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塞克斯都(SEXTUS) 我的名字叫塞克斯都,一个很平常的罗马名字,因为我是家里的第六个孩子,所以我的父母就给我取了这个带第六意思的名字(Sextus)了。出生在拉文纳的我,离罗马共和国的首都罗马并不远,走路的话,估计也就只需要一周不到,坐马车的话更是只要一天不到。我的家境贫穷,父母都是农民,生活在城市之外,但田地离拉文纳的城市区域很近,我经常进城买一些献祭给诸神的祭品,今天,我一早便赶到城里,听家里吩咐去买一些水果。其实我觉得城里很多地方吧,尤其是住民区的小街里面,一进去就是一股潮湿的臭味,每次我都捂着鼻子跑出来,别看这么大个国家,穷老百姓却住在拥挤的旧房子里,富人们早就迁居到他们山上的小房子(villa)里去了,潮湿拥挤的居民区老鼠又多,除了没钱,谁会愿意住在哪里呢?远不如在田地旁边盖得小房子舒服。不过在城市里的好处也不少,第一,拜神方便,几脚路就能走到城市里的神殿了;第二,每次法令宣布,或者市场价格调整又或是公开行刑,都是城里看热闹的市民第一个到;第三,离公共澡堂近:俗话说的好,作为一个罗马人,排在第一的消遣就是下午去澡堂洗一个澡了,男女老少,齐聚一堂,门口有点心和水果供人随意拿取,大家带着浴巾坐在浴池里周围,还总有一些长相机灵的小伙子黏在你的旁边,一个劲地说着你的好话,可别误解了,这种人不是拉皮条的,他们只希望着哪位有钱的财主听了他们的夸一高兴,就请他们吃晚饭,嗯,泡完澡去吃一顿像样的晚饭才算得上是美好的一天。 我走在城里,边赶往集市,边想着,我已经成年了,应该在两年左右前吧,我父母在家旁边举行了成年礼,算算我现在也已经十七岁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当时举行仪式的时候,他们把我还没长硬,留到当时的胡子全剃了,我以前问爸妈留着胡子干嘛,他们还神秘兮兮的不告诉我,知道是为了在成年礼的时候把它们全剃了的时候,更是不解,这点小事还藏着不告诉我,跟着爸妈一起,除了喂猪种田,其他什么也学不到了啊。我以前还听身边的老乡说,希腊那时候还有给女孩做成年礼的,不过到我们罗马好像没有这个规矩。听说有钱人家或者贵族家里每个男孩子在成年礼的时候都会请个长相美丽有那方面经验的美女去引导他们做第一次那种事情,而像我们穷人家的孩子只能去找女支女了。我家应该是算个少数例子了,穷的都请不起,导致我现在还对男女之事一点都不知道。这一想我对家里越来越不满意了,就算我是老六,也不至于这么对我嘛,不行,我要是不出去干一番大事,留在家里只能当一辈子的农民,给别人种一辈子的田,娶个黄脸婆过着平淡的一生。 这可怎么行? 不过像我这种从小没老师教读书,爸妈也是文盲,去当政治家这条路已经被断了,经商我身上又穷的叮当响,只能去从军了。 罗马的军团,从小给我留下的映象就是积极正面的,尤其是小时候我进城看过军团的凯旋仪式,庆祝他们对斯巴达克斯奴隶叛军的胜利,那场面在我脑袋里始终一直重放着,带头的棋手举着军团的编号,身披兽皮,戴着狼头或者是狮头,后面跟着手提矩形大盾的罗马士兵,百夫长带着身后的方阵,整齐地稳步前进,路旁都是挥手和庆祝的百姓。仔细一看,百夫长的头盔似乎和其他普通士兵的不一样,他头盔两旁刻上了翅膀一样的东西,好像是鹰翼,那可是权力的象征啊,要是以后能当上个百夫长,带着自己一百个小弟,在战场上那可不是又威风,又有权威? 我一拍桌子,心中甚是激昂,行,去当兵吧! “小子,你干什么呢!” 我这才发现我已经走到集市了,还站在水果摊旁。我这一拍,差点把摆摊大妈桌子上方的水果弄得掉地上去,我只好赶紧赔不是。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为了赔罪,我在这里买点水果吧!” 听说我要买她的东西,她的脸色也立刻好看了起来,给我吧啦吧啦地介绍这些都是哪里哪里进口来的水果,什么西西里岛的葡萄,马其顿的橄榄…… 兜里没钱,也不能买多少东西,每样看起来不错的水果都挑了一点,我便转身打算回去了,虽然还寻思着去加入军队,但总觉得要和爸妈说一声,毕竟这么多年决定都是他们做的,我胆子也不大,冲动过去了也开始慢慢思考,边想边往城外走。 拉文纳的风景很不错,我觉得都不比首都罗马差的了多少,旁边就是海,一年四季的天气都让人感觉很舒服,听去过迦太基的小伙伴跟我说那边夏天热的可以把人活活晒死!还是意大利好,夏天就算有点热,也不至于那么危险。 想到如果要去当兵了,就要离开舒适又熟悉的家乡,出门跟着军团打仗去了,而且还不知道自己会被调到哪个军团,去哪里打仗,不过最近听说国家在和高卢那边的野蛮人打仗,不过好像大将军们都还没去,像执政官庞培这种大人物好像对那种蛮夷之地没有兴趣,他老人家一个人都已经举行了三次凯旋仪式了……不管是海上还是陆上,西西里的海战,西方的伊比利亚,还是东方的朱迪亚(Judea),他都有取得过决定性的胜利,还在耶路撒冷的神殿里叫别人给他画了张画。上次凯旋,也就是第三次的时候,我也跑到罗马去看了,正好在成年仪式前几天,我都估计我爸妈是趁着高兴赶紧把我的成年礼给办了。 虽然从军之事是随口一提,随便一想,但我越是去想,便越在意,意大利这块地方可是罗马最重要的行政和军事区域,不管是伊比利亚还是希腊,都是比不上这里的,伊比利亚和希腊,巴尔干还有埃及那边的军团都不是特别正规的,他们也有当地的军事传统,比如说伊比利亚半岛的军团吧,我们整个国家的重步兵和重骑兵就是在那里产出来的,而弓箭手,投石手很多都在巴尔干、希腊和色雷斯区域,埃及那边好像是给咱们国家交易粮食的总区,每次听到大家在田里休息时谈到埃及的军队时总是一整嘲笑,说他们那里的土巴子只会整天把自己涂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打仗能力又差劲的要死,给一个马其顿的一个小孩子不到一个月就带兵灭了,除了粮食多,就没别的用处了,他们那里以前的国王还把头发剃光,带上假发和假胡子,想着就好笑。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哪里听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证据,反正埃及人在我心里就贴上了“古怪,粮食,弱小”的标签。 途中一路瞎想,终于在午前赶到了家里,前脚刚到,就看到我家的大狗汪汪叫兴奋地跑过来接我,这狗名字叫赛普(Sep,septimo),名字也是爸妈取得,意思是老七,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再往下数就是狗了,说到这里我也不太高兴,我叫小六,它叫小七,可我前面五个哥哥姐姐名字没有一个是带数字的,为什么到我了就取了个小六呢?听他们解释说是实在想不到好名字,我正好是第六个孩子,就叫老六了!哎,虽然我也觉得读书好像确实没什么用,但取名字的时候,能用上天上地下各种东西来给孩子的名字用,而我的爸妈…… 我摸了摸赛普,和他玩了玩就去找爸妈了,去当兵这种事情我也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现在是中午,他们应该暂时没在干农活,而是在吃饭吧。走进木房子里,就看见爸爸和大哥还有三哥在一起,拿着面包一口一口咬着。 “六儿(亲人之间对话虽然也是说的赛克斯都SEXTUS,不过在这里我还是用小六),你回来啦?”哥哥们和爸爸看到我进屋,都笑着打了下招呼,我点点头嗯了一声,也坐在他们旁边拿起块面包, “爸,大哥,三哥,我有事想问问你们。” “来,说来听听。”我的大哥,维图斯(VITUS)搂着我的肩膀,叫我把问题赶紧说出来。大哥头发很短很整齐,五官端正,眉毛倒是有点逆着,脸上棱棱角角明显,露着淡淡黄光。我们家吃的东西也一般,六个兄弟姐妹都是瘦子。大哥他性子急,为人不坏,但总是会和领居们有些小口角,都是我爸笑着去低着身子道歉才免得后面麻烦的事情出现。如果老爸以后不幸离世,大哥就按着顺位成了家里的掌权人,所有人都要听他指示,如果他不能稳重点,这个家估计会乱成一锅粥。 我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接着跟他们说:“我想去参军!想问问你们的意见,特别是老爸你的。” 老爸听我一说,好像觉得事情不小,还开始认真地考虑了起来。 第二章 凯撒的军团 (LEGIONES IULII) 我姓凯利乌斯(CAELIUS),父亲加鲁斯(GALLUS)作为家中最年长的成年男子,掌管着全家上下的事情,所以我要去参军,也要通过父亲的同意。 我爸的上一辈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因为生活条件实在不佳,大家都这样。我家没有什么老人家能够活的很长,基本上四十岁,五十岁就已经辞世了,而且这些人还都是能够从童年熬过来的,因为家里的小孩生下来,就和哈迪斯打着交道,十个孩子里面有一半都撑不到十岁,但到了十岁之后也就慢慢好了,没有那么容易就夭折了。每当孩子能够健健康康地活过十岁,家里人都会很开心,买一只羊羔去放血淋身献祭给阿波罗,祈祷孩子今后的平安。 突然,我爸把头抬起来,看了看我,说道:“孩子,军团象征着罗马的荣誉,你要是想加入,我自然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想法,不过参军也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啊,我们这里常年没有战火,一片安详和平之态,你又到哪里去打仗呢?” 也是,罗马只有在打仗的时候才会把军队调集起来,平时和平的时候军团的大家都拿着薪水各回各家了,多半都是继续种田去了。 “哎,老爸,最近我可是听说我们这边的军团开始重新集结了,说是,要带着去达西亚打仗呢。”这时三哥发话了。 三哥马尼乌斯(MANIUS)是我们家里唯一有点前途的人了,做着点进出口的小生意,隔三差五便坐船去雅典和马其顿,过了几天又带着一些小玩意回来。 “达西亚?我听西边那块田的大叔说,是要去高卢打仗啊。”我把几天之前我在耕地时候和其他大叔闲聊时候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高卢在西北,达西亚在东边,这区别可大了。 三哥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都是道听途说,谁也没有依据。” 老爸站起来走到我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和我说:“要不你自己去罗马打听打听吧,这里的农活就交给我和你大哥了。” 大哥也点了点头,“要是看到哪里有人招志愿军,你就先去报个名,反正你也过了十七岁了,也可以去上战场了。” “嗯!我这就收拾一下,明天早上立即启程!” 看到大家都对我这么好,我倒是又有点舍不得离开家了,不过考虑到待在家里什么也干不了,我还是随便收拾了下,准备第二天早上就去罗马。 虽然老爸说了农活不需要我干,但我待在家里也闲的没事,就和大哥一起去下地了。 我有时候在想,我家当了几辈子的农民,可那首都元老院的元老们,都是世袭下来的贵族,生下来就有高人一等的感觉,他们有权有势,还不缺钱。这样真的公平吗,不过我身边的人都不常谈起这种事情,大家闲下来就开始讲脏笑话,八卦这八卦那,他们好像很高兴地就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也许是出生卑微的人想改变自己的一生也很难吧,既然朱庇特已经安排好了,那我们就安心接受自己的命运,大家应该都是抱着这种想法吧。有钱的人想做什么都有机会,律师、祭师、政治家、演说家、将军、执政官……可我们混的好一点可以经商,可身份还是一样被人瞧不起,其他的都是做农民了,要是不小心欠了债,还要去当奴隶还钱。 抱着这些无聊的想法,很快就渡过了一天。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一些吃喝就和家里人告别,租了一辆马车,往罗马赶去。 天气还不错,躺在马车上的我就这样慢慢吹着清风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吵醒了,抬头一看,太阳还没下山。 我四处张望,想找到这声音的来源,就在往旁边的大道上望去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面旗帜,再仔细一看,身后竟然是一列列军团!而旗帜上的标志是……公牛!编号是VII,这是,第七军团啊! 我非常激动,本来想去罗马看看有没有在招募志愿军,没想到这路上就让我碰到了!还是第七军团啊!虽然没读过书,也不会写多少字,但几乎每个军团的名字我都知道,这第七军团可是享有很大的声望的,当年跟着庞贝执政官走南闯北,战无不胜,可自从庞贝当上执政官后,好像别人把他的四个军团都继承了,这人名字好像是…… 对了就是他! 尤里乌斯·凯撒(IULIUS-CAESAR)! 哎呀,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激动地连这么鼎鼎有名的凯撒执政官都忘了啊!我赶紧叫马夫把车停下,叫他现在一旁等等我,我要去那边看看。 等马车停下了,我便一下从后面跳出去,往大道那边跑过去。看来跟着凯撒的只有一个第七军团,凯撒手下一共有四只军团:第七军团克劳迪亚(LEGIO-VII-CLAUDIA),第八军团奥古斯塔(LEGIO-VIII-AUGUSTA),第九军团伊比利亚(LEGIO-IX-HISPANA)和第十军团骑士(LEGIO-X-EQUESTRIS)。不过好像凯撒执政官只带着他的第七军团,看他们的行军方向,好像是罗马。 在军团最前方,一个穿着和别人都不太一样的人骑着白马带领着方向,他没有带着头盔,头发有些稀疏但是修理得非常非常的整齐,黑棕色眼睛透露着一丝锐利,一丝强势,他穿着胸前有鹰展翅标志的铠甲,披着红色的披风,两条均匀的手臂露在铠甲外面,腰间挂着一把短剑。 他好像就是凯撒本人啊!能带领第七军团的,也只有他了吧。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执政官凯撒本人,给我的感觉就是十分的威严,怪不得他在军中比庞培还有威望,这一眼看上去,就有一种让人臣服的感觉。庞培本人我在凯旋仪式上见过,身材胖胖的,一脸严肃,笑起来都让我感觉不舒服。 为了弄清楚军团的目的地,我走小道穿过小树林,到军团的队列旁边,天啊,这军团的人真多,一个小方阵跟着一个小方阵,数都数不过来了,这起码得有几千个人吧!?一个方阵大概有个六十到八十个人,每个方阵前面都有带红色装饰头盔的士兵带着队,这个应该就是百夫长了吧,我还以为百夫长手下正好一百个人呢,跟东方波斯人的不朽者一样,一万精兵,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在正规的部队后面好像有一些背着大包小包的人,没穿盔甲,应该是随行人员吧,看他们好像背的都是些建筑防御工事的东西,还有一些木剑和木盾。 我小跑到列队后方,在随行人员里面找了一个看起来还蛮好说话,在队伍最旁边的小伙子打听了起来:“这位兄弟,请问你们这是要往哪里走呢?我看你们的方向好像是罗马呀。” 那小伙把头转向我这边,腾出一只手擦了擦汗,点了点头,说道:“嗯,是啊,这次军团好像要扩张,凯撒将军正带着我们去罗马停顿,他要办公事,顺便招募一些新兵。” 原来真的是去罗马,而且还要招兵!这也太及时了吧! 我赶紧接着问那小伙,“这样啊!那哥你看看我行吗,我这趟去罗马正好想要去参军呢。”说罢,我站地直直的,使劲想把肌肉弄得硬起来,一直在家里搞农活的我,虽然不是很强壮,但还是对自己的身体有信心的。 那小哥摆摆手,看向列队的前方,“小老弟,这个我也不知道,你要是想当兵,得正正规规地去报名,然后通过了测验,才能加入。” 嗯,说的也是啊,报名然后过测验,听起来很正规,不过罗马的军队不就是这样的嘛。 “谢谢啦!那我回马车上,先去罗马了!” “去吧去吧,我们这还慢着呢。” 从我这里步行去罗马,还带着这么多装备,大概得要四五天吧(古罗马日历一天分为十二小时,一年大概四百到四百四十天不一)。 等我再回到马车上,往军团最前方望去,没有看到凯撒了,他好像回营中休息去了。不过能亲眼一睹凯撒将军,我觉得我去罗马这一趟非常值得,而且还得到了他们要招兵扩张的消息,如果能通过测试加入军团,以后就是凯撒麾下的将士了! 路上没有什么休息的好地方,不过如果加快马车的速度,估计在晚上就能到罗马了,我直接让马夫去后面休息,下半段路让我来开。 怀着期待,我一路上都在想这测验到底是测试什么,我好像忘了问那小哥是什么内容了,我真蠢啊。想到以后披在身上的是铠甲,而不是这身破麻衣,也许混的好还能彻底摆脱农民的身份,身上就有一股热血从下到上,弄得我脑袋麻麻的,手还抖了几下。 “每人都有生死,或早或晚,(To-every-man-upon-his-earth,death-cometh-soon-or-late) 那人该怎么死更好呢?(and-how-can-man-die-better) 比起面对着可怕的厄运,(than-facing-fearful-odds) 比起为了自己的祖先,(for-the-ashes-of-his-fathers) 比起他那诸神的神殿,(and-the-temples-his-gods) 到底怎么死才更好呢?(and-how-can-man-die-better)” 哼着小曲,我开着马车往罗马进发。 第三章 瓦罗 (VALO) 果然,这太阳还没下山,我已经赶到罗马了。 罗马,永恒之城,作为这个大共和国的首都,我倒是觉得虽然她好,但也没人别人传的那么漂亮,首先吧,里面人太多了,什么样的人都有,要不是全国的贸易都流向这里,元老院啊,大神殿这些很重要的宗教和政治中心都在这城里,估计也没人重视罗马了,不过毕竟是首都,倒是比我老家拉文纳好多了,哈哈。 不过这罗马真是大啊,小时候来的时候还没怎么注意,这被奥勒良城墙(Aurelia-Walls)包围住的罗马城,我不花个半天时间,根本没有办法从北门走到南门啊。这奥勒良城墙好像是两百多年前建的,一共十五道门,取代了更早以前的塞维安墙,这也是国家繁荣昌盛之景,首都一再地强化城防,扩张占地。 罗马城的西边都是护城河(台伯河),好像水渠都在这一块,我在远处看到河也没有过去,毕竟我是从北偏东方向来的,离那边还是比较远的,把车费付给马车夫之后,我从萨拉利亚门(Porta-Salaria)进了城,这边好像离市中心比较近,往左边走是小山丘,右边是城墙,只有前面有路,哦对了,这门口好像有奎利纳斯(QUIRINUS)的神殿,如果我成功过了招兵的测试,我一定回去拜一拜他,他可是战神啊!而且我们都认为我们的老国王,罗穆卢斯(ROMULUS,罗马王国开国国王)神化之后就成了奎利纳斯!虽然没有朱庇特和玛尔斯的排位高,但也在万神殿中有着第三的位置,受万人敬仰,每次拜他,都想起罗穆卢斯。 不过已经快要到吃完饭的时间了,我这一路上只吃了一点点东西,早已经饿的不像话了,对我们罗马人来说,晚餐才是主食,小早餐和午餐加起来的份量估计还没晚餐一半多呢。可摸了摸钱袋,一掐都瘪了,估计就只剩几百阿斯了(注解:罗马共和时代钱币单位名称为阿斯As,再往上往下,叫法不一样,本文会以阿斯为单位,即为元的概念,其他量都用阿斯为单位去比较)……这点钱能干什么啊,我突然开始烦恼了起来,四百阿斯也才够买一公斤猪肉,我这一顿饭吃完了,下一顿不就没着落了吗?哎,出来的时候太急了,竟然连钱都少带了,不过就算问爸妈要,他们也不会给我很多的样子……还是去买点面包吃好了。 虽然觉得四百阿斯在用的时候很少,但家里人的收入也就一千多阿斯一个月,一个人四百一月,包吃,这田地不是我们的,是贵族的,元老的,偶尔想想还是活着挺憋屈的,在别人的地里干活,领着一公斤猪肉一个月的钱,有学问的人教书,一个学生就收八百阿斯一月,这可有学问的人本来就是富家子弟,不然也轮不到他去读书。 就当我在街上找面包铺的时候,有人在我肩上拍了一下。 “塞克斯都!”我回头朝左边看去,这不是瓦罗吗! “瓦罗哥!”我激动地转身和他打招呼,他咧嘴笑着给我了个结实的拥抱。 提图斯瓦罗,我小时候玩的最好的朋友,不过我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抬头看着他,他还是比我高了有半个头那么多,头发剃得非常短,额头突出,浓眉大眼,双目炯炯放光,但脸色却有些发白,像是沾染红尘之事太多,精力都被榨干了。瓦罗看起来比小时候难看多了,脸颊上好像有一道伤疤,小斑点大小,耳朵变得更大了,满脸的胡子茬。看他这副模样,我不禁感叹,这几年,他都到哪里鬼混去了。 可心里想的可不能随便从嘴里说出来,“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这几年你都去干嘛了呢?”我看他也穿着一身破旧的麻衣,不过手臂两边都戴着护腕,“是不是去当兵了啊,瓦罗哥?”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这么了解我!我还真的是去参军了,我在第十军团,不过这些年我都没有什么事情,大家也都解散了,这不最近凯撒大将军又重新集结军团,好像要有大动作的样子!”看到瓦罗哥还是那样豪爽的老样子,我也放心地笑了,之前还怕他几年没回家变了很多呢,不过他竟然参军了,而且还是凯撒将军的第十军团,我正好要去报名测试,瓦罗哥一定有军队的经验。 “哇,第十军团啊!那瓦罗哥你是当什么的,第十军团骑兵可比其他的军团要多很多啊。”第十军团,骑士团,普通的军团好像也就三百骑兵,但这第十军团好像有一千多。 “哎呀,骑马我可没有那些伊比利亚佬厉害,你哥我是正正规规的军团步兵!”瓦罗说罢,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瓦罗哥啊,不瞒你说,我也成年了,也想去当兵,我在来罗马的路上还碰到了凯撒和他的第七军团,问了问随行的军务人员,好像这报名参军之后还要通过测验啊?”凯撒的军队大概几天后就到了,我可要趁早得到答案,好准备测试的事情。 “嗯,是啊,不过不急,走,我们去吃饭,边走边说!” 看来瓦罗哥果然是军团的人,对这些事情很有把握,还邀我一起吃饭,“走!我们两兄弟,好几些年没有一起聚啦。” 罗马城内,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不过跟着瓦罗哥走,我也不怕迷了路,他好像对罗马很了解,看来没有仗打,军团解散休息的时候,他一直待在城里面吧。 罗马城里面的居民真是不少,很多都站在街道上两旁摆摊子,一呆就是一整天,越穷的人摆摊的时间越长,首先是他们比较需要钱,其次是他们住的都是破旧的小屋和租的破房子,这种房子非常脏,而且非常脆弱,只要城里起火,那种房子是第一个倒下的。 走过主街道,瓦罗左转走进了一条小街,没走几步就停在了一家酒馆(Popina)旁边。 “到了,进去吧,这家小酒馆的老板我认识,在这里吃能便宜不少。”瓦罗一边说着,便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一开门我就被里面的景象惊吓到了: 鼻子里闻到的的是酒的味道,还有奇怪的香味,耳朵听到的是叫喊声,骰子声,大笑声,眼睛看到的是之前从没见过的场景:里面有很多不规律地摆着的长条木桌,有一部分人正喝着酒用嘴撕扯着手上拿的肉块,破盘子上还有果酱和一些水果,而另一边的人好像都只在喝酒,拿着杯子玩骰子,坐庄赌起了博,这里的人多数都是普通穿着,没有见到什么富贵身份的人:看一个人的衣服就能看出他的身份,如果他穿着是得体的托加(罗马衣服),身后有奴隶跟着,他一定是贵族出生,而穿的普通的人则基本不是。这酒馆里面多数都是来玩的普通人(这里指commoners),有不少奴隶也在这里娱乐,还有风尘女子陪在一些人旁边,闷热而又喧嚣,给我一种晕晕的感觉。 “老弟,怎么站在门口不走了?赶紧的进去,我快饿死啦!”瓦罗这人可真是大大咧咧的,直接一把把我推了进去。 一个踉跄,刚刚进去酒馆的我差点摔在了地上,里面的人都各顾各的,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俩。瓦罗哥拉着我绕过几张桌子,走得时候总有穿着暴露的女子对我使着媚眼,我只能尴尬地回过头去,假装没看到。我长这么大,这种脏乱的地方还真是头一次来,要不是瓦罗哥带着我,我是一秒也待不下去。 又绕过了一些酒客,瓦罗哥停了下来,把我一下按在旁边的圆凳上,他也半坐了下来,两只手撑着桌子,往台前看去。 “法比奥(FABIO)!给我来两盘猪肉,一罐好酒!”瓦罗朝着前台正在用抹布擦着盘子的人打招呼,那人大概有二十多岁,黄瘦黄瘦的,听到又有客人来,那三角眼都笑得挤成了一条缝,“瓦罗哥来了啊,我这就去叫人准备准备!” “嗨呀,赶紧的吧!”瓦罗哥好像没怎么想理他,又拿大手挥了几下,那个叫法比奥的也直接弓着身子钻进后面的厨房去了。 瓦罗哥一肘子搭在我的肩膀上,“怎么啦,塞克斯都?不会长这么大,你还没来过这里吧?畏畏缩缩的。”没想到竟然看出来我在想什么! “嘿嘿,不亏是老哥,我真是第一次来这种酒馆……” 瓦罗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哎,你哥我混的不太好,也只能请你在这种卑贱人玩的地方大吃一顿,顺便找几个水灵的娘们,哈哈。” 我连忙摆手道不行,我没有做过那种事情,对风尘女子也有一种小小的排斥感。 “呵呵呵,老弟可真是不知道如何享乐,待会吃饱喝足,再决定不迟。”瓦罗好像没把我的话当一回事,还是自顾自地说着,不过在这些之前我还要向他请教参军测验的事情。 第四章 平民贵族与神 (PLEBES,NOBLIES ET DEI) 没过一会儿,那个叫法比奥的就端着两盘肉上来了,放在桌上,再回头把酒拿了出来。瓦罗一把就把法比奥手上的葡萄酒夺了过去,倒了一杯给我,然后自己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原以为这酒馆主会生气,结果他还笑嘻嘻地跟我解释说瓦罗就是这样子,粗人一个。 “你这家伙,这可是我从小就在一起玩的兄弟,还需要你去解释个什么东西,嘿嘿,老弟,喝酒!”说罢瓦罗把木杯移到我旁边,示意我也跟他一起喝。 我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接过杯子也喝了起来。几口果酒下肚,整个人身上暖和了起来,不过在这闷热的酒馆里面,有的更多的还是躁乱的感觉。 “瓦罗哥,你对那参军的资格测试有多少了解?”在喝醉之前,可赶紧要把正事问清楚。 “嗯……”瓦罗大嘴咬了一口猪肉,把头转向我,“老弟你莫紧张,这个测试并不难,你在报名之后只需要背着大概二十公斤的装备,在五个小时(1罗马时=120分钟)内完成三十里(1罗马里=1.5公里)的路程,这就算是完成了第一个考验了。” “啊?要走那么长的路啊?”我心中一惊,这负重步行二十里,听起来就很累啊。 “好戏还在后面呢,这二十里叫做‘普通行军步伐’,也就是咱们正常的军队速度,在之后你还要完成‘急行军步伐’,也就是为了达到我们赶路的时候的速度,那个好像是五个小时走二十四里。”瓦罗眉毛一抬,继续和我说道,“如果你通过了这些测试,你就算是已经进入军团了,不过会被划分在新兵队里,在那里面进行格斗训练。” “也就是说,我只要通过了那行军测试,就算是加入军团了?”听瓦罗哥这么说,好像只要先把步行过了关,格斗都在之后。 “嗯,没错!”瓦罗使劲地点了点头,又狠狠地嘬了一口酒,“不过你小子这么瘦,我怕你走到一半就晕倒了,哈哈。” 这是瞧不起我啊,我轻哼一声,严肃地说道:“别看我是瘦了点,但背着两袋粮食从田里走到城里我也做得到。”虽然没有瓦罗壮实,但我还是有一点力气的,也有信心能通过那行军测试。 “噢!那是我小看你了!我还记得你以前每次都要我帮你搬东西呢,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了……”看到瓦罗在回想童年的事情,他的语气好像伤感了起来,眼睛也有些闪烁。 “瓦罗哥,你有多久没有回家了?” 瓦罗好像听出了我的意思,用手一把抹了抹眼睛,“嗨,也没有多久,你也别瞎操心了,来,快点把这肉吃了,待会我带你去好地方。” 见瓦罗似乎藏了点心事,我也没有再多问,点了点头,开始吃了起来。 瓦罗一直在和我聊这罗马城里每天发生的新鲜事,讲的那是口水横飞,不过听他讲,在罗马城内瞎逛,经常可以碰到大人物,像克拉苏执政官、西塞罗这种人他隔三差五就能遇着。 他又接着高谈阔论共和国的政治,说当兵的军饷太少了,还不如去当海盗,要是能把凯撒给抓起来,赎金能过几十万阿斯。这我就有点无话可说了,作为军团的一员,他还有着这种打算……不过应该是瓦罗喝太多了,开始乱讲话了。 不一会我们就都吃完了,瓦罗拍了拍手,一把抹了下嘴巴,对着旁边几个女子吹了一下口哨,立刻就有几个浓妆艳抹的嬉笑着迎了过来,瓦罗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们,对着其中两人的臀部捏了捏,拉了一个红头发的过来。 “老弟,我已经挑好了,你也赶紧的!”看他这架势是要我也跟着他一起去快活啊,虽然感觉身体有些失去平衡,但好在脑袋依然清醒,我对这些爱风尘的女子感觉并不好,而且享乐也不是我来罗马的目的。 不好直接回绝瓦罗,我想了想,还是用借口先溜了吧。“瓦罗哥,不瞒你说,我待会还要去城里别的地方拜访一位亲人,在那里借住几天,现在天色已晚,我也不好意思再让人等候太久,等把这些杂事都处理好了之后,再来找你一起潇洒!” 我说完便往出口走去,瓦罗虽然还在嘴上劝我留下,但好像身子已经受不了了,便猴急地和身旁女子亲热了起来。 走出酒馆门口,已经没了阳光,但市民们的数量还依然没有减少,看来是过了傍晚,却未到深夜。一日即将结束,我需加快速度,找到一个能让我暂住几天的地方。 因为跟瓦罗说有亲戚在罗马,没有问他哪里能有房子租,睡街上又会被巡查的士兵抓起来……我加快脚步,时刻留意着旁边有没有一些看起来简陋的房子是用来租借的。 可找了快有半个小时,还是没见着能让我住的地方,旁边的建筑倒是越来越豪华了起来,感觉已经快走到了贵族区了,再往左边就是竞技场了,说实话我很想哪天去看看那些角斗士的表演呢。 就在我还在茫然地寻找出租的破旧的房子时,在我的身后传来了多个沉重的脚步声,我连忙回过头去,原来是一些奴隶在抬着轿子向我这边的方向走来,我顿时退到路旁,免得挡住了他们的道。这个轿子由六个上身半裸的奴隶抬着,前面两个,后面四个,最前面还有个领着带路的奴隶,而轿子则以深红色为主,带着银白色花边点缀,后门关紧着的帘子尾往两边散开着,长的都耷在地上,出于好奇,我便踮起脚朝那轿子里面看去,只见一只细润如脂的纤手轻轻地掀开了帘子,成半开状态,我能模模糊糊地看到里面少女的模样,十三四岁大小,头上披着白色的头巾,棕色的卷发蜷在双肩,在月光的映照下,她的小脸显得格外的雪白,却让嘴唇感觉少了几分血色,见我看她看得入神,她眨了眨如湖水般纯净的双眼,竟然呲开嘴对我笑了一下。 我这才发现自己有多么失态,立刻站回来,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而那轿子里的少女好像在跟那领头的奴隶吩咐着什么。那在前面带路的光头奴隶,收到指令之后一个快步跑到我旁边,把一个满满的钱袋放在了我手上。 这似乎是把我当成了乞丐啊?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没有那么脏吧。 “奥克塔维亚——” 那轿子里面竟然传出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好像是在叫那少女。 她回过头去,把帘子又关了起来。 “这路上有那么多穷酸的平民,你难道见到每个都要给他们钱吗?” 说教声离我越来越远,轿子也慢慢地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站在原地好像还没有缓过神来一般,过了几分钟心中一股荡漾,这才反应过来轿子早就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了,掂了掂手中的钱袋,份量很足,但心中却十分空荡,还在想着刚刚那个少女,实在是太漂亮了。 这好像是我见到的第一个这么正统的贵族,身后一大堆奴隶,坐在轿子里,连布都是奢侈品一般的华丽。在被贵族的排场惊讶到时,又不得不为我和他们之间的巨大差距感到无力:出生便拥有的身份,我什么也改变不了。 还是继续去找住的地方吧。 我决定回头再在那平民区里面仔细寻寻,现在有了一些钱,大不了用多点在别人家借住几日。沿路返回后,我到处询问有没有租房子的地方,大多数人都嫌我才住几天,都回绝了我,不过最后还是有一位好心的大爷让我在他家里住下,正好他的儿子出去做生意了。没想到还真让我找到了逗留的地方,虽然来到房子里的时候感觉有点破破烂烂的,但有的住我已经很开心了。 在凯撒的军队来到罗马之前,我这几天都在这里休息好了,白天顺便锻炼一下负重行军,做做测验之前的准备。就这样,到达罗马的第一天算是就这样度过了。 第二天我在鸡鸣之时就已经毫无睡意,爬了起来,在准备行军测验之前,我还有一个必须去的地方,那就是朱庇特的神殿。 我想改变我的命运,我不再甘心做一个农民,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脱离这个低贱的身份,一步一步往上攀爬。 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我目光短浅,又缺乏知识,只希望我的神给给予我保护和指引。 在罗马城的北面,矗立着朱庇特的神殿,他是我们的万神之神,也是我们人类的神。 因为正值清晨,过来祷告的市民并不是很多。我穿过三排立柱,走进神殿,墙内的周围都摆满了蜡烛,而在我的面前,正是朱庇特本尊的雕像。 我跪在他的面前,开始了祈祷—— “噢万能的父亲,罗马的守护神, 我即将开始我这一生中最为艰难的旅途, 我恳求你保护并指引我, 让我的所作所为不为我的先祖,我的家族,我的朋友和我的神明带来耻辱, 朱庇特!人类的父亲和守护神, 我把我的命运交给你, 不管你为我选择什么样的路,我会毫无怨言地跟随, 不管我的结果如何,我都会接受, 我不会惧怕黑暗,因为你在为我带来光明, 我不会惧怕寂静,因为你的声音长在我心, 我将会献祭给你我能提供的所有的祭品, JUPITER-OPTIMUS-MAXIMUS(朱庇特), 请接受正在我脸上滑下的眼泪, 作为我即将重生的证明。” 当我起身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我感觉有一个雄厚的声音在我的耳中萦绕着,直至我的心脏,我没有办法去听懂这个声音,但我相信,这一定是朱庇特听到了我的祈祷!再三跪拜之后,面迎着朱庇特倒走着离开了神殿。 第五章 劳工 (LABOR) 接下来该怎么过这几天呢?为了做好充足准备,不如这就开始在罗马城里面快步走几圈吧。虽然认为五小时走二十里并不是很难,但我还是想走一遍试试,也正好能够一览城内的风景。 在集市区域已经有不少人陆陆续续地推着自己的板车,把今天要摆卖的东西运到空旷的空间。旁边有一队卫兵正在巡逻,周围却似乎没有看到任何贵族的影子。我的住处在城中偏南,因为一早就赶到最北面的朱庇特神殿,我也打算先往回走一段路,再向西或是向东开始锻炼。 正当我走过广场的时候(此指Forum-Romanum),瞧见一个身着暗黄色托加的白鬓老人,正站在比别人高一些的台子上吆喝着什么。这人满脸肥肉,身体滚圆,加上矮小无比,看起来就像一个酒桶。 “艾瑞斯弗拉贝拉家族的女奴隶失踪了,如有人把被偷走或者是自己潜逃走的女奴隶归还将会获得丰厚的奖赏;在执政官庞培的保护下,元老院将会在明天进行辩论,请注意!任何骚乱都会处以严厉惩罚!”看来这个胖老头是在宣布着什么事项。 这些公告都是些闲杂无聊的事情,我听了一会便失去了兴趣,往广场的另一边走去,这边的人比较少,也没有什么摆摊的,一眼望去只有几个穿着普通外衫的老人。 “因为家中有一些奴隶生了病,没法正常工作,图留斯家族正在找几个愿意为他们抬点东西的年轻人,当然,他们将会提供不菲的报酬!对于普通人来说的话。”当我走得近时,听到其中一人正在喊着招募劳工,还是短期的,而且还有不少的报酬! 我立马停下脚步,指着自己对着他们笑了笑, “几位老先生,请问我行吗?”有个带薪的锻炼机会,这不正合我意吗。 在最左边身着黑色布衫的老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点了点头,“嗯,可以,跟我来吧。”在他的带领下,我们一路往西南走,来到一个院子里面,庭院里面只有一张躺椅,其他地方都是一卷卷的书,看来这个叫图留斯的人应该是个喜欢读书写诗的贵族。 “怎么,你对书感兴趣?”见我四处张望,那老头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此人看起来已年过半百,头发却依旧乌黑发亮,额头上有几道不太明显的皱纹,他的眉头总是微微皱着,双眼深邃,嘴角微微向下倾斜,没有一点胡子,俨然一副肃穆智者的模样。 “哈,我看不懂书呀,就算感兴趣,又有什么用呢?”我一个农民,没受过教育,他这岂不是明知故问嘛。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没想到他竟然摇了摇头,挺着胸膛向院内看去,“如果你感兴趣,那么有机会你就会去学,那样不就看得懂了吗?你要知道,一个房间里要是没有了书,那就像身体失去了灵魂,只是一具空壳。相反,如果你有着像图书馆一样的花园,你就拥有了所有东西。”他的话语充满了说服力,不愧是有学识的人,使得我只能默默点头,道不出半句反驳。 “好了,赶紧开始工作吧,你的任务很简单,这院子里的杂草特别多,帮我把它们都清理一下,然后再把左边那些书全部搬进右边第二个房间里面,千万别搞破了。”叮嘱完后,他就坐在躺椅上,拿起了左手旁半开的书卷看了起来。 这老者给我的感觉十分不一样,我似乎有一种被吸引的感觉,在他面前,我只是一个胸无点墨的粗人。他是图留斯家族的人,这个家族名字仿佛没有尤里乌斯这种传统的大贵族有名。 作为下人去问他的名字实属放肆,我在他的指令之后随即干起了活来,除草搬书这种小活,不到一个小时我就已经解决了,回头看向图留斯那边,他已经不在看书,而是在用笔写着什么。 为了不打搅他,我在图留斯结束一卷书的时候向他报告:“大人,您吩咐的活我已经干完了,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他抬起头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也只能干巴巴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他又把头低下去,“你叫什么名字?” “塞克斯都,凯利乌斯·塞克斯都,我的大人。”这停了好一会又突然问起我的名字,弄得我诧异不已。 这时他又接着问道,“你的目标是什么?” “目标?”这好好的,为什么和我谈起了人生志向?“我不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不过我打算几天之后去参军。”既然他问我,我就把我的打算说了出来。 “从军之后呢?”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除了神,没人知道他的将来。”尽管我很想摆脱这平民的低贱身份,但我也不知道如何去做,如今只能走一步是一步,把希望放在诸神身上。 老者轻笑了一下,给我一种他对神明有一丝不屑的感觉,“亚里士多德说过,贫穷促使人们犯罪和造反。所以人一定要先想办法摆脱贫穷,然后再去想其他事情。”虽然不知道这个亚里士多德是什么人,但他说的话好像蛮有道理的,我也不想穷一辈子。 被他的说教感染,我把我心中的疑惑一股脑地倾诉了出来:“大人,其实我最近也在困恼这些事情,我不甘做一个庶民,更不甘在别人的田地中过一辈子,但我没有任何主意,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图留斯把手中的书轴卷了起来,缓缓站起来对我讲道:“嗯,我问你,这世上这么多普通人,过着和你一样的生活,其中不乏很多跟你想法一样的人,你迷茫是因为你根本没有成功的把握。” “……” “唯有教育,能让你变得不同,这是任何人的出身都不能给他们的东西。现在你的活也干完了,你可以回去了,我要去元老院了,这是你的报酬。” “噢,好!谢谢大人!”这番话对我来说实在太难消化了,接过钱的我边跟图留斯道别出门,边思考他之前说的话。 不过在绕了罗马城两圈后,我还是没想明白他的意思,这厮真是奇怪,对我个啥也不懂的农民讲着百思不得其解的大哲学,这些文化人啊。 接下来的几天倒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锻炼几天后我大概知道自己能在四个小时只能完成二十罗马里,远远超过了测验的标准。 大概是第五天的时候,广场上那个肥肥的通告人带来了凯撒的军队已经到了罗马城外,正在驻扎整顿,召集新兵的消息,得到通知后我第一时间就往东门赶去。 刚刚出城,就已经可以依稀看到已经搭好的帐篷,而城里也有很多年轻的男性市民陆陆续续地往军营赶去,对于这些贫穷的市民来说,参军打仗可以获得一笔不小的收获,因为每次战役胜利后,他们都会被给予两天左右自由活动的时间,去掠夺周围的村庄,不管是战利品,女人还是奴隶,这两三天下来都会是不少的收获。战后还乡,也可以靠着这些钱去发家,但更多的人在几天里面就把它们挥霍在了妓-院和酒馆里。 在第七军团的旗帜后,两排帐篷整齐地在左右展开,在中间留下了正好够一个方阵行走的宽度,那再前面就是指挥官的营地了,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只需寻得那招募士兵的地方即可。在右边一列列规律排列的帐篷旁是一些比较简陋脏乱的营地,很多没有穿军服的人都在那里排着队,应该就是报名参军的地方了。 可这接下来的事情让我非常郁闷。 首先,在核实了我罗马公民的身份,即我有加入军团的资格后,领头的军官问我有没有推荐信,我说没有,心中暗想听都没有听过这个东西啊,然后他又开始检查我的身子,捏捏胳膊,掐掐大腿,最后拍拍手说,嗯,符合标准,你通过了,不过先给我去那边站着,等我们筛选出一个小队,跟他们一起去新兵营,然后开始训练! 这就奇怪了,我明明听瓦罗说有入伍测试,可怎么就把我直接放进军团了呢?在向那队长打听一番后才知道,原来根本没有什么测验,完全就是看你的身体标准,和核实公民身份,而那五小时二十里是每天都要完成的训练目标。 这就让我对瓦罗哥的身份产生了质疑,他不是在第十军团当兵吗,怎么提供了个错误消息给我?当我问及第十军团的时候,哪知第十军团根本没有休假,还在阿尔卑斯山下面驻军呆着呢。看来我好像被我的老朋友骗了。 第六章 新兵 (TIRO) “艾利萨留斯,塞克斯都,提图斯,卡托,德西穆斯,贺拉提乌斯,提布鲁图斯,瓦瑞乌斯,出列!” 看来已经够了人数,长官把我和其他七个刚刚通过筛选的士兵叫出了人群中。 当我们僵硬地站成一横排,等待指令,不一会一个头戴红色盔旗的百夫长正步走到我们面前,又开始从最左开始一个接一个地上下估量了一遍,最后站回中央,大声训道:“罗马公民们,你们现在已经被编入第七军团克劳迪亚的新兵营中,你们八人将组成一个小队(Contubernium),等你们能上战场了,再编入百人队和步兵大队,在这之前,好好训练,还有四个月我们就要出发了。到那时满足条件的将会留在军团中,不合格的将被贬去随行阵营!” 我心中一阵激动,但又有点不安,还有这么点时间就要出征了?这四个月之后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完成战场上的真正考验,看了看我旁边的七个跟我年纪都差不多的小伙子们,也个个神情过度严肃,紧张得很。 “队长(Decanus,掌管八人小队的长官,没有合适的中文意思)马克西姆斯(MAXIMUS)!”百夫长伸手往后面招了招。 “在!百夫长巴尔布斯。”只见后面有一人将头盔卸下,用左手托着,走到百夫长身旁。 “把这队新兵带去新兵营,交待一下注意事项,准备好后立即开始训练!” “是!”马克西姆斯队长右手横置,握紧拳头放在胸口,然后对着前方正面方向张开手掌,手臂伸直,手心向下,行了一个标准的敬礼。 在分配完之后,百夫长也去继续忙他的筛选去了。 在队长马克西姆斯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人从那堆脏乱的帐篷走到了一片比较空旷的地方,竖着一些木桩,再往旁边望去只看见了一大堆武器,大多数都是木剑木盾,还有标枪,应该就是训练场了吧。 “在进行训练之前,请容我先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和你们今后的安排。”在到达训练场后,马克西姆斯开始说明今后事项,我这才开始仔细观察他的样貌:他看起来不像是来自意大利的,而是有点像赛西亚人,年纪大概已过三十,黑色长发分叉在两边,直在脖子的位置,双眉虽浓却短细无比,眼眶深陷,鼻子充满了肉感,两旁是球状样的喙,从两鬓就开始留到下巴的大胡子也奇怪得很。“我的名字是马克西姆斯,凯撒名下第七军团第十步兵大队第六百人队的第十小队队长,现在负责你们的军事训练。玛尔斯在上,愿诸神保佑你们这些新兵蛋子。我不管你们是打着什么主意进的军团,我都要在这里郑重地告诉你们,作为罗马共和国的守护者,一时一刻也容不得你们松懈!你们代表着罗马的力量和尊严,军团战无不胜,则罗马屹立不倒,当军团倒下,罗马也将倒下。”呀咧呀咧,这才刚刚加入军队,他就开始往我们身上强加什么荣誉感,这不是空增压力嘛。“小队是军队中最基础的单位,八人为一队,以后你们不管是战场上,还是训练,休息,执行任务时都会在一起,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花时间了解一下彼此,如果诸神眷顾,你们今后可是要一起二十五年的兄弟了。”别说兄弟了,我现在连这几人叫什么都忘了,看来还要花时间了解一下他们。很多人来当兵都是为了服役二十五年之后退伍,以此可以获得共和国奖励的一片土地,还有退休金可以领,因此在达到这个目标之前很少有人中途放弃军旅。 二十五年啊,如果只是为了一片自己的田地,我觉得这时间有那么点不值,可这也是对我们这样普通人最好的奖励了。 “好了你们几个先给我去那边主营搭两个帐篷,一个睡觉,一个放武器和杂物。” “是,马克西姆斯队长!”我也模仿着他之前行军礼的方式学着敬了个礼,他也有模有样地点点头,摆手示意我们赶紧去干事。 在一边准备帐篷的时候,我们也一边开始介绍自己,这七人中有五人都是生活在罗马或是附近的村庄里生活,而还有两个则一个在卡普阿,一个在佩鲁西亚,都没有我老家拉文纳离罗马离得远。我十七岁当属队中最小,而年纪最大的是三十二岁的卡托,为了一片五十七岁才能拿到手的田,他也是蛮拼的。作为最有经验的人,卡托跟我们讲起了这些年他在罗马的所见所闻:“哎呀,你们是没亲身经历过,当年独裁者苏拉带着他的军团杀进罗马时,我才十二岁,元老都被吓得全部跑了,贵族也带着他们全家老小逃难,可我们这些穷人根本走不了,没有地方逃,就只能拿木板子把门钉上,生怕那些士兵进来抢劫……那个时候我都觉得玛尔斯已经抛弃了共和国,竟然放纵一个暴君就这样进了罗马……”他还跟我们说克拉苏执政官经常把竞技场的票全部买下来,免费给老百姓去看角斗士,那角斗士都是从异疆俘来的战争奴隶,和不守军纪的大兵。罗马人总喜欢看别人被杀死,所以公开行刑和角斗这两项目基本是座无虚席,人满为患。即使在几十年前闹出了斯巴达克斯那一出,可没几年庶民和元老又好了伤疤忘了疼,重新搞起了这个娱乐项目。 谈话之间,我们也搭好了帐篷,还别说,躺在里面的感觉很新奇,也不是特别难受(大型军用帐篷,不是现在旅游用的那种,有点像蒙古包),只不过在脚下只有破布隔着泥地和沙子,不像指挥营里全是毯子铺着,好生享受。 “TIROES(新兵们),出来报告!”没在营中坐几分钟,外面便传来了马克西姆斯队长的声音。 待走出帐篷,队长已经带着几个奴隶,抱着一堆木制武器在门口等着。 “把东西放都放这里吧,解散。”把奴隶使走后,马克西姆斯拿起了那武器堆里的一柄短剑,握在手上转了两圈,似乎对重量表示还满意,一把丢给了我。 我连忙用右手去接,可这剑柄刚碰到手,重量却比我想的要沉很多,我没法控制住,加上又是被使劲丢过来的,我又大意,竟然让木剑掉在了地上,这就很尴尬了。 “哈哈哈!”见我出丑,马克西姆斯大笑了起来,“这剑是特质的,重量是正常短剑的两倍,现在每个人都去拿一把,然后横列站好!” 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木剑,竟比那铁剑还要重,看来一不小心没接住它也情有可原,这么一想我的心里就好受多了。 等我们一一拿好木剑,马克西姆斯队长开始介绍了起来军团的作战方式和组织:一个军团分为十个步兵大队,每个步兵大队又由六个百人队组成,百人队则分为十队我们这样的八人小队。这是步兵,而除此之外还有非罗马公民的辅助军,三百骑兵和非战斗辅助人员。每个军团中第一个步兵大队都是之中最强的,反之,最后的则是最弱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队长他好像是第十大队的,看来他在这军团里面也排不上多少名次,难怪让他来训练我们这些新兵。 “在作战中,军团每一排为八人,正好是一个八人小队,每个在最前的小队都会被后面的小队用手撑着,这是为了保持整形,只有百夫长吹哨,让你们在方阵中退到最后一排,让第二排的小队代替你们时,你们才得退后,不然就算献出生命,也不得乱了阵型,要记住,阵型的完整是军团的一切!” 好家伙,没想到这军团的军纪和作战方式如此严格。 “而战斗时,你们要首先用盾牌摆好防守阵型,然后待敌人杀过来时,先用盾牌挡住攻击,然后再用短剑向前穿刺,所以这四个月,你们的重点要放在格挡和穿刺这两个点上,你们不是角斗士,更不需要去在完全熟练军团战术之前去练习个人战斗能力,只要你们保持整形,在方阵中,你们便不需要任何出色的战斗能力,因为方阵才是一个整体。好了,今天就是训练穿刺,拿起你们手上的短剑,对着木桩刺三百下,然后去吃饭,饭后跟军团一起训练行军。” 虽然听到第一天就被安排得如此紧张,心中不难抱怨几番,可想到只有四个月就要跟着凯撒将军离开意大利,我也希望能够越早熟练这些越好。 这拿着铁剑两倍重量的木剑刺三百下可不是容易活,不到一百下我的右手就开始有些酸痛,等咬着牙完成了训练之后,右手连抬起来都甚是困难,队中其他七人和我的情况都差不多,除了身体壮实的艾利萨留斯,大家都是苦不堪言,但却无一人抱怨,在去打饭的路上一打听,原来这艾利萨留斯家里是开铁匠铺的,从孩童时候就开始学着敲打炼剑,这右手练得是结实无比,不过问到他为什么铁匠这么好的工作,为什么不子承父业享受生活,却来这军中受苦时,竟然得到了“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的回答,众人也是诧异无比。 备注:这里的木剑即是罗马最著名的武器:Gladius,45-68厘米的短剑,一般用来穿刺。 第七章 带血的信 (EPISTULA CUM SANGUINEM) 这小队中我最喜欢的是卡托,因为他年纪最大,见识比我们都广,经常会讲些老故事给我们听,也识得字,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能学到新的东西,有的时候他还会在沙上划字教我们。 而军中的生活则是无聊至极,每日清晨到午前都是训练战术的时候,我们也从一开始的单单刺木剑,到后面训练用盾格挡,格挡后再用短剑去刺,以此模拟战场上的情况,等我们熟练了战术,便开始两人一队练起了个人战斗技巧,其实也就是活用短剑和长盾,把力量全部压在盾上,既可用来格挡,也可以用来猛击对手,在他们受力之后再趁势用短剑从上方或是下方刺过去。等排完队领完面包草草吃完午饭,我们又要开始二十里五小时的训练,待完成行军训练,又要开始安排巡逻和站岗的时间,虽然还没上战场,但经过这两三个月的训练,我比刚刚进入军团的时候更加有信心了。 在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之后,我和卡托两人一对,在驻军北面二至三里范围巡逻,卡托的身材矮小,但五官端正,丰神俊朗,完全一副贵族的样子,虽然他说自己只是一个农夫,但手上却没有任何做活留下的老茧,这在我心中留下了一个不小的疑问。 我举着火把,边走边问卡托,“卡托兄弟,我们之前也听那马克西姆斯队长讲了,说是军团还有四个月就要远征,到现在估计也只有一两月了,但我却不知道这到底是要去哪?” 卡托呵呵一笑,答道:“呆老弟,没想到你竟然现在还不知道这军中的情况,来,我来给你好好讲讲。我们共和国的山外高卢行省(Transalpine-Gaul)是在高卢地区的边界(今法国普罗旺斯地区),在那东边则是我们的高卢(Gaul-Celtic,这里指文化种类)盟军艾杜维(Aedui)部落,而更东边,则是南莱茵河和罗纳河(Rhone-River),河的另一边是赫尔维西亚人(Helvetii,在今瑞士西北部),他们因为常年受到日耳曼人的骚扰和威胁,竟然打起了移民的主意,想要穿过山外高卢和艾杜维人的地盘,可这如果放他们过去,沿途我们的公民和盟军必将收到这些野蛮人的洗劫,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这也是凯撒将军担心的地方,所以他作为山外高卢的行省长,拒绝了他们军事通行的要求,留下一支军团,来拉文纳和罗马这边招兵,因为拒绝通行很可能造成赫尔维西亚人强行侵入共和国的领土,战争在所难免。” 听着卡托说完,惊得我是一身冷汗,没想到共和国外的这些野蛮人,如此放肆,在罗马边境虎视眈眈,还想强行过境!整日受到威胁,怪不得要重新整顿军队,发起远征。 就在卡托刚开口还想继续说下去时,我看到前方竟有一匹马跑了过来,这马背上还趴着一个人! “塞克斯都,举盾!”说罢卡托立刻抽出了腰间的短剑,把盾牌立在前方,呈防守姿态,我也连忙拿出短剑,摆好阵势。 可当那马匹再靠得近一点的时候,我们才看清这在那马背上半趴着的竟是罗马士兵! 把盾扔在一边,卡托立即迎上去把马牵住,这士兵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我和卡托拖着他缓缓地从马上下来,“士兵(Legionary),这是什么情况?”我赶紧问道,这前方应该没有巡逻队伍了,可这士兵却是从北方而来。 我们将他放在地上躺着,半托着他的后背,他看向我们,颤抖着说道:“我是第十军团的侦查骑兵,奉指挥官指令去罗纳河旁调查那些赫尔维西亚人的情况,唔……”话说到一半,那士兵竟然吐出一口血水在我手臂上,虽然觉着恶心但我还是不得不听他继续说下去。 “可谁知道就当我和我的队伍刚到那边,那些野蛮人已经开始渡河了!还没等我们回去报告情况,就已经被他们发现,往我们这边射箭,只有我一人逃了出来,身上也遭了几下……”说罢他从胸前掏出一张纸条,“这是我们第十军团骑兵队这几天的侦查记录,把他交给凯撒将军,再去解释一番,他会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说完这些话他也慢慢失去了力气,像完成了使命一样满意地闭上了眼睛,没了呼吸。 我拿走他手上的纸条,和卡托一起将他放在了马上,“愿玛尔斯与你同在,士兵。” 刚刚还在讨论这些野蛮人,他们竟然比我们想的还要早,就已经开始行动了,我和卡托两人对视,满是震惊和焦急。事不宜迟,牵着军马,我们快速赶回军营。 刚到军营我们便被站岗的士兵拦了下来,一番解释下来才知道是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情,立马放行,带着我们去凯撒将军的营地,那侦察兵的尸体被抬去别的地方,给他举行一个得体的葬礼。 就当快要到帐前时,卡托突然跟我说他身体不适,不便和我一起去见凯撒,竟转身溜了,让我好生奇怪。 带着带血的纸条,我在护卫的带领下进入了凯撒将军的营帐中。 “凯撒将军!这里有位士兵遇到了第十军团的侦查骑兵,说赫尔维西亚人已经跨过罗纳河,开始移民了!” 坐在办公桌前的凯撒似乎在批阅公文,他身着胸前有鹰翼雕饰的铠甲,头发还是当时在行军时看到的那么整齐,听到护卫通告,他深情严肃地抬起头来,向我问道:“士兵,你的名字?” “凯利乌斯·塞克斯都,凯撒将军。”我连忙行了一个军礼,将手中的信件递给凯撒。凯撒将军右手接过纸条,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放下纸条,向我身旁的护卫发令:“快去把普布利乌斯,昆图斯和提图斯叫过来!” DEUS-MEI!我的天啊,看来事态十分严重,凯撒刚刚下令叫的三人,都是等级只在他之下的指挥官和将军(此三人为Titus-Labienus;Quintus-Tullius-Cicero;Publius-Licinius-Crassus,克拉苏的儿子之一)! 看来已经没有我什么事情了,我又敬礼后,准备离开军帐。 “凯利乌斯·塞克斯都。”刚踏出一步脚,我又被凯撒叫停了下来。 “巡逻是两人队伍,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发现了这侦察兵?”原来是这事,卡托在进门前突然找借口离开了,神情古怪,让我心生怀疑,现在凯撒将军又如此发问,难不成是这两人私下认识,而且还不方便相见? “十分抱歉,将军!我和另一位兄弟为了提高巡逻的效率,两人分头行动,而正巧这时我发现了那个侦查骑兵。”以后有机会我一定问问卡托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现在在凯撒面前我还是不要把他这个事情说出来比较好,免得多生事端。 凯撒看着我,见他眼中有一丝怀疑,我立刻低头避开了眼神上的对视。 过了一会凯撒说道:“嗯,看在你立下功劳的份上,我就不为了违反军纪的事情处罚你了,”他话音一转,“相反,我觉得我应该奖赏你,你先在门口守着,待我和几位将军商量完事情后再来找你。”都说凯撒将军为人慷慨大度,如今相见果然如此。 此时已有三位军官模样的人进了帐中,我向凯撒将军道过谢,便走出军帐,在门外守候。 因为就站在门外,里面讨论着什么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只认识凯撒的声音,其他三人我不知道谁是谁,更不知道他们的声音,只听凯撒语气沉重,“没想到这些赫尔维西亚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在河水还没冻结之前就开始渡河,看来是要打我们个措手不及。不过根据侦查部队的报告,他们的大部队似乎还没有出发,在河边看到的也是零散的组织。” 那三人也开始发话了:“他们的国王克里托斯(Orgetorix)已经和我们友好部落艾杜维人联姻,不知道他们打着什么鬼算盘。” “哼,管他打算干什么,就算是一百个克里托斯,我们罗马的军团也一样可以轻易碾压他们这些蝼蚁!” “凯撒,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沉默了一会,凯撒开口了:“拉比努斯,你负责掌管第七军团,等明天立刻带他们出发前往日内瓦(Geneva),昆图斯,普布利乌斯,你们两人准备自己的人马,我们连夜离开罗马。” 看到对方已经开始行动了,凯撒也立刻改变了计划,迅速制定了行程。 “是!”听到几声锤击胸膛的声音后,凯撒几人也走出了军帐。 我心中暗想,凯撒将军他肯定是要先去前线部署了,然后留拉比努斯带着第七军团在后,若我继续待在第七军团,那么我在到达日内瓦后就只能做一些支援的事情,这是我不想看到的,因为我渴望建功,以便早日晋升。 这时凯撒将军把头转向我,“塞克斯都,你有什么想让我奖给你的吗?” “凯撒将军,请让我跟你一起走吧!”我半跪在地上,请求凯撒带上我一起离开罗马,赶往前线,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第八章 山南高卢 (GALLIA CISALPINA) 凯撒将军一脸讶异地看着我,“士兵,你在提出一个违反军纪的要求。”虽然这个回答是意料之中的,但我还是不由得失望了起来,毕竟我连正式入军团也没有,也太强求凯撒了。 “不过我既然说了给你奖励,这次就算是特例了,你会骑马的吧,跟我走!” 等等……什么? 哦,福尔图娜(Fortuna)保佑!在确认我没有听错之后,我站起来,却被凯撒一手按住肩膀,严肃着对我说道:“可是作为条件,我要求百分之百的忠心。” 别说是忠心了,这条命今后就是你的了!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只为您一人而战,凯撒!” 他满意地闭着嘴笑了笑,用手指打住了我,纠正道:“不是为了我,是为了罗马共和国。”我连忙道是。 这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想不到凯撒竟然答应了我这个请求,让我跟他的精英护卫和几位指挥官一起连夜启程离开罗马。 在正式集合之后,凯撒和其他两位指挥官带着约有几十精兵和一些辎重行李,就直接动身出发了。 “凯撒将军,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跟是跟出来了,然而我是糊里糊涂,不知道下一步是干什么,只好厚着脸皮问问身前的凯撒。 “啊,你问吧。”他回过头看了看我,又接着吩咐身旁的奴隶去做什么事情,那奴隶身材矮小,年纪有五十左右,胸前挂着“尤里乌斯”的牌子,穿着红色的薄羊毛衣,这奴隶和那些干苦活的不一样,应该是像管家那样的存在。 打量完那奴隶后,我才开始提问题:“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山南高卢。” 哈,山南高卢,我的家乡,拉文纳就在山南高卢,这也是离那些赫尔维西亚人最近的行省。“难道将军是要直接突袭敌方本阵吗?” 一旁有人轻哼哼笑了一下,戏谑地说道:“要是像你这样的普通士兵都能猜到凯撒的意图,那鱼都能在天上飞了!” 我朝声音那边看去,在火把的映照下,只见一个身着精良装备,极瘦极高,神色轻蔑,好一副高傲的样子,这种人也能当上这么高的官,一个出身决定了一切啊。 “特使(Legatus-Legionis,军衔)昆图斯·图留斯·西塞罗!”凯撒竟然直接怒喝住了他,“注意你的语气,你正在跟一个罗马公民,更是一个罗马士兵讲话!”别说那昆图斯了,我也着实被吓了不轻,但见那人跨在马上,背却挺的笔直,脸上还有一些冷汗,俨然一副害怕极了的样子时,我便偷笑了起来,心中对凯撒将军的尊敬和感谢又多了一分。 凯撒叹道:“虽然你作战能力出色,但做人做事却比你哥哥差的不少啊!”看来凯撒还认识昆图斯的哥哥,不对,图留斯?这名字我好像有点印象,哎对了,这不是我在罗马时候碰到的那个老头吗? “凯撒将军,你口中的那个图留斯,可否是个元老(Senatus)?”我又问道。 “嗯,是的。” 还真是!这兄弟两人一文一武,性格也相差甚远,真是让我瞠目结舌。 正在前往山南高卢的路上,我们也不再过多闲聊,快马加鞭往目的地赶去。 在夜晚离开罗马大概有两三小时后,我们行进一片森林,此时大家已经逐渐开始疲倦,在我前面骑着马的老人好像睡着了,我赶紧拉着马和他并排,把他拍醒,“大人,请坚持住。” 他睁开眼睛正要说话,突然不知何处射来一支冷箭,直穿他的心脏! JUNO’S-CUNT(见了鬼了)!那人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受惊的马也嘶叫一声,往远处逃走。 我先是将座下的马稳定住,然后大喊道:“快去拿武器!”虽然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要是再不行动下去,我也要被射成马蜂窝了! 众人连忙下马,跑到后背的马车处取盾牌,在这过程中又有数十支弓箭从四面八方飞来!我顾不得有多少惨叫声,全力向着前方跑着。 拿到盾牌后,我把它举过头顶,和其他士兵一起靠拢。 “保护凯撒!”目前最优先的一定是保护好我们的指挥官,我们围城一圈,将凯撒,昆图斯和普布利乌斯护在最中心,盾牌立成了三排,像一个龟壳一样死死地锁了起来。 可那箭雨别说停了,竟是下的越来越凶,咚咚咚地射在盾墙上,还有一些穿刺了木盾,穿刺了士兵举着盾牌的手臂,可就算如此,也没有一面盾被撤下。 这就是军团的精神吧,作为新兵的我,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 既然你们诚心找死,那我也不会留情,就用你们的血和头颅,来作为贡给玛尔斯的祭品,为我的军团生涯开道! 感觉到射箭的频率降低了,看来他们的弹药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待完全没了动静,我小心地把盾牌举下一点点,透过缝隙往森林里面看去,可是太暗了,什么也看不到。 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事,我决定作出有侵略性的一步。 “阵型(Quaestio)!”看事态紧急,这个我,也就是才经过几个月训练还没正式加入军团的我,壮着胆子开始号令整个大队。 听到我喊话,士兵们先楞了一下。 “摆好阵型!”我又大喊了一遍,大家这才反应过来,把盾牌依次降下,八人为一排,东南西北各一排,形成了一个正方形,将受伤的和没有作战能力的人员围住。 这时从树林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个人影钻了出来,把我们包围了起来,一眼粗略地计算过去,数量怕是已经过了百人。 啊,玛尔斯,请赐予我你那百战不败的武力,久斗不殆的耐力和刀枪不入的金身!让我的敌人为之颤抖战栗,让我的对手惊慌而逃! 在一声古怪的叫吼声后,敌人们双手举着镰刀样的武器猛冲了过来。 “盾牌!”作为防守方的军团,首先要挡住敌人的第一波进攻。 我现在身上穿的还是一件破布衣,要是被砍到或是划到了一下,那一定会皮开肉绽。 就算我已经把力量全部注在了盾牌上,当镰刀一下重击过来时,我的左手传来了不一般的阵痛,但也算将就着挡下了这一击。 还没等我的对手将镰刀收回,进行第二轮进攻的时候,我直接用盾牌冲向他的脸,同时右手的短剑往他的腰间刺去。 使用双手武器的人进攻力极强,但既是双手,又是拿着重镰这样的重型武器,一旦挥斩下来便没法轻易收回,也给了我一个充裕的时间进行反击。 不出其然,他的脑袋被我用盾牌狠狠地撞了一下,肚子也被我的短剑刺穿,我一脚压在他的腹部,拔出短剑,缩回阵型中。这是我第一次杀人,给我的感觉并没想象中的那么难受,就像杀了一头牛,或是一只猪一样的感觉,而且觉得有点刺激。 因为我们的人数远远不如敌军,所以现在只能死守。 不过看来我身旁的军士们都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老兵,相比我那种用单手硬吃一招的蠢方法,他们很多人都侧身躲过了重击,有些还甚至用盾牌挡住镰刀弯曲的那个口子,把镰刀挂在他们的盾上,然后一把将对方推在地上,用短剑轻易取了他的性命。 “啊啊啊!”又有一个上身赤膊涂满了颜料的镰刀战士向我冲来,我这次则选择冒险,在他镰刀正从右手住准备挥下来的时候,我用盾牌往左一斜,身子一个前突,用短剑噗的一下刺穿了他的喉咙,应声倒地。 这越是战斗,我感觉我的身体就越加轻盈,手中的短剑和盾牌也没有那么沉重了,我甚至开始享受这种感觉。 当有人受了重伤的时候,他立刻被拖回中心,由后备力量补上缺口,可打到最后,连后备军也没了,连昆图斯都要披甲上阵。 最后那些野蛮人见我们战力尚存,而自己则损失惨重,已经不能构成威胁,士气大减,当有一人放弃了进攻,往后逃跑时,其他人也瞬间各顾各地开始逃窜。 见到敌人四散奔逃,我举起了短剑,大家也开始欢呼起来,而一股疲倦的感觉突然侵入我的身体,脑袋突然开始变得沉重,逐渐地失去了意识。 …… “塞克斯都……塞克斯都……” 我想睁开眼睛但是没办法,耳边传来一阵阵洪亮的声音,除了我的名字之外,其他都听不清,但这个声音似乎和当时在朱庇特神殿时听到的一模一样。 …… 待我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而我也躺在马车上。 现在正值九月(古罗马日历只有十个月,九月大概是现在十一月),天上竟然飘起了雪花,伸出手正想去抓住,突然一阵撕裂的感觉把我痛的嗷嗷叫了起来,我的左手好像受了伤,被绷带缠得死死的,看来我好像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神勇啊,这才接了一下镰刀的重击,就跟残疾人一样了。 往马车旁边看去,大家都在互相搀扶着行军中,因为被突袭了,基本上马都跑光了,凯撒将军本人也在步行。 再向前抬头一看,竟然在远方发现了阿尔卑斯山的影子。 第九章 不安 (SOLLICITUDO) 既然看到了阿尔卑斯山,看来我们已经到了山南高卢。 这是罗马共和国在意大利的边界,也是近几百年内战争多发的行省:高卢人一直是罗马人的心腹之患,每当入春时,总要加强防守,生怕这些在阿尔卑斯山下的野蛮人过来洗劫城镇和村庄。在早期,亚平宁山脉以北全部都是凯尔特人的地盘,这些部落共属一个文化,互相建立军事联盟,加上伊特鲁里亚联盟和他们勾结在一起,让罗马苦不堪言,战争间断地持续了两三百年,双方有来有回,最后还是共和国略占上风。 在这期间,罗马的敌人迦太基人还和凯尔特部落组成军事联盟,汉尼拔巴卡(Hamilcar-Barca)带着他的大象横穿阿尔卑斯山!围困摩德纳(Mutina),一路烧杀掳掠,野蛮人的作风暴露无遗,好在朱庇特保佑,这些不文明的动物最后还是臣服在了共和国的脚下。直到最近,山南高卢才慢慢在罗马的统治下稳定,不过异域感觉浓厚,没有什么罗马人。 我慢慢坐起来,靠在栏子上。见我醒来,驾驶着马车的士兵立刻高喊:“塞克斯都醒来了!” “哦!呀!” 其他士兵也开始举起短剑欢呼起来,让我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凯撒将军第一个走到我身旁,“军团士凯利乌斯·塞克斯都,很高兴看到你没事,你战斗得很出色!” 我用右手行了一个军礼,“凯撒将军。” 凯撒看了看周围正在庆祝的士兵,开玩笑地说道:“看来你现在在军中的人气比我还要高了!那天的情况危急,连我手下的这些老兵也没有反应过来,你就已经开始命令他们重整队形,让我也着实对你刮目相看啊。” 我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但心中却欣喜若狂,“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感觉再犹豫下去就会错失良机,便卑尊不分地施号发令了……” 虽然有惊无险,但那天袭击我们的人究竟是谁?在罗马境内怎么会出现这样荒唐的事情? 于是我问道:“凯撒将军,你是否知道那天偷袭我们的人是谁?” 凯撒神情肃穆,摇了摇头,“那些拿镰刀的野蛮人明显是达西亚的雇佣兵,可是他们的雇主是谁我是毫无眉目。” 嗯……如果是雇佣兵的话,根本没有办法查明是谁下的手。 “但是,”凯撒顿了一下又开口了,“知道我们出发时间的人只有在第七军团的人。” “凯撒将军,难道您是说我们军团中出了叛徒?” “这只是一个推测,但是极有可能,但第七军团是我手下的,我非常信任他们,他们也十分爱戴我……好了,这个事情改日再说,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你已经昏迷了快有三天了,以后可千万不要太过冲动,要对自己的能力有个判断。” “是的将军。”凯撒将军的语气平易近人,看着他的眼睛,感觉就像他是我的父亲一样,不,我的父亲或许都没有他对我那么好……感动之中,我的眼眶居然开始湿润。 可想到即将面临的敌人,我又是一阵不安:我明敌暗,凯撒将军时刻有着生命危险,而且我觉得除了高卢人之外,这军团之中也被安排了内鬼…… 我的力量又尚且微弱,没有办法去保护任何人。等这小伤恢复之后,我一定要更加努力地锻炼自己。 在路上又行军了约有半日左右,我们途经帕塔维乌姆(Patavium,今帕瓦多),路道变得极其狭窄,西边是亚平宁山脉,东边是阿尔卑斯山,等见着了几亩农田,再往前一看则是挂着罗马旗帜的高墙,墙外有些零零散散的高卢村落,墙内则是山南高卢的最大城市米兰(Mediolanum),坐落在阿尔卑斯山的脚下,有着得天独厚的肥沃土地,更是共和国阻挡山另一边的入侵者的第一要塞。 待进入城内,见到的景象和罗马城内却大有不同:在城里大多数人都不是罗马公民,而是一头脏乱长发,有些扎着一条条长辫子,胡子两边长长的挂在嘴上的高卢男人,和穿着和男人一样,一身狂野气息的高卢女人。 “天啊!这是多么野蛮的种族啊!我在还没进城之前,就可以闻到他们的臭味!”不得不说,昆图斯这个人说话真是刻薄,这才刚入米兰,就听到他开始抱怨这些高卢人了。 而相反,凯撒则笑着说道,“他们生活在罗马的城市里,我敢断定伟大的罗马文化必将在未来同化他们,使他们言行举止和我们良好的罗马公民们一样,你信吗?” “就他们这些高卢人?哈,不错的笑话。”昆图斯咧了咧嘴,没有把凯撒说的话听进去,继续嘲笑着这些外来的民族。 我很自豪我生下来便是一个罗马人,不像其他在共和国内生存的其他民族,比如说高卢人,犹太人,赛西亚人,埃及人,利比亚人和伊比利亚人那样有时会遭人唾弃,被归为第二等级的人种。不过有些外国民族还是挺受欢迎的,像希腊人和波斯人,主要也是因为罗马受他们文化和艺术上的影响比较多吧,相对的对他们也有一些尊敬。 凯撒没有理会昆图斯,回头对我说道:“塞克斯都,我让百夫长阿尔布斯(Albus)带你去我侄女阿提亚在米兰的房子(指villa,和今别墅一样)调养几天,我也要在这边抓紧时间召集一批辅助兵(Auxiliary,非罗马公民不能加入军团,只能参加辅助兵,服役二十五年后可赐予公民身份),第七军团在到达日内瓦之前肯定会通过米兰,等我们汇合之后再重新分配兵力,执行下一步计划。” 我摆了摆右手连忙要拒绝:“凯撒将军,我这样的平民怎么能和贵族住在一起呢?” 凯撒好像猜到了我会这么说一样,立刻打住了我,“阿提亚一直住在罗马,这里的房子一直是空着的,你尽管放心就好。” 我点头嗯了一下,“那好吧,谢谢大人。”凯撒将军跟其他的贵族不一样,没有昆图斯那样高人一等的傲慢。 带着我去城西山丘上别墅的百夫长阿尔布斯,是正统的罗马人,身材魁梧,看起来约有三十岁左右,双眉斜飞,加上那一身板甲和半遮身的红色披风,若不是只有一目,他可算的上是一位潇洒倜傥的军士。 刚和凯撒将军他们分开,阿尔布斯就开始兴奋地和我聊了起来,“兄弟,那天我在受到偷袭之后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有个稚嫩的声音在大喊‘阵型!’我正纳闷是哪个混小子敢命令我们,抬头一看,哇呀,你就像玛尔斯附身一样站在那里,眼中的戾气和他一模一样!”这说的真是邪乎,好像跟他看到过玛尔斯一样。 “阿尔布斯长官,你说的可真是夸张,我一个新兵被讲的那么可怕,这传出去连我自己都不信啊。” 阿尔布斯哈哈大笑了起来,推了我一下,碰到伤口差点把我疼的叫了起来。 他说起话来无拘无束,一张嘴他那看似威严的样子就完全没了。 阿尔布斯看了看我,思考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不过你的身板确实有点单薄,正好以后你我在一起,让我好好锻炼锻炼你。” ? 我满头雾水,“长官,什么叫你我一起?” 阿尔布斯拍了拍脑袋,懊恼地说:“哎,忘告诉你了,凯撒将军决定暂时把你从第七军团中调出来放入他的护卫队内,等划分出了新的军团,再把你分配,也就是说你很有可能获得晋升啊,你这小子才参军不到几个月,就立下大功,现在我身边这些被你救下的士兵都把你当成他们情同手足的兄弟了,让我都有些嫉妒,嘿嘿。” 凯撒将军…… 我的鼻子竟然有些堵塞,心中满是感动,不知道我能用什么偿还他的慷慨。 阿尔布斯见我神色动容,拍了拍我的肩膀,“凯撒将军之所以被大家爱戴,就是因为他对我们就跟对他的孩子一样好,不分贵贱,你要好好表现,不辜负他对你的希望,我们不仅是罗马共和国的军团,我们更是凯撒的军团!”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向阿尔布斯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才开始继续行走。 一路上百夫长一直在跟我谈论如何才能成为一个出色的战士,他说除了在军团中的组织性,还需要个人的战斗能力,在离开军团执行任务的时候,可没有方阵保护你。 “好了,塞克斯都,咱们到了。” 抬头一看,只见一座豪华的住宅,外面站了一些奴隶,门也是敞开着的,往里望去则是一片偌大的花园。 除此之外,在那前院花园里的躺椅上,侧身卧着一位少女,一身雪白的丝制长外衣(Peplos,古希腊和罗马的女式外衣),棕色的卷发耷在双肩,双眼如黑蓝宝石一样深邃,面庞秀美绝俗,让颈上挂着的金色首饰黯然无光,像一股清流一样直袭我心。 不过除了惊叹外,我好像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总感觉我在哪里见过她。 突然脑中闪过一段影像,把那个微笑从在罗马城的回忆中拽了出来…… 奥克塔维亚—— 第十章 奥克塔维亚 (OCTAVIA) 阿尔布斯拖着下巴疑惑地说道:“凯撒将军不是说这宅中没人嘛,怎么还有个贵族人家在呢?呐,塞克斯都,” “……” “我说塞克斯都,喂,塞克斯都!” “……啊!”我回过神来,发现阿尔布斯一脸别扭地看着我,“怎么了,阿尔布斯长官?” “你还问我怎么了?我可警告你,你要是碰了这位小主人,你是要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指crucified)。” “大哥你都在想什么呢……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哈哈哈,我这不是担心你嘛……走吧。”阿尔布斯哈哈一笑,就领我进了宅中,那看门的奴隶们好像都认识他,他平时应该经常来这里。 我们快步走到哪少女身前,挺直胸板报告道:“盖乌斯尤里乌斯凯撒将军麾下百夫长阿尔布斯和军团士凯利乌斯塞克斯都,奉将军命令在此宅暂住几日养伤,随时听候您的差遣,小主人。” 她这才抬头看了看我们,用小手取了旁边银制盛盘上的一颗葡萄,“是伯叔祖父的士兵啊,奥拓,带他们去西边的空房间,”她仰着头把葡萄含进嘴里,嚼了几下又说道:“后院没有人,你们可以在那里活动,锻炼什么的。” 原来是尤里乌斯家族的人,怪不得当时在罗马碰到她的时候排场那么大。 “喝!”又行了一个军礼,我和阿尔布斯跟在奴隶奥拓的后面来到了一间装饰精致的房间,又被交待了我们哪里不能去,哪里可以活动,什么时候都不能大声喧哗等等…… 不过看来她似乎对我没有印象,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也不指望一个贵族小姐能对一个乞丐模样的平民留下什么记忆,可一股失望的感觉还是在心中蔓延开来。 “长官,我能问个问题吗?”安顿下来后,我用手肘挤了挤阿尔布斯,悄悄问道。 阿尔布斯正在大口大口地啃梨,“小子,有话就说,大白天的怎么鬼鬼祟祟的,”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不会还在挂念那小主人吧?” 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BONA-DEA(EngTrans:Good-Godness,我的天啊)!你是被丘比特射傻了吗?那可是凯撒将军侄女的女儿,将来肯定会安排嫁给元老级别的人物的,别在这里瞎想了。” “……” 阿尔布斯啧了啧嘴,敲了敲我的脑袋,“怎么?一脸不满的,难道我还说错了吗,哎,再说你都要跟着军团去打仗了,先好好关心自己的身体吧,将来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我躺在了床上,没有再理会百夫长。 阿尔布斯见状摇了摇头,叹道:“好好休息吧。”随即便走开了。 望着涂有神话画面的天花板,讲述的是特洛伊人把海伦抢走的那一段故事,我不禁笑了起来,因为贪欲夺走了世上最漂亮的女人,导致了众神之怒,惹来了灭门之灾,真是一出戏剧,可想着想着我又是一阵太息。 “朱庇特,我好像也遇见海伦了……”慢慢地我睡着了。 …… 睁开眼睛时,已是午夜,房间内只有一些蜡烛来提供光亮,但见有一个人影一直在我床前晃来晃去,把我吓了一大跳。 待擦了擦眼睛之后,才看清楚原来是阿尔布斯一个人在那里走一步看看我,然后又叹一口气,又走一步又看看我,一副急躁的样子。 “嘿,小子,你终于醒啦!” 还没等我开口,我就被他一把拉起来,“快起来,我出去教你几招。” “长官,你没事吧,这大晚上的……” “唉,我无聊啊!待在这房子里这里不能去那里不能去的,你白天又睡得跟猪一样死,我就只能站在门口发呆,嗨呀!” “哈……”我现在满头雾水,阿尔布斯真是个实打实的战士,这才待了不到一天,就浑身躁动不安,看来适应平稳安定的生活对他这种老兵来说似乎很难。 百夫长一脸恳求地看着我,“老弟,你就跟我去锻炼锻炼吧!” “可我这左手的伤还没好啊……”没等我说完话,阿尔布斯就跟要哭了一样,“好吧好吧,我服了你了长官,走吧。” 听到我答应了他,阿尔布斯这绷着的脸才慢慢松下来,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连忙把我拉到后院,拿起了两把弯刀,递给了我其中一把。 “塞克斯都老弟,我当年在伊利里亚人那里学了一招,咱们罗马的短剑是用来戳刺的,可我们手上这弯刀就不一样了,砍人那是效果超群,来来来,我教你怎么用这武器。” 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长官,还是算了吧,我连短剑都没学会呢……” 阿尔布斯摸了摸下巴,“嗯……也是,那你去把盾牌拿过来,弯刀给我,让我练练你的格挡能力好了。” “好,还请百夫长赐教!” 我右手拿住巨盾,做好防守姿态后,阿尔布斯怪叫了一声,双手上弯刀转了几圈,然后一跃而起就往我这边劈过来!我来不及躲避,只好举起盾牌,左腿弯曲,将重心死死稳住。双刀重重地落在我的盾牌上,力量之沉让我差点跪在了地上,刚想用盾牌往前一顶,进行反击时,阿尔布斯又错步向后退开,正好隔了一步距离,让我够不着他,知道这接下来必是连环攻势,我只好收回进攻的想法,死死摆好防御姿势,在重击没有得手后,百夫长一个侧身使着左手的弯刀向我砍来,然后随之而来的又是右手弯刀的进攻,像一个风车一样连环交换着,攻势凶猛迅捷又不缺爆发,把我打得节节败退,只顾格挡,最后一脚已碰到了墙角处。当他又要双刀从上往下重劈过来,想要进行终结一击的时候,我等到了反击的机会,我躬下身去用盾牌发力往前一撞,完美地避开了攻击,将阿尔布斯顶翻在地…… 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停,停!”没等我冲过去,两把弯刀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我只好扔下盾牌认输。 “哈哈哈,小子打的不错!要不是你左手受了伤,应该还能再撑那么一小会儿!”看这阿尔布斯得意的样子我完全不觉得他在夸我,说是锻炼格挡的能力,这不完全是在把我当做发泄的对象嘛。 就在刚想要开始抱怨时,我看到有一道黑影在后院门口,发现我注意到了,那个黑影立刻转身就跑!我一个箭步就往门口冲了过去,没等阿尔布斯弄清楚是什么情况,我已经跑进了走廊。 嘿,这人跑的真是快,加上刚刚还跟百夫长切磋了几招,再不过几下我就要被甩开了。可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这黑衣小贼跑到一半竟然一个踉跄,摔倒了,趴在花园的石头地上挣扎地要起来。我哪里会给他如此机会,快步赶到后右手直接按住那人肩膀将他制服住,准备把他翻过身来。 “我倒要看看你是哪里来的贼人,竟然大晚上敢闯进私宅之中?”说罢我一把把那人翻过来,拉下头巾——却见一双深邃的黑蓝美眸,正惊慌地盯着我。 “奥……奥克塔维亚大人?” 她抿着嘴点了点头。 我赶紧将她扶起来,随即单膝跪地道:“在下还以为是有小贼闯入了宅子,便追了过来,还请小主人恕……” 奥克塔维亚直接用小手捂住我的嘴巴,“嘘,小声点……你想让大家都醒来吗?快起来吧。” 她侧坐在了我对面的石头上,示意我也坐下。她好奇地看着我,“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啊,是这样的,我曾经在罗马城内有幸见到过大人一次,你还吩咐奴隶给了我一袋钱。”我低着头两手微微紧握,僵硬地放在膝盖上。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乞……那个人啊!”眼见刚要说出乞丐二字,她又连忙收回,尴尬地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士兵?” 见她貌似没有什么贵族架子,我也便不再扭捏,“凯利乌斯·塞克斯都,小主人。”我抬起头,奥克塔维亚脸如白玉,明明是在月亮之下,却显得比那月光加更加皎洁。“不知是什么原因,您为什么要夜里偷偷跑出房间呢?还用黑衣掩护?”对我来说这也太奇怪了,为什么一个小女孩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跑出来,跟做贼一样。 “在这之前你能保证给我保密吗?”她眨了眨眼睛问道。 我举起右手来,“我向朱庇特的神像发誓,我一定保守小主人的秘密。” 她理了理头发,“那好吧,我们家很少会有士兵来,我身边都是些教我读诗的老头,又是祭祀又是礼仪的,所以我见你们在这里要住几天,心里好奇你们平常都会干些什么,晚上又听到后院传出一些奇怪的叫声,所以我就悄悄跑出来瞧瞧……你们晚上都经常这样吗?不睡觉然后在院子里打来打去的。” “那是百夫长他实在无聊…” 奥克塔维亚点头应道:“是吧?才一天就感觉很无聊了吧,我整天在这种环境下,都快要疯了,就算找了个借口跑到米兰来,却还是处处受到限制。” 也是,贵族家的小孩从小就要受到高质量的教育,不分男女。而普通人家则是从小玩到大,顶多父母教给你一些普通的道德和宗教知识。 第十一章 老师你好 (SALVE MAGISTER) 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稚嫩,可毕竟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贪玩也是情有可原。 “小主人,我听说贵族家孩子不是有很多玩偶可以玩吗?” 奥克塔维亚轻叹了一口气,“那些有什么意思,我早就玩厌了。现在我最想的就是出门到处逛逛,唉,再过几年等我成年了,就要被安排嫁给哪个又丑又老的元老了。” ……如果姐姐们嫁给了有钱有权的人,家里一定会很高兴,但想到如果对象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们也不会很愿意吧,贵族生下来的政治压力也不小呀。 “小主人,我可是很羡慕你们贵族的,不说别的,你们可以写的一手好字,又基本能看懂任何书籍,出口成章,不像我这种粗人,除了种田,其他什么都不会了。” 她莞尔浅笑了一下,眼珠子一转,跑到我身旁,“塞克斯都,给我讲讲外面好玩的事情吧,作为交换,我可以教你写字。”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小主人,我知道的都是些粗俗的笑话和奇怪的故事,尽是些索然无味之事,给我们这样的平民用来消遣时间的。” 哪知奥克塔维亚全然不在意,“嘻嘻,没事,我就喜欢听不一样的故事。” “那好,正好我在路上碰到了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听到我要讲故事了,少女也坐在了我旁边认真地听着。 我讲的当然是在和凯撒将军一起赶路的时候,突遭偷袭的事情,待我把故事的来龙去脉讲完后奥克塔维亚双手捂住了嘴巴,惊呼道:“不会吧,竟然在路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里可是意大利啊!” “我也不敢相信,我们现在甚至连一点线索也没有,只知道那是来自达西亚的雇佣兵。” 听我这么一说,她却有不同的意见,“伯叔祖父一定知道是谁雇的人去害他的。” “可是凯撒将军和我说他也毫无头绪呀。” “呵呵,他只是不想让你知道而已,”奥克塔维亚俏皮地斜着头看着我,“毕竟你只是个士兵,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对你讲的。凯撒的朋友很多,他的敌人也很多,如果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取了性命,如果不是有庞贝和克拉苏和他组成了盟军,情况对他会更加艰难。如果弟弟在这里的话我可以让他好好教教你政治,看你什么都不懂……” “……”想不到她年轻不大,说话却好不饶人。 “怎么啦,一脸委屈的,我说错了吗?”见奥克塔维亚一脸打趣地看着我,我只得无奈的笑了笑:“小主人说的是……” “喂,塞克斯都,你在哪呢?”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阿尔布斯的声音。 “这个傻瓜百夫长……”还没等我招手,他好像就看到我了。 不过发现我和奥克塔维亚坐在一起,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向我这里冲过来! “我的天啊,你这小子在干什么!”连解释的时间也没有,我就被他一把按在地上,“小主人,你没事吧?这小子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啊,我这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正好就见到塞克斯都了,随便和他聊了几句。”看来被误认为小贼的事情她也不想告诉百夫长。 “哈-哈,是这样啊,怪我,怪我!”听到奥克塔维亚这么说,阿尔布斯呆呆地笑了两下,把我又提了起来。 我拍了下身上的灰,抱怨道:“我说长官,给我一个解释的时间啊,再说了我有这么信任不过嘛?” 阿尔布斯瞪大了他那独眼,认真地说:“嗨呀,小子,我们在后院刚刚结束训练,你就跟发了情的公狗看到了猎物一样撒腿扑了出去,再加上你白天看别人都看呆了,我这见着你们两人大晚上坐在一起我肯定担心你做出了什么冲动的事情啊。” 听见百夫长这么说,奥克塔维亚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看我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了。“你…你在说什么呢长官,”我脸一红,连忙要去堵阿尔布斯的嘴。 正在推推搡搡中,少女拍了拍我细声说道:“我再不回去睡觉怕是要被奴隶们发现了,百夫长应该把他们都吵醒了,这样,你明天醒了来找我,我教你一点基础的书写。” “…啊,好的,谢谢小主人,晚安。”我停止打闹行了一个军礼,没弄清情况的阿尔布斯也敬了一个礼,目送奥克塔维亚缓缓远去。 百夫长用手肘碰了碰我,“小子,我算是小瞧你了,没料到你竟然有这么一手。” 我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啊?你在说什么呢长官?” “嘿,你还在这装蒜,你这才来一天就开始招花惹草,惹的还是凯撒将军的侄孙女,你是维纳斯的子嗣吧,这要是发展下去,你第二天岂不是抱个小儿子出来了?” “哈?我和小主人刚刚才认识,而且这么纯洁的关系怎么被你说的如此污秽呢?” 阿尔布斯表情突变,托着下巴一脸严肃地讲道:“不过如果凯撒将军答应将他的孙侄女许给你,虽然这是没有什么可能的,但是如果成了的话,说不定你还真有机会呢。” “啊,真的吗真的吗长官?” 百夫长敲了下我的头,“呵,想得美,看你这一脸期待的样子,你还说你没小想法?” “唔……”无话可说,没想到我竟然被五大三粗的阿尔布斯算计了,“回去睡觉吧。”还是别和他谈这些话题好了,怪奇怪的。 回到房间百夫长趴在床上不一会就传来了呼噜声,一番打斗应该把他的好战细胞消化了一点,我翘着腿躺在另一边,迟迟无法入睡,脑中不停地回放着晚上的对话,心中像静止的湖水一样安静,全是舒服的感觉。 …… “嗯,所以你一整晚都没睡着吗?” “…哈~……啊……是啊,小主人。”打了个哈欠,我略微有些疲倦地答道,此时已是白天五点左右(10AM)。 “百夫长他打呼噜可真可怕。”对不起了长官,我没睡着只能用你呼声太当借口来搪塞一下了。“还有,现在不要叫我小主人,要叫我老师!”奥克塔维亚还是一如既往的明艳动人,今天的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丝衣,平常垂在双肩的卷发被梳理成了一条鱼尾辫倚在背上。 “噢,好…你好,老师(Salve,Magister)。” “嘿嘿”,她两只纤手叉在胸前,嘚瑟地笑了一下,又咳了咳,装模作样地对我说道: “你好,学生(Salve,Discipulus)。” “好了,塞克斯都,你先说说你会写哪些字吧。” 我摸着下巴想了一会,举手报告:“老师,我好像一个字也不会写。…别瞪那么大眼睛啊,普通人不会写字不是很正常嘛。” “不过你都能看懂吧?字母的话。” “嗯,看是看得懂。” 奥克塔维亚拿起手中的芦苇笔,“那好,我先把二十四个字母(拉丁文字母没有J和W)的小写按顺序写下来,你照着我写的抄一遍。” 我专注地看着她一笔一划把字母全部写了下来,心中暗想,这么简单基础的字母,应该没有什么很大问题。 院子四周都站着奴隶随时待命,让我觉得好生不自在,听说贵族在行房事时奴隶也在旁边伺候着,他们当事人倒是毫不在意,估计把这些奴隶都没有当成人来看待吧。 待我僵硬地照着羊皮纸上的照抄下来这些字母后,满意地一笑,交给了奥克塔维亚老师。 她刚接过纸就吃惊地叫道:“我的神啊,这是字吗?” “……”不是吧,我写的有那么糟糕吗,我又拿过羊皮纸,和之前她写的比较了一下,认真地回应道:“这不是差不多吗?” “差多了好吧!你写的也太不工整了,跟在画画一样,看看那个a和u,都歪到哪里去了,来,我要好好纠正一下你的写法。”说罢,奥克塔维亚走到我旁边,半弯着腰,左手轻压着我的肩膀,右手放在我的右手上,开始指引我写字,“a是要先从右边的中间开始,然后绕一圈,再打个尾巴,看吧,这次就好多啦。”专心写字的她,全然没注意自己快碰到我了,小脸侧面鬓角上的细发靠在我的脸上,好生刺痒,我的目光也从羊皮纸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一个不小心,好像呼气抚在了她的脸上。 “哎呀,好痒啊,你干嘛…呢……”奥克塔维亚转过头来刚想要问我,却见我正盯着她,怔了一下,眼神慢慢地避开,但却没有把脸撇过去。 “……”见我没想说话的意思,她也没有做声。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我直接把少女的右手抓住,她也有些出乎意料的轻啊了一声,不过没有挣开,见状我轻轻地把她的手往我这边拉,自己也慢慢靠上去,好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彼此的眼睛也慢慢闭上—— “咳…咳咳!”哪知这前院门口传来一阵刺耳的咳嗽声,突如其来的情况把我吓得直接放开了手,站了起来,奥克塔维亚也一震,缩到了离我一米开外的距离。 “军团士凯利乌斯·塞克斯都!”这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百夫长阿尔布斯。 “在…在!”我连忙挺起了腰板,直视前方,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阿尔布斯哒哒几下踏步就走到了我的面前,一脸复杂地看着我,头盔下那本来俊气的脸庞现在看起来都变得有些扭曲,他不会是生气了吧,不过他有什么好气的呢?…… 见我一脸无辜,百夫长白了我一眼。“凯撒将军召你去他那里一趟。” 第十二章 军誓 (SACRAMENTUM LEGIONIS) “是要出发了吗?”虽然知道凯撒将军在米兰逗留的时间不会很长,但这才过了两日不到,会不会太快了,我看了看身后的奥克塔维亚,她正低头捏着手中的羊皮纸,我真是有些舍不得现在就离开。 “嗯……好像还没有这么早,第七军团也没有到,他叫你过去应该是有别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听阿尔布斯这么一说,我也长呼了一口气。 我转身向奥克塔维亚行了个礼,“小主人,我要去和阿尔布斯百夫长见凯撒将军一趟,请允许我先告辞了。” “啊,好……”看她好像还没有从刚刚的事中缓过来,我心中暗扇了自己几十个耳光,这下好了,把气氛搞得这么尴尬,这以后还怎么在这里待下去啊。 我也没有做多反应,跟着阿尔布斯出了门。 “我亲爱的神啊,你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要不是我及时赶到,还不知道你们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呢!”在路上百夫长竟然操着一口担心的嗓子对我苦口婆心地说教,哈,这难道不是你把事情搅黄了的吗,搞得我好是难堪。 “……长官,只能说你来的真不是时候啊。” 阿尔布斯独眼一瞪,“嗨呀,好啊,你这坨牛粪还想硬粘着鲜花不走了是吧?你一不是贵族,二是个穷小鬼,咱们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那小主人瞎了眼看上了你,你觉得她的一家之主会同意吗?凯撒将军会同意吗?小子,贵族家族里的每一个女性都非常重要,每一场婚姻都能达成一个关键的政治联盟,就拿去年的事情说吧,凯撒将军把自己心爱的女儿嫁给了庞贝那个糟老…那个执政官,稳固了他和庞贝的政治友好关系,如果他把他的孙侄女嫁给你,他能得到什么?半亩田吗?” “可……”我想要反驳,但是没有一句能说出口的论点。 百夫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子,好好想想吧,贵族和我们这样的平民是不可能有任何好的结果的,趁早死了这个心吧,好好在军团效力,等功成身就了,当上了百夫长或是走上巅峰,被封为了护民官(Tribune),自然有富贵人家来找你,把他的女儿嫁给你。” 见我在沉思,阿尔布斯又提供了几个情报:“除非你比那西塞罗还要优秀,你还是有可能被封为新贵族的,不过条件太过苛刻了。” “西塞罗?图留斯西塞罗吗?”难不成长官是在说我当时在罗马遇到的那个老者? “嗯,就是他,还有他弟弟昆图斯,就是凯撒将军旁边的那个特使,”百夫长顿了顿,继续讲道:“他的家族是属于崛起了近有百年,财力雄厚,又辈出政治英才,加上有些老家族开始走下坡了,才有幸被提拔为新的贵族。” 想改变身份,真是难如登天啊。 “所以说啊,你还是——” 没等他接着说下去,我便打断了他:“好了长官,不必再劝我了。”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但我心中早已有了决定。 见我一脸不为动容,阿尔布斯只是摇头叹气了一番,便接着赶路了,“你小子的能力不大,脾气倒是比谁都要倔强。” 本以为是只在罗马城里偶然遇见的贵族人家,一辈子也不太可能再见到的梦中少女,却在短短几月之后的米兰宅中又出现,朱庇特啊,我到底该如何是好,你安排的命运,已经让我忘不掉她了。 在到达凯撒临时办公的地方时已是正午,在门口我已经能看到举着银色鹰的旗手和一些零散的高庐士兵,看来招募辅助兵的工作没有受到什么阻碍。 “凯撒将军!”阿尔布斯和我通过许可后走进房内,行了一个军礼。 凯撒正坐在桌前办公,在他旁边的只有他的贴身老奴隶,并没有见着昆图斯和普布利乌斯的身影。 见到我们来了,凯撒放下手中的书,右手搭在椅背上,“军团士凯利乌斯·塞克斯都。” “在!”看来凯撒找我有事不假,我先前踏了一步等待着他的吩咐。 凯撒微翘着嘴角,“我已经收到了第七军团这周内即将穿过米兰到达日内瓦的消息,接下来我已经指示他们去镇守山外高卢,如果你想回去的话,就只有几天准备时间了。” 听到“如果”二字,我感觉凯撒并没有把话说完,加上阿尔布斯之前和我说的我已经临时从第七军团调了出来,现在是相对自由的状态,于是我没有做任何反应,依旧站着等待凯撒将军继续说话。 “然而,再过大概十日左右我就能集结两队辅助军团,届时我打算带着他们赶往阿奎莱亚(意大利东北部,最前哨岗)和我的其他三个军团会合,如果你想跟着我一起走的话,就要离开第七军团。” “我当然决定跟随你去前线,凯撒将军。”没有一丝犹豫,我给出了我的答案。 在山外高卢跟着第七军团当着守军,完全没有任何立功的机会,而跟着凯撒一起前往阿奎莱亚,则是五个军团和指日可待与高庐人的正面战争冲突,所以根本不需要思考,肯定是跟着凯撒一起走了。 “哈哈,很好。”凯撒满意地笑着拍了拍手,他身后的奴隶便走到外面去吩咐着什么事情去了,“塞克斯都,其实不管你选什么,我都会把你硬留在我身边的。” 听到凯撒将军这么待见自己,我立刻向他稍稍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这时刚刚出去的奴隶也回来了,后面跟着两个士兵抬着一套铠甲。 “这套铠甲我就送给你了,你之前是新兵吧,还没有参加正式的入军仪式,如今你也因为特殊情况早早地就打了一场实战,我再不把你提升为正式军团士可就说不过去了。”凯撒推开椅子站了起来,“穿上这身铠甲,我们就在这里举行入军宣誓!” “喝!”不是凯撒这么一说,我还真忘了我还是个新兵,见他表情认真,我也自然容不得丝毫怠慢,立刻准备要去将铠甲穿上。 仔细一看这铠甲和普通士兵的有些不同,黑铜色的片板甲,代表着罗马共和国的老鹰标志雕刻在了上面,看起来有些老旧,但是却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息。 当着众人的面,我把衣物全部脱去只剩一条内裤,先穿上了短上衣(tunic),然后用束腰捆好,套上了羊毛制的长裤(Braccae)和皮质的战靴(Caligae),围上防止盔甲和身体过度摩擦导致皮肤发炎的围巾(Focale),然后绑好护腿,将片板甲穿好,披上红色披风,安上护肩,最后把装饰的腰带(Cingulum-Militare)捆上—— “等等,这个腰带不行,拿根别的过来。”凯撒好像觉得这腰带有些问题,就叫士兵拿了另一条过来。这条新的看起来装饰的比较简单,接过腰带束好后,又要弄上一条放短剑的腰带,把短剑插在腰间,套上了头盔。这才算是完全穿好了军装。 铠甲在身,给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沉重,不仅是物理上的,而且还有心理上的,穿上铠甲,才感觉到一种军团的使命感。 “塞克斯都,跟我念,”在一旁看了半天的阿尔布斯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看来是到了宣誓的时候了,我重重(因为头盔)地点了下头,举起右手,闭上了眼睛(以下为拉丁文)。 “Ego,Caelius-Sextus,” “我,凯利乌斯·塞克斯都” “Iurant-autem-milites-omnia-se-strenue-facturos-quae-praeceperit-Senatus-Populusque-Romanus,” “我发誓,我将忠实地执行罗马共和国的指令,” “numquam-deserturos-militiam-nec-mortem-recusaturos-pro-Romana-republica!” “我发誓,我将不会抛弃我的军团,时刻在共和国需要的时候献出我的生命!” 凯撒将军也走到了我的面前,朗声宣布道:“罗马迎来了一位新的军团士!” 两句虔诚的誓言,代表着我已经在诸神的见证下,将忠心献给了军团,献给了罗马共和国,如有丝毫违背,必将受到众神的谴责和严惩。 看样子是结束宣誓了,我睁开眼睛,向凯撒将军行了一个军礼。 “正式军团士凯利乌斯·塞克斯都,听候您的差遣,凯撒将军。” “哈,穿上军装之后看起来潇洒了很多嘛。”凯撒将军两手按着我的双肩,对我和阿尔布斯说道:“好好回去养伤,十天之后再来集合,解散!” “喝!”再行军礼,我和百夫长便离开了凯撒的宅子。 在返程的路上,走过哪里都感觉目光焦距在自己身上,这一身铠甲真是让我自信倍增。 而我身边的阿尔布斯却一脸“凭什么这小子?”满是不爽的表情,我好几次想向他搭话他竟然不理不睬的,感觉穿上军装后百夫长他对我的态度都变冷漠了,真是好不诧异。 回到了奥克塔维亚那边,面对的又是一个极其尴尬的情况,让阿尔布斯先进去,在门口来回走了半天后,我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宅中。 奥克塔维亚还坐在前院的书桌前,拿笔写着什么东西。 见她好像没注意到自己,我心中松了一口气,准备悄悄地绕过她,溜到后院去。 可这身上穿着铠甲根本没法匿声行走,我还没踏出去几步就被叫住了。 “伯叔祖父?你怎么来这里了?还穿着一身铠甲……” 第十三章 最后的故事 (ULTIMA FABULA) 伯叔祖父?我很确定刚刚只有我一个人进来了,而且还提到了穿着铠甲,难道是指我吗。 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我只好低着头祈祷别被认出来。 待奥克塔维亚跑过来,直接一把拉住了我的手,“伯叔祖父,你怎么低着头不说话啊?”看我还是不做声,她直接走到面前抬头望着我,等见到原来是我的时候,惊得把手瞬间放开,把目光转到旁边的地上,“啊…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伯叔祖父他……” “嗯…”我也是满脸的尴尬,不知所措。 我和她都没有再说话,眼光也没有再对上。这样的状况维持了几秒后奥克塔维亚转身准备轻步离开了。 我很想伸手将她拉住,可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就在纠结之中少女越走越远。 “小主人……” 奥克塔维亚听到我叫她,脚步停了一下,随即又加速跑进了房子里面。 这情况真是不能再糟糕了。 …… 走到后院后,我摘下头盔放在了长木凳上,阿尔布斯坐在一旁磨着短剑。 “长官,我刚刚进门,小主人把我误认为了凯撒将军,是不是这身铠甲的原因啊?”虽然已经知道这铠甲有些问题,但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问百夫长好了。 “小子,你知不知道这身铠甲可是当年凯撒将军不是最高指挥官,在军团中服役时候的军服?”阿尔布斯把手中短剑用布擦了擦,放进了鞘内,“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你。”原来一路上他跟变了个人似得,是因为自己在郁闷为什么我这臭小子能受到这么光荣的待遇。 果然,只有这铠甲是凯撒的一种可能,奥克塔维亚才会把我误认为她的伯叔祖父,在办公室宣誓的时候那根腰带的装饰明显不是代表普通士兵的头衔。在向百夫长确认了之后,我还是不太敢相信,也不懂为什么凯撒将军要把他以前用过的铠甲送给我呢? “你的故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军团,现在再加上凯撒将军把他本人的军服赐给了你,估计是个人都能在军中把你认出来了,把你视为军团精神代表的人很多,但同时嫉妒你的人也不会少,毕竟他们之前听都没听过你的名字,现在你却穿着将军的铠甲,成了受欢迎的人物。” 阿尔布斯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尽管他看起来在生闷气,然而却还在为我以后的处境考虑,想到这里,我半跪在了他的面前:“长官,我很高兴能受到凯撒将军的青睐,不过心中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的担心,正如你所说的,我出名太快了,而自身又没有超凡的本事和气概,根本没有办法让他人折服,还请您今后多多指导我!” 百夫长的心肠不坏,只是性格太过直爽,有什么想法都不会丝毫隐藏。 他看我如此这般连忙把我扶了起来,“小子,你这是干什么?我早就答应过会把你好好培养一番,就一定会做到,现在凯撒将军如此瞧得起你,我要是把你放着不管我不是傻嘛。” 阿尔布斯和我站了起来,互相握着手臂(古罗马不是握手,男性之间最常见的招呼方式是单手互握手臂),来了一个厚实的拥抱。 “长官…除了练武,我还有个问题。” 阿尔布斯也回到了正常的状态,“好,小子,说来听听!” 我坐在他身旁,慢吞吞地询问道:“如果啊,我是说如果,你和一个女子发生了比较尴尬的事情,她之后不怎么理你了,你怎么办?——哎哟,你别打我啊。” 百夫长一脸无奈,“你脑子里面就一个劲地在想小主人的事情,是吧?” 我看着前方的墙壁,沉默了一会儿,“长官,你说我一根筋也好,讲我痴心妄想也罢,但我已经放不下这种奇怪的感觉了。” “哎呀,那真是遗憾,你找错人了,”阿尔布斯抽出短剑在我肩甲上点了点,“我是个只会打架的粗人,专打儿女情长之人。” 叹了一口气,我也拔出腰间短剑,“那还请赐教这儿女情长的臭小子了!” 之后的几天百夫长都在后院训练我的个人战斗技巧,基本上教的都是脚步,作为战斗中最重要的环节,那就是控制自己的脚步,要能在敌人进攻过来的时候避开致命一击,又需在自己突进的时候保持一定距离,不让对手有提前反击的机会,掌握好了脚步,在战斗中也将如鱼得水,来去自如。 可另一方面还是毫无进展,奥克塔维亚一直在躲着我,偶尔在宅中碰到她时,也是立即避开我往回走,怎么叫也不停下。眼看不到一周后就要跟着凯撒离开米兰了,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更不知道是死是活。 不甘再等下去的我决定在今天晚上找她去谈谈,为之前的事情道歉,还有在临行之前告一个别。 刚刚进入前院,走到奥克塔维亚房间门前,叫看守的奴隶去代我打个招呼。 过了一下那奴隶就从房中出来了,“不好意思,塞克斯都大人,主人身体不适,拒绝任何人的拜访。” “那我就在这里等她吧。”说罢我就这样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 奴隶向我鞠了一躬,便回到看门的位置上去了。 坐在台阶上,靠在立柱旁,往天上望去,只见夜色浓稠,月亮被那雾霭遮了一半,只露得几缕微光,隐约显着不远处阿尔卑斯山的顶峰。 在门外干等了快有一个小时,身后终于有了动静,满怀期待地回过头瞧去,却见一个独眼大汉正向我走来。 “老弟啊,我刚还纳闷你跑哪里去了,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啊?”原来是阿尔布斯。 “…长官,你回去睡吧,我今天就待在这了。” 百夫长打了个哈欠,往房间那边看了一眼,“小子,我先去睡觉了,你也别等了,再等也等不出什么东西来的。” “也许吧。” 好像已经习惯了我的执着,阿尔布斯摆了摆手,便回去了。 我坐了一夜,也白等了一夜,午夜过后实在睡意难忍,就倚在石柱上小憩了一会,醒来时已是清晨,门口的奴隶已经不见了,奥克塔维亚的房间还是紧闭着,应该还是在睡觉吧,不愿打扰她,我回到后院房间,又再睡了一会。 白天和百夫长训练完步伐后,我在晚上又在前院等了一整夜,但结果还是一样,除了门口的奴隶,就没有出现其他身影。 如此等待了四天,我左手的伤已经痊愈了,和阿尔布斯也开始真正的双手过招,虽然还是没能打过他,不过觉得实力差距又缩小了一些。 明天,我就要和百夫长一起去凯撒将军那里报道,与两队辅助军团一起前往阿奎莱亚了。 虽然已经不再期待什么,我还是在最后一天的晚上来到了前院。前面几天还能勉强撑几个小时,现在知道她已执意不肯相见,我在前院也直接睡了起来。 在睡梦之中,我依稀感觉到身上好像被盖上了什么东西,挣扎着打开眼睛,但见奥克塔维亚身穿一袭雪白睡袍坐在我的身旁,呆呆地看着前方,而我肩上则多了一件披风。 “小主人……” 见我醒来,少女一惊,站起来想要转身离开。 “奥克塔维亚大人,听我讲个故事吧。”不知是叫名字留住了她,还是对故事有了兴趣,奥克塔维亚又慢慢坐了下来,低着头看着地面。 她的脸色有些憔悴,就好像没睡好一样。 “从前有一只年轻的工蜂,在出去采花的时候见着了一朵娇巧迷人的小花,它上上面待了一会便准备开采,但这花是刚刚才开放的,尚且稚嫩而花蜜也不丰富,不但没吸到足够的蜜汁,反而差点伤到了她, “那之后工蜂就一直等啊等啊,想要等到花盛开,可那花却慢慢地把自己包的更紧了,工蜂的一生短暂而又忙碌,在收到蜂窝遭到威胁,需要保卫的消息时,它不得不离开, “它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小花,更不知道这朵花会不会原谅它一开始的莽撞。 “呵呵,挺无聊的一个故事吧,小主人,这也是我身上最后的一个故事了。” 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后,感觉如释重负,尽管那天早上很大的一部分责任都在百夫长身上,但我还是太冲动了,一瞬间竟然觉得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很近,全然不知在他人眼中的自己可能只是一个低贱的士兵,现在我仅仅希望她能接受我的道歉。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奥克塔维亚的眼睛有些晶莹闪烁,她蜷起身子抱坐着,小脸埋在了里面。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怕再呆下去又会忍不住做出什么过格的举动,我把披风取下披在了她的肩上,走回后院,少女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回头再看。 接下来休息一会后就要收拾行李,离开这地方了。 第十四章 鹰 (AQUILA)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后,阿尔布斯也在第一时间叫醒了我。 “小子,好好吃,这之后可吃不到质量这么高的面包啦。”还没等我下嘴,百夫长抓着一块啃了大半的面包就在一旁感慨。 “长官,我好歹也在军营里面待过,情况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吧,至少一个能入口的面包还是有的。”我们在宅中的这些日子食物是由房子主人,尤利乌斯家族提供的,因为平民和贵族不能同桌用餐,奥克塔维亚一般都是吩咐奴隶把吃的送到房间来。 “你还是太嫩了,”阿尔布斯把手中剩下的面包也卷进了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着,“…你要知道…在前线的补给可是不太稳定的,并不能及时运到的情况也是偶尔发生…唔……等囤积的硬面包都消耗完了的那个时候就只能吃泥巴和啃骨头了。” “我的天啊,真的吗?” “我说话还有假?”百夫长眉毛一扬,“如果我们一直打胜仗的话就不需要担心这些个问题了,补给不够了还有掠夺的战利品和食物,再说了凯撒将军想和高卢人开战的目的就是……”话说到一半阿尔布斯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停住了。 “就是什么?凯撒将军不就是为了保护共和国的边界吗,长官?” “…哈哈,嗯是就是这样的,快点吃完,要出发啦。”百夫长突然笑了一下,表情又马上恢复成普通的样子。 “啊…好。”虽然觉得有些奇怪,我还是没追问下去,起身便要去准备行李。 因为之前还是新兵,而且只是在罗马城外呆了几个月,所以很多军队里的东西都没有正式发给我,不过这几天阿尔布斯已经帮我全部都弄好了。 普通士兵的行李里面包括了全部的护甲,因为行军的时候穿着片板甲会严重影响速度,所以一般在身上的只有短上衣、长裤和皮制战靴,头盔的话一般是戴着的。除去护甲,麻袋里其他都不是很重的东西,比如大概十五日的口粮,主要为小麦和豆类食物(鹰嘴豆为主),一小瓶油,还有一点普通的衣物、一个盘子,一个杯子和其他器皿。加上一些建造大本营外防御工事的工具:一个用来挖土的柳条小篮子,一把铁楸和建造军营栅栏需要的两根木棍,再把羊毛披风放进去,将袋子用麻绳绑成“Y”字形,就大功告成了。除去这袋约有三十公斤的行军包,还要将两杆标枪(Pilum)背在身上,一重一轻,最后才是挂上盾牌,披上兽皮以免在行军过程中让它遭到损坏。 将头盔捧起,缓缓戴上,把行军包挂在左肩上,也是时候离开米兰了。 和百夫长来到前院,快走出大门口时也没有见着奥克塔维亚,只是有几个奴隶在我们身后送行。 果然她还是没有原谅我啊。 “塞克斯都大人,还请留步!”在身后传来了另一个微柔男性的声音,回头望去原来是另一个奴隶,急冲冲地从门廊那边跑来。 “奥克塔维亚大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却见那人快步来到我面前,把手中的东西双手呈给了我。 “贝壳?小主人还说了什么吗?” 奴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待我接过紧闭着的贝壳后就回去了。 “哦!我的天啊……”阿尔布斯单手扶额,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呼了出来。 “长官?你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吗?”见到百夫长又做出了夸张的表情,定是对这东西有些眉目,我便连忙上前询问。 谁知他却摆手说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含义。 此刻我见前院奥克塔维亚房间的木门好像慢慢打开了,隐隐看到一双眼睛正在悄悄盯着我。 “替我向小主人说塞克斯都很感谢这份礼物,”我会心一笑,假装没有发现,向旁边的奴隶吩咐了一下,“那么,就此别过了。”我故意把声音加大了几分,好让她也听到。 我向房门那个方向行了一个军礼,见貌似被发现了,木门又突然被关了起来,不过没一会后又徐徐拉开。 再微鞠一躬后,我和百夫长离开了宅子,赶去东边与凯撒将军集合。 “这种事情真是很难搞懂对吧,长官?”看到奥克塔维亚最后还是有所反应,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原谅我的样子,一路上心情也是大好。 阿尔布斯嘴上叼着不知道在哪里找来的小树枝,一脸鄙夷地看着我:“臭小子,不要因为一个贝壳就得意忘形了,你这条路要是想走下去,可是难得很吶。” “嗯,我知道,嘻嘻。”即是很想抑制住自己的心情,但我还是不受控制地咧开嘴傻笑了起来。 “真是无药可救的傻小子……”百夫长太息了一声,便加快了步伐没有再讲话。 “长官,你会写字吗?” “当然了,怎么了?看来你小子也会问除了女人之外的问题啊。” 没有回应他的戏弄,我继续问道:“那么你可不可以在闲暇时间里教教我?” “你要学写字干嘛,”阿尔布斯把嘴上的小树枝吐了出去,“当诗人吗?” “我想在异乡的时候给家里写写信什么的。” “你要寄信,有专门的军队信使给你代写,你只要说就好了,他们会帮你抄的。”百夫长停了下来,开始给我解释了一番军中的书信系统。 我稳固了一下行军包,“原来是这样……可是有些时候信的内容会很不方便,我不太想让其他人知道啊。” “给家人写信还会有不方便的内容?你不是又在打什么小算盘吧?”阿尔布斯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我。 “没有没有!”我急忙摇头否认,顿了一会后认真地答道:“除了写信,我还想看懂一些书,我觉得自己受到的教育太少了。” 百夫长的独眼中多了一丝赞赏的模样,“哦?现在有你这样想法的人可真不多,军团中就算是非常受人敬重的老兵整日想的也可能只是以后退伍能不能在意大利搞到一块肥田,或是能不能娶到一个富人家的老婆,没人会说他想去多读书,因为对于他们来说除了做律师之外,读书就基本没用什么用了。” 瞧着阿尔布斯先是有些意外,之后又有些满意的表情,这桩事好像是有戏,我便乘势恳求他:“长官,你就教教我吧,我对律师这个职业还是很感兴趣的!” “唉,好吧好吧,以后要是你能提早完成训练,我就去指教一二,行吧?”见我一脸诚意十足的样子,阿尔布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长官,你可真是维尔图斯在世!” “傻小子,维尔图斯可是女的。”尽管我好像把百夫长错比作了女神,可他还是满脸怡悦。 虽说是为了增加知识弥补儿时没有受到良好教育的不足,然而我并没有把真正的目的告诉阿尔布斯:在检查奥克塔维亚送我的贝壳时,打开后竟发现里面有一小卷捆好的羊皮纸,里面的字密密麻麻的,小的可怜,让我总感觉是很重要且很有意义的内容,又不能直接找人帮我读出来,只有向别人学学怎么识字和书写之后才能明白纸上到底写了什么。我不明白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直接告诉我的,反而要以极小的字体写在羊皮纸上,明明知道我不认识字,却还要用这样的方式传递信息…… 啊,真是难懂啊,这种事情。 约是走了半个小时来到了凯撒将军的行政处,十天前还能见着一些高卢人,现在房前却是清一色的罗马士兵,没待我们进门,就被其中的几个拦了下来。 “百夫长,士兵,请停步,这里是大将军(Imperator)尤里乌斯凯撒办公的地方!” 正当阿尔布斯要张口大骂这几个新兵蛋子竟然不认识他是谁的时候,凯撒将军从他们身后走了出来,旁边跟着普布利乌斯。 “百夫长阿尔布斯,军团士塞克斯都!”凯撒的头上戴着金色的槲叶环,满脸微笑,穿着深红色铠甲,金身的天鹰凸刻在胸前,背披鲜红色披风,双手撑敞开状,一副欢迎的样子。 那刚刚拦着道的士兵听到凯撒喊我们的名字迎出来后赶忙退开,弯身道歉,阿尔布斯得意地对士兵们哼了一下,夸张地从他们身边大步跨走过去,行了军礼,“凯撒将军,我们按照指令前来报道,不知一切是否都顺利?” “不能再顺利了,百夫长,”凯撒简单地回应了一下问候,也向我点了点头,拍了两下手,向周围所有人说道:“既然大家都已经到齐了,那么就出发吧!” “喝!”全员将士齐声响应。 凯撒走到他被牵过来的战马旁边,一脚踏在了地上跪趴着的士兵身上,跨上了马背,侧头仰望着天空,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犹如被阿波罗眷顾着一般散发着光辉,那胸前雕刻着的金色天鹰,仿佛时刻会挣脱出来翱翔在我们的头顶,翅膀之大足以遮住所有阳光。 有那么一刻,我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极大的自卑。 第十五章 赫尔维提的使者 (LEGATUS HELVETII) “长官,我该站哪里?”因为对自己的职位还不清楚,根本不知道在行军的时候该在哪个位置,我只好去问问百夫长他了。 “嗯……按你的等级来说并不能骑马在军团旁边或者前面,但是你暂时在护卫队里面,就随着我跟在凯撒将军后面吧。” 凯撒将军的身后一般都是第一步兵大队,站在他们前面那真是压力倍增。 我往四周张望了一下,大概只有一个步兵大队左右的人数,其他的士兵到哪里去了?见凯撒已经开始动身了,我也赶紧跟了过去。 大概走到城门口,才知所有军队都在宽阔的广场上:两个军团分别组成三列步兵,两列骑兵,由举银鹰的旗手带头,最前面则是图留斯将军。没有看到军团标志和编号,看来凯撒将军还没有把他们划分成新的军团,只是把他们单纯地归为了辅助兵。他们的装备十分不一,基本没有多少正规的罗马军装,步兵的铠甲极其单薄,武器多为长剑,当然也有一部分拿着小斧头。 “昆图斯将军!”凯撒将马骑到两支军团最前方,“都准备就绪了吗?” “只需要您一声令下,凯撒将军。”图留斯行了一个军礼,仰头问道:“不过恕我冒昧,召这么多高卢人真的靠得住吗?” 凯撒摆出了一幅诧异的表情,“怎么?我对高卢人的战斗能力可是非常赞许的,特别是骑兵。” 嗯,确实,这两支辅助军团中骑兵的数量快要到了总数的一半,这在罗马军团中是不可能的,罗马军团里骑兵比步兵的比例大概是一比二十五左右…… 图留斯耸了耸肩膀,“也许纯罗马人的军团会更好吧,相比于这些野蛮人,指不定又会出了斯巴达克斯那种情况呢……” 凯撒抬起手打住了图留斯:“如果,你是说如果又有一个跳梁小丑角斗士出来造反,朱庇特在上,我将再一次粉碎他们的奴隶叛军,将他的头颅挂在我的军旗上。”他话语之间充满了自信,如果是别人的话只会说出轻蔑的感觉,但凯撒这番话却让我觉得信服。 图留斯将军面色僵硬地微微低头笑了笑。 “只是玩笑话。”见图留斯脸色有些难看,凯撒圆了圆场,向军团下令道:“奏乐,出发!” 乐队的领头接到指令后立刻让身后的短号(Cornu)手们吹起了进军的音乐。 城门大开,凯撒将军第一个策马掉头,就像离开了束缚的狮子一样冲了出去,图留斯和普布利乌斯伴在左右,我也跟在阿尔布斯和其他护卫队成员之后。 在离军团有些距离,聚集着一大群看热闹的居民,目送着我们离开了米兰。 不管是什么时候看到这么庞大的军团行军心中都满是震撼,没走多久,旁边的罗马士兵就齐声唱起了歌, “不管我们跟的是鹰还是那乌鸦, 我们的荣耀与骄傲始终在军团中, 一起战斗的战友才是我们的家庭, 一起战斗的战友们才是我们的归处,嘿!” 我第一次听到这种奇怪的军歌,充满了浓郁的军队荣誉和兄弟之情的气息,原本还以为这行军路中是又无聊又辛苦的,看大家这么自在我自己也轻松了不少。 从米兰离开后,我们沿途向帕塔维乌姆的方向赶去,离我的家乡拉文纳不到一百多里(~200KM)的距离,可惜的是没有在路上见着第七军团,本来还想和原来一个帐篷里面的几个兄弟打打招呼。 约是走了五日左右,军团在帕塔维乌姆的村落旁边扎营休息,我和阿尔布斯被安排在凯撒帐前看守。 “哎,小子,你看那是什么?”此时正值傍晚,百夫长指着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怪异,骑着马的人被几个士兵拦了下来正在争论着什么,“走,我们去问问。” 等靠近了才真正看清那人的模样,他戴着牛角装饰的头盔,淡金色胡子扎成了一条条细细的小辫子一样的东西,一身格子花纹的上衣和长到拖到脚上的裤子。 “哈,高卢人。”阿尔布斯颇为戏谑地大声揶揄道:“把各种颜色串在一起,真是特别的审美观!” 我在他身旁低声问道:“长官,你这么大声音不怕他听到吗?” 百夫长倒是毫不在意,噗哈了一下,“你认为他听得懂我们的语言吗?” 谁知那高卢人直接气冲冲地从马上下来,瞪着着阿尔布斯,操着一股异域的强调骂道:“这叫布拉卡(Braca),谁给你嘲笑我们穿着的权力?你这该死的罗马人!” “原来这野人听得懂文明的语言,有意思有意思。”即是被骂了一顿,阿尔布斯只是举起双手退后了一步,向一旁的士兵询问:“这人是干嘛的?” 没待士兵回答,那高卢人就抢在了前面:“我是赫尔维提部落的使者,带我去见你们的大将军!” 赫尔维提人?这不是在边界蠢蠢欲动的高卢部落吗?他们派使者到帕塔维乌姆这里干什么? 百夫长一脸戏弄地又走到高卢人面前,和他对视着,“说‘请’。” 那高卢人气的眼睛瞪得滚圆,一条条胡子都吹了起来,但又像是想起了自己任务在身,只好叹息一声,“请带我去见你们的将军。” “这才是我的高卢佬,哈哈。”百夫长拍了拍那使者的肩膀,叫我一起把他带到凯撒帐中。 见那人没有发作,我也松了一口气,这要是因为几句挑衅坏了外交的大事,阿尔布斯估计要被抽近百下鞭子,然后关个几周的禁闭。 走到帐前,阿尔布斯用手挡住使者示意让他等等,我翻开帐帘走进去,行军礼后报告道:“凯撒将军,门外有一人声称自己是赫尔维提部落的使者,请求与你会见。” 凯撒正在和昆图斯讨论着什么,听到消息之后先是有些惊讶,接着双手交叉拖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讲到:“告诉他大将军的身体有些不舒服已经休息了,让他等到明天再来找我吧。” “喝!”收到指令并敬礼离开后,我虽然没有搞懂为什么凯撒将军要谎称自己身体不适,但还是出去和那赫尔维提使者按着凯撒命令的内容通告了一番。 “明天?需要沟通的都是很简单的事项,用不了多少时间,能不能更早一点?”使者看起来有些焦急的样子。 我有点不解,反问他:“怎么了,这事非今天解决不可吗?”这高卢人真是好没礼貌,都已经告诉他凯撒将军不便今晚见他,还要一再追问。 看我和百夫长都有些不高兴了,那使者无奈地同意了。 “来吧,我给你安排住处。”看来我还要给这高卢人找个地方歇脚,便把他领去了随军人员的住处。 一路上这使者东张西望的,让我好不舒服,“怎么,有什么东西这么好看?” “哼,你们有些罗马人竟然长得和我们这么像。”原来他一直在观察着军团,不过他指的好像是辅助军团里面的士兵吧。 “和你们这么像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高卢人……”看来这使者对辅助兵系统一概不知。 “这群没有荣誉的走狗!在罗马人的脚下效力,都忘了科尔努诺斯(Cernunnos,神)一直保护着他们的先祖们吗?”他格外的气愤,谴责着同胞们。 “好了,到了,今晚你就在这将就着过夜吧。”把使者带到一个空出来的帐篷旁,我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那高卢人随便地嗯了一声,摸了摸脖子上的黄色玻璃球串子,上面由蓝色的涂料点缀。 “不错的项链。”见到这和罗马文化完全不同的装饰品,让我有一种新奇的感觉。 “哈,你说这个?”使者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这可是我妻子给我亲手做的。” “她一定是个贤惠的妻子。”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我竟然和他聊起了家常。 高卢人自豪地点头道:“她是,她是。”接着一脸同情地看着我,“我听说罗马士兵不能结婚,是这样的吗?” “是啊,不过这没什么吧,比起男女被给予奇怪的绑定条约,不结婚更自由不是吗?” 使者不太赞同地答道:“有一位能干又美丽的妻子,可是丈夫是勇士的证明,因为只有最勇敢和受人尊敬的高卢人才能搏得最漂亮女人的芳心。” “在罗马,并不是这样。”我和他在坐在了帐篷前的火堆旁,“贵族为了政治目的而结婚,普通人则是为了更多的金钱或是声望。” 使者有些不解:“那丈夫和妻子爱互相对方的什么?” “结婚前谁也不知道谁怎么样,只知道他的地位和财富,只有结婚了才能了解对方,之后才能相爱对吧?”我看着柴木在啪啪地烧着,有些走神。 “你也是这样的吗,罗马人?”高卢人抓了一把地上的沙子,缓缓地向下漏着。 “我?”听到这个问题后,我没有立刻回答。 我好像已经有想结婚的对象了,这些感情都发生远远早在谈及结婚的时候,根本不是为了什么钱和地位,而是百分百的感觉。 第十六章 权威 (IMPERIUM) “罗马人很奇怪吧?”没有回答使者,我转头问道。 他左手捏了捏他的一串胡子,迷惑地应道:“罗马人奇怪,你更奇怪。” 我哈哈大笑了两声,站了起来,没想到这高卢人挺有意思的。 “愿图塔蒂斯(toutatis)保佑你,兄弟。”和使者握了下手臂,我也准备离开。 见我竟然知道他们的神,高卢人一脸惊奇,随后又转为满脸的感动:“基本没有一个罗马人会尊敬我们的神灵,兄弟,愿朱诺(juno)保佑你!”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地和高卢人接触,之前虽然也在意大利北方见过一些当地的村民,可是无奈的是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无法沟通,这次来了个会说拉丁语(linguae-latinae,拉齐奥的语言,即罗马城地区的语言)的使者,交流一番后觉得他们并没有别人说的那么粗鲁野蛮,虽然有些没礼貌,不过十分的热情豪迈。 看守的工作已经结束了,离睡觉还有一段时间,等回到阿尔布斯那边的时候,我求着他履行他的承诺,教我怎么写字,他尽管有点不太情愿,但还是拿起了短剑在一块大石头上刻起了字母来。 这说起话来并没有压力,可如果把说的转化成纸上文字的话本人却是根本无法完成,因为我连那些字母在一起该怎么音都不知道,更别说把他们读出来还能理解了。 若不是为了看懂奥克塔维亚的那卷信,我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想去碰这个东西,太让人头疼了。 “怎么样,小子,还想继续学么?看你一副受不了的样子,现在放弃最好,省得你我都吃苦。”在划下了“us,a,um,ba,bi”和其他一些格式音之后,阿尔布斯把短剑在手上掂了掂,打趣地问我。 “继续吧长官,就算再苦,我还是得要学会啊,不然就看不懂那个”遭了,好像一个不小心差点把贝壳里的事情说漏嘴了。 “看不懂什么?” “不然就看看不懂书啊,哈哈。”憨憨笑了几声,我连忙把目光转到石头上。 “你竟然对读书这么感兴趣,真是奇怪,”百夫长眯了眯眼睛,继续用剑指着刻字讲解了起来,“这个就是我们平时用的修饰结尾了,不过有些词的格式和正常的不一样,你先学会这个,其他的等你理解了之后再慢慢教你” 待回到营中的时候已是接近午夜,将盾牌摆在帐篷门口后,再把两根标枪靠在上面,我跟阿尔布斯拉开帐帘稍稍低头走了进去。 在第七军团里的时候是八个人睡一个帐篷,在这只有阿尔布斯和我共用八人大小的帐篷,着实感觉空间宽敞了不少,就是少了点热闹。 躺在地上,和草地只隔着一张薄毯,我把玩着半只手大小的贝壳,为了不让百夫长现然后追问这东西是什么,我缩在了被子里面打开贝壳,把羊皮纸拿出来,然后再放进去关上,再打开,再关上 嗯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贝壳,没有什么机关或是魔法能让我瞬间读懂里面的纸卷。 “小子”听到阿尔布斯的声音,我吓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慢慢掀开被子,故作镇定地应道:“啊,怎么了长官?” 因为帐中实在太暗了,看不到百夫长是什么表情,只听他幽幽地说:“我知道小子你正值精力旺盛的年纪,忍不住做那种事也情有可原,但是可不可以等我睡着了再开始,好歹我和你在一个帐篷里面” “哈?长官你在说什么?做什么事情?”、 “唉,你小子不想承认就算了,快点完事,明天还要早起站岗呢”阿尔布斯太息一声后便转身背对着我睡觉了。 这可能就是人们所说的代沟吧,我居然听不懂百夫长在指什么,把贝壳放在枕边用被子遮住,我也闭眼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那赫尔维提人就跑到凯撒将军帐前要求相见,但是我去报告的时候得到了和昨天一样的回复:大将军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让他明天再来。虽然我看他面色红润,不能再健康了。 “明天?又是明天?”使者显然有些不高兴,开始抱怨了起来。 “我也只是个通报的,”我耸了下肩膀,“兄弟,到底是什么事情?你看起来很急的样子。” 如果是普通的简单外交事项,不可能让他这么没耐心,加上我们要对付的就是赫尔维提人,使者没有说实话的可能性非常高,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要急着回去呢? “明天就明天吧。”他没作应答就回到随行人员那边去了。 接下来行军路上凯撒将军一直待在马车里面,没有露面,每次赫尔维提使者过来请求见面的时候,他总是让我用身体还未恢复的借口拒绝要求。 直到过了约有一周,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在凯撒以同样的回答不予相见的时候,我斗胆问他为什么一直回避使者,自己明明健康的很却要用身体不适的理由敷衍。 凯撒将军感兴趣地看着我,反问道:“为什么我要去见那个使者呢?” “也许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呢?” 凯撒冷笑了一下,“如果赫尔维提部落有重要的事情商量,他们早就会派人来找我,为什么要等到我召集好了军团,向他们边界出的时候才急忙来谈判?” 我恍然醒悟了:“难道将军你早就知道他们需要什么,所以一直拖延着使者吗?” “再谈下去就要涉及机密了,”凯撒将军转脸看向马车的另一边,摆了摆手让我离开。 “喝!”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兵,这些事情不对我说也没什么问题,行完军礼后又赶去搪塞了一下使者,回到了队列中。 见我归队,阿尔布斯满脸担忧地问道:“小子,凯撒将军他不会出什么事吧?我都几天没看到他出来了!” 看来连百夫长都不知道凯撒的事情,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人也隐瞒呢,难不成将军还在怀疑自己的身边有内鬼吗,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可能了吧,他真是谨慎啊。 “小子,别不说话啊,凯撒将军状态怎么样?”看我在想着什么事情,阿尔布斯推了推我。 “啊,长官你放心,凯撒将军只是得了点小病,马上就能好了。”反应过来后我拍了拍百夫长的肩膀,淡定地说道。 “呼,那就好,那就好,要是凯撒将军病倒了,对我们的士兵打击可不小!” “长官,对你来说凯撒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凯撒如此受军团敬仰,我很好奇士兵们都爱着他的什么。 阿尔布斯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望着前方凯撒的马车说道:“凯撒将军是一个真正的罗马人,他有着贵族的气质,但没有一点架子,他平等对待士兵,”百夫长抬起他的食指和中指,“还有一点,他的威严之高,以致没有人敢挑战,给你说个将军的故事吧:凯撒在爱琴海的时候曾经被海盗绑架过,他在被俘的状态下始终以极高姿态面对这些贼人,根本没有低声下气求过一次情,凯撒还誓要将他们钉在十字架上,在共和国用五十塔兰特(ta1ent,1:3okg)银子赎回他后,将军直接召集了一队海军去追捕那些绑架他的海盗,抓到他们并履行了当时被那些匪徒当做笑话的承诺,以他,盖乌斯尤里乌斯凯撒的名义将海盗钉在了十字架上。” 哇,想不到还生过这样的事情,这已经不能用神奇二字来形容凯撒了,更像是,传奇。 看我满是惊愕的表情,阿尔布斯满意一笑,“再给你说些轻松的事情吧,你有没有觉得凯撒将军的头总是特别整齐?” “啊,是的,一直非常齐整。” 百夫长压低了他的声量:“因为凯撒将军的头有些稀疏,他总是梳理的特别井然,你可注意了,将军对他的头之类的话题出奇的敏感,可千万别在身旁提及,不然他听到后会很生气的。” “长官,你怎么知道他会生气?” “因为我曾经提到过这个话题,我差点以为凯撒将军要把我也钉在十字架上了,哈哈哈哈”阿尔布斯先是豪气地大笑着,然后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笑声也变成了粗喘。 “长官,别说了,先喝口水缓缓吧,长官别抖了”看来那个事情对百夫长造成的心理阴影还不轻。 我心中止不住感叹,除了诸神,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凯撒将军了,这也太可怕了。 在我们即将到达阿奎莱亚的时候,凯撒将军才让我去把那赫尔维提人带到营中来,和他会面。 就这样,使者终于等到了凯撒身体变好的一刻了,他进帐时候的表情只能用涕泗横流来形容,这十多天把他的淡金色胡子都等的有点变黄了。 (凯撒对自己头的话题十分敏感为史实,详情参照suetonius的the-lives-of-the-te1ve-caesars的第一章) 第十七章 宣战的理由 (CASUS BELLI) 凯撒将军把昆图斯和普布利乌斯也召集了过来,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叫我也留下,说是要见证他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赫尔维提人并没有一丝诚意。 “来吧,告诉我你们的贵族们派你来是要协商何事?”待大家都已就位,凯撒开门见山,直接问,今天他的头还是那么整齐。 “尊敬的罗马共和国大将军凯撒大人,我此行前来是为了再次请求贵国的军事通行权的,因为赫尔维提部落长期受到北方与东方的日耳曼部落的骚扰,掠夺和侵略,我们的安全现在已经岌岌可危,只能通过移民去躲避他们,还请将军准许我们的百姓们穿过您和您友好部落的领地,好让我们在高卢西边安家。” 在凯撒身后的昆图斯冷哼了一声,“你们高卢人编故事倒是真会编,现在来求罗马给通行权,之前你们偷袭我们的侦察队的时候可没有这个想法吧?再说了我们早已经拒绝过你们的请求了。” 使者一脸愕然,“我有些震惊,您说的事情本人也是头一次听,可能是一些独立的家庭部落吧?他们并不能代表我们赫尔维提人官方的立场啊。” “哈哈,我看你惊讶是因为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知道了侦查部队被你们这些杂种攻击的事情吧!”昆图斯不依不饶,继续质问着使者。 如果没有在那会及时地遇到侦察部队的幸存者,也许这事罗马根本不会知道。 奇怪的是,凯撒将军并没有制止昆图斯,要是换在平时,他早就一瞪眼把其他吓得闭嘴了。 “你的意思是,赫尔维提部落受到日耳曼人的威胁不得不移民,还不得不通过罗马的疆土,共和国向来对这种事情非常敏感,你知道,就在一百多年前,有人和你们高卢人结下了同盟,翻过阿尔卑斯山,将罗马闹了个天翻地覆的事吧?”凯撒将军这指的是汉尼拔吧,“几十年前,你们高卢人还有日耳曼人也试图效仿这迦太基人的做法,却被我的姑父全歼了十几万人(此指马略),我想这些事情你更清楚吧,不需要再让我提醒了。” “将军大可放心,我们没有任何歹意!” “就算我们同意了,当地的居民也不可能高兴,”凯撒将军在桌上的地图中用手指比划了一条线路,“如果要到达高卢西方,你们沿途必将经过许多共和国内的村落,还包括我们的盟军艾杜维部落,而我不得不怀疑赫尔维提的战士和‘百姓’们有着想要掠夺的想法。” 使者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们保证只是路过,不拿当地居民的一针一线!” 凯撒将军眉头一皱:“口头的承诺并没有任何说服力,很遗憾,我们还是无法达成共识,塞克斯都,把这位使者请回去吧。” 刚要去答应,那使者好像还是不死心,带着有些威胁的腔调说道:“将军,还请三思啊,赫尔维提的勇士们可没有罗马人那么守纪,他们指不定会自己强行越境的!” 我心中暗叹,这不知好歹的异国人啊,竟然还敢恐吓凯撒将军。 凯撒直接站了起来,拔出腰间的短剑一把插在了地图上,那位置正好是赫尔维提部落和罗马的边界。 “如果我的士兵看到任何一个你们部落的人穿过边境,我将会把这当做宣战的行为!塞克斯都,送客!”将军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要是赫尔维提人还不死心,想强行突破,他们面临的将是百战不败的罗马军团。 看气氛变得有些怪异,我从把使者带出了帐篷,已经有士兵把他的马牵了过来,“你现在也听到了我们的答案了,快回去吧。” 他神情有些严肃,和我握了握手臂,“小伙子,下次相见或许就是在战场上了,保重!”说罢使者便策马远去了。 看来事态已经展到了非战不可的地步了么。 这赫尔维提的使者还没走远,又从远处快马赶来了一个罗马的信使,待我问清楚后才知道他是驻守在日内瓦的第七军团派来的,说是有要事相报。 待领他进了军帐中,信使的消息让全场都紧张了起来:在日内瓦,赫尔维提人已经开始尝试穿越罗纳河,军团已经和他们进行了小规模交战! 在一边的昆图斯愤恨地捏着拳头怒道:“这**诈的高卢人,既然已经开始进攻了还假惺惺地派来使者!” 凯撒将军倒是不慌不忙,一手撑着脸颊,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生的事情?” “就在五日前,将军。” “敌方的军事力量呢?” “报告将军,敌方似乎没有出现主力军队,都是些没有组织性的杂兵和平民。” 凯撒摇头道:“他们没有平民他们的平民一样能战斗,不管是老人,女人还是小孩,千万不可大意,我吩咐你们去摧毁罗纳桥的任务做得怎么样了?”原来凯撒将军已经让军团把守在罗纳河,并且下令破坏了跨河桥。 “桥已经被毁坏了,但是防御工事并没有全部完成。” “嗯,这样就够了,告诉提图斯将军,只要守住边界就行了,我们先要确保的是自己国内的安全。” “喝!”信使行了军礼,出帐匆忙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看见凯撒略带笑容,十分不解,遂问道:“凯撒将军,敌人已经开始行动了,为何您却如此淡定从容?” “赫尔维提人肯定会耐不下性子贸然进攻,或早或晚,不如说这正是我想要的,一场防御战,一个合法的宣战理由。”凯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防御战吗?确实,如果外族来犯,罗马只能进行反击,元老院也会给予凯撒进行战争的权力。 “凯撒将军,”一直沉默着的普布利乌斯开口了,说来好笑,我也是第一次见着他说话。他看起来特别年轻,约有二十左右,乌黑短显得好是精神,双眼锐利,一副风华正茂的模样,作为克拉苏的儿子,这么小就当上了指挥官也算是在情理之中,“我倒觉得这赫尔维提人主动进攻,是因为他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哦?”凯撒眉毛微微一翘,抬头看着他,“有意思,说来听听,小克拉苏。” 普布利乌斯继续讲道:“我能分析出来的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赫尔维提人已经和其他部落结成了联盟,如果我军进攻过去,他们便联合反击,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而第二种情况是我们在山外高卢只有一个军团驻守的事情已经泄露了,不过听那信使说只是少数部队在越境,所以这不太可能。” “你是说,”凯撒赞同道,“赫尔维提已经和其他部落组成军事联盟了吗?” “我不太确定,这只是个猜想,”普布利乌斯走到凯撒桌前,弯身在地图上用手指比划着什么,“如今我们边境已经被守军封锁,那么对方肯定会另辟蹊径,他们不可能会去找日耳曼人协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高卢邻居塞夸尼人(sequani)。” 说到这里,凯撒的面色有些难看:“如果他们通过塞夸尼人的边境” “对,那么赫尔维提人将不需要穿过罗马的边境,而是直接跨过艾杜维人的领土。” “明天提早一个小时行军,大家先回去休息吧,小克拉苏,你留下。”凯撒将军自己和普布利乌斯开始研究起了地图,众人也行礼离开。 想不到这普布利乌斯年纪轻轻,军事策略上倒是有两把刷子,听得我都好生佩服! 第二日约是花了半天时间军队便到达了阿奎莱亚。 阿奎莱亚原本在一百多年前是罗马共和国的殖民地,现在也随着道路的连接和居民数量的提升并入了山南高卢行省,成了军事要地,北面和东边就是高卢和日耳曼的部落。 而今天也是和驻守在此的三个军团会合的日子。 从罗马出,越往外走,沿途的城市便越来越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零散的村落,作为边界城市的阿奎莱亚就是一个例子:没有高墙,只有一些简单的防御工事,住民更是少的可怜,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军营。 因为已经到了边界,为了提防任何敌对行动,所以我们已经把厚重的铠甲都穿在了身上。我的这身看起来就和普通士兵的不太一样,是在是太过显眼,让我觉得有些不是很舒服,就如百夫长之前所说的,除了好看,其余的功能只能是招人妒忌。 在阿奎莱亚驻守的足有三队军团,不过罗马共和**事系统并不允许常备军,再加上薪水太贵,士兵们在和平时期就可能在边界生活,起到守军的作用。 但是凯撒的这三个军团好像有些不一样,他们装备精良,一直进行着训练,就像渴望着战争一样。 除去在山外高卢的第七军团,在这里的应该就是第八、第九、和第十军团了。 第十八章 固执 (CERVICATUS) 军队浩浩荡荡地到达了阿奎莱亚后,在城外驻扎了起来。Δ凯撒将军立刻下令所有军团集合,他将进行演讲。 凯撒穿着和当天从米兰出时一样的行头:金色槲叶环,深红护甲,金鹰雕饰,鲜红披风。 在指挥官的营地前,三个军团和两个辅助军团分别站在两旁,领头的都是第一步兵大队和旗手,身后则是密密麻麻的罗马重步兵,他们在中间空出了十米左右宽的空间。 “立正!”随着护卫一声洪亮的号令,所有讨论声和杂音都瞬间消失,将士们脚跟并拢,身体直立,正视前方。凯撒将军在两位指挥官,昆图斯和普布利乌斯的陪伴下从营帐中走出,右手按在腰间的短剑柄上,踩着跪趴着的士兵,跨上装着红色革布鞍的白马,慢慢穿过过道,来到军队的中心。 “士兵们,我已经收到你们的兄弟,第七军团来自日内瓦的消息,赫尔维提人已经开始非法入侵罗马的边界!” 凯撒的第一句话,便让全场不安了起来,士兵们交头接耳,满是担忧。 “安静!”昆图斯一声令下,军团肃然。 “谢谢你,昆图斯,”凯撒谢过小西塞罗后,微微仰头环视四方,加重了语气,“就在四十年前,我敬爱的姑父,盖乌斯马略和他忠心的军团使劲浑身解数,将日耳曼人挡在了意大利的门外,才避免了罗马公民被屠杀,繁华的城市被烧毁掠夺,贞洁的罗马女人被蹂躏的悲剧。而如今,野蛮人又一次聚在了我们的城墙下,凶相毕露,伺机攫取,难道我们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亲爱的共和国遭受到如此侵犯吗?” “不!”阵中传来片片嘘声,显然大家都不想看到这种事情生。 凯撒左手拉住缰绳,右手拔出短剑:“那就跟我一起,穿过阿尔卑斯,以我盖乌斯尤里乌斯凯撒,以罗马共和国,以军团之名将这些鼠辈全部粉碎!”语罢,大将军将短剑指向天空,军团瞬间像被引爆了一般开始呐喊。 “耶!耶!”罗马士兵们率先举起武器响应凯撒,我也在其中,虽然辅助军团的高卢人听不懂我们在欢呼什么,他们也被环境感染开始叫唤了起来。不得不说这一番演说让我心中格外激昂,恨不得一出营地就是战场。 留下情绪高昂的军队,凯撒下马走进了帐中。 尽管进行了一段煽动人心的演讲,军团并没有立刻出,而是进行了扩张调整:在米兰召集的一些新兵和留守的**十三个军团结合,新增了两个军团,十一和十二,标志分别为涅普顿(一个人拿着鱼叉)和一道闪电,每个军团都配置了几百高卢骑手。 “哟,伙计们看看这是谁啊?”在中午排队和阿尔布斯一起领谷麦粥的时候,一小群罗马士兵半围在了我们面前,“这不是军团的英雄吗?叫什么塞克斯都来着。”我身上穿着凯撒的旧铠甲,比普通士兵的要气派不少,这些军团士应该都是认出了这身着装,前来找事的。 “什么狗屁英雄,怎么看都跟小毛孩没有区别,我看呀,凯撒将军是看上了他的屁股!”一人先是一句讥讽,周围士兵都哄笑了起来。这些人说话阴阳怪气,真是让我好生厌恶。 “士兵,管好你的嘴!”性情粗犷的阿尔布斯哪里看得下去兄弟受如此欺负,一把拽起那带头的斗鸡眼士兵,一副要生吃了他的表情。 “算了吧,长官。”我赶忙拉住百夫长,将他叫停,即使我也很生气,但现在作只能造成更坏的影响,就算今天把这些滋事的老兵们教训了一番,明天又会有另外一群人跑来嘲讽。 “小子,你唉!”看我如此这般,阿尔布斯也把那斗鸡眼放了下来,“记住了,今天要不是我兄弟宽容大量,替你求情,老子不把你的脊骨用鞭子给抽出来!”这些士兵也太不像话了,虽然我可能让他们有些不服,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当着比他们高了不止几级军衔的百夫长的面挑事,也许在边界呆久了,有了点野蛮人的作风吧。 那斗鸡眼士兵连忙踉跄地撤回了人堆中,惊魂未定。 而我倒是走到了他的面前,疑问道:“难道大家不都是罗马人吗,难道大家不都是为了守卫共和国才走到了一起的吗?” 谁知他却鄙笑了一下:“只有在真正战场上杀敌的才算是罗马人,你去问问军团里的兄弟们,他们哪个没有浴血奋战过?伊比利亚半岛,帕提亚或是高卢,哪个不是难缠的敌人?现在你倒好了,对付了一些土匪就被凯撒将军重用,还把象征着名誉的铠甲送给了你,这军中多少兄弟没你的军等高!?” 他这一问让我愣住了:确实,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受到重用,直接提升到了护卫队,即便是暂时的,待重新分配后也可能被派作了百夫长或是旗手什么的,这可是其他士兵十多年都可能没法到达的境界。 是啊,我现在除了那天指挥小队迎击达西亚的雇佣兵外,就没有任何战功了,这三支老军团中的士兵都有资格来质问我的资格。 那我就证明给他们看吧!这次,不靠凯撒,不靠阿尔布斯。 “我理解你的意思,那我现在就和凯撒将军报告,申请重新回到普通士兵的职位。” “啊?小子你傻啊?”听到我这句话的人都显得有些震惊,谁会去主动放弃自己的军衔?阿尔布斯半咧着嘴睁大着眼:“再好好想想啊,你要是退回了普通士兵的等级,再像晋升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啊,你知道我一路走过来吃了多少苦吗?” 我摇头道:“长官,我意已决,你也知道我是多么固执的人,而且正因为普通士兵最能锻炼自己,我才十七岁,吃他个二十年苦又算什么呢?”这话咋一听有些做作,但是每字每词都是我自肺腑的真心话:作为护卫队,我在战斗时时刻都要守在将军身旁,在远离战场的大本营看着兄弟们和敌人厮杀,更像是一种折磨。不如就回到军中,站在熟悉的阵型内,和士兵们盾靠盾,前后紧抓着。 “那我去了。”阿尔布斯没有接着劝我,一旁的斗鸡眼士兵倒是恢复了平静,冷哼了一声:“别以为你这样做大家就会服你了!”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自然也不例外,这人实在是太烦了。我看他一脸猥琐,身材精瘦,根本不是个得体士兵的模样,心中的火气再也压抑不住,握紧拳头,咬牙喝道:“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但若是你还是不服气,我们可以定个日子,来个单挑,用我们先祖的方式,来看看谁更强!”这斗鸡眼一看就像是个难民,哪里和身经百战的老兵扯得上关系,我也在这样的判定下向他提出了挑战。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似乎被吓到了,缩头躲进了人群中。这种人就是嘴上厉害,动起手来连妇人都不如,胆子更是比老鼠都小。 离开人群后,我直接跑去求见了凯撒将军。 凯撒正在定制着作战线路,见我来了,满脸的热情和蔼,“塞克斯都,真是罕见啊,你竟然会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行了军礼,单手抚肩躬身说道:“凯撒将军,请允许我离开您的护卫队!” “怎么,大战在即,你想当逃兵?”不知是否听错了,凯撒的语气变得有些冷漠了起来。 “不,我想您理解错了将军,我的意思是,我想离开护卫队,加入正式军团,作为一个普通士兵上战场!”我赶紧解释了一番,若是被理解成了逃兵,就要被钉在十字架上了。 “哦?”凯撒惊诧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动申请降级的士兵,有意思你能告诉我你这要求的原因是什么吗?” “将军,您对我十分器重,在下此生都感激不尽,我早已经将我的忠心宣誓于你,请相信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您和共和国的好。老军团中把我当做英雄的人并不多,相反,我在他们的身上只能感觉到嫉妒——” “所以,”凯撒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想证明给他们看你并不是无缘无故受到重用的是吧?” “在下正是此意。” “嗯”凯撒双手交叉略思考了一会,“我的本意是将你作为军团的精神代表,以此来鼓励其他军士更加努力,以此他们也可能像你一样获得晋升,没想到竟然起了反作用。这样吧,我是不会让你去做一个普通士兵的,毕竟说出去就像我没有恪守承诺,把你又贬回了原职一样,我可以把你分配为八人小队长,至于第几军团嘛你先去第十一军团的最后一个步兵大队吧,那里有些新兵,也不会有太多像**十那样寻衅之人,士兵们的生活比较无味,这些老兵也只是寻你开心而已,别太放心里去了。这次调遣,就当是实战锻炼好了,我以后看情况还是要把你召回的,解散!” “多谢将军,在下告辞!” 第十八章 十字极刑(CRUX) 凯撒将军的办事效率很快,中午才向他请求调遣,晚上我就已经被派到了第十一军团。Δ 作为刚刚创建的军团,很多职位都是空出来的,除了最高指挥官是作为前执政官,现行省长兼大将军的凯撒外,所有百夫长都要重新挑选。 作为百人队(实则八十)中的一个八人小队长,我第一个要做的事情就是和我上头的百夫长认识认识。 从两边军帐中的大道穿过,来到挂有涅普顿旗帜的营地,“第一步兵大队,第二,第三”军团打头的是第一大队,我一路从左往右边走边数,终于到了第十大队。 步兵大队并没有领导,军团的最高等级就是百夫长了,一个军团一共由五十九位百夫长组成:第一步兵队作为军团中实力最强的精英,只被分为五个百人队,而这百人队的规模是普通的两倍,即每队一百六十人,而其他的九个步兵大队都被分为了六个百人队。 算是走到了第十一军团的尽头,才看到最后一个步兵大队的最后一个百人队,要是在第七军团的话,再往前就能碰到排行垫底的马克西姆斯队长了。 在竖立着的火把旁边有个比普通要大一些的帐篷,应该就是百夫长的了,我得抓紧进去打个招呼。 不知道这个百夫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怀着一丝期待掀开帐帘。 “噢!小子你来了啊。”看到帐中的人,我瞬间把脸上的微笑收了回去。 “长官,你怎么在这里?” “忘了告诉你了,你前脚刚走,凯撒将军就把我叫过去,让我跟你一起,好照顾你。怎么了,见到我有这么扫兴吗?”阿尔布斯正翘着腿侧躺在地上,悠闲地吃着面包涂酱(moretum,一种由大蒜,芸香,醋和油组成的小吃)。 “也不是只能说是有点意外。那阿尔布斯长官,以后还请多关照了!” 百夫长用木勺搅了搅碗中的晚餐,白了我一眼,“别假装礼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我这么认真地打招呼居然被当作假惺惺,不过对方毕竟是阿尔布斯,理解错了也很正常,现在是时候去见见自己的七个队员了,这可是我第一次有了可以指挥的手下。 把头盔和盾牌都放在门外后,进帐见着的是七张生面孔。 “队长!”这些士兵看起来都比较年轻,看起来不像是打过什么仗的样子,见我进来也规规矩矩地敬了礼。我们席地而坐,谈起了各自的家乡。经了解,他们都是当地的居民,在扩编招新的时候通过检测加入了军团。 “我刚刚才进来,你们就认出来了,有这么好辨认吗?”本以为还要自我介绍一番,结果他们比我还要了解我。 “队长,你的故事现在谁都知道了,加上今天中午在领餐的时候闹的那一出,你自愿放弃护卫队的职位让不少人对你都多了一份尊敬!”原先只是想证明自己作为一名战士的价值,没想到还起到了这样的效果,实在是出乎意料的惊喜。 “不过,你惹的人可不是很好对付,”其中一名士兵有些担心地说道:“那个斗鸡眼是军中的老油条,在阿奎莱亚驻军的这几年里他可没少惹麻烦,经常依仗自己士兵的身份欺负当地的百姓,威胁他们交保护费。” 这哪里是士兵,简直是匪徒公会的无赖。 “可今天他连单挑都不敢应,我看没有什么威胁吧?”根据白天的反应,这人充其量只是个嘴上厉害的痞子。 “嗯也许吧,总之还是多多小心为好。” 在士兵们的关心下,我多留了个心眼,且有点感动:“哎呀,本来还怕队伍里面全是瞧不起我的军士,看到大家这么友好真是太棒了。今后都是一个帐篷里的兄弟,不管以后是在生活中还是战场上可都要保持团结啊!” “队长,我们都是新兵,进军团的时间可能都还没你久呢,在凯撒将军身旁能待那么久不是没有原因的,相信你一定是有能力的人!” “哈哈,我估计没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帐篷里都是年纪和经验都差不多的人,交谈起来也自然是没有什么压力。 队长吗想到未来自己就是站在阵中一排中心的人,我在午夜激动的无法入睡。 就在此时我依稀听到了帐帘被拉开的声音,睁眼一看,一道寒芒直向脸上袭来!我连忙翻身侧滚躲开了攻击,短剑噗的一声刺穿了枕头,插入了土地。若刚刚是睡着的状态,怕是这条命已经交代在了这里。 见偷袭失败,怕我身边的士兵们被打斗声吵醒,那黑影拔出了短剑撒腿就逃。 帐中漆黑无比,根本无法辨别那人的模样,只能看出黑影身材瘦小,缩头缩颈,待追出去时已经跑远了,而逃去的方向正是第八军团的营地。 为什么会有士兵深夜跑来要刺杀我?我应该没有什么敌人啊,不会是那个斗鸡眼吧?怀着疑问,我叫醒了帐内的队员,把刚刚生的事情如实告诉了他们。 “不是吧,队长,这种事情生了后要立刻大叫救命啊,大家不就都醒了嘛。” “几秒钟内的事情,哪里来得及呼救,没等我喊醒你们那刺客就已经逃走了,对了,白天那个斗鸡眼是第几军团的,你们知道吗?”就在睡前我们还谈到了他,士兵们还让我多多提防。 “他是第八军团的,队长,难道你怀疑” 那黑影跑去的地方也是第八军团,身材也和那斗鸡眼相符,加上白天刚刚与他结下了矛盾,还在众人前提出单挑,略微侮辱了他一下,要是这样推测,刺客大概就是他了。如果明天把情况报告给凯撒将军,且那斗鸡眼帐中或是旁边的士兵能证实他午夜出去了一趟又急冲冲地赶了回来,便可断定是他。 “先睡吧,明天我把情况汇报给凯撒将军,让他做判断。” 第二天清晨我就去求见了凯撒将军,他对这件事情十分重视,毕竟这是有损军容的行为,在火前往第八军团,把那斗鸡眼揪出来并一一质问他身边的士兵,得到的都是他在夜晚曾经偷偷跑出去了一趟的回答时,真相已经大白,没料到这贼人居然使阴招,想悄悄地置我于死地,而他现在面临的将是军队中最严厉的惩罚:十字架刑。 十字架刑只用在背弃了誓约的士兵身上,像逃兵这样抛弃了军团的就属于此等重罪,更不需要说试图谋杀自己的战友了。 行刑的地点被定在了昨天生纠纷的地方,食堂,时间也恰好是中午。 “不!不!我是被冤枉的!”那斗鸡眼双脚被绑在了木十字架上,大喊着他们抓错了人。 “省点力气吧,说这句话的现在跟认罪已经没有区别啦!”阿尔布斯站在他面前,下令让两个士兵按住斗鸡眼的手臂,固定了一下位置,开始用钉子钉在手心,用铁锤慢慢地打进木架。 每声锤钉都伴随着一声惨叫,斗鸡眼牟足了劲想挣脱,然而自己早已被绑的死死的,现在双手也被钉了起来。 木十字架的底面最前方是一个小圆柱形的坑,正好能塞进这木架的大小,待铁锤敲击了约有二十来下,又有数位士兵将十字架用绳子拉了起来,稳稳地重落在了圆坑里。 “啊啊啊!”因为十字架被插在了地上,斗鸡眼整个人都被挂了起来,那被钉着的敞开着的双手也成为身体唯一的固定点,看到这里我已不忍心再围观下去,转身就要走,这刑罚是在是太痛了,仅仅是看着,都让我头皮麻,这斗鸡眼虽说是企图暗杀我,但我对他的恨好像并没有他对我的那么深。 此时在人群中心传来了百夫长训话的声音:“阿格里帕马西乌斯,也许他以前曾立下赫赫战功,但如今他背叛军团,试图在夜里谋杀自己的战友!这一行为已经亵渎了神圣的誓言,更是玷污了他自己的尊严!”全军沉默,除了斗鸡眼的惨叫声,再也听不到任何杂音。“现在出征在即,希望你们放下私人恩怨,拿出罗马军团该有的纪律!” 在军团中,或者说在罗马中,人最重要的两个东西一个是虔诚,对宗教与法律的尊敬,第二个就是人的荣誉和尊严,而暗杀则是毫无荣誉感的行为,背弃誓言是对宗教的亵渎和法律的无视。如果被宣判了如此罪行,人也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就算侥幸留得一命,今后也只是被人唾弃和嘲笑的对象而已。 十字架刑并不会立刻取人性命,而是慢慢地将其折磨致死,一个小时后,已经基本听不到了叫喊声,但听说直到日落之后那斗鸡眼才真正断气。他永远也不会得到葬礼,因为他将一直待在十字架上,等乌鸦和秃鹰吃光他的**。 在十字架刑后,凯撒将军也下达了明日将进军赫尔维提的命令。 第十九章 行军和朋友 (ITER ET AMICI) “什么?要原路返回?”今天一早军团就收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号令:急行军穿过北意大利,前往山外高卢。 “我也不太理解,我们只需要服从命令就行了,凯撒将军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别说是阿尔布斯了,所有士兵都对这个指令感到疑惑。 本以为军队会进军阿奎莱亚的北面,穿过阿尔卑斯山,直捣赫尔维提人的老巢,现在竟变成了完全和想象中相反的方向。我现在也不在凯撒将军身旁,更是没法去问此举到底是什么意图。只能像阿尔布斯所说的,相信他就行了。 这一次,我又被罗马军团的效率折服了:先,军队中很多特殊人员,比如知道如何合理地建造营地的运输管理员,计算军队粮食消耗的营养师,营地长官,医疗师和临时军官等等。在如此精细的安排下,军队只需要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可以赶到山外高卢的边界,日内瓦。 可行军路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因为选取的是最快的线路,我们在沿途经过阿尔卑斯山底的时候遭到了一些高卢部落的进攻,好在辅助军团的骑兵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迅地压制了前来骚扰的远程部队,确保了军队的度不被严重干扰。 军团每日行军所花时间不一,大概在十小时至十四小时之间,每当经过城镇的时候,就会停下一两小时小憩一番,待补给充足后又立马出。 尽管和当地的土著部落爆了一系列的小规模战斗,我们在第六日就赶到了日内瓦,和驻军的第七军团会合。 两军相会后的第一次报告,就让我心中震惊不已,在此时我才明白了凯撒将军下令急行军返回的目的 日内瓦坐落在罗纳河的西边,而赫尔维提人则在罗纳河的东边,当他们越过了河,也意味着越过了边界。凯撒将军早在离开米兰之前就已经命令在日内瓦的驻军立刻破坏掉连接着东西两面的罗纳桥,并开始在河的这边挖掘长达十九里的战壕。也正是这样的防御措施,才使得赫尔维提人现在还没通过山外高卢。 作为护卫队一员的阿尔布斯,在参加完了凯撒、昆图斯、普布利乌斯和第七军团临时指挥官提图斯拉比努斯的军事会议后,急忙地将刚刚所听到的告诉了我:赫尔维提人策划了这场移民行动足足有两年多!在罗纳桥被毁坏后,他们把小船捆绑在一起,想要从河水的浅处蹚过来,好在守军有防御工事的优势,在一轮轮齐射后,那群野蛮人最终放弃了这条路线。 “那我们就算是守住了?”现在加上刚刚赶到的五个军团,在日内瓦已经聚集了六个罗马军团和两个辅助军团,再怎么样这群赫尔维提人也不会傻到硬着头皮横冲过来吧。 阿尔布斯摇了摇头,“这之后的事才让人意想不到,在这群人退回去了之后,直接开始和其西北面的高卢部落塞夸尼人进行谈判,企图通过另一条道路来移民,而在此之前我们的附庸国艾杜维人其中的一个部落领杜诺列克斯(dumnorix)已经和赫尔维提人联姻,在艾杜维人的帮助和保证下,塞夸尼人已经同意了给予他们军事通行权,好家伙,这可是几十万人的移民啊,放他们过界,这不是明摆着让他们随意掠夺吗?现在赫尔维提人已经开始穿过边界,在塞夸尼人和艾杜维人的村庄肆意劫掠,因为军事实力的差距,这些小部落根本无法反抗,现在他们竟然跑过来求我们,哈。”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带着几十万的部落民一起移民,粮食的消耗可想而知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承诺仅仅路过,不会掠夺只不过是明白人都能看出来的谎言而已:谈判的领并不能代表他的人民,这便是高卢人典型的概念,毫无纪律性可言。 “长官,那现在呢?凯撒将军是怎么回答的?” “小子,若要是我做决定,那肯定是不管这些高卢人的死活,自己开门放进来的狼,还要别人给他们擦屁股,他们使者跑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那哭诉说艾杜维人多少多少代人都是罗马忠实的盟友,对罗马多么多么服从凯撒将军已经决定去给予他们援助了,因为怎么讲罗马也已经和赫尔维提人开战了。”当他们尝试越过边界的第一刻起,凯撒就已经代表共和国向赫尔维提宣布了防御性战争。 “做好准备吧,小子,我们马上就要出了。” “出?去哪?” “哈哈,还能去哪?当然是打他丫了个措手不及!”见我满脸疑问,阿尔布斯又详细地解释了一番:原来赫尔维提人根本不知道凯撒的主力军团已经到达了日内瓦,因为军队急行军的度实在是太快了。他们为了让自己的居民死心,在出移民前把自己的村落与不能够携带的东西全部烧毁了,若是军团从阿奎莱亚北进追击赫尔维提人,遇到的只会是已经被离弃了的村落遗迹。而凯撒将军料到了赫尔维提会选择另一条道路,依仗着军团在度,组织以及道路上的优势急行军穿过北意大利到达山外高卢行省,此招实在是奇! 在商讨完了战术之后,军团将在日内瓦休息一日,待第二天才开始移动。 当日傍晚,正是去拜访我在第七军团的老朋友们的大好时机。 七拐八拐来到了第七军团,第十步兵大队,第六百人队的第十小队,一眼就认出了面前这位两撇黑长胡子,鼻子极具肉感的队长,“马克西姆斯队长!” 那人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转身现是我,快步走到跟前,一脸惊喜地说道:“军团士塞克斯都!” 在互握了手臂之后,马克西姆斯感叹了起来:“真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当时你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兵,现在你已经成了诗歌中被歌颂的英雄了,连凯撒将军都把他的旧铠甲送给了你,可见你混得比我好多了!” 我无奈答道:“队长,你也太夸张了,我现在是空有其名,而无其实,加上很多有实力的老兵们都有些不待见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潇洒。” “哈哈哈,”马克西姆斯大笑着狠狠地拍了拍我的背,“当时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与众不同的,以后可记得要在将军面前多多提提我啊。” “一定一定,”表面奉承了一下,我心中则是暗想,当时在新兵营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客气,对待我和其他人也没区别,现在倒来求我在凯撒将军面前美言几句,马克西姆斯队长原来这么势利,不过来到第七军团,我第一目的还是想见见睡过一个帐篷的几个兄弟,“队长,你可知道之前和我一起的七位兄弟,现在在哪?” 听到这个问题,马克西姆斯眼中多了一丝忧伤,惋惜地说道:“他们七人都顺利地正式入了军团,行了军誓,也分在了一个小队,除了” “除了什么?”虽已感觉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我并不想听到,但还是追问了下去。 “除了艾利萨留斯在和赫尔维提人远程交火的时候不幸中箭牺牲,其他人现在状态都很良好。”马克西姆斯轻按着我的肩膀,安慰着不要太过伤心。 艾利萨留斯吗那个队中最健壮的小伙子,铁匠的儿子,你在世的时候已经见到了阿尔卑斯的美景,愿墨丘利(mercury,朱庇特之子,在罗马人死后将其带走的使者)保佑引导你的余生前往正确的道路。 在问得其他六人所在的位置后,我与马克西姆斯队长告别,赶忙前往那小队的帐篷,这六人中我最想见到的便是卡托,因为有一个问题还没有来得及问他。 毕竟曾是一个帐篷里的哥们,大家见到我都是兴奋无比,全部来了个结实的拥抱。 “卡托老哥,借一步说话。”一番叙旧后,我把卡托从其他人中支了出来。 “怎么了,塞克斯都老弟,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塞克斯都队长了!”我没有理会奉承话,当其他五人见到我都满是高兴的时候,卡托的表情竟先是一脸惊讶,就像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一样。 “当时我们将那侦察兵带来的信件送到凯撒将军的兵营时,你为什么突然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没错,这个事情困惑了我许久,若不是见不得凯撒,怎会突然借机离开? “那不是借口啊,老弟,我当时确实肚子突然一阵疼痛,如果不赶去上大号,怕是在营中就要憋不住拉在裤子上了!”卡托摸了摸鼻子,双眼闪烁,一直躲避着我的目光。 我心中暗叹,果然此事另有蹊跷。 “嗯,我也只是随口一问,不管怎么样,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再和卡托拥抱后,我与其他几位兄弟道别,回到了第十一军团。 一定要尽快地告诉凯撒将军为好,说不定他能认出来卡托是谁,不管是谁,他一定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刚参军的士兵,他饱含学识,皮肤白嫩,根本不是农民的模样,倒像是贵族出身的人。 这个已经过了我能理解的范围,只有凯撒将军能明白卡托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章 复仇?(VINDIATNE?) 六队军团,两队辅助军,总计约有四万士兵,在凯撒将军又进行了一番慷慨激扬的演讲后,从罗马的边界出。Δ 现在虽然已经入春,但山脉下的积雪并没有完全化去,军队走在被两旁山底紧夹着的道路中,身后是占有高地优势和罗纳河护城的日内瓦,往前望去则是一小片白色森林。 军团在取得了军事通行权后穿过了邻居高卢部落阿罗布鲁格斯人(a11obroges)的领地,来到了艾杜维人的地盘。 “来晚了吗?”当军团到达时,村庄到处都是一片狼藉,茅屋被烧毁,地上躺满了居民的尸体,农田也被严重破坏,更是见不着一个牲口。看来赫尔维提人已经将此地劫掠地一干二净了,果然是引狼入室啊,那个叫杜诺列克斯的酋长真是害了他的族人。 让我无奈的是,因为身处第十一军团最垫底的位置,在行军中以至于要排到很后面,凯撒将军则在最前头,和我离了要有三四个军团的距离,在这里根本看不到凯撒,更别说看他怎么下令了,只能靠前面军团的行动来判断前进还是暂歇。 阿尔布斯就站在我的前面,带领着百人队,一副悠闲的表情。 军队并没有停下,反而走得更快了,相比于其他士兵一身轻松的样子,我觉得自己的铠甲好像成了额外的负担:普通的士兵并不会有这种军官级别的盔甲,他们穿的都是勾鳞锁子甲,用来起到减少挥砍造成的伤害。 约是再走了一个小时,号角再次响起,但这次它的音调突然变了:军团的音乐或是乐器分为三种:短号,小号(喇叭)和布奇那(buccia,一种铜管乐器),不同乐器代表着不同的意思,短号意味着普通地行军时的奏乐,小号则为冲锋号或是撤退号,布奇那一般用来代替将军在场,比如在行刑那个斗鸡眼的时候,吹得就是布奇那,用来表明这个刑罚是遵凯撒将军的命令执行的。 而现在听到的声音,是小号的。 “哈哈,看来是要开打了,”阿尔布斯把身上的行军包扔在了地上,吹响了口哨,“女士们,把包都放地上,摆好阵型,是时候表现地像个真正的罗马士兵了!”语罢,百夫长捡起两杆标枪,拿好盾牌在地上顿了顿。旁边百人队也6续吹起了哨子,紧靠着摆好了迎战队形。阿尔布斯插进了第一排,和我站在了一起,开玩笑地说道:“小子,希望你不要是我带的最后一个新兵啊!”我白了他一眼,这话外之音,难不成还怕我托他后腿,将其害死不成? 确实我自己也有些担心,虽不知前面生了什么,但这应该会是我生平的第一场战役! 就在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军队前方的传令官策马赶了过来,“别摆阵型了,按秩序直接冲锋吧!” “长官,这是什么意思?”一直严谨的罗马军团,为什么凯撒下令不需遵守队形,而是随便进攻? “还能是什么意思,碰到了软柿子呗,要不就是老弱病残,要不就是无心恋战的敌人”阿尔布斯将手中的盾牌高举,呐喊道:“十一军团第十步兵大队第六百人队,随我来!”只见他直接越过前面的部队冲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叫着,“赶快来!再不来好东西都被人抢光啦!”这里的好东西应该就是战利品了,我身旁的几个队员期待地看着我,就等着让他们也冲锋的命令了。 身后的百人队全部都像见着一群裸着的美女一般疯狂地跟着阿尔布斯跑了过去,我一时语塞,这群士兵啊 我将标枪也丢下,拔出短剑跟着大吼了一声,“走!” 等赶到了最前,才看懂了现在的局势:在最前方,有一条水势很小的河流隔在军团面前,对岸则站满了高卢人,他们带着自己的包裹,应该装着粮食和财物,男人们领着他们的妻子和儿女、老人聚在一起。而河的另一边,就是军团这边,也有一堆高卢人,数量比对岸少了许多,正准备渡河! 他们人数之多,连我们庞大规模的八个军团(二个辅助)都相形见绌。 军团已经和他们对峙了起来,对方的勇士们将一家老小护在身后,背着大包小包,畏惧地看着我们。 “长官,我们现在该干什么?”我在军团最前线现了阿尔布斯,他实在是太好找了,因为比平常人高了一个头,眼睛也比平常人少了一个。 “哈,我也不知道,等将军下令吧!”百夫长站在最前,抽出短剑学野蛮人的感觉在盾牌上使劲敲打着,嘴中出威胁的吼声,吓得那些小孩都缩在了大人背后,“凯撒将军真是幸运,竟然在这些赫尔维提人渡河的时候抓了他们个正着,留了一部分还没过去的!” 幸运吗?所有士兵都愿意跟随着一个幸运的将军,再勇猛的战士,也需要幸运。 就在双方互相示威对峙中,凯撒一人骑着白马来到了军队面前的最中间,左手轻挥,施令进攻。 小号高鸣,七**军团的旗手将双手握着的军旗像方阵长矛一样摆下横置,随着一阵阵整齐的步伐,身后的列队缓缓逼近着河岸旁的赫尔维提人。 “这群小子,还假装正经,塞克斯都,别管那阵型了罢,跟我冲!嗨呀!”我刚想去劝停阿尔布斯,他已经抬着盾牌杀进了人堆。 “快保护百夫长!先把他拽出来维持阵型!”我也赶紧跟了上去。 仅在一分钟之后,我就被证明了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在河这边的赫尔维提人根本没有战力,在稍微抵抗了一番后就全部丢盔卸甲开始往旁边的森林逃跑,更是来不及管自己的家人。在河另一边的他们无法渡河支援,只能抛弃同胞继续行军, 我根本没有碰到任何武力反抗,只管一直追着逃跑的赫尔维提人,追到了就在背后刺一剑,追不到就试图在地上找到零散的标枪丢过去碰碰运气。 “战斗”持续了半天,河水也被染成了鲜红色。所有逃跑失败的和没有奴役价值的赫尔维提人全部被屠杀,留下的都是小孩,年轻女人和男人,都被用绳子绑在了一起,等后方的辎重到了,就会被塞进铁笼里,待和奴隶贩子交易后,能卖到一笔不菲的价钱。 士兵们都在搜刮尸体的战利品,我却有一种强烈的抵制感,这场战斗,并不光荣,为什么要去屠杀这些已经放弃了的敌人呢?包括他们的家人,说来好笑,我竟然对这些野蛮人心生了一股同情。 “怎么了,塞克斯都,你不去找你的战利品吗?”身后传来了凯撒将军的声音,转头见他正步行向我走来,一脸的愉悦,甚至还有些满足 “凯撒将军”我低下头看着面前一具具赫尔维提人的尸体,“为什么你要下令去屠戮这些人呢?”我心中的凯撒将军应该是很注重荣誉的人,他不会残杀俘虏才对。 “很简单,复仇。” “复仇?” “嗯,以牙还牙。这些人都是赫尔维提人里提古林尼(tigurini)部落的人,我的岳父凯瑟斯(l.netgius)在行军中被他们偷袭,死在了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之下。” “那你已经复完仇了吗?” “这还不是全部,我已经下令让工程队伍建桥准备渡河,完工后即刻追击赫尔维提人。” “那你以后还是会这样大屠杀了吗?” “塞克斯都,很多决定都是出于政治和外交考虑的,这次只是给他们的狂妄一个教训,其他高卢部落也会相对畏惧罗马,畏惧我。” “但我还是觉得被杀的普通百姓太可怜了” “怎么,你在同情他们吗?想想他们以前是怎么对待我们罗马人的,再考虑要不要对这些野蛮人心慈手软吧!”凯撒留下了这句话,便离开了。 也许这些事情对于老兵已经习以为常了吧,如果把面前的尸体都当做人来看的话,我只感到恶心想吐。 在要回去扎营的时候,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往下看去原来是紧握着什么东西的手,出于好奇,我把开始有些凉的手扮开,只见一串黄色玻璃球摊在了指间,蓝色的颜料已经被血色掩盖了些许。 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心中的感情再也没有办法被抑制住,我双手将项链顶在额头,开始哽咽了起来。 等心情有些平复后,我将尸体拖了出来,连同玻璃球项链一起埋了之后,这是我唯一能为他的做的事情了,让他不被食腐肉的东西搞得尸骨不全。 在士兵们都在庆祝今天的收获时,我一个人躺在帐篷里,没有理会阿尔布斯一起欢庆的邀请,也没有搭理队员的关心。 ps:当每次我谈及罗马士兵对运气的看法时总会让其他人惊讶:罗马士兵将一个幸运的将军当做受到了神的庇护的人,因为如此他将不会遭受任何败仗,士兵们当然希望跟随着一个战无不胜的指挥官,这也是之后凯撒军团如此自信,如此忠心的原因之一。当然还是他的个人魅力起到了主要作用。 第二十一章 侮辱 (CONTUMELIA) 当时参军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摆脱家中给我的农民身份,平民出身,现在混得也算是不差,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战利品,掠夺,奴隶,这些不都是自己梦寐以求的财富吗? 或许就像其他人所说的一样,这些野蛮人不值得我同情,他们狡诈多端,在过去几百年内给共和国造成了不少麻烦,但在真正接触了他们之后,现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类,其中不乏使者这样有趣的人。 战争就是这么残忍,既然身为罗马人,已经将一生的忠心宣誓给了凯撒,就要履行我的誓约,为他铲平前方的障碍。 为此,现在也该放下不必要的个人感情了。 在坚定了自己作为罗马士兵和凯撒士兵的责任感后,我也暗自决定,为了以后的军旅生涯,不和任何一个高卢人深交。 在次日建好桥了之后,军团也开始追击剩余的赫尔维提人,不知道是妇孺与行李拖慢了度,还是罗马军队的度实在太快,我们在花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已经在前方现了野蛮人的踪迹。 因为已经过了阿尔卑斯山,道路也变得宽敞了许多,我和十一军团有幸走在了比较靠前的地方。在赫尔维提人也现了军团时,他们派来了一队骑兵,由一个头戴牛角头盔,两鬓斑白的老者带头,前来交涉。 “哦,罗马人的将军啊!”对方领头的人在离军队还有十米不到的距离时拉住了马,凯撒也举手示意自己的军团停止前进,与他对视着,“还请不要再伤害我的人民们,如果你放赫尔维提一马,我们将会听从你的安排,定居在你选择的地方!”为什么这个人也会说拉丁文?还以为需要其他使者给他翻译,没想到他自己说的一口流畅的罗马语言。 “迪维科(divico)”凯撒摆出了一副官方的笑容,“我的老朋友,如果我如你所说这样做了,赫尔维提会给我什么好处?”看来这两人在之前就认识了。 “嗯我已经把最好的条件提供给你了,还请你不要再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了,”那老者开始仰着头蔑视地看着凯撒,有些骄傲地说道:“年轻人,你昨天只不过战胜了我们赫尔维提中的一个最小的部落而已,你要知道,我们的人数现在还是你军队的几倍之多,而且,还请把你那‘强大’的罗马共和国与我们之前交战的结果好好记起来。不要因为一场突袭获得的小胜就把你的军团实力误认为了在赫尔维提之上!我们的先祖和父辈们教导我们像真正的男人,像勇士一样战斗,诸神也一直会在我们的身旁守护着族人,不像你们” 将军身旁的拉比努斯,昆图斯和普布利乌斯见这蛮子如此嚣张,虽然很想作,但自己只是副官,若是在这种场面上没有凯撒的允许而言的话,会被试做为对第一指挥官的不尊敬以及会被对手理解为内部不和。 凯撒收起了脸上的假笑,取而代之的是充满恨意的杀气:“你竟然好意思提及你那些‘丰功伟绩’?如果凯瑟斯不是被那些赫尔维提的‘勇士’偷袭,你认为你能在罗马身上取得一场胜利?”凯撒将军也以极高的姿态看着迪维科,面对着赫尔维提人的威胁和侮辱,他没有一丝害怕的意思,“你用我前人的不幸来提醒不要小瞧了你们,我看是你们小瞧了尤里乌斯凯撒。我可不是我的岳父,盖乌斯尤里乌斯凯撒不会给你们任何耍阴招的机会!如果再打着一路掠夺的算盘,便让你的族人准备好战争吧,我是不会接受一个高卢人在侮辱了我和罗马之后的提议的!” “看来我们意见不合,无法继续谈下去了!”迪维科调转马头,向军团前方不远的赫尔维提营地驶去。 “将军,只需要你一声令下!”凯撒身旁的士兵根本见不得将军受到如此藐视,更受不了他们嘲笑罗马的旧伤疤,握紧了手中的标枪,全然一副随时都要扔出的样子。 “你认为我需要靠这样卑鄙的方式杀死他们吗?我已经用相同的方式报了先人的仇,我们是罗马人,时刻记住自己作为军人的尊严和纪律!” “是!”士兵们羞愧地放下了武器,目送着前来谈判的迪维科一行人回去了。 凯撒见马上就要天黑了,便下令让军队休息。 “赫尔维提人就在前方,我们不直接追过去吗?”我有点不明白,敌人就在前面,难道不是交战的好机会吗,为什么要和他们一样也扎营休息? “我们一不知道对方的军事实力有多强,要先派侦查部队过去看看,其次军队已经赶了一个白天的路了,都有些疲惫,如果现在主动进攻,面对的将是已经获得了充足休息的敌人,这可是大忌,小子你也该好好学学军事上的策略了。” “长官,我想学,可是又没人教我啊,你能帮帮忙吗?”阿尔布斯懂得真多,我觉得自己在他身上能学不少东西。 百夫长抱怨道:“你什么都要我教,我可要开始收学费了!” “那我以后搜刮的战利品都给你好啦。” 阿尔布斯先是有些惊讶,接着大笑了几下,“我开玩笑的话,你也当真。战利品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要是一直攒着等你回罗马了说不定就成了第二个克拉苏呢,哈哈。” “长官你也太夸张了” —— 翌日当传来赫尔维提人已经解散了他们的营地,开始移动了的消息时,凯撒将军也在同时下令立刻出,并派出了约有四千骑兵紧跟着赫尔维提人,军团则与他们离了有五六里的距离。 “报!大将军!”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时,在前方的骑兵队急撤了回来,“我们与敌方交战了,结果并不理想” “我不是命令了你们不能介入战斗吗!?”凯撒显得异常气愤,对他来说,任何对赫尔维提的失败都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若是与羞辱你的人交手却占了下风,那感觉一定不会很好。在出的时候他也已经说的很明确了,无论如何,骑兵队只是过去近距离跟随与侦查,不得与对方生武力冲突。 “对面那里只有五百骑兵,我们的数量大大多于他们,一时上头,就”被凯撒的反应惊吓到,领头的骑兵队长越报道声音越虚弱。 “过于自信只会拜拜葬送优势”凯撒加重了语气,向全军说道:“不要因为对方是野蛮种族就掉以轻心,反之,要时刻警惕,因为他们比文明人更加残忍和无情,听到了吗?以后若是再有士兵不听从我的命令,草率进攻,我想你们不会希望看到十一抽杀(denet)” 十一抽杀凯撒将军是认真的吗? “我的天啊,将军这次是真生气了!”听到抽杀,阿尔布斯嘴角稍稍咧了下去,“不过凯撒这么爱他的士兵,他舍得下手吗” “长官,凯撒将军用过十一抽杀吗?” 百夫长摆头答道:“正常的指挥官不会去用的,凯撒将军一直都在打胜仗,而且之前他也不是最高指挥官,没权力下令,在斯巴达克斯那个时候,克拉苏曾经用过,在那之后军队的士气恢复了,甚至还得到了提升,但是由于过于残忍,根本没有什么人会去真正使用抽杀,基本都是用来吓吓大家的。将军刚刚说的可能都是气话,你也别太在意了。” “嗯”我小舒一口气,作为军团中最臭名昭著的刑罚,十一抽杀以其的野蛮式的残忍而被所有人畏惧着:如果抽杀一个军团,每个百人队将准备好八十个石头的袋子,将其中八个涂成白色,分给士兵抽取,而抽到白色的军团士将会被其他抽到没有标记石头的人活活砸死。因为这惩罚的是整个军团,而不是犯事的人,所以抽杀极其没有人性:比如这可能是你的责任,你却抽到普通石头逃过一死,却要去下手砸死无辜的战友,就像你害死了自己的同志一样,一种罪恶感会在心中挥之不去,这种心理阴影太过严重,也是十一抽杀没有经常出现的原因。 就这样,军团跟随赫尔维提人一路向北足有两周之久,一开始是每当他们开始扎营的时候我们就停下,而最近几天当罗马军队停步的时候,赫尔维提人也开始休息,就像在等着我们一样,给我一种很不妙的感觉:我们就像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一样,也许赫尔维提人正在前方准备着一个陷阱等我们傻傻走进去,也可能他们正在附近部落集结援军,将我们包围起来 凯撒将军并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每天他都只是下令让侦查部队近距离观察观察,然后大部队跟在其后,严禁任何战斗介入。 直到今晚,他终于等到了敌方的漏洞,才准备开始有所行动 第二十二章 年轻人 (ADULESCENS) “他们这是要去哪,长官?”一直驻扎在一起的第九和第十军团,今天却被拉比努斯带走了。 “小子,我一直就在你旁边,怎么会知道其他军团的要干什么?”阿尔布斯近日都在营地陪着我,继续教着写字,若是这样一直进行下去,不过半年我就能读懂奥克塔维亚信中的内容了。 呜——军中响起了短号的声音。 又该出了吗。 “集合了小伙子们!”百夫长清了清嗓子,“再不出来我就把帐篷烧了!” 当士兵们6续整理完装备,做好行军准备后,凯撒传令官的命令也下达了过来:军队将立刻出,而且很可能在今天介入战斗! 终于要开打了,这一路跟着赫尔维提人快有半月之久了,今天总算是有了点有用的消息。 军团由普布利乌斯率领的骑兵队伍领头,凯撒将军指挥的七、八、十一、十二和两队辅助军跟在其后,加往前方赫尔维提的扎营处赶去。 我们正处在山丘之下,虽然不是非常陡峭,但敌方地势还要比我们这边要高不少,如果从正面攻过去,在短兵相接之前恐怕就要被远程的火力消耗一番。 由于地形问题,根本没法看到前面到底有没有人。 于是骑兵队担任了侦查的任务,眨眼间就消失在了眼前。 约是三十分钟后,赫尔维提营地也渐渐地出现在了视野里,两军之间只剩一里半的距离。 “凯撒将军!”,这时骑兵队仓促地回来了,年轻的普布利乌斯,满是慌乱地报告道:“将军!敌人还占据着高地!我们并没有现拉比努斯的军团!” 凯撒抬手让步兵停了下来,“你说拉比努斯不在制高点?” “是的,除了高卢人,没有任何其他东西的影子!”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一开始**两支军团跟着拉比努斯走了的原因。 仔细再看了看前方的地形,山丘大概分为两段,第一段比较平缓,而第二段则是丘顶,不适合大型的军队休息。 想必赫尔维提人一定在较低较平的第一段丘陵扎营,而凯撒派拉比努斯则是为了绕行过去占领第二段山丘,从而从后方从上而下进攻,优势之大,可见一斑。 哈,看来这军事策略也没有那么难嘛,我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大概打算。 凯撒将军今天难得地戴上了头盔,指挥官的头盔和百夫长的头盔装饰非常不一样:指挥官的盔旗是竖着的,像鸡冠一样,而百夫长的盔旗是横着的,像头上长了一朵花一般。不知道将军平时不戴头盔是不是为了保持他头的形状完美 “没有拉比努斯,我们就没有地形优势,”见计划被打乱了,凯撒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下一步。 “将军,赫尔维提人开始移动了!”此刻又有一对侦查队伍返回,汇报了敌方的动态。 “该死的”凯撒少见地咒骂了一句,问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北方,将军。” 也许是现了我们的动向,赫尔维提人又开始行军撤退了。 看来我们已经失去了双面夹击的好机会,拉比努斯指挥官真是靠不住啊,凯撒将如此重任交给他,竟然没有按照战术的指定完成任务。 “与他们保持三里的距离,继续前进!”想好了对策后,凯撒将军下令军团继续跟着赫尔维提军。 待走到第二段山丘的时候,现两队军团也正在山顶望着我们。 “”双军对视后,凯撒对着旁边的普布利乌斯大声质问道:“你不是说制高点上没人吗?那这一万罗马士兵是从地里面长出来的吗!?” 不,在骑兵队伍之后才赶到也有可能吧? 普布利乌斯一脸惊讶,“将军,我之前在山丘上确实只看到了高卢士兵啊!” “凯撒将军,为什么刚刚你在赫尔维提人营前停下了,不进攻呢?”拉比努斯也带着**军团与我们会合了。 “拉比努斯,你是什么时候到山丘顶的?” “出之后一个小时就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因为您下令不让我主动介入战斗,只有你开始进攻的时候我们才能行动。” 出后一个小时这样算起来的话普布利乌斯肯定能看到拉比努斯。是这边误报了还是那边撒谎了呢? 拉比努斯偷偷摸摸地绕路行军,没有被现,按理来说根本没有会被拖延时间的因素嘛。 这么想的话应该就是普布利乌斯的问题了,当时在军帐中我还佩服他的军事战略才能,不料在马背上的他却没有拿笔的他厉害。 “噗”站在我身前的阿尔布斯噗呲一下笑了出来,他也知道了现在生了什么吧,估计正在嘲笑普布利乌斯犯了个这么低级的错误。意识到自己笑出了声,百夫长尴尬地连忙捂住了嘴巴。 “我逗乐你了,百夫长?”正低着头等着挨训的普布利乌斯,见阿尔布斯竟在取笑他,如冠玉般的白脸涨得通红。 “没有!没有”面对等级比自己高了不知道多少层的长官,阿尔布斯板着脸立正直视着前方,不敢动一下。 哈哈,这百夫长也有害怕的时候,而且表情特别滑稽。在身后的我看他这副样子,是在好笑,“噗” 糟了。 “士兵,我也把你逗笑了?” “不,完全没有,完全没有,长官” 阿尔布斯,你我真是难兄难弟。 在稍微教训了一下普布利乌斯之后(我完全没有听到“瞎了你的眼了”之类的话,我保证),凯撒继续启程跟着赫尔维提人,而这持续了两周的追击,似乎要在今天停止了。 “长官,我们下一顿饭是不是就只剩一人八分之一的面包了?”拿着手中刚刚领到的小半块面包,我向阿尔布斯问道。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军队的补给开始出现了问题。 百夫长一口吞掉了他的面包,“八分之一都算是乐观情况了,我们后方的补给迟迟没有送到,鬼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嗯我们现在一直跟着赫尔维提人,补给也要从日内瓦和艾杜维人的部落那边送过来,共和国的效率我是从来不会怀疑的,恐怕 “长官,我觉得艾杜维人动了手脚。” “不,不太可能吧,他们和罗马保持了很多代人的友好关系了,没有理由会让他们找我们的麻烦吧?” “可是艾杜维又不是只有一个领导人。” “小子,你是说其中有一个酋长倒戈赫尔维提了?” “嗯,很有可能,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就是那个和赫尔维提联姻的那个杜诺列克斯。” “唉,这些野蛮人信不得啊。”按着肚子,阿尔布斯弯腰缩着身子做了个夸张的动作,仿佛自己饿到畸形了。 因为补给的缺乏,凯撒改变的行军的方向,不再跟随赫尔维提军,而是转而向西,目的地是罗马附庸国艾杜维人的肥沃村落,比布拉克特(bibranetbsp; “凯撒将军!”离比布拉克特大概还有十五里的路程,后方又有侦查骑兵赶来汇报情况。 而这次,好像不是个好消息。 “将军,赫尔维提人改变了行军方向,现在正在朝我们追来!” “有意思,”在军队最前方的凯撒哼了一声,“角色扮演逆转了吗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军队转变了方向的?” 不像罗马的军队,赫尔维提人并没有派出任何侦查部队,他们应该不太清楚我们的情况才对。 “高卢骑兵指挥官卢修斯艾米里乌斯的奴隶逃跑了,我们相信是他把消息通报给了他的高卢同胞。” 看来一个奴隶都比他们其他高卢的领要更看重民族团结。 虽然都身为一样文化种族的同胞,高卢却有近百个不统一的部落。 “不懂拉丁语的奴隶吗”凯撒将军像是想明白了一样,下令道:“继续按照原计划前进吧,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迎战!” “喝!” 现在我们成了被追的一方了,真是有趣。 那群赫尔维提人就跟了疯一样,穷追不舍,每次侦查骑兵报告的两军距离都在不断缩短。 不懂为什么他们这么拼命,军团已经是急行军的度了,这些带着全家老小的高卢人竟然走得比我们还快。 照这样在到达比布拉克特之前就会被追上了 凯撒将军迟迟没有下令让士兵应战,他一直在等,即使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打算,但是我感觉他总是胸有成竹,对局势的把握十分准确。 还有,就是太过谨慎了,有好几次我们占据了地形优势,将军还是继续让我们前进。 “在这停下!”终于凯撒开口了,他在山丘旁叫停了军队,我也开始观察地形。 在这里,除了一个较矮的山丘外,其他都是平原,正是适合大规模部队进行战斗的场地。 是准备在这里应战了吗,凯撒? 白马上的他,散着无人可敌的强大气场。 将军,请带领军队取得胜利吧! 第二十三章 大将军 (IMPERATOR) “普布利乌斯,你带着所有骑兵去拖延住敌军,如果必需的话可以介入战斗,千万不要让他们的步兵突破你们!” “喝!”收到命令的普布利乌斯,行了一个军礼便去开始集合骑兵。Δ “第七、八、九、十军团随我前进至山丘半腰,昆图斯,带着十一、十二和其他辅助军去占领山顶,所有人都优先把辎重行李聚放在两条防线中间,然后就位开始着手防御工事!” 我向最前头的阿尔布斯问道:“长官,为什么我们要去山顶啊?”如果只是为了防止敌方派军绕过前线登上丘顶进而前后夹击,为何要动用四个军团。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凯撒将军放心不下你们这些新兵了,连我也跟着一起倒霉咯。”百夫长的回答让我颇为失望了一番。 原来在将军心里这两个新增的军团的战斗能力和那些外来的辅助军一样。 “不过,”阿尔布斯话音一转,“我们可以偷偷地跑到最前防线去。” 这个歪主意真是诱人,一刹间我竟然觉得还不错。 “可是在列队中突然多了两个人,不就一下被现了吗?”但再想想,每个百人队都是八十人,加了我们俩进去阵型就会出现改变,那不是直接露馅了。 “混进预备军可不会轻易暴露。”阿尔布斯否定道:“等军团出现了伤亡,从预备队中汲取新鲜的士兵时,就有我们上场的机会了。” “长官,没想到你歪门邪道还挺多的。” “小子,这叫足智多谋,多学学吧,别天天抱着贝壳做梦傻笑了。” “什什么傻笑?”阿尔布斯指的是什么,抱着贝壳傻笑?“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啊。” “呵呵,睡着后的事情你固然不知道。” “”这就有些尴尬了。 凯撒将军将四个老兵军团(七**十)安排在了山丘的半腰上,呈三排展开,而我所在的第十一军团则和十二军团还有其他辅助兵守卫丘顶。 我们将军队行李都放在了两军之间,站好位置,挖筑工事。 从这个角度从上往下看,不得不再感叹军队规模之宏大壮阔:四个军团,以步兵大队为单位,四散展开排成三排,足有一里之宽,在第一排的都是老兵军团中战斗能力最强的士兵,像第一步兵大队这种。 普布利乌斯骑兵队的拖延行动应该较为顺利,在我们建好了大部分防御工事后,才慢慢看到赫尔维提人的部队。 “长官” 我有些受惊。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片黑压压的,漫山遍野的赫尔维提人。 粗略看起来,人数应该有二十多万。 “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士兵啊?” 一个不大不小的高卢部落,竟然是六个军团规模的五倍还要多。 “你看到的不是赫尔维提的军队。”阿尔布斯倒是不怎么紧张。 “那是什么?” “那是整个部落的移民,我看能和正规的罗马军团抗衡的少之又少。” “长官,你的意思是他们的数量虽多,但质量却极差?” “想想吧,里面很多都是些充数的青年人和老头子。然后一股脑地野猪式的冲锋,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尽管百夫长此番话给我服下了定心丸,可那密密麻麻的敌阵还是让我十分不安。 “他们要攻过来了,其他人都在这里乖乖守着!”阿尔布斯当着其他士兵的面违反军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普布利乌斯的骑兵队伍也回到了阵中。 可接下来生的事情让我怎么想也想不到。 凯撒将军踩着跪趴着的士兵下马了,将白驹赶走了。 其他的骑兵也相继效仿,将自己座下的马驱走,组成了步兵阵型。在凯撒的带领下,他们走到军团前线的最中间,摆好了防御的架势。 看到将军要和他们一起战斗,周遭的士兵无一不士气大振,在战前便出“凯撒!凯撒!”的庆祝声。 “小子,这就是凯撒将军和其他指挥官最大的不同,”阿尔布斯见我不解,遂解释道:“在杰出的战略家之前,他还是个勇猛的战士。有自己的指挥官站在最前面一起和敌人厮杀,士兵还有什么理由去抛弃他逃走?战斗就要开始了,快和我一起下去!”提着长短两杆标枪,我与百夫长悄悄混进了预备军队。 赫尔维提人的前锋部队靠近后,也摆起了方阵。 他们单手拿着剑或是长枪,左手持盾,约有每一百人便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正方形的阵型,因为拿着的都是小圆盾,他们靠的比罗马军团要更紧,将盾牌重叠,以达到“盾墙”的防御效果。 “哈哈,这群野人不知道是在哪里偷学来的,还会摆方阵。”阿尔布斯看着赫尔维提的部队一个个组成了不规则的正方形,大声取笑了起来。 他可真是放松啊。 相比于身经百战的百夫长,我并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在此刻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敌人不断地接近,两军之间只剩三十米左右的距离。 “标枪!” 凯撒一声令下,标枪雨从第一排的军团手中咻的下了起来。 有盾牌保护的赫尔维提人基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长官,怎么办啊?标枪好像没有用啊。”见到远程的消耗没有起到作用,我有些焦急地向阿尔布斯问道。 “要是换做其他人的标枪肯定没用,但这可是罗马军团的标枪。一旦他们用盾牌挡下一击,尖长标枪头便会挂在盾上,让他们取不下来。因为罗马标枪的头都是软金属(比如铜)制成的,穿破盾牌后会弯曲。” 还有这种设计!? “哈,没想到吧?” 果然,赫尔维提人见没法拿下穿刺在盾上的标枪,便一个个都把盾牌扔在了地上,而有时一杆标枪又能同时穿破他们重叠起来的盾牌,效率之高以致敌方阵型也随之被打破了,开始莽撞地冲锋。 第一排军团已经做好了迎击的准备,士兵们举好盾牌,将短剑握在腰旁,时时准备着刺击。 “第二列队,标枪!”当两军距离不到十米的时候,最后一波标枪由前线的第二排军团掷出,那在之前丢弃了盾牌,已经毫无防御能力的赫尔维提士兵,接二连三地被标枪穿刺了身体。见前排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后方的赫尔维提人变得有些犹豫,但还是大吼几声壮着胆冲了过来。 一开始还有点像模像样,现在的赫尔维提部队只能用混乱二字来形容。 在第二波标枪牺牲了不小数量的士兵后,他们终于突进到了军团面前,开始了近距离搏斗。 短兵相接的那一刻,厮杀声也随之而起,赫尔维提人毫无规律地用长剑和长枪砍或刺向军团的长盾,根本没有办法造成任何有威胁的伤害。 而我把主要的目光都聚在了凯撒将军的身上。 身着板甲和鲜红色披风,头戴指挥官的头盔,实在是太好辨认了。 与其他七位老兵组成一排,抵住了赫尔维提的第一波进攻,他将左手的盾牌稍稍拉回,右手借力顺势猛刺出去,一击致命。鲜红的披风染上了鲜血,才是这颜色的真正意义。 见凯撒将军如此善战,我的心中却多出了一个疑问,在当时面对那些达西亚的雇佣兵小贼时,为什么他没有站出来一起作战或是指挥军队呢? 而数量上有着极大优势的赫尔维提人源源不断地送着自己的战士倒在军团的盾牌与短剑之下,妄想着用此来消耗士兵的体力。 而一阵阵哨响打破了他们最后的期望。 百夫长们命令着自己的队伍轮换列队,在最前排奋战着的军团士快穿过方阵中的缝隙,到达队中的最后方,而第二排的士兵立刻举盾掩护他们顺利轮换,接着再进行搏斗。 让战斗了一段时间的士兵得到了休息,轮换战术极大增强了军团的力量。 不过军团士终究还是人,赫尔维提部落中也不乏一些格斗技巧精湛的勇士,他们挡住了罗马士兵的短剑突袭,双手用着蛮力从侧面翻砍,来不及格挡的士兵直接一命呜呼,也有些使着长枪的好手,从上往下越过盾牌刺穿士兵的面部或是颈脖。 在经过了一番人海战术的消耗后,凯撒也下令让第二排军团替代第一排,继续战斗,他自己也回到了稍后方进行休息。 “小子,跟我来!”阿尔布斯看有机会在军团轮换的时候混入战线,立马带我跑了过去。 “长官,你手上怎么是把弯刀?你的短剑呢?”看百夫长拿着的竟然一把达西亚的弯刀,我有些愕然。 “砍这些蛮子弯刀更好用,哈哈。” “阿尔布斯,塞克斯都!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记得十一军团的命令是镇守最高处吧?” 前脚刚踏出去,我们就被撤回到第三排的凯撒将军一行人现了。 “将将军,我们”阿尔布斯似乎没想过自己会被抓到,面对凯撒将军的问题支支吾吾,面如死灰,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应该在想:“我的神啊,要被挂在十字架上了!” “回答我的问题!”凯撒见没人给出答案,愤怒地高声质问道。 第二十四章 高卢人的援军 (AXULIUM GALLIAE) “凯撒将军!”我走过去半跪在了他的面前,“这都是我的主意,看你都亲身加入了战斗,自己一时着急,求着百夫长让他带着我一起前往第一战线,他对违反军规没有一点责任!” 脑子热,我竟然跑过去帮百夫长求情,将锅全部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小子,你” 凯撒将军低着头复杂地看着我,叹道:“塞克斯都,你知道我是非常看好你的,为什么还要带头违反军纪呢?这让其他士兵会怎么看你,又怎么看待我?” “实在对不起,将军!”我不敢再抬头看,闭着眼等待着他的判罚。 “不过鉴你的想法是好的,那就快去加入第一排的战斗吧!” “谢谢将军!谢谢将军!”阿尔布斯听到凯撒并没有因此处罚我,跟自己被赦免了一样,连忙跑过来将我拉起就要走,边对着凯撒将军道谢。 凯撒摆手示意让我们离开,在最后补充道:“阿尔布斯,以后再打这种小主意,就等着秃鹫给你收尸吧。” 看来将军心里清楚这是谁的想法。 “哈,哈哈,一定一定”草草应付之后,百夫长携着我赶往了前线。 想不到将军竟然如此轻易地原谅了我们。 最前方的军团还在和赫尔维提人厮杀,挑了一个人员明显有减少痕迹的百人队,我们假装是预备队的偷偷插到了第二排。 “凯撒将军?” “是凯撒将军!” “将军你怎么又来作战了?” 周围的士兵们甚是让我有点无语,这些人都不看我长什么样子,且自己头盔上也没有盔旗,就靠一身铠甲和披风硬是把我当成了凯撒将军。 “凯撒将军,和你一起作战是我的荣幸!”阿尔布斯在一旁对我严肃地敬了个军礼。 “长官,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当听到哨声,也意味着第一排将进行轮换,我松开一直紧拽着前面士兵的手,掩护他顺利到达百人队的尾部。 我的后背也被人牢牢抓着,以此来维持阵型。在面前的是拿着长枪和小圆盾的敌人,呼呼地喘着粗气,见百人队又进行了一次轮换战术,恼火地狂嗥着,一杆长枪直接朝我腿上刺来! 死死握着盾牌,向下沉进行防守,这长枪手的进攻力道实在不足,应该是长时间的战斗把他的体力已经耗的差不多了。 尽管现在防守对我并没有压力,可对方的武器是长枪,战斗有效距离比我的短剑要远了不少,若是贸然突进,必先被他击中。 试试这招吧。 在挡下了又一次捅刺后,我将盾牌高举,掩护右手的短剑,向敌人撞了过去,他根本没有做好应付出奇进攻的准备,匆忙稳住身子用圆盾格挡。 双盾相碰,优势处在力方的身上。将他撞倒在了地上,我用短剑猛地刺进了他的胸脯,因为没有板甲或是锁子甲,击杀的难度也显得更加简单。 就在还庆幸自己击败了第一个敌人时,我完全忘记了自己莽撞的出击使后方的士兵脱手了。 而我,现在一个人脱离了百人队的方阵,周围都是后继冲上来的赫尔维提战士。 “小子!!”离自己一两米远的百人队传来了阿尔布斯焦急的喊叫,“百人队,掩护我!冲锋!” 可百夫长的援助还是太慢,已经有不下三人举起长剑向我砍来! 好在他们攻击的方向都是差不多的位置,放下手中短剑,我半蹲着用双手撑着盾牌,誓要挡下这一击。 砰砰砰的三声闷响,受力之大,我的脚都像要陷进了土地一般。 在成功防守住的瞬间,阿尔布斯一声吼叫跳砍了过来,伴随着锐利弯刀的重击,直接砍进了其中一人的肩膀,足有半尺之深! 士兵们见“凯撒将军”陷入危机,更是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重新掩护我们组成阵型。 死里逃生的我紧紧地贴着两旁的战友,缓了约有半分钟才把软的脚恢复了正常。 以后可万万不能脱离阵型,离开了方阵,就我这样生疏的格斗技术,根本无法存活太久。 “盾牌!”见后继冲上来的赫尔维提人高举着武器接近,士兵们又重新摆好架势进行抗御。 我只管重复着训练中的内容:格挡,然后短剑突刺,虽然对敌人的杀伤有限,但最优先的是保护好自己,能防守住,本身就是一种成功。 话是这么说,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阿尔布斯战斗那么厉害,在自己搏斗的间隙,也悄悄地观察着百夫长。 但见他越战越是入了状态,身材高大的他躲闪起敌方的进攻却灵活无比,长枪这样的点刺出击根本没有办法打到阿尔布斯,在躲过了一击后,他便迅地接近对手,一刀将其砍翻,而对付长剑他更是游刃有余,不管是盾牌还是弯刀,都能轻松挡住长剑的侵犯。 打的正起劲的阿尔布斯,将左手的盾牌一把扔在了后方,又掏出了第二把弯刀,直接齐用双手从上往下跳起来重劈了下去!如果第一时间接触的不是小圆盾而是脑袋的话,怕那敌人的头部都要被砍得裂开。 本还担心猛攻会导致百夫长脱离开阵型,却见他在完成一次进攻后立刻退回了我的身旁,就像是已经准备好的套路一样。 这可能就是我和他之间步伐的差距了吧。 阿尔布斯对脚步距离的计算可以说是精通娴熟,在跳劈后又能即使撤回,既展示出了进攻性和个人技术,又不失纪律,我的简直无法和其比拟。 不过他不像一个正常的罗马士兵,更像是一个角斗士 同时,赫尔维提人终于意识到倚靠人数并不能突破军团的防线,开始放弃冲锋,慢慢退后。 “咕呜——”军队中响起了高昂的小号声。 收到冲锋的命令,我和其他第一排的士兵开始追击撤退的赫尔维提部队,二三排也紧随而上。 赫尔维提人无心应战,被军团追上的部落民霎时就像稻草一样被收割。 军队一路追到了另一个小山丘,赫尔维提人率先占领了高地,开始挑衅起了我们! “这群蛮子,谁给他们目中无人的胆子了?” 冲锋的号声没有停下,军队无视了高地劣势,继续追赶着敌方。 似乎刚刚的短兵对战给赫尔维提人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他们竟然放弃了山丘,选择继续撤退! 这样的话这场战役就是我们的完胜了 “长官,我们这下算是赢——”话还没有说完,军团的右侧便传来了轰轰的马蹄声!望去才见过万规模的军队正向我们的第三排军队冲来,而骑兵更是快要撞上了侧翼! “该死,是他们的援军!”阿尔布斯见状也是詈了一下,“继续追击赫尔维提人!没有将军的命令不得回头!” “长官!我们不回防吗?凯撒将军现在就在第三排啊!” “小子,这是军令,你一定得服从!如果将军需要我们,他自然会吹撤退的小号!百人队跟我冲!”阿尔布斯在执行命令这一点倒是颇为刻板,比起前方已经丢失战力的赫尔维提人,我更加担心凯撒将军的处境。 往后看去,第三排的军队立刻开始准备应敌准备,由横列缓缓转为纵列,可已经来不及抵挡对方骑兵的第一波冲锋,一支百人队刚将自己围成了圆形的盾墙,便受到了三方的进攻,再坚固的防守也在此刻被击溃,因为数量的劣势实在太过明显,士兵接连被斩于马下。 见到友军来援,他们的士气稍稍有些恢复的气息,带头的几个戴着有小翅膀装饰头盔的酋长们重新组织了部落的阵型,反而开始向我们冲来! 没有闲暇再去顾及凯撒将军,我也开始应付面前再次集合起来的赫尔维提军队。 “标冲锋!”面对敌人的冲锋,阿尔布斯习惯性地喊了一句标枪的命令,才反应过来都已经战斗了好一番了,哪里还有士兵身上带着标枪。 双持弯刀,百夫长当其冲,两军又开始了近战搏斗。 “嘟!”听见哨声,我立刻钻进方阵,退到列队中的最后一排,战斗已经持续了半天之久,现在已然过了傍晚。 看到后方第三排军团正逐步击退高卢援军,我也为凯撒将军松了一口气。 “呼!”现在已经能确定军队极占上风,敌人战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今天的战斗真是酣畅淋漓!在实战中的自己也开始慢慢体验脚步的掌握,果然只有在真正的战场上才能快成长。 “小子,你今天打得不错!”阿尔布斯摘下头盔,脸上满是其他人的血迹。 “谢谢你,但和长官比起来,我还是远远不够” 百夫长豪迈地笑道:“哈哈,你现在就想和我比了?先慢慢越自己,目标开始就定太大可不好。” “您还真是不客气” 在前线,我们两人就像完全忘记了还在战斗,开始轻松地交谈着。 第二十五章 财富 (PECUNIAE) 在右翼遭到高卢援军的突袭后,山丘制高点的其余军队也加入了战斗,再加上赫尔维提的主力部队已经被前线的两排军团追赶了一里左右才开始反扑,再守着高地也没有什么意义。Ω 敌人侧翼突击的规模终究只有一万多人,军队的人数优势和辅助军团的高卢骑兵立刻扭转了开始不备被袭击的不利,开始将他们包围,见已无胜利的可能,奇袭的援军也开始撤离。 与此同时,我所对阵的赫尔维提军也完全丢失了士气,丢盔弃甲地败走了。 小号再次响起,音调变为撤退。 前两排军团重新组织好阵型,与凯撒将军和其他剩余军队集合。 “凯撒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拉比努斯、普布利乌斯和昆图斯这三位指挥官跟凯撒会合,几人的身上沾满了血迹,看得出他们都经历了一番激战。 这群军官真是 侦查骑兵也把最新的消息禀报给了他们:那些援军应该是赫尔维提最近组成的盟友,在北方的博伊人(boii)和图灵基人(tu1ingi)的部队,而他们正在撤回自己三里远的营地,在那里又有着不少野蛮人和他们所有的辎重。 辎重! 听到这个消息,全军都兴奋了起来,要知道,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吃饱过了。 凯撒将军在分析了一会之后命令道:“普布利乌斯,你带着预备队伍和其他随行人员待在这里照顾受伤的士兵,顺便把一开始我们赶走的马找回来。其他还能作战的士兵跟我一起去追击刚刚袭击我们右翼的残余军队!” “将军,我们不管那几十万赫尔维提人吗?那才是主力部队啊!”昆图斯不解地问道。 凯撒摇头,“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精力去管他们,赫尔维提逃往了东边,那边只有日耳曼和高卢部落,罗马人极有可能遭到当地居民的反抗,从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军队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及时的掠夺也能解决这个问题。” 说罢,他叫来了信使,那攥着卷轴容器的信使到后立马打开纸卷,准备记录。 “写道:‘尊敬的高卢贵族领们,我的名字是盖乌斯尤里乌斯凯撒,罗马共和国的大将军,三个行省的地方总督。想必你们都知道赫尔维提人来犯罗马边界,我被迫与其进行了防御性的战争,如今他们已经战败,正往你们的方向逃去,我将在赫尔维提人之后不久赶到,我希望到时看到的不是一群重新获得了补给,精力充沛准备迎战的敌人,不然我将会把你们也列入共和国敌人的列表。’” 警告之意,可见一斑。 根据命令抄写完后,信使将纸卷起,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按在了上面。 凯撒将军拿过卷轴和另一个士兵递来的印章,盖好后扔给了信使,转头问道侦查兵:“根据赫尔维提人逃跑的方向,他们大概会去哪个部落的领地?” “应该是林贡斯人(lingones),将军。” “很好,把这个交给林贡斯人的领。” 待信使把转轴放进容信器封好,行完礼便上马出了。 “那么,我们也朝着敌方阵营前进吧。” 等到了博伊人和图灵基人军队的阵前,但见他们将辎重的马车聚在了一起,整整有几十架之多!而在辎重前,是敌军已经布置好了的防守阵型,和用木桩交叉插在地上的障碍物。 面对盾墙和障碍物,骑兵已起不到任何作用,但要是用步兵队伍正面冲锋,将会造成不小的伤亡。 凯撒将军,我现在只能希望你能想出一个更好的战术了。 “龟甲阵!前进!” 连你也无计可施,只能顶着远程火力硬冲了吗 站在第一排的我无奈地举起盾牌,挡在了胸前的位置,在后方的士兵则将他们的盾牌顶在了头上,形成了一个类似龟壳一样的阵型。 龟甲阵度虽然缓慢,但能有效抵御弓箭和标枪,将伤害降到最低。 “士兵,把你盾借我一下!” “” 在之前酣战时扔掉了盾牌的阿尔布斯,这会儿跑到百人队的最后排从其他士兵那里夺了一面过来。 在走进对方的射程内后,我透过龟甲半个头大小的间隙望去,只见在障碍物之后的高卢战士已经开始向我们抛掷手中的标枪和长枪! 等等,长枪? 他们把自己近战的武器都扔了出来,是要干什么? “这些人的装备看来很充足!”阿尔布斯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仗着他们辎重的补给,把长枪也甩了出来,这下可有点麻烦了,小子,一定要撑住啊!” 这让我想到了当时从罗马与凯撒连夜前往米兰的途中遇袭,也是用小号龟甲阵防住了敌人的弓箭射击,那感觉可轻松不到哪去。 可当第一根标枪扎在我的盾牌上时,受力比被长剑砍击还要沉重。 遭受到远程火力,军团的度也随之降低了下来,站在最前的我,顶着一杆接一杆的标枪与长枪,举步维艰。 突然呼咻的一声,靠在我左边的士兵被长枪刺穿了头部,力道之大,使其接着穿透了身后的军团士的身体,在那列的战士立刻冲上前来顶替空缺。 不仅是我和阿尔布斯所在的百人队,其他突进的军队也遭遇到了不小的损伤。 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在此刻显得格外的遥远,光是我所在的百人队,在到达敌方面前的时候人数就已经少了三分之一左右。 与第一排的士兵一同俯身撑在地上,随后的军团士以此为垫板,一跃跨过木尖组成的障碍物,与高卢人厮杀了起来。 在短兵相接的过程中,罗马军团的战斗技术又一次碾压了高卢人,不得不惊叹这些老兵的实力。尽管新招了两个军团,但凯撒并没有完全信任他们的战力,只是在见到冲在最前的第八军团死伤惨重,才下令让新兵作为补充战力上场。 战后,阿尔布斯双手举着不知道从哪里又换回来的,估计又是从其他士兵身上“借”来的短剑,走到高卢人的尸体面前,作祈祷状,说道:“啊,玛尔斯,啊,玛尔斯,请看向这里,我的名字是阿尔布斯,这些留着鲜血的敌人都是我献给你的祭品!” “第七军团,伤亡数:837,其中256已确认死亡,剩余战力:4283,第八军团,伤亡数:2483,其中694人已确认死亡,剩余战力” 工程队正在搭建主营帐篷,凯撒则坐在一旁听着战后报告。 “将十二军团的第一步兵大队补进第八军团,其他损伤较轻的军团都按需求把最后步兵大队的百人队解散以来补充空缺,再把预备队放入第十二军团” 在处理完军团的人员分配后,最让我期待的部分到来了。 “将军,我们将如何处理这些辎重?初步计算,我们缴获的粮食可供军队食用半月左右。” “除了第一天的餐配量翻倍外,之后的则维持我们正常的需求量。” “将军,对俘虏的处置呢?赫尔维提领克里托斯的女儿也在其中。” “除了有谈判价值的,其他全部给军中的奴隶贩子押回去卖了。” 那个财政官停止了记录,汇报道:“加上之前俘获的赫尔维提人,能作为奴隶的俘虏数量大概为四千人,我将安排将他们以每‘头4oo第纳尔的价格出售给奴隶贩子,安排他们百分之二十的利润。” 四千个四百第纳尔 嗯 我的天啊,一百六十万第纳尔(相当于如今rmb4ooo万)! 我每天的工资只有十分之三个第纳尔,这才短短一两个月凯撒就已经赚到了如此庞大数量的财富。 凯撒将军并没有显得过多的喜悦,可他接下来的这番话,让全军都为之兴奋: “把我麾下军团所有成员的工资全部翻倍。” 整个营地都沸腾了。 “凯撒!凯撒!凯撒” 所有听到此话的士兵,全部开始高声赞喊将军的名字,一个个经过鏖战累的半死的战士们仿佛又被注入了新的力量,气势之大,整个平原都为之颤动。 在打赢仗的时候也不见他们这么高兴 顶着如雷贯耳的欢呼声,财政官对凯撒扯着嗓子叫道:“将军,虽然这么做我也很感谢,但是这将为每天多出两万第纳尔之多的消耗!” 凯撒则毫不在乎地回答道:“不需要你帮我算数,只需服从我的命令,享受你的薪水。” “喝!” 这下谁还愿意离开凯撒的军团? 虽然我的军饷翻倍后还是少的可怜 在搭造帐篷的同时,军队也开始着手安排在战斗中光荣阵亡的士兵们的葬礼。 说是葬礼,不过是埋在异乡的入土仪式。 愿你们能与自己的家属在另一边团聚,尊敬的战友们。 军团在收获了敌方的辎重后,并没有立刻继续追击赫尔维提人或是他们的高卢援军,而是用了三天让受伤的士兵得到良好的治疗,还有埋葬牺牲的军团士们。 第二十六章 一个名字一个高卢(UnumNomen,UnaGallia) 安葬完了所有战死的士兵后,没等凯撒启程赶向林贡斯人的领地,赫尔维提便派遣使者过来谈判。Δ 嗯说的好听是谈判,其实就是投降: 在收到凯撒的威胁信后,林贡斯人不敢收留罗马共和国的敌人,拒绝了他们需求补给的要求,加上一部分辎重被夺走,十几万赫尔维提人正面临着饥荒的危机。 和此前的协商不同,凯撒并未将使者请进他的帐中,而是把他们带到了所有军团的围观之下。 坐在椅子上的凯撒将军用着冷漠的目光看着阶下的几个使者,等待着他们开口。 赫尔维提的众使者全部跪了下来,聚在凯撒的脚下,乞求着他的仁慈。 “和平并不是没有可能,”凯撒右手随意地挂在椅背上,吊起了来者的胃口,“不过尤里乌斯凯撒可是很苛刻的,你们无视了共和国之前的警告,现在战败后来求情,我也自然不会提供与其相同价值的条款。” 见使者赶忙点头,凯撒起身说道:“先回去告诉你们的人和他们的盟军待在原处,我的军团几天之后就会赶到,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好好谈谈。” 可能是对高卢人的不信任,凯撒并没有和赫尔维提派来的使者多过讨论投降条件,而是带着军队前往林贡斯人的领土,在武力和缺粮的压迫下,他们怕是耍不出什么花样。 抵达林贡斯人的村庄时,从日内瓦输送的辎重也总算到了。 面对凯撒将军命令的投降,赫尔维提人和其残余的援军也只有接受一个选项,他们将交出自己的武器和从罗马军队中逃跑的高卢奴隶,同时移动他们的营地,并提供一部分同胞作为人质。 一切进行得尚且顺利,却传来了赫尔维提人中的一个部落,维尔比加尼人(verbigeni)带着六千族人偷偷逃跑了的消息。因为军中有大量的高卢俘虏,他们期望以此来作为掩护,不被现。 但运气从来没有站在赫尔维提这边。 “他们逃往哪里了?”对于凯撒来说,这些人都是向自己投降的一部分,怎么能让他们说溜就溜了。 “东边的日耳曼部落,将军。” “日耳曼吗”凯撒将军又重复了与上次警告林贡斯人的步骤,如果这些日耳曼部落不把维尔比加尼人交出来,他们也将会被划入共和国敌人盟军的行列。 尤里乌斯凯撒的印章,一个名字,一个战争的威胁,就能让这些小部落惊恐万状。 本来抱着能受到日耳曼部落庇护的希望来到东边,却被按着原路押了回来。 当着所有高卢人的面,这个部落的六千人全部被处决。 在目睹了这一惨案后,剩余的赫尔维提人与他们的盟友更是一句讨价还价的条件都不敢提。 在无条件投降的前提下,他们在交出武器、奴隶和罗马逃兵后被要求返回自己原来的地方。 “凯撒将军,为什么要把他们放回去呢?如果全部抓起来当做奴隶的话,你的债也就”小西塞罗有些不理解,一番“苦战”后换来的条款,为何要将赫尔维提人又安排回原处,这不是给他们喘息后又来犯的机会吗? 还有他提到了债,什么债? 凯撒摆头问道:“图留斯,我问你,赫尔维提的东边和北边是什么?” “日耳曼人啊。” “先这十几万部落民我们是无法处理的,罗马的奴隶市场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多人数的冲击,而且我已经答应了他们的投降。就算我这样做了,那赫尔维提的领地将保持无人占领的状态,这不是相当于把它送给了日耳曼人吗?”如果日耳曼人移民过来,罗马共和国会成为与他们新的边界。 “一个更好战、更野蛮的邻居,能带来什么好处?” 确实,短时的收益却换来了长期的威胁,并不是个好主意。 我对凯撒将军的敬佩又多了一分,但同时疑问又增加了不少,不知道图留斯将军说的债是指的什么。 “凯撒将军!”这时又传来了军团信使的声音,“高卢(这里的高卢,指如今法国北部地区的部落,阿基坦、比利其人也是凯尔特文化,也在高卢地区,但不是高卢人)部落的领们纷纷派来使者祝贺您对赫尔维提的胜利,是罗马阻止了他们被赫尔维提侵略,禁绝那些外来者成为他们主人的想法,并已经派来大使请求与您见面,说是有事请愿。” 请愿?这不是对宗主国才有的外交事情吗? 凯撒双眉一扬,“哦,很好,把行军的日程推迟几天,安排和他们的会面,”他开玩笑地说道:“不过可惜了,他们的主人变成罗马人了。” 一句轻描淡写,他已经吞并了高卢。 在展示了罗马的强大军事力量后,所有部落都已经俯称臣,寻求她的保护。 “将军,我们在赫尔维提人的文档中搜到一沓用希腊语写下的记录,里面详细记载了所又部落成员的名字,其中包括有战斗能力的男性数量统计,约为三万四千人,此役之后的死亡数约为两万人。” 嗯,差不多是这个规模,和我们当时对战的数量相符。 “嗯,汇报给罗马的时候把歼灭数量翻五倍。” “那将会是十万人,将军。” “嗯再加一万,就说我们在追赶他们的时候赫尔维提人又饿死了一万士兵。” “那我们军团的损伤呢?” “不必详报,粗略往小说个数字。” “喝!” 把敌人数量夸张地放大了几倍,真的没问题吗不知罗马的指挥官是不是都这样做,夸大击杀数,以此来增加自己的名望。毕竟人民是没有办法看到真实规模的,只能从远征的报道中得到信息。 在处理完了所有的事项之后,这次对赫尔维提人的战争也算告一段落。 艾杜维人主动请求罗马将俘获的博伊人交给他们管理,面对附庸国并不过分的一个要求,凯撒也是同意了。 而接下来与其他高卢部落领的见面,则更加至关重要,对于罗马共和国来说,与他们的关系确保了边疆的安全和贸易的繁荣。 但对于凯撒来说,罗马已没有自保的必要,因为这些部落都开始向他展出了奴颜与媚骨。 挑选了几个他能够信赖的士兵,凯撒与其他指挥官带着高卢诸部落的大使到了一个偏僻的房中进行交谈。 --“又是塞克斯都还有那个百夫长” --“他们真是受将军喜欢啊。” --“但这两人当成军团的代表没什么问题吧!” --“嗯塞克斯都给我的感觉还不错,是个合格的士兵,但那个百夫长” --“真希望有天能像他们一样啊” 一路上听着旁边士兵的谈话,他们是不是对我的看法有所改观了?怎么讲我也和他们一起肩并肩战斗了一番。 可能是平时欺凌军团士的行为有些严重,阿尔布斯并没有那么受欢迎。 “亲爱的大使们,”凯撒站在他们围坐成的圆圈中心,开始了演讲。 演讲? 也许是怀念自己在元老院里唇枪舌战的时光,将军把外交探讨变成了他自己的个人演说秀。 “你们现在代表的是每一个勇猛的高卢战士,每一位受尊敬的高卢贵族。我感谢你们的前来,以及对罗马共和国胜利的庆祝。” 几句客套话后,凯撒切入了正题:“现在也是时候让我们梳理一下局势了,”他举着左手向大家介绍道:“这是艾杜维人的代表,你们知道,艾杜维一直是罗马共和国忠实的盟友,在此次战役中也受到了赫尔维提人不小的打击,但他们还是始终站在我的这一边,给予了军团最大的支持。”说罢,那艾杜维的大使感激地点头向凯撒致敬。 这话说的我都想笑了。 我完全记不起来艾杜维人给了我们什么帮助,除了哭着央求着凯撒看在先祖们的面子上保护他们被自己放进来的敌人掠夺的村庄,什么也没做吧。 “贵部落群常年遭受着邻边日耳曼人侵略的威胁,而罗马也一样。现在与我为敌的高卢部落已经不存在了,这不正是我们联合在一起的好机会吗?怎么样,你们愿意与罗马合作,一起抵抗侵略者吗?” 话音刚落,艾杜维的代表站了起来,表态道:“我代表整个高卢同意您的提议!” 在周围的其他大使没有说话的情况下,艾杜维人以高卢人领的身份代替他们回答了凯撒的要求。 “很好,狄维奇亚古斯(divicianetbsp; 这是已经把艾杜维人当做他们的头领了吗看来他们都像效仿艾杜维,服从罗马,并这里获利。 令我惊讶的是,塞夸尼人的代表竟然没有反对。 地理位置上塞夸尼人和赫尔维提人是离日耳曼人最近的高卢部落了,赫尔维提人与其常年生战争,而塞夸尼人则在几年之前的战役中和日耳曼联手,屠杀了艾杜维人,并在和议中要求了大量的艾杜维人质和夸张的每年进贡数量。 凯撒的问题很简单,就是让他们在日耳曼人和罗马人之间做出选择。 是和罗马一起限制莱茵河另一边的侵略,还是和日耳曼人一起攻击自己的高卢同胞。 得到的答案是一致的,以艾杜维人为,整个高卢已向凯撒臣服。 而现在的艾杜维,只是罗马的一个傀儡,在被帮了如此大忙后,哪里还有一点话语权。 今后的高卢,任何举动都将会征询凯撒将军的意愿。 而凯撒,则是他们真正的指挥官和管理者。 第二十七章 日耳曼人的王 (REX GERMANORUM) 一场战争,就让凯撒将整个高卢放进了他自己的袋子里。 胜利之后,将军也失去了战争的理由,把军队带回日内瓦,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安排。 在这段长达几月的和平时间里,除了日常的训练外,凭着我和阿尔布斯跟凯撒的关系,在城内租了一个能提供纸墨的住处。(注:此时罗马的纸多为可卷曲不可折叠的羊皮纸,墨水则是由煤烟与烧过的树脂制成的) 在百夫长的指导下,我慢慢能看懂了一些简单的拉丁句子,当我满怀信心去打开贝壳时,现里面的文字还有更多的玄机: 这十几句话就像是台阶一般,语法的难度递增,以自己现在的水平,只能略微明白第一句的意思。 但不管怎么样总算有了进展,先看看她说的是什么吧! “sextus,si-tu,va1es,ego-va1eo塞克斯都,你好。 如果你对自己要求苛刻,或是在乎我的这封信的话,想必不久的现在已经能开始读懂其中的一些文字了,希望你在前线的战争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我将在罗马为你祈祷” 嗯看不懂了。 小主人,你的关心塞克斯都已经收到了。 “长官,再继续教我写字吧!” “你小子怎么又来了?有完没完” 战争啊,请你再晚点来吧,这样自己就能更快地读完这封对我意义重大的信了。 很显然诸神并没有听到我的祈求,第二天我和阿尔布斯就被重新召了回去。 可征召我们并不是为了打仗,而是又一场外交,准确来说,是盟友间的战略讨论。 “一场关乎了整个高卢生死的交涉”,凯撒是这么说的。 这么严重么。 以艾杜维人的德鲁伊狄维奇亚古斯为的众高卢部落带来了日耳曼人在塞夸尼人边境蠢蠢欲动的消息。 会议室中一片寂静,全员都在等待最高领导人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凯撒已经将身上的铠甲换成了托加,手护在有紫色边饰的红色披肩上,平缓地说道:“塞夸尼人和阿尔维尼人在之前与日耳曼人联手,以自己三分之一的领地为交换,侵略并掠夺、屠杀了艾杜维部落,可对?” 狄维奇亚古斯点头表示了肯定,添加道:“尊敬的凯撒大人,苏维汇人奸诈狡猾,毫无信誉可言,在塞夸尼给出了约定的领土后,他们却以其同胞哈鲁德人(harudes)加入了苏维汇部落为由,又要多交出另外三分之一的土地。” 真是自找苦吃。 “如果把三分之二的领土拱手相让,就等于把剩下的也都送给了他们,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生。”凯撒显得有些为难:“但在两年前,我把苏维汇人当成潜在的军事合作伙伴,日耳曼的雇佣兵队长也非常实用,甚至在元老院,我提议让罗马共和国宣布苏维汇人的国王,阿利奥维斯塔(ariovistus)为‘罗马人民的国王与朋友’ “我们必须防御自己,这是肯定的,但不仅是针对攻击行为,对我们造成威胁的目标一定要受到一定的约束和惩罚,不能一味地等待对方逐渐壮大,开始侵略时才反抗,比起受伤之后的复仇,我更喜欢率先出击。” 原来凯撒将军和日耳曼人有一定的沟通,还给了他们这么一个荣誉的头衔。 “狄维奇亚古斯,你的声音代表了整个高卢,告诉我你的想法吧。” 将军转身询问高卢的意见,我也开始仔细端详起了他,只见此人看上去有三十多岁,头戴草环,卷留到快抵肩膀的长度,金色胡子绑成了三条,身着结构和托加相近的白色宽衣,拄着一根长棍。 德鲁伊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高卢人的德鲁伊都是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在法律、诗歌或医学上有所造诣的学者,当然,最著名的还是作为宗教领袖。 狄维奇亚古斯右手撑着拐杖站了起来,愤慨地高呼道:“凯撒将军,阿利奥维斯塔是一个粗鄙庸俗的人,暴躁而不可预测,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再忍受他的暴虐了!” 在之前战胜赫尔维提后,这些部落已经表态将站在以艾杜维为代表的罗马这边。 德鲁伊继续着他高昂的演说:“如果日耳曼人的行动再一直保持着无人问津的状态,我们所有的高卢人将没有选择,只能效仿赫尔维提人的做法,进行移民,远离这些虎视眈眈的贪婪野蛮人!” 一个野蛮人叫着另一个野蛮人“野蛮人”。 有意思。 不过效仿赫尔维提人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忘了是谁把这些尝试移民的高卢人打回去的吗,看来狄维奇亚古斯的表演太过火了,犯了个这么低级的错误。 “伟大的凯撒,只有凭借您的个人声望,您的军队,以及以您与罗马之名取得的光辉战绩,才能阻止阿利奥维斯塔的日耳曼人穿过莱茵河,侵犯高卢!” 说罢,德鲁伊将长棍高举,双目留下了两行热泪,在座多数的高卢使节都起立鼓掌。 只有一个代表,迟迟没有声。 “塞夸尼人的大使?”凯撒也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表现,“你的同胞们都在谴责着日耳曼人,誓要将他们赶回自己的老家,为什么你却一声不吭?” 那人低着头,还是一言不。 “塞夸尼的大使?” 在问了五六次之后,凯撒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全场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尴尬。 狄维奇亚古斯呵呵一笑,解释道:“塞夸尼人是受到日耳曼人威胁最多的,也是受害最严重的部落,他们连在私底下讨论这种事情都不敢表态,因为阿利奥维斯塔是一个极端与残忍的人,已经在塞夸尼人的心中刻下了不可抹去的阴影而且地理位置上,塞夸尼人离苏维汇人最近,要是两方交战,受难的一定是他们,想到自己的族人可能将会面对如此暴行,他应该沉浸在悲痛之中,因此难以出声吧。” “啊。”凯撒嘴巴微张,假装对这个答复表示满意。 其实塞夸尼代表的行为并不难理解。 在艾杜维崛起之前,塞夸尼是整个高卢最强的部落,他们的话语权无人胆敢质疑。 而这两个部落,则一直保持着敌对的关系,三年前针对艾杜维的侵略,就是塞夸尼人一手策划的。 但现在,他们被之前的盟友日耳曼人强夺土地,国家的力量变得衰微,国家的尊严被羞辱,作为一个空有其名的傀儡,被迫参加由他们的死敌带头的高卢联盟与罗马的会议,他们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 凯撒肯,“嗯,既然塞夸尼人不反对,我就认定在座的各位以及达成了一致。我会与阿利奥维斯塔进行沟通,希望看在以前的关系和我的权威上,停止一切暴力行动。” “就这些?”狄维奇亚古斯质疑道。 “难道还能怎么样?你们要我去攻击我自己亲口宣布的朋友吗?” 众人哑然。 “长官,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解散后,脑中实在有着太多不解,便向阿尔布斯询问。 百夫长难得地一脸严肃,似乎也在思考刚才的会议内容,“问吧。” “凯撒将军不是想要战争吗?为什么在最后,他只是显得像一个中间人,一个协调者?” 阿尔布斯把目光从别处转向我,反问道:“将军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两边都是他的朋友,他不可能公开背叛他们。” “那他放弃了这个扩张的机会吗?”按照凯撒的野心,如此良机怎么会轻易放下。 “扩张个头啊,小子,你就算拿到了整个加尔马尼亚,又有什么用,一片烂地。凯撒将军只想让这群日耳曼人保持不侵略的状态就行了。”百夫长对我稚嫩的想法感到失望。 “长官,如果苏维汇人进犯塞夸尼人,凯撒将军就会加入战争吗?” “那是当然的”百夫长眉头紧皱,叹道:“可是这样做的风险还是太大了。” “为什么?”既然是合法的战争,为何还有风险之言?刚刚不能主动进攻就算了,怎么现在连援助盟友也不行了? “因为凯撒将军和元老院不是一边的。” “一边?你指的是什么边?” “小子,这种东西一时半伙也解释不清,你只要知道元老院不希望看到凯撒将军的力量越来越大就行了。” 都是代表着罗马的贵族,为了共和国扩展版图不是好事吗,我不明白元老院反对凯撒将军的理由到底会是什么。 在会议之后,凯撒派出使者向苏维汇人的领阿利奥维斯塔请求见面,理由是“有双方都可以受益的事情相谈”,地点被要求在了两军距离的中间点。 两人的中间点应该在上阿拉尔河(arar-river,frennete),罗马的境内。 而日耳曼人给出了他的回复:阿利奥维斯塔无法在罗马境内感到安全,他必须带着他的军队进行谈话,但召集军队是耗时耗力的事情,太过麻烦。如果阿利奥维斯塔有事想问凯撒的话,他自然会过去找将军,但若是凯撒有事情想问阿利奥维斯塔的话,不应该是罗马人来苏维汇(现斯瓦比亚)找他们吗? 第二十八章 两个征服者 (DUO VICTORES) “我应该去找他?哈哈。”拿着收到的回信,凯撒坐在执政桌前不屑地笑了起来。 为什么我和阿尔布斯又被召集过来了 不对,好像整个军团都已经整装待了,看来现在已经有了爆战争的可能。 “凯撒和他的罗马人民正享受着日耳曼人通过征服战争获得的权力和财富”看到这里,凯撒握紧了手中的信纸,将其撕成了碎片。 他有些愤懑地沉声说道:“这是对所有罗马人的侮辱 “写给阿利奥维斯塔,凯撒提出四个条件: i.他必须停止部落穿过莱茵河的举动,任何坐落在高卢地区的日耳曼部落都不会受到容忍; ii.他必须将在马格托布里加战役得到的艾杜维人质全部送回,因为他们已经是罗马名下的附属国; iii.他必须同意塞夸尼人解放他们手下艾杜维的人质; iv.他必须停止所有针对艾杜维和她高卢盟友的敌对行为,并永远不再对他们动战争。” 这些条件,他们是不可能接受的吧。 “如果阿利奥维斯塔同意以上条件,凯撒和罗马的人民将继续将他作为朋友一样对待,但若是他拒绝了,违反了在执政官梅萨拉(m.messa11a)和皮索(m.piso)的执政期间内,元老院颁布的法令,即以艾杜维为,罗马共和国的朋友将受到罗马保护的命令,凯撒不会对伤害他们的人袖手旁观!” 原来如此。 提出无法与之妥协的条件,让日耳曼人先打破表面上友好的关系,这样当高卢部落受到攻击时,凯撒将军也将被元老院授予起战争的权力。 一切的一切,都是将战争合法化。 自大的日耳曼人啊,面对凯撒将军的挑衅,会怎么回答呢?我有点期待。 同时,军团集结完毕,已经做好了出的准备。 战争,一触即。 凯撒将军按兵未动,等待着阿利奥维斯塔不堪受辱一怒之下毁盟约的回复。 但让他失望的是,信使传来的应答并不是他所期待的内容。 “至尊敬的凯撒将军,根据罗马的传统,法律应该是颁布给被征服者的,而不是对第三方的命令。艾杜维人给我们进贡是根据最基本的战争规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们用武力尝试了反抗,但是被击败了。逻辑上来说,让他们接受并遵守失败的后果,即进贡,并不过分。征服者本就应该享受胜利的果实。” “征服者,他说?”听到这里,凯撒轻蔑地哼道:“这个野蛮人既然试图与我平起平坐,把自己也成为征服者?他还说了什么,继续读!” 被打断的信使恢复了他的报告。 “凯撒将军,你侵入艾杜维的领地让我们很为困扰,因为现在这些战败者拒绝支付他们理应给予的贡品,把忠心都交给了你。我很惊讶你竟然会提出让苏维汇归还人质的要求,因为这些人质都是受到神圣的合约所绑定的,相反,我觉得你应该让艾杜维人想起他们真正的主人是谁,他们被谁征服了,如果艾杜维想和罗马搞好关系,我没有异议,但是他们必须同时完成他们对苏维汇的进贡。如果” 信使停住了,紧张地望着凯撒将军。 “如果什么?” “如果如果艾杜维人还是拒绝遵守战败条约的话,我们会以非官方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到时候,他们‘罗马人民的兄弟’的头衔可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将军大可进攻苏维汇,当时候你便可以领略战无不胜的日耳曼勇士能够做到的事情” 凯撒嗤笑道:“哈,他现在开始威胁我了。” 在什么时代,征服者都只能有一个,如果两方的军事目标一致,那纠纷矛盾也就在所难免,日耳曼人的态度可真是傲慢,这种野蛮人竟然也想和罗马人平起平坐!? 这是阿利奥维斯塔对凯撒的寻衅,是野蛮对文明的挑战。 现在不是苏维汇人,而是凯撒将军看起来被惹怒了,简单的回复信其实又有那么点诡计藏在里面。 “凯撒将军,在下有一拙见,不知可否说出来与你共享。” 虽眉头微蹙,凯撒还是点头允许了我继续讲下去。 “我猜之前将军提出的条件,目的不在威胁,而是旨在激怒阿利奥维斯塔,对吧?” 见凯撒肯,认同了自己的猜测,我继续把想法说了下去,“可他似乎不为所动,反而以罗马法律、战败条款这些东西来证实自己对艾杜维的合法性,在最后宣称自己也是统治者,我看这些都是他试图惹恼你的诡计。 “尽管阿利奥维斯塔自大狂妄,但他似乎并不是个愚笨的人,将军您的意图应该被他察觉了。” “真是让人惊喜!”凯撒满意地微笑道:“塞克斯都,你和我所想的差不多,虽然在一刻我有着想直接宣战的冲动,现在经过你的提醒,愤怒的感觉也没有了。” 得到将军的赞赏,我欣喜地鞠躬示意。 此时,营外迎来了高卢的两位代表。 一人是艾杜维的大使,一人是特瑞维累人(treveri)的大使,这两人的讯息既关键又古怪。 艾杜维人带来了苏维汇的分支部落,哈鲁德人已经入侵了艾杜维领地的消息。 哈鲁德人?他们不是被阿利奥维斯塔赐予了另外三分之一塞夸尼人的领土吗?虽然还没拿到手,但与其进攻艾杜维人,直接出击离得最近,并且由他们国王给予的领域不是更加合理吗,再说了,罗马与苏维汇并未开战,此举岂不是把合法的宣战权送给了凯撒? 而另一边的特瑞维累人则报道说正有上百个日耳曼小部落,正准备跨河! 特瑞维累人的领地在塞夸尼人的北方,起码隔了有几百里的距离,这真是越说越玄乎了。 但听这两个代表认真的语气,又不像是在谎报军情。 手下的部落已经开始行动,国王却还在和凯撒进行着“外交对话”。 应该只有两种可能性了,第一种是在和凯撒周旋的同时,阿利奥维斯塔已经让麾下的部落开始入侵行动,而另一种则是因为部落制度的极高无组织性和自制程度,这些部落没有听从国王的命令,而私自开始进攻。 显然,后者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情况。 凯撒将军却没有过多追究这些消息的可靠性,而是直接下达了一道与其之前讨论结果矛盾的命令。 进军苏维汇! 没有理会主动来犯艾杜维的哈鲁德人,也没有管在莱茵河旁虎视眈眈的过百氏族,他选择了让军队急行,前往了维松提奥(eng:besangon,lat:vesontio,现法国贝桑松),塞夸尼人的府,罗马最前线的要塞,离日内瓦足有百里之远。 这次的急行军是最极端的,因为以前能在行军途中休息一会的城镇,我们都没有被允许停歇。 凯撒将军自己明明已经说了他没有当时的冲动了,为何这次如此急忙地就带领军队出了呢。 只有亲自问他,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可作为一个士兵,哪里来的权力去从凯撒嘴里得到他自己内心的想法,不光是我,就算是他身边的昆图斯或是普布利乌斯,也不知道凯撒真正的打算吧。 这个时候只要相信他就行了,将军从来没有让他的军团失望过,也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路途艰难,军团的士气不断降低,当五六日后到达维松提奥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沮丧与焦虑的表情。 这真是奇怪,平常士气高昂的军队到哪里去了?连阿尔布斯如此爽朗的人,如今也没了那一股自信。 “长官,大家都是怎么了?”实在受不了军中的压抑气氛,我向阿尔布斯寻求答案。 百夫长站在离军营约有半里的草地上,他遥望着东方,眯着独眼缓缓说道:“那个地方,留下了太多不好的传闻。” 没有打断他的叙述,我默默听着接下来的故事。 “日耳曼人条顿森林这些平时根本无法接触到的东西被一代又一代地夸张地传了下来,变成了恐怖的传说。 “日耳曼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个个英勇善战,他们不会写字,不会读书,不会种田,看不起金银财富,在他们的脑袋中只有一个东西,那就是战斗。与他们作战,整整十几个军团都没有再返回,而现在我们即将以更小的规模,面对这样残忍狂暴的敌人。” “”我小时候也经常从其他人嘴中听到关于日耳曼人的谣言,说他们战无不胜,部落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对待敌人残酷无情,将他们的头颅割下来插在森林里当做路标,或是把他们的皮扒下来当成装饰品。 这样的对手,害怕也不是没有理由。 面对在这世界边缘最野蛮的部落,再加上没有修建道路而导致的行军艰难,整个军团选择拒绝继续前进,踏进那禁忌森林对他们来说,等于将生命送给了冥神。 第二十九章 内部的崩溃 (PENITUS COLLAPSUS) 自诩为世界最强的军队,罗马人在面对日耳曼人的时候却退缩了。Δ 士兵们大喊着反对进军的声音,威胁着凯撒将军,若是他执意继续前进,军团将会反叛。 我和阿尔布斯快穿行在军营内,处处都是唉声叹气,所有军团都已经濒临崩溃。 “这本身就是一场不合法的战争!”在不远处的第七军团,有一个士兵竟然站在了台阶上,开始呼吁着其他战士放弃这次进攻。“凯撒将军根本没有得到元老院的许可!” 什么?看来匆忙进军的凯撒没来得及向罗马请求开战许可,而是先带着军队准备突袭。 挤进人堆后才现,在煽动着反抗气氛的不是别人,正是卡托。 “我们离开了富裕肥沃的土地,来到这片贫瘠的地方,还要为了满足凯撒将军的个人野心,而跑过去和粗暴的日耳曼人交战!” 台下的士兵一片应和。 卡托继续唾沫横飞地喊道:“我们根本不想要这场战争!没有道路的连接,天气也变得越来越差,再加上我们还要只身前往一个根本还是个未知的领域,如果凯撒将军不理会军团的意见,那没有人会再继续跟着他了!” 这个懦夫! 我推开挡在前面的士兵,冲上前去抓住他的手臂责问:“卡托,你这是在策动叛乱,你知道吗!?” 见到是我,卡托显得有些惊愕,缓和地劝道:“我讲的都是大家想法啊,塞克斯都,凯撒将军这次也有点过分了” 环视周围正在窃窃私语的士兵们,我甚是失望。 “难道大家都已经忘记了凯撒将军最近带领我们碾压赫尔维提人,取得的胜利吗?难道你们都忘记了是谁在拿到战利品和财富的时候第一个想起了军团?不是元老院,不是你们,也不是这个正在宣传叛乱的卡托!” 我实在遏制不住心中的不满,这群白眼狼就像忘记了所有凯撒将军给他们带来的荣誉与财富一样,在野蛮人面前屈服。 “可是敌人是日耳曼人啊” “是啊,根本就打不赢啊” 在一旁的卡托也插起了嘴,“塞克斯都,看吧,问问军团中的每一个人,你得到的答案都会是一样的。” 没有搭理他,我再次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向在场的所有士兵问道:“作为罗马人民引以为豪的军团,有谁愿意和凯撒将军一起,与我一起前往苏维汇,和马略将军一样,再次踏平他们的野蛮部落?” “” 死一般的寂静,除了阿尔布斯和一些其他的百夫长犹豫地举起了短剑,没有人再作出回应。 马克西姆斯队长,你也 这些曾经高喊着凯撒名字的士兵,现在却个个低着头没有声音。 “嘿嘿塞克斯都,我说了吧,还是放弃吧,我们只是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卡托的语气中满溢着嘲笑。 咬紧的牙齿开始颤抖,全身的神经绷了起来,我左手一把拽住了他的护颈围巾。 “我来告诉你我的意愿!” 一拳打在那细皮嫩肉的脸上,注入了怒火的重击将面部搅得扭曲,卡托应声痛叫,满嘴鲜血。 “你们这群怯夫,罗马为你们感到耻辱!” 留下一句谴责,我拉上阿尔布斯挣开人群,离开了第七军团。 我一定要去和凯撒将军谈话。 军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再不做些什么的话,一切都要搞砸了。 “小子,冷静点!”见我直接往指挥营赶去,阿尔布斯开始劝我停下,“你这是怎么了?突然像了疯一样” “不是我疯,是全军都已经疯了,我不明白,军团竟然会惧怕那些吓小孩子的传闻!” 百夫长一边快步跟着我,一边说道:“没有办法的吧?这里谁也不知道日耳曼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很多指挥官们也只是挂名过来督战的,都是还很年轻的贵族们” 没理军帐门口的守卫,我直接冲闯了凯撒的指挥营,阿尔布斯见状只好去向刚刚被冲撞的护卫找借口为我解释。 帐中只有凯撒将军一人,几个奴隶站在边上待命。 见到门前有嘈杂声,凯撒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看向我。 “嗯?塞克斯都,你有什么急事吗?” 让我放心的是,声音并没有变得脆弱,将军并没有丢失他的自信。 “凯撒将军!你可知道营中的每一位士兵都在公共地讨论叛逃与造反?” 凯撒扼腕叹道:“我当然知道” “那将军为什么不去阻止他们!?现在军团已经变成了懦夫的聚集地!”不解之余,更多的还是愤慨,平时的凯撒绝对不会让这种亵渎军纪的事情生。 “我该用什么去阻止他们?”凯撒苦笑道:“军团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连一部分军官也找各种借口暂时离开了军队。” 连军官都带头 “用您那具有说服力的演讲,用您的口才去赢得这场辩论啊!” 凯撒摆头,“换在平时,我大可以这么做,因为我面对的是我忠实的士兵,我面对的是尊敬我,畏惧我的士兵;可现在,我面对的是一群被叛徒和间谍蛊惑,已经失去了气魄的胆小鬼塞克斯都,我还能做什么?” “可”我找不到争辩的理由,将军说的都是正确的,“至少您要知道,我和其他百夫长永远都会跟随你!” 曾经以诸神之名下过的誓言,怎么可以被怯懦的想法打破? “谢谢你,塞克斯都等等,你说百夫长们都还支持我吗?” 我点头道:“嗯,他们是军团中唯一还记得他们的职责和荣誉的人了。” 凯撒将军双眼微眯,仿佛有了主意:“快带我去把所有百夫长都召集在一起,如果要谈的话一定要先和他们谈谈。” “喝!” 语罢,将军起身叫来了门外的守卫。 我与阿尔布斯拿着短剑护在凯撒前方,其他忠心的护卫则跟在将军身后,这军帐之外,已经不是自己的战友,而是时刻高呼叛乱的敌人。 看到凯撒将军本人,聚在一起的士兵在面前让出了道路,刚刚还嘈杂的人群现在却出奇的安静,用戒备的眼神盯着我们。 刚刚从凯撒将军那里得知,军中都被元老院安排了间谍,他的政治对手绝对不会放过凯撒的任何一个小错误。 奥克塔维亚说的没错,将军一直都知道自己周围有些什么人。 也许他连那次达西亚雇佣兵的袭击,也知道是谁一手安排的吧。 “百夫长们,跟我来!”看凯撒将军迟迟没有话,阿尔布斯高声喊道。 四周沉寂,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百夫长!” 凯撒威严的声音看来还没有丧失作用,不过多久基本所有百夫长都从人群中6续走了出来。 每位百夫长都在他们的百人队中享有很高的尊敬,可能比凯撒还要高,现在士兵的不满都已经聚集在了将军的头上,对这些人再说什么都已经毫无意义。 尽管百夫长都跟着凯撒来到了另一边空地上,他们的士气也没比那些士兵高到哪去,一个个垂头丧气,没有一点想要作战的意思。 像卡托这样的人在军中肯定还有不少,倚着军队动摇,趁机抨击凯撒将军,紊乱人心。 他应该就是将军所说的间谍和叛徒了。 整齐地排成列队后,凯撒将军没有找高台处站着,而是大步接近百夫长们,在他们面前开始了他的演说。 凯撒将军的演讲从来没有失败过,他一直能达到他的目的,这次希望也是如此。 “百夫长们,我很失望”凯撒开始的声音没有以前高亢,而是一股惋惜之情。 “我一直知道你们和你们手下的士兵在打算着什么,我也知道是谁在唆使你们抛弃军团,为了这种懦夫的理由,去抛弃你们引以为傲的军团” 凯撒神色黯淡哀伤,在他面前的是曾经一起浴血奋战的老兵,现在却被没有根据的传言和小人的怂恿而变得士气低迷,不堪一击。 加重了他的语气,凯撒愤激地咆哮道:“我现在不是以将军或是指挥官的身份对你们说教,我是以一个士兵的身份讲话! “你们都忘记了自己作为士兵的职责吗!? 你们为什么来到离家千里之外的异疆? 这难道不是你们自己做出的选择吗? 不是为了在战争中获得荣誉和财富吗?” 为什么罗马的人民把你们送到这里? 为什么罗马的人民把我送到这里? 是为了把你们养的跟猪一样膘肥懒惰吗? 是为了让你们待在已经征服过的土地上, 吸着盟友和附庸国人民的血吗? 当然不是! 你们来到这里, 是为了保护共和国的人民和财产, 是为了抵御并征服所有罗马的敌人!” 从一开始便不需要怀疑凯撒将军的说服能力,在场的所有百夫长都惭愧地低着头,有些甚至已经热泪纵横。 当他们作为士兵的职责被凯撒一遍遍提起,这才现自己犯下了多么大的错误。 第三十章 演说家的胜利 (VICTORIA ORATORIS) 凯撒的演讲还没有结束,而他最后的总结,将攻破百夫长们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 “说我们不应该作战, 不就等于是说我们不应该变得富有, 我们不应该统治别人, 我们不应该是自由人, 我们不应该是罗马人吗!? “就在不到一年前,阿利奥维斯塔还在急迫地寻求罗马的友好外交,为什么现在他却如此轻易地打破了他自己的协议呢?我相信,如果阿利奥维斯塔知道凯撒的提议对他来说是多么公平的,他将不会拒绝与罗马再次保持朋友的关系。” 公平的提议是指的已经被阿利奥维斯塔拒绝的那个不可能接受的条件吗。 凯撒继续说道:“阿利奥维斯塔是一个疯癫的野蛮人, 在他精神错乱的狂怒下对罗马的盟军宣战, 我们又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日耳曼人势不可挡的军队? 难道你们还不了解他们吗? 难道你们已经忘记了四十年前, 马略将军取得的辉煌战绩吗? 难道你们已经忘记了在十多年前, 斯巴达克斯手下的日耳曼人被军团粉碎的模样吗? 就算他们是残暴的战士,有着杰出的战斗能力, 但是这些挽救了他们失败的命运吗? 就在不久前,几十万赫尔维提人倒在了罗马的脚下, 而他们在与日耳曼人不断的战斗中,可没有少拿过胜利, 为什么你们会怀疑完全碾压了赫尔维提的自己, 面对日耳曼人没有取胜的机会!?” 在这个时候,我们的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数量的普通士兵,被凯撒吸引到这里来的军团士越来越多,军队的士气也以肉眼可见的度上升着。 每一句激励人心的演说,身边士兵赞同的喊声也逐渐增加。 这场战斗的胜者是谁已经变得毫无悬念了。 接着,凯撒的腔调变得极具进攻性和威胁性: “那些以道路艰难、补给问题为借口而掩饰自己怯懦内心的人,是对我的一种无礼,是对罗马的一种无礼! “他们竟然敢批评我的决定,妄去怀疑我的能力!? “如果你们还在担心粮草的问题,那我现在告诉你们这些已经解决了,当地的友军会提供给我们军粮,而下一个丰收季的产量也会使丰富无比。至于道路的问题,我们只能真正走过才知道 “若是你们其中还有人在怀疑这次进军是为了我个人的野心,难道凯撒这一生还没有让你们明白我的公正无私吗?难道对赫尔维提人的战争还没有让你们看清楚诸神在我的这一边,所带来的幸运吗?” 天才的演说家,闭起眼享受着人群的欢呼。 政治家之间的游戏,以他的完胜收场。 “凯撒!凯撒!” 没有人敢站出来反驳他的论点,大部分士兵已经开始鼓掌,高喊将军的名字,连鼻青脸肿的卡托也在此列。 隐藏在军中的叛徒,说的不就是这种人吗。 即便很想和凯撒将军汇报卡托的事情,可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存在于军团中内奸的问题,为了保持军队的统一性和纪律,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就算没有人跟随我,凯撒也将照样进军苏维汇。” 凯撒的声音颤抖着,他按着腰间的短剑,准备走出人群。 感情刚刚被激起波动的军队见到凯撒突然要离开,连忙挽留。 将人群推开,我和阿尔布斯跟在了凯撒的身后,鄙夷地看着这群懦夫。 “凯撒将军!” 第十军团率先站了出来,作为凯撒最忠心的士兵,第十军团就算没有经过这番演讲,也会无悔地跟随将军。 “将军,我们第十军团从来没有怀疑过您的决定,对您的忠心也始终不会改变,我们已经随时做好了进军的准备!” 凯撒接受了他们的解释,并欢迎他们加入光荣的行列。 有了第十军团做代表,其他士兵也开始做起了思想斗争。 而第一个表态支持凯撒的是他忠实的朋友,指挥官拉比努斯。在这之后,图留斯和普布利乌斯也跟了过来,虽然普布利乌斯的眼中还有着一丝不决,但还是咬牙跟了过来,果然没有经历过太多战争的年轻人最为动摇。 尊敬并效忠于他们的士兵,也宣誓将和第十军团一样进攻苏维汇。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要是只有一支军团跟着凯撒的话,和送死没有区别。将军也算是把握好了时机,在说服多数人的瞬间让他们下定决心,恢复了士气。 不仅要战胜敌人,还要稳住军心,并时刻提防着内鬼,凯撒将军真是不容易。 “长官,你是不是还在害怕日耳曼人啊?”军队明天就要向东行军了,阿尔布斯在帐中没有睡觉,似乎还是有些担忧的样子。 百夫长瞥了我一眼,“小子,我看你是没见过世面,才不知道光是听到日耳曼人这个名字,就能让军中一半的人丢盔弃甲而逃了吧?” “凯撒将军都讲的那么清楚了,他们还会不明白吗?”对我来说,日耳曼人的恐怖都是源自于民间传说,再加上军中的间谍叛徒利用对这些道听途说的恐惧来动摇军心而已。 阿尔布斯摇头道:“不知道,反正我是没见过日耳曼人,世界的边缘,离文明最远的地方,给军队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不过凯撒将军对士兵们说了这次只是和平的谈判,他们应该恢复了一些自信吧” 了解真相的百夫长知道与日耳曼人的战争不可避免,因此也承受着更大的焦虑。 “管他呢,反正再过几天就知道了” 我倒是要看看,传说中凶残无比的日耳曼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六日后,军队抵达了与日耳曼人的边界,加尔马尼亚(germania)的贝尔福山口(be1fort-gap)。 据守在这里,将会阻挡住任何妄想从东边穿越过来的敌人。 就在驻扎之后的第二天,便传来了日耳曼人离我们只有二十里距离的消息。 但随之而来的不是战争,却是谈判。 阿利奥维斯塔请求与凯撒会见。 他们遵守了之前拒绝了的条件,没有越过莱茵河,而当凯撒带着装备良好,列队整齐的军队来到他的面前时,所谓的“无法在罗马行省感到安全”的借口也不再具有说服力。 出于原则,凯撒同意了阿利奥维斯塔的要求。 我无从获知为什么将军会如此简单地答应了见面的请求,因为在自己的眼中,凯撒应该是最渴望这场战争的人,为了让军团服从,甚至不惜冒着全队叛乱的风险强行进军。 如果两方达成一致,真的会就此收手,继续做朋友吗? 尽管接受了当面谈判,两方真正的会面却要等到五天之后,在几番讨价还价之后,凯撒和阿利奥维斯塔约定在两军距离的中间见面,也就是要罗马这边跨过莱茵河去见他,双方可以有士兵保护,但是要与谈判地点保持两百步的距离,且只限骑兵。 “哈?我们不能用步兵随行?” 野蛮人提出的奇怪前提,给罗马这边造成了不小的问题,因为基本都是步兵组成的军团,除了辅助军团的高卢骑兵,根本没有其他能符合护卫条件的人了。 “既然步兵被禁止了,那为什么还要叫我们俩兄弟去呢?” 让我更加不解的是,作为纯正步兵的阿尔布斯和我,竟然被召去护送凯撒将军谈判。 “小子,凯撒将军可不敢把自己的性命安全交给那些高卢人” 当百夫长把我带到出地点时,见到的是第十军团的士兵们。 全部骑着马的第十军团,嗯都是高卢战马 “比起那些野蛮人,第十军团就可靠多啦!上马吧,小子。” “哈”将军真是有独具一格的想法。 于是,在第十“骑兵团”的跟随下,凯撒将军穿过莱茵河,前往与日耳曼王相约的地点。 说这里是荒野,一点也不夸张,没有田地,没有城市,有的只是看不到出口的阴暗森林。越是向东走,路上的标识也越来越多,不少地上都插着动物的头骨。 为什么能有人可以在这种恶心的环境下生存下去? 直到看见日耳曼人的时候,我才知道原因。 他们的野蛮完全符合这片6地。 蓬头垢面,须髯如戟。 头的一边打着像内脏一样扭曲的结,有些甚至赤着上身,只有一些兽皮披在肩上。 而走在几千骑兵最前的,则是凯撒将军口中“狂妄疯癫的”日耳曼人之王,阿利奥维斯塔。 只见他高举左手向我们这边招呼,并命令自己所有的骑兵待命,在几个长老模样之人的随行下骑着深棕红色的战马徐徐靠近。 阿利奥维斯塔看起来有五十左右,已明显有些白色的长狂放地披在额后,两撇胡须随意生长着,除了身上良好的皮质防具和挂在腰间的一柄长剑,便没其他文明的影子。 凯撒也叫停了第十军团,向我和阿尔布斯示意跟上他,带着其他指挥官朝阿利奥维斯塔行去。 这是这两位军事领第一次的见面。 罗马人的英雄与日耳曼人的国王的见面。 第三十一章 陷阱 (CAPTIO) 空旷的平原中间有一座不小的山丘。 双方都登了上去,并无下马的意思。 两个征服者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 沉默在几分钟后被凯撒打破,他的话也立刻被阿利奥维斯塔身边的人翻译成了高卢语,与高卢人打了几十年交道的他,仔细地听了起来。 “苏维汇人的国王,我们终于见面了。” 白色神骏,颈上的浓黑长鬃披散着,而座上的人则微昂着头,严肃地看着面前的日耳曼人。 “既然你改变主意,接受了谈判,那我就认为你恢复了一定的理智 “还请你记起罗马共和国能提供给苏维汇的益处有多少,罗马给了你本没有资格获得的荣誉,而你之前的言行则完全违反了你作为罗马光荣朋友的原则,理解为得鱼忘筌也不为过。 “罗马与艾杜维人的友好关系已经维持了许多代,它紧密联系着两个民族,作为盟军,罗马不希望他们受到过多的伤害和压迫,我来这里是为了再次向你提出之前信中的条件,若是你能接受,罗马与苏维汇依旧是朋友。” “朋友”和“盟友”,外交真是虚伪 凯撒对自己的演讲十分满意,自信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阿利奥维斯塔微眯着眼,应道(他的回答也被第一时间翻译成了拉丁语):“与罗马的友好关系对我来说有着不小的好处,但如果因为这个却影响到了苏维汇附属国的态度,鼓动他们无视自己该履行的职责,那很遗憾,我只能放弃这段友情了。 “罗马人是艾杜维人的朋友?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 “在你之前,从来没有一个罗马军队跨过山外高卢的边界,你要知道是罗马非法入侵了我附属国的领地,日耳曼人可从来没有越过共和国的边界。 “我们可没有为了入侵而跨过莱茵河,我们是受到了高卢人(指塞夸尼人)的邀请,在防御性战争中援助他们而已,至于那些人质,都是高卢人自愿赠与日耳曼人的礼物,我想我并没有违反任何与罗马协定的责任。 “如果罗马愿意带着军团离开此地,她将得到日耳曼人永远的感激,我愿意与你共享果实,西边的高卢是你凯撒的,而东边则是我的,怎么样?” 听到这里,凯撒不屑地笑了起来。 阿利奥维斯塔似乎还没有明白,在将军眼里他和其他野蛮人没有区别,哪里有资格与他平起平坐,瓜分江山? 苏维汇的国王以为一个高卢可以完全满足双方的需求,可他应该不知道整个世界对于凯撒一个人来说都是不足的。 凯撒没有正面回答阿利奥维斯塔的提议,而是再次强调了自己的观点:“罗马从来没有抛弃过自己‘忠实的盟友与伙伴’,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凯撒将军!”谈话还没有结束,在后方的骑兵却急忙过来报道:“军团遭到了日耳曼骑兵标枪和投石的骚扰偷袭!” 闻言凯撒脸色突变,立即调转马头,向第十军团处赶去。 狡猾的野蛮人!果然没有一点诚意,这次谈判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没有理会阿利奥维斯塔在叽里呱啦说什么,一行人快马加鞭回到了大部队。 “这群人果真不安好意!”躲过了一劫,昆图斯也在一旁抱怨起来,“对于野蛮人,只有战斗才能让他们屈服!” “我们与日耳曼人保持和平的最后意思希望已经破裂了,准备战争吧。”凯撒倒是像早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一样,颇为镇定,已开始安排之后的事情。 听到在双方会议的时候遭袭,士兵们都愤慨地表示要把整个苏维汇踏平,这次见面不但没有达成共识,反而激了军团战斗的**。 在第二天阿利奥维斯塔又派来了使者请求凯撒安排与他的再次谈判。 只有傻子才会应邀跑过去吧? 凯撒没有拒绝交涉,但只是象征性地派去了他的高卢朋友瓦雷乌斯普罗希鲁斯(va1erius-proci11us)和一个使者过去听听这个日耳曼人到底还有什么要“说”的。 而阿利奥维斯塔却把这个当成了侮辱的行为,不但没有接待使者,反而把两人抓进了牢笼。 外交失败的瞬间,战争已经开始。 被日耳曼人惹怒的军团,把自己对野蛮人传说的畏惧抛在了脑后。 听到敌人开始朝向我们这边行军时,凯撒也让军队打好背包离开露营地。当日稍晚阿利奥维斯塔的军队已经到达孚日山脉的脚下,离在贝福特山口的军团只有六里之隔。军队摆好了架势,等待他们的进攻。 挡住了入口的罗马军队在地形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如果日耳曼人要进入高卢,就必须从低地上高坡战斗,而在军中占了不少比重的骑兵更是会力不从心。 可相比于之前赫尔维提不顾地形的莽撞进攻,阿利奥维斯塔竟然改变了军队的方向,开始撤退了! 在军中最前的凯撒见状也是吃了一惊,这次他似乎低估了他的对手。 对策略还不甚了了的我则向一旁的阿尔布斯问道:“长官,如果日耳曼人就这么跑了,那我们需要追出去吗?”毕竟当前的第一任务是保护住高卢地区罗马的友军。 “如果他们撤军的话我们当然没有出击的必要,但是你觉得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的敌人会有那么容易收手吗?”百夫长的回答倒是不无道理。 “凯撒将军!”没过一会,第一批派出去的侦查骑兵已经返回,“报告将军,敌人并没有打算返回莱茵河的另一边,而是进入了森林!” 森林? 我向右望去,虽然军团已经挡住了所有入口,但却没有顾及一旁的大型森林。 凯撒将军神色凝重,“如果穿过了森林,他们就会直接走到通往塞夸尼人的道路上”思考过后,凯撒随即下令道:“士兵们,转换方向,我们要在他们之前赶到维松提奥!” “将军,他们正在进入森林,军队的后方暴露在我们面前,不进攻吗?”普布利乌斯对凯撒的指令产生了质疑,对于他来说,直接出击才是最好的选择。 “等我们到那里的时候敌人就差不多都进入森林了,有树木的掩护,军团将会变得不堪一击!” 如果让日耳曼人提前到达维松提奥,后果将不堪设想:作为六个军团和一万多辅助军队的补给站,被切断供给和与盟军的联系后,军队将会再次受到缺粮的打击,从而不得不进攻已经在固守在天然堡垒的敌人。 此时阳光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微弱,没有理会少数士兵的抱怨,凯撒毅然维持了急行军的命令。 希望几天前的演讲能够让军团坚持下去,不要再遭受到士气的打击了。 想到这里,卡托的事情我还没有汇报,因为无法定夺该不该直接将间谍的问题向凯撒公开,我便先找到百夫长寻求他的意见。 “嗯这个事情不小啊,小子,而且凯撒将军应该也应该对元老院的间谍有所耳闻。”听我把来龙去脉都介绍了一番,阿尔布斯跨过了面前的泥泞,放慢脚步与我并肩行走,“我觉得就算你告诉了凯撒将军,能起到的作用也不大。”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元老院就不是罗马吗?再说了又不是整个元老院对凯撒都有意见,是他在元老院的对手,凯撒将军的敌人并不少,但也不至于那么多。” 我算是有些明白阿尔布斯的意思了,“长官你是说单单一个间谍和叛徒的罪名还不足以让他受罚吗?” 百夫长摆头道:“当然不是,而是凯撒将军没有权力宣称自己手下的士兵为间谍或者叛徒,除非当他掌握了确凿的罪证,我想将军现在迟迟不动手,是因为还没有找到这些内鬼的源头,到底是哪个政治敌人。” 如果只把卡托一人煽动反叛的事情如实汇报,就算他被钉在了十字架上,只不过是少了一条走狗而已,真正在幕后的人从来没有暴露。 现在只能静静等待下一场阴谋,在这之前我做什么也无济于事。 “长官,可否多跟我说说凯撒将军的敌人是谁吗?”我对自己在罗马的对手一点都不了解,就算想帮凯撒也无从下手。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凯撒将军为的是平民,而为了达到他的目标,将会牺牲很多贵族们的利益因为专门为了平民着想,所以在百姓中凯撒的支持度特别高,可有了平民党,自然也有反对方,也就是贵族党,虽然我把他们分为两个派系,但其中两者的关系又并非那么明显好了,你现在只需要知道把贵族的利益挂在嘴上的人,很多时候都是反对凯撒将军的人,而这些人中有不少就是他的敌人。” 政治实在是太复杂了。 森林是如此之大,大到日耳曼人需要五天才能穿过,而军团则在森林的外围与他们向同一个方向赶着。 两支军队就像竞跑一样,同时赶向维松提奥的道路。 第三十二章 谣言证实 (PERICULUM RUMORIS) 没有任何人能够在度上战胜罗马军团。 当日耳曼人停下扎营休息时,军团已经在他们的一旁亮起了营火。没有给敌人走出森林切断后方联系的机会,凯撒在策略上与阿利奥维斯塔的较量正式开始。 每日在敌人开始行军前,凯撒都命令军团在森林外摆出战斗列队,主动求战,可阿利奥维斯塔却不为所动,继续让军队待在树林中,偶尔派出一些骑兵骚扰罗马的高卢辅助军。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整整五天,天气已经开始变冷,而军队的士气也开始有了重新下降的趋势。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而在此时,军团已经来到了森林的尽头。 坚定了交战的决心,凯撒将军队组成了三排作战队形,前两排以步兵大队为单位挡在了森林的出口前,第三排则在靠近道路的西方建造新的营地和防御工事。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第十一军团与第十军团列在了第一排。 等了一个上午,都没有看见日耳曼人的影子。 迷茫地看着密集的森林,我能依稀看到敌人营地就在不到一里的前方。就算挡住了他们的出口,而且三分之一的战力正在搭建新营地,都不足够驱使他们进攻吗? 就当全军认为日耳曼人并没有出击的打算时,一大批步兵突然从森林中冲了出来,而在其两旁更是有规模庞大的骑兵! 日耳曼的正面战力量多为轻步兵,他们披着狼皮一样的东西作为衣服,脸上涂满了颜料,怒吼的声音震动着整个树林,向我们狂奔而来。 相比与赫尔维提人,敌人的盾牌数量明显要更少,很多士兵都拿着双手武器,以长剑为多,还有棒子 棒子?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这个当做正式武器。 “准备战斗!”就算立刻下达了作战的指令,军团还是没来得及有效地形成防御阵型,敌人实在太快了! 两军不到一里的距离瞬间被拉近,日耳曼骑兵已经与高卢辅助骑兵搅在了一起,嘶声不断。 站在第二列的我没有工夫去判断两翼的战局,因为面前的日耳曼战士已经举着长剑开始冲锋。在即将短兵相接的前一刻第一排军团抛出了标枪,由于很多日耳曼人没有盾牌和护甲的保护,远程的攻击起到了不小的效果。 但这些杀伤对于以万为单位的敌人军队来说算不上什么重创,反而激怒了后续跟上的日耳曼战士,一个个咆哮着冲杀了过来。 为了尽量地减少防御的压力,我使劲拽住前排的士兵,相信能够凭借军团坚固的盾牌和队形有效地挡住敌人的冲锋进而开始反击。 这群野蛮人却并没有直接用武器劈砍过来,而是用手臂护在胸前,用身体冲撞军团的前排! 碰击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蛮牛一般的力量,在最前的士兵直接被扑倒在了地上,而他身前的日耳曼战士正双手握着剑柄想要往下插去! 没能及时用盾牌将敌人挡开,倒在地上的战友也被刺穿了胸膛,获得了如此简单的击杀,那日耳曼人开心地吼叫着拔出了长剑,把目光转向了我 而我却有些愣地看着眼前的猛兽。 所有听到的故事和传言都在这一刻映现在了脑中。 士兵们恐惧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但现在面对着这些凶残的敌人,不再行动只有死路一条。 丧失战友的悲愤也在这时覆盖过了心中的恐惧,握紧了短剑,我补在了最前排的位置,向比我高了一个头的日耳曼战士动了刺击。 可他双手使着长剑往上一拨,不仅挡住了进攻,更是把我手中的武器直接叮的一声打飞到了几米外。 “噗噗噗”只剩一面盾牌,我死死将它护在脸前,面对敌人的重砍和脚踩毫无还手之力。 “塞克斯都!”身旁的阿尔布斯正在和他的对手僵持着,“想起我们训练的东西!” 面对如此具有进攻性的对手,一味防守只是拖延死亡,百夫长的提醒也让我想起了步伐的重要性,看准了身旁短剑的位置,我在敌人下一轮劈砍时向右侧翻顺利躲过了攻击并重新抓起了武器。 那日耳曼人有些恼怒地嚎叫起来,握着长剑砍向我的腰部! 我可已经吃够了正面硬生生格挡的亏了,这次有充分的时间对距离进行判断,一个撤步躲过了攻击,但由于短剑的距离实在有限,无法在躲闪的同时对他造成伤害。 已经开始熟悉敌人进攻的套路,之后的战斗我也更加得心应手。 此时自己已经离开了军团的方阵,可眼前的劲敌死缠着不放,只有解决了他才能回到阵型中,而现在只有个人的格斗技术能够拯救我。 见那日耳曼人再次提着大剑劈砍过来,我往旁边一闪的同时压着身子,右手往上一拨,在他的腿上划了一条大口子。 受伤后的对手痛的嗷嗷大叫,反而更加狂地往我身上扑来,想要靠蛮力取胜,掌握了躲闪的技巧,那蛮子再也没有机会能靠近我。 假装着自己来不及反应,实际上已经偷出手来把握着的短剑朝着敌人顶在了胸前,在两人相触的瞬间,噗嗤一声,罗马人传说中战无不胜的野蛮战士倒在了我的面前。 尽管有那么点吓人,可这些日耳曼人远远没有描述中的那么恐怖。 顺利回到列队,军团也从一开始受到冲击后的混乱中恢复过来,开始缓缓向前推进。 敌人的步兵规模并不庞大,最让我担心的是左右两翼的骑兵,没有足够的骑兵数量进行反击,罗马士兵们聚在一起组成了专门对付骑兵用的阵型: 相比于抵抗远程进攻的龟甲阵,抗骑兵阵型更为牢固,他们将盾牌重叠在一起,仅仅露出自己的长杆标枪,就算是骑术精良的日耳曼贵族,面对像刺猬一般的盾阵也只能败兴而归。 因为野蛮人的骑兵队伍缺少纪律,不能形成有效的集合单点冲锋,加上前线开始溃败,也只好无奈撤军。 但在战斗中日耳曼人给我一种不太想深入交战的感觉,在突破失败时完全没有做更多的尝试,而是果断选择了撤退。 而指挥官昆图斯则少见地出现在了我旁边,望着往回败走的日耳曼军队,眼中充斥着疑惑。 “昆图斯特使,你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直接就跑走了吗?” “谁谁不知道了?”我好心的提问竟然被他理解为了嘲笑,昆图斯羞怒地说道:“可不要把你无知的理解强加在我身上!” “那长官,你能不能说说你对敌人这个行动的理解?”看他这么好面子,我下定了决心要让指挥官先生出个小丑。 在这几个指挥官里,他是最不讨人喜欢的了,架子比凯撒将军还大。 “我”当着众士兵的面,昆图斯说不出答案,又不好作,只能满是怨恨地死盯着我。 “哈哈哈!”普布利乌斯见到昆图斯这副模样,大笑着从后方走了过来,“虽然我也不知道日耳曼人撤军的原因,但能从中的况状分析出一些东西。” “那还请将军指点我们一二。”我倒是十分期待听到普布利乌斯的想法,这个年轻的指挥官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军事头脑丝毫不比凯撒的要差。 “先,这次进攻并不是他们的全部力量。” 嗯,这点我也注意到了,只有大概一万多人杀了出来,而之前的侦查报告中,敌军的战斗数量起码在三万之上。 普布利乌斯继续说道:“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面对一个绝佳的机会却没有派出全部战力,我想其中必有隐情,”说着他双手一拍,有了主意,“士兵塞克斯都,要不你趁夜里潜伏进森林,看看日耳曼人是不是藏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我?”指了指自己,我连忙摇头拒绝:“长官,这种事情太危险了,况且在下也从来没有干过类似的行动。” “哼,上级的命令,作为士兵的你也敢拒绝?”普布利乌斯的提议仿佛让昆图斯找到了反击的机会,开始用军中的等级差别为难起了我。 戏弄他固然有趣,但这人的报复心理也太强了吧! “既然特使这么说,我也只有服从这个选择了,不过我想要一个听得懂日耳曼人语言的同伴,和另一个自己选择的战友一起行动!” 普布利乌斯爽快的点头同意了,“这些都没有问题,那么加油了,士兵!” “所以你就把我也叫过来跟你一起送死了?”躲在巨石后,阿尔布斯低声抱怨道。 “长官,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了,看在这么久的同伴关系下,再陪我渡过这个难关吧!” “我看我是唯一你能拖下水的‘好兄弟’了” “嘘”在一旁的中年人比了个安静的手势,这个就是普布利乌斯给我找来能听懂日耳曼人说话的家伙,是个当地的商人。 但是他听不懂我们的语言啊! 普布利乌斯将军,你确定不是在害我吗 第三十三章 剑与新月 (ENSIS ET NEOMENIA) 进入森林后,不过半里就遭遇到了日耳曼的营地,看他们还有心情围着篝火大声谈笑打头,敌人的士气并没有因为白天的撤退而受挫,反而有一种万事俱备的泰然。 “隔着十多步就有巡逻的士兵,这根本进不去啊。”在营地的外围每十米左右就有一个步兵配合一个骑兵的守卫组合,在这个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潜入敌人的阵中。 阿尔布斯轻按着我的手臂,小心翼翼地伸半站起来,仔细观察着日耳曼人的营地。 “先绕着走看看吧。”想不到有效的潜伏方法,三人开始躲过前哨,沿着敌营西边的外围弯身迂行。 走了约有一半路程,我无奈道:“长官,他们的守卫分布太均匀密集了,根本没有突破口可言嘛。” 没等阿尔布斯回话,一旁的商人倒是先现了什么东西,比了个手势让我们跟着他向更西方走去。 仔细往前一看,在不远处竟然有亮光! 等走近后才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 有近十个身着暗灰色宽布衣的日耳曼女人,围在营火边的水沟旁,低吟着我听不懂的语言,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是某种祈祷。 祭司吗 而在这些少女身后的人,居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阿利奥维斯塔!? 怪了,这里可是在营地半里之外,他跟一群祭司在这里干什么? 日耳曼人的国王,正表情敬畏地看向前方,把自己手中的长剑双手捧给了其中一位女祭司。 一手握着剑柄,另一手托着剑尖,长剑在少女间传递着,在完成了一圈后,最后的一位祭司将剑丢进了水中。 “长官,你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古怪的仪式,难道是在武器上加上神的祝福吗? “我也不知道”阿尔布斯摆头细声道:“也许是占卜术吧,以剑为卜物。” 嗯,这倒是有不小的可能性。 阿利奥维斯塔身旁站着一位老者,这人用黑色头巾和长袍遮住了全身,除了皱巴巴的脸部皮肤便看不到其他人类的象征。 祭司重新把长剑从水沟中捞了出来,递给黑衣老者,后者捧着武器仰望天空,开始念起了奇怪的咒语。 虽然看到身边的当地商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也没办法从他嘴中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应该说我根本没法对一个听不懂我说话的人提问 “这个老太婆应该是他们的先知了,她正在和他们人的神们对话。” “长官,为什么你知道是女的?”从这里看根本无法分辨那黑衣人的性别。 “废话,只有女人能和神对话,在他们的宗教里也是一样的,再说听声音就听得出来吧!” “”也是。 对话之间,老妇人结束了祷告,把长剑还给了阿利奥维斯塔,一边向他说着什么。 越是听下去,阿利奥维斯塔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满是一股担忧的神色,而在我身旁的那个商人倒是像捡到了个宝一样,竟然没管我们的劝阻,一个人开始往回跑! “这个野蛮人怎么了?小子,快跟上他!”见状阿尔布斯也是没弄懂到底生了什么,到底那个先知对阿利奥维斯塔说了什么,虽然没听懂内容,但从他和商人截然不同的表情变化上来看,神的预言一定是件重要的事情,而且还对日耳曼人不利。 一路狂奔到军团新搭建的营地里,日耳曼商人大喊着,除了凯撒的名字,其他就一概听不懂了。 随后跟上的阿尔布斯则在询问军中有没有能听得懂日耳曼人语言的人。 “小子,快去把凯撒将军叫来!”从百夫长的焦急的语气中就能已经感觉到他对这个事情的重视,毕竟这些过激的反应实在是太反常了。 看守在凯撒军帐前的士兵对我的来访已经是习以为常了,若是按军级来说的话我早就会被拦在门外了,不过现在这些守卫不仅没作阻拦,反而像看到熟人一般打起了招呼。 “凯撒将军!”掀开军帐,一个奴隶正在谨慎地给凯撒整理着头。 “怎么了,塞克斯都?”见我匆忙地破帐而入,将军没有呵斥而是开始询问我找他的原因。 “将军,方才我与百夫长阿尔布斯在一个日耳曼商人的陪伴下潜入了森林,在敌军的营地外现阿利奥维斯塔正在和祭司举行着什么仪式,根据百夫长的猜测,应该是他们正在与神对话,预言将来会生的事情。而在听完先知一番话后日耳曼王的脸色变得忧虑万分,因为只有随行的那个商人能够听懂他们的语言,他现在正在喊着要见你!” 听我把刚刚生的事情有些混乱地汇报了出来,凯撒把正在工作的奴隶遣开,“这可能是个非常关键的情报,但是在这之前我可以问问是谁派你去树林里的?”将军脸色未生变化,语气却开始有些严厉,“要知道,除了我之外没有能命令你做这种危险的任务。” 我心中一惊,自己是凯撒将军的直系属下,特殊行动要经过他的同意也不是没有道理,之前被昆图斯将军为难的时候却忘了这个事情。 “将军,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面对指挥官的命令并没有拒绝的权力吧?”就算自己把忠心宣誓给了凯撒,但我终究只是个小卒而已,像特使这么高的军衔的要求根本没法去反对。 “塞克斯都,我看你还没明白你现在在军中的地位”凯撒走到面前,紧盯着我的眼睛,“你的性格我非常喜欢对,而且当时军队士气低迷的时候是你第一个站出来劝导那些懦夫,还曾经救过我的命,对凯撒来说,你现在就像我的孩子一样” 若是只听口中的话语,我想此刻自己都可能感激涕零,将军的表情看上去甚是和蔼,应该说是太过和蔼了,反而让人觉得是刻意伪装出来的祥和。 凯撒有着太多我不知道的谜团,而他自己心中在想着什么我更是一无所知。 尽管一直都很感谢凯撒将军对自己的重用,但我无法在一个看不透的人身上找到安全感和信任感。 当然,作为罗马的士兵我可以完全效忠于他,这是我心甘情愿的责任,可如果作为他的“孩子”的话,我却无法彻底相信将军的话。 切断了对视的目光,我低头说道:“凯撒将军,谢谢您的赏识,但是非常抱歉,我不能因为这样就说出下令者的名字,我觉得当前还是赶紧前往哨前,听听那个日耳曼商人到底要说什么吧。” 凯撒嘴巴微微一撇,略为失望地答道:“嗯,带我去吧。” 等凯撒将军与我赶到时阿尔布斯已经找到了能听懂两边语言的人,要是普布利乌斯早这么做哪里需要经历现在的麻烦 看到凯撒出现,那日耳曼商人咧着嘴笑迎了上去,露出一门满是污垢的金牙,开始叽里呱啦说了起来。 “他在说什么?”看到一个邋里邋遢的人站在眼前,将军眉头紧皱,问着一旁能听懂日耳曼语言的人。 “将军,他说自己有一个极为重要的情报。” “那就让他赶紧报告吧。” “可是可是他需要一万第纳尔才肯开口。” 在一边的阿尔布斯听到这里,直接一蹦到了日耳曼商人面前,拽着他的衣服,鼻子顶着鼻子大吼道:“你当你是什么人?向罗马的大将军要钱,一要就是一万第纳尔?” “阿尔布斯!”凯撒喝住了百夫长,“让那个人继续说,如果情报值得我付这么多钱,我当然同意这个交易。” 得到命令的百夫长只得不情愿地将他推开,一口唾沫狠狠地啐在地上。 那商人白了阿尔布斯一眼,把在仪式中听到的话告诉了凯撒。 “将军,他说日耳曼人的先知向阿利奥维斯塔预言诸神不允许他们的军队在新月之前战斗,不然必将遭遇失败!” 新月之前?我抬头看了下天空,照现在月亮的样子,离新月还有大概不到五日。 “哈哈哈,”闻言凯撒大笑了起来,“乌里纳斯,去拿钱给这个日耳曼人。” 原来这就是白天敌人只派出了一小部分军队的理由吗,他们的神已经做出了如此严肃的预言,量日耳曼人也不敢在新月之前和罗马进行战斗。 这个预言对敌人并不是个吉兆,而对在受诸神眷顾的凯撒来说,却是个极好的消息。 看到日耳曼商人满意地抱着一箱银币离开后,凯撒对周遭士兵下令道:“既然他们极力在新月前避免与军团交战,那我们就逼着这些野蛮人违背他们众神的意愿!通知全军,明天做好进攻的准备!”如果能迫使日耳曼人在五日之内与我们进行战斗,那在士气方面会无疑是罗马的绝对优势。 “喝!” 凯撒真是有如神助一般,在如此重要关头得到了致命的情报。 第三十四章 神的意愿 (DEUS VULT) 从次日开始,军团就在日耳曼人的营外摆好三列阵型,开始大声嘲讽羞辱对手,旨在激怒敌人在新月之前与我们交战。笔Ω ΔΔ 趣阁 若是违背了神的意愿,他们的士气也会大减,对军团来说也轻松了不少。 可缩在森林里的阿利奥维斯塔却不为所动,没有一点要出来的意思。 只见凯撒一人骑着白马到了十一军团面前,向我和百夫长这边望来。 “百夫长阿尔布斯,军团士凯利乌斯塞克斯都,出列!”听到将军的指令,周围的士兵也让出了一条道。 虽心中有些疑问,但还是服从命令从列队中站了出来。 凯撒将军向所有军团朗声说道:“这两位士兵在昨日潜入敌阵,取得了一个决定性的情报,那就是日耳曼人的神并不站在他们那一边!”说罢他掏出了一个钱袋,扔给了我“这里是1ooo第纳尔,作为他们建功的奖赏。” “非常感谢,凯撒将军!”此丰厚的奖励,数量可比我两三年加起来的军饷还要多,将军真是慷慨。 “塞克斯都,你被提升为百夫长副官(optio),辅助阿尔布斯管理你们的百人队!这是对你忠心的奖励!” 我?百夫长副官? 不光是自己,在一旁的士兵们也有些吃惊,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军团中的等级规划太过详细,而八人小队长与百夫长副官中间更是隔了将近十个其他军衔。 “喝!”向凯撒行军礼后,我欣然地接受了这个任命。 因为我之前在百人队担任的职位也更像是副官,且由于是新军团没有来得及选择百夫长助手,在这队中阿尔布斯和我走得最近,战友们也已经把我默认为了二把手,所以这个提拔对我来说并不算是特别大的改变,且在经历了一年的军旅生涯后我也觉得能够胜任这个职位了。 “传令兵!让一半预备队驻守在营地,其他军团和辅助军向日耳曼营地进攻!”经历了一段小插曲,凯撒放弃了诱敌的想法,开始下令进军森林。 冲锋的小号响起,军团保持着三排的阵型,由于树林中狭隘的地形问题,行动单位从步兵大队变成了百人队。 罗马的正面军队力量为两老兵两新兵军团,九、十、十一、十二,而左翼则由七八军团带领着所有的高卢辅助雇佣兵率先出,向敌人的西方动攻击。 西面军队先进攻的原因是让敌人错认为这是罗马的主力军,从而将阵型朝西,把整个左翼暴露给四个正规军团。 配合之前获得的情报,凯撒的计谋又一次有了效果。 没有预料到罗马的突然进攻,我们在进入森林后根本没有看到防御工事的影子。 为了更好掩饰正面军团的规模,凯撒先命令前面两排的军队悄悄进军,而西面的两个军团与辅助军队则把小号吹得震天动地,把脚踏声跺得如雷贯耳。 被迫使迎战的日耳曼人朝着西面将阵型列成了一长排,在他们的身后是由马车辎重和女人,这些野蛮战士的母亲或是妻子躲在车架后,观察着战局。 看来日耳曼人的女人并非传说中的那样和男人一样勇猛无畏呀。 敌方的侧翼死死围住了辎重,没有给他们前方的战士一点撤退的空间。 西面的军团由昆图斯和拉比努斯指挥,普布利乌斯率领骑兵队伍待在正面军队的后方,而凯撒将军已经带着护卫下马组成列队站在了我们的前面。 尽管我们在尽量隐藏正面军团的规模,但进入森林到达距日耳曼人还有不到几百步的距离时还是被察觉了凯撒真正的意图。 不过一切对敌人来说已经太晚了,他们摆好的阵型完全向着西面,此时罗马的两队老兵军团和所有辅助兵已然开始朝着敌阵冲锋! “呜”当西面军团起进攻时,我所在的正面军也吹起了冲锋的小号。 日耳曼人的前线已经在西面战斗了起来,面对着我们正面军的侧翼虽然没有大吼大叫地示威反击,但也并没显得过多慌乱。 待我与阿尔布斯的百人队接近了敌人后,才现侧翼竟然是阿利奥维斯塔带领的军队! “他们的国王不是应该在主力阵线的吗?为什么出现在了侧翼!?”百夫长也没能理解这个情况,“难道这边才是主力军吗?” 阿尔布斯的话音未落,阿利奥维斯塔的后方又窜出了将近上万的蛮族战士,与之前的士兵加起来数量居然丝毫不输我们的四个军团! “不要停下,冲锋!他们的神已经抛弃了他们!”哪怕自己的计策早就被识破,凯撒还是坚定着自己的命令。 左手边打斗声和女人的惨叫声连连,正面的两军却出奇的安静,就这样双方的距离在慢慢缩短。 面前的日耳曼战士紧靠在一起形成了盾墙阵型,神情中却充满了紧张。 看来他们承受着不小的心理压力,他们的神已经预言,在新月之前与罗马人战斗不可能获胜,现在被迫作战的敌人心中一定都怀着“我们不能这样做”的想法。 就算战力旗鼓相当又如何,日耳曼人已经失去了士气。 “啊哈呀啊!”看准了这点,我一声怪叫就直接脱离阵型冲了出去。 “小子你要干什么?快回来!”见状阿尔布斯也是一惊,大嚷着归队,看我头都没回只好带着全队也冲了过来,“啊哈呀啊!小子你什么时候把我的慑敌之吼偷学过去了?” 我本是出于好玩而模仿百夫长,没想到这奇怪的叫声竟还有一个奇怪的名字。 在最前方的凯撒将军不仅没有阻止我,反而也带着他的护卫队开始冲锋。 我们俩的想法应该一致吧,将军。 突然莽撞地进攻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自己想尽力伪装成一个毫无畏惧的战士,一个受诸神庇护的战士,从而达到震慑敌人的效果。 “咚”的一声,左手的长盾狠狠撞在了敌人的盾墙上,其他战友也在同时努力冲击着防线。面对我的踩击和短剑劈斩,对手并没有打算还手,只是一味地用盾牌进行着格挡。 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先防守再反击这不是我们军团一直用的战术吗? 然而日耳曼人没有反击,如此反应正好验证了之前凯撒将军的猜想,敌军还在做着心理斗争,根本无心恋战。 可一切却没有这么简单,战争也没有出现一边倒的情况。 只见阿利奥维斯塔用圆盾往上一顶挡住试图用短剑刺击他的百夫长,随即深嗥一声扭脚反向旋转半圈,长剑狠狠地甩在了对手的背上。 吃了如此重击,那百夫长已没有生还的可能。阿利奥维斯塔将其的头颅割下并高举着,喊着我听不懂的语言。但在听到了这番话后我面前的蛮族战士就像如梦初醒一般,睁大了眼睛嘶吼着,牟足了劲一头撞向了我! 躲闪不及,这一头击的力量之大,直接把我顶得有些神志不清,后退倒在了地上,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 用力摆了摆脑袋试图恢复清醒,嘴中却有股铁锈般的腥味,我用手一抹才现自己的血已经流出来了不少。 这些野蛮人真是不好对付,也不知道阿利奥维斯塔究竟说了什么,能让他们抛开诸神的预言,重新焕斗志与军团战斗。 我忍着些许晕眩的感觉重新站了起来,对手已经追到了自己的面前,手中带刺的巨棒直接向我头上锤来! 若在以前,自己定是只顾得举盾防守,但现在我已经在前线作战了将近一年了,面对这种笨重的攻击,躲闪也变得轻而易举。 左臂一撤,我的整个身子向右前方划去,直接用短剑刺进了他的侧腰。 自己算是解决了敌人,可西面军队的战况却不容乐观,恢复了战力的野蛮人全军给能力较弱的两个军团与辅助军造成了不小的压力,两边僵持着不相上下。 顾不得休息,我又加入了战斗。 凯撒将军与其他士兵并肩作战,四个军团的军团士们以完全高昂的士气与精湛的战斗组织纪律和个人技巧压制着敌人,甚至在防线中间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 阿利奥维斯塔见状立刻带着自己手下的精锐堵住了缺口,不愧是国王,他的战斗技巧也是非常了得,力量更是大得惊人,一时间军团竟无法再进行推进,又在正面战场维持着五五开的局面。 而此时西面却传来了即将被反击攻破的消息,正面军的前面两排部队已经全部投入战斗,凯撒在此时根本无法支身过去援救或是下令,阿利奥维斯塔又越战越勇,彻底拖住了将军。 正当我认为西军将要溃败,从而导致正面军面临侧翼夹击的窘境时,后方突然传来阵阵驹蹄声响,普布利乌斯一马当先,带领着骑兵队伍绕过敌方正面和辎重,向西面日耳曼人的尾部起了致命冲锋! 小克拉苏的奇袭效果拔群,本就只有一排列队的敌军阵型直接被冲散,左翼沦陷。 一直待在第三排观察的普布利乌斯没有办法找到凯撒,也没有时间寻求指示,想必在看到左翼呈败退之势时自己做出了突击的判定,而当时与赫尔维提人作战时误报军情的指挥官这次证明了自己并不是年轻不可靠的挂名将军。 第三十五章 打破畏惧 (FRANGANT METUM) 敌人的反抗也在此刻结束,左翼的崩溃很快就影响到了正面军队的士气,这次不管阿利奥维斯塔再怎么鼓舞劝导,也没能拦住开始四散奔逃的士兵。Δ 显然,日耳曼人把失败理解为违反了神之预言的后果,诸神不在自己一边,他们怎么样也无法战胜罗马人。 阿利奥维斯塔见大势已去,只好先用长剑击退了对手,跟着大部队一起逃跑。 刚刚还在鏖战的军团看到莫名其妙就获胜了,先是愣了一会接着才大声庆祝起来。 这场胜利消除了所有罗马人对日耳曼人的恐惧,传说中无法击败的野蛮战士在他们的面前败走,连女人和辎重都没有时间顾及。 凯撒站在一个敌人的尸体前,握着短剑的手自然地垂着,仰头望着天空,朝太阳的方向看去,尽管被高树繁茂的枝条挡住了些许阳光,他还是被刺眼的明**得闭上了眼睛,微微翘起嘴角,满足地享受着这场胜利。 我没有加入欢呼的人群,而是一直在盯着将军。 片刻后,普布利乌斯也和其他两位指挥官带着他们的军队来到了凯撒旁边。 凯撒这才睁开眼睛命令道:“普布利乌斯,让高卢骑兵去追击逃敌,其他人去清扫战场!” “喝!” “塞克斯都!”只见特使昆图斯喊着自己的名字,一脸讪笑地朝我走来。 “啧”我现在对他有些反感,因为在之前迫使我夜里潜入敌营的就是这个小西塞罗,虽然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但他的初衷只是报复我。 有个小器量的长官真是难受。 “特使昆图斯,”我向他行了一个军礼并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昆图斯挠了挠头,把我拉到人少的一边,细声说道:“塞克斯都,我知道当时自己是有些为难你了,不过看你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看谁都不爽的昆图斯居然关心起我了。 见我没说话,他继续讲道:“但今早凯撒将军找到我质问是不是我派你去的森林” 哈,原来是这样。 眼睛一转,我开口回应道:“特使大可放心,我没有也不会将这个事情告诉将军,不过你知道,保守秘密可是很辛苦的” 明白了我的意思,昆图斯有些不屑地笑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们做朋友吧。” “啊?”在确认了自己不是幻听之后,昆图斯脸上满是夸张的惊讶,“朋友?你和我?” “嗯,”看昆图斯不解,我又补充道:“特使,你想想,若是你我是朋友关系,那凯撒将军也不会怀疑你了,况且我也有很多东西不懂的想要问你。” 弄清了利害关系,小西塞罗这才同意了条件,接着问道:“塞克斯都,你说你想问我很多问题?关于什么的?我相信阿尔布斯百夫长基本可以回答你所有的疑问了吧。” 我摆头道:“我想知道的问题和政治有关。” “政治?你一个士兵为什么要关心政治?” “特使你是和凯撒将军站在一起的吗?”我想弄明白的问题就是,在军中潜伏着的内敌到底是谁派来的。 “当然!”昆图斯坚定地点了点头,“作为凯撒将军的手下,不得不说他是一个极其值得敬佩的人。” “我想你还没有弄明白我的意思,我问的是,特使你和凯撒将军的政治立场是一样的吗?” “唔,塞克斯都你不是个普通的士兵啊,竟然会问这种奇怪的问题”昆图斯摸着下巴思考了起来,不过一会又抬头说道:“应该算是一样的吧,不过哥哥一直说凯撒将军是个危险的人。” “危险的人?”昆图斯的哥哥马库斯图留斯西塞罗,便是当时我在罗马碰到的那个乌老者,似乎还是个元老,当时听他大谈了一番逻辑道理,他对凯撒将军的观点是什么我还是有着不小兴趣的,“为什么说将军危险呢?” “他说凯撒将军这样下去手上的权力会越来越大,大到变成足以影响到共和国的安危。若是不加以限制,日后将军如想变成第二个苏拉,没有人能够阻挡他。”昆图斯的回答倒让我对西塞罗的看法有些气愤。 “苏拉?凯撒将军从来没有提及过苏拉,他一直都把马略将军作为楷模,用来鼓舞军团士气,对待士兵也和马略的做法一般,为什么要把他比作苏拉?” “冷静点,士兵,我哥哥只是做个假设。”昆图斯虽然看起来和西塞罗有着不同的意见,但作为弟弟倒对兄长颇为尊敬。 “可他也提到了限制将军的问题吧?”仔细揣摩之前的对话,自己就在元老院内的西塞罗极有可能是内奸的头目,“昆图斯长官,我认为军团中很有可能藏着你哥哥手下的间谍,时刻关注着凯撒将军的一举一动,找到良机就会和上次进军加尔马尼亚时煽动叛乱一样试图破坏军队的团结,从而达到限制将军的效果。” “不不不,”昆图斯连忙摇头,“哥哥尽管这么说了,但他从来没有做任何对凯撒将军不利的事情,况且他自己并不和那群贵族党一起” “贵族党?”阿尔布斯也曾经和我讲过这些概念。 昆图斯看我不太明白,又做了一些解释:“嗯,不过他们并没有举个旗帜什么的特意表明自己的立场,只是优先关注贵族利益的人被归为贵族党,优先关注平民利益的被分为平民党哥哥不是贵族党也不是平民党,作为元老,他一般持中立的态度,对他来说共和国才是值得第一考虑的,一切都是为了罗马而不是个人。” 这西塞罗的思想还是蛮伟大的 作为一个平民,我对贵族的事情根本不感冒,自己只是帮他们种田的人,一个家庭因为出身问题就能独占几百亩田,实在太不公平了。 结果跟昆图斯探讨了一轮还是不知道幕后的操纵者到底是谁,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一定是贵族党的人。 与日耳曼人的战争也告一段落了,缴获的辎重和女人又可以让军队士气大涨了。 尽管现在才值九月,但因为早早结束的战斗,凯撒将军带着军队转移到了塞夸尼人的村落,在离维松提奥不远的地方搭建冬季营房。 军团浩浩荡荡地经过了维松提奥,这个城市拥有着天然的壁垒,入口两边被陡峭的山坡挤压地只露出一条小道,而在最高坡处建好大门,这些大自然的杰作就被人类利用为了坚不可破的城墙。 而从北面向南望这阿尔卑斯山,又是别样的风景,巍峨的山峰顶破云端插入天空,在这片模糊的另一边则是日内瓦高耸的木墙与米兰肥沃广阔的平原。 一年了啊,来到这里已经。 “塞克斯都!” 从身边的马车中听到凯撒将军的声音,我连忙转过头去向他敬礼。“凯撒将军!” “我现在要回山南高卢一趟,去处理一些政治问题,护送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是!请给在下几分钟收拾一下随身物品!”听到自己也能和将军一起回意大利,我欣喜地接受了这个命令。 要是可以选择的话,谁愿意在这个鬼地方过冬! 接下来的一周里,都由我驾驶着马车,而其他护卫则骑马跟在后面,沿途经过了两个友好村庄,等到了日内瓦也没有停下,直接赶往了米兰。 尽管米兰还是有着浓厚的高卢气息,但在这城市的门口还是闻到了久违的文明味道。 “凯撒将军,我们到了。” “将军?” 凯撒久久没有回应,我将身后的帘子拉开,只见他正双手撑着额头呆,神色有些忧伤。 “凯撒将军,我们到了。” “啊,”这回他终于回过神来了,“好的。” “将军,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理由吗?我们刚刚才取得了如此关键性的胜利,我完全找不到悲伤的理由呀。” 凯撒轻笑了一声,答道:“亚历山大大帝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征服了整个世界,而我现在却还在高卢与这些野蛮人打的不可开交;汉尼拔在二十多岁就迈出了长征入侵罗马的第一步,跟他们比起来,凯撒的这些胜利又怎么能让自己高兴起来呢?” 虽然凯撒在取得了胜利后表现出了满足的感觉,可如果把自己和其他历史上伟大的将军比拟起来,却有一股对自己成就不足的叹伤。 “将军,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领袖了,亚历山大大帝空有一身怒气,却不懂节制死于暴饮,汉尼拔固然做出了令人惊叹的行动,可最后还是倒在了共和国的脚下。将军的能力可谓不在他们之下,这一年你展示出来的都是十足的魄力和小心谨慎,丝毫不比前者两人势要征服世界的狂怒野心与面对逆境的惊人勇气要差。” 我说的都是自肺腑的实话,相比与从未见过,只在传说中出现的亚历山大与汉尼拔,凯撒将军给我的影响更加具有真实性。 “走吧。”凯撒下了马车,表情没有过多的变化。 第三十六章 西塞罗 (CICERO) 进城还没来得及走到休息的地方,一个身穿棕色布衣的黑男子喊着凯撒将军的名字向我们迎面而来。Ω 而这人正是当时在罗马城时我遇到的博学老者。 “西塞罗,我的朋友!”凯撒见到他,甚是惊喜,脸上堆满了笑容,直接走上去给了一个拥抱,“告诉我,什么事把你带到米兰来了?” 马库斯西塞罗,昆图斯西塞罗的哥哥,在从昆图斯那里略为了解了他的身份和立场之后,我对西塞罗的看法从无聊的学者转为了有思想深度的政治家。 西塞罗稍微生硬地笑了笑,“凯撒将军,”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哦!请原谅我,你一路上一定累到了,先跟我一起去我侄女的别墅里休息休息,到时候再谈正事!” 我向身后牵着马匹的护卫说道:“你们去解决马的问题,到时候与我在刚刚将军说的丘上房子中集合。” “喝!”因为此行除去将军外最高职位的竟然是我这个百夫长副官,这些士兵都一直等待着我的命令,凯撒也很无所谓地把安排杂项的权力交给了我。 “看啊,是凯撒!”在前往别墅的过程中,凯撒的出现明显地引起了城中居民们的注意。 “哦!凯撒!” 胜利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米兰吗,除了那些高卢人,基本所有的罗马居民都聚在了道路旁,欢呼着将军的名字。 “凯撒将军,您在高卢取得的胜利真是激动人心,连在下都为你感到高兴”西塞罗与凯撒并排走在我的前方,看到周围平民们的表现,自己也顺势赞美起了凯撒。 凯撒微笑着向平民们挥手示意,“谢谢你,西塞罗,但是不知道元老院是否也为凯撒感到高兴呢?” “当当然了,大将军的胜利就是罗马的胜利,所有元老都对您保护共和国的行为十分感激,”西塞罗的面色变得有点尴尬,继续说道:“不过,我经常听到一些反对的声音” “哦?那我很乐意听一听这些有意思的想法” 谈话间,三人也已经来到了别墅的门廊入口前,看到是凯撒将军本人,打理房子的奴隶们连忙恭敬地屈身行礼将我们带入前院。 凯撒与西塞罗坐在前院露天的长椅上,凯撒双手放在石桌上,摆弄着自己的护腕,开口说道:“那么,西塞罗,那些少数的不愉快声音都说了什么?” “将军”西塞罗把目光转向我,“我更希望私下和将军谈这个问题” 凯撒满不在意地应答道:“塞克斯都是我信任的部下,我想在他面前讲并没有什么不妥,如果你要说的不是让我的士兵听了而感到气愤之事的话” 我耸了耸肩假装无奈地看着西塞罗。 他斜头肯表示妥协,“凯撒将军,在你战胜赫尔维提人的消息传来时,罗马也在第一时间向你表示了祝贺,但随后你却没有撤兵的意思你知道阿利奥维斯塔是你自己提议元老院将他封为‘罗马人民的朋友与王’的” 凯撒皱眉道:“难道元老院对我们与日耳曼人的战争不满吗?” “我说了,这只是一小部分不和谐的声音”西塞罗抿了抿嘴,“但是不管怎么说,根据元老院的意愿,可以避免的战争尽量还是不打的好,他们也没有威胁到罗马” 凯撒对这个说法感兴趣了起来,开始与西塞罗争辩道:“我这么做是因为共和国的盟友与财产受到了威胁,在我看来,只有与阿利奥维斯塔进行战争才能挽救我们附属国被侵略的厄运。” “尊敬的凯撒,还请你谅解这些想法,因为元老院害怕失败,面对没有必要承担的风险,略微保守一点也不是坏事。” “啊,”凯撒眉头稍翘,双眼接着微眯了起来,“看来元老院是在怀疑凯撒的能力,又或是害怕凯撒的能力?” 西塞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后立刻被僵硬的笑容掩饰了起来,“完全没有,完全没有将军作为军事领袖的实力我们从来没有质疑过,同作为罗马共和国的一员,元老院也没有理由把你当成一个威胁。” 凯撒接受了这个回答,摸着下巴又问:“那西塞罗你大老远的亲自从罗马赶到米兰,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正如之前所说,元老院内有着不同的声音,而最近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多,他们甚至提议将你新增的军团撤销。当然我没有同意,可你也清楚,四个军团已经是将军你作为三个行省地方总督能够命令的最大的军队规模了,而现在在你名下已经有六个正规军团和一两万雇佣军了” 把十一和十二军团解散? 那我百夫长副官的职位不就没了吗。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插嘴道:“就算我们有六个军团,敌人的数量也是我们的四五倍甚至更多,元老院这个要求对军队来说简直是无理的!若是不能保证足够的规模,那到时候野蛮人杀到城下时可别后悔!” 凯撒点了点头,半托着手掌指向我,“我的士兵说的并没有错,凯撒只是根据敌人的力量来判定自己需要的军队人数,再说了现在我已经算是整个高卢的统治者了,再多加四个军团也不过分吧。” “是的,是的,这不过分”面对将军半带威胁的话语,西塞罗还是一副恭敬的样子,“但你要怎么回答这些扰人的提议呢?” “你就告诉他们,凯撒的军团只服从于凯撒,而不是他们那些老头子。若是不放心我的话,大可以多派几个间谍过来,可要是暴露了,我想我的朋友克拉苏和庞贝都不会轻易地原谅罗马的叛徒。”凯撒站了起来,以挑衅和警告结束了他与元老之间的对话。 西塞罗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盯着凯撒的背影,眼中只有厌恶之色,“我猜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在下这就返回罗马。” “等等,亲爱的西塞罗,请在这里休息一天,不必这么急着回去吧,”凯撒转过身来看着我,“还有,为了你的彻底安全,我明天让塞克斯都把你护送回去吧,我也有一些事情要交给他在罗马处理。” 听言西塞罗向凯撒鞠躬道:“如你所愿,那便麻烦你了。” “塞克斯都,过来。”凯撒命令奴隶带着西塞罗去安排他的住房,而把我叫到了一旁。 “凯撒将军。”我严肃地正立在他面前,等着命令。 凯撒掏出了一小卷羊皮纸,吩咐道:“回罗马后把这封信交给我的女儿,尤利娅(iu1ia),你可以在庞贝将军的办公处把这个交给她的丈夫庞贝,或者去我侄女阿提亚的宅前让她去代你拜访尤利娅。” “是,将军。” 凯撒将军本身就比庞贝要小,却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有一个这么老的女婿,若不是出于政治原因,我看是谁都受不了。 “还有,”凯撒低声说道:“做完这些事后的两个月内,你不必急着赶回米兰或是维松提奥,我会请求西塞罗教你一些写字的知识作为借口,想办法待在他的身边。” 我心中暗喜,这几月没有阿尔布斯的陪伴,正找不到人继续教我识字,有了西塞罗的指导,解读奥克塔维亚信件的事就不会被拖慢进度了。 可凯撒绝不是为了让我得到教育而跟着西塞罗,我遂问道:“将军,不知道我在西塞罗身边时该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什么都不用做!”将军的回应让我有些诧异,他接着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用关心的语气说:“我只是担心我的老朋友会在他人的蛊惑和自己的冲动之下做出一些让人失望的事情”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将军。”把我派过去监视西塞罗吗,这也是个了解元老院中派系分布的好机会,一年没有与罗马有紧密联系,凯撒将军也不知道其中是不是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很好,让奴隶带你去休息的地方吧,明天早上就要去罗马了。” “喝!” “对了,塞克斯都,”刚走几步我又被凯撒叫住了,“看你已经有一年没回意大利了,我特许给你可以享用这个宅中任何女奴隶的权力,这可是贵族才有的待遇。” “不不,将军,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我连忙摆手拒绝,不好意思提及自己还未经此事的事情。 “哈哈哈,有意思,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会拒绝这种要求,除非他没有办法满足女人。”凯撒大声调笑起了我。 “将军就别刺激我了,塞克斯都有自己的理由。”没理会凯撒的玩笑话,我行礼离开了前院。 与其他罗马人有些不同的是,在身体面前,感情是我更为珍重的东西。 “”看着花园里的那棵树和房间前的那根柱子,又牵起了自己一年前在这里的回忆,“还是老样子呢”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第三十七章 什么是罗马 (QUID ROMA EST?) 翌日等到之前分开的护卫回到宅中会合,我与西塞罗就在凯撒热情的送行下启程返回罗马。Δ 而一离开凯撒,西塞罗就没好气的开始抱怨,“所以,年轻人,你就是凯撒派来监视我的吗?” “这里哪里的话,西塞罗先生,将军不是已经说了是让我护送你吗?”相比于之前在凯撒面前的时候,他说话的态度可谓是彻底改变了。 “然后去教一个士兵识字?如果不是将军的请求,哪个贵族元老会去做这种事情?”西塞罗轻蔑地哼了一声,走在了我的前面。 “我可不仅是一个士兵,昆图斯特使也是在下的朋友。”看西塞罗如此瞧不起自己,又想到之前与昆图斯的谈话,这正好可以用来拉进两人的关系,不然接下来的一两个月可不好受。 西塞罗这才有所反应,有些惊讶地问:“弟弟是你的朋友?”但随便打量了我一下之后又啐声笑道:“那他可真是在高卢变得野蛮了,竟会和你这种平民打成一团。” 真是个刻薄的老人家。 “不知道大人还记不记得,一年前我曾经在你的宅中打过零工。” 西塞罗冷冷地回道:“我对平民没有印象。” “你还跟我谈了一番关于教育的道理,亚力十度德什么的。在那之后我就对文学起了兴趣,在军中也开始慢慢学习识字写字。”既然昆图斯不能帮到忙,那就试试和他谈谈关于知识方面的东西好了。 “那叫亚里士多德吧。”西塞罗白了我一眼,语气开始有些缓和,“不过你说自己对学习有了兴趣倒是一件好事,看来我也不用做样子地和你呆几个月了。” 看到这样的聊天起到了效果,我继续补充道:“而且我还想了解关于政治的事情!” “哈哈哈,”他夸张地笑了起来,“你都想了解什么政治?怎么和我们这群贵族一起辩论吗?还是怎么组成小团体,贿赂他人?” 我认真地回应道:“我想了解凯撒将军的对手。” 见我看他的眼神有些敌意,西塞罗也收起了嘲弄的脸色,“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西塞罗先生,还请不要紧张,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凯撒将军一心一意为了罗马共和国,却还被其他人在军中安排了间谍叛徒,伺机想要害他呢?” “为了罗马共和国,你说?”西塞罗用着怪里怪气的强调重复着我刚刚说的话,好像戳到了他不满的地方,“如果为了共和国,他就不应该去主动进攻日耳曼人,而是乖乖地待在山南高卢,守卫着罗马的边界。” “为什么?难道元老院还不喜欢胜利吗?”归根结底你还是害怕凯撒将军对你们构成了威胁吧!虽然很想说出这句话,但还是止住了这股冲动。 西塞罗摆了摆手,太息道:“这是凯撒的胜利,跟元老院没有关系,跟你这个凯撒的士兵也没有什么好讲的。” 从昨天两人的对话中我就能听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一种看似友好,又互相针锋相对的感觉。 我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我还期待伟大的西塞罗能够说些和平常人不一样的东西呢,如今看来大家都喜欢凯撒都是有道理的。” “呵呵,年轻人,不要试图激将我,以你对共和国的了解,我说再多也是废话,”西塞罗尽管嘴上说着不会被刺激,却面露怒色,侃侃而谈谈起来:“几百年以前,尊敬的贵族们推翻了暴君卢修斯苏佩布塔克文而建立的共和国,初衷是打造一个为每个人都着想,一个公平的政府。而现在一些人却在一起互相勾结,贿赂他人,达到以几人之势控制共和国的情况,完全忘记了我们先祖的训教与共和国的理念。” “大人说的可是贵族党与平民党?” 西塞罗有些惊讶,“你竟然知道这些,但是贵族党与平民党只是自己的观念问题罢了,我指的是几个具有权力的人组成同盟,拉拢威逼利诱其他元老,这是共和国完全不可容忍的**!照这样下去,离下一个罗马国王也不远了” 国王 一个对于共和国来说陌生却又熟悉的词汇。 在几百年前推翻了暴虐的君王后,罗马一直由两个执政官带领着元老院管理着,旨在互相监督限制,以免出现一人霸权无人可反抗的情况。 罗马对于君主制,有着极大的抗拒。 而就在二十多年前,苏拉通过战争获得了终生独裁者的头衔,试图用暴政将共和国推倒。感谢诸神他最后失败了。 “凯撒将军也在你说的同盟中吗?”之前听奥克塔维亚和阿尔布斯提及过这个政治同盟,可从来没有说里面有贿赂之事。 西塞罗以为我对这个事情一无所知,所以开始详细地讲解了起来,不,应该是详细地悉数着他们的罪过:“凯撒与庞贝、克拉苏组成的三巨头联盟,已经逐渐统治了元老院。克拉苏腰缠万贯,以他的钱财能保证其三人的政治生涯畅通无阻,当然是通过贿赂和平民福利收买人心;而庞贝的军中威望极其之高,虽然他不是贵族,军团和许多东方的附属国都只效忠于他。” “那凯撒将军呢?”克拉苏与庞贝二人,一人有钱一人有势,不知道凯撒将军有什么出众的地方能比过他们。 “凯撒凯撒更受百姓欢迎吧,毕竟他整天只关心那些市井刁民的生活质量。” 刁民作为普通平民的我,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不满,“可是共和国成立的时候也说了,公民选举他们心中最为适合的管理者,凯撒将军对百姓好一点又有什么错?” 西塞罗不耐烦地说道:“所以和你这种又是平民,又是凯撒的士兵的人说话就是麻烦,凯撒是把贵族的利益放到了庶民的利益之下,而作为贵族的他把自己的利益放在了平民之上,多么嘲讽。罗马只有那么大,平民与贵族的利益永远是冲突的,我们该做的应该是保护双方的利益,而不是为了自己得到支持而大肆宣传和支持一方,而试图夺走另一方该有的权利。” 他一直在重复凯撒将军和他的同盟破坏了共和国的平衡,而在我眼里凯撒一直提及着罗马共和国的荣誉,为了保护人民与共和国的财产,他才带着军团北征高卢,而他对士兵的慷慨公正与西塞罗在我面前尝试污蔑将军而表现出来的刻薄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对西塞罗所说的东西我也是半信半疑,毕竟他对凯撒将军有着严重的不满,就算昆图斯说他从来没有把间谍安插在军中的打算,他对三巨头的谴责我也不能全盘接受。 此时我们两人已经到达了城门口的马厩,早有侍从在一架马车旁边等候着。 “不管怎么说,大人,在我看来共和国的稳定比任何个人恩怨或是观点冲突要重要的多,我相信你也是担心罗马再次遭受到暴政的伤害,可凯撒将军绝不会是草菅人命之人,他更不会为了自己的私心而做出背叛众神的事情。”一边说着,我将西塞罗扶上了马车厢。 “想要彻底了解凯撒的想法,我看你还要在他身边呆二十年,哈哈。”西塞罗不以为然,笑道:“保持这个想法,年轻人,共和国要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而代表着共和国的人却不是克拉苏,不是庞贝,更不是凯撒” 我坐在了前板上,随行的侍从拉起缰绳又甩下,开动了马车,回头望向正坐在厢内的西塞罗,我问道:“大人还没有回答我一开始的问题呢,为什么凯撒军中会被人安排间谍呢,相信元老院中的其他元老们都是正直之人,拒绝贿赂收买才与三巨头对立,那这我就不明白谁会违背对共和国的信仰,干出这样不符合自己身份的卑鄙之事?” 西塞罗高傲地瞥了我一下,闭起眼睛休息了起来,完全没有理会我的问题。 扫兴地转过头来,我把注意力转到了周边的景色之上。 丰收之际,米兰城外的田野广袤而盛盈,秋风摇晃着小麦,使其随着节奏一阵一阵波动着,马车行过的道路两旁,高树沙沙摇曳,其叶悠悠落地。 比起那高卢一边的巍巍雪山,这里给了我一种平和的温柔。 第三十八章 流放的威胁 (PERICULUM EXILII) “主人,我们到了。ΔΔ” 睁开眼时,已是中午,哎呀,没想到自己在最后一天竟然睡过了头,我下意识地应道:“嗯,知道了。” 还没准备下马车,腿上就被人用卷轴状的东西翘了一下。 “我的奴隶叫我,你嗯个什么?”西塞罗站在我身侧,没好气地说。 “哈哈,不好意思,大人今天还是这么精神啊。”打了个哈欠,我拿着行军包跳了下去。 西塞罗轻咳一声,“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叹道:“大人,之前在罗马的事情你不记得也罢,这才一周不到你就又忘了我的名字吗?” “少耍嘴皮子,快说。” “凯利乌斯塞克斯都,”我摇了摇头,“我看这段时间我还是把我的名字写挂在背后吧。” 听言西塞罗大笑起来,“你还会写字?我还以为你这种士兵都是用乱画的符号代替签名呢。” 没等我反击这番极具歧视的言论,他却变得严肃起来,正经地说道:“塞克斯都,进罗马城后,我有一事需要拜托你帮我完成,”语罢他把手中的信轴交给了我,“把他交给庞贝,不要让其他人现。” 我睁大了眼睛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伟大的西塞罗先生,您是如此的正直,有什么东西不能自己亲自去送给庞贝将军呢?难道是怕被其他现自己私下与三巨头中的一员暗中勾结吗?” 西塞罗动了动嘴角,“如果不是被逼得没有办法,我也不可能去找他寻求帮助。” 拿着卷轴,我没有直接拒绝这个要求:“如果大人不把这个事情说清楚一点,我怕塞克斯都不能接受这个任务,但若你能说明这是情况紧急之事且不是什么暗昧阴谋的话,在下一定以答应。” “告诉你也无妨,”西塞罗让侍从牵走马车,与我慢步走向罗马城内,“你自己对元老院内的所谓‘党派’也有所了解,你知道护民官(tribunus-p1ebis)吗?” “嗯,平民声音的代表。” 西塞罗冷冷一笑,“说是平民的代表,现在也只不过是三巨头的爪牙罢了,现任护民官克劳迪乌斯普尔切(p.)推崇了一条新的法律,任何未经审判就擅自处决罗马公民的人将会被流放,在三巨头与其党羽的支持下这条法案已经通过了。” “听起来很公平的一条法律啊,那这对你有什么威胁?难道你曾经私下处死了其他公民?”难不成他以前没通过审讯就利用权力处决过别人吗。 “四年前,也就是在我的执政官任期时,喀提林(l.)因为勾结苏拉的残党和一些其他没落贵族试图推翻共和国,而这一阴谋在执行之前就已经暴露了,在元老院内被揭穿自己反叛的企图后,逃离罗马并起了战争,与此同时我直接下令处决了一些谋反的参与者。” 喀提林事件吗,那个时候西塞罗的名字几乎传遍了整个罗马,被赞为共和国的挽救者,更是给予了他“国父(pater-patriae)”的称号。 为了消除对共和国的危害,如今却被当做违反了法律。 我开始对护民官提议的法案产生了质疑,向西塞罗询道:“难道这种不算是特殊情况?就算有人提议将你流放,百姓也不会同意吧。” 西塞罗苦笑摇头,“法律凌驾于任何人之上,再说普尔切本来就是为了对付我才被三巨头扶持上台的,也不知道他们贿赂了多少元老。” 了解了情况后,我倒有些担心西塞罗的处境,他根本没有做错什么,却被新定法律追究四年前责任,面临着流放的处罚。 “那你现在是要向庞贝将军请求援助吗?他可是三巨头中的一员,照你之前的说法,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年轻人,我该说的已经全说了,庞贝与我的关系和克拉苏、凯撒的不一样,你只需要知道他会帮我的就行了。” 我收起卷轴放进了包中,开玩笑地说道:“西塞罗先生,我可是凯撒将军的手下,在我面前说这么多他的坏话不怕我回去时候告诉他吗?” 西塞罗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随便你,我说的话都是问心无愧之言,如果他也是为了共和国的话,就不会反对我的任何说法。” “西塞罗大人。”门口拿着长盾和长枪的卫兵见到西塞罗,敬重地行了个礼。 “公民。”看到我时,他们只是随便点了个头。 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是还穿着一身铠甲,估计他们要喊我将军了。 进城来到西塞罗的宅前,只听院中有女子与孩童的嬉戏之声。 “西塞罗!”西塞罗笑着走了进去,蹲下身子张开双臂迎着向他跑来的小男孩,在其身后的则是一位年近四十,贵族打扮的妇人。 摸着小孩的头,刚刚在我眼前的还是一位严肃的元老,现在却只是和蔼的父亲。 “丈夫,这位是?”但见那贵妇身着无袖的连身外套(sto1a),帕拉(pa1a)从左肩延展至右腿,双手互合摆在腹前,向西塞罗问道。 西塞罗抬头回应:“这人是凯撒派来监向我请教哲学方面问题的。” 我忙向她弯身敬礼,“夫人。”她也微微点头致意。 走到西塞罗身旁,我细声说道:“大人,我现在就去把信件交给庞贝,还有什么需要我说的吗?” “不用,只要他看到了信里的内容他自然就会明白的。”西塞罗抱起他的儿子,准备进房,“对了,今天我与我的家庭要和其他贵族聚餐,走的时候我会吩咐奴隶允许你进入宅内,你也可以自己在城内逛逛。” 庞贝将军办公的地方离罗马广场并不远,在市中心元老院(cruia-ju1ia)几百步外的北方。 而西塞罗的房子则在帕拉提纳丘(pa1atine-hi11)的东北边,能够一望整个广场,包括更前方庞贝所在之地。 其实在这之前凯撒给了我两个选择,一个是前去找庞贝,一个是去找他的侄女阿提亚,可后者正是奥克塔维亚的母亲,自己现在还没有做好见她的准备,况且那信也没解读完。 “请停步,公民!”刚到庞贝的办公宅外,就被守卫拦了下来。 我拿起手中带有凯撒将军印章的信卷举在他们眼前,“我是第十一军团第十步兵大队第六百人队的百夫长副官凯利乌斯塞克斯都,此行奉凯撒将军之令,有信件要亲自交给庞贝将军。” “长官。”见到凯撒的盖章,他们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长枪,敬了军礼,站在两旁让出一条道来,其中一人领着我进去了。 比起西塞罗一应俱全的豪华住宅,这个房子看起来就小多了,进门走几步向右一绕就是庞贝办公的房间。 “庞贝大人,这是凯撒将军派来的信使。” “噢,好的。”往低沉声音出处看去,只见一人正在看着墙壁上的涂画,蓬松白色短,脸上布满皱纹,尽管下巴叠成了两三层,都快看不到脖子了,却没有覆盖掉他锋利眼神所表现出来的威严之势。 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庞贝将军,没想到他的气势丝毫不输凯撒。 庞贝转过头来看向我,面上的肃穆转为了愉悦,“快告诉我,我的老朋友凯撒带来了什么消息?” “长官,”我将手中的信递给了庞贝,“凯撒将军让我把这封信交给贵妻,也就是他的女儿,尤利娅。” 庞贝接过信卷,呵呵笑道:“告诉他尤利娅过得很好,也恭喜你们在高卢再次取得了胜利,士兵。” “谢谢你,长官,不过我还有一封信要交给您。”说罢我从包中取出了另一卷信轴,“这是西塞罗大人给你的。” “西塞罗?”庞贝脸色略变,一把拿过卷轴,拉开看了起来。 “那我先告辞了。” “等等,”庞贝只是粗略看了一下内容,就把信卷起来塞给了我,细声说道:“告诉西塞罗,很遗憾我没有办法帮他。” “为什么?”亏西塞罗之前对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么自信,现在内容都没详看,庞贝就直接拒绝了他的请求。 “士兵,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庞贝沉声斥道,“作为凯撒的士兵,你还是少参合关于西塞罗的事情吧,这是作为凯撒将军朋友的劝告。” 不行,我不能让他这么简单地就回绝了西塞罗的求援,要是他现在就被流放了,我这两个月的免费学习机会就没了。 也许在他身上,我能对共和国有一个更深的理解。 “庞贝将军,难道我就直接告诉西塞罗大人您无情地拒绝了他的请求吗?他可一直说你是他亲爱的朋友。” 庞贝无奈叹道:“这是已经通过了的法律,我现在也无能为力,再过几个月我也要去外西班牙(hispania-u1terior,现瓦伦西亚+巴塞罗那地区)当地方总督了,如果他当时加入我们也不会有这个事情了” “十分抱歉,问了越界的问题那么在下告辞了。”行了军礼,我离开了庞贝的办公室。 看来西塞罗的流放处罚只是时间问题了。 第三十九章 使者之子 (FELIUS LEGATI) 出去的第一件事并不是立刻回去告诉西塞罗这个失望的消息,他也说了自己要出门去赴宴,在罗马城内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去查清。Δ 那就是我的哥哥维图斯的事情。 在杀人之后他直接逃离了拉文纳,从此没了踪影,如果受害者是普通的平民,也许他还能侥幸逃过追捕,可他杀害的人是出自一个极有权势的贵族家庭。 克劳迪亚。 作为给贵族耕种并管理农田的人,却把土地的拥有者给捅死了,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地放过他,恐怕他已经被抓起来扔进了地下角斗场。 为了弄清他的生死,我往广场东面维斯塔(vesta)神殿那边走去,找一个可靠的卜肠师看看。 经过广场时,那个肥硕的通告员还在跟以前一样大声宣读着什么,这次旁边围着的平民明显多了不少。 “今天,护民官普布利乌斯克劳迪乌斯普尔切的法律提议已经通过,从今往后,政务官(magistrate)将不再具有通过宣称感到不好的征兆而暂停罗马人民大会立法的权力” 听到这里,台下的百姓一阵嘘声,这根本不是他们感兴趣的话题。 宣告员没理会噪音,继续喊道:“从今天开始,放给贫民的谷物将会完全免费,而不是之前的按低价售” “耶!” 这会平民们愉快地欢呼了起来。 “同时,任何未经审判就处死罗马公民的人将会被视定为犯罪,惩罚将会是流放!” 这就是针对西塞罗的法律啊,看庞贝将军之前的反应,这好像不是他的主意。 唉,反正现在再做什么也无法挽救他被流放的命运了。 离开广场,找到了一个收费五第纳尔占卜的人,比之前在拉文纳的那个贵了不少,难道这一行还分等级的吗,不都是与神沟通。 走进没窗子的小屋,面前的卜肠师点亮了桌上的蜡烛,神神兮兮地问道:“先生,你想知道关于什么的事情?” 我坐在她的对面,被那枯树枝样的双手引起了注意,徐徐答道:“我想知道一个人的生死。” 头戴黑头巾的卜肠师尴尬地笑了笑,“你必须说的更精确一点。” “嗯一个亲人的生死。” “我知道了。”她闭上眼睛,开始念起了祷告,不过一会就睁眼从一旁找出了半块干缩的肝脏,拿出小刀切开,高兴地对我说道:“你的这个亲人现在还活着。” “”听到这个消息,我倒是不怎么高兴。 把五块第纳尔放在桌上,我便出门打算离开神庙旁的小街区。 刚走出一步,只见一人身穿托加快步走过来,直接和我撞了个正着。 “啊好痛,非常抱歉,先生。” 这贵族也没有生气,接受了我的道歉,他身后还站着两个士兵,指着其中一人拿着的画卷,他向我问道:“公民,你见过这个人没有?” 咋一看这在通缉画像中的人好似在哪里见过,直到看到左脸上有一个黑色拇指大小的斑点,我才确定这个人正是我的二哥维图斯。 但就算是他,我也有一年没见了,更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说出来只不过是多增麻烦,这群人可能还会因为亲属关系把我给盘问一番。 我摇了摇头,撇嘴道:“不好意思,没见过,这个人犯了什么罪?” “他杀了我家族的人,如果你现了此人,请务必告知我提比略克劳迪乌斯尼禄。”留下这句话,那贵族就风风火火地带着士兵走了。 克劳迪亚家族的人 现在自己也没时间管这么多,让他们好好的去找维图斯吧。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我打算去市场逛一逛,虽不知道有什么想买的东西,但集市正好在一些酒馆的附近,在那里转到饭点也不是个坏主意。 可到了才现,这完全变成了奴隶市场,四处全部都是关有高卢人的笼子,在远处就能闻到其肮脏卫生条件散出来的腐臭,其中也归功于已经不知道放了几天了尸体。 这一批高卢人很可能是今年战胜了赫尔维提人之后俘获的奴隶,几千人的规模硬是现在还在罗马城内叫卖着。 奴隶贩子将五六个高卢人绑手弄成一排牵出来走上高台,在天气已经开始变冷的季节他们的身上只有遮住下体的一些破布,为了将自身的“价值”完好地展现在买家面前,暴露出来的肢体也肆意让人触摸打量,以供评估他们的力量与劳动能力。 “我这都是上等的高卢男丁,先生,你感兴趣吗?”在台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另一个奴隶贩子,开始向我推销起了他的商品。 我默默地摇了摇头。 似乎做生意的人从来都不会简单地放弃,他继续不依不饶道:“那受过教育的希腊人呢?骑术极佳的努比亚人?” “我一个士兵,需要什么奴隶?兄弟,你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多去管管他们的死活,在这种环境下不过几天他们身体情况就会下降,那时价格也要缩水咯。” 那奴隶贩子眨了眨眼睛,“长官,你就跟我来看看吧,说不定有你想要的类型呢。” 要是再拒绝这人定还是会继续死缠烂打,再加上确实没什么事干,我便答应了这个请求。 “唔,这里真是难闻啊。”走到关押奴隶笼车的聚集处,恶臭味变得更加浓重了。 “嘿嘿,就是这里了,长官。” 朝奴隶贩子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十几个囚垢面的高卢人互相倚着对方,瘫躺在笼中,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你这也敢叫质量上好”看到这么混乱的情况,我遂打算直接离开。 可就在这些奴隶中,但见一个七八岁大小,淡金色头的男孩双手抓着栏子,颈上带着黄色玻璃球串成的项链! “这个小孩子多少钱?”这个饰品错不了,是我当时在清理战场时与那使者一起埋葬的遗物。 那奴隶贩子见我要买他的东西,先是一喜,但听到只是一个小男孩时,又轻蔑地笑了笑,“这个小毛孩活不了多久了,等把他养大才能有用,长官要不咱们换一个?” “不,就这个,多少钱?”我不会指望一个奴隶贩子理解为什么我要买一个没有劳动能力的小孩的原因。 “那一百五十第纳尔吧。” 拿出钱袋,我掏出约三分之一的数量倒在了他的手上,“不用数了,我相信你肯定清楚这比一百五十要多。” 奴隶贩子把银币塞进兜里,利索地打开笼子解绑了那小男孩,将其带到了我的面前。 看着他脸上都是污垢,身上还有不少鞭打的痕迹,我不禁有些怜悯他,作为一个小孩子却要承受大人之间战争的后果。 拉着男孩的手,我在离开集市前买了一些面包,在路旁坐了下来。 他畏畏缩缩在一盘,直勾勾地盯着我手上的面包,不敢出一点声音。 我也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把随身的水袋拧开,将面包分了一半递给了他。 男孩连忙接过水袋咕噜咕噜饮了起来,随后长大嘴巴狼吞虎咽,面包很快就被解决了。 等他有些恢复,我缓缓问道:“你会说拉丁语吗?” 男孩迷惑地看着我,没做回答。 “你理解我的语言?”我试图将词语一个一个地讲,降低他理解的难度。 这回男孩好像听懂了,使劲点了点头。 见他懂得一点拉丁语,我心中的猜测也慢慢被证实。 “你的名字?” 男孩也慢慢放松了警惕,开口用高卢语答道:“osgar!” 奥斯加 我微笑着点头,指着他脖子上的玻璃项链问道:“这个哪里?” 自己一个词一个词的问,奥斯加也一个词一个词的答,“爸爸埋躲挖” “”原来如此。 藏在死人堆中的奥斯加在我把赫尔维提的使者埋葬之后出来将其的项链又挖了出来,怕是被其他士兵现了才将其作为奴隶抓进笼子。 “爸爸使者?”为了再次确认奥斯加和我之前认识的那个使者的关系,我向男孩问道。 “嗯!”奥斯加似乎又想起了那天的事情,眼中泪水泛滥,咬着牙恨恨说道:“士兵该死” 还好他不知道我当时也在场。 自己心中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我和奥斯加的父亲也算是有一些交集,对他的死亡也有一部分责任,不能就这么放下这个小孩了。 可话虽这么说,我总不能把他带回高卢吧。 现在根本不知道明年军队会是什么安排,也不知道会不会途经赫尔维提。 先把他带回西塞罗的宅子里去吧。 第四十章 希腊 (GRAECIA) 一路牵着奥斯加回到了西塞罗的房子,小家伙没怎么做声,这个年纪也应该没有办法理解自己奴隶的身份,若是给他赎了自由身,在罗马内还不如一个奴隶的身份安全,如果西塞罗能接受他侍奉图留斯家族的话,那便再好不过了。 西塞罗的家中只剩下一些奴隶打扫着院子,而其中一人竟然坐在露天的桌前看着书卷。 此人脖子上挂着印有西塞罗名字的牌子,是个奴隶没错。作为一个奴隶会识字,而且竟然还翻着主人的书,实在是有些特殊。 等走到桌前才看清楚,原来他就是上次和我们一起在马车上从米兰返回罗马的那个侍从。 “塞克斯都大人。”这奴隶看起来有四十多岁,没留一点头,一双吊眼显得格外机敏,看到我便离开放下书卷,起身问道:“主人还没有回来,您已经把信件交给庞贝将军了吗?” “嗯,”我坐在台阶上,将奥斯加放在一旁,“很遗憾,你的主人要为离开罗马做准备了。” “”他看起来没有特别沮丧,静静地站在我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看这侍从没有离开的意思,我打算和他再多谈谈。 “洛奇(loukio),塞克斯都大人。” “希腊名字?你是哪里的人?”我示意让他也坐下来。 洛奇没有犹豫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左边,“罗德岛,我也是在哪里遇见主人的。” 我有些惊讶地问道:“西塞罗还在罗德岛生活过?”要知道那是个在小亚细亚西边的小岛,离罗马可远了。 “苏拉掌权时,主人在罗德岛修养,同时接受着希腊学者的教育。” 看来洛奇在西塞罗身边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对他的了解应该不浅。 “洛奇,给我讲一个你认为最让你钦佩,关于西塞罗的一个故事吧。”如果问西塞罗是个什么人,得到的一定是一面的夸奖之词,于是我换了个问法。 洛奇淡笑道:“当主人重新从爱琴海回到罗马前,他的老师让他用希腊语在中门徒面前进行一番演讲,在结束后主人受到了全部人的赞扬,而他的老师久久没有话,最后含泪激动地说道:‘你,西塞罗,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希腊唯一留下来的荣耀,文化与雄辩,但我感到更多的还是可惜,因为你即将被罗马人所有。’” “就这些?”我还以为他会说当年那场技惊四座,揭穿了喀提林阴谋的演讲。他却只是提了提希腊人的光辉文明。 “难道还有什么能够比获得希腊学者们的赞赏还要值得钦佩的事情吗?主人可是被他们比作新一代的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和德摩斯梯尼。”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真不知道在这群希腊人的脑子里除了辩论哲学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讲了一堆奇怪的名字。 “西塞罗大人想过庞贝拒绝他的请求这个结果吗?” 洛奇肯,“当然了,不过主人还是对庞贝将军很抱希望的。” 想起之前的谈话,里面有一个让我感兴趣的话题,“我在庞贝将军那里听说,当时他还邀请西塞罗一起加入他们,结果被拒绝了,有这回事吗?” “嗯,尽管和凯撒将军及庞贝将军都是朋友,但这种同盟已经违背了主人的理念。” 听言我放声大笑了起来。 “大人,有什么好笑的吗?主人相信着建立共和国的初衷,就是为了防止悲剧的再次生。”看我如此,洛奇有些不解。 “你说庞贝将军和西塞罗是朋友,我倒可以姑且相信,但和凯撒将军?我一路上就听着他在批评凯撒将军,这两人不过是表面上的朋友而已吧?” 虽然跟了西塞罗有二十年的时间,但却还是没能深入理解其与凯撒将军的关系,毕竟身为一个奴隶,接触的东西还是有限啊。 “呵呵”洛奇站了起来,“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怎么突然说话莫名其妙的。”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转身向我微微鞠了一躬,“在下还要整理一下主人的书籍,请原谅我先离开了。” 洛奇进了房间,留下我和奥斯加大眼瞪小眼。 “来来来,我和你讲讲奎利纳斯的故事!”我双手搁在男孩的腋下将他举了起来,引来一阵欢快稚嫩的笑声。 结果我只是自娱自乐地大说了一通神话故事,奥斯加根本没听懂。 “塞克斯都,这是你儿子?”回过头去,西塞罗已经结束宴会回来了,与他一起的除了夫人和小小西塞罗外还有一位年轻的女性,二十岁左右大小,除了浓妆之下的雪白脸颊,便没有其他特别吸引人的地方。 “大人,我才刚刚成年,哪里来这么大的儿子?”我起身向他一家逐个点头致意,小西塞罗看到奥斯加,一步一跳冲上来,奥斯加见状躲在我的身后,与其绕起了圈子,接着两人打闹成了一团。 “这是我刚刚买来的奴隶,因为原因有些特殊,我不能放下他不管,可过两个月在下就要回维松提奥了,不知道可不可以请大人帮我个忙,让奥斯加跟着你?” 西塞罗眯着眼睛说道:“你小子想让我白白帮你养个奴隶?” “不不不,我只是想让他活下去,如果西塞罗先生愿意收留这个孩子,他自然也就是你的财产了,刚刚洛奇跟我说你就是柏拉图在世,就请你答应这个请求吧!” “这跟柏拉图有什么关系,”西塞罗温和地看着和奥斯加一起嬉戏着的儿子,“好吧,就当是我对你之前帮助我的回报吧,对了,信你已经交给庞贝将军了吧?” 我干笑了两声,把西塞罗拉到了一旁,低声说:“信我已经给庞贝将军看了,可是他直接回绝了你。” 西塞罗眼皮跳了一下,轻声叹道:“是吗,我知道了。” “如果被流放了,大人打算去哪里?” “去哪里?除了罗马,呆在任何地方对我都是一种折磨。”西塞罗没有再理会我的意思,向夫人那边走去。 我叫住了他,“西塞罗大人,如果回到希腊呢?” “希腊?如果在以前,那里也许还不错吧你去找洛奇给你安排休息的房间,明天再见。”语罢,西塞罗亲吻了一旁脸色有些担忧的夫人,在她的陪伴下离开了院子。 而另一旁的年轻女子则跑到奥斯加身边把他和小西塞罗也带进了檐下的门厅。 第四十一章 双子军团 (GEMINA) 因为西塞罗被庞贝将军拒绝了求援,接下来的几天内他都在和奴隶整理自己的行李,只等着上头宣布流放的判决。 教我识字之事也暂且交给了洛奇,这个希腊奴隶学问还不少,每次都在教字的同时附带了一些希腊的哲学知识,虽然我不怎么感兴趣就是了。 “洛奇!”西塞罗抱着一堆书卷艰难地走了过来,洛奇见状赶忙跑过去和他一起小心地将书籍摆在桌上,擦了一把汗,西塞罗吩咐道:“帮我写一封信。” 洛奇坐在桌前,将书卷推到一旁,拿出一张羊皮纸,熟练地将羽毛笔沾了沾墨水,等待着西塞罗的口述。 “致我的朋友,阿提库斯(attinetbsp; 你也许会在之后问我对我的审判中生了什么,结果让我也很惊讶,因为不久后我与特伦提娅(terentia)和小西塞罗就将离开罗马,流放至希腊,具体的时间我也不知道。与此同时图丽娅将和他的丈夫呆在一起。 ?otepoνπp?tepoν?μ?pik??。” “”他刚刚最后一句说了什么?洛奇倒是毫无压力地写着信。 西塞罗继续说道:“只要我还在捍卫着元老院的权威,我相信我依旧能得到人们的赞扬与掌声。我在我的政治生涯从来没有退缩过,即便遭到流放,我也不会为我处死喀提林残党的事情感到后悔,因为我知道,就算西塞罗远去了马其顿,罗马的人民也将依旧高呼他的名字!” 放下笔,洛奇将信纸卷了起来。 我走到他身边问:“西塞罗大人,流放有时限的吗?” 他摇了摇头,“也许这辈子我都不能再回到意大利了。” “那在我走之前,你有什么需要我向凯撒将军说的吗?说不定他能帮助你。” “你还是别花心思担心我了,凯撒将军今天又带来了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西塞罗哼笑问道:“你知道凯撒将军又在罗马召集了两个新军团的事情吗?” “两个新军团?”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事情。 “现在元老院也管不住他了,在高卢的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西塞罗随意地拿起了一卷书,看了起来,在罗马最后的时光他选择了在家中度过。 凯撒将军当时在阿奎莱亚已经新增了两个军团,如今又是两个,加上之前最初的四个则是八个,远远过了他被允许指挥的规模。 等到时候回到米兰再说吧,不知道又生了什么事情。 我很高兴的是一两个月的努力我终于能读懂奥克塔维亚信中一半的内容了,而其他时间都用来保持自己平时的军队训练量。 可打开贝壳后所看到的这一段话却让我变得纠结了起来: “塞克斯都,你是个有趣的人,有着我一直羡慕的自由,但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体现出来的区别,使我们显得格格不入。 我从来没有生气,更不存在原谅不原谅你的说法,只是彼此之间的不协调让自己每当想迈出下一步的时候犹豫不决。 希望诸神庇护你,让你从战争中生还下来凯旋而归,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 看到最期待的部分,却不得不因为看不懂而停了下来。 而就在此时,一个军队的信使急忙地冲进了宅内。 “塞克斯都长官!”他气喘吁吁地快步走到我的面前,“凯撒将军有令,请你现在立刻返回米兰!” “我知道了,谢谢你士兵。”在罗马也滞留了一段时间,可我还指望着能对奥克塔维亚的信有更深入的理解,也许还能趁在罗马的这段时间见她一面。 下一次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行完军礼,信使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看来你要比我还早一步踏入地狱啊,塞克斯都。”西塞罗一把抱起正在院中与奥斯加乱跑玩耍的儿子,走过来开玩笑地说道。 淡淡一笑,我摆头回答:“对我来说,与凯撒将军在战场一起战斗怎么可能是地狱?我还巴不得更早回去呢。” 我拉住一旁的奥斯加,他好像对在这里的生活并不反感,还和小西塞罗成了玩伴。 “西塞罗大人,那我就去收拾东西准备出了。对了,请千万不要告诉奥斯加我是士兵的这个事情。” 西塞罗对我这个请求有些疑惑,但没有多问,直接默默地点头同意了。 从罗马出时已经是下午,回头望着即将离开的城市,道路从各个方向连接着都,十米高墙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而在城外,则是一列列排开的军帐。 这就是西塞罗提到的新军团吗。 没有过去一探究竟,我骑着马赶往米兰。 自己从来没见过祖父,但听父亲说他可能是努米底亚人,这也是为什么我骑术天生就比普通人要好的原因吧。 不知道凯撒将军这次又要进攻哪里。 两日后回到米兰,我第一时间换上装备赶往了凯撒的执政所。 “凯撒将军!”将头盔托夹在腰旁,我向坐在桌前的凯撒行了个礼,而在他身边的只有特使昆图斯一人。 “特使昆图斯。”我侧身也向他致意了一下。 凯撒在桌子左边拿出一卷信,交给了我,示意叫我看看。 “不好意思,凯撒将军,我对识字还不太熟悉。”接过信,我有些尴尬地说道。 凯撒笑了笑,“试试吧,我相信西塞罗教给了你不少有用的东西。” 我尝试性地打开了信纸,里面的内容大概都能看懂,可这之中的信息却大让人吃惊。 “反罗马联盟?” 这信是拉比努斯将军在维松提奥的前线来的,在塞夸尼人北方的比利其人,联合其他部落组成了侵略性的同盟,因为他们畏惧分散的部落会被罗马像南方高卢一样直接征服。 凯撒点头道:“他们已经开始为针对共和国的敌对行为做准备了,这已经对罗马构成了威胁,我不能放任比利其人再这样下去。” “所以,”我将信还给了凯撒,“将军把我叫回来是因为要你准备战争了吗?” “嗯”凯撒将军没有否定,下嘴唇微噘说道:“在这之前,我想知道西塞罗他还好吗?” “他和在米兰时没有过多变化,还是精神的很,只不过将军也知道他要被流放的消息吧?” “流放!?”凯撒瞪大了眼睛,吃惊道:“西塞罗犯了什么事,要受流放惩罚?” 我一脸迷惑,“难道将军不知道吗?护民官普尔切建议的法案已经被通过,未经审判处死罗马公民的人将会被定为重罪,而西塞罗大人曾经在喀提林叛乱中” “好了,不用跟我详说,我知道那个事情。”凯撒左手扶额,打住了我,“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新法案里有这个内容” 真是奇怪,身为三巨头的一员,他们扶持的护民官应该都遵循上头的指示才对啊。 “昆图斯,请帮忙叫个信使过来,我需要立刻与庞贝和克拉苏联系。”凯撒一副焦躁的样子,像是十分怕西塞罗遭到流放的惩罚。 他又抬头向我问:“给尤利娅的信已经送到了吗?” “嗯,我把他交给了庞贝将军,”我有些好奇地问道:“凯撒将军,新增的军团的名字叫什么?” “嗯,”他用鼻子轻哼一声,“你已经知道十三和十四军团的事情了吗?” “我听西塞罗大人提到过,想必是为了对付新的敌人的吧。” 凯撒将双手举过头顶比了个牛角的样子, “双子军团(legio-xiii-gemina,legio-xiv-gemina)。” 第四十二章 休战之后 (POSTQUAM FOEDUS) 在山南高卢的总部米兰,凯撒将军做好了出准备,在冬天即将结束的时候,举行了临行前的军事会议,针对之前与日耳曼人战争的后续汇报。 “看来大家都到齐了,开始吧。”凯撒坐在矮木桌的的正前方,昆图斯和普布利乌斯在其旁,剩下的几人都是没见过的面孔,我则和一个卫兵站在门口。 好久没看到阿尔布斯了啊。 “小子,我没来迟吧?”听见熟悉的声音,一个魁梧的身影走进了门。 “长官!”百夫长的突然出现让我有些激动,握臂和他来了个拥抱。 昆图斯一咳嗽,我才现自己一个士兵在这个严肃的场合太过随意,连忙笔直站在门旁。 这个会议先由普布利乌斯开始,他先是环视了一周,再用眼神请求凯撒的允许,见将军点头,才朗声开口说道:“在日耳曼人的残余军队逃跑后,骑兵的追击取得了重大的收获,当敌人试图跨过莱茵河的时候,最后的一部分也被我们击溃,他们已经没有力量在短时间内重整旗鼓对罗马造成威胁了。” “那阿利奥维斯塔呢?”凯撒没有就此接受这个汇报,继续对关于日耳曼国王的事项提问。 “你知道阿利奥维斯塔在战败后曾经尝试过外交沟通吧,将军,”普布利乌斯挪揄地笑了笑,“他再次声明自己比罗马更早进入了高卢,可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死亡的消息,现在日耳曼部落简直是乱成一团了。” “那可真是可惜,”凯撒也用诙谐的语气回应道:“这个野蛮人在死之前也没有弄清楚几十年前的历史。” 接着他左手一会,身后的奴隶捧着一卷地图过来,将其铺在桌上。 “想必大家都很清楚这次冬季修整后军事会议真正的目的,”凯撒用手指着地图上的一点,其他人都凑近仔细地观察着。 “在塞夸尼人地区北面的比利其人,和她周边的邻近部落达成了针对罗马的同盟,强烈反抗着我们在高卢地区的管理。 在前线驻扎的拉比努斯已经来了第一手的消息,比利其人,与他们的友军已经在聚集军队,等天气变暖后就会大举进攻。 各位都是与凯撒一起在高卢浴血奋战过的朋友,这次为了加强军队的力量,我从意大利又新招了两个军团,我把他们的指挥权交给我的副官,也是我的(孙)侄子,昆图斯佩蒂乌斯()。”说罢凯撒向众人一番介绍,那年轻人也左手按在胸前,尊敬地与大家打着招呼。 “凯撒将军,那我们该什么时候出呢?”其中一人问道。 “好问题,罗斯奇乌斯(l.),”凯撒站了起来,“现在就出,佩蒂乌斯会在这里等待提图里乌斯(q.)带来的十三军团和十四军团,与此同时我们需要在维松提奥与拉比努斯会合,在那里准备粮草。” “喝!”众人行完军礼,纷纷告辞去做临行准备。 见长官们离开,阿尔布斯快步上前,向凯撒汇报道:“凯撒将军,事情已经办妥了。” “嗯,”凯撒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花了多少?” 阿尔布斯捂着嘴巴在将军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凯撒听言轻笑一声,“看来他的忠心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便宜。” 看我一脸迷茫,百夫长嘿嘿笑着勾着我的肩膀把我带到了门外。 “长官,你刚刚在和将军说什么事情?”阿尔布斯从来没有过鬼鬼祟祟的举动,这是头一次见他有些反常。 “哈哈,一些政治中的杂事,别谈这些了,快和我说说在罗马的这几个月你都到哪里快活去了?”他大笑两声,重重地在我背上拍了几下。 虽然已经猜到了是什么关于“政治的事情”,但我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在西塞罗那边听到的已经被证实了。 我倒是有其他事情想请教阿尔布斯,“长官,罗马城虽然热闹,可我这些时间都和西塞罗大人待在一起,你可知道整日在一个只会抱怨政治和大谈希腊哲学的老先生旁边有多么无聊?” “西塞罗?”阿尔布斯眼睛一亮,捂着我的手兴奋地说道:“你要是能和他搞好关系,将来的路那将会是一帆风顺!” “他有这么大的能耐吗?”不知道百夫长听没听到西塞罗即将被流放的事情,在我眼里,西塞罗的个性实在是一时半伙没法被理解。 “哈,当然,西塞罗大人可是现在唯一一个能跟凯撒将军他们抗衡的元老了。” 然后就被送去了希腊。 多么讽刺。 “长官,根据你丰富的阅历,有没有贵族与平民结婚的例子?”再去讨论西塞罗已经没有意义,我也不打算把他被流放的消息告诉阿尔布斯,因为凯撒将军已经派了信使和庞贝将军商讨此时,指不定还能把这老人家留在罗马。 百夫长夸张地长叹了一口气,“我的好兄弟,你在罗马是不是偷偷和奥克塔维亚大人幽会了?” 我连忙摆手否定:“没有没有”在有这个想法之前我已经被叫回来了,“我只是出于好奇。” 阿尔布斯皱着眉思考了起来,“嗯有过吧,很少就是了。” “那就是有可能性咯?”听到这里我顿时期待了起来。 百夫长满是遗憾地看着我,“别人有可能,你的话基本没希望” “为什么?” “因为你的目标不是什么小家族的人,而是尤里乌斯家族,虽然说奥克塔乌斯才是父系,尤里乌斯是母系,但作为凯撒的(孙)侄女,是不会许给你这个贫民小子的,我想在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吧。” 我默默点了点头,阿尔布斯说的都是事实。 “趁早放弃吧,平民和贵族之间是没有结果的,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情,身份矛盾产生的隔阂,只会让在一起的彼此更加痛苦而已。”百夫长神色黯然,转身背对着我。 “怎么了,长官?” “哈哈,没事,小子你也不用多想这种多余的事了,反正你的小主人是看不上你的。”阿尔布斯笑着回头,拉着我去了城内的酒馆,谈着在山另一边生的二三事。 而第二天凯撒将军就带着大部分军官和护卫队从米兰出,赶往维松提奥,留佩蒂乌斯和他的手下在这里等待双子军团并管理着输送粮草的事项。 胯下的骏马踏着石路,两旁都是已经开始融化的积雪,天上依旧玉尘飘散,伸出左手将其抓住,这次并没有撕裂般的痛感,也没有对前程的不安,还是和凯撒将军一行人,还是在军团踏上远征的路上,一切却都已经生了微妙的变化。 第四十三章 反罗马联盟 (COITIO PRO-ROMANI) 在维松提奥,凯撒将军与拉比努斯指挥官会合,重新取回了六个军团的最高指挥权,而拉比努斯则带来了敌人的详细报告。Ω 比利其人的联盟由三个部落组成,分别为贝罗费西人(be11ovanetes)和纳尔维人(nervii),他们的军队规模庞大,每一个主要部落都有过五万的数量。 作为栖息在高卢地区的比利其人,有着让人不安的过去。 和高卢人不一样,他们的祖先在莱茵河的另一边,也就是说,是日耳曼人。 他们把辛布里人(netes)轻松地从自己的领地中赶了出去,而这后者都是差点将罗马摧毁的恐怖民族。 现在,一部分的比利其人已经在阿克索纳河(axona,今埃纳河)的北面时刻准备入侵罗马名下的高卢部落。 三月,等军队在维松提奥准备好了足够的粮草,并与双子军团会合后,凯撒将军布了进军的命令。 当然,是经过了一番慷慨激扬的演讲之后。 令军队惊喜的是,通往阿克索纳河的一路上都已经被高卢人建造的石路连接了起来,虽然比不过罗马的交通系统,但也比之前苏维汇的森林与泥地要好多了。 十五日后,八个军团已经到达了马恩河(marne)的东边,离阿克索纳河也只有十几里的路程。 而挡在面前的则是比利其人的部落,雷米人(remi)。 “塞克斯都!” 今日军队已经开始向雷米人的领地进,沿途却没有看到任何抵抗的迹象,昆图斯喊着我的名字,从中间快地驾马向我这边赶来。 “特使昆图斯!”我没有放慢步伐,敬了一个礼继续随着百人队的节奏走着。 他一脸焦急,这个情况已经维持了几个月了,自从他听到西塞罗,他的哥哥要被流放之后。 昆图斯调转马头,让其与我并排哒哒走着,“你知道哥哥被流放到哪里去了吗?” “不知道,”我摇头道:“我走的时候他还没有被宣判呢,生了什么?” 特使半低着头,沮丧地说:“当派出的信使赶到罗马时,哥哥一家已经不在了,庞贝将军也跑到外西班牙去了。” 真是不巧。 “西塞罗大人可能去了希腊吧,具体是哪我也不清楚,他曾经说过待在希腊还不错。” “是吗?”昆图斯正要道谢,军队突然吹响了停止行军的小号,他脸色微变,直接拉缰向左冲去。 在雷米部落的方向,一小队骑兵停在了凯撒将军的面前,带头的是一个戴着牛角头盔的白须野蛮人。 凯撒抬手让所有士兵待命,骑着白马与身边的指挥官们一起向前。 那领头的野蛮人,与他的部下一起侧身下马,将头盔摘下放在一旁,单膝跪地,双手把自己的长剑呈给了俯视他的凯撒。 在那人身后一位穿着白色宽布衣的德鲁伊用拉丁语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尊敬的凯撒大将军,在你面前的正是雷米人的领,尊贵的伊克奇乌斯(iccius),我们在这里请求罗马的保护,作为交换,雷米部落将完全服从于您。” 听到这里,凯撒才赶忙下马,扶起了面前的领主。 伊克奇乌斯顿时有些慌乱,向德鲁伊说着他们自己的语言。 “请不要拒绝我们的请求,将军,为了表达诚意,您可以将我们与我们的领作为人质,雷米想要的只是不受到任何伤害” 凯撒轻笑一声,“告诉你们的领主,这个请求凯撒没有理由回绝,我相信你们所说,所以任何人质都是不需要的,你们只是作为罗马的盟军,而不是罗马的奴隶” 又是一个投奔共和国的部落。 在击败赫尔维提人之后,艾杜维人因为他们的“忠诚”表现,收到了客观的回报,成为了整个高卢的代表,而其他的部落也纷纷向凯撒卑躬屈膝,想从与罗马的友好关系中获利一二。 上一次是在日耳曼人与罗马人之间选择,而这次雷米人则是在比利其人的反罗马联盟,与连战连胜的凯撒军团之间做出决定。 作为两方的最前线,为了避免即将遭受的损失,雷米人选择了放弃加入同胞的联盟,将整个地区献给了凯撒。 经过这个小插曲,军队继续前进,抵达了阿克索那河岸。 而至于雷米人,很不幸的是,他们并没有避免战争,只是选择了另一边:在凯撒“友好的建议”下,罗马人的新朋友被放在了最前线,也就是他们自己的部落,旨在防御随时可能进攻过来的比利其联盟。 凯撒则把军队安排在了阿克索那河的西北方,河流与低洼多沼小溪中间的山丘之上。 二十多米高的山丘,为营地提供了天然的保护,而在其东面,即侧对比利其人的方向,完美角度的山坡又使得部署军团冲锋时显得格外轻松。 在营地后方的桥,则用来不停地从其他友好部落运输粮食,如果我们能一直保持它的控制权的话不过这种活根本没有难度,因为军团出色的工程队伍已经用土墙和栅栏保护好了桥头,足有三米之高,在那周围还有五米之宽的壕沟。 我本以为凯撒将军只会命令军队在河的南岸守护着边境,没想到他竟然带着所有主力跑到了西北方,在河的另一边搭起了帐篷。 在桥的南岸,指挥官提图里乌斯带着六个步兵大队(3ooo人)守着桥头,并保持着与后方友军的联系。 而在另一边山丘上的军团不仅可以方便地大举进攻敌军,也可以轻松地通过桥回去,进行必要的防御支援。 哦,忘了提及了,这次凯撒从共和国的各地带来了形形色色的雇佣兵:阿非利加的努米底亚弓箭手、克里特岛弓箭手和巴利阿里岛投石手。 比利其人并没有理会凯撒军队在河对岸的营地,直接选择了正面进攻,没有宣战,没有外交,世界边缘的野蛮人用最符合他们的方式开始了战争。 穿过阿克索纳河,他们闯入了雷米人的领地,至于凯撒将军,他正在一旁看着自己可爱的朋友遭到猛烈的进攻与掠夺,等待着最好的机会。 第四十四章 阿克索纳 (AXONA) 离营地八里远的雷米城市,比布拉克斯(bibrax)传来了求援的消息,比利其的几万军队已经开始攻城,面对着敌人的弓箭与投石雨,雷米人的领伊克奇乌斯把情况描述得很糟糕:“再没有援军来我们怕是撑不住了!” “凯撒将军,怎么办?”带来消息的提图里乌斯正单手抱着头盔站在营外,等待着他面前之人的回答。 凯撒微作思考状,随即说道:“让所有的雇佣弓箭手和投石手从他们的后方进入城市支援吧,我没有办法离开这里。”说罢他指了指军营右边,工程队伍正在继续着他们的建造,一排排未完工的防御工事略显雏形。 “喝!”受到指令的提图里乌斯,立刻去营中召集作为援军的远程火力。 南面西面都是河,北面是低洼的沼泽水沟,只有东面有暴露给敌人的危险,而即将完成的五堵四百步长木墙会彻底让比利其人放弃侧翼偷袭的想法。每个木墙只提供了十米左右的门以供军队移动,在这么窄的缺口下,再大的规模也将受到极大的限制。 一边感叹着这防御工事的完美布置,我一边欣赏着南面的景色。 与忙碌的军队相反,眼前的是一片碧绿幽静的河水,在残阳的照射下闪着星星金光,若是盯久了这清澈的水流,自己也会忘记即将来到的战争,从而变得平静。 可惜的是也许不久之后这里就要被腥浓的血水覆盖了。 有些在凝视中迷失的自己被远方的马蹄声惊醒,站起来望去,几千高卢骑兵已经在河另一边的桥头停了下来。 那带头牵马过桥之人,则是艾杜维人的领,狄维奇亚古斯。 “狄维奇亚古斯!”看到友军抵达,凯撒高兴地上前迎接。 那德鲁伊已经换上了战士的装备,向凯撒深深鞠躬致意,“凯撒将军,这些都是艾杜维和其他高卢部落最精锐的骑兵,有他们在,比利其人的瘸子骑手将无法对您构成任何威胁。” “很好,很好,”凯撒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身边的士兵将马牵到马厩,自己则拉着狄维奇亚古斯走进了指挥营,“老朋友,一路赶来辛苦你了,虽然我很想让你休息,但还是有点问题需要问” 身前的一堆士兵里面,有一人咧着嘴夸张地盯着凯撒他们,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士兵,”我走到他的身旁,“你叫什么?” 这人比我要矮了一个头,还有些驼背,颈脖微缩,真不知道是怎么达到参军标准的。 “长官,你叫我?”他指了指自己,抬头看着我,没想到他的五官竟然很是端正,眼睛更是少见的内勾外翘,目光神气逼人。 见我点头,他嘿嘿一笑,答道:“我叫苏鲁斯(surus)。” “苏鲁斯?”谁会取这种名字 “这正是我的名字。” 我和他走到一边人少的帐营旁,搬了两张凳子坐了下来,“苏鲁斯,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用那样的表情看着凯撒将军?” “哎呀,”他拍了拍自己的膝盖,“我只是觉得凯撒将军真厉害啊,要是我可演不出来那种感觉。” “演?演什么?” “你看啊,”苏鲁斯开始用自己的手比划着,“将军他对野蛮人那么友好,平时却从来不提及他们,只有到了用他们的时候才偶尔能听到那些奇怪的高卢名字,这可不是对朋友该有的方式。” “哈哈,”听言我噗呲一下笑了出来,“毕竟是罗马人的‘忠实’的朋友啊!”这人和我的想法居然如出一辙。 我继续问道:“告诉我,苏鲁斯,你是哪里的人?” “我是克鲁斯图米娜(neta)氏族的。” “哦?埃特鲁斯坎那边的吗?” 苏鲁斯点了点头,“很接近,我的父亲和我都是在亚雷提恩(arretium)出生的。” “嗯,那一定是个得体的家庭。” “哈哈,还好吧,长官你呢?”他摸头嬉笑着问。 听到这个问题,我的脑中一簇簇烈火闪过,遮过了记忆中躺在木堆上的人。 “啊,我家在拉文纳附近。”微微顿了一会,我才回应道。 “唔那可是个好地方啊,我一直都希望能住在海边呢” 我轻轻哼笑,有家人在身旁,就算住在沙漠里面也能让我满意,可惜诸神并不给我这个机会。 “无论如何,很高兴认识你,苏鲁斯,我能知道你是哪个军团的吗?”我起身与他告别,准备回到自己百人队的帐篷区和阿尔布斯继续学学写字。 “我是第七军团的!真希望我的百夫长和副官能想长官你和阿尔布斯那么厉害啊,战场上配合得天衣无缝,战场下又亲密无间,对部下也像凯撒将军一样慷慨” 没搭理他的马屁话,我微笑着点头目送着他先走一步。 这个苏鲁斯,走路的姿势也怪异得很,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有什么疾病或是受到了诅咒,缩头缩脑的。 “”等等。 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个姿势我在哪里见过。 嗯只是奇怪了一点吧,感到熟悉只是自己的错觉。 不得不说这些外国的弓箭手和投石手真是厉害,当到达布拉克斯城之后,他们立刻投入进了远程支援中,将进攻的比利其联军直接打退了,留下一片被烧毁了的土地。 “这群野蛮人”众指挥官齐聚一堂,整齐地站在凯撒将军周围,昆图斯一人正抱怨着比利其人将军团口粮获取地破坏的可恶行径。 而我则和阿尔布斯站在帐门口,因为百夫长他一直都是凯撒的护卫,所以每当要执行任务的时候总是要把我也拉来,说是凯撒将军的要求。 凯撒闭着眼睛,双手交叉托着下巴,像没有听到特使昆图斯的抱怨一般。 重新理了理鲜红色披风,他猛地一下睁开双眸,目中只有自信与威严之气。 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他们默默地跟在凯撒将军的身后,我与阿尔布斯将帐帘左右拉开,在那指挥营外的嘈杂,是已经摆好阵型集合了的八个军团,和已经在沼泽低洼对面的比利其人主力部落军队,贝费罗西人。 第四十五章 骑马与砍杀 (EQUUS ET GLADIUS) 轻易就被远程抵抗赶回来了的比利其人,把注意力转到了罗马军队,他们在离军团两里的地方扎营,并在低洼的对面呈作战阵型摆成一排,而凯撒则留下了两个新军团作为预备队,将其余六个有战斗经验的老军团与敌人的战线对位。Ω 一眼看去敌人的数量起码有五万,因为可观的规模和较为宽泛的战斗场地,军团这次少见地只形成了一个横列。 回到在偏右边的第十一军团,我与阿尔布斯加入了百人队,凯撒将军站在中心,他的指挥官们也各就其位,率领我们十一军团的是老熟人,特使昆图斯。 在战胜了日耳曼人之后,罗马军队又重拾了他们的自信心,对阵野蛮人也不会再出现很大的士气问题,重步兵与战术的优越性已经深深刻在了每一个人的脑袋里。 两军隔着低洼充满着敌意地相视着,可谁也没有率先进攻,因为双方都知道一脚踏入沼泽,将陷入无限的被动,极大地降低移动力,成为活活的靶子。 突然右侧传来一阵马嘶,狄维奇亚古斯的骑兵当其冲,跨过小溪,直接向对方的骑手进攻,艾杜维人精湛的骑术完全凌驾于比利其人之上,每次他们的突袭都取得了一定的效果,而步兵面对着罗马军团,根本不敢也没有能力去干预马背上的对决。 然而骑兵的优势也没有让凯撒有进攻的意思,他仍旧在对岸等待着,那些贝费罗西人,看到自己的侧翼被搅得混乱,面露焦躁之色,可眼前的低洼沼泽地又严重地阻碍了他们急于前进的想法。 既不敢莽撞地穿过北面的泥泞,又畏惧着在营地右边的层层堑壕会让他们无功而返,加上凯撒将军满足于现状的按兵不动,两边就这样僵持了约有半天。 在我一旁的阿尔布斯,已经有些困倦地打起了哈欠,埋怨地嘀咕道:“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他们不过来,我们也不过去” “凯撒将军!”军队的后方,一位士兵驾马疾驰而来,“提图里乌斯指挥官在后方现敌人!” “什么!?”不光是凯撒,所有听到报信的人都有些惊愕。 在面前的敌人完全没有移动的迹象,更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穿过了防线,直达军队的后方。 那士兵气喘吁吁,硬掐着胸膛继续说道:“是从西边来的!看样子是敌人现了我们之前没有注意到的新道路!” 这个时候根本没有时间留给凯撒考虑,要是晚行动了一秒,也许后方的补给线就会被对手切断,留下几万军队被四面包围。 凯撒望了一眼正在与比利其人左翼打的有来有回的艾杜维骑手,向一旁的传令官命令道:“把我的马牵来,让普布利乌斯把所有能带上的骑兵全部都带上,包括所有轻步兵和雇佣弓箭手!” 虽然我也很想和凯撒将军一起过去,但自己所在的重步兵军团已经有了防守的任务。 “不要慌乱!”看到周围的士兵开始出担忧的声音,昆图斯一声镇住了战士们,他来到我所在的百人队旁,故作嫌弃般地说道:“塞克斯都,阿尔布斯,让我来亲自指挥这个百人队,你们完全没有领袖的气势!” “哈?”阿尔布斯独眼一睁,皱眉盯着昆图斯,“特使,虽然你是长官,但是在我的属下面前污蔑我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啊?” 昆图斯轻蔑啐笑一声,“这是命令,你们只配跟在凯撒将军的屁股后面,快滚过去!”说罢他向我眨了一下眼睛,将百夫长和我硬生生从最前排推走了。 “长官,别管他了,快去找匹马吧。”我拉着还想与昆图斯“争辩”一番的阿尔布斯劝道:“特使在帮我们,你还没看出来吗?” “帮我们?什么意思?”百夫长一脸诧异。 昆图斯应该是看到我一直担心地观察着凯撒那边的情况,才故意演了一出戏,把我们两人给遣走了。 “他可是给了你一个战斗的机会,与其一直无聊地待在营地防守,跟着凯撒将军过去援救岂不是好了很多?” 阿尔布斯双手一拍,豁然清醒:“嘿!你这傻小子竟然比我先现这个,走吧!” 跟着百夫长跑到了前线后方普布利乌斯的骑兵队伍,他们正在等待着凯撒将军的到来。 “士兵,把马借我用一下!”阿尔布斯走到骑兵队的边缘,拉住了一个骑兵胯下战马的缰绳。 “你是谁啊”士兵脸色剧变,急忙下马跑走了。这人没等到他想要的答案,只得到了指在他脖子前的短剑尖。 “长官,这么威胁战友真的没关系吗?”他直接跳跨在马背上,将我也拉了上去。 阿尔布斯朗笑回道:“这个是紧急情况,他之后一定会理解的!” 凯撒此时也带着他的若干护卫骑兵和他的白驹来到了众人面前,扫了一眼,目光在我和百夫长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先是有些意外地皱了皱眉,接着只是无奈一笑,拉缰驾的一声冲了出去。 “骑兵队,跟上!”普布利乌斯也紧跟在凯撒后面,其他的雇佣弓箭手也在另一个指挥官的带领下开始行动。 在穿过了只能供两匹马并驾的桥之后,凯撒与提图里乌斯指挥官的六个步兵大队会合,并在他的嘴中得知了敌军还在穿越左边的浅滩,为了防止桥头被占领,三千数量不足以起反击,便一直守在这边。 凯撒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西边赶去,留下其他弓箭手以免让数量未知的敌军有机可乘。 在看到一大群比利其人还在成群地穿过浅滩涌往这边时,我才缓了一口气。 这个场景,就像当年赫尔维提人的部落成群下水想要游到对岸却被凯撒抓个正着,屠杀了几万部落民的情况一样,而这次我们面对的则是没有做任何准备就穿越,刚刚到达对岸的敌人。 凯撒一骑当先,用他惯有的神勇鼓舞着其身后的士兵,那无助的野蛮人们就这样被罗马的轻骑兵撕裂了本来就混乱的阵型,拼命地想逃回去。本来在赶过来的敌人也立刻调头连滚带爬地败走,一场危机就如此简单地被化解了。 遗憾的是,我并没有过多参与这次进攻,因为第一时间阿尔布斯就把我从马上赶了下来,一个人用短剑拍着马腹,加入了战斗。 “把这场胜利描述给后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他如是说道。 第四十六章 大意的失败 (NEGLEGENS DEFECTUS) 既没有拿下雷米人的比布拉克斯城,又没和罗马的正面军队生战斗,从西面偷偷渡河绕过去的部队还被差点全灭,士气被大挫的比利其人选择了撤退回两里之外的营地。 而在当日晚上侦察部队就现了他们开始撤营逃走时,凯撒却没有立刻下令让军队出追赶,也许是害怕在黑夜里被熟悉当地地形的野蛮人埋伏,这种谨慎并非不妥。 次日清晨,凯撒才带军队离开营地,让拉比努斯带着三个军团和所有骑兵跟着敌人的行军痕迹追击,根据之后回来士兵的叙述,罗马与高卢的联合骑兵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像屠宰牲畜一般杀死了数千比利其人,而自己则毫无损。 凯撒已经下达了急行军的命令,今夜则是最后一个可以让我们享受胜利的轻松夜晚。 军队的气氛让人感到舒服,我与阿尔布斯,还有其他几个八人队的队长,围着营火坐在帐篷外,听着各自讲着战场之外的故事。 “我可以加入你们吗?”向身后望去,居然是拉比努斯指挥官。 他有着一头金色的短卷,双目在两道秀眉之下闪现着锋芒,略高的鼻子两旁却是有些微微凹进去的黝黑脸颊,从外表上来看很难相信在我面前的就是有能力让凯撒给他几个军团指挥权的将军,反倒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 “当然可以。”我和其他士兵挪了挪腿,空出了一个位置。 阿尔布斯满脸别扭地看着他,似乎有话又憋着不敢说出来。 “怎么了,百夫长?”拉比努斯坐在了我的左侧,见到阿尔布斯有些难受的样子,好奇地问道:“我的出现让你不舒服了吗?” “哈哈,没有的事,”阿尔布斯憨笑两下,双全紧握放在腿上,“我只是觉得稀奇啊,想必身边的这些兄弟也一样好奇,为什么拉比努斯长官会有来和我们这些小兵们一起的想法呢?” “呵呵,百夫长,同为凯撒的部下和罗马的战士,怎么会有卑贱之分?再说了,我也不是贵族,跟你们一样,我家族的名字也没有那么显眼。” 他居然是平民出身,这样为什么看起来没有那么白嫩也能解释的过去了。 拉比努斯看向右边,用拳头敲了敲我的肩膀,“塞克斯都,我确实不是过来闲聊的,是想问一些事情。” “将军请问。”看着他严肃的眼神,我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你是诸神眷顾之人。” 不仅是我,阿尔布斯和其他队长也睁大了眼睛,看着拉比努斯。 “我?受神眷顾?不可能” 在自己的心中,凯撒将军才是那个被众神庇护的宠儿。 “你想想,你先是在还没正式入伍前就化解危机救了凯撒将军,在之后有你出现的战争我们也全部取得了胜利,去日耳曼敌营侦察还现了意外的重要情报,我看这不是神们在你的身边保护着你吗?” 拉比努斯的这一番话和我的想象与真实经历差别不小,我沉默了一会回答道:“这些都是拜凯撒将军所带来的胜利所赐,长官,我有一个疑问,这个时候一般人不应该猜想这些胜利都是像凯撒将军、昆图斯特使或者是普布利乌斯指挥官这样的领袖人物产生的效果吗?” “哈哈哈”拉比努斯的笑脸被皱纹挤成了几条缝,“因为这时凯撒将军的原话。” 这下我是彻底没了主意,也更摸不清凯撒说这句话的目的。 我是被诸神眷顾之人?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让我的家庭破碎,为什么要把我逼上从军之路,把这辈子的自由都交给了命运? 无论我多么虔诚地向朱庇特的神像祈祷,也没有亮光来指引我的方向。 我尊敬我的神,但飘忽不定的神秘和无法触及的另一个世界怎么能值得我去把所有希望都投入那一片没有定数的虚无之中? 不。 我只相信自己的努力。 而至于凯撒将军说的话,我还需要时间去研究它的深意。 “拉比努斯将军,塞克斯都只是一个平民,只是走运得到凯撒将军的赏识,神眷之人不是我,而是他。”比我要成功的人多的数不胜数,那岂不是都有神明站在他们身后? 拉比努斯听言挑了挑眉毛,撑地站了起来,“不管怎样,士兵们,好好休息,明天就要赶路了!” “长官。”待我们敬完礼,他愉快地哼着小曲离开了。 “被诸神眷顾之人,嗯?”对于阿尔布斯来说,他又有了一个嘲笑我的好理由。 二十八里的急行军在一天内就被完成,军队沿着阿克索纳河一路向北来到了比利其反罗马联盟中的主要部落之一,苏瓦松人的城市,诺维欧迪姆(novioduum)前。 与罗马用石头搭建的城市不同,这些野蛮人用高高的木墙将自己的村落围了个圆, 可接下来生的事情却让我有些意外。 凯撒将军想要快地拿下这座城池,居然贸然地下了强攻的命令。 尽管敌军并没有来得及加强诺维欧迪姆城的防守,缺少攻城道具的军团还是被击退了回来,还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当满脸沮丧的昆图斯带着他的三个军团回撤到城外刚建好的营地时,凯撒已经向后方送去了需要攻城装备的请求。 被数量极少的守军打败后,凯撒又没有注意到随后赶来的苏瓦松援军,让他们全部趁天黑溜进了城中,大大加强了驻军的力量。 如果汉尼拔看到这个估计会想,看来我也不是唯一一个被城墙带来麻烦的将军吧。 可罗马人出色的工程师们又一次出色地完成了他们的任务,几日时候当看到一盖盖像小屋顶一样的攻城道具,我又对拿下这座城有了信心。 不过野蛮人和我的想法一样,居然想要和凯撒单方面谈和。 如果现在去观察一下军队地理位置的话,我们的西边是贝罗费西人,东面是纳尔维人,正在准备进攻的则是北边的苏瓦松人,若是不能拿下守城,辟开一条道来,被两面夹击只是时间的问题。 于是在凯撒的新朋友,雷米人的调解下,双方达成停战协议,苏瓦松人将解除武装,交出自己所有的武器和几百个重要的贵族当成人质,作为和平的条件。 凯撒将军没有承认自己在攻城中的失败,只是轻描淡写地让部下记录:“苏瓦松人在军团的围城中选择了和平谈判,并解散了他们的军队。” 第四十七章 轻松的战争 (FELIX BELLUM) 苏瓦松人的屈服并不是反罗马联盟中的最后一次内部分裂,在凯撒穿过阿克索纳河,想要进攻贝罗费西人的都布拉图斯潘提姆(bratuspantium)时,又有一群老者跑出来向他乞和。Ω笔趣阁www. biquwu.cc 早在军队在山丘上与他们交战前,艾杜维人的大部队已经侵略了敌人的本土,如今两军将要会合,再也遭不起折磨的贝罗费西人选择了投降。 在答应交出所有武器和提供六百人质后,凯撒把贝罗费西部落交给了艾杜维的领,狄维奇亚古斯。后者接受了安排,把自己的军队全部解散,让他的人民在新占领的部落中得到休息。 旁边的阿姆比亚尼(ambiani)部落也效仿贝罗费西,缴械投诚。 让人惊讶的是,这些野蛮人也有类似“元老”的设置,几百人的规模。虽然基本全部都被作为了人质,但还是不足以填补六百的需求,他们又交出了各种在部落中受尊敬的自由民和贵族。 因为害怕自己的背叛行径被其他同胞报复,贝罗费西人像雷米人一样,加入了其他友好部落,成了“罗马共和国的朋友”。 除了前面的一场失败的攻城战,凯撒已经顺利地与反罗马联盟中的两支主要力量达成了和平协议,只剩下了东北方的纳尔维人。 即便如此,纳尔维人并没有任何求和的打算。 面对着和日耳曼人相近的种族,军团完全没有像之前一样感到畏惧,对他们来说罗马军队俨然成了战无不胜的野蛮人克星。 即使没有过多的战斗,凯撒将军还是决定让军队休息到七月的第一天(ka1endae)再进军纳尔维,也就是说,现在满月期(idus)大概过了一半,估计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供我们在贝罗费西人的土地上歇息。 尽管和我一起战斗的士兵们都勇猛无比,但先,他们还是普通的男人,也需要与异性有一定的伙伴关系。 营地的食堂旁边就是这些女士们的住所(netabae),几乎每个罗马士兵都会光顾那里,不过比起交易的场所,战士们对这些伴侣有一种更复杂的看法。 看着百人队里面的士兵基本都跑了个光,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场景的阿尔布斯倒是毫不在乎地继续擦拭着他的木盾。 “长官,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去找女人睡过呢?”我们两人坐在帐篷外的小木凳上,整个兵营就像被野蛮人扫荡过一般几乎没了人影。 百夫长吃吃一笑,把头转向我反问道:“为什么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你去过那呢?” “嗯我想你应该知道原因。” “噢,那我的理由就比你的那个下流的原因高尚多了”他把盾搁在右脚旁,“你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吗?” “着急什么?”我皱眉疑问道。 阿尔布斯比了个隐晦的手势,“就算你可以抑制自己的生理需求,可你难道不担心自己没孩子,没家庭吗?对很多士兵来说,二十五年的军旅生涯就是他们的一辈子。” 我开始低头思考百夫长所说的话。 就算像我一样,从十七岁,也就是最低的参军年龄限制进入军队,二十五年后也已经过了四十,很多人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 阿尔布斯继续说道:“在远离家乡的野蛮之地,和心爱的人结婚生子简直是天方夜谭。不如就在那随行的人中建立自己的家庭。” “这样真的好吗?那里都是俘虏、奴隶和技女几乎没有真正得体的罗马身份。”对我来说,这种关系实在古怪。 “有什么不好?”阿尔布斯指了指营地外的土地,“说不定你退役后只分得到这一块破地种田呢,再娶个高卢女人当老婆,这辈子也就这样过咯。不过也比一个人孤单死去要好多了。” “”之前说的士兵们对这些女士的复杂看法,就像百夫长所提及的,一种共有财产的私有化。 一旦其中一人怀了某个战士的孩子,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判定这是谁的,一个小家庭就这样诞生了,当然这个父亲可以选择不承认这个孩子,可自然会有想要他和他母亲的人。 因为士兵不能结婚,这个连接显得既脆弱又朦胧,可这也许是这些士兵们唯一的感情寄托。 我从来没有想在军队中找到伴侣的想法,相反,我就是要避免这种情况生在自己身上。我的目标也和刚刚参军时生了不小的变化。 要彻底抛除这个平民的身份,才能完成自己的愿望。 不过无法否定的是,这些士兵在得到满足后体现地更加勇敢好战了。 纳尔维人总是给我们带来惊喜,从贝罗费西人口中得知,这些人从来不和其他部落做贸易或者外交,倚仗自己在当地的强大势力,把周围的小部落全部逼迫着加入了反罗马联盟。他们还在马波蒂姆(ma1bodium,今法国莫伯日)等着凯撒的光临。 就这样比利其人的联盟缩小成了纳尔维人的联盟。 七月的第一天,凯撒将军下令撤营向东北方向行军。 “就在这里停下吧!”六个老兵军团与在其前方的骑兵队伍已经到达了一条小河的河床,对岸则是茂密的森林。 普布利乌斯指挥官派出了一部分骑兵在附近巡逻侦察,军队在一个类似于山丘坡的地形上准备扎营,一部分士兵则分散开来布置防御骑兵的栅栏和尖木桩。 辎重正在赶来的路上,新召集的双子军团在最后方保证着运输的安全。 平常碰到这种狭小的地形时,我们都会按照一个军团领着一个军团辎重的列队行军,这次凯撒特意吩咐先让六个军团走,把运送的资源聚在一起跟着。 离纳尔维人的部落已经不远了,这里却没有一点风吹草动,难道他们也准备投降了吗?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失望了起来,现在已经快到了七月底,这年一直在赶路中,没有碰到一场让人兴奋的战斗。 在营地两侧的是相对平坦的草地,我们第十一军团和第八军团正对着河,九十在左边,七和十二则在右边,每两个军团混在一起,搭建着营地和防御工事。 对付比利其人远比对付日耳曼人轻松多了。 如果不是看到一大群隐藏着的野蛮人步兵从面前的森林中嚎叫着冲了出来,我也许会一直保持这个想法。 第四十八章 疯狂的战争 (INSANUM BELLUM) 拖得极长的辎重队伍刚刚出现在眼前,一个个黑影纷纷从对岸的树丛中窜了出来,左右两边也传来了小号吹响的警报。Ω 这个时候我正在和阿尔布斯及一部分士兵寻找着用来做防御障碍的木头,如此突然的情况把我们吓了一跳。 一切生的都太倏忽,军官们都没有来得及把区分排列的标志拿出来,而我们连盖在盾上的皮革都没有扯下。 野蛮人的计策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难道他们不知道对手是谁吗? 他们的对手是凯撒将军的不败军团,是把整个高卢征服,把日耳曼人踢回了荒蛮森林的战士。经历了这些年的战斗,一种不可磨灭的自信感和对他们领袖凯撒的信任感已经深深刻在了每个人的心中,快地组成队形更简直是轻车熟路。 我与一旁的阿尔布斯对视点头,大声高喊:“士兵们,不要去找自己的步兵大队,先组成百人队阵型,然后再合并!”在短暂的混乱之后,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建筑材料,开始有条有序地聚集在一起。 在搭建营地的军团士们迅地赶到了最前线,在每个离他们最近,高举着军旗的旗手身后集合,摆成百人阵型。 在那之后我自己根本不清楚周围生了什么,这些匆忙之下组成的阵型有点太不规则了。因为这前方的地形并不是非常平坦,周围还有刚刚布下的树干树篱,没有办法提供整齐的防御战线。 应该有四个百人队聚在了我和阿尔布斯旁边,两个朝着最前,后面两个朝着两侧,双方挤在一起,也没有一列列拉着前方的士兵。 凯撒和一些高级的的指挥官们还没有出现,敌人已经穿过小河,来到了我们的面前。 “长官,可别让这次成为我们最后一次的战斗啊!”我的心跳已经开始加快,整个身体血脉贲张。 阿尔布斯微微沉身,将两人的盾牌拼在了一起,“哈哈,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我站在第一排,看着敌人逐渐接近,向后方的士兵们瓮声说道:“兄弟们,想必不需要我提醒身为罗马军团的一员的你们取得的荣誉,在你们的眼中我没有看到任何害怕的表现,现在即将对付数量远于我们的野蛮人,也许我们得不到援军的帮助,也许我们会被西面包围,但请用你们手中的盾和剑,告诉这些粗野的人谁才是玛尔斯之子(remus,romu1us)的后人!” 士兵们张开咬紧的牙关,高呼着将近其全力击败所有敌人。 装备参差不齐的野蛮人已经开始了他们的冲锋,宽度远远过了我所在的部队,被包围只是时间的问题。 “为了凯撒!为了罗马!”举起手中的短剑,士兵们战前最后的呼喊,献给了他们心爱的将军和国家。 敌人的冲锋犹如汹涌的洪朝,重重地扑打在了我的盾牌上。他们被后方源源不断的友军推搡着,试图想要通过压力把军团的阵型搅碎。 没有任何能够帮助互相的方法,军团被野蛮人的部队从两侧挤压,没有人能够抽出空来帮助他们的战友。 我正承受着过不止三个敌人的敲打,只能通过用短剑朝他们的腿上划去,再用力一踢,才能勉强保持住不被推进。 可这些纳尔维人就像日耳曼人一样,不,也许更强,他们的力量在我之上,用蛮力挤压着整个防线,不管我怎样艰难地刺击杀死一个又一个对手,敌人的攻势从来没有减缓过。 整个战线都开始乱套,他们扭打在一起,把盾挡烂了,把武器砍钝了,把头撞破了,就算是这样,他们还是用着最后一口气狠狠地把敌人的颈脖撕咬,然后满嘴鲜血地倒在了地上,迅被后继的士兵覆盖。 战场昏天黑地,厮杀声从未停下,身前的压力开始慢慢减小,而身后的推力也逐渐消失,无论遭到多大的损伤,敌人就是不愿意撤退,军团也一样,从来没有逃跑的意思。 疯狂的拼杀持续着,战斗的范围在缩近,我已经精疲力竭,左手就像黏在了盾牌上一样,麻木着拿不下来,靠着仅有的一丝意识坚持着,每一次挥砍刺击,都带着全身最后的力气,我开始吼叫,企图震慑着对手,声音开始变得嘶哑,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乍然地,耳朵中溢入了小号的声音,是从左边方向传来的胜利号角。 凯撒将军和他的骑兵护卫满身血迹来到中间战线,再次准备加入战斗。 终于,野蛮人看到左翼战线被击溃,自己也损失惨重,开始败走。 这种难缠敌人我真是不想碰到第二次。 “塞克斯都!”当凯撒将军赶到我面前时,自己已经处于要被两个士兵搀扶着才能牵强站着的情况下。 一边的阿尔布斯将短剑插在地上,沉头跪着喘气。 “让所有还能战斗的士兵追击逃走的敌军,一个都不要放过!”凯撒使走了他的一个卫兵,下马刚想开口和我说话,却被东边赶来的骑兵打断了。 “凯撒将军,第七军团和第十二军团又遭到了纳尔维人的伏击!” 闻言,凯撒盯着那士兵,沉声问道:“说清楚点!右边是什么情况?” “刚开始只是一万左右的的纳尔维人,刚刚却从山丘上冲下来了五万之多!带头的是他们的酋长,波多格纳图斯(boduognatus)。” 两个军团只有一万人,刚刚已经支走了中央战线的两个军团追赶逃敌,想必左边的军团也是接受了同样的命令。 六比一的敌我比,对手还是纳尔维的精锐部队,战力绝对不会比我刚刚遇到的要差。 留给凯撒的,只有不到一百的护卫队伍,和满地的伤员。 但是没有一丝犹豫,他重新跨上了自己的白色战马。 “让我也去吧!”我推开了身旁的士兵,颤颤巍巍地站着。 “塞克斯都,你这个状态没有办法再战斗了”凯撒拉住缰绳,有些无奈地说。 阿尔布斯过来一把将我撑住,靠在他身上,握拳把颤抖着的腿重新稳住,恢复了站姿,为了不让流下来的血迹挡住视线,我擦了一把眼睛,“如果不能与将军一起凯旋,那当初许下的誓言岂不是一种亵渎吗” 第四十九章 玛尔斯 (MARS) 阿尔布斯也将拳头重重锤在了右胸上,铿锵地说道:“凯撒将军,请让我也加入你!” 凯撒轻笑着叹了一口气,“那好吧,与你们作战是我的荣幸,愿诸神与我们同在!” 一路上,凯撒受到了高卢骑兵的干扰,这群丝毫没有荣誉感的野蛮人,见到局势被动,纷纷失去了控制,不但不愿意跟着将军一起支援,反倒待在一旁想要趁机推翻罗马人的统治。 当被骑马的护卫带到了右边战场时,两个军团已经被敌人夹击在一起,七与十二背对背,除了他们的右边,其他三个方向都遭受着猛烈的强攻。 军队的阵型是如此的混乱,连他们的军旗都挤在了一起,紧密的纵列使得短剑失去了优势。 那掉落在地上的罗马头盔,不缺乏军官与百夫长的,在敌人的后方还有不断袭来的弓箭。 这群野蛮人,完全不顾及自己被误伤的危险,也要把进攻的威胁最大化。 预备队早就全部都加入了战斗,尽管如此数量还是远远不够抗衡纳尔维人。 凯撒将缰绳交给了身旁的护卫下了马,后者则接过其他士兵的缰绳把马群领走。 一个比百人队还少的队伍对这种战局应该是起不到任何作用,可那跑在最前面的人,他的重要性已经过了几万人的军团。 因为对士兵来说,他就是罗马。 凯撒的加入极其振奋了第七和第十二军团的士气,没有说一句话一个字,他的出现就像列奥尼达在温泉关,亚历山大在旁遮普,阿喀琉斯在特洛伊。 这也是我第一次与凯撒肩并肩战斗。 凯撒先是带着我们到了左边的第七军团,他一把抢过了身边士兵的盾牌(),冲在了第一排,像个普通士兵一样战斗着。看到了将军的现身,士兵们迅恢复了秩序,他们顶着攻势将列队拉开,让短剑能够重新起到作用,最初的哀嚎也变成正常的战吼。 这环绕在耳边的厮杀声真是会让人疯狂,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靠着自己身体的反应去和面前的野兽搏斗。 挥舞着盾牌,自己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我看到了一个头戴黑色头盔,白色盔旗的战士,他的全身被夸张地装饰着,鲜红的披风上落着一只秃鹫。 他携着有太阳雕饰的圆盾,拿着沾满了血的长矛,战裙之下一头恶狼獠牙毕露。漠视着战场的他,就像看着一帮渺小的生物在互相撕扯。 猝然,战士狂笑,面露暴戾之色,直接冲了过来,撞进了我的身体。 战鼓争鸣之处,便会有他的存在。 面对着死亡的威胁,我的大脑一阵麻痹,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身体中蔓延。 这血腥气息,竟然让我有一种心醉神迷的感觉。 我扭手将短剑重重刺进敌人的后脑,盾牌则被横置狠狠地敲击着他们的圆盾,他们愣着,像看到了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在疯狂地戕戮着自己身前的战友。 阿尔布斯与凯撒也将野蛮人的战线推后,军团已经丝毫不占下风。 此时,战局被逆转了,十三和十四军团终于知道了前方遭袭,赶到了右边战场,向敌人的后部起进攻。拉比努斯也带着第十军团从西边急行而至,那些高卢骑兵终于恢复了士气和“忠心”,猛冲进了包围圈。 整个纳尔维部落从各个方向被撞击,但他们是那么的顽强,站在尸体上继续搏杀着,甚至把这些牺牲了的战士当成胸墙。 这一天,凯撒与他的军团体会到了与最凶猛的野蛮人战斗的滋味。 六万敌军,全部被歼灭。 早已疲惫的军团也损失了不少可敬的战士。 我跪在尸体的最高处,用短剑刺进早没了呼吸的敌人体内,不断地,不断地 包括凯撒将军在内的所有士兵都看着我,没有阻止,也没有声。 直到失去了最后一点力气,再也无法使用右手时,我扔下了短剑仰望着天空,那战争之神,驾着他的战车离去了,我的仇恨感与戾气也随之消失。 失去了战友的悲伤散布在周围的空气中,太过惨重的牺牲让胜利的甘甜也变得无味。 凯撒踏着尸体走了上来,弯身将我的左手抓住,再高高举起。 被压抑已久的士兵爆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他们用短剑敲打着盾牌,连马匹都被震得嘶嘶乱叫。 不过这次我听到的名字不仅是凯撒,还有塞克斯都。 “噢!你可算醒了。”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已经躺在了马车里。 坐在身边的是头上包着纱布的阿尔布斯,和翘嘴看着我的普布利乌斯。 感觉到颠簸,我接过百夫长递过来的水袋问道:“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阿多图奇人(aduatuci)部落,”阿尔布斯摸了摸护腕,“之前那场战斗,左边方向是阿多图奇人,我们中间方向是维洛漫布伊(veromandui)人,右边则是纳尔维人。不过纳尔维人他们可真是惨,六百个元老只回去了三个,六万部落民回去只有五百人可以拿得起武器,啧啧。” “很好不是吗?”一旁的普布利乌斯笑道:“纳尔维人已经投降了,基本整个联盟都瓦解了,塞克斯都,你现在出去可要小心点啊。” “为什么?”我试图起身,可惜全身还是没有一点力气。 “哈哈哈,”阿尔布斯拍手说道:“现在所有听过这场战役的女人都在喊着你的名字,士兵们更是把你当成了诸神庇护之人。” 小克拉苏插嘴说:“他们都说你就是玛尔斯的化身!” “呵呵那真是太过奖了。塞克斯都只是尽力履行作为罗马军团一员的职责而已” 玛尔斯吗,想不到他真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好了,塞克斯都,我在这里是跟你告别的,”普布利乌斯伸出右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凯撒将军派我前去阿奎塔尼,第七军团也会跟着我,那么就与你在这里分手了,谢谢你之前没有把我让你潜伏进森林的事情告诉将军。” “现在就出吗?”想不到一直率领骑兵队伍的指挥官现在就要离开大部队,去往西高卢。 普布利乌斯点头说道:“嗯,等处理完第七军团的那几个逃兵之后。” 第五十章 逃兵 (TRANSFUGAE) “逃兵?” 没想到之前一起奋战的第七军团会出现逃兵,不过也不是每一个罗马士兵都能遵守自己的职责。Ω 对付这种亵渎神圣誓约的逃兵,被棍棒活活打死一般是最常见的惩罚,更加严重的话十字架刑和十一抽杀也是有可能的,根据规模与士兵的服役年龄而定。 无情,但是有效。 “好像里面还有你之前的战友呢,”阿尔布斯啐笑一声说道:“等我们扎营的时候可以带你去看看。” 等军队停了下来,我被抬上了担架,前往了行刑的地方。 -“塞克斯都!” -“长官!” 不少士兵们看到我后都跑过来与我击掌,有的简单地拍了拍肩膀或者是点头致敬。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自己在军中地位有所提升,被士兵爱戴的感觉实在不赖。 我竟然真在这些逃兵里面看到了我的老朋友,还有新朋友。 卡托和苏鲁斯。 他们两人以及其他违反军纪的人被绑在木桩上,将背部对着持鞭或是持棍的士兵,全身只剩下一条裤子。 关于卡托是元老院里面的人安插在军队的内奸之事,我一直没有跟除阿尔布斯之外的人讲过,如果他在这里死了那找到幕后黑手的事情又要重头再来了。 “塞克斯都,”凯撒将军和昆图斯也走到我身旁,“很高兴看到你醒来了。” 昆图斯撅了撅我的手臂,看我痛得叫了起来,捧腹大笑不止,“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你当时战斗的样子,不过听这些士兵说的可神了,可要快点恢复啊,‘战神’。” “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没好气地看了特使一眼。 “怎么,你对这些逃兵感兴趣吗?”凯撒见我被抬到这边,好奇地问道。 “凯撒将军,我可以问问其中两个人,卡托和苏鲁斯犯了什么罪吗?曾经我在第七军团的时候,受过他们的照顾。” 凯撒点了点头,招来了一个拿着名单的百夫长。 “嗯”他看着名单说道:“这两个人犯得都是懦夫罪(ignavia,-ae),在战斗的时候不遵守命令,躲在其他战友身后不敢顶在前排。” “你可以放心,这两个人不是死刑,”正在和第七军团其他军官交流的普布利乌斯双手抱胸,鄙弃地看着将要受刑的逃兵,“只是抽一百下鞭子,不过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身体素质了。” 我挣扎地想要起身结果还是失败了,阿尔布斯见状直接把我上半身托起,勉强地半坐着。 我仰头问道:“将军,我所在的百人队伤亡是多少?”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十一军团受到了敌人的第一轮围攻,不会少于五分之一,预备队的数量也不太足了”谈到军团在上一场战役的损失,凯撒的神情变得严肃,眼中有一种失败的耻辱感。至今未尝败绩的他,竟然被这些野蛮人算计了一遭,就算击败了,屠杀了敌人,这只能算得上是一场悲惨的胜利。 “那将军可以把卡托和苏鲁斯安排进阿尔布斯百夫长与我的队伍中吗?” 凯撒左手托着下巴斟酌了片刻,说道:“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小)西塞罗同意的话,毕竟我已经把第七军团交给他了” “等等”普布利乌斯蹲了下来,这个年轻的军官已经成为了凯撒最信任的人之一,即将带着一个军团远征别处,他皱眉看着我:“这种懦弱的士兵我巴不得把他们流放了,你为什么特意要他们呢?如果我是这种怯夫的朋友,我只会装作从来不认识他们。” 我轻笑一声回答道:“人是可以改变的,不是吗。” 普布利乌斯耸了耸肩,“如果你这样说的话,那我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道谢之后,我也下定决心看完这场刑罚。 这些逃兵大多数被固定在木桩上,有些则双手摊开绑在笼车的护栏旁,卡托和苏鲁斯被鞭子抽的劈啪作响,两人瘦细的后背一下接着一下被打的皮开肉绽。 那行刑的士兵,应该是他们曾经的战友,对这些抛弃军团誓言的罗马人没有一点怜悯,咬着牙恨恨地抽打着,次次下手的目标都是刚刚撕开的伤口。受到如此疼痛,却没见几人惨叫,鞭子和棍棒的打击成了唯一的声音。挨打的人拼命忍着,围观的人漠漠看着。 结束了一百下抽打,卡托和苏鲁斯分别被两个士兵抬走了,再过一周时间的禁闭,才能重新进入军团为他们之前的罪行赎过。 而那些逃离战场的人,还在等待着实刑者将他们交给死神。 处理完逃兵后,普布利乌斯也带着第七军团离开了,凯撒带着剩余的七个军团沿着萨比斯河向东行军半月左右来到了阿多图奇人的要塞,纳木尔(namur)。 阿多图奇人在萨比斯的战斗中并没有像纳尔维人一样全军覆没,逃回根据地的他们加强了城池的防御。 这座野蛮人的村庄坐落在萨比斯河的尽头,与其南部的莫萨河并在一起,形成了天然的保护,只有北边一面是平地。 凯撒将军在吃了上次强攻的教训,再看到了不利于进攻方的自然屏障之后,让军队在纳木尔城外驻扎了起来,开始建造防御工事与攻城工具。 是时候去找找我的“朋友”们了。 卡托和苏鲁斯还被关在牢笼中,凯撒将军下令说等我身体恢复了才能解除他们的禁闭期。 我已经能下床走路,不过为了保持稳定还是拄了根木棍,在卫兵的带路下见到了瘫坐在草堆上的两人。 “士兵卡托、苏鲁斯,起立!根据凯撒将军的命令,你们现在将被释放,并归入第十一军团第十步兵大队的第六百人队中,你们的百夫长是阿尔布斯。”卫兵打开了牢门,里面的两人连忙起身跑了出来。 “谢谢你,长官!”卡托微笑着向打开牢笼的士兵致谢。 “要谢就谢塞克斯都长官吧,是他向凯撒提出的请求。对我来说死在竞技场里面才是你们应该得到的下场。”那卫兵毫不留情地撇嘴嫌弃地说道,转身向我敬礼离开了。 看到他眼前的人,卡托表情变得十分尴尬。 第五十一章 骗子和叛徒 (MENDAX ET PRODITORES) “谢谢你,塞克斯都长官”卡托讪笑着,不敢与我对视。 上次和他见面的时候应该是在军队去苏维汇时,他大肆煽动着士兵们造反,当时还被我打了一拳。 如果不是为了防止线索被断,我也不会去管他。 这个时候,伪装是必要的。 我单手按在他的左肩上,嘴角微微翘起说道:“我的好兄弟,为什么跟塞克斯都这么见外?我相信之前我们确实有一点小小的矛盾,但这丝毫不影响你我之间的感情,如果你不在意的话” “我我当然不介意了,这些都是我的不好。”一直在卡托眼中的警惕之光也开始慢慢缓和。 “很好。”我拍着他的背和他来了个拥抱,看向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苏鲁斯。 卡托是个懦夫我是一直都清楚的,可这苏鲁斯竟然也和卡托一样临阵脱逃,不敢上前作战,完全不符合第七军团的老兵性格。 苏鲁斯没有开口,低着头两手放在背后,本来就别扭的身躯显得更加伛偻。 “走吧,我先带你们去吃点东西。”没有质问或是提及违背军纪的事情,我带着他们回了第十一军团。 士兵们看待我和卡托,苏鲁斯两人的态度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面对着同胞的冷眼,一直生活在他人的侮辱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走进和阿尔布斯帐篷外的小营地里,百夫长看到我身后的士兵先是有点惊愕,向我点了点头让出了一个位置,并没有让卡托和苏鲁斯坐下的意思。 苏鲁斯像是终于承受不住反唇相讥和的轻蔑对待,直接跪了下来,头贴着我的战靴。卡托见状也跟着趴在我面前。 他声泪俱下,“长官,我为我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竟然在战斗时只想着顾及自己这条小命,身为罗马军团的士兵,彻底违背了神圣的军誓” 其他帐营的士兵听到哭喊声也开始向这边聚集,我没有将苏鲁斯扶起,来吧,就让我和战友们听听你的忏悔吧。 他继续悲恸地说道:“我两年前在罗马刚刚加入军团的时候,怀着十足的信心,可到后面见到赫尔维提人,再到日耳曼人时,深深感觉自己不是士兵的料,不管自己多么努力想去尝试改变,还是没有办法抗拒心中对敌人的畏惧” “哼,别拿这些找借口。你面前的百夫长副官也是和你一起入伍的,他也被瞧不起过,可现在他的勇气被所有战士赞扬,你却连个最基本的士兵原则都没有办法达到。”阿尔布斯丝毫没有被苏鲁斯打动,和其他士兵一样谴责着他。 苏鲁斯死死沉着沾满了泥的脸,“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被钉在十字架上也不为过,但是我有一个最后的请求”他抬起头两眼泛红地看着我:“请给我最后一个机会,让我死也死在战场上,作为一个真正的士兵战斗吧” “请务必让我也与苏鲁斯一起,下一次作战我们一定会在第一排受敌,绝不退后。”卡托也在一边央求着。 我看向坐在左边的阿尔布斯问道:“长官,怎么办?” 百夫长嗤了一下,“这是你自己向凯撒将军提的要求,当然得你自己做决定。” 此时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我和苏鲁斯只是有一面之缘,偶尔搭上了几句话,说真的对他没有什么感情,就觉得这个小伙子蛮好玩的;卡托才是我真正的目标,为了让他供出在凯撒军团里内奸的幕后指使者之前,可不能让他死了。 我把两人先后扶了起来,叹息道:“士兵,作为新兵的感觉我也清楚,凯撒将军也没让你们像逃兵一样被活活打死,就是为了让你们在战场上江功补过,”我望向挤在帐营栅栏门口的士兵们,“诸位,请看在我塞克斯都的份上再给这两人一次机会吧,届时我会和阿尔布斯百夫长好好锻炼他们的” “哈,我才不管他们”阿尔布斯听言直接进了帐篷。 “不过,”我严肃地看着卡托和苏鲁斯,“我需要你们在大家的面前向朱庇特的神像誓,自己将不会再次背叛军团。” 他们连忙伸出右手立誓。 周遭的士兵们也默默接受了这个结果,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帐营。 “来吧,我带你们去认识认识百人队里的兄弟们。”我带着他们去邻近的帐篷里面转了一圈,虽然还是被战友们冷嘲热讽,不过大多数人都表示愿意给他们一个与其一起上战场的机会。 与此同时,凯撒将军的围城工事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将纳木尔城围了个水泄不通,整个村落都被他用高达四米的木墙包住,足有半里长,中间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个独立哨站。 龟缩在城内的野蛮人想要出来阻止正在建造的工事,但是一和军团靠近便望风而逃。 一开始,凯撒的工程队伍带来了攻城锤,接着,攻城梯也被造好了。 当军团在攻城锤护甲的掩护下,推着梯子达到纳木尔的城墙时,阿多图奇人才赶忙派出长老们与凯撒进行和谈。 我就不明白了,这些人非要我们在外面住上一个月,攻城准备全部做好了之后才投降吗。 凯撒的条件和之前一样,缴械不杀,不管野蛮人把凯撒夸得怎样高,说他是有诸神之助也好,说他比所有比利其人勇猛也罢,将军还是坚决地拒绝了他们想要保有武器的请求。 “既然有了罗马的保护,你们就不需要害怕被其他邻居部落欺负,我想武器也没有必要再留在你们手上”凯撒无情的回答让他们不得不把所有能作战的工具全部交了出来。 阿多图奇人把他们的武器全部扔在了战壕里,数量多到把沟渠全部填满,更是抵到了木墙的高度,那可是整整几百米的战线。 军团在白天野蛮人的缴械投降后进入了纳木尔城,为了防止士兵们对部落的财产和女人产生威胁从而导致对自身名誉有不好的影响,凯撒在落日后立刻下达了全军撤回营地的命令。 第五十二章 凯撒的愤怒 (IRA CARSARIS) 卡托和苏鲁斯也一直乖乖地跟着我,阿尔布斯虽然说不会管他们,但每次训练的时候还是过来指点一二。Ω 这两人的身体素质确实不太行,卡托就像没怎么锻炼过一样,尽管经过了两年的战争还是瘦弱得很,苏鲁斯则天生驼背,战斗时候总处于劣势。 苏鲁斯表现出来的勤奋还是值得一说的,他自从进了我和阿尔布斯的百人队,都是第一个开始训练,最后一个结束。卡托一直在敷衍了事,没法在他身上看到一点反省。 他们的关系倒是特别好,经常有说有笑,阿尔布斯把他们分配到了同一个八人队伍里, 退回纳木尔城外的营地后,我特意把苏鲁斯支出来一起巡逻。 “告诉我,苏鲁斯,”我跟他站在十一军团的木墙旁,“你和卡托在一个八人队里面吗?” 苏鲁斯点头道:“嗯,在日内瓦驻守的那段时间就是了。” “你觉得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紧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嗯奇怪的地方倒是没有不过他对凯撒将军有一点负面的看法。” “哦?”这正是我想知道的东西,“比如?” “卡托他经常对凯撒将军在政治上面的做法不满,说他违背了共和国的旨意” 果然是个内奸没错。 “那” 未等我说完,墙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哨位上的士兵直接被迎面而来的箭雨射中了头部,掉了下来。 “快!快去叫醒小号手,我去找军团的旗手!” 这个时候已经是午夜,整个军队基本都在休息,这个袭击的时间挑的可真好。阿多图奇人明明说他们交出了所有的武器,看来只是一个谎言。 没想到这些狡诈的野蛮人根本没有诚心,留了一部分武器想要夜袭军营。 跑去把看守军旗的士兵叫醒,他们立刻把金鹰标志亮在了军团集合的地方,而召集军队的小号声也随之响起,按正常情况来说,接下来应该需要整顿阵型再迎战,可敌人的突击太过突然,所有士兵在隔壁帐篷拿到他们的武器和装备后,立刻就冲到离自己最近的战壕准备战斗。 “小子!”阿尔布斯带着十几个士兵跑到了我的身边,“我们也赶紧过去吧,嗯?苏鲁斯呢?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难道又逃跑了?” “没,他去叫醒小号手去了,现在也应该在去战斗的路上。”我连忙解释道。 阿尔布斯提着盾往防线走去,“要是没看到他杀几个蛮子,我要亲自把他挂上十字架!” 还好在到达战壕时,苏鲁斯早已在和野蛮人拼杀着。 阿尔布斯和我的指导还是有点用的,这小身板打起来架势还不赖。 “啊!”只听苏鲁斯痛叫一声,被对手划伤了腰部。 就是倒下的度也太快了。 阿尔布斯啐了一声,带着我把防线的缺口又补上了,苏鲁斯也被几个士兵抬了回去。 尽管阿多图奇人的战力不差,但还是攻不进营地半尺,在损失了几千人之后想要逃跑,却被追得死死的,等退到了城里,军团也跟着进去了。 凯撒没有接受敌人的第二次投降,他骑在白马上冷漠地看着这个村庄,就在白天,双方还达成了和平协议。 他脸上略微显现出来的愤怒,是对背叛的反应,这种虚伪的民族,已经没有值得让他和他的士兵们同情的价值。 右手一挥,凯撒下达了周围战士期待已久的命令。 掠夺。 阿尔布斯带着他的部队冲进了最近的房屋,将藏在里面的女人拽了出来,我也翻起了里面的家具,开始寻找值钱的东西。 士兵的欢呼声,狂笑声,以及当地野蛮人惊慌的呼喊声,就是胜利的音乐。 “杀光他们的战士,并干光他们的女人。”虽然好像不是很光彩,但这就是基本上所有士兵心里想的事情。 这是一个直到天明还没有结束的扫荡。 五万三千部落民被作为奴隶抓了起来,凯撒将军的账单里面又多了一笔不菲的收入。 “喏。”我并没有把所有的战利品都上交,而是藏了一个金手环在身上,回去伤兵营看望苏鲁斯时,我偷偷交给了他。 虽然按照军规的话,掠夺并不是抢的多得的多,而是士兵们把俘虏、牲畜、武器、值钱的珍宝、金子全部上交,再通过拍卖的方式获利后平均分给军队,苏鲁斯也会得到他的那份,但多给他一个也没什么不妥,作为他勇敢的奖励的话。 “谢谢你,长官!”收到“礼物”的苏鲁斯开心道谢,迅地将手环藏了起来。 我拍了拍他的腿,“好好养伤,你已经重新获得了战友们的信任,以后可别干那种胆小的事情了。” “哈哈哈,放心吧,”苏鲁斯也恢复了跟我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开朗,“下次我一定会坚持更久!” “怎么,你的目标不该是一直坚持住吗,还想再吃野蛮人一剑?”我轻笑一声问道:“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苏鲁斯微怔,问道:“当然可以,如果长官觉得我值得信任的话” “我想我现在没有理由不信任你,”我话音一转,“不过,我不是很信任卡托,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还不错,他对共和国的忠心我不怀疑,但我担心他受人蛊惑,被指使着做出一些对凯撒将军不利的事情” 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苏鲁斯显得有点犹豫,他弱声说道:“长官,在下也不愿意看到卡托受到坏人的影响,但他并没有表现地那么激进,只是偶尔抱怨抱怨凯撒将军而已” “嗯,你把我说的放在心上就行,如果现他有异常请告诉我,这也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卡托和凯撒将军。” 看来苏鲁斯对卡托是内奸的事情不太清楚,不过这两人的关系不是一般的深,想必他也不想看到自己的朋友被加上背叛凯撒的罪名,虽然卡托已经做了不止一次让我反胃的事情。 “嗯,一定”见苏鲁斯认真地答应了建议,我也与他告别,离开了伤兵营。 第五十三章 冬 (HIEMS) 随着比利其联盟的彻底投降,今年的战斗在九月底结束了。Ω 凯撒将军召开了一年一度的军事总结,普布利乌斯也带来了他战胜了西北地区海岸部落的消息。 “比利其的对岸还有6地?”凯撒拿着(小)克拉苏寄来的信坐在长桌前,里面的内容着实让他有点好奇,“普布利乌斯在向他投降的野蛮人里面听说了,他们的北面还有土地,叫布列塔尼亚(britannia,来自凯尔特语中的‘白色’)” 原来高卢和比利其并不是世界的尽头,刚刚现的这个不知道有多大的新6地完全颠覆了我对这个世界的理解。 “管他呢,反正住在那里的也肯定是些带着恶臭和长的野蛮人”还是老样子,昆图斯在一旁嘲笑着。 凯撒眯起眼睛说道:“我倒是对那里有点兴趣无论如何,还是先把冬休的事情交待一下吧。” “我已经让普布利乌斯带着第七军团在维内蒂人(veneti,现法国布列塔尼地区)的南边(艾杜维人的北面)扎营,大部分军团也可以在那里,沿着里格尔河(现卢瓦尔河)搭建冬季营房” 将军看了看眼前的军官们,向其中一人说:“特使加尔巴(s.),我需要你带着你的第十二军团去解决一些问题。” 只见此人约有四十左右,一头整齐的金色卷,一副鹰钩鼻和一对尖长的耳轮使他的样子颇有特色。 加尔巴特使动了动鼻子,“将军请说。” “日内瓦南部有一些很让人头疼的部落,根据当地商人和住民的说法,他们经常被那些野蛮人武力强收大量的过路费你知道那里是山外高卢通往山南高卢的必经之路,为了保证道路的安全,你的任务就是去让当地的部落老实点。” 加尔巴点了点头,问道:“将军你呢?届时还是回米兰吗?” “嗯”凯撒揉了揉他的手,“我想今年的冬天我要回罗马一趟。” “塞克斯都也跟着你去吗?”昆图斯听到凯撒要去罗马,眼中一亮,立马问道。 凯撒朝帐营门口看了一眼我,“塞克斯都将作为我的护卫一同回去参加节日,怎么了?” “哈哈,没什么,我只是问问”他僵硬地摇了摇头。 “哦对了,”凯撒眉头一扬,“刚刚收到来自布林迪西的消息,你的哥哥西塞罗已经在八月从马其顿回到意大利了。” 闻言我与昆图斯都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才只流放了一年左右的时间,西塞罗竟然就回来了。 我又想起了他临走时给朋友写的信里的那句“就算我不在罗马,人民也将欢呼我的名字”。 “太好了”昆图斯的声音有点哽咽,他激动地望着凯撒,“将军,能不能让我也和你一起回罗马?我想亲自见马库斯(西塞罗)一趟。” “嗯”凯撒为难地皱眉答道:“不行,你冬天还是留在高卢,在我的缺席的几个月内军团需要你的领导,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转告他。” 昆图斯略为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默默接受了凯撒的安排。 “好了,大概就是这些了,大家都去准备准备吧,明天应该要撤营了。”凯撒与军官们起身,接受了敬礼后便带着几个侍从走了。 “塞克斯都!”昆图斯也跑到了我面前,“跟我来一趟。” 没等我开口,他直接拉着我赶到他的帐营中,打开一个箱子,掏出了七八卷信纸。 “塞克斯都,这些信还麻烦你亲手交给马库斯(西塞罗)” 我有点诧异地说:“长官,这些信直接交给信使就好了,他们比我可快多了,而且凯撒将军也说了可以帮你。” 他摆头道:“不,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东西,交给信使我不放心,而让凯撒将军帮忙又太麻烦他了。” 我轻笑一声,“特使是觉得我值得信任还是让我干活不麻烦呢?” “别耍嘴皮子,这可是作为朋友的请求。” “好了好了,”我接过信卷,“特使尽可放心。”除了对那信件的数量感到惊讶,送信这差事简直是不能再简单了,见到西塞罗我可要好好问候一下这个刚刚结束流放归乡的老人家。 第二天一早凯撒就与七个军团动身前往西南方向的艾杜维部落,在那里大部队留下驻扎,将军与加尔巴的十二军团则继续向山南高卢的日内瓦行进。 “就到这里吧。”凯撒与加尔巴握手后踩着奴隶的身子跨上了白马,告别了第十二军团,随行的护卫队也赶紧跟上了将军。 “难得能看到你这么严肃啊,长官。”我与阿尔布斯并排骑行着,与去年驻守在日内瓦不同,他似乎也与我一样要跟着凯撒去罗马。 “小子,我看是你对我的认识太不充分了,其他人可从来没这样说过。”阿尔布斯嘴角微翘看着前方说道。 “我看我是唯一一个对你有真正认识的人不管怎样,长官你回到罗马有想做的事情吗,离你上一次回来已经有两三年了吧。” 阿尔布斯“哈”了一声,转头道:“我也希望的这个冬天闲得很,闲到可以天天监督你的训练,还可以让你远离奥克”见到凯撒回头,百夫长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 “不过很遗憾,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处理。”阿尔布斯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你可千万不要冲动行事啊。” 我无奈地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尽管没有军团陪伴,凯撒的到来也很快在罗马城中传开,等到我们抵达城门口时,百姓早已放下了手中的活,拥挤在街道旁高呼着他的名字,向天上撒着鲜花迎接这位罗马将军的归来。 而随着凯撒回到罗马,城中也将举行为期十五日感恩节(supp1icatio,不是现在的感恩节,但真的是这么翻译的),一般都是为了感谢众神回应了罗马人民请求化解危机的祈祷,而举办的节日。 而十五天的感恩节长度,是在共和国的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就算是庞贝将军在击败本都国之后也不过只获得了十天的庆祝。 第五十四章 仪式与盛宴 (RITUS ET FESTUM) 在这十五天内,所有神殿都将对外开放,以供平民献上他们的贡品与祈祷,来欢庆凯撒将军带来的胜利。 阿尔布斯一到罗马就直接消失了,凯撒则把部队解散,回到了他的家中。 这些卫兵在罗马都像有归所一般,一得到自由时间便全部一溜烟跑了,也许有缘的话,他们还能在光着身子干活的时候,看到自己的战友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去找西塞罗吧。 每次去西塞罗家里的路上都要经过广场,我有点遗憾,因为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宣告员。广场西边是朱庇特与朱诺的神庙,因为在感恩节向全员开放,早就被拿着水果的百姓挤满了。 “士兵!”不远处两个提着小篮子的妇女嬉笑着朝我走来,“你的名字是塞克斯都吗?” 她们是怎么认识我的 突然想起在马车中与阿尔布斯和普布利乌斯的对话,原来他们说的不假,塞克斯都这个名字好像真的传的有点远。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我想两位应该是认错人了,祝你们今天过得愉快。” 随便找个了借口离开,穿过街道时两旁墙壁上的涂画引起了我的注意,只见画上一罗马士兵持着剑盾站在一堆死相夸张的野蛮人尸体顶上,士兵旁边还标着“sextus”。 如果不是看到塞克斯都几个字,这抽象的画风怕是连我也不能辨别那是自己,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认出我的。 等走到西塞罗的房子门口时,已是傍晚,夕阳照在面前的屋檐上,同雨留下的水迹一起泛着殷红。 可院中却空荡荡的,书卷零散地摆放在木桌上,四个奴隶则站在门廊两边。 我向他们招手问道:“我有西塞罗大人弟弟给他的信件,你们家主人呢?” 话音未落,西塞罗就带着他的夫人和儿子从房内走了出来。 “我刚刚还在郁闷是谁这么没有素质在我家门口大声叫嚣,果然是你啊。” 只见西塞罗穿着一身棕色上衣,披着暗绿色托加,为了保持宽松袖套(umbo)不滑下来,他将左手放在腰前,右手则牵着他的夫人。 “西塞罗大人。”看到他还有精神来挖苦我,自己便松了一口气,看来一年的流放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 “你叫塞塞什么来着?”西塞罗蹩着眉,记住我的名字就像比他那些哲学问题还要难一样,困扰了他几年。 “我知道他叫什么!”小西塞罗激动地跑过来看着我,“塞克斯都,玛尔斯的化身!” 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我对西塞罗说道:“大人,在下这次来访是为了将昆图斯特使的信带给你。” 听到有弟弟的消息,表情脸色放松了下来,“噢,不过我现在要出去一趟,要不你先跟着我们吧,正好有点事情要问你。” “西塞罗大人,在希腊过的怎么样?”跟西塞罗一家往西边走着,我问起了他的流亡生活。 “简直是一场灾难” “有那么糟糕?” “对你来说也许不赖,对政治家来说,远离罗马的地方就是坟墓。” “那可真是不太美妙” 西塞罗说道:“还好最后庞贝将军又向元老院提议,将我召回了。” 我说:“凯撒将军在听到你要被宣布流放后可是第一时间尝试去联络你与庞贝将军呢。” “噢?士兵,”他看向我,“凯撒将军那时是什么反应?” “他显得很焦急,如果自己的朋友即将受难,我想我也会是那样的表现。” 一声轻笑,西塞罗没有再开口。 “西塞罗大人,这是哪里?” 等他携着夫人停下了脚步,一座不差于西塞罗宅子的建筑旁聚满了贵族穿着的男男女女。 “我‘朋友’的家。”西塞罗与他们打着招呼,夫人牵着小西塞罗,被这些贵族的妻子们拉到了一边去。 “我亲爱的西塞罗!” 熟悉的声音从大门内传出,凯撒一手护在他那干净的洁白托加上,将右手的铜杯放在了奴隶端着的托盘上,微笑着走来。 在他的身后,是一袭长衣的雪白,一双耷在肩上的金棕,以及一对正在愣愣看着我的碧蓝。 两年前的自己一定想不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与在贝壳中出着谜语的少女见面。 “凯撒将军。”被凯撒抱着亲吻了两边脸颊,西塞罗微微弯身鞠了一躬。 “别这么拘谨还有,恭喜你重新回到罗马!” 凯撒一边说着,一边将西塞罗往门内领着。 “西塞罗大人,”我跑上前将装着信卷的包从身上取了下来,“我会把这些交给你的侍从的,在下就先告辞了。” 他瞪着我,“嗯”了一声。 凯撒将军这才注意到我,问道:“塞克斯都?你有东西交给西塞罗吗?” 我向他敬了一个礼,“凯撒将军,为了不麻烦你,特使昆图斯让我将几封家信交给他的哥哥。” “哦,”凯撒眼珠一转,“塞克斯都,你也留下来参加这次宴会吧。” 我连忙答:“将军,我觉得这没有必要,这不是我一个平民能待着的地方” 西塞罗也应道:“凯撒将军,让他加入未必有点不合适吧。” 凯撒说:“这是命令。” “如您所愿。”将军严肃的语气没留给我选择的余地。 跟着凯撒与西塞罗走过门廊,进入中庭(atrium),中间的天井将快要消失的阳光透过照在方形的水池,和一旁维斯塔女神的大理石雕像上。 几乎每个贵族都在我的出现之后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他们停止了交谈,就像看到了米诺陶洛斯(minotaurus,一个半人半牛的怪物)一般。 “丈夫,这位是?”在人群中,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走向凯撒,她穿着蓝色的斯托拉,肩臂处用别针固定着。 “卡尔普尼娅(netia),”凯撒停住脚步说:“大家,这就是凯利乌斯塞克斯都,与我在比利其并肩血战的勇士,我们以一万人的力量将十万人击败” 周围的贵族在安静片刻后纷纷鼓起了掌。 “真是勇敢,士兵” 第五十五章 自大的男孩 (SUPERBUS PUER) 我的脸已经开始烫,干笑着看着这些贵族,两只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Ω 贵族们恢复了他们的谈话,凯撒与西塞罗也被围在了人群中。 中庭内的角落里摆满了用来照明的蜡烛,在连接着内院的门廊前,一排排人脸模型的面具被杆子撑着,整齐地摆在墙壁前。 走近这些面具,我仔细端详了起来。 人脸看起来差不多是一个样子,对面具的触感有点好奇,我伸手碰了碰最右边的模型。 “士兵,你在干什么?” 身后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我赶紧转身把手放在了后背。 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短袖丘尼卡的小男孩,一双黑眸冷冷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只是奇怪这个面具是谁” “那是盖乌斯马略,你最好管好你的手,作为一个平民出现在凯撒家中已经是对我们的一种侮辱了,别再把尤里乌斯的祖先们弄脏了。” 这个小孩子,估计还没我一半高,说话真是不讨喜。 “那他们培养出来的后辈可真是有教养。” “管好你的嘴巴!平民,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你这个”难道罗马里面每个贵族都是这种性格吗? “弟弟!” 只见奥克塔维亚走过来一把抓住了那个小男孩的肩膀,“凯撒(祖)叔父叫你过去给他们背背诗集” “啧”他抓了抓头离开了。 面前的少女没有离开的意思,与我对视着。扑在脸上的少量铅粉使她显得更加白皙。 完全忘记了曾经在帐篷中模拟了千遍的对话准备,我迟迟没有开口。 “不讲点什么吗?”过了半分钟,她说道。 “嗯”我说。“说实话,我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就见到你。” “真是不能再差的开场白了,”她说:“看来这两年你过得还不错,没有当时那么瘦弱了。不过我想你应该没有时间去管我给你的那封信吧,说不定连放在哪里都不记得了” “不是的!我一直在尝试着读懂里面的内容,但实在是太难了,”我说。“现在也只能理解其中的一大半,我” “好了,我知道了,”她微微一笑。“高卢怎么样?” “我会说那是一个野蛮的地方,和罗马比起来的话。” “去内院说吧。” 奥克塔维亚在我前面,款步走过了门廊,内院里人影稀疏,两人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坐下。 我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奥克塔维亚大人,刚刚那个小孩子是你的弟弟吗?” 她“嗯”了一下,“他没为难你吧?” “完全没有,我只是和他随便聊了聊。” “是吗,”她说,“真奇怪,屋大维(octavius)从来不会主动找人聊天。” “这点和他的姐姐倒是有点像。” “今天先开口的人好像不是你吧,呵呵” “嗯我今天确实有点惊讶,当时我可是费劲了心思也不能得到她的一句回答。” “我想在信里面她已经写得很清楚了” “那可是我见过最难理解的谜语,而且我也不小心把它丢了。” “你之前明明说自己一直在读着呢,看来这个士兵在高卢还学会了撒谎。” “这个士兵倒是希望能写信者能亲自解读。”我把挂在脖子上的绳子取了下来,“这里面的内容我已经都能背下来了,可还是不懂是什么意思,比如‘到那个时候” “你别读出来呀,”她说,“这个时候还没到呢,战争还没结束,不是吗?” “如果你想让它结束的话,那它对于我就已经结束了。” “说的好听” 她看着我,我看着她,两人都噗嗤笑了出来。 “不管如何,很高兴见到你还是老样子,塞克斯都。” “奥克塔维亚--”门廊处传来了妇女的呼喊声。 “糟了,母亲在找我,”她起身说道。“我先过去了。” 等奥克塔维亚走远了,我也打算回到中庭向凯撒与西塞罗告别,这个地方实在太压抑了。 不过想到刚刚的对话,自己又是一阵愉快,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冀。 中庭里,西塞罗还举着酒杯与凯撒等人谈着话,已有一部分卧在餐厅内的躺椅上悠闲地享受着晚餐。 既然没法插上话,那就把信件留在西塞罗家中好了。 “阿提亚,你还是这么漂亮,简直是维纳斯的化身。” “呵呵呵,太夸张了,尼禄” “还有你的女儿,完美继承了一副你年轻时的美貌,我可以知道她的名字吗?” “奥克塔维亚。” 听到这番对话,我顿时收起了离开的想法。 只见两个看起来有三十多的男性贵族正笑着在和奥克塔维亚和她的母亲谈话。 “小克劳迪乌斯(gaiusnetor),我看你和我的女儿就很般配,如果你喜欢的话,等她再长大一点你们就结婚吧,作为尤里乌斯家族与克劳迪亚家族友好的象征我想奥克塔维亚肯定也很乐意,对吧奥克塔维亚?” 怎么可能会乐意! 那个叫小克劳迪乌斯的人都开始掉头了,这么安排婚姻真是荒唐。 “如果您的女儿不反对的话,我自然会很乐意地接受。” 这个人竟然还同意了!?我的天啊。 奥克塔维亚为难地低下头,没回答他们的问题。 “塞克斯都,还不过去说点什么吗?看你这么着急。”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叫屋大维的小男孩已经站在了左边,双手抱胸与我一起看着前方的短剧。 “你能不能不要神出鬼没的!”我说道。“不对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哼,”男孩回答。“你这个平民胆子真是不小,竟然在暗地勾引我姐姐。” “这个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等等,再说我什么时候做了勾引这种事情?” “再想掖着藏着也没用了,我现在就告诉凯撒去,让他判断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吧。” 这个臭小子! 第五十六章 六岁与 (SEX ET SEXTUS ) 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你这个小孩子,怎么不听人解释呢。” “不要碰我!”屋大维直接把我的手打掉,狠狠盯着我,“你不是贵族,就算你被罗马的人们当成了英雄,你依旧流着低贱的血,我是不会让你接近我的家族女性一步的。” 这点小打闹明显引起了周围贵族们的注意,我的穿着在这里格外醒目。 “屋大维大人!”我赶忙绕到他面前,半跪了下来。“能不能让我先解释一下,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凯撒将军” “哦?”他说。“那就说说看吧,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打我姐姐的主意的?” “两年前诶?我都说了我与她之间不是这种关系啊。” “我就当做你承认了。” “屋大维大人,我向朱庇特的神像誓,自己绝对没有任何邪念,塞克斯都只是一个士兵,说话做事都很莽撞,请原谅我对您的不尊敬” 我咬着牙,向这个臭小子投降了。 “嗯要我原谅你很简单,”他说。“把你一辈子的忠心宣誓给我。” 这不简单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不好意思在下已经是凯撒将军的人了。” “那可真是遗憾,看来我们没办法达成共识。” 屋大维直接跑到了凯撒那边,我也跟在后面。 “(祖)叔叔,我” “凯撒将军,屋大维大人想要学习一下军团的打斗技巧,请允许让我带他去内院里做做示范!” 凯撒露出了一副惊喜的表情,“真是个勇敢的男孩!去吧,我叫人去给你们准备木盾木剑。” “喝!”我直接把屋大维半拉半拽地托到了内院的长凳上。 他哼了一声,“你这个人的歪点子还真多。” “这都是我在军团里跟一个百夫长学的小主人,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就不能先听我解释吗?” “你的行为已经充分解释了,”他说。“这下我更确定你勾引我姐姐是事实了。” 这个小孩子真是不讲道理。 “塞克斯都,”屋大维问道:“你讨厌贵族吗?” “啊?”什么奇怪的问题。 “我们占着大部分的土地,拥有着奴隶,抢走了你们的工作,平民一般都很讨厌贵族吧?” “” “怎么,”他说。“有什么话就讲,别一副快憋死的样子。” “贵族有多少土地我不在乎,只是你这种贵族肯定是不会得到百姓喜欢的。” “哈哈,你凭什么这么确定呢?如果我给每个平民十个第纳尔,再举行半个月的公共节日,他们的忠心就全是我的了。他们在乎的是面包与快乐,而不是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你肯定比不上凯撒将军” “凯撒?平民,你又知道多少关于凯撒的事情?” “至少我知道他不会像你一样,如此粗鲁地对待平民或是士兵。” “你知道为什么凯撒会器重你吗?难道你认为自己就比其他普通人要特别?还是你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玛尔斯的化身?”屋大维挪揄地看着我。 “百姓爱戴凯撒将军,是因为他也爱着平民们,而不是像你一样把平民当成了可有可无,没有骨气的棋子!” “有趣的说法,”他说。“就让时间去证明我说的是不是正确的吧。对了,如果你能答应我两个要求,这之前的所有事情我都可以当做从未生过。” “小主人请说!” “哼,还说平民有骨气,我却没在你身上看到一点” “” 屋大维悄悄说道:“第一,之后凯撒在高卢都做了些什么,你要一字不漏地详细跟我汇报。” 我点头道:“没问题,不过你要知道这些干什么?” “这不是你需要了解的东西,”他说。“第二,别让我姐姐被安排嫁给那个姓克劳迪乌斯的人,我不喜欢他。” 现在六七岁的小孩子可真是任性啊,虽然我也不太喜欢那个秃子,可这种要求我这个平民怎么办得到 “小主人,”我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你更让人讨厌。” “屋大维主人,你的训练武器到了。” 只见几个奴隶将迷你版的木盾和木剑呈给了他。 “算了,我已经累了,休息去了。” 屋大维理也没理,直接跑进了内院左侧的卧室里。 没想到自己和一个小孩子签订了耻辱性的条约。 此时奥克塔维亚和她的母亲走了过来,好像贵族间的餐前谈话已经结束了,准备分别进入几个更小的房间内用餐。 我站在一边的列柱廊,向她使着眼色。 收到信号后,奥克塔维亚还是走进了餐房。 在原地等了快半个小时她才偷偷溜了出来。 “不好意思,”她坐在了我对面的长石凳上,假装看着内院中心的小喷泉。“我必须跟我母亲用餐,不然会让她觉得奇怪的。” “奥克塔维亚大人,你的弟弟是不是有什么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为什么这么问?”她浅笑道:“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屋大维太喜欢看书了,各种各样无聊的书,他都能看的下去。” “他刚刚交给我了一个艰难的任务。” “什么任务?” “‘塞克斯都,’他说,‘不要让我的姐姐嫁给那个姓克劳迪乌斯的秃子。’” “啊,这个事情”她叹了一口气,随后看向我,“那是弟弟的意愿,你的呢?” “我我当然也不希望这种事情生了。” “嘻嘻你告诉屋大维放心吧,我不会同意的。” 远离谈笑声的内院角落,只有一些烛光荧然地在石板上闪着,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享受着短暂的静谧。 少女忽然起身走到我的面前,低头轻轻地贴在前额上啄了一下。 除了紧接着传来的冰凉感觉,我便什么也不记得去想了。 “” “瞧你脸红的去了高卢记得给我写信,就说是凯撒将军送来的。” “这样不太好吧,而且凯撒将军的印章我也没办法弄到。” “我不管,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第五十七章 帮派 (COLLEGIA) 现在也是时候把信放在西塞罗家里,然后自己去找地方住了。Δ 罗马城里贵族的住房差不多都聚集在广场的南边,靠近台伯河的位置,凯撒的家离西塞罗的也就不到几百步的距离。 此时已是晚上,路上只有零星的贵族带着几个贴身护卫。 可西塞罗的房子外却有些异常,应该说他隔壁的房子。 但见有一伙人举着火把,拖着一个大袋子,正站在那个房子的门外讨论着什么。 去年与西塞罗待的几个月里,他隔壁的这个宅子一直是空的,也没听他提起它的主人是谁。 不过我能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是这群只穿着一件亚麻布衣的平民,其中多半还是赤脚的奴隶。 他们好像得出了什么结论一样,直接从袋子里面拿出了锤子和铲子,开始破坏墙壁,有些甚至冲进了房子里! “你们在干什么!?”我连忙跑了过去。 “兄弟,这不关你的事,别自己给自己惹麻烦!” 我的武器不在身边,想要阻止这群暴民还真是有点难度。 试着跟他们沟通一下吧。 “这房子是我主人的,当然跟我有关了!”我拦在一人面前。“你们说说,为什么要拆我主人的房子?” “西塞罗的仆人?我今天还在找这个老头子,拆的就是他的房,打的就是他的人!”这群人一听我是这房子主人的侍从,抡着铲子就向我挥来! “这个不是西塞罗的房子啊!西塞罗的房子在旁边!”我往后一跳躲过了攻击。 “什么?”那人一愣。“伙计们,我们拆错房子了,左边的房子才是西塞罗的!” 好像我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了 我立马跑进了西塞罗的房子里,把放在院中的盾牌和短剑取了出来。 “嗯?你不是个奴隶吗,怎么有士兵的装备?”这群人看到我守在门口,开始有点犹豫。 这个时候,从道路的西边传来了亮光,又有一伙人举着火把赶了过来,他们多数人拿着木棒,少部分还是角斗士的穿着。 “这群米罗的走狗!”之前来的这群人好像不是和他们一伙的,直接把目标转向了西面,一个个掏出了匕,揣在腰间做着战斗准备。 这群被叫做“米罗的走狗”的人率先举着武器攻了过来,两队人立刻厮打在了一起,可明显是有角斗士的一边有优势。 “士兵,别干看着,快来帮忙!” 我连他们是什么人都没弄清楚,还叫我去帮忙? 好像就算没有我的帮助,这群后来的暴徒也轻松地将拆房的人赶跑了,还打伤了好几个。 “我的天啊!”西塞罗此时也结束了他的宴会,带着妻儿回来了,看到门前的这副场景,不由得惊呼了起来。 “雷蒙尼乌斯!”西塞罗走到一个穿紫色布衣的人面前。“生了什么?” “西塞罗大人,”那人说道。“我们在得知普尔切的人在你家门口,就立刻赶了过来。” “这群无法无天的暴徒!塞士兵,你怎么还在这里?” “西塞罗大人,”我说道。“我本是来把昆图斯特使的信放你家中,再取走自己的装备的,看到竟然有人在你隔看到竟然有人在你的宅门前,正要拆房子!” 西塞罗让侍从带着夫人与小西塞罗先进了屋子,“凯撒将军都回来了,他还这么嚣张,估计三巨头也管不住这条自己养的狗了。” “大人,你说的是谁?” “哈哈,还能是谁,当然是罗马的民众领袖了。” “护民官普尔切?”犹记得这个护民官提议的法律导致了西塞罗的流放,现在居然还派人要拆他的房子。 “哼,什么护民官,简直是那些肮脏平民和奴隶的典范,”西塞罗说。“对了士兵,如果你还需要在罗马内待一段时间的话,可不可以住在我这里?” “我看还是不必了西塞罗大人突然变得这么热情,塞克斯都怕你不安好心。” “我话还没说完呢,这帮人肯定还会继续找我的麻烦,我想雇你作为我的私人护卫,并跟米罗他们一起行动,事成之后给你一千第纳尔作为报酬怎么样?”语罢那个紫色布衣的中年男人也向我点了点头。 “西塞罗大人,没有必要给我钱,我只需要您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刚刚在宴会中,尤里乌斯家的屋大维大人要我每个月都给他写一封信,讲讲在高卢生的战事,但他怕信使不会重视一个士兵的信,以至于在路上弄丢了或是太过拖沓耽误了时间,所以西塞罗大人可以写一封信给你的弟弟昆图斯吗?我想借他的名字寄信给屋大维。” “只要你让他核实信确实是寄给阿提亚家的,这倒也不是不可接受。” “那我就在这里住下了。”没料到西塞罗竟然如此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 他竟然还有自己的私人卫队,而且和护民官是敌对状态。 如果能在这段时间更加深入地了解这个混乱都的政治就好了 这也是最后一个我在罗马睡得比较安心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米罗的手下叫去了元老院(cruia),不对,是会议室(netbsp; “米罗(t.)大人,这位是西塞罗大人雇来的新人。” 在离城市中心最近的山丘,帕拉提姆山丘(co11ispa1atium,罗马城七丘之一)上的会议室(只是个酒馆)内,一人坐在矩形木桌的最前方,他看起来有四十多岁,套着白色斗篷(laneta),被肩膀上饼状的金色饰针(fibu1a)固定着。 “哦,欢迎加入我们,士兵,”他说道。“嗯?你是那个第十一军团的塞克斯都吗?” “是的,米罗大人。” “哈哈,还真是。西塞罗的小心思可真多,无论如何,先讨论讨论接下来的任务吧。” 一行人纷纷围着桌子坐了下来,我问道:“米罗大人,在这之前你能和我解释这些都是怎么回事吗?说实话我现在还不大明白,为什么西塞罗大人的房子会被护民官盯上。” 第五十八章 共和国的暴民们 (TURBA RESPBULICAE) “那好,我就简单和你讲讲克洛狄乌斯普尔切这个人吧,”米罗说道。笔Δ趣阁wwΔw. biquwu.cc“如果不是有凯撒、克拉苏和庞贝的政治支持,这个无赖是永远也不会被选为护民官的。 “先不说为了护民官的权力,他抛弃了自己贵族的身份。 “几年前,他居然扮成女人参加了良善女神节(bonadea,女性的宗教节日,不能有男性参加),简直是对神圣宗教的亵渎。至于后来生了什么估计你也能猜到,因为他严重打扰了诸神的安宁,露馅了的普尔切在罗马城内被一群愤怒的妇女们袭击了,不幸的是竟然给他逃走了。 “别说这件事情的影响有多坏了,凯撒将军那个时候还是大祭司(pontifexmaximus),节日的举行地点就在他的家里,他的政治敌人借此散布谣言,说其妻子庞培亚(pompeia)与普尔切有染,最终导致凯撒选择了离婚。” “就算这样,凯撒将军还是支持他当选护民官?” “别瞪那么大眼睛,士兵,”米罗说。“这只是谣言,再说政治可比女人重要。 “普尔切最终还是被抓住,带去审判了。他找了个破借口,说自己那天不在场,离罗马足足有五十里的距离,西塞罗先生直接揭了他的诡辩,声明当天他还在罗马碰到了普尔切。” “结果呢?” “结果?”米罗“哼”了一声。“结果这混账还是被宣判无罪,从此就和西塞罗结下了仇。” “所以流放的法令也是对西塞罗大人量身定做的?” “从此这个小人便想尽办法要加害西塞罗,他作为护民官,却整天带着一群暴徒在罗马城内作威作福,就连庞贝将军都有被他吓得不敢出门的时候。” 我问道:“难道没有人制止他吗?”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这里的原因,”他说。“凯撒将军的精力全部都放在了高卢,克拉苏与庞贝的关系还是老样子,谁也看不起谁。为了不要利息的借款,普尔切投奔了克拉苏,开始公然反对庞贝,现在能拯救共和国的只有我们了。” 米罗把木杯重重地锤在桌上,“兄弟们,今天晚上,带好你们的装备,我们要前去占领战神广场(campusmartius),那里明天有一场重要的治安官选举,不能让普尔切的那群杂种搅局!为了罗马!” “为了罗马!” 酒馆内人们举起了他们的拳头,高喊着崇高的口号。 “好了!”米罗把自己的钱袋放在了桌上。“离天黑还早着,先把酒端来,我不信今天还是输钱!” 看来这群人的口号也真的只是喊喊而已。 “米罗大人!”还没过多久,木门就被一个穿着贯头衣的人撞开了。“普尔切的人正准备烧你的房子!” “这群无可救药的醉鬼!”米罗打了一个酒嗝。“快去拿武器,士兵,你可千万不要穿着军队的装备去啊。” “为什么?”我问道。 “如果你还珍惜你自己的军旅生涯的话,就乖乖听我的。” 西塞罗好像有些东西藏着没有告诉我。 在旁边放武器的桌上挑了一把短剑和小圆盾,我跟着米罗一行人向帕拉提姆丘的西北方向赶去。 罗马的治安竟差到了这般程度,在晚上偷偷地动动手脚也就算了,现在还没到中午,就要烧别人的房子? 这个看似安宁的都,也许早在二十年前就变得不稳定了。 凡是路上看到了我们的平民,都连忙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里,把门锁地死死的。 急忙地赶到了米罗的房前。 只见一群穿着皮甲的人正举着火把在门前张望着,其中有一人还举着旗子。 旗子?这群无赖真把自己当成军团了。 “瓦罗!昨天你的小弟们还没尝够苦头吗?”米罗大喊道。 但见普尔切帮派中有一魁梧的身影走了出来,短让他的额头显得格外突出,那脸颊上的一道伤疤,使我确认这人便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提图斯瓦罗。 “哈哈,”瓦罗掂了掂手上的匕。“我这趟正是为了报昨夜之仇,如果当时我也在场,我怕你和你的姑娘们都活不到现在。” “哼,嘴上说的轻巧,”米罗招了招手,身后的人立刻摆成了一个“方阵”。“准备上!喂,士兵,你走哪去?” “塞克斯都?”瓦罗走到了两方中间,“你不是去打仗了吗?” “我跟着凯撒将军回来了,暂时在罗马要待两三个月。” “哈哈,那好,等我解决了这帮暴民,再跟你喝一杯!” “瓦罗哥,倒是你,你不是说你是第十军团的人吗?两年前第十军团还在阿尔卑斯山底呢。” “塞克斯都,我”没等我听到瓦罗的解释,米罗那边直接冲了过来! 瓦罗吐了一口唾沫,指挥道:“阵型!” 他看向我,“老弟,这些事情实在复杂,请让我事后再给你解释。” 本来是作为米罗一派的手下,来帮忙打架的,看到自己的老朋友就在对面,我完全没有想要战斗的意思。 “都给我停下!”我挡在了两队人马的中间。“难道你们都是小孩子吗?只能通过暴力来解决问题?今天你烧了我的房,明天我拆了你的屋,是时候停止这种无谓的敌对行为了!” 米罗不耐烦地说:“士兵,你又来搅什么局,昨天是他们先动的手,今天也是他们跑过来偷袭,要怪也要怪他们!” “你这个不要脸的老杂种!”瓦罗涨红了脸说道。“也不说说这个月你们杀了多少我们公会的勇士?” “为什么不试试心平气和地坐下谈谈呢?现在罗马城内的百姓都把你们当成了麻烦,你们还厚着脸皮喊着‘为了罗马共和国’的口号!?” 我有点恼火,这群暴民简直是不可理喻。“我跟着凯撒将军,还有四万勇敢的罗马士兵在高卢战斗,不是为了你们在都城内窝里斗!” 瓦罗看着我,叹了一口气,“老弟,收人钱财,有些事情也是无可奈何啊。” “那你把你的普尔切叫出来,米罗把他的西塞罗叫出来,谈判一下不行吗?” 第五十九章 混乱 (CHAOS) 听言两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如果西塞罗和普尔切能达成共识的话,他就不会被流放了,”瓦罗说道。“我是不指望这个顽固的老头做出任何退步。” “普尔切这种市井流氓根本不配和西塞罗说一句话,”米罗拽了拽自己的斗篷。“跟这群酒鬼没有什么好谈的!” 这句话就你最没有资格说 “算了,”瓦罗拍了拍手说。“既然我的老兄弟不想见血,就不为难你们了,塞克斯都,如果要找我喝一杯的话,就来阿文提诺(netus)。”语罢他便带着自己的队伍走了。 “米罗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其中一人问道。 “先回去把这个事情跟西塞罗说一声吧,晚上照原计划行事,占领战神广场。” 说是占领,其实就是一群人大半夜站在空无一人的广场,等天亮了这个地盘就被归为米罗帮派的了。 熬了半天终于到了早上,米罗一行人见占领任务已经成功,纷纷欢呼了起来。 “米罗大人,”我打了个哈欠。“如果暂时没有事情的话,请允许我自由行动一段时间。” “怎么,你要去找瓦罗那个混账吗?唉,其实把你这个士兵卷进来并不是一件好事,你要是完事了就回到西塞罗的家里,有新任务的话我再通知你。” 尽管对瓦罗有很多疑问,但我并没有去见他的打算,这几年来估计他一直都在罗马城内的帮派中干着刀尖舔血的活吧,至于参军也只不过是搪塞我的借口。 城中起码有两股势力,一个是支持西塞罗的米罗帮派,还有就是瓦罗所在的护民官普尔切帮派,两者互相敌视,已经对百姓的正常生活造成了威胁。 西塞罗对米罗公会的暴力行动没有一点反对的声音,即便这些人简直就是天天无所事事,只知喝酒赌博的暴徒。 一边是德高望重的元老,一边是为了平民利益声的护民官,却为了私人恩怨在城中频繁爆武力冲突。 罗马也没比高卢好到哪里去啊。 按照西塞罗的话说,护民官普尔切是三巨头一手扶持上去的,按理来说他也应该是平民党派的,却曾把庞贝将军吓得不敢出门,在凯撒将军家里举行的神圣节日中闹事,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想法。 如今治安的情况一再恶化,凯撒将军一定有必要知道。 在去找他之前,还是先回西塞罗家睡一觉吧,毕竟刚刚跟那群“为了共和国”的暴民们干站了一晚上。 “塞克斯都大人!” 刚回到西塞罗的宅中,但见一个淡金色头的小男孩跑到了我的身前,他的脖子上还挂着那熟悉的玻璃串子。 “奥斯加?哈哈,”这个赫尔维提使者的儿子一副健康的样子,比当时见面时的灰头土脸精神多了。“你会说拉丁语了?” “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都是洛奇叔叔教我的!” 是吗,那个西塞罗的希腊奴隶,说起来这次倒没见到他。 “塞克斯都大人” “别叫我大人,嗯叫我哥哥就好了!” “那塞克斯都哥哥,”奥斯加抬头问道。“听说你在高卢以一万军队击败了十万的比利其联军,还毫无损,真是厉害啊!” 这个故事是不是传的有点夸张了? 在萨比斯的战役确实是一场胜利,但充其量那第七军团和十二军团起到的作用只是为援军拖延时间坚守住了战场,再说也没有十万那么多吧。 看着他那认真的眼神,似乎还把这些传言当真了。 “当然了,”我笑道。“当时的那个场面可壮观啦!” “那那和赫尔维提的战斗时,你也在场吗?” “” 我突然想起,自己从没有在他面前提及过我是士兵的事情,就是为了以免他知道我参加了那场对赫尔维提部落的屠杀。 “那个时候我还在拉文纳种田呢,”稍微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继续瞒下去。“在凯撒将军准备进攻日耳曼人时我才加入的军队,怎么了?” “没什么,”他摇头道。“等我长大了我也想加入军团,做一个真正的战士。不过好像西塞罗主人不允许我这么做” 这个老头,真把奥斯加当成他的奴隶了。 “没事,”我摸着他的头蹲了下来。“等你长大了,我就花钱让你恢复自由,带你去注册公民,在这之前就安心地好好锻炼自己的身体吧,罗马军团可不需要弱不禁风的小子!” 看到他能从战争的阴影中走出来实在是太好了,这个时候小西塞罗也从房间里面跑了出来,带着奥斯加到中庭玩去了。 等起来去找凯撒将军的时候已经天黑了,经历了之前生的事情,我都有点不敢在晚上独自出门了。 “长官?” 抵达凯撒的家门口,房前竟然站着阿尔布斯和一些全副武装的士兵。 “诶?小子!”百夫长说道。“我刚要去派人找你,你怎么没跟其他士兵一样睡在技院?” 说的好像这才是正常士兵该做的事情一样 “这是生了什么?离集合的日子还早着呢。” “嗯凯撒将军要离开罗马去卢卡(luca)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紧急会议,所以临时召集护卫队了。 “百夫长阿尔布斯,”凯撒也穿着肌肉模型的铠甲走了出来。“如果都准备好了,就出吧。塞克斯都?你也在技院被找到了吗?” “我” “好了,走吧。” 没等我解释,凯撒直接带着一行人往北城门口的马厩走去。 “将军,为什么不在罗马举行会议呢?这不应该是最适合的地方吗?”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凯撒说道。“拜普尔切所赐。” 没有军团陪伴的凯撒,也拿这些暴民没有办法,更让我吃惊的是,从凯撒将军的话语中不难听出,护民官的帮派已经对平民派的他造成了威胁。 就这样,我装备也没拿,也没有和西塞罗说一声,就直接跟着凯撒将军赶到了两百里外的卢卡城。 第六十章 卢卡会议 (COLLOQUIUM LUCAE) “什么?你跟着西塞罗参加了与普尔切帮派的战斗?”刚把自己与米罗帮派生的事情告诉了凯撒,他的神情生了明显的变化。Δ“你有没有暴露自己士兵的身份?” “没有,”我摇头道。“普尔切那边应该不知道,将军,为什么需要隐藏士兵的身份?” “你傻啊,”阿尔布斯在旁边说道。“你是凯撒的士兵,如果你暗地里对抗普尔切帮派,就代表着凯撒将军向护民官宣战了。” 凯撒叹了一口气,“塞克斯都,很遗憾,我不能正面加入这种内部争斗,这对我的政治声望影响非常坏,况且普尔切也是在我的支持下才上台的。” “实在对不起,凯撒将军,我不知道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怪不得米罗一直在强调我的士兵身份不能暴露,这西塞罗估计早就知道了。 “既然他们不知道你是士兵,这事我就当没有生过,下次注意点就行了。”凯撒说道。“我这次来卢卡,就是为了解决罗马城内的帮派问题。” 前脚刚踏进卢卡城,就有一队卫兵迎了上来。 “凯撒将军,克拉苏大人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带路吧。” 克拉苏? 听到这个名字,我才开始明白这次会议的重要性。 “凯撒!” 我们在士兵的带路下到了会议室,只见一人身穿白色托加,披肩则是带着金色边缀的深紫。 他的白短而自然,眼眶深陷着,脸上虽然已有不少皱纹,但丝毫不影响其红润面光展现出来的活力。 “亲爱的克拉苏!” 凯撒走上前与他相拥,两人互相亲吻了各自的双颊。 “克拉苏,请原谅我的穿着,因为这趟会议结束后我可能就会直接赶往米兰,所以直接穿着铠甲来了。” “我明白,”克拉苏说道。“比起这些,你在高卢的战绩可真是让我羡慕啊!这个时候我却只能待在罗马听着这些平民们糟糕透顶的抱怨。” 两人在最中心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你挺喜欢这些,不是吗?”凯撒笑了笑。“平民们可是把你当做他们的神啊。” “神可没有那么容易被忘记,”克拉苏说。“再多的慷慨也比不过一场震撼人心的凯旋。你不在的这段时间,罗马城内变得更加糟糕了。” “我也听说了,”凯撒轻叹道。“卡图还是老样子吗?” “当然了,顽固的像个老乌龟。不过这次卡图来不了,他被调去塞浦路斯了。凯撒,”克拉苏眯起了眼睛。“庞贝可是很嫉妒你这几年取得的一切。” “你说话最好注意一点,我的老朋友。” 只听门外传来了一阵浑厚的声音,庞贝将军身穿白色托加,红色披肩,在一群贵族打扮之人的陪伴下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我与阿尔布斯赶紧让在了一边,此时三巨头已经聚齐了。 克拉苏没有再说话,凯撒见状连忙站了起来。 “亲爱的庞贝!”凯撒走上前与他相拥,两人互相亲吻了各自的双颊。 凯撒拍了拍手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也是时候开始我们的会议了。”克拉苏起身坐在了左边的石阶上,庞贝一行人则坐在了与其对立的右边,凯撒坐在两方的中间。 与其说是参加会议,不如说是凯撒举办了这场见面,他自己则扮演着主持者的角色。 “这次回到罗马,我注意到了一个问题,”凯撒说道。“护民官克洛狄乌斯普尔切,他和他的手下已经脱离了我们的控制。” “不,”庞贝嗤了一声。“应该说是有人把这条狗给收买了。” “有什么话就正大光明地说出来,”克拉苏瞪着庞贝,“别拐弯抹角的,像个女人。” “我并没有说是谁收买的普尔切吧,”庞贝说道。“不过好像已有人不打自招了。” “好了,好了”凯撒举起手打住了这两人。“我们来这里是讨论处理方案的,不是来吵架的。” 凯撒继续说道:“普尔切的支持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因为你们知道,一年一度的选举马上就要开始了。” 听到这个话题,双方都静了下来,等待着凯撒将军的言。 “我觉得,如果想要进一步稳定政局,我们必须确保一个执政官的席位。但今年,我想让你们两人都再次被选为执政官,因为这样你们才能有兵权。” 此言一出,在座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凯撒,你要知道两个执政官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克拉苏说道。“就算对我来讲,也是一个不小的压力。” “我当然明白这些,”凯撒看了看两人。“罗马正在忘记我们,朋友们。克拉苏,你上一次的胜利是在什么时候?如果不再做点什么的话,一切都将落入普尔切和卡图(cato)之手。我想已经是时候进行最后的总攻了。” 克拉苏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好吧,但我需要叙利亚归为我的统治之下。” “我想我还是保持西班牙的管理权,”庞贝说。“凯撒,我们两人将竞选执政官,你呢?” “嗯”凯撒摸了摸他的下巴。“如果你们同意把我在高卢(山南+山外)的地方总督任期加长五年的话,我会十分感激。” 庞贝与克拉苏对视了一眼,点头道:“我想我们达成了共识。” “很好,”凯撒说。“接下来会有一场公共的会议,卡图的部下也会参加,到时候我会向他们提议你们的执政官选举。” “事成之后,你将会得到你地方总督的额外任期。”克拉苏站了起来,走到凯撒身边。“资金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两人握了握手臂,庞贝也走到中间,说道:“凯撒,你也知道罗马城内现在治安十分混乱,这场选举被中途阻止也不是不可能。” 凯撒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我和阿尔布斯。“我想我的护卫队能保证这次选举的顺利进行,而且有我的士兵在场,我们三人之间的团结也将很好地展示给百姓与我们的对手。”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我又要被派回罗马了。 我被这三人的讨论惊讶了,共和国最高官位的选举竟然就像被他们掌握着一般,说给就给。 这个富可敌国的罗马男人,支撑着三巨头庞大的**系统,收买他人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西塞罗说的没有错,这三个人正在尝试着控制整个共和国。 第六十一章 执政官选举 (COMITIA CONSULUM) 随后,又有几队人从不同的地方赶来,开始了第二次会议。Δ “小子,你没事吧,看你一直在呆没有说话。”阿尔布斯和我站在门外,问道。 “我只是有点不能接受,选举是神圣的事情,现在你却告诉我他们可以通过贿赂从而得到两个执政官?” 阿尔布斯啐笑一声,“那你觉得怎么样才好?” “当然是一场公正的选举,选出人民真正心中爱戴之人,这样的人才能对共和国做出贡献吧。” “如果执政官是由人民选举的话,凯撒将军也不必这么大费周折了,”百夫长说道。“因为百姓都知道,谁才是为了共和国的。所谓的公平早就不存在了,你觉得让其他人当上执政官,会比克拉苏与庞贝将军好到哪里去吗?不,只会更差。” “你是说元老院才是违反了公平原则的一方?” 阿尔布斯点了点头,“正如凯撒将军所说,卡图的贵族党早已经控制住了大部分贵族,里面的利益勾结,恐怕你都不敢想象。” “可” “看看现在的罗马吧,小子。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放火斗殴的事情没少生过,人们在乎的是安定的生活,不是什么‘公平’的选举!” 看我没有说话,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唉,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为了崇高的目标,一些不干净的手段不是没有必要。” 阿尔布斯说的没错,罗马正处于一片混乱之中,普尔切和西塞罗的街头帮派斗争,就是平民与元老院关系的倒影。 既然已经将忠心宣誓给了凯撒,那就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共和国吧。 会议还没有结束,门前却已经聚集了一大堆的平民。 出于好奇,我上前向其中一人询问道:“早上好,公民,请问为什么这么多人都等在这里?” “我们是来迎接凯撒将军的!”他回应道。“这几年里他将自己在高卢的战利品运了回来,全部送给了我们!” “是啊是啊,我们这些没有田地的,都是托了凯撒将军的福才活到了现在” “贵族占着大片土地,工作也被他们那些该死的奴隶们抢去了” 感激的话还没说到一半,他们就开始抱怨贵族了。 “我们占着大部分的土地,拥有着奴隶,抢走了你们的工作,平民一般都很讨厌贵族吧。”屋大维的话又出现在了脑海里,原来平民与贵族之间的矛盾已经如此深了。 不过一会,凯撒和庞贝、克拉苏以及其他穿着托加的贵族元老们走了出来,平民们纷纷拥在了凯撒周围,爆出了一阵阵欢呼声。 而与凯撒受到的待遇相反,没有一个人跑到其他贵族的面前,他们的存在就像空气一般没被平民放在眼中。 庞贝与克拉苏看凯撒的眼神也由之前的和善,慢慢透露出了嫉妒的恨意。 “塞克斯都,”凯撒笑着走了过来。“你与百夫长阿尔布斯还有其他士兵先跟着庞贝他们回到罗马,在那里有一场至关重要的选举,维持秩序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我会在米兰联系加尔巴和他的第十二军团,让他们派一部分士兵过来支援。 “喝!” “哦对了,”凯撒说道。“我给你定制了一面新的盾牌,已经叫人放在了我的家里,如果你回到罗马后有时间的话,记得去拿。” 在下达了命令后,凯撒也在平民的围绕下慢慢远去。 新的盾牌? 真搞不懂凯撒为什么要这么做。 “所以,”只见一老者站在庞贝旁边问道。“庞贝大人是要参加执政官选举吗?” “是的,多米图斯。”庞贝护着他的托加,慢慢走下了石阶。“我想自己应该能得到那些良好公民的选票。” “那恐怕在下也要作为您的竞争对手了,”那老人说道。“加图不管怎么样也坚持要让我作为下一年执政官的候选人。” 不知道第二次会议的内容是什么,这老人家好像还不清楚三巨头的打算,自己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那就祝你好运了。”庞贝将军与克拉苏一起向我们走了过来,两人始终保持着几步的距离。 “那便麻烦你了,士兵。”克拉苏微笑着向我与阿尔布斯点头。 “大人。”微鞠一躬,我们也带着两人离开了卢卡。 总之,在卫兵的护送下,一行人花了四五天才回到罗马,而明日就是选举的日子。 兵员民会(netturiata),将在战神广场召开,在那里,明年的两位执政官将会被选举。 在那里,每一百人将被分为一组,每组拥有一张选票,而这次执政官的主要候选人包括了庞贝将军,克拉苏与卡图的朋友多米图斯(domitus)。 为了解释不辞而别,我又回到了西塞罗的家中。 “你小子还敢回来?”刚刚通知了门前的奴隶,西塞罗就气冲冲地跑了出来。“米罗在几天前和普尔切那帮人打了一架,战前想找你求助,谁知道你竟然跑了!” “十分抱歉,大人,凯撒将军有紧急命令,所以在下没打招呼就离开了。” 米罗和瓦罗最后还是打了起来,看来自己对这场纠纷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化解办法。 “唉,无所谓了,反正最后米罗那小子还是赢了。”西塞罗说道,“所以你过来就是为了道歉的?” “不瞒你说,”我与他走进了内院。“庞贝将军与克拉苏大人已经宣布要参加明年执政官的选举,大人已经听说了吧。” 西塞罗“嗯”了一声。 “届时卡图的朋友多米图斯也会竞选,我有一个疑问,这卡图是何人?” 从之前三巨头的对话当中不难听出卡图与他们是处于政治对立的状态,不知道他与西塞罗又是什么关系。 “卡图?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贵族。” “那西塞罗大人支持谁呢,庞贝将军,还是卡图大人的多米图斯?” 西塞罗嗤笑了一声,“士兵,你觉得我支持谁重要吗,结果不是早就定下来了?” “大人,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有些惊讶,西塞罗这不是在暗示自己对贿赂的内定之事一清二楚吗。 第六十二章 暴力 (VIOLENTIA)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年轻人,”西塞罗说道。“如果你是凯撒派过来试探我的,那就把我的答案告诉他们,庞贝将军把我从流放中救了回来,这次西塞罗不会反对他们的提议。而至于卡图他们是什么企图,我也不知道了。” “我明白了。”重新在西塞罗家取回了包袱,我也与他告别了。 西塞罗隔壁的房子,还是被人偷偷拆了。 现在的自己比谁都要清楚,所谓的维持秩序,只不过是武力压制那些反对的人。这次穿在身上的盔甲,比在高卢时要沉重了不少。 想起凯撒提到的新盾牌之事,我又往西来到了将军的家门前,与其侍从解释了一遍后,他们将一面崭新的盾牌交给了我。 只见这盾牌在月光之下闪闪光,方盾的中间雕刻着太阳,而这镀金了的图像,则和战神玛尔斯手中的盾牌雕饰一模一样。 拿着盾牌,自己都不禁笑了出来。 我只是一个连谁是正确的都看不出来的士兵,这么配得上战神化身的称号。 为了保持战神广场的秩序,阿尔布斯命令着护卫队在午夜之后立即占领广场,在那之前则是自由“活动”时间。是的又是要去占领。 抬头看了看月亮,离午夜还有一小段时间,我决定先过去等着他们。 刚到广场,我却依稀看到了人影,走近才现是瓦罗带头的普尔切帮派。 “瓦罗!” 听到叫喊声,瓦罗一挥手让其他人都放下了武器。 “老弟,你可终于来找我了!”他憨笑了几声。“我的天啊,你这是当了什么军官?穿成这样。” “这个说来话长,瓦罗哥,你们大半夜在这广场上干什么?”看他的脸上有多了一道伤疤,估计是跟米罗派的冲突中留下的。 “嘿,我们正在占领广场!这是普尔切大人的命令。不知道米罗这混蛋会不会过来,现在还没等到他。” “如果你们再不走的话,估计等到的不是米罗,而是凯撒将军的军团了,”我向他们说道。“明天这里有一场重要的执政官选举,凯撒将军派我和其他士兵来监督秩序。” 听到有正规军,瓦罗的脸色有些变化,“那那我还是先带着小子们走吧。” “等等,瓦罗哥,”我喊住了他。“你好像还有事情没有向我解释吧,当初与你在罗马城见面,为什么要撒谎说自己是第十军团的人?” 他绕着头不好意思地看着我说道:“老弟,我是第十军团的并不假,但由于出了点小状况,不得不离开军队” “你就不知道,如果你的懦夫行为被现的话,是要被挂在十字架上的?” 真是一个不能再差的借口了,自己的小竟然是个逃兵。 “并不是什么人都喜欢士兵生活的,老弟” “那花天酒地,整日荒度人生就有意义了?”我摇头说道。“你小时候在我心目中一直是榜样般的存在。” 瓦罗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停住了,叹了一口气便招呼手下离开了。 普尔切一派的出现又提供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护民官也想占领战神广场,干扰这次选举。庞贝将军提到了克拉苏收买了普尔切,这次普尔切却依旧没有顺从。 西塞罗则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至少对凯撒声明了中立。 这场罗马城内的纷争,远远比平民与贵族的矛盾要复杂的多,现在已经出现了多个不一样的派别。 “占领”行动顺利地进行到了第二天清晨,各色各样打扮的人已经聚集在了广场,多米图斯则是第一个到来的候选人,在他的身边还有着一个穿着黑色布衣的短老人。 在看到多米图斯时,周围贵族打扮的人们纷纷欢呼起来,加入了他的阵营,对着我们卫兵大喊着。 “为什么?哦,为什么?又要让庞贝和克拉苏一起竞选执政官?难道他们没有其他同事吗?想必在我们这群人之中没有一个比得上他们两人吧!” 克拉苏与庞贝将军迟迟没有现身,而多米图斯一派的人则一直在讥讽着,甚至把烂了的菜叶扔了过来。 就在一片混乱之中,一支整齐的军队从东面赶来,规模足足有一个步兵大队之多。 没有与我和阿尔布斯交流,他们直接拿起短剑冲向了多米图斯和他的跟随者们! “你们在干什么!?”阿尔布斯大吼道。“士兵们,保护元老们的安全!” 场面完全没有办法控制住了,选民们开始四处逃散,聚在多米图斯那边的多半是手无寸铁的贵族,其他则是拿着木棒的平民,面对着千人数量的重步兵,跟本没有招架之力。 在阿尔布斯的指挥下,护卫队摆成了一个比较常规的迎战阵型,冲进人堆中将多米图斯和之前在他身旁的老人救了出来,这时他已经身受重伤了。 看到有罗马士兵在帮助多米图斯,那步兵大队中的百夫长冲上来向阿尔布斯质问道:“百夫长!请不要妨碍我们!” “你们是谁派来的?”我走上去反问道。“凯撒将军命令我们保护克拉苏大人和庞贝将军,不是去杀其他人的!” “凯撒的领地在高卢,这里是罗马,我们不受凯撒的命令。”那个百夫长走到了广场的中心,大声宣布道:“明年执政官的选举结果已经出来了,那就是庞贝玛格努斯和马库斯克拉苏!” “啧,快走,小子!”阿尔布斯正和几个士兵撑着受伤了的老者。“我们人手太少了。” “可是可是就这样放着其他人不管吗?” 和前几天的不解相比,现在我是彻底被罗马城内的疯狂所震惊了。 “还能怎么办?事已至此,等安排好了这几个老头子,我们也得赶紧离开罗马了。”阿尔布斯说道。“这烂摊子就交给这些人吧,我们只顾跟着凯撒将军就行。” 护卫队带着一群伤员趁乱离开了战神广场。 今天,我看到了本该保护共和国的士兵们,残杀着贵族与人民的场景。 而原因只是简单的政治敌对。 第六十三章 从野蛮返回野蛮 (CRUDUS AD BARBARUS) “小子,你知道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吗?”阿尔布斯问道。 “安全的地方?” “嗯,我现在也是满头雾水,不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这些元老暂时需要保护。” 要说安全的地方的话,受到米罗帮派的西塞罗家应该是个好去处。 我点头说道:“知道了,这边走。” 在我的带领下,护卫们搀着一些受伤的元老到了西塞罗的家里。 “快叫你们的主人出来!” 奴隶刚刚跑去通知,西塞罗就急忙地走了出来,只穿着一件短袖布衣。 “卡图?多米图斯?”看着受伤的元老,他一脸惊愕,向我问道:“士兵,这是怎么回事?” “西塞罗大人,执政官选举时有一个步兵大队杀进了战神广场,把他们打伤了。” “快去叫医生来!”西塞罗上前扶着那个黑衣老人,小心地将他倚放在了内院的石柱旁。 “这简直就是暴政!”那人说道。“用武力来控制神圣的选举?真是对宗教和政治的亵渎!” 西塞罗蹲在他的面前问道:“卡图,你可知道这事是谁干的?” 原来这个人就是卡图。 他身穿黑色的长布衣,露着右肩,身体瘦到能明显看到骨骼的程度,干皱松弛的皮肤使得他看起来起码有六十多岁。 “哼,庞贝、凯撒、克拉苏,都有可能。” 一旁的多米图斯也捂着他左臂的伤口说道:“还没有上任就做出如此暴行,不敢想象接下来的一年有多么糟糕。” “绝对不可能是凯撒将军!” 西塞罗眯着眼看向我,“士兵,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啊,我知道了,毕竟你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英雄’,维护他也不是没有道理。” “老头,你说话给我小心点!”阿尔布斯直接大吼着逼了上去,吓得西塞罗连退数步。“不是我和小子带着兄弟们救了你的这些朋友,他们早就被剁成碎块了!” 我拉住了阿尔布斯,说道:“凯撒将军的命令是维持秩序,以免有暴民出来扰乱选举。我们根本没有理由去攻击你们。” 即便你们的行为也跟暴民没什么区别。 至于是谁下的命令袭击卡图一帮人,我也毫无头绪。 既然三巨头已经达成了共识,选民已经被他们掌控了,为什么还要派兵过来制造混乱,强制宣布选举结果? “西塞罗,”卡图说道。“你必须得做点什么啊,如果再坐视不管的话,共和国就即将灭亡!” 西塞罗紧皱着眉,没有说话。 “西塞罗!”多米图斯也出了恳求的声音。 “你们觉得我又有什么好办法吗!?难道你们要我拿着剑,佩着盾和他们战斗吗?”他向着这群元老们咆哮道,接着又转身深叹了一口气,“我想共和国已经死去了,因为我身边全是一群只为了自己利益考虑的人” “走吧,小子。”阿尔布斯说罢便招呼着身边的士兵准备离开。 “西塞罗大人,我们需要回到山南高卢与凯撒将军会合了,我想米罗他们应该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他“嗯”了一声,我也微敬一礼,离开了这个混乱的城市。 护卫队骑行了一天,在拉文纳南边的一个小村庄休息过夜,明天就能抵达米兰。 “小子,冷静点,别转来转去了,我快被你弄晕了。” “冷静?”我重复道。“我刚刚经历了这辈子里最疯狂的事情,你叫我怎么冷静倒是长官你显得异常淡定,你就没一点想法吗?” “这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事情,”阿尔布斯回答道。“我只要遵从凯撒将军的命令就够了,而且在我看来,这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人。” “什么意思?” “庞贝、克拉苏、卡图、普尔切还有西塞罗,这些人都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什么狗屁为了共和国,在他们的权力纷争下,共和国早已经名存实亡了。” “” “哎,别想这些事情了,我们在高卢的战争还没结束呢。” 我轻笑一声,“也是。” “小子,我问你,你跟奥克塔维亚大人怎么样了?” “突然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哈哈,没什么,我已经从你的表情里面得到答案了。希望你们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吧。” “什么嘛”不可思议,百夫长一改以往的态度,竟然给了我一个祝福。 稍事休整了一晚上,我们在第二天顺利回到了山南高卢的米兰城,却没有在老地方找到凯撒将军,一打听才知道,他只身前往了西北方的奥托都斯山谷(octodorus)援助加尔巴的第十二军团。 在山底搭建冬休营的加尔巴,遭到了在高处的高卢部落的突袭,现在还在交战中。 于是我们又火急火燎地向战场赶去,抵达时战斗却已经结束了,所有邻近的部落全部投降,山外高卢至山南高卢的这条道路彻底安全了。 “凯撒将军!” 在营地里,凯撒正和加尔巴讨论着什么,其他士兵们则在庆祝刚刚取得的胜利。 看到我与阿尔布斯,凯撒停止了对话,带着加尔巴迎了过来。 “凯撒将军,特使加尔巴。”我向他们依次敬礼。 “阿尔布斯,塞克斯都,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选举的事情怎么样了,我本来想派第十二军团过去帮助你们,谁知道加尔巴还在这里恶战。” “将军,选举当天有一个步兵大队冲进战神广场袭击了卡图一帮人,克拉苏与庞贝将军被选举为执政官的结果也被他们强制执行了。” 听言,凯撒皱眉问道:“你们可知道是谁的军队?” 我与阿尔布斯相视,随即都摇了摇头。 “既然庞贝和克拉苏还是顺利当上了执政官,也无所谓了,”凯撒说道。“冬天即将结束,普布利乌斯那边也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听凯撒的说法,他大概没有短期内回到罗马的打算,五年的地方总督延期也应该收到了。 头顶那不能再眼熟的阿尔卑斯山脉还是被白雪覆盖着,不知道在另一边的高卢和罗马比起来,哪一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野蛮。 第六十四章 海潮 (AESTUS) 凯撒继续说道:“普布利乌斯带着第七军团在安德人(andes,现法国西部比斯开湾海岸旁)的部落边扎营过冬,因为粮草有些不足,派出了多名地方行政官(prefect)与他们沟通,寻求一些谷物,谁知道安德人竟然联合其他部落把这些前去外交的人扣下了。”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解地问道。 “安德人是维内蒂人的附庸,包括乌内利人(une11i)和库里欧索里泰人(curioso1itae),高卢的西海岸可以算是一个整体势力,由于之前他们向罗马臣服,交出了一点人质” 看来与共和国保持友好的关系都要付出一点代价。 “现在,他们想用我们的官员交换之前自愿交给我们的人质,”凯撒严声说道。“如果我答应了他们的要求,那其他的部落也都会效仿维内蒂人。人质是作为投降的象征,而大使则是受到了神圣法律保护的,如此轻易地不遵守诺言又违背了法律,我要是放过他们,那罗马在整个高卢建立的一切,都将形同虚设。” 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在等待这个冬天结束的时间里,凯撒下令让在留守在高卢的军团开始建造船只,另一边则从靠近地中海的普罗旺斯(provinnetbsp; 当雪融化到可以行军的状态时,他与加尔巴带着第十二军团,穿过了艾杜维人的领地,与其余七个军团会合。 迎接完凯撒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他汇报敌军的情况。 里格尔河以南的冬季营房外,士兵们正做着撤营的准备,而主营内的凯撒与他的军官们则在讨论着今年的计划。 “凯撒将军,”普布利乌斯站在一张挂着的大地图旁说道。“因为维内蒂人属于沿海部落,常年与同是靠海的西班牙和布列塔尼亚部落进行贸易,如果不将他们的海岸封锁,敌人的补给将会源源不断。再加上维内蒂人处于这几个部落之中的西北角,其城镇也被附属部落保护着,6军并没有很好的办法接近。” 拉比努斯指着海岸旁的其他内6地区,“最靠近我们的安德人,北方的乌内利人,以及紧靠在维内蒂人旁边的库里欧索里泰人,都与他们的宗主部落一起造反了。” 凯撒点了点头,“嗯,(德奇慕斯)布鲁图斯(denetus),我交给你的任务处理的怎么样了?” 只见一人身穿盔甲站了出来,此人约有三十左右,中等身材,长着一头较长的乌黑卷,还留着一嘴很少见到的浓密胡渣。 “将军,”他回答道。“根据您的吩咐,我从地中海带来了一些桨帆船,在附近海岸的部落那也借了一点,但规模恐怕还不足以对维内蒂人形成有效的威胁。” “很好,”凯撒将背靠在了他的凳子上,“我们有的是时间建造新的船只,在这之前,我想先试试我的方法。” “(小)克拉苏,你带着第七军团及第十军团的两个步兵大队驻守在南方的阿奎塔尼亚,防止他们与维内蒂人有任何勾结,再带走一部分骑兵吧,数量你自己来判定。 “拉比努斯,你带着剩余的所有骑兵和雇佣军前往比利其地区,我要确保雷米人和那些比利其人不会趁乱背叛,也要注意一下莱茵河的另一边,日耳曼人穿过河来的第二次进攻也不是没有可能。 “(d.)布鲁图斯,我将第十二军团交给你,作为舰队的战斗力量。” “加尔巴与提图里乌斯(萨比努斯),第八、十三、十四军团放在你们的名下,西方的安德人与北方的乌内利人就交给你们了。” “第九、十、十一军团将由我亲自带领,即日穿过里格尔河向维内蒂人起进攻。”凯撒盯着地图,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要让他们为自己的叛徒行径付出该有的代价。” “喝!” 就这样,军队被划分成五部分,派往不同的方向。 我所在的第十一军团,在确认了辎重的到达后立刻向维内蒂人的领地进军。 看到了他们的城镇后,我才明白这场镇压反叛的战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维内蒂人的部落,根本就没有办法让军团接近! “这是什么东西啊?”阿尔布斯望着远处,抱怨道:“这破村子四面都是水,时高时低的,一点也不像平常的海,游也游不过去啊。” 他们的村落都建在高丘上,周围都是尖木桩制成的墙,再往下才是浅浅的沙地。 因为处在海岸,这些沙地基本上都被海水覆盖着,时高时低,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没有任何与其他6地连接的路或是桥。 “罗马的水手们对这种水势太陌生了,”凯撒站在村庄的对岸,“涨潮时,水在最高处,船只才能顺利靠岸,可一旦退潮,舰队将会毫无疑问搁浅,以致不能自卫。” “潮?将军,什么是潮?”阿尔布斯问道。 凯撒轻笑一声,转头对着军团说道:“看,这就是普通罗马水手的反应。” 士兵们立刻出了阵阵哄笑。 “就在这里扎营吧,”凯撒说道。“如果这些野蛮人不想造桥,那就帮他们建一个!” 说是建桥,其实是两个平行的河堤,为了达到比涨潮时还要高的高度,这个工程所需要的时间和材料比以往要多不少。 但完工后,所谓的水潮就将被完全隔开,军队也可以轻松地进行6地进攻。 整整一个月都用来搭筑水堤,等它终于有对面的墙那么高了,凯撒带着三个军团和攻城道具以不可阻挡之势杀进了敌人的城镇。 可在那里,除了空无一人的屋子,就没有别的东西剩下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军队又建造了三个大水堤,拿下了三座空荡的村庄。 每当凯撒开始建好了水堤准备进攻时,这些敌人和储备就直接消失了。 如果不是(d.)布鲁图斯带来的情报,估计凯撒带着我们周而复始到过冬也没办法在这场捉迷藏中取得任何进展。 第六十五章 风险战 (BELLUM PERICULI) 听完(d.)布鲁图斯的汇报,凯撒才猛然清醒,原来自己这几个月和三个军团的努力都在做着无用功。笔 趣 Ω 阁ww w.biquwu.cc 维内蒂人和他盟友部落的船只数量之多,足以将整个村庄的人口和屯粮全部一趟从海湾运到别的城镇去。 他们的船多为平底,使其在内6航行更为得心应手,而高船头与船尾则对波浪的冲撞有着良好的抵抗能力。 整个船体由成熟的橡木制成,每个部分都被三十厘米左右的铁扦覆盖,锚也有铁链连接着。 没有一支能和维内蒂人匹敌的舰队,我们将依旧毫无进展。 “凯撒将军,”(d.)布鲁图斯有点难堪地说道。“因为中途出现了一点小状况,船的建造被拖延了很久。我们缺少海港,加上水手们从来没有体验过海潮” “你就说还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做好海战的准备吧。”凯撒将军已经放弃了坚持了几个月的水堤作战方案,只有限制住敌方的海军才能防止他们从海湾撤离。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个夏天结束时我就能带着一支规模可观的舰队加入战斗。” “很好,”凯撒说道。“我和军队将在维内蒂湾(,现法国布列塔尼以南的基伯龙湾)等着你们,那个时候我希望能看到你的船队,不然就准备交出你的军旗吧。” 听到凯撒的威胁,布鲁图斯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行了一个军礼便急忙离开了。 军队撤营退回了更南方的维内蒂湾,除了保持每天的训练外,便没有什么事情做了。 “塞克斯都长官!” 正在营地里啃着面包,木栏门口传来了苏鲁斯的声音。 “苏鲁斯,”我起身捏了捏他的肩膀。“嗯,看来你一直有好好锻炼啊,现在的样子可比几个月前好多啦。” “谢谢你,长官,”苏鲁斯笑道,随即压低了声音。“自从你要我多多关注卡托后,他越觉他的行为有点古怪。” 这个内鬼终于露出马脚了。 “你都现了什么?” 苏鲁斯坐了下来,从腰间掏出一卷羊皮纸说道:“卡托他经常偷偷地写着什么东西,然后藏起来,等每一个月的第一天再将这些都寄出去。” 他将信卷交给了我,“我偷偷从他的包裹里取了一封出来,也许长官你能看懂里面写了什么。” 连忙将其打开,这信中内容的第一行就让我惊诧万分: “至尊敬的m图留斯西塞罗大人, 凯撒今年在镇压维内蒂人的叛乱中毫无收获,现在他甚至想冒着风险进行一场海战,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疯了。 不过一场惨败才是我们想看到的结果,不是吗。估计马上(d.)布鲁图斯就会带着第十二军团介入战斗,若要是失败了,军队的士气将受到严重的打击。在这之前,我们算是被拖在高卢了。 说到这里,罗马的状况怎么样了,请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您就是这个共和国最后的希望了。 等待您的指令,我也会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做出下一步行动。 您忠诚的仆人,卡托。” 我紧抓着信纸问道:“苏鲁斯,你确定这是从卡托那里找到的?” “千真万确,”苏鲁斯颤颤地回答道。“长官,这里面都说了什么?” “哼,说的都是如何背叛凯撒将军。” 我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西塞罗竟然与军团中内奸有着直接的联系。 亏昆图斯那么信任他,这些贵族已经没有了任何荣誉感。 “苏鲁斯,以后要是看到卡托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他点了点头,“长官,你打算怎么办?” 我将手中的信纸收了起来,“我会把这个交给知道如何处理叛徒的人。” 苏鲁斯行了一个军礼,便赶忙离开了。 既然知道了幕后的指使者是谁,也是时候将这个情况汇报给凯撒将军了。 肆意破坏罗马秩序的护民官普尔切,四处高呼要拯救共和国的贵族党卡图和多米图斯,表面上友好实际上却妒心极重的庞贝和克拉苏,还有偷偷监视着军团的西塞罗,到底谁才是凯撒的敌人? 或许他们都是吧。 “西塞罗?”凯撒放下了手中的羊皮纸,摇头说道:“如果不是看到这封信,我永远也不会相信我的朋友竟然会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 他双手撑着头,目光在信纸上凝滞着。 “我也不想去相信这是真的,但是这就是事实,将军,”我问道:“接下来怎么办,卡托这个叛徒该如何处理?” “嗯”凯撒终于把注意力从放在了信件之外的地方,“什么都不用做。” “为什么?我们已经知道是谁安排的内奸了,没有必要再留这种人在军团中了吧!?” “冷静,塞克斯都,”凯撒说道。“因为我要让他们看到,凯撒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击败与他为敌之人的。” 听言我无奈地含笑道:“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 在回到自己的营地前,我向军团的信使要了纸笔,写了两封信交给了特使昆图斯,一封寄给屋大维,用来汇报凯撒将军在高卢的行动,另一封我想你们都知道是寄给谁的。 确认了都是给尤里乌斯家的阿提亚后,昆图斯在信卷封口盖上了自己的章子。 军营的旁边就是海岸,向远处望去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世界尽头的海与天连为一体,海风徐徐拂过,伴着海燕的叫声。 随之而来的不是暴风雨,却是阵阵划桨声。 (d.)布鲁图斯在夏天还没结束前,就带着一百艘战船抵达了维内蒂湾。 在与凯撒的三个军团会合,拟定好了作战计划后,布鲁图斯将舰队列成一排,向北进攻,维内蒂人也带着他们的船只在海域上做好了迎战准备。 而凯撒则带着我们登上了不远的山丘,整整一万五千人将作为这场海战的旁观者,激励着在船上的第十二军团。 第六十六章 神赐予的风 (VENTUS DEI) 这场海战从一开始就有着不小的风险,敌人对这种外海十分熟悉,而罗马的水手们之前只在地中海中航行过,两种不同类型的海水势也有着极大的区别。笔 趣 Ω 阁ww w.biquwu.cc 相比于这边的一百艘桨帆船,维内蒂人的船只明显要远了这个数量,拉开的舰列足足是(d.)布鲁图斯这边的两倍还要长。 凯撒认真地俯视着战场,眼中没有一丝担忧。 战鼓响起,(d.)布鲁图斯的舰队率先向敌方划去,野蛮人也即刻响起号角做出回应,两方伴着鼓与号角的节奏慢慢接近。 在领头的战船快要撞在一起的时候,罗马的舰队突然改变方向,避开了船头的碰击,两两一对插进了敌人的战线中。 罗马的船头和船尾比维内蒂人的要矮上不少,在摇桨加的能力上有一定的优势。只见每两支载满了军团士的船纷纷抛出了几十根钩子(fa1ces),刹那间,挂住了敌船的桅杆,勾住了连接着帆桁与船帆的缆绳。 接着,两边的船各自向左右划行,将那中间的船帆直接扯倒了,整个船也因此失去了行动能力。 士兵们这才将长板子搭在敌船上,另一艘船则着手寻找其他目标。当将海战变成他们熟悉的6战时,一切都变得简单。 这样的战术重复了几次以后,每一艘被钩子勾到了的维内蒂船,都立刻投降了。 见状,山丘上的军团都开始大声呼喊庆祝,这群野蛮人想也想不到,自己的大船被罗马人的钩子弄的没有一点反击的能力。 没有看到胜算,敌人调转船头打算撤退。 陡然间,刚刚依旧是风平浪静的海面激起了层层波澜。 一阵狂风,直接扑在了我们的脸上! 凯撒闭上了他的眼睛,似想要掩饰住自己喜悦般地努力抿着嘴,最终还是大笑了起来。 他抬头对着天空说道:“谢谢你。” 突如其来的大风,径直地逆着罗马舰队前进的方向,让维内蒂人的舰队彻底分散,别说是撤退了,他们现在连保持自己不冲进罗马船只的钩子阵中都做不到。 幸运早就和凯撒是老朋友了,这次也不例外。 所有敌船都被捕获或是摧毁,这场海战以(d.)布鲁图斯和第十二军团的完胜结束。 和它一起结束的,还有所有反叛部落的好日子。 舰队封锁了所有的海湾,凯撒与三个军团再度进军维内蒂人的部落。 这次等待着他的不是空荡的村庄,而是跪在他面前恳求着仁慈的叛军。 “我的朋友们,只有当失去了所有的战士和船只之后,你们才会去反省自己犯下的罪过吗?你们也一定清楚,抱歉已是太迟了。” 他转身看向自己的军队,高声说道:“本以为你们是真心想要和罗马保持友好的关系,就像跟艾杜维人一样。我的士兵们从来不会背叛他们的将军,因为他们不仅有着值得尊敬的品格,他们还知道背叛的下场!而作为附庸国,你们却把宗主派来的大使扣押,作为要挟的筹码! “我只能向你们保证一点,维内蒂人将会作为一个完美的例子,每当其他部落想要违背自己的条约时,他们都会想起今天的这个时刻,凯撒是怎么对待这些叛徒的。” 凯撒将军对背叛行径的态度一直是深恶痛恨,他将所有的维内蒂元老全部处决,有价值的部落民全被当成奴隶送回了意大利。 通过这次的残酷镇压,凯撒向其他附庸部落展示了背叛共和国的后果。 我想不止是其他部落,这也是对军队中的其他势力的警告。 凯撒与(d.)布鲁图斯和维内蒂人的战斗就此告一段落,其他战场纷纷也传来了的消息。 北面战区,(q.titurius.)萨比努斯通过将一个假装逃兵的间谍投靠敌营提供错误情报,引诱乌内利人贸然进攻,最后大获全胜。 南面战区,普布利乌斯将趁机起突袭的阿奎塔尼人彻底击垮,把他们也划入了罗马的名下。 “塞克斯都。”在收到了在南北战线的捷报后,凯撒将信使遣走,把站在门外的我交了进去。 “凯撒将军。” 但见他托着下巴问道:“你对那个叫布列塔尼亚的地方感兴趣吗?” “布列塔尼亚?” “嗯,现在整个高卢除了一小部分的部落外,都又重新恢复了他们的‘忠心’,我想也是时候去别的地方看看了。” “可是”比起另一场探险,我更担心其他地方的情况。“可是将军,你不担心罗马的情况吗?” 他啐笑了一声,“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才要求延长五年地方总督的任期?混乱迟早会有结束的一天,况且这根本不需要我插手。” 凯撒看向背后的地图说道:“现在挡在两岸(英吉利海峡)的只有莫里尼人(morini)和梅纳皮人(menapii),他们从来没有派出使者交涉过,这也是整个高卢地区剩下的独立势力了。 “士兵,先把罗马放在一边吧。我不知道你在城里经历了什么,但在这之前别忘记了自己的本职,你是军团的一员,更是他们的楷模。不要摆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明天撤营向萨比努斯的方向集合。” “喝!” 刚走出帐篷,阿尔布斯就忙凑上来问道:“小子,凯撒将军和你讲了什么?” “叫士兵们都做好行军的准备吧,凯撒将军明天就要撤营往纳尔维人的方向赶路了。” “哦” “长官,你怎么了,情绪看起来不怎么高涨啊。” 阿尔布斯将我拉到一旁,捂着嘴巴问道:“你不觉得这次凯撒将军做的太过了吗?” “你指什么?” “就是对待维内蒂人的处罚啊,我知道他想罚一儆百,可这是第几次屠杀了?”百夫长的语气有点担心,“我怕到时候反倒起了反作用,激起了这些野蛮人的抵抗心理。” “长官,”我说道。“还是跟以前一样,相信凯撒将军的判断吧,他从来没有失败过,不是吗?” “唉,但愿是我多心了吧。” 第六十七章 先知 (VATES) 夏天已经结束,凯撒没有像去年一样早早搭建冬营,而是带着军队一路向东,重新在纳尔维人的领地与萨比努斯、昆图斯还有拉比努斯会合。 如果说与维内蒂人的战争是镇压反叛的防御,那么接下来和莫里尼人与梅纳皮人的交战则充满了侵略性。 整个高卢地区,西至维内蒂人的海岸,南至阿奎塔尼亚,东至莱茵河,北至比利其,前三者已然变成了罗马共和国的边界,至于最后的比利其,在成功地击败了反罗马联盟之后,只剩下最北面的沿海部落(现荷兰西部,包括法国加来),莫里尼与梅纳皮没有屈服的意思。 元老院似乎没有闲暇顾及凯撒将军在高卢的行动,军团在他们的边界扎营,与此同时普布利乌斯带着第七军团赶到,八个军团又聚齐了。 离纳尔维人最近的是莫里尼部落,他们连一个像样的村庄都没有,一直居住在森林和山洞里,果然离罗马越远的地方就越野蛮。 还在做着搭建帐篷的准备时,只见普布利乌斯全副武装,带着两个步兵大队在和其他军官交谈着什么,接着就跨上战马带着部队离开了。 “(小)克拉苏长官!”见他行军的方向是南方,我跑上前问道:“你刚刚才回到本营,就又要去别的地方执行任务了吗?” “塞克斯都?”普布利乌斯叫停了随行的士兵,笑着回答:“我已经没有任务了。” “那这是” 他看向南方,“我想自己在高卢的战争已经结束了,父亲将我召回罗马了。” “我可以问问罗马出现了什么糟糕的情况吗?” “哈哈,我也不知道,在高卢呆的时间也够长了,我只是回去像其他人一样,加入政治。” “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从政需要带着两个步兵大队回去。” 我觉得普布利乌斯在瞒着什么东西,这次突然离开的原因绝不可能是回去从政这么简单。 “嗯”他说道。“父亲当上执政官之后,罗马城内的混乱也在慢慢恢复,只是还有很大一部分的暴民继续扰乱着都的秩序,这两个步兵大队是维持城内治安的” “祝你好运,长官。” 听言普布利乌斯轻笑了一声,挥了挥手让军队继续行走,“你也一样,士兵。” 带着一千老兵,和自己这几年里取得的辉煌胜迹,再加上自己父亲是克拉苏,他应该能在罗马的政治生涯里一帆风顺吧。 普布利乌斯的离开并没有拖延军队进攻的计划,莫里尼人和梅纳皮人也在看到我们的出现后直接缩回了自己的森林和山洞里。 由于树林的密度和高度对军团的阵型影响不小,同时也会失去互相支援的能力,遭到伏击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凯撒接下来采用了一种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砍树。 如果他们躲在树林里面,就把这些树全部砍了,让他们无处可藏。 八个军团加上整个工程队伍都投入进了这个项目中,慢慢地向北面推进。所有被砍伐的树木都被做成了尖木桩组成的防御工事。 军队的进程很快,在前进的过程中已经接触到了敌人的辎重部队,切断了他们还来不及撤退的的补给线,缴获了大量的牲畜与马车货物。 但这一次,凯撒没有他在那场海战时那么幸运。 突如其来的暴风,还有提前降临的寒冷气候,挡住了军队前进的脚步。 他将军团撤至靠近里格尔河的海岸(今法国诺曼底)搭建冬季营房,自己则回到了山南高卢。 我与阿尔布斯都没有收到随行的命令,待在了高卢。 为了在冬天保持和平常一样的格斗量,每个军团都会建造一个带顶的训练房,每个入伍了的士兵都会从之前用两倍重量的木剑进行刺击木桩的练习,转为用与战斗武器相同重量的木剑一对一格斗训练(armatura)。 “小子!”但见阿尔布斯披着一件兽皮衣服,背着弓箭站在训练房的门口。“跟我出来打猎怎么样?” “长官你就结束训练了吗?”跟面前的士兵打了个招呼,我放下木剑走了出去。 “整个冬天一直窝着也太无聊了,正好南边就是森林,指不定能逮着一头熊呢。”没回答我的问题,他直接把我带出了营房。 “可是我不会射箭啊。” “哈哈,没事,”阿尔布斯说道。“我一个人找不到借口出去,带着你就可以说是一起去周围巡逻了。” “”我的作用还真大。 向守卫打了一声招呼后,我们两人离开了哨塔,跑到南面的森林里寻找猎物。 “长官,这个大冬天的,哪有什么猎物啊。” 寻了半天,别说动物了,连个爬虫的影子都没看到。 “别急啊小子,熊可能没有,但鹿还是能碰到几头的。” “随便你吧” 就在我打算找个石头坐下来时,不远处的树枝突然动了一下,我赶忙悄悄地示意阿尔布斯。 “什么也没有啊,”百夫长眯了眯眼睛说道。“你是不是看错了?” 潜意识告诉我那边一定有什么东西,我将脚步放轻,一步一步谨慎地向树枝处靠近。 在那背后不是什么动物,却是一个人! 他的全身都被黑袍罩着,只留着一张嘴巴,我根本看不清这人的模样,就跟在日耳曼人的军营旁见到的萨满一般。 现了我的存在,他转过头望着我,此时自己的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想开口问点什么,可一点声音也不出来! 他动了动嘴巴,喃喃说道:“你的国家即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而你将在这个灾难中失去一切一切” 黑影不停重复着这句话,话语犹如穿透了我的耳膜,直达思维一般。 “小子?你怎么了?”阿尔布斯从后面赶了过来,见我正咬牙抱着脑袋,一副痛苦的模样。 面前的黑袍人忽地伸出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没有一点办法将其挣开,我也逐渐不能呼吸 第六十八章 旧敌 (VETUS INIMICUS) “啊!” 猛然一抬头,现自己根本不在什么森林里,而是在帐篷中。Δ “小子,你干什么啊!半夜鬼叫的,让不让我睡觉了” 我按着胸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原来只是一场梦。 不过这梦的内容,真是让人毛骨悚然,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怪异的梦。 可能是在高卢的冬天比在罗马的无味太多了,只好在梦境里创造点刺激。 凯撒将军在四月回到了军队中,与他一起到来的还有日耳曼人已经穿过莱茵河的消息。 罗马人的老对头,又一次挑衅着共和国。 显然高卢地区的混乱提供给了他们趁虚而入的绝好机会。 撤营出前,待在冬营的指挥官们都聚在主营外,等待着凯撒的命令。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昆图斯说道。“三年前我们就把这些野蛮人打的屁滚尿流地跑回了自己的屎坑里去了吧。” “他们可从来没有过好的记性。”(d.)布鲁图斯在一旁嗤笑道。他好像取代了普布利乌斯的职位,拿到了一个军团的指挥权。 “朋友们,”凯撒在两个奴隶的跟从下走了过来,“这次的敌人将不仅包括之前败给我们的苏维汇人,其他日耳曼部落也会加入战斗,到时候可别被他们的数量给吓到了。” “将军。”所有人都稍稍弯身行了一礼。 在高卢待了这么久,日耳曼人与高卢人的区别并没有我之前想象中的那么小。 日耳曼人更加狂热好战,在他们的尚武社会里,每一个人都是出色的猎手。 即便是在寒冬里,也只用一些动物的皮作为衣服,还在河中继续洗澡。 他们的马训练有素,骑兵下马战斗时,它们不会因为受到惊吓而逃走,等骑手结束了战斗,战马还保持在原地。 虽然被罗马的军团打得溃不成军,但苏维汇人还是在在日耳曼人之中最为骁勇善战的,据说他们有一百个州区,每个州区有一千名战士,每一年都要派出一大部分作为侵略战争的军队,剩下的则当成驻军在当地生活。 可他们居无定所,绝对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待上一年以上,不喜欢吃谷物,或者说这种生活方式让他们没法培养农田,只钟爱通过打猎获取的肉与牛奶。 “情况比三年前比起来更加复杂,”凯撒皱眉道。“日耳曼人的目的更像是移民。” “像赫尔维提人一样吗?”昆图斯问道。 凯撒“嗯”了一声,“这次的规模更加庞大,至少有十万。我怀疑高卢的一些部落已跟他们达成了秘密协议,不然日耳曼人不可能一路无阻,行军度之快远远过了我的预料。” 他继续补充道:“在日耳曼地区北方的乌西佩特人(usipetes)和腾克特里人(tencterii)以前一直受到苏维汇人的进攻,如今苏维汇的实力拜我们所赐,已大不如从前,这些日耳曼人把注意力转到了西边。” “他们现在到哪了?” “恐怕在边界的梅纳皮人已经被消灭了。”这个时候奴隶已经牵来了凯撒的白马,凯撒一脚踏在奴隶背上,跨上了战马。“并不是一个坏的结果,在日耳曼人伤及我们的高卢附庸部落前,一定要阻止他们。” (d.)布鲁图斯向军团招了招手,“号手,奏行军乐!” (军歌)“这里到处都是雾和黑暗中的石群, 我那曾在顿格里睡过的亲爱女孩, 她给我的爱早就输给了骰子和酒, 唉!我真想让她和军饷都回到身边!” (saxa-netubes-obtegit-nete, netgria-estpuella,semper-solus-dormio. quod-dedit-mi-amoris-pignus,perditumpst-in-alea, heu!puellum-netnetetdium.) 除了八个军团,将近的五千高卢辅助骑兵和雇佣弓箭手,忠心于凯撒的部落都提供了一部分他们的勇士作为支援。但这数量相比与以前对阵反罗马联盟时还要少,野蛮人似乎不知道忠心是什么东西,维内蒂人的反叛,以及日耳曼人的移民入侵把凯撒的精力转移,让他们又有了想要脱离罗马统治的**。 当军队一路向东行进,快到抵达莫萨时,一个日耳曼的使者挡在了军团面前。 “尊敬的罗马军队的将军,”那使者下马,牵着缰绳走了过来。“我是” 凯撒举手打住了他。“我知道你是什么部落派来的,有话快说,别试图拖延时间。” 使者点了点头,说道:“乌西佩特部落并不愿意与罗马生纠葛,如果将军允许我们保留着已经征服了的土地的话,大家将井水不犯河水,保持着和平。” “如果是为了这个的话,你可以回去准备与我的军团战斗了。”凯撒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们已经踏入了共和国和她盟友的边境,还未经我的允许穿过莱茵河移民?现在却要凯撒当做什么都没有生过,你们的酋长是不是有点太异想天开了。” “可是在这边的乌比人(ubii)已经答应让我们在他们的地盘栖息” “你是不是没有弄明白什么?”昆图斯问道。“高卢所有的部落听从的都是凯撒的命令,他们许下的任何的承诺若没有将军肯,就只是一句空话而已!” “可” “带着你的矮马滚回森林吧,日耳曼人!”小西塞罗吼道。“你已经听到我们的回答了。” “不退回到莱茵河的东边,就是战争。” 知道了凯撒的态度后,使者悻悻地回去了。 在那之后,军队每隔几日都要碰到其他赶来的日耳曼使者,在一边协商条约的同时,一边请求凯撒放慢行军步伐,好让他们回去通报部落的元老们,让其撤离。 凯撒从来没有信任过野蛮人的话,更别说是曾经想要设陷阱谋害他的日耳曼人。 频繁地派出使者,只不过是拖延时间,好让部落建造防御工事,或等着全部部落民都转移到莱茵河西,做好迎战准备。 AD LECTORES MEORUM sa1vete,cari1enetbsp; iguessi',thatis,sextus,iasextreme1yexcitedaboutit. i1ovehistory,just1ikeyouguys. hoeverrenettofee1thati1ostmorehappinessthanigotatthis. idon'tknohat'sgoingonbutthat'sdefinite1ynotthethingiant. myheadasgoingtoexp1odeineverysing1enight, andi'amtiredoftypingfornoone. ion1yreadfourbooksaboutthisperiodbeforeistartedtoup1oadsextus. andnoitdidnotreanetdrequirement,i'mdoubtinghetherthereadersnettiquityata11. i'mnotritingtoearn,butritingto1earn,idon'tneedanyextramoney. nonethe1ess,thenesemesterisnetg,itisthetimetogetbacktothetrueork. iapearforever,butforno,p1ease1etmesaygoodbyeandsorrytoyouguys. iknoyoua11i11ennetue, buti've1ostmyrea1p1easureinthis. valete! ps:leaveyournettmebacksomeho,i'11seeifthere'senoughinspirationsnetgmebacktothis 第六十九章 屠杀 (STRAGES) 在赶到里格尔河北与军队会合时,凯撒先召集了所有高卢部落的代表,互相交换了情报后,凯撒鼓励他们积极抵抗入侵者,而罗马也会想三年前一样保护着他们。Ω 即便多次表明自己需要的军事援助要比往年还要多,最后他也只是凑到了五千骑兵,这个数量在以前,一个艾杜维部落就能提供了。 即使军队已前进到了梅纳皮人的领地,快要看见日耳曼部落时,他们的使者还在尝试着拖延时间。 凯撒的帐营内,就没有安静过。 “尊敬的罗马人将军,我们日耳曼人从来没有想要与贵国生战争,但也从来没有胆小到一味避免战争;如果我们被激怒了,日耳曼人会像他们的先祖一样,拼死战斗到最后一刻,捍卫自己的部落,抵抗所有威胁着她的势力; 但我们不想这样,因为罗马与乌西佩特人没有敌对的必要,如果罗马人愿意将我们当做朋友,我们一定会作为比高卢人更加忠诚的盟友,效力于你们 我们没有苏维汇人那么厉害,诸神也不会与我们平起平坐” 凯撒不耐烦地说道:“我已经讲过很多遍了,如果你们还想继续待在高卢,共和国是不会接受你们的盟友请求的。” “将军!” 一士兵焦急地冲进了军帐,行了一个军礼,“日耳曼人派出了几百骑兵进攻我们!五千高卢骑兵与他们介入战斗但是被打败了!” 如果两方正在通过使者谈判,那么大家都是处于默认的停战状态,日耳曼的突然进攻,明显打破了这个规矩。 “我就知道你们的真正目的是这个”凯撒起身冷冷看着使者,“你应该已然做好觉悟了吧。” 使者淡然一笑,被赶来上的两个卫兵押了出去。 日耳曼人违背了所有人都认可的法律,凯撒也没有留情的必要了。 军队急行六日,中途没有多少停歇,穿过了莫萨(mosa)河,抵达莱茵河西,日耳曼人的驻营之地。 虽然只有几百骑兵进攻罗马的营地,但这也给了凯撒想要的开战借口,一个元老院以及他的敌人都无法反驳的理由:复仇背叛。 日耳曼人的记性从来没有好过,军团的行军度又一次胜过了他们。 莱茵河岸,日耳曼人的营地从北一直摆到南,根本看不到尽头,可当他们见到了凯撒的八个军团时,却彻底慌了阵脚,甚至没有抵抗的意思! 当整条莱茵河都染成了红色之后,才知道他们慌乱的原因是自己部落的领还没有到达战场。 我不想再描述这场战役生了什么,因为我见证了又一次屠杀,像赫尔维提人和维内蒂人一样,不同的是,这一次的人数起码有四十万。 军团的到来让所有日耳曼部落民逐队成群地向河的另一边撤退,他们没有足够的船,也没有桥,很多直接跳下去的人都死于溺水。 至于其他那些没能逃走的,都在凯撒的命令下迎接了死亡。 这是将军一贯的作风,面对这些野蛮人背叛的行径,他的做法从来没有改变过。 可这一次又一次残忍的处罚不但没有压制住野蛮人的反叛心理,反而让军队中的一部分士兵产生了质疑。 杀死手无寸铁之人,并不会增加他们的名誉,也不能作为献给战神的祭品。明明可以作为奴隶卖了,平分给军队的每个士兵作为奖励,为什么要继续做着毫无意义的屠杀呢? 战斗结束后,我和阿尔布斯,以及其他百人队中的士兵,士气都没有因为这场“胜利”而高涨到哪里去。 “呐,长官,”我向坐在身边的阿尔布斯说道,“我也有点开始担心高卢的情况了。”之前就听他说过,物极必反,凯撒不断地屠杀野蛮人,若是高卢人的愤怒多于恐惧,那自然就不会继续乖乖听话了。 “小子,”百夫长摇了摇头。“高卢的情况只是次要,罗马的情况才是我真正顾虑的。” “凯撒将军在高卢做了什么,能关系到罗马?” “残忍的屠杀对军队本身没有多大的影响,但这些行径都将变成凯撒将军在别人手中的把柄,他的政治对手会不断大肆宣传。”阿尔布斯叹道。“在和维内蒂人交战之前,将军他变得更加易怒了,在之前从来没有生过这种情况。” “元老们,共和国的人民们啊,如果你亲眼看到凯撒为了他个人的恩怨,残忍地杀害了几十万无辜的生命的话,我相信你们也会跟我一样震惊气氛!我们所爱的共和国,正被一个嗜血无情的野蛮人带领着!” 光是闭眼一想,就能看到西塞罗在元老院内把这个事情当做他要的演讲材料,日复一日地抨击着凯撒的场景。 不能再糟糕了。 等等,西塞罗? “长官,你说将军在维内蒂人叛乱前情绪生了一定变化吗?” “嗯,是啊,”阿尔布斯答道。“在那之前,他还会天天修理头,之后他对奴隶的态度变得更差了,修整头也变成了两天或者三天一次。” 这跟头有什么关系 不过在和维内蒂人的海战生之前,我刚刚向凯撒将军汇报了西塞罗在军中安插内奸,与卡托暗地勾结的事情。 这两人的关系甚是古怪,在明处他们互相给对方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尊敬,可到了暗处就没见过西塞罗说过一句好话,凯撒 不,他不会真把西塞罗当成朋友了吧? 之前听到了西塞罗要被流放的消息,他表现出来的焦急也不像是装的,现在越是抱着这种怀疑去想,听到西塞罗在军中有内鬼时凯撒的表情在愤怒中更多的却是一股悲伤。 搞不懂将军到底是怎么想的。 军队并没有在莱茵河西逗留太久,而是破天荒的开始建桥,准备穿过莱茵河,进攻日耳曼人。 幸运的是,我不需要继续跟着军队战斗。 不幸的是,只不过被给予了一个更艰难的任务。 第七十章 谎言 (MENDACIA) “凯撒将军,还请你再重复一遍任务的内容。Ω”不是我没有听清,而是实在不想去相信自己所听的东西是事实。 “好吧,”凯撒说道。“今年的战争基本上快要结束,接下来的压力会小不少。我的(孙)侄女,奥克塔维亚已经不小了,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所以我想让你” 想让我? “所以我向让你带着我的信去罗马,一封给我的侄女,阿提亚,另一封则交给克拉苏。也给你自己放一个小假吧,过了冬天再回来。” “将军,在这之前我能问问奥克塔维亚大人已经有指定的结婚对象了吗?” 凯撒点了点头,“嗯,我比较偏向小克劳迪乌斯。” 那个快四十岁的秃子? “怎么了,看起来你很关心这件事情啊。”凯撒皱眉问道。 我连忙摆手,“不不不,因为在下和小主和奥克塔维亚大人的弟弟屋大维大人有一面之缘,所以处于好奇问问” “哦对了,”凯撒说道。“告诉屋大维不要天天躲在家里看书了,多出去干点别的事情,如果他愿意的话,你这次回去就教教他怎么战斗吧。”他将手中的信件放在我面前的桌上,“解散吧。” “喝!”拿过这两卷信,我拼命地让自己保持着自然的表情,等走出了军帐,才深深吸了一口气。 给克拉苏大人的信怎么样都好,另一封信可是关系到了我今后的幸福。 “哟!小子。”牵着马,带上了充足的粮草,正要离开军营时阿尔布斯叫住了我,他走过来说道:“凯撒将军真是疼爱你啊,每次都让你回罗马过冬,留我一个人陪着这群如饥似渴的士兵,他们就差找根木头抱着睡觉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是我的话,就不会因为这趟回到罗马而感到高兴了。” “凯撒将军又给你出了什么难题?强制让你在技院里待几天吗,还是和大象单挑?” 我轻笑道:“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真愿意去和大象单挑,也不想接这个活。” “我知道了,”阿尔布斯睁大了他的独眼,“能让你这么烦恼的,恐怕也就只有一个人了。嘛,加油干吧!”语罢他拍了拍我的背就回去了。 一路骑行,穿过了纳尔维人、雷米人、塞夸尼人、赫尔维提人的部落,有着凯撒印章的信卷让我畅通无阻,在米兰稍歇半天之后,通过拉文纳最后到达罗马。 城中还是像往常一样热闹,跟两年前比较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 凯撒的侄女,阿提亚的宅子相对于西塞罗与凯撒的离广场和元老院更远一点,不过也只有几百步之隔。 来到门前,对了对地址并没有现错误,我向看守的奴隶说道:“你好,我是凯撒第十一军团的百夫长副官,有信件需要亲自交给你们的女主人。” 那奴隶点了点头,向内院里走去。 不过一会,一个更加年老的奴隶出现在了我面前,看他的衣着要比普通的奴隶更加整洁一点,不像是做苦力活的。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士兵?只是作为记录。” “当然,我叫塞克斯都。” 那老奴隶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随即边喊着“主人(domina)”,边向宅内走去。 这次出来的终于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了,只见一个双肩披着女式斗篷的贵妇来到了门口。 “士兵,”她微仰着头说道。“有什么信交给我的管家就好了,为什么需要我亲自过来领?亲爱的,你怎么也过来了?” 话说到一半,奥克塔维亚也从门廊中走了出来,站在她母亲的身旁。 那个原来只能勉强达到我胸前高度的少女,现在竟然高过了我的肩膀。 见她穿着淡紫色金边的披肩,看样子是已经成年了。 “无所谓了,”阿提亚轻叹了一口气,“士兵,到底是什么信?” 奥克塔维亚也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我。 “啊,不好意思,我弄错了,”我挠了挠脑袋。“这是昆图斯特使要交给屋大维大人的信。” “(小)西塞罗?给屋大维?”阿提亚皱着眉疑惑地盯着我。“平常每个月他都有写信给姐弟俩,这次怎么派人亲自来了?” “母亲,”只听内院中传来清新的声音,一身穿红边白色丘尼卡,淡金的男孩快步走到了三人旁边。 “你好啊,士兵。”见到是我,他鼻子轻哼了一声。 “屋大维大人。”我则向他敬了一礼,对一边还没了解情况的阿提亚说道:“大人,凯撒将军这次特意派我过来,就是为了探望屋大维大人的状况的,顺便让我教他一些军队中的东西。” 听言阿提亚哈哈笑了起来,“我早就这么觉得了,真正的男人可不会整天待在家里捧着一堆破书。” “妈妈,我给你说过很多次了,我看的这些书的意义远比武夫之事要深奥得多” “你又来了,尤里乌斯家族的每一个男人都是能以一人之力打败十个野蛮人的好手,你怎么就不跟你的前辈们多学学呢?” 屋大维翻了翻白眼,没有继续争辩下去,向我问道:“塞克斯都,听你的意思,你是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咯?” 我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凯撒将军让我在冬天结束之前,一直陪你练习一些格斗技巧。” 阿提亚一脸得意地看着屋大维说道:“既然是(祖)叔父的命令,我看你这小子还有什么拒绝的借口。” “士兵,”她招来了一边待命的奴隶,“我这就让他们给你安排房间。”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屋大维一把拉住了刚要离开的奴隶,“让他和其他奴隶住在一起就好了。” “弟弟,”奥克塔维亚带着些许责备的语气问道。“你为什么要为难他呢?” 屋大维斜着头笑了笑,“塞克斯都自己都没说话,姐姐倒是比他还急,不会我这个安排为难到你了吧?” “你”少女瞟了我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荣幸之至,屋大维大人,”我鞠躬道。“在下早已经习惯了军队中的艰难环境,在马厩杂草里睡觉反倒更加亲切。” 这个小破孩,真是一个人精啊。 第七十一章 梦和梦 (Somnium aut somnium) 奴隶们住的地方就是在外院的一个棚屋里,除了分性别将男女奴隶分在两个棚屋,其他和牲口的待遇没什么区别。Δ 我从来没有听过屋内的奴隶说过话,看到我也走了进来,他们挪出了一边位置,将能找到的破布都放在一起让我当垫子铺着。 “你们不用这么照顾我,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睡吧。”我直接找了个角落靠着,虽然在军队的帐篷里好歹有个像样的垫子和枕头,不过也无所谓了。 刚闭上眼睛,那个在高卢森林里梦到过的黑袍人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周围一片都是漆黑模糊的景象。 “你到底是谁?”我开口问道,却现并没有声音从嘴中出来。 他直勾勾的看着我,但我还是没法看清他的面貌。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什么东西?”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他向我靠近,“死亡,恐惧,和愤怒!” 黑袍突然化成黑色的翅膀,面前的人也变成了一只乌鸦,直接朝我的脸上扑来! 下一秒,一道亮光从侧面闪了出来,一只白鸽挡在了我的面前,扇着翅膀将乌鸦逼退,这个梦也就此结束了。 睁开眼,棚屋内竟然多了一个身穿黑袍的影子! 我吓得连忙靠近着墙角,右手四处在黑暗中摸索着随身携带的匕。 黑影低下身子慢慢走了过来,把兜帽取了下来。 “奥克塔维亚大人?”看到面前人的模样,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嘘。”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在我对面侧坐了下来。 “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吗?”她问道。“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正常。”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倒是奥克塔维亚大人” 少女打住了我,“你要这样叫我到什么时候?” “除了这个叫法,在下不知道其他的了。” 她轻笑道:“把尊称去掉就好。” “那,奥克塔维亚”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身子挪到了我旁边。 “你为什么又偷偷跑出来了?”我问道。 “如果你连这么简单的理由也不明白的话,我拒绝解释这个问题。”她侧脸看着我,“对不起啊,弟弟那么为难你。” “我白天也说了,这种事情无所谓的”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就这样吧”奥克塔维亚没有把目光移开的意思,继续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没有说?”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 “你说谎的时候表情太过认真了,跟平时比起来差别太大了,看,你刚刚就是这副模样。” “真的没什么。”我摇头道。 有一件事情怎么都不想让她知道,只不过这是凯撒将军的命令,我最后还是要把信交给他们。 但在这之前,让我好好度过这个冬天吧。 “是吗”她双手搭放在我的右臂上,“那说说在高卢有趣的事情吧。” “军中的事情你一定不感兴趣。” “这可不见得哦。” “有趣的事情啊那我就和你说说那些野蛮人吧。 虽然在我们看起来,意大利以北都是荒蛮之地,住的都是生性好战的嗜血蛮子,他们也有不同的种族,离我们最近的是赫尔维提人,他们的西边是高卢人,东边是日耳曼人,再一直往北,则是最凶猛的比利其人 可比起战事,士兵们在乎的还是自己在罗马的家,有些挂念亲人的,一有机会就会拜托信使将他写好的信带回家,或是让其帮他写一封家书。因为相隔太远,这些士兵又不能像军官一样在冬休时回家,家人去世了也没有办法知道,当现自己成了一家之主了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叹息啊(家中最年长男性掌管家中所有事情,pater-fami1ia)。 我庆幸自己能回来,虽然没有家人可以看,但能看到你就很高兴了。” “” 不经意间竟然把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双耳突然胀红了的自己连回头的勇气都丢了。 “呼” 右肩突然感受到了一点重量,和一缕木犀草的清香。 原来早就睡着了啊 虽算是放心下来了,但却有些遗憾。 我的故事有这么无聊吗? 在微微月光下,奥克塔维亚倾靠着,轻柔的身体带来莫名的舒适感让我什么事情都不想去想。 可是这呼吸太近了! 脖子被有节奏的一呼一吸惹得很痒,自己的身体也生了一些十分正常的反应。 “小主人,你这真是在折磨我啊” 无奈的轻叹还没有全部呼出去,抬头时却现门口站着一个小黑影子。 “屋大维?” 只见他跨着干草堆走到了我面前,看了看靠在肩旁的奥克塔维亚。 “我只是来证实我的猜测的,”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姐姐的脸上,一字一字咬着对我说道:“你好像又忘记了你的身份,对我连尊称都不想用了?怎么,你现在这么盯着我是什么意思,你觉得你能威胁到我吗?” 这个自大的混小子总有一天他会得到教训。 我低下了头,“屋大维大人,我只是有点吃惊忘记了礼仪,还请原谅我。” 他哼笑了一下,“凯撒派你过来肯定不是教我战斗技巧的,他在文学上的造诣比我高多了,不可能不知道知识对政治和军事的重要性说吧,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 “等等,先让我猜猜,是不是和姐姐有关系?” “” “你这个表情,我就当你承认了。” “嗯”我刚想开口,身旁的奥克塔维娅缓缓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面前的屋大维,正撑着膝盖低头和她对视着。 少女揉了揉眼睛,似乎确认了面前的小孩正是自己的弟弟。 “啊!”一声不出所料的惊呼。 “啪!”一声出我所料的巴掌。 “你这是干什么!”我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屋大维的手臂。 他瞪着我,眼中没有一丝畏惧,“放开我,你这个该死的平民!” “我是罗马军团的战士,不是你的仆人。”我无视了他的挣扎,回头看奥克塔维娅时,她正用双手捂着右脸,神情满是惊慌和不可置信。 第七十二章 Cupido “你可明白,你是尤里乌斯家族的女人?” 被我紧紧拽着的屋大维一边顽抗地想要挣开,一边质问着他的姐姐。 “你的婚姻对我们很重要,如果有人从哪里听到了你和平民有染的传闻,你觉得你还会有好的婚约吗!?” “我不明白,弟弟。”奥克塔维娅放下手,露出闪烁的双眼。“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 “自己的事情?真是自私的想法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的是整个家族,如果你不是我的姐姐,我不会对你的事情过多评价一句。” “那你就别把我当成你的姐姐好了!” “你是认真的吗?”听到奥克塔维娅这么说,我都不禁有点惊讶,屋大维也趁我走神时甩开了我抓着他的右手,摇头说道:“也不知道你喜欢这个贱民的哪个地方,对我来说他只是个价值不足挂齿,随便都能被另一个人替代的存在。” “那只是对你来说而已,”奥克塔维娅回道:“屋大维,你总是把自己的想法当做真理,但这些真理并不适用于任何人,包括我。” “因为我说的都是正确的!你为什么就不静下心来考虑我说了什么?你也知道你不可能嫁给他,如果你一错再错,没有一个有荣誉感的家族会要一个被玷污过的女人。” “屋大维大人。” “怎么,你有话要说?” “在政治之上,在家族的荣誉之上,是人的感受。” 我没有办法再忍受他的训斥,这种典型的罗马式思维,根深蒂固在贵族们脑海里的东西。 “你不是你家族的筹码,你的姐姐也不是,你们是作为一个个体而生活着,选择是每个人的自由” “不是!” 屋大维打住了我。 “作为一个不需要考虑家族身份的人,这话你说得当然轻松。你知道一个家族中要是有一人被传出负面的流言,受影响的不只是那一个人,而是被那个人连带的整体!” “如果这个家族只是为了那些名誉和地位而存在,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幸福的,那又有什么意义?” “我没有听错吧,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屋大维轻蔑地笑了几声。 “平民,没有什么比这些还重要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如果你们不想放弃这段没结果的荒唐事情,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阻止你们。听着,姐姐,我正在用我最礼貌的方式请你做出正确的选择,我是这个家族最年长的男性,我有权利安排你的婚姻,但我想让你多想想,什么才是合理的。好吗?”他落下奥克塔维娅,直接走到了门口。 “对了,塞克斯都。” “嗯?” “你被派来罗马的原因,是有关姐姐的婚约吧。” “什什么?我从没听说过这个事情。” 屋大维没有再说话,带着一副知道一切的表情离开了。 “什么婚约?”奥克塔维娅看起来也慢慢恢复了平静,满脸疑惑地看着我。 再隐瞒下去也没有用了啊。 “其实,凯撒将军派我来是为了让我告诉你的母亲阿提亚大人,他想安排一场婚礼,让你和小克劳迪乌斯”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显得过为吃惊。 “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它就已经到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快。 少女的眼角还留着刚刚争吵时的泪痕,呆呆地望着刚刚屋大维走出的门口。 “或许我应该跟着弟弟回去了。” 我低着头,不敢看她一眼。 因为我害怕,害怕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想法。 门前的人儿慢慢吞吞地依着脚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说来好笑,自己期待着两人会生什么开心的事情,可在一切开始之前就要结束了。 屋大维应该把婚约的事情告诉了阿提亚大人,从上次的晚宴上就知道比起女儿的感受,她更在意自己家族的地位,把奥克塔维娅嫁给四十岁的小克劳迪乌斯也不是个困难的抉择。 塞克斯都,如果你在今晚让她走了,你也许就再也看不到那个曾经的小主人了。 那个让你魂牵梦绕,如姬百合一般的少女。 “你真的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我当然想说些什么。 抬头看到你那副不舍的样子,我也舍不得啊。 可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塞克斯都?” 我想让你留下,但我不知道在这之后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过完这个冬天,我又要重返高卢,在凯撒将军结束远征前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要是我让你留下,就是把你放在了背叛整个家族的位置上。 说点什么啊,塞克斯都! 如果你这么舍不得,就说点什么啊,混蛋。 阿尔布斯、西塞罗、凯撒、屋大维,他们的话开始重复地出现在我的脑袋里。 “小子,你和小主人不会有结果的。” “年轻人,地位的差距是最难逾越的鸿沟。” “塞克斯都,这是我交给你的任务,告诉我的侄女阿提亚” “平民,贵族和你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也将不会有任何关系。” 除了让你走,又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啊。 我咬着牙挤出了一个微笑,摇了摇头。 她笑了,哭了,离开了。 “这真是我见过最难看的笑了。” 到头来,我们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力量的渺小,相比于凯撒,或是任何贵族,我能做的事情太少了,如果屋大维要我离开,我只能服从。 就像埃涅阿斯除了离开特洛伊没有其他办法,我只能自己离开这房子。埃涅阿斯没有赫克托的武力,也没有任何能力抵抗密涅瓦,他能做的只有一路向西,找到一片能建立新的特洛伊的地方。 找个地方喝点东西吧。 今年冬天到罗马的第一个夜晚,就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啊。 第七十三章 角斗士 (GLADIATORII) 原来根本不需要把凯撒将军的信件交给屋大维或是阿提亚大人,因为他们早就或多或少知道怎么安排奥克塔维娅了。 克劳迪乌斯家族一直和尤里乌斯家族有着不浅的联系,而且凯撒舍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庞贝,关于家族中其他女性的婚姻事情,根本不需要犹豫去做出正确的选择吧。 “还是怎么样都接受不了啊” 不管是在高卢,还是在日耳曼尼亚,她一直都是我继续战斗下去的动力,比起常常挂在嘴边的“为了罗马和她的荣耀”,前者显得更加实际和触手可及。 “我在想什么呢,两者都是根本摸不到够不着的东西” “塞克斯都?” “嗯?” 回头看去,眼前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老弟,你怎么又回罗马了,还这么晚一个人喝着小酒,看来军队的生活很悠闲啊。” “瓦罗” 我放下了手中的木酒杯,却不知道怎么开始对话,或者说我根本不想对话。 这可一点都不像悠闲的生活。 “老弟,怎么了?”瓦罗伸出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知道你不能接受我曾经是个逃兵的事情,我也很后悔我以前的蠢决定” “我早就不在意了,过去的事情谁也没办法改变,再说我也没有多余的功夫去在乎。” “哈哈,听到你这么说真是太好了,我可一直担心我们回不到过去称兄道弟的时间呢。不过” “不过什么?” “你这样让我有点担心了,老弟你看起来有很重的心事,生了什么吗?” 生的事情可多了,但我又怎么能说出口,我爱上了凯撒的孙侄女,然后他十岁还不到的弟弟拆穿还把我赶了出来? 我摇了摇头。 “你想多了,瓦罗哥,我只是一个人在享受着罗马的冬休。” “那就好,那就好。” 瓦罗嘿嘿笑了两下。“这里,两杯最好的酒!” 他一屁股坐在了我的旁边。“老弟在罗马有住的地方吗?” “有不,没了。”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来我这里度过这个冬天。” “看来你在阿文提诺丘过得还挺不错。” “哎,还是老样子。”瓦罗摆了摆手。“米罗还有西塞罗这两个老家伙,永远也不会跟普尔切(p.c1audius(a))做出任何妥协。” 罗马城内还是老样子,贵族党和平民党之间的矛盾只会制造更多的混乱,这两个派系也没有太多和解的可能,本身双方的利益就是冲突的。 “瓦罗哥,你就这么放心邀请我跟你去阿文提诺?我可曾是和米罗还是西塞罗在一起的。” “哪里的话,老弟你可是跟我一起长大的,你一直都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你当时跟米罗在一起估计是不太了解罗马的情况,现在你也没弄清楚城内生的事情吧,再说我也对自己的地盘有信心,米罗那边都是些二流的角斗士,没有惧怕他们的必要。” “那我就开心地接受你的邀请了。” “哈哈,好老弟,我们先喝几杯,晚些再走!” 暖酒下肚,心中不但没有好受多少,反而有一种被压抑住的,说不出的难受感觉。 “瓦罗哥,如果有一天,有人把你最爱的东西抢走了,你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打败那人,你会怎么办?” “最爱的东西?” “嗯。” “嗯最爱的东西啊,”瓦罗看着天花板想了想。“如果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我想自己以后的生活都不叫生活了吧,更别说是被抢走的了。就算知道和抢走我最爱东西的人较量一定会失败,我也不会让他那么容易的得逞,想要从瓦罗这里拿走重要的东西,恐怕是凯撒将军也要费点功夫。” “是吗。” 这个对手虽然比起凯撒来说难度要低些,但我也没有任何办法去做一点挣扎。 瓦罗把大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老弟,我这么说是因为自己没有什么未来,一条小命交了就交了,你和我不一样,你的名字在罗马已经慢慢被人熟悉了,将来一定有更好的展,如果现在有人刁难你,一定要忍住,也许十年后,你能加倍奉还。” “嗯诶?我没有说是我碰到了什么事情啊。” “我也没有说你碰到了什么事情呀,哈哈。” “” “不过看你的表情我早就弄明白了,想要隐藏难过的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结束了最后的几杯,瓦罗带着我回到了他在阿文提诺丘的住处。 “老弟,明天你想去看角斗士表演吗?” “角斗?” “嗯。明天的角斗分量可大了,这罗马城内最有名的角斗士‘日耳曼人’会出场,他可是半年没有露面了。” 最有名的角斗士吗,听瓦罗这么一说,我顿时对这名头起了兴趣。 “没问题,去一睹最强角斗士的身姿听起来一定很有意思。” “好勒。不过他的对手只是个从没听说过的犯人,明天肯定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 我明早再来叫你。”瓦罗确认完后,自言自语地走去自己的房间了。 第二天,我顶着昏沉的脑袋跟着瓦罗下了阿文提诺,来到了城中最大的角斗场。 斗兽,角斗,处决,战役重现。 角斗场从来都不需要担心吸引不到罗马的观众。 对于这些嗜血的平民还有贵族,看起来残酷的表演也成了娱乐的精华。 能容纳几千人的观众席下,士兵把守着每一个准备室的出口。 “今天的重头戏,‘日耳曼人’将时隔半年再次出场,上一次他的出现,葬送了其他四位年轻有前景角斗士的未来。” 最靠近场地的观众席上,一位穿着托加,打扮夸张的男性主持着这场即将开始的战斗。 “日耳曼人”好像是个家喻户晓的名字,几乎所有观众都在听到这昵称后开始欢呼。 我倒要看看这个叫“日耳曼人”的角斗士,到底有没有符合他这个称号的战斗能力。 “而将要挑战‘日耳曼人’的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名不见经传的新人!” 就在宣告者介绍完对手后,台上立刻传出了一阵阵不满的嘘声。 “什么啊,这不是完全一边倒嘛。” “免费的果然质量低啊,怪不得克劳迪乌斯家的人舍得请我们进来。” 跟其他观众一样快要失去了兴趣的我,却在下一幕两个角斗士的出场时站了起来。 不是因为看到“日耳曼人”夸张非人般的硕壮身体,而是因为眼前出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