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死战 “嘶——”轻兵军将赵遗子,疼的深深的吸了口冷气,右手臂上匈奴人给他带来的那条长长的刀伤,鲜血再次涌出,顷刻间染透了他破烂的衣袖。 而这时候又有一个匈奴骑兵向赵遗子杀来,赵遗子奋力一躲,却被脚下的一具尸体绊倒,而匈奴人趁机挥起了弯刀,正这时候,一个穿着破烂的都看不出形制的儒衫老者,挥起他手中的枣木拐杖,一拐杖下去,正敲在那匈奴人的战马鼻梁上,那战马吃疼,悲嘶一声轰然栽倒,将它身上的主人摔下了地来,赵遗子也不等那匈奴人挣扎站起,一剑递出,结果了他的性命。 趁着这个空档,这个老者跟头把式的跑过来,用一条肮脏的布条给他再次勒紧伤口,“军将,我们还要坚持多久?” 挥动了下手臂,看看几万混乱厮杀在一起自己的轻兵与匈奴人,赵遗子恨恨的道:“我也不知道云中的廉颇大将军需要我们什么时候撤退进城,只要廉颇大将军没有鸣金,那我们就必须在城外与匈奴人死拼。直到云中破损的城墙修复为止。” 战争是残酷的,匈奴人被带到战场,他们是在为生存而厮杀,轻兵被带到战场,他们是被他们的命运所厮杀,其实现在这已经都不是理由,他们互相只要知道,对面的便是敌人,只要杀了他,自己才有可能活下去,仅此而已,只此而已。 看着如蝼蚁一样轻贱的生命,再回头望向云中高大的城墙,那里正有无数蚂蚁一样的人流,在努力的修复那段前日被匈奴撞车撞坍塌的一段城墙,快了,坍塌处已经快要封顶了,深深的吸口气,然后提着铁剑,大步冲向一个跃马砍杀自己轻兵兄弟的匈奴,大吼道:“来啊,来啊,爷爷在这里,来啊——” 那匈奴百夫长看到嚣张邀战的赵遗子,弯刀一划,将一个不过十三四年纪的轻兵孩子头颅砍飞,然后狞笑着,冲向了赵遗子。 赵遗子不退不避,挥舞着长剑迎上,堪堪人马相撞,赵遗子一个闪身,让过马头,猛的大吼一声,用左肩狠狠的撞上战马,匈奴马矮,怎么能挡住赵遗子这狠命一撞,连人带马轰然倒地,但赵遗子也感觉自己左肩剧痛,想来锁骨算是费了,这时候也顾不得伤痛,跃步上前,再次迎接了一个匈奴的砍杀。 周灭商,立国七百多年,诸侯并起,天下纷争,无一日不厮杀打仗,而且随着兼并不断,战争的规模也越来越大,脱胎于老牌军国霸主晋国的赵国,更处在四战之地,不但每年要与齐国,魏国,燕国相抗,更与暴秦相争,赵武灵王,也就是赵遗子的父亲,更带着十万骑兵,驱赶匈奴后退千里,占据河套,筑城云中,因此赵国人之强悍更甚其他周人。 赵武灵王故去,匈奴才敢再次窥视中原,这才有现在的云中大战,这才有赵遗子统带由奴隶囚徒组成的五万炮灰轻兵,与匈奴人在这云中城前死战不退。 随着战事焦着,正这时候,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在匈奴人的大阵里再次吹响,随着号角的声音,一声惊天动地的杀声,在匈奴人的大阵里再次传出,一个万夫队一万骑兵再次发动了进攻,而在这个万人队最前面的,竟然是匈奴人最珍贵的十头暴龙突击队。 暴龙体大凶残,所过之处不管是赵国轻兵,还是匈奴本队,都立刻别撕咬践踏成一堆堆血肉,黑色的轻兵防线立刻被暴龙那恐怖的冲击力,冲的七零八落,一万匈奴人紧随其后,狂吼着冲杀上来,但即便这样,轻兵依旧前仆后继死战不退,赵国人,就没有没得命令便退却的习惯,即便是奴隶与囚徒组成的炮灰轻兵也骄傲的如此。 眼看着双方人马绞杀在一起,一批批人马不断哀嚎死去,而暴龙的突击队更是一往无前的向前突破,只要轻兵抵挡不住他们,让他们冲击到云中城下,那么辛辛苦苦填补起来的那段城垣就要前功尽弃。 这时候,一阵阵尖利的呼啸声从云中传来,一支支足有丈长的弩箭呼啸飞来,将一只只暴龙穿成筛子,这是云中城头的八牛弩箭开始发威。 随着一只只暴龙跌倒死去,轻兵再次发出一声欢呼,舍生忘死的扑向冲过来的一万匈奴骑兵。 但久战疲敝的轻兵步兵,怎么是养精蓄锐一万匈奴生力军的冲击,防线刚刚稳定,就再次被冲破,几万人马再次没有防线的绞杀在一起,并且向城墙方向不断压迫。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巨大的嗡声冲天而起,这是数万弓弦一起轰鸣的合奏,随着这惊天动地的弓弦轰鸣,天空为之一暗,无数箭矢带着尖啸遮蔽了夕阳余晖里的天空,就连匈奴人侦查战场的翼龙都惊恐的振翅高飞,尖叫着逃离这恐怖的地狱。 随着呼啸而下的箭矢,两军杀场立刻便是一阵阵密如雨点一般的长箭入肉的声音,压住了原本的厮杀声,紧接着,便是巨大的惨叫与哀嚎,在两军绞杀的锋线上,长箭犁开一道巨大的空间,在那了,不论是匈奴人,还是赵国轻兵,顷刻间再也没有一个活人。 “不——”赵遗子撕心裂肺的大吼,那是他的轻兵,虽然他们不断的在死去,不断的在补充,他连他们的姓名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但他是他的轻兵,他是是轻兵的将主,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云中的箭雨无差别的将他们和匈奴人一起涤荡,怎么不让他瞠目欲裂? 但云中没有听到他的吼声,也不去听他的吼声,在云中廉氏武装的眼里,这些轻兵的作用就是缠住匈奴,不让他们靠近修补的城墙,消耗匈奴人的有生力量,这便是这些奴隶,这些囚徒的命运与作用。 一蓬蓬箭雨无休无止的泼洒着,将双方的人马一批又一批的钉在地上,在巨大的战场之上,生长成一片巨大的羽箭的荒原,层层叠叠的尸体,便是这羽箭的土壤。 匈奴人面对这铺天盖地的羽箭胆怯了,退缩了,他们实在是被这巨大的威力震慑住了,再次裹足不前。 而这时候,几万轻兵也砍杀了不多的裹挟在阵型里的匈奴,也慢慢的喘息着,靠向了城垣。 突然,云中城上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这是在欢呼坍塌的城垣依旧修复,紧接着,赵遗子身后云中巨大的城门轰隆隆慢慢拉开,浑身是伤的赵遗子扶着那个给自己裹伤的老头,长出了一口气,这一战,总算暂时结束了,出城五万,剩下不足四万,而这,还要有那些伤兵即将死去,不过没什么,大家暂时活过了今天,至于明天,那是老天说了算的。 第002章 云中 千古不变的明月,高高的挂在天空,照耀的大地清晰而惨白,残破的云中城外,满地刀枪,无数尸骸,倾倒的旌旗间,时不时有垂死的一两声哀嚎呻吟。 如茅草一般的羽箭在秋日的夜风中瑟瑟发抖,时不时有失去主人的战马,徘徊在主人尸体身边,久久悲鸣不去。 在这巨大的战场上,还可以看到巨大的暴龙尸体掺杂期间,那是匈奴强者的坐骑。天空里,还有嘶鸣的翼展两丈的翼龙,往复盘旋,用它巨大的翅膀遮挡住一片月光,寻找着地上新鲜的血肉。 “轻兵伤亡如何?”云中城头,廉颇伟岸的身影遮挡住了一片月光,看着惨烈的战场,轻声问道。 “大将军。”身后的暗影里,驿丞孟飞站出来,双手拢在袖子里一阵算计之后,面无表情的回道:“轻兵死五千一百,伤近万,加上以前死伤,算下来,已经伤亡过半,仅剩不足四万,尤其轻兵主将负伤,明天恐怕指望不上他们了。”看看廉颇没有表示,忙又补充道:“不过,今日也杀伤了蛮族兽兵不下五千,伤无算,杀恐龙三十,也算大胜。” 赵国轻兵,本来就是战场上的炮灰,他们大多都是赵国死囚,或者是各家奴隶,战争起时,家族里的主人,塞一把破烂刀枪,便被驱赶上战场,去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本来,在各国户籍里,便没有他们的登记,死了,也便死了。 廉颇没有回答,也不再发问,继续看着城外的战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场仗,是不是该向王上汇报一下?”孟飞忍了半天,还是轻声提醒廉颇。 “那个赵家小子怎么样啦?”好久的沉默之后,廉颇却问了一个跟孟飞提出问题毫不相干的问题。 驿丞孟飞,本来是一个不大的小官,但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点,因为人头熟悉,便被廉颇随时带在身边,以便随时问询当地云中风物人情,最主要还是当地的地理地貌。 虽然云中和代郡是廉氏封邑,但廉颇身为赵国上卿兼赵军大将军,是要居住在都城邯郸,辅佐赵王理政的,因此对廉氏的封邑并不是太熟悉了。 跟随着大将军,孟飞小心谨慎的回答着老将军的问题;“赵遗子还好,不过是战斗中受了伤,正在将养。”偷眼看廉颇的脸色,忙补充道:“伤势不重,将养几日也就会好。” 赵遗子,赵是国姓,上代赵王的遗腹子,也就是这代赵王,赵惠文王的弟弟。 手扶着残破的垛口,廉颇苍老却刚毅的面庞在惨白的月色里不动如山,很久之后,也不回头,对紧跟身后的孟飞道:“一会你去伤病营去看看赵遗子的伤势。” “诺。”孟飞双手拢袖深深一拜,但是,面色上却有点不以为然。 廉颇似乎背上长了眼睛,也不回头,低声道:“虽然赵遗子是庶出,又不得诸位王子待见,王上也很上忌惮,但,毕竟也是先王血脉,虽然被众位王子(王的儿子)所排挤,那是他们王家的事情,我们做为臣子,却有义务照顾好他们,如果真的有了一差二错,说不得,不定那一天,便是灭我们九族的借口。” 此言一出,孟飞的脑袋嗡的一声,冷汗随着便汩汩而下。 是的,王上家的事情,自己的确说不准,说不得哪天这位被王家所有兄弟恨不得生吃其肉的家伙死了,却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剿灭异己的借口。 不给别人口实,这是在这战国混乱里的生存之道罢了。且不说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译丞,便是那王堂上的九位公卿大夫,还不是走马灯般换来换去,赵氏孤儿离着大家不远。 “父帅。”正在孟飞在心中揣测的时候,一个憨厚洪亮的声音在身后城墙马道上响起。 不用看便知道,这是廉颇老将军的三子廉季(伯仲季,第三),来向父亲请教攻守大事。 孟飞便识趣的对廉颇的背影深深一礼,谦恭的道:“老将军有军务,我便不打扰。”看看廉颇没有动身,忙又表白道:“我这就去看看赵遗子的伤势,一旦有什么不妥,我会随时请教老将军。” 似乎对这样的对答很满意,老将廉颇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点头算上答允。 孟飞赶紧低垂着手,双手不离方寸,急急退了几步,转身便要下了城墙。 转身时候,正看见廉季伟岸的身影出现在了城墙马道上。 深黑色的披风已经满是洞孔,褐色的铜甲上,更是斑斑驳驳的刀剑伤痕,还有便是黑色的鲜血凝结的斑块,但无论如何,那囔囔坚定的靴声,还有那没了剑鞘的宝剑,依旧展现着他的刚烈与勇武。 “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孟飞在心中深深赞叹一声,“廉氏之幸啊。”赶紧发至内心的给这位三将军深施一礼,然后双手不离方寸的再次倒退着,目送少将军赶奔他父帅的身边,然后才站直身子,大袖飘飘的下城。 廉颇从脚步声中就已经听出来,这是自己儿子来了,身子也没动,头也没回,等那囔囔的靴声停在了身后,甲胄一声响便没了声音,知道儿子等着自己的问话。 “今天你表现的很好。”廉颇轻声的肯定自己儿子的战绩。 月色里,廉季脸上闪现一股骄傲。 “但从这一战里,也看出,你的修罗破还没突破第三层的节点,这和你的二哥还有差距。”廉颇不无遗憾的点评。 自己的二子廉仲,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将自己上传古老的家族神级功夫——修罗破已经突破了第五级。 其实,突破第五级,在整个家族里,不是很突出的,现在,自己已经达到了离着最高级的修罗灭天只差一级,修罗破天。 但是,自己二子之所有仅仅修炼了第五级,就被家族,乃至整个赵国修炼者瞩目,是因为年龄。 二十岁便将修罗破神功修炼成的,即便是廉颇家族里,被誉为当代最优秀的家主廉颇都不能比,当时他突破第五级的年纪是三十一岁。这也可见二子廉仲是多么的优秀。 正因为如此,廉颇以及整个家族都已经内定了下一个家主的人选,只要他能摆平其他几个野心勃勃的叔伯兄弟。 第003章 廉颇 在廉氏族里,选择家主不向别的中原氏族,立长不立贤,而是更多的受了北方蛮族的影响,立贤不立长。 不要小看了这语序之差,这里却差别极大。 立长不立贤,这样能够平稳的延续家族,或者是国家的命脉,没有了诸子夺位的惨烈手足相残。 但这却出现了一个最要命的后果——黄鼠狼下老鼠,一代不如一代,这不符合这个大陆春秋战国时代的丛林规矩。 廉颇家族却一直选择立贤不立长的法则。虽然为了争夺家主之位,每代都有无数明争暗斗手足相残的事情发生,但无论如何,廉家氏族,却在这时代里,蔓延了一千多年而屹立不倒,放眼看去,在盘古开天时候诞生的家族,还剩下几个?即便是那周天子姬姓,在文王武王中兴,夺了商族江山之后,到现在虽然又延续了七百年,但任谁都可以看出,原本的天之骄子,已经不可避免的没落了,当郑国国君郑物生在成河一战的那一箭,射中对阵的周天子的时候,那神圣的天之骄子的位置也便轰然崩塌。 兄弟萧蔷算什么,手足相残算什么,只要家族强大,家族永远繁衍生息下去,那都是淘汰弱者必须付出的代价。 然而,廉仲在取得突破第五级的时候,便骄傲了,在被大王拜为中军车右之后,更是目空一切,结果,在与大秦对战上党的一战里,被修炼了神魔破达到了第九级的秦军大将白起斩于马下。 廉氏家族最有希望修炼修罗灭顶峰的人才陨落了,廉颇悲伤但也庆幸。 悲伤的是自己失去了最优秀的儿子。 庆幸的是,家族不会被一个已经骄傲自满成为性格的人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季儿,你发现了没有,今年,寇边的蛮族兵力比历次要多,这已经超越了他们秋天来中原打谷草的惯例,看来,蛮族大王已经生了窥视中原之心了。” “是的父亲。”廉季握紧双拳,眼睛遥望着云中城外阴沉沉的远山,“不但兵力超出我们的预计,而且,他们的翼龙也增加了不少,这让我们的防空上非常吃力,八牛弩炮已经损坏的只剩下七架了。”廉季停顿了一下,不无担心的小声请示道:“父亲,守护中原,不单单是我们廉氏一族的事情,而是整个大周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向王上(赵王),向周王请求增援?” 廉颇轻轻的点头,表示对儿子的见地的肯定。能让一向英勇善战的三子廉季说出求援的话,可见战事之惨烈凶猛,但是,又摇摇头,暗暗叹息一声:“云中,是我们廉氏家族的封邑,非到万不得已,不能让任何其他势力插手期间。” 廉季默然。 廉颇想了很久之后,再次道:“城内来围猎而被战事困住的王上公子你再去侍候一下,一定要做到无微不至。”廉颇特意将侍候和无微不至咬的重了些,希望自己的三子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将这侍候人的活计交给一向粗豪的廉季去做,真的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事情最合适自己的大儿廉孟来担当,但是,现在的廉孟做为质子,在王都邯郸,名义上是代理自己这个大将军辅佐赵王理政呢。 “还有,拿些我们家族药师精练的伤药,送给那个轻兵首领赵遗子,好好救治抚慰,不可怠慢了。” 廉季没有应声,对于那个轻兵首领赵遗子,廉季很是不屑,一个先王庶出的遗腹子,一个都被现在的赵王派到炮灰里去的兄弟,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勾连,尤其按照现在那些王的公子王孙们对那赵遗子的态度,为了家族长远计,不但不应该勾连,反倒应该远离才是。 廉颇没有转身,但似乎窥透了儿子的想法,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说给廉季道:“看人不该如此,想当初,谁能看出奔窜多国的重耳能成为一代霸主?做些功夫不过是多一种可能,惠而不贵,何乐不为?” 廉季想想,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叉手施礼道:“尊父命,我这就去办。”说完转身囔囔而去。 “赵遗子?很有意思。”等到自己的儿子脚步声再也不闻,廉颇望着深邃的夜空,不由得轻笑喃喃。 突然,身后再次想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廉颇回身望去,却是一个宦官被一群带甲武士保卫着,脚步匆忙的爬上城头。这宦官不是旁人,正是日夜不离大王身边的亲信“郭开” 廉颇一愣,但赶紧整顿衣甲,抢步上前纳头便拜:“恭请大王安。” 那郭开也不回礼,喘息了一下呼吸,傲慢的尖声道:“大王有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郭开,不过是一个宦官,却在廉颇的面前扬着脸,直呼当今赵国擎天玉柱的大将军之名,这是一件非常失礼的,这样尖细的声音,如刀剑般扎进每一个赵氏军卒的耳朵里,有那带血苦战的士卒不愤,铿锵间便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郭开却轻蔑的扫视了他们一眼,然后嗤笑一声,目光就继续盯着跪在地上的廉颇。 “日进斗米,肉十斤,拉十石弓。”廉颇不卑不亢的回答。 “据说你前日用饭之后便急着去了茅厕,可有此事?”郭开公公继续羞辱着廉颇。 “不过是军情紧急,因此才匆匆离席。”廉颇不温不火的回答。 “我看老将军势单力薄,就不要苦撑了,还是让王的大军入城帮着廉氏守住这云中吧。” 这次郭开的到来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后是十万赵王虎贲,因此说话才如此肆无忌惮。 “廉氏虽然疲敝,但保家卫国之心不坠,保护廉氏封地不失这个能力还是有的,大王一片爱护之心,臣深感荣幸,只是大王虎贲还需西防暴秦,东据强齐,南窥魏国,这才是根本,还请郭官带大军折回,以赵国社稷为重。” “哼。”郭开面色更加阴沉,却对不卑不亢的廉颇无可奈何。 两人就这么沉闷的对峙了一阵,郭开再次扬声道:“云中虽然是你廉氏一族的封地,却也是我们赵国的北方屏障,一旦失手,你便是我赵国天大的罪人,这个罪过你能担待的起吗?”看看月光下廉颇坚毅的面容,转而一丝媚笑浮上没有胡须的脸颊:“王上也是体恤廉颇将军老迈,恐怕力不从心,也担心这北方屏障失手,也担心赵国百姓灾难,因此才发大军应援,老将军可别辜负了王上的一片苦心。” 廉颇仰天一笑,心中却是痛恨:“还不是惦记着我廉氏的封地物产?我若真的让你大军进入,那便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想当初赵国八卿之一的善氏便是前车之鉴。 当初赵国的八个上卿的之一的善氏,面对暴秦的时候,竟然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请赵王派兵今日自己的领地上党,结果赵王的大军一到,倒是打跑了暴秦,结果赵王的大军就再也不撤出了,于是,现在的善氏就成了无根浮萍,在赵国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前车之鉴怎么能不看? 正这时候,天空一支匈奴放飞的巨大翼龙正在城头上掠过,月光投射下,那上面有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这便是匈奴人的哨探,正在窥视云中防守虚实。 廉颇挺胸抬头,面色金光一闪。 郭开见了大骇,踉跄后退数步,指着廉颇颤抖的责问:“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廉颇不顾,将已经变得金光闪闪的手指似乎是随便的一扬,一道金光如撕裂黑暗的闪电,直冲霄汉,一闪间,空中便一声翼龙的悲鸣,随着一声惨叫,一鸟一人就翻翻滚滚的栽下天空。 看着廉颇发出的修罗破无上神功,不过是轻描淡写间便将一支巨大的翼龙杀死,当时吓的宦官郭开双股颤栗不可自己,嘴唇哆嗦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请转告城外十万大军主帅,那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廉颇老矣,尚能饭。”说罢,就深深拱手鞠躬,这意思在明显不过,这是送客了。 气急败坏的郭开一甩袖子,带着从人急急忙忙的往城下走,但在城马道口的时候,还是不放心的问道:“那个赵遗子,你给我看好了,若是有什么异动,我便——”剩下的话却说不出,因为这的确是宫廷内部的隐私,是不能当着满城的将士说的,想到这,一甩袖子,匆匆忙忙的走下城去。 望着羞愤而去的宦官郭开,廉颇背起手,走到城垛前,继续向远方眺望,他精芒闪动的目光,穿透对面黑压压的森林,可以望见匈奴人的军营,密密麻麻的的直达大山那巨大的阴影里。 “赵遗子,我该怎么对待你呢?” 第004章 赵遗子 云中城内,巨大的轻兵营原本塞满了带罪的囚徒,各家的奴隶,而现在经过连番的大战,原本人头攒动的军营已经显得空空荡荡。伤者的惨叫此起彼伏,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更显凄惨悲凉。 没有医官去照看他们这些卑贱的生命,没有人在乎他们的死活,本来,他们的作用就是炮灰,就是为了迟滞匈奴第一波攻击的,他们没有铠甲,没有弓箭,更没有精良的武器,塞给他们的,只是一头削尖了木棍。有时候,就连这根木棍都是奢侈,就只能穿着单衣,就那么赤手空拳的迎击匈奴那入排山倒海的骑兵冲击,而每次他们死伤最重的,都是匈奴放出暴龙队的时候,而每一战的交换比,都是十比一,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赵遗子坐在一堆乱草上,蓬乱的头发遮盖住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一道很长的刀疤,将他的右面脸颊分成了两半,狰狞蜿蜒,但莫名其妙的是,这道刀疤本来应该彻底毁掉他的容貌,当初的使做蛹者也是这个目的,但事情却不是这样,正是这条刀疤,让他更增添了一丝威猛,加重了他男人的刚毅感觉。壮硕的身躯不屈的挺直着,即便已经伤痕累累也如此。 赵遗子很“有幸”,作为赵氏王族的一员,被分派到这个轻兵军团做了军将,也就是后来称呼的将军,而他的待遇,也不过是一身牛皮轻甲,这身皮甲也不知道是谁丢弃的,或者是从哪个战死的士卒身上剥离开的,那上面还有一道道开列的创口,箭洞,因此,他所能起到的防护作用几乎为零。 而第二个待遇就是他有一间自己独立的小屋,不用和别的死囚挤在一起,不用半夜里被无数大手上下摸索。 这已经不错了,他已经不抱怨任何人了,因为他要抱怨,也应该抱怨老天,但其实,他也不知道是该抱怨这个老天,还是当初的那个老天。 当他一降生,张开眼睛的第一时间,他就狂暴但其实是无力的抱怨这个老天,不但那个莫名其妙的父亲死在了避暑的沙丘宫里,让自己一下生就成为了遗腹子,而悲哀的是,娘也在下生之后不久就死去了,而最让他绝望的不是这个,是这个老天,因为他的前世是地球上的一个半路辍学的机械理科生,然后靠着优厚的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家世,过着充老大,到处寻衅滋事,让所有人羡慕的花花公子生活,带着一群忠心耿耿的小弟,每日招摇过市,打架斗殴,在中央大街玩飙车,和公安局长称兄道弟。 直到有一天,那个让自己神魂颠倒的女孩告诉自己,之所以自己身边有那么多的小弟,是因为他们在骗自己的钱,之所以有那么多的女孩围在身边,还是因为要骗自己的钱,之所以自己每次打架都能赢,还是因为对手要在失败后,去父母那里骗自己的赔偿钱,之所以那些官员任他招摇过市而不理睬他,还是因为要他的钱,然后那个女孩就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眼睛,告诉自己:“如果你没有了钱,你再试试?看看还这样能呼风唤雨吗?”然后给了他一个希望:“如果你还能这样,那我就向你求婚,就嫁给你,至死不渝。” 于是自己就充满信心的给那个女孩保证:“你等着我,为会亲手打造一座城,一座属于你和为的圣城。” 于是,他瞒着家里玩了一回失踪,带着满满的自信,独自一人闯荡到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准备凭借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番天地,然后骄傲的回到那个女孩面前,接受她对自己的求婚。 然而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经过半年的努力,他才明白,这个世界留给自己这种人的工作只能,也仅仅是流浪和捡拾垃圾,其他的任何事情,自己都干不了,也干不好,自己就是一个废人。 一天,在自己蹲在一个垃圾桶后面啃着生硬的馒头时候,自己下定决心,走当初自己最拿手的,也是不需要任何文凭和工作经验的,灰常有前途的职业——混混。 对于自己原先的打架技能,他还是蛮有信心的(这是他剩下的最后的信心了),他在原先的城市,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只要在这个城市做上老大,就在次能呼风唤雨,缔造一个灰色的世界,完成自己打造一座属于自己和那个女孩的城。 主意一定,立刻行动,从最低级的小马仔打起太慢,就直接单挑最高级的,直接坐上他的宝座,这是一个捷径。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他找到了一个街区的小混混,然后郑重的告诉他:“去把你的老大找来,我要和他单挑。” 那个小混混就惊讶的看着他,那张大的嘴,那在和煦的阳光里闪闪发光的牙齿,都在显示他的惊讶。 然后这个小混混就用他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再指了指他的鼻子,“你,要找我们老大单挑?你疯了吧。” 于是自己就很满意,满意他的神情,于是自己就要拍拍他的肩膀,要告诉他,自己不但要单挑他们的老大,还要抢夺他的势力地盘为我所用,还要告诉他这个小混混,他以后就要跟着自己混的时候,那个小混混突然就抽出了一把刀,然后还在自己的手没有拍到他肩膀的时候,狠狠而准确的扎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在自己倒在地上,看着那个小混混大笑着扬长而去,看着身边无数冷漠的看热闹人的冷嘲热讽里,在自己身上的血慢慢流淌干净之前,自己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连打架都是一个孬货,自己真的是一无是处。 于是,带着建造一座属于自己的圣城的破碎梦想,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结果在第二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就证实了一个一直被地球人争议的事情,那就是人死后,灵魂是不灭的,而在他成为遗腹子之后,在受尽白眼奚落里慢慢长大之后,他再次明白了一个地球人依旧在争论的问题,平行世界是存在的。 这两个道理明白并叠加在一起,他终于明白,地球上的人死后的灵魂,是会出现在另一个,也就是这个平行世界里的,于是,就开始在这个世界小心翼翼的观察和试探,想在这个世界里寻找到一个自己在地球上熟悉的人,也好不让自己孤独,比如就在自己上了半路的那个大学时候,突然车祸逝去的那个班花,结果自己彻底的失望了,不,应该叫绝望了,因为惊讶的发现,只是大家在死后,灵魂就不知道为什么全部失去了原先的记忆,而独独出现了一个自己这样的漏网之鱼。 自己是孤单的,于是就在这孤单里,默默的观察自己所处的时空,所处的平行世界。 这里是地球的影子,山川大河几乎全和地球一样,不过自己所处的时代是在周朝春秋战国的时代,世界纷争不断,战争与杀戮天天都在发生,弱肉强食,最终这个世界只剩下了战国七雄,而自己所处的国家便是这个世界上实力第三的赵国,自己的父亲就是开创了赵国最辉煌巅峰的赵武灵王,现在的国王就是自己的哥哥,赵惠文王,现在的赵国三面皆敌,且在自己的北面更有凶猛强悍的匈奴,而在匈奴的北面,据说还有强悍野蛮的蛮族。 这里的其他都和地球相仿,但却有一个最大的区别,那就是,这里的人,有一部分精英,他们会修炼,就和地球人修炼内功相仿,但这里的叫修炼神功,比如自己赵家,就有一种神功——武灵炔,而这个神功分为九级,最高级别便是武灵破灭。正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修炼到了第九级,而让赵国雄起,覆灭小国无数,扩大了自己的疆域,更横扫魏国齐国燕国乃至强秦,成为七雄之一。 更单骑走马,追亡逐北,将中原人谈虎色变的匈奴向北驱逐两千里,成就一方霸业。 但这都和自己无关,因为自己是一个呗所有人轻视的遗腹子——赵遗子。 第005章 子环 赵遗子咬紧牙关,再次将胸前肮脏的布条勒紧,带来的是一阵让人晕眩的剧痛,但必须忍耐着勒紧,要不然血流干了,自己的生命也就结束了。这样死去,他心有不甘。 今天的出击,轻兵死伤最重,就连一军之将的赵遗子也身受五处伤痕,三轻两重。 重伤一在前胸,被匈奴的弯刀横着切过,最深处已经露出白骨,这是迎面抵挡匈奴冲击的时候,匈奴的一个百夫长的战果,当然,在他的长刀砍开自己胸膛的时候,自己的长剑也刺入了他的胸膛,一命换一命,还好,自己赢了,那个百夫长死了。 后背也有一道伤痕,但那不是刀伤,那是被匈奴的铁骨朵砸的,这是在城头传来收兵的鸣金,他拉起一个跑不动的老者时候,硬抗的一下。这道伤痕却比前面的刀伤要重,因为赵遗子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内脏,已经被这一铁骨朵砸离了位,每一次呼吸都能让他昏厥过去,而每每这时候,他就用勒紧自己胸前布条的办法,让胸前的刀伤的疼痛使自己保持清醒。 面前有一罐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吃食,散发着难闻的霉变的味道,这就是今日的晚饭,一个轻兵将的晚饭。 努力的睁了睁眼,让自己更清醒一下,然后用手在罐子里挖出一坨这东西,放在身边一块还算干净的石板上,这时候,一声呜咽,就有一个小小的脑袋,带着哀伤的眼神探出来,先歪着脑袋看了下赵遗子,再看看那坨吃食,呜咽更甚。 赵遗子就用手爱怜的抚摸了他的小脑袋一下,安慰他道:“我还活着,我们还有饭吃,我们还有什么可以悲哀抱怨的呢?这世界对待我们这样,已经不会再坏了,吃吧,吃完了好睡觉,说不定明天的晚饭我就吃不着了,那时候你就只能自寻生路去吧。” 这不是修炼者用精血豢养的同命精灵,这就是一条小小的土狗,精瘦精瘦的,当初大军进驻云中的时候,赵遗子在路边发现的,孤零零的站在那,对着老天无助的哀嚎,似乎是刚刚失去了母亲,也不被家族所待见,就那么被遗弃在了路边,于是,与他同病相怜的赵遗子就起了怜悯之心,收留了它,取名小黄,因为他实在不是起名字的专家,也就只能是这样了。 小黄乖巧,似乎也知道自己的主人生活艰难,每次分享主人饮食的时候,都尽量的少吃,因此身子骨就怎么也恢复不过来,瘦骨嶙峋的,浑身的毛发也干枯的没有一点光泽。 “吃吧,尽量多吃,要不然身子不行,怎么能在这个龌龊的世界里生存?”看着小心翼翼吃东西的小家伙,赵遗子就再次在自己的罐子里,挖了一块出来,放在了那块石板上。 小黄就呜咽一声,略一停顿之后,又看了看自己的主人,得到赵遗子点头,才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一个可怜的流浪儿,一个懂事的小家伙,赵遗子真的为它悲哀,命运注定是这样,那为什么还要让它聪明?聪明对这样的小家伙来说,绝对是一种残忍的痛苦,还不如让他浑浑噩噩的的,就在浑浑噩噩里四处流浪,而后莫名奇妙的死去。 看着相依为命的小伙伴吃的香甜,赵遗子也端起了瓦罐,扬起头将难以下咽的东西猛烈的往自己的嘴里倒,不喘一口气,就那么将它彻底干净的倒入自己的肚子里。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吃,不管是什么都要吃下去,要不就再难挨过明天,至于明天以后是什么,那是明天的事情,只有天知道。 空了的瓦罐放下,意犹未尽的小黄就习惯性的扑上去,然后将小脑袋扎进瓦罐,将里面剩下的东西仔细的舔食干净,不浪费每一点。 看着漏在瓦罐外面的小屁股,小屁股上那满足的摇啊摇的小尾巴,赵遗子就轻轻的拍打了它一下,结果就在瓦罐里传来小黄抗议的呜呜声。 一人一狗吃完了所有的食物,小黄就趴在主人的腿上将小脑袋搭在两只前爪上,耷拉下耳朵,开始睡去,赵遗子也慢慢的闭上眼睛,当然他不能睡去,现在的他只要一睡去,便有可能再也不醒。 但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努力的调整呼吸,因为就将在下一刻便是子时,他已经听到钟鼓楼上子时前的报更声,那个让他又期盼有恐惧又痛苦的时刻就要来临。 呼吸调匀,他的左手就抓住了右手的中指上的戒指,他应经开始感觉到那个不起眼的黑色铁戒指上慢慢透出的丝丝冷气,并且越来越冷。 这个不起眼的戒指是娘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在娘临死的时候,她将这不值钱的铁戒指,其实都不算是戒指,只能算是指环的,套在了赵遗子的中指上,当初娘拿出这个铁环的时候,它很大,但一旦套在了手指上,他便开始缩小,最后紧紧的箍在了他幼小的手指上,再也拿不下来。 当时娘爱怜的抚摸着他的头:“孩儿,娘就要走了,再也不能陪伴你了,将来你的日子将痛苦无比,但不要怕,只要你在无助的时候,想娘的时候,就闭上眼,然后娘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娘走了,丢下自己一个被大王不待见,更被兄弟姊妹欺负,即便开始的时候告到大王那里,得到的只是一声冷哼,或者干脆就是一顿毒打,而每次告状的结果还有就是自己的等级不断下降,最后成为一个不是奴隶的奴隶。 从一次自己的脸被自己的小姐姐拿着小刀笑嘻嘻的割开之后,他就再也不告状了,因为他懂得了,告状是不会得到任何怜悯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报仇,于是,一次次被欺负,一次次反抗,再被一次次毒打,再反抗,自己就这样慢慢的长大。 而每次被毒打或者是报复成功,他都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按照娘的遗嘱,抓住这个铁环,开始凝思娘的音容笑貌,而每到这个时候,铁环就开始变得冰冷,并且一日一日加剧,冷的深入骨髓,冷的寒天彻地,于是,他就不得不延长呼吸,默念娘交给自己的一段口诀,让自己分散精神痛苦,而每次念娘的口诀,就会在体内丹田升腾起一团烈火,与那铁环上传来的冰寒抗争,刚刚的时候,只是一个火苗,随着时间的长久,随着铁环寒冷的不断加剧,火苗也变成的火焰,一冰一火,就开始强烈的煎熬着他。 第006章 天人交战 赵遗子本来想放弃这种煎熬,但对娘刻骨铭心的思念,自己深深的孤独想要对娘述说的强烈愿望,让他每晚都要做这种煎熬。 铁环冰冷开始发动了,丹田的火焰也开始点燃了,赵遗子闭着眼睛开始默念娘交给的口诀,冰寒更甚,火焰更烈,轰隆隆似乎在身体里扭曲雷鸣, “坚持住,我一定要坚持住,只要冰火平衡,娘就会出现,我就可以向娘倾诉我的委屈我的痛苦,向娘汇报我的成绩我的骄傲。” 但今天他却失望了,也可能是自己身受重伤失血过多伤了元气,火焰虽然依旧熊熊,但冰寒却更胜一筹,无论赵遗子怎么促动火焰,但冰寒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压过它,平衡就怎么也不能达到,这让赵遗子无比焦急,心中默念,子时就将结束,如果再不能让火焰与寒冰平衡,那自己今天就失去了和娘见面的机会啦。 深深吸口气,再次催动火焰旺盛燃烧,那火焰似乎也份外焦急,变得狂暴起来,扭曲着千变万化的身躯,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暴怒的嘶吼着,挣扎延展着,上下飞舞,而那寒冰般的冷冽,这时候突然也第一次似乎幻化出了实质的形体,如一条透明的巨龙,开始张牙舞爪的与火焰缠斗,撕咬厮杀。 这时候,赵遗子的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狭窄,而变得无比空旷辽远,就好像那头顶上无尽的苍穹,而就在这无尽的苍穹里,一红一白两条巨龙翻腾厮杀,忽而一冲万里,忽而沉降九渊,忽尔似乎要刺破苍穹,忽而要砸碎大地,却无论怎么也不能达到往日半是火焰半是冰寒,飘渺灵动的平衡状态。 赵遗子更加焦急,奋力再次催动烈焰,希望他能占据上风,但无论他怎么催动,虽然烈焰已经突破以往任何一次的强烈,但冰寒的力量也前所未有的强大,就那么反反复复的上下厮杀拼斗。 “噹噹——咚咚。”丑时的钟鼓最终还是敲响了,随着钟鼓的齐鸣,烈焰化作漫天的火雨,冰龙碎成漫天雪花,轰然间消失了。 就在这轰然巨响里,赵遗子长啸一声轰然倒地不省人事。 鸟儿是自由的,鸟儿是欢快的,只要寻到一把秕谷,就可以让它们欢快的歌唱一天,而现在的云中城里到处都可以看到大军洒落的秕谷,觅食已经不再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就在朝阳升起的第一时间,斑斓色彩的小鸟就站在窗棂上欢快的歌唱。 睁开眼睛,赵遗子很庆幸,也很欢喜,因为自己能睁开眼睛,就说明自己还活着,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活着就好。 腿上的小黄依旧酣睡着,没有一点别人家小狗的机敏灵动,也可能是他身子太虚弱的原因吧,赵遗子没有动,虽然整个身体已经僵硬的难受的要死,但他也不想惊动趴在大腿上的小家伙,让他睡吧,多睡一会便多一分精神,万一哪天自己在战阵里死去,那它便多一分在无数野狗群里生存的机会。 透过从破旧的窗户进来的朝阳,一个小鸟脑袋的影子正巧落在了小黄的脑袋上,似乎它这时候感受到了小鸟的欢愉,两只小耳朵突然就支楞起来,小眼睛猛的睁开,竟然有了一丝灵动的闪光,然后抬起小脑袋,向着长空张大了嘴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哈气,将脑袋猛烈的摇晃了起来,让那两个小耳朵幻化成一片虚无,然后施施然走下赵遗子的大腿,再四肢努力前后伸展,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才对着吵醒他好梦的,窗棂上蹦跳的几个小鸟旺旺两声,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赵遗子就恬淡的看着小黄这一串疏懒的动作,眼中已经满是宠爱的光。 看今天小黄的气色不错,尤其他原先干涩的毛发,这时候竟然有了一层亮光,柔顺而闪动。 这样的变化让赵遗子欣喜,同时也将这个变化归功于昨天晚上小黄多吃了那么几口的原因。 “看来,今日还要多给它一点。”充满溺爱的轻轻的抚摸这小黄,小黄就回过头用粉嫩的小舌头去添赵遗子的手。 今天不错,一切都不错,而且到现在也没听到出战的鼓声,说明今天也许不用出战,而不用出战,那就更加美妙了。 赵遗子一边给翻过来,蜷缩着四个小爪,露出雪白肚皮的小黄抓痒,一边微笑着想。 自己的伤还要将养一段,胸腹移位可是大伤,想到这里,突然感觉不对:“咦?原先自己喘口气都要命的疼,可是现在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 收回抓痒的手,张开双臂顿了一下,然后下定决心猛的吸了一口气,准备迎接那难言的痛苦。是的,昨天五脏移位而有的呼吸困难现在竟然一点都没有了,不但没有了,反而大大的舒畅,吸进肺叶里的空气剧增,而且还莫名其妙的肺叶感觉到了鲜花的香味,青草的芬芳,还有小鸟的喜悦,是的,是真的感觉到了。 这样的感觉让他感觉非常的新奇,而刚刚努力扩胸,竟然也没感觉到自己胸前那见骨头的伤口的崩坏与剧痛,不可相信的撕开自己胸前的破布,眼前的一幕彻底的让他惊呆,因为胸前除了那一道淡淡的疤痕之外,竟然没了那致命的伤口,不确定的按压了一下那伤口,稍微有点的疼痛才在提醒他,这里曾经,是的,是曾经有道伤口。 这是什么状况?赵遗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疑惑,用手使劲的掐了一下小黄,还在等待主人挠痒痒的小黄就熬的一声窜起多高,这样冰火两重天的境遇实在让它不能接受。 “我没做梦,这的确是我的身体,这的确是一种奇迹。”赵遗子喃喃着,倒是有点不知所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不过他没看过神仙,于是就将这个奇迹归咎与昨晚没有来与自己会面的娘。 难道是自己在噩梦里的时候,娘悄悄的来啦?给自己治愈好了伤痛?难道娘的爱抚总是在这不经意间,难道人世间最幸福的时候,都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才悄悄降临吗? “我知道,我知道,娘来过了,娘真的来过了,他治好了我的伤痛,她让我浑身愉悦,娘来过了。”忘情呼喊的时候,一把抱起委屈的爱爱哭泣的小黄,在空中抡了一个大圈,然后狂喜的与它亲吻,希望它能与自己一起分享自己的幸福与快乐。 第007章 兄弟 正在赵遗子抱起小黄狠命的亲吻,正在他和自己这个唯一的伙伴享受这巨大的幸福的时候,破烂的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和车轮声,一个公鸭般的嗓子刺耳的传来“赵遗子,为的兄弟,你还没死吗?我来给你收尸来啦,嘎嘎嘎嘎。” 小屋子里的空气立刻变得冰冷起来,赵遗子原本充满温馨的眼神就又变成了冰寒,原本欢快的笑脸再次变得麻木而阴冷,小黄也呜咽着跳出主人的双手,倔强的站在了门口,对着门外呜咽发威。 一声鞭子真的脆响,然后从门外如毒蛇一般闪过一道鞭影,钻进不叫门的门,正抽打在小黄的身上,小黄就哀嚎一声,但依旧倔强的堵在门前。 “呦呵,看不出来,这土狗还跟他主人一样倔强啊,就是一个找死的性。”门外那尖厉的声音再次嘎嘎的笑着,然后喘着气大声的吩咐:“来啊,将这狗东西抓了,反正今天也不能出城狩猎,那就把它当兔子炖了,也算给本公子补补身子。” 随着吩咐,门外传来一声轰然应诺,立刻有一道鞭影从门缝卷来。 赵遗子一个虎跃,飞身扑上,只一出手,便将小黄在毒蛇一般的鞭子下抢了出来,退回的时候,不成想自己会退的那么远,后背一下撞到了后墙上,轰然倒塌的是那残破的屋墙。 这样的结果绝对出乎了赵遗子的意料,但正在他惊诧的时候,前面的房门也被人一脚踹开,一股尘土与阳光就扑门而进。 门口出现的是一个狗熊一般的武士,手里拿着鞭子,正左右寻找小黄。 “赵遗子,你个拖油瓶,你给我出来,我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嘎嘎嘎嘎。”那个尖利的公鸭嗓再次在门外叫嚣起来。 那铁塔般的狗熊就大步向前,每走一步,地面都跟着一阵颤抖,这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房屋的房梁廪木,就如马上散架一样,都在瑟瑟发抖。 就躲在主人的臂弯里,依旧义无反顾的,冲着这个根本就不可能和它是同量级别的对手怒吼,但这怒吼也不过是他作为护卫主人苍白无力的宣言罢了,一切都以实力为先,这就是战国时代。 进来的武士是大公子最得力的贴身武士,在赵国今年的武士考核里,名属第二,而且还拿到了第三阶武士的任书。 赵国的武士任书分为十级,一级最低,十级最高,但就算是一级,每年也不过授予十人而已,越往上越少。而且由于赵国身处与蛮夷匈奴为邻的边地,因此遴选武士也不像内地那样,只用器械考评,赵国和身处犬戎为邻的秦国一样,都是真人对打,每次大选都要出现死伤,而这样遴选出来的,也都绝对是货真价实的武士。 而这些武士都是本国各大家族修炼各自家族心法大成者,一旦选中,这些人也从庶民而变成了士人,一旦进入士的阶层,现在享受的最直接的特权,便是可当街杀人而不必偿命,更别说有徭役赋税。从此可以慢慢高升而入朝堂,将来便是卿士大夫,想当初廉颇便由廉氏推荐,凭借廉氏家学修罗破而得武士第十级,而后凭借出生入死的战功得现在的上卿,拜大将军,名义上执掌上中下三军,居丞相蔺相如之后的赵国第三人。 这个武士得三级,成就已经不小,将来前程也无可限量,这时候更被赵国三公子收留幕下,成为公子家臣,可谓一脚已经踏入朝堂。 不过无论是多么高的士还是卿大夫,对于王族来说,永远都是仆人,他可以对小黄毫不留情,但面对依旧是公子的赵遗子,却不敢失去礼数,毕竟这是春秋战国,周礼还在,一切都要讲究一个礼,如果现在他便蔑视了礼,那他的前程也就到此为止了。 于是,得到三公子的命令,这个三级武士忙冲赵遗子躬身为礼:“小公子,我家家主有请。” 赵遗子哼了一声,既然三哥有请,那就出去见上一见。 于是挺起胸膛,大步走出摇摇欲坠的小屋。 轻兵营广场中央,一辆豪华的两马马车停在那里,两个美女充当车左车右,周围无数盔明甲亮的军士围绕保护,说不出的豪华气派。 豪车伞盖下,一身素白的公子赵成为斜靠在侧壁上,手中端着一杯美酒,随时张嘴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干果,好不惬意。 赵遗子大步走到豪车前,冲着车上的公子成为躬身施礼:“小弟遗子见过兄长,兄长万年无疾。”然后也不等公子成为说话,就挺身站在了车前。 “嘎嘎嘎。”望着落魄狼狈到了极致的小弟,公子成为笑的嘎嘎的,小肩膀一抖一抖的都将手中的酒抖落在了袖子上。“呦呵,我的好兄弟,你还没死啊。” “托兄长的福,小弟还康健的狠。” “嘎嘎嘎嘎,我就纳闷了,昨天一战据说凶险万分,我在平凉宫里都听到了巨大的喊杀声,还有蛮夷那暴龙巨大的吼声,我当时就想,我的兄弟可能要战死在这一战里了,当时我还为兄弟你流了不少泪,干了几杯酒呢,没想到,今日一见,你还是如此生龙活虎的,好好好,就为这个,我还得干上一杯。”然后冲着身边的侍女连连招手:“来来来,给我满上,满上,我要为我的兄弟万年无疾干一杯。” 侍女就巧笑嫣然的给他满上,公子成为就一口干了,然后将酒杯一把抛去,笑声却戛然而止,一张被酒色掏空而青白的脸上挂满了冰霜。 “你怎么就没死呢,你怎么可以不死呢?你为什么不死?”一句句充满怨毒的诅咒,伴随着他歇斯底里的怒吼回响在这巨大的广场。 赵遗子就那么冷冷的面对自己亲哥哥的诅咒,他越是这样疯狂,自己的心中反倒越是快乐。 只要让自己的敌人痛苦,那就是自己的快乐,不管是用什么办法,不管是什么原因。 “好吧,你又会说是你那贱人母亲保佑了你,哈哈哈,贱人,贱人。” 第008章 怒战 (今天爆更,敬请关注,如认为还行,恭请收藏,书评)当公子成为提到赵遗子娘的时候,赵遗子的脸色就变了,当公子成为开始咒骂的时候,赵遗子的眼睛就红了。 “你可以诅咒我,但绝对不可以诅咒我的娘。”咬牙切齿的瞪视着高高在上的公子成为。 “我就诅咒了那个贱人怎么啦,我就诅咒了,你咬我啊。”公子成为在车上颠着屁股疯狂的诅咒着。 这时候赵遗子暴怒了,双脚用力,人如离弦之箭般射向了那豪车,目标,车上的公子成为。 这时候公子成为似乎一愣,然后就夸张的大叫:“不好啦,赵遗子要刺杀兄长啦,快来人啊。” 这是一个严重的罪名,作为公子的护卫,只要公子遇害,那必将被陪葬,绝对不能幸免。 而这时候无论杀了谁,都将是有功无过。 然后公子成为,就再次端起一个白玉杯,对着身边的两名美女欢快的叫喊:“快快,快给我满上,我要看一场好戏。”然后又站起来跳脚大吼:“给我打,往死里的打。” 嘴上是这么喊着,眼里闪着快乐的光芒,但在他的心里却不希望真的打死这个小弟。 这绝对不是出于他的仁慈和怜悯,而是出于一种猫和老鼠的游戏,他不希望自己的这个小弟立刻死去,他想每日都要去折磨他毒打他,然后在这反复折磨里,让自己孽待的心得到满足。这是一种变态的满足,一种看着自己亲兄弟,在自己手下的暴打里死去活来的快感。每天看到这样的结果,都会让他兴奋莫名,然后晚上就可以再次驰骋在床第之间,让那些胯下的女人,哀嚎求叫。 随着这一声尖叫,所有的武士以及军卒立刻扑向了赵遗子,一场混战就此爆发。 护卫和武士们,当然知道自己主子的性情,对于一个一直被自己虐待的小兽,大家都已经熟识的套路,打废他,但不要打死他,这样才能赢得主子的欢心。 但今天赵遗子的表现,却让所有的人出乎意料大吃一惊。 赵遗子的身形突然变得无比灵动,拳脚也利索无比,虽然他毕竟没有练成什么惊天绝技,更没有武师指点他的招法,但他的招法都是幼年与污蔑他娘的兄弟搏斗厮打里,在长成之后,被派上战场的搏命里练出来的,完全就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根本就没有什么花拳绣腿。 眼前一个武士的拳头飞来,他不会躲避,因为在他看来,自己躲避的这瞬间就失去了杀敌的机会,于是就那么硬挨上一拳,但他也挥出了自己的拳头,正砸在那个家伙的脸上,当时那家伙的脸就不能再看,随着两人互相一击,两个人都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那个武士竟然再也爬不起来,而赵遗子也不管自己是否受伤,他受的伤已经太多了,疼痛,对他来说已经变得麻木起来,所以,他再次一跃而起,再次扑向了豪车。他的唯一目标就是那辆豪车,还有就是那豪车之上的公子成为,那个侮辱他娘的人。 又有一队士卒拿着大盾一拥而上,组成坚固的盾墙,将赵遗子与豪车隔开,赵遗子就那么将自己的身体变成撞城锤,猛的撞上盾墙,盾墙在赵遗子猛烈的撞击下轰然四分五裂,有几个士卒口中喷血眼看不再参加战斗。而赵遗子也被盾墙弹开,再次跌倒在地。 这时候,坐在豪车之上的二哥,已经彻底的目瞪口呆,因为他从来没想到以羞辱他为乐趣的这个小弟,今天的战斗力竟然如此强悍凶猛。 围在自己身边的勇士,都是在自己府邸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们的战斗力至少在自己看来绝对是百里挑一,而那些厚重的盾牌,自己若是去拿,别说提起来,就是动一动都不太现实,而就是这样的勇士,这样厚重的盾牌,竟然在那小子的一撞之下,纷纷碎裂,这还是人吗?这简直就是一个撞城锤,这简直就是一个恐龙,这简直就是一个洪荒巨兽。 这时候,公子成为就莫名其妙的产生一种恐惧,在车上左右扭着身子挥舞着手臂大吼大叫:“杀了他,赶快杀了他,不要让他靠近我,快把这匹恶狗挡住。” 而这时候,赵遗子他不去看自己的战果,也不去想为什么今天的自己竟然有如此威力,再次跃起,扑向还在咒骂娘的成为。 随着成为的呼叫,在豪车的前面,竖起了一排长戈的森林,锋利的长戈在朝阳下闪着慑人的光芒,这时候的赵遗子就好像一支飞蛾,扑向死亡的丛林。 面对这样的险境,对身经百战的轻兵军将赵遗子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他在前冲的瞬间一个矮身,便冲入了长戈的下方,虽然还是被一个迅速下落的长戈在后背割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但他还是冲到了那些持戈军卒的面前,挥舞起双拳,立刻就有两个士卒被他击飞,让长戈的丛林露出一个致命的豁口,也不管其他军卒吆喝补阵,一个飞跃,带着后背飘洒的鲜血,他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豪车的车辕,只要再一步,他便可以将自己的铁拳砸到那个已经忘记了诅咒,而惊吓的没了人色的成为的嘴上,这一拳,一定要砸在他的嘴上,让他再也不能发出哪怕是一丝声音。 “休伤我主。”这时候,站在侧边那个如铁塔一般的三级武士发动了,虽然他身躯巨大,但却无比灵活,就那么一步,就好像跨过了常人十步的距离,一闪间便到了赵遗子的身侧,挥出一拳,以常人难以理解的角度,轰向了赵遗子的左肋。 赵遗子这时候躲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他也不想躲开,他血红的眼睛里只有那恶毒丑陋的脸,“砸扁他。我一定要砸扁他。” 但他的拳头刚要砸中的时候,成为一把扯过身边倒酒的侍女,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赵遗子大骇,收拳已经不急,只要自己一拳砸过去,绝对是有死无生,看着那惊骇的已经发不出声音的小侍女,赵遗子奋力的将拳头偏向了一边,但就在这短暂的间隙里,那个三级武士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赵遗子的左肋,随着瘆人的一连串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赵遗子巨大的身躯就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然后轰然砸到地上,溅起一阵冲天的尘土。 这时候的赵遗子感觉浑身就如同散了架子一般,努力的想要挣扎着起来,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猛的一张嘴,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他面前的土地。 “杀了他,杀了他。”公子成为这时候又回了魂魄,站在豪车上跳脚尖叫,那三级武士略一犹豫,救主可以,但真要杀了赵遗子,恐怕自己的后果不妙。 “杀了他,我立刻保举你为下卿。” 这个诱惑太大了,大到这个三级武士立刻就失去了对礼的敬畏,他再次大步冲上,只要一脚,这个赵遗子就算是完结了,自己的下卿职位就到手啦。 就在这时候,一声脆响在广场一边响起,“住手。”随着一声断喝,一道红影如同流火闪电般冲了过来。 那三级武士一见有人要抢自己的爵位,当时大骇,脚步加快,就要在这个红影赶来之前,了断了赵遗子。 第009章 叔嫂 那红影娇喝一声,飞扑过来,但毕竟离着太远,而赵遗子几经挣扎却只能大口吐血不能自卫,那三级武士已经一脚下去,堪堪就将毙命赵遗子于自己的脚下,却见一道淡淡的清影闪电般飞来,一下卷住赵遗子的脚踝,一个猛收,赵遗子那巨大的身子便被凌空卷起,呼的一声飞离险境。这个三级勇士的一脚,竟然将地上铺就的青石踏碎,轰然间碎石纷飞,尘土飞扬,可见这一脚,力度之大,若是被这一脚踏中,赵遗子必将骨断筋折,死在当场。, 刚刚挣扎的赵遗子被这再次一摔,已经是七荤八素,但也救了自己一命,抬头看去,却是一个美女坐在一匹红色的战马上,正在呼呼气喘。 一身火红的胡服,包裹着她曼妙的身躯,一对傲人的双,峰,将上衣撑得紧绷,由于适应赵国胡服骑射而常年在马上奔驰,本来就丰满的臀部更见壮硕,一动一静之间,总是划出一道美丽诱人的弧线,修长而紧绷的双腿,笔直而健美,一双黑色鹿皮的靴子,更让她的小腿划出美妙的弧度,跳下马来,站在那里,双腿间,更有让男人垂涎的一巴掌宽的宽度,但这时候,任谁都没有欣赏和垂涎,因为这个女孩是整个赵国女子里的杀神——智姬。 姬不是名而是形容一个姣好女子的字,智是这个女子的名,就是一个叫做智姓氏的容貌姣好的女子。 当初春秋晚期,晋国被晋国韩氏、赵氏、魏氏、智氏、范氏、中行氏六卿专权,彻底的架空了王室。公元前490年,赵氏为报当年六卿灭赵氏之仇(看赵氏孤儿)击败范氏和中行氏,取得上卿职位。公元前458年,范氏和中行氏的土地尽为韩、赵、魏、智氏四家瓜分。 公元前457年,韩、赵、魏联合击败智氏,平分其地,分别建立韩、赵、魏三个政权。公元前406年,周威烈王封三家为侯国,正式承认了他们诸侯的地位。 但赵国感念当初在晋王扑灭赵氏反叛之时,智氏不落井下石之恩,在三家分晋之时,独留智氏一条血脉,智氏便形成规矩,每次都将家族长女嫁给赵氏为妻或妾,以为人质,这位智姬,便是赵遗子未来的嫂嫂,也就是公子成为的未来的妃。 “兄恭弟尊,难道这周礼你作为贵族就不知道吗?难道你今天杀了你的亲弟弟,将来就不怕诸侯指责你吗?”智姬站在广场,直接指斥公子成为,直接指斥他未来的夫婿。 公子成为立刻变换了颜色,看着惹火的美妞,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这不过是兄弟之间的嬉闹,哪里真的当真?嬉闹而已。”看着依旧在吐血的兄弟,公子成为依旧在辩驳。 “嬉闹?”智姬痛恨的责问:“如果我不来,你将杀死你的弟弟,这是嬉闹吗?” “不不不,想杀死我弟弟的——”眼珠一转便看见了那三级武士:“是他,绝对不是我。”然后厉吼道:“来人啊,将那个腌臜的东西给我绑了。”似乎是对自己的决断还意犹未尽,“砍了。” 那个三级武士还不明白什么原因,立刻无数士卒蜂拥而上,一下子就将他扑倒在地,还不等他辩解,一把大刀就狠狠的砍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管是谁,大刀砍在了脖子上,人头都要分离,那个三级武士怎么也想不到,就在这瞬间,便是从下卿而成为无头之鬼。 “美人,随我回平凉宫,有话我们慢慢的说。” 智姬就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赵氏也算英雄,当初赵武灵王修炼成武灵阙打下这诺大的江山,怎么就生就了你这般废物。” 然后也不理公子成为,弯下腰抱起实在不能动半分的赵遗子,往他的小屋走去。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这时候便是公子成为的心态,看着自己未来的妻子抱着自己最痛恨的弟弟,那曼妙而有制的身躯慢慢消失在了自己的眼中,也不去看那三级武士无辜的尸体,怒吼一声:“还看什么?难道还没看够吗?回宫。” 被这一场变故惊的不知所措的两个美女,车左和车右,赶紧驾车反转,狼狈的回转清凉宫。 姣好的面容,美丽的眼睛,里面已经有太多的泪水饱含。 “智姐,我没事。”每说一句的时候,便是一口鲜血,但赵遗子依旧在坚持,坚持着不让自己闭眼。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闭眼就再次不能睁眼了。 但这时候根本就不能睁眼,因为一睁眼就会看到未来嫂子那惹火的身材,那含情的眼睛。 “何苦呢,为什么呢。”智姬一面细心裹着赵遗子身上的伤痕,一面暗暗垂泪。 伤的太重了,后背一条被长戈划开的伤口,左肋已经被一拳擂的血肉模糊,一条腿已经折断,就在刚刚自己救助他的时候,却让他的一条手臂再次折断,这怎么不让她看着这个小弟弟伤痛欲绝? “没事情的,我会好起来的。”赵遗子努力的挣扎坐起来,用唯一的一支没有伤痛的手将另一支已经诡异扭曲的手臂扶正,那钻心的疼痛让他的额头冷汗如瀑布一般落下。 再次将已经没有知觉的腿盘回来,然后四处寻找。 是的,是寻找自己另一个唯一的亲人——小黄。 这时候,小黄就呜咽哭泣着跑过来,张起前腿,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努力的舔舐赵遗子脸上的血渍。 “可是你,你——”智姬的眼泪就再次滑落,簌簌的落在那丰满的胸前,这让赵遗子更不敢看,按照周礼,叔嫂在一起,这是不礼。 “回去吧,只要你和大王道声歉,大王会给你一座封邑,一座城的,那时候,你也不必去和兄弟们相争,那时候,你便可以自由自在的享受你的生活。”然后声音低到不见:“当我烦恼的时候,我也可以去你的城。” 第010章 梦想 嫂子的呢喃哭泣,赵遗子听到了,他现在的世界非常清晰而逼真,他都听到在窗外小鸟梳理羽毛的声音。 “我会有我自己的城的。”看着窗外已经西斜的阳光,无力的躺倒在嫂子的腿弯里,努力的睁着眼睛:“我会有一座自己的城的,那时候,我会在那城里,建造一座这天下最高大的台,在上面,建造一座这世界上最豪华的宫,就取名叫智宫,那里只有嫂嫂,只有我,只有小黄——”头一歪,他再也坚持不住,彻底的陷入了黑暗。 “孙林父你在哪里,快来啊。”作为质子无论什么时候也没有哭泣的智姬,这时候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小叔子,痛哭失声,“你别死,你别死,我要住进你说的智宫,我还要住进你的宫殿呢,我还要和你,和小黄,我们快乐的生活呢,你别死啊。” 这时候,一脸凄苦的孙林父悄悄的出现,看到了这凄婉悲惨的一幕。 ??孙林父不姓孙,“孙”是公孙的变种,也是一种尊称。 ????春秋时代,各国的王氏后裔被称为“公族”。现任国君的孩子被称为“公子”,国君的兄弟被称为“公叔”,公叔的孩子则被称为“公孙”。公孙林父是先晋国国公的后代,也就是公族,但晋国被魏赵韩三国瓜分,公族也就不存在了,因此,公孙林父也就成了孙林父了。 也有人想出种种变通方法,比如像孙林父这样,去掉“公”字,简称“孙”。又比如一代兵圣孙武,原本姓田,这个姓是当时的齐国君姓,他应该被称为“公孙武”,但为显示与齐国君氏决裂,他改姓“孙”。 ????当然,也有人把“公叔”简称“叔”,或者将“公叔”改为“公输”,比如“公输班”。也有人宁死不愿意更改,一直保持“公叔”这个姓氏到如今。 ????以上那群人被称为“公族”与“宗族”。称呼前头带“公”的人就是“公族”,否则就是宗族。他们都是王权的有力支持者,也是王权斗争的主要参与者。 孙林父他是现在智姬的陪嫁随从,也是智姬这个唯一有着晋国公血脉的女孩的看护人。 当智姬尖叫着喊他的时候,孙林父就按照礼仪,小步趋前,这是礼,是周礼。 “我不要他死,我不要他死,你无论如何也要救活他。”智姬抱着已经不省人事的赵遗子,抽泣着摇晃着。 孙林父轻轻的摇头,自己的这位小姐,从五岁被送来赵国成为智家人质,便如同进了地狱,能够谈得来的,便只有与他几乎是同病相怜的赵遗子,想想当初,在月亮地上,一样无父无母的两个小孩子坐在一起,托着小腮帮,在那憧憬着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的未来,是那么的幸福,虽然,明天的日子对他们来说,又是一种黑暗,但不能阻挡小孩子的天真和幻想,那时候,自己,孙林父,作为家臣,照顾小姐的药师,不过三十罢了,想想这许多时日,一转眼,小姐长大了,但自己却老了。 在哭泣的小姐怀中抱过赵遗子,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全身,剩下的就只有轻轻无奈的摇头。 “救不活了,救不活了,因为他的身体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他的五脏六腑全部移位变形啦,一个没有修行的凡人,生受一个三级武士一拳,全身骨骼全都碎裂了。” “不不,你是我智氏最好的炼药师,你会治好他的,你会的。”智姬睁着渴望的眼睛,充满希翼的看着如父亲一样疼爱自己的孙林父。 看着焦急的小姐,孙林父的心彻底的软了,能做的便是在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来,是一颗鲜红色的药丸,锦盒一开满室芳香,可见其药珍贵。 孙林父捏着这颗自己唯一的续命丹很是犹豫,因为这是为万一小姐有难的时候救命的,看来今天为了不让小姐伤心,就只能舍弃了,其实,即便是一筐救命丹,也不可能让一个没有修行而且全身骨骼尽碎裂的人起死回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见孙林父拿出了珍贵无比的续命丹,智姬眼睛里立刻充满了希望,看孙林父犹豫,也不顾其他,一把夺了过来,毫不犹豫的将这续命丹,塞进了昏迷的赵遗子的口中,然后运起智姬不深的功法,将丹药送入赵遗子的腹中,然后就那么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等待赵遗子的奇迹发生。 也不知道多久,太阳已经落山了,小屋已经变得昏暗了,赵遗子的身上依旧没有奇迹,智姬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却依旧没有放弃。 这时候,门外一声尖细的声音响起:“智姬,叔嫂共处一室,这于礼不合,还是请回清凉宫吧。” 智姬没有理会门外那个宦官的催促,依旧紧紧的盯着赵遗子。 “公子敦促智姬小姐回宫。”这时候,门外又响起了一个宦官的声音。 智姬依旧不理。 不一会,又一个宦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子敦促智姬小姐回宫。” 智姬不为所动。 “公子已经不耐,督促智姬回宫。”第四次催促的声音响起。 孙林父长叹一声,小步趋近,小声的提醒小姐:“小姐,公子性情您是知道的,如果真的惹恼了他,对智家不利啊。” 很久很久,智姬才长叹一声,轻轻的为死人一般的赵遗子梳理了头发,整理已经破烂不堪的衣裳,然后伏在他的耳边轻声的道:“啊子,无论你是生是死,我都一定会住进我们的智宫的,一定,你若是去了那边,就开始建设吧,我随后就要去的。” 孙林父的眼泪就簌簌而落,轻声哽咽。“苦命的孩子啊,你们的宫殿可能只有在那个世界才能完美的展现了。” 红影走了,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小屋再次陷入死寂,乱草里的赵遗子依旧没有发生奇迹,小黄忠心耿耿的蹲在被三级武士踹飞的门口,尽着它没有半点能力的看护。 夕阳西下,黑暗慢慢的在东面向西面铺展,而后彻底的遮蔽了天空,遮蔽了这个世界。 第011章 遗弃 云中大将军府灯火辉煌人头攒动,上卿大将军廉颇威严的高坐在上首,下面方席上左面跪坐着一排家将,右面跪坐着一排家臣,泾渭分明一红一黑。 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张方桌,桌子上三色肉蔬,一坛美酒。 廉颇威严的扫视了一下诸位家将家臣,然后举起面前的酒杯冲下面诸位沉声道:“昨日以前匈奴连攻十日,可算锐气尽去,死伤累累,从今日没有攻城看,他们也要休整几日,这也正给了我们休整补充的机会,来,诸位劳苦,本将为诸位贺,饮胜。”说罢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 诸位家将家臣一起举杯:“为大将军贺。”然后一起干杯。 这时候,做为文官第一的师严拱手道:“家主,今日匈奴虽暂停进攻,但依旧未退,不过是做再战之前的休整,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而我们身后,又有王上名义上派来增援的十万大军虎视眈眈,情形比前些时日还要凶险,还望家主对城外十万王上的赵军给予举措。” 师严,叫廉严,师是老师的意思,是赵氏宗族学府的老师,相对于国家的职位来说,就是祭酒。 师严说的话,就是明确的表示,自己和其他人一样,我是端着赵王的碗,帮着家里的事,只忠于廉氏家族,而不是赵国的国王。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在这个时代,家族的存亡是第一位的,这是从氏族时代就凝结出来的,千年以前是这样,千年以后还是这样,并且会一直延续到地老天荒。 这时候武将之首的三子廉季也拱手道:“是的父亲,赵括陈兵十万在我云中后方五十里,随时都以应援的借口要进云中,那个狗宦官郭开也咄咄逼人,若是我们与匈奴酣战正凶的时候,赵括突然在我后背杀出,我们廉氏基业就算完了,还请父亲早日定夺。” 廉颇轻轻点头,但又无奈苦笑,自己虽然名义上是赵国大将军九卿第二,却实际上除了能指挥得动自己的廉氏武装的左军,还有半指挥的其他氏族家合成的右军,对于以王族为核心的这十万赵军,却是一点都无能为力。自己以大将军令符几次要求赵括撤军,结果都没有结果,于是自己在防备匈奴的时候,还要防备赵括的偷袭,真是腹背受敌啊。 想了一会,转头对排在文臣末尾的书记官问道:“云中城中,我廉氏武装还要多少?” 那书记官赶紧在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捆竹简,看了一会之后回禀道:“包扣家主从都城带回来的战兵,廉氏武装现在还有十一万,若算上轻伤能上阵的,还有十四万,王上和各家支持的轻兵还有三万。” “我代郡廉氏武装还有多少能调动过来?” “代郡无战事,因此没有动员,但依旧有常备兵三万,若要动员,可得兵十万。” 廉颇点点头。 师严拱手问道:“家主,可是要调代郡兵马应援云中?” 廉颇想了想,然后轻轻摇头:“现在我云中还有十四万武装,暂时还能应付,不过孟飞,你派出信使拿着我的手令,就以云中吃紧,随时增援的借口,命令代郡动员——嗯——两万家族武装随时待命。” 这时候负责家族生产的钱尹不由皱眉道:“动员两万,那些武装明年就不用再缴纳赋税,这样我们云中大战已经动员十万,也没有赋税收入,而且这一战消耗巨大,几乎要掏空我们今年秋赋云中库藏,家主,如代郡无战事,而我云中能坚持,还是不要动员代郡武装吧。” 按照规矩,全族丁壮非战事,都要从事生产,向家族缴纳赋税,战国时代,税与赋是平行的,而不是重复的。也就是说:纳税不纳赋,纳赋不纳税;交税不当兵,当兵不交税。 ???赵王是封君,而廉颇是领主,他的地盘他做主,但他必须遵循这个世界大家都遵循的规则,所以,各领主手下参战人员都等于缴纳了“赋”,因为所有领民都拿起武器参与了这场战争,所以领主们在战争当年,是没有任何收入的——走上战场的人纳了赋,无需再交税。而一旦战事起来,需要征召的时候,那些丁壮就要自带武器铠甲,按照预先设定的单位出战,但出战就可以抵消掉他今年的赋税,因此在没有绝对必要的时候,各家族是不能征召武装的。 因此,战争中所获得的战俘就是参战领主唯一的战争收获。但这次与匈奴的战争,是廉氏为国君抵挡外敌,不需要再向国君納征,但因为是与蛮族作战,还是以防守为主,那就说,他们也没了俘虏和缴获。 当然,这次也算是为赵国抵挡外敌,将来赵王是要给予廉氏奖赏的,但现在赵王正在削减各氏族的封地,这就如同后事的削藩,以避免当初三家分晋的惨祸再次出现,因此上这次廉氏得到封地赏赐的几乎就等于没有,也就是说,这将是一场没有收获只有付出的战争。 “此法甚好。”但师严却不由拍手,赞一声。 廉颇就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师严:“好在哪里?” “代郡与我云中互为犄角,守望相顾,而我们这里大战正酣,却又有虎狼在后,如果代郡动员,坐拥五万大军,想来赵括小儿便不敢轻举妄动,这一石二鸟之计,用的正是时候。” “哈哈哈哈,知我者,师严也,我正是这个意思。” 立刻堂下族人便恍然大悟,一起高声称赞家主睿智。 “大匠做,(工匠头)我们库存还有多少床弩?” 大匠做忙拱手回答:“城头能用的还有七架,库存还有十架,箭簇充足。” “趁着战事稍歇,赶紧督造床弩,并且赶紧修复损坏,匈奴这次下了大力气,翼龙增添不少,防空就成了我们重中之重了。床弩是绝对不能短缺。” “可是家主,我们要造新的床弩,却缺少牛角牛筋。” 廉颇想了想,咬咬牙下定决心道:‘再杀十头犀角龙吧,这样就解决了角和筋的问题,同时也能让酣战的将士有肉吃。” 听到这样的决断,钱尹不由心里肉疼,家族辛辛苦苦才牧养了百头犀角龙,战前就杀了十五头,这次再杀十头,明年的繁衍就成问题了,但想想云中城外匈奴那可怕的翼龙,也只能如此了。 “不要心疼,战事要紧,杀了些犀角龙,我们以后再养吗。”廉颇看到了这位钱尹的表情,淡淡的开解着。 钱尹拱手领命,却是心中腹诽:“说的轻巧,一条成年的犀角龙,哪个不要小心的饲养十年以上?那是说养几条就养几条的?”但家主吩咐也不敢违拗,只得从命。 “再有便是将士更换铁剑的工作要加紧,我赵国自打赵武(赵氏孤儿)开练冶铁之后,冶铁的技术更趋成熟,更换更锋利的铁兵器已经势在必行,这一战,就是检验我们新的铁兵器的机会。” “是的家主,明天就可以向将士分发库存的铁兵器,淘汰原先的铁兵器了。”大匠做拱手回应。 “总之,一切都为了这次大战的胜利,只要这一战胜利了,我们不但让匈奴剪羽而归,同时也向王上还有天下氏族展示出我们廉氏武装的强大,那时候,便是我在朝堂挺胸抬头的时候。” 诸人再次一起举杯:“为大胜,请大将军饮胜。” 满饮了这杯酒,廉颇放下酒杯突然再次转头向孟飞问道:“我让你带着药师去给赵遗子治疗伤患,你可去了?” 孟飞忙回答:“本想今日一早就去,但公子成为先一步去了轻兵营,并且用言语挑逗赵遗子与他争斗,因此当时我们没来得及救治。” “是吗?公子成为又去挑逗赵遗子啦?”廉颇对这个消息很上心,不由仔细的问道“结果怎么样?” 驿孟就将白天赵遗子兄弟间的争斗详细的述说了一遍,然后平淡的道:“结果我们再次去小屋验伤的时候,赵遗子虽然服食了孙林父的续命丹,却也回天无力,我看也就是这一半天便会死去。” 廉颇愣了半天,最后还是可惜的叹了一声:“赵遗子命运多舛,而又倔强坚韧,他能在诸位公子不断的谋害下活到今天,已经算是命硬,可惜到底还是要死在了他哥哥的手中,可惜了一个悍将,可惜了一个大好青年。”轻轻摇头:“不过也好,他死在了他自己哥哥的手中,便与我们无关,将来也不会再成为我们家族的把柄,也算是为我们解决了一件头疼的事情。”可惜了一番之后,廉颇就与诸位家臣家将继续探讨即将继续的战争,便把赵遗子的事情彻底的遗忘了,一个死人,尤其是那样的一个死人,是没有资格被人记忆并缅怀的。 第012章 出窍 小屋里漆黑一片,赵遗子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小黄依旧忠心耿耿的蹲在门口守护。 这时候,一个瘦小的身影探头探脑的出现在了小屋的门口,这立刻招来小黄决死的怒吼,但那黑影却嘻嘻一笑,在怀里掏摸了半天,竟然拿出了一个饼子,塞在了小黄的嘴里。 小黄这时候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但他依旧吐掉嘴里的饼子,站稳已经虚弱到瑟瑟发抖的四肢,坚定的堵在门口,说什么也不让那个黑影进来。 那黑影看了又看这个小狗,不由得嘴里啧啧有声:“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小家伙,这份忠心可比人强多了,不过你不让我进去,你家主人可就要玩完了,到时候,是你的忠心害了你家主人的命,那你说你是忠臣呢,还是奸佞呢?” 和一支小狗说奸臣忠臣,这绝对可笑,因为在小黄的小脑袋里,有的就是堵住门,在主人醒来前,任何人也不能让他进去,只是它特过自不量力了,一个如此瘦弱的小狗是怎么也挡不住一个想要进屋的人,哪怕紧紧是个孩子也不能。 “好了,好了,你还是放我进去,然后我救你主人的命,来报答昨天他救了我一命的恩情,你呢?就安心的享用这块我从牙齿间省出来的饼子,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明明只要一步就可以跨过这个小家伙的,但这个人就是那么絮絮叨叨的蹲在小狗面前和他认真的商量,从他这个举动就可以看出,这个人原先一定是个士子,他遵守的是这个时代的礼,家有主人,非请勿入,也是太迂腐了些吧。 于是,一人一狗,就那么僵持着,一个恳请要入,一个坚决堵住门口不行,时辰就在这僵持里慢慢的流逝。 子时即将临近,那蹲着的人开始变得焦急起来,和狗商量的语气也急切起来,不住的拿眼睛焦急的往屋子里望,“小家伙,快让路吧,我听你家主人和我说过,他一到子时,他的戒指就会发出寒冷,如果这时候没有他丹田的烈火抵抗,那他今天就被玄冰冻住啦,要是再想救他,便是九天玄女女娲降临也是束手无策啦。” 小黄不懂,他的小脑袋就一根筋。 子时的钟鼓声终于敲响了,在这钟鼓声中,赵遗子手指上的铁环按时发动了,原本漆黑的铁环,这时候似乎已经活了过来,有一道冰色开始慢慢流转,然后越来越强,开始慢慢的渗透到赵遗子的身体里。 “完了,完了,你家主人要完蛋了,你怎么还不让开啊。” 小黄依旧不退,黑影依旧不失礼,依旧焦急的恳请。 眼看着寒冰色越来越重,赵遗子的脸上,发梢开始有冰霜凝结了,并且还在迅速的加快,再有一会,赵遗子就要彻底的被冻僵了。 这时候,可能是寒冷,也可能是痛苦,让已经深度昏迷的赵遗子不由自主的哼了一声,而就这一声轻轻的痛苦的哼声却被小黄听到,这时候他欢喜的一声欢叫,丢下门口的黑影扑向了自己的主人。 结果刚刚用小舌头舔一下主人的脸颊,却被冰的一声惨叫,往后退了半步,但转而跳上了赵遗子的身体,战战兢兢地蜷缩起身子,趴在了赵遗子的心口,它是想用自己的皮毛,自己不大多的体温来给自己的主人取暖啊。 这时候,那黑影站起来,看到这一幕,眼睛里不由得有泪花闪动,轻轻的感叹一声:“好一条忠犬啊。” 迈步进来,先冲小黄躬身施礼:“失礼失礼。”然后看看一起瑟瑟发抖的一人一犬,轻轻叹息一声,拉起赵遗子唯一完好的手臂,将他的手放在了那个铁环上,然后慢慢的开始抚摸赵遗子的全身,抚摸的那么仔细,竟然连赵遗子的裤裆都不放过,不过这时候他的神情是专注而庄重的,没有半点猥亵的意思。 抚摸全部之后,不由得扬起头陷入深思,好久之后不由轻轻摇头:“孙林父那小家伙的道行还是浅薄啊,被他视为珍宝的续命丹也不过是一个面团,吃上一筐或许解饿,吃上一颗,那是屁也不管啊,看来还得我这老家伙出手了。” 于是就继续抚摸,当抚摸到赵遗子那唯一没断的手臂的时候,不由感慨,“怎么什么都断了,就这一个没断?这是不行的啊,看来我就做回恶人了。”然后再次向昏迷中的赵遗子拱手:“小子,我要砸断你这条手臂,你可应允?” 赵遗子怎么能知道他在说什么?一人一狗这时候已经冻僵了。 “好吧,你不否认,那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失礼啊失礼。”嘴里迂腐的说着失礼,手中却抄起了地上的瓦罐,高高举起,狠狠砸下,立刻赵遗子唯一没断的手臂也断了。可是即便是这样的剧痛,深处冰冻里的赵遗子也没能有半点反应。 这时候,黑影再次摸了摸,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于是这才将赵遗子已经僵硬的身子扶起来,将他盘成一个古怪的坐姿,而后他将自己的一双手紧紧的贴在了赵遗子的后背,开始将自己丹田的功力发动,以便引动赵遗子体内丹田的烈火。 赵遗子的灵魂没有消散,而似乎是漂浮在这狭小的屋宇里,俯视着这屋内的一切,这种感觉很离奇,很怪异,于是,就那么看着无限悲痛哀哀痛哭的嫂子跪坐在自己的身旁,嘴里喃喃着他们共同的理想,幻想着他们一起住在智宫里的场景,他很想擦去她姣好面容上的泪珠,抚平她哀伤的心灵,告诉她,不要哭泣,自己现在没有痛苦,只有喜乐,但他每次伸出手的时候,自己的手都会穿过他的脸,什么也触摸不到,他惊骇,惊骇自己成了空气,成了透明的人,他惊喜,因为这样就可以随意飘荡,可以随时进入嫂子的房间,不必在拘于礼的约束而日日与嫂子相见,然后可以继续如同小时候一样,陪着嫂子坐在星空下,遥望远方的家,听她说她家乡的美,听她说她心中的小秘密。 同时他也想,是不是就这样,便能看见一样飘渺里的娘?然后拉着娘的手飘荡在无垠的空间,再也不孤独,不凄凉,而后就那么永远永远? 第013章 修补 灵魂虚空的漂浮在空中,看着依旧跪坐在自己身体旁的低声哭泣的嫂子,他真的想告诉她,不要悲哀,因为自己没死,自己很快活,但无论他怎么呼喊怎么安慰,嫂子就是听不见,她依旧悲哀,依旧流泪。 分离的时候还是到了,四个可恶的宦官来催促了,嫂子最后整理了自己的头发整理了自己的衣衫,然后不忍的随着孙林父走了,他想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但他依旧拉了一个空。然后他便陷入了绝望,因为孙林父说自己死了。 自己死了,以后嫂子就不会再惦记自己了,那自己去他的清凉宫会看到什么场面?是欢歌笑语,是美酒佳肴,是那个可恶的哥哥欺负自己的嫂子,是——于是,在绝望里,他陷入了深深的黑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又醒了,再次漂浮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黑影蹲在自己的门前在和小黄对峙,黑暗里,别人看不见,但自己却看的见,这个黑影是一个老头,拖沓而苍老,这个老头自己认识,就是昨天自己在撤退的时候,救下来的一个方家的家奴,为了救他,自己还结结实实的挨了匈奴人的一铁骨朵,自己的五脏都被那铁骨朵砸移了位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昨天晚上,自己的伤痛却莫名其妙的好了,而这时候,这个小老头就出现在这里了。 很有趣,一个是忠心耿耿的小家伙,一个是顽固透顶遵循周礼的老家伙,一老一小,一人一狗就在那莫名其妙的对峙着。他觉得很好玩,就蹲在一边看着这喜人的一幕。 但子时的钟声响了,他的指环开始泛出寒气,他急了,因为他怎么的也不能挪动自己的另一只手去抓住自己的戒指,结果冷气越来越重,而自己的丹田的火焰却依旧无声无息,必须让自己的火焰燃起,要不然自己绝对会冻死的。 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就连一个小手指都不能动弹,浑身碎裂的骨骼已经不再听他的使唤了。 这时候,他听到了那个小老头说要救自己,这便是一个稻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抓住,于是,他在忍受着身体巨大的寒冷的时候,努力的聚集了最后的一点力量,呐喊一声。 这声呐喊已经消耗掉了他生命里最后的一点能量,但仅仅换来的只是自己一声微不可闻的哼哼,但就这声哼哼,却真的救了自己的命,因为耳朵尖的小黄听到了,于是它本能的放开了门,跑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那个迂腐的小老头才进了屋。 但在他摸索完自己的全身之后,竟然做了一个让自己惊讶的掉了下巴的举动,他拿起他唯一的财产——瓦罐,砸断了自己唯一完好的那条胳膊。 “你还是人吗。”在这样愤怒的诅咒里,赵遗子再次陷入了黑暗。 黑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是一阵还是一年,还是永久,直到赵遗子的丹田突然窜起一个小小的火苗,这火苗羸弱的似乎哪怕一点点微风就会熄灭,但它跳跃着,照亮了这无边的黑暗。 但是火苗就那么羸弱的闪动着,在越来越寒冷的空气里,散发不出一点热量,而且眼看着就要被寒冷所覆灭。 但就在这时候,有一股暖风吹来,这火苗似乎就得到了继续燃烧的柴薪,开始慢慢的壮大,壮大,随着柴薪的增多,暖风的助力,火苗开始慢慢的形成了燎原之势,下一刻便碰的一声大张,瞬间撕裂了无边的黑暗,抵挡住了那冰寒。 在火焰炽烈的时候,赵遗子一下便看到了自己所处的空间, 这是一个与自己以往在这种情况下看到的空间截然不同,这里似乎是共工与天神交战劫后的战场,似乎是皇帝与蚩尤大战后的废墟,到处是倾倒的石柱,崩塌的山脉,阻塞的河流,天西南倾覆,地东北塌陷,森林在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草原在泛滥着死亡的瘟疫,中原大地更是妖孽狂笑,所有的恐龙知道名字的,与不知道名字的,在城邑村镇肆虐,老人孩子在哭泣惨叫,青壮在奋力搏杀,但他们的力量在强大的自然,还有巨大无比的恐龙面前,渺小的可以忽略,不断的有战士被崩塌的山脉掩埋,不断的被肆虐的洪水淹没,被横行无忌的恐龙吞下肚腹,被绵延到无边无际的森林大火吞噬,被肆虐的瘟疫夺走生命,整个世界没有欢笑,有的只是鬼魂的热舞,死神的欢呼。长空有太阳照耀,但太阳惨白惨白的,发不出一点热量,天上有星辰月亮,却发不出一点光芒,一切的一切都是末日的终结。 但,火苗已经长成了烈焰,冰寒的巨龙也已经漫天飞舞,这次,赵遗子顺化了火焰与冰龙,在他的指挥下,冰寒的龙与烈焰的龙不再厮杀,而是翻翻滚滚的一起共同战斗,他们杀死魔怪,他们打倒吃人的恐龙,他们驱赶走死神,覆灭了瘟疫,烈焰融化了封冻的冰山,冰龙扑灭了大火,在战斗中,他们不断的强大,他们巨大的身躯似乎已经充满了天地,他们与自己再次扶起崩塌的石柱,山川,疏浚阻塞肆虐的洪水,天塌了,他们缝补,地陷了,他们填平,一个崭新的宇宙这时候就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太阳继续发光发热,月亮星辰再次晶莹剔透,森林再次孕育成长,城邑村镇再次有了勃勃生气,一切都比原先更加美好,这时候,火龙与冰龙利用魔法,共同为自己这个主人建造了一座可接天地的高台,那高台上,开着无数奇妙的鲜花,无数珍禽异兽徜徉其间,在鲜花与鸟兽的中间,一座恢弘的宫殿拔地而起,门楣上,一个巨大的匾额闪烁着金光《智宫》两个古朴的大字,是那么的夺目。 这是自己的宫殿,这是自己的家园,疾步冲上层层的台阶,推开钉满金钉的大门,他看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景象——娘,一身曼妙的白纱,如仙女般散发着慈祥的光,正张开双臂迎接着他,他忘情的哭泣,忘情的飞奔,扑进娘那久违的怀抱,紧紧的抱住,再也不想撒手,这时候的他已经不再冷漠,不再坚强,在娘的怀抱里,他又变回小时候的样子,娇小无助而心安。 娘笑着拍着他的肩膀:“都多大了,还哭,来来,还有一个人,难道你不想见吗?” 在娘的怀抱里伸出头,他看到了一个曼妙的红色身影,正在鲜花与珍禽中曼妙轻舞,是嫂嫂,是智姬嫂嫂,那圆润哀婉的歌声就在这智宫里回荡。 他飞奔过去,紧紧的拉住智姬嫂嫂的手,就那么看着,看着她,然后告诉她:“这就是我给你的智宫,你喜欢吗?” 智姬就点头,就流泪,就微笑。 拉着娘的手,拉着智姬的手,他问:“你们还走吗?” 娘和智姬就一起微笑:“我们为什么走,这是我们的智宫,这是我们的家,我们一辈子就住在这里,再也不走。” 拉着他们的手,自己感觉无比的幸福,慢慢的征战的疲惫开始漫上心头,于是,就在两个自己最爱的女人身边,他慢慢的睡去,睡去。 第014章 奇迹 鸟的鸣叫和小黄的叫声,再次唤醒了赵遗子的美梦,不相信的睁开了眼睛,智宫的美景没有了,有的是身下的乱草,摇摇欲坠的小屋,没了门扉的门洞,这时候正有一道刺目的眼光照射过来,让他赶紧再次闭上眼睛,努力的想让自己再次睡去,再次回到梦里的智宫,但一个讨嫌的声音笑嘻嘻的问道:“难道你不饿吗?” 被这一问,赵遗子的肚子就不争气的轰鸣起来,他饿了,而且还非常饿,想想上次吃饭的时间,似乎是在很久以前,似乎有三千年。 再次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的眼前的地上,又有一个瓦罐,瓦罐里依旧是一罐难闻的饭食,小黄就耷拉这舌头,蹲在瓦罐旁,期盼着他给它开饭。 狠狠的咽了下口水,转过头望向身边的老者,天亮了,他看清了老者的样子,矮小而单薄,但正如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样,颌下的每一根雪白的胡子依旧梳理的一丝不乱,身上百结的儒衫浆洗的干干净净,红扑扑的布满皱纹的脸依旧带着和煦的微笑,正在歪着脑袋看着自己。 “老者,能不能喂我一口饭吃,我饿了。” “你有手有脚的,干什么要我老人家喂你?”老者戏谑的问道。 “我的手脚都断了,我实在是连根手指都挪不动。”提起这事情就气闷。 “是吗?”老者很好奇,好奇他的近乎无赖,于是就不高兴的看着他:“你的手脚断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赵遗子就苦笑着道:‘其实我还是有一只手没有断的,但结果就在昨晚,被你用我唯一的家产——瓦罐敲断了。“然后努努嘴,指向地上还残留着的瓦罐残片:“喏,罪证还在那里,你不能否认吧。” 那老者就可惜的看向地面的瓦罐残片,低声的嘀咕一声:‘早知道这是你唯一的家产,我就用块石头了。” 赵遗子就哀嚎一声为之气结。 结果这老头根本不理赵遗子的哀嚎,然后又没好气的说:“我不管,反正你要吃就自己拿,我老人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喂你的,我就连我的曾曾曾,咦,那是第几代曾孙来着,反正我是连他我都没喂过。你更不可能让我老人家喂你了。” 赵遗子就苦笑了,昨天晚上自己就领教了这老头的执拗,能和一支小狗对峙半晚的人,自己是没办法让他喂自己的了。 于是就努力的想伸出断手,哪怕先挖一点吃食给小黄也好,看它的样子,已经饿的头晕眼花啦,因为,在它的小眼睛里,自己都看到一圈一圈的东西。 结果,结果却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不但手指能动,而且整个手臂都能动,而且还意外的动的无比迅捷,一不留神,竟然一下将整个手都插进了瓦罐里。 赵遗子当时就不相信的看着那支手,都开始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的手臂了。 老者就嘻嘻笑着:‘我就说吗,你有手有脚的,干嘛让我喂你吗,看看,你还是想骗我老头子嘛。”然后有啧啧有声的哀叹:“唉,礼崩乐坏到了这种程度,现在的年轻人啊,已经不是尊老敬闲的了,都开始欺骗老头子啦,礼崩乐坏啊。” 赵遗子哪里还顾得这老者的埋怨,一咕噜爬起来,在地上狠狠的跺了几下脚,大地立刻轰隆隆的颤抖起来,这时候那老者连忙叫停:“停停,你要拆房子吗?这可是廉氏祖产,你强拆是不行滴。” 这时候赵遗子算是彻底的明白了,自己身上的断骨已经完全接好,而且似乎比原先更结识健壮,更灵活,力气更大。 猛的醒悟过来,这一切一定是这老者救助了自己,于是翻身跪倒,给老者磕头:“多谢老者救命之恩,小子赵遗子永世不忘。” 那老者坦然接受了赵遗子的跪拜。 在那个时候,人们相见是不需要跪拜的,当时跪分跪坐,就是平常的坐法,跪在那里,将双脚垫在自己的臀部,然后要说话的时候,将腰身挺直,但这不是跪拜,即便是草民遇见王也不需要。如果相见,只是拱手齐眉弯下要去就是了。 而真正的跪拜是要和磕头结合的,跪倒,拱手过头,然后扣头,这是大礼,这是只能是祭祀祖宗天地的时候才有用,再一个就是对师才施行这个礼节。 那老者受了赵遗子这一拜之后,才笑着道:“其实你还是应该感谢孙林父那小子的,他的续命丹虽然少吃无用,多次解饿,但毕竟还是吊住了你的一口气不断,要不我也没法救你了。” 赵遗子就吃惊的看着这个老者,孙林父都多大了,今年怎么的也有五十岁了,在这老者嘴里却只是一个小子,而且对现在的赵国来说,孙林父也算是排在前十的炼药师,结果孙林父的无上药宝,竟然也在这老者的眼里不过就是解饿的东西,看样这老者道行很深啊。 按照惯例,先大大的挖一把食物给已经眼睛变成红色的小黄,再不给它吃饭,大家就该怀疑赵遗子带着一只兔子满世界乱转了。 喂完了小黄,再捡起一片瓦片,小心的擦拭干净,倒上一些食物,然后将剩下的半罐食物规规矩矩的捧到老者的面前,走完全套的宫廷王室的礼仪:“老人家,请用饭。” 老者点点头,很享受赵遗子的恭敬,和他全套的王室礼仪。 “很好,很好,看着你如此恭敬,我就把刚刚你的一拜当成是拜师礼吧。至于束脩,你我一恶搞是奴隶,一恶搞奴隶头,都是一无所有的,也就算了吧。” 赵遗子就无所谓的道:“那一拜是我拜答你的救命之恩,不是拜师。”两个人都这样了,有今天没明天的,还弄什么拜师学徒啊,真的是多此一举了。 “都无所谓啦,当初你救了我一命,现在我救你一命,大家扯平了,因此那一拜就当是拜师。” 赵遗子就再次看了老者一眼,也就无所谓的点点头,刚要吃饭,却想起了一个关键,“不知老者怎么称呼?” 那老者也愣了下,然后放下瓦罐,扬起脸一脸艰难的猛力去想自己的名字,似乎那是一个很遥远的事情一般。 经过艰难的努力,最后还是失败了,不无遗憾的长叹一声:“忘记了,想不起来了。”然后轻轻摇摇头:“算了吧,忘记就忘记吧,既然我弟子叫赵遗子,那我就叫遗老吧,嗯,不错不错。”对于自己给自己起的这个名字似乎非常满意,面色上便有了得色。 赵遗子就心中暗叹,这真是绝配,他是老子,我是儿子,这不是彻底的让他占据了辈分吗,算了,这便宜就让他占着吧。 (奔叔的老书《大明督师》也是不错滴,有对历史感兴趣的兄弟可以去看一看滴,谢谢。 第015章 药师 “师遗老,您是哪里的人啊,怎么沦落到这轻兵队里来啦。” 师遗老再次放下手中的瓦罐,偏着头想了想之后道:“我们既然是师徒,师徒如父子,我也就没必要隐瞒你了,我小的时候,随着我的父亲在周王宫做个调药的下手,后来晋文公称霸天下,王室更加衰微,周王为讨好晋文公,便将我和其他一批药师什么的赠送,记着这不是赏赐,是赠送给了晋文公。” “嗤——”一口稀粥从赵遗子的鼻子里喷了出来,让他一时间狼狈万分,心道,这位强加给自己的老师也太扯了吧,按照他的说法,晋文公到现在的赵惠文王,已经相隔三百多年,那他不是已经有了三百多岁?长寿的人倒是听说过,据说彭祖便活了七百多将近八百岁,但那是传说人物,谁也没见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这个倒是活生生精神健旺的坐在自己面前喝粥,你说你三百多岁,那不就成了陆地神仙了吗,可一个陆地神仙怎么就混成了奴隶?还在自己面前狼吞虎咽的喝粥? 这个老师啊,执拗古板,但却又嬉笑率性,根本就是冲突的性格硬是糅合在了一起,这次好,再加上一个吃牛皮。 看到赵遗子吃惊的狼狈像,师遗老也不怪罪,继续自己的述说:“你知道孙林父吧。“ 赵遗子就点点头。想到孙林父就想到了嫂子,赵遗子的心就一疼,也就没了再吃粥的心思了,于是就呆呆地看着地面,脑海里全是嫂子悲戚的面容,同时心中非常非常的责备自己,自己怎么就这么没用,只能在梦里给嫂子虚幻的那座宫殿。 师遗老看出了赵遗子的心思,不由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孽缘,千古不能破解的死结。如果一个人被这样的死结缠住,那这个人这辈子就算废了。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师遗老就捅了捅赵遗子,为了转移他的悲伤与哀愁,就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事情。 “孙林父他算起来,还是我曾曾曾——“想了又想:‘我也不记得是第多少代曾徒孙了,不过他是不争气的,现在就弄出一个解饿不管饱的丹丸四处招摇撞骗。” 赵遗子就重新躺回那堆枯草上,双手枕着脑袋,眼睛望着房顶,那房顶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结了一个新鲜的蜘蛛网,一个小小的身子,长着不知道几条细细的长腿的蜘蛛,就在这深秋里,不知疲倦的织着他的网。 然而在破烂的窗洞里吹进来的瑟瑟秋风,不断的将呢纤细的蜘蛛网撕破,总是让他徒劳无功,但这只小蜘蛛就倔强的,一次再一次将破烂的蛛网重新缝补起来。 赵遗子就在想,也替这只小蜘蛛的倔强感到悲哀,因为即便他将这支网织补完毕,冬天也就到了,他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他所做的努力也将白费。 这时候又想起自己的心事,那自己是不是就如同这只蜘蛛一样了,徒劳的执着自己的梦想,然而,等待自己的将是严冬,将是生命的耗尽。 师遗老再次丢过来一根草梗:“你倒是听我说没有?” 赵遗子就收回心绪,无聊赖的点点头回应:“你说吧,我听着呢。” 有一搭没一搭地应承着师遗老,心中腹诽,孙林父是这赵国前十的药师,他的一颗丹丸在修行者的眼里,那就是价值连城的至宝,他是你的徒孙?真是拉虎皮做大旗,好不羞啊。 “后来文公好丹药,结果就胡乱吃那些庸才乱马其糟的东西,结果没点灯,就吃错了药,就蹬腿了,但他后继的儿子却将这个过错记在了我们这些药师的头上,于是就将我们都处理成了奴隶,我就被不断的转手,三百多年来,我呆过的世家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一旦成为奴隶,世代就都是奴隶,百里奚那样的际遇真是万中无一啊,唉,那个惨就别提了。”说道这里,脸上就露出无限沧桑悲凉的神情,看上去,还就像是那么回事似的。 “然后辗转,就到了你们赵家成为奴隶了,不过也有一段时间我不是奴隶,成为庶人,还为你赵家大大的立了一场功劳。” 赵遗子看他说的认真,也就不去挑破他的胡说八道,继续看房顶上那个蜘蛛织网,这时候她满脑子想的是,看看这个小家伙,是能斗过这凛冽的秋风,还是被秋风彻底撕碎,他就是要看一看,这个小家伙到底能坚持到多久?使最终能知难而退,接受这个命运,还是他最终战胜这个自然,完成他的梦想,当他断了话头的时候,就随便问一句:“你既然是药师,那你为什么不练一个名药,凭借这个一举成名,不但能脱离奴隶的身份,又可一夜暴富,享受尽人生荣华,岂不好过现在?” 师遗老似乎也没听出赵遗子口子的戏谑,很是愤怒的教训道:“你小子说什么呢,炼药师是那么好当的吗?你看看自古以来如繁星般多的炼药师傅,哪个长命啦,要么被同行药死,要么就是被自己胡乱弄出来的药药死,哪里入你老师我这般长命百岁的?” 赵遗子暗暗点头,这倒是实话,正所谓瓦罐难免井边破,大将难免阵前亡,那些药师的确明争暗斗最是激烈,被然药死杀死的不计其数,尤其自己信心满满的练出一个新的丹药,都要自己品尝,结果十个又八个被自己的药药死了,这算不算一种悲哀? “再说了,炼药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的,好的药要几种乃至几十上百种各种原料才能配齐,尤其有些原料根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老师我这一生才不过配出了十丸药,当时赵武灵王也就是你的父亲,就是吃了我的药才成为赵氏第一个将武灵阙练到极致,达到十级,成就一代霸主,为你赵家打下诺达的江山。” 第016章 功法(爆更 求收藏) “你就吹吧,我父赵武灵王,的确将武灵阙练到了极至,但那是他天生雄才的结果,跟你有屁关系?”翻了个身,将自己尽量弄的舒服一些,反正这日子也就是这样,没有战争的时候,也就无聊透顶,自己虽然身为亲兵的军将,但是这些炮灰们,也不需要自己去整顿管理的,自己的责任就是,需要这些炮灰的时候,自己就带着他们冲出去死战罢了,其他的还能做什么呢?什么也不能做,于是,没有战争的日子就这样无聊的很。 对了,剩下的,就是那种撕心裂肺的思念,对故去的娘的思念,对于那个火红色身影的思念,这种思念,赵遗子认为比自己身上无数的创口还要疼痛,那是如影随形,附骨之蛆。 有时候赵遗子真的想每日都有战争,真的每日都想挨上几刀,用战争的伤口疼痛,来掩盖那种锥心铭骨的痛苦,这是一种心灵的扭曲。 “古人说的好啊,心急吃不了热蚕豆,你的老爹吃了我第九颗药的时候,为了突破极限,武灵王禅位公子何,自己闭关,却不想血脉逆行,结果一代霸主凄惨死在了自己的宫中,也算人间一大憾事。” “我父武灵王是奸佞乱朝,被困于沙宫,饿死的。”赵遗子对这一段自己耳熟能详的历史,还是知道的,立刻驳斥了这个胡说八道的老师。二哥赵惠文王苛待自己,而只有当初的大伯章善待自己,苛待自己这样的恶人怎么能是好人? “你才是胡说八道呢,当初你父亲赵武灵王娶妻吴娃,吴娃为赵武灵王生下一子,就是公子何,也就是你的二哥惠文王。但无奈红颜薄命,不久后吴娃病危,临终前她要求赵武灵王立赵何为王,也就是你现在的哥,赵武灵王于是废赵章,立赵何。此后赵武灵王退位,与你大伯赵章率领征战四方,拓土开疆,他愈发感觉长子很像自己,但又为他不能继承王位感到遗憾。于是赵武灵王想要将赵国划为两半,封赵章为代王。就在他犹豫之时,一场统治权力之争就此发生。 那年你父赵武灵王与赵惠文王父子出游沙丘,期间父子分宫居住。你父便服食我第九颗丹丸,想要突破极限,赵章不甘与兄弟平分赵国,就与手下想要发动叛乱,以赵武灵王的名义,召惠文王入宫,趁机诛杀。不料肥义先行入宫被杀,因此事情败露,赵惠文王的重臣公子成、李兑起兵消灭了赵章的党羽。无奈之下赵章逃入赵武灵王的宫中,想要要挟正在闭关的武灵王,于是公子成、李兑率兵包围了赵武灵王的王宫,最终将赵章杀死,但公子章冲动关口,造成武灵王血脉逆行暴毙。 但赵章部将众多,虽然嘴上说是拜服你哥哥赵惠文王,便污蔑你哥哥杀父夺位,这才是真正的恶人。” “胡说八道。”污蔑自己心中最爱的人,这是赵遗子说什么也不能容忍的。 “你才胡说八道呢,那时候的你还没出生呢,你懂什么,难道我是当事人,我还不知道吗?”老者也愤怒了这时候也不顾周礼长幼,立刻与赵遗子脸红脖子粗的争辩起来。 赵遗子恨恨的盯着自己这个便宜老师半天,最后还是懒得和这个胡吹大气的家伙较劲,就蹲下身子一边逗弄小黄,一边继续喝自己的粥,粥很少,虽然饥饿,但也要细嚼慢咽,将整个食物吃出味道来。 师遗老也吹胡子瞪眼睛的喘了半天气,见赵遗子不理自己,就再次坐下,端起自己的瓦罐慢慢的吃,但不大一会就又忍不住唠叨起来:“结果你父亲死了,罪过当然是我们这些药师啦,于是我们就倒霉了,好在你老师我人老成精,什么事情没见过?我一看事情不好,就悄悄的化身为奴隶,这才保住一条命,才走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 赵遗子不理他,继续吃自己的饭。 老者也不怪自己的这个徒弟冷落自己,就继续对赵遗子道:“你在昏睡复元的时候,我查探了一下你的功法,似乎是你父亲的武灵阙,但又似是而非,似乎只是一个片段,没有完整,我都怀疑你是怎么将这东西练到这个地步却没练死你,这样可能也多亏了你手上的玄铁戒指,能每晚发出的寒冷,压制住你的残缺不全的武灵阙吧,这个结果我要弄明白。” “不是啊,是戒指里的冷气逼身,然后我念动我娘交给我的心法才压制住寒冷的啊。”这一点,确凿的证明,这个老骗子的胡说八道了。 现在赵遗子已经将这个老头从师傅降级为胡吹,再次降级为骗子了,要不是念在他救了自己一命,说不定现在就拂袖而去了。 “你懂什么,你手上的戒指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的是,每次都是他进入你的体内,引动你那残缺不全的武灵阙发动,然后他再不断的增强,使得你不得不将功法再次修炼起来,说起来,这是人家这个戒指在催逼你练功呢,真是不懂好人心啊。” 赵遗子就愣了一会,但怎么的也想不通,于是就不想了。 “不过你这个武灵阙的确有太多漏洞,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弄来的,因此,这断断续续的武灵阙只能修炼,却没有使用的方法,也就是说,你抱着个金饭碗,却只能拿他来喝粥,实际也就说一点用处都没有,但前天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发现你练到了第二级了,但由于你的天赋,还有你的不全,也就这样了,再难精进。 但老天似乎很眷顾你,昨天你在城门一战深受重伤,结果武灵阙和冰寒戒指之间打破了平衡,结果你竟然意外的不但伤病痊愈,更让你因缘巧合的突破了第二级,上升到了第三级。 当时我看到你生龙活虎的出现在广场,并且与你三哥公子成为厮杀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是不是你的这个破烂功法必须要先伤自己,再上层级? 于是,昨晚你再次浑身骨头碎裂,我就溜过来看看,结果似乎是这样,于是我就彻底的砸断了你仅剩的一段好骨头,看看效果会是什么样子。” 第017章 目标(爆更 求收藏) “什么?”赵遗子闻听呼的一声站起来,“当初你砸断我唯一完好的胳膊,就是不确定是不是?也就说,你不过是想实验一下你的猜测?” “是啊,这有什么啊?”师遗老就很吃惊赵遗子的表现了,“这很吃惊吗?” “也就是说,万一你猜的不对,那我就彻底的成为废人了是不是?” 师遗老就诚恳的点点头:“是的,如果我猜错了,那么,你就永远再也站不起来,拿不了东西了。” 赵遗子就哀嚎一声蹲在地上抱住了脑袋,世界上怎么有这么不靠谱的人啊,要不是他已经是自己的老师,说什么也要将他的全身骨头打断再说。 根本不管赵遗子痛苦的在揪自己的头发,师遗老双手一拍,也不管双眼冒火的赵遗子兴奋的道:“好在我还是猜对了,我辅助你点燃武灵阙之后,果然武灵阙再次与冰寒对冲,但在我老人家的助力下,他们终于平衡了,于是,你的先天一切都被改造,一切都已经从来,一切都从新塑造了,也就是说,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你,而是另一个你,恭喜你,你跳过了第三级,已经成为武灵阙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不会使用的,第四级人物啦。”这时候才看蹲在地上痛苦的揪头发的赵遗子,“咦,你怎么啦。” “我头晕。”赵遗子无奈的回了一句。对这样不靠谱的老师已经彻底的失去了信心。 看看外面的太阳已经三竿,但依旧没听到聚将鼓声,老头和赵遗子一起长出了一口气,今天将又是一个难得休战的日子,这样大家就又可以休息上一天了。 收拾起吃光的瓦罐,两个人对坐在草堆里,两人一狗,开始大眼瞪小眼的沉默起来,这时候他们突然感觉到,没有战事的时光是如此的无趣。 这是一个很怪异的想法,也是一个很悖论的想法。 最后,还是爱唠叨的师遗老开了腔:“弟子,我看你还是想办法将这个武灵阙弄全再修炼吧,要不然这次算是你侥幸过关,但下次就不一定这么侥幸了,你不能总是将浑身骨头都弄断,我也不可能随时在你身边观察帮助。还有一点,你也必须要将这东西弄全,要不你不会使用,那就是一个废物。” 赵遗子就横了他一眼,却没说话,因为在他看来,这个不靠谱的老师说的就是废话,而废话是没必要接口的。 武灵阙是赵氏先祖赵盾所创,但正因为这威力无比的武灵阙,而受到晋景公的忌惮,于是派出自己心腹屠岸贾设计屠杀赵氏满族,才有了赵氏孤儿这千古忠义的故事。 赵氏孤儿赵武,被忠义的家臣带入深山,转眼便是十八年,无论在历史上,还是家族的族谱记载里,都没有一丝痕迹,就好像他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而一出现,便将赵氏重振,并凭借自己的武灵阙再战天下,不但帮助晋国稳定了霸主的地位,同时更将楚国彻底的臣服,在这征战中,让赵武再次凭借军功而成为晋国上卿,为三家分晋,建立赵国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 而武灵阙传到赵武灵王的时候,才修炼成大成,赵武灵王凭借这强大的功法,睿智的思维,与诸国相抗,还挡住了匈奴南下,为整个周王室守住北方江山,更东击强秦,南打蛮楚,而且还在强秦的手中夺取大片的土地,成为七雄之首,可惜这时候没有称霸一说,要不赵武灵王成为中原霸主是绝对没有一点问题的。 但赵武灵王却将这威力巨大的武灵阙只传给了自己的长子,也就是公子章,而没传给现在的赵王,结果按照师遗老的话说,自己的父亲赵武灵王闭关血脉逆行而亡,自己的二哥以此为借口杀了大哥赵章,武灵阙便从此失传。 是的,是失传了,因为二哥赵惠文王当初就没得到父亲的传授,而三哥那个废物公子成为,除了花天酒地沉迷歌舞之外,也没见过他展露过一次哪怕是一星半点的功夫。 那自己这段不全的武灵阙是怎么来的呢?而全本又在哪里呢?如果不找到全本武灵阙,自己就算将武灵阙修炼到父亲的级别,一个无法使用的武灵阙也是没有半点用处,就是个废物,不但是个废物,还可能最终要了自己的小命。 “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 “我是问你,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不能就这么做个轻兵的头,最后不定死在哪场大战里吧,那我收你这个弟子就真的没有用处了。” “是啊,我对将来有什么打算呢。”赵遗子愣了半天,他对这个还真没想过。这时候才想起原来自己一直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十八年,心中就根本没有半点规划打算。 如果娘在,娘应该给自己一个规划答案吧。这时候,他的脑海里又出现了娘的身影,出现了昨天晚上自己重新塑造自己身体骨骼的时候出现的场景,一座威武豪华的宫殿,娘和嫂子还有自己就温馨的住在一起,这时候,赵遗子就痴了,在他脑海里突然就轰然的出来了一个问题:“是不是我建造了智宫,娘就会回来?是不是嫂子就可以不受那个混蛋三哥的欺负,就可以和我在一起啦?”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在脑海里,就再也不能泯灭,轰隆隆的就在脑海里范范滚滚的,并且越来越强烈。 “我要有自己的一座城,在城里建筑起一座可以连接天地的高台,再在高台上,建筑一座天下最华美的宫殿,取名字就叫智宫,”然后将拳头紧紧的握紧:“我一定要建起这座我的智宫。” 师遗老歪着脑袋看着赵遗子,然后点点头:“听起来这个计划不错,很好很强大。”然后欣慰的接着道:“这件事情其实也不难,当初你老祖宗赵武就这么干的,十八年消声灭迹,十八年后独自出山,就凭借自己的一人之力,便重振赵氏,才有了你们现在的泱泱大国,你的志向呢,不过是建筑一座你自己的城罢了,很好实现的啊。” 第018章 新丁 提起先祖赵武,赵遗子的血液这次是真的沸腾起来,是的,自己的先祖能做到,自己也一定能做到,因为,自己血管里,流着的便是先祖的血脉,“我一定能做到的,一定能拥有一座属于娘和嫂子,我们三个人的宫——智宫。” “那好吧,既然你想成为一座自己城的城主,那意思就是说,你要脱离赵氏了,是这样的吗?” “脱离赵氏?”被师遗老这么一问,赵遗子再次愣住了,这可是最不现实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宗族是最强大的纽带,那是一个人的根,当一个人没了根,那他便会迷失在这天地之间,因此,宗族是谁也不愿意也不能抛弃的。 在这个时代,家族里最严厉的处罚便是开除出家族,生不得入宗祠一步,死不得埋入祖坟,这样的处罚比当场杀了他还要残忍,因为这个人会一生都要活在无边的痛苦里。 似乎看出了赵遗子的不舍,师遗老就双手抱头躺倒在地,望着房顶,自言自语:‘不放弃宗族,那赵王会让你在他的国里有一座你的城吗?公子成为会让你带着你的嫂子住在那座恢弘的智宫里吗?扯淡。’ “我不会放弃我的宗族,因为我的整个血脉都是赵氏的。”纠结了好一阵之后,赵遗子还是决定留住自己的根“但我依旧会建筑一座我自己的城,我自己的智宫。”看看撇撇嘴的师遗老,赵遗子坚定的道:“如果赵地不让我建造,那我就去别的国家,如果周王不让我造,我就到匈奴,到林胡,抢出一块地建城。”然后斩钉截铁的道:“我一定要建筑一座自己的城,自己的智宫。”这时候师遗老一咕噜爬起来,热切的看着赵遗子:“好,非常好,既然这样,你就是智城的城主,智宫的宫主,单打独斗是不可能完成你的目标的,你就需要家臣,就需要人手,那好吧,我是你的老师,我就是你的第一个家臣吧。” 看着这个人来疯的老师,赵遗子真的无语了,自己的城还在梦里,结果现在在老师的嘴里,自己已经是一城城主,一宫的宫主,还就有了一个家臣了,这也太容易了吧。 “既然需要人手,现在你除了我以外,其实你还是有些人手的。” “我的人手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赵遗子就纳闷的看着老师。 “在那里啊,三万五千百战余生的轻兵,那便是你的人手。”师遗老往门外一指,门外巨大的广场上,正有许多行尸走肉一般的轻兵奴隶在慢慢的溜达,对他们来说,没有战事便没有了事情做,没有了事情做就好像丢掉了灵魂,虽然只要战事一开,这些人又被第一个推上战场,成为双方杀戮的目标,这些人能再次幸运的活下来的,将是寥寥无几,然后,会再次有许多囚徒奴隶被填补上来,继续着循环。 结果正在师徒两个人斗嘴的时候,轻兵的营门外,突然传来轰隆隆的车轮碾压声音,身为轻兵将主的赵遗子就爬起身,走向了门口,这时候小黄也站起来,四肢在地上扎稳,然后将浑身摇晃得很虚幻一样,整个身体摇晃的舒服了,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到了赵遗址的身边,蹲在他的脚下和自己的主人一起向外观看。 轻兵营的营门打开了,一辆辆巨大的,由木栅栏组成的大车,五辆连成一串,有巨大的牛龙拖拽着,一步一步的走近了营地。 力大无穷身躯庞大的牛龙,在其骑在背上的马夫带着倒刺的鞭子驱赶下,一步步走向广场,每一步的踏入,都溅起漫天的灰尘,让大地都随着颤抖,这个恐龙身躯巨大,但性格却温柔无比,而且还是以野草为主,这是中原大族最喜欢饲养的家伙。 就在这牛龙拖拽的成串儿大车里,每一个囚车之中,都紧紧密密的塞着不下一百个囚徒,或者是奴隶,他们目光麻木的看着他们刚刚到来的环境,没有惨叫呼号,只是一群失去了灵魂的屈壳。 只是这前前后后到来的囚车,足足有一百之多,笼统的算来,那又有一万轻兵到来了。 囚车站住,押运的士卒纷纷跳下战马,用自己手中的钥匙,打开这些囚车的锁头,然后用刀枪逼着,大声的吆喝:“赶快下车,快下车,清点数目。” 那些囚车里的囚徒,经过不知道多少天的运输,早已经精疲力尽,一个个从大车里爬出来,结果,手软腿软,踉跄倒地,这样的人,迎接他们的是滴血的皮鞭,那些押运的士兵毫不怜悯的将手中的皮鞭挥舞得呼呼山响,重重地抽打在那些奴隶和囚徒的身上,每一鞭下去,扬起的是血花,和破碎的衣衫,但是那沉闷的声音,就像皮鞭抽在败革之上,听不到惨叫,呼号,所有的人就那么麻木的承受着。 一边抽打着,一边怒骂:“你们这些死囚不要装死,赶紧给我起来,快一点,要不然,立刻人头落地。” 一串串的人走下了囚车,他们的手是自由的,但他们的脚却被铁镣紧锁,那粗大的铁料,已经锈迹斑斑,上面沾染了黑色的血迹,将这些囚徒的脚踝磨得稀烂。 而这时候,依旧在囚车里一动不动的,布满了囚车的地面,想来早已经断气了,于是就有士兵冲过来,将这些死去的东西,是的,在他们看来这,这就是东西,草草的归拢到几个囚车里,这是准备拉到城外乱坟岗丢弃,因为现在云中城里已经人头攒动,如果尸体不经处理,就会引发可怕的瘟疫,瘟疫,对于现在医药奇缺的云中城,那样的结果,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所以这些士兵才好心的将这些尸体拉到城外乱坟岗,给予掩埋,还是让他们入土为安。 按照囚车的数量,一个里面装填人数的计算,是最少1万人,可最终清点下来不过是8000左右,其余的都已经在押运的路途之上,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死去。 第019章 新囚 看着那些被拉出去的尸体,师遗老就淡淡的道:“这种办法是不错的,正所谓优胜劣汰,那些老弱不堪的就在路上死去了,剩下的都是能战斗的,恭喜你,你又新增了8000真正的士兵,这样一来,你手下的实力就已经达到了4万五千,离这实现你的目标和梦想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对于这位老于世故的老师的评判,赵遗子只能沉默不语。 生命是如此的轻贱,之所以轻贱,却不是生命本身,而是他的阶层身份,在这个世界里生下来便是权贵的,那这一生便是权贵,生下来是卑贱的,这一生便只能是猪狗,这就是命。 当然自己除外。 面对刚刚这么大动静人员的加入,原先轻兵营里面的轻兵们,一个个竟然熟视无睹,该麻木的在广场里走动的,依旧麻木的走动,该坐在墙角边晒太阳捉虱子的,依旧在晒太阳捉虱子,是乎这一切的东西离他们都非常遥远,遥远的似乎是另个世界。 赵遗子就抱着胳膊,斜靠着门框之上,眯着眼睛看着广场,只是嘿嘿一笑,轻轻摇头。 这时候广场上的那个高台,已经有一个廉氏的将军走了上去,手按着刀柄,向底下的行尸走肉大声宣读着规矩。声音充沛底气十足,就在这空旷的广场上来回的回荡,给人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告诉你们,你们是各个家族送给云中的奴隶死囚和战俘,到这里,你们的命运已经注定,便是老天爷也不能改变,你们不要想逃跑,在这里,你们想逃跑也跑不出去,因为,这云中城全是廉氏家族家臣的百姓,他们不会收留你们,他们会第一个将你们举报出来,而你们将得到的惩罚是什么呢?”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冲台下招了招手。 台下立刻有一百名如狼似虎的士兵,两个人架着一个已经不成人形的轻兵奔跑了过来,然后直接将这些轻兵,绑在那一溜排开的木桩之上,纷纷抽出腰间的短刀,背着手,叉着脚,站在了这些已经和死人一样的逃奴背后。 那个站在讲台上的将军,就对着底下那8000囚徒大声说道:“一旦你们逃跑,抓回来,你们的下场就是被拨皮抽筋。”然后用舌头狠狠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他们的皮,将作为贵族最好的灯罩,而他们的筋,将成为最好的弓弩的弦,当然,他们的肉也不会被浪费,将成为我们饲养珍贵的暴龙食料,他们的骨头,将被熬成胶,那是天下最难得的羽箭的配料,至于肝胆心肺,我们的猎犬需要一饱口福。” 这个将军说得如此惨烈恶心,结果是那些原先老轻兵没有一个人偶尔呕吐惊恐,其实,即便连赵遗子都没有一点呕吐的想法,他就一直神定气闲的抱着双肩,眯着眼睛,听着那个将军的演说,看着将发生的事实。 那个将军一直说到口干舌燥,于是对台下的士兵大吼一声:“行刑。” 随着这一声吼声,台下那一百个手持牛耳尖刀的军汉,立刻狞笑着,两个人侍候一个绑在木桩上的逃跑奴隶,撕开他们身上破烂的几乎不叫衣服的衣服,让他们赤身露体,然后,一桶桶凉水,泼洒在他们身上,原先的那些轻兵见到这样的状况,依旧是麻木的,该晒太阳还是晒太阳,该捉虱子还捉虱子,没有人对这产生一点点的兴趣。 而新来的这些奴隶囚徒,却产生了一阵嗡嗡的声音,惊慌和恐惧,但更多的却是开始伸头张眼,绝对是一种看热闹的心态。 而被绑在木桩上的逃犯,一个个就像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这时候,嘴里叼着牛耳尖刀的军汉,嗤啦一声撕开那逃跑的囚徒身上衣服,蹲下身子,拿起嘴里的牛耳尖刀,开始在这些囚犯的脚踝慢慢剥离皮肉。 这些逃跑的囚犯,似乎身体里的鲜血早已流光,他们的神经早已经麻木,任由那些军汉的尖刀,从他的小腿开始,将皮肤一点点掀开,露出了鲜嫩的肌肉,那些粉红色的肌肉,还有它里面的青色的大筋,还在一跳一跳的抖动,整张皮在不断的被剥离身体,只是偶尔有几声惨叫,但也是没有一点力气,更多的人,只是努力地伸长脖子,将脸仰上天空,张着嘴,发不出半点声音。 老的轻兵囚徒,依旧在悠闲地做着各种事情,因为对他们来说,有战争,有杀戮,难得的有着一日空闲,难得的让他们再多活一天,这比什么都重要。 而那些新来的囚犯,已经有人开始失去了观望的兴趣,也开始麻木的仰望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然也有被这恐怖的情景惊吓的,开始纷纷呕吐起来,但是这一路来,几乎没有什么吃的,他们也不过就是干呕而已。 赵遗子已经看惯了这样的状况,每一次有新兵入营,都是这样,一种震慑,同时也在变相的麻木他们的神经。 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过身走回自己的小屋,然后一屁股坐到那个乱草堆上,将手拢着头倒下,眼望着那空空的房顶,那房顶上的蜘蛛,竟然依旧在艰难地织着它不断被风吹破的网,似乎要织到地老天荒生命尽头,转移开目光,对着跟进来的师遗老戏虐的道:“看一看,这就是你所说的我将来依靠的人,一个个行尸走肉,根本没有目标,更不要说理想,指望着这些人,实现你老的那个当大执政的理想,就更不可行了,所以啊——”推开用小舌头舔自己脸的小黄:“我们的梦想,依旧只是梦想,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这个,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 想到这里的时候,赵遗子就再次痛苦地摇摇头:“老天已经给了一次自己机会,让自己清醒的到了这个平行世界,让自己解开了困惑地球人类,成百上千万年的思想难题,但这真是人生疑惑从知始啊,结果,自己这个唯一的清醒的人,还不如那些莫名其妙忘了记忆的人活得更幸福。 师遗老也就很沮丧,不断的抓着他已经斑白稀疏的脑袋,因为他遇见了赵遗子,他看到了重新做为人上人的希望,看到了最起码能脱身奴隶的希望,他实在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几百年了,他已经受够了。 广场上,还在有一声没一声的传来惨叫,太阳已经慢慢西斜,肚子早就已经开始咕咕鸣叫,现在赵遗子最想的东西是,那晚上的稀粥,这比一切都让人期待。 而就这个时候,那已经失去门板的门前突然一暗,一个高大的穿着华贵的身影堵在了门前,赵遗子只是轻轻的瞟了一眼,立刻起身相迎,这是来和自己办交接的,交接广场上那8000的奴隶和囚徒。 “还是爆更,如果可以,请收藏支持,谢谢” 第020章 交接 办理交接的,依旧是这云中城里的小官孟飞。 孟飞走到赵遗子的房子前的时候,房内的状况的确让他大吃一惊。 让他大吃一惊的,不是一老一小一条狗得存着,而是这一老一小一条狗,竟然仍旧生龙活虎的活着。 昨天的事情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公子成为羞辱了赵遗子的母亲,在赵遗子疯狂的反抗之后,派出了他的三级武士,对赵遗子展开了惨绝人寰的圈儿踢,当时的情景可为万人瞩目,尤其是被无数个家族有心者在暗中窥探明白,就在昨夜无数个黑夜的密室里,云中城各个势力的主脑,全部招集最睿智的属下门客,研判着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所能发展的方向。 这毕竟是一个公子的生死存活,这件事情的影响力将非常大,当然各自家族出自各自本身利益的角度,得出未来的结果也各不相同,但大家的出发点全是以赵遗子死去为基础的,其中就包括,这云中城真正的主人廉颇。 今天,赵国各地的家族馈赠廉颇的囚徒与奴隶再次汇集,押运到轻兵营地,走了该走的过程,然后廉颇派孟飞过来,也同样是走个过场,像已经死去了的赵遗子交接一下,当然,他们准备再寻找一个炮灰头领,唯一的毛病就是,现在这个炮灰头领还没有着落。 孟飞是准备以给赵遗子收尸的目的来的,结果他站在门前的时候,的确没想到,赵遗子拢着头,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望着房顶,逗弄着那只土狗,而在他身边,一个猥琐的老头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这让自己非常惊讶与尴尬。 不过,孟飞作为城中的驿站头领,做的便是迎来送往察言观色,,应有的便是随机应变,这样的状况,只是让他冷场了片刻,这个片刻都让人难以觉察,当然,除了人老成精的师遗老。 于是师遗老就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下面的表演。 既然赵遗子没死,那对于王族的千百年形成的恭敬就必须了,于是,孟飞就在门口,双手互握,深深施礼下去,嘴里恭敬的道:“下臣(臣的臣)云中驿站孟飞,拜见公子,愿公子万年无疾。” 赵遗子早就听出了孟非的脚步声,在他还没有到达门口的时候,赵遗子就按照多年在王宫里养成的贵族礼仪习惯,起身跪坐,双手按在膝盖之上,迎接孟飞的拜见。 该有的礼仪谦恭,这是必须要有的,尤其赵遗子没有其他那些公子傲慢的资本,在自己成为遗腹子的时候,尊重别人,希望在自己的尊重里,能得到哪怕是偶尔间的同情援手,就可以让自己逃过一劫,艰难的活下去,这是保命必有的手段和习惯。 也正是因为自己有了这样的谦虚,无论对那些四肢不全的阉人,还是底层的宫女,赵遗子都保持着这样的习惯,而正是这些习惯,让他能够得到那些底层同样受苦受难的宦官和宫女的同情,在自己被打成重伤的时候,有些宦官和宫女能悄悄的塞给自己一点膏药,在自己饥肠辘辘的时候,那些底层的宦官和宫女,能够悄悄的给自己带来一点残羹剩饭,而也就是自己这样的谦恭,才能让自己想自己的嫂子时候,他们将自己的思念,悄悄的带给她,也悄悄地得到她的消息,让自己孤单冰冷的心,得到一丝温暖。 而最让他刻骨铭心的是,也正是自己的二哥,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时候,朝堂里的一个下卿,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伸了一把手,让自己像狗一样得以继续的活下来,而那个下卿告诉自己,之所以要伸出援手,不过就是在一次走路的时候,赵遗子给他让开了道路,而且在路旁恭敬地向他施礼,这就是一个尊重,于是,赵遗子和这个下卿都记住了对方。 冲着恭敬施礼的孟飞,展现了他最标志性的八颗牙齿微笑,那种笑容,就好像一阵春风拂过寒冷的小屋,一缕阳光照射了这昏暗的天地,孟飞的心就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温暖。 被一个公子尊重,虽然这个公子不过是明天就可能死去,但这样的荣耀是自己这种什么时候也看不到真正的公族的人所难得的。 再一次恭敬的躬身:“启禀公子,今日赵国各地又赠送来一万囚徒和奴隶,这样就可以弥补昨日战争的损失,请将主查收接纳。” 赵遗子就微笑着点头,冲着根本没必要施礼的孟飞拱拱手:‘有劳孟大人,我已经看到了那些人入营。” 孟飞就站起身来,恭敬的道:“一会儿,我就将今夜新增的口粮送过来。” 赵遗子就再次欠身答谢:“多谢大人。” 孟飞交代完公事,就叉手不离方寸,拱手齐眉,小步后退,然后转身,这是周礼,这是对王的礼仪。 走了没有两步,孟飞又转身回来,再次对赵遗子施礼禀报:“几次战斗,得到了一千多把匈奴的刀剑,这些东西也没必要记在缴获里,也拨付给轻兵营。”然后也不等已经兴奋得要跳起来的赵遗子感谢,就再次拱手齐眉,后退几步,然后急匆匆走开。 “身处贵族而不凌下,很好,真的很好。”师遗老就轻轻的拍手,盛赞了一下赵遗子的风度。 赵遗子就伸了一个懒腰,无所谓的道:“贵族风范不敢当,不过是吃亏吃的太多了,已经习惯了容忍,反正这种以人为善的手法,也不损失我什么,还可能在我最危急的时候被人怜悯。”然后望着远去的孟飞:“你看一看,这就是我历次对这小小的驿卒,不端我那已经一文不值的公子架子的回报,一千多把刀剑,对于我们这些只有木棍和拳头,还有就是天灵盖的囚徒们来说,这是天大的回报,只要有了这一千多把刀剑,下次战场上,我们和匈奴的损失比,就会从10:1,减小到9:1,难道这不好吗?” “本人老书《大明督师》也不错的哈,若有兴趣,欢迎捧场,谢谢” 第021章 开饭(爆更求收藏) 师遗老就再次鼓掌:“小道理通了,大道理也就明白了,孺子可教。”于是就有一种成就感。 赵遗子就懒得理这个自以为人师的人,拍拍蹲坐在自己身边的小黄的脑袋,小黄立刻打起了精神,将那个小尾巴摇得和风车一样,歪着小脑袋盯着自己的主人,张着小嘴耷拉着舌头,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的小黄也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原先的干涩的皮毛,这时候也开始泛起光泽,那双原本浑浊的小眼睛,也变得乌黑发亮有了神采,透着几分机灵与精神,更加惹人可爱。 赵遗子就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又饿了吧?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还饿着呢。”然后就通过那已经破烂的门洞,向广场上那黑压压的新来奴隶囚徒们看过去。“不过现在就要开饭了,我们先去广场上看一看,那些刚刚到的行尸走肉,安排下他们晚上住的地方。”然后心中不由长叹一声:“一场不可避免的死伤既将要爆发了。” 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外走,小黄就亦步亦趋的紧紧跟随。 这是开饭的时间,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随着那高大坚固的营门轰隆隆打开,两列手持武器伸着盔甲的廉氏武装的士兵,看押着一辆辆由十几个民夫,推着的巨大车辆缓慢地走进了清兵营地,那巨大的木车之上,每一辆车上都并排放着六个巨大的木桶,随着车身的摇晃,那木桶就晃啊晃的在里面不断喷溅出粘乎乎的东西,这就是这些囚犯和奴隶们的晚饭。 随着木车的到来,那些新来的囚徒奴隶还有俘虏,全部努力的伸长脖子望向了那巨大的木桶。 随在两面护卫的士兵皮鞭噼啪三响,不断的抽打着想要扑上来的囚徒,让他们变得规矩一些,那些士兵不断的呼喊:“都给我老实蹲着,每一个人都有。” 随着这个承诺和鞭子的警告,囚徒和奴隶们就带着希望的眼光,老老实实的蹲在那里。 看到这个场景,赵遗子就站住了脚步不再上前。 其实这8000人很好安排,原先五六万囚徒奴隶,经过几次战争之后,已经死亡了将近两万,因此有了巨大的空间给他们。 赵遗子刚刚走出房门,突然听到那些老的囚徒轻兵欢呼呐喊:“打架了,打架了。” 轻兵营的奴隶和囚徒,都是全国各个家族抛弃的炮灰,这算是按照规矩送给正在战争家族的人情,而在这里更多的是各个家族在战争中所虏获的战俘,于是就更像一个联合国,他们没有人身自由,没有丝毫的尊严,奴隶与囚徒战俘之间的斗殴而死,或者被头领毒打致死以后,就会像死狗一样的被抛到城外的乱坟岗,没有墓碑,没有花圈,连名字都没人记得。大家也都来自各地,今天来了,明天战死,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这里死一个人,就如同吃饭拉屎一样的稀松平常,即便这个人死前曾经风云一时,但只要他死了,他的尸体就会在第一时间,被看守的廉氏武装的士兵抬出去扔掉,而根本没有任何废话,这些轻兵奴隶们互相争斗,他们根本不管,反正每天都有很多更健壮的战俘奴隶从各处运来,能填补上这巨大的损失, “死就死了呗,斗殴就斗殴吧,没有战事,这帮人闲的难受,耗费点体力,也省着老想着逃跑.只要不闹到过份就行。”这是营地外廉氏武装战士普遍的想法。 所以,在这里也没必要重新编整队伍,安排头目,只要战争一起,大家乱哄哄地冲出去也就是了,而就是这种不断的打斗之中,慢慢的形成了轻兵中奴隶和俘虏间的等级关系,最高的一级,那是在历次打架里幸存的,也是在几次与匈奴的战斗里幸存下来的,人们叫他奴霸,也就是相当于后世里监狱的大甲,而层层下推,最底层的,也就是这些新来的奴隶。 而这次的打斗规模不小,原因还是老规矩,新来的奴隶必须将第一顿吃食,无偿的奉献给那些老轻兵。 当然,每一次新来的奴隶囚徒们,也有那不心甘情愿的,他们大部分都是在各次战争中,被俘虏的将士,他们更是争强斗狠,因为一顿饭,那就代表着生存下去。 看着黑压压漫过来的老兵,这8000不到的新人,就开始抱着自己唯一的家产,刚刚分到到陶瓷大碗开始慢慢后退,而这时候竟然在这一群后退的人群里,便显露出一群桀骜不驯的人来,他们没有退缩,而是坚定地依靠在一起,对着逼过来的老兵怒目而视,脸上有的是决然的表情。 赵遗子就歪着头,斜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一些人。 这群人大约有300左右,身形相对高大强壮,身上竟然穿着锦绣的战衣,战衣是黑色的,看款式竟然是秦兵。 秦兵如虎狼,强悍凶猛冠绝中原诸国,他们纪律严明,你征战为荣,那是天下一等一的强兵,而从他们身上服装破旧程度来看,这些人被俘虏的时间不长,似乎还是一次性俘虏过来的,所以相当团结,面对气势汹汹的老兵,竟然绝不退缩,针锋相对。而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秦军俘虏,看样子是这些人的头目,所以这些秦军俘虏就依旧以他为中心。 这时候,一个身体强壮的老兵大步的走了过去,他的身后也紧紧跟随着几百兄弟,看来这个老兵在这一群人里已经有了威信,众人都以他马首是瞻。 这个老兵头子大步走到这群新兵的面前,对着那个站在最前面的秦军,伸出了自己的手:“拿过来。” 那个情人头部面部木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的问道:“说我吗?你想要什么?” 那个老兵头子,就声音阴森的道“你得饭食。” 结果那个秦军头目端起了自己手中的大碗,扬起脖子,将那碗里的吃食一口喝干,然后用破烂的衣袖擦了擦嘴巴,淡然的道:“饭是没了,那边还有一条,不过,你想要拿去,还要凭着本事的。” 他身后的300多兄弟也一起将碗里的饭倒进了自己嘴巴,随着这个头一起怒吼:“身无长命物,烂命一条,有种的就过来拿吧。” 这句话呐喊,就好像是一封战书,摔在了对面的脸上,于是,早就孕育的一场打斗变正式上场。 第022章 谋划 (还有一章,求收藏)刚开始的时候是这双方大约近千人互相斗殴,但随着打架时间的延长,其他的人也慢慢加入,老兵当然帮着老兵,新兵们也为新兵集团利益加入战群,于是乎,打架的规模越来越大,半个时辰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裹挟进来,群架变成了战争。 赵遗子看着尘土飞扬惨叫不断的战场,根本就没有作为一个将主准备出去拉架的想法,还是那么眯着眼睛,抱着胳膊在那里旁观。 随着斗殴的时间延长,场地里开始出现了死伤,就在这个时候,营门突然打开,传来一阵战鼓声,而后,是整齐的脚步声隆隆而进,一队队廉氏武装手提着皮鞭木棍冲了进来,嘴里发着整齐的“吼吼”声,然后冲进了巨大的斗殴场,挥动手中的皮鞭木棍,不管是哪一派的人,一阵雨点一样的抽打,于是这场接近两万人的混战,被彻底制止。双方又分成了径渭分明的两部分,互相之间隔着廉氏武装用眼光继续交战。 斗殴被弹压了下去,这些轻兵被各自塞回了自己的房子,然后刚刚打斗的那种焕发出的兴奋,慢慢也就消散了,取代的,依旧是那麻木的表情,取代的依旧是行尸走肉。 “看到了吧,他们根本就是一群散沙,不可能给我提供任何帮助,同时,他们都各有归属,一旦战事结束,奴隶就会被各自氏族领走,囚徒依旧会回到监狱,因此,他们不是我的人手。”然后继续看看外面那些没有魂魄的人影,赵遗子轻轻摇头:“这些都是死人了,这样的人是不能和我一起建造一座城的。” 低下头,看着吐着小舌头的小黄,再次轻轻的抚摸:“这个世界上,唯一能陪伴为的便上你了。” 小黄似乎理解了主人的心思,立刻骄傲的将它的头高昂,将它的小胸脯挺起——还是算了,饥饿让它感觉一阵阵眩晕,于是就将一阵骄傲的表白变成了一阵呜咽——明显的就是说——主人,你还是给我一点吃的吧。 “你错了,这些人没有死,不过是现在他们没了魂魄,只要你能唤醒他们的魂魄,那就是百战雄兵,那便是你最得力的臂助,”师遗老呼的站起来,背着手激动的来回踱步:“现在你应该做的事,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唤起他们团结的心,只要大家拧成一股绳,拜服在你的面前,那你就有接近5万的雄兵,而这些人他们与其他的士兵军队不一样,因为他们不惧生死,没有任何牵挂,没有后顾之忧。” 赵遗子就站了起来,不过紧紧抱着自己大腿的小黄哀求的眼神,似乎是若有所思。 “至于你说的什么战后他们便被家主领回,那更是无稽之谈,你这是第一次带领轻兵,你不知道,这些轻兵其实都是被家主抛弃的人。” 这的确是赵遗子不知道的,自己的确是第一次被冠以将主的名头出战领兵,当然不知道自己的部下是怎么样一个结局。 “赵国称雄天下,女士方诸国连年战争,并且在你父亲的领导下,连连取胜,掳掠了土地是一方面,更多的是这些战俘,但现在,你的父亲和你的哥哥吸取了三家分晋的教训,开始限制这些氏族们的实力,每次大战胜利,不再按照周朝的规矩,纷纷给功臣们土地,而只是分给他们缴获的奴隶,还有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的珠宝。”说到这个时候,师遗老不由得感慨一声:“两代赵王真是睿智啊。” 这一点赵遗子倒是知道,毕竟自己生长在王宫,而是漠然也知道了许多内部的勾心斗角。 晋国之所以被三分,其实就是延续了周朝的最大弊端,分封有功将士给土地,土地这东西是这个样子的,当初周武王封给晋国的时候是山西的巨大面积,然后,随着晋国争霸事业的蓬勃发展,有功的氏族被不断的分封土地,晋国刚刚扩张的时候,还能用掠夺来的土地分封给各家,但后来随着树敌太多,防守的战争也不断继续,而在这些战争中立功的将士和家族,也要用土地来封赏,这时候,只能是晋王用属于自己的土地封赏出去,如此,今天一块,明天一块儿,最终使各大家族的土地不断扩张,而属于晋王的在不断缩小,别说是小小的晋王,就连天下共主周王,随着子嗣的繁衍生息,到现在只剩下一个王城,土地不过南北百里,东西十几里,弄得现在周王祥要大宴天下诸侯,还要举债,在台高筑说的就是这个故事,说的就是这种窘迫,于是就出现了晋王那时候的状况,封赏来,封赏去,最后晋王的直属土地就只剩下巴掌大的一块。 没有土地,当然就没有直属百姓,当然就没有直属军队,有也养不起,最后只能成了一个光杆司令。 而赵国建立,第一个就吸取了这个惨痛的教训,封赏军工不再赏赐土地,而只是给予战俘奴隶。 现在,在赵国一些小的家族,因为被封赏的俘虏奴隶太多,已经开始为他们的吃饭发愁,这就是所以大家都乐于支援给廉氏轻兵的原因,那就是变相的在甩脱包袱。 “一战下来,所有的轻兵或者战死,或者那些家族彻底的抛弃他们,而那些囚徒,更是被各地官府所厌恶的送了出来,那谁还愿意领回去耗费粮食?而获得这些轻兵的家族,也会将这些战后没有用处的人,全部处死,因此他们才如现在这般绝望,只要你给他们希望,能收留他们,他们便将是你的属下部曲。” “原来是这样啊。”赵遗子不由得轻轻点头,站起来拱手为礼不离方寸,深深弯下他的腰第一次真诚的求教“老师,那我该怎么做?” 对于自己的学生如此虔诚的请教,师遗老撸着他不多的胡子眯起眼睛:“要想唤醒他们失去的魂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让他们吃饱吃好,正所谓要想征服一个人,必须先征服他的胃,只要能让他们吃上几顿饱饭,这些待死的人就会听从你的召唤,他们的心就会向着你。” “就这么简单?” “当然,这也还不能让他们真正成为你的人,在让他们吃饱之后,还要让他们有活下去的希望,还要让他们知道,即便战事结束,他们依旧不会被抛弃,并且告诉他们,跟着你,你将不再视他们为奴隶囚徒,你将赦免他们的奴隶身份,赦免他们囚徒的罪过,那时候,他们才真正的成为了你的人。”师遗老郑重的告诉他办法。 “可是,我没有这个权利。”赵遗子痛苦的说出了自己的难题。 “不,你有这个权利。”师遗老肯定的告诉赵遗子:“因为,你是赵国的公子,而且还是这支队伍的军将,因此,你有这个权利。” 第023章 烧粮 赵遗子皱眉想了想,就轻轻点头,的确是这个样子,自己虽然不受待见,但再不受待见的公子也是公子,在这个时刻讲究门第身份的年代,这就是资本。同时,自己是这个轻兵队伍的军将,自己在不被解除军权的时候,的确有这个权利。 至于解除军权,自己倒是想,但看来这个世界上是没人愿意解除自己这个轻兵队伍的军权的,因为他们真心的希望自己带着这些送死的人死在战场上。 既然这件事情能够解决,那就剩下第一件事情,也就是最实际的事情,那就是吃。 现在的轻兵都是廉氏供应粮草,而现在廉氏给自己的粮草是什么?看看自己今天的早饭就知道了,就连自己这个军将,这个公子吃的都是如此不堪,可见其他轻兵吃的是怎么样的烂,而解决粮草却是一件最让人头疼,几乎就不能完成的事情。 “其实,解决吃的问题一点都不难,只要我们有胆去做,就能轻松解决。”师遗老老神在在的继续撸着他的胡子,一脸的奸笑。 赵遗子就再次诚恳的施礼,再次诚恳的请教,因为这个执拗的老师就得意这口。 被弟子真心的请教,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情,尤其是自己这个现在唯一的弟子诚恳的请教,那就更让人开心。 “我们的吃食就在城外。” “城外?” “是的,就在城外,前几天我们连连大战,单单就在前天,我们赵军就杀死了不下三十头匈奴的恐龙,至于他们的战马更是杀死无数,现在他们都躺在战场上,匈奴们不来取,那是因为他们不屑于取,赵军不取,是因为他们没胆子去取,因为在他们看来,无论是哪方去取,都将是再次引发一场战争,将再次死伤无数,而这时候我们去取,却正是理所当然。”说道恐龙和战马的尸体,那就是肉啊,而一旦说到肉,爷两个就都不由自主的狠狠的咽了口口水。而小黄更是夸张的将它的口水咽的咕咚一声,立刻将他的两只小腿,紧紧的抱住赵遗子的大腿,将个小屁股摇的和它的尾巴一样,成为一种虚幻。 狗,可以吃屎,但更爱吃肉啊。 恐龙的肉粗糙,而战马的肉一样如此,中原人不屑于吃,尤其为了这些死马,而损失自己不多的廉氏武装是不划算的,而匈奴又视战马为伙伴,不忍吃,因此就都遗弃在战场上了。 “唯一的阻力便是廉颇大将军是不会让我们出城去收敛那些战马和恐龙的尸体的,因为一旦开城,说不定就会被匈奴人所乘。”师遗老这时候又被自己提出来的问题弄入僵局。 这时候,赵遗子就神情严肃的走到洞开的门前,看着广场上依旧如鬼影子一样来回走动晒太阳的轻兵,神色越来越沉重,眉毛越拧越深,脸颊上的伤疤不由自主的慢慢的跳动起来,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他的脑海里慢慢的形成。 “既然我们的一切都要从吃的上得到,那么我们就将事情做绝一些吧。” 苍白的月亮依旧照射着天空,天空上偶尔就有巨大的翼龙在盘旋飞舞,但这些匈奴人的巡哨之后,坐在那高高的飞翔翼龙的身上,是看不清楚下面的状况,当然他更不敢落下来,翼龙会飞,但其实不凶,这种不叫鸟的鸟,其实是很温顺的,他们只是吃腐烂的肉,不会去主动攻击活着的东西。 仓矿醉了,仓矿依旧不是名字,他的名字叫矿,是因为他分管仓库,官职在的,因此仓成为他的名字前的点缀,这时候,因为这已经是两天没有战事了,因此他的后勤压力很小,毕竟在战事的时候,每天出的粮草绝对能让一个人忙碌的疯狂,而现在,只是支出战时一半就可以了,如果战事结束,那就更好了,那时候,自己就彻底轻松了。 “混蛋的匈奴,每年都来,不过是在边界打打谷草就算了,怎么就今年竟然大举来寇边,这次来的最少是十万吧,还把稀少的暴龙甲龙都弄出来了,难道匈奴要不过日子吗?”仓矿迷离着眼睛和东郭离在絮絮叨叨的说。 东郭,也就东门的门卫,叫做离的,在这个时代,下等人是不能取双姓名的,这和礼不和。 今天东郭离来领取粮草,因为他负责东门士兵的后勤吃喝,现在也一身轻松,端起酒杯对着仓矿照了一下,然后贪婪的一口喝下。 对于管仓储的,美食是不会缺少的,也是东郭西郭或者其他如他这样的小官来说,都是难得的酒肉,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大快朵颐呢? “但匈奴没有退去的意思,也不知道这场由初秋打到这深秋的仗什么时候才能了结。”每日都在城头,看着不断有死伤的廉氏武装的许多被抬下城头,那些人里,有大部分的人都是自己熟悉的在东郭居住的兄弟,战时被征召上城,每一个人的死伤都让他揪心的疼,人,毕竟还是有感情的。 “我也不知道,毕竟这样的大事都是大将军家主说了算的,我就做好自己的本分罢了。”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仓矿摇摇晃晃的端着酒杯,洒出来的酒都让东郭离很心疼。 “我不过是做好自己的本分,看好仓库不要走水,然后按时发放大家的粮草,然后,然后——”他实在是想不起然后能做什么。 现在难得轻松,大家还是喝酒比较好。 正所谓上行下效,当仓管都在喝酒吃肉,下面严防仓库的小兵当然就要放松一下,不过他们没有酒肉,唯一的放松的机会就是有一部分人回家,有一部分人睡觉,其实,睡觉是最好的享受,作为大战三个月,大家不但要防备匈奴的奸细,更要防备匈奴空中翼龙的袭击,每日里都紧张的把目光盯在天空,生怕那些骑在翼龙背上的小匈奴将火油罐子丢下来,实在是紧张的不行啊,睡一觉,成为当时分管仓库守备的所有的兄弟唯一的奢侈。 “也没什么的,只要大战结束,作为抵抗了匈奴屠戮中原唯一的我们廉氏家,也一定能得到赵王的赏赐,说不准,还能得到周王的赏赐呢。”仓矿继续絮絮叨叨,当然,所谓的赵王赏赐和周王的赏赐,都和他们这些底下人无关,但那毕竟是家族的荣耀不是。 就在仓矿和东郭离喝酒的时候,一道黑影以及其敏捷怪异的身形,潜入这巨大的粮仓里躲过层层巡哨,绕过一伙伙酣睡的士卒,进入了仓库的最里面,然后在一个巨大的草垛前停下,左右看看,便毫不犹豫的将怀里捂着的火种拿了出来,火苗闪动中,映出黑布遮掩下一双有神的眼睛,一道伤疤在右脸颊闪漏出来,就在这瞬间,他便将他的火种丢在了草垛上,一股小小的火苗便在干枯的草垛慢慢燃起,由小变大,就在这个黑衣人飞身跃起逃离的时候,已经形成辽原之势。 (怎么样?还可以吗?那就请收藏哈,呵呵) 第024章 大火 “走水啦,走水啦,”无数惊恐的喊声,无数铜锣在拼命敲响,无数人影拿着一切能救火的东西,往火场奔跑。 喝的醉醺醺已经找不到自己是谁的仓矿,被这巨大混乱的呼喊惊醒,迷茫的看着眼前已经空无一人的桌子,想着东郭离已经早就走了,但刚刚的喊声还让他有点不太适应。 “走水啦?什么地方走水啦”这是现在仓矿想的,摇摇脑袋,他实在是不明白,也没往自己的地位想,因为在一万大军层层保护下,自己的仓库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走水的。 这时候,房门被哐当一生推开,一个士卒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也不按照礼仪给自己这个头磕头,直接就那么失礼的对着自己喊:“大人,不好啦,仓库走水啦,快去看看吧。” “哦,仓库走水了,很好很好,”但下一刻就比兔子跳的都高:“你说什么?仓库走水啦?那你还在这干什么?还不给我救火,我的妈呀,这可要了我全家的命了。”说着也不穿鞋,就那么光着脚跑了出去。 当仓矿跑出自己的屋子的时候,看到草料场已经一片大火,烧的半边天都红了,这时候,正有无数的人在往来奔跑,呐喊着,呼叫着开始救火,不过人马太多,而这时候做为头目的仓矿还没醒酒,没有亲自坐镇指挥,因此火势不但没有减小,反倒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这真的让刚刚步入火场的仓矿更加蒙头转向,只会对紧紧跟在身边的那个报信的小卒怒吼:“快快,快救火,要不就真的要命啦。” 而正在他没头苍蝇般带着人乱跑的时候,他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影,在那里指挥救火——廉季。 廉季竟然比他这个仓管还要早到,那就说明,自己的确来晚了,而且晚的实在是不像话了,看来自己的小命要不保了。 但他不敢跑,因为这里方圆五百多里都是廉氏地方,自己无论如何也跑不出去的,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蹭到廉季的身后跪下,以头触地颤抖着声音请罪。 廉季背着手看着大火熊熊的草料场,头都没回,直接对自己的亲兵淡淡的道:“砍了。” 那亲兵刷的声抽出腰间的铁剑,一刀下去,那仓矿连躲一下都没有,就将一个头颅滚落在地,然后那亲兵将铁剑插进剑鞘,继续站在廉季的身后,随时等待将主的吩咐。 这时候,又一队增援的士卒赶到了,火场里的人手更多,尤其廉季也看出了救火的关键,指挥刚刚进场的新军不要打乱正在救火的人员,而是直接将他们分配去搬运紧挨着着火的草料,在这中间打出一道隔离的大路,一来方便人员调度,二来也隔开了火势,只是这一点调度,就控制了大火燃烧的范围。 廉季见到大火得到控制,便四下寻摸,看到一个穿着长袍的家伙,显然是一个士子,在那里有条不紊的指挥着灭火,就让身后的随员将那个人叫来。 随员跑过去,面对那个一脸黑灰但指挥若定的士子施礼,然后传达了廉季的命令,那人往廉季这里看了一眼,然后就招呼过来几个士卒指指点点的吩咐了一番,直到他认为满意了,才小步趋近到廉季的跟前,拱手齐眉,深深的弯下腰去:“下臣赵伟参见偏将军。” 廉季很满意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不慌不忙的礼仪,等他施礼完毕,廉季板着脸问道:“怎么称呼,官职。” “仓曹。”仓曹没有看廉季的脸色,依旧不慌不忙淡定的回答。 廉季就再次问道:“你看这场火是怎么着起来的?”说着,将身子往外闪了闪,露出身后无头的仓矿。 仓曹赵伟淡淡的瞄了一眼,而后有条不紊的答道:“有人纵火。” 廉季的瞳孔就紧急的收缩了一下,然后低声问道:“不是匈奴翼龙从高空投火吗?” “仓场军卒严谨,彻夜观察天空,切这是满月,不可能观察不到翼龙那巨大的身影,因此是有人纵火。” 廉季轻轻点头,他也看出来了,这次起火点在仓场外围,而且只是挨着粮仓的草垛,这的确是人为仓促纵火所然。 “损失几何?” “草料二十五垛,粮仓被波及十五,损失预计粮食五千斛(容积单位,按照麦子的比重,一斛等于一石等于现在120斤)草料无算。” 廉季就很满意这位仓曹的严谨回答,从这简单的回答里,就说明了几个问题,第一个便是这位仓曹忠于职守,没有在战事稍缓的时候睡觉而放松警惕,第二,他对仓场的管理非常熟悉,第三,他对突发状况能够得心应手的应付而没有慌乱,第四,他看见了仓矿的尸体,但没有诚惶诚恐,可见此人沉稳,尤其现在能穿长袍的,说明这个人很有学问,并且绝对学问不小,几点下来,廉季不由愧疚:“廉氏还是让贤人遗失于野,这对家族发展不利啊。” 这里的事情已经完结,自己作为云中城守大将,没必要在这里空耗时间,于是转身便走,那仓曹赵伟再次叉手方寸施礼送别。 刚走几步,廉季更满意这个赵伟的表现,于是也不回头扬扬手道:“你是现在的仓场督管了,好好做。”然后大步而去。 仓曹再次深深一礼,不以遽然高升而欢喜,身边的随员立刻躬身请示:“赵督管,下步我们该怎么办?”赵伟挺直了身躯,也不看地上原仓场督管的尸体,大声吩咐:“一部分人救火善后,一部分人加强周围警戒,尤其床弩手对天空的警戒更要抓紧,这时候不能让匈奴的空军翼龙找了机会。”这才是一个最正确的判断,地面纵火者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再次纵火,那是愚蠢,但大火映照了半边天,十几里外的匈奴大营一定能够看到,他们会第一时间出动翼龙空军趁火打劫,这时候才是防范他们的关键。 第025章 处置 廉颇第一时间被大火惊醒,不多的酒意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时候正披着衣衫站在房前,将一道道军令紧急的发布出去,没有慌张与气急败坏,有的是有条不紊按部就班。 他的沉稳起到了稳定军心的作用,每个领到命令的部曲都变得沉稳起来,拿着大将军家主的军令,井井有条的执行去了。 安排了四城防守的事情之后,就站在台阶上遥望火光渐渐减弱的仓场的位置,等待第一时间被派去的儿子回来详细的报告。 不一会,院外靴声囔囔,廉季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见爹爹只穿着中衣站在阶上,忙趋前施礼:“爹,孩儿从仓场回来了。” 廉颇沉静的点点头,然后转身,边走边对自己的儿子道:“回屋子里说。” 廉季就疾步跟着父亲进了厅堂。 廉颇一进厅堂,立刻冲周围环侍的仆人挥挥手,那些仆人立刻躬身笼袖悄悄的退去,大厅里就剩下了父子二人。 “损失怎么样?”廉颇沉声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现在大战正紧,粮草是个关键,不但与军心安稳有关,更关乎到是不是能够坚持到严冬大雪降临时候战事的结束,他不认为这次匈奴会将战事延绵到大雪封堵了他们退路的时候。一旦大雪降临,那就将宣布这次大战结束了,而一旦大雪降临,城南五十里外驻扎的赵王十万大军也不得不撤退回国都去,那时候云中的大战才算真正尘埃落定。 “草料损失五十垛,粮食损失五千斛。”廉季忧心忡忡的汇报。 “这么多。”廉颇吃惊的问道。 “是的,是这么多。” 廉颇就无力的坐在了塌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脑门。 五千斛,在平时,对于拥有封地两城,周围近千里的廉氏不算什么,但这时候是战争的时候,也不知道大雪什么时候下,即便大雪下了,也不知道来年开春匈奴来不来,到时候,一个因战争而没了税收的廉氏将是一场未知的结局。 五千斛,对于廉氏来说,现在就弥足珍贵了。 “父亲,这次火灾不是匈奴的翼龙空军做的,而是我们内部有人刻意纵火。” “什么?内部纵火?”廉颇拿下捂着脑袋的手,吃惊的望着自己的儿子,“你是怎么判断的?有什么根据?” 于是廉季便将赵伟的判断重复了一遍,当然,做为贵族也是一个城主,是没有必要贪墨下属的功绩的。 汇报完了,看看再次陷入沉思的父亲,廉季建言道:“是不是我现在就传下命令,全城大锁,捉拿奸细?” 廉颇轻轻摇头,然后果断的否决了自己儿子的建议:‘不可,如果真的按照你的说法办理,立刻城中便会人心惶惶,那时候动摇了军心岂不得不偿失?’ 廉季张嘴想了想,才明白爹的意思,深深施礼:“儿莽撞了。” “你一会吩咐下去,抓了那几个今晚观察天空的士卒当众斩杀,罪名便是观察失措,为敌所乘以安定军心。” “诺。” “再有,你马上命我们的心腹暗地展开搜索,云中城内凡不是我廉氏族人的人都要调查今夜动向,一旦可疑,便秘密处决。” 廉季再次应诺,但还是小心的问道:“那王上派来的宦官郭开也在其列吗?” 廉颇眼神突然锐利起来,咬牙切齿的道:“最可疑的便是这个狗宦官,我怀疑他是在故意的使人放火,以便逼迫我们接纳赵括小儿大军入城。” 被父亲一提醒,廉季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这件事情绝对只有这个解释才解释的通,不由低声咒骂了一句:“可恶。” 廉颇不管儿子的愤怒,严肃的道:“记住,这事情就这么悄悄的进行,即便没有结果那也就算了,不过是告诉那个叫做——” “赵伟。” “是的,是赵伟,一定要严加防范再也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如果再次发生,我便灭他九族。” “诺。” 背着手在塌上踱步,廉颇沉思良久:“损失了五千斛,我们就要精打细算了,但为了不影响军心,廉氏武装正兵不得稍减供应,那么,明天开始,你吩咐赵伟,轻兵的口粮减半。” 耿直的廉季一愣,“轻兵本来口粮就少,如果再减半,那恐怕会饿死他们的。” “就这样决定了,不要再说。”廉颇果断的下达了命令,然后转到后面去了。 赵遗子奔忙的一夜,直到大火被控制在有效范围之内,才悄悄的摸回了营地。 回营的时候当然也不能走正门,小心的绕开看押轻兵的廉氏武装的巡逻,找了一个不大的墙豁口,轻轻的跳了进去,他说带起的声音,就好像一片树叶落在了地上一样。 赵遗子现在相当满意自己的身手,这种上去经过那残缺的武灵阕,重新整理了自己的筋骨之后,赵遗子发现自己简直就是脱胎换骨,原本笨重的手脚,这是变得比狸猫还轻,原先让人发指的速度,现在简直是快如闪电,而精神更是健旺的不行,经过这接近一夜的奔波和紧张,现在他竟然感觉不到一点疲乏。 蹲在墙下的黑暗里,小心地观察了左右之后,然后计算了一下这个墙和自己肤质的距离,准备检验一下自己的极限速度。 在这儿和屋子的距离大约有后世的一千米,他想检验一下,自己的终极速度到底有多快,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最好自己要知道自己逃跑的速度有多快吗。 自己记得那个世界千米最快的世界纪录保持者是是肯尼亚的诺阿恩盖尼:2分11秒96, 99年创造.看现在自己的速度,也能达到他的纪录了。 深深的吸一口气,做足了后续起跑的动作,前腿弓后腿蹬,两个前掌主地撅起屁股,眼睛向前,预备—— “你这是要干什么?”一个突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当时将赵遗子吓了一个前抢儿,实实在在的来了一个狗吃屎的标准动作。 然后翻身,腾跃,握拳,出击,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结果就在拳头要打上这个发声人的鼻子时候,赵遗子猛地收拳,结果由于收得过猛,就听到自己的肩胛格拉一声,坏了,脱臼了。 “你这是要干什么?”还是一声惊诧的问旬,“这么大的人了,难道你喜欢这种游戏吗?我没看出好玩,要不我也试试。”师遗老就笑的嘎嘎的,真就要学赵遗子起跑的姿式。 赵遗子就一面冒着冷行将自己脱臼的手臂复位,一面吐出嘴里刚刚啃的沙子,压低声音气愤的责备:“人吓人,要吓死人的,你都300多岁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第026章 起步 黑暗的小屋,空旷的窗洞,已经开始西斜的月光投入进来,让这个小屋弥漫了迷蒙的光,赵遗子盘膝坐在枯草之上,一只手抓着另一只手手指上的铁环,进入他的苦难修行。 今天他必须要进入修行,因为他渴望在修炼里再次见到娘,告诉娘自己的奋斗目标,告诉娘自己整个计划,告诉娘自己已经迈出了坚定的第一步,自己从现在开始已经长大。 脸上是断变化的神态,而更有一种诡异的色彩在脸上盘旋交换,一面是冰寒如铁,一面却是红如火焰,留取盘旋,虚幻的就如两片云彩。 而赵遗子的身体也在不断的变化,一会儿,有凝结的哈气围绕全身,眉毛发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有冰霜凝结。 一会儿,冰霜迅速融化变成水滴,的巨大热量蒸腾为水蒸气,如此反反复复,让坐在一边的师遗老担心不已,眉头紧锁。 而小黄似乎是见惯了这样的状态,就蹲在那里,歪着他的小脑袋,漂亮的变化,在他的眼里,可是太好玩儿了,偶尔会玄幻一样的色彩刺激的汪汪叫上几声。 丑时的钟声敲响了,冰霜褪去,火焰熄灭,浑身就像水淋过一样赵遗子好半天之后才艰难的睁开眼睛。 “难道这一次没有上一次那样的效果吗?”师遗老担心的问到。 赵遗子摇摇头,不过这对他来说倒是没有什么,因为在他来说这已经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每一天的夜里都要经受这样的阵痛,只是可惜,这一次没有见到自己的娘,没有机会向她诉说自己向目标迈出的第一步那种复杂心情。 查了下额头上的冷汗,向着老师安慰道:“虽然没有取得昨天那样的成功,没有收到那样的效果,但也没有太坏。” 师遗老就开始陷入深思,然后猛地睁开眼睛,四处寻摸一阵。 赵遗子立刻惊骇拒绝:“你不是要再次将我的手脚和浑身的骨头打断吧。” 师遗老就很郑重的点点头:“我想在验证一次,是不是上次的那个方法很有效。” 赵遗子就一阵哀嚎,小黄立刻扑向了这个老头,对着他的脸,呲出它的小白牙,准备和他决一死战。 师遗老一边抵挡着小黄的进攻,一边想了想,然后不无遗憾地放弃:“现在是非常时刻,敲断你的手脚和浑身筋骨,的确不是时候,这事情还要慢慢的来。”他说这话时的表情,那就是这件事很正常不过,似乎根本没有什么不妥。 赵遗子就小心的往后挪动了下屁股,尽量离他远一点。赵遗子已经严重的怀疑这个老头子有虐待症。 这时候师遗老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双眼紧紧的盯着赵遗子,在黑暗里,那两双眼睛闪动着邪恶的火苗:“好手段,这才是成大事不拘小节。” 赵遗子就心虚的否认:“我只是出去走走,实验一下我的功夫到底长进没有,我可跟这场大火没有关系的啊,亲。” 师遗老就笑了,笑的是嘎嘎的,就好像一只发春的老狐狸。 在这个笑声里,赵遗子就越来越心虚,就不得不悄悄地将自己的身体继续往后挪,希望离得这个老狐狸越远越好。 两个人就那么大眼瞪小眼儿的,再次瞪了起来,小黄就蹲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直到它感觉到实在无聊,就趴在了两个人之间,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将小嘴巴放到爪子上,进入自己甜美的梦乡,在睡梦里,偶尔还抽搐一下,或者是呜咽一声,也不知道她到底梦到了什么。 一老一小,就这么对视了一阵之后,赵遗子还是败下阵来:“好吧,好吧,我招认了,这把火的确是我放的。”但马上就解释了一句:“但我可是控制在有效的火势之内,我可没想真的将所有的粮草全都烧尽,我也没想叛国投敌。” 师遗老就玩味的问道:“那你想怎么样?你的目的是什么?” 赵遗子已经没必要再隐瞒了,于是就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外边的那些人都是行尸走肉,一盘散沙,而我们要想将他们团结起来为我所用,成为我的生死兄弟,我必须借助外人的力量,这个力量就是廉颇。” “既然你要借助廉颇的力量,那你为什么还要烧掉他的粮草呢?你这不是联合,这是结仇。” 赵遗子就探出身子郑重道:“我介入廉颇的不是帮助,而是要他对我们这些人进行压迫,只有压迫才能有反抗,只有反抗才能团结,这就是道理。” “我明白了。”师遗老恍然大悟,“你是不是要造成廉颇粮草紧缺,然后让他不得不先削减我们轻兵的粮食供应,这样就造成这些轻兵的不满?” “是的。”赵遗子肯定的回答。“现在能刺激这些丢掉灵魂的行尸走肉的,只有吃,这是最关键也是最根本的东西,只有让他们感觉到了生存的危机,他们才能与廉氏武装抗争,只要一抗争,必然就会出现团结,这时候我们在后面煽风点火,将事情闹得大一些,然后有我这个当然的将主出面和廉颇谈判,这样我的地位就会在这群人里得到认可,而有了削减的口粮前例,我只要能将口粮恢复到原先的标准,这些轻兵也就认为我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就会对我感恩戴德,这样我的地位稳固了,威望卓著了,然后我再给他讲出一个希望,那时候这些人才真的为我所用。” 师遗老看着侃侃而谈的赵遗子,心中的佩服不由得油然而生,这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强啊,就这因素的计谋,一环一环紧紧相扣的设计,只有大智慧的人才能做到,看来赵遗子绝非等闲啊。 “那你团结了这些人之后该怎么办呢?” 赵遗子就郑重的道:“脱离廉氏武装,真正独立成军,然后带着他们去建立我那心目中的智城。”说到这里的时候,,赵遗子已经一脸圣洁的光。 师遗老看着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已经脱胎换骨的徒弟,不由得感慨:“都说是人老成精,结果你这个小狐狸,却比我这活了三五百年的人还要精明,像你这种人,秃废下去也就颓废了,而一旦你想做一件事情,那这天下就没有人再能阻止你了。” 第027章 暴动 新的一天开始了,昨夜的大火让整个云中城都陷入了惴惴不安,是的,是惴惴不安而不是恐慌。 作为战国的百姓,亦兵亦民,几乎年年打仗,日日死人,这样的生活已经习惯了。 不过是无数人都在顾盼间打听评论着这场大火的起因,损失,结果,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和猜测,在市井街坊里流传。 这样的情绪让所有的将官和士大夫们感觉到压抑与担忧,直到城主府门前推出了一百多负责观察天空的士卒,以怠慢军机的罪名不由分说的砍了脑袋,大家才知道这场大火是匈奴的翼龙空军干的,好在匈奴在接连的大战里,不少翼龙在廉氏武装强大的床弩打击下损失惨重,因此偷袭也不过是造成几个草垛失火,粮食根本没有被波及,大家才稍微安心了些。 更让大家安心的是,在一早的时候,分别向各个军营运送粮草的大车没有减少,车上的粮草也没有减少。 昨天夜里大家都在闹,唯独轻兵营地是安静的,因为轻兵们已经彻底的麻木了,对于他们来说,只要铁剑长戈不杀到面前,管他什么大火焚城,管他洪水滔天。 当全城再次陷入平静的时候,轻兵营却炸了锅,原因是,一早送进轻兵营的粮草虽然看着数目不少,其实经过烧煮之后,不但仅仅是往日的一半,而且大多还是霉变不能食用的,捧着少的可怜的两口就能吃没的稀粥,也不知道是谁哐当一生摔了自己手中的瓦罐,然后便是一生石破天惊的怒吼:“老子虽是囚徒但罪不当死,今日为廉氏征战,难道就换来这一口连猪狗都不吃的东西吗?难道要让老子饿着肚子为他廉氏卖命吗?老子不干啦。” 随着这一声瓦罐的碎裂声,和那一声愤怒的怒吼回荡在死寂的轻兵营里,接着便是一阵紧似一阵的瓦罐摔破声,然后便是震天的怒吼与叫骂。 随着轻兵的怒吼,无数的人影走出了破烂的营房,走向广场,越来越多,直到将广场塞满。而原本麻木的轻兵恢复了感觉,是的,是感觉,这个感觉是因为愤怒而唤醒,先前不过是一点火苗,而后慢慢燃烧,最后成熊熊燎原再不可挡。 引起他们集体抗争的,便是他们最低的要求,那就是饭。 我可以为你卖命,但你要让我吃饱,哪怕不能吃饱,退而求其次,你也应该让我能够活命,而再退一步,至少你能让我续命。 而这时候,连这最低的要求都已经不存在了,那还剩下什么?烂命一条。 于是在有心人的鼓动之下,所有的轻兵都走出了自己的窝棚,走向了广场,他们要为自己最后的生存,争一争。 “炸营啦,炸营啦。”随着这一声声惊恐的呼喊,守在这些轻兵营外的廉氏武装正军,敲响了军鼓,立刻在伍长卒长的带领下整队,迈着整齐的脚步轰隆隆冲进了营地,按照两两一阵(五十人)排起冲锋阵型,准备对暴乱的轻兵展开镇压。 廉氏武装强悍,但轻兵也不畏死,尤其现在的他们,对于死亡更是无所谓,正所谓民不畏死何必以死惧之。看到两个旅(两千人)的廉氏武装准备镇压的阵型,无数的轻兵也抄起了分配给他们的木棍,自动的排成方阵,熟悉的与熟悉的,陌生的与陌生的,也不分熟悉和陌生,全部紧紧的依靠在一起,寻找着自己的勇气,寻找着自己的依靠,与廉氏武装展开对峙。 没了呐喊吼叫,有的只是粗重的喘息,一面是战意雄雄,一面死亡气息浓烈,整个广场的空气似乎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里盘旋挤压,瞬间就会爆发。 再双方对峙紧张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廉氏武装又派来了增援,随着隆隆的鼓声,一队队士卒刀枪雪亮的冲进广场,让气氛更加压抑紧张。 “吼——”廉氏武装援军到来气势更盛,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伴随着一声铿锵的兵器顿地的巨响,将紧张与杀意推向极限。 在这漫天的杀意里,轻兵没有后退,反倒更加握紧了手中简陋的武器。 “退回营房,否则以叛乱罪论处。”廉氏武装军阵一开,一个军佐骑着战马越众而出,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剑,指着那些面色狰狞的轻兵,六千对四万五,他没有一点惧色,眼睛里只有看着死人一般的决然。 “我们要吃饱,否则宁可死。”一个高大的轻兵桀骜不驯的迈进一步,冷然面对泛着寒光的铁剑,说出了轻兵的心声。 随着他迈前一步,四万五千轻兵决然的一起轰然迈步,紧紧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个军佐瞳孔猛然一缩,“退回军营。” “决死。”那高大的汉子再次怒吼。 “决死。”四万五千轻兵一起决然怒吼,声音充沛天地,日月都为之色变。 看着这些决死的轻兵,那强硬的军佐手中的铁剑不由一颤,在这股决死的气势下,再强悍的猛士也不由得生出一丝恐惧。 深深的吸了口冰冷的空气,军佐将铁剑抬起向天,这是在向自己的队伍发出信号。 “虎——”第一排廉氏武装再次发一声吼,前排将巨盾砰的砸在地上,轰隆,将一条腿向前一步,哗,长戈放平。 “山——”第二列廉氏武装长戈斜指天空,随时准备填补前军出现的漏洞。 “岳——”两翼刀盾兵巨盾提起,大刀出鞘压住阵脚。 “风——”第四排弓手后退半步,长弓搭箭斜指长空。 那军佐将铁剑再次高杨“鼓声三通,不退回军营者杀无赦。” 站在轻兵第一列的那个高大的汉子,前脚坚定的再迈出一步,将手中的木棍前指,怒吼一声:“决死” 所有的轻兵一起随着他迈前一步,将自己手中的武器前指,一齐怒吼一声:“决死。” 这时候,两军相距不过十步,前排的士卒的武器已经相抵,飞旋的寒风在相抵的长戈尖头不敢停留,带起一阵尘土飞卷直冲天空,一片乌云,死死的挡住了惨白的太阳,似乎这时候,那太阳也不忍看到即将到来的骨肉厮杀。 一阵鼓响,空气变得更加肃杀,两军不动如山,二通鼓响,空气为之燃烧,两军岿然不动,那个军佐开始曲起自己高举的手掌中的一个手子,只要他的手掌握拳,便是三通鼓声,那时候,天会为之变,地会为之裂,献血将染遍云中城。 第028章 收拢 “住手——”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两声怒吼一起在广场一左一右同时响起,从广场右面冲进来的是一匹神俊的战马,马上金盔金甲,头盔上红缨飘舞,猩红的斗篷被高速奔驰的战马带起的罡风扯的飘舞起来,哗啦啦山响,那不是廉季还是何人? 廉季神情冷冽的冲进了两军阵列之间,他所经过的地方,廉氏武装的士兵所有的武器都纷纷扬起,为他打开一条通道,但轻兵的武器不动如山。 右面大吼的,是一个伟岸的身躯,披散的头发在晨风里烈烈飞扬,一身破烂的衣甲穿戴的一丝不苟,脚步铿锵,身体笔直,坚毅的脸上一道明显的伤疤更让人生出无限敬畏。 他所过之处,轻兵的武器纷纷抬起,但廉氏武装的长戈却不动如山,来人却无视那闪着寒光的长戈,就那么大步的走进阵列之中,任凭那长戈贴颊而过,如同无物。 来的正是这轻兵军将赵遗子。 这时一人一骑在阵中相会,一人不动如山,一骑静如山岳,两道冷厉的目光死死的锁定对方,就如同刀剑相交,厮杀不断。 很久很久,骑马的廉季还是翻身下马,艰难的行走几步,对着赵遗子深深施礼。 赵遗子,是王的兄弟,是赵国的公子,落魄的公子也是公子,而廉季不过是上卿廉颇的儿子,不过是赵王封赏给他们家的食邑一城的城主,赵遗子是君,廉季是领主,上下尊卑不可打破,这是大周的礼仪,这是千年不变的礼仪。 “下臣云中城主廉季,拜见公子。” 赵遗子先受了他一拜,然后拱手还礼,却不发声。 廉季挺直了身躯,盯着赵遗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盯着赵遗子,却是在问那个负责看守轻兵的军佐。 那军佐赶紧下马叉手施礼答道:“轻兵叛乱,末将正要评乱。” 赵遗子冷冽一笑接口道“轻兵只为不公讨要公道,何来叛乱一说?” “清晨喧哗,聚众鼓哨按军规便是叛乱。”那军佐先给赵遗子施礼之后,大声抗辩。 “轻兵因何鼓哨?”赵遗子冷冷的盯着那个军佐。 “这——”军佐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赵遗子一伸手,身边一个老头递上了一个瓦罐,赵遗子将瓦罐倾斜,直到几乎倒扣才在里面流出点清水一般的稀粥:“清晨军食便是这一口清水,请问这能不让我等鼓哨吗?” 廉季脸一红,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遗子将瓦罐轻轻松手,那瓦罐就掉落在地,立刻摔的四分五裂。 “我轻兵,乃是各家氏族聚拢猛士,前来为廉氏助战,既不是你廉氏武装,也不是赵王中军,纯属道义应援,我们便是客军,难道我们出生入死为大义,为廉氏,难道你廉氏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赵遗子简单的一问,便让气势汹汹的廉氏武装张口结舌。 “赵遗子说的是礼啊,我廉氏失礼啦。”这时候匆匆跑来的廉氏文臣之首师严气喘吁吁的听到了这段话,不由得惭愧的低下了他苍白的头。 这是一个讲究礼仪的时代,这是一个真正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的时代,一个人只要站住了礼和理,就可以凭借一张利嘴走遍天下,要不当朝丞相蔺相如,也不会怀抱着价值十五城的和氏璧在暴秦面前安然而归。虽然进入战国,礼崩乐坏,再也没有义战,但无论大小战争,无论出于什么龌蹉的目的,还是要寻找一个站住礼和理的借口,这是底线,这个底线没有人敢突破。 轻兵,虽然是每战都有的炮灰,但赵遗子说的对,我们是炮灰不假,但我们不是赵王的部曲,也不是你廉氏的武装,我们是客,我们这些客人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这是你们失礼(周礼)是你们无理(道理)因此我们客人向主人指责失礼,讨要道理难道不对吗?这一套上大义周礼,对方就只有理屈词穷张口结舌的份了。 廉季张张嘴想要辩驳,按照道理,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轻兵还是有其他一种解释的,但想了下还是算了,不过他就不明白,原本冷酷寡言的赵遗子,今天怎么说出一大套说辞?而且还牙尖嘴利了占了道义的顶点,看来自己在说辞上,是不能占据主动的了,而看看能够与他一辩的师严,这时候正羞愧的低着头,根本就没有上前一辩的样子。 盯着赵遗子很久,“公子,请随下臣到城府叙话。”这次他不得不妥协,因为战事正紧,城外匈奴未退,一旦自己与轻兵打起来,荼毒的可是自己云中,死伤的都是自己的力量,昨日大火无论是匈奴还是南面的赵军都会看到,说不定现在他们就已经蠢蠢欲动,真的自己家打起来,即便是傻子也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的。 赵遗子盯着廉季:“你撤了你的廉氏武装。” “你保证你的兵不再鼓哨哗变。” “你供应往日相同的粮草。” “好。”廉季果断的转身,对着身后的随员发布命令:“立刻运来定量的粮草。” 那随员立刻躬身应诺,转身跑去押运粮草。 廉季再次对紧随自己身边的军佐命令:“撤出武装,恢复原样。” 军佐躬身应诺,将长剑入鞘,转身大吼:“撤军。” 五千廉氏武装轰然应诺:“吼——”然后整齐的收起长戈巨盾,由各自将军带着轰隆隆跑出广场,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赵遗子看着最后一个廉氏武装退出,心中也为廉氏武装的纪律与强悍折服,不愧是赵国第一武装,不亏能挡住匈奴与林胡百年不得南下的力量,令行禁止。就这一点,便不是其他宗族武装所能比拟的。 师严见这里平复,也不再在这多留,急匆匆赶回城府,向廉颇汇报去了。 得到廉季的承诺,赵遗子转身走向轻兵方阵前的那个高大的汉子,那汉子收起木棍,低头向赵遗子施礼。 “叫什么名字?” “齐飞。” “齐国人?” “是,在上次赵齐之战被俘。” “这次事件是你挑起的?” “我们是奴隶,但我们依旧是人,不公便反抗。” 都是话不多的人,因此言简意赅。 “这次你怎么看。” “我们可以为廉氏作战拼命,但我们必须得到廉氏的尊重。”抬起头齐飞盯着赵遗子的眼睛:“我们战死是命,饿死是耻辱。” “好。”赵遗子肯定的点点头:“我去城守府拜会大将军,我会告诉他,我们是来帮助他,不是他的奴隶,同时我还会告诉他,从今以后,我们为我们自己的生存,为自己的荣誉而战,你们从现在开始,都是我赵国公子,我,赵遗子的兵,想要再让我们为他们而战,需要拿出与我们生命等同的代价。” 赵遗子的声音很大,大到几乎让全广场的人都能听到,武灵阙虽然不会使用,但却让他中气十足。 所有的囚徒奴隶闻听,无不精神一震,这说明,他们不再是无根的一群,他们有了自己真正的将主赵遗子,他们从今以后不再为别人战斗,而是为自己的生存与荣誉战斗。 退后一步,赵遗子再次提声大声的承诺:“跟着我,无论是战斗中,战斗后,我都不会再抛弃你们。” 所有的人原本灰败的眼神慢慢有了生气。 “我有一个梦想。”赵遗子再次将声音放大:“我有一个梦想,在不久的将来,拥有我自己的一座城,那座城叫智城,在城里,有座接连天地的台,那台上有座属于我的宫,名字就叫智宫,那城里,没有囚徒,没有奴隶,没有战俘,有的只是庶民,有的只是勇士,有的只是生死相托的兄弟,有的只是为我们自己奋战的荣耀。” 所有的人眼神热切起来,所有的人都恢复了生机。 张开双臂:“这里的人,跟着我的,我不管你是囚徒还是奴隶还是战俘,跟着我实现我的梦想,便是我的兄弟。”深深吸了口气“跟着我,我的兄弟,跟着我去建筑一座属于我们的城,你们愿不愿意?” 死静,就连风都不再飘动。 “家主。”齐飞大吼一声,单膝跪地。 “家主。”四万五千人一起大吼一声,一起单膝跪地。 这些都是走投无路被抛弃的一群,只要给他们希望,给他们归属,那么他们便是一群能为这归属为希望死战的猛士。 有了这些猛士,那一座属于自己的城还远吗? 第029章 谈判 云中城主府大堂,巨大的铜鼎下炭火旺盛,鼎内羊肉翻滚,一股肉香弥漫满堂,美丽的侍女往来穿梭,各种菜肴如流水般送上,伴随着幕后钟鼓琴瑟的美妙音乐,一群歌姬正曼妙起舞。 如此盛大的宴会,客人只有一位,那便是高居客位的赵遗子,而主人也只有一位,那便是赵国上卿大将军廉颇。 廉颇这次盛宴是以封臣招待国君公子的礼仪,而不是以轻兵军将来做的,是为感激赵遗子在两军火拼的时候,及时站出来,消弭了一场浩劫,在廉颇看来,这次若是换做了别人,怎么的要闹个天翻地覆。 对于廉颇的谢意,赵遗子现在也坦然接受。 廉颇高高的举起酒爵向赵遗子敬酒,三杯走完全套贵族礼仪之后,再次举杯道:“多谢公子决断,消弭了云中一场没来由的杀戮,老臣这里敬公子一杯。” 赵遗子再次坦然接受。 自从心中有了要建筑一座自己的城的理想,赵遗子已经丢弃了原先自卑和茫然的心理,一切都变得自信起来。这一点他自己感觉的到,同时廉颇也感觉的到,因此神态更加恭敬。 “为什么要削减轻兵的饮食供应?”放下酒杯,赵遗子直截了当的问出了他的问题。 廉颇放下酒杯一声长叹:“公子也知道,昨夜一场大火,至少烧毁粮食五千斛,因此为节约粮食坚持到打败匈奴,老臣不得不施行此下策啊。” 赵遗子心中冷笑,要不是自己仁慈,说不得当时就几把火烧你个干干净净。 面色上露出恍然的样子,但转而道:“但我轻兵也是为云中,为你廉氏出生入死的,原本各家奴隶与囚徒六万余,连番大战下来,所剩不过区区三万五千,切不说为廉氏保住云中大功,便是客军依旧死战,这难道就不能得到和廉氏武装一样的饮食待遇吗?”对于这样的要求,廉颇却不以为然,轻兵本来就是各家族为表示一下心意,拿来送人情的,因此无论是什么战场,轻兵都是消耗品,也就没必要算在了人的范畴之内,自己这次虽然做的过分一些,但也是各家的规矩。规矩是不能破的,如果这个规矩在自己破了,那自己在这一方面,便成了各族的敌人。 “在这一点上,公子说的有理,但宽恕老臣不能执行,其中缘由想必公子也是懂的。” 赵遗子沉思了下,然后再次抬起头,“大将军苦衷在下也理解,既然这样,那就请允许我带着我的属下去抢。” 此言一出,廉颇勃然变色,怎么?难道你要在我云中抢掠吗? 赵遗子看出了廉颇的愤怒,当时微微一笑:“大将军误会了,我们轻兵毕竟还是为云中安危而战,虽然不能做到秋毫无犯,但我们在无战事的时候,绝对不会出军营半步。” 廉颇闻听,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又起了疑惑,就盯着赵遗子的眼睛,等待他的下文。 赵遗子将腰背挺直,郑重的道:“既然我们与敌作战,而大将军不能给我们轻兵提供充足的饮食装备,那就给我自主决断之权,让我们去抢掠敌人,也就是用我们的战利品来换取大将军的粮食军械,你看这样可算公平?” 廉颇愣住了,他还真的没想到赵遗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样的办法。 抢掠敌人,也是在打击敌人,用战场上的战利品来与自己交换粮草军需,这也不算是苛刻的要求,其实要是真的按照赵遗子的方法做,对自己还非常有好处,自己就完全可以停掉赵遗子轻兵的免费供给,一切都以杀敌缴获交换,面对这新鲜的方法,廉颇愣了一阵之后,探出身子仔细的询问道:“不知道公子是如何打算?” 赵遗子站起来,走到大堂墙上那幅巨大的云中地形图前,指着云中城道:“大将军请看,云中城北匈奴不下十万大军围困,四处无援,可为困守,只能被动挨打,却不能主动出击,而匈奴却主动无比,什么时候想要攻打我们云中,便什么时候来,想怎么打我们云中就怎么打,如此无后顾之忧的战争,匈奴人胜利了,便是巨大无比的收获,而一旦失败了,也可扬长而去,我们却只有损失没有收获,如此只能越来越助长了匈奴的劫掠兴趣,此为不能长久之道啊。” 廉颇随着赵遗子也站到了那巨大的地图前面,看着赵遗子指点,不由点头赞许,轻轻扭头看向年龄不过十七八的赵遗子,心中暗暗佩服,还是先王血脉啊,在这战略上的眼光就是与众不同,不过自己征战半生,何尝看不出这个道理?原本自己心中也有计较,但颇多顾虑不便施行罢了,既然赵遗子能看出这种状况,那且看他如何应对。 赵遗子也不看廉颇的表情,继续侃侃而谈:“而大将军请看。”说着,用手指着云中城外西北角处一座大山,“如果我们在这座大山之上据扎一军,便可与云中城成犄角之势,到那时候,匈奴攻打云中,则这支人马从匈奴侧后发起攻击,如果匈奴攻该军,云中则大军出击攻其后背,这样既让匈奴不能全力攻击任何一方,不但扭转我们战场的被动,从而还能化被动为主动。”转过身,对着廉颇道“而一旦匈奴疲敝,这支军队又可随时出击,或偷袭,或骚扰,让他们整日不得安宁,岂能如现在这样,他们想攻我们,我们就疲于应付,而想修正,就躲在他们的大营里安然高卧?” 廉颇眼睛一亮,不由得他不拍手赞叹:“公子之策,高,实在是高啊。” 这声赞美是发至内心的,他真的没想到一个十七八的娃娃竟然有如此战略眼光,竟然与自己这身经百战的老将不谋而合。 第030章 交易 城外结寨这个战略布局其实早在大战一开的时候,廉颇就已经想过了,但他有他的顾虑,其一,云中有守军五万,自己在都城带回自己的左军十万,共计有兵十五万,看是兵强马壮实力不小,但云中城大,方圆十里有余,防守上也就勉强应付,尤其这次匈奴发兵不下十万,在战斗力上与自己实力相当,其实还要强上一些,而最要命的是,自己还有一个猪一样的队友——十万虎视眈眈的赵括,云中失陷匈奴,匈奴不过是烧杀劫掠一番,最终他们依旧会退去,但代表赵王前来的赵括入城,那自己的食邑云中,就会彻底的失去了,云中一失去,只剩下代郡的廉氏家族覆灭的时候就到了,因此死保云中是自己没有第二条路的选择。 其二,在那山上扎营一直人马,力量小了,那是在给匈奴送军功,力量大了,却要削弱云中防守,因此在廉颇心中,那便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却无论如何也施行不了的计划。 而此时赵遗子提出这个战略构思,那他的心思也就呼之欲出了,这是好事,千载难逢的好事,三万五千轻兵,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正好起到牵制匈奴的作用,战胜了,当然无所谓,即便轻兵被匈奴全歼了,损失的也不过是别人的力量,对廉氏武装没有半分损失,尤其今天这事情一出,也暴露了轻兵的不安稳,廉颇也正在为如何消除城中这不安定因素犯愁,既然赵遗子有这个心思,那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依照公子的意思——” “依照我的构想,我带轻兵营人马便驻扎在此,为云中犄角,与老将军协同作战打败匈奴,保住赵国内地不受匈奴屠戮。” 廉颇心中大喜,但却装作不忍道:“出城立营,的确是公子大战略,好战略,但次计也凶险万分,公子乃一国公子,身份尊贵无比,一旦有个闪失,老臣担当不起。”然后轻轻摇手:“公子此论就作罢吧。” 赵遗子心中苦笑,我是赵国公子不假,但也紧紧是公子一个名头,但说起尊贵,恐怕连你廉颇都不相信吧,不过是你不想担我失陷敌阵的责任,不给国君或者其他氏族打击你留下口实罢了。 但我不出去,就永远受你牵制,我的三万五千实力,就会被你慢慢的消耗殆尽,没了实力,我怎么能实现我心中的自己的城,自己的宫,怎么能和娘和嫂子在一起? 暗暗的咬咬牙,一脸坚毅的道:“此次去子请求出城结寨,当然是与大将军无关,我是客军,我只要在支援云中大战中不脱离战场,便没有失职,其他我可以自己做主。”然后深深吸口气,“我承诺,云中之战不结束,匈奴不撤军,我轻兵绝与云中共生死。” 国人重承诺,只这一句话,便将赵遗子自己推进了死地,但也让廉颇再无顾虑,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歉疚与感动。 退后一步,抱拳齐眉,深施一礼:“公子对国,对廉氏大恩,廉颇永生不忘。” 赵遗子疾步上前,亲手搀扶起廉颇,两人相视一番,不由得哈哈大笑,正所谓各取所需,至于其他小心思,那都是浮云。 大小狐狸再次归坐,美貌侍女再次在巨鼎里捞出滚好的羊肉,钟鼓再次奏响,歌舞再次上演,接下来的话题就轻松了起来。 廉颇给赵遗子的酒爵里倒满美酒,高高举起时候,真诚的问道:“不知公子此次决断外出扎营,定在什么时候?”他的心中却是越快越好,不然今日的一场大祸,的确让他再也不能安睡。 赵遗子举起酒爵回答:“匈奴疲惫,正在修整,这正是我出军的机会,我想明日下午就出城建营,这样我还有一夜时间安营,等后日匈奴出击我部,我想我也站稳了脚跟,那时候,还请大将军一定在匈奴攻击我部的时候,出击牵制。” “这是自然,唇亡齿寒的故事不远,我岂敢不拼死一战?”在这一点上,廉颇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切不说人品问题,便是能让轻兵在城外站稳脚跟,对自己又百利而无一害,这样的事情必须做。 “大将军,我们轻兵没有物资,此次出城需要大将军支应十日粮草,一些建营工具。”我为你死战出城,你就要付出一部分代价,这就是条件。 廉颇爽快的点头同意,但话锋一转,“十日后的粮草辎重——” 赵遗子淡然道:“当然按照我先前所说,十日后的粮草便用我的缴获军功与廉氏交换。” “好,一言为定。”廉颇大喜,只要你承诺了这事,那以后我便不管你后勤,有战利品那么我们就交换,没有,那对不起,我再送你一点,那便是我的人情,不像现在这般,一点短少便哗变鼓哨。 “一言为定。”赵遗子举杯与廉颇重重一碰,两人一笑一口干掉。 干了定议酒,赵遗子再次提出:“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协议,因此我有个请求,不知道老将军能不能答应。” 老婆也是爽快:“公子请说。” 既然我要带兵出城,当然先要一批粮草,看看廉颇的表情,赵遗子继续道:“当然,这次多出来的,我将拿东西和将军换。” 这让廉颇来了兴趣。 这时候,堂下一个文士不屑的问道:“你换?你拿什么换?难道你还藏着什么宝贝不成?” 赵遗子就郑重的道:“我们这些轻兵身无长处,但有一条烂命,我们就拿这些烂命来换。” 语气虽然淡然,但铿锵有力,让人有种决然的感觉。 廉颇就眯起眼睛,再次问道:“如何换?” “云中城外,战场上有大批的死马和暴龙遗骸,请允许我出城打扫战场。” 这个提议发出来,立刻让廉颇感觉到为难。 匈奴大营离城十里,看似很远,其实很近,若是战马放起来跑,也不过就是一个时辰的时间,而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如果自己的成本不能及时关闭,那云中城就危险了。 然后看看廉颇为难的廉颇,赵遗子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此次开城,当然有一些风险,因此我决定,将我们打扫战场的缴获,分一半给云中。” 听到这样的分配,堂上堂下立刻传来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这是一个巨大的利益收获,那些死的战马马肉大家根本不在乎,也没人去吃,但是马的皮和筋,却是制作盔甲和弓弦的材料,虽然不如牛皮和牛筋好,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而最主要的是那城外躺着的暴龙的尸体,那东西可浑身是宝,暴龙粗厚的皮,是做最好的铠甲材料,其结实程度和防护能力完全可以媲美铜甲,有一身这样的盔甲,是诸侯里所有的将军梦寐以求的事情,因为暴龙只生长极北的苦寒森林里,而那篇地区,正好是穷凶极恶的匈奴管辖之地,同时,暴龙生性残忍凶猛,所以是轻易得不到的。 也正因为暴龙的皮千金难求,有着巨大的经济利益,所以每一年都有自认为修行超绝的人,远赴北方匈奴的地区,进入那苦寒的茫茫森林,去猎杀这些暴龙,然后将它们的皮带回中原,而一旦得手,那便是一夜暴富,而随着它的副产品就是,因为这个人能杀死暴龙,可见其修为之高,于是也就成了当时的名人,被个家族重金礼聘,可谓一步登天,名利双收。 这还仅仅是那些暴龙的皮毛,而那里面的筋,更是做床子弩弓弦的最佳材料,几乎就是千金难得,如果这些轻兵真的能将那城外十几头暴龙的尸体拖回来,不要其他的东西,就单单这两样,就足以让赵遗子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了。 我将精选出两千最勇猛的士兵,在城门外结阵,把守住城门,一旦匈奴人奔袭,我承诺,不管外面打扫战场的兄弟有多少,我都讲关闭城门,绝不会有半点犹豫。” 廉颇就在神秘的眼睛看着赵遗子,盯了有十几个呼吸之间,然后郑重的点头:“我将在城门洞里,驻扎500猛士,一旦匈奴来袭,我将果断关门,到时候请不要怪本将军绝情。”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这些人本来就是烂命一条,如果一旦成功,获得了缴获,能够在廉颇老将军的手中再获得些物资,也就能为其他兄弟和自己争出一条生机,这一场赌博,我们愿意做,老将军,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廉颇就再次伸出手,和赵遗子再次互相击掌。 第031章 军议 事情已经决定完了,该谈的都已经谈妥了,虽然赵遗子内心里很贪慕这里的美酒佳肴,但时间紧迫,自己必须回去,马上组织人手,进行人生的第一场豪赌。 廉颇没有失信,当赵遗子回到军营的时候,他的身后跟着长长的粮食大车,这样的结果,让4万多轻兵们欢欣鼓舞,同时,也彻底的认可了赵遗子的能力,这时候,赵遗子知道,自己收获了大家的心。 这一次,赵遗子决定自己的伙食,不再要外面的那些人去做,因为外面的那些人,会苛扣大家的口粮中饱私囊。 粮食有了,大家立刻动手开始煮饭,这一次赵遗子下令,全军不在用稀粥度命,而是干饭敞开了吃,只要别撑死就好。这样的决定当然让这些人更是欢呼无比。 正所谓要想征服一个男人,就先征服他的胃。 大家吃饱喝足之后,赵遗子再次招集了这这次几个闹事的头目聚会,这次的聚会,气氛就融洽多了。 跪坐在首位,小黄虎视眈眈的蹲坐在他的身边,严肃的吐着舌头打着哈欠,师遗老坐在他的左手,齐飞坐在他的右手,依次排开的便是轻兵营里诸位战将。 威严的扫视了一遍屋子里是部曲属下,然后说出了自己与廉颇谈判的结果,以及下一步的行动,赵遗子获得的是欢呼而不是埋怨。 在大家的心中,怎么都是死,如果这样独立建营,便变相的开始为自己而战,为自己而战,死而无憾。 齐飞挺起腰杆建言道:“公子。” 赵遗子轻轻摆手:“从现在开始,我不是公子,我是轻兵军将,以后请兄弟们叫我将军。” 就这一句,既表示了自己的决心,又实现了他刚刚在广场承诺的,凡是跟着自己的,便是自己兄弟的诺言,这次彻底的拉近了所以人的人心。 齐飞再次施礼改口道“将军,此山离城五里,离匈奴大营也不过是十里,一旦我军全军上山,也一定会惊动匈奴,匈奴骑兵来去如风,定然阻挠我们建营,到时候我们脚跟不稳,定然死伤惨重,大事难成。” 赵遗子点点头,对于齐飞的见解很是满意。“依照齐飞兄弟之意,我们该怎么办?” 齐飞再次挺直了腰板,神态决然的道:“请大将军允许我带我的部曲三千,先大军一步出城上山,为大军先建立一个简单根据,然后明日将军再带所有兄弟一起出兵。” 听到齐飞这样的请求,所有的人都露出敬仰的目光,所有的人都知道,最先出营上山的,不但要为大军先一步建设营地,更要顶住匈奴人猛烈的攻击,那几乎就是去送死,是为大家送死。 看着齐飞决然的脸庞,赵遗子拱手施礼,然后决然的摇头,否定了齐飞的建议。 “此次出城,我们打的就是匈奴的出其不意,没有反应,而按照兄弟你的办法,三千人上山,不但几乎不能有所作为,反倒让匈奴清醒,那时候他们就会连续的攻击我们,让我们再也无暇建营,而且还会隔绝我们后续出城的人马,在旷野里歼灭我们,毕竟我们都是步兵,而匈奴都是骑兵,还有暴龙为中军骨干,在旷野鏖战,我们四万人,绝对会在瞬间化作齑粉。因此,我们必须在匈奴还不知道我们的目的的时候,出其不意全部上山,争取在一夜之间,建立营地,应付匈奴第二天的全力进攻。” 这个分析,这个安排,实际就是将全军的生死存亡压在了匈奴人反应上,也就说,一定要用自己的双脚在五里的时间里,跑完匈奴骑兵十里的路程时间,否则就是全军覆没。 冒险是冒险,危机无处不在,但的确比齐飞的办法更有机会实现。 师遗老撸着他不多的胡子想了想,然后轻轻点头:“以我老人家的看法,将军的方案更加可行,因此,我赞同将军的方案。” 大家权衡一番之后,一起决然的遵从了赵遗子的方案。 意见既然统一,赵遗子豁然站起,神态坚定的对着下面一众兄弟,目光不再和煦,而是变成阴冷坚决,扫视一遍,在他的目光里,所有的战将一起挺直了身子等待赵遗子说话。 “现在,你们是我赵遗子的兄弟,我现在要说,未来之战,关乎我们兄弟是否能独立的走出去,是否能摆脱我们被遗弃,被抛弃,摆脱我们奴隶的身份,摆脱我们囚徒的身份,成为真正的一个人,是否能完成我们的夙愿,建立起属于我们的一座城的唯一的一次机会。” 所有的战将目光一起变得坚毅,紧紧的闭上了他们的嘴。 “五里路,便决定我们是生还是死,决定我们是自由还是依旧卑微,一切都在这五里路上,只要我们走完了这五里路,一个光辉的城就会展现在我们的眼前。” 深深的吸口气,张开了双臂:“我的兄弟们,我们一起或者生,或者死,就在这五里。” 所有的人一起豁然起身,抱拳齐眉轰然应诺,“愿与将军共进退。” “我将与诸位兄弟共进退,不抛弃不放弃,请记住我们的口号,我们是兄弟,不抛弃,不放弃。” 所有的人一起狂热的呼喊:“我们是兄弟,不抛弃,不放弃。” 然后赵遗子突然笑嘻嘻的问道:“在座的诸位想不想吃肉?” 这个问题让大家愣住了,然后不由自主的互相用眼神询问观望,吃肉,这件事情都快让大家忘记了肉是什么滋味,而男子汉大丈夫最畅意的,便是大碗酒大块肉,结果,这个提议再一次被大家一更热烈的欢呼替代了自己的意见。 “不过肉,廉氏是不会给我们的,这要我们去争取,而且是拿命去争取,大家敢不敢干?” 这时候,秦军头目叫吕胜的,将巴掌在大腿上狠狠的一拍:“本来被推上战场,明天死或者是后天死,还有什么怕不怕的?只要能吃上一顿肉,即便是下一个死,也就心满意足了。” 人的欲望就是这样的,当他喝粥的时候,他的梦想就是吃饱一顿干饭,而当吃饱干饭的时候,他的梦想当然就是有肉了,而如果有了肉之后,他们的奢望也就更高了,也正是因为这种吃的追求,才是人类真正进步的源泉,其他的神马都是浮云。 第032章 诺言 既然大家对肉这么上心,于是赵遗子再次说出了自己与廉颇的协定,结果这次大家竟然没有一点犹豫,立刻答应了下来。 “给我们打扫战场的时间并不多,匈奴天空中的翼龙,能观察云中的动向,只要我们出城,匈奴人便会知道我们的状况,而匈奴人从整顿队伍到出击,直到冲到云中城下,最多是两个时辰,最快是一个半时辰,也就是说,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一个时辰,所以,这一次我们将在这45000人里,挑选最强悍的和手脚最麻利的,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时间,尽可能能多的收集战场上遗留的我们急需的物资,这里包括,匈奴人留下的刀枪,还有就是历次战斗中,云中射出去的床子弩的巨箭,那东西就跟标枪一样,收集回来,完全可以让我们当做扎枪使用,我们能不能在外面生存下去,武器是第一位的,所以我们一定要竭尽全力的收集武器,记住,我说的是物资,而那些马肉爆龙,应该是次要的。” 对于这一点,赵遗子是没必要过多叮嘱的,因为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的关键。 会议就这样紧急的结束了,齐飞和吕胜急匆匆赶回轻兵驻地,,将要上城外收集战马尸体这诱人的事情向大家公布了,并且承诺大家,凡有能出城回来的,每个人多给一斤肉。 这样的诱惑简直会让人发疯,于是所有的人都踊跃参加报名,最终选择了5000人,是的,是5000人,其中两千人要帮助云中守住城门,这一队由齐飞带队。 赵遗子虽然在与廉颇的约定里,是保证能关闭城门,但赵遗子依旧叮嘱齐飞,一旦匈奴来袭,城外的兄弟来不及撤退的时候,他要求齐飞带着两千兄弟,即使用尸体堆,也要将城门堵死,不能让它关闭,一定要等城外的兄弟们全部撤回城内的时候,才能关闭城门,然后等到城外的兄弟全部撤退的时候,为了完成自己的承诺,依旧是宁可用尸体堆,也要将城门关闭。 这个命令几乎就是矛盾的,但齐飞认为这很合道理,于是就郑重的承诺,自己绝不辱此命。 一切准备就绪,5000分功明确的兄弟聚集在北门城下,随着城头上廉颇的大手一挥,已经关闭月余的云中城门轰然洞开,轰隆隆两千兄弟,紧急开出城外,沿着城墙排开阵势,剩下的3000兄弟欢呼着冲向了那战场,他们每一人手里都拿着借来的刀斧,冲向了倒在战场上的战马和暴龙的尸体,疯狂的分解着他们,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扛着这些肉,奔回到云中城中,就丢在大路边上,然后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再次奔出城外,继续分解那些尸体,如此往往返返,即便人人累得跟狗似的,也绝对没有人停下片刻。 而赵遗子带着没有工具的一千多兄弟,在战场上疯狂的寻找着武器,不管是敌人的还是自己人的弯刀铁剑,通通地捡拾起来,将那些巨大的床子弩箭头,也仔细的搜寻过来,包括那些射出去的羽箭也毫不放过,而对那些匈奴人怀里的和身上的珠宝,却没有一个人去在意,因为所有的人知道,在这个时候,珠宝,对于他们来说,远远不如一件兵器更重要。 这时候天空出现了巨大的翼龙身影,赵遗子抬头看去,看到那巨大的翼龙身影上匈奴的斥侯,而为了能多让赵遗子得到一些物资,云中城头的八牛弩开始对空展开了射击,呼啸的标枪巨箭划出一道黑影扑向了翼龙,那些翼龙就尖叫着扑打着肉质的翅膀奋力躲闪,在白天,八牛弩的射击效果奇差。 这时候,城墙上突然有一道金光飞出,如闪电一般冲向天空中的一条翼龙,那翼龙连躲闪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洞穿,哀鸣着从高高的天空哀鸣一声,如石头一样坠落下来,砸在坚硬的土地上,溅起漫天的尘土。着上廉颇出手了,只有他的修罗破神功才能有这样的威力。 着个翼龙刚刚被击毙,立刻那道金光再次飞起,又击落了一个翼龙。 翼龙的尸体是没有人要的,因为翼龙吃腐肉,它的肉是臭的,即便是在馋的人也难以接受。 看着天上掉下来的第三个翼龙,赵遗子非常感激廉颇,使用威力巨大的修罗破神功,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击杀敌人,是相当耗费元神精力的,于是,在击落第三个之后,金光不再出现,还是让战场最边缘的一个翼龙逃脱,飞向了北方匈奴人的大营去了。 赵遗子运足了力气,对着3000已经疯狂的兄弟大声吼道:“快快,一定要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其实不用他催促,所有的人都知道时间不多了,原本疯狂的兄弟更加疯狂,他们的动作和奔跑的速度,简直让站在云中城上的廉氏武装士兵的瞠目结舌,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就为了一顿肉,一个人的奔跑速度竟然如此之快,所能抗的东西竟然能如此之多。 一个时辰了,北方已经开始有隆隆的马蹄声传来,飞腾的滚滚烟尘已经遮蔽了半边天,匈奴人的骑兵出动了,于是对着还在疯狂打扫战场的兄弟大吼:“丢掉手中的一切,赶快回城,赶快回城。” 而这时候,站在城头上的廉颇,对着城外摇晃起大旗,通知城外的轻兵准备关城了。 结果任赵遗子如何催促,还有那轻兵不愿意放弃已经到手的肉或者是物资,依旧疯狂的在收集,于是,廉颇毫无怜悯之心的开始命令城上的士兵,开始推动吊桥的绞盘,吊桥的绳索开始慢慢绷紧,那沉重的吊桥也开始一寸寸地向上抬起。 这些兄弟们开始亡命的往云中城门前奔跑,纷纷通过即将拉起的吊桥冲进了云中城,跑在最后面的赵遗子已经感觉到匈奴的骑兵就在不远,最后扫了一眼战场,却发现还有一个兄弟紧紧地抱着一只暴龙的尖牙,踉踉跄跄的落在了最后,暴龙的尖牙是雕刻的最好材料,在中原各地,那是有价无市的宝贝,这小子是见钱不要命了。 而这时候,云中城的吊桥已经抬起了半人多高,之所以停顿了一下,而是因为廉颇看到了赵遗子还在城外。 赵遗子看到那个兄弟,心中大急,猛的停住向城内奔跑的脚步,毫不犹豫的转身冲向了那个兄弟,然后一把抢过他怀中的那颗巨大的暴龙牙齿,将他丢在地上,直接薅着这个兄弟的脖领子,向云中城的城门飞奔。 在他的身后已经有铺天盖地的匈奴骑兵冲了过来,匈奴发出的弓箭,铺天盖地的射向了赵遗子,就在他身后立刻形成了一片箭雨的草原。 城上城下无数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赵遗子两个人,一起在向他呐喊,为他加油。 而这时候排列在城墙下护城河边的两千轻兵兄弟,也开始焦急的呐喊,齐飞和许多兄弟用肩膀顶住城门,坚决不让城门关上,而廉季带着500勇士开始轰隆隆的冲向城门,双方就在城门洞里挤成了一团,一群人想要关闭城门,一群人坚决不允许关闭,两方已经剑拔弩张,只要在延迟片刻,一场自相残杀就不可避免。 看着混乱的城门洞,再看看远处逼近的轰隆隆的匈奴铁骑,在赵遗子与云中的选择里,最终廉颇选择了放弃赵遗子,保住云中城,于是他果断的再次命令推动绞盘的士兵,继续将吊桥拉起,然后转身对身边的传令兵大声道:“告诉三将军,如果再有一刻钟,轻兵依旧不让关车门,立刻将他们屠杀。” 而就在这关键的时候,赵遗子终于带着那个兄弟冲到了吊桥下,然而吊桥已经再次缓慢的提升,已经提升快到一人高了,这时候城上城下所有的人,都开始对着他大吼:“丢掉那个累赘,跳上了,跳上来。” 如果没有自己手中提的那个兄弟,赵遗子只要猛的一跃,双手就可以搭上那个吊桥,那样他就得救了,否则,他就将死在匈奴的铁蹄之下。 这时候,被他拉着的那个兄弟痛哭道:“丢下我,你快逃吧。” 赵遗子怒吼一声:“闭嘴,为说过,不抛弃不放弃,为就说到做到。”然后,打量了一下慢慢生起的吊桥高度,满头大汗的赵遗子咬咬牙,心中暗暗想到,昨夜我的身体重塑,我跺脚,房子都差一点坍塌,那我就赌上一赌,我带着这个兄弟能跳上那渐渐升高的吊桥。 于是猛地吸了一口气,发一声呐喊,双脚用力,猛地向上跳起。 结果他赌对了,就在万人瞩目之中,赵遗子提着那个兄弟以绝对不雅观的姿势,扎手扎脚的,跳过了吊桥,然后以最标准的狗吃屎的姿势,扑到了城门洞前,这一跳,竟然高达丈许,远达三丈,而就在吊桥刚刚抬起的时候,速度最快的匈奴骑兵已经扑到了护城河边,对他们来说,对,是一次功亏一篑,而这时候城上铜锣山响,无数羽箭呼啸而下,将这一片立刻覆盖,匈奴们没有带攻城器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吊球高悬,城门关闭,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回北方的营地。 第033章 初步 赵遗子躺在城门洞不远的空地上,大口的喘息着,就在刚刚的时候,他已经将肺里的所有力量都付出了,不过现在来看,这种付出绝对是有巨大收获的,转头看一看身后那堆积如山的战利品,还有这次出城自己的终极目的——各种肉。看着小黄已经丢掉了对自己的忠诚,直接扑到那个肉山上疯狂的撕咬,吃的是酣畅淋漓,这虽然让他很没面子,但让他感觉到相当的欣慰。 然后赵遗子就突然间笑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是小声的笑,然后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最后笑的是歇斯底里,涕泪横流。 他之所以这样失态,是因为他知道,他铸造那座属于自己的智宫的梦想,最关键的一步已经顺利的迈出了,自己和母亲以及嫂子在一起团聚的日子,虽然还很遥远,但已经不再是梦想了。 一阵酣畅淋漓的大笑之后,赵遗子突然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因为就在这天地之间只有自己在狂笑,而没有其他任何声音,他很怀疑是不是这天地之间就剩下了自己,抬起头左右观望的时候,他才发现,在这巨大的广场上,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不是只有那个还在肉堆里疯狂撕咬的小黄,围着这堆积如山的战利品,是黑压压的人群,一面是衣衫褴褛自己的轻兵,而另一边,是盔甲鲜明的廉氏武装。 站在轻兵队伍前面的,是齐飞与吕胜。 而站在廉氏武装前面的,是一脸赞赏与微笑的廉颇,还有一脸不能相信的廉季。 所有的人都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赵遗子酣畅淋漓的大笑,酣畅淋漓的泪眼滂沱,没有一个人出声阻止他,包括那个对礼要求非常尖刻的自己的老师,也没有阻止他的失态。 尴尬的收敛了自己的失态,赵遗子走向了廉颇,根本不去提,就在刚刚自己冲向城门的时候,廉颇命令提起吊桥,差点儿就让自己和那个兄弟,葬身在匈奴铁骑之下的事情,深深地对他施了一礼,却什么也没说。 廉颇就大笑着双手搀扶住赵遗子,左看右看之后,带着满脸的嘉许:“廉颇老矣,廉颇老矣,英雄出少年啊。” 这句话在别人的口里可能无足轻重,但是出在一向不服老的廉颇的嘴里,那就是这世界上最中肯的评价。 赵遗子再次施礼,然后坦然道:“此次缴获全在这里,按照我们当初的约定,各家一半,请廉老将军派人来取。” 廉颇哈哈大笑,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被那些死囚们拼命抢回来的战利品,大度的道:“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兄弟用生命换来的,我只要那30头暴龙的皮和筋骨,其他全部归您所有。” 这样的分配其实对赵遗子来说合理也不合理。 合理的原因是,赵遗子的轻兵对那30头暴龙的皮和筋骨,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抢夺回来,本来就是准备给廉颇武装的,而其他的那些东西,无论是从肉还是那堆积如山的武器兵甲,都是现在轻兵急需的。 但从整个价值来说,就这30头暴龙的皮和筋骨,远远的多出了其他的东西。 于是所有的廉氏人员都紧张的看着赵遗子,生怕他提出额外的要求。 结果赵遗子大度的再次施礼:“就依老将军。” 这样廉颇对赵遗子的看法再次加深,这是一个懂得取舍的人,而一旦一个人懂得了取舍,那他的前途便不可限量。 于是廉颇就拱拱手,没有再说什么,吩咐手下将那30头暴龙的筋骨运走,然后带着自己的队伍大步而去。 廉氏武装走了,结果轻兵们依旧一动不动,就那么站在那里,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在赵遗子的身上,看得赵遗子感到无比尴尬,四处看看,就看到不争气的小黄,正紧紧的咬着一个暴龙的筋头,坐着小后墩,呜呜的鸣叫着,抵抗者,抗议着,被那个抬着暴龙筋骨的廉氏士兵拖着走,于是赵遗子就很尴尬,于是就上去抱回了这个贪婪的小家伙,揉揉它的肚子,这时候,赵遗子都要担心,这小家伙的肚子会不会立刻爆炸。 抱着小黄,赵遗子就歉意地冲着依旧看着自己的兄弟们解释:“也是饿得很了,抢了大家的口食,抱歉,抱歉。” 结果,那个被自己拼命救回来的兄弟,被一群兄弟推出队伍,然后这个兄弟,就走到赵遗子面前,咕咚跪倒,将头深深的埋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句,这一句话很是出乎了赵遗子的意料之外,他不是按照规矩感恩戴德,答谢救命之恩,也不是按照奴隶见到公子应该说的祝福的话,而是呜咽着高喊:“不抛弃,不放弃。” 随着他的这一声呼喊,整整5000兄弟,突然单膝跪下,用拳头,整齐的击打自己的胸膛,一起发自内心的呼喊:“不抛弃,不放弃。”喊声整齐划一,一遍遍震撼天地,直达霄汉。 于是,赵遗子的眼睛再次湿润,他知道,这时候,他彻底的征服了这些兄弟们的心,从今以后,自己与这些兄弟彻底的成为了一体。 这次拼命抢回来的马肉和暴龙的肉,竟然能让四万五千兄弟每人能分得三斤,当然,这里有许多是腐烂变质的,但这还有关系吗?只要是肉,那就是天下最美的食物,吃了再说,于是整个轻兵营地彻底的被肉的香味弥漫。 廉颇这时候派来一队人马,推来了几辆大车,大车上是堆积如山的美酒,廉颇说了,马肉和暴龙的肉属寒,没有酒是要吃坏人的胃肠的,特意送来美酒若干,为将士解困。 当然,这里也就有黑了赵遗子三十头暴龙筋骨的补偿意思。 肉熟了,赵遗子亲自站在巨大的案板后,和自己选出来的轻兵头领一共十个人,一人一把板斧,开始将那堆积如山的熟肉剁成大约一斤重的大块开始分发。 这一次,再也没有出现为了一口莫名其妙的稀粥而争抢的情况发生,四万五千兄弟,整齐的排成十个队列,慢慢有次序的上前领取他们该得的一份肉。 第034章 出城 领肉的时候,这其中也出现了拥挤,但不是为了争抢,而是为了能排到赵遗子这个案板前,能够得到赵遗子亲自分发的肉。 每一个得到赵遗子分发肉的,都是恭敬的双手举着他们的唯一家产——陶碗,接过赵遗子放在他们碗中的肉,然后发至内心的说一句:“将军万年无疾。” 这是他们能拿得出的最真挚的东西了。 分发完了肉和酒,赵遗子,齐飞吕胜还有师遗老,就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吃肉喝酒,当然,他们是没有限量的。 小黄似乎是喝多了,四条腿怎么也站不稳了,就那么摇摇晃晃的在众人里来回的穿梭,然后还时不时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主人,要再吃一口肉,不过这时候它已经实在是吃不下了,只能在赵遗子的肉上不断的舔,以满足它舌头上对肉的感觉罢了。 赵遗子就撕下一块小黄刚刚舔过的肉,塞到嘴里,嚼的香甜,然后歪着脑袋倾听,倾听轻兵营地里传来的各种歌声,有楚辞,有秦腔,有齐调,有魏晋之风,最后慢慢的汇合成一个歌:“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赵遗子就眯着眼睛细细的品味,品味那里的深意——怎能说没有衣裳?我愿和你同披一件战袍。天子让我们出兵打仗,且修好我们的戈与矛。我们面对的是共同的敌人!? 怎能说没有衣裳?我愿和你同穿一件汗衣。天子让我们出兵打仗,且修好我们的矛与戟。我愿与你一同战斗!? 怎能说没有衣裳?我愿和你同穿一件下裳。天子让我们出兵打仗,且修好我们的盔甲兵器。我愿与你一同前进!? 诗的背景,是西周的幽王(为了美女褒姒烽火戏诸侯的那位先生)为犬戎所杀,秦襄公护周平王东迁,并受王命攻打犬戎。“西戎杀幽王,于是周室诸侯以为不共戴天之仇,秦民敌王所忾,故曰同仇也。”?他们互相召唤、互相鼓励,舍生忘死、同仇敌忾。这是一首慷慨激昂的从军曲! “现在,谁还说轻兵是一盘散沙,谁还说自己一无所有?自己有了四万兄弟,这就是我们安身立命的基础。” 听着那营地里低沉的歌声,赵遗子将酒碗中的酒,冲着在屋子里的所有兄弟照了一下,然后仰起头来一口喝干。 其他的兄弟,和他一样,互相照一下,然后一起喝干。 将自己的酒碗放在自己的膝盖前面,不去理小黄又在酒碗里舔来舔去的动作,赵遗子死死地盯着在座的所有人:“我们兄弟要求的肉,我拿到了,不但拿到了肉,而且我还拿回来了不下五千把兵刃,当然,这里包括那些箭矢,我们已经没有什么退路可走,还是那句话,若不跟着我,若我们不团结起来,这场战争,讲让我们无数兄弟死无葬身之处,即便是这场战争胜利了,你们这些所有的兄弟,都将被廉氏武装斩尽诛绝,因为在那些上位者看来,我们的生命,不如那些粮食重要。” 赵遗子特意将我们两个字,咬的非常重,这样就是在向在座的兄弟表明,我们已经成为一体。 “下一步就是我们走出最关键的一步,那就是我们绝对不当炮灰,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句话在这个年代,的确是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在这个敬畏老天爷的时代,能说出这句话的,要么就是疯子,要么就是人雄。 而在座的所有兄弟,都不认为赵遗子是疯子,他们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热血勇气,就是这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豪迈,让这个相对于天下群雄显得渺小的可笑团体,充满了勃勃生气。 云中城外,在床弩的射程之外,天空上,匈奴的翼龙依旧舒展着他们巨大的翅膀,驮着他们的族人在高空翱翔,密切注视着云中的没一举一动。 但这时候,久闭不开的云中城门在当空的太阳下轰隆隆打开,一群手拿木棍,衣衫褴褛的轻兵在齐飞的带领下,轰隆隆冲出了城门,这是轻兵里挑拣出来的最强壮,最精锐的三千士卒,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带着决死的表情,冲出了云中北门,他们的使命是,在匈奴兵营与住兵山之间,形成一道大堤,用他们的血肉之躯,为后续的三万两千兄弟,争取一个站稳脚跟的时间。 赵遗子站在城门洞里,高举着双拳,向每个义不然是送死,但无反顾冲出去的兄弟拱手:“兄弟们,拜托了。” 所有的囚徒,所有的奴隶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跑过赵遗子面前的时候,他们没有往日的麻木与死亡的气息,而是面色潮红,一脸赴死的决然,面对他们的将主,神态决然,脚步不但没有停顿,哪怕是一点犹豫也没有,反倒是加快了脚步,然后对着赵遗子,对着长天大吼:“智城,智城。”然后轰隆隆跑向他们死亡目的。 五千骨干冲出了城门,赵遗子深深的拜下:“兄弟们,我需要你们一鼓作气跑到驻兵山,为我们的后续兄弟建立一个稳固的根据,拜托啦。” 没有人顾及与赵遗子还礼,他们大吼“智城,智城。”然后隆隆跑去。 三千兄弟跑了出去,紧接着便是一万老弱,他们搀扶着,跌跌撞撞的往前奔跑,赵遗子再次高高拱手:“我的父老,拜托了,跑的再快一点,让我们的兄弟能尽量少的伤亡,拜托啦。” 这是一支由一个宿老带领的老弱大军,他们也没了麻木,有的只有兴奋,当这位宿老跑过赵遗子身边的时候,深深的给赵遗子施礼:“主(家主)我们绝不会给大军拖累。”他的高冠笔直,他的腰带宽阔,他虽然一样褴褛的士子长衫却纤尘不染。他保持了一个曾经的士的礼仪与风采。 当他们跑出云中北门的时候,却没有按照规定,向西北驻军山前进,而是转头追着齐飞五千阻挡匈奴大军的方向奔去。 赵遗子大惊,飞身上了廉颇刚刚赠送的白马,追上了那位宿老“大爹,你行错了方向,是西北。”| (奔叔老书《大明督师》很好看滴,敬请关注,谢谢) 第035章 出城 一万五千老弱一起站住,但没有一个彷徨,他们的脸依旧向着北方。 那宿老前行,拱手齐眉深施一礼:“主,我们没有走错,” “不,你们走错了,赶紧归队,目标驻兵山。”赵遗子焦急的下令。 空中匈奴的翼龙已经减少,他们是去回报他们的匈奴单于自己的动向,时间已经不多了,一切必须快。 “老兄弟们,我的子侄孙儿们,你们吃饱了吗?”这时候,这个老儒,这个老士不理赵遗子,而是向身后的老弱大声的问道。 这支队伍,有皓首的老人,有还带童真的孩子,老人努力的挺直腰身,孩子懵懵懂懂的紧紧拉着也许是爷爷,也许根本不认识人的老人的手,咬着自己的指头,茫然四顾。 “吃饱啦。”所有的人都欢快的回答。 一个老头更笑眯眯心满意足的加了一句:“吃饱啦,这是我这辈子吃的最饱的,都快撑的跑不动啦。” 那老儒回身鞠躬,然后昂然对赵遗子道:“我们吃饱了,我们知道我们该做什么,我们去帮助齐飞将军为剩下的兄弟争取时间。” 看着眼睛热泪盈眶的赵遗子,坦然道:“我们去了,我们不能战斗了,但我们能用我们的尸体搅拌一下匈奴的铁蹄,我们会用我们卑微但现在高傲的躯体,减缓一下匈奴骑兵的冲击速度,我们会用我们无用的身躯,迟滞匈奴哪怕半刻钟也好。” 然后伸出手,轻轻的怕打着赵遗子因哭泣而颤抖的肩膀,就如同一个溺爱孙子的老人,面容充满和煦的光辉,“不要哭泣,我的主,因为我们不是再为其他人战斗赴死,我们现在开始为我们自己赴死,当我们的智城建立的时候,希望主给我们一块地方,只要一块木牌,年节有祭祀就心满意足了。”转回身举起双拳大吼:“智城,智城。” 一千五老弱一起兴奋的大吼“智城,智城。” “不。”赵遗子大步挡在了这支队伍的前面:“老是经验,小是希望,我们的智城需要有经验与希望,大爹,我们需要你们。” 正在僵持的时候,师遗老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拉着那个老儒焦急的解劝:“遗子说的对啊,一座城,怎么能没有老人,怎么能没有孩子?没有老人便没有过去,没有孩子便没有将来,没有过去与将来的城那还有生机,能存活下去吗?我们要的是一座有生机,有未来的城。”然后真诚的道:“跟我走吧,我们用我们老而有用的身躯,去建设一座有历史有未来的城吧。” 这时候,赵遗子咕咚跪倒,将头深深的埋在了宽厚的土地里,一项不哭泣的他哭泣着哀求:“跟我走吧,我会用生命保护你们,让我们一起建造一座有历史,有未来的城吧。” 看着最后一万轻兵押运着十日粮草的大车轰隆隆出了城门,听着云中北门轰隆隆再次关闭,站在城楼上的廉颇廉季师严等廉氏上下,心情是复杂的。 “为什么这些轻兵在以前战斗中,没有这样的战意,为什么他们突然好像脱胎换骨?”师严不明白,小声喃喃。 “早知道他们竟然是这样一支决死的雄狮,我们就不该放他们走。”廉季惋惜的喃喃。 这些喃喃都没逃过廉颇的耳朵,但他没有发声,他们的疑惑其实只有自己知道,其实只有这赵遗子知道,但这些话不能说,也说不得。 看着孤单的,站在渐行渐远队伍后面的赵遗子那倔强而伟岸的身影,廉颇沉声命令“全军戒备,一旦匈奴从南面攻击赵遗子,出兵全力袭击匈奴后卫。” 然后也不管其他族人愕然的表情,大马金刀的就坐在了城头的椅子上:“我现在就坐在城头督战,凡是畏缩不前者,杀。” 云中北门在自己最后一个士卒兄弟出来的时候,就无情的轰然关闭了,再次开启是什么时候,还开不开启,赵遗子不知道,呆呆的坐在马上,抱着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小黄,遥望着云中城,城里还有一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同病相怜的人——智姬嫂子。 只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嫂子与自己一别,便再也没出现,难道是嫂子忘记了自己,或者是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吗?还是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嫂子不来看自己,绝对不会是因为自己已经死掉了,因为今天的事情闹到全城皆知,赵遗子的名字已经让全云中城都在议论,嫂子不可能不知道,剩下的答案只有两个,一个是嫂子已经忘记了一个废物一样,连一个三级武士都不能降服的废物,第二个原因,那就是嫂子被那个废物哥哥软禁起来,而赵遗子绝对相信第二个原因。 “嫂子请你记住,我不是废物,无论你如何,我一定要建筑起我们自己的城,有我们自己的宫。” 看着紧闭的云中城门,望着城门上那端坐的金甲红袍的大将,赵遗子心中祈祷:“大将军,我会遵守我的承诺,我也希望你能遵守你的承诺,为了赵国,为了云中,为了你的家族和我的理想,我们共同遵守我们的誓言。” 然后目光远眺,远眺到那个清凉宫:“嫂子,等着我,为一定给一座让我们一起的宫,和我的母亲一起,在祥和的花草里,我们自由翱翔。” 这时候,那种刻骨铭心的牵挂,就死死的抓着赵遗子的心,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嫂子,你在哪里? 第036章 对手 这时候,在怀里的小黄突然躁动不安起来,努力的将脑袋伸出了赵遗子褴褛的衣服外面,赵遗子猛的回身向北望去,背面匈奴军营的方向已经有尘土升腾。 赵遗子最后看了一眼云中城,还有城头上那金甲红袍的大将军,深深的吸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好吧,那就让我面对这些吧,好吧,那我们就一战吧。” 策马沿着蜿蜒疾行的队伍冲向前面,沿途之上,赵遗子都在大吼,“快点,跑起来,跑起来,我们的齐飞兄弟在北面为我们拼命,每早到一刻钟,我们的兄弟就少死伤一个,快,快。” 所有的人都开始奋力奔跑,跌倒了,爬起来,跑不动了,认识的和不认识的,几个人就架起他,继续亡命地向前跑,但奔跑的人群却没有一个放弃他们肩扛背背的物资,那是他们唯一的物资,是活下去的保证,每一针每一线都弥足珍贵,绝对不能放弃。 北面的尘土更加升腾,在呼啸的北风里,已经开始隐隐约约有呼喊厮杀的声音传来,在这呼喊厮杀里,时不时夹杂着暴龙,犀角龙,翼龙那惊天动地的吼声。 赵遗子驻足一个高地上,神色凝重的遥望北方,他的心不断的在祈祷,希望齐飞带着他的兄弟能多坚持片刻。 五千对不知道是多少的敌人,我的兄弟齐飞,你一定要坚持到我的人马冲进大山。 匈奴大营绵延不下十里,密密麻麻的几乎蔓延到天际,无数篝火在不间断的燃烧,无数醉酒的汉子,勾肩搭背的在篝火旁肆意的欢呼舞蹈。 这些凶悍粗狂的北方汉子,需要肆意的舞蹈发泄,因为他们战斗的太苦了。 大单于胡图端着金杯,斜靠在厚厚的兽皮里,皱着眉一口一口的喝着马奶酒,酒渍淋淋,让他的金袍上淋湿一片而不知觉,帐外自己的猛士们的歌唱欢呼让他越感心烦。 粗鲁的汉子思维是简单的,战争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明日战死,那是明日的事情,部族的危机艰难,那都是大人物该关心的东西,只要有酒有肉,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天堂。 对于与自己截然相反的两种心态,大单于没有派人制止猛士们的叫嚷欢歌,他必须容忍这个让自己厌烦的胡闹。 今年夏天,这大山后面的辽阔的草原起了蝗虫,成片成片原本肥美供养牛羊战马恐龙的草场,转眼间就变成了不毛之地,遮天蔽日的蝗虫都能让最有经验的牧人迷失方向,蝗虫过后,便是一片干净,无数的牛羊战马,因为没有草场而倒毙,无数的孩子女人因为没有了鲜美的牛奶,没有了鲜嫩的羊肉而嗷嗷哭喊,最终死去。 这是匈奴百年没有遇到的蝗灾,即便大巫师使用尽了他的魔法,也不能与上天沟通,因为蝗虫之神的力量已经无限强大,强大到昆仑神不得不向他低头,不得不放弃他们的子民,将肥美的草原供给蝗虫之神,以换来天界的短暂和平。 天神的事情,凡间不能管,也管不了,巫师门相传上千年的灭天阙还不能真正的与天神对战,这是一种悲哀,老巫师悲哀这种无力,就坐化在了祈祷的篝火旁,但他还是将最不幸的预言告诉了大单于胡图,黄色吞噬大地,白色将掩盖一切。 每个听到这个预言的人都绝望了,是的,是绝望。黄色当时是蝗虫,蝗虫之神已经让匈奴人走入了绝境,而白色,就代表着雪暴,大草原上最怕的就是雪灾,雪灾一到,生灵尽灭,那时候,在双重的压迫下,匈奴就将亡国灭种。 但昆仑神是不会抛弃供养他们的子民的,在大草原的南面,跨过这道周人称为阴山的山脉,穿过那遮天蔽日的森林,便是云中,而越过云中,那边是这天底下最富庶的周原,那里有无数的粮食金银,那里有无数的盐巴布帛,那里有足够让整个匈奴度过苦难的财富,更何况,这道山脉每年匈奴人都要走过,每年都会在周人那里取得匈奴人需要的铁器盐巴,以及他们所需要的一切,不过是这次需要的太多罢了。 于是,大单于胡图在年轻的继任的巫师请示了昆仑神之后,带着全族最强悍的猛士,带着全族几乎全部的战争能力,杀向了南方,杀向了周人的土地,为了活下去,必须拼死。 但事情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首先摆在大单于胡图面前的便是这座大山和山上无边无际的森林。 平时小股部队行走在一个个山口没问题,但这次是十几万大军,十几万战马,十几万牧奴,几十上百万他们的口粮——牛羊,还有身躯庞大的暴龙,犀角龙,吃草的草龙,他们行走在这山谷森林间,简直就是一种灾难。 是灾难也要前行,不然自己的族群没有周人的物资,那就是要亡国灭种。 整整走了一个月,一个月啊,想想就悲惨的想哭,因为在来的路上,已经铺满了累累白骨,那都是匈奴的精血啊。 但无论如何,总算到达了云中,看到那高大的城墙,城墙上武装到牙齿的战士,在嫉妒周人的富庶奢侈的同时,也点燃了所有猛士的战斗意志。 凭什么你们可以将铜片铁片奢侈的披满全身,而我们拥有一口做饭的锅,就要付出累累尸骸,凭什么你们的刀剑长戈那么的雪亮,而我们战斗却要提着牲畜的腿骨,凭什么你们将美丽的让所有人目眩神迷的布帛,就那么做成没用的旗帜在空中腐朽烂掉,而我们却要为巴掌大的一块儿拼死厮杀,凭什么每日城头都有让人抓狂的黍米饭的味道,而我们必须要吃半生不熟,腥膻的牛羊?凭什么你们能住在宽敞温暖的屋宇里,而我们却要住在夏天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冬天寒冷的只能一家抱在一起取暖的牛皮帐篷里?凭什么—— 这一切都凭什么? 第037章 巫师 于是,为了生存的战斗变成了为了富贵的战斗,为了生存的战斗变成了为公平战斗,所有的猛士都前仆后继的开始攻城攻城再攻城。 但是,攻城真的不是牧马草原的民族所擅长的,连续十几天的攻城,换来的便是死伤累累。 前天,面对岿然不动的云中城,左右贤王,左右古丽王一起恳请,让大家歇歇吧,如果再不修整一下,猛士们都变成了羊羔,不要说爬城攻城,就连走到战场的力气都没有啦。 这个状况大单于已经看到了,人还是人,再勇猛的猛士,毕竟还是血肉之躯,任谁跋涉了一个月,再战斗半个月,也再也坚持不下去,看着依旧坚固的云中城,大单于胡图最终还是下令,修整十日,然后一鼓作气攻下云中,当时大单于胡图向他所有的猛士承诺,只要攻下云中,周朝的大门就想娘们的胸脯一样向猛士们敞开了,到那时候,万里沃野便没有一道哪怕是篱笆的保护,到时候,王庭只要收取猛士们缴获的一半,剩下的全部归猛士们所有。 一半,一半就够现在的匈奴整个部族生息很多年了,这就够了,人啊,要知足啊。 不过修整了三日,后面的留守就派人传来话了,白灾已经在及北显现了,现在留守已经开始向大单于部靠拢,无论如何也要拿下中原,无论如何也要为部族获取必要的生存物资。因此,年轻的巫师已经带着他的巫师团亲自赶来了。 巫师团的赶来,大单于无比兴奋,因为巫师团的人都是有着高深功法的,而让他不开心的是,白灾已经显现,时间留给他不多了。 “不行,不能再修整十天了,五天,也就是后天必须继续进攻,要不然我们就只能困死在这里了。”将酒杯重重的往地上一顿,大单于胡图下定了决心。 正在大单于下定决定的时候,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大帐外隆隆进来,一声长长的报字,响彻在整个大帐里。 随着帐门一开,几个身形彪悍的猛士,带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家伙进了大帐。 仔细看去时候,却正是自己的左右贤王,左右古丽王,还有前军都帅,紧跟着他们身后的,竟然还有不少万夫长,千夫长,只是瞬间便将这大帐挤得水泄不通。 那瘦小的家伙一进来咕咚跪倒,给高高在上的大单于磕头连连:“大单于,刚刚小的骑着翼龙侦查,突然发现云中城门大开,从里面冲出不下四万周人的轻兵。” 大单于呼的座起了身子,推开压在身上的女人,瞪大了吃惊的眼睛,不相信的望着这个精干的家伙。 “他们往哪里去啦?” “启禀大单于,一支直奔我们的大营而来。” 大单于一愣,也不等那探子将话说完,突然仰天大笑,那巨大的笑声震得大帐都在瑟瑟发抖。 “好啊,好啊,昆仑神发威啦,哈哈哈,周人蠢笨啊,竟然丢弃他们坚固的城墙,竟然向我们战无不胜的匈奴大军杀来,哈哈,这是老天赐给我们的决胜机会啊。” 笑了一阵,发现大帐里的气氛有点诡异,因为在这大帐里,似乎只有自己在笑,而其他随着进来的,却没有一个人发笑。 “为什么不笑,难道这很不好笑吗?难道周人愚蠢的举动不值得我们发笑吗?”大单于胡图就真的糊涂了。 这时候,百官之首左贤王上前一步,面色凝重的道:“大单于,这消息一点都不好笑。”匈奴还处在蛮荒之时,对于礼节还不是很重视,因此左贤王敢当面直接驳斥大单于的问话。 “为什么?”大单于也皱起眉毛问道。 “三万多人冲出云中,有五千冲向了我们,但更有将近四万轻兵冲向了这里。”说着,直接上了大单于的床榻,直接站在上面,指着大帐后墙上悬挂着的巨大的,简陋的地图上,在自己营地西南面的一座大山。然后神色凝重的对大单于道:“四万轻兵直奔这座大山去了,这说明什么?” 大单于盯着地图,捏着下巴,陷入了思考。 而正在这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帐外传来:“这说明,周人要在那座山上建立营寨,说明他们要与云中成为犄角之势,互相牵制,让我们不能全心攻击云中,说明我们以后的大战将更加困难。” 随着这一串的话语,帐门一暗,一个披着黑色斗篷,带着连头的帽子,将整个头脸身体都裹在其中的,一个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帐外的阳光。 大单于转身,却立刻看出了是谁,推开身前一群部下,几步走到来人的身前,虔诚的扶胸施礼,口称大祭司, 是的,这个来人是紧急赶来军前的匈奴大祭司,也就是现在的大巫师。 可以对所有人都无礼,但在匈奴草原,所有的人都要对大祭司叩拜,即便是草原的王大单于。 大祭司,在草原是凌驾于大单于之上的存在,他的话是代表天神,所有的匈奴猛士,所有的草原的生灵,包括草原的王——大单于都要俯首帖耳。 大单于胡图怎么也没想到新任大祭司赶来,怎么都没想到事情已经要大祭司亲自赶来,在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事态已经发展到了什么样的困窘。 “大祭司,您的到来,带来了什么样的神的旨意?”大单于虔诚的拜服,然后抬起头准备领取神的旨意。 这是必须的规矩,在大草原,神的旨意高于一切,哪怕是大单于。 “哈图路千夫长,你立刻带领你的属下,立刻出击,一定要在那些周人的轻兵站稳脚跟的时候,击溃他,消灭他。”来的巫师不由大单于说话,立刻就吩咐了他认为最实际的决策。 哈图路万夫长立刻毫不犹豫的深施一礼,然后冲出帐外,召集自己的部下。 立刻,帐外原本狂欢的武士没了歌声,没了篝火,开始向自己的百夫长千夫长位置集结,虽然是醉醺醺的结成了阵型。 同样醉醺醺的千夫长将长刀一挥,其实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向哪里出击,于是大吼一声:“出击”。率先驱动战马,奔驰出了军营。 于是一千匈奴醉醺醺是骑兵随着醉醺醺的千夫长茫然的冲了出去。当冲出去之后,才发现,我们到底该往哪里冲。 是啊,我们该往哪里冲,最后的思考便是,我们为什么冲。 然后这个千夫长在马上茫然一段之后决定“我们只是训练,我们回营。” 一个千夫长的战斗队伍,就这么在营门里冲出来,然后在茫然一段之后,再冲回去,结果,在大营前,他们与得到具体命令的千夫队发生了冲撞。 由于他们的返回,却造成更大的冲撞,因为大家都以为刚刚的命令,不过是一种训练,于是,刚刚冲出的匈奴猛士就犹豫啦,大家是出还是不出,这很纠结、 第038章 阻击 “冲出去,必须在周人在那座山上立足之前,击溃他们,消灭他们。”新的大祭司——巫师一边往大帐里面走,一面对大单于吩咐。 在这个世界,大单于不过是世俗的领袖,而无论在什么时候,巫师出现,世俗领袖都要退避三舍,因为他们巫师代表着昆仑神的旨意,代表着上天与人的交换,是绝对高高在上的存在。 “我讨厌昆仑神,我讨厌巫师。”大单于因为自己的权利这样赤裸裸的受到威胁而厌恶的诅咒着,但他不能不对现在的巫师恭敬,不但是他能通天,最主要的是他能决定自己的位置。 在这个时代,神权高于一切,不伦是周人,还是匈奴,还是南方的南蛮楚人,还在最近的林胡,人们敬畏的不是王,而是庇护王的神灵。 这个年轻的巫师大步走到那张地图上,他不去管他脚下的泥泞是不是玷污了大单于的床,“一旦让周人在这里。”他指着的还是那座山,“只要占据了这座山,那么战场的形式将彻底改变。”捂住嘴,在不经意间轻轻的咳嗽一声,继续大声道:“昆仑神告诉我们,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要阻止他们在这里建营,否则,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大单于再次施礼:“多谢大祭司指点,我现在就发兵,歼灭了那帮卑贱的周人轻兵。” 四万轻兵而已,不过是一群被抛弃的奴隶囚徒,根本就没有战斗力,歼灭他们不过是顷刻间罢了。 转过身,对着自己亲自掌握的一个万夫长命令道:“我的勇士,你带着你的部族去歼灭那些敢于阻挡我们的卑微周人吧。” 那万夫长俯身施礼“是的大单于。” 大单于笑着道:“新的羔羊已经宰杀,我等你回来吃烤羊羔,不要等到羊羔冷啦。” “大单于,我喜欢吃半熟的,那才有味道。”万夫长大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口味。 “哈哈哈,好,我的勇士,那我现在就升火,我更愿意吃三成熟的。” “如你所愿,我的大单于。”万夫长再次施礼,然后昂然出帐。 下一刻军营里边传来一阵人喊马嘶,紧接着便是如闷雷一样的马蹄声远去,一场关乎到双方胜负的大战,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齐飞带着五千轻兵里挑选出来最强悍的士卒,冲向了在驻兵山与匈奴大营之间的一个山口。 所谓最强的士卒,也不过是相比而言,这群原先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士卒的体力要远远低于廉氏武装,绝对不是一顿肉就能恢复的。而他们的兵器也是三万多轻兵挑拣出最好的,但也依旧是以木棒为主,而当他们气喘吁吁的跑上了那道垭口的时候,站在这里,已经可以看到匈奴大营里腾起的烟尘。 来不及喘口气的齐飞站在最高处,望着这五千视死如归的兄弟大声的吼道:“兄弟们,从现在开始,我得到公子,也就是将军的承诺,现在,我,你们,我们所有的人,都不再是囚徒,不再是奴隶,我们已经成为公子的庶民,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再为赵王,为廉氏而战,我们以后也不会再为任何人而战,从现在开始,我们将为我们自己而战。” 五千视死如归的士卒一起兴奋的举起手中简陋的武器,一起冲着长天怒吼:“战,战,战。” “为了我们从新获得的庶民身份,为了我们未来的智城,我要求你们和我一起,要像钉子一样死死的钉在这里,为我们其他的兄弟冲到驻兵山争取时间,为我们的兄弟在驻兵山上修建军营站稳脚跟争取时间,因此,我们哪怕就剩下一口气,一具尸体,我们也要挡住匈奴的攻击,直到天黑,直到我们的将军下达撤退的命令为止,兄弟们,我们能不能完成将军给我们的任务?” “战,战,战。”所有的人都用身体里最大的力气怒吼着。 “好,现在,我们开始收集所有的石头,砍伐所有够粗的树木,来阻挡匈奴的进攻。” 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的兄弟们立刻开始做战斗前最后的准备。 而就在他们还没完全准备妥当的时候,匈奴的骑兵已经杀来,黑压压不下万人,就在瞬间便填满了眼前的谷地,匈奴人昂扬的斗志,强悍的胸膛,如龙的战马形成一股如山的气势,狠狠的压向齐飞的阵地。 面对山上出现的一群周人轻兵,骑在高大的暴龙上面的万夫长不由得一皱眉,这是新的情况,自己还是晚了一步,让那些该死的周人抢战了有利地形,挡住了自己去驻兵山歼灭那些要依山建营的家伙。 “看来,我不得不费点时间歼灭这群可怜的蚂蚁了,只是可惜大单于的羊羔要五成熟了。”带着轻松的神情,万夫长遗憾的嘀咕。 “好吧,我的勇士们,我们要浪费一点时间来对付这群蚂蚁了,现在也不要队形,立刻展开攻击。”万夫长大声的下令,为鼓舞士气,再次大声的吼道“猛士们,我决定,十个人头一壶酒,来吧,战斗吧。” “嗷——”听到这个赏格,所有的匈奴将士一起欢呼起来,对于他们来说,十个周人轻兵的脑袋就一壶酒,这是赚翻了的赏赐,今晚可以一醉了。 “冲锋——”万夫长骑在暴龙身上,将弯刀挥舞起来,直指那山上如要饭花子一样的轻兵。 “冲锋——”上万匈奴一起怒吼,声震天地,就连那高高飞舞在战场上空的翼龙侦查兵都似乎不能抵挡这震天的怒吼,将翼龙向更高的高空飞去。 前面的匈奴猛士挥舞着弯刀催动着战马奋勇的发动了冲锋,后面的匈奴猛士也怕捞不到那壶美酒,呐喊着前仆后继的发起了冲锋,一时间大地震动,如洪流般冲向了那道山口。 但匈奴的人还是脑袋一根筋,他们忽略了一个事实,骑兵在平原上奔腾,那将是毁天灭地的声势与战力,但让骑兵向山上冲,而且还是长满荆棘灌木的山坡,他们的先天优势就彻底的丧失了,随着前面越来越慢的马的速度,后面的战马还有余力冲锋,这样的速度差异,于是慢慢的在锋线达到山腰的时候,几乎一万匈奴骑兵就挤成了一个巨大的肉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铁板。 第039章 阻击2 “冲出去,必须在周人在那座山上立足之前,击溃他们,消灭他们。”新的大祭司——巫师一边往大帐里面走,一面对大单于吩咐。 在这个世界,大单于不过是世俗的领袖,而无论在什么时候,巫师出现,世俗领袖都要退避三舍,因为他们巫师代表着昆仑神的旨意,代表着上天与人的交换,是绝对高高在上的存在。 “我讨厌昆仑神,我讨厌巫师。”大单于因为自己的权利这样赤裸裸的受到威胁而厌恶的诅咒着,但他不能不对现在的巫师恭敬,不但是他能通天,最主要的是他能决定自己的位置。 在这个时代,神权高于一切,不伦是周人,还是匈奴,还是南方的南蛮楚人,还在最近的林胡,人们敬畏的不是王,而是庇护王的神灵。 这个年轻的巫师大步走到那张地图上,他不去管他脚下的泥泞是不是玷污了大单于的床,“一旦让周人在这里。”他指着的还是那座山,“只要占据了这座山,那么战场的形式将彻底改变。”捂住嘴,在不经意间轻轻的咳嗽一声,继续大声道:“昆仑神告诉我们,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要阻止他们在这里建营,否则,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大单于再次施礼:“多谢大祭司指点,我现在就发兵,歼灭了那帮卑贱的周人轻兵。” 四万轻兵而已,不过是一群被抛弃的奴隶囚徒,根本就没有战斗力,歼灭他们不过是顷刻间罢了。 转过身,对着自己亲自掌握的一个万夫长命令道:“我的勇士,你带着你的部族去歼灭那些敢于阻挡我们的卑微周人吧。” 那万夫长俯身施礼“是的大单于。” 大单于笑着道:“新的羔羊已经宰杀,我等你回来吃烤羊羔,不要等到羊羔冷啦。” “大单于,我喜欢吃半熟的,那才有味道。”万夫长大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口味。 “哈哈哈,好,我的勇士,那我现在就升火,我更愿意吃三成熟的。” “如你所愿,我的大单于。”万夫长再次施礼,然后昂然出帐。 下一刻军营里边传来一阵人喊马嘶,紧接着便是如闷雷一样的马蹄声远去,一场关乎到双方胜负的大战,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齐飞带着五千轻兵里挑选出来最强悍的士卒,冲向了在驻兵山与匈奴大营之间的一个山口。 所谓最强的士卒,也不过是相比而言,这群原先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士卒的体力要远远低于廉氏武装,绝对不是一顿肉就能恢复的。而他们的兵器也是三万多轻兵挑拣出最好的,但也依旧是以木棒为主,而当他们气喘吁吁的跑上了那道垭口的时候,站在这里,已经可以看到匈奴大营里腾起的烟尘。 来不及喘口气的齐飞站在最高处,望着这五千视死如归的兄弟大声的吼道:“兄弟们,从现在开始,我得到公子,也就是将军的承诺,现在,我,你们,我们所有的人,都不再是囚徒,不再是奴隶,我们已经成为公子的庶民,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再为赵王,为廉氏而战,我们以后也不会再为任何人而战,从现在开始,我们将为我们自己而战。” 五千视死如归的士卒一起兴奋的举起手中简陋的武器,一起冲着长天怒吼:“战,战,战。” “为了我们从新获得的庶民身份,为了我们未来的智城,我要求你们和我一起,要像钉子一样死死的钉在这里,为我们其他的兄弟冲到驻兵山争取时间,为我们的兄弟在驻兵山上修建军营站稳脚跟争取时间,因此,我们哪怕就剩下一口气,一具尸体,我们也要挡住匈奴的攻击,直到天黑,直到我们的将军下达撤退的命令为止,兄弟们,我们能不能完成将军给我们的任务?” “战,战,战。”所有的人都用身体里最大的力气怒吼着。 看着远处匈奴营地腾起的烟尘,深有经验的齐飞判断,这次匈奴出来的绝对是一个万人对。 “很好,很看得起我们吗,这一下就出来一个万人对,真是抬举抬举。” 齐飞的调侃立刻让紧张的兄弟们放松来一下情绪,然后满山响起一片哈哈的大笑。 “好,现在我们开始收集所有的石头,砍伐所有够粗的树木,来阻挡匈奴的进攻。” 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的兄弟们,立刻开始做战斗前最后的准备。 而就在他们还没完全准备妥当的时候,匈奴的骑兵已经杀来,黑压压不下万人,就在瞬间便填满了眼前的谷地,匈奴人昂扬的斗志,强悍的胸膛,如龙的战马形成一股如山的气势,狠狠的压向齐飞的阵地。 面对山上出现的一群周人轻兵,骑在高大的暴龙上面的万夫长不由得一皱眉,这是新的情况,自己还是晚了一步,让那些该死的周人抢战了有利地形,挡住了自己去驻兵山歼灭那些要依山建营的家伙。 “看来,我不得不费点时间歼灭这群可怜的蚂蚁了,只是可惜大单于的羊羔要五成熟了。”带着轻松的神情,万夫长遗憾的嘀咕。 “好吧,我的勇士们,我们要浪费一点时间来对付这群蚂蚁了,现在我们一鼓作气,立刻展开攻击。”万夫长大声的下令,为鼓舞士气,再次大声的吼道“猛士们,我决定,十个人头一壶酒,来吧,战斗吧。” “嗷——”听到这个赏格,所有的匈奴将士一起欢呼起来,对于他们来说,十个周人轻兵的脑袋就一壶酒,这是赚翻了的赏赐,今晚可以一醉了。 “冲锋——”万夫长骑在暴龙身上,将弯刀挥舞起来,直指那山上如要饭花子一样的轻兵。 “冲锋——”上万匈奴一起怒吼,声震天地,就连那高高飞舞在战场上空的翼龙侦查兵,都似乎不能抵挡这震天的怒吼,将翼龙向更高的高空飞去。 前面的匈奴猛士,挥舞着弯刀催动着战马奋勇的发动了冲锋,后面的匈奴猛士也怕捞不到那壶美酒,呐喊着前仆后继的发起了冲锋,一时间大地震动,如洪流般冲向了那道山口。 但匈奴的人还是脑袋一根筋,他们忽略了一个事实,骑兵在平原上奔腾,那将是毁天灭地的声势与战力,但让骑兵向山上冲,而且还是长满荆棘灌木的山坡,他们的先天优势就彻底的丧失了,随着前面越来越慢的马的速度,后面的战马还有余力冲锋,这样的速度差异,于是慢慢的在锋线达到山腰的时候,几乎一万匈奴骑兵就挤成了一个巨大的肉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铁板。 “准备——”齐飞如山般站在队伍的最前沿,抽出了他的大刀,指向铺天盖地而来的匈奴。 这次面对上万的匈奴大队凶猛的攻击,没有如以往那般,轻兵立刻抱头逃跑,现在,他们的身后没有督战队,却一个个坚定的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逃跑,就连一个向后看的都没有,因为这次他们不再是为哪个领主家族战斗,他们是在为自己战斗,不死不休。 匈奴的骑兵冲到了山脚,冲上了山坡,无数的马蹄践踏山坡,如地震一般,让山上的小石块簌簌滚落,近了,近了,齐飞都可以看清前面匈奴人因兴奋而扭曲的脸。然后看到他最想看到的,哪就是匈奴人已经挤在来一起,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机会来了。 第040章 阻击3 “推——”齐飞怒吼一声,随着他的怒吼,无数双手推动眼前的巨石,密密麻麻的无数巨石慢慢的滚动,越来越快,最后顺着山势夹着呼啸风声滚下山坡,冲进密密麻麻的匈奴骑兵的队伍里,随着巨大石块的滚动,所过之处便是一阵震天的哀嚎惨叫,便是一条血肉胡同,每一块巨石都会带走无数匈奴人的生命热血,只一瞬间,原先如铁板一般的匈奴冲锋大阵,便如一只只巨手轻易撕开的破布,变成一条条。 一个个幸运的匈奴骑兵被眼前这排山倒海般的巨石震慑住了,他们听着身边震天的惨叫,已经忘记了刚刚兴奋的呐喊,望着同伴连人带马的血肉酱泥,望着那一直通到山下的血肉胡同,他们胆怯了,在他们想来,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而应该是他们冲锋的时候,那些胆小的周人就应该丢掉一切转身逃跑,将他们的后背展现给自己,然后自己这些猛士挥起手中的弯刀,收割他们的战果,去换那一壶壶的美酒吗? 他们怎么没有逃跑呢,他们怎么敢抵抗呢? 正在他们犹豫着是不是继续冲锋的时候,山上又一声大吼:“砸——”立刻无数拳头大小的石块如蝗虫一般铺天盖地的飞来,夹着强大的动能,每一块石块都会让匈奴头破血流,而战马被打中一个,立刻悲嘶跳跃,这是它们的本能,可你本能你得在平原上啊,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山坡,你四个腿还站不稳呢,你这下来个特殊的两腿,那还不轰然倒地?而这一倒更要命了,身前身后已经挤满了同伴,一个战马倒地,立刻就砸倒一片,然后大家就都变成滚地的葫芦。 战马的悲鸣,猛士的惨叫再次在战场上响起,匈奴们悲哀的发现,他们的弯刀是无论如何也够不到对面的敌人,他们只有挨打的份,也不知道是哪个聪明的匈奴第一个掉转了马头,以比来的时候更快的速度往山下逃去,随着这第一个逃跑的人,山坡上没死没伤的匈奴人发一声喊,第一次在没有撤军命令下,他们开始逃跑。 但逃跑的路上也不顺利,前面的翻身逃跑,但后面依旧有不知道前面发生什么事情的匈奴,依旧在向山上冲锋,两股人马立刻在快到山脚的地方发生了不可避免的碰撞,一时间,下山的战马跑起了速度,与上山带着巨大惯性的战马互相冲撞,轰然间,无数的战马撞断了脖子,无数的匈奴猛士被倒毙的战马摔在了地上,还没等他们这些幸运的家伙爬起,就被逃跑的,冲锋的战马无数的马蹄踩成了肉酱,连发一声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骑在高大的暴龙身上的万夫长,在发动了冲锋命令之后,他便开始曲指,计算他勇敢的猛士的冲击速度,开始计算蚂蚁一般的周人逃跑的时间,计算着着两股队伍之间的时间差,以便清楚自己的猛士什么时候能追上敌人,砍杀他们,歼灭他们,计算着大单于大帐前那篝火上的羊羔烤熟的时间。 这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大将必须具备的素质和能力。 经过最有经验的一番计算之后,他笑了,志得意满的对身边的副将道:“羊羔两成熟之后,我们就可以拿下这个山口,并顺势通过了,看样,羊羔五成熟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凯旋了。” 副将点点头,表示对万夫长将主的判断的肯定。 这时候,身边最得万夫长赏识宠爱的小奴隶兴奋的大喊:“快看,快看,我们的前锋勇士已经冲到半山腰了,我们后卫的勇士已经向上冲锋啦。” 万夫长和他的副将抬起手,遮挡住西来刺眼的阳光,观察着冲锋的队形,千夫长不由轻轻摇头:“我忘记了这是山坡,放慢了我们冲锋的速度,这样,按照我刚刚的计算,我们冲锋上去,让周人溃退就要延长十个呼吸的时间,希望大单于的篝火不是那么旺盛啊。” 副将点点头,笑着附和道:“是的将主,这些天,大单于帐外堆的都是湿柴,不会——”正说着,突然停顿了话题。因为他看到前后速度差造成的拥挤:“这样不好啊,这样的拥挤会让我们的勇士掉下战马,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万夫长也看到了这样的情况,也不无惋惜的道:“是啊,这样的伤亡实在是可惜了,不过没问题,按照计算,周人应该开始逃跑了。” 结果事情再次出乎了他的预料,山上那些看着就和蚂蚁玩偶一般的周人,竟然没有逃跑,他们依旧稳稳的站在那里,似乎是吓傻了吧。 但紧跟着的答案让万夫长的心猛的被揪了一把,因为他看到他一生都没看到的事情,周人推动了无数巨大的石头,那些巨石就由慢而快,最后在山坡上,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蹦蹦跳跳的滚了下来,滚进了那山腰间,挤成一团的自己的猛士们的阵列里,带起的是无数的献血哀嚎惨叫,和着那巨大的滚动声音冲天而起,就连一向凶猛残暴的暴龙,都不安的扭动起他那上万斤巨大的身躯。 “不——”万夫长发出了一生绝望的惨叫。 但无论他怎么喊不,事情还是不可抑止的发生了,那些巨大的石块,夹风带血的在自己挤成一团的猛士大阵里,冲开了无数道猩红醒目的通路,所过之处,无有任何人马能够抵挡,能够幸免。其中有一块巨大的圆石,风雷滚滚的砸穿巨阵,血红血红的直扑向万夫长,如山般压了过来。 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剧惊呆的万夫长,似乎根本就没看见这巨大的危机,依旧张着嘴,喊着“不,不,不——”似乎在这时候,他只会说这一句话,再也不会了别的声音。 “大人小心啊——”这时候那个最受他宠爱的小厮一声惨叫,不顾一切的狠狠的将自己的小刀刺向扭动身躯的暴龙。 那暴龙的皮肤厚达三寸,他的小刀是无论如何也刺穿不过的,但好在暴龙感觉到了那如山的巨石压力,狂吼一声,巨大有力的后腿奋力一跳,堪堪躲过了那血肉巨石,要不是万夫长在关键的时候醒过神来,一把抓住暴龙背上的皮索,他就会一头摔下地来,在接近两丈高的高空摔下来,不死也残废了。 那块巨石轰隆隆的再次滚动一阵,压死了来不及躲闪的两个随从后,才在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住,一切才归于平静。 控制住惊恐的坐骑,万夫长第一次看到战场上再次出现的逃跑的危机,这时候,他对已经被惊呆的副将大吼“吹号,快吹号撤退,要不然就一个自相践踏,就让我的万夫队全军覆没啦。” “啊?对对,吹号,吹号,撤退。”副将一把推醒自己身边的号手,那号手忙鼓起腮帮子,吹动了撤退的号角。 “呜——呜呜,呜——”低沉的撤退号角吹响了,战场后面的匈奴开始调转马头撤退,这才给前面溃败的匈奴人马敞开了退路。 这一场如风似火的冲锋,竟然在没与敌人接触的情况下,就这么结束了。 第041章 初胜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胜利的都让所有的兄弟不可相信,以五千羸弱的轻兵,对抗一万匈奴最强悍的武士,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在推石头的时候,有几个兄弟手腕扭伤。 一万匈奴的骑兵啊,即便是身经百战,被周朝所有诸侯国所公认的赵国,赵国里最强悍的廉氏武装,都需要五万乃至更多的兵力才能与之抗衡,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结果却被一群囚徒和奴隶组成的轻兵击败,不但击败了,看战果,是将这个匈奴万夫队最少歼灭了三千。 三千匈奴啊,那是怎么样一个战功? 在鸦雀无声的沉默之后,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嗓子:“我们胜利啦。” 这一声发自肺腑的狂喜呐喊,就好像点燃了整个群山,五千兄弟一起欢呼呐喊:“我们胜利啦——” 这时候,齐飞就好像突然被抽空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一头栽倒在了山坡上。他不是战斗而失去力气,是因为他消耗掉了太多的精气神,他再也不能坚持。 这次战斗侥幸的让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让他认为漫天的神佛都已经站在了自己一方,这次胜利不是自己的胜利,而是神佛保佑之后的胜利。 这时候,一直对他有点抵触的秦兵俘虏首领吕胜扶起他,满含眼泪激动的对他说“将主,我们胜利了,我们完成了我们的承诺,我们为自己,为公子战斗胜利了。” 喘着粗气的齐飞艰难的坐起,苦笑着道“我们还没有最终胜利,太阳还在我们的头顶,我们必须完成我们的承诺,战斗到天黑,即便是用我们的尸体也要战斗到天黑。” 这个兄弟笑着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一定会战斗到天黑的,但我更知道,你挑选的地形,你的战术胜利了,至少让我们有战斗到天黑的机会了,要不我真的不知道,我们的尸体怎么能阻挡匈奴人的前进。” 胜利了,但依旧没有人想到会在这次战斗中活着回去,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太阳在哪里,都知道自己与匈奴人的差距在哪里,战死,这是大家唯一的共识,不过是早一刻,晚一刻罢了,但首战毕竟是胜利了,最少有三千匈奴陪着自己下地狱了,这难道不值得庆幸和欣慰吗? 看着近在咫尺的满地匈奴死尸战马,齐飞笑了“我饿了,但我没有一点力气去收集战马,难道诸位兄弟不想烧烤一顿马肉吗?难道大家从生下来就将肉吃腻歪了吗?”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所有的人的响应:“是的将主,昨天的肉不新鲜,吃着不好,今天我们吃新鲜的。”一个兄弟垂涎欲滴的舔下嘴唇,于是他身边所有的兄弟一起羡慕的舔下嘴唇。 “那还等着什么?还不去拉来那些死马,给我们来上一顿?”齐飞哈哈大笑着,向着那个舔嘴唇的家伙大吼。 “烤马肉啊——”随着这一声大吼,满山都是欢快的吼声。还有什么是吃饱一顿再死,还有什么比吃饱一顿肉再死的事情更让人开心,吃肉,即便是那些封族的大佬也不是很容易享受到的啊。 “齐策,你带着兄弟们去扛马,赵光,你去带着人砍伐柴草,魏进,你带着人继续收集石块大木,吕胜,你带着兄弟戒备山下的匈奴,准备匈奴人的再次进攻,我——先睡一下。”齐飞太困了,这不是因为他的战斗,而是因为他的神经太紧绷了,他必须睡一会,哪怕不过是几呼吸的时间,要不齐飞都感觉自己的神经就要爆炸了。 齐策带着一群兄弟跑下了山坡,不顾远处正在整队的匈奴,虎视眈眈准备再次攻击的队伍,就那么欢呼着,将一匹匹匈奴的死马扛上山顶。 “这匹不错,很肥壮啊。”一个囚徒兴奋的将铺满死马身上人的肠子肚子,还有不知道是什“这还有一匹。”么的器官就那么丢掉,对着同伴欢呼叫喊着。 几个同伴立刻跑了过来,看着这难得的完整的战马,膘肥体壮,一看就非常好吃,于是,十几个人欢呼着,扫落它身上不知道是那个匈奴人的内脏肠胃,直接扛起来就往山顶上跑。 “这还有半个,”又一个伙伴兴奋的高呼:“正好省了我们刀割的力气,快来啊。” “看看我捡到了什么?突然一个伙伴欢呼起来。”大家随着他的声音望去,看到他正在挥舞着一把弯刀,那弯刀精美雪亮,上面没有半点污秽血色,一看就是一把还没用过的弯刀。 “我有了他,可比木棍好多了,我就会在一会多杀几个匈奴。”胜利带给人的不在是沉闷和悲壮,太多的是兴奋和对再次胜利的信心。 由于他的提醒,让所有的人想起,这不是即将开始的烧烤大餐,而是即将到来的拼死厮杀,因为太阳还在头顶,离着天黑还早,而匈奴还没甘心的退去,一场场大战还会发生,有了这次的大亏,匈奴绝对不会再犯最初的错误,即将的战斗将更加残酷血腥。 一把好的金属的武器是必不可少的,无论怎么用着不顺手,但金属的武器就是比木棍要锋利的多,更能杀伤敌人。 “是的,我们多多收集匈奴的弯刀,他们虽然没有我们赵国的铁器锋利,但按照公子与廉氏达成的协议,我们将用战利品换取我们的报酬军需,青铜弯刀,拿去廉氏,他们可以直接融化了铸造钱币啊,这是钱啊兄弟们。”齐飞一听有弯刀缴获,立刻睡意全无,兴奋的站起来,对着满山坡收集战利品的兄弟大声的提醒。 是啊,匈奴的技术还不先进,他们对铁根本就不能掌握,他们依旧使用的是周人三百年前使用的青铜武器,但大多数使用的还是恐龙等大型野兽的大腿骨,按照他们的说法就是“骨朵” 而现在的中原,已经全面使用铁器了,因此,现在匈奴使用的青铜弯刀,就成了不可多得的铜器缴获,这要是卖给氏族豪门,他们不但可以用这珍贵的金属铸造他们祭祀的礼器,更能直接换成铜钱,一把弯刀铸造成铜钱,怎么弄也能弄成一千枚钱币啊,这是一笔多么大的财富? 齐飞眼睛现在钻到钱眼里,但没想到的后果就是,他的这个决定,却无形中提升了整个队伍的士气,因为这一句话,就代表了他胜利的信心,让所有的轻兵士卒认为,这场战斗,毕将以自己的胜利而告终,那时候,大家一定会活着走回集体的队伍里。 他们将胜利并活下去,他们将和家主,也就是赵遗子公子有一座自己的城,自己的宫,自己的自由。 第042章 再战 士气这东西是无形的,但又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没有士气的军队,即便拥有这世界上最坚固的盔甲,这世界上最锋利的戈矛,但也不过是行尸走肉,不过是为敌人输送武器装备的队伍,而一旦有了士气,有了目标,那这支队伍即便装备的只是木棍,身上穿的只是麻布,但他们也一定会战胜世界上最强悍的对手,取得让所有神灵都瞠目结舌的胜利,这一点,在皇帝蚩尤的时候是这样,在周灭商纣的时候是这样,在赵国赵氏孤儿的时候是这样,在以后几千年以后,一群食不果腹的穷苦人,走过了两万五,打败了世界联合的军队是这样,并且以后这个民族依旧会这样,直到地球毁灭,直到宇宙终结依旧会这样。 山顶上,熊熊的篝火早就点燃,一匹匹死马被肢解,被切割,被架上篝火,每次切割的时候,总是有人在不断大声的提醒:“马皮是好东西,不要割裂了,战后我们要拿他去和廉氏换物资呢。” “马筋也是好东西,不要弄断了,战后我们还要拿他和廉氏换物资呢。” 就在对面正在整队准备再次进攻的匈奴人面前,每个人都在乐观的呼喊提醒,他们在提醒他们战后需要做的事情,因为他们已经预见了,在赵遗子,他们的公子带领下,他们一定能够胜利,虽然在胜利的人群里,可能没有自己,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相信灵魂不死,自己为了这个群体征战,自己的灵魂一定会永远的盘绕在这个群体的上方,看着他们前赴后继的一直战斗下去,并且一定会越战越强,直到拥有一座真正的,属于自己的城,自己的宫,那时候,公子的承诺就是,在这座城里,在这座宫里,有一个地方常年来祭祀自己,享受万千年的血食祭祀。 “将军,马肉快好了,你再坚持一会。”一个老囚徒上前兴奋的汇报,他现在用一条布条勒住了自己额头上囚徒的烙印,虽然为了这条布条,不得不让他露出了屁股。 看着他露在空气里的屁股,齐飞哈哈大笑,笑的都快喘不过气来。 那个老囚徒横了齐飞一眼,然后将身板挺直,让自己的屁股更加明显,“这有什么好笑的?我现在不在是囚徒,我是庶民,我一定要将这耻辱的标记掩盖,宁可露出屁股,这样,我下地狱的时候,我会对着我的祖宗说,我不再是囚徒,我是庶民。” “对。”齐飞挣扎着站起来,对着山下已经整顿完毕,即将再次发起进攻的匈奴使用尽胸膛里所有的力气大吼:“我不再是俘虏奴隶,我是庶民。”然后,撕拉一声撕下一段裤管,狠狠的勒在自己被赏赐的家族徽章上。 于是,他身边的人纷纷效仿,就在自己已经衣不遮体的衣服上,撕下布条,勒在他们额头上的烙印标志上,即便因此有的人已经赤身裸体也不在乎。 这样的举动在向四周扩散,最终全部五千囚徒和奴隶全部头勒布条,最终这个标志成为赵遗子族人的一个标志,并且传到子孙万代。 时间紧迫,早就饥饿难忍的士卒纷纷抓起篝火上只烤的三分熟的马肉开始大嚼,每咬一口,都会换来一生心满意足的好声。 齐飞顾不得坐下吃,就那么提着一块马的大腿,血淋淋的开始检查阵地上兄弟们的准备工作。 他看到许多兄弟嘴里叼着半生不熟的马肉,依旧在努力的搜索着石块大木,有的兄弟在用缴获的弯刀努力的削砍着木棍的尖头,然后将他们深深的埋到土里,做成据马。 “怎么样?还成吗?”齐飞拍着一个老兵的肩膀,看着他瘦弱的身躯已经摇摇晃晃,便关心的问道。 “没问题将主。”那个老兵在嘴里掏出一块怎么也嚼不烂的马肉,“如果给我一块烤熟的马肉,我最少还能再挖出两个大石头。” 经过上一次的战斗,山表面的大石头都已经消耗殆尽,能寻找到的,就是埋在土里的石头了,他们现在就是在做这样的工作,用手中的武器,努力的将埋在土里的石头挖出来,堆磊在阵地的前面。 “不行啊老哥哥,对面的匈奴人已经整顿完毕了,他们的再次进攻已经快要开始了,我们的篝火已经来不及烤好马肉了,大家辛苦一下,我会安排一些兄弟在山顶上继续烤马肉,因为我们这次的缴获实在太多了,完全够我们吃上几天的了,因此,在下次战斗结束后,我保证有足够的马肉让大家吃,只是——”齐飞突然话锋一转,调侃的道“只是我不希望,我的死伤里,有撑死的兄弟数字。” 匈奴万夫长在咆哮,这不能不让他咆哮,在短短的时间里,自己的一万猛士就败的没有一点悬念,等所有的人马撤退回来,清点一下人数,让万夫长心疼的无以复加。 养精蓄锐的一个万人队,现在得到的数字竟然死两千,伤三千,一下子就去了一半。 “我不甘——”这是万夫长长嚎的声音。 的确不甘,因为实在是这个结果让人不能不甘。 如果是面对周人巨大的阵列,面对周人已经成熟的让草原人不敢面对的方阵,那一个万人队,损失一半人,那匈奴人也没的说,不管怎么样,在阵地战上,中原人永远有着自己没有的强悍,旦在这次面对的,却是一群刀枪不全,衣衫褴褛的炮灰兵种——周人的轻兵,就这一个冲锋下来,就让自己损失一半,这怎么能让自己有脸回去面对其他将领,面对大单于? “组织进攻,我一定要在大单于的羊羔烤好之前,歼灭对面的混蛋。” “万夫长,这次进攻我们不能再用骑兵啦,这是一种得不偿失的进攻,这次死伤有一半,是向山顶冲锋与撤退的践踏之中。这是不利于我们的进攻啊。”副将仰着头向在暴龙身上暴跳如雷的万夫长建议道。 万夫长暴怒归暴怒,但还没失去理智,被自己的副手一提醒,立刻就清醒过来,是的,用战马向山上冲锋是不明智的,因为你无论怎么调度,前后的速度差距一定会让自己的人马再次阻塞在半山腰,只要自己的人马一挤在一起,那就会立刻再次成为敌人的打击目标。 “下马,步战。”咬咬牙,万夫长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决定。 步战,根本就不是马背民族的优势,先天的生理上的短腿,和先天大长腿的周人,在与周人相比上,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差距。如果说每次战争,无论胜败,自己与周人骑兵对阵,死伤大约是五个周人换自己一个猛士,而一旦步战,那就正好反过来了。但这次想要取胜复仇唯一恰当的战法,那就是以步兵对山上的轻兵发动冲锋。 但万夫长有信心战胜那山坡上的周人,无论在体能上还是在装备上,自己一方都占据着绝大的优势。 “下马,按百人队为单位,冲锋——” 匈奴骑兵接到命令纷纷下马,按照百人队千人队的编制向山上发起了冲锋。 匈奴生于苦寒之地,本来身体就矮小,更是常年骑马,大腿畸形成为罗圈,在草原上走路多一点都困难,何况现在让他们爬山,这就是一件绝对辛苦的差事。 但万夫长有令,没人敢于叫苦,于是,呐喊着向山上慢慢的冲锋,是的,是慢慢的冲锋。 当他们千辛万苦的爬到半山腰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依旧是滚落的巨石,虽然这次明显比上次的要少,但那巨大的心理压力却是无比的,看着蹦跳呼啸而下的巨石,他们惊恐万状,他们张皇失措,这时候,一个个百夫长都在声嘶力竭大吼:“散开,散开,不要挤在一起。” 散开的方式是很有效的,尤其停住观察一下石头的滚落路径,更让他们减少了伤亡,但一批巨石滚落之后,依旧带起的是血肉和惨叫,匈奴人的士气这时候就低落到了极致。 侥幸躲过了飞石的打击,扬起头向敌阵观察,当时就让他们沮丧的不要不要的,因为大家只爬了半截山坡就已经一个个累的吐出了舌头,而向上望去,那还有更陡峭的一段在等着他们,而在那山顶上,是无数严阵以待的敌人在等着他们。看周人的眼神表情,就好像正好整以暇的等待他们累吐血之后,只要用手中的武器轻轻一敲,就可以结果自己的生命。 这样让人沮丧的场景的确让人泄气,这不是战斗,这是在送死,因此,就有许多匈奴士兵开始犹豫,开始东张西望。 这样的表现一点不落的看在了万夫长的眼里,他对着副手怒吼:“组织督战队,砍了那些懦夫。” 第043章 胜利 对于匈奴来说,督战队这个兵种是绝无仅有的,这个兵种现在只出现在周人的军队中,因为他们匈奴的猛士只知道进攻,绝对不会出现逃跑。但今天的战斗的确出现了怪异的状况,不使用督战队是不能再次激发起猛士们前进的信心的。 督战队的出现,彻底的激发了那些匈奴士卒的骄傲之心,有督战队,那就是对他们的一种羞辱,于是所有的百夫长千夫长挥舞起了弯刀,对着身后的兄弟大吼:“我的勇士们,我们的头颅不是留着让什么狗屁督战队砍的,那是对我们的勇猛的羞辱,兄弟们,跟我冲啊——”于是在一个个百夫长千夫长的带领下,原本已经爬山爬的筋疲力尽的匈奴士卒再次嗷嗷叫着,鼓起最后的力气,向山顶展开了决死的冲锋。 齐飞看着山下奋力向上攀爬的敌人,不由的大笑了起来,撕咬着半生不熟的马腿上最后的一块肉,将他咽下,然后对着身边的兄弟大吼道:“兄弟们,看到没有?山下上来的是什么?” 身边的兄弟大声回答:“是匈奴人。” “错。”齐飞丢掉啃光的马腿,提起手中的大刀“你们错了,在我看来,那就是一群累的已经吐出舌头的癞皮狗。” 诸位兄弟一愣,但看看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艰难往上攀爬的匈奴兵,看着他们都快吐出舌头的样子,不是癞皮狗更是什么?于是所有的人一起大声响应:“是啊,是一群癞皮狗,这可比当初我呆的那个家主家的狗都差多啦。” “好了,兄弟们,你们吃饱了吗?” “吃饱啦。” “你们养足了精神了吗?” “养足啦。” “跟着我,杀狗啊——”齐飞大吼一声,提着他的大刀越出战地,冲向了黑压压铺满山坡的匈奴兵。 所有的兄弟一起抄起手中的武器,呐喊着杀狗的口号,随着齐飞以泰山压顶之势,冲向了山腰已经筋疲力尽的匈奴人。 这次的冲锋对轻兵是绝对有利的,他们不但占据着地形地势的地利,而且还占据着没有战马之后的匈奴人的身高优势,匈奴人生活在苦寒之地,本来身体就矮小,而单一的食物来源更让他们的个子不高,再加上常年骑马,形成不善于奔走的罗圈腿,在相对人高马大的周人面前,失去了战马的匈奴,除了剩下悍不畏死的精神以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齐飞带着泰山压顶的气势,呼啸着挥舞着大刀冲进了匈奴的人群,没有劈砍,只用自己快速奔跑的速度,将大刀横拖,便在冲进敌阵的瞬间便划开了一个匈奴人的羊皮袍子,在他的腰间划开一道贯通的大口子,那匈奴人还没来得及举起手中的武器,一堆肠子肚子就流了一地,让他的生命动作定格在这瞬间。 齐飞没有半刻停留,从上往下的冲锋也让他停不下来,没有看自己的战果的时间,直接就冲向对面的一个矮小的匈奴人,在他看来,站在他下方的家伙脑袋只到他腰间,自己的大刀不用举起,就那么横拖,便可以砍中他的脖子。 那匈奴人也看到了自己的劣势,血红着眼睛,奋力的将手中的一把青铜弯刀举起,挡在了自己的脖子前,希望能抗住着铺天盖地般的一击。 齐飞的手中是后背铁刀,面对早就已经落后的青铜兵器有着先天的优势,两刀相撞,只听一声金铁交加的声音,那青铜弯刀一刀两断,在那匈奴人惊讶而恐惧的眼神里,大刀再次砍中了他的脖子,毫无阻碍的便将他砍断,一具无头的尸体顺着山坡滚落而下,洒落一地的鲜血。 这时候,自己身后五千兄弟也呐喊着撞进了匈奴的队伍,一场惨烈的厮杀由此展开。 立刻,在山坡上,一群先天优势的轻兵,面对有决死之心的匈奴,喊杀声冲天而起,残肢断臂,滚滚的人头不断飞舞,黑色的战线不断的向褐色的战线压迫压迫,匈奴人褐色的战线在顽强挣扎,但依旧不可抑止的后退后退。 斩杀了第四个也不知道是第五个,齐飞抹了下喷溅在自己脸上的献血,四处观察了一下,很好,自己的兄弟已经将匈奴人的战线压的弯曲起来,只要再加一把劲,就将压断他们,那时候,自己的胜利就再无悬念:“杀狗啊。”大吼一声,再次挥舞起大刀,向对面的敌人展开了攻击。 “杀狗啊——”四五千兄弟一起兴奋的大吼,一时间战意更浓。 这时候,所有的匈奴士卒都已经疲惫不堪,再经过这一阵猛烈的攻势压迫之后,原本必死的战意也慢慢消退,到最后,战场上已经变成一边倒的屠杀,但他们依旧在苦苦支撑,只不过是每多支撑一刻,便有无数匈奴士卒被杀。 “不行啊万夫长,下令鸣金吧。”这时候,陪在万夫长身边的副将看到了战场的形式,这不是攻击,这是被屠杀,如果再不撤退,那自己的这帮属下就会彻底被歼灭。 咬着牙观看战场的万夫长怎么不知道战况的危险程度,他现在开始后悔自己当初弃马步战的决断,但万人队的荣誉让他不想轻言放弃。 看着山上两种颜色的战线在不断向下移动,自己的战线已经被压缩成了倒置的弓背,只要敌人再努一把力,自己的惨败就不可避免,那时候,没有协调组织的队伍就真的待宰的羔羊,全军覆没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收兵,我向大单于请罪。”说着,也不看副将的表情,也不等自己的队伍撤回,一转暴龙,直接奔向了大单于的军营。 第044章 奔跑吧兄弟 从云中冲出来,赵遗子带着剩下的四万轻兵,亡命的向他的目的地驻兵山方向冲。 五里路,在正常的士卒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但在这些没用吃饱过的轻兵来说,就是一道天边的遥遥路程。 “不要停下,快,一定要快。”跳下战马,拉起一个倒在地上抽绎的兄弟,这个兄弟年纪已经有四十多,单薄的身子在赵遗子的手中,轻的就如同一根羽毛,他太虚弱了。 “将主,不要管我了,你带着兄弟跑吧。”这个人勉强睁开眼睛,那眼神里有对生的渴望,但也有股决绝。 “我不会丢弃你的,我不会丢弃任何一个兄弟的,来吧,跟着我跑,只要跑到驻兵山,我们就是胜利。” “将主,我不能拖累你,拖累大家,你快跑吧。”这个兄弟努力的想挣脱赵遗子的手,但他的力气都不如一支蚊子大。 赵遗子一把把他拽起来,直接甩上了自己的战马。 “我罪过啊,我造孽啊。”那个被甩上战马的兄弟失声痛哭,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一个仆从,一个原先的奴隶,骑上家主的战马,那是要被处死的大罪。 “不要哭泣,我们一起跑到驻兵山。”赵遗子再次背起一个瘫倒在地的兄弟,拉着马往前飞跑。 赵遗子的举动惊呆了所有的士卒,但队伍在片刻停顿之后,却爆发出了惊天的呼喊“将主和我们一起跑,将主没有丢弃每一个人,兄弟们,我们跑啊——” 下一刻,在沿途上,再也没有一个瘫倒在地的人,因为在队伍里,有无数身体还能坚持的兄弟,他们的背上都多了一个兄弟。 师遗老吐着舌头亡命的奔跑,他不肯脱下代表士人的长袍更让他举步维艰,就在他即将瘫倒的时候,一支手扶住了他,然后将他甩在这个人的背上,师遗老也不去看背起自己的是谁,挥舞着手臂对身前身后黑压压奔跑的人群声嘶力竭的大喊:“兄弟们,跑啊,亡命早一点跑到驻兵山,齐飞带领的兄弟就少死一个啊,为了我们的兄弟,拼命跑啊。” 是的,大家都知道,在分兵的时候,当时赵遗子站在广场的高台上,他要求有五千兄弟跟着齐飞去匈奴与驻兵山之间的那个山口,为大家活下去阻挡匈奴前进的时候,赵遗子说的狠清楚,大家也清楚,这五千人是再也不会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我需要五千死士,为了我们其他兄弟活下去的死士,但我保证,在我们即将建立的属于我们自己的城里,在我们即将拥有我们自己的智宫里,会有你的亡灵归宿,我会让我们的城里所有的子孙世世代代为你奉献祭祀血食,让只要有我们轻兵后代的地方,便有你们的名字与事迹流传。” 随着他的话音,一个奇迹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一个让廉颇廉季,一个让所有云中城里的战士百姓震撼的奇迹出现了,四万五千轻兵,整体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所有见到这个场景的人都红了眼圈。 慷慨赴死,这便是了。 五千兄弟在为大家慷慨赴死,自己必须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驻兵山,早一刻,那些兄弟就能多一个幸存者,就为未来的智城多一份精神元气。 队伍前面突然传过来一声震天的欢呼,隐隐约约里大家听到“我们到啦——” 是的,驻兵山到了,大家终于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根。 赵遗子放下背上的兄弟,冲上了驻兵山。 驻兵山真的是一块宝地啊,山势险峻无比,山上有遮天蔽日的森林,有无数峭壁怪石,更有几股清冽的山泉在森林里冲出,奔腾而下,最终汇入山脚下一条大河向西,汇入滚滚的大河(黄河)里去,据说他们最终会奔腾流入周朝四海之一的东海,那是神仙汇聚的地方。 没有闲暇欣赏山势森林的美丽,没有功夫理会就在脚边惊起的珍禽走兽,赵遗子在躺倒一地的人群里寻找到师遗老,一把把他甩在自己的背上,向山上冲去,他必须和师遗老在最短的时间里,为大家寻找到一块理想的营地。 好在武灵阙虽然自己不会使用,但他已经改造了赵遗子的身体,经过五里的奔跑,他依旧精力充沛伸手敏捷,背上背着一个大活人,对他来说就好像背着一根羽毛一般,抓着一些荆棘,爬上一座座怪石,师遗老不断的评判指点:“这里不行,这里离水源太远。” 这里不行,这里没有通向下山的道路,这里也不行,这里离着森林太近,一旦敌人发动火攻,我们就全变成烤鸭子了。这里也不行,面积太小,让我们局促不能调动调整。 “老师,到底哪里才行啊,快啊,快啊。”赵遗子急的满头大汗,时间不等人啊,早一刻安顿下来,就早一刻召唤回齐飞兄弟他们,这是人命啊。 “安营扎寨,你以为是小事吗?一旦选择的地方不行,我们自己就处于死地了,那时候不用别人进攻,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我老人家三百年经历的比你想的都多,绝对不可马虎。” 师遗老说的对,还是毛头小子的赵遗子虽然焦急,但也知道这个道理。 “实在没有合适的地方,我们就先分营而建吧。”赵遗子也是真的急了,连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都提了出来。 “你找死吗?我老人家跟着你拼命,是想和你一起建一座我们自己的城,到时候我还想当你的上卿大执政呢,你分营而立,就会让人各个击破的。” 正在赵遗子背着师遗老满山奔跑的时候,赵遗子怀里的小黄突然对着一个突出的一道峭壁狂吠。 第045章 建造营地 小黄的狂吠让赵遗子脚步一顿,立刻警惕起来,这里可是千万年人迹罕至的大山,什么野兽都会有,尤其这几万也许是几十万年的森林,更是各种怪兽恐龙最好的栖身之地,自己虽然修炼了武灵阕,但不会用也是没有一点用处,别自己大业没成,爷两个却被什么洪荒怪兽给填补了肚子,那就真的悲哀了。 小黄的狂吠里没有惊恐,而且还挣扎着窜出赵遗子的怀抱,直接蹦跳着冲向了那道绝壁。 “小黄,回来。”赵遗子和师遗老一起惊呼,但小黄依旧兴奋的冲向那道峭壁,一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峭壁的转角。 赵遗子大惊,飞奔过去,转角处,就看见小黄蹲坐在一块不大的石头上,耷拉着舌头,唔嗷唔嗷充满陶醉的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两道刀切一样的峭壁,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巨大门户,顺着门户望去,通过一道狭长的峡谷,那里面竟然是一处宽阔的谷地,在这个深秋时节,竟然绿草如茵,鲜花繁茂,在谷地中间,一个很大的湖泊泛着微微的光点,如万千银鱼悦动在上,在湖水的旁边,一群群长颈的蜥龙,慢悠悠的吃草走动,夹杂着犀角龙,剑龙,盔甲龙,相处和谐,偶尔有苍鹰俯冲而下,在静怡的湖水里,瞬间勾起一尾金色的大鱼,欢叫一声冲向无尽的苍穹,留下一道曼妙的身影和一圈圈涟漪,再往远处看去,隐隐约约的便是一道高大峭立的石壁,将整个山谷包围,峭壁上一条条珍珠项链一般的瀑布欢快的流淌,这样的场景,让赵遗子和师遗老忘记了战争,忘记了搏命,沉浸在仙境一般的天地里。 好久好久,还是师遗老在赵遗子背上双手一拍“这是老天给你留下的福地,这是人间至美至极的天堂,我们就在这安营扎寨。” 是的,这是现在这个地广人稀到极致的国度没被开发的处女之地,这是上苍留给赵遗子的福地。 四万轻兵轰隆隆开进了这个被赵遗子命名为智谷的峡谷,巨大的脚步声与陌生的生物,让高达十几丈,温顺的蜥蜴龙没有惊慌,因为他不认为这些渺小的动物会对他产生伤害,只是看了几眼,就依旧在草地上悠闲的吃草喝水,犀角龙剑龙对这些渺小的生物表示了蔑视,因为在它们看来,自己身上千万年形成的防护遁甲,是任何生物都不能给予伤害的。但其实它们都错了,因为它们眼里这些渺小的生物,有着它们绝对无法比拟的东西——智慧。 “赵遗子,赵遗子。”这时候,师遗老又跑过来,大声喊着赵遗子的名字。 “老师,又有什么事情?” “不能全进谷,不能。”师遗老跳脚大吼,“这里离着云中不过五里,廉氏绝对不会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一个好的去处,他们不利用这里可能是因为,一旦在这谷里屯兵,便是死地啊。” 赵遗子虽然年轻,只懂得厮杀,但人并不傻,四眼一望。立刻就明白了师遗老的担忧。 是的,这里地形虽然好,但谷里四面绝壁飞鸟难渡,而一旦敌人在谷口不要多了,就区区一千强悍的士卒就完全可以将山谷封死,到那时候,虽然外面的敌人不能进去,但里面即便是百万大军也绝难逃出,这的确是一个死地。 “怎么办?”赵遗子现在没有一点经验,真的有点束手无策。 “老弱物资开进山谷修整,精锐士卒囤聚谷外,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谷外阵地。” 赵遗子四下一望也只能如此,看来老天留给自己所所谓的绝佳之地,其实只适合修身养性,却绝对不适合屯兵打仗,对兵家来说,他根本就是一个死地。 这时候,师遗老已经不等身为家主的赵遗子吩咐,拉过当初想要带着老弱用身体阻挡匈奴的老士子,他的帽子依旧高挺,但原本就褴褛的士子袍服更加褴褛,但精气神却莫名其妙的更加健旺。 师遗老按照贵族的礼仪,深深施礼,那位老士子也给师遗老按照贵族周礼还礼,师遗老郑重道:“我带主上恳请你,带着两万老弱和所有的物资进谷,无论外面发生怎么惨烈的战斗,都不要管,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里,为我们扎下大营,同时看护好物资。”然后看看山谷里那湖边依旧悠然的恐龙,皱眉道:“不要去招惹它们,它们虽然是食草的龙,但也是龙,不是我们人力所能抵抗的,你只要在谷口附近扎下营寨,然后开始为我们前面的兄弟准备伙食就成。” 那老儒再次施礼“鲁颜子遵命。” 鲁,说明他来自鲁国,那是天下文华荟萃的地方,如果再能被称为子,那就说明他是一个有大学问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也沦落到了轻兵之中,看来,自己的轻兵里人才荟萃啊,等战事结束,一定要好好的甄选挖掘,绝对不能让人才埋没,在这个时代,各国对人才的需求真的是做到了求贤若渴的地步,即便是百里奚那样卑贱的人,也会被尊为宰相的。 看着鲁颜子带着两万老弱急匆匆将物资搬进山谷,也不去惊动那些恐龙,就紧贴着山谷谷口圈定地界安营,赵遗子长出了一口气。 “武清,武连。”赵遗子一边指挥着大队人马入住山谷,一边叫喊着轻兵里最善战的两个将佐的名字。 武清和武连,原先都是武士,只是战败被俘,成为赵国的奴隶,因为他们桀骜不驯,这次便被赵惠文王丢给了廉氏。 “家主,有什么吩咐?”武清武连双双跑过来施礼受命。 “你带着你的部属,立刻在谷口左右的小山上建立前哨营寨,严防死守。” “诺。”武清武连立刻带着自己的属下冲向了前面的山坡。 “其余的人马跟着我,就在这里安下大营,记住,现在不是安顿休息睡觉的时候,我们全力以赴建立营寨,准备滚木雷石。” 跳上一座大石,赵遗子对着下面一万轻兵大声的吼道:“请兄弟们记住,我们身后的谷里,是一万五千我们的父老,我们的子侄,他们的安危就靠我们啦,现在,随我发誓。” 一万轻兵一起挺起胸膛,热切的看着赵遗子。 “不抛弃,不放弃,为身后父老,死战不退。” “不抛弃,不放弃,为身后父老,死战不退”一万轻兵一起怒吼,发下了这惊天地,泣鬼神的誓言。 “不抛弃,不放弃,为身后父老,死战不退。” 刚刚离去的武清武连的五千士卒也摇摇的喊出了这悲壮的誓言。 “是。”二人立刻答应,站在路边开始整顿自己的队伍,然后立刻冲向了这道山谷前的两座左右的小山不高,却正卡在了这道山口的前面,在这里,山下平原的状况一览无余,如果天气好,都能看到远远云中那高大的城墙上的旗帜。 而在这山口之下,就是一条千百年河水冲刷出来的河谷,水流奔腾,依照山势而下,空出的河滩只要稍加整修,就可以成为一条通道,至于将来洪水爆发时候会是怎么样一个状况,那只有老天知道,这时候也没必要去管他们,建立营寨是第一位。 所有的人连喘息一下的机会都没有,抄起工具,开始砍伐附近的大木,堆磊起来做为寨墙,收集所有的石头堆积起来,准备作为武器进行防守,这时候,不是出击的时候,只要向匈奴展现自己在这里有一支军队,就足以了。 一声响亮的鸣叫,在所有人的头顶响起,没有人去惊讶好奇的去观察,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那是匈奴空军侦查的翼龙的吼叫,这说明,匈奴已经注意到了这里,匈奴的进攻已经迫近。 这样的消息没有让人感觉到恐惧,反倒是让所有的人工作的更加勤奋,更加拼命。 第046章 危急 大单于的大帐,屏退了所有的奴仆,大单于胡图坐在地中间,在他的面前,一堆炭火烧的正旺,精美的黄金烤架上,一头羔羊正烤的吱吱冒油,明显的已经烤的过火了,但他依旧皱眉烘烤。 “我这次不惜动用了缩地大法,从两千里外的王庭赶来,就是要告诉你,我们的时间有限了,如果不能快速攻破云中,得到云中城中的物资,在云中城内安顿我们的部族,度过即将出现的白灾,那么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待死亡的降临。”躲在黑暗里,将整个身体包裹在黑色的大氅里,年轻的巫师大祭司有气无力的说着,不时还用手捂住嘴,轻声的咳嗽两声。 看来这一路的风尘疲惫,严重的消耗了这个巫师的体力法力,从而也可看出,在整个大草原有无上法力,享受全体部民供养的巫师大祭司,是多么的急迫的想要将不好的消息带给大单于。 “事情真的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了吗?”大单于盯着手中慢慢翻转的羊羔,但其实他什么也没有看见,因为他的心已经飞向了遥远的家乡,预见着可怕的灾情,而他的耳朵其实已经伸出了帐外,伸出了军营,伸向不远山口自己的万夫队鏖战的战场。 三分熟的羊羔已经烤老了,但他依旧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胜利消息,让他心焦的反倒是若隐若现的一阵退军的号角。 前面的战场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在攻城战里,我们匈奴可能不能一绝而就,因为周人天生就有一种善于守卫的精神,他们的城池修建的高大无比,与之相比自己的王庭,简直就是周人茅厕般的简陋渺小,周人防守的器械精密的让人抓狂,那简直就不是守卫的军械,那简直就是一件件艺术品,让攻击者死伤累累。 但在野战上,匈奴的武力是周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抵抗的,即便那个赵武灵王也学着匈奴人,搞了什么胡服骑射,但那也不行,除却他个人之外,他的部队依旧不是匈奴勇士的对手,但在千军万马的征战里,即便他的武灵阙已经修炼到了天人的地步,那也不过是个人的勇武,在千军万马里,也会渺小的就如同一粒沙子,一颗弱草,不能扭转一场战争的胜负。 可是,现在是怎么啦?据空军报告,自己的万夫队面前,不过是五千不到的周人,还是周人里最垃圾的轻兵,难道就是这些轻兵就阻挡住了我们匈奴人的铁蹄,让自己的羊羔烤糊吗? “事情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大祭司那悠悠的声音再次在黑暗里传来,充满了疲惫。 大单于的手不由得一抖。 “还要比白灾还要糟糕的事情吗?” “及北的蛮族也耐不住这千年难遇的寒冷,开始往南迁徙了,我们在背面的巡哨,已经听到了长毛象的嘶吼,已经感觉到长毛象那震动大地的脚步。” “啪。”原本稳稳拿着的火筷子掉到了地上,大单于这次是真的惊呆了。 及北之地有蛮族,他们依靠及北之海里的海豹海象生存,没有固定的组织,还处于洪荒之间的蛮荒时代,不过是一个个部落生存,而他们往来的是一种头上长着巨大角的,叫做驯鹿拉着的战车,他们冲锋时候驱赶的是身上披满长毛,有着巨大的一对尖尖牙齿,长长的鼻子的猛兽——长毛象。 这种猛兽平时温顺之及,但一旦发动起来,那就是排山倒海的气势,所过之处一切都会化作齑粉。即便自己驯化放养的暴龙甲龙在它们面前,都只是瑟瑟发抖的份。 如果他们再压过来,那自己的亡国就可以用手指来计算了。 唯一能挡住他们的,也只有暖暖的气候,就连自己平时认为最寒冷的气候对那些长毛象来说,也炎热的让它们无法忍受,而这次的寒冷竟然连他们都受不了,竟然让它们都感觉自己的草原开始适合他们,那将是一个怎么样的灾难? 感觉胸口一阵阵烦闷,努力的压了再压,艰难的站起来,就提着已经烤焦的羔羊,走到自己的王座上,盯着后面那幅巨大的地图,思绪如翻江倒海一般,心口的烦恶越来越明显。 “大单于,我感觉你的心已经乱了,我感觉你的气息已经不平,这样会伤了你的身体的,我不希望在我恢复体力之前,你出现什么差错。” 大单于张张嘴,却无力的摇摇头。 这时候,远远的大营营门一声暴龙的吼叫让大单于精神一震,这声音太熟悉了,是自己的那个千夫长骑乘的暴龙的嘶吼,“杀向驻兵山的通道打开了。” 不大一会,那名万夫长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依旧是一群王爷将军。 “大单于,我败了。”那名万夫长一进帐篷,立刻单膝跪下,沮丧的开口。 匈奴大单于胡图一愣,不信的探出身子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大单于,我败了。”那万夫长再次肯定的回答,对于猛士,胜利就是胜利,失败就是失败,没有什么遮掩的。 大单于豁然站起,将手中已经烤焦的羊羔,狠狠的砸向单膝跪在地上的万夫长的脑袋上,那个万夫长没有躲避,因为作为一个败军之将,这点小小的惩罚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三分熟,五分熟,八分熟,好吧,这都烤焦了,你竟然给我带回来的是战败的消息,并且是一个满员的万夫队,一万养精蓄锐的勇士的万夫队,面对不足五千的周人轻兵,一群垃圾。”大单于愤怒的咆哮着,怒吼着,他实在不能理解,是不是这五天的修正,让他们俾肉丛生,让他们再也拿不动刀枪骑不上战马? 咆哮了一阵之后,大单于怒火未熄的质问道:“我的万夫长,你说你这次到底损失了多少人马?” 万夫长就呐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这时候,他的副将走了进来,叉手施礼。 “你说,我们到底损失了多少勇士?”丢下万夫长,大单于直接问那个副将。 那副将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小声道“战死五千,伤三千。” “什么?多少?”大单于眼前一黑,感觉双腿一软,艰难的扶住身边的帐篷杆子,不确定的再次问道。 “战死三千,伤三千。”副将声音越来越小。 大单于愣了片刻,突然一张嘴,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整个人高大的身躯轰然而倒。 这的确是一个让他吐血的损失,因为,这是自己王庭的直系,是自己掌握的四个万人队之一。 这次出征,他将自己王庭掌握的八个万人队带出来四个,留下四个震慑那些不臣的部族,而之所以带出来四个,也是因为,他这次为了匈奴部族的生死的大战,他将左右贤王,左右古丽王的全部军队都带出来了,他必须有一支绝对强大的军队震慑住他们,驱赶他们。 这次大军为匈奴生存而来,召集了全匈奴十五个齐装满员的万人队,还有接近十万的牧奴,其中四王的就有十一个,自己的有四个。为了维持自己与四王的实力平衡,自己绞尽了脑汁,用了所有能用的挑拨离间,驱虎吞狼,保存实力等等手段。 前十几日的攻城战斗,所用的都是那四个王的部下,目的就是削弱他们的实力,消耗云中的力量,这个目的达到了,但四个王爷的愤怒也达到了最高点,因此,他更不敢将自己的力量空耗下去了。 第047章 兵临山下 大单于真的吐血了,就在这微妙的时候,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损失了一个万人队,在他倒下的时候,他已经看到左贤王嘴角挂起的那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王庭派系林立,最上端,自己这大单于是整个匈奴部族联盟的大首领,但与自己左右而坐的,还有一个神的代表——巫师团,他们虽然没有兵力,但他们有盅祸人心的昆仑神的旨意,还有他们巫师世代相传的魔法念力,因此也是历代大单于想要除去却不敢动手的一群。 而在下面,又分为左右贤王,左右古丽王四股势力联盟,他们拥兵自重,听调不听编,这些王爷也不是自己能任免的,他们都是老的贤王死去,由在他们掌控下的部族首领再次推荐一个,自己这个大单于要做的也只能是加以名义上的任命,这种情况就好像南面周人的天子一样,有名无实。 唯一自己与周天子不同的是,自己还掌握着王庭的武装,只要几年时间,就要带着他们征讨那些不听调遣的四王之一,才稳定着这个匈奴王庭的秩序不乱。这个前提必须是中央王庭与四王的实力基本相当,要不就会出现周天子只能做个傀儡,连自己王野的(周王城原野)麦子都会让臣子割去的闹剧发生(郑庄公)让天子的脸丢尽。 大单于突然吐血倒下,立刻让大帐里一片混乱,首先抢步奔来的就是左贤王,按照匈奴的规矩,大单于带着大军出外,左贤王要监国,两人同出,大单于有个闪失,左贤王接掌权柄,而一旦大单于突发变故,而没有宣布他的子嗣谁接替大单于的时候,左贤王顺位第一继承大单于王位。 这时候地左贤王正是壮年,大单于这一吐血,左贤王心中狂喜,第一个大步冲了过来,心中暗道,若是你昏迷死去就罢了,若是你只是一时气迷,那说不得我就再给你一脚,接管了这匈奴全部,那时候,我便是这匈奴的王。 正在他兴冲冲冲向大单于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面前突然多了道无形的墙,将他与大单于隔绝开来,任自己强悍的身体如何冲撞,也不能冲撞动半分,这时候他才看到,在大单于帐篷的一角,一个整个身体都被黑色大氅罩着的人,在那伸出双手遥指着他。 他的头皮立刻竖了起来,他认识这个人,这个人就是大草原上最神秘的巫师团大巫师第一弟子,也是接替大巫师,现在的巫师团的大祭司。 左贤王可以藐视大单于的权利,可以利用自己的权利欺凌其他的同道,但在巫师团大祭司的面前,他无论如何也生不出这个胆量,他看过大祭司的魔法能量,他看到惹怒大祭司的人可怕的下场。 但全匈奴的权利巅峰就在眼前,就离着自己一步之遥,他的确不死心。 于是他坚持了一下。 那个大祭司突然抬起了头,两道明亮的,能直接穿透人心扉的眼神射了过来,就如同两把利剑,穿透了他的身心,让他不得不后退了一步。 一个人只要后退一步,那他就不在乎再后退两步三步,也就再也生不起前进的勇气,于是,左贤王不由自主的后退后退再后退,然后屈膝跪下。 这时候,遮挡在他与大单于中间的那道无形的墙撤离了,那两道目光也收回了,大祭司伸出手轻的拉住大单于的手,温声道:“大单于,不是震惊无措的时候,应该起来战斗,为整个匈奴战斗。” 悠悠转醒的大单于感觉到一丝若隐若现的气流流进全身,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在快速的恢复,感激的望了一眼大祭司,但就这一眼,却让他大吃一惊,因为他看到大祭司的嘴角有一丝鲜红的献血慢慢的如涓涓细流往下流淌,流淌到他黑色的袍子上再也难以分辨。猛回头,他看到了左贤王单膝跪在那里,眼神中充满暴虐与不甘,他看到其他三个王爷或事不关己,或蠢蠢欲动的表情。 豁然起身,挡住大祭司的身影,展现给满帐文武的依旧是高大有气势的身影:“天气还早,我宣布,大祭司坐镇中军,我再出一个万人队,继续进攻西去的山口,但他们不过是牵制,而我将带领五万大军出战,其中,每个王爷一个万人队,我一个万人队,走云中转而驻兵山,今天日落之前,无论如何也要攻灭驻兵山的周人轻兵。” 大帐里所有的人都被大单于再次勃发而出的气势所震慑,即便是原本蠢蠢欲动的左贤王也不得不收起异样的心思大声应诺。 “事不宜迟,我们出发。”说完冲着身后大祭司扶胸一礼,然后大步走出了大帐,其他所有的人都呼隆隆奔出,准备出战。 这次,大单于算是下了血本了。 匈奴大营到云中十里路,而云中到驻兵山五里,合计十五里的路程,但这十五里是一马平川,再也没有险要地形可以坚守,五万匈奴骑兵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冲到了云中城下,面对多日来形成的惨烈战场,他们毫不犹豫,划了一个完美的弧线,杀向了夕阳斜照的驻兵山,在那里,他们已经可以看到一个简易的山寨在半山腰正在快速建立,有无数蚂蚁一样的人群正在往返,搬运着砍倒的树木,堆磊着巨石,即便大军压境,也不能让他们停顿半分毫。 五万匈奴大军奔驰到驻兵山脚下,大单于端坐在高大的甲龙背上黄金打造的王座上,在离着山脚一里路的距离举起了他的令旗。 五万匈奴大军的冲击戛然而止,冲天的烟尘慢慢消散,这时候,俯瞰天地,褐色的匈奴大军,前面离着驻兵山不过区区一里,而匈奴的后队离着高大的云中不过两里的路程,在这其间,铺满了黑压压匈奴的骑兵,天空上无数翼龙往来穿插飞舞,不断的侦查着敌方的情况,不断的将自己方的命令传达。 “大单于,我们需要防备在我们攻打驻兵山上的周人的时候,云中的廉氏武装出来冲击我们的后背。”右贤王已经年过六十,做事稳重矜持,这时候,将他的坐骑靠近大单于的甲龙建议道。 大单于胡图站在他的王座座基上,转回身向云中望去,那里旗帜飘扬,城墙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守城器械,一个红袍金甲的身影如山矗立,但,云中的城门却依旧死死的关闭,没有一点要打开的意思。 “昨夜云中城中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据我们的空军斥候回报,是云中粮仓走水,我想,云中廉颇今日派出全部的轻兵,一方面是形成犄角,让我们不能全力攻击云中,但更可能是为了节约粮食,而放弃这些无足轻重的轻兵出来,这次我们进攻这股轻兵,云中应该不会出来冒险,轻兵本来就是拿来消耗我们战斗力的,看着我们攻击轻兵,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我想廉颇说不得正是乐见其成呢。” 右贤王想想,也不由点头,大单于说的实在是这个道理,非如此解释,不能说明为什么廉颇会派出一群无能的轻兵占领驻兵山了。 转身看了眼右贤王,再瞄了一眼躲在远处的左贤王,大单于哈哈一笑“我还巴不得他廉颇开城出击,那正好我可以顺势杀败他们,夺取城门,那时候我们一战定乾坤。” 被大单于一说,右贤王心情大振,一扭暴龙坐骑,对着大单于大声请命“本王愿为大单于解后顾之忧。” 左古丽王一听,当时差点一头栽倒:“投机取巧感情还可以这么样啊,早知如此,我就该请令。”然后哀叹,看样人老奸,树老滑,成不我欺啊。 第047章 继续战斗 在大单于胡图来看,云中被自己压着打已经半月,根本没有必要派出一个王的武装去戒备他,但看看一脸坚毅的右贤王,突然想到,左贤王在刚刚表现出了对自己王位的窥视,要不是大祭司拼劲消耗法力阻止,这次自己真的危险了,但这件事情还不能说破只能戒备,那么,拉拢右贤王牵制一下左贤王是非常有必要的,同时,自己也的确不能大意云中,现在的周人也是强悍的,那就顺水推舟,给右贤王一个轻松的机会,算是收买也算是为自己保险,这次右贤王带出来的战兵猛士也不过万人,在攻击驻兵山周人轻兵的时候,有他不多,无他不少,就依了他。 “老王爷沉稳干练,这看顾大军后背的事情当然要老王爷坐镇,我命令。” 右贤王心中窃喜,却装作一本正经的拱手“请大单于吩咐。” “你带本部,全力戒备我们的后背,一旦云中廉氏出击,一定给予痛击,并依据形式,抢夺城门,一旦得手,我立刻挥军转身,全力抢夺云中,为我们的族人打开一条生路。” “尊令。”右贤王大吼一声,接了将令,扭转暴龙回归本队,然后在整块战阵里,一条褐色的线条开始掉头,压迫向云中城,死死的守护住大单于全军的后背。 他腾出的场地,立刻被其他匈奴部队填满,广大的空间再次被褐色覆盖。 站在王座的基础上,扶着黄金的扶手,大单于左右望望,正看见左贤王怨毒的眼神,本想这次出站打头阵的是他,但看看他身后被自己这十几天消耗的零落的部属,心中盘算,这次时间紧迫,没有必要和他计较,若是再消耗他的本部,不但会显得太过明显,更耽搁了歼灭对面驻兵山上的周人时间,这次,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在最短的时间内歼灭敌人,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完成战斗,若不然一旦战斗搅在一起到了夜晚,那么,自己大军驻扎野外不但消耗体力短缺供应,更主要的是,黑暗里,随时都可能出现意外,那时候,自己可能处于被动地位,周人的狡猾是出了名的。 他举起令旗,所有的大将都望着他,等待他的决断。 “王庭第二万人队万夫长出列。”一阵沉默之后,大单于传达了他的军令。 王庭第二万人队万夫长一提坐骑奔到了大单于的面前:“末将听令。” “我没有时间给你试探,带着你的万人队全军压上,攻破敌人一点并且站稳脚跟,我带着大队随后随着你的一点扩大战果。” “尊大单于将令。” 弯下腰叮嘱道:“记住,这次不要出现第一队的错误,骑兵改步兵,你要知道咱们的缺点,也应该知道怎么打。” 一路之上,第一队失败的那个万夫长被带着,边行军边交代了自己失败的原因,总结下来不过是两点,第一是骑兵面对山地冲锋绝不可行,速度的差距就会让自己乱成一团损失惨重,第二点,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远地让步兵下马,一定要让自己的猛士骑着马,尽可能的接近周人防守的阵地,以节省徒步时候的体力,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要让自己的猛士挤成一团,那就是在给周人滚石打击的绝好机会。 因此,这次大单于胡图在对面周人不大的攻击面面前,只选择了一个万夫队发起冲锋,让自己的猛士尽量的散开队形,以减免伤亡。 战争是培养名将的最好的课堂,当然,这个培养,都要成千上万的士卒用献血做教材才能获得。这是血淋淋的教训才能做到的。 “呜呜呜——”激昂的冲锋号角,在站立一排的匈奴号手中吹响,一万养精蓄锐很久的王庭本部猛士,抽出他们腰间的弯刀,慢慢的驱动战马,排成一条十人厚的队列,开始对驻兵山轻兵的营寨开始发动进攻。 时间太紧迫了,紧迫到大寨还没有成型,匈奴人的大队人马就铺天盖地的冲杀了过来,看着拼死建设大营的兄弟,赵遗子不得不长叹一声,骑兵的闪击速度真的如自己的父亲赵武灵王所言:“侵略如火,攻击如风。” 面对如乌云一般铺满山下的匈奴骑兵,没有一个人去真正的关心他们,所有的人都在拼劲全力的做着自己手中的工作,巨大的石头继续堆叠在山坡上,组成第一道防线,巨大的木头被抬着飞奔,然后紧张的夯进坚硬的山石里,一道道紧急用藤条搓成的粗索将他们一个个连接在一起,建设起一道道的小军营,然后再将这小军营连接起来,慢慢的扩大,然后拼装成一个大军营。 赵国的前身是晋国,晋国称霸春秋三百年,最后已经彻头彻尾的变成一个军国主义者,在他的浑身,流淌着的便是纪律,便是条例,便是军事上的经验,他们对于怎么在平时建设军营,他们怎么样在最危机的时候怎么建设军营,已经在骨子里有了一套成熟的不能再成熟的经验,这不需赵遗子吩咐,他们这些继承了晋国军国主义衣钵的赵国人都已经驾轻就熟。虽然他们是囚徒,是奴隶,是战俘,但不管是囚徒还是奴隶,他们毕竟是继承了晋国传统的赵国囚徒奴隶,这样的军事本领是别的任何国家都无法比拟的,好整以暇,这个成语就出至于列国对晋国军队的羡慕与赞美。 现在,两万轻兵就在好整以暇的,在五万匈奴人面前,一面加固防御工事,一面好整以暇的建设着他们的军营。 这样的从容,让来自齐国,魏国,秦国乃至更远的楚国的俘虏与奴隶都惊叹:“这就是晋国的好整以暇,这就是三百年霸主的传承啊。” 于是,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匈奴,他们的心也安定下来,做起事情也变得有条不紊,也变得好整以暇,这样的结果就是事半功倍。 “呜呜呜”匈奴进攻的号角已经开始在战场上传开,乌压压的大阵里,一万最强悍的匈奴士卒开始控马前行,慢慢的逼近驻兵山的山脚。 赵遗子这时候已经没了当初的惊慌与急迫,站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斗篷烈烈,信心十足。 他的信心来自自己的兄弟,他的战意是来自自己的梦想,“我们,与匈奴人一战。”面对身后,放下手中建营的工具,再次拿起刀枪,已经聚拢起来七千的兄弟,赵遗子大吼。 “一战,一战,一战。”七千人的怒吼惊天动地,让山河都可以改变颜色。让慢慢逼近的匈奴人都顿了下自己的脚步。 但在这时候,身后忙碌的建立营在的轻兵没有为他们的一点影响,他们依旧在按部就班的建设着自己的营寨,这就是三百年形成的纪律,这就是好整以暇。 匈奴的战线只是在大家的怒吼里停顿片刻,然后继续慢慢逼近,在山脚下的平原,顿住,然后一万匈奴下马,抽出他们腰间的弯刀,抄起他们腰间的骨朵,开始准备进攻。 又一声呜呜呜的号角响起,在原本死寂的战场上,突然爆发了一声冲天的呐喊“杀——” 这声呐喊简直让大地震动,让天空变色,一万猛士以最充沛的士气开始呐喊着向山坡驻兵山营地开始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