就像是一方池塘中只有她一条鱼一样，目标明显。曼菲斯想到，唤魔使中女性较少，能想出同样对策的，就少之又少了。由此一来，使杀人魔上钩的成功率，应该是很高的。 “我真怀疑，你有把我当作搭档不？”先前听到这计划，蓝希内心有些憋屈。搭档完全把她当作了道具。 “放心，届时我会变成一件红色外套，以此来保护你。” “红色？我这辈子都不敢穿这么鲜艳的外套。” “我只能变成这种颜色，你就别嫌弃了。再说，杀人魔似乎也对衣着鲜艳的女性感兴趣。据我的情报，死者有相当一部分是小姐，或者半夜流连于酒吧的夜归女孩儿。当然，也还有……”就在曼菲斯正准备继续说“白天也有被杀害的平常女性”这一点时，就被她打断了。 “这……”蓝希下意识捂了捂身子，“你的意思是，我穿上红色外套，就和她们很像了是吗？” “你要这么想……”曼菲斯摊了摊手，“你就是那些半夜还在街上浪荡的女性——你干脆就这么想好了，到时候装得也会更像一些，让对方上钩的成功也会高些。” 看着蓝希和曼菲斯之间的对话，浮生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和搭档关系真好。”说完，他暗自感叹了一下自己和唤魔的关系。 “我呸。”蓝希和曼菲斯不约而同地否认，虽然否认的话都是同一句呸。 “你们能不能快点儿。”阿修催促着，倒是对这种情景无感。 接着，蓝希把负责片区的地图细节，发给了组员的手机中。 336第三夜（下）-初次接触 19：56 黑夜像泼墨似的，把大街的每一个角落都浸染了。今晚的夜尤为诡异。昨天这个时候，四处点缀着灯光，到处是人影。而今晚，活物的气息如灭绝般无影无踪。 蓝希所在小组做负责的地区暂且称作A区，事实上是所有小组中面积最小的，但道路却又极为复杂。附近有三座商业大楼，窗户早就熄灭了灯。除此之外，民宅不多，也就意味着人烟也不多，要是出现了什么动静，也不易被人察觉，这点倒是很方便。 蓝希已经绕着路在附近走了一圈。赤红色的大衣丝毫没有御寒的功能，这让没有穿够衣物来应付夜寒的蓝希够呛的，便在心里埋怨曼菲斯。他倒是说得轻松，这件大衣可是遵照自己先前那件鲜红燕尾服的风格和“性能”而变化，虽然在防寒方面比不上，但抗魔能力上算得上一件神器。 就这么斗了一下嘴，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快二十分钟了。想想自己穿着那么鲜艳的外套在夜晚随处乱逛，真会让人以为是那些不正经的女人。实际上，她联想到了更加不好的一方面：自己更像那些穿着抢眼，招摇过市，并且准备上门“做生意”的小姐。想到这点，她心里就憋屈。 “我可不这么认为的。”曼菲斯忽然说道。 “呵。”这家伙是看自己的主人心里很不好受，破天荒地开口安慰她吗？蓝希有些不可置信地想。 “平常人要是看到，大半夜的，一个穿红衣服在夜里走动的女人——那他们百分百会认为，那肯定不是小姐，而是女鬼。” “滚！我跟你没完！”蓝希不由自主地吼了一句，随后才发现了自己回声传到了很远。 她静下心来。已经过了快半小时，目标一直没有出现。杀人魔也遵照了宵禁，今晚歇业了？ “目标会在白天杀人，也会在夜晚杀人。而且，连续几天都是如此。我查看过死者的尸身，凶手下刀很精细，细到几乎把每条经脉都剖开来翻看了一遍似的。如果只是以杀人为目的，这样的做法也太过仔细，仔细到不合常理了。”曼菲斯在开玩笑过后，马上认真起来，说着自己的推断。 “这……如果凶手真的是开膛手杰克这个传说杀手魔化而来的唤魔，那么，倒也很合理。”传闻中的开膛手杰克因其精湛的解剖手法，而被怀疑为一名外科医生。如果真是如此，能解剖到经脉这么仔细的地步，就不会违反常理了吧。 “不不。这不可能。唤魔所处的次元空间是它身份的象征，今天我们也见识过了，杀人魔是佛罗伦萨人。而杰克是伦敦人。可以肯定，现在我们所遇到的，并非开膛手杰克，而是来自佛罗伦萨的，解剖手法如外科医生那般精湛的一个名人。况且……” “况且什么？”蓝希觉得搭档的分析独到，逻辑合理。 “这只是我的猜测。杀人不是他的目的，杀人只是一个过程。而杀人魔的目的，恐怕是……在人的体内寻找着什么东西。不然，它不会将尸体解剖地如此细，连经脉都要剖开两半。甚至，我认为它杀了如此多人，解剖了如此多尸体，似乎并没有找到它想要找的东西。如此想来，为什么它会在作案后呐喊，似乎是因为‘又一次找不到那东西’的缘故？” “这也奇怪了。”蓝希心想，曼菲斯的推测非常大胆，但又很有说服力，似乎只差一件证据来证明这条推理链的正确性了。只不过，她还有一个疑问：“它究竟要在人的体内找什么东西？解剖了几十具尸体都没有，为什么还不放弃？有或者没有，不是都会一目了然的吗？” “嗯。对。”曼菲斯想着，继续推断：“我不是很确定，但以我的推断……连续杀人唤魔想要从人体身上找到的东西，似乎是……” 曼菲斯的声音像是被掐灭一般消失。蓝希还想催促他不要卖关子，突然发现—— 脖子后有一道呼啸的凉气划过。她意识到，那绝对是致命的一次斩击！ 蓝希来不及躲避了，非常后悔，分身和自己的搭档聊了这么久，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莫名的力量将蓝希推开，把她甩了出去。等她爬起来望向身后时，身上的红衣消失无踪。而前方，红光乍现。曼菲斯用剑抵住了来自前方不知名偷袭者的一次迅猛袭击。 刺剑对匕首，铿锵一声，结果是，匕首那猛斩将幼细的刺剑折断。曼菲斯失去了武器，在与斩击同一高度上的前肩也受了伤。鲜血如爆水管的水一样喷射而出。 偷袭者心知偷袭失败，遭到化解，便在挥刀之后马上跳开，至边墙的窗檐上，看了对方一眼。“唤魔？”他很吃惊。 “呸。”曼菲斯有些狼狈，用另外一只手捂着伤口想止血，可血却从指缝中继续流出。“亏我早在你跟踪我俩之前就注意到你了，好不容易引你出来，结果却太低估了你。” 看到这样的情景，蓝希猜着，曼菲斯是早就注意到了对方的踪迹，却没告诉自己？ 偷袭者在夜色下身影模糊，但勉强能看清，那是个男人。曼菲斯自知自己受伤难以移动，于是趁他还没逃跑时用能夜视的恶魔之眼多打量对方。偷袭者想必是杀人魔，匕首挥出的攻击快、准、狠，因为使用者的魔力加成，甚至能斩钢断铁。杀人魔穿着破旧的异国衣服，头发蓬乱，满嘴胡渣，就像个邋遢的流浪汉。但双目却锐利无比，可见是个头脑比外表清晰条理地多的怪才。 “切。”杀人魔似乎很失望，又不想对方继续追逐自己，于是向上划了一刀。两边的墙上突然亮出了几道痕迹，墙壁分成十几块石头轰然倒塌。在这混乱中，杀人魔在刹那间不见了踪影。 “真可恶。”曼菲斯站起身来。似乎是因为动作比较大，伤口出血更加严重。他咧了咧嘴，表示痛苦。他在受到袭击的那瞬间立刻变回人形，同时反击，才赶得及化解致命一击。也没时间召唤那两只鹦鹉，对手就逃之夭夭了。 蓝希跑过去看了看同伴的情况。同时心想，真是错过了这么一个好机会！可是，要真是正面对峙，曼菲斯真的有胜算？ “杀人魔应该是往右边逃了。”曼菲斯判断着。 如果是那个地方，五十米外就是别的组员负责的区域了。没办法，她只能把追捕的任务交给下一个组员。 蓝希把捕捉目标的希望寄托在阿修身上。 337第三夜（下）-第二次接触 21：46 一个疯狂跑动的人影穿过了大街小巷，如一只正在逃脱搜捕网的猎物。虽然他来现实世界还没几天，但凭借超凡的记忆和行动力，已经对这座城市的布局了如指掌。确实，一切对于他这般的天才来说，都非难事。 不过就在今夜，他一如既往地执行着的计划，却被一只魔鬼搅浑泡汤了。他心里暗骂了一句，这是个陷阱。但是，面对陷阱，他也绝对不会放弃，必须要解剖足够多的人，寻找到人类身体内潜藏着的那样东西。 可是一想到，他已经肢解了无数的人，细致到心脏、大脑、骨髓、内脏，甚至是经脉，都没能找到那样东西。没有那样东西，人类是如何活着的？这一连串的问题，已经让他因为百思不得解而疯掉了好几次。而今，也再次逼得他高声呐喊了出来。 此时他已经跑进了一片空地。艾芙拉市区边缘的偏僻区中，有一座废弃的食物加工厂，正好是个休息的地方。不过对于已经魔化了的他来说，力气是永远用不完的；对于疯子一样的他而言，精神也是永远用不完的。 他是因为多起残忍肢解杀人案而被称作是“开膛手杰克”的唤魔。他对这个错误的名号已经无所谓了，如今唯一挂念的目标，是寻找到那样东西。 就当他正想要歇息，强大的唤魔气息从前方扑鼻而来。前方正是那座废弃的加工厂，大门被撬开，但里面已早无人住，而多是老鼠和其它肮脏的东西这样的住民，让流浪汉也不敢靠近。 “我等你好久了！”从大门漆黑的深处，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当然，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唤魔的魔息也随之逼近。脚步声属于人类，魔息自然是属于他的唤魔。 男人从黑暗里现身。在月色下，酒红色的衬衫显得没有白天那么亮眼，但其主人，眼神凶狠，似乎已经认准了对面的猎物。 正是阿修。他身边的，是今天中午才与之订下唤魔契约的远古魔神。它的身影随着主人的前进，也逐渐从黑暗中现出本尊——反射了月色的巨大水晶身躯；一双巨大的冰刃代替了双臂；没有双腿，而是有一阵烟代替了的下盘。仅仅半身就已经有五米多高。 阿修趁机打量了一下看到了远古魔神而失神发呆了一秒的杀人魔。外国人的脸孔，满面污垢。长发乱蓬，十足的流浪汉破旧的丝衬衫，还有件沾满尘土的牛仔背心。腰间有一块皮带，几把手术刀一样的武器挂在上面。与其说那是个杀人魔，更像个外科医生，或者说，其实也是位邋遢的艺术家。 “你也是唤魔？”阿修嘲笑着：“倒不如说是个捡垃圾的？” 杀人魔反应过来，深知凭自己一人，完全不可能敌得过面前的远古魔神，于是马上发挥自己的擅长——逃之夭夭。利用魔化而赋予的高超跳跃力，杀人魔蓄力弹跳，想要从空中逃脱魔神的攻击范围。 事实上，他低估了魔神的能力。 “捉住他！”阿修在心中向唤魔下令。阿卜苏低吼一声，高举以冰霜和冰柱组成了双臂，发出了极寒的魔力。 就在阿卜苏发威的那一瞬间之后，连空气也开始凝结冰。逃窜的猎物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是无能为力了——双腿已经不听使唤。他望着逃生的高空，已经不能再往高跳多一厘米。在膝盖和脚踝的地方结上了一层冰雾，且雾迅速凝固，脚上的重量迅速暴增，刹那间如石头一样封住了下半身。 下身被冰困住的唤魔，坠落地面，如今已经成为了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做掉他，阿卜苏！” 阿修却选择不捉拿归案，而是直接杀其灭口。在他的世界观和“正义观”中，这个杀人的恶魔已经背上了无数的人命，要按照现实世界的法律，走一趟繁琐的程序才能定罪，让他多活几天，那还真是便宜了他、DA的悬赏中似乎也没有表明要活捉，那么，对凶犯的处置，应该是由捉到他的人管。再说，凶犯是唤魔，对待他无需仁慈，更不适用于人类制定的裁决方式。 总而言之，对于杀人魔，最好的处刑方式就是——直接杀。 阿卜苏驱动咒语，四周围的冰块开始听它的命令而作动。凶犯挣扎着爬行，但已经无济于事。随后他想要尽力用手掰开冰块，也是徒劳，反而双手还粘在了冰块上，一同被冻住。冰像是有生命一般，沿着双手往上凝结，直至胸口。此时，他身上的大部分都被变成了冰雕。他绝望了。 阿卜苏吼叫了一声。凶犯身上的冰块开始释放能量，颤抖，直至炸裂。 冰雕和凶犯一同炸开，冰屑碎片、血花、肉块四散飞去。在平地上，四面散射状的血迹，还有一些碎屑一般的不可名状的物体，还有一颗损伤不大的头颅，是几秒前凶犯惨死后留下的存在和证据。 对于阿修来说，今晚的闹剧算是落下了帷幕。凶犯已死， 但随后他再次看了看地面上的残渣，想了想，不对！ 凶犯是唤魔，并非人类，死后不可能还留下痕迹。马上意识了这一点后，他强忍着血腥味，上前看了看。有八成的把握能肯定，这并非唤魔留下的痕迹。阿修再看了看那个留下的头颅，虽然面部已经损伤了不少，但完全不是那副刚才所看见的凶犯的样貌。他取出手机，登录魔女之夜app，扫描了残尸的面部，然后联系DA核对市民数据库中的资料。 几秒后，DA告诉阿修，这是一个在市内失踪了超过十天的流浪者。 这个事实……这，这不可能。明明刚才，阿修所捉住的，是凶犯。 “确实，从刚才的战况，死者应该就是连续杀人的唤魔才对。”DA通过刚才的观战，判断着。 阿修已经没心情去多想，不在附近的DA是如何观测到这里的战况的。他问：“我搞不明白。” “凶犯死去后，留下的尸体却是其他人的，这只能说明，凶犯应该还有一种能力，就是附身。在遭到致命一击之前，凶犯唤魔将自己的灵魂转移到别处的身躯上，舍弃旧躯体，以此逃命。” “我呸，这还怎捉？” 阿修怒骂了一句，然后气冲冲地离开了。他觉得，捉这种犯人的怪物，简直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 338第三夜（下）第三次接触 21：59 就在加工厂外，杀人唤魔被解决的同一时间，鉴厄和浮生在别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睡在地上，没有动静的邋遢男人。此时两人身处市区内的一间出租屋中，他俩打听到，在这地区中住着的一个人行踪诡异，并且多次被人看见带着类似手术刀一样的东西出门。浮生认为这应该是条线索，于是在这里展开了调查。不过，结果似乎大失所望。 鉴厄也没有责备徒弟鲁莽介入别的地方进行调查，不过也同样也有些失望。面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子，就是这条线索的终点。 “师傅，”浮生向鉴厄报告：“他已经没有气了。” 鉴厄再次上前确认。死者应该是整天在这片地区游荡的无业游民，本国人，仪容怒目圆睁，死因似乎是心脏骤停。过后，鉴厄为其合上眼，开始为死者作起简单的超度。 不过就在这过程中，尸体动了一下。浮生第一个看到这个异象，惊呼着师傅。 鉴厄睁开眼，发现死去的人，胸脯动了一下。随后，尸体惊醒似的睁开眼。两人马上退出门外。 他看到了鉴厄和浮生，用力将手边的一个小柜子扔了出去。 就在这一瞬间，鉴厄的唤魔现身并挡在身前，用它那根金箍棒把凌空而来的小柜子劈开。抽屉、散开的木板，还有柜子里的东西四散一地，却没有击伤任何人。孙悟空就这样保护着它的新师傅，以魁梧的身躯站在前方，身上带着唤魔特有的魔气，以这样一副截然不同于传说的气势来迎击敌人。 等到那个复活的尸体再走出屋外时，已经变了个模样。异国的面孔，乱蓬蓬的长发，西式的牛仔背心的衬衫，腰间配备着解剖用的手术刀。 看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杀人魔拥有一种附体的能力——准确而言，应是一种附身在尸体上的能力。借助这种能力，杀人魔能够瞬时移动、在杀人后消失无踪的特点就能解释得通了。 浮生在几秒前打开了手机，听着蓝希组和阿修组任务进度的报告。之后，他给出了上述的猜想。“师傅，这家伙有附身的能力……” 仅提示了一个关键点，鉴厄便明白了一切。“好。注意这次不要再给它逃脱了。悟空，战斗！” 齐天大圣得到命令后，似恶魔那般咆哮了一声。展现魔性，是这位魔猴在战斗前最乐意的举动了。它操起了黄金色的长棒，凌空跃起，开始了肆意的厮杀。 对方见状，赶紧来了个紧急回避，侧身躲开了这几乎是开天辟地的一击。一毫秒前，杀人魔站着的地方，现在已经出现一道笔直的深痕。这道入地三分的痕迹，还一直贯穿了后方的小出租屋，那里连房顶、墙壁、里头的家具，都被那势头极猛的一棒毁得不成模样。 杀人魔避开着和孙悟空正面对峙，小刀对大圣而言几乎没有任何杀伤力。这次战况和上次几乎是一样的，都是杀人魔处于劣势。大圣的金箍棒招招夺命，连挥过的猛风，都带有杀气，碰都碰不得。就这样，战斗持续了十几回合，杀人魔便产生了打退堂鼓的念头，在一个躲招之后，跳上出租屋上唯一能站人的屋檐处，接着高度，四处环望逃生的方向。 它选择打开井盖，跳入了下水道入口，继续逃生。浮生追上时，刚好瞥见杀人魔最后半个身影没入了下水道中。他想了想，觉得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拔出了新的召唤剑。这是他今天中午捡到的。 夜空中一亮，不死鸟菲尼克斯现出了真身。火焰的身躯在黑夜中成为一只光斑。菲尼克斯头朝下，对准下水道喷出了凶猛的火焰。源源不绝的火焰一直灌入，圆形的井盖口边缘已经开始变得通红。是的，这是今天中午，雷德死后留下的唤魔菲尼克斯，这时，却已经加入了浮生麾下。 能瞬间卷起火海的凤凰，要用火焰淹没地下通道，就不是什么难事。不消一会，地下通道里灌满了火焰，一时间，成为了一座火炉。 “浮生！住手！”鉴厄赶来后，对浮生的做法马上喝止。“你这样太鲁莽了！万一地下通道还有别人呢？” “这、这……”浮生确实一时间没有想到这点。这里算是艾芙拉市区的边缘处，已经属于城中村地带，那里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可是比有住所的普通人要多得多，他们为了生存，连地下通道这种环境都能看作是居住地。 鉴厄摇了摇头：“罢了，你自己下去看看吧。” 浮生有些羞愧地低头，没有遭到师傅更严厉的责备，已经是万幸了。他从别的地方找来两块粗布，绑在自己的手上，就这样准备进入下水道。连接上下的铁梯子还散发着余温，隔着一块布，都能让他感觉到。下到最底，烧焦味扑鼻而来，但他不能确定是尸体的焦味还是其它的。 鉴厄就在上边等待徒儿的消息。这时候，他手机响了。魔女之夜app发来了信息，该组的讨论群有了新的聊天消息。算是个好消息，今晚一直处于隐身状态的艾汶和葛林，终于冒泡了，并且说，已经办好了这边的事情，得知杀人魔已经移动到鉴厄和浮生负责的区域，他俩决定准备前来支援。鉴厄想了想，答应了。虽说这两个家伙来得似乎太迟了点，不过，在完成自己的事情后还会挂念这边的任务，也算是表现出一点责任心了。 浮生这时候已经踩着梯子，正准备回到地上。他边爬梯边向师傅报告：“师傅，还好没有什么无辜人员的伤亡！而且，”浮生上到地面，边脱下自己那沾满了灰烬的外套，扔到一边，边继续说：“我只发现了一具尸体而已！那具尸体应该就是杀人魔的，身上还戴有几支手术刀呢！” 鉴厄点点头。 浮生要宣告任务完成，准备庆祝一番了。 鉴厄想了想，马上又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不对，唤魔死去会留下尸体吗？” 浮生一惊，“这……这，难道我们还没把杀人唤魔解决掉吗？” “没有，我们解决的，只是他的又一个尸体替身罢了！糟糕，又被他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