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阿尔·奥德斯 NN0001年,奥德斯帝国。 大陆北方的春天来得特别迟缓,四月的天气,房檐下,狼牙般参差不齐的冰尖柱倒挂而立。 滴滴答答。 那是被热情融化的声音。 4月1日,是奥德斯建国的日子,每年的首都奥德斯城,在此刻都会大开城门,欢迎来自各方的国民,彼此欢庆一年的收获和见证自己祖国的强大。 宽广的大道两边,来自全国各地的平民百姓欢欣鼓舞,年老的长者,神情带着自豪,年幼的孩子,眼中满是希冀。 来自五大军团的精英士兵,穿着统一的黑金铠甲,步伐整齐而沉默,一如他们常年所做的那样,无声的用身体捍卫帝国的荣光。 奥德斯帝国,人类世界建国最久,疆域最为辽阔,同时也是最强大的军事帝国。 黑金铠甲的骑士,让国民感到自豪,让邻国为之心寒的强大军队。 五个军团方阵中央,简约而不失高贵的马车,英俊的贵族少年爱德华·伊曼纽尔执鞭,驱赶着八匹纯色的白马,徐徐向前。 马车之中,是这个帝国最为高贵的公主,从出生开始,就令人无数国民真心爱戴的盖娜·奥德斯殿下。 穿着由母后派人精心挑选的公主礼服,尚未脱去婴儿肥的圆脸冻得有些发红,在寒冷的北风中机械地挥动着手臂,淡金色的长发随风飘舞,神色谦和有礼。 ‘可恶的皇兄,又扔下我一个人。’ 在国民眼中无比高贵优雅的盖娜公主,此时此刻却在心底腹诽着。 “那就是我们的公主殿下,真是如传闻中一般的纯洁可爱,可是老朽记得,几年前还有位皇子殿下,他到哪里去了?” “那个皇子,哈哈,你是有多久没出过门了,就算是边远的城市,我们那位‘皇子’殿下的无用之名,也早该传遍了。” “大胆,怎么敢如此辱骂未来的皇帝陛下。” “哼,有盖娜公主,未来的皇帝还是不是那个皇子我们可不知道,反正我也是好几年没见过那个出了名的没用皇子。” “是啊,是啊,老人家,为了那种笨蛋皇子生气不值得,这种时候就该享受。” “可恶,你们这些人实在是……” 底下的人群,自然有长年不来首都的长者不解,也有好事者说明…… 奥德斯的建筑如同奥德斯人的体格,粗壮,狂野。 黑石垒砌的粗糙民居,一面是热闹喧嚣的帝国大道,一面是静寂无声的阴影角落,宛如彻底分割的两个世界。 年轻男女笑谈隐约传来,那是坐在角落相拥的一对男女: “阿尔,听见没,有人在骂你。” “泰雅,这种时候别说废话。” “嗯……” …… 长久的喘息,泰雅终于恢复了一丝力气,从阿尔身上起身,穿戴好自己的铠甲,摸着湿漉漉的脸颊,恨恨地踹了阿尔一脚: “都是你,这种时候拉我出来干这事,要是被抓到了,想想迈斯尔那张老脸我就头痛。” 靠坐在墙面恢复体力的阿尔闻言,忍不住伸手想要将泰雅重新抱回怀里,却被她灵活的躲开: “不行了,我要赶回去站岗,不然真要被你害死了。” “噜,笨蛋阿尔,我走了。” 茶色的单马尾甩动,泰雅一蹦一跳的离开。 剩余阿尔一人,静静听着一墙之隔的喧哗,脸上看不出悲喜: “呵呵,这种事情,不是早就习惯了。” 本以为单纯的自嘲,却有人回答了他:“我想我习惯不了,阿尔。” 不远处的转角,一个高大如铁塔的魁梧身形,迈着有力的脚步,气势凌然俯视着仰坐的阿尔: “这种时候,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皇子殿下,这已经是我第七次提醒你了。” 扎比达·伊扎尔,公认的人类最强战士,帝国第三军将军,泰雅的父亲,也是阿尔的剑术老师,在泽玛外出期间,一直看护着阿尔的成长。 “扎比达,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们胡闹的时候。” “咳咳……” 虽然阿尔和泰雅的关系一直是半公开化的程度,但被扎比达当场抓住,这还是第一次,阿尔也有些尴尬。 “阿尔,你现在该站在宫殿里等着皇帝陛下召见,而不是像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赖在地上浪费空气。” “给我起来。” 严厉的喝问,让自幼跟随其修习武艺,明白扎比达严肃个性的阿尔立即起身。 “跟我来,陛下太长时间没有见过你了。” 在扎比达严厉的目光逼视下,阿尔不情不愿的朝着皇宫方向行去。 …… “退下吧,阿尔。” “是,陛下。” 阿尔抬头的瞬间扫过那端坐在皇帝宝座上的苍老身影,这名行将就木的老人,就是掌控奥德斯帝国的最高权利者,常年病魔缠身,早已掏空了他的身体,令他原本就不算挺拔的身姿越发矮小,凸显得他头顶着的王冠越发沉重和宽大。 和阿尔雄壮的体格不同,皇帝贾恩卡洛·奥德斯,没有继承到奥迪斯一代的魁梧身形,在普遍身材高大的奥德斯人中,他这样的体型甚至可以说是瘦弱,阿尔曾听泽玛开过玩笑,贾恩卡洛是她见过的奥德斯后代中最不像他的一位。 这也是他对阿尔这个儿子如此不待见的最大原因,曾经的他,也因为体型问题被父亲轻视,遗传到了奥德斯血统的阿尔,在他眼中是如此刺眼,见到阿尔,就令贾恩卡洛想起曾经和上任皇帝之间不愉快的回忆。 在围观大臣或是得意,或是惋惜的注视下,阿尔离开了这冰冷的大殿。 …… “皇子殿下。” “皇兄。” 爱德华谨慎的低头行礼,盖娜则小跑着抱住了阿尔的大腿,脸上的无聊一扫而空。 对于撞见这两人,阿尔也不奇怪,算算时间,游行到了现在也确实差不多结束,伸手抱起幼小的盖娜,相比她那让人心生厌恶的母亲和两人共同的父亲,这个可爱的妹妹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皇兄,等下带我去骑马,我要出去玩,偷偷甩掉爱德华这个闷葫芦。”盖娜贴着阿尔的耳朵小声说道,阿尔却注意到了爱德华瞬间盯向这里的隐晦目光。 这个大贵族出身的少年,可不是什么不学无术的饭桶,而是亲近皇后的大贵族伊曼纽尔专门培养的下一任继承者,盖娜自以为小声的说话声,对他而言这种距离完全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皇女殿下,陛下召见。”一名身材偏瘦,带着眼睛,做学者打扮的青年快步行到了几人身侧,对着盖娜弯腰行礼。 “呀,忘记了。”慌慌张张的盖娜连忙从阿尔身上跃下,整理起自己的长裙,跟着眼镜青年一起前来的女性礼官自动上前,帮助盖娜。 盖娜和她的守护骑士爱德华前往觐见皇帝,剩下阿尔和眼镜青年彼此对视。 赛萨斯·泽奇特尔,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宰相,皇后娜奥米·奥德斯掌权后上位的帝国新秀,也是阿尔这几年来被谣言中伤的幕后黑手。 如果不是早就清楚对面这副好皮囊下的真实面貌,任何一个初见赛萨斯的人都不会产生恶感。 “皇子殿下,请容许在下告退。”矜持的微笑,赛萨斯躬身告辞。 阿尔很想伸手按倒赛萨斯这个阴险小人暴打一顿,伸了伸手,最后还是忍耐下来,周围竖立的第一军军士可不是摆设,阿尔现在仅仅是皇子,而不是皇帝,要敢对掌握实权的帝国宰相动手,任何一人都不会站在他这一边。 时间很快入夜,举国庆祝的繁华盛典,对阿尔来说不过是无聊的人坐在一起喝着无聊的酒,谈着帝国多么强大,皇后多么伟大,公主多么可爱,以及他这个皇子多么废物,仅此而已。 来到无人驻守的圆形拱门前,举起左手,食指上黝黑的王戒发出一抹亮光,看似坚不可摧的石门发出嘎嘎声响,缓缓打开。 门后是皇室的私人藏书馆,除了定期负责管理的专人或者得到皇帝嘉奖的臣子,只有皇室成员才能随意出入,而正式的皇室成员,算上皇后也才四个人而已,除了阿尔以外,病重的皇帝,掌权的皇后,年幼的皇妹,几年间几乎从未踏足过这里。 因为这份隐秘性,这也是阿尔最喜欢的地方之一。 进入门内,早有灯光亮起,一具看上去有些可怖的冰冷金属人形正坐在书桌前,借着灯光一边翻阅,一边做着笔记。 “嗨,阿尔。” “嗨,阿尔。” 听见脚步声,金属人头也不抬,几乎和阿尔同时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语。 “自己跟自己说话果然还是很奇怪,算了,来,转身。”阿尔有些头疼,让另外一个自己转身,伸手抠出了金属人胸前发光的黄色宝石,金属人立即失去了动力,整个倒在了地上。 黄色宝石中有道白光流转,顺着阿尔的手掌没入了他的体内。 须臾片刻,白光再次从阿尔体内钻入了黄色宝石,将黄色宝石按入金属人胸口,金属阿尔恢复动力,无所谓的摆摆手,重新开始看书做笔记。 两个阿尔这段时间的记忆和知识实现了共享,又再次分开。 这是阿尔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机械心智,配合泽玛的好友詹森·奥里吉纳赠送的玩具,令阿尔能够心分两用,生活学习两不耽误。 除此之外阿尔还有另外一个别人不具备的特殊能力真视,拿起桌子上的镜子,阿尔聚精会神看着镜中的自己,个人的信息在眼中浮现: 能力界限:25/41 才能: 战斗能力:掌握 魔法能力:普通 天赋: 真视:掌握 机械心智:掌握 第二章 来访者 “……皇兄?”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阿尔从凝神状态下脱离。 只见金属阿尔已经趴在书桌上装成装饰品,而自己的妹妹盖娜,正端着托盘,奇怪的站在自己脚边,眼里满是对自己照镜子这一行为的探究欲。 “哈哈,盖娜,你怎么会在这里?”阿尔随手将镜子翻盖划到了桌子一角,接过了盖娜手上的托盘,上面有着几样点心和饮品,又逐一将它们放到了桌子上。 “我今天得到了母后允许,以后晚上都可以来陪你啦,开心吧,皇兄。”盖娜拉了拉阿尔裤脚,示意他抱自己起来,年龄尚小的盖娜身高连够到书桌都很勉强,更不用说在这里的书架上取书这种事情了。 那还真是不幸的消息,对阿尔来说。 阿尔一边顺从的抱起盖娜,一边在心里祈祷这个小家伙觉得无聊,以后不要来了才好,不然自己的分魂能力要么爆光,要么一定程度上被废。 “皇兄,你好像不开心?” “怎么可能,有我们聪明可爱的小公主陪伴,是帝国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哼哼,知道就好,皇兄,带我去那边。” 盖娜得意的扬了扬脖子,亲昵的环住了阿尔的脖子,亲了亲阿尔的脸颊,指挥阿尔朝她想去的地方前进。 在千挑万选之后,盖娜否定了阿尔给她推荐的所有启蒙读物,而是挑选了一本《奥德斯建国史》作为今晚的目标,坐在阿尔的怀里,听着阿尔给她慢慢讲述一代皇帝奥古斯丁·奥德斯的传奇一生。 对于这种耳熟能详的故事,原先阿尔是抱着不屑一顾的态度,因为随便拉个帝国的孩子都能倒背如流。 关于奥古斯丁的传奇故事,在帝国内部几乎就是每个儿童的睡前故事,谁都能说,谁都知道,以至于所有人都将它当成了神话传说,故事的夸张让那段历史的真实性反而成为了其次,除了史学家也没有人真正关心。 有那么强大的一个开国君王,不正是一件令国民倍感荣誉的事情吗? 而在盖娜翻出的这本《奥德斯建国史》中,却讲述了一个和沦为睡前故事的神话英雄奥德斯完全不同的真正帝王,渐渐令阿尔沉迷其中。 几百年前,人类的领土上存在并立着诸多国家,所有人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国不国,君不君,臣不臣,民不民,就是那个时代混乱的真实写照。 VS0274年,一个男人出现在了现今奥德斯的土地上,身后跟随着几十名周游世界所结识的,拥有共同志向的好友。 男人用堪称搞笑的方式:找到国王一对一单挑,胜利者获得土地,75战,74胜,建立了当年几乎占据整个人类世界四分之三领土的庞大国度,每一场战斗都被编成了朗朗上口的儿歌,在坊间流传。 但真实的历史,却远没有故事那般和平,哪怕奥古斯丁一行俱是以一当百,甚至以一当千的强者,面对外来的征服者,当时那些或强大,或弱小的王国组成了联合,一轮轮的围杀,一次次的陷阱,奥古斯丁的同伴越来越少,直到最后真正建国时只剩下了七人: ‘圣魔导师’詹森·奥里吉纳,‘时光魔女’泽玛·狄波拉,‘灰之苍鬼’詹腊铎·龙翼,‘炎劫圣者’耶次·威尔伯特,‘钢铁元帅’沃尔刚夫·锡德里克,‘疾风迅雷’杰克斯·奈哈特,‘狂气剑豪’安杰洛·伊曼纽尔。 书中真实的记录了每一场惨烈的厮杀,奥古斯丁失去的每一位同伴的真名,以及字里行间对失去他们的痛苦追溯。 “当我最终戴上王冠,坐拥天下之时,转身却已发现昔日的好友寥寥无几,大半也都在成功后离我远去,不愿于我共享所获。” “建立冰冷的宫殿,最后却困住了我自己,路德维希,这就是你当年所言霸道尽头的痛苦?还是因为我终究没能走到尽头的疯言疯语——奥古斯丁·奥德斯。” 读完最后一个字,阿尔久久无言,翻开这本书前,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竟然是开国皇帝‘无敌霸者’奥古斯丁亲笔写下的自传,但里面没有记录对自己帝国的骄傲,阿尔所见到的只有那徘徊在文字间的遗憾和悔恨。 先祖所言的霸道到底是什么?路德维希又是谁? 阿尔决定以后有机会要问问泽玛,这位曾经跟随奥古斯丁征战的‘时空魔女’,也许知道一些线索。 再看自己怀里呼呼大睡的盖娜,年幼的她在阿尔读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睡着,现在抓着阿尔的衣领撕扯。 “要是让国民知道公主殿下就这么个睡姿,恐怕忠心都要碎一地吧。” 弹了弹小家伙的脸蛋,在盖娜不满的梦呓中,阿尔抱起她朝门外走去。 “皇子殿下,公主这是?”年少的爱德华似乎永远保持着得体的仪表和旺盛的精力,哪怕现在已经深夜,哪怕周围无人,哪怕他腿站的僵硬,依然一丝不苟的对阿尔两人行礼。 对这个严肃的少年守护骑士,阿尔很是放心,伸手想将盖娜交给对方。 “哎哎哎!” 谁想爱德华像是遇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不知所措的摆着手,死命往后退,却不敢触碰盖娜一点。 “别吵。” 被吵醒的盖娜愤怒的吼叫,又再次在阿尔臂弯里睡了过去。 由于盖娜的命令,爱德华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脸色涨的通红,狠狠呼吸几次,才结结巴巴地对阿尔说道: “殿、殿下……我去找专门服侍公主的女、女官,请您稍、稍等……” 最后看着浑身像是淋了雨一样奔回来,和女官一起带走盖娜的爱德华,阿尔转身轻叹: “还真是有个了不得的追随者啊,我们的小公主。” 回转门内,原本打算简单收拾一下就离开休息的阿尔僵在了那里。 只见金属阿尔被限制在了一层灰黑色的土壳内动惮不得,四肢上下连同头部都被牢牢封锁,胸口闪烁不定的宝石光芒,提醒着阿尔这不是一场熟人的恶作剧,绝对是遇到了能够轻易制服金属阿尔的存在。 一名满头白发的老者背影,坐在原本属于阿尔的大椅上,静静地翻看着《奥德斯建国史》,悠闲的像是坐在自己家里。 阿尔想要后退,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样,不知何时阿尔的双腿已经陷入了地面,竟然让他毫无所觉。 “你到底是谁?”身前是充满未知的神秘老人,从他的背影上阿尔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强大压迫力,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一个能够随时要他性命,又敌我不明的强大存在。 更诡异的是,阿尔的真视之眼竟然完全无法分析这名老者的一星半点信息。 “年轻的皇子,老夫名为德龙·莱克瑟斯,听闻了你的困境,愿意给你提供帮助,换取小小的一点酬劳,不知你意下如何?” 老人不紧不慢地起身,来到阿尔身前,布满岁月痕迹的苍老面庞上赫然长着第三只眼睛,正对着阿尔不断转动。 细看那是一颗酒红色的宝石,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和泽玛这等魔女相处日久的阿尔对这第三只眼睛毫不陌生,这是魔力达到相当程度,为了限制自身避免随意造成破坏才需要装备的一种魔法抑制器,整个人类世界,需要用到这东西的魔法师都不超过一巴掌。 面前的老人,绝对不在阿尔所知的魔法大师名单中。 “尊敬的魔法师,能够说明你所谓的酬劳,到底是指什么吗?”阿尔艰涩的回答,只能寄希望于拖延时间,自己的晚归会让平日熟悉自己作息的侍从通知到扎比达等人,光凭自己,恐怕再乘以一千都是这个老人一个念头就能解决的小问题。 “一把剑,一把能够弑杀魔王的魔剑。” “可是据我所知,帝国境内并没有那种东西。” 阿尔一面震惊于出现了有关魔王的话题,一面又感觉可笑,真要有那么了不起的东西,那么魔王怎么还没被杀掉。 “哈哈哈,那是因为它不存在与奥德斯境内,或者说,被人为地从你先祖手上夺走了所有权,但你,强战士血脉目前最纯正的继承者,却拥有开启它的资格。” “看看这个,明天的夜晚,同一时间,我将再次问询你的答案。” “晚安,年轻的皇子,希望下一次来的时候,你的玩具不要再随便动手。” 老者如同融入地面,消失不见,阿尔恢复了自由,手里拿着对方取出的一卷手札,手指间粗糙的质感和泛黄发黑的表层,向阿尔宣告着这份手札的古老岁月,最起码在这间皇家私人藏书室内,如此年份久远的纸张也为数不多。 残破的手札被撕去了部分,也不知是不是老者故意所为。 将其摊开在书桌上,一份尘封了几百年的秘闻慢慢展现在阿尔面前: ‘令人敬畏的沃斯·艾德莱森陛下: …… 遵照您的指令,我成功骗取了奥古斯丁的霸者之证,似乎他本人对于这件宝物并不是十分在意,这让我以为最难的一关,如此轻易就达成了…… 接下来请派出魔军,帮助我国脱离奥德斯的统治,我将用一生和后代的血脉,为您永久…… 在魔剑和霸者…… 我族将和奥德斯的后代永世为敌,令仁慈的您永掌世间——赫伯特·柯提亚。’ 沃斯·艾德莱森这个名字很陌生,但赫伯特·柯提亚却是每一名奥德斯人必须记住的耻辱。 背信者赫伯特,奥古斯丁建国后短短两年,就由于长年战斗留下的暗伤亡去,位于东方的强大家族柯提亚率先违反了当年的誓言,带兵谋反,割裂了奥德斯的国土,建立了如今富饶的柯提亚王国。 两国间因为这份仇恨战争不绝,初期奥德斯几次要将柯提亚灭国,却总是被出其不意的反败为胜,随着时代变迁,如今的柯提亚已经成为了足以抵御奥德斯的庞然大物。 历史的真相,人类的战争,竟然还掺杂了魔族的介入。 手札中提到的霸者之证,更是引起了阿尔前所未有的好奇,先祖称霸世界的强大力量,也许和那件手札中足以和魔剑并称的东西有关。 阿尔疯狂的寻找着藏书室内任何提到这几个字眼的书籍,想要了解更多。 今夜,彻底无眠。 第三章 强势魔族 次日夜晚,红肿着双眼的阿尔如约见到了德龙·莱克瑟斯。 对方依然如同之前那般诡异莫测,阿尔根本无法察觉和观测德龙的来去动向。 “年轻的皇子,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决定。”德龙扫过阿尔身旁厚厚的几摞书,其中不乏关于奥德斯家族纹章和历史的研究,满是褶皱的大脸露出得意的微笑。 “告诉我,霸者之证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就是你先祖崛起的关键,更多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早在人类诞生之前,甚至更久远的时代,它就已经存在了。” “我需要一个理由,和魔族合作的理由。” “因为你没有其他选择,就像我也没有,魔族大军早在一千年前就退出了人类的领土,属于我的领地和柯提亚距离太远,我不可能大张旗鼓接连挑战奥德斯和柯提亚,更何况为了破除封印,我需要你,很巧的,你也需要我的帮助,没有我,你就连霸者之证在哪里都不知道。” 听到德龙的回答,阿尔陷入了沉默,良久,终于吐出口气,放松了下来:“还是不行,我不可能为了一个缥缈无比的希望,就去和魔族合作,历史告诉我,魔族是人类最大的敌人。” “哈哈哈,人类总是喜欢自以为是,还是你以为,有了准备就不用担心我翻脸?”德龙脸色阴沉下来,对于阿尔的不识抬举十分不满,在他长达几千年的生命中,这样的人类杀了太多太多,要不是沃斯的愚蠢,人类怎么会有和他公平谈判的资格。 “扎比达。” “哈哈哈。” 在立场明了的瞬间,阿尔向后仰去,喊出了事先准备的口号,意料之中应该神兵天降的扎比达却没有任何回应,藏书室里只余德龙苍老的笑声不断回响。 “怎么可能!”阿尔实在不敢相信,身为人类最强战士的扎比达,竟会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就被德龙干掉或者压制,这实在太不可思议,就算是传说中的魔王,也不该有如此实力。 “阿尔,投降吧。”扎比达走出了藏身的角落,对着阿尔如此说着,身后站立着一名妖异的中年美男子,右手拿着一颗红色水晶球,诡异的红色雾气源源不绝灌入扎比达的身体。 “鄙人尤瑞尔·霍恩斯,创造了控心魔法,才被伟大的魔王陛下赐福,你还是我成为魔之眷属之后第一个清醒着见到我真容的人类,你该感到荣幸。” 虽然阿尔根本没有魔法天分,以至于哪怕拥有顶尖的魔法老师,十几年也不过掌握了几个最基础的魔法,泽玛曾说过,魔法的才能靠天生,阿尔这一生都注定了和魔法之路无缘。 但身为泽玛和詹森用心教导的弟子,阿尔对魔法的眼光远超常人,这名尤瑞尔使用的绝不是神创体系的任何一种魔法。 说是创造,这意味着眼前男子的魔法修为达到了独自开辟道路的地步,凝神望去,还好没有发生德龙的情况,尤瑞尔轻易被解析出了他的个人能力: 能力界限:77/101 才能: 魔法能力:传说 天赋: 魔之眷属:传说 “德龙,现在我可以控制他了?”尤瑞尔伸手指向阿尔,脸上带着玩味。 “也只好如此了,到了关键的时候再解除魔法好了。”德龙有些头疼,感觉自己时隔千年,太低估人类的愚蠢了。 “要怪就怪自己没有认清现实,这个世界是我们魔族在掌控,人类,不过是放牧的家畜而已。” 这是阿尔意识模糊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语。 …… 尤瑞尔和德龙消失,被控制的扎比达和阿尔相继离开,第三军开始出征动员,阿尔则前往评议院进行出兵柯提亚的申请。 出乎暗中观察的尤瑞尔预料,掌控评议院的宰相赛萨斯轻易同意了阿尔的申请,但否决了出动更多军力的要求,只允许第三军出动。 三天后,第三军在阿尔皇子的带领下,将出兵柯提亚,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奥德斯全境。 国民们好奇与皇子殿下的胆大妄为,不屑者有之,担忧者有之。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就连尤瑞尔都如此做想。 寂静的夜晚,阿尔如同往常一般准时入睡,在被褥掩盖下,泛着金属光芒的利爪撕开了床单,胸口的黄色宝石贴上了阿尔的背脊。 微弱的白光流转,阿尔迅速翻身扣下了金属阿尔胸口的黄色宝石,金属机械彻底失去活力,阿尔举着黄色宝石,望着其中流转的白色细丝,苦笑不已: “魔族,真是可怕的种族,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 要不是自己拥有机械心智制造的分魂,能够轻易接管替换自己的身体,恐怕一切真要如德龙和尤瑞尔所愿,自己到死都会被他们利用到底。 可惜了扎比达,遇上了完全克制战士的魔法,连发挥实力的机会都没有,现在的扎比达也已经不可相信。 将自己被尤瑞尔控制的分魂打入黄色宝石,令它失去了行动能力,贴身放好,阿尔一如既往的生活着。 只有在藏书室的时候,由于妹妹盖娜的意外出现,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但阿尔利用尤瑞尔暂避的时机,查找了一番魔之眷属的信息,答案却让他的心彻底冷了下来。 魔之眷属:魔王的直属手下,寿命无限,不同于普通的魔族,享有和魔王一样的不败之躯,物理伤害免疫,反弹一切魔法,适应任何环境,该能力在面对其他魔之眷属攻击时无效。 因为这个能力,除了自相残杀和传说中的勇者,人类从未正面斩杀过任何一名魔之眷属和魔王。 每一名魔之眷属对人类而言,都是比魔王更可怕的存在,因为魔王很少离开魔王城,而魔之眷属,在曾经还有一个别称:行走的天灾。 直到一千年前,魔族无故撤离,让出了差不多一半的大陆,人类的国度才开始重新发展。 而现今,就在奥德斯城内,魔之眷属暗中潜伏,阿尔不敢想象自己揭穿这一切,会给整个国家造成多大的伤亡。 而可能有实力对抗或者说拖延德龙和尤瑞尔的人,阿尔只能想到泽玛和詹森,这两位终结了圣魔王朝的伟大英雄,跟随奥古斯丁建立奥德斯的开国支柱,悠久漫长的生命让他们知晓很多秘闻,也许其中就有对抗魔族的办法。 但,偏偏,他们又例行外出了。 阿尔曾经问过他们去做什么,可惜泽玛总是按着他的脑袋说小孩子别操心老人家的事。 而这一去,通常就是三四年,实在指望不上。 面对现实,阿尔选择了沉默。 他不能让自己长大的城市给他的任性陪葬,也不愿整个国家陷入危机。 如果一定要选择牺牲,那还是将这两个大麻烦引导到柯提亚,常年敌对的两国人,互相之间没有任何同情可言。 第四章 出征之前 迈斯尔·耶夫基尼,奥德斯第一军将军,从军五十三年,其中有37年都在护卫奥德斯城,是帝国军中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军人。 这名老将军留着满面长须长发,远看如同一只直立的雪地巨熊。 厚实,坚韧。 这名老将留给后辈的印象,深深影响了包括扎比达在内的每一名奥德斯军人。 对阿尔皇子的无谋出兵之举极为愤怒,迈斯尔挥动巨掌直接拍开了拦阻的第三军士兵,站到了远远比他更为高大的扎比达身前,气势咄咄逼人:“混账小子,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不然信不信我像以前一样绑着你绕军营溜十圈,完了把你扔马粪里洗澡?” 扎比达脸色铁青,不用多想也明白这头老熊今天的发言将让他好长一段时间抬不起头,常年在第三军塑造的铁汉形象算是全毁了。 哪怕被尤瑞尔控制,扎比达依然保持了自我,只是会遵从尤瑞尔的命令为优先行事而已,这也是尤瑞尔魔法的高明之处,没有任何人会察觉到异常。 “这里是第三军,迈斯尔,不是你的第一军,我也不是从前你手下的小兵,现在的我是和你平级的第三军将军。” “我只是执行评议院的指令,是每一名帝国军人的责任,这是你当年教导我们的。” “我可没有教过你这么愚蠢的东西,扎比达,你和那个皇子阿尔一样,太令我失望了。” 愤怒的巨熊想要挥动巨掌打醒眼前的混账小子,却被扎比达凌厉的眼神喝止,不敢置信得吼叫: “疯了,你真是疯了,以前的你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眼神,小子,你给我醒醒。” 轰隆。 巨大的爆鸣在两者相击的地方作响,穿着黑甲的雪地巨熊被打退,撞倒了无数侧眼偷瞄的士兵,哀嚎声一片。 扎比达撕碎身上开裂的盔甲,粗壮的肌肉早已将内衫崩碎,抽出巨剑,几步向前,抵住了迈斯尔的咽喉: “迈斯尔,你输了,也老了。” “滚。”推开剑锋,迈斯尔踉踉跄跄的站起,盔甲时不时发出开裂的声响,慢慢拖着步子朝外走去。 来时雄威赫赫,去时分外凄凉。 见到记忆中的巨熊如此模样,扎比达心中犹豫,最后还是开口: “迈斯尔,我相信,阿尔才是奥德斯的希望,我愿意为他赌上性命,如是宣誓。” 迈斯尔转身,那个早已不同往日的混账小子,此刻脸上却是从未展现过的自豪神情。 年轻的迈斯尔,曾经也如此做过: “吾为帝国黑金之骑士,将用身体和剑守护帝国至最后一刻,伤痕归于己身,荣耀归于奥德斯,如是宣誓。” “嘿哈哈哈,我果然老了,老了。” 迈斯尔心结尽去,迈开大步,大笑着离去。 …… 奥德斯境内随处可见的乡下小店,一群大汉拿着酒坛嘻嘻哈哈,互相灌酒,好不热闹。 “爽,这国家什么好处都没有,但就是这烈酒,随便什么地方都能找到。” “将军,你嘴巴再这么大,跟着你混的我很担心啊。” “闭嘴,给老子喝。” “唉……” 昆特·巴克斯,第五军将军,奥德斯国内仅次于扎比达的善战之士,麾下率领的五军人数虽少,却个个都是威猛无双的豪杰猛士,单兵素质堪称奥德斯第一。 “我说老大,听说没,皇子和第三军要出征了,我们要不要也去跟着打打秋风,听说柯提亚的地里都淌着黄金啊,我还没见识过呢。” “出征个屁,有那见鬼的柯提亚死神守着,就算是扎比达那老鬼出马,我也不信能拿下埃尔德雷德。” “哈哈,一看老大你就是不服气,上次和赤色死神打了个平手,就希望扎比达将军也不要赢。” “胡扯,都是胡扯,你们将军我什么时候跟人平过手,那是状态不好,改天再去,非要让那小子好看。” 喝的醉醺醺的昆特直接几巴掌将几个跳得欢的小子打趴下,坐到了他们身上,拍着屁股大叫,复又摸着满是胡茬的下巴想到: ‘没有命令不能离开国境,跟不过去,太不爽了,不过反正也不可能赢。’ 猛灌一口酒,躺倒在一群手下身上大叫: “吃屎长大的评议院,竟然不让我们五军出兵,狗屎,太他妈狗屎了。” “将军你刚才不还说不去吗?” “滚你的蛋,老子什么时候说过,我们去边境等着,到时候看那群三军的小崽子们灰溜溜滚回来。” “都给我起来,喝点酒就倒,这还是我第五军的饿狼吗?啊?” “老大,不要啊……” …… 皇帝寝宫。 看着皇帝贾恩卡洛在药物的作用下终于睡去,身边的女人厌恶的起身,迅速离开床榻。 皇后娜奥米·奥德斯,出生贵族家庭,姿容绝丽,雍容华贵,自从十八年前上任皇后去世,在阿尔母妃亡去后八年才进入宫中侍奉皇帝,短短一年时间,就产下皇女盖娜,又逢皇帝病重,靠着皇后的威仪,逐步收拢国内的权利,当今奥德斯帝国真正的实际掌权者。 来到外间,除了恭敬侍立的帝国宰相赛萨斯之外,再无旁人。 “那个贱子蠢货真的打算出兵柯提亚?” “千真万确,我的皇后。” “哼,在国内还没办法,到了国外出了事情就不能怨谁了,谁来办这件事?” “奎恩里家族近来投靠了我们,我想他们是最合适的。” “皇家养的一群老鼠,只会见风使舵,真恶心。” “可他们是一群有用的老鼠,数百年来整个奥德斯没有他们无法知晓的秘密,没有他们无法杀掉的叛徒。” “如果对象是那两个老不死呢?” “……应该很难。” “哼,那不还是废物,我可不想那个妖女和铁面人有一天带着阿尔回来。” “阿尔可不是什么传说中的强者,这次那两位也绝对不在他身边,交给他们绰绰有余。” “希望如此。” “那臣下就告退了。” “等下去我的寝宫,赛萨斯。” “……是,我的皇后。” …… 寒冷的北风呼啸,湖岸边光秃秃的老树只能摇动枝丫,还未融化的冰面亮如白镜,倒映的日光映得周围一片白茫茫。 不和谐的些微黑点时不时翻滚着划过冰面。 咚咚咚的声响。 那是无聊的皇女殿下扔出的杂物敲击冰面的声音。 “爱德华,又没了。” “殿下请用。” 认真的贵族少年早就有所准备,递上对盖娜来说趁手又干净的石子。 “笨蛋皇兄,坏蛋皇兄,又要扔下我一个人。” “打死你,打死你。” “爱德华。” “在,殿下。” “你说为什么皇兄要离开?呆在这里不好吗?上战场又危险又没好处。” “也许因为他是大皇子,帝国将来的皇帝,长大了有些责任是逃不掉的。” 少年爱德华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只能如此说道。 “哼哼,什么皇帝,好稀罕一样,那我就趁着皇兄不在,先做几天好了。” “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 “也就在你这个闷蛋面前说啦,反正你也不会说给别人听。” “呵呵。” “爱德华,我累了,回去吧。” “是,殿下。” 稚嫩的身影在前,坚定的身影在后,狂风刮过,迅速掩盖了两串小小的脚印。 …… 阿尔的宫殿。 痴缠的男女翻滚在一起,长久不休。 良久,泰雅伏在阿尔身上,轻声抽泣:“阿尔,我好怕,为什么你不让我跟着一起去。” 阿尔低声喘息着,对于泰雅遇到麻烦就爱哭的毛病,他也十分头疼,只能转移话题: “这么晚了,你不回去不要紧吗?” 谁知闻言,泰雅哭的更严重了:“才不要回去,这几天我爸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以前再凶也不会骂我,但是、但是……” 感觉自己胸口湿了一大片,阿尔只好翻身将泰雅压在了身下。 “阿尔,还好你没变,还是这么坏。” …… 第5章 出击 克里斯托弗,是奥德斯建立的对柯提亚侵略防线,由于两国之间柯提亚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位置,这道防线仅仅起到了前哨站的作用。 奥德斯第四军,也被戏称为养老军团,就驻扎在这里,防备从未发生过的他国入侵事件,更多的作用则是培养地方的警备队成员,战力五大军团倒数第一。 杰里米·未扎萨尔,现任的第四军将军,是个贵族做派十足的中年大叔,本身战斗力和统兵经验无限趋近于零,能够当上一军统帅完全靠着他是皇后的父亲这层关系。 现在阿尔就站在这道防线宏伟的城墙上,身边是冷酷的扎比达和鼻孔朝天的杰里米,集结完毕的第三军在克里斯托弗进行最后的修整。 接下来必须沿着赫鲁克斯山脉的边线行走,避免迷失陷落在满是无定风暴、流沙陷阱以及不死者的彭布鲁克死亡沙漠。 崛起于三百多年前的帕瓦王国,以其惊人的魔法实力生生切断了和奥德斯版图的链接,不但制造了常年无人敢于深入的大陆禁地,更让三大国之间的接壤面积变得极少,可以说是给奥德斯这头猛虎拴上了铁链,让每次出兵变得极为不易。 “皇子,这些就是我能提供的全部物资,你可以让扎比达将军的人接收。”满脸嫌弃的杰里米指着一处摆放物资的营帐说道。 “我想我们不需要,奥德斯的军人,什么时候需要带上足够的物资才敢出发。”阿尔扫过那几个住不了多少人的营帐,对于这种毫无诚意的物资援助,直接无视就好了,真要接下来的话,说不定里面还混着乱七八糟恶心人的垃圾。 阿尔可不相信,皇后派系的人会真心给他什么援助。 更何况就像阿尔所言,每一次出征柯提亚,几乎都是奥德斯出去抢个满载而归。 奥德斯的疆域虽然广阔,但土地贫瘠,每年出产的粮食仅仅刚够果腹,遇上灾年就需要向国外购买粮食,但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最后往往会演变成战争式的掠夺,这也是奥德斯被柯提亚和帕亚视为洪水猛兽的关键所在。 我们缺少的东西,就从柯提亚抢过来,这是奥德斯军人奉为真理的信条。 “嘿嘿,那我就祝愿皇子你武运昌隆,可不要发生任何不幸。”特意咬重了不幸两字的读音,杰里米斜了眼面无表情的扎比达,终究是不敢在这位以战力闻名的将军面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语。 不论是阿尔还是扎比达,都懒得理睬这个除了会卖女儿以外毫无能力的家伙。 无人应答的杰里米十分无趣,但从女儿那里发来的消息,又要求他及时汇报阿尔离开的时间和位置,这让他不得不做这种在他看来是倒贴面皮的事情。 “将军,第三军已经全部拔营,预计三小时内可以全数通过要塞关卡。” 有第四军的士兵来报,杰里米点头表示知道,转头去看那两位正主,却发现他们像是根本没听到似的,依然故我,又是让其一阵咬牙。 阿尔望向帝都方向,这一次离开,他也不知道最后会如何,恐怕身亡的可能性占据了大半,来到这个世界他还未见识更多乐趣就要踏上死亡的倒计时,要说甘心那是绝不可能的。 面对魔之眷属,就像是玩游戏刚出新手村就被世界boss盯上一样,想逃都是一种妄想。 别的不说,现在跟他寸步不离的扎比达,就是一道逾越不过的铁壁,人类世界正面交锋敢说稳胜扎比达的恐怕都没有几个,之所以被魔族轻易制服,不是扎比达太弱,而是尤瑞尔太强,独创的控心魔法太过诡异独特,还是暗中偷袭。 最后望了一眼帝都方向,将那看不见的成长之地牢牢印在心中,转身离去…… 奥德斯第三军,士兵总数五万,分布开来如同长龙,穿行在漫过脚踝的沙土地中,一边是无垠沙海,一边是常人难越的重重高山,艰难跋涉。 如此十天,柯提亚的埃尔德雷德要塞已然在望。 这座要塞建立与一百多年之前,在帕亚的‘魔法暴君’摩西·帕亚东征失败被暗杀后,帕亚归还占据的自由之地和柯提亚全部领土,从那时起柯提亚为了防备帕亚和奥德斯的进犯,花费巨资打造了这座要塞,尤其注重对魔法的防御性,百多年来有效阻止了两国的大规模军事行动。 就在三年之前,奥德斯又一次如同惯例的侵略中,一位柯提亚的少年名声传遍了大陆诸国,和这座不落要塞一起被人铭记。 单人独剑,守卫被奥德斯打开缺口的城门整整一天一夜,当时的奥德斯总共出动了成员包括第一军、第三军、第四军、第五军在内的混编军团三万人,由第五军将军昆特带领,最后这位奥德斯的战鬼亲自上阵,依然没能突破这名少年的阻击,硬生生拖延到了柯提亚的后续部队支援,令那一次的侵略以失败告终。 那一场战斗,由于战场之中大多数士兵只见到了闪耀着赤光的死神面具,‘赤色死神’之名不胫而走。 数万的奥德斯军人,成就了一个人的威名。 凭借这份功绩,当时年仅十六岁的克劳德·凯莱布顺利接过了上任赤将交于的头衔,一直以神秘的死神面具示人,带领柯提亚的赤军纵横沙场,未曾一败。 阿尔从未想过,如此传奇的少年英雄,会以这样简单的方式和他见面。 此刻,柯提亚的死神,正跪伏在他脚下,仿佛阿尔才是他发誓效忠的主君。 在其身后,数目庞大的柯提亚赤军和辅兵同样如此,常年不落的埃尔德雷德,在阿尔到达的第一时间,如同妓院里难攻不落的头牌,只要舍得砸钱,双腿自然会乖乖打开。 对魔族来说。 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行走的天灾。” 阿尔环顾四周,想要寻找那位造成这可怖现实的魔族,却一无所获。 心里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冲动在奥德斯引爆这颗炸弹。 但对于自己的未来,阿尔感觉希望越发暗淡。 …… NN0001年的四月,注定将被载入柯提亚繁多的灾难历史之一。 敌国奥德斯的军队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攻入柯提亚城,最先拉响警报竟然是起夜的平民。 就此,历史上从未被攻占的柯提亚城沦陷,王女梅丽塔·柯提亚被俘。 国内军队负责驻守边防的赤军、黑军,负责管理城市的灰军,以及守卫王室的亲卫队全部第一时间投降,令奥德斯军轻易接手了柯提亚的大半领土,仅余驻守北部边境,防备奥德斯军翻山越境的白、蓝两军幸免于难,在王国北方试图反戈一击。 第6章 被困 深夜时分,柯提亚王宫正门前的广场上,尤瑞尔和德龙终于现身,前者正将手中的红色水晶球交给一名带着眼罩,面容不怒自威的黑甲老者。 “你带着柯提亚的军队解决北方的余孽,如果发现了那件东西,第一时间送回来。” “是,尤瑞尔大人。” 赫伯特·奥意尔,柯提亚黑军的统帅,国内地位类似奥德斯的迈斯尔,现在则是听命于尤瑞尔的傀儡,接过红色水晶球前去调度受控制的柯提亚军队。 “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会碰到这种问题,真是不让主人省心的家畜。”尤瑞尔修长的手指抵住额头,轻轻摇头,似是对目前的困境极为烦恼。 “国王和王后抛弃国家去了自由之地旅行整整半年未归,哼,这种级别的情报整个柯提亚除了王女以外竟然无人知晓,腐朽的人类国度。”德龙的老脸根根青筋暴突,额头的宝石明灭不定,压制着他情绪不稳导致自身魔力的暴走。 “我马上亲自带着奥德斯军进攻自由之地,奥德斯皇子和柯提亚王女的看管就拜托你了,离开太远我的魔法会彻底失去控制力。” “有我坐镇,就算所有人类一起进攻也不会有任何意外。” “为了主人,我一定会尽最快的速度找到那件东西。” “速速出发,不能让那些家伙察觉到我们的意图。” “嗯。” 两人快速敲定了接下来的行动方案,尤瑞尔直接奔着扎比达所在的位置行去,他的控心魔法霸道无比,但失去了红色水晶球的辅助,实际能够控制的人数就大为缩水,还好奥德斯第三军完全听命于扎比达的指挥,他只要完全掌控住扎比达一人就行。 德龙屹立巍然不动,如同雕塑。 以他为中心,重重魔法结界隔绝了王宫各地,任何人类敢于闯入或者想要离开都是妄想。 …… 一拳击打在空处,一圈圈土黄色的涟漪泛起,将阿尔的力道尽数卸去,阿尔却是不甘心的继续击打,直到精疲力尽为止。 好不容易感觉到自己的分魂失去了束缚重新掌握主动权,阿尔并不明白缘由,但这意味着那两名强大的魔族肯定遇见了麻烦,以至于尤瑞尔放弃了对他分魂的控制。 趁着这个机会,他想要尽快逃离,谁知却被这看不见的结界拦住了去路。 “愚蠢的奥德斯皇子,放弃你白费力气的行为,既然知晓对方魔族的身份,就该明白他们的强大。” 穿着白色睡裙的美丽少女,未经打理的蓝色长发随意披散开来,端坐在小巧精致的座椅上,轻笑着说完这句话。 优雅地举起茶杯,就着阿尔徒劳的举动,愉悦得享受着红茶的芳香,幸福的微微眯起眼睛。 “闭嘴,你这个背信者的后代,魔族的同盟者。” “禁止上前,野蛮人的血脉。” 一名穿着侍女服的青发女孩用拳头挡住了阿尔,看似娇弱无力的身躯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和身高体壮的阿尔相比也毫不逊色。 阿尔伸手架住正面袭来的拳头,后退一步,那青发少女也未曾追击,牢牢护卫在王女身侧。 “听不懂你说的话,什么魔族的同盟者,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不然也不会被困在这里啦,蛮族的皇子。” “哼。” 阿尔懒得理会这名异国公主,长达几百年的岁月,想来柯提亚也不会将和魔族串通建国的事情记载流传下来,空口白牙可说不服这名骄傲的王女。 “有这个空闲,还不如思考如何巴结讨好我哦,要知道我可是柯提亚的王女梅丽塔·柯提亚,这个国家实际上的控制者,说不定我知道如何离开这里呢。”梅丽塔一惊一乍的说完,见阿尔果然转头望来,吐了吐舌头:“骗你的。” 阿尔在侍女玛利亚警惕的眼神中走向王女的大床,一脚将其踢断,抓起铁质的床头柜朝结界周围的地面砸去。 地面轻微的数下震动,阿尔失望的停下动作,被砸得开裂的地下依然蔓延着看不见的结界,靠着王女卧室里有限的家具根本挖不了多深。 “果然是野蛮人,任何事情都只会动用蛮力,你们的国家的人是不是都不长脑子。”梅丽塔看见阿尔失败极为开心,尽心竭力的挑衅着阿尔。 “你到底想要干嘛?”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深夜侵入卧室打扰淑女的睡眠时间,更是带着一群猩猩在人家的国度烧杀抢掠,就算你的国家再没有文化,作为一国皇子,恕我直言,也实在是太没有风度了。” 两人的出生导致了天生的立场敌对,阿尔对于这名王女的胡搅蛮缠早有所领教,不得不放弃了跟她讲理的徒劳举动,坐倒在这位王女半毁的豪华睡床上和她对视,眼神不自觉地开始下移,欣赏对方那已经发育,微微凸起的胸型,再到真丝睡裙遮盖不住的白嫩小腿。 哪怕处于敌对关系,阿尔也不能不承认这是位魅力十足的姑娘,如果自己现在真的就是个闯入少女闺房的浪荡子就好了。 唉。 梅丽塔将阿尔逡巡的目光视为挑衅,毫不示弱的反瞪,在梅丽塔的眼中,阿尔这种大个子很符合传说中蛮人的形象,那也同时意味着不洗澡,吃生肉和煤渣过活,身上遍布了各种异味和臭虫,亲属之间胡乱耦合的化外蛮族生下的智残儿。 这么一想,看向阿尔的目光中不仅充斥了鄙夷,还带上了一丝同情。 两人乐此不疲的互相打量彼此,反正这也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干的事情了。 “梅丽塔公主,看到你还是这么精神真是太好了。”正当阿尔和梅丽塔互相瞪眼,想要借此一较高下的时候,有人靠近了这里。 来人三男一女,阿尔一个都不认识,随着来人的靠近,梅丽塔眼中却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四人中为首的明显是名女性,正好站在结界之外,满脸的兴奋,却不再上前一步。 “我记得你,你是俄琳达家族的长女艾娃,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吗?” 一反和阿尔之间不讲理的刁蛮劲,面对来人,梅丽塔表现成熟冷酷得多,脸上带上了常年执掌国家养成的威严。 “这个么,当然是给公主您提供帮助。”狡黠的一笑,艾娃下蹲,手中两个小瓶放在地上,分别朝阿尔和玛利亚滚来,之前似乎无所不挡的结界竟然没有半点用处,让这两个小瓶子顺利滚到了两人脚边:“不过在那之前,请两位喝下这份秘药,不然我可真不敢再前进了。” “你果然投靠了魔族,真是我柯提亚的耻辱,旁边的臭虫都比你干净。”梅丽塔不满的从玛利亚手上抢过瓶子,看也不看直接朝艾娃扔去,在结界上撞了个粉碎。 “梅丽塔,你还不明白嘛,这个国家已经完了,现在的你也不是什么公主,只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我就算将你扒光了扔到广场上找乞丐**你,也不会有谁能阻止得了,在我面前,最好收起你那套让人讨厌的公主架子。” 艾娃终于冷下脸来,又转向阿尔:“你的选择呢,蛮人的皇子。” 嘭。 回应她的是再一次爆响,艾娃脸色气的铁青,对着身后三个男人大喊:“让这对公主和皇子了解一下,什么才是现实。” 艾娃推到三人身后,只见三名男性随从取下腰间别着的束装物体,伴随着噼啪噼啪的抽打声,被困的三人同时脸色一变,艾娃竟然打算用鞭子单方面施虐。 没人会希望被这样的武器抽到,但被困在这个狭小的场景中,连躲避和阻挡的空间都没有,几条长鞭抽下来的结果和直接站在原地被动挨打没什么差别。 几乎在鞭子响起的瞬间,玛利亚就挡在了梅丽塔身前,将身形较小的梅丽塔牢牢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背脊护住了梅丽塔。 也许是出于男性的猎奇心理,三名男性对于抽打曾经自己国家高高在上的公主更有兴趣,以至于站在一边的阿尔被彻底无视了,这即让阿尔觉得幸运又有些对柯提亚士兵素质的鄙视。 阿尔却不知道,现在城中已经没有一名正规的柯提亚军人,由于尤瑞尔担心出现意外,让黑将赫伯特带走了所有拥有一定程度战斗力的柯提亚人,剩下这些全是柯提亚贵族的家中奴仆,临时换了层皮而已,战斗力和素质跟普通平民没有任何区别。 眼看着玛利亚的衣服破成碎片,背后几乎全裸,一道道鲜艳的血痕混着鲜血在被抽打的粉红的背脊映衬下分外夺人眼球,三名随从的呼吸越发粗重,情绪明显更加狂热,鞭子的轨迹也因此越发凌乱,甚至有几次两人的鞭子差点搅在一起。 旁观良久的阿尔终于抓到机会,在又一次三人挥动鞭子的瞬间,如同猛虎般扑上。 得益于奥德斯人和柯提亚人的体型和审美的差距,这件卧室的主人更是娇小的梅丽塔公主,整间卧室的格局大小并没有太过夸张,整体设计的风格是精小而非奥德斯的豪迈,对于阿尔来说这点地方就是狭小。 两步就迈过了整个房间的距离,伸出打手抓住了即将抽打而下的皮鞭,伸手将其一拢,却没有第一时间发力,而是身体放松,用手臂的力量带动身体,沿着皮鞭向外撞去。 一圈圈土黄色的涟漪彻底打碎了阿尔的美梦,如同顽固的老处女一般死也不愿让步。 愤怒之下,阿尔开始收力,三名慌里慌张的随从还想要跟阿尔抢夺皮鞭的控制权,可惜又哪里是阿尔的对手,几乎在一瞬间就被阿尔拉飞,除了一个眼疾手快的随从及时收手幸免于难,另外两个倒霉的家伙嚎叫着朝阿尔这里撞来。 这一次,有所准备的阿尔趁着两名家丁突破结界的瞬间往外冲,可还是被土黄色的结界所阻拦。 “混蛋。” 再三尝试突破结界均告失败,除了抓住了两个倒霉的俘虏,阿尔一无所获,只得恨恨将这两名倒霉的随从打昏过去,扔到了一角。 “废物。”结界外,快要气疯了的艾娃也同样给了剩下的随从一个耳光,可看看雄壮威武的阿尔,实在没有胆气抽出自己腰间的皮鞭尝试一二。 和有所顾忌的玛利亚不同,阿尔这个来自奥德斯的皇子,明显没有任何禁忌,双方的战力差距实在太过明显,就像是阿尔面对德龙和尤瑞尔一样。 想想从小听闻关于奥德斯的蛮人传说,再被阿尔凶恶的眼神一瞪,艾娃突然感觉自己下面有些湿了。 羞愤之下,连自己的奴仆也顾不得管教,仓皇逃离。 第7章 结束和开始 “玛利亚,玛利亚。” 梅丽塔想要伸手楼抱住这位说是侍女,实际上和她姐姐差不多的玛利亚。 可惜玛利亚的痛哼和满手的鲜血,实在令她有些心慌意乱,只能用瘦弱的肩膀艰难支撑,重复着一遍又一遍无力的呼喊,声音渐渐带上了抽泣。 就连阿尔来到眼前,这位牙尖嘴利的柯提亚王女都无心搭理。 看到这一幕,阿尔像是看到了自己和泽玛,就算是之前从未离开过奥德斯,柯提亚王女的早慧之名也算有所听闻,就像他这个无能皇子的名声,作为人类世界最强的三个国家,奥德斯、柯提亚和帕亚的一举一动,都足以成为平民津津乐道的谈资,并因此广为传播。 而早慧的王女意味着什么,体会过皇室‘亲情’的阿尔不难想象,恐怕这位王女殿下的童年并不美好。 要不是泽玛代替了母亲照顾自己,没有她的养育,也许就不会有詹森的关照,不会有扎比达的效忠,内心深处,阿尔对于泽玛这位如师如母的存在,总是报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有一天当泽玛倒在自己面前,自己恐怕也会彻底失控。 而玛利亚对于梅丽塔而言,应该也是这样的存在。 抱着同病相怜的心态,阿尔开始调动为数不多的魔力,为玛利亚施展他辛苦练就的基础魔法:治愈术。 让任何一名专业魔法师看见都会发出啧声的可怜魔法光辉闪烁,由于太过微弱,阿尔不得不用双手贴着玛利亚的肌肤开始治疗,效果也算是可有可无,好在勉强将流淌的血水止住。 将玛利亚全身上下治疗完毕,阿尔体内的魔力彻底耗尽,一种饥饿的空虚感油然而生,泽玛提醒过他,魔力过度消耗会损伤到魔法师的根基,当然对于阿尔这种天生的魔法废物,伤了也就是从一百滴水减少到了九十九滴罢了,区别实在不大。 梅丽塔一直呆呆望着阿尔的动作,直到治疗完毕,都没有回过神来。 阿尔从断裂的大床上扯下床单,扔到了两人身上,自己躺倒在了床上休息,魔力消耗一空的感觉将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被床单阻绝了视线,里面传来梅丽塔变扭的声音:“谢……谢。” …… 王宫广场,德龙依然一动不动,满是沟壑的老脸上却露出一丝笑容,分外恐怖。 在他面前,跪倒在地的艾娃抬眼瞧见了这一幕,连忙将头低得更低,生怕这是魔族怒急而笑,心里惴惴不安,将自己的废物手下骂了半死。 “你做的很好。” 谁想得到,本以为要被德龙怪罪甚至惨死当场的预想没有实现,德龙的声音满是愉悦,这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不会有错。 “明天开始,就由你负责给那两人送食物,记住要时不时找一下他们的麻烦,但不要真的伤害到他们。” “不然,就去死。” “是。” 听到最后几个字,艾娃惶恐地将头深深埋入地面,冷汗迅速浸透了她的背脊。 …… NN0001年五月,奥德斯军入侵自由之地,诸多小国瞬间破灭,归附者从。 过半王族面对奥德斯的大军第一时间选择了投降,但自由之地这块从未被人征服过的土壤养育了太多无拘无束的游侠和冒险者,哪怕领土被占据,零星的反抗却从未断绝。 五万奥德斯军看似强大,每次占据一块地盘的同时却要留下部分部队维持秩序和搜寻目标,兵力逐渐分散。 与之相比,收拢不愿屈服的义士,各地的反抗军声势越发壮大。 一个名为扎基的男子和他的黑鹰佣兵团,值此风云际会之时,在众多的抵抗势力中开始崛起,如同真正高翔于九天的巨鹰,刮起的大风开始影响整个世界。 巫神国威斯珀特拉,位于自由之地的无数小国之一,以出产能够预知福祸凶吉的圣女闻名天下。 “头儿,你终于下来了,圣女说了什么?”巫神山的山脚,隶属黑影的佣兵们闲得发慌,见到自己团长终于出现,一个个开口喧哗。 “柯提亚北方,我们直接去抄他们老家。”扎基还是个年岁不大的黑发青年,穿着普通冒险者喜好穿戴的皮甲,背着细剑,面色总是带着几分阴寒。 “扎基头领,这真的靠谱吗?我听说……” “巫神的圣女绝大多数都是好看的花瓶,这在自由之地早就传开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一代的圣女不一样,她具有真正的预言能力,她曾经给我做过一次预言,不会有错的,要打败入侵的敌人,我们必须向北。” …… NN0001年六月,自由之地大半沦陷,奥德斯第三军因此折损三万余人,但由于兵力分散的关系,除了将军扎比达之外,无人知晓真实战况。 一间破落的小屋内,尤瑞尔抽动着鼻子,挺拔的剑眉微微皱起,有些不解: “这股味道,好像是,又有点不对,难道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边,开始插手?” “算了,反正这东西已经到手了,国王和王后被带走也跟我没关系。” 举起右手,一只金光闪闪的奢华王冠正被他旋转着把玩。 在其身后,扎比达面无表情的询问:“我已经帮你找到了这样东西,什么时候释放阿尔。” 在一个半月前,扎比达凭借自身的意志,终于摆脱了尤瑞尔的控制,这令尤瑞尔十分吃惊,但也仅此而已,两人之间的战斗毫无悬念。 人类最强对决魔之眷属,扎比达连尤瑞尔的一根头发都无法伤害,更何况阿尔还在德龙的手上。 面对现实,扎比达哪怕恢复了自由的神智,也不得不继续给尤瑞尔卖命。 “等我们亲爱的皇子和王女两人解除了封印,我们不至于留着两个没用的废物,自然会放他离开。” “而你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给我们守好门户,懂了吗?” “明白。” 看着转身就走的尤瑞尔,扎比达愤怒的握紧双拳,可却无能为力,早在他恢复神智的第一时间,就派去了向帝国求援的信使,却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现在的扎比达,只能寄希望于魔族的诚信,但又从心底抱有对魔族深深的怀疑。 侵略自由之地的军队开始回撤,小国的王室们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统治着属于自己的领民,也有这段时间坐大的豪强,直接推翻了国王,自己建立了新的国家。 自由之地自古如此,哪怕是追溯到几千年前,也未改变,一切看似又恢复了平静。 第八章 帷幕 柯提亚城,原本白天应该人声鼎沸的热闹广场,现在却四下无人。 自从柯提亚城被攻破之后,城内的百姓就生活在不安和恐惧之中,投靠了魔族的贵族私兵将肆意玩弄百姓当成了乐趣,城中无时不刻到处充斥着哀嚎和惨叫。 绝大多数平民无法忍受,抓住机会逃离了这个化为魔窟的王城,以至于到了现在,偌大王城,如同鬼狱。 两个多月过去,德龙一动未动,彻底化作了石像,就连鸟儿在他身上驻留,拉屎撒尿都毫不理会。 尤瑞尔大步迈进,来到石像跟前,高举双手。 石像终于睁开了许久未曾张开的双眼,牢牢盯向了尤瑞尔手中的王冠,声音有些虚弱,但透着股振奋之气:“很好,我这边也已经准备完毕,相信我们的皇子和王女已经彻底放下了家族的成见,成为了合格的钥匙。” “看你这副样子,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尤瑞尔却是听出了德龙的虚弱,对他的强大一清二楚,表示十分不解。 “哼,有几批老鼠一直在试探,大都是些小角色,似乎是奥德斯国内派来的杀手,不足为虑。” “但也因此我放松了警惕,没有提早防备那批人,让他们溜进来闹了一场又跑了。” 德龙语气并不在意,尤瑞尔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能够在德龙眼皮子底下跑掉,这本身就是一份可以夸耀的战绩了,就算是他如果真的被德龙盯上了,也不敢保证做到这一点。 “到底是谁?人类中这样的强者应该都是些老家伙了。” “没见过,但气息和我们魔族很像,又不完全相同,应该是这几百年才出现的新人。” 听闻此言,尤瑞尔不禁想起了找到王冠处所遗留的气息,十分符合德龙的描述,忍不住将这个疑问说了出来。 “不要管这些,也就是些强大的人类而已,只要能够破除主人的封印,人类无论如何强大都没有意义。” 德龙老神在在,满布全身的石屑开始抖动脱落,随着他踏动脚步,沿途留下一地石灰粉末。 …… “啊。” “哈。” “我输了。” 玛利亚被阿尔彻底压倒在了地上,脸上带着激烈运动后的潮红,胸口急速起伏,终于投降。 阿尔则对着镜子查看自己的能力等级终于停止在了10/41,没有继续下落,再看玛利亚,她的能力等级两个月来不断下滑,已经跌落到了8/53,并且还将继续。 随着两人的能力等级越来越低,身体的增幅差距变小,几天前阿尔凭借着更强一些的体格,已经可以轻松压制玛利亚。 这当然不是两个人玩摔跤的理由,而是通过战斗防止两人彻底沦为一级的平民,失去对艾娃等人的武力压制。 这个世界的人类拥有通过战斗和击杀敌人,增加经验值升级的特殊能力,教会宣传说这是神创造人类时特别给予的神恩,因为人类相比其他种族太过脆弱,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无法生存。 而这种能力就像是游戏中的特殊buff,存在时效性,一旦停止摄入更多经验值,那么不要说继续升级变得更强,等级反而会下降,最后变成一级的平民,所以人类的强者每隔几天就需要进行高强度的猎杀怪物保持等级。 当然每个人的能力上限都不同,就像阿尔对于魔法一道天生是个废物一样,绝大多数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平民的身份,哪怕再努力也没有意义,因为他们的能力界限通常都在10以下,这意味着他们无法通过升级变得更加强大,只能沦为被保护的对象。 艾娃和她的私兵都是这一类人。 通过能力界限,人类世界的武力值能够最直观的比较: 界限10左右的为平民单位,再努力也成不了强大的战士,安心做一个百姓即可。 界限20以上的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冒险者,具备独自穿行野区的能力,三大国的入伍标准就是这一级。 界限30以上通常都是万里挑一的出色人才,非常稀少,在一些小国家甚至具备直接被封为将军的资格。 界限40以上的人差不多十万人才有一个,到了任何国家都会享受不错的武将待遇。 一名等级升到20级的士兵,最起码能够独立压制一百名普通平民,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武力差距。 当然影响武力高低的不单单是能力等级,还有天赋和才能,以及努力。 哪怕是相同等级的两个战士,平常训练的不同,不单单会导致才能的高低,更会影响最基础的身体素质,等级提升就像是一个放大器,1和1.1的差距,在等级提升后会越拉越大。 天赋有阿尔这样先天自带,也有尤瑞尔那样后天被赐予的,通常十分稀少。 才能则能够通过锻炼获得提升,但依然需要一定的先天条件,有的人稍微练习就达到传说级别,有的人无论如何训练还是普通。 就像阿尔,他无论怎么学习魔法,魔法才能永远只会是普通,体质羸弱的人则天生就不适合战士之路,选择适合自己的道路进行修炼才是上策。 “喂,玛利亚,阿尔,你们还要抱到什么时候。”梅丽塔眼看着战斗都结束了好久,阿尔却还赖在玛利亚身上不起来,而且玛利亚的呼吸都带上了几分热气,整个房间的味道似乎都开始产生变化。 面对这种情形,梅丽塔立马叫停,伸出两只小手就抓着阿尔粗壮的胳膊往外拉。 可惜梅丽塔身矮力弱,仅仅将阿尔拉起一半,自己脚下不稳,反而跌进了两人中间。 “恩。”一声呢喃,梅丽塔的脸蛋瞬间划过两抹绯红,身体迅速瘫软下去。 被梅丽塔这一打岔,阿尔和玛利亚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多年修炼的坚挺意志支撑着两人分开彼此,梅丽塔像是小猫一样被玛利亚抱在怀里,彻底没了力气,只能凭着本能哼哼唧唧,磨蹭的玛利亚本就发软的身体越发无力。 阿尔来到那两名被抓进来捆绑的随从面前,一巴掌扇了过去,两名随从就倒在了一起。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两名男性竟然如同梅丽塔一样脸色迅速酡红,扭扭捏捏的想要亲近彼此,却由于身体被束缚,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 指尖刮过自己的手背,一种浑身战栗的感觉发自内心的涌起,让阿尔抖了个激灵。 “看来效果不错。”德龙带着尤瑞尔欣赏着自己连日来的杰作,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阿尔面前。 对于强撑着挡在自己两人面前的阿尔,德龙带着戏虐的目光扫视他全身,又转向了越发迷失的玛利亚和梅丽塔。 “你到底干了什么?”阿尔现在的感受无比灵敏,换成平时也许会兴奋与自己感官的提升,现在反而说不出的难受,体内快要有什么溢出的感觉,时刻抓挠着他全身上下,偏偏他还不能真的用手去抓,不然只会更糟。 “嘎哈哈,只是一点小手段,人类就是一种单纯追求感官的动物,我将其暂时放大了一千倍而已。”德龙嘎嘎怪笑,伸出单掌将已经彻底失控的梅丽塔摄取到了手心。 “要我……噗……”尤瑞尔想要说些什么,一口鲜血却先喷了出来。 德龙皱眉,喷散的血珠凝而不散,彻底蒸发,没有沾染到他一丝。 “我的神血晶被毁了,人类手下就是靠不住。”尤瑞尔擦去嘴角的血渍,脸色难看无比,费尽心血制造的魔法道具,竟然毁在了人类手上,让他如何甘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看到一个剑士劈碎了我的神血晶,柯提亚的军队彻底失控了,恐怕马上就会杀过来。” 面对德龙的质问,尤瑞尔露出万分痛惜的表情。 “距离仪式最佳时间还有三天,无论如何你必须要争取到这段时间,不能让他们破坏我们的计划。”德龙算了下,面对突发的意外,他十分不喜。 “接下来我亲自看守城门,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仪式的进行。”尤瑞尔立下誓言,转身离去。 “就先看看这种状态的效果好了。”一指点出,阿尔被德龙扫到了玛利亚身上。 德龙看着逐渐扭在一起的两人,脸上露出满意之色,控制着手上的梅丽塔,两人慢慢融入地面,彻底消失。 与此同时,柯提亚北部,是片一望无际的大平原。 赤、白、黑、蓝以及王室亲卫队彻底汇合到了一处,在黑将赫伯特的带领下朝柯提亚城进发。 被留下和灰军一起缓慢前行,要求救援境内百姓的黑鹰佣兵团成员分外不满,找到扎基抱怨: “头领,你说这柯提亚人这不是忘恩负义嘛,连声谢谢都没有,就扔下我们跑了,还让我们给他们打杂。” 正在将包裹放上马背的扎基一巴掌拍在了这名出头的佣兵头顶,骂道: “笨,那老头让不跟就不跟啊,没看兄弟们都在准备吗?还不滚去收拾,十分钟后出发,这一次柯提亚不付出足够的代价,我们就自己进城去拿,奥德斯人拿得,难道我们黑鹰就拿不得?” “嘿,明白了,头儿。” 第九章 开启 柯提亚城三面环山,猿猴难以翻越的天险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只有一面供人出入,极易防守。 也是为什么之前不论奥德斯还是帕亚,始终未能攻陷这座城市的最大原因。 丰富的被入侵经验,数次被打到王城之下的历史,让柯提亚在王城之前构筑了三道防线,平日是分散人流的小镇,战时则成为了消耗入侵者的战争堡垒。 如今极具讽刺的意味的一场战争正在上演。 扎比达率领的奥德斯第三军利用柯提亚军精心设计的机关陷阱,死死咬住了数倍于己的柯提亚军,没有半分退让,柯提亚军则几乎是用士兵的性命趟过了两道防线。 第三天正午刚过,烈日炎炎,两军对垒。 在柯提亚不计伤亡、无休无止的攻防战下,奥德斯第三军现场只剩余了不到三千士兵。 虽然有一部分第三军士兵由于分散到了柯提亚国内大部分城市,没有及时收到命令撤回导致根本没有参与这场战斗,但两天之内,在扎比达的带领下依然伤亡了将近一万两千多奥德斯军。 扎比达的身上流着血,那是柯提亚军的鲜血,他的心中同样流着血,这是奥德斯士兵的鲜血。 哪怕是扎比达强韧的体魄,将近三天的战斗,他也已经快要精疲力尽,再次打退了一波柯提亚军的攻势,扎比达退守到前线的一所民居中稍作休整。 “唉,不过离开一下而已,你们到底是怎么搞成这样的。”像是突然出现在屋内一般的黑发女性,罩着旅行用的兜帽披风,自然而然的将手贴在了扎比达身上,浓郁的白光笼罩下,扎比达体力迅速恢复。 “泽玛,你果然还是知道了。”睁开困顿的双眼,扎比达惨笑着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位传奇魔女。 “闹这么大,就算是远在天边我也没法不知道啊,詹森要不是无法离开,肯定也跟我一起来了。”收回双手,扎比达除了消耗的精力,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阿尔就在柯提亚城内,去带他离开。” “我还是先帮你吧,这里的情况实在太糟糕了,我去把对面的几个将军杀掉……” “没有用的,这是柯提亚人的反击,哪怕是那样做了也改变不了结局,快点走吧。” “最起码我可以带走你。” “自己犯下的过错,不能让同伴承担。” 扎比达拿起开了口的巨剑,打开大门,迎着屋外的阳光,巨人似的身形看上去更加高大。 “我还能给你们拖延一段时间,阿尔如果被抓住,无论是哪边都不会放过他。” “小心那两名魔族,我相信阿尔,也相信你,泽玛。” “嗯,都是老对手了,我一定会好好给他们准备一份大餐。” 望着那个义无反顾的男人,泽玛只能笑着回答。 “哈哈哈,有你的保证,那这里也不用守了。” “第三军,集合。” “是,将军。” 挥动着巨剑,吼声响彻整座小镇。 “为了奥德斯的荣耀,给我冲锋。” “所有人向着西方前进,身为奥德斯的男儿,要死我们也要离家更近一点。” 轰轰轰…… 黑金铠甲组成的洪流再一次在这片先祖随意驰骋的土地上流淌,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烈日阳光下,黑发的魔女站立在屋顶,目送这位决意踏上死路的奥德斯巨汉奔赴战场。 “身处战争,不论是谁都要做好战死的准备。” “那一刻,大笑着接受就好了。” “奥古斯丁,你的意志还真是顽固,这么多年了,竟然一直继承了下来。” 想到那个可笑的家伙,魔女留下了难以捉摸的笑声,身形消失不见。 梅丽塔的卧房,一片凌乱,两处角落,满脸绝望的两名男性随从彼此互望,眼神中满是厌恶。 另外一边,阿尔和玛利亚裹着同一件被单,两人依偎在一起,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柯提亚从帕亚高价引进了供水系统,作为王女的卧室自然不会缺少这个,不然两人晚上的胡搞,现在身上肯定满是风干后的污浊痕迹。 “阿尔,梅丽塔现在好吗?” “最起码不能比我们更糟了。” 这三天几乎每天这个问题都要被玛利亚重复几十遍,尤其在将近黄昏的时候。 再过不久,两人就要重新化为欲望的野兽,直到天明才恢复正常。 由于这个缘故,玛利亚也懒得穿什么衣服,反正到时候肯定也要撕碎。 至于阿尔,更是第一天就没了可以穿的东西,毕竟这里是梅丽塔的寝室,要找适合女性的服装不难,至于适合阿尔的衣服,连他的一条大腿都套不进去。 身上藏着分魂的宝石被阿尔藏进了梅丽塔的衣柜,避免被魔族毁去,更寄希望于日后詹森能够找到这块宝石,也许可以让自己以另外一种方式长生不死活在这个世界上。 在两人近乎麻木的相互慰藉中,时间悄悄滑过,太阳开始缓缓落下,黄昏时刻走到了尽头。 万事终有尽头。 德龙阴笑着出现在两人身后,十分满意于阿尔现在的状态。 在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前提下,地面开始缓缓下陷,很快陷入一片黑暗。 场景转换,阿尔和玛利亚再次恢复意识,已经身处一件地下室中。 眼前是一个昏暗的地下空间,两侧螺旋向上的甬道通向不知何处的空间,黑暗幽深。 头顶四个方位安装着古旧的魔法照明水晶,这种照明设备哪怕是称为魔法荒漠的奥德斯都早已淘汰,让这个房间看上去充满了错位时代的古老气息。 两人面前,梅丽塔被绑缚在十字架上昏迷不醒。 玛利亚匆忙上前给梅丽塔松绑,关切地检查她全身有无任何伤势,也不顾阿尔在场,直接将手伸进了梅丽塔的裙下。 阿尔看着这个母爱泛滥的女人实在有些无语,用得着这样吗? 这都三天了,如果发生了意外,什么都该发生了,如果没发生,那还是担心一下自己比较好。 他才不信德龙那老家伙会轻易放他们跑了。 在他们看不见的外面,最后一丝余晖撒尽,夜幕彻底拉开。 地下室高大的穹顶凸现出一张布满沟壑的老脸,不是德龙还是何人。 望着底下三名开始失去理智的人类,德龙发出得意的怪笑: “沃斯,你寄希望于人类的忠诚,实在太过可笑。” “才不过短短百年时光,柯提亚人已经忘却了曾经的誓言,轻易化解了两族的仇恨。” “两族男女的爱恋,王族之冠和室女之血,第一道和第二道封印就此破除,接下来……” 唰唰唰。 地下室开始发生抖动,崩裂的细碎石子朝下滚落,德龙脸上的得意彻底消失,慢慢沉入墙内。 第十章 同族的战斗 皓月当空,银辉遍洒大地。 泽玛的身形闪现在王宫各处,在黑暗和光影之间游走,宛若鬼魅。 “阿尔到底被藏到了哪里?” 跑遍了王宫上下,依然遍寻不着阿尔的踪迹,泽玛不禁驻足,开始思考对策。 随着她的驻留,大地开始颤动,细碎的泥土隆起,一个个土偶样的士兵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像是玩偶般活动着身体,将泽玛包围其中。 “已经布置好了吗?总算知道这次来的是谁了。” 发出原来如此的轻叹,泽玛张开檀口,奇怪的吼声发出,以她的身体为中心,银色的波纹亮起,逐步扩散。 噼里啪啦的爆鸣。 黑夜彻底被照亮,银黄两色的火焰相互燃烧炙烤,想要将彼此吞没,整个王宫各处充斥着两色火焰的交锋,奇怪的却没有任何东西被真正点燃。 除了那些土偶。 之前还气势汹汹,数目惊人的玩偶军队在两色火焰的烧烤下彻底崩散,化作泥土碎屑散落一地。 “泽玛·狄波拉,念在同为幸存者的份上,只要你愿意退去,我可以不追究你破坏我巢穴的罪责。”德龙满头白发在身后飞舞,像是黄金钻一般耀眼的巨翅在他身后展开,现身高空,周身数米相争的两色火焰彻底熄灭。 面对曾经的同类,又是为数不多同一时代的幸存者,值此关键时刻,德龙也不想徒增波折,希望泽玛主动离开。 “可是我还没有找到我想要的,你恐怕也不会给我。” “不行,阿尔我还有用处,但我保证,事后一定会完好无损的还给你。” 泽玛抱着万一的希望试探,德龙毫不犹豫的拒绝,事关他筹谋已久的大计,怎么可能让步。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徒留这句话回响,泽玛的身形彻底消失。 同一瞬间,德龙的左侧脸颊凹陷,一只闪耀着银色光华拳头一闪即逝。 砰、 右脸。 砰、 小腹。 砰、 咽喉。 …… 黑暗的天幕之下,张开双翅飞翔在高空的德龙像是个煎锅里的鸡蛋,银光如同锅铲,接连不断的翻炒着。 吼吼吼。 德龙愤怒的吼叫也无济于事,面对掌握时空奥秘的泽玛,如果不是成为魔族获得的不败之身,他绝不敢如此托大直接现身在她眼前。 就算是物理攻击免疫,不意味着德龙完全没有感觉,不会受伤的仅仅只是他的身体,可不包括体力、精神、意志等等内在,随着泽玛不间断的高频率攻击,德龙的体力开始消耗,虽然很缓慢,远比不上对面发动攻击的泽玛,但依然开始减少。 这正是圣魔时代,人类研究出来对付魔王和魔之眷属的方案,既然杀不了你,那就累死你,战斗一方哪怕单纯防御消耗再少,依然会造成身体的疲累,到一定程度再配合其他手段。 为了施展这种攻击方式,泽玛这样以魔法为主的魔女都不得不展开近身肉搏,好在她的身体哪怕是相比最强壮的战士也毫不逊色。 “不要太过分了。”德龙无视再次朝着他双眼戳来的银色光芒,凭借惊人的意志没有闭上双眼,直视泽玛怒吼:“属于路德维希的时代早已过去,你也不是他,魔王的力量不是你我能够对抗的。” “你这个归降魔族的家伙,根本没资格提起他的名讳。” 泽玛终于停下了攻势,笼罩全身的披风已经不见,露出仅仅遮盖着少数要害的精细铁甲,裸露的部位被细密的银色鳞片所覆盖,明亮的双眸变作了竖瞳,在月色下反射着神秘的魅惑之光,背后伸出两道如同白银之羽的华丽巨翅,和德龙隔空相望,微微喘息。 原先和人类一般无二的泽玛为了这场战斗,最大限度解开了自身的束缚,几乎逼近容许的极限,但对付眼前化作魔族的同类,仅仅是造成了微不足道的些微体力损失。 “放弃吧,泽玛,只要你愿意收手,我的条件不变,甚至只要你开口,随时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阵营,作为仅剩的,共同见证那场灾难的同族,我实在不愿意再见到任何一个死去。” “我们生而高贵,成为魔族,将更加强大,更加完美,我们一族本身就是被创造出来统治这个世界的种族……” “不要给你的懦夫行为找借口了,魔族并非不败,绝不完美,在我们的时代是这样,在这个时代,也会是。” 泽玛挥动双翅,巨大的魔力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封闭之门,一具具冰冷的钢铁傀儡浮现在她身后,有长着双翅的魔鬼,高达十余米的巨人,狰狞凶猛的野兽…… “这些人类发明的可笑玩具,你就想靠着这些战胜我?我记得还有更高级的…” “光这些杂兵可不够。” “还是说,现在你和你的同伴,连使用那些玩具的勇气都没有。” “这样懦弱的行为,泽玛,你才是真正的懦夫,时代的抛弃者,所以你才不敢面对,甚至亲手终结了人类战胜魔族的唯一希望。” 面对被巨兽从天空到地底的包围,德龙满不在乎,伸出手臂指向泽玛,大声质问。 一句句诛心的话语化作利剑,狠狠刺进了泽玛的心头,动摇着她的心智。 “哼,那才不是希望,那种东西……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是希望。” “德龙,不要废话了,今天我将在这里彻底将你埋葬,不论你还是我,本就不该继续存在下去。” 隆隆隆…… 在泽玛的魔力供给下,钢铁军团彻底被激活,锁定了在场唯一的敌人,发动攻击。 “顽固不化的可悲女人,沉溺于旧时代的迷茫者。” “既然非要阻碍吾等大计,那就让老夫亲手为同族开启祭礼。” 强劲有力的巨翅拍打,挂起的大风彻底将空中逼近他的魔鬼傀儡逼退。 “大地为吾奴仆,起来为吾而战,尘埃军团。” “这才是魔族的力量,被路德维希禁锢的族人啊,用你的生命亲眼见证老夫获取的伟力吧。” “噶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地震动,整座柯提亚城各处尽起无数烟尘,化为黄龙对着德龙直冲而上。 转眼之间,德龙化为了上百米高的巨人,披上了灰岩般的巨甲,微微摆动手臂就将冲到眼前的数只钢铁巨兽拍成粉碎。 随着德龙的动作,无数或大或小的岩石落入地面,一个个高低不等的岩石人踉跄着站起,在德龙的意志下扑向正源源不绝被泽玛召唤而来的钢铁军团。 柯提亚城门处。 尤瑞尔远望城内咆哮的巨人,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竟然将德龙逼到了如此地步,就算是魔族内部,能够让德龙使用这份力量的,除去魔王之外,也就仅仅那两位而已。 如果不是立下誓言,不让任何一人通过此地,他真的很想去见识一下能让德龙全力发挥的对手。 在尤瑞尔被城内大战吸引目光的同一时刻,一群偷偷摸摸的鬼祟身影正好顺着钩锁越过了城门。 “头儿,那傻子是谁啊,一个人站在中央,好像怕人看不见一样,大老远就看见他了,谁都知道要躲啊。” “闭嘴,就你话多,趁着柯提亚军被那个奥德斯的怪物拖住脚步,我们先进去拿点报酬,省得他们之后赖账。” “是是是。” 第十一章 逃 王宫地下。 男女体力耗尽,昏死过去躺倒一片。 四周的魔法水晶爆成碎片,失去光源,彻底陷入了黑暗。 外面地动山摇,整座柯提亚城因为德龙和泽玛的同族之战陷入覆灭的危机。 “哼哼哼,好熟悉的气味,是什么呢?” …… “怎么这么黑,有没有人,喂喂喂。” …… “天啊,求救,有没有人来救救我这个老人家。” …… “真的好黑啊,我不要在这种鬼地方孤单的一个人活着,到底有没有活人,好歹回个话啊。” …… 无人听见的鬼哭狼嚎之音,响彻地下,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呼噜,呼噜。” 在一阵呼噜声后,地下再次陷入了安静。 先是青光,再是蓝光,红光,黄光,最后是穿透一切的白光。 五色玄光接连不断的转换,再次给地下带入了光明。 阿尔只觉像是睡在最柔软的大床,从未如此舒适不愿醒来,一直昏昏沉沉。 直到某刻,身体突然微微刺痛,并且越来越强烈,这种感觉彻底将他唤醒。 张开眼睛,入目所见,是梅丽塔和玛利亚白嫩的手臂,在红光下越发耀眼。 顺势而下,终于发现自己正躺在她们两人身上的事实,太过不雅,阿尔想要起身,却感觉浑身无力,刺痛的感觉依然强烈,令他倒抽着凉气再次倒了下去。 玄光变换,黄光照耀而下,阿尔的身体疼痛更甚,但适应之后却感觉身体的控制力稍微增强了一些,别无他法之下,阿尔只能安心等待。 五色玄光接连转移,越来越盛,频率越来越快。 阿尔的身体疼痛开始降低,对于身体的掌控则每分每秒都在增强。 终于在阿尔第二十七尝试,并且成功起身的同时,玄光再次变成了白色。 一枚散发着五色光芒的徽章虚影浮现在地下室的正中,漂浮于半空,散发无穷光辉,一瞬间的刺目光芒让阿尔微微眯起了眼睛。 用手挡住大半光芒,慢慢适应之下,阿尔终于抬眼望去。 那是一枚小巧精致,宛若精美艺术品的五色徽章,在半空不断旋转,两面雕刻着相同的纹路,分别是五种异兽的模样,现今各自散发着五种不同的玄光,明明是死物,却栩栩如生,看似灵气十足,徽章旋转之间似是即将崩腾而出,各自神态不同,或是审视,或是轻蔑,亦或是愤怒…… 阿尔并不知道这些异兽的名字,更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从一件物品上读出了情绪,但不妨碍他想要伸手去触摸这枚徽章。 对于这枚徽章的样子,阿尔并不陌生,因为奥德斯的皇室纹章,最核心的图案就是这枚徽章,周围则围绕着代表开国之时最伟大的七名功臣各自留下的家族徽记,当然这是设计之初的理念,实际上由于最后只有三名功臣留在奥德斯并建立了自己的家族繁衍后代,皇室纹章上拱卫这枚徽章的印记也只有三个,分别是剑、盾以及火焰。 哪怕是国内最考究的老学究,也从未研究透彻当年奥古斯丁定下的皇室纹章是何意义,因为在开国后几乎没什么人真正见到过这枚徽章的原型。 这是当然的,因为那个时候这东西已经落到了柯提亚手上。 但现在,这样只留下只言片语的宝物,就在阿尔面前。 伸手想要触摸,可惜就像是捞取水中的倒影,没有半点成功的可能,阿尔的双手一下子就探到了空处。 没有再做无畏的尝试,阿尔开始思考。 徽章的虚影正在逐渐凝实,但阿尔总觉得好像差了什么,每次快要变成实体的时候,就会往回缩一点,导致功败垂成。 “好像,非常像。” 对于眼前的景象阿尔从未见过,但丰富的知识储备到了这个时候起到了作用,眼前的情景非常像是詹森曾经提过的一种魔法。 那是来自移动之岛特兰西亚的某种神奇魔法结界术,圣魔时代更是被发展成了人类对抗魔族的最后希望:圣魔封印术。 以至于到了魔族不显的今天,这样魔法依然没有失传,虽然这魔法在历史上从未建功,但由于它所代表的希望,被当年习得此魔法的少数魔法师一代代的传承了下来,詹森和泽玛就是这样的例子。 由于阿尔糟糕的魔法资质,詹森和泽玛根本没考虑过将这门魔法传授给他,但最基本的常识还是给他讲解了一下。 起初似乎是结界术的习练太过艰难,可以说是根本无法习练,特兰西亚几百年才有一名天才修成此魔法。 对于将魔族作为大敌的圣魔王朝来说,这是个无法原谅的致命错误。 经过长时间的研究,圣魔王朝的缔造者,人类史上第一魔法师菲斯特·斯金纳发明了圣魔封印术,借助强大的道具迂回施展,彻底摆脱了结界术对魔法师自身的高要求,形成了一门能够普及传播的对魔族魔法。 当然这个普及依然很有限,能够用来封印魔族的道具制作可不简单,如果要封印魔之眷属甚至魔王,那么道具本身几乎就是一件世界隗宝,搜遍整个世界也找不齐能够封印全部高等魔族的道具。 可以说圣魔封印术,是菲斯特专门为了魔王而开发的魔法。 当然魔王和圣魔王朝这些距离阿尔都太遥远,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如何拿到这枚徽章,帮助它彻底摆脱虚化状态。 “圣魔封印术现在已经是被破解了一部分,但并不完全,才导致了这种情况,刚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忆之前的记忆,阿尔不禁将目光投向了地上依旧昏睡的梅丽塔。 “德龙说过,他需要我,到了柯提亚又把我和梅丽塔关在一起,那么我和梅丽塔就是他需要的两把钥匙。” “霸者之证和魔剑,我和梅丽塔,这绝对不单单是圣魔封印术,如果詹森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隆隆隆…… 大地开始剧烈摇晃,石粉簌簌而下,巨大的石块落下,两条甬道的一边彻底被堵塞。 “该死。” 糟糕的现状根本不容许阿尔继续思考,摆在他眼前的选择就只剩下了一个。 伸手抱起梅丽塔和玛利亚,冲进了那条完好的甬道。 至于什么先祖的徽章和魔剑,这种时候统统见鬼去吧,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第十二章 破 顺着蜿蜒曲折的甬道一路向上,时不时小心躲避头顶砸落的巨石,阿尔带着昏迷不醒的两女重回了地面。 “……” 眼前的景象彻底令他呆在了当场。 柯提亚城,在阿尔的记忆中应该是金碧辉煌,每一丝每一毫都像是如同艺术大师精挑细琢的作品,这是只有富饶的柯提亚王室才干的出来的蠢事,将整座王城处处设计的如同宫殿。 而现在,阿尔面前的王城,在身高百米的石头人,遮盖苍穹的钢铁巨兽和下方两股洪流的对冲下摇摇欲坠。 入目所及,处处都是残垣断壁。 几处也许是仓库的位置火光直冲天际,照亮了周围的黑暗,滚滚浓烟将银月遮蔽。 哪怕夜幕重重,看不清更远,阿尔依然可以肯定,这座城市彻底被毁了。 也不知道从哪里站起来的石人,身体发出噶擦噶擦的巨响,向着阿尔冲来,粗壮的岩石手臂想要将阿尔抓住。 砰。 忽然窜出的钢铁巨兽叼着石人远去,在石人的挣扎下一路闪过无数火花。 几乎在阿尔现身的第一时间,洞悉全场的德龙和泽玛同时发现了他的踪迹。 通晓时光奥秘的魔女直接来到了阿尔面前,抱着阿尔的腰际,轻松带着三人朝外飞去。 “哇,泽玛,我第一次知道你这么厉害。” “小鬼,看来你心情还不错,德龙那老家伙倒是真没虐待你,不过现在还是不要说话了。” 阿尔闻言,将头贴在泽玛胸口,感受着紧贴皮肤的细腻鳞片,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不由微微磨蹭了几下。 对于被泽玛抱着这件事情,阿尔没有任何抵触,反正小时候也是被她抱着长大的,不过泽玛的这种姿态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忍不住想要研究一下。 “泽玛,你不能带走他们。” 百米巨人德龙的咆哮像是雷暴,远在几千米外交战的奥德斯军和柯提亚军清晰可闻。 根根石柱拔地而起,一一被泽玛灵活的飞行闪过。 眼见泽玛即将远去,德龙彻底散去了自己巨大的巨人装甲,露出有着巨大金翼的白发老者真身。 滚滚烟尘以比泽玛更快的速度飞过,先一步截住了泽玛的去路,并迅速堵死了泽玛全部的退路。 “泽玛,你想要走,无论谁都拦不住你,但你一样带不走他们。” 德龙闪动巨翅穿入烟尘封锁的空间内部,好整以暇的望向泽玛一行。 面对能够随意穿梭空间的泽玛,哪怕是德龙再强也无济于事,但有了阿尔这个累赘,泽玛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进退自如。 到了这一步,泽玛要么放弃,要么就死在这里,不会再有其他可能。 面对这样的抉择,泽玛仅仅顿了顿,将阿尔抱得更紧了些,笑着对阿尔问道: “小鬼,有没有胆子赌一把,不然你只能去陪那个老家伙了。” “泽玛,你是说……” 这下轮到阿尔选择了,一手由泽玛带大的阿尔自然极为熟悉泽玛的手段,这个时候能够用得上赌的,也只有那个了。 “当然,还是跟泽玛在一起安心。” 直接将手上的梅丽塔和玛利亚朝德龙甩过去,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接住两女,阿尔笑着抱紧了泽玛。 阿尔和泽玛的身影彻底消失。 “竟然带着人类一起进行空间移动,可惜那个小家伙了。” 德龙一边抓着手上的两女,一边平复爆发的魔力。 失去了泽玛庞大的魔力供给,逐渐停止行动的钢铁傀儡军团被轻易消灭。 降下身形,收拢翅膀,德龙直接抓着两女走入地下。 坍塌的地下空间对他而言如同平底,不论是碎裂的巨石亦或者被泥流淹没之地,尽数在德龙面前让开道路。 再次回到地下空间,将狼藉清理一空。 德龙割开了梅丽塔和玛利亚的手腕,将她们扔下地面,任由鲜血在地上慢慢流淌。 五色玄光依然闪耀,德龙向着中央的霸者之证伸出满是金黄鳞片的硕大左掌。 噗噗噗。 整只手掌逐渐爆开,金黄色的鳞片沾着碎肉和血液四射,底下露出连着经络的奇异骨骼,通体流传着琉璃之光。 德龙不管不顾,任由自己手臂的伤势越发严重,手臂以恒定的速度接近着徽章。 这是沃斯全盛之时布下的封印,想要解除怎么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尤其在阿尔被泽玛带离的现下,德龙已经有了足够的心里装备。 “哈哈,路德维希留下的东西,现在属于我了。” 老脸上的褶皱因为大笑更显深沉,像是历经千年的古树树皮,难看却有种看着时光流淌的诡异感觉。 哐啷。 德龙的笑脸僵住了,死死盯着空中化为漫天的碎片,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是那个混小子。” 不论德龙如何不愿相信,真正的霸者之证早就随着阿尔离去,从阿尔进入地下并且德龙解开了最初的封印开始,霸者之证就本能的顺着奥古斯丁残留在血脉中的力量融入了阿尔体内,留下的不过是个被困住的空壳。 恨恨放下手臂,德龙直接用右掌扯掉了自己的左臂抛掷一旁,这种伤势对他来说并不算严重,之后花费一定代价就可以再生。 失去了霸者之证的光源,地下黑暗一片,德龙却依然看的一清二楚。 两女深红的鲜血流淌满地,霸者之证的彻底消失,引起了封印的又一重变化,一把暗淡的剑影徐徐出现,竖立着插入地面,越来越清晰,如同之前的霸者之证。 剑身通体黝黑,两道血色的纹路如同眼睛在剑刃两侧展开,剑脊中心有着些微的凸凹痕迹,剑颚处的紫色宝玉夺人眼球。 流淌的鲜血浸满魔剑插入之处,两道血纹稍稍发亮,粗犷的男性吼声响彻地下。 “哦,这是多么难喝的东西,人类的血液,该死,是那个混账东西让我喝这种东西。” “诅咒你全家女性被老子干到怀孕,男性送进蝇兽场舔屁股。” “该死的,该死的,本大爷可是人类的救世主,世界上最帅的英雄,到底是谁要害我。” “魔族的味道,我知道一定是你们这些小东西,给我出来,我要杀光你们,饱饮魔族之血,才配得上本大爷的身份。”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你这把烂剑。”德龙愤怒的吼叫,右手抓住了黑剑剑柄,想要将其拔出,可哪怕使出全力,魔剑分毫未动,呱噪的吵闹却在继续: “哦哦哦,魔族的杂种终于现身咯,杀杀杀,杀光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本大爷是天下第一帅。” “我要喝血,老子要喝魔族之血。” “你这个废物杂种,听到没有。” 黑气从黑剑上蔓延,沿着德龙的手侵入他体内,德龙的双眼开始泛起红光。 “人类绝对无法解开的封印,原来是这么回事。” “如果有魔族想要打破封印,就要用自己的血来喂养这把魔剑。” “好手段,好狠的心肠,该说真不愧是沃斯,连点退路都没有留下。” 双眼中的红光越发旺盛,理智受到魔剑的压制,德龙彻底陷入癫狂。 “老夫不信,会输给出生人类的你,沃斯,老夫绝不认输。” 松开魔剑,右手如同利刃直接划破了自己的胸膛,金黄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将魔剑淋了个通透,魔剑疯狂的大吼: “不够,不够,远远不够,本大爷还要更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魔族的杂碎,死吧,死吧,都给我死吧。” 随着血液大量流失,德龙气息越发衰弱,但眼中的红光却开始消散。 稍稍恢复了一丝理智,微微摇头,德龙却没有停下动作,苦笑着将手伸进了自己胸腔内,将更多的血液浇灌在了魔剑之上。 “沃斯,我不会让你得逞,老夫和你这个叛逆不同。” “为了主人,就算是赔上性命又如何,老夫绝不退后。” 大量的魔族之血浇灌而下,魔剑发出错乱的愉悦笑声,德龙慢慢拄着魔剑跪倒,将头深深埋入血泊之中。 “陛下,吾等奴仆之主,最伟大的魔王,请醒来吧。” “您的仆人德龙在此,真诚的祈求,请您从叛徒留下的悲伤中醒来,重新带领吾等重整魔族之威严。” 响应德龙的呼唤,一只纤细白嫩的手臂从血泊中缓缓伸出,一下按在了德龙头顶,德龙高大的身躯抖若筛糠,老脸上涕泪横流: “吾主雅尼娜,魔君德龙在此,恭迎陛下归来。” 第十三章 终 丝丝缕缕的黑色能量汇聚到德龙头顶,再被吸入那只白嫩似葱的玉臂,德龙想要挣扎,却早已失去了反抗的最后一丝力气,直到最后都大张着布满血丝的恐怖双眼,想要质问,可惜连发声都做不到。 上个时代的幸存者,魔族前三的强者德龙·莱克瑟斯,时隔千年,在见到他忠心效命的主人那一刻,化为飞灰。 “哦,是你这个裱子,我还记得刺入你心脏,搅碎你肠子的那种美妙感觉,那真是太爽了,我要飞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不不,你怎么可能还活着,本大爷可是为了弑杀你,付出了一切。” “你怎么可以活着,你怎么还能活着。” “不允许,不公平,不能原谅。” 魔剑见证了一切,似乎变得更加疯癫,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 手臂直接抓住了剑柄,轻轻一扭,剑刃寸寸断裂,叮叮当当落了一地,魔剑的吼叫彻底停止。 将剑柄信手一抛便不再关注,五指向下,按住地面,开始发力。 一具丰满的女性躯体慢慢从血泊中爬起,完美的酮体没有任何瑕疵,皮肤比婴儿还要细腻雪白,腰身不堪一握,大腿浑圆饱满,长及腿根的灰白色发丝散发着神秘光辉。 发丝无风自动,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俏丽脸蛋,银灰色的瞳孔有些茫然,愣愣看着自己吞噬了德龙的手臂,雅尼娜有些怅然: “我最信任的男人亲手将我送入地狱,占据属于我的王座,将我的躯壳封入此地,永无解脱。” “所有的男性,都该死。” 作下如此宣言,曾经的魔王眼中迷茫彻底散去,变得没有一丝杂色的银灰色眼眸扫过血泊中大量失血的梅丽塔和玛利亚,注视到了她们身上的污浊痕迹,微微颦眉,厌恶之色在眼底一闪而过。 抬起皓腕,指向天际。 没有任何声息,一道直通苍穹的通道已被打通。 满地血液流动,化作血色长袍盖住了这具完美无瑕的玉体。 凌空而起,直冲天际。 魔王雅尼娜,重归世间。 …… “我说头,干嘛来这鬼地方啊,王宫都塌了,你也不怕,我看还是回去挖挖看,说不定还能捞到几件王宫里的宝物。” “没见识,有那么多兄弟在那里挖就够了,多我们几个能干嘛,还不如来找找看其他好东西。” 拍打着自己不开窍的手下脑袋,扎基带着手下几名兄弟,循着之前空中那位极为强悍老者的踪迹,摸索到了这里。 可由于之前距离太远,德龙又是用飞的,扎基也不敢肯定自己有没有找对地方。 正在此时,只有他一人听见的声音响起: “好痛痛痛痛,那个……裱子……” “你们有没有听到谁在说话?” 扎基询问自己手下,回答他的一颗颗摇摆的脑袋。 “痛死本大爷啦,那个可恶的裱子。” “真的没有?” 又是一阵摇头。 “下次一定要从她的下面捅进去,从下到上把她劈成两半……” “妈的,烦死了。” 没有再问手下的意见,扎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终于找到了直入地下的通道。 “老大,这里有两个小美女,还没穿衣服。” “别吵。” 来到地下,脑中的闲言碎语越发吵闹,扎基顺着感觉找到了源头,伸手捡起地上一把光秃秃的黑色剑柄。 “噢噢噢,这种感觉,如此黑暗,如此堕落,如此深刻的仇恨和罪孽,正是本英雄喜欢的家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他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能不能别叫了。” 扎基感觉这种吵闹的声音快要把他脑子挤爆了,用力将剑柄拍打着墙面。 “痛痛痛痛痛,别打了,本大爷可是人类的救世主,最最英俊的帅气英雄……” 砰砰砰…… “停手,只要你停手,我就闭嘴。” 扎基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大爷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挫折而屈服,要知道曾经……” 砰砰砰…… “啊,痛痛痛痛痛,别打了,真的别打了。” 在几名手下好奇的围观下,扎基如同疯魔,不断跟一把剑柄较劲。 没有人注意到,黑暗越发浓密,以扎基为中心,逐步汇聚。 嗡嗡嗡…… 散落四处的魔剑残片开始震动,在黑暗彻底笼罩的情况下射向扎基,众人原先带下的火把被彻底浇灭。 “好黑啊,大家打火。” “看我的,我这里有帕亚新出产的魔法灯,那种垃圾货色就别拿出来了。” “卧槽,那你快点。” 在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亮起的魔法灯成为了光源,一群黑鹰的佣兵们望着扎基,瞠目结舌。 披挂着覆盖全身的黑甲,只余两只两只眼睛散发着诡异的红光,双手持握一把通体黝黑,镶嵌着紫色宝玉的华丽长剑。 “头……儿?” 面对未知,佣兵们只能小心的试探。 扎基理也不理这些同伴,脚踏地面,顺着雅尼娜打出的通道追击而去。 “到底什么情况?头儿这是怎么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 “唉,你们来看,这个女的好像是柯提亚的王女,我见过她。” “擦,竟然是真的,快快把衣服脱了。” “靠,你不要命了,这种女人你都敢碰。” “什么啊,快点把这两个女的保护好啊,我不信有了这种筹码,柯提亚军还敢不给我们报酬,到时候什么样的漂亮女人买不到。” “对对对,快点,不然扎基老大知道了又要骂我了。” 一群手忙脚乱的佣兵们救出了梅丽塔和玛利亚。 …… 柯提亚城门,终于打通阻碍的柯提亚军正面对着建军以来最为恐怖的对手。 尤瑞尔游走在数量众多柯提亚军中,凡是被他触碰的士兵,轻易倒戈,和曾经的袍泽相互厮杀,毫无手软。 不论是远距离的弓箭还是近身的斩击,尤瑞尔任由它们击中自己看似脆弱的身躯,接着便毫不在乎的继续游走。 “那是魔族?”哪怕是柯提亚军中最为老练的赫伯特,面对现实,语气依然无法确定。 没办法,实在是魔族对于柯提亚人来说,几乎就是个传说,柯提亚距离魔族领地实在太过遥远,千年来从未有魔族的踪迹。 “将军,还是我上吧。”克劳德有些急切,看着手下士兵伤亡惨重,他这名平日带头冲锋的将军却龟缩在角落,实在无法容忍。 “不行,克劳德,你上去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一名红色短发的女性按住了克劳德肩膀,阻止了他的冲动之举。 希波莉·奥意尔,赫伯特的孙女,现任柯提亚亲卫队队长。 在场几名将军都吃过控心魔法的苦头,明白其可怕之处,那种明明知晓一切还心甘情愿为尤瑞尔效力的感觉,实在是令他们不愿回想。 尤瑞尔一人,借助地形,轻而易举便挡住了全灭奥德斯军的柯提亚全军。 只要魔力和体力不消耗殆尽,尤瑞尔自信自己能够一直这么纠缠下去,直到主人复出。 有一句话叫做我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 细嫩的小手轻易洞穿了尤瑞尔一直以来视柯提亚军若无物的不败之身,将属于他的魔王之力掠夺一空。 “陛下……”无可形容尤瑞尔此刻的心态,是荒谬,是惶恐,还是不甘…… 曾经不可一世的魔之眷属尤瑞尔,就那么简单的死了。 不再是刚刚复苏那时候的饥渴,没有将尤瑞尔彻底榨干,将赐予他的魔王之力收回,雅尼娜便抽回了手臂,任由尤瑞尔瞪着不敢置信的双眼倒下。 刷刷刷…… 恢复神智的柯提亚士兵慌忙后退,面对能够轻易击杀尤瑞尔的神秘女人,他们连反抗的心思都无法升起。 “那是谁?” “这个女人好漂亮。” “该不会是哪里的妖魔吧。” 柯提亚军议论纷纷,位于人群目光中心的雅尼娜无视一切,陷入了沉思。 刚刚醒来,就嗅到了两个手下的气味,靠他们的贡献,自己勉强恢复了一部分力量,但因为那个混蛋家伙,自己体内的魔王之力依然在不断减弱,现在的举动无非是饮鸩止渴。 赛昂?圣札加利,一个弱小的人类男性,在属于她的年代,却用他的狡猾,欺骗了伟大无比的魔王。 如果说沃斯用背叛和力量埋藏了雅尼娜,那么赛昂便是用智慧间接导致了她的失败。 雅尼娜发誓,如果这两个人现今还活在世界某处,无论费劲千辛万苦,花费多么大的代价,都要把这两个男性挫骨扬灰,将其灵魂囚禁,永生永世折磨下去。 “再次给我撕裂吧,裱子,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鹰从天而降,通过魔性之眼,牢牢锁定了气息不断减弱的魔王,魔剑直劈而下。 “沃斯……” 第一章 新的开始 巍巍高山,深深密林。 人迹罕至的悬崖高壁,孤单的坟头青草依依,墓碑上铭刻着阿尔·奥德斯短暂的一生事迹: “VS0984/1/12,阿尔作为奥德斯唯一的皇子出生。 VS0984/5/14,母亲索若亚·亚力克西亚以侧妃的地位,死于宫廷斗争。 …… NN0001/4/7,阿尔带领奥德斯第三军征讨柯提亚,在战争中亡故。” 苍老的老者摸着墓碑,读着上面的刻字,忍不住回头对搀扶自己的女性笑道: “这人的一生还真是有够无趣,从生到死,什么东西都没有得到,什么风景都还没有来得及亲眼看看,没有一件事情是他自己想要做的。” “可怜,无聊,没劲透顶。” “人不该这样活着。” “咳咳……” 老朽不堪的身体禁不住山风微微一吹,连连咳嗽不止。 “阿尔,在我面前,你可还是个小鬼,记住不要在老人家面前长吁短叹。”泽玛一边用魔法治疗阿尔的身体,一边却是垫高脚尖狠狠拍了下阿尔的脑袋。 “我可是死过一次,还由你亲手下葬了。” “在我眼里那也还是小鬼,哪怕是奥古斯丁也不例外,何况是你。” 不理会阿尔的抱怨,泽玛将阿尔的脑袋夹在腋下,直到阿尔的头发彻底乱成个狗窝,才放过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泽玛,给我讲讲,我被控制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是回去再说吧,反正你这身体要恢复,恐怕没有几个月是不行了,有的是时间。” “咳咳,好吧。” 在泽玛的搀扶下,阿尔就像是真正的老人,脚步迟缓无力,徐徐消失在丛林之中。 那一日,阿尔的身体经由泽玛穿越空间,进行了人生中第一次,也应该是最后一次的瞬间移动。 付出的代价就是离开的瞬间,身体衰老而亡。 这也是为什么泽玛从来不带人类进行空间移动的原因,运气好可能仅仅失去几年的寿命,运气不好,哪怕本身还能活千万年,一次空间移动也能让你彻底死亡,只有真正长生不死的生命,才能肆无忌惮的使用这项魔法。 在阿尔死亡的瞬间,被他藏在柯提亚王宫的另外一半分魂就脱离了束缚,飞来进入了他的体内,由于距离问题,泽玛那时候已经将阿尔下葬,可以说再晚几分钟,可能阿尔就要泽玛亲手杀死一次。 变成老年状态的身体经过治疗和分魂的影响,目前正在逐渐恢复年轻,泽玛推测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彻底恢复。 经过这一次事件,阿尔也才发现自己的分魂竟然不单单是共享了记忆,就连寿命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能共享,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现在身体能够恢复年轻。 当然万事都有两面,好处是阿尔活了下来,坏处则是恐怕失去了一半的寿命,并且机械心智天赋从掌握掉成了普通,阿尔现在已经失去了制造分魂的能力,也不知道如何才会修复或者锻炼提升天赋。 当时出于对尤瑞尔魔法的提防,阿尔的两个灵魂根本没有重新融合过,导致现在的阿尔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只能从泽玛口中了解一二。 日子一日日过去,阿尔的身体逐渐恢复,泽玛则每日来去匆匆,利用有限的时间照顾阿尔并将外界发生的大事转述给他。 春去秋来,转眼已是深秋。 踩着林中没入脚背的厚厚积叶,微风伴着落叶拂过大地,阿尔背负着大剑,目光在林间阴影处逡巡。 几个月的时间,阿尔的身体已经彻底恢复,损失的寿命除了让他的面相更为成熟以外,目前来说还没有太过糟心的事情发生。 在阿尔拥有照顾自己的能力后,泽玛过来的时间就越来越少,重心逐渐转移到了她自己的事情。 留给阿尔一颗她能够随时感应到变化的红色宝石,交代有麻烦就擦三下,她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就任由阿尔自行修养。 关于奥德斯国内的消息,在确认阿尔不会因为刺激发生意外后,泽玛就在适当的时候告诉了他。 面对自己被死亡的窘境,经历了初期的愤怒,恼怒,最后心绪还是归于平静。 平心而论,哪怕自己当时继续留在国内,恐怕除了不会死亡以外,结局也不会改变。 皇后一方的势力太过庞大,国内唯一支持自己的只有扎比达代表的第三军,最重要的是皇帝的心意,完全不在自己这一边。 而现在,失去了一切的支持,就算泽玛带着自己回去,也不过是当个有名无实的皇子。 按住自己胸口的位置,阿尔微微握紧了拳头。 在他醒来之后,胸口就出现了铭刻着五只异兽的奇怪烙印,很像奥德斯的家族纹章,泽玛说它是奥古斯丁曾经拥有的霸者之证,丧失了另外一个死亡阿尔记忆的现下,没人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到他身上的。 但从泽玛口中得知了曾经的历史,这东西又已经出现,意味着阿尔有机会尝试曾经先祖所做过的,去追寻名为霸者的力量。 这个世界的巅峰如同魔王,一个人就足以让世界臣服,因为他代表着无人可以反抗的力量。 霸者之证所引导的道路可能并不如魔王强大,但有先祖奥古斯丁在前,阿尔相信,到了那时,不再需要其他,单单这份力量已足够向他的父亲,奥德斯皇帝贾恩卡洛证明,自己拥有成为帝王的资格。 前一段时间,双方约定,只要阿尔靠着自己恢复到二十级以上,泽玛就将她所知晓有关霸者之证的内容告诉阿尔。 为此,等不及拖延更久,阿尔在这座名为巫神山的山林间到处狩猎怪物和野兽,如今已经到了十级。 这个世界任何地方都可能出现怪物,它们是不同于普通野兽的异常生物,无法驯服,无法沟通,见到人类就会展开攻击。 越是人类稀少的地方,怪物也就越强。 繁华的城市内,人们不经意间每天都在杀死无数比蚂蚁还小的怪物,所以哪怕从未有过战斗经验的平民,有时候莫名其妙就会感觉自己身体强壮了一些,几天后这种感觉又消失了,那是因为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完成了一次能力等级的晋升和掉落。 荒郊野外,人迹罕至之处,则生存着令泽玛这个等级的存在都不愿轻易招惹的强敌,那些地方成为常年无人踏足的禁地。 介于这两者之间的怪物随机分布,有强有弱,讨伐他们能够变得更强,直到达到每个人的能力界限。 在这一点上,怪物也成为了一种战略资源,国土更多更大,那意味着存在着更多怪物,自然能够让更多士兵变得更强。 奥德斯军事第一的地位,庞大的国土面积功不可没,国内除了第二军无法擅自移动以外,其他军队随便找个偏僻角落就能满足日常训练所需。 柯提亚正好相反,国土少而富饶,人口不及奥德斯却也不逊色多少,因此国内怪物资源稀少,限制了军队的发展扩充,加上奥德斯和帕亚的常年活跃,柯提亚的军力发展一直很缓慢。 第二章 菲伊·西尔维娅 树枝摇曳,红叶纷扬而下,散入水中,随波而去。 宁静怡人的山间小溪,簌簌落叶,清扬婉转的哗哗水声,合着女孩轻哼的歌谣,巨大黑熊的呜呜呜咽混杂在一起,一派自然祥和的气息。 巨熊懒散躺在铺满落叶的草地打盹,扎着垂髻的少女仰卧于其肥大过头的肚皮上,哼着歌谣。 少女身上披着件奇怪的单衣,太过宽松,不用沾水阿尔都能透过针孔的缝隙看清里面的内衣。 一看就是无视生产的贵族阶层才会制作的东西,但又不同于阿尔所见过的任何一种正式着装,感觉更像是一种礼袍。 十米开外,茂密的野草丛中,小心潜伏的阿尔望着眼前景象,心中疑窦丛生。 顺着发现的巨大脚印,阿尔一路追索至此,眼前溪边的巨熊明显就是他的目标。 这都没有问题,但那名穿着奇怪单衣的女孩是怎么回事? 野兽与美女? 别开玩笑了,在阿尔眼中,这只巨熊明明白白显示着怪物才有的等级15,普通的野兽可没有这种东西。 他不明白为什么应该会无差别攻击人类的怪物,在这个女孩手中如同被驯养的家畜,除非是精通魔物合成的魔法师,才有可能将怪物变成听话的走狗,但那种生物也已经不再是怪物,而是受特定道具控制的合成魔物。 眼前的巨熊明显不属于此类。 突然出现的奇怪少女,令阿尔有些犹豫,是否该按照计划发动攻击,这样可能牵连到旁边的少女,至于女孩是否会造成阻碍,她那显示为1的平民等级让阿尔直接忽视了这个问题。 少女倒是有个奇怪的天赋,名为相命,等级只是普通,也不知道有什么效果。 吼吼…… 也许是思考的时间太久,阿尔的气味终于被嗅觉敏锐的巨熊察觉。 四肢着地,对着阿尔所在的方位发出表达敌意的大声吼叫,浑身毛发散发光辉,像是钢针般的巨爪探出,眼神暴戾而凶狠。 这样的情形,反而让阿尔舒了口气,这才像是他认知的常态,刚才的情形太过怪异。 “大熊,请平息怒火,这里不存在任何敌人。”少女挡在了阿尔和巨熊之间,语气坚定,似乎是因为地域的关系,自称在阿尔听来有些奇怪。 令阿尔吃惊的一幕发生了,展露攻击意图的巨熊怪物居然真的收起了爪牙,再次趴下了庞大的身躯,只是目光依然牢牢锁定在阿尔身上,敌意并未消散。 “陌生人,这里是巫神山的深处,虽然没有禁止国人入内,但默认不能随意进出,你来自哪里。” 阿尔一边警惕巨熊的暴起发难一边缓缓靠近:“我的确不是这个国家的子民,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和怪物可以和平相处,它们是怪物。” “吼。”巨熊对着阿尔怒吼,少女不得不将手按在了它的背上安抚。 “它们之所以是敌人,是因为你们将它们当做了敌人,咱不指望你能明白这一点,但不希望你在这里造成任何杀戮,不然咱将驱逐你。” “就凭你?” 面对少女带着奇怪自称的威胁,阿尔有些想笑,无论怎么看这名少女都没有这种可能。 “无知的家伙,这里可是巫神山,咱乃……啊!” 已经足够接近,阿尔直接将这名有些脱线的少女抓到了身边,让她和巨熊保持足够的距离,失去她的安抚,巨熊敌意展露无遗,直立而起,发出咆哮。 “我这是为你好,乖乖站一边去行不行?” “粗鲁的家伙,你什么都不明白。” 吼吼吼…… 无数嚎叫在林间响起,随着少女的挣扎,疯狂奔走的声音越来越近,巨熊终究有些顾忌少女的存在,没有立刻发动攻击。 仅仅数息时间,天空飞舞的怪兽率先赶到,数百只大大小小等级不一的怪物包围了天空,阿尔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什么。 “你放开。”少女还在挣扎。 事已至此,更不可能听她的话了,阿尔直接将少女抱在了怀里充当护身符,果然没有一只怪物敢于发动攻击。 两人争执摩擦间,少女用来束发的圆环脱落,满头淡蓝色的长发披散,阿尔突然感觉自己胸口一热,拉开衣领一看,某只形似猛虎的异兽正散发出微微蓝光,少女落下的圆环同时发光,闪烁的频率几乎一致。 在圆环脱落的一瞬间,巨熊和鸟兽发出怪叫,朝着两人扑来。 阿尔眼疾手快,第一时间捡起了圆环,所有怪物又停下了脚步。 “好了,事实证明,你也没什么特殊的。”在少女面前晃了晃手上的圆环,转了几个圈,得意的样子让少女张开银牙,狠狠咬在阿尔手上。 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娇柔的女孩会有这种举动,措不及防吃痛,少女终于挣脱了阿尔的魔爪。 在两人分开的一瞬间,巨熊挥舞的巨爪对着少女打下。 “啊……”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再叫了。” 面对死亡,少女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口中发出尖叫,却感觉自己又被人抱住,并听见了阿尔吃力的呼唤。 架住巨熊的攻击,似乎是手上手环的功劳,巨熊呜咽着后退,没有继续攻击阿尔,但天空的鸟兽已经朝着地上的少女扑来,阿尔不得不将脱线少女再次搂进了怀里。 微微睁开一丝缝隙,少女紧张的神色开始放松,察觉到自己又回到了阿尔怀里,忍不住又开始挣扎敲打: “都是你的错,不然怎么可能这样子。” “好吧,是我不对,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些家伙。” “把东西还给咱。” 眼看着丛林间时不时跃出的怪物身影越来越多,天空更是越发阴暗,阿尔果断将圆环交给了少女,但依然牢牢将她抱住,任由她用目光瞪视也绝不动摇。 少女无奈,只能保持这种姿势闭上双眼,手中握紧圆环,蓝光闪烁的频率该是改变,阿尔胸口的巨虎烙印随其变化。 过不多久,聚拢的怪物们低吼着散去,只余下了那只一开始的黑色巨熊。 “哼,这下可以放开了吧。”睁开双眼,少女继续用目光瞪视阿尔,大大的眼睛似乎开始掬起泪水。 “如你所愿,奇怪的姑娘。”阿尔松开怀抱,感觉今天真是晦气,朝着远离巨熊的方向退后。 “喂,无礼的家伙,你还没有告诉咱你的名字。”少女重新将头发束好,望着离开的阿尔询问。 “阿尔……阿尔·亚力克西亚。”被少女的提问弄得一愣,微微迟疑,阿尔如此回答。 心中决定从今天以后,直到回国之前,自己还是改用母亲的姓氏更为妥当。 “阿尔,我记住你了。” “不要再称呼什么奇怪的姑娘,咱乃巫神圣女菲伊·西尔维娅,记住咱的名字。” “咱允许你进入此地,但不要在这里制造杀戮,不论是什么生命,都该得到巫神的庇护。” 拔下自己的头发,撕碎衣裙包好送到了阿尔手上,菲伊郑重其事的交到了阿尔手上。 似乎是某种仪式,巨熊眼中对于阿尔的敌视竟然真的散去,再次懒洋洋趴进了柔软的草地。 感觉自己好像和这里的环境更加亲近,有种从未有过的舒适感。 最后望了一眼这名奇怪的少女,阿尔转身就走。 第三章 少女与熊 一条十余米长的斑斓大蟒吐着信子,水桶粗的长条身体盘挂在树枝上,享受着进食后悠闲的消食时间。 啪的一声。 飞来的石子惊醒了大蟒,不满的朝石头飞来的方向丝丝两声,大蟒顺着树梢游走向了别处。 “嘘嘘嘘。” 若无其事的吹着口哨,菲伊双手放在脑后,装作看不见另外一个方向的阿尔。 几天来,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托了菲伊的福,阿尔的升级效率严重下滑,除了晚上菲伊肯定会消失以外,其他时间差不多是紧跟着他严防死守。 如今看来,她上次给的加护完全就是为了今天这种情况,巫神山的怪物现在看到阿尔完全没有任何敌意,只要菲伊驱赶一下就会离开,完全无视了阿尔的存在,换了以前肯定是直接扑上来和他战斗。 向泽玛询问菲伊的圆环和自己身上异兽烙印的关系,泽玛说这五只异兽是背负大陆的圣兽,没有他们所有生物都将无立足之地。 同时五圣兽也是所有怪物的源头,除非将五圣兽杀光,不然怪物就会源源不断的产生,但没有哪个疯子会这么干,就算想要做也没这个实力,因此理论上怪物永远不可能消失。 巫神山可能是曾经圣兽留下足迹的地方,因此沾染了独属于那只圣兽的气息,所有的本地怪物可以算是那只圣兽的后代,菲伊的圆环则是那只圣兽气息沾染最重的物品,因此可以一定程度上控制本地的怪物。 当然现在肯定不会有圣兽驻留,不然普通人类根本无法在这里生存甚至立国。 虽然泽玛依然没有将全部内容说出,透露的口风最起码让阿尔知晓了胸口的徽章烙印和支撑大陆存在的五圣兽有关,对于霸者之道更多了几分期待。 “菲伊,你要明白,我是一个冒险者。” “那你可以去其他地方冒险,咱保证不拦着你,但在这里,不行。” 从小就在这座巫神山长大的菲伊,对于本地的怪物似乎有着超乎阿尔想象的执着,这样的争论没有结果,谁也无法说服谁。 阿尔又不是泽玛,能够随时随地出现在大陆任何地方,自由之地更是情况特殊,这里到处充斥着来自世界各地追逐自由梦想的年轻人。 这些人或是组建冒险团队,或是加入佣兵团,也有独自一人的游侠。 因为这些不怕死的年轻人,自由之地除了那些太变态的怪物以外,所有大型的野外怪物巢穴都被一波波热情似火的年轻人们随时光顾,怪物就像是放在狗面前的零食,被舔的干干净净,也因此自由之地的商业最为发达,哪怕是平民商人都可以大胆行走在这片土地上。 这种情况下,自由之地近距离内很难找到适合现在阿尔猎杀的场所。 巫神山,正是距离阿尔最近,并且适合他成长的所在,两人的矛盾因为这个也几乎无法调解。 摇摇头,阿尔直接向着山下走去。 对于这个脱线的巫神国圣女,他也是无可奈何,如果敢在这里把她怎么样,别说过不了怪物那一关,在自由之地以后也将寸步难行。 巫神国的地位非常特殊,是一个完全依赖姻亲关系而屹立不倒的国家。 而保持这种关系的,正是每十年一代的巫神国圣女,通过她们和世界上大多数国家建立了良好的私交,听说当年的某任圣女甚至成为了帕亚国的开国皇后。 在自由之地,宁可得罪一国国王,也不能得罪巫神国的圣女,因为你不知道那些她的前辈们现在身处何处,又掌握了什么力量。 “我都要下山了,你还想跟我到哪里?” “看着你下山咯,放心咱肯定不会跟下去的。” 菲伊自信满满拍着小胸部,丝毫没有身为圣女的矜持,厚着脸皮紧跟阿尔不放。 ‘真是可怜的圣女。’ 菲伊的话阿尔倒是不得不信,听说巫神国的圣女候选者都是出生之后立即被送上山中神庙,哪怕最后没能被选为圣女,一生也不得踏下巫神山半步,终生侍奉传说中的巫神。 成为圣女反而是脱离这个禁锢之地的唯一方法,对于这种他国的奇特习俗,阿尔从心底里不认同,但也不愿干涉,一方愿打一方愿挨,外人实在不适合插手。 从菲伊身上他看不到半点怨恨和不满,除了缺乏和正常人交流的经验有些脱线和固执,这位圣女和普通的少女没有任何不同,也只能感叹一句一方水养一方人,不能用自己的看法来看待其他地域。 两人磕磕绊绊走了许久,望着山下烟气渺渺的山村,菲伊眼中闪过一丝渴望,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跟随阿尔的脚步。 阿尔听着身后没有跟来的声音,脸上露出笑容,他怎么可能真的放弃,等下去村里换个方向进山就是,这几天的摸索,阿尔已经将巫神山的地形摸了个通透,昨天就做好了详细的规避方案。 考虑到菲伊和巫神山的特殊关联性,这种方法到底有没有用还是两说,但不试验一下实在是不甘心。 “杀,杀死它。” “包围它。” “啊啊啊,不要过来。” 还未接近,吵杂的呼喝混着兽吼已经传入了阿尔耳中,出于好奇心,阿尔的脚步不由快了几步。 一只巨大的黑熊正在呼呼喝喝的人群中左冲右突,嘴里叼着一只硕大的肥羊,鲜血流淌了一地。 虽然村民众多,手上更是拿枪带棒,但普遍一级的能力等级根本无法对等级高达15的巨熊造成有效伤害。 其中有三名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冒险者,拿着各色武器,混在人群中攻击,他们才是巨熊唯一的顾忌,也是压制它没有大开杀戒,只是狼奔豕突依然脱不开去的原因。 手持弓箭的冒险者站立在村中唯一的制高点,手上紧紧扣着弓弦,精神力全神贯注,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没有浪费箭矢的习惯,底下更是混杂着身为雇主的村民在内,他必须保证出手一击必杀。 两名战士同伴不断跑动,及时阻拦黑熊的去路,也时不时替村名挡下发狂黑熊的扑击。 这场精心设计的围剿战已经持续了不断时间,双方的体力都在消耗。 三人成立不久的新冒险团队,这第一场任务他们无比认真,发誓绝不让这只屡次骚扰村民的黑熊走脱。 在村民的配合下,黑熊一只无法走脱,体力的下降导致它速度越发缓慢,更别提口中一直死死咬住不愿松口的肥羊。 终于窥见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弓箭手强压兴奋的心情,就要射出必胜的一见。 崩的一声,弓弦震动,疾如流星的羽箭伴着嗖的一声射出。 不敢置信的看着射向天边的爱箭,来不及心疼其昂贵的价格,弓箭手转头就想要看清到底是谁破坏了自己的行动。 一只硕大的拳头在他眼里越来越大,弓箭手最后的念头被彻底打灭。 “好硬的头。”揉着手指,阿尔看着自己升到11的等级,这点小小的疼痛很快被他抛之脑后,对面这家伙则成为了悲剧,在阿尔眼中,他的等级已经从16掉到了15。 打倒敌人的经验远远比不上击杀,如果不是双方等级存在极大差距,阿尔之前又已经积攒了很久,不然这一下还真不一定能够直接升级。 阿尔旁观许久,终于确认这只黑熊正是菲伊时不时带在身边的那只,不明白它为什么跑下山来,据菲伊所言,整座巫神山的怪物在历代圣女控制下都不会随意跑下山,这也是为何没有引来大规模冒险者讨伐的原因。 看在它好歹是没有伤人的份上,阿尔决定还是帮它一把,顺便打倒这三名高等级冒险者,收割一波经验弥补一下自己近日来的损失。 “皮埃尔,你到底在干什么?”低下的两名冒险者不满与同伴的拖拉,身为近战的他们冒着更大的风险拖住怪物,实力比他们更高一等的皮埃尔却迟迟不见动静,心火不可避免的冒了起来。 偷得空闲的一名近战冒险者抬头扫过,哪里还有弓箭手同伴的身影,心下不妙,一眼就扫中了混在人群中偷偷靠近另外一名近战冒险者的阿尔。 “小心,比尔。” “啊?” 还在和黑熊对持的冒险者哪有空闲分心他顾,同伴的好意化作流水,又一个冒险者被阿尔偷袭打昏。 呜呜。 认出帮忙的是阿尔,黑熊发出低鸣,朝远离最后一名冒险者的方向发动冲锋,轻而易举离开了村民的包围网。 “该死,你这个混蛋,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当然明白,要不是知道这里怪物的异常,我也肯定跟你一样。 这话阿尔也只能在心里腹诽,说出来估计迎来的就是别人看神经病的眼神,怪物和人类天然敌对,没有任何理智,这一点界限比魔族还要严格。 愤怒与阿尔放走了黑熊,村民们自发包围了阿尔,最后的一名冒险者挡在最前,哪怕是单纯为了给同伴报仇,他也不会放阿尔离开。 眼看局势越发焦灼,村民们呼喊着阿尔束手就擒,真要那么听话,虽然最后肯定是送交大城市管理这种结果,但一顿打是肯定免不了的,自然不会就范。 唯一挡在阿尔面前的,其实也只有这个名14级的战士,远高于阿尔的等级,但之前和黑熊作战消耗的体力,这让阿尔有信心可以一战,好歹也是经验啊,错过太可惜了。 正当局势一触即发,两方眼看就要交手之际,一声娇叱传来: “住手。” 第四章 少女与熊2 “竟然是圣女殿下。” “圣女怎么会……” “快跪下。” 身上沾着血迹的菲伊出现阻止进一步冲突,一群村民大叫着跪倒行礼。 巫神国,正式国名威斯珀特拉,每一代的圣女虽不掌有任何实权,却是真正意义上的精神领袖,生活在巫神山下的百姓可以不知道国家由何人管理,但不可能不认识每年上山参与祭祀的圣女。 依然保持站姿的冒险者和阿尔,在跪伏一片的村名中是如此鹤立鸡群,以至于那名冒险者都有了些微犹豫,被阿尔抓住机会打翻在地,经验到手。 无视菲伊怒瞪的眼神,阿尔在这三名冒险者身上开始摸索,有些东西泽玛可不会给他准备,比如这个世界的货币尼特,比如冒险者才会使用的专用地图,再比如如何找到本地专业的情报贩子,这些小事泽玛可没功夫操心,阿尔孤身一人不得不多加关注。 而这些,从这三名本地冒险者身上找到了答案,没有理会菲伊如何应付热情的村民,阿尔翻着其中一个家伙的冒险者手册就那么转身离去。 “圣女殿下,您如此关爱吾等小民,实在是不敢,不敢。”年迈的村长连连推辞,不愿意接受菲伊为黑熊给出的赔偿,那是菲伊随身携带的首饰,对于这个小村落而言,足以购买这些所有村民的身家性命还远远超出,这样的宝物如何是他们敢收取的。 再三推脱,菲伊都无法说服老者,眼看着阿尔越走越远,最后只能扔下首饰,转身告辞。 追上阿尔,菲伊有些小兴奋:“喂,阿尔,你知道吗?这还是咱第一次下山,第一次和不是来觐见的国民说话。” “嗯。” “原来平时的山下是这个样子,过去只有在山上观看,结合其他外来者的口述猜测,咱回去一定要跟她们说。” “嗯。” …… “阿尔,接下来咱要拜托你一件事,你一定不会拒绝的吧。” “嗯……嗯?” 心不在焉的搜寻着自己需要的情报,对应着菲伊漫无边际的问答,阿尔突然发现自己被带到了坑里,不由茫然抬头,迷茫的看着原地兴奋转圈的菲伊,不明所以。 “太好了,咱带你去。” 拉着手不释卷的阿尔,菲伊提起过长的裙摆朝巫神山进发。 太阳逐渐西下,金黄余晖中,阿尔被菲伊带入了一个位于山腹的深洞,借助些微光亮,阿尔不难看清这个空无一物的山洞全貌。 最深处,一只正在撕咬大腿骨的黑熊听见声音,凶狠的目光朝洞口扫射,见是菲伊,才呜呜的转过脑袋,继续对付起自己面前的美餐。 “大熊她快要做母亲了,所以这几天才会跑下山去,我竟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也不在乎黑熊战斗后满身的黑泥和血污,菲伊温柔的注视着大快朵颐的黑熊。 这副画面当然美好不到哪里去,光线缺失的山洞中,怎么看都是病态少女和嗜血狂熊的野蛮组合,阿尔皱着眉头等待下文。 “怪物和普通生物不同,不需要异性,没有怀孕的过程,当时候到了,自然而然就会生下下一代。” 菲伊一边清理着黑熊满身的污渍,一边给阿尔解说,神情到此有些暗淡: “实力越强的怪物,也会越晚生下下一代,大熊它太弱了,才几年就已经达到了极限。” “所有冒险者划分的禁区只会有一只强大的怪物,这都是因为一旦生产,怪物也就会死去,它们根本无法繁衍壮大。” “大熊它,这几天也就要死了。” 说到这里,菲伊起身,郑重其事的朝阿尔下跪磕头: “请在这几天照顾它,保护它安全生下孩子,拜托了。” “你可以把它带回去,你是圣女。” “不,不可以,怪物不能进入神庙亵渎巫神,守卫看到大熊只会杀了它,在这里只能拜托你,求求你了。” “……” 似乎自己不答应,面前倔强的女孩就那么打算一直跪下去,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 “我只保证它的安全。” “嗯。” 得到阿尔肯定的答复,菲伊一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转身狠狠撞进了黑熊的肚子上,引起正在进食的对方不满的呜咽。 “哈哈哈。” 菲伊才不管它的情绪,只是自得其乐的蹭着黑熊脏兮兮的毛皮。 一直闹到很晚,菲伊才离去。 阿尔坐在山洞中目送她的离开,很是无语,明白这名少女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过来了。 任何地方都有其规则,身为圣女,在出嫁前也不得离开巫神山半步。 这一次菲伊因为黑熊打破了这一条铁律,那么等待她的必然是阿尔无法想象的惩罚。 不然的话,菲伊不用如此郑重其事的拜托自己。 得到权利,也要承担责任。 这就是她们的宿命。 …… 接连几天,少了菲伊的干扰,阿尔终于得以顺心如意的开始展开狩猎,至于黑熊也不再需要去村里偷猎,阿尔跑一趟就能在村民们迎接圣女护卫的热情招待下给它带去足够的食物。 白天狩猎,晚上就睡在山洞中照看体质越发虚弱的黑熊。 这一夜,气息微弱的黑熊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嗷呜一声,在阿尔的注视下化为了飞散的荧荧光粒,彻底消散。 怪物一旦被打倒杀死,不会留下任何尸体,就此消失,什么都不留下,才是它们的归宿,这也是从未有人将其看作正常生命的最大原因。 蓝色光点弥漫整个山洞,阿尔走近蓝光最为浓郁之处,探手摸索。 感觉什么东西咬住了自己的手掌,探头靠近,一只黑色毛发的小熊正叼着自己的手掌,四肢无力的撑着地面,试图靠着努力站起。 不同于经过母体长时间孕育的正常生命,一出生怪物的孩子就接近几个月大的幼兽体型,并将在几天时间内就发育完全,除了刚诞生的那几分钟以外,几乎不存在太过弱小的时候。 伸手将这只还未睁眼的小生命抱在怀中,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情在阿尔心间弥漫。 也许,这就是见证生命诞生的感动。 胸口的猛虎烙印微微闪烁,漫天飞舞的蓝光似是找到了目标,一股脑的涌进了小熊的身体。 毫无所觉的小熊只是固执得跟阿尔的手掌较劲。 扑通! 洞外传来什么东西倒地的声响。 抱着小熊来到洞外,只见头发沾满枯枝草叶的菲伊正昂着头,见阿尔抱着出现,脸上也不知是喜是悲。 万般复杂,最终化为一声轻叹,彻底昏死过去。 第五章 启程的旅途 最终阿尔选择将菲伊和小熊都带到了泽玛给自己盖的小屋,之前黑熊并不愿意挪窝,阿尔也就只能在洞中将就一下。 将小熊和菲伊放到了床上,盖好被子,阿尔躺在另外一张床上进入安眠。 次日清晨,一阵欢笑将阿尔唤醒,张开困顿的双眼。 入目所见,蓝发的少女脸色苍白,却有两朵红云附上笑脸。 双手抱着只四五岁婴儿大小的小熊,眼睛漆黑发亮如同黑色宝石,正用鼻子嗅着菲伊身上的气味,不时用爪子划拉开少女的衣服边领,本就宽大的礼炮,已经被它脱得差不多干干净净。 “咳咳。” 这种时候还是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比较好,不然菲伊事后想起来还不知道会羞恼成什么样子。 果见菲伊迅速用警惕的目光扫过这边,迅速将被子盖住了身体,突然被黑暗笼罩的小熊在被下不住蠕动,引起少女娇喘阵阵。 最终阿尔还是在菲伊犀利的目光下败退,率先离开了屋内。 等待菲伊带着小熊推开小屋的大门,阿尔已经收拾好了行装,见到阿尔这副打扮,菲伊不免有些奇怪: “阿尔你这是在干什么?” “离开啊,这个样子还看不出来?” 阿尔扎好袋子的封口,将其往背上一放,里面有着他这几天来下山和人交换的物资,所出尼特那就要感谢那三位冒险者了。 “你不是要在这里狩猎吗?怎么会这么快……” 见菲伊有些迟疑,阿尔掏出口袋里的冒险者笔记,翻开其中一页递到她面前: “因为有了更好的目标,那三个家伙的旅行笔记挺有用,上面说特兰西亚每次和大陆断开连接都会留下一大批的特种怪物,特兰西亚人似乎称其为妖怪,听说很难对付,相对应的,打倒他们实力提升更快。” “而那三个家伙就是以此为目标组成的冒险团队,详细记录了这附近有妖怪传言的地方,那天他们会来讨伐大熊,也是村民上报让他们误以为是妖怪才来的。” 在阿尔看来,能够被那三名冒险者当做狩猎目标的妖怪,应该也不超出他的极限。 还有一件事没有对菲伊说,那就是这几天阿尔已经升到了15级,这座山里的怪物等级普遍不高,想要靠它们升到20级,耗费的时间和猎杀的数量会非常夸张,这也是阿尔将目标打在这些特兰西亚‘特产’身上的原因。 菲伊听完阿尔的话,抱着小熊陷入了沉默,她也没想到这么快这个怪人就要离开。 “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不用,你让我见到了不错的东西,酬劳已经够了。” 阿尔摸了摸小熊的脑袋,思绪回到了昨晚奇特的那一幕,相信人类中见识过怪物诞生画面的绝对不多。 “啊。” 手掌突如其来的疼痛,令阿尔迅速收回了手,一排整齐的牙印告诉阿尔这绝不是正用无辜双眼左往右看的小熊所为。 “你果然是属狗的吧。” “你才是狗,你才是狗,你才是狗。” 菲伊面色通红拉紧礼袍,抱着小熊急匆匆蹬蹬蹬转身就走。 走的远了,终究脚步还是迟缓下来,对阿尔喊道: “今年十月七日之前,你一定要回来一次,到巫神的宫殿来,咱准备给你一份礼物作为报答。” “那是一份只有咱,身为巫神圣女的菲伊·西尔维娅,才能给出的珍贵礼物。” “错过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不要忘记,阿尔。” 摆摆手让这善变的少女赶紧离开,阿尔进入屋内,想要将最后几件东西拿走。 看见凌乱的床榻,一拍手,明白菲伊肯定是想歪了他所说的话,将他刚才的话当做调戏之语,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想追出门去,可又想想菲伊的固执性格,摇摇头: “算了,还是下次回来再说好了。” 将十月七号的日期记录下来,阿尔拉着把手,轻轻阖上了木门,彻底告别了这处停留小半年的居所,心里感慨万千。 从未在他生活中出现的新世界,即将开始。 …… 遥远的彼方,移动之岛特兰西亚。 噗嗤噗嗤。 “不要啊。” “快逃。” “救命。” 鲜红的血液浸润了肥沃田地,使其看似更为甜美多汁,长满人脸的巨大蚯蚓在这片沃土上畅快的遨游,不同的面孔或愉悦大笑,或不甘怒吼,或悲伤哭泣…… 提着巨大铜棍的无头武士左右横扫,逃亡的人类哀嚎着化为四射的血肉泡沫。 四首八足的水车在咕噜噜转动,推动它的是流淌的血河。 杀戮结束,最后一名人类在历经折磨后死亡,妖怪们疯狂的大叫以示庆祝,血肉狂欢开始。 “听说了吗?屁大那个白痴竟然跑到大陆上去了,这次没有来得及回来,哈哈哈。” “我听说文风那个骚包的家伙也没回来,还有球吗、龙期刊、大宁烂……” “不止不止,这样的家伙每次都有不少,仗着自己实力不错就随意乱跑,估计这种白痴现在也只能趁着最后的时光好好享受啦,大陆人的滋味,真想试试看啊。” “哼,一群没脑子的蠢货,老妖怪们早就警告我们不要离开生养我们的土地,除非一年内特兰西亚再次和大陆接轨,不然那些家伙死定了。” “管那群白痴干什么,这次的食物不够,我们趁着这个集合的机会,商量下下一家去哪里。” “好好好。” “附议。” “哦,吃人,我要更多血和肉。” …… 拥有三个脑袋,三个身体,形状分别为马、蛇、鹰,下半身则是装着巨大铁轮的棺材,自称为普丰的特兰西亚妖怪,目前正在自由之地某座城市打开杀戒,无人可挡。 前来助拳的年轻冒险者们在铁轮下化为肉饼,三为一体的妖怪,视觉上没有死角,轻松挡下了所有远程的偷袭,哪怕是闪耀的魔法,也因为年轻魔法师修行的不够没能造成多大的伤害。 “哈哈哈,大陆人真是太弱小了,难怪传说中的万神之王率领吾族的大英雄黒夭能够轻松攻入这片土地,这等弱小的民族,有何脸面存活在这个美好的世界。” “可恨,要不是土地的制约,这些血肉都该是吾族盘中的美餐。” “上天为何如此不公。” “杀杀杀,哪怕我活不了多久,也要让这些食物给我陪葬,哈哈哈。” 咕噜咕噜,铁轮纵横披靡,在城中飞驰来往,人类靠着双腿如何与他相比,哪里人多普丰就往哪里撵,威风不可一世。 “比尔,我有话想说。” “这么巧,我也有。” “我也是。” 曾经被阿尔打翻在地的三人冒险团队,正巧参与了这场妖怪对人类的大屠杀。 看似无人能制止的三头妖怪正大笑着朝他们冲来,三人哪怕两股战战,依然握着武器挡在了身后平民们面前。 这是自由之地的规则,有武力者有义务保护被怪物侵袭的平民,事后才可以跟当地的管理者收取一定的酬劳,似乎是曾经黑暗时代英雄们留下的传统,在这片土地上被传承至今。 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人,抱着对过往英雄的无限向往,前赴后继前来这片土地,强者留下,弱者退场,一代代豪杰猛士留下传说。 无数小国王室只是土地的管理者,这片土地真正的保护者是那些愿意为了享受战斗和保护人类这项大义而付出一切的英雄们,几千年来,无数史上留名或者无名的伟大英雄,在这里崛起,哪怕是魔族横行,黑暗彻底笼罩世界的年代,人类在此依然绽放出无穷的光芒。 其中最为闪耀的一颗星星,名为菲斯特·斯金纳的男人,靠着数名同伴建立了人类魔法最为辉煌的圣魔王朝,并且从无到有,和魔族展开了长达几十年的对抗战争。 即使最终被讨伐,其辉煌依然不可磨灭。 这就是自由之地,英雄辈出的地方。 而现在,无法成为英雄的年轻人们即将为了自己的梦想付出代价,那也是无数先辈们验证的结果: 英雄,永远只是少数人的特权。 无法成为英雄,那就成为其路上的皑皑白骨。 自由之地,梦想和绝望共同交织的所在。 如同美丽的罂粟花,用美好的幻梦吸引一代代的尸骸前来铺就大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喊叫并不能带给人勇气,但最少能让他们有使用力气的地方,三名冒险者看似有力的抬起手臂用武器格挡,实则心里明白那没有任何意义。 身后的惊呼和绝望喊叫如同丧钟,为他们一起敲响生命的倒计时。 从天外射来的光箭,一支支落下,从四面八方插入了普丰体内,狠狠灌入地面,势不可挡的妖怪被死死定住了身形。 像是铁轨刹车还不带半点隔离的巨大噪音,令三名冒险者身后的平民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耳朵。 “吉奥凡尼,赐予我力量。” 从天而降的红发少年挥舞着圣光,一跃而下将妖怪普丰劈为两半。 “是来自法尔比昂的勇者,我知道那把勇者剑的名字。” “勇者大人。” “天啊,我竟然有被勇者拯救的一天,这一定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醒醒啦,人家都已经走了。” 周围平民的尖叫呐喊令进入死亡镇静状态的三名冒险回过神来,缓慢的移动着脑袋,视线从普丰逐渐化为光点飘散的尸体上移开,彼此对望良久。 终于,三人痛哭着抱在了一起,分享劫后余生的喜悦。 “啊啊,我们回家吧,我想念你老爸做的面包了。” “我刚才就想说了,我决定回去做一名修鞋匠。” “我也是,我要去见珍娜告白。” “你!” “你!” …… 城外不远,安静等候的金发少女,背后是一望无垠的蔚蓝天空,金发随风而舞。 “亚哲,你就不要休息一下?” “没有时间,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深陷苦难的人,我既然成为了勇者,就要好好发挥这份力量。” 红发少年亚哲永不疲累,挥舞着收敛圣光的长剑,热情洋溢的踏上下一个征途,金发少女在身后微微摇头,又笑着跟上: “算了,谁让你选了我当你的从者。” 第六章 小镇的妖怪 多洛雷斯是个人口不过千的小镇,处于自由之地贸易发达的地带,当地居民凭借开店方便来往旅行的客流就足够养活自己和家人,因此也不需要外出冒险,人人幸福安乐。 原本,应该是这样子。 约莫半个月前,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只来自特兰西亚的妖怪盯上了这座小镇,每天都会叼走一名镇上的人类,有路过的冒险者,也有当地的居民,规律无处可寻,速度快到几乎没什么人看清妖怪的样子,不论是自发还是受到邀请前来的讨伐者无不一筹莫展。 阿尔踏进小镇的第一时间,数道充满警惕,审视的目光将他从上到下扫视一遍,直到一名站在街道中央的大汉摆摆手,这种被什么敌人锁定的危机感才消失。 风声鹤唳,是这座小镇带给阿尔的第一映像。 不算多么美好,也不太坏,最起码证明这一次没有白跑。 按照那三名冒险者的笔记,阿尔之前已经跑了五处疑似妖怪出没的地点,结果要么事件已经被解决,要么根本就是虚假消息,什么都没有发生。 随意找了间挂着旅字招牌的客店,阿尔就此住下。 几日过去,通过观察,阿尔确定了传言中的真实性,并且也和其他冒险者一样对其束手无策。 时间,地点,目标的选择,没有任何一样能够提供一丝预测目标的可能性。 部分冒险者灰心丧气的离开,但更多更有自信也更强的人逐渐汇聚,不大的小镇短短几天已经人满为患,大街上搭起了无数帐篷。 来自天南地北的独行冒险者们意气风发,不少人将这次的目标当做了彼此竞赛的项目,当地的居民为此特意开启了赌博行业,无数人压上钱财赌自己才是最后的赢家,可以说是稳赚不赔。 随着小镇实力的空前膨胀,每个人脸上的忧虑为之一空,居民感觉自己的安全得到了保障,冒险者们则开始了毫无意义的暗中较量,甚至当街赌斗,反而将正事放在了一边,谁也不会认为如此庞大的冒险者集团还有什么妖怪对付不了。 实际情况则刚好相反,每一天都有一个人类被抓走,这个结果没有因为冒险者的增多而改变,依然如同时间不会停下脚步般如期发生,稳定不变。 “这是我的帐篷,谁让你动了。” “烦不烦你,不就碰了一下。” “谁知道你手干不干净。” “什么意思啊你。” “意思就是站直了给我检查。” “放你娘的屁,找事就直说。” 一言不合,两名冒险者瞬间打了起来。 人心浮动,随着小镇人口越发密集,冒险者们每天都在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争执,不但没有精力抓捕妖怪,反而各自行事,从口角发展到斗殴的事情越来越多。 感觉不妙的阿尔想要找当地镇长出面,却被告知镇长和部分行政人员正是第一时间被抓走的人类,长时间无人管理这才导致了现在小镇的乱序。 缺乏一个有实力的领导者,到来的冒险者越来越多,使其成为了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 目前少部分已经发现小镇潜在危险的人静静离开,无法离开的本地居民则焦急的向外发出消息,想要找到足够强大的佣兵团队出面,镇压越来越放肆的冒险者们,但那种实力的团队每次出动所需金额根本不是单人能够支付的,失望而归的居民开始发起资金募集,应者寥寥。 正当阿尔失去耐心,想起还有菲伊所说的日期将近,想要离开的时候,又一次袭击发生,几乎对此麻木的小镇众人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大多冒险者也是可有可无的望上一眼。 但这一次明显不同,尖叫的目标没有如同以往那样被抓走。 “不长眼的妖怪,敢打你辛步森大爷的主意,给我下来。” 长街之上,一名光头壮汉随手抄起沿路的长椅,狠狠对着半空中扔去,背部一道血淋淋的抓痕,提醒着所有看见这一幕的冒险者们,这家伙绝对不是突然发疯,而是真的受到了攻击,并且还奇迹般的没有被抓走,锁定了妖怪的所在。 顺着光头攻击的方向看去,起初什么都没能看见,长椅在势尽后顺着抛物线朝下落去,眼看就要飞出镇外,众人无不失望。 却有眼尖的冒险者率先发觉了不对,数名背着长弓的冒险者几乎同一时间弯弓搭箭,射击的方向各异却如同心有灵犀,囊括了小镇不大的天空,并且一支接着一支源源不绝,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你们有病吧。” “汉森,你干嘛。” 有人起哄,也有熟人好奇提问,但这些冒险者没有回答,只是不断机械似的重复着自己的动作。 “你们看天上。” 渐渐的,终于有人发现了天空的异常,大声提醒。 只见不知何时,随着一只只羽箭划过,天空变得浑浊,并不是因为失去阳光,小镇上空更是一丝烟云的痕迹都没有,但就是这么明朗的天气,本该碧蓝的天空却多了一丝一缕如同灰烟的轨迹,并且还在逐步扩大。 “人类,你们很了不起,但却不够聪明,明明还能活更久的。” 天空浮现一张巨大的人脸,整体由烟气组成,唯独嘴巴,一颗颗沾着血丝的齿轮牙齿不断转动,阿尔甚至看见其中混着人类的碎骨和头颅。 “那是上午离开的杰科,我和他打过一架。” “我看见了什么,老天,我的兄弟普德,你这个妖怪。” “妈的,这根本就是个陷阱。” 事到如今,冒险者们终于发现自己踏入了妖怪精心设计的圈套,成为了妖怪圈养的口粮还不自知,之前成天打架斗殴的行为有多么可笑。 不用再有任何怀疑,之前离开的部分冒险者在离开所有人的视线后,都已经成为了这只天空妖怪的甜点,至于那些能够安然来往的居民,现在看不过是被这只妖怪当做哄骗来更多冒险者的最佳信使,这才没有离奇失踪。 “呕。” 天空中的巨口越张越大,伴着呕吐的声音,一层层灰暗的血色烟气向下蔓延,缓慢却无法躲避,因为此时此刻的小镇已经被一层灰色屏障隔绝,无数边缘的冒险者疯狂攻击,最后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用血肉取悦于我惠农大人吧,可笑的大陆人。” 第七章 死与叛 “啊啊啊。” “这到底什么东西。” 血烟落下,稍有沾染的人便捂着头疯狂嚎叫,身体各处长出肉瘤,奇怪的涌动一阵。 噗噗噗。 肉瘤破裂,有些长出了尖刺,有些化作更粗壮的手臂,最多的肉瘤则是化为更多的血烟,朝四周蔓延。 更多人因此中招,哀嚎着抱着脑袋开始变化。 转眼功夫,无数原先完好的人类化作的异形生物。 “杀了他们。” 有冒险者被最先变化的人攻击,发起了斩杀变异者的号召,无数攻击瞬间淹没了失去人形的怪物,但异变并没有因此终结,反而愈演愈烈。 眼见情形越来越失控,阿尔摩擦宝石呼唤泽玛,泽玛并没有出现在他面前,毕竟她还有自己的事情,没有立即响应意味着她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出现,眼前的困局必须靠他自己解决。 阿尔收好宝石,打量四周,天空的血烟已经很是稀薄,就像魔法师使用魔法消耗魔力,战士挥动大剑消耗体力,眼前这只妖怪的血烟也肯定对它有所损耗,并且一定不小,这才没有继续。 真正的麻烦是这种血烟就像是一种瘟病,被传染者还能继续传播扩散,虽然每次只能影响周身小范围,但却有着感染后必定继续传播的特性,在场的冒险者也没有那种能够第一时间瞬间将感染者烧成灰烬的强大法师,只能任由这种情况蔓延。 可以说除非杀掉头顶的妖怪,或者打破妖怪对小镇的封锁,不然这种情况下,最终在场所有人都将死于自相残杀。 一剑斩断距离自己最近房屋的一根梁柱,三两下将其拔出,阿尔抱着它当做自己的主要武器,眼下任何近战武器都是累赘,只有足够长的攻击才能在杀敌时避免自己被血烟碰触,力量弱小者在这片屠戮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死亡。 不去考虑更多,阿尔相信泽玛一定会在空闲后赶到,到时这只妖怪自然由泽玛解决,眼下阿尔唯一能做的就是活下去,活的比其他人更久。 挥动手上梁柱,一下将嚎叫着扑进自己的两名异变者扫倒,不等其起身,梁柱上下挥舞,直接将他们拍成了两坨肉饼。 迅速抽身远离,过不多久,那两坨肉饼冒起泡沫,一个个破裂化为血烟开始向周围飘散。 瞄准大街中心较为宽阔的一片场地,那里一群冒险者们背靠着背结成圆阵,没有盲目发动攻击,而是像阿尔一样,最外侧的近战冒险者挥动长棍或扫或挑,不让异变者近身,他们保护者中心的三名魔法师,一根根地刺蹿起,将异变者钉在原地,或者在异变者脚下制造寒冰,便于冒险者将其击退。 能阻即不杀,这就是幸存者们普遍的共识。 人类的生存本能让他们选择了拖延时间,哪怕明知不会有任何救援,他们依然做出了这样苟延残喘的选择。 经历过初期的混乱,超过半数冒险者死亡或者异变,剩下的冒险者占据没有血烟扩散的空地,相互扶持、艰难抵御着异变者一波波的冲击。 没有多余的废话,阿尔直接融入了大街中心的冒险者团队,凭借手上梁柱足够长、足够粗的优势,一人就负责了五分之一的面积。 “妈的,我们死定了,真不该来凑这场热闹。” “我本来应该在酒馆里和伊莎贝拉滚床单,而不是在这里对付这种鬼东西。” “该死,该死,杂种……” 坚持了不过短短十余分钟,便已有冒险者露出绝望情绪,机械的阻挡着异变者冲击,脸上满是麻木,不住抱怨。 “闭嘴,不然我先杀了你。” 三名魔法师中有名大叔,却是个火爆脾气,直接一发水球将其浇了个通透。 “都要死了,你们这些魔法师还装什么装,要不是我们,你们这些体能废物早就被抓到了。” 情绪失控的年轻冒险者并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更加失控,歇斯底里地转身对着大叔咆哮。 “高高在上的魔法师老爷,卑贱的蛮人奴仆向您请安,哈哈哈。” 年轻冒险者低头行礼,脸上表情确实充满嘲讽和戏弄。 “混蛋。” “艹。” “该死。” “各位,这家伙是帕亚人。” 中心处的三名魔法师同时骂出声,会如此对魔法师说话的只有在帕亚长大的国民。 帕亚国的特殊法律导致了魔法师一家独大,没有魔力者天生低人一等,衣食住行处处受到限制,甚至动辄被贵族抓去充作奴仆,长久的歧视和生活的艰难,令帕亚国内阶级对立十分严重,全靠魔法的强大才勉强镇压了一切暴乱。 这就是外人对于帕亚国的认知,因此任何没有魔力的冒险者都拒绝进入帕亚国内。 这种充满了偏见的认知正确与否不重要,现在的问题是这名来自帕亚的冒险者已经彻底失控。 他身边的两人对视一眼,趁其不备直接将他架起,扔进了异变者的包围。 “你们不得好死,马上都要来陪我,哈哈哈。”年轻的冒险者发出狂笑,没有反抗任由异变者撕咬死去。 这种关键时刻,任何不安定的因素都被立即排除,在场没有平民,没有人需要被保护,谁犯错就剔除谁,一切都是为了所有人的生存。 “该死的帕亚人。” 大叔魔法师狠狠骂了一句,一枚火球直接击退了因为小骚乱而逼近的异变者。 “魔法师才该死。” 原本面对外围的两名冒险者,听到了这句话语,又因为那名年轻冒险者的死亡遭遇,兔死狐悲,同样出生帕亚的他们竟然临时倒戈,抽出短剑飞刺,大叔魔法师位于最安全的中心,为了节约魔力没有展开任何防御,直接被两柄短刃刺中胸口,不敢置信的倒下,死不瞑目。 “干。” “杂种。” 另外两名魔法师直接将即将出手的魔法调转方向,朝这两名冒险者发动攻击,但就算如此,他们对付异变者而准备的土刺和寒冰地面面对近在咫尺的冒险者毫无用处,两名叛乱的冒险者灵活闪避跳跃,杀向了剩余的两人。 到了此时,他们已经彻底疯狂,抱着死前也要杀掉两名魔法师陪葬的念头,一往无前。 一名魔法师捂着咽喉倒下,另外一名及时抽身后退,被另外一名冒险者挡在了身后求得一命,两名冒险者则被迅速击杀。 其中一人就是阿尔干掉的,那种死时毫无遗憾的眼神,外人完全无法体会。 第一次,阿尔如此近距离接触到帕亚的扭曲,绝非之前在书本中所见所绘的简单对立,这三名帕亚人令他对帕亚的印象有了明确的改变。 曾经他以为那是一个先进,文明的国度,最起码比起他的祖国奥德斯和柯提亚要文明的多。 这两个国家似乎是因为曾经的历史原因,对于魔法研究避之如虎,唯有帕亚,本就是饱受欺压的魔法师联合建立的国家,特别注重魔法,最终靠着其发展壮大,从魔族手上抢夺到了足够的土地,发展成了如今的三大国之一。 三大国中阿尔映像最好的其实是帕亚,来自其他世界的灵魂站在客观的角度解析着这个世界,帕亚更像他原来所在的文明。 而今天的事情,终于让他学会了书本不会记载的一些东西,显然帕亚的魔法师远比他想象中更加不近人情,没有因为曾经的遭遇而对所有人公平公正,反而变本加厉的报复。 一个魔法师建立的野蛮国度,这就是自由之地所有冒险者对帕亚的看法,如同阿尔现在这样,冒险者们从生活和战斗中学会了这一点。 “大家不要乱。” “快点帮忙。” 又一次的动乱彻底打破了平衡,些微人的呼吁没有任何用处,变异者们疯狂扑上,彻底冲开了阵型。 转瞬之间,年轻冒险者死前的诅咒化为现实。 第八章 死与叛2 如同崩散的烟花,眨眼之间原本聚作一团的冒险者团队分崩离析,作鸟兽散状。 没有一人出口提醒,生怕别人比自己跑的更快,但却如同所有人早已约好,同一时间发动,向着另外几处距离较近的冒险者团队发起冲锋。 阿尔自然也不例外,这种时候没有人会跟陌生人谦让,没有互相捅对方一刀已经足够光明正大。 至于最后谁被异变者吃掉杀死,那就各看本事。 找准路线,刻意躲避血烟弥漫之处,阿尔和几名选择这个方向的冒险者挥动手上棍棒刀枪,此时顾不得异变者死亡会生成更多血烟的问题,任何异变者敢于阻拦直接击杀。 不论异变之前是何等实力,一旦变作异性生物,实力变化倒是其次,关键是身为生命的智慧完全消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只会横冲直撞,完全不会躲避。 得益于此,短短片刻功夫,阿尔已经连升三级,毕竟异变者中其中不乏一些二三十级的冒险者,阿尔的眼睛更是能直接看穿借此锁定优先击杀目标,这是很多冒险者不具备的能力,唯有一部分魔法师可能习得了探测魔法,但却不会在这种危急关头浪费魔力做这种事。 “不要过来。” 一发火球直接扔在了阿尔一行几人脚下,不远处的冒险者集团并不愿意接受这些外来者,不但可能打乱他们早就默契的配合,还会造成短时间的混乱和攻击停滞,给异变者可乘之机,阿尔之前所在的团队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要么让我们进去,要么就一起死。” 击杀源源不绝扑来的异变者,几人不但没有因为威胁停下行动,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前冲。 眼见这群不识相的家伙抱着硬来的想法,人群中的四名魔法师早就准备,魔法瞬间发出。 阿尔几人的脚下瞬间变得粘稠泥泞,虽然没有变成沼泽,却让他们的行动速度大大减低。 这是很少有独行魔法师修行的辅助魔法,因为并无直接杀伤力,对付有限的个体限制效果也并不太好,对体型庞大的怪物更没什么太大作用,最关键还是消耗魔力巨大,唯有在混乱的战场,尤其对付冲锋的骑兵和重甲部队,只要魔法师足够,完全能够制造出一片让敌军陷入死地的绝境。 这样的战场魔法,竟然在自由之地看到,也只能说阿尔等人点背,正好遇见了不走寻常路的病态法爷。 地面冒出的尖刺,无形的风刃,几人开始燃烧的衣物,无不证明对面四名魔法师对他们一行必杀的决心。 “让我来。” 阿尔身边一名汉子放下手中长棍,抽出腰间长刀,青华一闪,呼啸一声,漫天风刃化为微风拂面。 这名大汉手中长刀竟是一把魔法武器,倒不是这东西有多稀罕,而是对于冒险者来说根本没必要,因为太贵,对自身的提升则微乎其微。 制作一把合格的魔法武器,需要特殊的矿物和高明的魔法匠师,耗费三个月至一年才能锻造成功一把,因此卖价非常昂贵。 而这种武器的效果,仅仅是带上了好看的光辉,以及对魔法抗性。 之前长刀能够直接劈碎风刃,如果换了一把普通的武器,根本连碰都碰不到风刃,只有在操控风刃的魔法师想要砍中目标的瞬间,风刃才会彻底凝实,那一瞬间是普通武器破坏魔法的唯一机会,但由于距离太近,往往成功了最终近战者的结局也不会太好。 这就是魔法的特性,完全由虚无魔力发出的攻击,一旦让其锁定对于只会近战的冒险者而言几乎无计可施。 当然由于魔法师的稀少,以及大多身体素质远远不如同等级的战士,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可怕和常见,这也导致了很少有冒险者会专门购买一把用来防御魔法的魔法武器。 风刃被消灭,满地尖刺和燃烧的衣物却不可回避,好在几人俱是等级不低的冒险者,魔法生成的地刺仅仅划破了几人脚踝,几人任由魔法火焰在身上燃烧,一往无前的朝那群冒险者冲去。 “该死,放他们进来。” 眼看阿尔一行人不要命的冲过来,大有不让进就直接鱼死网破的架势,正面对着他们的冒险者们大骂一声,最终还是让开了道路,让阿尔等人能够直接进入中心包围圈中。 “等等。” 位居一行人中间的阿尔大喊,其他人却不管不顾,这个时候身边几米远都是异变者,生路就在前方,哪里还有那么多矫情。 阿尔无可奈何,不想独自面对十余只异变者的夹攻,只能顺着他们继续前冲,一边喊道: “那名魔法师好像开始变异了。” 指的正是攻击一行人的四名魔法师之一,大多魔法师穿的比较繁琐,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哪怕不带兜帽也会披上各种长袍和轻甲,除了脸部和手部很少露出皮肤,不像近战冒险者大都喜欢直接裸露身体,即使穿戴护甲也很少会这么严实。 在阿尔的眼中,这名魔法师的才能开始慢慢消散,这种情况只有在异变者身上才会发生,恐怕这名魔法师出于恐惧,一直靠着坚韧的意志强撑,没有将自己身体的异状坦言相告。 都要死了,为什么不让更多人给自己陪葬呢。 “该死,鲁尼他开始变异了。” 不需要阿尔再想办法说明情况,几人还未彻底融入那个冒险者团队,那名魔法师已经开始了变化,厚厚包裹的衣服也挡不住身体的畸变,一个又一个压抑变形的肉瘤如同石缝下的嫩芽,艰难突破层层封锁,向世界展现自己的存在。 彻底失去理智的魔法师大声吼叫,不出几秒就将彻底化为异变者。 “白痴,把他扔出去。” 有外围的冒险者大吼,但身处中心的哪个不是手不能提的法爷,想要让他们匆忙之间变成大力士,完全是神话故事。 有正好空闲的外围冒险者转身想要招办,但哪里还来得及,眨眼间完成转化的新生异变者发动攻击,身形一转,关节处长出的锋利骨刺直接切碎了三名魔法师。 喷洒而出的血液混着异变者破裂肉瘤挥洒而出的血烟,冒险者集团再次奔溃。 第九章 这一边那一边 跑。 第一时间,在场所有冒险者同时生出了这个念头。 哪里跑? 紧接着,第二个想法直接浇灭了残余的希望。 位于众人保护之下,看似最为安全的魔法师,不明不白的变成了异变者。 这个事实如同一盆冷水,彻底浇醒了所有冒险者心中求生的火焰。 血烟已经彻底布满整个小镇,哪怕肉眼看不见,也不意味着它不存在,也许就在下一刻,自己也会瞬间异变,丧失理智。 更别说阿尔一行,来时为了加快速度,沿途杀戮了那么多异变者,如今他们身后化为碎肉的尸体已经开始冒出滚滚血烟,后路已绝。 前方则是新生异变者喷洒的血烟,彻底断绝了他们的希望。 “干。” “我才不要变成这种东西。” “去死,去死,去死啊啊啊……” 不甘心的冒险者们骂骂咧咧,有的直接挥刀自尽,更多的则是红着眼睛杀向了异变者们。 不单单阿尔这边是如此。 小镇各处想起疯狂的喝骂,交战之声不时回响四方。 到了此时,所有人尽数化作野兽,不论是被动还是主动,放弃理智,沉浸入杀戮之中,只为体会最后片刻的存在。 到了如此时刻,没有人在乎血烟,没有人在乎自己攻击的是谁,更没有人在乎自己是否已经死亡。 杀, 杀, 不停地杀。 不想被杀就要杀人,仅此而已。 浓厚的血色逐渐升腾,化为浓稠的血雾,由下至上,慢慢扩散。 天空的大脸露出陶醉之色,滚滚血雾吸入其腹中,传出咕咕声响。 “这才是真正的美味,极致的杀戮盛宴,嚎叫挣扎的人类灵魂。” “于我相比,那些家伙,算什么妖怪。” “果然我惠农大人,才是妖怪中的艺术家。” “呵呵,好,好啊。” “让我用不多的生命,来彻底升华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噗呲。 “可恶,这道光,到底是什么。” “为何如此刺眼。” “我的艺术!” “我不……” 斩天裂地的巨大圣光,彻底撕裂了笼罩整个小镇的庞大妖怪。 红发少年挥舞圣剑,光明的气息彻底驱散了血气,见到沦为地狱的小镇画面,稚嫩的脸庞露出愤怒之色,一拳砸入地面: “可恶,如果我再来早一点就好了。” “这也没办法啦,路上你还帮了其他人。” 金发女孩像是安抚孩子一般摸着亚哲的脑袋,可惜勇者并不买账,仍旧低头自责不已。 金发女孩用手衬着下巴,苦思良久,最终高举双拳,狠狠挥下。 轰隆。 勇者少年用力的拳击仅仅打出了一个小坑,但金发女孩这一下直接将亚哲上半身打入了地面,整个大地为之震动。 “勇者可没有这种时间浪费,快点给我起来振作,这趟旅行可是很有限的。” “你难道要让我告诉长老大人,有个傻瓜一路哭着鼻子,给法尔比昂丢人吗?” 地下的勇者毫无反应,义正言辞的金发少女蹲下身体,伸手轻轻戳弄,精致的脸蛋有些尴尬: “哎呀,亚哲你别吓我好不好。” “只要你自己起来,下次我保证,一定不会这么用力打你。” “惨了,好像真昏过去了。” 见亚哲始终没有回应,金发少女终于脸色大变,手忙脚乱将当代勇者拔出地面,治疗魔法不断使用,昏迷的勇者气息逐渐平复。 金发少女看着昏睡的亚哲,拍拍手满意的站起身体。 “这样子多乖,算了,就当本姑娘好好让你睡一觉,不用感谢我了。” “嗯,顺带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幸存者。” 金发少女想想也是无事可做,接下来见屋拆屋,见房拆房,在冒险者激战中沦为瓦砾废墟的小镇上开始搜救。 “一个,两个,三个……十九个。” “好像就这么多人了,还真惨啊。” “看我尼兰大人的力量。” 金发少女高举双手,周身散发无穷光辉,大难不死的幸存者们身体渐渐被治愈。 …… “这么说,我是被一个小姑娘给救的?” 浑身缠满绑带的阿尔躺在病床上,这里是距离多洛雷斯不远的另外一座小镇。 时间也已过去了三天,当天赶到的泽玛和尼兰匆匆照了一面,就将受伤不轻的阿尔送来了这里静养,毕竟尼兰的治疗术也仅仅是不错,当场治愈了一部分危及性命的伤口,大混战中断裂的骨头还得找专业医师治疗才行。 “是个十分可爱的孩子,可惜她太过匆忙,没来得及谢谢她,好像还有什么红色的东西被她拖着走来着,嗯……” 泽玛努力回忆,最后也没想起那到底是什么,挥挥手表示阿尔不用在意。 一道青色光芒笼罩阿尔,泽玛拍了拍阿尔的脑袋以示赞扬: “还真是蛮努力的,这都已经30级了,不错,不错。” “我又不是孩子了,每次都这样。” 阿尔有些不满,但又拿泽玛的习惯没有办法,哪怕是单论力量他也不是泽玛的对手,更别说在这位魔女面前,他已经习惯了不反抗对方的爱护,只能嘴上抱怨。 “嘿嘿,你可是我和索若亚共同的孩子,你母亲当年亲口答应的。” “好了好了,算我输了。” “我都已经超过了你的要求,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胸口的这东西到底怎么利用了吧,泽玛。” 阿尔也没想到一场大混战,效率完爆了自己辛辛苦苦狩猎一个多月的时间,当然让他选择,绝对不会希望再来一次,那样的死亡猎场,到最后个人意志都消散一空,杀戮到最后的他,究竟是已经化作了异形还是没有,他自己都无法确定。 “霸者之证这件事啊,让我想想,奥古斯丁以前每次喝醉了都要跟我们吹牛,那张大嘴巴可是什么都瞒不住,不过当时我们也醉得差不多,还真没记住多少。” “他说过当时他找到了三只圣兽,并从它们那里得到了力量。” “蟠龙山,赤雨岩,还有……赦巴哈德,好像是要去这三个地方找圣兽。” “唉,看来我也老了。” 想了很久,泽玛才磕磕绊绊得从回忆角落找寻到了答案。 扶着额头,做出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泽玛一脸无辜,迅速摆脱自己不靠谱的尴尬地位。 “……” 总感觉自己被泽玛这活了不知道多久的魔女给耍了,她肯定一开始就没想过认真回答自己,就算她不知道,她也可以去问另外一个知情者詹森确认再回答,这态度也太敷衍了。 其实在泽玛心中,阿尔根本不需要去找什么奥古斯丁留下的痕迹,能够脱离奥德斯的风暴独立生存,并且好好活下去,再结婚生子,一生平安到老,这才是泽玛最希望阿尔走的道路。 但看着阿尔不愿放弃的坚毅眼神,这些话泽玛始终没有说出口。 “赦巴哈德不就在自由之地?” 好歹是知道了三个地点,阿尔蠢蠢欲动,身体已经恢复到足以行动自如,他迫不及待想要动身。 “没可能的,那里早就建立了国家,赦巴哈德就是它现在的名字,我很肯定那里没有什么圣兽。” 泽玛颇为无奈阿尔的性急,按着他让他重新躺下。 “那其他两个地方?” 岁月如梭,时光飞逝。 如今的巫神国也早没了胸口的猛虎烙印所代表的圣兽,赦巴哈德的圣兽离开似乎也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赤雨岩,现在应该叫它富士樊防线,帕亚修建的生命禁区,就算是我也不敢硬闯,里面到底什么情况没人知道,但圣兽留存的可能性很低。” “蟠龙山,这是唯一可以确定的地方,圣兽切罗基县,在我还未出生之时,就已守护在那里,听我父母说,那是一位非常非常伟大的存在……” 阿尔并不知道泽玛想到了什么,说道这里就陷入了沉默,脸上似是有种挣扎、害怕。 曾经泽玛告诉过他一个故事,称她来自遥远的过去,一个历史悠久的种族,在一场灾难中种族消亡,那时年幼的泽玛被父母用魔法保护了下来,等她再次苏醒,睁开眼已经是人类的时代。 “泽玛。” 张了张嘴,阿尔有些不知如何劝慰。 “小鬼,我还不需要你来为我操心。” “这个给你。” 眼熟的信封被泽玛塞到了手中,不用打开就知道肯定又是泰雅那没完的唠叨。 之前是身体没有康复,现在则是阿尔根本不愿意此时回国,好在有泽玛这个能够瞬间移动的魔法信使,不然阿尔真不敢想象日后如何面对泰雅,尤其扎比达的事情,他至今都没有做好直面泰雅的准备。 打开信封,只有简单秀气的一行小字: “阿尔,我来找你了。” 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翻手将内容展示给泽玛: “泰雅她是个超级大路痴,我没记错吧,泽玛。” “……” 遥远的奥迪斯城,第一军营地中。 第一军将军迈斯尔和他的副将,同时也是他的儿子弗雷迪共同瞪着桌上的一份留信: ‘老头子,我不干了,终于可以告别你这张臭脸。 弗雷迪叔叔再见,泰雅会想你的。 不要挂念我,拜拜。’ 重重击打桌面,整个大帐都因此摇晃不休,迈斯尔对着自己的副将大吼: “你个蠢货,我不是让你看好这丫头的吗?” “她连奥德斯城的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出了事让我这张老脸怎么去见扎比达那小子。” 弗雷迪平白挨了一顿训斥,走出营门叹了口气,望着远方的天空,在心中替那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默默祈祷。 同时大声传达将军的命令: “第三、第四、第五大队出动,抓捕逃兵泰雅·伊扎尔。” 第十章 关于帕亚的传说 十月十日,巫神山。 每隔十年的这一天,对于威斯珀特拉这个国家而言,都是一个意义非凡的日子。 因为就在这一天,他们国家的象征巫神圣女将出嫁远方,同时也是新任圣女诞生的一天。 每逢此刻,不单单是巫神国的百姓,附近数十个国家都有数量不等的人前来观礼,或者说是来看着自己国家的统治者赢取圣女。 获胜者不但能够收获一位身份高贵的妻子,更重要的是加入了以威斯珀特拉为纽带的国家联盟。 位于其顶点的,正是如今三大国之一的帕亚。 对于位居自由之地的小国王室,这样的粗大腿没有人不想抱住,最起码有了这层关系之后,不用再担心自己被心血来潮的野心家推翻后找不到援兵帮忙。 由于那场杀戮场中造成的伤势,阿尔修养了几天,延误了菲伊所交代的时间。 当他赶回巫神山时,放眼望去,一圈七彩霞光笼罩了整座巫神山上下,不善魔法却粗通理论的阿尔好歹能够认出,这是足以堪称要塞级别的魔法阵才能达到的效果。 这种级别的魔法阵不单单需要精通此道的魔法大师铺设,更关键的是布置地点必须是处天然魔力汇聚之所,不然根本根本无法实现。 在这方面帕亚可以说是走在了所有国家之前,听闻其国内首都和边境防线都并不是完全的天然重魔点,但帕亚利用先进的魔法技术,结合所有国名供给着要塞级别的魔力消耗,用以阻挡魔族的入侵和王都的守卫。 奥德斯则只有王都才有这样的待遇,柯提亚境内倒不是没有这样的环境,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几百年来从未迁都。 对情况一头雾水的阿尔混进人群中,想要探听一二。 一辆辆装饰或华美、或朴素的车驾驶过,马夫一律神情高傲,不难看出对他们而言,能够在这种场合为主人执鞭就是一种无上荣耀。 身边的民众更是嘈杂纷乱,以至于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数千人聚在规划好的道路两旁,注视着来自不同国家的王室进场,对马车中偶尔露出真容的诸国王子或者国王评头论足。 所有人想要沟通,只能跟身边的亲朋好友咬着耳朵大声咆哮,不是这样根本无法沟通。 身处人群,这扑面而来的喧嚣和吵闹让阿尔更是迷惑,这种环境想要找人询问都变成了一件难事。 挤开庞大的人流,阿尔不管不顾向着巫神山进发。 既然菲伊要他前往,还说是圣女才能给予的珍贵礼物,据泽玛猜测也许是关于阿尔未来的命运预言。 这个世界真的有神,虽然谁都没有见过,但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存在。 巫神,就是这样一个广为人知的神明。 巫神圣女能够为人预知福祸灾凶。 虽然几十年来的巫神圣女没有一人掌握此项能力,以至于现在大部分人都将其当做了好看的摆设和象征,但几乎亲眼见证了历史的泽玛断言,曾经很多大事件背后都有巫神圣女的影子。 这样的礼物,足以让阿尔稍稍按捺心中想要前往蟠龙山的热切,哪怕最后证明只是菲伊跟他开了个玩笑,区区几天时间也不算什么。 因为这个原因,阿尔决定先到巫神山一行,再前往蟠龙山,到时候再召唤泽玛,毕竟泽玛可没时间陪着他赶路。 没有顺着大道直行,阿尔选择绕过吵杂的人群,想要寻找记忆中的小路上山,却在这里遇见了数量不菲的冒险者。 冒险者和平民最大的区别,在阿尔眼中极易区分,毕竟他能够直接看穿别人的能力和天赋。 几十名等级不一的冒险者三三两两,绕着七色的光芒站成一圈,手上武器左横又画,既不像是战斗,也不像是玩乐,极为搞笑。 “这位兄弟,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抓住一名拿着大刀使劲朝上戳弄的冒险者,阿尔挂着善意的微笑,但奥德斯人的体型和他手上的庞大力量,明显给这名冒险者带去了不小压力,稍稍挣扎,令阿尔松开了肩上的大手,才上下打量阿尔一番,摇摇头: “我说你装什么装,看你这样子也是我们一伙的,行了,别废话,各看本事。” “唉,我真不知道你们在干嘛,能不能给我详细说说。” 极不耐烦的表现,在阿尔扔出一枚尼特后微微迟疑,画了个圆圈,阿尔又扔给他九枚尼特,反正也是从其他冒险者身上捡来的,真不心疼。 大刀冒险者收好尼特,收好大刀,拉着阿尔往外走去: “来来来,好兄弟,反正我也就是凑个热闹,估计没什么希望,我们去那边说,省的被这帮大老粗误伤。” 离得远了,寻了处矮石,大大咧咧坐下,在阿尔摆手拒绝后也无所谓,指着那几十名冒险者解释: “我们都是来这里赶‘机缘’,嘿嘿。” 搓了搓手,面上带着几分猥琐,见阿尔完全听不明白,大刀冒险者一拍大腿: “唉,这下我总算信了,老弟你还真是路过,也算你大方,我就给你好好讲讲我们自由之地的一个传说。” 随着大刀冒险者娓娓道来,阿尔终于听明白了今天到底什么情况,以及这些冒险者所做为何。 三百多年前,人类世界还没有现在的格局,那时候现今帕亚的疆域一半多都是高等魔族的领地。 由于魔族大军不明原因的退守不出,在另外一小半的领土上,人类国度遍地开花,就像是现在的自由之地诸多小国林立,但时不时就会无意识越境的低等魔族,对这些弱小的国家来说依然不啻于一场魔灾。 在那个时代,奥德斯还稳居人类世界第一的宝座,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和宿敌柯提亚打的不可开交,双方都没有闲心理睬这块鸡肋般的土地。 自由之地的冒险者们纵使有心,被大海阻隔,没有组织的零散行动也只能救济一时。 而故事的起源,就从一名当时毫不起眼的小小魔法师讲起。 当时社会还残留着圣魔时代留下的深刻痕迹,哪怕几百年过去,都不曾淡化。 绝大部分人类对于魔法师的印象都是神秘、恐怖、带来灾厄的化身、残暴的统治,诸如此类的负面评价。 魔法师们因为这种偏见受到歧视、打压,甚至是生命威胁。 那个时候,他们稀少而罕见,更是活的如同下水道的老鼠,整日只能用圣魔时代的辉煌麻醉自己,艰难传承着先祖或者老师留下的知识。 名为斯图尔特·帕亚的年轻人,就是这群生存困难,人人喊打的魔法师群体中的一员。 没有人知道这位后来建立了帕亚国的帕亚一代,在当时是怎么如同彗星般崛起,在旁人眼中,一切都快的不可思议。 当人们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时,才惊觉他已经团结了世界上绝大部分人类魔法师,并联合当时的勇者赶走了高等魔族,带领魔法师组成的军队消灭魔族大军,牢牢占据了现今的帕亚国土,建立了一个任何势力都不能小视的强大国家。 在有关帕亚一代的记载中,他的身边总站着一个美丽动人的身影,那是他的王后,曾经的巫神圣女。 也因为此,自由之地的冒险者中,口口相传着一个传说: 当年落魄的帕亚一代之所以能够崛起,就是因为他在游历时,正好赶上了巫神山十年一度的盛大祭典,以一名百姓的身份进入巫神山,最终战败强敌赢得了圣女的青睐,这份‘机缘’指引他获得了诸多臂助,建立了如今雄踞一方的魔法国度帕亚。 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以普通人的身份闯过笼罩巫神山的大阵,因为在祭典开始之前三天,魔法阵会自行驱逐除开巫神宫范围之外的所有人类,开始之后更是唯有获得资格者才能踏入巫神山的土地。 帕亚的后代们为其先祖吹嘘其靠着强大的魔法实力闯关,但对魔法稍有见识的人就绝不会信,用于要塞的魔法大阵会被区区单人破解,尤其在他还是一个年轻人的基础上,不论是魔力还是魔法修为,都远远不够。 历史上帕亚一代也不是以其强大的实力留名,他的公正无私,宣扬平等,才是他最终被众人拥护接受,建立国家,成为帕亚之王的原因。 事实如何恐怕唯有那时候亲身参与的帕亚一代和他的王后才清楚,但这丝毫不妨碍一代代的冒险者们抱着美梦前来追寻‘机缘’。 每隔十年,年轻的冒险者们从前辈口中听闻了这个传说,不论是羡慕帕亚一代的丰功伟绩,还是纯粹将其当成一种挑战或者娱乐,总有无数后辈前来尝试。 “呼,反正我是失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成功过。” 大刀冒险者终于讲完了整个故事,取下腰间酒壶,猛灌一口。 “这么说,只有拥有资格的人才能通过这道魔法屏障,因为它不会伤人,你们就在寻找漏洞,想要踩一下狗屎?” “虽然你说的很难听,但就这么回事,兄弟乐意也可以试试,老哥我先去爽爽,嘿嘿。” 站起身抛了抛阿尔给他的尼特,大刀冒险者紧了紧裤带,一扭三晃的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等等,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阿尔的呼喊让他不快的转身,挠着发痒的下身有些不快。 “那个所谓的资格到底是什么?” “靠,不就是那群吃饱了撑的贵族老爷们定下的垃圾规定,只有各国王族才能通过,还每次都让魔法师特意调整维护,真是狗屎。” “那没事,你可以走了。” “妈的,浪费时间,好像你就能过一样。” 大刀冒险者骂骂咧咧的转身走了,阿尔取出贴身藏好的王戒戴在手上,换了个没人的方向,一脚踏入了魔法屏障。 第十一章 马内卢的继承者 刚刚踏入魔法屏障,一股粘稠厚重,如同置身海底的重压袭来,令阿尔动弹不得。 好在王戒微微闪光,这种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阿尔两三步就跨过了屏障。 “果然没错,跟藏书室差不多的分辨手段。” 要是辨别血脉的魔法,恐怕不但是身居高位的诸国王室不会让巫神国对自己的血脉如此放肆研究,在自由之地这种国家随意覆灭的地方更是没有丝毫价值。 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通过道具侦测,估计当年的帕亚一代好运捡到了某件类似王戒的道具,或者就是那一代的巫神国有意放他进入。 望了眼身后因为他的通行而微微扭曲的屏障,阿尔转身大步向着山上宫殿方向前进。 与此同时,巫神山前的大道。 “最后一位参赛者已经进入,拉起警戒线。” 比赛的监督人员挥起旗帜,大道两侧拉起上下两条的横幅,既是警告旁人不要随意靠近,也是为了之后庆祝胜利者带着圣女凯旋而归所准备。 “呵呵,帕雷松大人,请问这一次共有多少人参与?”威斯珀特拉的实际管理者是个不高不瘦,衣着得体的中年男子,正向特地请来监控魔法阵的魔法师做着最后确认。 “很奇怪,登记人数只有47人,但我刚才感觉到了应该有48人通过屏障。”魔法师帕雷松年岁已大,已经主导过三届巫神国圣女出嫁仪式的魔法阵运行,从未出现过如此情形,老眼满是困惑。 “哈哈,恐怕是帕雷松大人您疏忽了,人不服老可不行,跟我们这些老家伙喝一杯如何?”有邻国国王上前,想要结识这位盛名已久的大魔法师,在帕亚之外,实力高强的魔法师异常难得,由不得他们不慎重结交。 “也许吧。”将控制权交给自己的弟子,帕雷松最终还是没有深究,毕竟巫神国的祭典举行了那么多次,从未听闻有出过什么乱子。 那次帕亚一代拐带圣女事件也不会是例外,事后证明了帕亚一代的‘资格’,帕亚国的建立就是最好的明证。 阔别多日,阿尔重新回到了熟悉的山林,沿途的怪物微微扫过阿尔便又低下脑袋休憩,证明菲伊给予的加护还在生效。 不用跟这些曾经的目标战斗,阿尔着实松了一口气,毕竟他这次不是来猎杀怪物的。 之前已经听那名大刀冒险者说过,比赛已经开始了几个小时,这意味着最早出发的参赛者进入巫神山已经长达几个小时之久。 除去阿尔这位偷渡客,正牌参赛者都是提早几天准备就绪,并于昨天进行抽签,决定了出发顺序。 之所以要如此麻烦,是为了避免自家子侄一开始就发生不必要的自相残杀,让其他人看了笑话,毕竟大庭广众,围观群众的嘴巴他们可管不住,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这些诸国王室还要不要在自由之地混了? 当然为了公平起见,先出发者的赛道更长,后出发者的赛道更短,最后在差不多的时间内汇合,进行真正的较量。 当然先出发者实力过硬,沿途又不出现意外的话,还是能占了不小便宜的,很可能领先其他人到达正式比赛的地点,到时候用好整以暇的状态,对付披荆斩棘而来的其他参赛者,就是巨大的优势。 说白了一切靠的还是实力,赛制经过几十次的考验,不会存在太大的漏洞可钻。 这一点,对阿尔这名黑户也是一样的。 虽然他从其他地点进入了巫神山,实际上只不过是进入了其中一条赛道,没有从出发地点开始参与竞赛罢了。 每条赛道都被强大的魔法屏障隔绝,这一次王戒也不起任何作用,阿尔只能老老实实绕着巫神山从山脚处开始跑圈,顺着环形赛道向上到达终点。 出于怪物不会攻击他的原因,让他的速度得以尽情发挥,很快他就追上了这条赛道的参赛者。 一名身宽体胖,衣着光鲜的男性看不清长相,因为他的脑袋正埋入树洞,撅着大屁股在外一晃一晃,一头野猪用弯弯的獠牙哼哧哼哧戳着眼前意外得来的美餐,可惜仅仅刮破了男子的外衣,拿那结识的肥厚屁股没有半点办法。 “救命啊,谁来帮帮我。” “只要能帮我赶走这头肥猪,出去后我给你一千尼特。” “哦,我的屁股好痛,该死的野猪。” 树洞里传出闷声闷气的嚎叫,显得男性中气十足。 面对眼前一幕,阿尔颇为无语。 因为就他所见,这名男性能力等级高达22,而这只野猪,连怪物都不是,本该实力天差地别的双方,这名男性是有多么胆小才会让野猪达成如此辉煌的战果,也想不明白这样的家伙为什么要进这满是怪物的巫神山。 “去去去。” 一脚踹过去,顶屁股顶得正开心的野猪哼哧哼哧着被踹飞,扫了阿尔一眼,灰溜溜的跑了,动物的本能直觉无比敏锐,告诉它阿尔可不是树洞里软弱可欺的大屁股。 “呼呼呼,谢谢,谢谢,太谢谢你了,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听见野猪远去的奔走声,男子终于将脑袋拔出了山洞,也不问阿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一个劲的道歉。 “要是你不来,呜呜,我的贞操就要不保了。” “该死的比赛,该死的巫神国,竟然养了这么可怕的野猪。” “让我大价钱购买的龙息草白白浪费了,真可恶。” 男子抽出手绢,使劲擦着屁股,也不在乎阿尔对他爱睬不理,只是自顾自的跟着阿尔,一边走一边絮叨。 “你知不知道龙息草,这可是好东西,只要不超过30级的怪物,根本不敢靠近我身边百米,要不是这宝贝,我才不想来趟这趟浑水。” “啊,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尚恩·马内卢。” “奥德斯的阿尔皇子。” 最后一句话终于让阿尔停住了脚步,转身死死盯着不断擦汗的尚恩,眼神锋利如刀,心中开始转动。 马内卢,一个代表着财富的姓氏,因为大陆货币尼特就是他们家族负责监造的。 每年所有国家都要派出代表参与的马内卢会议,最终决定了尼特的制造和回收,这项会议奠定了马内卢的特殊地位,和所有国家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阿尔怎么都想不到,这么重量级的大陆贵族,竟然会跑来参加这种可笑的比赛,还被一只野猪给放倒了。 尚恩好似没有发现阿尔眼底的危险光芒,依然自顾自的说着: “您知道的,作为一个合格的马内卢继承人,我熟记大陆上每一个历史悠久的家族纹章,以及他们继承者的名字和相貌,也是我每年的必修课。” “我不得不承认你的伪装技术不错,相貌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但阿尔皇子你该把你的戒指好好藏好,我想这个破绽不单单我一个人可以发现。” 毫不在乎自己依然光着屁股这个事实,尚恩侃侃而谈,亲切的给阿尔提出建议。 “你真的不怕?” “怕,我有什么好怕的,有您在这里保护我,不是吗?” “的确。” 最终阿尔还是放弃了杀掉这家伙的打算,不说这魔法阵有没有什么监视的功能,或者尚恩是否有保命求救的底牌,马内卢这三个字代表的信誉也不容他质疑。 马内卢非常非常弱小,举国上下不过几千人,还都是工匠,但却负责整个大陆尼特的制造,就是靠着长达两千多年的信誉。 不参与任何纷争,不为任何利益动摇,不豢养任何军队。 做到以上三点,并坚守了两千多年的家族,阿尔愿意相信尚恩会保守秘密,因为他们得罪不起任何一个势力,哪怕阿尔仅仅代表了泽玛和詹森。 越是古老的家族,越是清楚这两位代表的意义,也许对比人类这个整体他们不算太强,但人类世界没有人想被他们单独盯上。 何况阿尔他还是奥德斯的皇子,没有任何罪过,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回到奥德斯重新成为皇子,只要奥德斯皇帝还坐在那张宝座上,阿尔的地位就无人可以改变。 哪怕是当年的魔族统治,也毫无保留的启用了马内卢家族,或者说马内卢家族一开始就是魔族挑选的一条听话到极点的狗,到了人类统治的时代,马内卢家族依然长盛不衰。 这是一个用时间证明了自己的家族,大陆上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们。 “给我说说,这次到底有谁比较麻烦。” “乐意为您效劳。” 和尚恩结成了队伍,听着他不断的讲述情报,无视巫神山的怪物阻挠,一路高歌猛进。 第十二章 两个选择 花了比以前多达几倍的时间,阿尔和尚恩终于爬上了巫神山的山腰。 周围不再是宽度有限的七色屏障,视线为之一清。 精心修剪过的空地,朴实无华,一座矮小青竹搭建的凉棚小舍矗立在继续向上的大路正中,两侧一排排简单的座椅摆放整齐,已经有不少人入座。 其中有人见到了尚恩,如同发现启明星的旅人,完全没有半点矜持的王室仪态,三三两两凑到了尚恩身前。 “尚恩王子,快快披上我的外袍。”最先上前的显然不但眼力出色,脸皮功夫更是深厚,半点没有提及尚恩的不雅,直接将身上修长得体的大袍披在了尚恩身上,好在这件袍子设计得如同披风,不然两人相差天渊之别的体型差距,绝对能让尚恩当场下不来台。 这一幕落在了后来者眼中,几位年轻王子愤恨的眼神轻易落入了旁观的阿尔眼中,让他明白了这位马内卢继承者的重要性,最起码在这批小国王室之间,尚恩的地位绝对首屈一指。 一行人几乎是拥着尚恩进入了座次,占据了老大一片地方,和尚恩一起到来的阿尔跟着一起落座。 胆小的尚恩敢于参加这次比赛,靠的可绝不是身上的龙息草,这些想要和他拉上关系,借此拉进和马内卢交情的王室后代,才是他有信心参与的根本。 一路上尚恩跟阿尔交代了这批参赛者中所有人的背景,全部来自自由之地本土,除了个别从极远之地赶来以外,绝大部分都是巫神国附近的邻国王子。 其中重点嘱咐阿尔要提防一共只有三人。 第一位,南方小国的二王子尤利西斯·德鲁,是位非常强大的骑士,曾经一个人全灭了敌国的入侵者,在其国内是守护神一样的存在,据推测应该超过了四十级。 第二位,附近邻国普冉奈的大王子帕克·普冉奈,本身出众的实力倒还在其次,关键是地利因素,他本身的国家在这一片土地上实力也非常强劲,以至于很多人不得不看他的脸色一二,因此这场比赛中,他的势力不容小视。 第三位,来自马内卢的尚恩·马内卢,得益于马内卢的深厚背景,在这场比赛开始之前,就有部分参赛者暗中和他取得了联系,表示愿意相助一二,对这些人来说,赢得圣女的希望不大,那么能够收获马内卢继承者的友谊也不错,两者并没有太大差别。 当时尚恩非常自豪,宣称自己是阿尔最大威胁之一,但在一只野猪路过后,尚恩当场就信誓旦旦保证会帮助阿尔赢得最后的胜利,只要阿尔保证自己安全参与完全程,并且让圣女给自己一个预言就行。 阿尔也是到了这时,才从尚恩口中得知菲伊给出的礼物价值几何。 据尚恩所言,巫神圣女除非接到神谕,不然私自给人预言占卜的行为会损耗自己的心力,因此十有八九上门求取圣女预言的人都被拒之门外。 尚恩这一次来并不是非要将菲伊带回去当个王妃不可,最根本的目的还是为了预言,曾经他上山恳求过数次,都被菲伊拒绝。 所以才想趁这一次机会试试,一旦成功那就是自己人了,让她在交接之前给自己未来的国王预言一次也不过分。 抱着这样的念头,不喜战斗的尚恩才会不远千里前来迎亲。 不但是尚恩如此,这一次的祭典规模空前,极远之地都来了几位,正是因为菲伊受到巫神青睐,拥有预言能力的传言慢慢传开的后果,一个当做联姻工具的圣女很多王室并不太在乎,但如果加上一个事关他们国家未来兴盛的准确预言,那么就完全值得拼上一拼。 最诱人的明证,就是如今声名远播的扎基,现在他的黑鹰佣兵团已经彻底发展壮大,任何一个自由之地的王国都不敢对其小觑,甚至绝大部分国王面对扎基还要战战兢兢,生怕对方一个念头不通达就砍了自己脑袋,霸占了自己的国土。 黑影能够如此强大,是因为之前的那场柯提亚之行,从富裕的柯提亚赚到了足够的酬劳,这才能大肆招兵买马,让柯提亚军束手无策的魔族更被扎基所斩杀,这一点更是被无数向往强大英雄的年轻人所倾慕,也因此无数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要加入黑鹰。 成员驳杂,不少老成员向后辈吹牛之时,总不会忘记说上两句: “当时要不是巫神圣女的预言,我们头儿也是一筹莫展,也就没了我们如今……” 正因此,快要被遗忘的巫神圣女之能被想起,一传十,十传百,谁都知道了这一代圣女受到巫神的特别青睐,菲伊成了自由之地人闲谈时最热切的话题人物之一,不断有人上山遏见求取预言,也导致了这一次参与祭典的诸国王室数量剧增。 在一个个到来的参赛者落座后,咚咚两声类似敲击竹梆的声响,吸引了互相警惕的几圈人。 一行穿着类似菲伊身上古怪礼炮的女子从山上正道处缓缓行来,领头的是一名粗看五六十,细观其动作就不难发现其应该年逾古稀,实则是名老妪的真相,只是外表保养得体,再加上化妆才掩盖了部分真容,但老朽的整体动作却骗不了人。 老妪身后那群小到五六岁,大到几十的女子依次行走到众人身前,伸手一展,一件轻如薄纱的羽衣展示在每个人眼前,奇怪的是哪怕多了阿尔这个黑户,对应的女子人数竟然丝毫不差,正好四十八件。 “欢迎各位来到威斯珀特拉,相信你们之中有不少人已经知道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你们有两个选择,文斗或者武斗。” “但在今年,因为参与人数太多,有了部分改动。” “如果选择文斗,那么请穿上这件衣服,自愿上场比试,不得中途休息,点到为止,不许伤人,羽衣彻底脱落者告负,比至无人挑战或者最后一人胜出为止。” “文斗的关键,不但在于如何战胜对方,更要战胜自己,学会控制自己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如果选择武斗,在巫神的见证下,你们将进入狩猎之地,直到最后只有一人站立为止,继续前行的道路才会打开,生死不论。” “请牢记,各位身份尊贵,狩猎之地内发生的一切,我们都会如实发布,武斗并非是要你们自相残杀,具体的,我想等你们进入之后自然就会明白。” “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老妪站立在小舍之前,不疾不徐地诉说,轻轻敲打旁边的青竹,七色屏障彻底隔绝了上山的道路,下方原本众人前来的通道则消失不见,露出巫神山山腰下的全貌。 第十三章 武斗 到底选哪个? 以尚恩为中心集合的参赛者们,听完规则之后,将最后的选择权交给了尚恩,包括阿尔在内都不例外。 不单是为了让尚恩顶在前面吸引目光,更是因为尚恩本身就是个很合适的领导者,他是这些人的中心,也熟悉每一个人,为了最后的胜利会做出最有力的决定。 “我们选择武斗。” 尚恩做出的决定让坐在他身边的同伴们大吃一惊,虽然他们并没有表现出来,但从尚恩狼狈出场的那一刻,他们就知道了这位马内卢的继承者并不擅长战斗,那为何还要选择这样不利于他的规则? 如果最后进行文斗,他们完全可以试着将所有对手耗死,最后再将胜利让给尚恩,先不考虑这种可能性成功的高低,总也好过他亲自下场冒险好吧。 “有那个人在,文斗我们谁都不会是对手,哪怕是车轮战。”粗胖的手指直指尤利西斯·德鲁。 在阿尔眼中,这位尤利西斯的能力一览无余: 能力界限:45/67 才能: 战斗能力:精通 天赋: 直感:普通。 远远超出尚恩情报的超高等级,最令阿尔心悸的还是对方精通等级的战斗才能,这意味着这位来自德鲁的二王子最起码掌握着一种适合自己的绝技。 遍观场中众人,唯有尤利西斯一人才有精通级别的能力,这一点包括阿尔在内都不如他。 排除尤瑞尔那种老怪物不去考虑,阿尔所见过的年轻一辈,泛指五十岁以下,拥有精通级别才能的不超过十人,而其中最强者就是他的剑术老师扎比达,哪怕是他也没有将战斗才能突破到传说级别,而他的弟子阿尔和泰雅,修行至今都是掌握。 传说级别的能力极为稀有,不论是魔法才能还是战斗才能,一旦达到传说哪怕只是疑似,都足以在人类历史上留名,因为传说级别的才能,向来号称唯有神才配拥有,可见其难得。 这样强大的敌人,如果真的采取文斗,不要说就这几十个人,就算再乘以十倍,阿尔也很怀疑能否让这位尤利西斯战败。 毕竟人类的能力等级越高,对身体的加成也越为恐怖,魔法师可能一时半会儿无法将身体素质转化为战斗力,但对战士来说,能力等级就是强大的标志之一。 没有开口反对,哪怕很多人觉得奇怪,但他们自信选择武斗也不会输给对面的集团,尚恩的决定,代表了十五名参赛者的意愿。 很快统计结果出来,对面帕克王子统帅了十七人,选择了文斗。 剩余十六人都是独自作战,意见没有统一,其中五人选择了文斗,十一人选择了武斗。 最终结果:武斗。 众多女子收起羽衣退入老妪身后,老妪则指向其中一人: “从你开始,顺着抽签的顺序,挨个入场。” 最后指向了阿尔:“你是最后一个。” 这下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阿尔身上,其实他们中早就有人奇怪,毕竟之前的参赛者哪怕不熟悉彼此,不至于连面都没有见过,没人见过阿尔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要不是阿尔坐在尚恩一群人中间,恐怕早就有人上来询问怎么回事。 这次老妪特别指出阿尔的顺序,所有人都肯定了阿尔的不同寻常,私下猜测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半路加入进的比赛,有尚恩和老妪佐证,倒是没人去想阿尔会是个黑户。 “不要想着不公平,先出发者不会有机会埋伏偷袭。” 老妪再次敲打青竹,一条七彩通道蜿蜒曲折,也不知通向巫神山的何处。 第一名参赛者按照指点进入通道,通道彻底合拢,七彩斑斓的通道让人看不清内外,一点点逐渐消失,想来是随着那名冒险者前进而慢慢减少,也可能是强逼着他赶路,最终指引他到达一个相对公平的初始位置。 “快快快,你们谁熟悉这座山,画个地图,让我定个集合的地方,有也比没有好。” “你们有谁知道的,倒是快说啊。” 见这比赛规则如此之绝,尚恩急的满头大汗,别人可能不清楚,他自己对自己的战斗力可是超级自信,连只野猪都打不过的战五渣,被这老妪这么一搞,他等下的凄惨下场不难想象,只能寄希望于在场谁做了这方面的准备。 几位王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尽皆避开了尚恩期待的目光。 他们有些人不是不知道这场比赛分为文斗和武斗,但从没想过具体规则竟然是这样,之前每隔十年的祭典由于参赛人数较少,根本没有启用如此大规模的战斗场地,谁会去想要事先进山记住地形呢。 像尚恩这种来过好几次求见圣女的都不会去记忆除了大道以外的地形,更别说这些第一次来参赛的诸国王子了。 “唉。” 叹息一声,看尚恩这快要被送上刑场的悲惨样子,阿尔决定还是不要吓他的好,毕竟这家伙的人脉目前来看还是有点帮助的,要求也并不算离谱。 抽出长剑,在地上画了幅简单的地图,好歹在巫神山住了将近半年,哪怕基本没有来过巫神山的正面,结合之前跑圈的记忆,也不难画出一副简单的地图。 “好,果然还是你靠谱,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尚恩激动之下想要拥抱阿尔,可惜被他长剑一顶,终究是讪笑着放下了张开的怀抱,迫不及待地蹲下开始研究地形,披风似的长袍随着这个姿势,闪亮的大白屁股开始扭动…… 在这边的十五名参赛者中第一位即将离开前,尚恩决定了之后的集合地点,也不管这些人到底能不能在短时间内记住,逼着他们认真看了好几遍,阴着脸要求他们到时候不管在哪里,第一时间赶到集合,不然他挂了马内卢也要他们家族好看。 这种在阿尔看来虚张声势的威胁,对这些小国的王室们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毕竟马内卢虽然没有自己的势力,但尼特的威力是无穷的,在自由之地,什么都能够购买,比如雇佣现在如日中天的黑鹰佣兵团,想来灭掉几个小国家还是很轻松的。 一个个参赛者哀叹着遇人不淑,年轻的王子们疯狂强迫自己记着这简单粗陋的地图,至于到时候他们能不能凭借这些找到汇合地点? 那就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第十四章 悲催的偷袭者 阿尔作为最后一人入场,进入七彩屏障通道后,身后的屏障不断缩短,硬是逼着他到了一个角落,因为屏障良好的视觉屏蔽,完全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想来其他人也是一样。 心中默数大约三千次的时候,身周的屏障微微晃动,消散一空。 对巫神山熟悉至极的阿尔轻易分辨出了自己位于西侧的山林,距离尚恩指定的集合地点并不算远,比起其他人,阿尔更怀疑尚恩靠着自己能不能走出太远。 对这一点,他也只能在心中祈祷。 早已习惯了在山林中穿行,没有了屏障的束缚,阿尔以最快的速度朝目的地行去。 却不想还未走出多远,一道破空声从脑后方划空而来,没有迟疑的时间,瞬间就地一滚。 叮的一声响。 箭羽犹在颤动,大半箭支直入地面。 滚入距离最近的一棵大树之后,阿尔才有空闲偷瞄破空声传来的方向,此时却哪里还能见到暗中偷袭的幕后黑手。 也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巫神山的人特意安排,竟然让阿尔和这名参赛者这么快就撞到了一起。 目前看来,对方善于隐蔽,并不是蛮来的角色,就算实力不强也会是个巨大的威胁,毕竟偷袭能够躲过一次,但躲不了一世。 没有因为这名暗中偷袭的参赛者就停下脚步,与其畏首畏尾跟他陷入纠缠,还不如早点汇合几名己方的人员,人多了自然应对起来也更轻松。 阿尔一边警惕,一边继续前行。 嗖。 又是身后。 暗骂对方胆小,阿尔只能再次扑倒。 嗖嗖嗖…… 但这次对方显然有所准备,紧跟而至的五只羽箭对准了阿尔可以闪避的所有空间,不留任何活路。 不可能再次改变身心,阿尔只来得及转身,直视射来的利箭,主动抬起身体撞了上去。 噗。 急促的箭矢穿腰而过,阿尔运起魔力轻松封堵住了伤口,让其不再流血,哪怕阿尔魔法天赋再差,辛苦学习的治疗魔法对付这种小伤口还是很轻松的。 站起身来毫不犹豫,朝着那名参赛者所处的方位冲去。 “竟然是魔法战士。” 暗中的参赛者想要大骂,他也没想到盯上的第一个目标就会用魔法,无论怎么看阿尔的体型都跟魔法师相差甚远,心中后悔自己急于求成,贪心暴露了自己的方位。 他只能一边后退,争取保持和阿尔的距离,一边不断射击。 但有了准备,目标的动作又一清二楚,阿尔怎么可能还会被他射中,双方的距离还未彻底靠近,对方已是扔掉了弓箭,箭矢彻底耗尽的强弓还不如一把短刃,带在身上实在影响速度。 一方逃一方追,显然这名参赛者对于近身作战没那么强的自信,也可能是在其他地方有所准备,有条不紊地朝一个方位前进,逃跑路线并没有慌乱。 这让阿尔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该继续追击,看样子自己撞到了个软柿子,不捏死有些浪费,但继续追击又可能出现意外,就算没有意外也消耗了时间。 丝丝丝…… “死畜生。” 还未等阿尔做出决定,那名参赛者望着自己面前的一片狼藉,忍不出大吼出声。 十余条大蛇正在一处泥潭中翻滚缠绕,似是将其当做了自己的游玩之地,其中最为粗壮的两条更是死死缠绵,不住抽搐,疯狂拍打,泥浆四溢,为此其他几条大蛇都退避三舍。 这么干燥的环境当然不会突然冒出个泥潭,要说这不是前方逃窜参赛者的手笔,阿尔实在不信。 被一群畜生破坏了自己的陷阱,参赛者欲哭无泪也实在没法可想,身后还有阿尔咬着不放,他也只能转向,这一次真的想要跑路,速度都快了三分,明显开始拉开和阿尔之间的距离。 丝丝丝…… 除了正在交尾的两条大蛇,剩余十几条尽数朝着参赛者赶去,眼中闪动着疯狂嗜血的欲望,这是怪物见到人类的正常反应。 刷刷刷。 不时需要转换方向躲避障碍物的参赛者如何跑得过这群大蛇,不一会功夫,最先一条大蛇张开血盆大口,从空中发起了第一次偷袭。 恶臭扑面,粘着唾液的毒牙。 这名参赛者终于体会到了之前被设伏的阿尔的感受,更糟糕的是他周身数十道满是险恶的气息将他笼罩,远比之前的阿尔更危险。 “给我死。” 说时迟那时快。 迅速抽出腰间双刃,低头矮身,一手上扬,和蛇身交错而过。 直扑而下的大蛇扭曲长长的蛇身,盘成一团,一团殷红在其身下慢慢扩散。 来不及欢呼自己漂亮的反击,上下左右,黑影以他完全来不及反应的速度窜出,正是其余大蛇。 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参赛者徒劳得挥动双臂,但匆忙之下不过是胡乱扑腾,很快四肢身躯头颅尽数被覆盖。 丝丝丝…… 等到阿尔追至,只见到了一个盘蛇缠绕的‘人偶’,还在胡乱扑腾,很是诡异。 这是因为这名参赛者相对于这些大蛇来说等级太高,身体素质过强,哪怕被束缚钳制了身躯,强大的力量保证了他不会完全处于被动。 如果没有阿尔,单靠这些大蛇还真不一定奈何得了他,巫神山的怪物本就等级不高,不然也不会让当时掉到1级的阿尔当做狩猎之地,轻松游荡小半年之久。 伸出手去,感受到了阿尔的意图,正不断抽紧尝试让参赛者窒息的大蛇朝下游去,专心对付起他的脖子,露出了一张原本应该算是英俊,但现在却一团糟,几乎看不出人样,沾满了粘液灰尘混合着血沫,更有被鳞片刮破细小伤痕的可怖脸孔。 “呜呜。” 因为被大蛇缠住了脖子,仗着强壮的身躯哪怕一时无事,这名参赛者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眼神向阿尔求救,这种时候,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偷袭阿尔的事迹。 “我只是想要验证一件事,不要怕,很快的。” “呜呜、呜呜、呜呜呜……” 抽出大剑,阿尔在对方惊恐无助目光下,对准了他的四肢。 刷刷四下。 扑通一声,眼前的参赛者直接倒在了地上,手脚无力,只能任由大蛇们在他身上肆虐得更欢。 “后堡王子失败退场。” 不知从何处传来那名老妪的声音,大蛇们不再发难,反而拖着这名参赛者的身躯,朝一个方向行去。 “看来这场武斗只要让对方失去继续作战的能力就行,但为什么特意还强调不让我们自相残杀呢?” 想不明白最后一点,就算是因为参赛者身份高贵,主办方会尽量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但这句话明显还有其他意思。 阿尔因为菲伊的关系不会受到巫神山怪物的攻击,这种优势在这场短暂的交锋中帮助不小。 “菲伊,我来了。” 望了眼正远去的大蛇,阿尔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否能被对方所听见。 第十五章 夜 兽吼声此起彼伏,数十头怪物疯狂咆哮。 而让它们如此的对象,仅仅是一个孤身独立的人类男子,略显刻板的金色板甲,飘逸的青色长发,英俊绝伦的相貌,手上一把长枪挥舞如风,或拍或打或挑或刺,任何胆敢上前的怪物,尽数化为了绕着男子飞舞的蓝色光粒。 蓝光盈盈,怪物们没有停下脚步,男子只是平静地杀戮着,没有一丝动摇。 如此弱小的敌人,在他成长生涯中只在儿时才会感觉到紧张,面对现在的他,这种级别的怪物再也造不成威胁。 隆隆。 似乎是战斗之音过多过大,远方的怪物们被吸引源源不绝的赶来,奔走之声越发清晰。 男子微微愁眉,他没有想到巫神山上竟然留有如此之多的怪物,几十只几百只,甚至上千只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但长久的战斗无疑在消耗他的体力和精力,没有不败的人,他深深这个道理,不愿意再继续纠缠。 场上渐渐失去了他的踪迹,只余一道金光划过,如闪电般飞驰。 轰隆。 烟尘四起,男子的身形再次出现,一瞬间飘起无数蓝色光粒。 大地在他脚下裂开,如同风暴刮过,一圈圈奇形怪状的刮痕遍布四周的树干,枝叶残破摇摆。 “还是没有控制好,看来我的修行还远远不够。” 摇摇头,总结了下自己的失败。 男子趁着没有其他怪物到场,收好长枪,挑了个兽吼声最轻的方向离开。 几百米外,一块巨石之后,五名参赛者俱都面色阴沉,死死盯视着那个离开的金甲男子。 “那是个人独有的绝技,他绝对达到了精通级别,怎么可能,这么年轻的家伙。” 尚恩不敢置信的惊叹,肥大的脑袋不住摇晃,大脸两侧肉浪滚滚。 “合作吧,这种怪物不打倒,我们谁都赢不了。” 五人明显并非伙伴,哪怕一起躲避在巨石之后,双方之间的距离却是隔得极远。 开口说话者正是尚恩情报中的参赛者三巨头之一帕克,是个气质亲和,身材挺拔的青年。 而那名让他们胆寒的金甲男子不用说,也唯有那位令阿尔震惊的南方小国强者尤利西斯。 也不知道那名老妪到底是不是有心,参赛者中势力或者实力最强的三方,距离并不遥远。 先是尚恩和帕克以及他们偶然遇见的同伴撞在了一处,还没等他们分个胜负高低,就上演了不远处尤利西斯的个人秀,彻底将这两人打击到了同一阵线。 正所谓计划不如变化快,面对实力强到恐怖的尤利西斯,尚恩和帕克双方任何一个都没把握对付,也只能选择结盟。 “先去我的集合地点,我的人都在那里。” “先去我那边,我约好了人。” 尚恩和帕克在决定合作后,第一时间想到要增强自己的实力,可惜意见相左,又实在不敢分开,怕被尤利西斯撞见挨个击破。 “我起誓,以莉莉西亚的名义,绝对不会在尚恩·马内卢汇合同伴前对其出手。” “我起誓,以莉莉西亚的名义,绝对不会在帕克·普冉奈汇合同伴前对其出手。” 最后争执不下,两人只能共同发下誓言,再用抽签的方式决定先去汇合帕克的同伴。 阿尔赶到汇合地点,发现已经有了七人等在这里,互相打了个招呼,失去了尚恩这个核心,这群人彼此谁也不比谁高贵,都是参赛者的身份,之前又在尚恩面前刻意讨好,各种低姿态做了个十足,导致他们互相对望的眼中也不知道是惺惺相惜多些,还是鄙视或者敌意多些。 对于唯一跟尚恩关系不清不楚的阿尔,他们也很是好奇,正好借此空闲之时打探一二,可惜阿尔并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更何况扎比达不久之前才将面前这些人的国家打了个遍,真要暴露身份还不知道是福是祸。 等了许久,又是三人赶来, 眼看天色昏暗,众人不得不做好了扎营山野的心里准备。 从来没有过的祭典参赛者人数,导致了规模空前的武斗场地,更延长了结束的时间。 在上山之前没有一人想过会在巫神山上过夜,这些人虽然实力不俗,却大部分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到了此时是两眼一抹黑。 好在还有包括阿尔在内的几个熟手,阿尔更是在这巫神山独自生活过很长时间,附近的水源点一清二楚。 为了等待尚恩,阿尔不得不带着几个人前往自己的小屋,带回了几床被褥,下面铺些草叶,晚上分两班轮流休息也勉强够用。 夕阳西下,最后一点余晖落尽,黑夜降临大地。 位于山巅的巫神宫殿。 主殿之中,之前那名老妪和另外三名年龄相差仿佛的巫神祭司跪伏于宝相庄严的大殿之内。 身后是数百名穿着统一礼袍,年龄不等的女子,她们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要将一生奉献给巫神。 对于她们中唯一的异类和最为尊贵的圣女菲伊,在她出嫁、同时也是离开巫神禁锢的这一天,她们只能在心底发起祝愿,并依照规则挑选最强的男性参赛者作为她将来的依靠。 出生起就成长与此,在将来也会终老于此的女性,人生的最高峰可能就是那四名老妪的祭司之位。 对她们而言,谈不上幸运,但也不算不幸,一切都是规则。 高高在上的巫神像,是个没有面容的女性。 据传说巫神是因为怜悯人类没有正确的方向,才在巫神山降下神迹,选择最适合的女子成为巫神圣女,并派出巫神守卫保护,在世间寻找能够担当大任、引领世人的英雄。 哪怕在最糟糕的年代,魔族横行,巫神山附近依然是人类的乐土。 巫神的指引,在历史上造就了无数英雄,却少有人知晓,那些英雄背后都曾经有过巫神圣女的预言。 随着四位祭司的引导,巫神像发出莹莹宝光。 宫殿上空,闪耀起又一轮明月,射出数道流光飞向巫神山各处。 圣女宫冷冷清清,孤单的菲伊没能参与进众姐妹的祭祀,这场祭典是为了她所举办,她却不能插手分毫,只能被动等待结果。 “呜呜。” 毛皮发亮的小黑熊凑到了菲伊跟前,亲热地供着她的脚踝。 如果阿尔在此,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由他亲手接生的怪物小熊,彻底违反了人类对于怪物的认知。 这只怪物不但没有在几天内成长完全,更是还保持着幼年出生时的状态,唯一的改变,似乎就是吃的太好,明显肥了一圈。 “小熊,也只有你陪着咱了。” 将小熊抱起,放在膝上,温柔地挠着它的小腹,小熊惬意的仰面朝上露出肚皮,这是它最喜欢的姿势。 对于这只违反了怪物定律的小熊怪物,菲伊才不在乎是为什么,反而在发现它如同正常动物般生长缓慢后,开心的把它藏到了裙底,带入了巫神宫中作伴。 想起当日自己受刑之日结束,立马给大熊的命运做了个预言,得知它就在同一天生产,拼了命赶去终究还是没有见上最后一面,心下就不由有些暗淡。 想起大熊,就不由想到了某个家伙,手下微微发紧。 “该死的家伙,竟然如此无视咱的嘱咐。” “笨蛋,以后后悔去吧,跟咱也没关系了。” 小熊微微不适的转动小肚子,嘴里呜咽几声,又闭上了眼睛。 第十六章 巫神守卫 隆隆巨响。 一处矮小的瀑布,下方不大的清潭清澈见底,宛如碧绿宝石点缀在山涧。 辛苦一天的尤利西斯脱下满是血迹的黄金板甲,长枪插入水中碎石,丝丝缕缕的血块划开。 这些血部分来自野兽,部分则来自遇见的参赛者,他们和尤利西斯的战斗毫无悬念。 只穿着单薄的内衣,尤利西斯走入水潭,仰躺在水面,任由水波带动他起起伏伏。 他是战场上的战神,国家的守护者,却不代表他是一个会习惯山野生活的优秀猎人。 到现在他肚子还是空空如也,一路上都没能找到任何看似能下口的蔬果,至于生火烤肉再弄了自己一生灰后,他想了想如此粗俗的东西果然还是不适合他,最终决定忍耐一下。 尤利西斯自信这场武斗只要不超过三天,战斗力不会受到多少影响。 同一处地点,不同的高度。 尚恩和帕克带着十余名同伴正巧路经此地,两人望着下方看似沉睡的尤利西斯,不由面面相觑。 “我们是不是……”帕克做了个割脖子的手势,又指了指下方的尤利西斯,暗中下手的意味不言自明。 尚恩有些迟疑,因为抽签输掉的关系,现在帕克一方的实力远超他,他更想在集合自己的人手后再遇见尤利西斯。 好在不是生死大敌,帕克也不敢彻底得罪马内卢,万一真的在这里解决了尤利西斯,尚恩也不太担心帕克会立刻翻脸,不让他离开。 而且自己的大半势力现在估计都在阿尔那边,加上从自己答应阿尔帮他走到最后那一刻,他自己的出局与否也不再重要。 想明白这些,尚恩轻松一笑,大脸上毫不在意,示意身后一人上前: “查尔家供养了个非常不错的魔药大师,他应该能提供不小的帮助。” 名为查尔·里卡多的参赛者上前,畏缩地望了眼帕克,他的国家其实距离帕克的国家不远,两人更是从小就认识,他选择拒绝帕克而帮助尚恩的时候,就有些怕见到帕克。 面对这名可算是儿时玩伴的查尔,帕克没有再如同之前那样故意无视,大方上前拥抱了查尔。 “里卡多,看来你们可藏了不少好东西,我竟然都不知道还有个魔药大师住进了你们家。” 被其拥抱的查尔抖了抖,求助的目光望向了尚恩,直到得到尚恩肯定的眼神,才平静下来,大着胆子推开帕克,将手伸进口袋。 叮叮当当,十余个小巧的水晶圆球被查尔摆在了地上。 天色不明,下方更有实力恐怖的尤利西斯,众人只能耐心等待查尔分辨这些魔药。 “有了,这个,固化粉。” 查尔高高举起了一个水晶球欢呼,夜色下其他人什么都看不清,帕克有些紧张,把他按下: “小声点,说说这东西怎么用。” “只要倒进水里,再有个十分钟,这片水潭的大部分都会凝固,尤利西斯一定会被困住一定时间,因为这东西是用来制造……” “好,打住,我们没空听你的废话,赶紧倒进去。” 在众人热切的目光注视下,查尔小心打开水晶球,泛着微微光华的粉末混入水中,瞬间冲下了瀑布。 “好,让我们想想,还有什么其他主意,我可不想和尤利西斯那怪物硬拼。” 尚恩拍了拍查尔的肩膀,将他拉入了身后,不然这家伙面对帕克的表现实在是太丢他脸了。 “毒药应该对他没用,他的身体太强壮了。”查尔在尚恩身后,终于能够利索表达自己的意见。 这个世界上的强者随着等级提升,身体自然就会变得更强,免疫各类毒素都是家常便饭,哪怕是魔法师也不例外,想要毒倒他们唯有比他们更强的毒药师或者强大怪物的毒液,显然查尔没有这种东西。 “那如果不是毒药呢?”帕克摸出一个小瓶,向众人炫耀:“所有战士梦寐以求的魔药,疯狂之血,能够增强自己十倍的战斗力。” “该死,这是禁药,帕克你疯了,要是让你家人知道……”所有人一脸困惑,唯有查尔再次大叫。 帕克狠狠冲前捂住查尔的嘴巴:“叫你闭嘴了,我这也是为了大家好。” 好不容易在尚恩的安抚下,查尔才平静下来:“这东西是帕亚绝对禁止的十大魔药之一,使用者药效过去陷入虚脱,五成的可能会死掉,任何胆敢制造它们的魔药师都会被处死,你到底从哪里弄到的这玩意儿。” “自由之地可不是帕亚,乖宝宝查尔。”帕亚得意的摇了摇瓶子:“现在我们需要一个勇士,只要能够在尤利西斯被困住的时候,将这些珍贵的药水倒进他的口中,或者给他的身体开个口子倒上去,再安全的撤回来,那么我们什么都不用干,等几分钟,尤利西斯自己就倒下了。” “那么,谁该是那个勇士呢?” 举着瓶子,帕克一个个凑近在场所有人,众人无不避如蛇蝎。 就算帕克说的都是真的,但尤利西斯到底强到什么程度,他们谁也没个准确的数字,查尔所谓的困住多少时间更是不确定,万一这疯狂之血真像帕克说的那么有效,去做这件事的人很可能就回不来了,增强十倍的尤利西斯还会不会被困住?到时候这一听名字就很变态的魔药,会让尤利西斯变成什么样的怪物?那个人还能不能活着? 这些问题根本就没人能解答。 一群废物。 “查尔,你去。” 眼见自己的人没一个敢出头的,帕克暗骂一声,将目标打到了查尔身上。 “不不不,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查尔摇着头躲在了尚恩身后,在尚恩的身下如同一只小鹌鹑般畏缩。 “去。” “不去。” “去。” “不去。” …… “查尔,不要逼我。” “是你不要逼我。” “好了,你们两个都安静点。” 尚恩不得不挡住了步步紧逼的帕克,暗骂也不知道查尔从小到大到底是怎么跟帕克相处的,竟然被吃的这么死。 但对于帕克的计划,他还是很认同的,能够牺牲一个人换取尤利西斯的退场,这笔买卖再划算没有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在场的人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上下级关系,撕破脸谁都可以无视对方,所以帕克也只能欺负一下熟悉的查尔。 “那是什么东西?” 指着山顶突然多出的明月,有人打断了三人的拉扯,所有人目光都望向了那人手指的方向。 在他们眼中,三个银色光球越变越大,家学渊源的尚恩微微愣神,旋即大声招呼,再也顾不得可能会惊扰到下方的尤利西斯: “是巫神守卫,这场比赛竟然让这些东西参加考核。” “快跑。” 第十七章 赢取胜利的方式 感受到从天而降的敌意,尤利西斯从彻底放松的浅睡状态苏醒,一股粘稠的感觉令他分外不快。 稍稍挣扎,微一用力,咔擦数响,留下一个显眼的人形凹坑。 事实证明,查理没有说错,的确困住了尤利西斯一定时间,只不过一秒都不到而已。 等到银色光球落地,化为一尊奇怪的银色生物,只有四肢,粗大如同石墩,没有身躯,链接四肢的只有一圈旋转的圆环,通体散发着朦胧的银光。 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生物,尤利西斯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怪物还是其他,来不及穿戴铠甲,就那么傲然在外,拔出爱枪,挺枪而刺,两把长枪瞬间化为漫天枪影,其动如奔雷,其势如闪电。 咚的一声响,如同铜锣在他耳边敲响。 本该被尤利西斯刺穿的巫神守卫四分五裂,四肢飞射又瞬间变向,对着尤利西斯打来。 舞动长枪,尤利西斯临危不乱,将其一一挑落。 但巫神守卫的四肢如同独立的生命,不断被击飞又再次冲来,似是拥有无穷活力。 一层淡薄的银辉,以尤利西斯为中心,不断旋转偏移,哪怕在这夜色之中,陷入苦战的尤利西斯也没能发觉这淡淡的光辉。 数百米外,围成一圈的尚恩等人应付着不断飞舞的八只银色巨型手脚,人数优势让他们还有闲心交谈: “这就是巫神守卫,我还以为这些都是传说。” “真要是传说,你觉得巫神山为什么还会存在,为什么没人对巫神圣女乱来,真以为帕亚的权威在自由之地这么有用?” 帕克和尚恩被保护在中间,一方感叹,一方回答。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鬼东西好像杀不掉。” “不是好像,而是凭我们的确杀不掉。” 历史上还没有巫神守卫被破坏过,当然也没什么太强的存在来挑战过它们的极限,这就不需要告诉你们了,你们越紧张越好。 这么想着,尚恩直接指着阿尔所在的方位: “我们去汇合剩余的人,到时候人手多了,也许就能干掉这些家伙。” 这场比赛到了如今,武斗的真正含义已经表露,比的根本不是谁干掉谁,而是谁能够坚持的更久,相信接下来巫神守卫的攻击会更加强大或者增加数量,直到他们坚持不下去为止。 但尚恩巧妙利用了自己的信用,给了其他人一个虚假的希望。 而帕克这些人,就让他们抱着最后的希望,帮助自己和阿尔坚持的更久好了。 …… 阿尔一群人堆起篝火,烤着倒霉撞过来的野味,取出美酒,虽然数量不多,仅仅每人分了两小杯,烧烤也没什么佐料弄得没滋没味,但这份同甘共苦倒是消去了部分人眼中的敌对意味。 正当气氛渐入佳境,其乐融融之时,从天而降的银色怪物打断了他们的兴致。 众人各施手段,尝试许久,确定没有办法击杀。 好在银色怪物只有一只,分开的四只手足没有太大威胁,轮流抵挡,很是轻松。 轰。 似是看不下去阿尔等人的悠闲,又是两只银色怪物从天而降,十二道银色光辉来回飞旋,彻底让只有十一人的营地炸锅,谁都没有休息的功夫。 “该死,还来。” 不到十分钟,又是四道银光落下,不等显出巫神守卫的真身,已经有人哀嚎着大叫。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分开跑。” 不明白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不难推测是巫神山的手段,银色怪物越来越多,众人聚在一起不但没有好处,反而互相掣肘,缺乏配合的弊端暴露无遗。 随着第一个人跳出圈外,朝外跑去,很快的,第二人,第三人,十一人彻底四分五裂。 “果然,我是对的,大家分开跑。” 第一人看着银色怪物收拢四肢,重新变作一个单独的个体,大笑着朝其他人招呼,剩余十人纷纷投去鄙视的目光,但却没有反对,瞬间散开。 原本看似活力无穷的银色怪物扫视全场,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缺乏灵活应变的缺点暴露无遗。 “我的神啊,你们看天上。” 几十道银色匹练正朝着他们飞来。 “我们朝那里走,注意不要合拢,也不要被他们包抄。” “跟着这些银光,也许我们可以提前跟尚恩汇合。” 银光不但朝他们这里射来,更多的还会飞向他处,指着距离最近的一处落点,阿尔开始指挥众人。 没有再多的废话,在银色怪物的逼迫下,所有人使出吃奶的力气发足狂奔,时不时交错而过,缺乏应变的银色怪物总是因此而停顿片刻,让他们侥幸逃过一劫。 即使如此,越来越多从天而来的巫神守卫们,凭借数量开始压缩他们前进的方向。 到底还能够突围到何时何处,没有一个人可以预言。 “嗨嗨,伙计们,救救我。” 顺着银光,阿尔十一人见到了一位参赛者,但却不是他们寻找的目标,正困守一个角落,似乎是单人的关系,总共也没有几只巫神守卫盯上他。 “是帕克那边的人。” 有人认出了这人的来历。 “不要理会。” 到了此时,阿尔直接接过了指挥权,没有办法,其他人彼此熟悉,互不相服,来历神秘又和尚恩关系不菲的阿尔成为了唯一的选择。 “我记住你们这些王八蛋了。” 听从阿尔的命令,十一人直接绕过了对方,任由他被追击而来的大群巫神守卫包围,如何叫喊也不理会。 远远从身后天空传来老妪的声音,想来那位参赛者已经落选。 想到那名被大蛇拖走的参赛者,阿尔终于明白了这些银色怪物的作用,恐怕其他人都在面临一样的险境,战力低弱的尚恩在阿尔心中已经提前出局。 没有将这些告诉身边十名同伴,这时候阿尔需要他们的帮助,相信尚恩在这里也不会反对。 团结这十名同伴,阿尔指着又一道银光的轨迹发出指令。 但这一次不是为了汇合尚恩,而是阿尔想明白了,就用这种方式,靠巫神守卫快速淘汰其他参赛者。 至于最后能不能赢得胜利,那就看其他人倒霉与否了。 如同领跑者,十一名同伴在阿尔的指引下,一名又一名距离他们较近的参赛者被紧追不放的巫神守卫淘汰出局。 第十八章 疯狂尚恩 “一、二。” 一边奔逃,一边观察着天空银色光点划出的轨道,经过长时间的淘汰,原本漫天划过、飞向各处的银色线条只剩下了区区两道。 这意味着排除阿尔这一行人以外,还有最后一股参赛者势力。 脑中闪过那位来自南方的强者尤利西斯,阿尔直觉这个人一定还没有退场。 从明月上升之后,不单单是阿尔借助巫神守卫排除对手,其他人也在做着几乎相同的事情。 巫神守卫大规模出动至今,堪称漫山遍野,所有人都明白这场比赛已经没有战胜的可能,只能比一比到底谁坚持得更久,或者说让其他人先倒下。 因为这个目的,阿尔直接率领着在战斗中还剩七人的小队朝另外一道飞向远方的银光落脚处赶去。 与其把决定权赌在巫神守卫身上,还不如和其他参赛者决出个胜负。 “这个怪物,捷蓝他们。” “快跑吧。” 尚恩和帕克一行原本接近二十人的庞大部队,在巫神守卫和尤利西斯的双重绞杀下,残余不过四人,没头没脑的狼狈狂奔,好不容易才坚持到了现在。 作为当时距离最近的两股人,尤利西斯在想透规则后立马追上了尚恩一行,原本应该还能凭借人数和他相持的强大队伍,在应付巫神守卫的同时根本无法防备他的突袭。 靠着自身出色的速度,尤利西斯总是能够在巫神守卫赶到前冲入人群打倒或者击杀一两个倒霉蛋,再从容离去。 巫神守卫不但没有成为他的负担,反而成为了他最好的帮手。 到了现在,只要再将剩余四人干掉,他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冲向最后一拨参赛者,他有自信不论到时候面对的是几个人,拿出全部实力的他都能在巫神守卫的包围中打倒对方,赢得最终的胜利。 “那是尚恩?”“好像、吧。”“有点像”…… 刚刚拉开和身后巫神守卫们一段距离,他们就看到了那个狼狈异常的臃肿身躯,以完全违反常理的速度疯狂突进,包括阿尔在内都有些不敢置信,互相确认之间都有些怀疑,战至如今,他们十一人的大队伍都损失不小,实在想不明白尚恩是如何挣扎到现在的。 “阿尔,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挤成一团的眼珠在月光下闪着泪光,尚恩怀着见到救世主的感动之情,如乳燕投怀般朝着七人压来。 轰。 毫不迟疑,在巫神守卫压迫下精神紧绷的七人瞬间散开,地面的灰泥微微跳动,片片还未完全成熟的树叶飘落。 “你们,太没义气了。” 身体没有受到太大伤害,但尚恩的心灵受到了不下于他体型的巨量伤害,侧躺在地,伸出手一一点过七人,满是愤慨。 “行了,别装了,等下那个杀神又要冲过来了。”帕克三人也赶了上来,踢了脚尚恩,心有余悸的望了眼远方又一次摆脱巫神守卫朝他们发起冲锋的尤利西斯。 共同被追杀的经历似乎让两人的感情好了不少,相互之间看不出明显的疏离。 “你终于来了,快快快,疯狂之血拿出来。” 抓住帕克的衣服,尚恩一溜烟爬了起来,在他身上摸索,直接从其胸口掏出了装有疯狂之血的药瓶,却被帕克一把抓住: “擦,你别乱来,我可不想因为你乱吃东西,之后哪天不明不白醒来发现脑袋没了。” 参与这场祭典的人,要说谁的身份最令帕克顾忌,毫无疑问就是眼前的胖子,其他人死了挂了哪怕是他自己动手都无所谓,但要是这位马内卢的继承者死在他的东西上面,他以后的日子就真没法安生了。 “走开,谁要想不开,我知道怎么对付身后那个杀星了。” “拿去。” 将装着疯狂之血的小瓶子扔向阿尔,横肉满脸的尚恩眼中尽是喜悦。 “这是什么?”转着手上的小瓶,对尚恩奇怪的态度不明所以。 “好东西,你吃了能变强十倍,绝对能碾压那个尤利西斯。” “代价?” 效果这么强力的东西,阿尔才不信没有后遗症,但如果不大的话倒可以一试。 “虚弱,极度的虚弱,但在你身上应该不久。” “不要听他的,这东西可能吃死人的,所以我们才被那家伙追的这么惨。” 帕克走到阿尔跟前,夺过瓶子,塞入自己怀里,这东西可是非常珍贵的魔药,怎么可以浪费在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手上。 “你什么意思?”阿尔没有阻止帕克的行为,任由他拿走了疯狂之血,倒提着尚恩的脖子将他抓在了手中,狠狠发力。 尚恩脸色被掐得赤红如血,不住挣扎。 “混账家伙,放开他。”距离最近的帕克愤怒咆哮,他可不想被连累,这里谁都能死,就是这个胖子不能挂。 听到帕克的喊叫,正对着赶来的巫神守卫们紧张以待的其余人转过脸来,纷纷变色,和阿尔同行一路的六人上前拉住了阿尔,好不容易才将尚恩救了下来。 “咳咳,我说的真的,你吃了绝对没事。” 尚恩稍稍喘息,明白时间的紧迫,瞪了多事的帕克一眼,赶紧向阿尔解释: “最早的时代,莉莉西亚还没有赐予人类神恩,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变强,大部分先驱生活无比艰难,但凡事都有例外。” “曾经的北方,就有这样一个强大的人类部族,他们的族人天生就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成年后更是能用身体对抗一切的凶人,战斗起来像是疯狂的魔鬼,十分凶残,最终被恐惧他们的人类群体排斥,逐渐消亡在历史当中。” “根据我家族中的记载,你的祖先就是继承了那个部族的血统,这种疯狂之血从一开始就是因为当时有人忌惮羡慕他的强大,从而仿造出来的东西。” “我们用了可能会出意外,会死,会丧失理智,但你绝对不会,因为它只会唤醒你原本就有的东西。” 尚恩一口气说完,生怕阿尔不信,从帕克那里重新拿回了疯狂之血,来到阿尔跟前,相对于阿尔来说低矮的身体站的笔直: “如果你还不信,我可以和你一起使用它。” 撸起袖子,闭着眼睛一刀刮伤了手臂,打开瓶塞,将血红色的汁液倒在了上面。 转瞬间的突变,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胆小的尚恩会如此勇武,一时间竟然被惊在了当场,没能及时阻止他的乱来。 似乎是直接进入血管的缘故,尚恩臃肿的肥肉如同气球般迅速涨的飞起,血红血红,变得粗大的手臂抓着小瓶放到了阿尔手中,似是燃烧着什么东西的凶恶眼神却有着一份坚持和哀求: “用它,我根本控制不了。” “但你,可以。” “想要走到最后的话,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甩手就将阿尔远远扔出,升腾起蒸汽,皮肤表层流淌出一层血汗,身形暴涨数寸,四肢的皮肉再次膨胀,除了小臂和消退以外,几乎看不出一个人样,整个化为了一个白花花的肉球。 尚恩嗜血的眼神锁定在了距离他最近的帕克身上,最后残存的理智还在挣扎。 “见鬼,这个王八蛋,疯狂之血彻底起效了,自己要死还要拉我们一起。” 帕克想要逃跑,但四下已经形成包围圈的巫神守卫,还有不远处微笑着赶来的尤利西斯,让他看不到一丝希望。 “啊啊啊。” 最后的理智消失,尚恩瞬间化作狂怒的凶兽,强大十倍的身体素质碾压之下,帕克支撑不过几下就被打断胸骨,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尚恩,不要。” “逃。” “混账,还不如之前倒在那些怪物手里。” 剩余的参赛者或是劝慰,或是逃跑,更有的直接冲向了巫神守卫,让自己提前出局,逃避面对疯狂尚恩或者尤利西斯那个怪物。 望着如疯似魔的尚恩,阿尔攥着手中的疯狂之血,陷入了挣扎。 奥古斯丁从未留下过自身血统来源的记录,世人只知道他很强大,强大到不可思议,但为什么,就像被隐藏在柯提亚地下的霸者之证一样,没有人真正知道。 哪怕是从尚恩这名马内卢继承者口中说话的话语,这一刻事关自己的生死,阿尔也无法全盘接受。 ‘等等,第一次见到德龙的时候,他倒是确实提到过什么强战士血脉,但那时候自己不过是将它当做指代奥德斯血统而已。’ 昂昂。 彻底撑爆了自己的衣服,变作圆滑皮球的疯狂尚恩,充满杀意的目光定死在了最后站立的阿尔身上。 “好吧,虽然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拼命,但你成功了。” 阿尔可不愿意尝试挨上这种状态的尚恩一击,那几位之前还曾一起喝酒吃肉的同伴,在尚恩的肆虐下,已有几个彻底成为了巫神山的肥料。 仰头灌下疯狂之血,阿尔向着尤利西斯所在处冲去。 第十八章 胜 蓬蓬。 不知道第几次用枪柄扇飞一只巫神守卫,脱离了战斗范围,尤利西斯望着朝他而来的阿尔和疯狂尚恩,面色凝重无比。 单凭现在的疯狂尚恩还不被他放在心上,但亲眼见证了尚恩异变的一幕,对于同样服下了不知道什么鬼东西的阿尔,两者又一起向着他冲来,他不得不重视这一现实。 不愿意等待阿尔发生尚恩的变化,趁着身后暂时没有巫神守卫的干扰,尤利西斯竖起长枪,调整呼吸,将阿尔和疯狂尚恩的影像引入心田。 这一瞬间,除了这两个目标以外,尤利西斯的世界再无他物。 一道裸粉色混合青色的虚影一闪而逝,从极静化为极动,原地只留下一片残影。 阿尔只觉心口一阵剧痛传来,身后响起疯狂尚恩的怒吼咆哮。 直到身体变得沉重,浑身上下没有半分力气,阿尔才察觉到了死亡的危机,而这一切早已发生,竟然连让他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这就是尤利西斯的绝技:雷霆突刺。 咚咚咚。 心脏竟然还在跳动,没有被一击贯穿吗? 开始迟缓的脑子令阿尔过了好久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伸手想要摸摸看自己的胸口,试试能不能掏出自己的心脏。 红,无边无际的赤色笼罩了他的世界。 愤怒。 咆哮。 破坏。 一瞬间只剩下了这些赤裸的欲望,无比急切想要宣泄的冲动充斥阿尔的脑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莉莉西亚在上,又一个变态。” 尤利西斯动手终归还是慢了一步,没有及时击杀阿尔,不得不头疼的面对现下这两名异常者前后夹击的绝望。 在此之前,他的绝技配合爱枪都对尚恩的肉体无可奈何,深深刺入尚恩体内不但没有破皮,最后差点连爱枪都没能抽出来。 唯一裸露在外的要害部位眼睛,尚恩灵活闭上眼皮就能让他无功而返,疯狂之血不但让尚恩的脂肪化为天生的护甲,似乎还强化了尚恩的战斗本能,瞬间让一个战斗白痴化为了天生直觉优秀的狂战士。 一时间让身经百战的尤利西斯感觉对上了一只力量强大的乌龟,无处下嘴不说,还要提防这只肥乌龟时不时伸出咬人的大嘴。 撕拉。 阿尔肌肉鼓胀,本就高大的身躯更为雄伟,浑身衣物尽数破碎,化为碎落的残片,在周身蒸腾的热气下起起伏伏。 发出嘶吼之声,靠着心中的一口怒气,向着之前对他发动攻击的尤利西斯扑去。 场面突然变得诡异,前方一只白花花的肉球疯狂尚恩,中间是穿着透明内衣的尤利西斯,背后还有化身肌肉疙瘩扑击的阿尔。 “噗。” 三个差不多什么都没穿的男人,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激烈的摩擦。 尤利西斯上下失守,巨大的力量压迫他全身上下,令其五脏移位,筋骨断裂,瞬间化作这份人肉三明治中间的小鲜肉。 被前后夹击的尤利西斯只觉头昏眼花,胸口发闷,一口鲜血再也压抑不住,从口中疯狂喷涌而出。 再也顾不得爱枪彻底陷入了疯狂尚恩的体内,身体的剧烈伤势让他爆发出所有的力量,抽身而出。 如同新鲜的黄油,噗呲一下,滑溜地喷射了出来。 嗷嗷。 两只失去理智的怪物对撞在一起,一个肉身坚硬胜过钢铁,一个坚韧又弹性十足,一刚一柔,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只剩下两人无意义的嚎叫和相互敲打。 按着胸口,目睹这两只怪物的对撞,尤利西斯不禁苦笑: “这两个家伙,老子辛苦练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数不清的巫神守卫彻底包围了三人,失去战斗力的尤利西斯没有反抗,被巫神守卫一脚踏碎头颅,丝丝缕缕的青色秀发沾着血沫,落在在了刚刚冒头的小草之间,无头的尸体抽搐两下,彻底不动。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混混沌沌的阿尔终于恢复了一丝清醒,发觉自己正跟一个赤红赤红的肉球滚来滚去,数不清的巫神守卫被两人撒泼似的打斗波及,撞成片片碎裂的四肢,过不多久又聚拢起来,依然前赴后继的向他们扑来。 感受到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壮,身体哪怕任由疯狂尚恩如何打击都毫发无损。 “这就是强战士血脉?” 尚恩没有说错,经过初期的混乱,他的确保持了清醒,那么其他也应该没错。 如此一来,面对身前疯狂撕咬的尚恩,阿尔倒是有些心存愧疚,虽然总感觉他的目的还是为了菲伊的预言,在见识过尤利西斯的强大后,尚恩就已经明白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靠着自己获胜,最后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阿尔身上。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阿尔真想现在找条小河或者镜子,看看自己的个人能力发生了什么变化。 昂昂…… 疯狂尚恩又一次大叫,正当阿尔以为他又要滚动,做好了又一次天翻地覆的心理准备。 噗噗噗。 那白花花的肉球迅速干瘪,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恶心的粘液喷了一地,方圆几十米都没有逃过这场灾难。 “好恶心。” 抓着瘦成骷髅,彻底昏死过去的尚恩,阿尔满脸厌恶的爬出了这说不清是脂肪还是其他什么鬼东西的粘液沼泽。 天空传来老妪的声音: “尚恩王子失败退场。” “本次祭典胜利者阿尔·奥德斯,请皇子殿下前来巫神宫,吾等恭候大驾。” 尽管周围除了巫神守卫以外没有任何人,但阿尔依然下意识地扫视四野,心底微微发苦: “怎么好像一瞬间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是谁了,这巫神山真邪门。” 胜负已分,巫神守卫化为银色匹练飞向山顶,那轮多出的明月徐徐落下。 夜色变得暗淡,但却多了份人世间的暖色,不再冰冷。 没有第一时间前往山顶,因为疯狂之血的效果开始消退,好在阿尔没有如同尚恩那般变化迥异,只是恢复了原本的体型。 抱着瞬间减肥成功的尚恩,探了探他的鼻息,卧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直到彻底平复下来,阿尔也恢复了些许力气,将他背在背上,向着山顶前进。 圣女宫中。 四名老妪带着十余名巫神侍女前来,密集的脚步声吓了菲伊一跳,直接将小熊塞进了角落: “呆在这里不要动,也不要出声。” 拍了拍它的脑袋,菲伊这才整理起自己被它弄乱的仪容。 “圣女殿下,比赛已经结束,获胜者正在前来,请前往杵阴殿等候。” 菲伊点头表示明白。 “知道了。” 为首的老妪们让其他人退下,最终只余五人。 “菲伊,每隔十年,我们这些老人就要见证一次你们的离开。” “每一名圣女都可以说是我们中的幸运儿,你和她们更有所差别,你受到了巫神更多青睐,这也意味着更大的责任。。” “神谕已经下达,做好准备,孩子。” “明天,你需要给那个人进行身为圣女最后的预言,彼时巫神将会降临。” 四名老妪一人一句,说完意味深长得望了眼深处的大殿,没有再说什么,向菲伊躬身告辞。 直到将她们送走,浑身冷汗的菲伊抱起小熊,小熊无辜的在她怀里挣扎。 “都是你,差点被吓死了,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发现。” “咱马上就要离开巫神山,以后再也不能陪你了,小熊。” “咱都要嫁人了,还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听说来的都是年轻俊杰,应该不会太差吧。” “算了,再差也是命运的安排,从成为圣女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你相信命运吗?嗯?” “呜呜。” 任由菲伊絮絮叨叨,小熊只是自顾自得蹭着她的领口,菲伊也没有想过真的会得到回答,一路抱着它朝外走去。 将小熊塞进裙底,想要将它送出巫神宫的范围,天空偶然闪现的巫神守卫却让她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无奈之下,菲伊只能带着小熊躲进了杵阴殿。 第二十章 乱起 盛大的宴会,灯火通明,烈酒大肉,当然也缺不了美人。 瞪着只剩下皮层的单薄眼皮,尚恩有心调戏身边服侍他的巫神侍女,虚弱的身体却动弹不得,只能望着远处那些阴魂不散的家伙们欢呼狂舞。 之前不论是被击杀还是失去战斗力的参赛者们,在阿尔和尚恩达到山顶之时,齐齐现身,冲上来把他们迎入了这间用做宴会用途的侧殿。 死人复活的把戏着实吓了他们一跳,毕竟其中不乏他们亲手干掉的几个倒霉伙计。 经过解说,两人才勉强接受了这都是巫神的力量。 但到底是将他们死而复生,还是指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幻术,巫神宫的人并没有解释的打算,就连这些本来死掉又活蹦乱跳的家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帕克和查尔肩并着肩,走三步退一步,七摇八晃,也不知谁先没站稳,两个人一起跪到了尚恩面前,帕克拍在地上指着尚恩的骷髅丑态大肆嘲笑: “哦,看看这就是将我们全灭的伟大强者,尚恩大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这么说,帕克,他也输了,哈哈哈。”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鬼东西,查尔和帕克只是尽情宣泄着曾经被疯狂尚恩所支配的恐惧,完全不在乎这些话会不会得罪眼前这骷髅尚恩。 “哼。” 尚恩无法动弹,就连吐口气都感觉全身都在抽搐,对面前两个喝高的家伙也无所谓,等他们清醒了如果还记得这件事绝对会后悔,如果记不得也就算了,他还不至于跟这两个小角色计较。 不远处,长长的方桌,被一群酒鬼们弄得凌乱不堪。 来自世界各地的奇珍不断由一个个姿容秀丽的少女呈上摆放,让场面不至于太过难看。 有人酒后忘形,想要对她们动手动脚直接昏死过去,如同醉倒,两三次之后,这群来自异国他乡的大少爷们终于收起了对这些巫神侍女的歪心思,三三两两混在一起,放浪形骸,发泄失败和生死经历的恐惧。 大殿之外,银月高悬,洒下的银辉片片碎裂,只余斑驳的光影,混杂山风呼啸,鬼气森森。 一道无所不在,无所不包的枪影随意飞射。 其速之快,留下的残影像是割裂了空间、 其势之稳,不论是大地、密林还是空气,最终都没有留下他的任何痕迹。 收回长枪,气息毫无紊乱的尤利西斯闭上好看的眉眼,细细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 经历过生死之间的大恐怖,有人沉沦,有人看破。 从此天人两分,远隔天涯。 当尤利西斯睁开双眼,明亮的眼眸倒印着天穹万物,熠熠生辉。 “这个世界果然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这一次来的太值。” “相比之下,我之前的那些成就,又算什么。” “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之前的我就有多么无知。” 一想到两个加起来随意能够打发的家伙,靠着莫名其妙的一瓶魔药就将他放倒,尤利西斯就觉得可笑。 可笑自己曾经被胜利遮住了双眼,被荣誉封住了听觉,被骄傲禁锢了脚步。 就让这一次的出行变得更长一点,他要趁这个机会周游世界,踏遍山河,亲眼见证世界之强之广,方才不负来这世间走一遭。 “兄长啊兄长,你把我排挤来这里,我这便让你如愿以偿。” “哈哈哈,那小小王位就让给你也罢。” 心明通透,尤利西斯不再有任何迟疑,大步行下山去。 巫神山下,七色缤纷的巫神山像是夜色中的梦幻神山,凡人可望而不可及。 但这种超凡入圣不但没有影响到围观群众的热情,反而更是尊崇。 一个不胫而走的消息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传播。 不起眼的黑暗角落,两个年过三十的冒险者泡在酒馆醉生梦死,互相讨论着自以为是秘密的传言。 “听说了吧,那个那个。” “什么那个那个,哪个哪个啊?” “哎呀,还能是哪个,就是那个。” “哦,你说那个啊,不是个笑话吗?” 气质颇为沉稳,别着把长刀的大叔脸微微一笑,拍了下路过女招待的屁股,塞了枚尼特过去,吩咐她接着上酒,对同伴故作神秘的姿态不屑一顾,这让另外一个小胡子彻底炸毛,满口唾沫星子乱飞: “屁,我跟你说,我七大姨的小舅子的儿子的小女友,正好是服侍那帮国王的侍从的情人,呵呵,那小妮子的骚劲,啧啧,这条消息百分百错不了。” “没可能吧,一个斯图尔特·帕亚就够了,哪个狗屎运的野小子,竟然真的又混进去了?”这下大叔脸倒是有了点兴趣,两名聊友凑到了一起,自然不可避免扯到这方面的话题,这样得来的消息不管真假,他们也更感兴趣些。 “千真万确。”小胡子得意的接过女招待的酒杯,直接咕咚咕咚灌了个爽。 “可恶,不行,我要回家操练我那口子去,争取二十年后让我儿子也闯一闯。” 想到自己白天砍了几刀就被个傻大个拦住了,要不然说不定这次机会就是自己的,大叔脸肚子里就憋足口气,在心中将那个白天遇到的愣头青骂了个半死,才刚刚在几名女人身上发泄的火气又生了上来,急于发泄。 “嘿,你行不行啊到底。” “你才不行,不信你回去问你老婆,老子行不行。” “妈的,你什么意思。” “开玩笑,开玩笑,你还不信你老婆吗?” “这倒是,我老婆那是,嘿嘿……” 咚。 猛地一头栽倒在了桌上,小胡子发出嘹亮的呼噜声。 大叔脸朝女招待使了个眼色,女招待笑意盈盈地伸出手,大叔脸满是肉痛之色,再次扔了枚尼特,女招待才拉着小胡子去了后方。 “嘿嘿,月森,这可是你老婆特地嘱咐我的,兄弟我不去也不合适,你就好好享受吧,我也算对得起你了。” 松了松裤带,大叔脸得意得哼着歌朝小胡子家走去。 因为祭典举行而临时搭建的豪华营地中心,最为中心处的牛皮大帐中,一道来回奔走的影子在皮帐下忽大忽小,显出主人的心切,另一道影子则矗立不动。 豪华帐篷之内,威斯珀特拉现今的管理者急的满头是汗,从巫神山上传来的消息证明,有个没有记录的外人闯进了比赛,还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偏偏山上那群全靠他养活的老婊子还不肯透露那个人的消息,他真是又气又无奈。 以巫神信仰建国的威斯珀特拉,包括他在内的任何人都可以被随意调换,唯有那些一生效忠巫神的裱子,除非巫神守卫来动手,不然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动她们分毫。 “该死的,到底是谁,帕亚一代那一次,那时候的执政官可是、可是……” 想到记载中那位前辈的凄惨下场,中年男人就不寒而栗,两股战战,一个没站好直接坐在了地上。 身侧侍立的副官神情严肃,眼底却闪过不易察觉的鄙夷,同时心思也在盘算,如何将这件事情彻底闹大,让这个废物早点滚蛋,是时候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己上位了。 威斯珀特拉的执政官从来不是世袭制,能者居之。 看着丑态百出的现任上司,即将被愤怒的诸国王室撕成碎片的可悲家伙,副官的嘴角就不由自主的扯起一个弧度,同时在心底发笑: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做的真是太漂亮了。’ 紧挨着的几处大帐中,诸国来客中身份最高贵者们各自聚在一起,关于这个天大的丑闻,态度不一。 普冉奈的营帐。 “查,给我查出这个小子是谁,竟然敢把我的帕克打成那样,我可怜的儿子。”哭哭啼啼的美妇趴在普冉奈国王的怀里,不住的抱怨。 “我听说那是马内卢的小子……” “我不管,都是那个小混蛋的错。” 唉,我怎么娶了这么个蠢女人。 普冉奈国王在心中哀叹,但也没有违背王妃的意思,吩咐手下去小心调查,生怕惹到一个帕亚一代一样的怪物,如果最终确认不是,那么也不妨顺了这个小女人的心思。 里卡多的营帐。 身为代理者的大臣揉着眉心,对于这个突发状况万分头疼,手上抓着自家王子查尔从山上传下的消息,翻看了好几遍,最终下达了绝对不会错误的命令: “保持中立,尚恩看中的小家伙,我才不信没有半点来历,能查就查,查不出来就及时收手,稳妥为主。” “还有,温特拉那个老家伙,竟然出了这种纰漏,让他的身体跟着他那个腐烂的脑袋一起埋葬吧。” 所谓迁怒,不过如此。 德鲁的营帐。 大王子派来监视二王子的代理者抓耳挠腮,抓着手下大声咆哮: “你能告诉我怎么办啊,啊,你来告诉我啊。” “混蛋,混蛋,混蛋。” “二王子你可真是害死我了。” 一想到大王子知道这个消息后阴沉的脸色,这位年轻的官员差点晕眩过去。 大王子不希望声望高于他的尤利西斯和他争夺王位,但两人间的兄弟之情也做不了假,两难之下才将尤利西斯扔了出来,想让他短时间内远离国家,他好趁机收拢民心,但绝不是让他这个弟弟随意乱跑,毕竟尤利西斯的战斗力对于整个国家都是宝贵的财富,实力不够强大被推翻的王族每年都有几个。 手捧着尤利西斯留下的书信,年轻官员哀声叹气: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摊上了你这么个祖宗。” 不敢就这么回国接受大王子的惩罚,年轻官员直接卷起铺盖,留下一份寻找尤利西斯的留言和尤利西斯的书信放在一起,匆匆逃离,做好了再也不回德鲁的准备。 …… 各方反应因为各自的立场完全不同,现在影响了多少,仅仅只是表象。 也许在将来,如今的小小纷乱会化作数不清的风暴。 世界,彻底开始混乱。 第二十一章 呜呜 在沿途巫神侍女的指引下,阿尔踏入了杵阴殿。 “呜呜。” 一只肥肥呆呆的黑色小熊突然间冲出,攀住了他的裤腿,不住抓挠。 明显肥过头的小熊怪物让阿尔感觉很是熟悉,在抓住它后颈将其拎起后,一个劲摇晃自己还粗短着的四肢挣扎,试图摆脱这种不舒服的姿势。 这只送上门来的小家伙,又是位于菲伊所在的宫殿,哪怕阿尔再不愿意相信,也只能接受这是那只自己亲手接生的小怪物。 “天啊,菲伊到底拿什么喂你,你才能长成这个样子。” 不谈明显太过肥胖的身躯,单纯太过幼小的体型就不符合怪物的特征,怎么可能这么久过去还没长大。 确认了小熊的身份,阿尔将他放到了地上,小熊吃了苦头,委屈的呜呜两声,撒开小短腿扑进了里间。 一路追着小熊的足迹,穿过冰冷无人的正殿,两侧的巫神护卫雕像让阿尔有些迟疑,好在这些目前来看也只是雕像。 快步通过,来到一处小院,小熊一溜烟钻进了半开着的房门。 “啊,你怎么来了,咱不是让你呆在外面吗?” “听话,出去。” “呜呜。” 垂头丧气的小熊转眼又回到了小院里,瞪着无辜的小眼神,老老实实趴在房门口,不再靠近搭理阿尔。 阿尔怎么可能被这小东西阻拦,抬脚就跨了过去,推开房门,一股熟悉的香味萦绕鼻尖,房中烟气弥漫,哗哗水声传来。 “今天怎么这么不听话?” 烟气缭绕之中,赤着身子的菲伊跨出浴池,直接出现在了阿尔面前。 少女发育完好的娇躯第一次完整呈现在面前,浓浓雾气滚动,如同半遮半掩的朦胧花朵,含苞待放,鲜艳欲滴,让人不禁想要探索。 见到阿尔,菲伊瞬间愣在了当场。 “啊!” 短短半秒过去,神经元经过点燃、爆发、重组的过程,菲伊本就在浴池中蒸得火热的娇躯更显燥热,前所未有的羞恼充盈脑顶,房中的空气在她眼中似乎都开始燃烧,下意识手就朝着身边摸去。 “去死。” 无数杂物迎面抛飞,阿尔只能选择退后,在香皂和浴巾飞舞之间,狼狈退出房门用房门隔绝了内外,坐到了小熊身边,死死拉住房门,听着里面乒乒乓乓不绝于耳,混杂着少女粗重的喘息。 咚。 感觉门板剧烈震荡,也不知道菲伊到底扔了什么东西,阿尔只能摸了摸小熊肥厚的皮毛表示庆幸,小熊则早早捂住了耳朵,将头埋进了阿尔的腿弯,做鸵鸟状。 “呼呼,你个不守信用的家伙,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门板后传来菲伊羞怒交加的喊叫,还有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我为什么不能来,不是你说要给我一份礼物。”阿尔也很无奈,那些巫神侍女只是让他直接过来,谁知道菲伊在洗澡,还那么没有警惕性。 “胡、胡说,咱、咱什么、时候……” “你不会不认吧,你知道我来这一趟有多不容易?” “不认,不认,不认,不认,不认,不认……” 突然感觉门板重重一沉,伴随着轻微的抖动。 想象中一把开山大刀破开巨门的画面没有出现,门扉被刷的一下打开,阿尔和小熊被一起抓进了屋内。 咕咕咕。 小熊被菲伊扔到了浴池,时不时传出一两声奇怪的动静。 穿好衣服的菲伊和阿尔相对而坐,烟气缭绕间显得有些沉闷,经过之前的尴尬,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闷热潮湿的环境让人不自觉的有些憋闷。 菲伊上下打量,这个曾经在他眼中无比古怪的冒险者,现如今竟然让她有些看不透。 想不明白眼前这个阿尔身上有什么值得巫神降下神谕,不过之前那个扎基也是如此,在菲伊眼里只是个粗俗的佣兵,偏偏得到了巫神两次神谕。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只是一个凭借的道具。 把玩着袖摆,想到巫神祭司们对自己的吩咐,感觉洗浴后洁净水嫩的脸皮有些发烧,抓紧了衣角,呐呐询问: “既然来到了这里,这么说你就是那个人?” “如果你是说那场莫名其妙的比赛,应该是吧。” 搞不懂菲伊什么时候变成了大家闺秀,见面后完全看不出在山林间的野蛮和随意,阿尔只是想着这样也好,低下头思考如何才能开口拜托她完成自己和尚恩的约定。 这是命运,这是宿命,一切都是巫神的安排。 内心不断重复,猛吸一口气,菲伊攥紧了拳头,挥舞两下,些微敞开的衣襟隆起摆动,又低垂平复。 终于鼓足了勇气,菲伊小心的站起,一点点挪动脚步,来到阿尔身前。 “菲伊,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阿尔刚刚决定如何开口,抬起脸正对上了一张明媚似火的俏脸,不知作何想法的菲伊握着小拳头,正狠狠瞪着他,像是看向什么绝世猛兽。 下一刻,双拳松开前伸,拽住了阿尔两侧的耳朵,紧闭双眼,如同奔赴战场的勇士,以雷霆之势向下撞去。 咚。 “斯,啊。” “呜。” 菲伊捂着嘴巴蹲在了地上,只感觉自己门牙撞上了桌角,又酸又疼,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阿尔擦着面颊上的血迹,一边治疗自己的伤口,一边对着地上哭泣的少女苦笑连连,搞不明白这小丫头到底怎么了。 好不容易用自己可怜的魔力治好了菲伊咬出的伤口,地上的少女也站起了身体,单手叉腰,凶恶的指着阿尔,伸出食指,袖袍飘飘,威风十足: “可恶,谁让你乱动的。” 完全被恶人先告状了啊。 此时阿尔只有这个念头。 指着自己脸上还未退去的细小伤口,菲伊无视了阿尔的控诉,狠狠抱住阿尔的脑袋,语带颤抖: “不要动……咱可是练习……好久。” 耳侧感受到了少女温热指尖传来的抖动,鼻尖熟悉的体香从未如此浓郁,对面那棕榈色的眼眸中快要溢出的羞涩和倔强,舌尖的挑动生涩又笨拙。 不自觉伸出有力的手臂,刚刚隔着礼袍接触到少女的腰肢,菲伊鼻尖发出无力的娇吟,迅速软化,任由阿尔搂着倒入了他的怀中。 第二十二章 呜呜2 思维时间完全混乱的菲伊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感觉作怪的大手伸了进来并在不断上移,即将触及羞人的地方,而自己竟然就那么呆愣愣的发着呆。 “啊!” 惊声尖叫,毫不犹豫一记耳光对着眼前得寸进尺的家伙挥了过去。 侧头躲过,阿尔终于是停下了动作,完全搞不明白菲伊多变的风格,忍不住狠狠抓了把: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主动的是你,拒绝的也是你。” 感觉腰间一疼,蛮劲发作的菲伊直接咬向了阿尔的脖子,感受到滚烫的鲜血流进口腔,才有些迟疑的停下动作,对上那双变得有些冰冷的眼睛,阿尔的手也离开了她的身体。 “对不起,只是太快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见到阿尔脖颈处的伤口还在流血,忍不出贴近过去,伸出舌头微微舔动。 眼前满头蓝发微微起伏,时不时擦过他的鼻尖,想到自己还有求于她,又见惯了她的固执,阿尔终究还是冷静下来。 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示意菲伊离开,两人终于分开。 感觉和这名少女呆在一起,用魔法治疗似乎成为了习惯,取出来这之前准备好的纸笔,对菲伊说道: “尚恩·马内卢,你应该见过好几次了吧,他要我跟你讨一个预言,我也答应了,哪怕没有神谕,你也是可以预言的吧。” 听到这个要求,脸蛋微微发红的菲伊终于摆脱了尴尬,想及那个几次求见的烦人家伙,不禁皱眉: “为了他,你愿意放弃自己的机会?” “当然不愿意。” 阿尔才不会浪费自己的机会,这件事对他来说也只是顺带而已。 “呵呵,那就简单了。” 伸手取过阿尔的纸笔,刷刷刷几下,就又扔还给了阿尔。 阿尔摊开一看,上面多了一个秀气的小字: 可。 这么敷衍? 觉得这小丫头太不靠谱,尚恩那家伙可不好骗,谁知菲伊却率先笑出了声: “那个家伙几次来,眼里都是满满的野心,但却没有足够的胆量,他只是需要这个字而已,如果咱替他换一个答案,他反而会不甘心。” “如果你不愿意用你的机会交换,那么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想了想,阿尔还是收起信纸放好,至于因此尚恩会不会被菲伊坑,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个精明的家伙,既然真的想要干一件事情,绝不会轻易放弃,也许就像菲伊所说的,他只是需要一个借口罢了,那么预言还有什么意义。 巫神守卫包围的猎场,两人对峙,尚恩毫不犹豫使用疯狂之血也要让阿尔相信他,那一刻表现出来的魄力,完全不是一个甘心臣服的角色。 马内卢家也终于出现了一个狠角色,而且是个愿意用行动换取结果的家伙。 心底猜测尚恩也许是想要扩张自己国家的势力,也可能是要针对家族内部夺取权利。 不论尚恩成功与否,世界太大,这种注定发生在自由之地的小事,和阿尔真的扯不上半点关系。 “那你准备给我的礼物呢?”收好给尚恩的‘借口’,阿尔问出了此行真正的目的。 “明天,在巫神像下,遵照神谕,你会得到答案。” 拉开了领口,充满魅惑力的娇躯失去遮挡,暴露在逐渐散去烟气的微冷空气中瑟瑟发抖。 “而现在。” “按照命运的轨迹,我将成为你的妻子,一生一世。” “请……” “请享用……” “咱……” 断断续续说完这些,紧闭双眼,如同等待审判的罪人。 阿尔按住她圆润的肩头,大拇指划过锁骨的凹痕,带起微微的颤抖。 “哈哈哈,好,我接受。” 用力抱起菲伊娇小的身子,放到床榻之上,睡了上去。 过了许久,闭目等待的菲伊还是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禁不住微微睁开一条缝隙,小心观察,只看见了对面笑容满面的阿尔侧躺着看她的笑话。 感觉身躯微微有些发冷,自己的衣袍已经盖在了身上,阿尔将手搭在了她的腰际,轻轻摩擦就让她止不住的低吟出声。 “从今天开始,你归属于我。” “但这还太早,等你真正想要接受我,而不是什么命运的时候,你才真正属于我。” “现在睡吧,我还等着明天你给我的礼物。” 移开手臂,阿尔转了个身,不再去看这个屈从于命运的小丫头。 咔擦。 玩腻了水的小熊好不容易推开房门,看见菲伊竟然已经睡到了床上,摇动着浑身湿漉漉身体,留下一个个水印,最后高高一跃,趴在了菲伊身上。 “呜呜。”讨好的伸头想要磨蹭菲伊的胸口,却被菲伊紧紧抱在了怀里,只能痛苦地挣扎。 “笨蛋,蠢死了。” 下床给被自己养肥的小熊重新洗澡,走进浴池,关好房门。 一边摆弄着小熊粗短的四肢,一边忍不住低声暗骂,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骂哪个。 无辜的小熊只能用低声呜咽抗议,可依然逃不过狠毒主人的魔掌。 第二日,经过昨夜激烈的战斗,阿尔醒来时已是正午。 推开房门,发现菲伊正拿着一个大套子往小熊头上套,不甘心受约束的小熊则拼了命的挣扎。 “这是在干什么?” 见到阿尔,菲伊不得的放开了抓着小熊的手,小熊直接一溜烟躲到了阿尔身后,满是畏惧的看向菲伊。 “干嘛这么对它。”见到小熊如此排斥菲伊,不免好奇。 “还不是为了它好,今天就要离开这里,到时候小熊它乱跑肯定会被守卫杀掉的。” “给咱过来,等咱把你送出去就自由了。” “呜——呜。” 小熊绕着阿尔转起了圈,小短腿跑的飞快,就是不愿意被菲伊抓到。 一人一怪物就这么绕着阿尔前后堵截,小熊仗着身体幼小的优势,愣是让菲伊无可奈何。 “气死我了。” 没半响,体力不佳的菲伊不得不停下了动作,搀扶着墙壁凶狠的瞪着小熊。 眼见这一对暂时没个结果,阿尔决定出去逛逛,顺便找到尚恩将菲伊给的‘借口’转交。 “阿尔,两小时后巫神大殿,不要再忘记了。” 摆摆手示意知道,穿过满是巫神守卫雕像的殿堂,阿尔离开了杵阴殿。 第二十三章 尚恩的故事 直通山下的大道,阳光遍洒,暖意融融。 两名巫神侍女搀扶着一名骷髅似的人,等候在宫殿前的大道处。 山顶的大风不时吹拂,两侧浓密的树林哗哗作响,响亮的咳嗽偶尔夹杂着响起。 “咳咳,阿尔,结果如何?” “给,拿去。” 递上纸条,不忍目睹这骷髅尚恩的惨状,阿尔本欲就此离去。 谁知尚恩没有急着翻看,反而出言叫住了阿尔: “如果你不想这么早暴露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最好留下来好好听听我说的话。” 好奇的停下脚步,阿尔虽然并不是十分在意身份的爆光,但他也不想顶着个浪荡子的骂名游历大陆,还不如让世人暂时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不明白尚恩的具体意思,只能转过身等着他继续开口。 尚恩说完却是不再说话,用枯瘦如柴的手指慢慢打开纸条,看到上面菲伊留下的字迹,沉默半响,又抖着手将其撕了个粉碎,这才看向了阿尔,提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咳咳,阿尔,你知道我家族存在了多久吗?” 阿尔仔细想遍了自己看过的所有有关自由之地和人类历史的书籍,最后还是只能摇头,表示不知。【零↑九△小↓說△網】 马内卢家族的历史太过遥远,堪称人类世界最悠久的家族。 流传到现在只剩下了古老残本中只言片语,外人怎么可能真的清楚这个家族的完整历史。 “我的家族建立与黑暗时代之前,那个绝大多数人都遗忘了的岁月,在记载记载中,那个时代被称为罪恶时代。” “那是两千多年前,大陆还不像现在这样泾渭分明,人类和魔族混居,战斗随时都在发生。” 咳嗽两声,似乎极为吃力,尚恩却坚持推开了巫神侍女的搀扶,站直身躯,款款而谈。 “马内卢的先祖建立了人类最伟大的国度,当时这个姓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他庇护了人族唯一的荣光,无数人涌入我们的国家,整个人类群体抱成了一团,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 “可也因为这样,以至于最后招致了魔王的忌惮,那个可怕的魔鬼,利用整个魔族的力量,对所有人类展开了惨无人道的大屠杀,无数人因此而死亡。” “几年的战争过去,人类濒临灭绝,马内卢家族依然守护着最后的希望。” “一直坚持到勇者约鲁巴的出现,打倒了那时候的魔王,人类才得以幸存。” 身躯摇晃,两位巫神侍女不得不架住了他的身体,尚恩如若未觉,依然大声诉说着这段历史。 “但紧跟着,万恶的魔族诞生了下一任魔王,她更为残忍恶毒,直接奴隶了所有人类,之后也就是你和大多数人了解的黑暗时代的开启。” “在她上位之后,马内卢家族因为曾经的荣耀,被魔王所记恨,打下了屈辱的烙印,那是一个永恒的、恶毒的诅咒。” “只要是马内卢的传人,从出生一直到死去,都将丧失所有的勇气,永永远远没有争斗之心,只能也只会臣服强者。” “本来我们认为这个诅咒永无止境,但奇怪的是,在几个月前,一直束缚着我们家族的诅咒好像在慢慢失去它的效力,这个禁锢似乎不再牢不可破,以至于我的族人们时不时就会有一些大胆的、以前从未有过的念头和举动。” “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阿尔,不,皇子殿下。” 缺乏血肉,显得格外凸出的眼球死死对视着阿尔的双眼,没有丝毫浑浊的水蓝色眼眸干净无比,在这份纯粹中,阿尔见到了菲伊所谓的野心,赤裸而没有任何遮掩。 尚恩用那毫无血色的干燥嘴唇一板一眼地吐字,让语调显得空洞而诡异,如果换个时间,绝对让人感觉心底发寒。 对尘封的历史,阿尔保持着恭敬,但尚恩的态度依然不明,让他不知该如何作答。 “呵呵哈哈,说这些不是要证明什么,只是我个人的一些牢骚而已,这些话憋在我们马内卢每一代人心中太久太久,久到已经快要被人彻底遗忘。” “而你是一个不错的听众,一个身份足够的倾诉者。” “谢谢你,阿尔。” “作为你听取我牢骚的报酬,我可以告诉你。” 举起干瘦的手臂,指向远方,那唯一直通巫神宫与山下的大道尽头。 直到下一任巫神圣女选出,魔法阵才会彻底消失,现在想要进出巫神山唯有从正面的大道出入,哪怕是这些拿着王室信物的参赛者也不例外。 “最好短时间内不要下山,甚至不要离开巫神宫,等到魔法阵消失后,再挑选一个足够隐蔽的时机从其他方向离开吧。” “不然的话,你一定会后悔。” “威斯珀特拉这个国家牵连很广,我敢说现在山下一定有亲近你们奥德斯皇室的人,他们很可能认识你,而你乱入祭典的行为,也已经引起了足够大的关注。” “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够有机会邀请未来的奥德斯皇帝见证我的即位典礼。” “言尽于此,保重。” “呵呵呵呵呵。” 笑声说不出的怪异,尚恩自顾自说完这些,让两名巫神侍女带他去休息,经过一夜的修养,他的身体远远没有恢复到可以出行的程度,要不是为了等待阿尔,他根本不应该出现。 身似骷髅,心中却藏着万千豪情。 这只打破了樊笼的鸟兽,最终会飞向看不见的远方。 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佝偻背影,阿尔如同注视着几个月从棺材里爬起的自己。 一样的无力,也一样的轻松。 “哪怕命运注定,有些东西一样要去争,去抢,去掠夺,因为男人需要证明自己。” 莫名的,阿尔想到了儿时扎比达训斥自己的一句话。 也不管尚恩能不能听见,也许只是说给自己听,阿尔重复着那个男人的话语。 正巧烈日爬升到头顶,影子被彻底遮盖无踪。 呼啸的山风刮起,遥遥的咳嗽声依然还在继续。 一路保重。 第二十四章 巫神预言 庄严肃穆的悠扬乐曲,回响缭绕,从两侧稍长的巫神侍女们指尖灵活跃出。 正中处,尚显稚嫩的少女们穿着华丽的裙装,伴着曲调裙袖飘扬,翩翩起舞。 巨大的无面巫神雕像下,四名巫神祭司分为两组,恭敬矗立在侧。 菲伊穿着崭新的白色礼炮,静静地跪在巫神像下,向着冥冥中的巫神祈祷。 阿尔换上了略显拘谨的奇怪服饰,没有在任何一处地方见过,胸前挂着两块硕大的玉牌,几串金黄色的链子垂拜而下,及至胯下,走路时叮叮当当,不得不缩紧步伐,小心翼翼,生怕弄断了这些小巧的装饰。 在身旁一名白衣小女孩的带领下,阿尔踏入了大殿。 白玉铺就的地面上,缕刻着怪兽和战士相争的画面。 高高的穹顶,一道光芒熠熠生辉。 似乎是年龄尚小的缘故,沿途轻歌曼舞的巫神侍女们忍不住投来好奇的目光,有些顽皮的甚至故意从两人身前越过,给阿尔带路的小女孩因此挑着细细的眉毛,愤怒瞪视这些捣乱的姐姐们。 小女孩拉着阿尔躲避一路的骚扰,艰难突破,鼻尖甚至因此冒起了死死汗珠,握着阿尔的小手牢牢攥紧,显示内心的极不平静。 好笑的任由小女孩抓着自己,看着她一路的窘态,视线忍不住投射向前方的菲伊。 不知道菲伊小时候是不是也如此,这名小女孩不是别人,正好是下一任的圣女,所以才由她带领阿尔前来,其他同年龄的孩子还处于学习阶段,根本没资格参加这场仪式。【零↑九△小↓說△網】 当两人来到巫神像下,许是周围气氛的带动,小女孩和阿尔同时严肃下来。 屏住呼吸,小女孩轻轻拉扯阿尔,带着他屈膝于地,低首不语。 照着小女孩的动作,阿尔低下脑袋,只听耳边传来四名老妪的呢喃,那是一种奇怪的韵律,也不知道是咒语还是什么奇怪的唱词,轻易让人感觉舒爽放松,不自觉减少了因为气氛带动产生的紧迫感。 巫神像散发出朦胧的光辉,照耀到了底下众人身上,四名祭司此时跪下,双手紧握,虔诚地抵在额头,口中加紧颂唱着阿尔听不懂的歌咏。 光芒越来越盛,逸散而出化为光羽,遍然而下,大半汇聚到了阿尔头顶,剩余则被其余巫神侍女们分担,没入身体不见。 光羽飘飘扬扬,辗转数圈,拧成一只白色小鹿,凌波微步,踏着光点撞进了菲伊体内。 淡淡的压迫感笼罩了整个巫神山,哪怕没有在此处大殿的残余参赛者们,此时也感觉说不出的难受,细细体味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转眼就淡忘了此事。 菲伊站起身体,所有巫神侍女停下手上的动作,向着她跪拜,偶尔抬起注视那神圣光辉的娇小身影,目光中满是憧憬向往之色。 一股无形的力量让阿尔抬起了头颅,对上那熟悉的脸孔,却完全陌生的眼神。 于阿尔对视的那双眼中,倒印着怪异的星河,圣洁的光辉羽翼在菲伊额头上发出夺目的光芒,少女精致的脸孔因为强烈的光芒,显得有些疏离,有种脱离俗世、俯瞰苍生的孤傲。 阿尔的眼中,此时菲伊的相命天赋直接拔生到了传说级别。 只见她缓缓走到阿尔面前,用昨夜相同的动作,捧住了阿尔脑袋两侧,两人间巨大的身体差距,让这一动作显得无比自然和谐。 陌生又熟悉的少女张开檀口: “阿尔·奥德斯。” “吾在此宣告。” “汝之一生,灾祸常伴,混乱不绝。” “西方埋葬着过去的黑暗,你会得到开启的钥匙。” “通过东方的试炼,古老的智慧指引你。” “北方的寒冰被打碎,时间将跟随你。” “南方的海洋之陆,见证新生与死亡。” “完成理想,失去依靠。” “无尽的疯狂,选择救赎还是毁灭。” “奉献一生,伟大之吟诵,将眷顾你。” 光芒破碎彻底消散,菲伊望着近在眼前的阿尔,了然的收回手臂,拉着小女孩起身,来到巫神像下。 之后的仪式,和阿尔再无关联。 静静旁观完了新任圣女的交接,小女孩的身上并没有菲伊那样的天赋,意味着巫神的圣女再次成为了摆设,也不知道下一任拥有真正力量的圣女将会在何时出现。 杵阴殿内,菲伊和小熊再次展开了较量,以体力废渣的菲伊完败告终。 “怎么,还在想预言的事情?” 不得不停下休息的菲伊靠在了阿尔身上,将他当做了垫子,这让原本想要躲在阿尔身后的小熊只能远远闪开,充满怨念的低吼向菲伊表示不满。 “不是,这种听不懂的只言片语有什么好想的,我只是在想怎么下山。” 不论巫神的预言是否意有所指,在真正来临前,阿尔也觉得多想无疑,参加圣女继任仪式时他就想明白了这一点。 他接下来的确要往西方一行,到时候自然会明白巫神预言所指的含义。 最起码有一点可以肯定,巫神没有说他会死在西方。 而在新任圣女诞生之后,笼罩巫神山上下的魔法阵依然没有取消,需要菲伊和获胜者在万众瞩目下下山,接受所有国民的祝福,这场祭典才算完满,魔法阵也才会取消。 就算阿尔和菲伊躲着不下山,等待时间过去,魔法阵被迫取消,恐怕到时候只会勾起那些人更多的好奇。 真要变成那样的局面,就如同尚恩所推测的结局,阿尔需要在巫神宫中寄居很长时间,短时间内绝对没办法下山。 所以还不如趁着现在,考虑怎么从山下正面离开,在他看来这样行动更有直接脱离那些人视线的可能,当然过程必须要出其不意。 “不行,你要先帮咱解决小熊的问题。” 被菲伊指点的小熊吓了一跳,禁不住再次挪动屁股换了个地方。 目光扫过畏缩的小熊,阿尔脑中灵光一闪,抓住了菲伊的手臂: “你现在还能控制这座山上的怪物吗?” “当然不行。” 菲伊的回答让阿尔失望无比,但紧跟着,菲伊将披散的长发聚拢到阿尔面前说道: “那个信物已经交给了伊兰尼,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话,咱出马可以跟她借用下。” 伊兰尼正是那个接任圣女之位的小女孩,仪式上阿尔也的确见到菲伊将圆环交给了她,但这样一来又有一个问题。 指着远处装可怜的小熊,阿尔有些奇怪: “没有那东西,为什么这小家伙不攻击你?你也对你自己做了跟我一样的事情?” “你这么一说,竟然是真的,小熊过来,不要跑。” 之前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菲伊也还是第一次想到这点。 实际上,失去圆环之后,不单是她,就连被她影响不会被巫神山怪物攻击的阿尔,在几天后也将失去这份庇护的效果。 这样一来,小熊还依然亲近她,就成为了很奇怪的异常现象。 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菲伊双眼发光,跑过去想要抱起小熊研究一下,可是被她之前所作所为惊吓的小家伙如同惊弓之鸟,一件菲伊靠近就蹿起,迈动小短腿跑开了。 转眼间,一人一兽之间又开始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第二十五章 新任圣女 巫神山脚,太阳已经西斜,兴奋的群众却没有半点散去的意思,热烈的讨论着新任圣女伊兰尼的名字,以及那位神奇的闯入者。 再次嘱咐弟子认真检查一遍,确保魔法大阵的运行,帕雷松有些疲惫的按了按自己的腰椎。 咔擦一声响。 “岁月真是不饶人啊。” 摇摇头,帕雷松觉得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来主持威斯珀特拉的祭典了。 暗中决定,回去只有就要挑选一名弟子传下真正的本事。 “老、老师!” 刚刚想要转身离去,刚才那名弟子有些惊慌的大叫,让他有些不快: “怎么了,身为一个魔法师,首先必要的条件就是临危……” “哦,莉莉西亚在上,这到底是怎么了。” 只见无身上的方向,一道黑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这个方向狂涌而来。 不单单是帕雷松等身居高台的人看见了这从未有过的奇特景象,纷乱的人群前方,最为靠近巫神山的一面,原本热烈讨论的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不住推搡着身后的人,想要朝后放退去,换来的是无边的谩骂。 几秒过去,黑线越来越近,帕雷松终于看见了它的真身,瞬间如同那些前方的平民一样惊恐无措,指着弟子吩咐道: “快,快开启魔法屏障。【零↑九△小↓說△網】” “老师,我没权限啊。” “哎呀,给我让开。” 腰杆的酸痛在危机面前不翼而飞,帕雷松迈步上前,一把推开了自己的弟子,想要专心投入彻底阻止这场即将发生的动乱。 让帕雷松和前线平民如此进退失据的,自然不是别的,而是巫神山养育了无数年的怪物们,第一次朝全世界露出了獠牙。 可能是自由之地几百年来前所未有的巨大怪物潮,向着没有任何武力保障的平民们发起了看似无人能抗的猛烈冲锋。 魔法屏障开始收拢,帕雷松全神贯注,即将化解这场灾难。 “不要。” “住手。” 天际传来老妪的大吼,巫神祭司们直接在巫神山上剥夺了帕雷松对魔法阵的控制权,年老的魔法师只觉心神巨震,一口黑血直接吐出,倒地不起。 “老师!” 几名弟子赶紧上前,抱着老师开始逃跑,其他人还不清楚,但身为帕雷松的弟子,他们听出了是巫神祭司们插手干预,知道根本不是他们能管的事情,加上怪物潮越来越近。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为了给醒来的老师留下好印象,几名弟子之前甚至提前开始了暗中的较量,为了争抢谁抬帕雷松的哪只手臂发生了争执。【零↑九△小↓說△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哇!” “我好怕怕怕怕啊啊啊啊啊!” 最为前排的怪物群众,一只体型巨大的青牛,背上一名小小的少女被捆住了手足,只能用大叫来发泄自己极度的惊恐和无助。 这名小少女也是让巫神祭司们直接插手的原因。 刚刚接接任圣女之位没多久,就惨遭菲伊和阿尔哄骗,老老实实上当,被制作成了圣女肉盾的伊兰尼。 整座巫神山的怪物们在菲伊的控制下,迅速完成了集结,在谁都没预料到的情况下冲下了山。 “跑啊!” 原本见到魔法屏障开始收缩,已经开始恢复安定的平民,突然发现魔法屏障不但没有继续收拢,还开始以更快的速度消散,给怪物群让出更广阔的空间,瞬间更大的不安笼罩了人群。 不知是谁先开的口,彻底点爆了恐惧的火焰,竞相奔走,互相推挤,试图让自己更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准备。” 贵族和冒险者中的魔法师聚在了一起,在一位德高望重的国王带领下,试图用战略魔法限制驱逐这些怪物。 只能近战的战士,则挡在了他们面前。 不是他们不想保护更多的平民,而是拥挤的人群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一旦陷进去反而可能把自己被埋葬了。 至于接下来的交战会有多少平民丧生,这些已经不是他们应该考虑的问题,人类和怪物之间的战斗,注定会有所牺牲。 魔力汇聚,由帕亚的魔法军团开创出来的群体魔法即将发动。 “滚。” 天空传来巫神祭司的咆哮,巨大的水流从笼罩巫神山的庞大魔法阵中冲刷而下,像是从天而降的巨大瀑布,将这群聚成一团的魔法师冲了个七零八落,群体魔法瞬间被破。 想要在占据地利的巫神山和巫神祭司们交手,凭借这些临时拼凑出来的少量魔法师们,显然是不切实际的妄想。 “走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伊兰尼还在惊恐的大叫,她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子民死伤,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略尽绵薄之力,虽然下一刻就恢复成了惊恐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以青牛为首的怪物们高高跃起,借助庞大的冲力瞬间跨越了百米之遥,踩碎了无数建筑,这里原本的看客们都是有一定身份的贵族,眼见形势不妙,早已提早撤离。 而在此时,因为惊恐而互相推搡,以至于谁都没能跑出多远的平民们,连几十米都没能跑出。 昂昂! 后续的怪物们发出嚎叫,化作几对,开始转向,转眼间又冲回了巫神山浓密的树林深处。 有眼尖的冒险者救下了伊兰尼,小女孩惊魂未定,见这些人即将要对青牛等怪物出手,反而拦在了两者之间。 “咱可是巫神宫的新任圣女,谁敢动手。” 出口就震惊了所有人,战士们迟疑着不敢上前,围观的平民中大部分都是威斯珀特拉的百姓,已有人开始下跪。 “啊,好痛。” “不要打咱。” 一只圆环划过完美的抛物线,砸落到了小女孩的头顶,伊兰尼瞬间捂着脑袋蹲下了身体雪雪呼痛,生怕受到又一次暴击。 这畏畏缩缩的可爱模样,让这位新任圣女刚刚凝聚起来的气势瞬间告破。 “哈哈哈。” “哈哈哈哈。” …… “啊啊啊,不要笑,咱可是巫神圣女。” “不准笑啦!” …… 由于伊兰尼的周旋,突围而出的怪物们平安回转。 远远望见这一幕,菲伊抱着小熊,嘿嘿笑着跟上了阿尔的脚步。 第二十六章 弱小的恐惧 巫神山宫殿之内,四名巫神祭司汇聚一起,刚刚就是她们一起施法控制魔法阵,阻止了山下阻截怪物潮的抵抗势力。【零↑九△小↓說△網】 “呵呵,想不到我们竟然也被利用了一把。” “伊兰尼那个丫头,回来之后必须好好管教,太笨了。” “菲伊跟着这样一个人走,也不知道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一切都是命运的指引。” …… 巫神山下,在贵族们的努力下,秩序被重整,新任圣女伊兰尼笑嘻嘻地接收着众人的膜拜。 她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山下,即使是被绑架,过程又万分惊险,依然挡不住她现在对于陌生环境和人群的好奇,至于回去之后可能遭受的惩罚,被她选择性遗忘了。 对于这位新任的圣女,哪怕她身份再尊贵,在自由之地的贵族们眼中,也不过是个未长大的孩童,安排人手带伊兰尼去安抚平民,就随手打发了这位圣女殿下。 动乱结束,贵族们齐聚一处,诸国王室们围坐在一张圆桌上讨论,身后是他们带来的随行人员,能够旁听这场诸王会议,自然都是他们信任的家人和臣子。 在座的国王只有十余位,毕竟不是每个国王都那么有空,亲自跑过来参加威斯珀特拉的节日,更有一部分早已离开,没有被之前的怪物潮波及。 “诸位既然来了,关于那个闯入者,想必都有了一番打算。” “谁能够提供那个家伙的任何信息,我想这里每个人都愿意付出足够的报酬。【零↑九△小↓說△網】” 开口的正是那位组织魔法师对抗怪物潮的国王,此时他鼻青脸肿,右手不自然的下垂,哪怕经过治疗,这只手短时间内也无法使劲,全都是拜之前巫神祭司的狠手所赐,当时首当其冲的他受到了最严重的打击,没有当场死亡都可以归功于他老当益壮。 巫神山上的巫神势力,他得罪不起,但引发了这场怪物潮的始作俑者,他却想要查上一查,如果可能的话,未必不能报复回来。 诸多王室的代表们纷纷附议这位老国王的发言。 厚禄动人心。 转眼间,就有一位王子站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帕克。 在母妃殷切的目光下,帕克勇敢的道出了阿尔的相貌体征和所作所为。 有精于绘画的高手出面,将阿尔的形象八九不离十的制作了出来。 “就是他。” 帕克最终定型了阿尔的样貌,所有人争相传看,尽皆摇头。 “这应该是奥德斯人。” “别异想天开了,不是只有奥德斯人才这么高大。” 有人开口,也有人反对,奥德斯人的体型很明显,但不能作为主要证据。 “我觉得更可能是哪个老家伙的私生子,根本没有记录在案,不然祭典还没结束,那几家跑这么快干什么?” “呵呵,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能进入巫神山的也就我们这些人,范围太小了,先走的那几家特别可疑。” 也有人怀疑上了马内卢和德鲁那样先一步离开的国家。 “会不会跟帕亚一代那次一样,有个蠢货被他凑巧干掉了。” “可能性太小了,这种事情太容易查,最近没有哪个老家伙传出这种消息。” 更有人联想到了已经成为传奇的斯图尔特·帕亚。 “你们说,会不会是巫神山上那几位,不愿意让我们掌控圣女,才搞出了这件事?” 一名中年国王一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在这些国王们心中,这种推测的可能性不但非常大,还极有可能就是事实。 不然为什么之前几十年,上百年,都没有哪一任圣女传出拥有预言能力的事情,黑鹰佣兵团因为巫神的预言崛起,众人刚刚将目光定在那位菲伊圣女的身上,正巧这任圣女的出嫁仪式就出了乱子。 众人为之沉默的,并不是巫神山上那几位年老的巫神祭司,而是她们背后的巫神。 这个世界存在神明,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世界各地都有不同神明的信仰。 巫神信仰仅仅是其中一个而已。 被世界认可最为广泛的信仰,便是赐予人类神恩,让普通人都有机会变强,彻底改变了人类地位的神明莉莉西亚。 在大陆上提起教会二字,不论任何一个人都明白所指的不会是其他神明的信仰,只会是莉莉西亚创建的神恩教。 单凭莉莉西亚四字,就足以让凡人对神明这种超脱凡俗,不可捉摸,不可想象的伟力产生无边的敬畏。 凡人需要对神明保持敬畏,凡人根本不可能触及神明的境界。 在神明面前,没有身份,地位,力量这些凡俗的差别。 神明的想法,身为凡人的他们又如何猜度。 帕亚一代曾经因为巫神的垂青而崛起,他们又怎么知道,这一次他们想要抓住的,是不是下一个斯图尔特·帕亚。 “哼,一群胆小鬼。” 会议的发起者,那名受伤的老国王,对眼前这群小辈的胆怯之举分外不满,直接开口。 “就算他真是下一个斯图尔特,难道你们就愿意做下一批亡国之人吗?谁来回答老夫?” 老国王说的不错,帕亚一代的崛起,可不单单是巫神的指引那么简单,过程中多少小国灭亡或者归顺,这些在传奇故事中不会传唱,但却是赤裸裸的现实。 现今大陆上可以供人类繁衍生存的领土,主要分为奥德斯、柯提亚、帕亚和自由之地四块。 三大国实力雄厚,随便拿出一个军团就能横扫整个自由之地的所有国家。 之所以没有那么做,一来是自由之地和帕亚之间相隔着无尽之海亚尼奥尔,人鱼一族的威胁,让海上大规模行军偷袭成为了一个笑话。 二来则是柯提亚兵力有限,在另外两个强国的压迫下常年困守,根本没有余力南进。 三来则是自由之地深不可测的底蕴,当年帕亚的暴君攻破了柯提亚,还想要侵占自由之地,完成大一统,结果却不明不白死在了自己的王座上,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但所有人都相信,那是隐藏在自由之地的强者出手,自由之地,自古以来诞生了无数人类强者,通常也是这些强者们最后的归处。 而如果真的有一个新势力即将崛起,并且媲美帕亚一代的辉煌,最有可能就踩着他们这些小国的尸骸,建立庞大的王国。 比起颠覆如日中天的三大国来说,他们这些朝不保夕,随时可以被攻陷的小国家,实在是太容易对付。 自由之地的冒险者和游侠很多,也很强大,但他们通常都没有任何忠心,只是一群游荡的过客,只要给他们更多的冒险,更大的乐趣,更丰厚的报酬,更愉快的战斗,他们就满足了,并不能作为依仗。 诸国王室看似高人一等,实际上在三大国眼中,除了威斯珀特拉和马内卢那样传承古老的国度,大部分自由之地的王室不过是些地方豪强,连被三大国正视的资格都没有。 “查,动用所有人手。” “各位,如果不想刚出生的子孙还没长大就成了阶下囚,那就动用你们全部的力量。” 老国王狠狠敲击桌面,定下了最后的基调。 这一次,再也无人吵闹反对。 人群之中,有人望着那张阿尔的画像,双臂环抱,手指不住得叩击。 这场会议刚一结束,所有人便行色匆匆,悄无声息地离开。 第一章 可疑的通缉 埃尔德雷德。 几月过去,曾经因为奥德斯第三军入侵而一度荒废的要塞都市,随着赤军的回防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街头巷尾,热闹非凡。 来自自由之地、柯提亚、奥德斯、还有帕亚的商人们热络的交谈阔论,丝毫没有疏离。 因为彭布鲁克死亡沙漠和无尽之海亚尼奥尔的阻隔,柯提亚的埃尔德雷德成为了人类最繁华的交易中心,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们在这里互通有无,每年都给柯提亚带去了无数的财富。 “阿尔,那个是不是你亲戚啊?怎么长得好像,就是年龄对不上。” “干嘛走这么快,等等嘛,我还没看完。” 离开巫神山,一路行来,阿尔才发现菲伊如此麻烦,见到什么都好奇无比,想想也不觉得奇怪,侍奉巫神的少女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巫神山,少见多怪才是常态。 但对于她此时的疑问,阿尔实在没有心情回答,尽量低着脑袋,拉着菲伊赶紧离开热闹的大街,要不是捂住菲伊的嘴太惹人注目,阿尔绝对已经这么干了。 好不容易拉着个走不动路的拖油瓶离开大道,拐入小巷,迎面又是密密麻麻的几张通缉公告,画像上熟悉的脸孔和周围游荡的几名年轻人,让阿尔不得不再次离开。 辗转好几处地方,最后直接躲进了旅馆,阿尔才终于算是和那铺天盖地的通缉令完成了告别。【零↑九△小↓說△網】 “阿尔,阿尔·亚力克西亚,这不是你的真名吧。” 自从进入柯提亚,阿尔一反常态的小心,通缉令上熟悉的面孔更是让人浮想联翩,由不得菲伊不怀疑阿尔的身份。 “……” “现在这就是我的名字。” 确认周围没有鬼祟的影子跟踪而来,阿尔关上了窗户,决定还是跟菲伊开诚布公,他也很奇怪,明明巫神祭司们知晓他的身份,却为什么不将这些告诉菲伊。 “那这个被通缉的奥德斯皇子就是你咯?” 不知何时,在阿尔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菲伊偷偷藏起了一张通缉令,此时拿出通缉令,指着上面最后的落款,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和闪躲: “呐,阿尔,你老实告诉咱。” “你……” “跟柯提亚的王女是什么关系?” “你拿着这东西想做什么,去检举我吗?我跟柯提亚人除了仇恨以外,没有任何关系。” 笑着来到菲伊面前,拍了拍她的脑袋,对菲伊的奇思妙想阿尔并不放在心上。 阿尔毫不犹豫的回答,令菲伊忍不住满腹狐疑,见阿尔想要拿走通缉令,直接反手藏到了身后: “咱才不信,明明全世界都知道,奥德斯皇子已经死了。” “如果那个柯提亚女人真的跟你没关系,柯提亚为什么要全国通缉你,现在的柯提亚王室只剩下了那个王女一人,也只有她有资格发布这样的命令。”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说了这么多,阿尔终于听出了菲伊语言中所暗示的某种意味。 “一个女人否定某件全世界公认的事情,都要找到一个男人。” “所以咱在想啊,是不是,你和那位王女殿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老实回答咱嘛。” 将通缉令塞给小熊,任由小家伙撕扯玩闹,菲伊则挂到了阿尔身上,双手勾住阿尔的脖子,不住摇晃,大有阿尔不满足她的好奇心,就要挂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别闹了,我真的不知道。” 对于柯提亚境内通缉自己的情形,阿尔事先的确没有任何准备,不然怎么可能一头撞进这座赤军把手的要塞,又被满城的通缉令搞了个措手不及。 失去了另外一个分魂的记忆,他对于自己曾经在柯提亚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情,也只能是那时候和柯提亚王女产生了他所不记得的交集。 但这又如何,在阿尔的记忆里,两个家族的仇恨根深蒂固,无法化解。 柯提亚全境范围通缉自己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像什么好事,他傻了才会把自己送到赤军手上。 更何况此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柯提亚的麻烦能躲则躲。 “切,没劲。” 得不到答案,菲伊索性直接趴到了床上,从小熊手上夺过皱成一团的‘玩具’,用凶狠的眼神吓退了还想从她手上抢回‘玩具’的小熊。 轻轻展开,也不说话,只是望着画面上年轻的阿尔陷入沉默。 “我出去一下,你不要出去乱跑。” 见菲伊难得肯老实下来,阿尔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单人出去,寻找有没有漏洞可以让他们通过赤军的严密防线。 嘎吱一声。 耳朵微微耸动,听着阿尔越来越远的脚步声,菲伊终于从床上爬起,从怀里取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翡翠,不住摩挲。 一闭眼,咬破了舌尖,将翡翠含入口中,躺到床上,双手放在胸口,如同安眠。 小熊见菲伊不动,挪动屁股,嗅了嗅主人的全身上下,目光中很是好奇,总感觉一股这时候的菲伊,身上有了种不同寻常的味道。 任由小熊如何爬上爬下,来回磨蹭,菲伊始终没有醒来和它玩耍,无趣的小熊只能将头枕在菲伊大腿上,无聊地打起了哈欠。 十几分钟过去,沉睡的菲伊终于醒来,张口吐出一堆沾着血的碎粒,脸色苍白如纸,失去所有的血色。 “呜呜。” 察觉到菲伊有了动静,小熊爬上了她的胸口,用鼻子去蹭菲伊的脸颊,奇怪自己主人这是怎么了。 “竟然什么都看不到。” 摸了摸小熊的脑袋,望着化为残片的翡翠,虚弱的菲伊只觉有些惊惧。 止不住的八卦之心,让她想要看看柯提亚王女和阿尔的未来,结果却是如此。 虽然菲伊失去了圣女之位,丧失了巫神的青睐,但她与生俱来的预言天赋,依然能够让她看清模糊的未来,不应该什么都看不见才对。 这种情形只能说明她太过弱小,而阿尔和柯提亚王女的未来,又有太过强大的力量在干扰,让菲伊完全无法预测,但无法预测也间接证明了阿尔和那个王女之间将来会有牵绊。 菲伊决定,不管那股力量是什么,也不论阿尔和柯提亚王女是什么关系,都要让阿尔尽早离开这个柯提亚这个是非之地,。 不论是出于女人的独占欲,还是预言一片模糊导致的不安。 都让菲伊下意识地讨厌阿尔继续呆在柯提亚这片土地上。 第二章 奴隶商与报酬 在和平时期,埃尔德雷德作为最负盛名的世界贸易中心而存在,自然不会缺乏来自世界各地的走私货物、 因为这种东西见不得光,往往会被各种铤而走险的商贩偷偷运入,进行频繁的私下交易。【零↑九△小↓說△網】 柯提亚官方对于这些小偷小摸的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者相安无事。 阿尔想要寻找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渠道。 如果没有通缉令的麻烦,他原本计划通过正规方式从埃尔德雷德的关卡进入帕亚,再直穿帕亚边境线到达蟠龙山。 但现在的情况,令阿尔不得不放弃了这个选择。 换了身罩住全身的旅行服,阿尔再次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装作不经意的逛街游玩,真实目的则牢牢锁定在一些商队的车马和旅馆的墙角,查看是否有留下属于自由之地通行的小标记,这都要感谢那三名冒险者笔记中记载的自由之地小常识。 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每个隶属不同地方的人,千百年来自发形成了一套互惠互利的体系。 在柯提亚境内,又是赤军把守的要塞都市埃尔德雷德,走私的其他国家商人们可没胆子明目张胆招兵买马,生怕刚刚离开就被柯提亚军队名正言顺的围剿。 因此当因为各种意外导致力量弱小时,他们只能利用一些只有本地人才流传的记号,来寻找合作者。 不愧是号称商人云集之所的城市,不过走了一个来回,阿尔已经接触了十余家自由之地的走私商贩。 这些商人们人手不够,通行时的确需要冒险者护卫安全,但无一例外,他们的目的地都是自由之地的某处,和阿尔的目标背道而驰,双方只能不欢而散。 “哟,这位小哥,一看就来自自由之地。” “是不是想找活干,没错的话就跟我走吧。” 一位打扮入时的宽面中年客商伸手拉住了阿尔。 “如果不是去帕亚境内,就不用找我了。” 撞多了墙壁,阿尔提前道出了自己的目的地。 “呵呵,看来我们一定会有共同语言。” 中年商人摸着额头,笑着相请。 见阿尔点头,带着他向一侧的一处店铺走去。 说是店铺,实际是个露天的摊位,占据了好大一片土地,琳琳散散的囚笼和带着镣铐面黄肌瘦的奴隶,不用人解释阿尔就知道了这人做得奴隶贸易。 奴隶贸易在战乱不绝的大陆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就连三大国也没办法禁止自己国家的子民被掠夺。 在这热闹的坊市,也不用担心眼前这位区区一级的中年人有什么歹心,跟着他步入了囚笼阻挡的帷幕之后。 几十名气质凌然,等级不低的冒险者或者佣兵赫然已经等在了此处。 从他们不耐烦的表情来看,应该是等候了不短时间。 “老头,你到底有完没完,这都第几次了。” 见中年商人再次回返,一名背着厚背大刀的战士直接抽出背上长达,带着一丝暗红色的刀刃直接顶在了中年商人的头顶,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将他劈成两段的架势。 “无礼之徒。” 中年商人被威胁,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一道灰色的影子已经窜到了那名战士身下。 场中大部分人根本没有看清怎么回事。 只听到那名战士大叫一声,伴随着大刀哐当落地的声响。 轰隆。 壮硕的战士被掀翻在地,昏迷不醒。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名身高不及六尺,留着小辫的男性,穿着仅仅能够遮住下体要害部位的铁皮裙,裸露在外的四肢和胸膛满是狰狞可怖的伤疤,脸部更是带着一张鬼面,光是看着就让人心寒,为之警醒。 “主人。” 男性对着中年人躬身施礼。 “鬼铠,把这不守规矩的家伙扔出去。” “是。” 名为鬼铠的矮个男性拖着重量是他两倍的大汉离开,过程中一言不发,像是完全没看到其他冒险者对他那磨刀霍霍的不善眼神。 “呸,一条狗而已,这么嚣张。” 见鬼铠的背影终于消失,之前摄于其气势的冒险者中,终于有人骂出了声。 骂的很难听,却正中要害,中年商人不但没有不快,脸上得色反而更浓,为自己拥有一位如此强大的奴隶而洋洋得意,就不知道隔着帷幕的鬼铠是什么反应。 在阿尔眼中,鬼铠和中年商人之间由一个特殊的能力链接着,显然这群冒险者中有人习得了侦测魔法,和阿尔一样得知了鬼铠的异常。 这是魔法的一支:服从魔法。 也有人称之为奴隶契约。 尤瑞尔能够用控心魔法控制魔法范围内的所有人,如臂指使,但扭曲意志的魔法并不是他的专利,只能说他在这条魔法道路上独辟蹊径,走出了别人没能触及的道路。 服从魔法并不是神明传授给人类自保的神创体系魔法,但具体是哪位前辈创出,也早已不可考据。 任何公开的魔法在时间长河中都能够被后人破解,奴隶契约并不是尤瑞尔开发的独有魔法,因为其稀少罕见受术者只能凭借自身意志抵抗,魔法发展到了如今,只要是精通神魔法的高手,都能够轻易将这服从魔法解除。 但这个魔法最为变态的一点,就是绝对的命令服从性,一旦中招,除非自身就精通神魔法,不然根本没法凭借自身反抗。 用鬼铠举例,中年人只要下达绝对不能找人解除奴隶契约的命令,那么除非正巧遇到一个正义感爆棚的神魔法强者,非要追着鬼铠给他解除束缚,不然鬼铠不会去找任何神魔法强者帮忙,几乎就永无机会恢复自由。 好在服从魔法施展要求太过苛刻,耗费巨大不说,对付越强的人成功率也越差,更是有着一对一,还要受术者完全不做反抗的限制要求,并且一旦成功,其中一方不死亡,双方终生都无法再次订立其他契约。 除了像鬼铠这样出色的奴隶和中年商人这样弱小的主人的特例,换了一个强者对付普通平民用这种魔法,简直就是可耻的浪费。 而真正强大的魔法大师根本不会出手给一个普通的奴隶商人干这种事情,也不晓得中年商人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让鬼铠成为他的奴隶。 中年商人强大的背景不禁让人深思。 啪啪。 中年人见成功镇住了场中所有冒险者,拍了拍手,数名套着短裙,带着沉重脚链的壮汉,抬上来几口大箱。 哐当一声,直接抛掷在了地上。 巨大的箱子落地,没有上扣的箱子打翻,金黄耀眼的尼特如倾泻而出的巨浪铺满地面,蔓延到了冒险者们的脚下。 入目所及,不用细数,也能估算出其价值几何,已有人小声和同伴讨论,说这些平分后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奢侈生活几年。 “各位,这就是这次任务的定金,最后的报酬我想足够令大家满意。” 众多冒险者不乏贪婪和渴求的眼神,让中年商人心中得意,言语中的气势不由自主占据了主导地位。 第三章 奴隶商与报酬2 “请问…这位大人,任务到底是做什么,又去哪里。” 财帛固然动人心魄,依然有人保持克制,想要弄明白中年商人如此丰厚报酬的目的。 “你们也看到了,我做的是什么生意。” “老实说,这些奴隶根本不值钱。” 再次挥了挥手,一名美貌的少女被巨汉押送上来,中年商人扼住了少女的下颚,强迫她将青春靓丽的脸蛋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未着片缕的饱满身段,哪怕满身污秽,依然激起了不少男性冒险者的喧哗,口哨声不绝于耳,显然来到此处的冒险者被中年商人特意删选,并没有什么愣头青跑出来主张正义,对少女脸上流露的痛苦之色视若无睹。 一把将少女扔在地上,脚板踩住其头颅,任由这名能卖出不少价钱的少女奴隶较好的脸蛋擦出血痕,面相被迫,成为垃圾商品,中年商人没有丝毫怜悯,只是指着地下的少女说道: “这样的货色,对我来说虽然有点价值,但依然不算什么。” 张开双臂,数十名和少女同样年轻貌美,甚至更甚三分的美貌奴隶被拉到现场。 “这些商品可以任由你们享用,钱,女人,你们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们。” 这一次再没有一名冒险者出声反对,眼神俱都在这些女**隶身上逡巡。 中年商人对此非常满意,终于道出了他的任务目标: “而我要你们做的,也很简单。” “保护我穿越彭布鲁克就可以,到时候如果你们愿意留下来继续帮忙,我保证你们将会有百倍以上的回报。” “你疯了,我退出。” 几乎在他说完的瞬间,彭布鲁克四字,如同带有魔力的风暴,立刻吹醒了被欲望冲昏头脑的冒险者们。 最起码半数人哀嚎着发出惊恐的尖叫,直接拒绝了中年商人的任务,留恋的看了眼场中的奴隶和尼特,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帕亚集合全国之力制造的天然屏障,别称绝望叹息的死亡沙海,阻挡奥德斯南进的最大障碍,大陆的禁区,就是有如此骇人的威名。 “好吧,不要理会那些胆小之辈,各位,我既然敢亲身赴险,就有绝对的把握。” “请相信我,一个商人对尼特的执着,可比骑士的宣言还要可靠。” “你的目的地和路线。” 阿尔来到他的面前,他并不在乎彭布鲁克的恐怖,不单单是因为中年商人的自信,更出于奥德斯对这片死地的研究胜过任何人。 事实上只要不是太过深入死亡沙海的腹地,也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可怕,如果这名商人真的有详细的安排,穿越沙海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阿尔自信自己能够判断沙海中的具体位置,哪怕中年人不靠谱,他也可以及时脱身。 他真正需要的,仅仅是中年商人带着他离开埃尔德雷德,还要确保不引起任何注意。 中年人命人抬出一副地图,指尖从埃尔德雷德出发,划过一条扭曲的曲线,最终直指地图正中的一个小点: “妖精之森,世界上最珍贵的奴隶,在那里等着我们。【零↑九△小↓說△網】” 妖精之森,包围着龙翔山的巨大森林,居住着远离纷争的妖精一族。 中年商人既然有实力将目标打到这些传说种族的身上,那么行动的可靠性更多了几分,其背后隐藏的势力也越发惊人。 “我加入。” “契约达成,合作愉快。” “还有,以后请称呼我贝斯尔·纳迪尔。” “叫我阿尔就可以。” 两人商谈完毕不久,剩余的冒险者也终于做出了决定,又有几个犹豫之后选择了放弃,大多数留下,和贝斯尔订立了契约。 一旦违背契约,贝斯尔有权利发动对他们的任何武力行动,包括将请杀手将他们杀死,或者抓为奴隶,整个大陆任何国家都不得包庇。 这样的契约,大多数只是一纸空文,除了少部分强大的势力真具有执行的能力以外,绝大多数契约靠的还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事后更加丰厚的报酬。 当然贝斯尔这样出手阔绰的大主顾,脑袋正常的冒险者都不会有从他这里骗取金钱后跑路的想法,毕竟光是他付给的定金,就足够请动不错的杀手组织出动,这也是那些不愿意参与的冒险者毫不犹豫离开的原因。 …… “阿尔,这两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旅馆之内,菲伊对着两个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奴隶少女大发雷霆,并很快又将怒火转移到了阿尔身上。 “嗯。”阿尔仔细思考了下这两人的身份问题,很是认真的回答:“这次雇主给的报酬。” “什么、么、么,她们是报酬?” 菲伊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带着些微颤抖,指向了两名奴隶少女,无形的怒气让两名无辜的少女瑟瑟发抖,见到菲伊如此模样,她们对自己未来的悲惨生活不由已经有了悲观的预期。 “对,报酬。” 伸手握住那双白嫩的小手,让她放下手臂。 “你这么凶,没看到她们很害怕吗?” “还不是你,咱可是你未来的妻子,难道连管理奴仆的权利都没有?” 菲伊怒火汹汹,想要抽出手来,可自身弱小的力量哪里抽得动,只能眼中喊着怨气,冲阿尔发泄。 “我想,最起码现在你还不是,仅仅只是我的同伴。” “你说什么,咱可是巫神圣女,你命中注定的另外一半,你……” “啊,干嘛,放开咱。” 拦腰抱起菲伊小巧的身子,任由她尖叫咆哮,阿尔直接抱着她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把她送进了隔壁另外开的一间客房。 “好了,现在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住比较合适。” 用厚厚的被子将菲伊盖了个严实,阿尔拍拍手,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又把碍事的小熊一脚踹出,彻底关上了房门。 房中一对贝斯尔赠送的报酬正齐齐望来,显然对两人间的举动满是疑惑,阿尔擦了把冷汗: “呼,终于把碍事的家伙弄走了。” 又冲过去一手一个抱起了平静下来的奴隶少女,走进浴室。 “好好伺候我,几天后你们就自由了。” 叮咚,阿尔向奴隶少女发起水中决战邀请,对方接受邀请。 双方人数:1VS2。 赛制:无限制淘汰赛。 获胜者:阿尔。 咔呲、咔呲。 小熊举着爪子,搭在门口,不停的抓挠,对阿尔的粗暴怨念已极。 菲伊好不容易起身,阿尔却早已关好了房门,听着房间中传来的动静,只能狠狠跺了跺脚,抱着小熊回了自己新的房间。 “阿尔这个混蛋,明明咱也是可以的。” “柯提亚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真是再也不要待下去了。” 取出另外一块玉石,菲伊含在了口中,再次闭目躺下。 “哼,竟然还有三天才出发,阿尔找到的那个家伙也太慢了。” “还有,哼,那个王女也真是麻烦。” 尽管预言过后菲伊感觉浑身虚弱,但终于得知什么时候阿尔就会离开那两个奴隶,还是让她神情放松了几许。 唯有来自柯提亚王女的烦恼,似乎依然未决。 “我讨厌柯提亚。” “呜呜。” 被发泄的菲伊一拳打中了脑袋,小熊顿感一阵天旋地转,呜呼一声倒在了床上。 第四章 边境线上的杀戮 咕噜噜的车队一路通行,在穿着灰色盔甲的将军带领下,顺利通过了赤军士兵驻守的各个据点,到达了边境小镇塔塔里。 “停。” 面貌威武的将军挥手,满载着奴隶的囚车一辆辆停下,小镇上的边境居民躲在屋中好奇得朝外窥探,闪烁的目光中带着期待。 对他们而言,来来往往的走私客和柯提亚的灰军将领早已不是什么陌生的群体,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无非和平共处或者黑吃黑。 生活在边境地带,意味着他们的祖先都是被流放的罪民,出生后本身也没有超出平民的能力界限,也不会被任何地方势力所接受,因此生活困苦,安全更是没有任何保证。 不属于柯提亚和帕亚任何一方的边境之民们,无比渴望灰军和这些走私的商队打起来,好让他们渔翁得利,哪怕只是捡点武器盔甲对他们也属于沾了大便宜。 “奎勒,这些就是你的报酬。” 贝斯尔直接抛出一个钱袋,扔到了灰甲将军奎勒身前的地面,又指点着那些囚笼: “按照约定,那些奴隶也是你的,反正我带不走。” 一个小兵上前打开袋子,清点完毕,退到了奎勒身边小声说道:“大人,数目没问题。” “呵呵,亲爱的贝斯尔,和你的合作一直都是这么愉快。” 得到了手下的汇报,奎勒满意的点点头,凑近奎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开始讲些有的没的废话,手底下的人开始给囚车运送的假奴隶们解开束缚。 几天过去,贝斯尔又招揽了不少人手,因此囚车塞得满满当当。 至于那些用来交易的奴隶,自然是这一次贝斯尔出行柯提亚没能出手的剩余货物,此时被他当成垃圾送人,一点心疼的感觉都没有。 灰军士兵们很是熟能生巧,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干这么活计,说说笑笑着给阿尔解开了束缚,至于那些真正的奴隶商品,自然没有这种待遇。 “啊,救命。” 军商勾结,场面一片和乐,一声响彻全场的惨叫却打破了这种氛围。 赫赫。 众人望去,一只毛皮发亮的小熊正趴在一名满地打滚的灰军士兵身上,凶残的撕咬他的胸口,利爪直接抓烂了那名灰军士兵的脸孔,满地流淌的血迹证明着这只小怪物的杀伤力。 “混账,这种怪物怎么会混进来?” 奎勒勃然大怒,人却不由自主的开始后退,面上有多么豪气万丈,步伐就有多么迅捷。 灰军虽然是柯提亚军队中的正式编制,实际上整只军队都是半农半兵的混编杂兵,类似于奥德斯的警备队,但奥德斯的警备队没有统一的编制,隶属于地方,根本不算正式战斗力。 而在柯提亚,灰军的统帅在地位上则和其他几军的统帅相当。 这一切都是因为灰军全军规模多达三十万,虽然加起来实际战斗力连赤军三分之一都不到,但却负责着整个柯提亚各方各面的日常运转。 柯提亚的军队向来追求少而精,人数一向是他们的劣势,整只军队体系中灰军就像是仿造钻石的玻璃制品,外表看似一样,内中质量却天差地别。 说来说去还是柯提亚国土面积不如另外两个大国,更是常年被动防守,演化出的畸形产物。 当正面作战时,这位灰军将军的表现就是最好的范例。 “上啊,你们这些家伙。” 奎勒大声指挥着自己手下的士兵,可他这次为了保密和可靠,带来的都是常年混迹灰军的老油条,面对不知实力深浅的怪物,这些实力仅仅比平民略高一线的老兵油子哪个愿意第一个上去当试验品,顿时推推搡搡,就是没有一个肯听命上前。 看着这批平时跟着他吃香喝辣,真到了用时却如此的脓包的手下,气的奎勒脸红脖子粗,再也顾不得形象问题,朝贝斯尔求救: “好伙计,帮帮我,我知道你带着的都是好手。” “当然,不用担心,奎勒将军,我们可是良好的合作伙伴。” “动起手来利落点,这种杂鱼没必要浪费太多力气。” 贝斯尔顺从的态度让奎勒感觉自己找回了脸面,顿时意气风发,挺着肚子,雄赳赳气昂昂,想要凑到贝斯尔身边看他的手下如何料理这只突然窜出的怪物。 一道灰影当头照下。 咔擦一声。 奎勒感觉很奇怪,自己明明想要走进贝斯尔,为什么却越走越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更为奇怪的是,为什么传来那么多熟悉的叫喊声,好像是…… 扑通。 贝斯尔掏出手绢,厌弃的遮住了口鼻,防止有烟尘吸入,小声对身旁的鬼铠下达命令: “下次杀人,尸体扔远点。” “是,主人。” 主仆两人没有再看一眼咽气的灰军将领,转身走向了阿尔,沿途伴着灰军士兵们的惨嚎。 “对不起啦,都是那个士兵动手动脚,小熊就没忍住扑了上去。” 菲伊一边从小镇上的井里打水,替小熊清理血迹,一边装作不好意思的给阿尔道歉。 “我看都是你故意指使的吧。” 阿尔感觉有些怪怪的,怎么都想不通巫神山那变态地方是如何培养出这样‘出类拔萃’的圣女殿下。 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可能在菲伊眼中,人类还真不如怪物来的亲近。 至于那个倒霉的士兵,是不是真的对菲伊动手动脚,阿尔并没有看见,事情也已经发生,再追究也没有任何意义。 “阿尔小兄弟,看样子你的小女友可不怎么好惹。” 贝斯尔站到了阿尔身侧,对菲伊照顾小熊的画面也有些皱眉。 他见多识广,自然明白世界上总有些人拥有着特殊的本领,对菲伊这位小女孩能够控制怪物,一开始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没想到现在却给他带来了麻烦,不得不斩断了柯提亚中经营良好的一条暗线。 要不是阿尔在他邀请的雇佣兵中也算实力靠前,这一次需要靠着这些雇佣兵,而且灰军将军实在上不得台面,又是在边境之地,他可不会为了这个认识不久的雇佣兵冒险。 “抱歉,这次的酬劳我就不要了。” 瞪了毫无所觉的菲伊一眼,阿尔只能选择给她擦屁股。 “这倒不必,都是些小事,灰军的将军就跟老鼠一样多,死了也就死了。” “如果这一次能够抓到妖精,相信我,用她可以吸引到全世界富豪的目光。” “单靠这些人,想要捕猎妖精,恐怕不太容易吧。” 贝斯尔的迷之自信,令阿尔多少有些不解,不得不小心提醒对方,同时也是一种试探,如果贝斯尔太过不靠谱,阿尔觉得现在离开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当然不止我们这些人,妖精这种生物抓捕的难度并不高,真正困难的是将她们安全带走,到了这里也不用瞒你,我也只是其中一个小队而已。” “更加具体的,你之后就知道了。” 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贝斯尔转身离开,阿尔只听见他对鬼铠小声吩咐: “等下把那些看热闹的罪民和奴隶也处理掉,不要给柯提亚留下任何证据。” “是,主人。” 刷刷刷。 一旁的菲伊同样听见了贝斯尔没有太过遮掩的声音,一边替小熊稀疏,一边脸上带上了狡黠的微笑。 ‘哼,这下子就没什么柯提亚人知道阿尔的下落了,我倒要看看那个王女还怎么找到他。’ 埃尔德雷德,赤军大本营。 赤军将军克劳德正居于高座批阅着文件,时不时放下笔头,对着文案沉思。 脱下面具的克劳德是个娃娃脸的青年,浑身上下看不出半点战场上死神的凶神恶煞,他对于文职工作显然不抬顺手,只能尽心尽力的去做。 “报,将军。” “讲。” 头也不抬,克劳德依然保持着全神贯注的姿势。 但片刻后,立马抬起他的娃娃脸,满脸诧异,只因为他的副将带给了他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之前出现过一名疑似阿尔·奥德斯的男子,现在彻底失去了踪迹。 最后的线索指向了灰军的一名小队长,但对方在今天出行后也没有回来。 “去查,按照梅丽塔殿下的命令,有抓错没放过,让灰军那帮懒家伙动起来。” “是,将军。” 第五章 帕亚之影 风卷残云,黄沙漫天。 一行二三十人在贝斯尔的带领下,行进了不过短短小半日,已来到一处位于彭布鲁克边缘的哨所营盘。 “站住,来意和身份。”守卫适时拦下了他们。 “你们这些帕亚人总是这么疑神疑鬼,我是贝斯尔,如果你不认识,那就进去告诉你们头领。” 贝斯尔对身后跟着的一行人摊摊手表示无奈,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最终还是只能等在了原地。 “哦,老家伙,你来的可真晚。” “贝斯尔,怎么就带了这么点人?” “嗨,伙计,就等你了。” “别提了,这一路真够倒霉的。” 过不多久,迎面赶来的几人热情招呼贝斯尔跟他们一起走,转眼就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鬼铠,跟我来。” “嗯。” 大概是那些人的随从之一,明显和鬼铠相识,带着阿尔一行人到了一处营地,指着一间堆满杂物的帐篷说道: “自己挑吧,好好准备,这鬼地方可不同于其他国家,我保证你们会留下毕生难忘的经历。” “对了,拿的东西尽量不要影响自己的行动,水和食物我们有专门的人负责,你们不用担心。” 鬼铠明显不是第一次和这人打交道,也没多问为什么,只是让阿尔他们上前挑选,他则留下来和他继续攀谈: “其他大人都到了?” “不错,你们是最后一批,所以准备好吧,明天一早就要出发。【零↑九△小↓說△網】” “知道了,不送。” “哼,鬼铠,你老是这么冷冰冰的,是不是贝斯尔大人对你不好?我的主人可是对你非常感兴趣,只要你愿意。”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需要。” “那行,我也就是说说,走了。” 两人交谈完毕,鬼铠无视了对方,进入了摆放杂物的帐篷,直接留下了那名带路者。 对此,那名带路者也只能对鬼铠的不近人情表示无奈。 摇摇头,转身离开。 “阿尔,这些衣服好丑,咱能不能不穿。” 这么说着,菲伊将一件白色的直筒长跑套在了小熊身上,看着它因为衣物绊住了短小的四肢,不住挣扎,眼中满是趣味。 “随便你,到时候昏倒了我可不管。” 将背包里有用的东西取出,放入了这些人提供的大号包裹,对菲伊有意无意的刁蛮,他已经养成了无视的好习惯。 “没劲的男人。” 终于离开了柯提亚,菲伊的心情正好,也无所谓阿尔的态度,自顾自逗弄得小熊起不来身,笑声时不时传来。 “看来你需要帮你小女友也准备一份。” 见菲伊完全没有认真的样子,鬼铠将几样必须品塞进一个包裹,扔给了阿尔。 “谢了。” 伸手接住包裹,阿尔对这位被服从魔法限制的格斗家极为好奇,忍不住想要探究一下他被魔法控制的具体感受: “介不介意跟我说说你和贝斯尔的契约?” “你想知道什么?” 面对阿尔的提问,鬼铠先是沉默,但却没有拒绝。 “比如被控制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还有为什么你会成为他的奴隶,说实在的,你的身手可真不错,我觉得你就算是被抓住了,贝斯尔想要控制你也不太可能才对。” 两人并没有收拢谈话的声音,以至于其他几名冒险者虽然没有特意关注,依然小心的放缓了动作,想要听的更清楚些,毕竟事关服从魔法这么高级的奴役魔法,可不是他们这些不通魔法的门外汉平时所能接触到的。 人活一世,谁又没个万一。 现在他们多了解一些,也许在以后遇上了也能多份防备。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实际上贝斯尔没对我下过违背我心意的命令。” 扑通。 鬼铠所言,彻底震惊了帐篷里的冒险者,包括玩世不恭的菲伊都停下了摆弄小熊的举动,不少人手上的包裹直接掉在了地上。 服从魔法,从它诞生之日起,不知道多少人因为这种魔法丧失心智,在其主人的命令下做出种种超出自身理念的举动。 但今天,他们竟然在一个身受此种魔法的人嘴里,听到他根本没有被命令过违背他意愿的事情,要么是贝斯尔已经下达了不准诽谤他的命令,要么就是鬼铠自己脑子有问题。 无论哪一种,其他冒险者看向鬼铠的目光中都带上了怜悯。 “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 环顾场中众人一圈,被这个矮小的男人盯视,其眼中散发的寒光让人不自觉的避开了他的视线。 “明天就要出发,这里的土地随意扎营就行,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这样的日子,大家早点休息。” 说完这句,鬼铠掀开帘帐迈了出去,留下一众你看我,我看你,俱都感觉莫名其妙的冒险者。 “阿尔,我们今天一起睡吗?” 菲伊抱着小熊凑近了阿尔。 “不,你自己睡。” 将属于她的包裹塞着菲伊,阿尔拿着自己的那份离开。 “可恶。” “呜呜。” 小熊再次惨遭虐待,想要逃跑,却只能在菲伊的怀里徒劳挣扎。 夜明星稀,淡淡的月辉遍洒大地。 沙粒被风儿吹动,周围的地形不自觉的发生着迁移,一片静寂无声。 隆隆。 巨大的踩踏声惊醒了陷入好梦的众人。 “风狗来了,大家快跑。” “又是这些杂种。” “为什么我们都到了这里,他们还不放过我们?” “快逃啊。” …… 剧烈的嘈杂声,让驻扎在一起的阿尔一行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聚在一起,等待着贝斯尔的到来。 “快,跟我走。” 鬼铠来到他们面前,带着他们朝一面行去,顺便给他们交代到底发生什么状况。 原来这处营地是帕亚逃出来的流亡者所建立,因为受到贝斯尔等人背后势力的资助,常年来也算富足安乐,除了接受外来的帕亚流亡者之外,并没有和外界有太多的接触。 谁想到就是这样,帕亚的军队还是不愿放过他们,这一次被抓到踪迹,也不知道他们这些武力低微的平民要如何逃跑。 当然这一切都跟阿尔他们没有关系,事后从这里逃出去的流亡者自然会被贝斯尔的势力继续培养成下一个中继点。 但对帕亚国内的局势,阿尔他们这一次才算是真正亲眼见证。 单单从眼前的情形来看,帕亚国的残酷和暴烈已经不能用一般的词语来形容。 …… 第六章 帕亚之影2 “你们太慢了,站那边。” 一名不认识的中年大叔正焦急的清点着人数,见阿尔他们到了,呵斥了一句,直接让他们站到了一边。 “如何。” “还少了将近一百人。” “来不及了,这里马上就要被帕亚的风吼军包围,一旦被那条风狗缠上,我们谁都走不了。” “可是我的人手还没到。” “我也是。” “更何况这点人手根本不够,别忘了还有……” “够了,投票表决。” 阿尔这些被雇佣的冒险者们围拢的中心处,作为团队首领而存在,地位类似贝斯尔的一共有七人。 此时,他们聚在一起,面对帕亚突如其来的袭击,听着手下汇报的聚拢人数,陷入了争吵。 “看来还是理智的人占了多数,那好,带上你们的所有人,立刻出发。” 投票结果一出,意味着那将近一百名没来得及赶到的冒险者被放弃,在帕亚军队的攻击下,那些人最终会如何不言而喻。 七名首领很快分散,贝斯尔来到阿尔他们面前吩咐大家跟着他走,早已准备好的陀兽背负着沿途所需的食物,就在他们不远处的兽栏。 原本它们应该在明早被启用,现在却因为事发仓促,太多冒险者缺席,以至于人手两匹还有剩余。 将多余的陀兽杀死,一行人趁着风吼军没有来得及完成包围,一人带着两匹陀兽朝没有厮杀声传来的方向冲去,毫无留恋。 黑夜重重,沙海茫茫,数不清的沙丘波澜起伏。 在阿尔他们正前方,一处低矮的沙丘之后。 一名卷曲茶色短发,双眼幽深,面容英俊不凡的白袍将军,正率领着他五十名最精锐的手下严阵以待。 白袍将军手中握着一个圆球,正投射出阿尔一行人匆忙出逃的影像。 “呵呵,看看我是怎么说的,总有老鼠认为他们聪明过人,不过也就是这样的对手,才有点意思。” 清淡的微笑,挂起的嘴角,闪着神光的眼神,月色倒映下充满了意气风发的男性魅力。 这一幕,如果被魔法拓印下来,放到帕亚国内出售,足以让帕亚国内知晓青年身份的名门贵女为之倾倒,疯狂抢购。 在他身后的五十名骑士,看不清面容,身着亮银盔甲,包括坐下坐骑都披挂着遍及全身的轻甲,密不透风。 他们可不是普通的骑士,而是唯有帕亚国的军中,才诞生的特殊兵种,各个不但善于骑射,体力过人,更是精通魔法。 这样的魔法战士,哪怕是帕亚国内也并不多见,一来耗费的精力太多,二来则是两条道路一起并行,注定了成不了真正的顶尖强者,足以在历史上留名的魔法大师,从未听闻过其在武艺上有什么惊人的建树。 在以魔法为尊的帕亚境内,这些人之所以选择这条道路,更多的是因为知晓自己在魔道一途没有办法走到尽头,出生又不是太好,才唯有选择成为魔法战士,寄希望于在军队中出人头地,让后代拥有更好的前景,不再重蹈自己的覆辙,仅此而已。 这一点,包括白袍将军在内,都是如此。 帕亚的魔法军团,加入的首要条件就是出生平民,一生只能效忠王室,帕亚的军队任何贵族都不能插手。 而位于其顶点的军团长,也全是一步步从小兵成长起来的才能之士,因此决无庸碌之人。 “这东西真不错,可惜还没法量产,不然真想带着我的风吼军直接冲过这片绝望叹息,进入对面那个蛮人的国度,看有谁能阻拦。【零↑九△小↓說△網】” 散去手上的魔力,面前阿尔等人出逃的魔法倒影散去,手上圆滚滚的魔法装置被他收入腰际,他这一次出战,除了例常清剿边境上的流亡者以外,还负责试验这件道具,看有无错漏。 眼下来看,这件魔法道具足以成为掌控战场的利器,让帕亚的军队战无不胜。 放下自己的面甲,拔出闪耀着青色光辉的魔法长枪,直指前方: “风之军势,出击。” 如同划破黑夜的白光,风吼军最强的王牌部队,由极静化为极动,飞驰电射,隆隆的奔走声瞬间响彻四野。 “卧槽,是那条疯狗。” “妈的,竟然真的是他带队。” “风将军尤里,我们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快跑。” 贝斯尔一行为首者见到远处飞射向这边的白光,几人脸上瞬间失去血色,大吼着命令众人转向。 可面对的是帕亚军中已追踪和速度著称的风吼军,又是其军中精锐,更是被偷袭。 惊慌失措的贝斯尔等人也不想想,这种情形再转身逃跑,注定了死的更快。 “以小组为单位,杀。” “哈哈,兄弟们,对面才只有几十个人。” “这些白痴,冲过来送死的吧。” “帕亚的杂种,不要怕他们。” 到了关键时刻,被招揽的部分冒险者和贝斯尔等人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反应。 面对冲锋而来的骑兵,瞬间热血上涌,大吼着按照各自的习惯,和相熟的同伴结成了不同阵型。 更有自信者直接放弃了陀兽,面向冲刺而来的骑兵,拔出武器,严正以待。 “这群白痴。” “不要管他们。” “就让他们留下殿后。” 以贝斯尔为首的商人们破口大骂,直接带着自己的随从逃跑,完全没有理会这些为他们战斗的冒险者的意思。 阿尔自然是选择了跟上贝斯尔,这部分大都来自自由之地的冒险者们可能不清楚,但他身为奥德斯皇子怎么可能不清楚帕亚正规军的实力。 不客气的说,别看这里有着超过三百人的冒险者,但实力完全是人少的风吼军占了上风。 单看那带头冲锋的白袍将军,超过五十的能力等级就让人望而生畏。 这样的实力,只要时间和场地足够,恐怕他一个人单挑这里所有人绝无问题。 毕竟绝大多数冒险者都是十几级到二十几级的程度,连他一枪都接不下。 贝斯尔和阿尔他们刚刚和这批选择作战的冒险者分开不久,势若奔雷的白色军势已经冲进了人群。 霎时间喊杀声震天,又在几息之后化为恐惧的嚎叫: “怪物,根本就是怪物。” “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跑啊。” 理智在死亡面前微不足道,同伴无声无息的死亡点燃了剩余人的恐惧,冒险者们瞬间奔溃。 毫发无损消灭了第一波挡在他们面前的冒险者,尤里带领的五十骑连一片衣甲都没有损坏。 “真是弱啊。” 空余的手臂挥过,无形无质的风刃刮过。 哗哗。 残尸碎肉从高空落下。 无形的风场笼罩了尤里和他的部下,没有一丝污秽沾染到他们的白甲。 尤里目光牢牢锁定在远方的另外一伙逃亡者,嘴角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抬手就要下令再次追击。 冲天而起的火光照耀了身侧的营地。 “阿瓦隆,是阿瓦隆的骑士。” “莉莉西亚在上,你果然没有抛弃我们。” 从帕亚出逃的流亡者们欢欣鼓舞,看着仿佛从天而降的伟大骑士团,轻易撕裂了之前无人可挡的风吼军,将他们保护起来。 听着营地中传来的大叫,面甲下尤里的脸色古怪之极,终究放下了手臂,掀开面罩,暗骂了声晦气,对手下吩咐: “我们走,那些奴隶兵就当送给他们好了。” “哼。” 无声无息,白色的骑士们转身离开,并没有因为军中同僚的伤亡有一丝迟疑。 一切都是因为,那些攻击营地的,不过是帕亚魔法军团所属的奴隶兵,地位连普通贵族家中的奴隶还要不如,随时可以补充,没有一个帕亚军人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同伴。 营地中,燃烧的火光之下,静静矗立着一位白马骑士。 单薄的锁子甲,灰色的长裤,沾满灰泥的牛皮靴,两脚微微摇晃。 端正的五官,棕榈色的长发和碧蓝的眼眸,整张脸秀气无比,黝黑的皮肤却让这份秀气中多了丝干练。 两眼微微眯缝,望着远方,脸上懒散的神情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身处战场的紧张。 “兰斯洛特,你别偷懒啊,不然回去我告诉亚瑟。” 冲杀而过的另外一名阿瓦隆所属的骑士,不满于同伴的懈怠。 “好好好,唉,明明没有我也一样,真是的。” 深深望了眼远方,那即将消失在视线中的白色光芒,嘴角划过一抹笑意: “尤里吗,没想到这次是他亲自来了。” “算了,还是别过去挑衅了。” 骑士兰斯洛特摇摇头,为了应付同伴,拨转白马,杀向了残余不多的敌人。 第七章 死城传说 坐在专用于沙漠行走的陀兽之上,约莫两百多人的队伍缓缓行进在无边沙海之中。 带路的领头者们时不时停下,确认方位之后,再次出发,身后众人只需要跟随即可。 这个队列不是别人,正是那一夜被帕亚军队突袭,狼狈逃亡的阿尔一行。 原先预计的队伍规模最起码应该有四百多人,但因为帕亚军队突袭的威胁,最后以贝斯尔几个人为首的领导者,只能决定放弃剩余部分成员,以至于现在只余下了这眼下两百来人。 茫无边际的沙海,热浪逼人。 为了不脱水而亡,所有人不得不罩在厚重的白色长袍之下,只余出一对眼睛。 “阿尔,好热,为什么要来这种鬼地方。” 提了提紧紧沾着皮肤的衣襟,菲伊靠在阿尔背上,有气无力,也不知道第几次开口抱怨。 “有事。” 阿尔也总是这么回答。 小熊则是屁颠屁颠的跟着他们,在地上不紧不慢的跟着,时不时来回跑动,那副潇洒淡然的飘逸,让一群闷热欲死的冒险者看的是咬牙切齿。 似乎是怪物的特殊体质,令它根本不惧这份常人难以忍受的酷热。 号角声清冽悠扬,响彻四方。 一道滚滚而来的黑线逼近,队列却没有丝毫混乱。 贝斯尔等人上前接洽,那些疾驰而来的身影又迅速远去。 这样的情景这段时间已经发生了太多次,以至于所有人都对此见怪不怪。 贝斯尔身后的势力在彭布鲁克的确用心经营,除了那夜让人惊魂一刻的风吼军之外,在这片沙海之中,他们未曾遇见过任何与他们敌对的人类,反而获助良多。 阿尔曾经可是听闻过,由于帕亚对魔法师和普通人的区别对待,帕亚边境的彭布鲁克沙漠中藏匿了无数流亡者,这些人为了生活,动辄抢劫边境旅人,更有甚者直接冲击过帕亚的城市。 这也是为什么帕亚军队需要定期清理彭布鲁克边境的原因。 如果不是跟着贝斯尔,阿尔和菲伊一路上绝对少不了大战几场。 贝斯尔他们一路上带上他们这些冒险者的作用,一来是为了防范风吼军那样的意外,二来则是在丰厚的报酬下,这里不少冒险者都愿意到达妖精之森后继续帮助他们。 这一路,对贝斯尔等人来说,不过是一次运输任务而已,这些冒险者就是他们的运送目标。 当捕获了妖精之后,那才是任务真正开始的时刻。 阿尔可以想象得到,现下将他们视为友人的彭布鲁克流亡者,一旦发现贝斯尔等人携带着妖精一族的那一刻,绝对会发起疯狂的攻击,甚至可能吸引到帕亚的强大魔法师们伪装成强盗半路截胡。 妖精一族,对于人类,尤其是魔法师们,就是有这么超凡的魅力。 在帕亚,任何一个流亡者将一名妖精私下献给帕亚的大贵族,哪怕没有魔力,也可以获得贵族的封号。 因为在帕亚,即使那些高贵的魔法师们多么渴求,都不敢违抗帕亚王的意志,明面上出动捕猎妖精,不但如此,遇见妖精族被人类刁难,这些帕亚贵族还要出名保护妖精的安全。 这让从其他偷猎者手上私下抢夺妖精,成为了帕亚的强大魔法师们唯一获得妖精的途径。 每当有这种机会,对他们来说都是一场疯狂的盛宴,为了妖精,无数平日高贵的魔法师们趋之若鹜,疯狂出击,就连同属帕亚的自己人之间都要为之大打出手。 好在阿尔并没有打算在到达妖精之森后继续跟贝斯尔合作,不然那后果真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也不知道贝斯尔身后的势力到底要如何解决运输的难题。 队伍继续行进,在身后冒险者听不到的距离之外,贝斯尔等七名带队者却是一筹莫展。 一切都是因为之前那伙流亡者带来的消息。 “没想到运气这么差,先是风吼军,现在又是传说中的虚幻死城,真他妈混账。” 有一人狠狠击打双掌,发泄着心中的急切和不满。 “心态放平些,来到彭布鲁克这种鬼地方,遇见什么奇怪的事情都属于正常。” 贝斯尔取出一个小瓶打开,酒香四溢,咕嘟嘟惯了起来,语气平静,但手指不正产的颤动和不酗酒的他此时喝酒,这两件事本身就在向外宣泄他的恐惧。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直接前往帕亚算了。” 有个眼睛微微眯起的青年迟疑着提出了这个建议。 “哼,懦夫唐森,想想你家里的孩子,和你刚刚购买的那几个美人,你自己还可能逃过一命,他们绝对死定了,老子可干不出这种窝囊事。” 一个络腮胡直接对着这人开骂。 “行了,不要吵,唐森给我闭嘴,我们既然来了,就都做好了死亡的准备,那样我们的后代还能得到最好的照料,更不用说万一的成功的话……” “算了这句话当我没说过,但我们不可以后退,不可以改道,那什么虚幻死城也就是听着吓人而已,有谁真的见过?嗯?” 貌似是七人之首的一人开口劝解,想要按下其他人躁动的心思。 “老鲍恩,我想,恐怕我还真见过。” 放下手上的酒瓶,狠狠擦了擦眼,贝斯尔指着前方那隐隐绰绰的一点,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风,突然大了。 几乎是一瞬之间,没有任何预兆,明朗的天空被漫天黄沙遮蔽,滚滚烟尘凝聚高空,像是张口咆哮的巨口,又像变化无方的鬼魅。 “哦,该死,我就说该改道的。” 唐森一边安抚被惊变的天气所惊吓到的陀兽,一边忍不住破口喝道。 “不要慌张,那只是个小点,天气变化也很正常,大家不要慌,我们换个方向走。” 为首者对着身后大吼,可惜风声太大,所有人的陀兽更是不停的吼叫,他的声音远远不足以传到后方。 “阿尔,怎么了?” 因为陀兽的暴动,在阿尔背上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觉的菲伊,被迫苏醒,眯着眼睛,还没搞清楚状况。 “也许是什么麻烦吧。” 阿尔也不明白,看着脚下冲着远方低吼的小熊,巨大的风沙让他根本看不清那里有着什么,但总觉得好像他们陷入了什么莫名的麻烦中。 虚幻死城,一个近百年来流传在帕亚边境的传说。 每隔一段时间,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十年。 一座古老的废墟都市会出现在沙海之中,吞噬沿途所有遇见它的旅人。 居于边境的帕亚人相信,这是曾经被帕亚的禁断魔法‘归墟’所毁灭的冤魂们的复仇。 因为这座古城只会不定时出现在帕亚边境,为的就是向帕亚人讨还公道,从未在其他地方出现。 不要说奥德斯和柯提亚人,就连帕亚内地的民众都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所以这个传说并没有广为流传。 只有生活在彭布鲁克的流亡者们,对此坚信不疑,贝斯尔等人也是从他们那里得到的情报。 贝斯尔等人好不容易平定下心绪,来回奔走,告知了所有人更换方向的决定。 接着也不管一头雾水的冒险者们,带头狂奔,想要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哦,莉莉西亚在上,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第八章 搜寻 望着近在咫尺的废墟城市,贝斯尔等人差点怀疑自己的人生,恨不得将眼珠子挖出来洗洗。 他们之前明明向着远方狂奔,眨眼功夫却来到了这座唯恐避之不及的虚幻死城面前。 “走。” 吞了吞唾沫,为首者再无更多言语,带着所有人转身就走。 可行出不过几步,他们再次面朝破烂的城门。 再次为这诡异的变化所惊惧,身后的冒险者们再也弹压不住,纷纷出言要求为首者一行人解释。 “唉,告诉他们吧。”长叹口气,七支队伍的领导者分别找到了自己招揽的人手,将目前的情况一五一十道明。 瞬间,此起彼伏的喧哗在人群中响起。 “阿尔,贝斯尔说的是假的吧。”菲伊抱着阿尔,环在阿尔小腹的手指紧张地搅在一起。 若非时间地点不对,菲伊现在真想进行预言,但又怕万一虚幻死城的传说是真的,在丧失行动力的时候出点什么意外,睡过去彻底醒不过来就完蛋了。 “放心。”安慰性的握住了菲伊的手,另一只手取出泽玛留下的宝石反复摩擦,本该闪亮光芒的宝石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种情形让阿尔心底也不由得一沉,这表示泽玛根本没有接受到自己求救的信息,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竟然能够隔绝泽玛的感应。 菲伊见阿尔取出一直随身携带的奇怪石头,半响又放回了怀里,从后方看不清阿尔的眼神,但依然察觉到了阿尔握着自己的大手沉重了几分。 “大家,现在情况都已经跟你们说明了,如果你们谁有什么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几个可以私人给那个人回报,保证让他一生无忧的财富。” 贝斯尔和另外几名领队对眼前行清一筹莫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些满世界乱跑的冒险者身上。 众多冒险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怀疑、恐惧或是斗志汹汹,但唯独没有智珠在握的宁静。 毕竟是从未接触过的事物,要让他们第一时间找出解决办法,也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贝斯尔明白这个道理,只能无奈望着这群招来的冒险者像苍蝇一样嗡嗡,摇着头离开。 七人重新聚首,相顾无言,最后还是为首者拿出了一个主意: 按照他们各自的人马,分成七组,分别进入城市探索。 “就是这样。” “从我们现在的遭遇来看,根本无法通过常规方式离开这座城市。” “但既然外界能够传出虚幻死城的消息,那么也意味着,在这座城内,必定存在着离开的方法。” “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帕亚的边境流传着关于这座死城的消息,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离开的方法。” 贝斯尔身处队伍的最中心,说出这些话语,安抚众人。 同时示意鬼铠寸步不离的保护自己,要论这里武力值谁最低,排除菲伊之外,也就是他了,任何危机都足以要了他的小命。 虽然贝斯尔这么说着,实际上他自己心里都没有底,这番话对于其他冒险者的影响力也就可想而知。 即使如此,人这种动物,不到绝望之时,又怎么会甘心放弃。 行走在渺无人迹的残破废墟中,脚下是不知道积了多少年的古老尘埃瓦砾。 环首四顾,尽是古老破落的遗迹废墟。 身处这样的环境,令人呼吸都不自觉带上了一份腐朽的气息。 二十余名冒险者围拢成一圈,尽心尽责的完成着侦查和护卫的任务。 同时又在心中祈祷。 宛如天使和恶魔站立在天平的两端。 他们既希望转机立刻出现,却又不希望它第一个出现在自己一行人面前。 在这座死城之中,如果没有危险,又如何能传出那样的恐怖传说。 昂昂。 在众人还未有所察觉的时候,一只跟在菲伊脚边的小熊向着一个地方发出警告的吼叫。 一行人这几天好歹也算是混了个脸熟,对于菲伊带着的怪物小熊也算有所了解,明白这只平时看似人畜无害的小怪物,可不是真的单纯只会在少女身边撒娇卖蠢,关键时刻怪物的凶悍本能展现无疑。 “什么情况?” “达拉,朝那里攻击。” 贝斯尔直接吩咐队伍中唯一的魔法师发动魔法,在这么诡异的死城废墟,他可不愿意让自己手上的保命底牌们随意冒险。 响应贝斯尔的吩咐,达拉凝聚魔力,大地抖动,在看不清敌人的情况下,达拉直接选择在目标附近制造一场小型的地陷。 不管那里是什么东西,要么选择现身,要么就等着被活埋。 “住手,伙计们,我没有任何恶意。” 一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看不清具体容貌的男子从一处矮墙后站起。 一边高举着双手,一边试图想他们靠近。 “可以了,就停在那里。” 贝斯尔喝止这名男子继续前行,达然挥手间一道火枪从男子身侧飞过,终于让这名不知窥探了多久的男子停下脚步。 “哦,该死,我只是一个和你们一样的倒霉鬼,能不能不要这么暴躁。” 只感觉热浪从自己脸颊滚过,摸着自己微微卷曲,泛着焦糊味道的肮脏长发,男子的声音充满委屈。 “我问,你答。” “达然,给他降降温。” 一道兜头罩下的激烈水浪将男子冲了个透心凉,也让所有人稍微看清了他的相貌,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 “算我怕了你们了,有什么想问的可以,但要先给我吃的。” 男子似乎终于明白了双方之间的武力差距,抱着被凉水浸透的身子,颤抖着伸手讨要食物。 鬼铠随便扔了块干肉到地上,男子眼中闪过绿光,毫不顾忌,直接扑到地上就着泥土狼吞虎咽,舔着身上的水渍,吃的津津有味,这副饿狼之姿看得围观众人也不知道是该反胃恶心还是报以同情。 “告诉我你的名字,身份,还有为什么来这里。” 没有等几秒功夫,贝斯尔在男子进食完毕后直接发问,鬼铠配合着又拿出了一张压缩的肉饼,在手中上下抛飞。 “你们可以叫我马里奇,是一名…一名走私商人,走着走着就进来了这座鬼城。” 男子的目光随着肉饼上下移动,喉管艰难的吞咽着口水,好在没有扑上去抢夺的想法,老老实实站在那里,回答着贝斯尔的问题。 众人对视,对于男子的回答颇为惊讶,没想到居然遇见了贝斯尔的同行。 第九章 旧友重逢 “马里奇……马里奇·兰卡璐?” “你怎么知道我的姓氏?” “我是贝斯尔啊,那个和你一起偷看你姐姐洗澡的贝斯尔。” 贝斯尔仔细辨认对方的容貌,突然激动的上前和邋遢男子相拥,完全没有任何顾忌。 “你不是几年前就死了吗?” “艹,我什么时候死了,你这臭小子。” “呜呜呜呜哇……” 两者相认,邋遢男子一把鼻涕直接甩在了贝斯尔华丽的长袍上,抱着他嚎啕大哭。 贝斯尔激荡的情绪过去,此时却只能一脸尴尬地推开他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求助的目光望向众人,所有人无不转过头去,不忍打扰这对久别重逢的‘好兄弟’,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根本没人想接近这名不知道多久没洗澡的马里奇。 好不容易安抚下马里奇的情绪,贝斯尔终于逃脱束缚,让鬼铠找了件自己替换的衣物,让马里奇好好打理一番,吃饱喝足之后,才再次展开问询。 从马里奇嘴中,他们得知了一个几乎不可思议的事实: 马里奇坚持他在这座死城中不过生活了短短几个月而已,根本不是贝斯尔认为的几年。 至于他变老的面相,马里奇也觉得很奇怪,但他很肯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 “那上一次跟你同批的人呢?他们现在在哪里?” 贝斯尔没有从马里奇这位故人神情中看出欺骗,只能将这个疑问暂时放下,急于得知其他人的情报。 “他们……可能死了吧。” 马里奇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将实情娓娓道来: “在我们进入这座死城后,和你们一样,急于寻找出路,将这座古老的城市翻了个底朝天,但并没有任何突破。” “直到几天前,一批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不死者袭击了我们,然后我们就失散了。” “我独自一人缺少食物,要不是遇见你们,恐怕也活不过明天,他们估计也死的差不多了。” “怎么可能,这里可是帕亚边境,根本不会有那些怪物。” 贝斯尔摆手,对马里奇所说的内容完全接受不了,明确否定了他,并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这位青梅竹马的好友。 两人一起长大,马里奇哪能不了解贝斯尔,直接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顶,骂道: “我需要骗你?” “信不信拉倒,反正我说的是真的。” “就算是不死者,你们也不应该对付不了吧。” 面对愤怒的马里奇,贝斯尔终究是保持了一份理智。 任由谁在几年后见到自己认为死去多时的好友,又是在这么个诡异的地方,对方所说的内容更是冲击自己的认知,都不会完全放心。 “屁,让你们饿几顿,每天控制着分配为数不多的食物,我看你们还有多少力气。” 指着阿尔这些贝斯尔招来的冒险者,马里奇没有半点客气。 但所说的内容,按照他的说法,也算是合情合理,贝斯尔还真反驳不了。 “而且,那些不死者很怪……” 想起那些怪物,马里奇的脸色微微泛着一丝恐惧,似是不忍回忆: “它们怎么都杀不掉。” “不是那种你认为的杀不掉。” “而是根本、根本完完全全不受伤害,就像是传说中的魔王和他的眷属,我们的攻击对它们完全无效。” 马里奇说出的话语,在阿尔等人耳中完全是天方夜谭。 但不管信与不信,这番话的确让他们的心情更为沉重。 不死者,由人类死后转化而成,不明原理,不明来由,一切成迷。 一种不知如何产生的怪物,大多数都非常弱小,可以被人类轻松解决。 唯一的麻烦之处,也是它们被称为不死者的原因。 那就是它们没办法被真正杀掉,哪怕将它们烧成灰烬,也会在原地慢慢恢复成完整的身体。 这种怪物永生不死。 但这种永生没有丝毫智慧,没有一个人类会羡慕这种永生。 在三百多年前,帕亚因为不堪忍受要同时面对魔族和奥德斯入侵的现实,集合全国之力发动了禁断魔法‘归墟’,制造了大陆禁地彭布鲁克死亡沙海,彻底隔绝了奥德斯的骚扰,得以专心对抗魔族。 魔法‘归墟’,让帕亚取得了喘息的机会,而代价则是现今彭布鲁克土地上,曾经生活着的无数百姓。 他们的死亡,造就了如今肆虐在沙海中的不死者军团。 长达三百多年的时间,一代代神恩教的司铎、主教、甚至是教皇亲自出手。 直至几十年前,才将游荡在彭布鲁克周边的不死者们彻底抓捕封印,让三大国的边境恢复了安宁。 这笔血债,铭刻在帕亚的历史之中,帕亚人对其讳莫如深,对这片沙漠更是充满了复杂的感情。 也正是因为不死者的鼎鼎大名,才让贝斯尔不信任马里奇的所说所言。 毕竟是大陆人公认的常识问题,哪怕是马里奇这位好友开口,也无法让他轻信。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需要赶快汇合其他人,不能让他们毫无所知的情况下遇见那些不死者,被一个个击破。” 贝斯尔拍了拍马里奇的肩膀,结果这位身体虚弱的好友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无奈吩咐鬼铠背上这个家伙,一行人连忙朝着城市中心处赶去。 按照约定,在搜索完成后就在死城中心汇合。 “这些不死者到底怎么回事啊。” “救救我。” “莉莉西亚在上,我一定是在做梦。” 当他们赶到时,出乎他们所有人的预料,只见四组人已经提早赶至,并且被数量庞大的不死者们包围,虽然因为不死者太多太密,距离又远,看不清具体的战斗情形,但不难分辨出那些人即将覆灭。 “主人。” 鬼铠拉住了贝斯尔,不让他前行,强大的力量令贝斯尔动弹不得。 “唉,你放手吧,我明白的。” 长叹一声,贝斯尔停止了动作,鬼铠也松开了钳制。 望着远处惨叫哀嚎的同伴,贝斯尔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再握紧,青筋根根凸起,显是气愤已极。 “看吧,就像我说的一样,这些不死者根本杀不掉。” “走吧,再看下去也是一样,趁着它们还没发现我们。” 马里奇示意鬼铠将自己放下,来到贝斯尔身边,将手放在他的肩头,语气满是感慨。 “走!” 从喉咙深处传出的声音,如同深渊之底的呼啸,阴寒而凄冷。 踏踏踏。 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像是锯木头一样的响动。 众人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密密麻麻的不死者军团从它们来处涌现。 他们已经被彻底围拢在内。 第十章 无法伤害的不死者 “该死,什么时候。” 绝望地捂住脑袋,面对看似无穷无尽的不死者大军,马里奇疯狂的大吼。 不对劲。 除了这位曾经饱受它们迫害,以至于第一时间绝望的马里奇之外,其他人对眼前突然包围他们的不死者军团感觉分外奇怪。 一种十足的荒谬感充斥着他们心头。 就像有一天醒来,突然有人告诉你刷牙要用刀片,炒鸡蛋用手一样不合理。 眼前这些不死者根本没可能瞬间完成这样的包围网,更何况它们现在走路起来踏踏声震天响,之前却完全没有一丝动静。 没有智慧的不死者可不管眼前的猎物们如何惊叫,心中如何震惊,如何不愿面对现实,直接发动攻击。 不死者浑身血肉模糊,因此看上去俱是一个个血人。 菲伊和贝斯尔这两名无战斗力人士在旁仔细观察,他们表皮上一个个浮起又破裂的细小泡沫,令他们两人看的寒毛直竖,反胃无比。 踏着看似紊乱,实则迅速整齐的脚步,不死者行动迅疾。 残破的肢体恶臭阵阵,使人恶心欲呕。 流淌的鲜血更是洒满沿途大地,如同血河。 环境似乎都因为它们的出现,暗淡了几分。 没有更多时间考虑,面对近在咫尺的敌人,阿尔他们只能被动和这些不死者交上了手。 “这些家伙……” 一剑对着迎面扑来的不死者砍去,毫无理智的不死者不闪不避。 一般情形,这名不死者应该被一分为二,但正如马里奇所叙述的那样,这批不死者怪异绝伦,阿尔的斩击从它头顶直至胸口,肉块混着骨头被劈开的触感真实不虚。 但是。 在阿尔面前,这名哪怕不死,也该上半身从左右两侧分开的不死者,却没有丝毫异状和停留,上半身完好如初。 张开它那腐烂却保留着完整形状的大嘴,行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对着面前的阿尔就是凶恶无比的咬来。 吼吼。 关键时刻,小熊大吼着朝这名不死者的小腹撞去,哪怕没有成年,但怪物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大部分不死者除了不死的特性实际上和普通的人类平民没有太大区别,轻易被小熊撞了开去,还将身后一连串不死者掀翻在地,滚作一团。 “阿尔,你没事吧。”菲伊在身后叫喊。 “没事。” 赞许地拍了拍小熊的脑袋,阿尔转头看向其他方向,只见有几名和他一样兵器不够长的冒险者已经被不死者缠上,更有人身上挂着好几名不死者撕咬,眼看是没救了。 要知道,这些冒险者最低的也将近二十级,和平民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实力差距。 可一个不小心,在这些砍不死的怪物面前稍稍露出破绽,转眼就狼狈如斯。 “这些不死者和马里奇说的一样,根本无法伤害,还能行动的人汇合,我们往外冲。” 贝斯尔不参与战斗,更是场中唯一有闲心和能力洞察局势的人。 此时指着北方,对众人呼喊,那里在他观察中是不死者最为稀少的区域。 “达然,用魔法开道,不要怕浪费魔力,在这么耗下去我们死定了。” 在贝斯尔的指挥下,还能行动的人聚首一处。 正北方,贝斯尔所指的方向,在达然的魔法作用下,地面迅速隆起一个矮坡,接着分化,变成了两面墙壁,向外的一侧,根根岩柱伸出,将徒劳挥舞着手臂的不死者们推开,让它们对着空气挥舞手臂,尽量延缓这些怪物破坏墙壁的时间。 达然作为魔法师,之前并没有第一时间和不死者交手,观察了近战者和不死者的战斗,自然看出了这些怪物行为上的弱点,此时针对性的魔法使用出来,为所有人开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速度,我只能坚持三十秒。” “带他走。” 鬼铠抱起了脸色变得煞白的达然,其他人则护卫着没有战斗力的三人,在达然开出的通道中冲刺。 在危急关头,三十秒的时间,是如此漫长。 以至于每一个人都能清晰无比的听见自己心跳传来的咚咚声,是如此缓慢,如此急迫。 “哦,混蛋,你再坚持一下。” 四周的土墙摇摇欲坠,显然再无法持久下去,跑在最后的鬼铠不得不摇着达然的身子大吼。 眼看无效,一发狠,鬼铠直接扭断了达然的一只胳膊。 “啊!” 剧痛之下,达然快要昏迷的意志再次转醒,土墙终于重新稳固。 “****你个杂种。” “放心,我会给你接回去的。” 顺利冲出,面对达然愤怒的咆哮,鬼铠仅仅只是平淡地耸耸肩。 咔擦一声。 “啊!” 伴随着达然又一次的惨呼,鬼铠实现了他的话,可怜的魔法师达然则真正昏死不醒。 “快走。” 虽然脱离了不死者的包围,但距离不足十米的不死者们,让他们只能再次亡命奔逃。 疯狂的冲刺。 身后紧迫的吼叫和难听刺耳的摩擦声。 令他们一刻不敢放松。 具体逃向何处,此刻连队伍的领导者贝斯尔也无法预知。 只是一个劲的逃跑,甚至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愿意,深怕不死者们已经追到了他们身后,向着他们的后背挥舞着爪子。 砰。 失去作用的魔法师达然最后还是被鬼铠放弃,在他看来,能够带着他逃跑这么长时间已经是仁至义尽,再这样下去,过多的体力消耗将真正拖累到他。 为了一个雇佣而来的冒险者,完全不值得浪费。 “救救我。” 鬼铠尚且感觉到了吃力,更妄论其他人。 不知何时,三三两两跑在最后的冒险者中,有人一个不慎摔倒在地,试图向前方那些同伴求救,换来的只能是无声的沉默。 嘶吼声还在紧追不舍,队伍却已不剩几人。 只觉掌中那双紧紧和自己相连的小手一顿。 阿尔转头望去,菲伊摔倒在地上,小熊正努力供着她的身体,让她起身。 可菲伊却头脸朝下,毫无动静,竟是活活跑昏迷了。 鬼铠带着快要昏厥的贝斯尔和马里奇继续冲刺,甚至都不知道身后到底还有多少人跟着,只是一个劲的猛冲。 沙沙。 卡巴卡巴。 不死者们开合着恶心的血口,挥舞着双臂,瞬息及至。 第十一章 从者尼兰 “吉奥凡尼,赐予我力量。” 圣光组成的圆弧瞬息拂过,阿尔等人毫发无伤,凶残可怖的不死者们则在圣光中泯灭,如同从未到来这个世间。 白色的治愈之光遍洒全城,残存的人类体力迅速恢复,伤口被治好。 可惜断去的肢体无法再生,那些失去双腿的人只能大声呼喊救援,祈求他人帮助。 “睡得好舒服。” “早啊,阿尔。” 菲伊抓着阿尔的胳膊,眯着眼打着哈欠,望着周围破烂的一切,很是奇怪。 “这里是地狱吗?为什么有点眼熟。” “啊,小熊,你怎么也死了。” 见到抓挠自己裤腿的小熊,菲伊似是终于回想起了之前的逃亡,抱起小熊很是心疼地给他检查身体。 “如果这里真是地狱,为什么我在这里你就一点不吃惊。” 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菲伊不满的拍开了他的大手,没有回应,只是转过身去,嘴里嘟囔: “哼,你和我都已经被命运牵连在了一起,怎么可能分开。” 抱着双臂,阿尔只能选择性将这句话漏过,他不是不相信巫神的预言,但非要一竿子打死认定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不想因为这样莫名其妙的东西,就和菲伊产生理不清的关系,这也是他始终不愿意接受菲伊的原因。 “你们没事吧。” 不远处,恢复体力的贝斯尔等人凑了过来。 阿尔点头,也没有计较刚才他们被抛下的事实。 毕竟那种情况下,没人会留下,更何况他自己先前都放弃了好几名同行者。 危机关头,临时的同伴互相放弃,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要是遇见这种情况就心怀怨恨,那估计自由之地绝大多数冒险者都已死于因此引发的恩怨和报复。 因为没有一名冒险者敢说自己一生顺风顺水,毫无危难,更没有抛弃过同伴逃生。 如果冒险者都那样心胸狭隘,自由之地也没可能发展到如今的繁荣,更不可能诞生一名名挽救人类与危难的传奇英雄,甚至人类都早已灭亡在时光长河中。 现在更现实的问题是,结合所有人的力量寻找出路。 “刚才那声音,应该是法尔比昂的勇者。” “我们有救了。” 贝斯尔很是兴奋,从绝望的地狱到希望的天堂,事实就是如此奇妙。 “这一代的勇者已经开始行走大陆了吗?” 马里奇很是惊讶,据他所知,上一代的勇者可刚刚隐退没多久。 “都说了你失踪好几年了,你还不信。” “你是真的,勇者也是真的,那看来我真的失踪好几年了。” “我父母好吗,琪琪她几岁了,还有还有……” “好好好,都好,我们一直按照约定照顾他们,结果你没死,你可真是赚大发了。” “嘿嘿。” 马里奇听到自己家人的近况很是开心,更何况在他的感觉中,才不过离开家人半年时间都不到。 既没有付出几年的代价,自己的家人却得到了应有的补偿,现在他又有希望能够活着见到他们。 如果一切真如好友贝斯尔所言的话,那么他真的赚到了。 “请问,你们能来帮忙吗?” 温柔的少女声线响起,所有人不由被这宁静似水的声音吸引,望了过去。 上身绿色,下身紫色,冒险者装扮的可爱女孩拿着长长的魔杖,正满脸为难地看向他们。 满头金发在背后束成了单马尾,绿色绸带绑成了优雅的蝴蝶,两缕尾端垂下,混杂在耀眼的金色中。 白皙的皮肤,挺拔的鼻尖,漂亮的蓝色眼眸微微眯起,像是从童话中走出的少女。 “好漂亮。” “呜呜。” 菲伊身为女人,同样为这名少女出场的姿容所赞叹,甚至忍不住掐了把怀里小熊肥嘟嘟的下巴肉来证明自己没有做梦。 小熊无力的发出低声呜咽,可却没人理会。 好不容易转开眼神,望向阿尔,却见这家伙和其他几个男人一样看呆了眼。 菲伊很是生气,直接一口咬住了阿尔的胳膊。 “哇啊,你能不能别老是这样。” 按着菲伊的脸,将她推开,好在之前从天而降的治愈之光魔法效果还在,不用阿尔自行治疗。 “哼。” 菲伊气的别过脸去,不愿意理会阿尔。 “噗。” 见阿尔和菲伊之间因为自己闹了变扭,已经认出阿尔曾经被自己所救的尼兰噗嗤一笑。 倒不是阿尔特征有多么明显,足以被人一下子记住,毕竟尼兰跟着亚哲游历世界,拯救的人可是海了去,根本不会去用心记忆每个人的相貌。 但阿尔不一样啊,那位随后赶到的可怕女人,强大的压迫感让尼兰都不敢停留,生怕对方会因为阿尔的惨样迁怒自己,当时匆匆打了个招呼就拖着亚哲走了。 能被如此强者特地关照的家伙,想来来历一定很特殊,尼兰自然将阿尔记在了心里。 尼兰的笑声在菲伊耳中更是刺耳,在她怀里的小熊再次发出更响亮的呜呜声。 “好了,别虐待它了。” 从菲伊怀里接过小熊,这小家伙两只爪子搭在阿尔肩上,死活不敢转向菲伊,平时可从来不是这样的。 重新望向尼兰,这名少女的美丽倒是其次,之所以如此吸引阿尔的目光。 那是她真的,真的……太强了。 在阿尔眼中,这名少女的能力如下: 能力界限:57/100 才能: 战斗能力:精通 魔法能力:精通 天赋: 勇者的加护:传说。 尼兰外表看上去年龄并没有比他和菲伊大,但如此强大的实力,直接将那位曾经让他惊艳的年轻强者尤利西斯甩了不知道多远。 “请问,您是这一代的勇者吗?” 贝斯尔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从未想过,法尔比昂的勇者会是如此美丽的一个少女。 强大的力量,和其相配的美貌,令他那颗年近不惑的心开始躁动,语气谦卑又热切。 “才不是,我怎么可能是那种……” 对贝斯尔的问题,尼兰有些为难,指尖点着脸颊,思考着如何形容才好。 良久,似是终于明悟,摇着指头,一本正经的回答: “勇者可都是笨蛋啊,我这样的美少女怎么可能是那种家伙。” 尼兰的话语让场中众人的美梦破灭,心中对于勇者的美好幻想似乎出现了裂缝。 “不过我是那个家伙的从者,叫我尼兰就好。” “那么你们两个,愿不愿意帮助我和那个笨蛋呢?” 碧蓝的眼眸闪着笑意,伸出的手指直接点向了阿尔和鬼铠。 第十二章 分别 “尼兰大人,请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帮助,能够具体告知。” 贝斯尔作为头领,见谈及正事,主要还事关自己的安危,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 “你能替他们做主?” 对眼前这群人的关系并不了解,尼兰十分疑惑。 “当然。” 见阿尔和鬼铠点头同意贝斯尔的发言,尼兰奇怪地望了眼鬼铠: “如果你是因为身上的契约才妥协,我可以帮忙哦。” “不需要。” 透过鬼面具,鬼铠的回答坚定无比,尼兰点点头: “竟然是真心话,今天倒是长见识了,还有自愿被人奴役的家伙。” 无所谓地耸耸肩,手上长杖划过,魔力涌出,一副简易的地图浮现在众人面前,看地形正是此处死城。 其中分散各个方向的十三个小点闪耀着赤红的光芒,格外明显。 “我现在很需要人手,必须同时击败这十三处的敌人,不然无法破除这个魔法阵。” “这个魔法阵不消除,之前那些追击你们的魔法生物也会源源不断的出现。” 一名穿着紫色长袍,遮头盖脸的蒙面人身影幻化而出,尼兰指点着这副图像: “这就是目标,也是那些魔法生物的源头,真身位于何处暂时没有找到,这十三处目标地点应该都是他的分身。” “我之前击杀过他好几次,但最后结果无一例外,魔法阵的节点都在其他地方重新凝聚,所以我推测必须同时击破,而这就是需要十三个人同时动手的原因。” “那些不是不死者吗?为什么在你嘴里变成了魔法生物?” 被不死者追杀出心理阴影的马里奇显然对此耿耿于怀。 “只是在你们看来是不死者而已,一种很奇特的魔法生物,我之前也从未见过,但既然能够被杀死,那就绝对不可能是不死者。” 尼兰详细解答了马里奇的疑问,又看向贝斯尔: “那么先生,你是否愿意让他们帮助我呢?” “等等,我有个问题。” 担心贝斯尔什么都不明白就将他们给卖了,阿尔决定还是自己问清楚比较合适。 “请说。”尼兰对此毫不介意,只是冲着阿尔淡雅一笑,让偷看的菲伊再次转过了头,闷哼一声。 “万一……我是说,如果那十三名分身里有那个敌人的真身怎么办?据我所知,根本不存在完全脱离人类控制的魔法阵,如果有,那应该已经是另外一种单独的生命了。” “一个魔法阵,不论是魔力供给还是细微处的调整,这些都离不开魔法师。” “更何况这个魔法阵被破除,就能让我们离开这里吗?” 尼兰装作很是惊讶的样子,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我之前根本没想到,真是谢谢你了。” “那么还是那个问题,你们愿意帮忙吗?” “……” 拒绝回答。 尼兰的态度让几人面面相觑,突然发现这名少女的不靠谱来。 如此情形,贝斯尔也不知如何作答,他既不愿意阿尔和鬼铠离开,这样他也等于失去了保护,但出于对勇者的信任,也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更何况他们可能还要靠着勇者才能离开。 “我想知道,如果我帮你,尼兰大人您是否能够保证让我主人安全离开这里?” 鬼铠第一次绕过了贝斯尔,出面替他回答,这让阿尔和菲伊等人极为吃惊,自相识以来,鬼铠还是第一次在贝斯尔在时主动说话。 长杖在身前挥舞,神圣的光辉洒下,围绕众人,肉眼可见的金色圆环出现在他们脚下,将他们环绕在内。 “有这道魔法结界在,最起码我可以保证那些魔法生物无法攻击留在这里的人,其他的,恕我直言,没有办法保证。” “这就够了。” 跨出光圈,鬼铠站在了尼兰身后,鬼面之下也不知是何表情。 “鬼铠……” 贝斯尔目光复杂,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阿尔,你不要去,这个女人出现得莫名其妙,你不会真的相信她吧。” 菲伊拉住阿尔,希望他不要冲动。 “但是现在也没其他办法,不是吗?在这里等我。” “如果我回不来,那你也自由了。” “我不要,不要,不要……” 死死拽着阿尔,菲伊摇头拒绝。 此时此刻,她总有种感觉,接下来她和阿尔的关系会发生变化,两人的距离将会被拉远。 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但她相信自己的能力,曾经身为巫神圣女,能够沟通巫神,感知到未来的她,与生俱来的能力不会出错。 “呜呜。” 小熊被阿尔放下,奇怪的嗅了嗅倒地不起的菲伊,以为菲伊是在睡觉,老老实实趴在了菲伊腿侧。 阿尔拍了拍它的脑袋,走出了光圈。 “还真是粗鲁的家伙,如果是亚哲敢这么做,看我……哼哼。” 尼兰的小声嘀咕并没有被他人听见,取出两颗黑乎乎的圆粒,交给了阿尔和鬼铠。 “塞进耳朵里,就能够和我通话。” 见两人照做,尼兰又指着魔法地图上的两个小点,这一次,她的嘴唇没有开合,但声音却直接在两人心底响起: “去这两个地方,我说动手再动手,分身的实力并不强,所以你们需要控制节奏,不要轻易将目标击杀。” “当我再次说杀的时候,在十秒内干掉目标,不然其他地点又会出现新的分身。” 两人点头,尼兰似乎迟疑了一下,最终声音再次响起: “如果真的让你们碰到了目标的真身,那么就逃吧,能够控制这么大魔法阵的魔法师,绝对不是你们能够对付的,我会第一时间赶到。” “就这样,我还需要去找其他合适的人选。” 精致的少女说完,就像是一阵风般离去。 完全让阿尔和鬼铠汗颜的速度。 莫名的,这样反而让两人对她最后说会第一时间赶到的话相信了几分。 “保重。” “保重。” 拍了拍互相的肩头,两人分别离开。 鬼铠望了眼了光圈中的贝斯尔,在对方重重点头后,一身轻松地踏上了前路。 第十三章 死城钟声 圆形的广场,坍塌的巨柱四处散落。 大地开裂,一片凄凉。 广场的一角,黑色的半透明球体起起伏伏。 一个蓝衣红发的少年正在其中闭目沉睡。 尼兰站在左近,伸手想要触摸,最终还是放下手臂,坚毅的目光望向广场。 长长的魔法杖指向高空,无穷闪光汇聚,照亮了整座城市。 “又是你,来步你同伴的后尘吗?” 轻笑声响起,紫色的兜帽魔法师像是从虚幻中走出,踏着地面,向尼兰而去。 一团团透明果冻状的物体打着旋在其身前凝聚,化作一名名面目可憎的不死者。 卡巴卡巴。 血肉模糊的嘴巴不住开合。 尼兰已被彻底包围。 …… 升上高空的光芒照亮了一切,包括阿尔所在的小片废墟。 来到此处,原本还在奇怪目标到底在哪里。 谁知耳中突然传来尼兰动手的喊叫,声音急促,刻不容缓。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道紫色的身影已经站在了他对面。 “咦?” 似是对阿尔的出现很是惊讶,对面那个紫色身影奇怪的轻咦出声。 对付魔法师,任何战士都会选择第一时间近身。 可两人之间迅速涌现的十余名不死者们,却令阿尔刹住了脚步。 这就是弱小的分身? 想想尼兰的实力,这种程度恐怕还真是弱小也说不定。 可对阿尔来说完全是不同的难度。 之前这些怪异的不死者有多么难缠,被他们杀掉的冒险者就是明证。 好在这次有了提防,阿尔事先捡了根石柱作为武器,长剑这种利器,对付不怕切割的怪物跟垃圾无异。 挥舞巨柱,大部分不死者被击打而飞,但仍然有少许躲过了攻击。 这一次阿尔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了这些不死者的秘密。 那些没有后退半分的不死者在巨柱临身的瞬间,化作某种液体从巨柱表面流过,之后再变化做不死者的面貌。 难怪它们不怕利刃切割,这样的身体,刀剑对它们都是摆设。 这样的能力,的确不是真正的不死者所拥有。 的确如尼兰所言,这些都是魔法生物。 而它们的来源,毫无疑问就是眼前的紫色身影。 没有停留的时间,好不容易击飞了部分不死者,怎么可能让它们再汇聚过来保护紫色身影。 突然的遭遇战,令紫色身影的反应速度有限,临时召唤的不死者又被阿尔减少了大半,前所未有的不安感令其不断后退,想要找个更安全的角落。 “不要想逃跑。” 巨柱前后横扫,拦在两人之间的不死者越来越少。 这些魔法生物的反应极其机械,要不是其不惧攻击的身体太过变态,这种魔法生物几乎毫无实战价值。 第一次遇见还让阿尔一行人吃尽苦头,但找准了方法,看来也不是太过艰难。 而且阿尔也发现了,尼兰真的没说错,这名分身实力的确不强。 交战至今,除了召唤这些像是不死者的魔法生物,阿尔从未见其使用其他任何魔法。 这种情形发生在其他任何一名魔法师身上,都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神创体系的基础魔法,任何体内拥有魔力的人都可以学会,唯一的问题只是时间。 哪怕阿尔这个魔法废渣,也掌握了不止一种基础魔法。 更何况眼前这名一看就实力不俗的神秘魔法师。 暂时将这个问题归结于分身的局限性。 没有更多的时间思考其他,阿尔不断向紫色身影逼近。 “不要过来。” 紫色身影发出大叫,对越来越近的阿尔很是惶恐。 这是个没怎么经历过实战的菜鸟? 抱着这样奇怪的念头,阿尔轻易俘获了这名对战斗很是笨拙的紫**法师。 大手直接掐住了紫色身影的脖子,因为尼兰的嘱托,阿尔暂时还不敢真的用力,只能稍稍使劲,手上传来的结识触感让他稍稍放心。 看来这家伙自身不具备那些魔法生物的特性,不然光靠阿尔的手段,真的很难干掉。 “唔唔唔。” 纤细的手臂从紫色法袍下伸出,尖利的指甲抠破了阿尔的手臂,鲜血横流。 “女人?” 这些小伤直接无视,阿尔好奇地拉下这名紫**法师的兜帽。 兜帽被揭开,满头紫发如同瀑布洒下,额头紫色刘海因为剧烈的挣扎略显零碎,一双满是痛苦的纯真眼神向阿尔苦苦哀求。 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这样的眼神,让阿尔感觉自己在虐待一个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幼童。 “杀。” 还不等阿尔有其他考量,尼兰的声音再次响起。 “实在没时间了啊。” 没有继续探究的工夫,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好奇破坏原本就定下的作战,抓着这名紫发女孩细长脖颈的大手狠狠用力。 咔吧。 毫无阻力,脆弱的骨头被轻易捏碎。 扔下嘴角流淌下血水,漂亮的紫色眼眸已经彻底泛白的少女魔法师,阿尔向着还在聚拢过来的十几只不死者抬起巨柱,它们却直接在他面前消散。 “呼,看来倒是省了点力气。” 这些魔法生物随着召唤者的死亡自然消散,真是再好不过。 …… “给我把亚哲还回来。” 扔掉魔杖,化身狂战的尼兰展现出她平日从未有过的锋芒。 一拳一脚,尽数轰在面前紫色长发的少女魔法师身上。 咚咚咚。 像是击打沙包的声音,沉闷至极。 毫无反应的紫发少女四肢瘫软,整个身体像是面条一般,在半空中上上下下。 每到一定的高度,尼兰总是或拳或脚,再次将她送上高空。 这都是因为紫发少女全身的骨头已经被愤怒的尼兰全部打碎,此时没死,完全是尼兰控制力道的结果。 她还未发泄够,如何能够让她轻易死去。 平日亚哲绝不会让尼兰乱来,一起长大的两人知根知底,亚哲清楚自己从者的暴力基因,所以一直用自己的力量压制着尼兰,遇到战斗也都靠着自己解决,尼兰一直以来都是辅助。 现在失去了亚哲的限制,尼兰畅快的施展着从小习练的格斗技。 到最后这场战斗的目的到底是为了解救亚哲还是为了发泄,就连她自己都已经弄不清楚。 “杀!” 伴随着前所未有畅快的大吼,尼兰窜上高空,右腿凌空下劈。 “噗。” 早已残破不堪的身躯深深嵌进地面,漫天碰撒的鲜血化为血雾,沾染了尼兰的全身。 “真恶心。” 厌弃地抽着鼻子,尼兰精致的面孔上满是嫌弃,丝毫没有这一切都是她的杰作的觉悟。 “啊,亚哲。” 自始至终都被困在黑色半透明圆球中的红发少年还未落地,一道风风火火冲来的熟悉身影已经将他抱在了怀里,不由开始挣扎: “尼兰,你又干了什么?好多血,别抱我。” “哼,你知不知道,可是本小姐救了你唉。” 将不领情的亚哲扔到地上,少年哎哟声中,尼兰很是不满地叉腰冷哼。 “我拜托你先把衣服上的血弄干净再说这话。” 瞥见不远处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亚哲已经在心底开始向莉莉西亚祈祷,替自己的同伴赎罪了。 “这种小事。” 圣洁的光辉一闪,浑身干净一新的尼兰转了个圈,头顶的青色缎带摇来晃去,很是得意。 “你看,从者的力量真方便,用来洗衣服最合适了。” “你……” 亚哲真是无话可说,偏偏他还拿尼兰没有办法,更何况紫**法师本就是他的目标,尼兰也算是没有杀错人,只是方式太让人诟病。 “你们两个,都要死。” “给我等着。” 凄厉的嚎叫,从四面八方传来。 “是那个魔法师。” “那个女的竟然还没死?” 两人惊诧间望向那团血肉,本该狰狞恶心的地面早已干净如新。 “尼兰,她在哪里?” “那个方向。” “吉奥凡尼,赐予我力量。” 亚哲抱起尼兰,拔出勇者剑,风驰电闪般冲出。 …… “你……” 本该死去的紫发魔法师尸体化为光芒,片刻后又在阿尔面前重新组成了一模一样的一副身体。 “哼。” 强大的风流刮过,阿尔还没有任何动作,直接被吹飞开去,翻滚着朝后跌倒。 “卧槽。” 不用真视查看,事实上现在阿尔也没那个空闲,眼前的紫发魔法师绝对是真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死掉了还能原地复活。 但魔法本就充满了无穷可能,各式各样神奇的魔法一直在被创造出来,再不可能的事情出现在你眼前都是现实。 “还真要谢谢你保留了我的身体完整,另外几个家伙真是野蛮。” 想起其他分身的凄惨死法,紫发少女就是恨得咬牙切齿,连带着看向阿尔的眼神都满是恨意。 阿尔想要后退,却发现无数不死者已经将他的后路断绝。 “能不能看在我刚才很温柔的份上,让我离开?” “你说呢?” 对阿尔的垂死挣扎,紫发少女露出得意的笑容。 咚。 莫名而起的钟声,响彻四方。 紫发少女皱起眉头,望向远方: “已经要开始了吗?” “该死,还没解决这些混蛋。” 无形的风压笼罩在阿尔周身。 “吉奥凡尼,赐予我力量。” 光辉笼罩一切。 咚。 悠远的钟声再次敲响。 第十四章 目标:拯救世界 隆隆。 “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开阔的空地中,一个打扮怪异破烂,胡须头发花白,扎着数十条小辫,如同蛇发的老爷子踏着奇怪的舞步,在一侧大鼓敲击声中不断摆动,由他的脚印画出了一个硕大的圆圈。 打鼓的是两名赤膊的壮汉,面色通红,皮肤油光发亮,热气蒸腾,显然吃力无比,但鼓声却没有半点停滞。 另外一侧,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数百名面色愁苦的人类跪倒一片,虔诚地向上天祷告。 “神啊,请派出您的使者,救救我们这些可怜的人吧。” 似是终于完成了仪式,老爷子双手高举,仰天长号。 随着他的呼唤,四道光芒盘旋飞舞,旋转着从天而降,落入了他所踩出的圈内。 “传说中的光之勇士,果然在世界灭亡之际将领了。” “神啊,您果然还没有放弃这个世界。” “……” 从快要被紫**法师轰杀的绝境下逃亡,突然一个疯癫癫地老头跳到你面前,对着你大呼小叫,那满口黄牙下,唾沫星子乱飞是什么感受? 总之很糟糕就是了。 “吉奥凡尼,赐予我力量。” 似曾相识的声音在阿尔背后响起,让他不由转身望去。 只见一个双手空空,挥舞着空气的红发少年正做出劈砍的动作,却似乎呆愣在了那里,双手不自然的虚握,像是在抓弄什么东西。 而在他的对面,之前快要将他抹杀的紫色声影正寒着脸站在原地,很是恼怒的样子。 “吉奥凡尼,赐予我力量。” “吉奥凡尼……” 亚哲一遍又一遍的呼喊,可熟悉的勇者剑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对他的呼唤没有任何响应。 “亚哲,醒醒,吉奥凡尼不在这里。” 抓住了那有些颤抖的手臂,从一侧扶着了有些被打击到的亚哲,尼兰很是温柔。 “可是长老说过,吉奥凡尼会响应勇者的召唤,不论哪里。” 从小到大的信念被打破,亚哲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哼,你就是这一代的勇者,真是有够白痴。” “还不明白吗?这里根本不是现实世界,哪怕勇者剑再强,也不可能存在这里。” 紫发魔法师对亚哲很是鄙夷,之前还对她喊打喊杀,现在又这副落魄的样子。 “恐怕不单单是东西,就连我们的力量也不翼而飞。” 阿尔经过试验,终于发现了这个不算好消息的事实。 因为哪怕他再努力,也无法看清任何一人的能力等级。 这让对于传说中的勇者拥有什么能力很是好奇的阿尔非常难受。 而他随身携带的任何东西也都不翼而飞,除了一身遮体的衣物,什么都没有留下。 “看来真的是这样。” 尼兰握了握拳头,不论是魔力还是本身的力量,都降低了很弱小的程度。 “不然你们为什么还能站在这里?” 紫**法师高傲地仰着下巴,似乎三人能够安全的站在她面前都是一份莫大的荣耀。 “你还真是让人不爽啊,明明被我杀掉的时候还蛮可爱的。” 既然自己这些人的实力都消失了,等于互相之间的实力差距被抵消一空,这个神秘的少女魔法师还这么嚣张就让人非常不爽了。 伸出大手,阿尔直接抓向了这名少女,想要如同之前那样控制住她,让她认清一下现实。 “嗯?” “恩……” 不论阿尔如何用力,自己的手指就是停在了少女细嫩的脖颈之前,温热的体温触手可及,偏偏无论如何也无法到达。 “这是怎么回事。” 诡异的情形,令阿尔不得不放下了手。 哗的一下。 一道金色从他眼前闪过,尼兰凌厉的鞭腿停在了紫发少女小腹处,再也无法寸进。 “果然没办法。” “哼,两个蠢货。” 尼兰和阿尔的相继失败,换来的是紫发魔法师无尽地嘲笑。 “魔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请你回答。” 亚哲走出了失去吉奥凡尼的困惑,拦住了再次想要发威的尼兰,站到了紫发魔法师的对面。 “四位……勇士大人?” “你们这是……” 完全被四人无视的老爷子很是纠结,之前一直不敢打扰四名光之勇士的沟通,此刻眼见他们起了内讧,终究忍不住站了出来。 万一这四个神派来的使者打了起来,有个什么死伤,谁来拯救这个世界与水深火热? “听他说不就知道了。” 紫发少女努努嘴,指向白发老头。 随着她的话语,其他三人一齐望了过来,老爷子只觉压力倍增,颤抖着跪下,五体投地: “勇士大人,我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作为神派来的使者,请救救我们大家,救救这个世界吧。” “老人家,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能不能从头讲起。” 尼兰在外人面前大多数时候都保持着她优雅的姿态,温婉的气质和完美的外貌,配合毫无瑕疵的笑容,令老人家大是感动。 顿时只感觉神派来的使者如此亲切,如此美丽,两行浑浊的泪水止不住的淌下。 亚哲则向阿尔露出略显尴尬的笑容,摸着鼻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另外一个同样清楚尼兰本性的紫发少女厌恶地转过头去,但让她去做这种事情她也万分不愿意,终究是没有开口呛声。 对身边的恐怖之物一无所知的阿尔静待下文。 在老爷子涕泪横流的哭诉下,他们四人终于明白了关于这个世界的原委。 某一天,魔界的通道被打开。 来自魔界的恶魔冲出通道,对人类大开杀戒,短短时间就迅速占领了人类世界。 作为幸存的最后一批人类,他们举行了古老的仪式,召唤神派遣的光之勇士。 接着阿尔四人齐齐降临,说明他们正是传说中将会拯救世界的光之勇士。 很巧的是,统领魔界怪物的也是四人: 幻影少女,堕落勇者,暗影君王以及最凶之魔。 说完这些,在老爷子的喊叫下,四名孩子来到近前,手上各自捧着一个硕大的盘子,盖着灰布。 老爷子上前一一将其揭开介绍。 在阿尔面前摆着的,是一只灰扑扑的手套。 “这是巨魔手套,用最强食人魔之王艾萨克最精华的一块皮肤所制造,能够带给你堪比巨魔的力量。” 阿尔取过带在手上,一拳打出,几米之外多出了一个浅坑。 点点头,虽然不明白这个乱七八糟的展开是怎么回事,这样强大的力量倒是让他很满意。 “哼,野蛮的力量。” 不远处,紫发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艳羡,嘴上虽然不饶人,可眼神已经不由自主叮住了自己面前的灰布,显然内心颇为不平静。 她比阿尔三人了解的更多,明白这些恐怕就是他们的依仗了。 失去了本身力量的现在,这样的依仗自然是越强越好。 老爷子来到亚哲面前,灰布下是一把古朴的铁剑,锈迹斑斑,毫无特色,扔到大街上除了小孩和捡垃圾的没人会感兴趣。 “这是光明之剑,只有在心地善良的人手中,它才会散发真正的光辉。” 亚哲握住剑柄,丝丝缕缕的光芒绽放,铁锈脱落,露出一把光芒四射的精致长剑。 “感觉和吉奥凡尼完全不一样。” 亚哲有些不适应,从未用过其他武器的他,对陌生的武器有些排斥。 老爷子很满意因为亚哲而重新绽放光芒的光明之剑,有些兴奋地来到尼兰跟前,一本泛黄的厚厚书籍摆在尼兰面前。 “这是全知圣典,记载着一切之理法,当你有所需要,它将展现奇迹,守护你想要守护之人。” “怎么又是这种东西。” 尼兰颇为不满自己得到的全知圣典,满脸不甘心,很是不情愿地收下。 冷淡的态度让老爷子稍稍诧异,很是奇怪柔弱似水,温柔可亲的尼兰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表情。 最后终于轮到紫发少女,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灰布被揭开,一件闪着蓝色荧光的斗篷印入她的眼帘。 “这是迷神斗篷,披上它,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抓到你。” “还真是……” 眼神复杂,紫发少女接过了这件为她量身打造的神之武装,轻轻披在身上。 “这份冒险手册,上面记载着你们打败魔界入侵者的方法。” 老爷子又四本完全一模一样,薄薄的册子交给阿尔四人。 封皮上有个椭圆,其中刻着几个不明所以的文字: Nintendo°。 卧槽。 阿尔见到这些文字,手一抖差点没将这东西直接甩飞,好不容易才镇定下心绪,见其他人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松了口气。 “根据传说,光之勇士将手持这些神之武装,拯救这个世界。” “勇士大人,一切就拜托你们了。” 老爷子交代完一切,立刻带着所有人离开,潇洒至极,似是完全不在乎他们之后的安危。 亚哲本来还在考虑如何安置这些人类,哪怕这里不是现实世界,他也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见这些人如此洒脱,不由傻眼。 “呵呵,这就算是序章结束了。” 拍打着手上的冒险手册,阿尔冷不丁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再也没人打扰,三人围拢了紫发少女,亚哲开口: “魔女,你能解释一下,我们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尼兰在侧狠狠用拳头敲打着全知圣典,阿尔也挡住了另外一个方向。 第十五章 赫莎的执念 面对三人的包夹之势,紫发少女只是微微一笑。 下一瞬,她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三人面前。 “是那件斗篷。” 亚哲挥动手上的光明之剑,可惜什么都没有触摸到,先发制人的紫发少女早已逃脱。 “首先,我不叫魔女。” “你们可以叫我赫莎。” “尤其是你,笨蛋勇者,如果下次再乱叫。” “杀了你。” 紫发少女的身形在不远处显现,向着亚哲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你没走,就说明需要我们,那就不要摆什么架子,知道什么就说出来。” 阿尔已经将手上没几页的冒险手册翻完,里面毫无实质内容,只是简单介绍了哪里能够找到那四位魔界统领,其他的并没有更多。 很有古典RPG的风格,完全没说明,没指引,没详细攻略,怎么完成全靠撞运气。 赫莎明显和他们不同,甚至这一切都可能是她所引发的。 要想知道答案,他们也只能询问她。 “虽然很不甘心,但真被你说中了,都是你们这些无可救药的白痴。” 忍不住骂了三人一顿,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刘海,沉思片刻,赫莎选择性告诉了他们关于这个世界的情报。 原来虚幻死城并非一座真正的城市,而是历史上一名没有留名的强大魔法师创造的魔法,它的真实面貌是一个真正独立的魔法生命。 整座死城都是由这个魔法生命所生成的一切。 赫莎的老师曾经在年轻时闯入过此地,破解了这个魔法的一部分,通过考验,得到了那个魔法生命的认可,获取了那名伟大魔法师的魔法传承。 由于她早已踏上了自己的道路,并没有选择修习它,而是将这份魔法传给了最适合的赫莎。 赫莎可能是除了创造者之外唯一修习这种魔法的人,修行过程中产生了连她老师都无法解决的难题。 故而听闻死城再一次现世的消息,才特地前来寻找,想要当面向那个魔法生命求得解决之法。 而在这之前,必须要通过那个魔法生命的考验,才能见到它。 如果通不过,那么将一直陷在这里,直到下一次死城出现在世间,经历下一次考验,通过后才能离开。 那个魔法生命之强大,能让人察觉不到时间的流失,遗忘考验中的一切,身体保持长久的活力。 普通人陷入此地,往往意味着一生一世无法离开,就像阿尔见到的马里奇。 “而最初的考验,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幻境。” “这一整个世界都是集合了我们的认知所诞生,那四名魔界统领则是我们四个人最深执念所生成的敌人。” “所以我对这里只了解四分之一。” “本来如果不是你们捣乱,我能够百分百通过我一个人生成的世界。” “现在。” 一摊手,赫莎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天知道我们的敌人有多强大,或者该说你们的执念有多变态。” “能告诉我吗?” 望着三人,这一次变成了赫莎提问。 火焰般的眉毛一竖,亚哲很是恼怒: “就为了这种理由?你就要杀光所有人?” “这是你们的错好不好,本来我只需要那些家伙不来打扰我就行,谁知道你们两个突然跑来攻击我,还追着我不放。” “我那是自卫,自卫。” “你知道控制那么多魔法生物有多困难吗?” “你个笨蛋勇者,那些人死了也是你害的。” 赫莎的大声反驳让亚哲哑口无言,细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自己听说了这座死城吃人的传说,一路寻来,单方面认定了赫莎是一切的幕后黑手,紧追不放才导致了后来的一切。 想到这些,亚哲不由开始埋怨自己,手上的光明之剑都开始暗淡。 “狡辩。” “不要浪费时间说这些废话,告诉我们该怎么做?” 亚哲会被赫莎说混乱,是因为他受不了那些人是被他所害的事实,心理包袱太重,这可能是亚哲的致命弱点。 但亲身经历被追杀事件的阿尔,哪怕事实的确是赫莎控制力不足才导致的混乱,也不觉得这些是原谅她的理由。 更何况两人之后一直是敌对立场。 尼兰更是毫无压力。 “我已经说了,敌人是你们最深的执念。” “好好想想,你们最不想面对或者最想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情况吧,答案就在你们自己心里。” “我先去解决掉那个幻影少女,那应该就是我的麻烦,我早有准备,不用你们帮忙。” 赫莎利用迷神斗篷消失在众人眼前,想来是去了冒险手册上记载的幻影少女所在处。 自己心中最深的执念? 剩下三人,面对这个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的问题,苦思冥想。 无人的狭长山谷,各式各样的漆黑妖魔盘踞,沾满了地面和高空,整座山谷被塞得满满当当。 即使如此拥挤,它们也不愿意离开。 因为在这山谷最深处的迷宫中,它们拥护的主人停驻在此,不愿离开。 阴暗的迷宫深处,浑身漆黑的少女小腿叉开,跪坐在冰凉的宫殿中,披着单薄的冷衫,太过宽大以至于不合身的衣服一侧下滑,微微露出一截干瘦的锁骨。 “呜呜呜,姐姐……姐姐……” 低声的哀泣,缓缓扩散,如忧伤的乐曲,在大殿中回响。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穿着紫衣披着蓝色斗篷的少女踏入大殿。 漆黑少女听见不属于自己的动静,抬起小脸,那是一张略微年轻几分,但和赫莎极为相似的面孔。 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对象,漆黑少女展开笑颜,赤足踏着冰凉的地面,扑进了紫衣少女的怀抱。 “姐姐。” “阿,我来接你了,我可爱的妹妹。” 爱怜地拥着这名通体漆黑的少女,抚摸着她柔顺的乌黑长发,赫莎发出一声叹息: “唉。” “回来吧。” “姐姐?” 不明所以地望着赫莎,漆黑少女看不懂赫莎眼中的痛苦和哀伤。 “回来吧。” 抱住漆黑少女,深深将她融入自己的怀抱,不顾她的抗拒,无比地用力。 慢慢地,漆黑少女停止了挣扎,最终化为黑雾聚拢到赫莎胸口。 “姐姐,你要幸福啊。” 明明没有人在,赫莎自言自语说出了这句话,代替她早已不在的妹妹。 “嗯。” 深深的弯腰,趴在地上。 再次起身,手中握着一颗漆黑的圆珠。 推开漆黑封闭的大殿,些许阳光照耀进大殿。 冰冷的地面,尚留余温的水渍斑斑,晶莹耀眼。 高举黑珠,赫莎高声呐喊: “仆从们,响应我。” “吼吼。” 漆黑妖魔们疯狂吼叫,为它们主人的再次现身而兴奋狂呼。 “谢谢,我最可爱的妹妹。” 骑乘上最为高大的飞龙,赫莎向着来路一指,飞龙展翅高飞。 漆黑妖魔们或是飞翔,或是奔走,追逐在后。 第十六章 堕落勇者篇 赫莎带来了出乎意料的助力,但留下的三人却没有想出自己最深的执念到底代表了什么。 这个问题本就不好回答。 没人敢说自己对自己完全了解。 有时候自认为这三个字,就是看不清真相时最大的自以为是。 “这么说,我们只能硬攻了?” 身后是遮天蔽日的妖魔大军,此时的赫莎说话更是气势凌然。 对这三个插入自己考验的外人,她真恨不得下达命令让妖魔把他们撕成碎片。 可那样一来,这三个家伙的目标就要靠她一个人解决。 光靠幻影少女留下的妖魔部队,能否匹敌另外三个魔界统领真不好说,敌人的强弱还是要看这三个家伙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愿意和其他人接触,一开始选择隐藏起来的原因。 哪怕是一个普通人和她一起进入考验,双方的认知相互交缠,执念显化,都可能产生无比强大的敌人。 她的老师说过,在这场考验中,解决敌人的最佳方式,并非杀戮而是从自身身上寻找破解之法。 她的经历也佐证了这种说法。 所以现在,赫莎等于是被这三个家伙的执念给绑架了,除非确认剩余三名魔界统领都是弱鸡,不然哪怕再想干掉他们都必须要忍耐。 “虽然不知道你所说的执念在这个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我们三人还是可以排除一下。” “我对应的应该是暗影君王或者最凶之魔。” “没错的话,我对应的是堕落勇者。” “我比较麻烦,觉得那三个家伙都可能是我的执念。” 三人统一了看法,各自说道。 其中唯有尼兰非常肯定,自己执念显化的就是堕落勇者。 而阿尔和亚哲两人,光凭这些唬人的称号,并不能完全肯定。 “那么就先去解决堕落勇者好了。” 赫莎命令三头飞龙降下,示意他们骑上。 在她的控制下,庞大的妖魔群体向着堕落勇者的领地进发。 升上高空,尼兰坐下的飞龙和赫莎并行,远远甩开了身后两个男人,这当然是赫莎的杰作。 “回答我的问题,你的答案将决定我接下来的行动。” “那是你最想见到的还是你最不想见到的?” 所指的,无疑是接下来的目标堕落勇者。 面对赫莎的大声提问,尼兰有些无奈,转头望了眼身后看不清表情的亚哲。 翻开手上的全知圣典,金色的护罩将两人隔绝在内,身后的阿尔和亚哲只能看见一个闪耀的金色球型在前方上下翻飞。 “如果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也许,那个堕落勇者的名字也叫亚哲。” 利用全知圣典的力量,金色光球内风平浪静,交流无碍,尼兰很是为难地回道。 “哼,身为从者却怀疑自己的主人吗?” 对这个答案,赫莎也没多么吃惊,人性之复杂,再多么离奇的执念都可能存在。 “才不是,只是亚哲身上的包袱太重了。” “你什么都不明白,不单单是亚哲。” “自从那件事后,只要是出生在法尔比昂的勇者,从小就被长老教育千万不能向邪恶妥协。” “都是那个人的影响。” “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担心。” 尼兰激烈的反驳着赫莎的嘲讽,有些语无伦次,但对那件事和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具体说明。 “因为太过在乎吗?你喜欢那个笨蛋?” “……” 默认了赫莎的说法,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碧蓝的眼眸中凝视着赫莎,神情专注无比: “他答应过我,旅行结束后,会跟着我回家。” “所以我一定要带他回去。” “这样啊,还真是有趣。” “呵呵……哈哈哈哈……” 不明意味的笑着,良久,赫莎轻轻呼出一口气,平复下激荡的心绪: “第二个问题:你觉得他爱你吗?” “他敢不爱我?” 指节发出噼啪声,对这个问题,尼兰没有任何迟疑。 面对尼兰充满自信的反问,赫莎紫色的眸光中倒映着无比的趣味: “那么,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记住一句话,自己的执念,只有自己解决才是最好的方法。” …… 荒芜的平原,广袤无垠。 孤独的身影行走在此,任何出现在他视野中的活物都成为了其剑下亡魂。 这片土地因此宁静无比,一如他的心境。 微小的震动从遥远的彼方传来,常人根本无法察觉。 但作为这片寂静领土的主人,堕落勇者亚哲,领地上任何活物的气息和动静都逃不过他敏锐的感知。 深深地呼吸着,面孔早已消失不见,可透过无面之脸上两个长洞,依然有无数气味被他吸入。 因为他的动作,一阵大风向着远方刮去。 “幻影少女的妖魔军团,为什么要来这里?” 本该是嘴巴的位置,裂开一道缝隙,深不见底,传出空洞的缥缈之音。 “还有一些人,其中好像有……” 陷入矛盾的回忆,他觉得他应该记得,可偏偏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唔。” 捂着胸口,一截如同光芒铸就的剑尖从他胸口透过。 堕落勇者低头看着这柄似曾相识的长剑,两团黑色漩涡取代了他的双眼,在面孔上微微旋转。 身体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倾斜脑袋,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光芒,陷入沉思。 噗嗤。 见堕落勇者没有任何动作,亚哲挥动光明之剑,堕落勇者修长而丑陋的身躯被一分为二。 赫莎的身影在亚哲背后一闪即没,正是她的帮助,亚哲才能如此近距离的发动偷袭。 “呼呼。” 捂着胸口,亚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见到这个堕落勇者,一种烦闷欲呕的感觉就一直萦绕不去。 这种情况,让亚哲不能确定,眼前这名敌人是否就是自己的执念,不然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啊……原来是你。” 撕裂的两半缝隙发出原来如此的叹息,倒地的堕落勇者像是完全没有受伤一样,分裂两半的身体各自竖立起来,黑色的丝线延展而出。 在亚哲不可思议的目光下,堕落勇者完好如初。 “还在用这种玩具,哼,真是可笑。” 像是要嘲笑亚哲的愚蠢,堕落勇者伸手一招,光明之剑嗡的一声,脱离了亚哲的掌控,飞到了堕落勇者的手上,转瞬发出通体乌黑的幽深光芒。 “好好看看吧,被我抛弃的半身,这就是力量。” “所谓的光明,善良,正义,是多么的可笑,如此轻易就屈服于绝对的力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举着化作黑暗之剑的神之武装,堕落勇者发出放肆的狂笑。 “然后……” “去死吧。” 第十七章 堕落勇者篇2 这个世界不需要两个亚哲。 堕落勇者见到亚哲,同样感觉难受无比,如同看着一只恶心的苍蝇飞到自己嘴中,实在不吐不快。 和亚哲的一无所知不同,堕落勇者在这个世界长大,记忆虚假而完整。 他清楚的记得,当年为了追求力量,投靠了魔界,从人类的英雄变成了恶魔。 从那以后,人类勇者亚哲就已死亡,新生的堕落勇者诞生,作为入侵者消灭人类。 此时此刻,他将亚哲当成了他转生之时遗留的半身,欲除之而后快。 漆黑的光芒划下,在这个世界失去勇者力量和吉奥凡尼的亚哲如同平民,哪里闪得开如此迅疾的斩击。 嗡。 金色的结界在两者之间展开,防住了黑暗之间的攻击。 手持全知圣典的金发少女出现在两人一侧,手上的全知圣典发出耀眼的光芒。 “你怎么会?” “不,不,不,你早死了。” ‘我在这个世界死过了? 不,那是另外一个我,这个世界的我。 见到我这么大反应。 那么这个堕落勇者果然是亚哲了。’ 得知意料之外的消息,令尼兰的眼睛稍稍眯起,谨慎地开口: “可我没有死,活了下来。” “我不信,你到底是谁。” 黑暗之剑挥出无情的黑暗龙券,向着尼兰席卷而去。 狂风吹拂,颗颗沙粒打在身上,面对近在咫尺的黑色龙卷尼兰面不改色。 最终,数米高的龙卷越缩越小,真正打到尼兰身上,不过是清风拂面,半点伤害都没有。 ‘果然,亚哲根本不会伤害我,哪怕堕落了。’ 轻轻叩击着全知圣典,尼兰望向堕落勇者的目光中很是复杂。 刚才只要再晚一秒,堕落勇者没有收力的迹象,她就会激发全知圣典的力量保护自己。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为什么要出现在这样丑陋的我面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着对面美丽依旧的尼兰,堕落勇者顿时感觉如今的自己是如此可憎。 他绝对不会认错,无论是气息,眼神还是神态,眼前的金发少女就是自己曾经的心上人。 可原本她早该死去,在他成为堕落勇者之前。 第一次,换取黑暗力量之后,他产生了厌恶这份强大的情绪。 跪倒在地,击打地面用以发泄。 虽然很想知道这个世界的自己是如何死亡,堕落勇者又为何如此疯疯癫癫,但尼兰知道眼下没有这个时间。 用眼神示意亚哲站到自己身边,趁着堕落勇者神智不清的功夫,两人徐徐后退。 “尼兰,是因为他吗?是不是。” 哪怕情绪失控,堕落勇者依然保持着对环境无比敏锐的洞察力,轻易洞悉了两人的小动作,跪在地上,脸上快速旋转的两个黑色漩涡向外喷出黑色的火焰,气势汹汹。 “果然,你还是更喜欢人类的我吗?” “呵呵,哈哈哈,呵呵呵啊啊啊啊。” ‘好像彻底疯了。’ 尼兰小心将亚哲护在身后。 对于堕落勇者,哪怕明知道这是个那个魔法生命根据自己记忆虚拟出来的人物,但考虑到他是堕落后的亚哲这一层,尼兰的思绪依然免不了有些混乱。 眼见两人越退越远,堕落勇者表面止住了癫狂,心境则前所未有的狂乱。 死而复生的心上人,维护着另外一个自己。 可她知不知道,全是为了她,自己才拼了命都要获取更加强大的力量,报复这个世界。 眼前的女人如此绝情。 那么自己如此孤单,甚至为了她将世界毁灭。 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 “唉,果然该跟过去告别的。” 拿起黑暗之剑,堕落勇者发下斩断过去的宣言,黑色漩涡缓缓转动,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即将动手之际,无数奔走吼叫之声传来,大地震动。 天空突然为之一暗,飞行的妖魔军团早一步赶至。 “堕落勇者,我感觉到了你的杀心,那便将这两个人类送给我的仆人吧。” 赫莎站在飞龙头顶,遥遥喊道。 两只形状奇特的妖魔直扑而下,锋利的爪牙向着尼兰和亚哲抓去。 “你敢。” 无面之脸的缝隙前所未有的张开,吐出一口乌黑的浊气,两只妖魔哀鸣着被同化,再次倒卷而回,被堕落勇者吸入口中。 “幻影少女,我从你身上嗅到了人类的气味。” 赫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笼罩全身,明白自己已经被堕落勇者盯上,哪怕站在高空,身处仆从们重重保护之下都不够安全。 一边暗骂尼兰的执念变态,一边迅速回应: “这说明我的魔法足够强大,连你都没有看穿我的真身。” “哼。” “滚出我的领地。” 有妖魔军团做手下,堕落勇者倒是没有怀疑赫莎的真实身份,在他看来这个整天神神秘秘不见人的小丫头,发明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变身魔法也不奇怪。 “但我的魔法研究到了紧要关头,需要新鲜的人类作为实验材料。” “你也知道,人类已经不好找了。” 赫莎说的非常缓慢,在她的拖延下,尼兰和亚哲越走越远。 “我说了,给我滚。” 耐心被彻底耗尽,哪怕面对和自己同级的另外一名魔界统领,堕落勇者发起疯来也不愿给她任何面子。 黑暗之剑挥出有形无质的能量月牙之刃,向着高空斩去。 堕落勇者的身形则急速前冲,想要将尼兰抓到手中。 “可恶,给我动手。” 赫莎惊怒交加的娇斥从高空传来。 “不要动,不然我可不保证这个这个女孩的性命。” 阿尔在虚空中现身,直接挟持住了尼兰,蓝色的斗篷正披在他的肩头。 两位亚哲同时发出惊慌失措的呐喊。 被带着巨魔手套的有力手掌扼住纤细的脖颈,尼兰的目光平静无比,温柔似水,深深凝望两位亚哲一眼。 对阿尔的出现感觉不可置信,堕落勇者疯狂的挥舞黑暗之剑。 眼看无数黑暗剑气乱飞,亚哲连忙后退躲避。 “杂碎,我说了不要动。” 阿尔高大的身材,魁梧的体型,在尼兰柔弱的娇躯映衬下越加巍峨,配合尼兰脸上柔情蜜意的不屈微笑,更显凶恶。 第十八章 堕落勇者篇3 “呜。” 手指发力,尼兰颈间出现清晰可见的指印,嘴角渗出一丝血液,少女仅仅只是闷哼一声,无法开口。 阿尔的威胁显得无比真实。 “来我这边,有这个女人在手,你们两个都必须听我的。” “还有你,不要动,就站在那里。” 阿尔呼叫亚哲,神情复杂的亚哲一言不发,老老实实站到了阿尔身后。 “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她。” 两团黑色漩涡旋转的越发快速,堕落勇者强忍着愤怒,向阿尔质问。 前一刻还想要斩杀尼兰告别过去,但当她深陷危局,身为亚哲他又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眼睁睁看着尼兰死在自己面前? 那样的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 “作为曾经的人类,这种情形,你该知道我的目的,自裁吧。” “只要你愿意用生命做交换,我可以放过这个女孩的性命,看在同为人类的份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卑鄙下作的人类,为什么你们总是这么无耻。” “还有你,幻影少女,为何要帮助人类?” 无面之脸的缝隙发出怒吼,恐怖的强风吹起,众人只觉呼吸困难。 “哼,只不过是我的试验品而已,你也不例外,我的领土也太久没有扩张了。” 赫莎冷酷的回答,让堕落勇者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在他眼中,幻影少女这个成天不见天日的魔法师形象,彻底转化成了疯狂变态的研究疯子,竟然想要用他的身体做研究,顺便兼并他的领土。 为此甚至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复活了尼兰。 “既然知道了,那么做出选择吧。” “是看着她死,还是……” “我如何能够相信你,你是个疯子。” 停下吼叫,堕落勇者双手持剑,高悬于顶,直指飞龙头顶的赫莎。 “你没有选择。” …… “你没有选择。” 同样的话语,在他身为人类勇者的时候,一群包围他们的人类骑士,他们的首领也是如此神态,自然又傲慢地对着他说出这句话语。 仅仅是因为,尼兰在他们手上。 身为勇者,太过强大的力量让他们的国王感到害怕,便命令骑士团用自己唯一的软肋胁迫自己去死。 那一刻,尼兰对自己笑着。 然后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解放了自己的自由和生命。 …… 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刻的笑容,眼前的金发少女和曾经鲜血四溅依然微笑的面容相重合。 “呵呵,我怎么可能让你再死一次。” 剑刃翻转,黑暗之剑插入了自己的胸膛,旋转的黑色漩涡瞪视着赫莎: “记住,如果敢伤害她,我一定会从地狱里爬出,向你复仇。” “哼,呱噪。” 眼睁睁看着堕落勇者倒下,赫莎没有掉以轻心,指挥手下无数妖魔将其蚕食殆尽,才算作罢。 “这次可真是多亏你们,演得不错。” 笑着向三人打招呼,可除了阿尔有心思回应,不论尼兰还是亚哲,都面沉如水,没有理会。 尼兰哪怕事先知情,但当看着那个丑陋的魔影死在自己面前,她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 紧紧抓着亚哲的手臂,生怕他在将来真会变成那副样子。 亚哲全程本色出演,但到了如今,通过堕落勇者和他们的对话,他还是明白了堕落勇者的身份。 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只不过是这个世界里堕落后的他。 那份难受感觉的来源也终于解开了。 感受到尼兰通过手臂传来的颤抖,亚哲不得不放下心情的沉重,将她抱在怀里,无声的抚慰。 “切。” 情人之间温情款款,阿尔和赫莎只能无趣地别过脸去。 吼吼。 周围聚拢的妖怪们不安地扭动,有些甚至暴躁地扭打在一起。 见状,赫莎刚要下令喝止。 嘭。 嘭嘭嘭…… 之前参与过分尸行动的妖魔们尽数爆裂,化为无穷无尽的黑气,向着搂抱在一起的亚哲和尼兰涌去。 “该死,堕落勇者还没死。” “我们被骗了。” 阿尔和赫莎想要阻止,可哪里还来得及。 “哈哈哈,幻影少女,你不该来冒犯我的,我的力量又岂是你可以想象。” “接下来,为你的欺骗,付出代价吧。” “啊啊啊。” 亚哲发出惨叫,一张嘴同时发出堕落勇者和处于他自己的声音。 尼兰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片刻都不愿松开,此时此刻,这显然不是真正亚哲的意志。 “亚哲,亚哲。” 无论哪个亚哲,都不会伤害她,尼兰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但黑气不断涌入,眼看着真正的亚哲正在迅速消失,她又不能不急。 “尼兰,我们终于又在一起。” 拥抱着自己心爱的人,堕落勇者前所未有的满足。 尤其是用这具人类身躯。 还真要感谢那个废物和幻影少女的逼迫。 自己获得了无比强大的力量,又重新恢复了人身,尼兰更是复活回到了自己身边。 此刻,堕落勇者从未如此幸福。 “放开我。” 不甘心地挣扎,在堕落勇者强大的力量镇压下毫无作用。 “我是亚哲。” “你不是。” “我会是。” 无视了尼兰的不情愿,堕落勇者将目光锁定在了赫莎身上。 在他看来,尼兰只能是受到了这个魔法师的操控,只要解除这种控制,尼兰就会回心转意。 堕落勇者,失去人身之时就已不再是人,丧失了人类的理智。 现在的他,仅仅是个偏执于欲望的堕落者。 “将我的尼兰还给我。” 黑暗之剑在他的控制下,从地面飞起。 刷的一下,将赫莎和阿尔钉在了一起,鲜血流淌而出。 双方实力的差距一目了然。 “咳。” 深受巨创,又被钉在地面,迷神斗篷彻底失去了发挥的机会,巨魔手套倒是能用,但手掌刚刚靠近黑暗之剑的剑柄,想要将它拔出,插入体内的剑刃就是一搅。 阿尔毫不怀疑,自己再敢乱动,堕落勇者绝对不会再客气。 远方的妖魔军团见自己的主人被重创,发出愤怒的咆哮,可又顾忌主人的安危,不敢上前。 第十九章 堕落勇者篇4 “幻影少女,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控制着黑暗之剑轻轻转动,带给赫莎和阿尔无比的疼痛,堕落勇者抱着尼兰悠然无比。 眼看自己这群人即将团灭,按照赫莎透露的消息,哪怕自己这些人在这里死去,也不会真正死亡,但必须等待下一次虚幻死城的开启,那意味着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过去。 如果下一次还没能通过,那么又是一个轮回,直到真正死去。 时间和机会都无比宝贵,对这里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如此。 “这是全知圣典,记载着一切之理法,当你有所需要,它将展现奇迹,守护你想要守护之人。” 老爷子的话语响彻在尼兰耳边,抱着一试的态度,尼兰向怀中的全知圣典祈求。 “救救亚哲,救救亚哲,救救亚哲……” 古旧的圣典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无数黑烟从亚哲身上冒出。 “可恶,这些光。” 堕落勇者很是恼怒,但他不愿意伤害尼兰,只能任由自己的存在被驱逐出这具身躯。 趁着这个机会,阿尔终于拔出了束缚他和赫莎的黑暗之剑。 两人刚刚得脱大难,直扑而下的飞龙带走了赫莎。 至于阿尔这个人类,快要疼昏过去的赫莎还没有来得及张口下令就被带走,又是高空中急速移动,更无法开口,被妖魔们彻底无视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尼兰。” 黑气重新凝聚成一道魔影,不再凝实如初,显得有些虚无缥缈。 显然分尸、侵占亚哲身体、再被驱逐的过程,强如堕落勇者也不是毫无损伤,甚至可能现在的他虚弱至极。 强忍着疼痛,阿尔驱动背后的迷神斗篷,身形消失不见,向着魔影冲去。 他不愿意停留在这里,不愿意被困在这座死城内,他还有想要去做的事情。 这份执念,支撑着他继续行动。 眼下亚哲还未彻底拜托堕落勇者的影响,何况就算他醒来也没什么大用,失去了光明之剑,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尼兰的全知圣典只能守护,全无攻击之能。 赫莎暂时来看也靠不上。 四人死去任何一个,都少去了对付接下来敌人的筹码,阿尔不想出现这种意外。 无形的强大力量涌来,堕落勇者紧皱眉头,他的胸口多了一个大洞,黑气正在修复这个伤口。 就在刚刚,那个消失的弱小人类给他造成了伤害,他也没能发觉对方是如何发动的攻击。 但这不妨碍他找出那个家伙。 魔影膨胀开来,化为巨大的黑雾,瞬间笼罩了方圆几里。 阿尔吐血倒地,被无处不在的攻击逼出了身形。 若非尼兰眼看不对,金色结界护住阿尔周身,这一下,阿尔绝对有死无生。 “尼兰,我一定会救你,等着我。” 重新汇聚成魔影,已经看不出人形的堕落勇者深情款款地向尼兰发誓。 没有再去理会半死不活的阿尔和亚哲,堕落勇者背后鼓动,长出巨大的漆黑双翅,飞向高空,直追赫莎而去。 飞翔的妖魔们为了保护赫莎,前赴后继的扑向堕落勇者,可双方之间的巨大差距,几乎没有对堕落勇者造成任何阻拦。 一只只妖魔从高空坠落,尼兰费力拖着还未醒来的亚哲来到阿尔身边,手上全知圣典悬空驻留在三人头顶结成结界,阿尔身上的伤势迅速痊愈。 “把巨魔手套给我。” 尼兰向阿尔讨要属于他的神之武装,迷神斗篷已经确认可以共用,那么没有限定条件的巨魔手套和全知圣典也应该如此。 自身失去战斗力的现下,阿尔也没法逞能,脱下巨魔手套递交给尼兰。 原本以为她是为了亚哲索要,谁知尼兰接过后二话不说戴在了自己手上。 对于阿尔来说大小适中的巨魔手套,尼兰不得不缠了好几圈,才确保它不会因为战斗脱落。 狠狠握了握拳头,感受着身体中涌出的强大力量,尼兰呐呐自言: “自己的执念,只有自己解决才是最好的方法。” 碧蓝的眸子中闪烁着无尽的光辉,坚定而纯粹。 看着眼前这名气势陡变,转眼之间从邻家大姐姐变作狂暴斗士的尼兰,第一次见识到尼兰真面目的阿尔被彻底镇住了。 尼兰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战意,令人不禁生畏。 哪怕是昏迷不醒的亚哲,此时都不自觉的感到难受,眉头因此紧紧皱起,发出难以忍受的闷哼。 “赫莎,还没挂的话,就带我上去。” 在飞龙爪中被动逃跑的赫莎听见了尼兰的声音,昏昏沉沉的意志为之一清,强撑着眼皮向下望去, 之间那个曾经将她分身蹂躏至死的可怕魔鬼正在下方张扬舞爪,完美无瑕的脸蛋满是肃杀之气。 虽然不明白尼兰到底想要怎么样,但此时此刻,什么情况还能更糟糕呢? 下达命令,一只不远处的飞行妖魔下降到尼兰身边。 抓住妖魔粗大的脚踝,赫莎强撑着控制妖魔带着尼兰飞向堕落勇者。 堕落勇者以她为目标不停追赶,想要让尼兰和他相遇实在太简单了。 也不知道这是自己撕开的第几只妖魔,幻影少女的这些仆从实在太过烦人,杀之不绝。 但看着彼此之间越拉越近的距离,两团旋转的黑色漩涡越发幽深。 再也无法忍耐,堕落勇者伸出左臂变形成无限延伸的黑枪,尖锐的枪头越是向前,他的身躯则越发暗淡。 “给我下来,幻影少女。” 枪尖刺入飞龙体内,飞龙如同气球般破裂。 砰的一下,赫莎失去空中的依靠,向着下方坠落,其他方向的妖魔嚎叫着向她冲过来。 堕落勇者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黑枪横扫,直接在过程中断裂成偏偏黑块,飞射向四周,化为黑气,接触到的妖魔无不哀嚎着坠向下方,无力飞行。 带着尼兰飞行的妖魔也没能逃过,遇到这阵黑烟,迅速无力化,发出惨叫,再也无力飞翔。 眼看着堕落勇者就在自己十几米之外的上方,尼兰怎么可能放弃。 第二十章 堕落勇者篇5 昂昂。 抓着妖魔脚踝的手掌用力,妖魔发出挣扎的惨嚎,却被尼兰拉动朝下飞速滑落。 与之相对的,尼兰身形上跃,最后踩踏着妖魔飞速坠下的身躯,双手护住头部,撞向仅仅隔着一层黑气的堕落勇者。 眼看快要抓住那个和自己作对的幻影少女,身后却传来奇特的破空之声。 堕落勇者转过头去,正巧瞧见了正穿行黑雾,向着自己而来的美丽少女。 可惜现实是如此残酷,尼兰所能做到的,也就仅仅如此罢了。 靠着踩踏飞龙的冲力,尼兰想要向上冲刺十几米,接近堕落勇者,根本就不可能。 这完全是尼兰不甘心就此放弃,放手一搏的无谋之举。 失去了最后的冲力,尼兰伸手想要触摸距离不过一两米的堕落勇者。 最终五指虚握,却什么都没能抓到。 “不,尼兰。” 堕落勇者实在太过在乎尼兰,放弃了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幻影少女,转身飞向了失去动力已经向下坠落的尼兰。 又一只飞龙抓住了赫莎,带着她远去。 扇动巨翅,仅剩的右臂,变化出正常人的手掌,紧紧扣住,和尼兰的左手五指相连。 “不要担心,我不会再放开你的,尼兰。” 魔影吐出的话语声音难听无比,可其中的深情却是如此真挚。 “亚哲,我们一定会按时回家,你还要娶我。” 尼兰说出的这句话,让堕落勇者心花怒放,喜不自禁想要更加靠近尼兰一些。 可下一秒,无情的掌风劈碎了他的脑袋。 黑气爆散,却没有飘散远方,试图向中央聚拢。 尼兰不会再给面前敌人任何反抗的机会,尽情发挥着来源于巨魔的力量,常年苦修的精湛技艺,令她此刻哪怕是操控这份不属于自身的力量,依然绰绰有余。 双腿连踢,堕落勇者下半身直接被踢得粉碎,接着是腰腹,胸口、巨翅…… 黑气不断得修复着堕落勇者的身体,却一次又一次被尼兰破坏。 最终这样修复的速度越来越慢,失去翅膀提供的升力,尼兰和堕落勇者相互纠缠,一边战斗一边向下坠落。 漆黑的妖魔飞过,让尼兰踩在它背上不至于摔死。 不远处,赫莎望着尼兰行杀戮之事却面不改色,紫色法袍遮盖的娇躯忍不住轻轻颤抖。 她永远不会忘记,曾几何时,眼前这个女人是如何用同样的手法,同样残酷的眼神,同样暴虐的意志,一点点撕碎她的身体,打破她全部的防御,凌虐她的意志。 尼兰,这是一个心中居住着魔鬼的可怕女人。 赫莎无法想象,那个亚哲有什么好的,竟然可以令这样一个女人为他压抑自己的本性。 堕落勇者的确强大无比,哪怕被如此对待,一次又一次的粉碎身躯,直至她们降落到地面,黑气依然在试图重组。 走下妖魔,踏上地面,尼兰更是无所畏惧。 望着一直牢牢攥着自己左手的乌黑手臂,碧蓝的眸光中狠色一闪而逝,左手用力一握。 嘭。 之前一直没有被彻底摧毁,堕落勇者仅剩的右臂化为黑气。 空中的黑气得到这股新生的力量补充,再次壮大几分,可却没有逃离。 反而凝聚在尼兰头顶,不住旋转。 最后下冲,借助泥土化为亚哲的面孔。 终于不再是无面之人,土黄色的人类面孔充满哀伤,凝望着尼兰,由泥土颗粒组成的嘴唇上下开合: “尼兰,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你是假货,他才是我的亚哲。” 毫无波动,尼兰面沉如水,说出残酷无比的事实。 “原来是这样。” “真好,果然你……” 不愿再听这个虚假之物死前的碎碎念,影响自己凝聚的战意,尼兰分开双腿,挺直背脊,右掌迅捷无比的一记下劈。 嘭。 “……还爱着我。” 黄土化作的人类面孔嘴唇颤抖,被彻底摧毁。 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黑气冒出。 杀死了这个强大的敌人,压力一消失,尼兰反而感觉到了无穷无尽的空虚。 她意志坚定无比,没办法欺骗自己,刚刚她真的是抱着杀死亚哲的心,才杀死了堕落勇者。 不然面对这张面孔,她根本无法下手。 “杀死一个爱自己的男人,真是狠心啊。” “恭喜你,战胜了自己的执念。” 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恭贺,赫莎带着古怪的笑容,注视着尼兰表情的变化。 果然因为她的话语,尼兰神情多少有了些不自然,但和赫莎一直是敌非友的关系,尼兰并没有多少解释的意思。 要不是现在他们之间无法伤害,就凭这句话,尼兰不介意出手教训下这个碍眼的女人。 反正亚哲现在昏迷不醒,不会跑出来碍事。 转身离开,向着保护亚哲和阿尔的金色结界走去。 她还要归还巨魔手套,照顾亚哲,可没工夫跟赫莎计较。 “唉,真是可怕的眼神,还好现在跟她不是敌人。” 赫莎目睹的所有的经过,在尼兰强大的压迫下,精神一直高度紧张着。 此时尼兰愿意离开,她着实松了口气。 刚才的战斗,她看得很清楚。 从头到尾,堕落勇者哪怕占尽上风,他都始终没有伤害过尼兰。 甚至在高空之上,尼兰对他反复出手,堕落勇者也没有反击的意思。 不然光凭巨魔手套的力量,尼兰想要干掉他,哪怕是数次削弱后的堕落勇者,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堕落勇者之死,他们四人都有功劳。 但如果不是尼兰,哪怕再来同样实力的四十个人,都不一定能够杀掉堕落勇者。 堕落勇者因尼兰而生,最后也因尼兰而死。 “这就是执念啊。” 发出感叹,赫莎心中不由对那个让老师无比夸赞的魔法生命,生出无边的敬畏。 望向剩下两个现在还半死不活的男人,赫莎顿时又感觉头大无比。 “还有他们两个,产生的执念千万不要比这次的堕落勇者还麻烦。” “不然可真是……总感觉要被他们害死了。” “一群可恶的害人精。” 狠狠跺了跺脚,赫莎还是不得不朝这三个讨厌无比的家伙走去。 第二十一章 暗影君王篇 借助赫莎的妖魔部队,阿尔他们得以一边治疗一边向着暗影君王的领地进发。 “天啊。” 越过一处矮山,一望无际的田野出现在他们面前,可除此之外,别的一些东西,让赫莎不由捂住脑袋开始尖叫。 极远处的田园风光,密密麻麻的小点在其中移来移去。 那是一个个长相怪异的类人生物,身体上或多或少长有特异的组织器官,普遍身形瘦弱矮小。 阿尔他们之所以在几百米的高空都能认定这些小点一样的类人生物十分矮小,全是因为就在这群类人生物一旁,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头体型硕大,提着黑色长棍,浑身套在如同铁桶一样黑色盔甲中的巨大怪兽作为对比。 而这两者之间的对比,就像一头巨像和老鼠的差别。 哪怕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他们依然能够清晰的看清其相貌,可以想象其身形庞大的程度,以及那些类人生物的渺小。 “我想,这下可以确定,这应该是我的执念显化了。” 在这片田野后方,一座城墙巍峨耸立,远视如同一块黑石的巨大城市,正用它独有的无声之威彰显着其无比强烈的存在感。 奥德斯城。 见到它的第一眼,阿尔就确定了暗影君王绝对就是他的执念显化。 甚至他的执念直接在这个世界具现出了一个国家,哪怕它不完整,仅仅只有奥德斯一地的范围,对他们四人来说,这已经足够庞大。 而在这片仅有的土地上,常年轮流驻守着奥德斯除却第二军以外最强的两个军团,第一军和第三军。 如果这两个军团都被一起显化出来,阿尔简直不敢去想他们到底要怎么完成任务。 杀进去? 这根本不用考虑。 光凭赫莎残余的妖魔部队和他们四人,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性。 “阿尔,能不能告诉我。” “你到底在想什么,才会有这样的执念。” 光是眼前的巨型怪兽和数量繁多的类人生物,赫莎就觉得很是麻烦,更不用说后面还有座一看就很古怪的城市,其面积之巨,绝对容纳了无数敌人。 既然下一个对手号称暗影君王,那么自然不会随意外出,不然也太丢份了。 “这里,算是我长大的地方吧。” “至于我的执念,恐怕是……” 噗呲。 正当阿尔要向赫莎解释之时,四人脚下的矮山之顶钻出一只奇形怪状的生物。 尖尖的脑袋,鼻子和嘴巴几乎就是三个小点,两颗眼珠则极为乌黑硕大,更有着一层暗色粘膜保护,灰扑扑的双手沾满泥土,却能看出其表层覆盖着类似鳞片一样的东西。 见到四人,它也很是吃惊,不由呆愣在了那里,半个身体因此卡住不动。 “救命!有人类!” 这只类人生物见到人类很是惊恐,第一时间发出呼救的叫喊,小小的嘴巴却发出堪称嘹亮至极的嚎叫。 “该死,这只东西,杀了它。” 这只类人生物的尖叫太过刺耳,赫莎不得不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大叫,手下的妖魔则干净利落地完成了任务。 可因此而来的麻烦,却不受他们控制的爆发开来。 极远处的地平线上,巨大的黑色城池如同野兽张开巨口,城门缓缓而开,一道黑线夹裹着四起的烟尘向他们而来。 原本作为守卫和监督者,看管着类人生物的巨大怪兽更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远在天边的敌人,发出吼叫,迈动巨大的步伐冲来。 “怎么办?” “逃走吗?” 面对不知道多么强大的敌人,见识过堕落勇者威势的他们想要暂避锋芒。 可那些巨兽却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巨大的体型没有丝毫的迟缓,反而因为步伐太过巨大,在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它们已经来到了矮山之下。 轰隆。 当头在前的巨兽一头撞向矮山,碎石崩飞。 它并非想不开要自杀,矮山在它这一撞之下分崩离析,化为无数对任何一个普通来说都堪称巨大的石块。 面对天空的敌人,这些巨兽并没有其他手段。 只能用最原始的投掷进行攻击,而附近,再也没有比这座矮山更好的材料来源地。 刷刷刷。 最先的十余只怪兽捞起巨大的石块,轻轻一抛就送上了高空。 再不停的重复这个动作,轻松无比。 连瞄准都不需要,数量足以弥补质量。 一场由巨石形成的瓢泼大雨对着阿尔他们当头浇下,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悍不畏死的妖魔部队在赫莎的组织下主动上前,用身体或是阻挡巨石,或是带偏巨石。 即便如此,还是有部分巨石擦着他们飞过,惊险万分。 他们四人乘坐的坐骑飞速转向,想要逃离这场灾难。 考虑到这些巨兽极高的移动速度,这恐怕会是一条艰难无比的逃生之路。 “住手,你们这些蠢货。” 来自首领的大喝让这些怪兽们丢掉了石头,互相嚎叫也不知道在抱怨什么东西。 “阿尔,快给我下来,作为国家的皇子,却不告而别,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下半身是野兽,四足踏地,踢腾不休,上半身则是一个头顶巨大独角的人类身体,面目威仪,身材高大,足足四米有余,正对着四人的方向大声命令。 “你的执念……” “嗯,你的癖好还真奇怪。” 听到下方不知道该成为巨汉还是巨怪的东西所发出的命令,三人奇怪的目光来来回回扫视阿尔全身是上下,赫莎更是毫不客气的出言嘲笑。 扎比达。 阿尔没想到竟然他真的被显化在了这个世界,真正的扎比达,据泽玛所说,应该已经战死在柯提亚那场动乱之中。 “因此他也成为了我的执念吗?” 既然阿尔的身份在这个世界受到承认,那么也意味着,那位暗影君王的身份昭然若揭,绝无其他可能。 只会,也只能是阿尔的父亲,奥德斯皇帝贾恩卡洛·奥德斯。 扎比达的出现,化解了他们的危机。 伴随着的,是更加难以预测的未来。 四人被迫跟在他巨大的背影之后,由半人半兽的怪物们护送,前往那座黑石垒砌的巨城。 第二十二章 暗影君王篇2 “阿尔,既然回来了,那么就去见见陛下吧,他一定很想你。” 扎比达的话语还响彻在阿尔脑海,说的东西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穿过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在围观平民们热切的眼神中,阿尔踏入宫殿。 此时面对着这扇无数次对他开启又关闭的门扉,阿尔有些恍惚。 感觉有些错乱,像是真的回到了奥德斯,接受所有人的拥戴,被簇拥着去见皇帝。 但又太假。 因为这景象在真实世界中,几乎不可能发生。 那么他,又将会有什么变化呢? 门扉徐徐打开。 黑暗,沉闷。 这座大殿一如既往,没有改变。 “这不是我们淘气的皇子阿尔吗?” “欢迎回家。” 带着皇冠的精瘦男人,从黑铁王座上起身,笑着抱住了阿尔…… 被接引到会客地点的三人,正翻看着手上不同的书籍资料。 这是他们提出的要求,一切都是为了更加了解这一次的敌人和下一次的敌人作者准备。 作为客人唯一的要求,自然得到了宫廷侍从们的满足。 “亚哲,你看这个,阿尔好像还真是这个国家,不,是奥德斯的皇子。” 尼兰手上的书记载着奥德斯皇室的族谱,冲心不在焉的亚哲说话。 旁边更是好几本有关这个国家的历史和现代科普书籍。 既然整个世界都由四人的认知建立,这些细节除非有人记得非常详细,不然肯定是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 而尼兰手上的书籍无一例外,都在告诉他们,这个国家所指代的就是现实之中的奥德斯帝国。 出生自由之地的三人,还从未到过那个遥远的国家,一切都限于道听途说。 在尼兰看来,如果阿尔真是奥德斯那个听说已死的皇子,那么也就解释的通那个可怕女人的出现了。 不然一个莫名其妙的小人物,怎么可能身边有那么强大的家伙。 “也可能是奥德斯皇子的马夫,甚至是个做白日门的奥德斯流浪汉。” 另一侧捧着其他书的赫莎接了一句,不管阿尔真实身份如何,她都很看不惯这三个家伙,打击起来毫不客气。 “哦,混蛋,亚哲你个白痴。” 尼兰有所不满,刚想发作,只见赫莎突然指着亚哲大叫,举起手上的巨大书籍就砸了过去。 亚哲慌忙闪避,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个奇怪的魔女。 “你最好说清楚,不然我可没那么好说话。” 放下书本,按着拳头,在暴露本性之后,尼兰完全没有了遮掩的意思,虽然实际上她现在并没有那份将暴力冲动化为实质的力量。 “你自己看,第567页。” 气呼呼的赫莎还是不满意,挑了些桌子上的小东西朝亚哲扔去。 尼兰捡起赫莎扔掉的书本,翻开一看,一声大叫随之出口: “亚哲,你这个笨蛋!” 挥舞着手上巨大的书本,将正巧躲到她身侧的亚哲拍翻在地。 “笨蛋,笨蛋,笨蛋……” 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漫天书影,亚哲哪有反抗的余地,只能捂着脑袋哀嚎。 “啊,真是,好可怕的家伙。” 悻悻收回手上将要扔出的下一件物品,看亚哲被不断殴打的悲惨模样,赫莎决定还是不要火上浇油比较合适。 同时在心中坚定了一定要远离尼兰这个可怕的存在,最好以后永不见面。 …… 现在四人正处于为阿尔回归而举办的一场宫廷酒宴。 在接连经过被长着白绒绒长毛的红眼少女求吻,下半身是猪蹄牛腰的贵妇拉到墙角,脸比阿尔整个人还要长的名媛搭讪,等等诸如此类之后。 阿尔决定,还是跟这三个看上去的确是人类的家伙呆在一起比较正常。 四周则俱是半人半兽的贵族,正用四人看来虎视眈眈的眼神不断扫视几人的全身上下,像是在找什么地方比较好下口一样。 “这么说,下一个对手就是大伊万?” 翻开手上这本《魔界概述》,对于其中介绍的下一个敌人的名字,阿尔分外敏感。 应该说只要是个人类,对于这个名字就不可能陌生。 号称史上最凶残的魔王,差点将人类消灭的穷凶极恶之徒。 更是尚恩口中那个罪恶时代的缔造者。 种种流传至今的可怕传说,足以让任何人类闻之色变。 而就是这样的家伙,亚哲将他当做了目标,并且偏执到了如此地步。 在这个世界显化出了他的真身。 这简直就是要命,别说是魔王级别,就算下一个敌人只有尤瑞尔那个层次,阿尔相信他们也别想通过这个考验。 高等魔族最变态的地方,就是人类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只要这一点特性在这个世界被完美显化出来,那么四人绝对无法胜利。 哪怕那个敌人再弱小也是一样的。 看看被打成猪头的亚哲,阿尔觉得还是不要对这种可能性抱有期待比较好。 恐怕这家伙还巴不得大伊万越强越好,好让他重现历史上那唯一一次人类勇者打败魔王的壮举,那样才更有成就感。 “这个笨蛋勇者的问题先放一边,你知道怎么解决你的目标了吗?” 赫莎戳了戳亚哲肿胀的脑袋,可怜的勇者阁下倒吸一口凉气,痛苦的蹲到地上,可惜这一次就连尼兰都不会帮他。 “我……不知道。” 阿尔也说不清,强行杀掉这里的贾恩卡洛肯定是个办法,但他们也别想活着离开。 不同于堕落勇者孤身一人,一个国家有的是强者效力,就算能够找机会成功杀掉贾恩卡洛,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些弑君者。 其他的办法,阿尔还真没想到。 “执念,最容易解开的往往就是你自己。” “阿尔,这里对你很友善,恐怕这就是你最渴望的环境。” “但不管是好的执念还是坏的执念,在这个世界我们都需要打破它,不然无法继续前进。” 赫莎试图用言语开解阿尔,她来之前就有了足够的准备,连执念显化成幻影少女都是她刻意模拟出来的产物,对这次的考验她最为了解,更势在必得。 “我知道,这里是假的。” 打断赫莎,阿尔觉得自己还分得清现实和虚幻的差别。 “那你就不该一脸满足的样子。” 赫莎觉得很生气,认为阿尔完全没有听进去她的话。 “这不是我们可爱的幻影少女吗?是什么风把你带来了我的领地。” 第二十三章 暗影君王篇 突然现身的贾恩卡洛吓了四人一跳,就连蹲在地上自怨自怜的亚哲都立刻立了起来,露出戒备的姿态。 “如果你是想要借助我儿子的地位侵吞我的领土,最好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唯有赫莎一人听见的声音,吓得她寒毛直竖。 疑神疑鬼地看向贾恩卡洛,正好对上这名皇帝神秘莫测的微笑,更是惊惧不已。 “我亲爱的阿尔,跟我来,身为我的继承者,这种时候可不该窝在这种角落。” 略微强硬地拉着阿尔离开,随后不满的视线扫射向三人,警告的以为分外明显: “不要再粘着阿尔不放,识相的早点离开,不然后果自负。” 三人同时听到了贾恩卡洛的声音,不由面面相觑。 “阿尔,不要忘记我刚才说的话,好好想想你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阿尔想要回应赫莎,可贾恩卡洛的手臂是如此有力,完全不像记忆中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阿尔一时间也挣脱不开,被他拉着走上二楼,两人站到了所有人的头顶向下俯瞰。 “我的臣民们,今天,你们调皮淘气的皇子终于肯回来了。” 贾恩卡洛高举阿尔的双手,台下的半人半兽们发出善意的欢呼。 “同样也是在这一天,我决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要让出我的位置。” 下方一片哗然,对皇帝贾恩卡洛的决定议论纷纷。 阿尔愕然,完全没有想过事情会如此发展。 “三个月。” “三个月后,我将把皇位转让给阿尔。” “而在这期间,希望你们陪我一起,把这个不成器的皇子好好操练,让他到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 台下虽然嗡嗡声不绝,却没有一人反对皇帝的命令。 “阿尔!” “阿尔!” 赫莎在下方不断挥手,想要引起阿尔的注意。 可他们本就在角落,最前沿全是本土的贵族们,一时半会她哪里插的进去。 “我的儿子,这一次,你不会再让我失望了吧。” “只要三个月,你就是下一任皇帝。” “到时候,我也可以安详地喝喝茶,养养花,再也不用管这些乱七八糟的家伙。” 贾恩卡洛的话语一句句传来,如同尖锐的锥子,狠狠敲打进了阿尔的心头。 不得不承认,这些话的确是阿尔最想听的。 这个世界他很满意,完完全全符合他心中的期望。 爱戴他的人民,健康友善的父亲,没有皇后和赛萨斯,一切都戳中了他最想要的那些。 可这里终究不是真实,如果不愿停下脚步,那么就只有粉碎它。 “陛下,既然你打算把皇帝之位传给我,那么就请现在给我吧。” 挣脱贾恩卡洛的束缚,前所未有严肃地对待这名和善的老人,一如十几年来,在真实世界那般。 “我的孩子,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退后几步,靠着扶手的支撑才不至于摔倒,头顶皇冠歪斜,贾恩卡洛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养育了十几年的孩子竟然会用这样的眼神和自己对视。 “我宣告,按照先祖的传统,将和陛下举行一对一的决斗,胜者将成为你们的统治者。” 没有再看一眼这个贾恩卡洛,按照他自己的方式,将心中最想要诉说的说了出来。 是的,从始至终,阿尔最最想要的,只有凭借双手,亲自获得皇帝和所有人的认可。 而不是像这个世界一样,他们给予他一切。 这样虚假的善意,不属于他阿尔。 他想要的是真实的过程,而这个世界给予他的,不过是虚幻的结果。 如果这就满足,他为什么还要跑到彭布鲁克来冒险,回到国内,继续当他的皇子才是更好的选择。 “根本没有这种传统,皇帝不接受任何挑战。” 底下有个獐头鼠目的贵族叫嚣,说得倒是没错。 这个国家的一切认知都来自于阿尔,现实没有的规则,这里自然也不会有。 决斗的传统的确存在,可都是贵族之间决定利益分配的方式,绝不可能牵扯到皇帝身上,那样一个国家要乱成什么样子。 “皇子殿下,你过分了。” “收回你刚才的发言。” “你还太年轻了。” 下方反对的声势越发壮大,贾恩卡洛捂着心口,悲痛万分,手指颤抖地伸向阿尔: “你,就真的这么想要这个位子?” “就连短短三个月都不愿意等待?” “回答我。” 最后的三个字声嘶力竭,仿佛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阿尔闭上双目,忘却了眼前老人痛苦至极的画面,再次睁眼时,其中再也没有迷茫。 只剩下坚定。 “好、好、好。” 连说了三个好字。 这双绝无悔意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贾恩卡洛背对阿尔,伸长双手向下虚按,众人为之噤声。 “作为皇帝,我下令……” “皇子阿尔,将和我进行决斗,胜利者成为国家的统治者。” “失败者,死。” 众人为之哗然。 “任何反对者,杀无赦。” 皇帝坚决的命令彻底让他们闭上了嘴。 “跟我来。” 没有再多一句废话,健朗的老人露出了见面以来从未有过的冷酷。 阿尔跟着他前行,长长的回廊,也不知走了多久,两人只是那么一直沉默地走着。 眼前一亮。 嘈杂的吵闹不断传来,明亮的灯光让他有些微微的不适,不由遮挡住了双眼。 一处环形的地下斗技场,目测长宽超过千米,十几米高的围墙之上,无数古古怪怪的半兽人们正对着他指指点点。 “阿尔他一个人没问题吧。” 混坐在一群半人半兽之间,三个人类显眼无比,尼兰因此有些不自在,向赫莎提问,想要发散一下注意力。 至于可怜的亚哲,脸肿成那样子,吐字都不清楚,已经完全被她放弃沟通的希望了。 “谁知道呢,也许他已经找到了破局的方法也说不定。” 尼兰稍稍安心。 “当然也可能是犯蠢了。” 赫莎的下一句话又让她提心吊胆起来。 “你就完全不在乎他吗?好歹是一个阵营的伙伴,如果他死了……” 尼兰有些气愤。 “如果他死了,只要能够在死前把国王干掉,真是谢天谢地,死了也值得。” 打断了尼兰,赫莎的脸上很是自然。 “你!” “想想吧,也许这就是他的主意。” “这是他自己的执念显化,和我们无关,也只有他最合适破解。” “换了我们谁跟他做刚才一样的事情,现在早死了,根本没这个机会。” “只要能够完成任务,哪怕他死了也无所谓,我们再完成最后一个目标,他也算过关,这场考验原本就不会死人,只有一起通过和一起失败这两个选项。” 赫莎所说的合情合理,让尼兰张口结舌,无法反驳。 “五普东西。” 亚哲说的完全没人听懂。 神奇的是,赫莎点点头: “也许吧,不存在必然失败的考验。” 第二十四章 暗影君王篇4 贾恩卡洛矗立在最中央,鼓动着他的国民们。 “我的孩子,你们叛逆的皇子殿下,向我提出了一个十分为难的问题。” “那就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到底该由谁来担任。” “作为国民,你们最有资格来回答他,大声告诉他。” “贾恩卡洛陛下。”“贾恩卡洛陛下。”“贾恩卡洛陛下。”…… “谁是你们的皇帝?” “贾恩卡洛陛下。”“贾恩卡洛陛下。”“贾恩卡洛陛下。”…… “谁将是今天的胜利者?” “贾恩卡洛陛下。”“贾恩卡洛陛下。”“贾恩卡洛陛下。”…… …… 一直等到阿尔走至身前十米左右,贾恩卡洛才停止了他演讲。 此时此刻,围观的半兽人对阿尔一片倒的嘘声,大声怒斥着他这个原本受他们爱戴的皇子殿下。 贾恩卡洛突然对着阿尔开口: “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么注定了我们之间只能有一个活下去。” “这个国家,不需要两个皇帝。” 如此淡漠的眼神,如此冷冰冰的话语,这才是阿尔熟悉的那个奥德斯皇帝,贾恩卡洛。 “作为挑战者,我给予你一个机会,你可以选择一把武器。” 接着指向所有观众: “他们之中,任何一人的武器都随便你挑选。” 无数坐在前排,面容怪异的半兽人们高举自己的随身兵器,发出炫耀的大吼。 阿尔对他们并不熟悉,哪怕他们之中可能存在着他现实里认识的人,在这个世界变异后也认不出来。 唯有那个铁塔一样的男人,是唯一的例外。 “扎比达。” 随着他的开口,扎比达抛下了自己那把长达五米的巨剑。 轰隆。 直接插入了阿尔身前的地面。 伸手轻轻握住剑柄,细细感受这熟悉的触感。 这把剑过长的长度和宽度,整个奥德斯也仅此一把,和他记忆之中一模一样。 也只有扎比达这样的巨汉才能使用,并将其发挥自如。 说实话,阿尔的身板还差了些许,因此光是拿着就显得有些累赘。 之所以选择这把巨剑,只因为这也是他的某个执念: 总有一天,扎比达他们这些看着他长大的守护者站在他的身后,亲眼看着他获得皇帝的认可,登上帝位。 随着扎比达的死去,这件事情早已无法实现。 既然这些人都是他的执念所化,那便按照自己想要做的就好。 无法在现实世界和扎比达共同达成这个愿望,就在这里完成它。 更何况,普通的阿尔的确无法使用它,但经过巫神山祭典一役,阿尔已经学会了另外一种技巧。 这个世界没有莉莉西亚,没有神恩教,没有能力界限,甚至他与生俱来的天赋都被剥夺。 但在见到奥德斯城的时候,阿尔就一直在怀疑。 有一种力量,哪怕在这个世界也是存在的,只要这片土地的一切都是按照他的认知来设计。 在这片土地上,奥德斯的血脉绝不会缺少。 身形暴涨数尺,双目泛白凸出,本就壮硕的肌肉像是鼓起的面包迅速膨胀,皮肤闪烁着血黑色的光芒,整个人化身肌肉达摩,宛若钢铁战神。 自从服用过疯狂之血,平复后阿尔偷偷尝试过,这种状态已经变得可控,但只能非常时期使用,一旦使用过后就会进入一段时间的虚弱期。 这种状态下,阿尔的身体坚硬胜过钢铁,力量、速度、体质更是翻了十倍不止。 因为外形变化太过狰狞,阿尔称其为‘疯魔状态’。 而阿尔的执念显化既然是一个国家,作为统治者的贾恩卡洛实力绝对不可能太过变态。 毕竟不单单他在阿尔的印象中本身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更何况还有扎比达这样的实力派强人存在,让作为整体而存在的一个国家强大无比,却不代表暗影君王的个体实力得到远超扎比达的强化。 真要那样,他们这个考验肯定不用想通过。 堕落勇者能对尼兰打不还手,贾恩卡洛和阿尔这对父子之间绝对没这么好的感情。 抽出巨剑,横在胸前。 因为暴涨的体型甚至超越了扎比达,导致这把巨剑现在在他手中,反而显得有些像是小孩的玩具。 大地因为阿尔的踩踏而震动,留下一个个踩裂的小坑,以超快的速度射向贾恩卡洛。 “不过如此。” 面对如此状态,对着他直冲过来的阿尔,贾恩卡洛无所谓地伸出十指。 布满老年斑的灰白皮肤,指尖苍白无比,银灰色的物质从其间流出。 像是蠕动的某种生物,以极快的速度逐步蔓延爬遍了他全身上下,变作银灰色的全身铠甲。 甚至还往后延展,最终在他背后形成了十八条长满倒刺的强壮步足。 这座城内,唯一一个完整人类形态的贾恩卡洛,此时也终于露出他的真面目。 混合了某种节肢动物的半兽人形态,背后十八根步足的末端尖锐无比,插入地面,身躯因此半立空中。 矮小的身躯因此反而俯视着阿尔,可惜银灰色的面甲遮住了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没有等阿尔更加接近,数只刀足由上至下从各个方位朝阿尔插去。 当当当。 将巨剑当做门板使用。 可惜这些刀足不是发射后就失去控制力的投掷武器,刀刃撞击剑身后没有任何停顿。 贴着剑身,发出咔呲的难听声响,如同游蛇一般插向巨剑之后的阿尔。 双拳难敌四手。 阿尔抓得了一只,却没法挡住所有刀足,只能看着这些尖锐可怖的刀足刺中身体。 呲呲—— 锐利至极的金属摩擦声。 刀足滚向一边,阿尔却毫发无损。 疯魔状态下的阿尔,身躯坚硬如斯。 这种情况,就连阿尔自己都没想到,更不用说贾恩卡洛。 本以为会轻松解决阿尔的他,动作不由微微停顿,完全没有想过之后采取什么行动。 “那是什么?” “为什么皇子阿尔会变成这种样子,太难看了吧。” “你又长得好看到哪里去?” 身边的半兽人们叽叽喳喳,尼兰和赫莎他们也被阿尔的变化给惊住了。 阿尔既然有这样的底牌,为什么之前和堕落勇者战斗的时候没有用出来。 那场生死一瞬的大战,没可能,也没必要隐藏这种能力才对。 “也许是奥德斯的秘密吧。” “我现在倒是有些相信,这个家伙是奥德斯的皇子了。” 想不出答案,赫莎只能将问题扔到脑后。 “看来这下子,他还真有可能不死干掉贾恩卡洛。” “有了这个国家的武力支持,接下来那个目标也许会轻松不少。” 第二十五章 暗影君王篇5 台上观众有时间和空闲议论,为意外的展开而惊叹,场中的两人可没有这个功夫。 发现了自身坚硬得超乎想象,没有丝毫迟疑,善用这个优势,阿尔向贾恩卡洛发起了冲锋。 只是简单拨开集中射来的刀足,不去管它们分散之后的变化,任由它们叮叮当当击打在自己身上。 短短几米距离,贾恩卡洛甚至都没能拖延过两秒。 双手握住剑柄,扭腰发力,巨大的剑刃横向切割。 普通人在此刻要么后退闪避,要么上跳或者下蹲。 贾恩卡洛却选择了硬接。 十根步足结成六边形的大盾,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飞射的火星,巨剑生生停住了前进的步伐。 双手巨震,阿尔感觉连整个人都在发颤,剧烈抖动。 发动攻击的一方尚且如此,贾恩卡洛自然也不例外。 支撑身体的八条步足扭曲弯折,导致他整个身体从半空掉落,步足组成的大盾更是不攻自破。 “啊” “陛下。” “速速救援。” 半兽人们发起疯狂的嚎叫。 就在他们眼前,最为神圣的角斗场中,帝国的象征者,皇帝贾恩卡洛竟然被人一击打倒了。 即使那是他们的皇子所为,这也依然不可饶恕。 这些半兽人想要上前,阻止凶手进一步作乱。 “给我闭嘴,这是庄严的决斗,任何人不得干扰。” 以扎比达为首的军中战士大声喝止了其他半兽人试图越线的举动,双方甚至因此发生了冲突,一场场小动乱开始爆发。 “安静!” 嘹亮的唱喝响起,那是贾恩卡洛的声音。 步足多的好处显露无疑,哪怕其中大半瘫软无力,只要有两根以上正常,他就已经恢复了行动力。 飞速向后倒退,向所有臣民宣告他的无恙,同时警惕地望向阿尔。 “太好了。” “果然还是皇帝陛下厉害。” “可是为什么陛下他不趁机攻击呢?” “那当然是因为陛下顾念父子情义,哪像皇子他长了一颗坏心。” “原来是这样。” 真相当然不是这些没眼力的半兽人平民们所揣测的那样,阿尔已经恢复了一定行动力,只是没有发起大动作的能力而已,单纯的防御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这也是贾恩卡洛如此快速撤退的原因。 等到阿尔感觉勉强能够移动的时候,贾恩卡洛已经距离他超过百米。 没有再给阿尔近身机会的打算,十八根步足尽数插入地面。 噗。 噗噗噗噗噗…… 快逾闪电。 数不清的黑影从地下窜出,向着阿尔的下身和小腹刺来。 当当当…… 明面的攻击没有任何效果,这样的偷袭也还是一样。 但接连不断的打击,也让阿尔寸步难行,就连想要跨步移动都做不到。 刚刚抬起脚步,数道刀足就顶住了他的脚心。 这样一来,反而让他退后了少许。 场面因此陷入僵持。 “怎么会这样。” 不但阿尔着急,场外的尼兰三人也是同样急切。 “尼兰,你的全知圣典在这个距离能够起效吗?” 赫莎才不管这些半兽人的规矩,自己这方有足够的手段就要用上,欺负的就是战士没千变万化的手段。 这也可以算是大多数魔法师没被战士打爆前的统一观念了。 “应该可以吧。” 尼兰有些迟疑,但考虑到这只是考验,并不是真实世界,那也没必要跟这些虚拟出来的半兽人讲什么公平,最后还是心安理得的将手放在了全知圣典上。 与此同时,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赫莎已经消失不见。 肉眼可见的淡淡金光浮现在体表,在阿尔高大魁梧的身躯披上了一层金甲。 金甲不单单提供了更高的防御,更是可刚可柔,在刀足刺击时,主动变形,将这些碍事的东西移开。 到了这个地步,刀足不再能够阻止他的步伐,阿尔彻底被解放开来。 疯魔状态的阿尔时间有限,不能浪费。 得脱的第一时间,向着贾恩卡洛发起了势不可挡的冲锋。 再三尝试,确认攻击不能阻挡阿尔分毫之后,收回十八根步足,身形想要后退。 不知何处而来的攻击,正好击打在他双膝后方。 银灰色的铠甲能够保护他的关节,却不能阻止他受此打击,直接双膝跪地的窘境。 堂堂皇帝至尊,在这竞技场场上,对着向他冲来的挑战者下跪。 “可恶,不要拦我。” “耻辱,这是帝国的耻辱。” “杀了他,杀了那个侮辱了我们的家伙。” 因为贾恩卡洛的受辱,愤怒的半兽人们嚎叫着对阻拦他们的军队发起攻击,局势更为混乱。 “该死,到底是谁。” 贾恩卡洛不信刚才的事情是他年老昏花,出现了幻觉。 他敢肯定,现在场上有着一个看不见的人,随时想要对他发动偷袭。 八根刀足竖立在侧,护住周身,其余步足疯狂击打周围,却没有任何动静。 赫莎知道自己现在除了无人发觉的优势以外,本身没有任何能力,怎么可能在偷袭成功后还停留片刻,早早就已撤离。 因为赫莎的打扰,还要后续顾忌暗中的再次偷袭,贾恩卡洛再也无余力躲避开阿尔。 巨剑剑锋再次袭来,哪怕头皮发麻,贾恩卡洛还是只能用刀足竖起盾墙。 轰隆。 巨剑和盾墙产生撞击,发出巨响。 但这一次的力道完全出乎贾恩卡洛的预料之外,小的不可思议。 这是当然的,因为阿尔根本没有握持,仅仅是随手将巨剑扔了过来罢了。 巨剑因为反作用力弹射开去,斜插入不愿的地面。 与此同时,阿尔绕过了死板的盾墙。 八根平均竖立的刀足完全被他无视。 一拳捣出。 透过刀足见的缝隙,正中贾恩卡洛的面门。 巨魔的力量,经过疯魔状态的加成,轻易将银灰色的面甲击打的粉碎,露出贾恩卡洛那张老脸。 很是苍白,塌了半边,掺着血的牙齿滑落,十分凄惨。 变拳为掌,抓着贾恩卡洛的脑袋,阿尔直接拖着这具瘦小的男人身躯举高。 咚。 再狠狠灌入地面。 主体受到重创,十八根步足彻底失去控制,纷纷软倒。 疯魔状态下巨大的脚掌踩踏而下,银灰色的铠甲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防御,尽数崩裂瓦解。 下方是这个老人瘦削到可怜的胸膛,又是狠狠踏下。 胸骨尽折。 噗。 贾恩卡洛喷出一口鲜血。 血珠顺着阿尔体表的金光缓缓流下。 金色、黑色、血色。 三色交织,疯魔之姿,骇人无比。 就连观众席上疯狂嚎叫着想要绞杀阿尔的那些半兽人,此时目睹这一幕,也无不浑身发寒。 第二十六章 暗影君王篇6 半弯下腰,目睹这张如今和奥迪斯皇帝一模一样的病态面容,阿尔轻叹口气。 又是一拳捣下。 噗。 雪白的脑浆和骨头渣子四处飞射,两颗眼球更是被压爆,面目模糊。 非人的力量,这就是现在最佳的展现。 “如果在真实世界,我也拥有这样的力量就好了。” 已经获胜,阿尔再也没有必要强撑,坚定的心开始软化。 亲手杀掉父亲的幻身,心境总有些波动。 起身后退,拔出倒插入地的巨剑,指向扎比达。 后者神情肃穆,只是冷冰冰的望着阿尔的举动,没有任何的回应。 “扎比达……” “哈哈哈,好,真不愧我的孩子。” 阿尔还未享受片刻胜利的喜悦,那道苍老的声音已在他背后响起。 转身。 贾恩卡洛满是血迹的残破身躯已经恢复七七八八,两颗眼珠诡异的吊倒在外,撕裂一般的嘴唇一开一合,恶心又诡异。 身后十八根步足成散型分开,一股股暗色的气流打着旋汇聚到高处,再合成一十八股,顺着十八根步足末端的刀刃涌入贾恩卡洛的体内。 眼看着贾恩卡洛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那些暗色气流的作用不言自明。 顺着看过去,这道道暗色气流竟然出自每一名半兽人身上,这些半兽人无不神情狂热。 反而是扎比达这样,保持冷静的军人身上没有出现这种奇特的景象。 “愚蠢到无可救药的吾子阿尔,这就是你放弃的力量。” “本来三个月后,你也能享受到这份伟力。” “可你自甘堕落,放弃了我的好意。” “现在,接受我,帝国皇帝,贾恩卡洛的……” 咚。 狠狠一拳让这个满嘴屁话的老家伙闭上了嘴。 再次将他打翻在地。 但这一次,没有如之前那般。 贾恩卡洛的身躯仅仅破碎了一小部分,跟其修复的速度比起来,完全不算什么。 咚咚咚…… 见此,阿尔只能选择更暴力的突破方式。 对天空的那些暗色气流,他根本摸不着,至于贾恩卡洛背后的十八根步足,更是完全不逊色与扎比达的大剑,完全破坏不能。 “阿尔,加油。” 赫莎焦急的叫喊从身旁传来,她也在做着自己的努力,可一样拿那些暗色气流没有办法。 不单单是她,尼兰更是运用全知圣典的力量,试图悄悄阻隔暗色气流的汇聚,可全部以失败告终。 “放弃吧,暗影的力量,岂是你这个还未触摸到真实之人所能打破。” 贾恩卡洛的脑袋已经彻底完整,胸口的伤势如同时光倒转,一点点变回原来的样子。 有暗色气流的支撑,他完全不在意阿尔临终的垂死挣扎,任由他做着徒劳的举动,重复一次又一次攻击。 “原来这就是暗影君王的含义吗?” “该死,这样的家伙根本杀不掉。” “除非我们把这个国家所有人全部杀掉。” 一旁的赫莎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现在连原本最恐惧的第四个敌人,传说中的魔王大伊万都还没有见过,就在暗影君王这一关,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们注定无法通过。 “等我彻底恢复,就是你的死期。” “我可怜的孩子,这就是你的命运。” “不甘又如何,当你选择背叛我那一刻,就已注定了此时的结果。” 机械又单调地重复着打击的动作,不去思考其他。 对贾恩卡洛絮絮叨叨的言语仿若未闻。 阿尔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 “扎比达,为什么我学不会你的剑术?” 扔掉手上的铁剑,浑身大汗的幼年阿尔向他的剑术老师请教这个问题。 “当你学会放空心灵之时,你的身体自然会教导最合适你的技法。” “那时所学会的,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绝技。” “战士和魔法师不同,我们无前人留下的道路可以重复,只能靠自己走出那一条独有的道路。” 扎比达没有停下打铁的动作,只是重复单调的持续着这件在阿尔看来毫无意义的劳动。 口中说着阿尔不明意味的话语,扎比达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敲击着。 他十分喜爱各种刀剑。 在他年轻之时,曾经走遍大陆收集各地出名的武具。 但当他老了,回国之后,更喜欢自己打造。 为此,时常一边监督阿尔和泰雅练习,一边打磨新的长剑。 “阿尔,你不需要现在明白,只要记住。” “只有最合适自己的方式,才能真正展现属于你的力量。” “武器也是一样,不一定非要是剑。” “战士可以用手上的任何东西杀死敌人,做到这一点,你才算是一个真正成熟的战士。” …… 无视周遭一切干扰。 阿尔挥击的速度越来越快。 从留下残影,再到完全看不清的一团灰影,最后变成定格在那里,不动的画面。 在赫莎的眼中,阿尔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可底下的贾恩卡洛却发出惊骇至极的尖叫: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你杀不死我。” 一点一点,在阿尔毫无动静的情况下,贾恩卡洛一点点消失在赫莎眼中,连同他背后的十八根步足,一起消散一空。 失去目标的暗色气流转圜数次,最终还是无功而返,又飞向了它们来时的方向。 扑通。 赫莎再看,阿尔身形缩小,恢复了正常的体型,趴倒在地上,胸口急剧起伏。 哪怕现在失去了真视的能力,阿尔也敢肯定,自己刚才一定突破了。 从未想过,竟然在这种情形下达成战斗才能的突破。 更是一举杀死了看似无法击杀的贾恩卡洛。 极致的拳速,配合绝对的力量,这就是属于他的道路。 “靠着自己的拳头,打出我的天下。” “扎比达,我终于明白了。” “哈哈哈哈……” 高举双拳,放肆大笑。 围观的半兽人没有为他们的国王伤心,反而高声为胜利者阿尔欢呼: “皇帝阿尔。” “皇帝阿尔。” “皇帝阿尔。” …… 总有一天,真实世界的奥德斯人也会为他欢呼。 第二十七章 魔王来袭 端坐在原本属于贾恩卡洛的王座上,尼兰、赫莎、亚哲三人站在一侧。 底下跪伏着一个哭哭啼啼的老人,正是这个世界最初遇见的人类老爷子。 而也是他,现在给他们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最凶之魔大伊万抓到了他们一群人,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四名光之勇士的消息,现在正朝着奥德斯城而来,估计三天后最凶之魔的魔界大军就会抵达。 老爷子是唯一逃脱的一个幸存者,获知了四位勇士的成就,特地赶来通风报信。 不用说,这是考验进入最终章的节奏。 如果阿尔当时选择答应贾恩卡洛的三个月要求,估计考验到那时一定会失败。 而因为他没有那么选择,反而打败了贾恩卡洛,获得了整个国家的助力。 相应的,最凶之魔作为最后的压力阀启动。 三个月时间缩短成了三天。 安排人将老爷子带下去休息,四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尼兰更是又踹了亚哲一脚。 “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根本没想到用什么办法解决大伊万,那可是传说中的魔王。” 没有人回答赫莎的话,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抱什么希望。 亚哲倒是想开口,可惜被尼兰瞪了一眼,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惨笑一声,赫莎说出了三个人的心声。 魔王之威,对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类来说,就是骇人至此。 …… 三天后。 大风猎猎,白色大斗篷在风中哗哗作响。 戴着皇冠的阿尔站在城头,身边看上去只有尼兰和亚哲,赫莎则隐身一侧。 在他们面前,这个世界中奥德斯所有的军力都已整装待发。 结成军阵,挡在奥德斯城之前。 三天来的秣兵历马,让这只半兽人军队气势浑然一体,威不可挡。 哪怕心中惴惴,明知可能做了无用功,阿尔他们还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但他们心中,其实在得知第四名对手是魔王之后,已经下意识的认定了无法打败对方。 这些举动不过是心里安慰而已。 凝望远方,一道孤单的身影正缓缓而来。 那是他们等待许久的敌人,世界上力量最强的生物,能够以一人压制全世界的存在。 曾经差点消灭人类种群的魔王: 大伊万。 出乎他们预料之外,眼前的男子长得虽不俊美,却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严整到一丝不苟的金色长发束在身后,头顶结成两个小小的尖角,额头略宽,两条眉毛稍稍有些淡,眼眸是稀有的青紫色,高挺的鼻梁,略薄的嘴唇显得有些刻板,苍白的皮肤有些病态,配上鲜艳的红袍赤甲。 这是一个妖异十足的男人,充满着特别的吸引力,让人不自觉就将目光投射到他身上,心底发出惊艳的叹服。 当然前提是不知道他魔王的身份。 在阿尔三人眼里,这就是个可怕到连看都不想看见的家伙。 亚哲是唯一的例外,阿尔在他身边,甚至都能听见他因为兴奋而加重的喘息。 变态。 愤怒地瞪了这个毫无所觉的罪魁祸首一眼,不等那个男人继续靠近,这边早已准备好的攻势立即发动。 由巨兽们所拉着的投石车发出轰然巨响,一个个黑点顺着轨迹落向那个男人所在的方位。 还未接触,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阵阵大地的颤动,火光冲天,烟气滚滚。 能够造成这种景象,投出的自然不是什么石头之类的杂物。 而是一只只这三天来喂食了无数特殊药剂的半兽人。 将同族制作成威力无匹的武器,这个世界的残酷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虽然阿尔很怀疑这些也都是他们几个的认知导致的异变。 嗷嗷。 巨兽们发出嚎叫,刮起大风,吹去烟尘。 “竟然……” 阿尔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觉憋闷至极。 毫发无损。 就连那个男人脚下的地面都保持了完好。 如此剧烈的攻击,却连破坏他身边的环境都做不到。 单凭眼前的事实,就算这名大伊万没有真实世界那位魔王恐怖,也绝对不是他们能够应付得了的。 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男人只是保持着匀速朝奥德斯城走来。 接连不断的半兽人炸弹一次又一次在他身边炸裂,大地发出哀嚎,可他却风轻云淡,好似野游一般。 当这些半兽人炸弹用光,在扎比达的命令下,巨兽和半农半军的奴隶半兽人披着破烂战甲,奔腾着朝那个男人发起死亡冲刺。 男人微微皱眉,似是有些不喜。 细长且淡的眉毛一挑,眼神一肃,无形的微风卷起。 仆仆…… 无数抬起脚步还未放下的半兽人们直接仰天而倒,彻底失去生机。 还站立的所有人只感觉刚才一阵虚弱无力,好在坚持过去那一阵,这种感觉也旋即不见。 可这样的杀人之法,还是让他们心惊胆战。 除了没脑子的巨兽之外,绝大多数还站着的半兽人都停下了脚步。 可他们会停下,被冒犯的魔王可不会停下步伐。 继续向前走着,漆黑之影在背后的天空逐步显现。 百米高的巨大魔形,巨大的魔掌越过男子,向着前方挥过。 一挥、 冲锋在前的巨兽无声无息化为枯骨。 二挥、 城下的所有半兽人都没了声息。 三挥、 漫天飘扬的白色粉末,大地一片清明。 奥德斯半兽人军团,全灭。 咕嘟。 阿尔、尼兰、亚哲都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这吞咽声也只能是来自隐身的赫莎。 “完了,彻底完了。” “这样的对手,我们怎么可能赢得了。” “尼兰。” 亚哲则完全没有放弃的想法,大声提醒尼兰,自己从高高的墙头一跃而下。 尼兰急忙翻开全知圣典,笼罩着金光的亚哲安全落地,没有一丝停留,脚步坚定的冲向了那个可怕的男人。 “这个蠢货。” 赫莎气得大骂,可却无济于事。 “尼兰,拜托了。” “嗯。” 进入疯魔状态,身上金光浮现。 可面对那个敌人,这些依然没有给阿尔任何安全感。 但都到了这个时刻,哪怕失败在所难免,依然无法引颈就戮,坐着等死。 只要还有机会,就要挣扎。 这才是人类。 “这些白痴。” “这次真是被你们三个害死了。” 随着三人的远去,墙头上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消失…… 第二十八章 勇者x魔王 魔王城。 位处大陆西北角,和奥德斯领土间相隔着两位魔之眷属的领地。 相传从未有人类踏入过这座城堡,那是因为就算真有人类做到过,也绝对逃不过魔王赐予的死亡。 在人类古老的口口相传中,这里是一片蛮荒之地。 随时随地,狰狞的恶兽饥肠辘辘,遍地寻找目标吞噬厮杀。 天空布满乌云,电闪雷鸣,除了邪恶生物,没有任何鸟类能在这片天空飞行。 破败的城堡,邪恶的尖塔上,居住着这个世界最恐怖,最邪恶,也是最强的生命。 他或者她,有一个统一的称呼:魔王。 实际上,这片土地和天空,与大陆其他地方没有任何不同。 一切都是人类因为恐惧而臆测出的神话故事。 明媚的阳光下,鸟语花香的庭院。 在三名年轻貌美的少女陪伴下,这座城堡的主人,最后一次巡视着他居住了超过千年的家。 “戴安娜,看看那颗大树,它是我在你出生那一年亲手栽下的,我永远不会忘记,你那时候的第一声哭声,呵呵。” “我永远无法忘记。” 满头白发如银丝,皱纹满布的老人在少女的搀扶下行走,指点着远处一棵碧绿青葱的大树。 “对不起,父亲大人。” 碧绿色的长长双马尾斜披在两侧,顺着敞开的黑色大氅垂下,简单而华贵的黑金色皮衣束住胸口,丰满的乳肉挺拔圆润,盈盈细腰和浑圆饱满的大腿在走动间时不时若隐若现。 对待自己即将逝去的父亲,戴安娜灰色的眼眸中很是歉疚。 在这种时刻,她本该一肩挑起父亲寄予在她身上的重担,她本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出生。 为此她努力了近百年,可却依然没有达到父亲所希望的目标。 “呵呵,我不是已经找到最合适的人选了吗?” “不要在意。” “能够有你这么出色的女儿,我真的,非常,非常自豪。” 粗糙的手掌拂过戴安娜忧伤的脸蛋,老人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 老人的安慰反而令戴安娜更显哀伤。 “帕拉伊,以后戴安娜就交给你了,一定要让她快乐,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命令。” “是,魔王陛下。” “呵,魔王,早不是了。” “在我心中,您永远是最伟大的魔王,陛下。” 酒红色双眸的少女恭敬地立在一侧,对这位看似一阵风就能刮倒的老人,她可不敢有一丝不敬。 “随你吧。” “陪我去大殿看看。” 在戴安娜的搀扶下,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推开黑色水晶铸就的大门,无比深邃的大殿展现在眼前。 “还记得吗?” “就是在这里,我遇见了你,雅尼柯。” “当然,陛下。” 蓝色短发,脸上铭刻着绿色纹路的瘦弱少女在老人一侧,碧蓝的眼眸中倒映着当日的一幕: 曾经作为一名人类,她为了讨伐邪恶之主魔王而闯入这座城堡,可笑的是在推开这扇大门时,却已经因为之前的战斗奄奄一息,只能徒劳地靠着门扉等死。 在那时,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出现在了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神无比古怪,似乎是在怀念什么,又似乎充满了噬人的危险光芒。 当她挣扎着想要给这个出现在眼前的敌人致命一击时,男人笑着握住了她无力的手掌,对她说出了一句改变了她人生轨迹的话语: “要不要成为我的眷属?” …… “雅尼柯,当时的誓言,我做到了。” “谢谢您,陛下。” 真诚地道谢,心中充满感激。 那一天,作为交换她自由的代价,雅尼柯提出了一个要求: 解放黑暗时代的统治,给予人类自由生存的土地。 那之后,魔族让出了大陆一半的领土。 没人知道,这全是这名看上去很是瘦弱的少女,用自己的一生交换得来。 雅尼柯,这个人类世界籍籍无名的名字,让人类平安繁衍了长达千年。 而眼前这名老人,也完美地完成了两人的约定。 “是我要感谢你,没有你的陪伴,我根本无法坚持这么久。” “能够成为您的骑士,是我的荣幸。” 深深低下头颅,对着这名值得尊敬的老人弯腰行礼。 “继续走吧,还有我最想看的,没有看到。” 摆摆手,两人之间相处千年,早已不用在意彼此身份的差距。 但雅尼柯从未因此有过任何轻慢。 对于她的坚持,老人也无力劝阻。 来到最深处,高高的漆黑王座如同美丽的处子,静静矗立在此就充满了无穷的魅力。 “这就是世界上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宝座,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着挣脱戴安娜的扶持,老人独自走到王座之前,抚摸着高高的椅背上,那一道清晰可见,深入数尺的凹痕。 “我这一生,最为骄傲的,从来不是其他。” “就是这一道痕迹。” “因为它是真正属于我的痕迹。” “我独一无二,靠着自己的意志,存在过于这世间,留下的痕迹。” 说着身后三名少女完全听不懂的话语,老人摩挲着这道粗糙的划痕,滚滚热泪从他眼中淌出。 “吉奥凡尼。” “吉奥凡尼。” “吉奥凡尼。” …… 随着老人一遍又一遍的呼喊,淡淡的金光从凹痕中渗出,照亮了整个黑暗的大殿。 一把金光闪耀,如同圣光组成的明亮长剑,正斜斜插在凹痕之中。 “原来如此,是你现在的主人遇到了麻烦吗?” “哼,还是这么狡猾啊。” 握住剑柄,老人脸上绽放从未有过的开心笑容,如同顽童。 “看在你来给我送行的份上,那便帮他这一把吧。” 抽出长剑,吩咐三名少女推开。 高举长剑,一剑朝着空处挥去。 手落,剑已空。 “陛下,那是……” “只是个老朋友而已。” “真的是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朋友了。” 使用了最后的力量,老人喘息着扶着王座慢慢坐下。 “戴安娜。” “是,父亲大人,您说。” “找到……那个孩子……保护她……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我相信……当她愿意……觉醒……一定会做的比我……出色。” “原谅我……最后的……自私吧。” “我的……女儿。” 说完最后一句,老人强撑着的眼皮再也无法坚持,缓缓闭合。 “父亲大人。” “魔王陛下。” “陛下。” 三名少女围住老人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哭声慢慢回荡在整个大殿。 整座魔王城寂静无比。 他,曾经作为勇者,失败无比。 他,曾经作为魔王,失败无比。 最后,他作为一个人类,静静死在魔王的宝座上。 他的一生只有两件事让他觉得可以自豪: 作为勇者,他闯入了魔王城,还在魔王面前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作为魔王,他坚守了千年,魔族在他的约束下,直到最后都没有侵犯过人类的领土。 这个注定背负一世骂名的男人。 他的名字叫做: 沃斯·艾德莱森。 第二十九章 完成 又是狠狠一拳击打在魔王大伊万身上。 一侧的亚哲更是怒吼连连,可光明之剑的剑尖就那么停在大伊万眼珠前,再也不能寸进。 不论他们如何攻击,都不能对大伊万造成任何伤害。 这样的情形,阿尔只在德龙两人身上见过,正是魔王和魔之眷属才有的能力。 “唉,所谓的光之勇士,就只有这种水准吗?” 大伊万原本有些期待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如同驱赶苍蝇一般挥了挥手,阿尔和亚哲两人瞬间倒飞开去。 “真是无聊,我竟然为了这种垃圾特地跑一趟。” 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耐心彻底耗尽,大伊万身后的魔人虚影抬手,巨大的巴掌眼看就要落下。 “嗯?” 就在此时,阿尔、尼兰和亚哲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 “有点意思。” 嘴角挂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魔人虚影脚踏大地,两掌相合。 无形的波纹扩散开去,想要带着三人一起逃离的赫莎率先喷出一口鲜血,昏迷过去。 其他三人在战斗之前身上就有全知圣典的防护,反而仅仅只是身上的金光暗淡了些。 赫莎陷入昏迷,行迹又暴露了,这种情形下,哪怕想要从她身上解下迷神斗篷都来不及了。 见到三人脸上的绝望神情,大伊万无趣地背过身去,对待失去战意的弱小人类,他连多看一眼也觉得是浪费时间。 魔人虚影巨大的手掌向着他们拍下。 轰轰。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整个世界,一股无比骇人的压迫感笼罩在所有人心头。 大伊万抬头望天。 在那里,一道巨大的幽深裂缝正徐徐打开,这股让他都心惊胆战的感觉就来源于这道裂缝。 “嗷!” 弥漫的金光最先射向四面八方,随着龙吟阵阵,一条灿烂夺目的耀眼金龙化为闪电,直直向着他们射来。 “吉奥凡尼。” 在任何人都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金龙钻入了亚哲手上的光明之剑。 熟悉至极的感觉,通体散发的柔和圣光,让亚哲不由激动地发出呐喊。 之后,天空的裂缝迅速闭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更让大伊万心神震动的压力却如海浪般压来,使他呼吸急促,更是连他身后的魔人虚影都开始扭曲变形。 “啊。” 亚哲弯着腰开始嚎叫。 阿尔他们不得不远离原地哀嚎的亚哲,此时在他身边,强大到足以让人窒息的压迫感有如实质,实在非人能够承受得了,他们只能选择退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为了解亚哲的只有尼兰,这时候阿尔也只能询问她。 “不可能啊,好像是……” 尼兰有些游移不定,终究没说出亚哲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他们交流的这片刻时间,亚哲的吼声越来越沙哑,体型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威风凌凌的黄金鳞甲遍布周身,原本矮小的人类身躯迅速变高变大,粗壮有力的尾巴在身后徐徐摆动,狰狞可怖的龙首喷发着无穷热气,满嘴尖牙利齿散发着寒光。 “嗷!” 黄金龙兽向大伊万发出示威般的咆哮,脚步震动大地,直奔向那个原本望尘莫及的强大敌人。 大伊万身后的魔人虚影想要阻止这个散发着可怕威胁的东西靠近,伸出的巨掌在接近黄金龙兽身前几米之时,如同雪花遇见热气,瞬间蒸发一空。 魔人虚影受创,大伊万也不好受,浑身一震,脸色苍白了几分。 没有直接攻击作为本体的大伊万,黄金龙兽粗壮的龙爪前伸,两道金丝射出,钉在了魔人虚影之上。 大力一跃,高高而起。 龙爪插入魔人虚影的胸口,张开满是獠牙的龙首,狠狠咬下。 “啊。” 随着魔人虚影被攻击,大伊万发出无比凄苦的惨叫。 黄金龙兽没有因此产生任何停顿,咬下的魔人虚影残片直接消散无踪,一次次重复着吞噬的行为,魔人虚影另外一只巨掌想要攻击黄金龙兽,可还是一如既往那般,刚刚接近就直接化为虚无。 刚刚不可一世,甚至连明显的攻击动作都没有过,就将他们打得四分五裂的可怕敌人大伊万。 在亚哲变形之后,竟然如此脆弱。 “还真的是。” 尼兰松了一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见阿尔满脸疑惑,不得不给他解释: “勇者的力量除非为了救人,平常都处于被封印状态。” “而人类遇到的危机越大,勇者身上的封印也就越弱,获得的力量自然也越强。” “看现在亚哲的样子,封印已经被打开到了第三阶段。” “我们称它为:刹那。” “当年那位击败魔王的勇者,也是凭借着这一阶段的力量打败了魔王。” “有亚哲在,哪怕是真正的魔王降临,我们也安全了。” 尼兰笑着给阿尔解惑,但在她心中,另外一个问题却如同阴影一般盘桓不去: 先不提吉奥凡尼为何会突然出现。 勇者封印觉醒的前提就是人类的危机,现在亚哲这种形态,如果是在外界,尼兰会担心,却绝不会恐惧。 偏偏是在这个世界。 细想一下,勇者的力量只会为人类觉醒。 那个未曾蒙面的魔法生命,难道已经掌握了创造世界和生命的能力? 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精神世界?而是另外一个真实世界。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它实在太过恐怖了些。 “所以历史上才只有一次勇者战胜魔王的例子吗?” 尼兰关于勇者的诉说,终于是解开了阿尔心中对于勇者的疑惑。 另外一边,黄金龙兽吞下最后一片魔人虚影。 此时的大伊万浑身浴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满眼不甘,再也没有了任何之前的风度,怨毒的目光死死盯在黄金龙兽身上,发出怒吼: “你到底是谁?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战胜我的力量存在。” 黄金龙兽慢慢缩小,恢复成亚哲的模样,手持圣光,站立在这个从小到大都在憧憬着打败的魔王之影,面容也不知是满足还是失望。 最终亚哲合上双眼,勇者剑直落而下。 最凶之魔授首,四人的任务完成。 四道光柱冲天而起。 光芒消散,四人已经彻底消失了这个世界。 一直在奥德斯城中观望的老爷子老泪纵横,俯首叩地: “我们的世界,终于获救了。” 当世界濒临毁灭之时,伟大的光之勇士就会到来。 遵循古老的传说,人类再一次获救。 四本薄薄的冒险手册翻起又合拢,其封面上的Nintendo°字样渐渐模糊…… 第三十章 相连的两人 灰白的世界,不动的人流。 突然来到这样一个地方,作为能够自由活动并且色彩鲜艳的‘人’,让他们不由自主的靠拢。 “鬼铠?” “阿尔。” 没想到竟然遇到了熟人,想想也是,他们既然能通过考验,别人自然也能,说不定还比他们更容易,毕竟不是谁都跟亚哲那么求自虐的。 转头看了一圈,没有发现菲伊的身影,心下一沉,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心里的执念是什么,万一又是一个亚哲可就麻烦了。 鬼铠同样没有找到自己想要寻找的目标,脸色有些凄苦。 “这是哪里啊?” 有个没见过的生面孔好奇的观望着四周,也不知道为谁,或者谁都没问。 只要是通过之前那场考验的人,没有一个会再认为这里还是原来的世界,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都是正常,自然也明白自己身边的大都是和自己差不多的被绑架者。 尼兰此时却架住了赫莎的胳膊,到了这里,她发现自己的力量已经恢复,这意味着在这个距离,她想要对赫莎做些什么,赫莎全无反抗之力。 危险的闪光在她碧蓝的眼眸中绽放,由于有外人在场,语气却是那般委婉动人: “赫莎小姐,你一定知道什么的吧?” “是不是啊?” 赫莎只感觉胳膊上传来一阵剧痛,咬牙没有叫出声,冷哼一声: “哼,等着就是,现在我也没办法。” 众人的目光又不自主盯着这对搂在一起的漂亮美人,男人的目光自然不是那么友好。 这当然是在他们不知道赫莎的真正身份才敢有的想法,如果知道赫莎就是之前不死者军团的控制者,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这么盯着赫莎看个不停。 尼兰见威胁无效,觉得有些无趣,最终还是松开了束缚。 在众人无聊的等待过程中,又是几个人出现,有认识的,自然也有不认识的,令阿尔和鬼铠有些惊奇的是,那个马里奇竟然也通过了考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是第二次经历考验的关系。 “看来这一次通过考验的小家伙们不少啊。” 稚嫩的童音响起,让所有人互相打量彼此,有些疑神疑鬼。 “你们不用看来看去,我就是这幻城之主,最最伟大的幻想魔法师鲁迪三世。” “就是你把我们抓到了这个鬼地方?快把我们放出去。” 脾气暴躁的人永远不缺,一名不认识的青年向着不知道存在哪里的鲁迪三世大声吼叫。 “低能儿,如果想要出去就不会用这种态度对我。” “回去关禁闭吧,期待你下一次还能来到这里。” 童音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这名出言挑衅的青年消失在了众人眼前,残酷的事实让所有还想要开口的人闭上了嘴巴。 “嗯,看来大家还是比较有礼貌的。” 童音中透着股自得意满的愉悦。 “那么我就公布一下接下来的规则吧。” “我就是这座城市中的某个人,谁找到我,谁就可以获得离开的机会。” “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哪怕是用猜的都行。” “为期一个月,到时候还没有离开的各位,就留下陪我等待下一次的机会吧。” “祝你们玩的愉快,拜拜。” 随着童音的消失,灰色的世界不再单调,停滞的人群开始走动。 阿尔他们像是突然融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真是如同老师所说一般伟大的生命。” 赫莎对这个魔法生命的存在显然极其推崇。 “好了,你既然敢进来,那就肯定有办法离开吧,告诉我们。” 如同商量好的一般,尼兰、亚哲和阿尔三人如同之前做过的那样,围住了赫莎。 其他人则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们起了冲突,其中有几个如同鬼铠一样是尼兰曾经找到的帮手,下意识的就站在了尼兰这边,在他们外侧又围了一圈。 “不用这样看我,我会带着你们离开的。” 无奈的耸耸肩,赫莎也知道自己在这群人中立场先天弱势,如果阿尔三人将她的真实身份捅出来,搞不好这一个月的时间就要有无数麻烦。 “其实这里存在一个魔法阵,我老师告诉过我怎么破解它,一旦破解,除了那个魔法生命的真身之外,一切都会消失,到时候你们自然也算找到他了,不是吗?” “可我不太相信你,万一你偷跑呢?” 身为女性的小心谨慎,让尼兰下意识觉得这样不够保险。 “那你想怎么样。” 赫莎对此只能无奈摊手。 尼兰目光在周围几个人身上逡巡一遍,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意: “很简单啊,找个人看着你不就行了。” “不要,这些臭男人,打死都不要。” 赫莎嫌弃的目光让在场所有男性无名火起,这下不用公布她的真实身份,所有人对她的恶感都已是不低。 “你选呗,要么从他们中挑一个,要么让我打断你的腿,让他们看着你,需要你工作时再由我来带你。” 尼兰凑近赫莎耳边,小声说出的话语是如此恶毒,深知其真面目的赫莎心里直发毛,浑身颤抖,又一句狠话都不敢放。 僵持半响,赫莎脸色涨得通红,最后才如同蚊子低吟一般,从牙缝里不甘心的挤出一个字来: “好。” 除了亚哲和阿尔以外,其他男性纷纷好奇无比,美丽温柔的尼兰小姐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这个可恶的紫发女人低头。 “我选他。” 赫莎的手指摇摇晃晃,数次移向亚哲,想着把这家伙绑在身边气气尼兰也好,可尼兰有意无意投来的危险眼神让她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最后无奈,她还是指向了唯一一个还算知根知底的男人: “我选他。” “阿尔,那就拜托你了。” 尼兰开心的笑着,大眼睛弯成了月牙,手上魔法杖轻轻挥舞,一条金色的丝带缠在了两人的手腕上,将他们连在一起。 “这是什么东西?” 赫莎很气愤,可惜任凭她怎么用魔力驱逐这根明显用魔法生成的金色丝带都毫无作用。 这是当然的,尼兰本身实际上根本没学过魔法,她如此强大的魔法实力,完完全全是从者的力量。 想要破解从者的伟力,赫莎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 “这不好吧。” 阿尔也对尼兰的自说自话有些头疼,有了这根东西,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他和赫莎就真要被绑在一起了。 可尼兰的强大他也算是了解了一二,其恶劣凶残的本性让他也有些发憷。 “亚哲,我们去逛逛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尼兰……” “放心,放心,他们两个会相处的很愉快的。” 可惜尼兰完全没有听人话的意思,拉着有些犹豫的亚哲就直接离去。 “保重,老弟。” 马里奇和鬼铠向他们告别,去寻找那个不知道藏在何处的魔发生命。 其他人更是完全的陌生人,连个招呼都懒得打。 剩下阿尔和生气的赫莎对着手上的金色丝带,相望无语…… 第三十一章 相连的两人2 女厕所门口,一群女人围观。 眼神或是鄙视,或是热切,或是或是冷冽如冰…… 对这些足以让皮肤微微刺痛的逼人视线,阿尔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眼观鼻,鼻观心,做出一副坦然处之的模样。 不过微妙的角度下,阿尔的余光会偷偷扫过这些女人。 可惜无一例外,动用他的真视能力,从这些人类身上回馈的信息来看,证明他们都是虚假的产物。 女厕中时不时传来女人的嬉笑和对外面某个变态的打趣,还有一些嘘嘘的水声。 过不多久,红着脸的赫莎快步抢出,拉着阿尔就迅速离开。 一分钟后,又换成赫莎呆在男厕所门口接受一群男人的围观…… 由于尼兰的魔法,两人这几天吃同吃,睡同睡,上厕所也是你来我往,互通有无,要尴尬也是一起尴尬。 这座城市名为司兰巴,有着远超他们见识的先进生活水平。 经过之前那次考验的世界,一群人心中都很是怀疑这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但不管如何,他们还是只能按照那位魔法生命的规则继续,不然没法离开这里。 热闹繁华的运动广场,市民们三三两两进行着晨练。 尼兰蹲下身体,正逗弄着一个坐在小车中的婴儿,弄的他咯咯直笑。 “你的孙子真是太可爱了,我可以抱抱他吗?” 婴儿的祖母带着和蔼的微笑,也被尼兰的外表所欺骗,对这位态度温柔,美丽动人的少女好感十足,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尼兰的要求。 “举高高。” “举高高。” “咯咯。” “亚哲,你看这个孩子真好玩,要不我们偷偷带走吧。” 背过身去,尼兰悄悄对无聊躺在一边座椅上的亚哲说道。 “啊,你又来了,不行。” 亚哲态度坚决地打消了尼兰的好兴致。 “什么嘛,反正这里都是假的。” 不甘心的捏了捏婴儿粉嫩的脸颊,毫无所知的婴儿还发出天真无邪的微笑,挥动小胖手想要抓住尼兰的手指。 “尼兰!” 火气十足的怒声吼叫从远方传来。 赫莎带着足以让围观群众退避的凶厉眼神,怒气冲冲抓着阿尔冲向了这个穷凶极恶的可恶女人。 其威之凶,其势之猛,吓得婴儿的祖母一把抢过小孙子,迈动老腿逃命去也。 “唉。” 还没玩够的尼兰很是遗憾,用手指卷起金发,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 “尼兰!” 见到这个混账女人如此无所事事,完全没有反省的样子,赫莎更是气的三尸神暴跳。 “啊,原来是你啊,破解了没,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出去?” “你!” 深知尼兰的可怕,最后赫莎还是只能将快要出口的脏话咽了下去,冷哼道: “办不到。” “什么叫办不到?” 没了旁人在场,尼兰毫不在意的展现着真正的自己,拳头捏的咔咔直响。 “办不到就是办不到,不然鬼才要来见你。” “拿去。” 随手扔给尼兰一副卷好的草稿,赫莎也懒得跟这个可恶的女人多话,转身就走: “那个魔法生命修改了原来的布置,我需要重新计算。” “找出地图上的重魔点,三天之后在这里给我答案,如果你办不好也别想着离开了。” 摊开手上的草稿,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黑线和圆圈,尼兰顿时头大如斗,有些埋怨地大叫: “她一定是故意的,我难得的假期啊。” 亚哲一听有正事可干,反而抖擞起了精神,接过草稿,一脸认真地对尼兰说道: “尼兰,我们走吧。” “天啊,再让我玩一会儿吧,亚哲。” 勇者拖着他不甘不愿的从者开始了工作…… “这么说,过几天我们就可以离开了?贝斯尔只能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在瞎猫碰到死耗子的心态下,鬼铠这些人盲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正好遇见了被绑在一起的阿尔和赫莎,从他们这里得知了真相。 旁边的马里奇则是一副得以解脱的轻松表情,看来他来到这里后,那个魔法生命解除了他这几年的记忆篡改。 “目前来看,就是这样吧。” 到现在都还没有看见菲伊,阿尔心中也有同样的担忧。 赫莎站起身,地上歪歪扭扭画着他们完全看不懂的魔纹。 “走吧,下一处。” 拍拍手,拉动金色丝线,阿尔只能跟着她离开。 留下一脸复杂的鬼铠和面孔有些变扭的马里奇。 …… “好累。” 不停穿插城市各处,又要负责刻画魔纹,赫莎只感觉疲累欲死。 一直陪同的阿尔算是身心疲惫,尤其是眼睛,找了几天都没能找到那个魔法生命的真身,眼睛看得都有些疼了。 他可没有把希望完全放在赫莎身上,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过。 怪只怪这座城市的人类数量实在太多,完全不知道那个魔法生命的真身是谁,这么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家店不错的样子,好漂亮,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吃吧。” 忙完了今天的工作量,赫莎只觉放松无比,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对着阿尔轻松地说道。 不管他们两人愿意还是不愿意,相处日久,相互的隔阂自然会逐渐消散,现在两人哪怕睡在一个房间,也能正常入睡了。 “……好吧。” 阿尔对此反应有些迟缓。 只因为,那是一间一看就很可爱,很女人的点心屋。 以粉红色为基调,大大的爱心招牌顶在屋顶,鲜艳的玫瑰,赤红的郁金香,紫红的蝴蝶兰等等,各种阿尔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花朵如火焰般耀眼,点缀其间。 这是一间让他下意识有些望而却步的建筑。 相反的,对赫莎的吸引力则是正向的无穷。 “欢迎光临魔法爱情屋。” 彬彬有礼的接待微笑着拦住了他们: “请问两位是情侣吗?如果不是的话,非常抱歉,本店只有情侣专座哦。” “啊——还有这么奇怪的点心屋?” 赫莎十分不满,劳累一天又饥肠辘辘的她实在不愿继续寻找下一家。 紫色的眼眸转了转,伸手搂住了阿尔的胳膊,亲昵的靠在他的身上,用甜到发腻的嗓音发嗔: “我们可是一对儿呢,实在符合的不行啦,快让我们进去吧。” 声音之软糯,甜香,听的阿尔差点把这女人甩出去。 可这名侍者只是例行公事般的微笑,转过身去,拍打着自己的双肩: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这位先生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里面有点黑,本店的用餐环境可是我们的招牌之一。” 赫莎打了个胜利的手势,催促阿尔快点照办,阿尔只得遵从。 想来在这魔法生命创造的城市中,也该没什么危险才对,它要对他们不利,实在太简单了。 与此同时,店外走过两道互相拉拽的身影。 “亚哲,快点啦,不然可能就没位子了。” “尼兰,还是算了吧,这么奇怪的店,总感觉很不舒服。” 亚哲不明白,为什么尼兰跑大半个城市,非要来这间爱情魔法屋里吃晚餐。 “不管,不管,今天我就要在那里吃。” “知不知道这可是很稀有的魔法料理,听说吃完的两个人会相爱哦。” “而且一个月只开店一天,对我们来说就只有今天才有哦。” 想起那位告诉自己一些脸红心跳事情的婆婆,尼兰的脸就有些发烧。 “怎么可能有那种魔法料理,你肯定被骗了。” 亚哲才不信这种鬼话,脸上很是嫌弃,满头红发都耷拉下来。 “哼,那个魔法生命那么强大,这里一切都是它的魔法,你又怎么敢说没有?” “快走啦,都要到了。” “好好好。” 似乎两人一方越是活力十足,另外一个就越是萎靡。 不久,响彻半座城市的惊诧叫声遥遥传出: “什么——” “位子已经满了!” “都是亚哲你个笨蛋的错。” “啊——尼兰冷静,不要打人。” …… 第三十二章 原来剑才是本体 一片黑暗。 难怪进入之前需要搭住侍者的肩膀,不熟悉环境的人类突然失去光源,根本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没了侍者的指引,在这种环境下完全是个睁眼瞎。 “这感觉真不错。” 坐下后,赫莎有些兴奋地说着。 “你能不能放个魔法,比如一个光球?” 完全没学过这种不实用魔法的阿尔对此有些无奈,他现在真的有些后悔进这家餐厅了。 这里的环境何止是有点黑,是根本连一丝光线都没有,什么都看不清的感觉对他来说很不舒服。 “这是多么难得的体验,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无趣。” “我只是觉得……” “两位,这就是我们店特制的‘爱情’,这份魔法需要用舌尖细细品尝。” “请慢用。” 没等他们争论出个结果,什么东西放下的声音,侍者的声音在不远处给他们说明。 “阿尔,你摸到了吗?” 赫莎早就饿惨了,迫不及待地伸手,可却只感觉在声音落下的地方空空如也。 “没……吧……” 阿尔同样伸手,本来一无所有的前方,突然弹出一只温热软弱的小手。 两人的指尖轻轻碰触,俱是往后一缩。 在这一瞬间,奇特的景象发生了。 粉红的光晕在两人刚才碰触的那个地方微微闪烁,并且正在逐渐暗淡下去。 赫莎想要抓着这个光晕,可却什么都没能碰到。 随着她手的前伸,两人的手掌再次碰触,光晕同时散发出更强的粉色。 好奇心驱使之下,赫莎直接抓住了阿尔的手,两人双手相握,静静等待。 随着粉红色光芒的逐渐加强,阿尔缓缓看清了周围的大致环境。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两人身后一团漆黑模糊,从触感来看应该是什么很软的家具,粉色光晕之下一只小小的矮桌子,两人五指相交的手掌正叠放在一侧。 一缕粉红色的丝线从光晕中渗出,赫莎刚想分开手掌拿取,谁知那道丝线直接缩了回去,让她不得不用另外一只手去取。 捏了捏粉红色的丝线,温热的温度和有些黏软的特性。 又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好闻的清香散入五府,让她整个人都有了一丝迷醉。 毫不犹豫将丝线塞入口中,丝丝缕缕得吸允起来。 阿尔看着赫莎陶醉的神情,正好另外一缕粉色丝线溢出,他也拿起送入口中,顿时神情和赫莎一般无二。 一时间,不大的黑色房间,只剩下了两人嘶嘶的吸允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暧昧不明的粉红光晕下,两人的脸颊越靠越近。 顺着丝线,最终汇聚到了一起。 而他们两人,早已闭上眼睛,毫无所觉。 只是尽情的吸允着口中的香津。 粉色光晕一分为二,被他们吸入口中,相扣的五指越发用力。 黑暗,再次降临…… 暗影之神的注视下,战场再开。 场地属性:暗黑+烈焰。 阿尔发动技能撕心裂肺,触发连击,追加击退效果。 赫莎施展缠绕技能,赋予阿尔debuff定身。 次回合阿尔攻击不能。 赫莎施展技能舔舐,状态上升。 阿尔反击成功,出发特殊效果压制。 次回合赫莎行动不能。 暗影之神的目光落下,随机奖励环节,阿尔获得暗影龙枪,武器追加,攻击力上升,发动碾压攻击。 赫莎陷入虚弱状态,追加debuff羸弱无力。 恭喜阿尔获得特殊成就‘神兵喋血’。 恭喜赫莎获得特殊成长,成熟度+1。 …… 次日清晨,在侍者热情的欢送下,两人互相搀扶着离去。 “那个……” “你愿意嫁给我吗?” 阿尔还没想要要如何解决,赫莎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吓得他一个哆嗦,忍不住怀疑起来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自己听错了。 “你愿意嫁给我吗?” 见阿尔没有反应,赫莎只能再重复了一次,这下阿尔抖得更厉害了。 见阿尔这副样子,赫莎也无所谓地摇摇头: “不愿意就算了。” “抱歉。” 赫莎只是推开阿尔,和他并行: “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用不着道歉。” “本来作为大魔女摩丝忒密尔的弟子,我就打算终生不嫁,就算有了这次意外,以后你想和我结婚,也只能是嫁给我,以后的孩子也只能跟着我。” “记住,不论将来你是什么身份,这一点要求都不会改变。” 意有所指的留下这句话,赫莎走到最前,没有再和阿尔继续沟通的打算。 “这算是威吓吗?” 没想到赫莎所说的老师竟然是大魔女摩丝忒密尔,在魔法师的世界,这可是个非常出名的姓氏。 摩丝忒密尔不是单指一个人,而是一个传承了好几代的魔法家族,那个家族只有符合一定实力的女性后代才配拥有这个姓氏,而那个要求之严格,让几乎每一任出现在世人眼前的摩丝忒密尔都是世界知名的魔法大师。 赫莎就算不是摩丝忒密尔的家族后代,但既然和这个家族扯上了关系,那她完全有说出这句话的底气。 “听说摩丝忒密尔每一代都是出了名的女权主义,真有点麻烦啊。” 望着前面那个有些倔强的身影,阿尔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 自己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暂时来说不可能,也不愿意和赫莎加深纠缠。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一前一后走着。 “阿尔,赫莎。” 路边的一根台柱上,一团扭动的红色见到两人,激动地热泪盈眶。 可两人只是闷头走路,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哎哎哎啊,别走啊,是我亚哲,亚哲,亚哲,听到没,你们两个。” 重复的大叫,终于将两名有些恍惚的家伙叫回了混。 转头往那里一看,果然是我们可怜的勇者亚哲,浑身缠满了金色的丝线,捆得像一只乌龟,连根指头都没放过,正被吊倒在高处,向着他们不断扭动。 “呜呜,太好了,我喊了一晚上,这里竟然就你们两个路过。” “……” 两人来到台柱下,熟悉至极的勇者剑正侧放在台柱下。 “你们只要把吉奥凡尼扔上来就行,我自己能解决的,都是尼兰那个家伙,这种东西只有勇者剑才能割开。” 只有勇者剑才能割开? 赫莎看看亚哲身上和自己手腕上一般无二的金色丝线,一把抢过勇者剑,二话不说直接斩断了和阿尔之间的联系。 “你帮他吧,以后也不用跟着我了。” 将勇者剑扔给阿尔,又对亚哲喊道: “告诉那个女人,放心好了,我不会一个人逃走的。” 躲过了阿尔伸过来阻拦的手臂,赫莎迅速转身: “如果不愿意给予承诺,那么你和我之间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不要拦我。” 坚决的态度最终还是让阿尔放弃了挽留的想法。 拔出勇者剑,很怀疑就这么扔上去会不会直接插死亚哲。 在亚哲再三呼喊之后,阿尔还是一狠心,手上划过一道弧光,向上飞去。 随着勇者剑的接近,亚哲身上射出闪耀的圣光,尼兰留下的金色丝线如同见到阳光的积雪,彻底融化。 见到这一幕,再联想到之前的经历,阿尔只有一个念头: 原来所谓勇者,剑才是本体。 第三十三章 游戏 自从那件事后,又是几天过去,阿尔再也没有和赫莎照过面。 身边反而多了个亚哲这名勇者,他说估计尼兰又在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生他气,现在根本就不愿意见他,或者说他也不愿意去找打,因此决定暂时跟着阿尔行动。 不得不说一下,两个男人一起行动真的比和赫莎在一起方便不少,尤其亚哲的性格大部分情况下都是逆来顺受,阿尔要往东他绝不会指西,行动效率没有半点被拖慢,反而亚哲还能帮上不少忙。 比如此时。 “阿尔,到底好了没有,你太重了。” 感觉自己脖子快要被压垮的亚哲艰难喘着粗气,脖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快好了,你再坚持一下。” 踩在亚哲的肩头,那跟他一比就太过瘦削的小身板显得那般摇摇欲坠。 阿尔不断扫视向换衣间内的每一个人,微微停留片刻,确认之后就迅速转移。 可惜因为人流太多太密,有些又赖在角落里不出现,导致他现在都没完工。 “啊,我再也坚持不了了。” 扑通。 两人一起摔到了地上。 “啊——” “有男人偷窥,抓色狼。” “姐妹们,这边。” 剧烈的响动,惊动了一墙之隔的那些客人,羞怒交加的娘子军们组成大军,将阿尔和亚哲撵的鸡飞狗跳,好不容易才得脱大难。 “我说,你干嘛非要偷看女澡堂?” 半躺在地上,揉着脖子,亚哲很是不乐意,感觉自己做了什么帮凶的羞耻感让他十分不舒服。 “不是早跟你说过了,我在找那个魔法生命吗?都是你太弱了,明明战斗时那么强的。” 阿尔也有些牢骚,如果不是亚哲身体素质太差,刚才根本不会被发现。 亚哲的能力在进入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就不是什么秘密,结果看下来他心中的惊讶比在见到尼兰是还要夸张。 不是太强,而是太弱。 能力界限:5/5 才能: 战斗能力:普通 天赋: 勇者:传说。 可以说亚哲的能力除了勇者的天赋以外一无是处。 如果他不是这一代的勇者,恐怕只能窝在某个安全的居住区里度过平凡又安逸的一生。 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勇者的力量又强大到可怕,能让他这样的平民瞬间超越君临世界的魔王,实在太过变态。 就是限制条件太苛刻了,只有人类面临危机,勇者的力量才会觉醒,而且危机越大,勇者也就越强。 人类不再次面临覆灭的危机,勇者就别想掌握太强的力量。 而且历代勇者没有一个坏人,勇者剑选择的对象都是那些善良之人,这也很好的剔除了某些为了力量丧心病狂的人类,从而导致人类世界产生大危机。 “叔叔,能不能把球还给我。” 正当两人休息恢复体力时,一颗红色皮球滚到了两人脚下,一名扎着冲天辫的红衣小女孩冲着两人挥手。 作为一个好人,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好人。 亚哲对这样可爱的小女孩是没有人任何免疫力的。 脸上露出亲善至极的笑容,亚哲捡起皮球亲自送回到了小女孩的手上。 “谢谢叔叔。” 小女孩露出甜甜的微笑,让亚哲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乐呵个不停。 “不要让她跑了。” 本来一直没有所谓的阿尔无意间的一抬头,正好瞧见了一大一小,两人和乐的画面,凶恶的吼声惊起飞鸟一片,无数人转头朝这边望来。 可阿尔这个时候哪还有功夫管这些,起身向着小女孩扑去。 眼中闪着兴奋以及的光芒,饥渴之色浮现在脸上,吓得小女孩呆立不动,仍由他一把将其抱起。 下一刻、 “哇!” 小女孩在阿尔怀里哭得涕泪横流,原本可爱的圆脸拉成了苦瓜,无助的样子吸引了一大片爱心泛滥的热心人士。 “阿尔,你在干什么。” 被幼女俘虏的亚哲自然也不例外,义正言辞地从阿尔手中拯救走了萝莉。 “啧啧,现在的某些年轻人。”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恶心。” “垃圾。” …… 语言的暴力永远是那么冷漠无情,可阿尔此时哪里还有心情听这些,根本不受影响。 清澈的童音在他耳边回响: “呵呵,你的能力很有趣,比传统的侦测魔法方便许多。” “既然你已经达成了我的要求,是否需要我现在送你离开呢?” “不要急着回答,因为你太过简单就找到了我,让我有些不爽。” “所以我决定给你另外一个选择,只要你愿意放弃离开,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拯救你同伴的机会。” “接下来三个小时内,我的真身会在你周围十公里内随机出现,每次停留十分钟就会重新转移,在此期间你能找到我三次就算你赢,可以从我这里换取三个人脱离幻想世界的名额。” “但是不论是你胜利还是失败,都自动放弃现在离开的机会。” 一听这个要求,想起菲伊还被困在不知道哪里,阿尔不由问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耍诈?” “哼,作为最最伟大,开创了幻想魔法师的本人,和你玩个小游戏需要耍弄心机?你这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这个奇怪的魔法生命会不会玩把戏,这一点阿尔还真没法确定,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对方的强大完全足以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也正是它太过强大,反而欺骗自己的可能性很低,因为他根本没把自己太过放在心上,也不排除对方就是个心里扭曲的变态,以玩弄人心为乐趣。 但无论如何,这恐怕是菲伊离开这里的唯一机会。 想到还有身处不知道哪里的赫莎在行动,他们这些人随时可能离开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太多时间让他犹豫。 “我答应你。” “那么赌约成立,让我们开始游戏吧。” 童音带着嬉笑彻底散去。 阿尔拉着还想要安慰小萝莉一阵的亚哲离去,目光在这些对自己指指点点的目标身上缓缓移动,不出意外,那个魔法生命没有出现在离他太过靠近的地方。 来到僻静处,前所有为的严肃让有些不甘愿离开幼女的亚哲安静下来: “亚哲,我需要你帮忙。” 第三十四章 再次进入 拜托亚哲去寻找尼兰来帮忙,阿尔开始狂奔,四处游览寻觅目标。 可惜十公里对他来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尤其中间还有无数建筑阻隔,茫茫人海之间,寻找一个可以千变万化的魔法生命,单靠他一个人又哪是那么容易。 一个半小时时间很快过去,在亚哲当街叫喊了无数声尼兰后,虚荣心得到满足的尼兰终于肯现身,被亚哲带到了阿尔面前。 又是半小时后,三人合作,在一处人流稀疏,空旷的场地,用坚硬的材料堆砌起一个巍峨的高台。 “你真的要这么干?” 站在高台上,尼兰眼中趣味十足,兴致盎然。 “拜托了。” 得到了阿尔的回应,尼兰又很是认真地向亚哲确认道: “这可不是我自己想干的啊,你可看清楚了。” “行了,行了,快点开始吧。” 摆摆手,为了救人,这一次连他都不好劝阻尼兰胡作非为了。 得到亚哲的首肯,尼兰高兴地举起手上长杖,一束金光射向天际。 嘭。 附近司兰巴的市民们只见一道耀眼的金光在高空爆散,化为金色丝线辐射向四面八方。 一开始他们还为这样的奇观啧啧称叹,但很快,一件让他们惊恐的事实打碎了他们的这份乐观。 金色丝线如同锋利的剪刀,大地被割裂,天空被划分。 最可怕的,还是它化为了一张肉眼可见的遮天巨网,还在不断收缩。 被困在这场巨网中的市民发出惊声尖叫,慌不择路地逃跑,只为了离这张巨网更远一些。 第一次,平静的司兰巴被来自外界的恐怖分子袭击了。 十公里范围内,不想死的人类只能被动聚集到阿尔他们身边,这就是阿尔的打算。 从一开始他就打算好了,不管那个魔法生命打不打算玩花样,但他是玩定了,不然那种只能靠运气的赌约,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眼下的情形,他并没有违反规则,只能说是利用了它定下的游戏规则。 也许对那个魔法生命而言,这真的就是一场游戏而已,设定的规则简单又直接,完全没有玩弄什么花样。 除了距离范围有些大以外,和普通小孩子玩的躲猫猫没什么区别。 特意筛选过的场地,加上尼兰的强大魔法。 附近十公里范围内不过区区千百来人,很快就汇聚到了阿尔面前。 在司兰巴市民们惊恐畏惧的眼神中,阿尔跳下高台,直接抓住了一个尖叫的成年女性。 在确认她身上的魔法能力:传说消失后,阿尔又跳上了高台。 这些市民和那个魔法生命真正的区别,就是本身能力的巨大差距,除非那个魔法生命能够掩盖这一点,不然永远逃不过阿尔的眼睛。 但是阿尔出生至今,能够让他看不穿能力的情况,一共只在泽玛和德龙两人身上出现过,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一次。” 童音没有任何恼怒,似乎只是平平常常愿赌服输的语气,这赌品不由让阿尔刮目相看。 转头四顾,人群中再也没有了魔法生命的真身,对尼兰点点头,尼兰又是一发金光射向高空。 如此重复,很快,阿尔就满足了三次对赌的要求。 过程轻松的让他都有些不敢置信。 “你赢了。” “我知道你想要救那个小女孩。” “做好准备,马上送你进去,你需要自己去救人。” “等等,你不是直接放他们出来吗?” 阿尔大吃一惊,想想自己四人那场考验的恐怖对手吧,让他一个人去救人? 如果还是那种级别的敌人,送他去死还差不多。 “放心,没你们四个那次那么变态,或者该说是你们四个本身比较变态才对,我生成那样的世界也是很费力的,还被一个半路插手的家伙打了个措手不及……” 童音似乎带着些怨念,不等阿尔继续反对,直接说道: “你只需要找到那个幻想世界中的他们,将人数凑满三个,我就可以带你们一起回来,到底是哪三个由你决定,不满三个不能回归。” “至于这要花费多久,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好了,祝你旅途愉快。” 听出了童音那话语中带着恶作剧般的笑意,阿尔还未来得及再问一句,眼前已是一变。 喧闹的集市,周围尽是一个个染血的人头,一柄鬼头大刀正对着他砍来。 完全没有搞清楚什么状况,受到攻击的下意识反击,瞬间变作疯魔状态,一拳就将来袭的大刀砸碎,飞射的刀刃碎片在自己身上敲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啊啊啊啊。”袭击他的罪魁祸首更不用说,捂着满身的血迹,跌跌撞撞退后几步,直接仰天一倒,人事不省。 “阿尔,救命。” 有些耳熟的求救声让他转头望去。 “贝斯尔?” 此时的贝斯尔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风度,肮脏邋遢,白色的囚服上血迹斑斑,裸露在外的部分更是不忍直视,时不时能看见一些尚在爬动的蛆虫,让人只欲作呕。 看来贝斯尔和菲伊进入了同一个考验,想要获得菲伊的消息,贝斯尔明显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 “大胆狂徒,竟然敢当众劫囚,救得还是这个十恶不赦的罪犯。” 刚刚决定救下贝斯尔,一声大喝尚在远处,一道鬼魅般的声影已来到阿尔下方,一记撩阴脚就向着他小腹下方踢去。 双腿并拢,梆的一声,如击金石。 来袭的影子慌忙后退,右脚不自然的扭曲,已是被反击之力震断了小腿骨。 “鬼铠?” 又一个熟人出现,但联想到之前那位已经通过考验的鬼铠,眼前这个明显是假货无疑。 “哼,既然知晓本大人的名字,还不速速退下。” 数十名小镇上的兵丁已经汇聚过来,平添了他的三分底气,令眼前的冒牌鬼铠明知不是阿尔对手,说话依然硬了三分。 “什么乱七八糟的。” 似乎是因为并非参与考验的关系,这一次阿尔的能力并没有被剥夺,在他眼中,眼前的鬼铠能力连真实本尊的一半都没有,口气却比他的本尊大了无数倍。 没心思跟这些冒牌货多唠叨,直接一拳一个,轻松打发了事,作为重点关照目标的鬼铠更是直接被打断了全身骨头,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日后如何运作,如果还有未来,这家伙一定会后悔今天的冒失。 在小镇居民又敬又畏的目送下,阿尔一边用治疗术给贝斯尔治疗皮外伤,一边抱着他离开。 第三十五章 救援行动 青山巍巍,树荫姚姚。 行进在无边广阔的森林中,阿尔和贝斯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时间已经过去几天,阿尔心急如焚,也不知道赫莎那边什么时候就搞定,那意味着哪怕他带三个人回去也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他们。 “菲伊就在这座山上,你确定吗?” “既然这里是有熊国,旁边又是首都,那也只有这座山了。” 伤势好转大半的贝斯尔还有些虚弱,但为了抱紧阿尔这唯一的出路,也只能咬着牙跟上。 进入这个世界的人不止他和菲伊,还有另外几个同伴。 多人的交织,导致这个世界复杂无比。 多国之间互相交兵不休,处处都是战乱。 几乎在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一群人就因为战火分崩离析。 之所以贝斯尔能够了解菲伊的去向,还得多亏了她现在的身份足够高贵。 有熊国的皇后。 没错,在这个世界,菲伊已经嫁人了。 而且嫁的还不是别人,就是另外一个阿尔。 奇怪的是,在成为皇后之后,菲伊没有呆在皇宫里,反而住到了这座山上。 贝斯尔不明白为什么,阿尔倒是有些明了。 眼前的山林实在和巫神山太像了,以至于他不看路凭着感觉走都不会迷失方向。 “站住,前方为皇室……陛下。” 林中钻出两个士官打扮的兵丁,原本还想呼喝他们离开,谁想见到阿尔后直接下跪,吓得浑身哆嗦,就差没有五体投地趴在地上。 这个世界的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看这两个家伙的表现,阿尔不由好奇起自己在菲伊心中的形象问题来。 “带我去见皇后。” “是,陛下。” 有皇帝御令,两位兵丁立马分出一人,带着阿尔和贝斯尔直扑菲伊所在。 冰冷无声的宫殿,孤零零的少女独自跪坐在无面女神像下祈祷。 所有的侍女和守卫都被她喝退,从进入这座宫殿之日起,她就一直每日重复着这徒劳的举动。 这个世界没有神灵,自然不会响应她的祈求。 甚至她的预言能力,在这个世界都变得无影无踪。 在第一次和同伴失散后遇见阿尔时,她还觉得这是巫神给予的恩赐,给予他们两人在这个世界重逢的机会。 一个他只属于她,她也只属于他的机会。 结果当其背后的真相真正解开,她简直不可置信。 阿尔真正需要的,不是她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后,他的后宫三千,菲伊在里面不过是个摆设。 自从她跟着他回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面。 他真正需要的,是一直跟着她的小熊。 有熊国,有熊国。 从名字就能看出,这个国家和熊类有着分不清的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小熊竟然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图腾神兽所被人顶礼膜拜。 简直可笑。 在她怒斥阿尔,并且想要带着小熊离开时,阿尔的脸色彻底变了。 没有任何武力保障,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和小熊被轻易分开。 之后她就被独自带到了这里,并且没有皇帝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离开。 “巫神大人,请救救咱吧。” 温热的泪珠顺着鬓发垂落,在地面上片片崩散。 “巫神倒是没看见,但有一个大活人愿意带你走,走不走?” 封闭已久的大门被推开,阳光投射下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 熟悉的声音带着些无奈和焦急,菲伊有些畏缩地转身,低下头颅,双手交叠在胸前,跪伏在地: “陛下,请把小熊还给咱,咱不会在胡闹了。” 这段时日,菲伊早已认清了现实,她的力量无从抵抗阿尔的强权,那么只有妥协。 原本梦想的美好生活早已化为泡影,只剩下破碎后未干的彩色斑斓。 “呼,还是贝斯尔你来跟她解释一下吧。” 阿尔无奈,完全不知道菲伊在这段时间受到了什么刺激,本来很活泼吵闹的丫头竟然变成这个样子,完全习惯不了。 “贝斯尔大叔?” 听闻熟悉的称呼,菲伊微微抬起眼角,见到了那个许久未见的奴隶商人,正对她露出讨好的笑容,这在之前可不多见。 “别这么跪着了,这个是真正的阿尔,不是那个无情冷血的有熊国皇帝,我们都被这个世界骗了。” 贝斯尔见到菲伊略微消瘦的身形,十分感慨。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来到这个世界后受尽折磨,甚至差点被鬼铠斩杀。 从阿尔这里得知真相后,贝斯尔才终于明白那个鬼铠其实是自己的执念作祟,完全是自己吓唬自己,现在想想也真是好笑。 详细将事情经过告知了菲伊,贝斯尔揉了揉这个可怜女孩的脑袋: “唉,你也不比我儿子大多少,真是苦了你了。” 说完还埋怨地瞪了阿尔一眼,不明白两人身份的他,也只能将带着菲伊到处乱跑的责任归咎到阿尔身上。 “呜呜,大叔,见到你真好。” 第一次,菲伊对这个干着奴隶行业的坏心大叔生出了好感,忍不住抱着他嚎啕大哭。 “没时间在这里浪费了,告诉我小熊在哪里。” 本以为菲伊和小熊肯定都在一起,找到他们就能直接回归,谁想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回归时间的庞大压力不断压迫下,阿尔真没什么心思照顾他们的情绪。 “可恶。” 冲着阿尔狠狠呲了呲牙,菲伊好歹知道事情轻重缓急: “小熊它被带进了神庙,估计是被当成神在供奉吧,哼哼。” 想起自己和它之间天与地的差距,菲伊手就有些痒痒。 “距离这里有多远?” “就在山下的首都最中心,比皇宫还要豪华的那座高塔就是。” 这种地方一听就十分麻烦,阿尔本想让他们两个呆在这里,他一个人去带走小熊,但菲伊一听立马不干了: “不行,那样你绝对冲不出来的,我们跟你一起去,到时候直接离开。” “阿尔,你没见识过这个世界的那个人,他绝对比你强。” 听到这种‘好消息’,阿尔也不知道该庆幸自己在菲伊心中实力高深,还是悲哀她的执念太深了。 “那只能说你可还不够了解我。” “一起走吧,但是你们两个一定要小心。” “嗯。”“嗯。” 第三十六章 暴君 巨大巍峨的黑色尖塔高高耸立,摩肩擦踵的人流进进出出,场面兴盛至极。 三人找了足以盖住头脸的黑色斗篷,好不容易混进有熊国的国都中心,见到这么多人,顿觉棘手无比。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办?” 唯一对这里有所了解的只有菲伊,只能向她询问。 “咱也不清楚。” 菲伊摇摇头,指着一侧的偏僻小道: “但咱知道有条密道,可以进入这座神庙。” “那还等什么。” 尽量不吸引人群的注意,在菲伊的带领下,三人潜入神庙。 开阔的环形建筑,四面缕刻着气势磅礴的图画,尖尖的扇形门扉大开,午后的烈阳投射进来,更显金碧辉煌。 顶礼膜拜的有熊国百姓进进出出,对着那高居神坛的神兽顶礼膜拜。 毛皮发亮,肚皮圆圆滚滚的小黑熊仰躺在三名少女的大腿上,眯着眼睛很是享受。 微微张嘴,自有少女温柔的送上珍馐美味,凉了埋入少女腿间,热了有人扇凉,活的那叫一个潇洒。 这段日子以来,在有熊国百姓孝敬的腐败下,这只小熊只剩下哼哼叫唤的力气,完全忘记了其他。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菲伊则是另外一种心情,双眼喷火,手指捏的啪啪作响,恨不得冲上去将这只肥熊给煮了。 “混蛋,咱吃了这么多苦,它竟然,竟然……” 菲伊再也看不下去,脚步刚刚向着神坛移动,全身披挂着铁甲,胸口描绘着狰狞熊口的士兵拦下了去路。 “你是什么人,脱下你的面罩。” 长枪交叉在菲伊身前,大有一言不合就血溅当场的架势。 菲伊停顿在当场,她不敢揭开面罩,因为她的相貌这些士兵一定认识。 “住手。” 小熊近在咫尺,回归在即,阿尔再也顾不得什么,直接揭下了自己的黑色斗篷。 “陛下。” “竟然是陛下。” 一声声惊呼传递开去,一层层人流接连跪倒,拦阻菲伊的士兵也概莫如是。 阿尔在这个国家的威望,可见一斑。 “呜呜。” 因为服侍它的少女们慌忙下跪,小熊被连带滚落到了地上,不满地睁开稀松朦胧的眼睛。 下一刻,熊眼瞪得老大,怔怔的望向下方。 泪水迅速满溢眼眶,挪动肥厚的屁股,迈动小短腿,小熊飞扑而下。 正正落在好整以待的菲伊手中。 “呜——呜——” 哭嚎的惨叫。 菲伊毫不留情的抓住小熊又胖了半圈的脸颊,好一阵揉圆捏扁。 眼看三人已经凑齐,预想之中的童音却迟迟未至。 那个魔法生命的下限真不是一般的低。 “什么人,竟然伪装成陛下。” 高塔外,威严肃穆的大吼和平民惊呼尖叫的吵杂声混在一起,如同水面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 神庙内的士兵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看向阿尔的目光不由带了几分疑惑,可却依然不敢造次,只是用眼神私下交流。 “让开,让开。” 跪倒一地的群众被粗暴地推开,有些因此而受伤的人呼痛求救,可只不过是被急着想要躲避的人群更猛烈的踩踏。 干练的精壮士兵迅速涌入,踢开因为受伤而没来得及离开的百姓,已最快的速度清理场地,竖立两旁。 披着厚厚的纯白色皮裘大衣,头戴帝王之冠的男子缓缓踏入。 先是看见倔强的菲伊,早有所预见的他倒是没感觉到惊讶。 目光在小熊和贝斯尔身上转过,最后定在了阿尔身上。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冒充我的名号。” “菲伊,你太看得起我了。” 没有理会这名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暴君,阿尔抓着菲伊和贝斯尔直接冲向一侧的墙壁。 轰隆巨响,化身疯魔状态打穿墙壁,带着他们突围离开。 真正见到这个世界的暴君阿尔,他完全没了对抗的心思。 没什么其他理由,就因为这家伙的等级高达100。 “给我抓住他们,不能让他们把神兽带走。” “是。” 暴君阿尔暂时还没有亲自追击的打算,自有手下的近卫军负责动手。 作为帝王至尊,在这个国度中,没有他的御令做不到的事情。 “是陛下和神兽。” “不,他不是陛下。” 冲出神庙,因为他们的现身,场面突然一片混乱。 有人想要下跪,也有人发出大声吼叫,想要唤来近卫军。 “该死,那个家伙怎么还没反应。” 位于整座城市的中心地带,面对数量庞大的人群,还带着三个拖油瓶,阿尔完全想象不出突围的可能性。 “狂徒,放下神兽,束手就擒。” 带着爆鸣之音的箭簇在他们身前爆裂,强大的气流让菲伊和贝斯尔不得不停下脚步。 神庙入口,一名蓝甲将军正手持长弓,寒光闪烁的箭头再次对准了他们。 “嗷!” 小熊在菲伊怀里对着那人怒吼,百姓惶恐至极,纷纷跪倒。 可近卫军却没有半点迟疑,继续逼近。 有那名蓝甲将军的远程威胁,带着毫无战斗力的两人,阿尔连移动都不敢,深怕他们被一箭射死,只能停步。 转眼间,绿,红,黄三色盔甲将军的带领下,他们已被数百近卫军重重包围。 “不要靠近。” 眼见这些凶神恶煞的近卫军越来越近,菲伊直接掐住了小熊的脖子,努力装出凶狠的样子。 可惜,小熊轻轻舔弄着她的手掌,丝毫没有紧张感的样子完全骗不了人。 “不要过来。” 贝斯尔经过这段时间的折磨,完全放弃了他的体面和风度,一把小刀顶住了小熊的脑袋,配合被鬼铠折磨到伤痕累累的身躯,格外有说服力。 这下子,近卫军终于停下了脚步。 三位将军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我国神兽又岂是宵小能够伤害的,如果它死了,那么也不配神兽这两个字。” 冰冷无情的声音,在神庙高台上传来。 三位将军回身望见暴君阿尔冷冽的目光,只觉头皮发麻,再也不敢耽误,硬是无视了事后可能引发的一系列问题,向着他们冲来。 第三十七章 离开 “可恶” “呜呜?” 小熊无辜地挥动着小短爪,睁着闪亮的乌黑眼珠,很是好奇贝斯尔这个大叔怎么把尖尖的玩具收了回去。 刀,抢,锤,加上远处紧盯不放的利箭,四位将军的配合娴熟而富有层次。 哪怕有暴君阿尔的命令,他们依然不敢将目标第一时间放在抓着小熊的菲伊身上,齐齐对准了变身疯魔的阿尔。 在阿尔眼中,这四位等级也就三十多,难怪暴君阿尔能够统治整个国家,从这四位将军身上就可以看出,恐怕整个国家加起来都不一定是暴君阿尔的对手。 既然他们将目标放在了自己身上,反而不用担心他们伤害身后的三个拖油瓶。 放开怀抱,任由他们击打在自己身上。 三位将军惊喜交加,更是挥动武器,连续斩击,身体因此更为靠近。 “阿。” 巨大的吼声,如雷音爆鸣,震响在他们耳边。 七窍流血,五脏破裂,三将爆亡。 包围他们的近卫军士兵更是倒了一片,只有余力捂住胸口,低声呻吟。 实力的差距,就是如此之大,并且能力等级越高,后期的提升也就越高。 阿尔尚且能够在疯魔状态下做到这个地步,暴君阿尔等级高达100,哪怕由于菲伊不知情的关系没有疯魔状态的加成,其实力依然足以碾压现在的阿尔。 “混账,给我死。” 远处一直没有近身作战,仅仅以弓箭相助的蓝甲将军面色赤红,怒焰汹汹。 知道自己拿阿尔无可奈何,闪烁着寒光的箭头直接瞄向了菲伊。 在他眼里,这个弱小的姑娘,是整个队伍最大的拖累。 蓝甲将军并不打算杀掉菲伊,伤了她,反而更能拖累一旁的阿尔,让她慢慢流血至死,才是最大的痛苦。 “哼。” 一声冷哼。 巨力从他背后涌入,蓝甲将军飞向高空,彻底爆散。 由始至终,连呼叫都没有发出一声。 “我的皇后,又岂容你这等杂碎欺辱。” 暴君阿尔盯向疯魔状态下的阿尔: “实力不错,可惜,竟然敢伪装成我,留不得你。” 下一刻,本在神庙高台的暴君阿尔出现在疯魔阿尔头顶。 极致的速度,在这几十米的距离间,竟形成了瞬移般的效果。 一拳捣出。 白色裘皮在身后张扬,如同白色恶鹰,扑击而至。 阿尔只勉强来得及招架格挡。 咚。 如暮鼓晨钟,声音悠扬婉转。 一股飓风却平地生出,将两人冲向高空。 地下留下一处数米深的坑洞。 众人抬头,之间他们的皇帝,暴君阿尔双臂交叠,护在胸前,不苟言笑的硬朗面容竟然带着一丝血迹。 “陛下,陛下竟然受伤了。” “怎么可能,他……” 低下的百姓纷纷惊呼,越来越多的目光集中到了疯魔阿尔身上。 只见他立于暴君阿尔对面,不动如山,浑身蒸腾着血色的雾气,看不清面貌,只有一双拳锋探出,却诡异地停在那里,没有丝毫动静。 疯魔乱舞。 正是阿尔于暗影君王一战中领悟的绝技。 当时将几乎不可能斩杀的暗影君王直接消灭。 此时被逼用出,却仅仅令暴君阿尔受了点小伤。 这是力量的绝对差距。 暗影君王和暴君阿尔对上,最后的结果可能是不分胜负。 一个是量上的不死,一个是绝对力量的巅峰。 没有阿尔这样快速发挥全身力量的绝技,哪怕是暴君阿尔也拿暗影君王没撤。 而现在阿尔使出此招,甚至短时间内将暴君阿尔压在了下风。 可惜此招强则强矣,可却有个几乎致命的弱点。 如果不能一击必杀敌人,在极短时间内将体力、精力耗尽一空的阿尔,只能束手待毙。 “呃——” 正当阿尔全神贯注,不敢有一松懈,企图在体力耗尽前这短短时间内寻找到暴君阿尔的破绽时,一声突如其来的打嗝在他耳边炸响。 以至于他的拳锋都有了一丝停滞,暴君阿尔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双臂张开,头槌直向着阿尔落下。 轰隆。 阿尔被砸入大地,在这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一道人形坑洞赫然在望。 “唉”…… 无数人在心中叹息,哪怕明知不可能,他们依然希望暴君阿尔落败,可惜这果然只能是个梦想。 暴君阿尔落下地面,望着那道人形坑洞,那个带给他惊讶和动容的伪装者,现在的气息很是微弱。 但出于对之前疯魔乱舞的心悸,同时也是自身身份的矜持,他并不愿意弄的一身泥土。 放弃了立刻杀死阿尔的想法,转向菲伊等人。 “我的皇后,这场闹剧结束了。” “把神兽归还给国家。” “之后,你将接受我的处罚,在国民面前,挂心而死。” 地下。 “真是不好意思,吃了点东西,回来后又看你打这么开心,我都有点看戏入迷了。” “呃——” 童音悠哉无比,临了还打了个嗝。 “该死的,快点——” 阿尔只觉得浑身无处不痛。 而作为带来这一场灾难的主人,要不是童音的主人不在他面前,哪怕实力不济,这个时候他都敢冲上去活撕了它。 “马上,马上。” “呃——” 菲伊和贝斯尔被几乎凝固的空气压迫的动弹不得,小熊不断后退,可它只会绕着菲伊转圈,不愿离去,又能退到哪里。 眼看暴君阿尔即将抓住它。 四道光芒冲天而起。 “那到底是什么?”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刚才那一瞬间,暴君阿尔竟然也有了一丝颤栗。 这在之前从未有过,但他在别人身上见过太多,太多。 那是面对能够主宰他生死之人的畏惧。 …… 司兰巴的一角。 “阿尔他回来了。” 擦去额角的汗水,声音带着些疲惫,尼兰一直用魔法监控着整座城市。 为此,这几天司兰巴化为了金色丝线的海洋。 一侧的赫莎点点头,表示明白。 为了等待阿尔的回归,他们已经等待了太久,甚至一个月的期限即将耗尽。 到最后一刻,如果阿尔还未回归,他们也只能放弃他了。 划下最后一笔。 巨量的魔力涌入魔纹,遍及整座城市的庞大魔法阵开始运作,司兰巴在他们面前归入虚无。 “哦,我真是,太讨厌,太讨厌摩丝忒密尔那些古板女人了,连她的弟子也跟她们一样讨厌。” 虚空处,一个浑身白色的孩童挥舞着四肢,很是恼怒不甘的样子。 “鲁迪三世,作为破解你魔法的奖励,我要求你补全我的幻想魔法。” 赫莎来到此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甚至担心同样魔力强大的尼兰抢夺她的果实,从未将破解鲁迪三世的魔法能够得到他奖励一事告知他们。 “嘿嘿,虽然我也很想,可惜,这个我真的帮不了你。” “你老师当年所拿去的,已经是全部。” 白色小孩蹦蹦跳跳来到赫莎面前,愉快地道出了这个事实。 “可你——” 眼前这名强大的魔法生命,不就是幻想魔法的更近一步吗? 赫莎才不信鲁迪三世所说的话。 “你只是不敢踏出那一步而已。” “不要抱有侥幸了,我鲁迪三世从不说谎,年轻的女孩儿。” “怎么可能。” 坐倒在地,赫莎被残酷的现实所击倒。 原来一直以来,自己追求的完美,认为能够解脱的道路,竟然根本不存在。 “换个奖励吧,我可是迫不及待你们早点滚蛋了。” 白色小孩享受够了赫莎由震惊到失望再到绝望的表情,终于耐心耗尽,不耐烦地说道。 “我根本……” 本想说什么都无所谓了。 但最后又看向了阿尔。 此时的阿尔浑身浴血,漂浮在虚空之中,四肢扭曲,看上去不管不顾的话,很可能就此死去。 “治好他,给他一样你能拿出最好的东西。” “切,果然是愚蠢的女人。” 白色小孩不屑地嗤笑一声。 挥手间,所有人已消失在了这片虚无之境。 第三十八章 四方风雨 历时三个多月。 眼前是一望无垠的无边森海,身后是滚滚黄沙。 从巫神山出发,抵达这大陆中心,妖精之森包围的蟠龙山已然在望。 “贝斯尔,怎么就你们四个人?” 繁茂林间,开垦出来的巨大营地,繁忙的人流来来往往,营地的首领接待了他们。 “别提了,这一次路上出了不少问题,我能活下来都是运气。” “来看看这是谁。” 马里奇被贝斯尔推了出来,消瘦的身形让首领迟疑了片刻,旋即又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靠,你不是死了吗?你的坟都是我让人给挖的。” “说来话长,说来话长,嘿嘿。” 进入营地之后,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尴尬了,对此,马里奇也只能翻翻白眼,索性无视掉。 “我们这一次能够活着见到你,可真是多亏了路上遇见的一些人。” “作为报答,我答应过他们要带那个女孩儿进入帕亚境内。” 寒暄过后,贝斯尔指向不远处,首领看过去,那里有一个抱着小熊的蓝发女孩,正背对着这边,望向远方。 “没问题,这种小事。” “我们海迪人,从来都是公平交易,既然你已经答应他们,我保证替你完成。” 首领拍着胸口答应了下来,贝斯尔又转向鬼铠: “你也走一趟,直到确认菲伊她真正安全为止。” “可是你……” “在这里没有任何安全问题,不用你保护我,之后你可以直接回海迪等我。” “告诉他们,我一定会回去。” 透过空洞的面具,幽深的目光微微沉凝片刻,最后鬼铠还是低下了头: “谢谢你,主人。” 不远处,菲伊摸着小熊的脑袋,喃喃自语: “没想到最后是我主动选择离开你。” “但我会掌握自己的力量,到时候,再也不会发生那种事情了。” 幻想世界中经历的一切,让菲伊彻底认清了现实。 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即使陪伴在他身边,也不过是个没有根基的浮萍,菲伊再也不要面对那种绝境。 “阿尔,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 攥紧拳头,狠狠敲打着小熊的脑袋,在它的惨嚎声中,菲伊向着遥远的彼方发下誓言。 …… 弗洛莱恩领,属于魔之眷属艾娜·艾格尼丝的领地,位于大陆西南方。 领土内最高的山峰被挖空,这位历史悠久的魔族在此建立了她的巢穴。 山腹内,弗洛莱恩的主人正在接见极为难得的一批客人。 “祝愿您夙愿达成,伟大的远古遗族。” 浑身罩在黑袍下的男人,用最为谦卑至极的态度躬身退下。 “艾娜,你真的要跟这些人类合作?” 在黑袍男人离去后,灯光开始摇曳,一道影子倒影在了墙上,裂开两道缝隙,盯向坐在宝石御座上的女王。 黑色披风遮盖不了她完美傲人的身材,修长至极的美腿交叠在一起,留给人无限的瞎想,冷峻的玉容寒如冰霜,额头生出一对紫色的尖角,黄绿色的竖瞳瞪向黑影: “福斯蒂诺,你胆敢质疑我?” “当然不敢,女王陛下。” 黑影缩成一团,声音颤抖。 “哼。” 黑影和艾娜同为魔之眷属,但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天差地别,性格更是一强一弱,福斯蒂诺自从成为魔族就一直生活在艾娜的阴影下,这也导致了直接的从属关系。 “沃斯已经失去了魔王之位,再也没有能力压制我们,萨利姆那个白痴做着成为魔王的美梦,德龙不知所踪,戴安娜太过年轻,还被她父亲的理想禁锢着,其他人更完全不是我的对手,你有什么好怕的。” “等到我们成功,真正的王将回归,这些杂碎都将被清理。” 巨翅在她背后徐徐展开,两片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洞顶,如同恶魔睁开了他的眼睛。 …… 特兰西亚,大陆传说中的移动之岛,不定期和大陆接壤的一片土地。 整个小岛的地形像是一个矮胖的泥娃娃,四肢粗短,头大而肥厚。 自从永恒神帝统一特兰西亚开始,分封诸国,和兄弟共享天下。 诸王后代之间不允许互相杀戮,不然天下共诛之。 自那时开始,这片大地上就没有发生过大的战事。 及至今时,还留存的共有十七个国家。 其中位于中部的永恒神都帕梅拉,正一片素缟。 先代神帝去世,举国哀悼。 祭祀仪式上,年幼的圣天子特里克·帕梅拉从礼官手上接过帝冠,俯视着下方群臣,心中豪情万丈: “我特里克,必将重现先祖永恒神帝之威光。” …… 特兰西亚东南方,小国敖迪奇。 由于先祖无能,接连退让,原本还算富庶的国家传到这一代,已经弱小而贫瘠。 “拉威亚王,这一次和尼尼斯的战争,全靠你的帮助。” 胜利的酒会上,这一代的敖迪奇继承者威尔·敖迪奇端着酒碗,正向邻国拉威亚的国王表示谢意。 “哈哈,这也是你的本事,和我这种只会打打杀杀的老家伙可不一样。” 满脸大胡子的粗犷男人,完全没有为王的风度,像个粗野的武士更多些。 但在特兰西亚,没有谁敢于小觑他,十年来大大小小百余战,未曾一败,他因此被称为战场上的杀人鬼,是特兰西亚最强的男人。 “叔叔,请用。” 稚嫩的小少女端着硕大的葫芦,给这位面貌凶恶的男人倒酒,小手都有些颤抖。 拉威亚王没有任何不满,小孩子害怕他再正常不过,反而亲切地伸出手按住了小女孩的脑袋,可这只是令她更加害怕了。 等到小女孩畏缩地告辞离开,两个成年人面色突然严肃下来。 “尼尼斯这几年来国力一天不如一天,这一次的战争更是佐证了这一点。” “接下来,我要发动对尼尼斯的常年战争,希望你能够继续帮我。” 威尔面色沉重,对拉威亚王露出祈求之意。 “我家马丁也不小了,好长时间没见他,也不知道这小子又长高了多少,有没有好好练武。” 放下酒碗,拉威亚王突然说起了自家的孩子。 威尔神色不定,暗暗咬牙,最后一发狠说道: “薇薇安她正好和马丁同岁,我希望我们两家结成姻亲,在我去世之后两国合并,由薇薇安和马丁的孩子接管。” 躲在屋外侧耳倾听的小女孩脸色发红,跺了跺脚,趁着还未有人发现,悄悄溜走。 …… 奥德斯王都,第一军大营,迈斯尔的营帐。 “竟然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泰雅那小丫头?” 面对自己的副官,又是自己的儿子,迈斯尔直接一耳光就扇了过去: “废物。” 弗雷迪硬生生承受了迈斯尔如熊般的猛击,没有退后一步,嘴角溢出鲜血: “将军,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连奎恩里家族都找不到她,泰雅肯定已经不在国内了。” “哼,你竟然去找了那些老鼠帮忙。” 举起巴掌,迈斯尔犹豫半响,最终还是放下。 虽然他看不起那个偷偷摸摸的奎恩里,可也明白,奥德斯境内,还真没有他们无法探知的事情。 而作为守卫王都的第一军士兵,是绝对不允许离开国境的。 “将军,还有一件事,奎恩里家族的人最近有一部分离开了国内。” 弗雷迪想起当日所见,不由有些担忧。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像个柯提亚的女人一样。” 粗暴的迈斯尔,对儿子的小心谨慎极为不满,一直以来视之为耻辱。 “我在怀疑,阿尔他并没有……” “闭嘴——” 阻止了弗雷迪继续说下去,迈斯尔喘着粗气大吼: “他已经死了,这是奥德斯皇帝公告天下的御令。” “我,帝国的黑金骑士,只效忠于皇室。” “你,也一样。” “给我出去。” “是,将军。” 第三十九章 初见妖精 妖精之森东方,清晨的阳光透不过茂密的树叶遮挡,环境潮湿而阴暗。 微微的白光照亮了一片不小的区域,光源处是一颗硕大无比的白色光球。 “连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世界上千奇百怪的东西多了去了,你真把我当全知者吗?” 光球收缩,露出里面一男一女。 男的魁梧壮硕,细碎的短发显得干练,女的身材苗条修长,一头黑亮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 正是汇合的阿尔和泽玛。 看着手上泛起微微白光的拳套,阿尔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东西在他昏迷醒来后就一直套在他手上,不论什么方法都没办法取下来,还能千变万化,除了拿不下来这一点让他糟心,实在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好在泽玛已经确认过这应该是一件无害的魔法武装,说没哪个魔法制造大师舍得用这样珍贵的纯魔法造物来害他。 这样的宝物,就连泽玛都制造不了,詹森倒是曾经制作过类似的东西,可惜他已经发誓不再制造那种玩意儿了。 “你需要学会控制它,阿尔。” 握住覆盖在阿尔拳头上的半透明拳套,泽玛一边试图用自身魔力压制它,一边让阿尔自行控制。 这样的尝试,他们这几天已经进行了无数次,一旦休息两人就会开始对着拳套进行研究和控制。 本来想要在抵达蟠龙山后才呼唤泽玛的阿尔,因为这件拳套,提前把她叫了过来。 好在泽玛近来并不忙碌,利用瞬间移动倒是能够两边兼顾。 最终,经过无数次尝试,拳套终于在两人合力下彻底融入了阿尔体内。 纯魔法的造物,就是有这样的特性,能够融入主人本身的魔力内,常伴主人一生,几乎不会丢失。 阿尔甚至感觉自己本身弱小的魔力都因此强大了好几倍。 “这东西给我的感觉很特殊,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件魔法武装都还要怪异。” 松了口气,几天的努力没有白费,泽玛拍了拍阿尔的脑袋,对于阿尔的任何成长,她都感到高兴。 但还有另外一句话她并没有说: 这件东西,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像魔法武装,只是找不出其他的名词,才勉强将它归类于魔法武装而已。 快要接近半个月了,长时间没有隔着拳套,阿尔好久没有用手指触摸过真实的物体,忍不住将手伸向了泽玛的脸颊。 轻轻一捏,一股水嫩柔软的触感传来。 啪。 泽玛拍掉了阿尔作怪的大手,很是用力: “不要吃你老娘豆腐。” “嘿嘿,小时候不是一直让我摸的吗?” “可你已经长大了。” 泽玛完全没办法对付自己养大的这个孩子装傻充楞,只能遗忘般的朝前走去: “今天,我们就能通过这片区域。” 双掌前伸,青色的光辉往前延伸。 砰砰砰。 空气中传来爆鸣。 这是迷宫魔法被破解的声音。 妖精一族在森林深处布下了强大至极的迷宫魔法,没有准备的普通人只能靠瞎转撞运气,千分之一的机会离开,万分之一的机会遇见妖精。 其他的可能就是死在这座森林。 因为这种危险性,以及其他原因,不论是帕亚还是奥德斯,毗邻妖精之森的边境线上都有军队驻守,严禁任何人通过。 尤其是帕亚,出于王室保护妖精的意愿,任何胆敢明面上捕猎妖精的团体都是他们打击的对象。 这也是贝斯尔他们不敢进入帕亚境内,宁可穿行彭布鲁克的原因。 随着魔法的效果失去,看上去和其他方向别无异常的浓密森林消散,化为一片明显有生命生活才会产生的空地。 几千米外,如同捅破高天的巨柱,巨大到看不见边际的蟠龙山遥遥在望。 “该死的人类,去死吧。” 一声娇斥,灰色的光芒从天空落下,浓密的树林没有任何阻拦作用。 泽玛脸色一变,闪瞬到阿尔身前,水蓝色的护罩挡住了灰色光芒的侵袭。 “咦——” 女声充满惊诧。 下一刻,周围的大树拔地而起,变作树人,粗壮有力的枝条向着两人所在的位置抽打而来。 “停手,我是泽玛·狄波拉,不要逼我反击。” “啊!竟然是您。” 女声慌忙而又紧张,树人纷纷原地坐下,重新变作巨木。 一位留着蓝色长发,背后长着透明翅膀,额头铭刻着绿色条纹,上围丰满,整体身高却不足普通人类女性三分之二的妖精从密林中飞出。 看得出她因为太过匆忙,飞行轨迹都有些凌乱,来到两人身边,落下地面,一个劲地弯腰道歉: “十分对不起,十分对不起,十分对不起。” “我没想到是泽玛大人您,近来那些人类太猖狂了,库因塔都被他们抓走了。” “所以我才……真的十分对不起。” 慌慌张张的矮小妖精少女,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施展之前强大魔法的强大实力,只是不停地表示着自己的歉意。 第一次见到妖精,阿尔不由好奇打量起来。 注意到了阿尔的目光,妖精少女转向他的目光满是鄙夷,显然对人类的印象不是一般的糟糕。 如果不是泽玛就在一旁,阿尔毫不怀疑她会直接动手。 “你就是这一代的妖精女王?” 泽玛显然也对这个毛里毛躁的少女有些头疼,不得不打断了她。 “啊,不是的,我是负责这一处的守备队长,您叫我吉娜就好。” “需要我去通知女王大人吗?她一定很高兴您的到来。” “不需要,这次我只是来带他上蟠龙山,就不去打扰你们了。” “更何况,你们看来也挺忙的。” “吉娜,需要我帮忙吗?” 出于曾经的友谊,对于妖精一族的困难,泽玛觉得不能袖手旁观。 “谢谢您的好意,但那些偷猎人已经被困在了这个范围,只要没有人破坏……” “啊,我不是在说您,泽玛大人。” 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妖精少女再次低下了头。 “唉,算了,阿尔,我们走吧。” 感觉跟这个妖精少女交流太过吃力,泽玛还是放弃了。 何况她对妖精一族的实力也十分了解,既然偷偷潜入的家伙被困住了,那么的确是不用太过担心。 “希望您离开时继续从我负责的这里离开,泽玛大人。” 妖精少女带着兴奋的呼喊在两人身后远远传来。 阿尔回头望去,只见她正开心的挥舞着手臂。 而一侧的泽玛嘴角抽搐,决定到时候还是换个方向更合适。 第四十章 被困的妖精 哼哧哼哧。 铁背地行龙庞大的身躯侧倒而下,露出最为柔软的肚皮。 在那里,包裹着坚硬鳞片的腰腹破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一只燃烧着血气的灰黑色巨拳拔出,身形迅速缩小,变作身材壮硕的人类男性。 眼前的铁背地行龙失去了继续逞凶的活力,过不多久,失血过多的它就会死亡,但这是阿尔动用疯魔变身,经过长时间的战斗才将其制服的成果。 从这点来说,这只怪物的实力已经堪称恐怖。 而它,不过是蟠龙山脚下,最为低级的弱小怪物罢了。 被妖精之森包围的蟠龙山,远离人类社会,并且地域无比广大,因此养育了无数强大的怪物,越是往上攀爬,就能遇见越是强大的怪物。 没有泽玛的带领,阿尔在蟠龙山上中后半段可以说是寸步难行,根本不可能登顶。 而他的目标,圣兽切罗基县,据说只有登上蟠龙山顶,才能见到它。 泽玛每天只有一部分时间会瞬移过来带他赶路,为了不浪费时间,前半段路程阿尔哪怕孤身一人,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和这只怪物的战斗,主要是变身疯魔耗尽了他大部分体力,阿尔不得不找个地方休息。 找了处山泉溪流,还未将手探入其中,丝丝缕缕的暗红血色就从上游飘下。 这么危险的地方竟然还有其他生物? 怪物哪怕流血,也会在离开身体后迅速消散,只有真正的生物流出的血液才能长久保留。 循着泉水流淌的轨迹,阿尔慢慢摸索过去。 山势陡峭,一处巨石封堵的岩壁下,微弱的水势缓缓流出。 “就是这里?” 眼前的巨石,倒是阻碍不了阿尔,但之前消耗的体力还未恢复,真要这么干了,他很怀疑自己还有多少力气应付意外情况。 取出泽玛的联络宝石,稍稍摩擦。 这一次很快的,泽玛的身形就出现在了他面前,手上还提着一个巨大的铁锤,也不知道是要敲打什么东西。 “突然打扰我,看你也没什么危险啊?” 咚的一下,巨锤砸落地面,由于山势斜坡的关系,翻滚着往下划去,接连不断的敲击声响个不停。 “外面好像有什么声音?” “出去看看。” “可恶,都到了这种时候。” 巨石之后,人类男性的声音响起。 阿尔指向巨石:“就是这些不确定的麻烦。” “蟠龙山这里怎么会有人类?” 颦眉微蹙,额头镶嵌的魔法水晶发出耀眼的光芒,泽玛已是看穿了巨石之后的一切。 “混账。” 下一刻,怒发冲冠,黑亮的头发无风自动,巨石在强大的风压下化为齑粉。 阿尔及时抱住泽玛的身体,才没有被这股强风直接吹跑,这里可是蟠龙山,哪怕它面积广袤,短距离内看似只是陡坡,依然是一座山,甩出去一个不小心就和那把被泽玛扔掉的巨锤一个下场。 等待风势暂缓,阿尔睁开眼,洞内墙壁上已是沾满血肉碎末,还有些微白色的粉末混杂其间。 看到这些,已经不用问刚才洞里说话的人类男性去了哪里。 “松开,混小子。” 敲打了阿尔一下,泽玛刚才也是气昏头了,竟然完全忘记了阿尔的存在,可这小子因此就挂在她身上不下来又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怎么这么生气。” 见泽玛已经注意到了,阿尔无奈松开。 “唉,跟我进去吧。” 泽玛当先走入山洞,一圈圈火焰自然延伸至岩壁,将那些人类男性留下的痕迹抹去。 魔法火焰照亮了山洞深处。 淡蓝色的纤细身影被脱了个精光,赤条条的身体血迹斑斑。 两片枯萎的透明翅膀躺在一角,散发着微弱的荧光,可离开了它们的主人,这份淡淡的微弱光芒正在消散。 迈步上前,妖精背部还在流淌血迹的伤口被轻易治愈,但泽玛眼底的怒火却是更甚了三分。 阿尔沉默地上前,取下了背包,准备将备用的衣服给这名妖精换上。 妖精一族成年后天生就拥有强大的魔法实力,而这份庞大的魔力来源,就是她们的翅膀。 失去翅膀,眼前这名妖精如果没有其他本领,不但会成为族群中的异类,更可能因为弱小而受到欺凌,这在任何种群中都是正常现象。 “不用。” 伸手阻止阿尔的行动,泽玛面色怪异,最终轻吐口气。 拉住阿尔的领口,蛮横的力量撕碎了阿尔的衣服,锋利的指尖由上至下,阿尔瞬间感觉清凉无比。 “泽玛,你这是干嘛——” 略微不好意思的用背包挡住下身,泽玛啐了一口: “有什么好挡的,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 “那你也不用这么急啊,太快了。” “混小子想什么呢?” 阿尔被羞怒的泽玛抛掷到了地面,身后本以为昏迷不醒的妖精玉臂直接缠上了他的腰际。 “泽玛,这是怎么回事?” “你说清楚再走啊。” 轰隆。 大地隆起,山洞被彻底封闭,唯一的光源只剩下了两片断裂的翅膀。 暗处,风雨飘摇。 …… 漫长的一日旋即而过。 入夜时分,泽玛的身影闪现于洞内。 “别装了,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妖精都是夜行生物,白天除了负责守卫的那些,大部分都在昏睡,夜晚才是它们行动的时候。 些微光亮在指尖亮起,倒映得妖精那绿色眼眸越发明亮,直起身体,向泽玛微微躬身: “感谢你们的帮助。” “不用,这是我欠你们的。” 妖精困惑的眨眨眼,明显不明白泽玛所言何意。 “那个……我现在可以离开吗?” 略微有些踌躇,不知道眼前这个强者到底是什么立场,妖精的提问有些小心翼翼。 “当然,你随时可以走。” 身后的岩壁展开,露出通行的通道。 妖精欣喜地上前几步,最后还是转身向泽玛弯腰鞠躬,才心情愉快的告辞离去。 “你可以起来了。” 抬脚踢了踢一直装睡的阿尔,泽玛直接走出了山洞,洞里的怪味她可不怎么喜欢。 “泽玛,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穿好新的衣服,阿尔走出山洞,泽玛正站在一处陡峭的悬崖正中,对望明月。 “那些人是妖精猎人。” “这我知道。” 阿尔还不至于连这点常识都分辨不出,贝斯尔说起来也是干这个的。 “但他们不够强大,没有足够的实力带走妖精。” “这部分小型的妖精猎人通常会采取更极端的手段,直接就地处理妖精,带走她们身上最容易带走又值钱的东西。” 指了指自己额头的宝石,泽玛又望向了高悬于空的明月,目光似乎穿透了时光: “妖精之泪,每个妖精一生中只会流一次的珍贵泪水,世界上最好的魔法材料,可以用作任何魔法试验。” “但也只有妖精死前,才会流下泪水。” “死亡时的情绪越是剧烈,妖精之泪蕴含的魔力也就越强。” “那些杂碎……” 泽玛狠狠握紧拳头,对于之前被做掉的妖精猎人依然余怒未消。 阿尔明了的点了点头,终于明白那名妖精之前的诡异状态,恐怕是被下了什么秘药,为的就是让她在极致的巅峰上杀掉她,获取最佳的妖精之泪。 这些妖精猎人没有贝斯尔他们势力庞大,唯有用这种杀鸡取卵的方式,获取最大的利益。 而妖精更佳的好处,则被他们无视了。 不过想想那种传说中的好处,估计也没几个人类能够享受到。 摇摇头,闭上了嘴巴。 月光下黑发舞动的泽玛,不禁让他看入了迷。 他实在不愿意打扰这份安宁。 第四十一章 劳累的泽玛 大风呼啸,雪花混杂着冰块砸在坚硬的石壁上,敲出咚咚咚的声响。 噼里啪啦。 人工开凿出的山洞中,阿尔披着御寒的兽皮大衣,手中拿根枯枝翻动着篝火。 “三个月了。” 轻叹一声。 从他开始攀登蟠龙山之日算起,至今已是三个月有余。 而从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往上看去,依然看不清蟠龙山的尽头。 世界的中心,第一高山,名不虚传。 恐怕古往今来,也没几个人真正想过要爬这座山。 即使有,一路上实力堪称恐怖的怪物也能让他们有命来,没命走。 比如阿尔,现在没有泽玛的看护,他连离开这个山洞都无能为力,任何一只路过的怪物都能要了他的小命。 沙沙,沙沙,沙沙…… 什么东西摩擦地面的声响,密集而频繁。 而且…… 越来越近。 站起身,光芒在他手上泛起,化为一双晶莹透亮的乳白色拳套。 三个月的时间,他终于能够熟练控制这件魔法武装。 轰隆。 岩壁碎裂,伴着风雪的大风冰寒彻骨。 外面以白色的天空为背景,几十名赤身露体的人类面无表情,只是平静的看着洞中的阿尔。 啪啪啪。 有拍掌声从洞外传来。 飞舞的妖精从天空飞落,合拢双掌,对阿尔露出好奇的目光。 “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人类生存,你是偷猎者吗?” 见阿尔摇头,这名妖精咬起了手指,似乎十分为难,嘀嘀咕咕的呢喃顺着风声传入阿尔耳中: “嗨呀呀,这下子可有些不忍心了,如果是偷猎者的话多好,杀起来一点负担都没有……” 摸不准这名妖精的实力,但能够来到这个地方的生物,哪怕她的等级在他眼中只有三十二,阿尔也不敢小觑,伸手入怀,直接召唤了泽玛。 “算了,一样要杀掉的。” 泽玛暂时没有出现,妖精却已放下了思考的苦恼,手臂一挥,身后面无表情的人类们冲向了阿尔,身后还有无数人影更是源源不绝的涌现。 “该死。” 如果让这些人涌上,如此狭小的面积下,阿尔哪怕一拳一个,也早晚被他们缠住。 战士没有了腾挪空间,连最基本的发力都会变得困难,到时候就真成了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魔法武装迅速变形,化为白晃晃的墙壁,阻隔了这些奇怪人类和阿尔之间的距离。 “咦!” 妖精飞在他们头顶,用手指触摸这堵奇怪的墙壁: “竟然不是魔法,这是什么东西?” 显然她也没见过魔法武装,这种只有最顶级的魔法制造大师才能打造的武装,纵观整个人类历史也没有太多,自然不是谁都见过的。 “哼,以为这样就安全了吗?可笑。” 嗤笑一声,妖精在空中轻轻摆动,如同舞女般扭动细嫩的腰肢。 咔擦,咔擦。 四周的墙壁发出龟裂之声,无数藤蔓从阿尔身侧的墙壁探出,席卷向他。 无可奈何,魔法武装直接化为球型将他护在了里面。 枝蔓缠绕,白色的半透明圆球被束缚在了原地。 妖精指挥那些人类发动无休无止的攻击,自己则悠哉悠哉地旁观。 “哈——” 看得久了,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直接在空中眯缝起了眼睛。 “给我死来。” 爆喝传来,一道影子从洞外射入,眨眼之间冲至妖精身前。 “啊——” 之前不可一世的妖精发出最后一声惨嚎,残破的碎尸一块块掉落,下方的人类却无知无觉,依然向着阿尔所在的白色圆球发动攻击。 击杀了妖精的是个蓝色短碎发的少女,左手持着短枪,插入洞顶的岩壁,正面色痛苦的望向下方的人类。 “安息吧。” 右手持着另一柄短枪,轻轻一挥,风刃席卷,洞内的人类纷纷化为血雨,洞外的人类继续毫无畏惧的涌入。 重复几十次。 不论是作为杀戮者的少女,还是作为旁观者的阿尔,都快要烦厌欲呕的时候,最后一名人类终于被消灭。 落下地面,淡淡扫了白色圆球中的阿尔一眼,持枪少女没有交流的兴趣,转身就欲离去。 妖精断裂的手臂突然暴起,向少女背后袭去。 “小心。” 阿尔想要提醒她,可在白色圆球之内,他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早该想到的,束缚他的藤蔓从头至尾都没有松开的意思,哪有施法者死亡,魔法还不消散的道理。 虽然没有听到阿尔的提示,但少女训练得无比灵敏的身体素质,让她在手掌及身的那一刹那,微微一侧,避开了心脏要害。 即使如此,胸口破了个大洞,强烈的疼痛席卷,差点让她痛昏过去。 魔法藤蔓缠绕而来,直接将她的短枪夺去,又将她牢牢捆绑。 “哈哈,可悲的家伙,追了我一路,还不是要死在这里。” 妖精原本小巧精致的脸蛋此时残破不堪,可诡异的是,竟然在慢慢复合,恢复完整,不单单是她的面孔,身体的其他部位,莫不如是。 恢复了七八成的双手捧着她的脸,来到被束缚的少女身前,残破的面孔张狂而血腥。 “为什么要掠夺我帕亚的人民来这种地方?” 嘴角溢出鲜血,明知自己毫无获救的可能,少女不甘心地想要知道答案。 “你帕亚的人民?哈哈,多么可笑,他们可是哭着喊着要跟着我走,你竟然说他们是帕亚人。” “哈哈哈,笑死我了。” 在大笑声中,妖精的身躯已经拼装完毕,将自己的脸孔按到了脑袋上,拾起少女的短枪,抵住她的咽喉,少女的脸颊因此微微扬起。 “放心,既然你没死,那么我不会立马杀了你。” “你这样强大的材料,相信他一定会很满意。” 随着妖精完整的恢复,其余被残杀的人类竟然也慢慢站了起来,遍地乱爬的残肢断臂寻找着各自的身体,诡异非常。 “不死者。”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了之前的教训,阿尔开口前控制白色光球开了个小孔,声音因此传递出去。 阿尔从未听闻不死者保留有智慧这种可能,但碎尸而不死,还没有任何魔法的动静,这样诡异的不死身,只有不死者才有。 “哼,差点忘了还有你。” “还真是件好东西。” 贪婪地望向阿尔遍布周身的白色圆球,妖精她的本身实力并不高,这样能够防护自身的宝物,她羡慕不已。 毕竟没人会喜欢被一次又一次杀死,哪怕她不会真正死去,也不会喜欢。 “如果你肯把这件东西交给我,我就回答你的问题,还放你离开。” 舔了舔恢复几分血色的鲜红嘴唇,妖精充满挑逗得提出了这个条件。 “白痴。” 闭死白色圆球,阿尔决定还是不跟这个眼中没有丝毫诚意的女人继续交谈为好。 “哼。” 脸色一板,妖精一巴掌扇到了身后看戏的少女脸上,鲜红的巴掌印迅速浮现,少女吐出一口鲜血。 “等你们见到那个人,我看你们还狂。” 奈何不得藏身圆球内的阿尔,少女又伤重濒死,妖精也不能继续下重手,只能恨恨放下这句话。 飞上半空,其他人类不死者乖乖站立不动。 藤蔓从地面生长而出,又迅速消失。 片刻间,利用魔法,妖精挖出了十几米深的大洞。 一个个不死者在她的控制下,像下饺子一样落入深洞。 藤蔓再生,互相扭动,将周围隆起的泥土再次推下。 完成了此行的工作,妖精拍拍手,控制着藤蔓夹裹着圆球和少女,就要离开。 “你要带他去哪里。” 冷如寒冰的女声,惊起在妖精耳边。 她想用藤蔓护住周身,却突然发现自己连根手指都动弹不了,转动脑袋,才发觉仅仅一瞬间,自己大半身体已被冰封在了巨大的冰块中,并且冰层还在蔓延。 藤蔓被寒冰冻裂,碎落一地,阿尔收起魔法武装,呼出一口气: “泽玛。” “没办法,太忙了。” 遮掩不住脸上的疲惫,泽玛的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 “对不起。” “嗨,跟你可没关系,只是在弥补我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罢了。” 阿尔想要扶住她,可泽玛拒绝了他的搀扶,来到少女身前,盯着少女脖颈间的金色纹章,那是一串流风的图案,发出讶异的呼声: “你是帕亚下一代的……” 后面的声音阿尔并没有听见。 泽玛用魔法治好了少女的伤势,得到自由的少女并没有感谢的意思,反而对泽玛冷哼一声。 本想直接离开,可瞥见被冰封的妖精,少女只得僵硬的转过脑袋,张了张嘴,半响才结巴道: “喂,你……把她交给我。” “这可不行,她又不是你抓住的……” 阿尔挡在了泽玛身前,这个帕亚少女对泽玛的态度太过凶恶,阿尔对此倒是有所了解。 应该说绝大多数正统的魔法师对泽玛和詹森这两个名字都是没有任何好感,因为就是他们终结了魔法师最辉煌的时代,之后才有了魔法师被追杀,到处躲藏,在帕亚崛起之前,大多数魔法师地位低下的悲惨岁月。 “住口,阿尔。” “这种东西,让你们接触太过危险了。” 泽玛按住了阿尔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说。 扔出三个金属圆球,结成蓝色的光罩,罩住了妖精所在。 下一刻,空间一阵扭曲,妖精直接送入了虚空。 “圣魔封印术。” 少女的惊叹中有兴奋,也有一丝憧憬,望向泽玛的目光中更是厌恶了几分。 “哼。” “明明用着圣魔王朝的力量,却亲手摧毁了它。” 微微讽刺了泽玛一句,少女坚定不移地离开,连半点多留的意思都没有。 完全没想过泽玛是能随时置她于死地的可怕强者。 泽玛拉住了想要追上去的阿尔,微微摇头: “算了,我也习惯了。” 洞外的风雪很大,可泽玛抓着阿尔的手却无比炽烈,显然她的心情并不如表面上平静。 少女故意踏踏踏的脚步声很快淹没在风雪中…… 第四十二章 巨兽与猫咪 时光如梭,转眼又是半年有余。 罡风凌冽,一片澄清。 四周俱是暗淡的蓝色天幕。 纯白色的山峦此起彼伏,无穷无尽的寒气冰冷刺骨。 泽玛张开双翅,怀抱着阿尔沿着蟠龙山壁飞驰。 靠着詹森事先准备的魔药,阿尔才得以在这种环境下呼吸,真是难以想象,曾经的先祖奥古斯都靠着自己一人到达了顶峰。 吼吼。 突如其来的强气流冲击而来,泽玛的翅膀一滞,两人差点撞入不知多久岁月凝结而出的寒冰层中。 “给我出来。” 停留在半空,泽玛没有再次向上飞行,背靠蟠龙山,警惕的目光四下扫射。 在她发出警告后不久,暗蓝色的环境发生变化,先是一点,又一点…… 接连不断的各色光芒闪耀,如同画布上落满了星星点点的彩光。 这些奇异的光线,最终化为一头头挥舞着巨翅的恐怖异兽。 “这是我等圣主的领地,女性,你不准通行。” 身躯最为庞大的怪物张开巨口,吐出的却是阿尔能听懂的人言。 “我要求见切罗基县。” 几百只等级超过一百,为首者更是逼近两百大关的超强怪物,哪怕是泽玛都不敢稍有轻动,只能放低姿态。 “我说了,不行。” 面对泽玛的恳求,怪物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可又转向阿尔。 “他可以通过,根据我等圣主和路德维希的约定,持有霸者之证的后人,都可以通过此地。” 为首怪物的话让他们两人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就不用发生战斗了。 “小子,来我的背上。” 为首怪物缓缓靠近,背过巨大的身体,让出了巨大的脊背。 “坎卡,你不能这样。” “这不合规定。” “该是我才对。” …… 周围数百头怪物对为首的怪物发出咆哮,显然对他自说自话的行为极为不满,看得阿尔和泽玛一头雾水。 “闭嘴,你们谁有我强大?” “你,是你,还是你?” 坎卡发出怒吼。 一下子,所有怪物都噤声了,只有低微不满的抱怨间或响起。 “快来,小子。” 在坎卡的催促和泽玛的示意下,阿尔跳到了坎卡数十米长的庞大背部,牢牢抓住了凸起的骨锥。 下一瞬,强大的风流刮来,坎卡已是一飞冲天,没有泽玛对阿尔的照顾,强大的冲击力让阿尔不得不死死抓紧他背部的骨锥,才不至于掉落。 “女性,不要离开我们的视线。” “你的身上,有时空的味道。” “乖乖在这里等待即可。” 泽玛见阿尔被带走,本想稍稍后退,利用瞬间移动的能力追过去。 谁能想到,剩下的怪物也不是傻子,将她包围,不让她离去。 “阿尔,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了。” …… 阿尔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过于猛烈的气浪,逼得他不得不将眼睛闭上。 直到皮肤失去知觉,手指已经发麻,快要抓不住坎卡骨锥时。 “哈哈,小子,我们终于到了。” 这时,阿尔麻木的感觉开始慢慢恢复。 的确,耳边呼啸的狂风已经平息,甚至太过安静了些。 睁开眼皮,干净的青色草野进入眼帘,一望无际。 任何一个清楚这是什么地方的人,都绝不会相信,蟠龙山顶,竟然是如此景致。 在阿尔原本的想象中,哪怕不是冰天雪地,也该是万物寂寥。 无论如何,绝不该有任何生命存在。 “圣主,我带着您想要的人来了。” “圣主,我带着您想要的人来了。” “圣主,我带着您想要的人来了。” …… 坎卡兴奋地拍打翅膀,一声声嚎叫传向远方。 可惜没有半点回应。 坎卡还在兴奋地不停吼叫。 等到阿尔都怀疑这里真的是否存在圣兽切罗基县时,草丛深处,一道游走的草浪开始不断游走,向着他们而来。 “圣主,您终于肯见我了。” 坎卡越发激动,从出生开始,它们就从未见过圣主的真面目。 只知道唯有族中最为勇猛,能够力压整个族群的勇士才能进入此地,成为圣主的守卫。 这一次要不是阿尔的出现,坎卡觉得它最起码还需要为此努力两百年。 草浪停歇。 阿尔和坎卡都屏气凝神,等待传说中的圣兽现身。 橘红色的蓬松毛发,大而圆润的碧绿眼瞳,两只不停抖动的短短尖耳,一条尾巴在屁股后面一摇一晃。 “喵呜。” 举起短短的小爪子,奶声奶气的猫叫震撼了他们的灵魂。 圣兽切罗基县。 竟然是一只猫咪? “我不信。” “圣主,圣主怎么可能……” 坎卡觉得自己一生的信仰都破碎了,癫狂地挥动翅膀,狂风挂起,整片草野被弄得乱七八糟,阿尔更是差点被他掀倒。 “喵呜。” 又是一声猫叫。 可这一次,阿尔听出了其中的不满。 手上紧紧抓着的骨锥消失不见,扑通一声,阿尔掉到了地上。 及时变身疯魔状态,铜皮铁骨之下,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可抬头四顾,之前威猛无双的坎卡又去了哪里? “呃———呃———” 长长的打嗝声响起。 猫咪慢慢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尾巴晃得悠闲无比,小巧的嘴巴诡异得鼓起,显然是在吞咽什么的样子。 “这些家伙果然没到年份就是不好吃,呸。” 小小猫嘴里吐出的是让阿尔惊悚至极的事实,还嫌弃地吐了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沫。 “小鬼,奥古斯丁已经挂了吗?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猫咪跳到了阿尔的肩头,小巧的鼻子不断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得到阿尔肯定的答复,猫咪又跳到了他头上,挠起了自己的下巴: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在这里什么感觉都没有,唉。” “您是圣兽切罗基县?” 趁着猫咪感叹的功夫,阿尔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虽然跟在自己头顶上的小猫咪说话,总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那老家伙?两千多年前好像醒过一次,我跟他可没半点关系。” “那坎卡怎么称您为圣主?切罗基县又在哪里?” 阿尔是真有些急了,如果这猫咪说的是真的,他要如何得到圣兽的力量? 第五章 钥匙 “吼,吾乃你们伟大的主人,圣兽切罗基县。” “只有最勇猛的后代才有资格来见我。” 小爪子捏住嗓子,威猛的吼声从它那张猫嘴里吐出,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扫了阿尔的脸颊一下: “就是这样,那群白痴就把我当成了切罗基县,每隔一段时间长大了送上来让我吃。” “啧啧,那可真是美味啊。” 说完还砸吧了下嘴巴,满是意犹未尽的感觉。 “记住了,越是强大的怪物,把它们生吞下去就越是美味,可不能浪费了杀掉,那样什么都吃不到。” 小爪子拍了拍阿尔的脑袋,猫咪老神在在的教训起他关于美食的哲学来。 想想外面那群放到地面,不说横扫天下,最起码也能雄踞一方的强大怪物,在这只猫咪眼中只是愚蠢的零食,阿尔不禁替它们感到悲哀。 “小子,你来这里是想要获得切罗基县那家伙的灵种吗?” 灵种? “那是什么?” 既然不明白,阿尔觉得还是问询这只看似很厉害,态度也不恶劣的猫咪比较直接。 “就是切罗基县的力量之种啊,难道奥古斯丁那混球什么都没留下?” 伸出满是肉感的猫爪,在阿尔面前来回晃动。 随着它的动作,整个世界的草野无风摇曳,以他们为中心微微侧倒。 肉眼可见的青色光点从地上溢出,在天空汇聚成溪流,再涌入猫咪掌间。 不久,阿尔眼前,那只毛茸茸的肉垫上,聚起了一团清香怡人的青色流光,散发着让他感觉垂涎欲滴的香甜气息。 忍不住伸手想要触摸,可那只肉呼呼的猫爪一缩,感觉脑袋上一重,猫咪仰躺在他头上,灵种被它顶在鼻尖,小腿叉着个八字,不停晃荡: “虽然这东西在这里不值钱,可我为什么要给你?” 有些无语,你不想给我弄出来干嘛? 阿尔自信自己身上没什么它看得上眼的,而且能给奥古斯丁的东西,自然也能给自己。 “你需要我做什么?” “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可以。” 感觉脑袋上一轻,猫咪已经站到了他身前,浮空而立,阿尔竟然在这张毛绒绒的脸上看出了一丝认真。 “如果有一天,你有能力让天下安宁,但代价是要你去死,你会怎么做?” “我……” 本想说当然不愿意。 但想到那些自己在乎的人,阿尔有些犹豫了。 “回答不了吗?那看来你不适合这份力量。” 猫咪肉爪上的青色流光开始旋转,似乎有了消散的迹象。 “我不愿意。” 受此一激,阿尔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答案。 “什么世界安宁,为什么需要我一个人去付出,如果不能争取,那就和自己人一起面对好了。” “就我一个人毫无希望的死了,这样的世界,我为什么要救。” “这不是挺老实的。” 猫咪那对大眼珠中闪过一丝笑意,青色流光直接送入了阿尔口中。 咕嘟。 吃下了这个奇怪的东西,可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不由怀疑起自己被这只小猫耍了。 “这只是一把钥匙,能不能发挥出霸者的力量,还要看你自己。” 在这只小猫的指点下,阿尔看向了自己胸口,五只异兽中,一颗狰狞的龙首已经被点亮,散发出青色光芒,可龙眼却暗淡异常,死灰一片。 “当你能将这份来自切罗基县的力量发挥出来,龙眼就会被点亮,如果你能找齐五只圣兽的力量之种,霸者之证更会由虚化实,到时候你才能体会到那份霸道绝伦的强大力量。” 猫咪舔了舔自己肉呼呼软爪,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感觉希望渺茫,但只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后悔才好。” “什么意思?” 虽然这只小猫有些神神叨叨,但说的总归对自己有些帮助,阿尔忍不住好奇心,还想要知道更多。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敌人是谁吗?” “魔王。” 想到曾经见过大伊万的恐怖,哪怕只是个假货,依然让他感受到了彻头彻尾的绝望。 “哈哈哈哈,那种家伙……的确算是最强吧。” “唉……”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走到了霸道的尽头,你终究会明白的。” “那份痛苦。” “现在离开吧。” 猫掌一拍地面,阿尔彻底消失在了它的面前。 “奥古斯丁,你已经失败了吗?” “果然人类还是太脆弱了,明明我在你身上寄予厚望的。” 看着阿尔消失的方向,绿色的妖异竖瞳闪过一丝失望: “就看看这个小家伙,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吧。” “真是在这鬼地方呆够了。” “喵呜。” 摇晃着尾巴,猫咪一摇一摆,融入了草野。 …… 被猫咪送到了妖精之森外围,阿尔大吃一惊。 空间传送的代价,他可是亲身体会过的。 可十几秒过去,他的身体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取出宝石联络泽玛,一直在异兽监视下的泽玛早就有些不耐,感觉阿尔的坐标不在蟠龙山上,连声招呼也懒得跟这些怪物打,直接瞬移离开。 “泽玛,刚刚……” 将遇见那只猫咪的状况巨细无遗跟泽玛讲了一遍,泽玛挑起眉毛,认真将阿尔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连呼不可思议: “这世界上除了我之外,不应该还有谁可以掌握空间和时间这两种力量了,哪怕在我出生的那个年代,拥有时空资质的都是绝对的少数,它们应该做不到无视消耗寿命这条基础规则才对。” 但既然跟圣兽切罗基县有关,再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与之相比,泽玛更担心另外一个问题,脸色一板,力喝道: “把衣服脱了。” “啊?” …… 数十分钟后,全身快被泽玛捏碎的阿尔忍受着遍及周身的疼痛,咬着牙穿好了一副。 泽玛也是一身热汗,俏脸泛红。 “竟然真的没事。” 瞪向阿尔的眼中,满是严肃的恶意。 阿尔感觉再让她想下去,自己实在太过危险。 “泽玛,你够了,我不陪你玩下去了。” 说完,转身就跑。 “哎。” 本能够轻松拦下他的泽玛,还是放弃了,轻叹一声: “希望不会是那个存在吧。” 如果真是那个存在,那么泽玛再如何努力,恐怕也没办法检查出来。 “在伟大的路德维希邀请下,圣兽切罗基县,为了看守某个威胁到世界的恐怖生物,永世镇压在蟠龙山。” 想起父母曾经跟她提起的传说,泽玛心头就一阵烦躁。 手上射出电弧。 噼里啪啦。 “啊——” “不痛?” 本以为挨到泽玛电击免不了一阵剧痛,可眼睁睁看着这些明黄色的电弧透过他传导向地面,阿尔竟然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感。 小时候他给泽玛添乱时,被泽玛用各种魔法关照也不是一次两次,泽玛强大的魔法控制力保证了阿尔绝对的痛苦而不受伤害。 可这一次,完全没有任何实质伤害也就罢了,连疼都没疼一下。 阿尔感觉自己一定出现了幻觉,泽玛可没那么温柔。 “别动。” 泽玛同时发觉了阿尔身体的不对,在他身上用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侦测魔法用出,第一次得到了些不一样的答案。 “你的能力界限上涨了,还有,你多了个天赋。” 阿尔的能力改变: 能力界限:36/61 才能: 战斗能力:精通 魔法能力:普通 天赋: 真视:掌握 机械心智:普通 圣兽的加护:普通 第一章 流淌而过的时间 帕亚靠近妖精之森的边境哨卡。 在被不知名的几种魔法分别探测后,确认了身上没有携带跟妖精有关的任何东西,阿尔获得了进入帕亚的资格。 “这是您的魔法袍,请收好。” “只要您持有此物,在帕亚任何一处城市内,都可以享受到基础的食物供给和免费的住宿服务。” 带着手铐脚镣的奴兵双手奉上一件紫色的小披肩,语气无比顺从恭敬。 这些人是帕亚边境线上的一道风景线,犯错的帕亚人被捕后就要从事各种劳动,甚至作为军队随意牺牲的炮灰部队,大都从事与边境有关的工作。 当然这里的帕亚人也许该称其为帕亚蛮人。 在帕亚,拥有魔力的人被称为智人,无魔力者则被称为蛮人。 和柯提亚人叫奥德斯人蛮人不一样,帕亚的蛮人不单单是一种称呼,更是一种阶级。 智人生而高贵,蛮人生就卑贱。 帕亚国内,哪怕犯罪被捕,只要不是叛国罪,花点钱就可以赎身。 但蛮人通常穷困潦倒,根本出不起这个钱。 而智人正好相反,哪怕你无父无母,银行也会借给你足够的金钱,因为智人在帕亚,就代表着足够的偿还能力,大部分工作都需要拥有魔力的智人。 帕亚号称魔法师的圣地,但国内拥有魔力者依然只有半成不到,更别提拥有真正战斗力的魔法师了。 而帕亚又极为需要魔力供给,所以智人的地位居高不下。 当然帕亚蛮人的地位如此之低,听说还与曾经的某次叛乱有关,一开始的帕亚一代并没有建立两极分化的的意图,这完全是他后代的责任。 阿尔哪怕魔法天赋再低,体内拥有魔力依然是个不争的事实,所以进入帕亚不但没有受到阻拦,反而受到了热情的欢迎。 咔擦。 披肩太过狭小,扣子刚刚扣住,直接崩裂。 接待阿尔的奴兵满脸尴尬,搓着手。 “魔法师大人,这已经是最大的型号了。” “如果您不满意,估计需要等待一个月,才能给你特别定制,这里并没有制作这个的工匠。” 奴兵内心十分惶恐,如果眼前这名大汉因为找不到匹配的尺寸而发怒,大可以就地将他杀死。 智人和犯罪的蛮人,在帕亚地位差距就是如此之大。 “算了,我赶时间。” 放弃这种无意义的东西,阿尔来帕亚又不是为了加入国籍,根本不会久留,更别提让他等一个月了。 “可是没有这东西,您就享受不到魔法师的待遇了啊。” 在这名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帕亚的奴兵眼中,此时的阿尔无疑就是个傻子,这样的好处都不要。 不就一个月时间,等等就是了,换来的可是一生一世吃穿不愁,混吃等死的美好生活。 他还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呢。 “唉……” 奴兵伸手想要再劝几句,可阿尔已经大步离开。 获得了切罗基县的灵种,他还有四只圣兽需要去寻找,哪里有这么多时间用来浪费。 …… 奥德斯的更北方,是一片彻头彻尾的冰雪世界,没有人类能够在这里繁衍生存。 “吼吼,再见。” 泰雅穿着不知名动物的皮毛,这是她新认识的朋友吼吼送的礼物。 白色的巨人,身高十几米,满身雪白的长毛,矗立在冰雪之间,向这位人类朋友发出送别的祝福: “吼吼。” …… 时隔接近两年,修复一新的柯提亚城,前所未有的热闹。 纯白的王室城堡前,柯提亚代表最强的五位将军齐聚于此。 黑军将军赫伯特·奥意尔,拥有最高威望和丰富经验的老将。 白军将军布鲁斯·巴克斯特,号称算无遗策的智将。 赤军将军克劳德·凯莱布,柯提亚军中无人可抗的绝世战将。 蓝军将军劳伦斯·拉特雷尔,擅长防守战,因为他,军队被称之为铁壁的存在。 灰军将军黑文·詹姆士,控制着柯提亚人数最多的军队,对国家的日常管理来说不可或缺。 能让这五人舍下一切,亲身前来的,在这柯提亚和平时期,只有一件事情。 整座柯提亚城的最高处,镶着金边的阳台上,玛利亚和身为王室亲卫队长的希波莉,恭敬侍立在一旁。 在王女梅丽塔的搀扶下,一位看似弱不禁风,身躯老朽,面容和蔼的老人缓缓走出了城堡的阴影。 满面白须在大风中飘扬,年迈的国王伸长双臂,拥抱天空,向着国民大声宣告: “我,回来了。” “恭迎贡萨洛陛下回归。” “恭迎贡萨洛陛下回归。” “恭迎贡萨洛陛下回归。” …… 大陆之西,魔之眷属索尼娅·乔伊斯的领地内。 美丽的月光在白天斩出了无尽的光辉。 十几只魔兽被斩杀,无边黑气升上天空。 灰暗皮甲的紫发剑士落地,手上长剑如同月光一般,内敛而沉静,剑身微微荡漾,如同波动的水光。 “紫喑,安全了吗?” 弱弱的呼喊,穿着白色上衫,橘红色短裙的粉发少女从大石后探出身体,眨巴着眼睛望向紫发剑士。 “嗯,暂时吧。” “那还有多久才能回家?” 绞着手指,粉发少女声音都带上了抽泣: “我想家,想大家,呜呜。” “乖,别哭了,相信我,大家一定在等着我们回去。” 收好这把魔王赐予的神剑,紫喑作为姐姐,不得不安慰起了这个长不大的妹妹。 …… 更西方,魔之眷属萨利姆·拉吉斯拉夫的领地。 幽深的地下城,黑暗一片。 巨大的熔岩池水缓缓流淌,一道巨大的身形缓缓站起,池水从他如同铁甲的皮肤层缓缓流淌而下,滴落到附近,形成一块块熔浆岩。 睁开黑色的眼睑,诡异的黑色重瞳望向不远处跪地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世瑞纳斯,杰曼,你们唤醒我,是给我带来了那个小丫头的信息吗?” “不是的,伟大的萨利姆,目前并没有找到沃斯所中意的那个小丫头。” “……” 萨利姆没有反应,但满池岩浆开始滚动荡漾。 世瑞纳斯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接下来的话不能让他满意,这位脾气暴躁的古老存在一定不介意直接吃了他,连忙说道: “但我找到了增强我们这方实力的方法,有关于洛基。” “那个小鬼?” “是的,戴安娜和我们这边的实力相差无几,但如果有洛基的加入,局势就会不同。” “说下去。” 岩浆恢复平静,世瑞纳斯擦了下根本不存在的汗水,才缓缓说道: “他爱上了一个人类女性,没有破绽,追求和平,偏向戴安娜的洛基,现在已经被拴上了一条狗链。” “而想要握住这条狗链,需要您亲自出马,我和杰曼都不一定能拦下他。” 一旁的巨人低声细气地补充: “杰曼也是这么认为。” 巨大的身形彻底从熔岩中踏出,高达几十米的魁梧身躯,哪怕出自巨人一族的杰曼在他面前,都是如此渺小。 炽热的气息更是逼得世瑞纳斯和杰曼不住后退。 “哈哈哈,有趣。” “看样子,我也是时候该出去走动走动了。” 放肆的笑声回响整座地下城。 第二章 违反的规矩 富士樊防线。 始建于173年前,历经两次魔潮后被攻破,由此引发了帕亚建国之后最大的一次灾难,并在击退魔族后修订了帕亚法律。 再次竣工于103年前,无死角全方位的魔力覆盖网,至今没有一个魔族通过它入侵帕亚。 无国王许可,任何人靠近都将视为对帕亚发动战争,死伤不论。 “请问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了,谢谢。” “请给我的服务进行评价。” 走出信息交易站,阿尔还感觉有些不真实。 喀纳斯城,临近帕亚边境的小城市。 可就是在这种地方,阿尔竟然见到了类似电脑的魔科技产物。 对初次来到帕亚的他来说,这就像是还在用着石质工具的原始人突然跑到现实社会一样,好不容易才适应了下来。 继承了圣魔王朝部分遗产的帕亚,短短三百多年,已经将魔科技推展到了一个足以让世界吃惊的地步。 这里当然单纯指生产力和社会服务方面。 论起战斗力,圣魔王朝随便抽出一点兵力就能碾压现在的帕亚。 菲斯特·斯金纳的魔法成就,可不是凡人以数量和时间能够弥补的。 他一个人就足以代表整个圣魔时代的光辉。 “没有帕亚王的许可,连靠近都不行吗?” 想起泽玛说连她都无能为力时的表情,阿尔看完关于富士樊防线的资料,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 魔力覆盖网,一个全天候,全范围的庞大魔法释放系统,任何不被认可的生物都在它的消灭名单上。 其瞬间集中发射的魔法光炮,哪怕是泽玛也承受不住,这道防线从设计初始,预计目的就是为了消灭范围内的所有魔族。 理论上除了魔之眷属和魔王之外,没有任何生命能够在没有帕亚王的授权下在富士樊防线里站住哪怕一秒。 这样一来,阿尔想要接近富士樊防线也就是天方夜谭。 但如此强大的魔法要塞,其背后的原理到底是什么? 对全世界来说,这都是一个谜。 阿尔有理由怀疑,这和另外一只圣兽有关。 无论如何,他都要进去一探究竟。 只顾埋头走路思考。 四周衣衫破烂,几不遮体的蛮人则无不对他投以奇怪的目光。 这样的注视从他进城开始就没有断过,想要找个人询问,他们又向见鬼一样避开自己,后来也就习惯了。 车轮滚动的声响由远及近,让一直低着头的阿尔不由抬头打量。 什么都还没来及的看清,却见一道鞭影向着他当头打来。 啪。 手背上火辣辣的疼。 双方之间巨大的本质差距,让阿尔并没有受到多大身体上的伤害,可莫名其妙的攻击,让他心头一股无名火起。 “哪里来的蛮人贱民,竟然敢走在中央大道上。” 他还未开口,头前金黄马车上,之前执鞭抽打而来的马夫已是声色俱厉,仿佛阿尔犯了多么大的过错。 说罢,又是一鞭抽来。 “该死。” 这次有所准备,阿尔怎么可能还让他嚣张。 根据他挥鞭的姿势,轻易判断出他抽打的方向,稍稍让过,身形前冲。 十几米的距离,转眼即至。 “你要干嘛——” 拽住这名马夫的裤腿,在他惊慌失措的尖叫厉吼下,将他整个身体轮转几圈,滚落到了地上。 要不是记着不想惹出大麻烦,换了个三不管地带,阿尔绝对将这马夫脑袋往地上一轮了事。 就算如此,天旋地转,身体素质和平民无异的马夫依然昏死过去。 “咳咳。” 到了此时,马车中的人再也坐不下去,一只肥大的脑袋伸出,对着阿尔吼叫: “好个胆大泼天的蛮人,冲撞了男爵的行程,你是想被抓进监狱吗?” “速度给我滚开,不然到时候要你好看。” 虽然有着示威的意思,可看他乱转的眼珠,色厉内荏的模样,阿尔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是在害怕。 “小伙子,快走,快走。” 路边有人对着阿尔不停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最终还是冷哼一声,背过身去离开。 他并不愿意在这个关头得罪帕亚贵族,那样对他接下来的目标造成更加难以预估的麻烦。 马车内的男爵阁下狠狠擦了擦手心里攥出的冷汗,对着附近那些看到他羞耻退让画面的蛮人大骂: “你们这些贱民,还不快过来给我赶车,顺便把这个废物抬上,跟我走。” 自有畏缩害怕的本地蛮人听从他的调度。 经过这件小事,阿尔不愿意继续停留。 本想直奔帕亚王城,可还未靠近喀纳斯的城门,嘀嘀嘀的警报已是从他现身的第一时间响起: “发现嫌疑犯蛮人,罪名:伤害查理男爵。” “请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会给予你公平公正的审判。” “如若拘捕,发生任何意外我们都不负责。” 高高的城楼上,一名穿着黄色警服的男子对着阿尔大声宣布他的罪行,并且要求他乖乖被抓住。 城门口更是涌现了几台造型夸张,高达七八米的钢铁怪物,彻底封死了去路。 真是青天白日撞了鬼。 完全没有想到,那头该死的肥猪居然小心眼到这个程度。 早知如此,还不如刚才当场把他打死算了,反正一样要背这黑锅。 嘀嘀嘀。 几十只早有准备的圆形魔法傀儡发出爆鸣,对着他滚来,圆圆的爪子上抓着一圈黑绳,将他包围。 “放弃反抗,重复一次,放弃反抗。” 城楼上的男子还在重复呼喊,在他身后,本城的警备队长正在和之前阿尔遇见的查理男爵碰杯。 “这等蛮人一看就是其他地方来的傻子,竟然敢对我们智人出手,实在是愚不可及。” “呵呵,那是当然,也不看看这帕亚是谁做主。” 查理男爵晃动着酒杯,两撇老鼠须一抖一抖,得意非常: “等下还要拜托你,将这个蛮人给我送过去,看这小子满能打的,正好我那边最近死的有点多,需要补充一下。” “没问题,大家互相帮助嘛,哈哈。” 两个帕亚智人谈笑间就定下了事关他人自由生死的大事,气氛轻松异常,驾轻就熟的样子,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第三章 被擒 圆滚滚的傀儡在脚边飞速滚动,一根根黑绳飞速旋转。 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作,带着强大的粘性,一沾上阿尔的身体就脱不下来。 几十个圆球绕着他转来转去,瞬间阿尔就被黑绳捆成了粽子,动弹不得。 原地只剩一个扭动的人形肉粽。 “哈哈哈。” 见阿尔被制住,在围观蛮人或叹息,或热烈的讨论中,查理男爵和警备队长笑着走下城楼。 “让你这小子狂。” 拿着手杖,戳点着地上的肉粽,查理发出得意的大笑。 噗呲一下。 原本静静躺在地上的黑色大粽子发出碎裂的声响,一道黑影拔地而起,一把掐住了查理油滚滚的肥厚脖子。 “呃呃呃……”肥肉抖动,查理无论如何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想要叫喊,可惜除了杀猪一样的吼叫之外,什么都没能发出。 “给我让开。” 手上抓着这个猪头人质,阿尔对一边的警备队长大喝。 “好好好,你别动手。” 小小的警备队长,哪敢让一个真正的帕亚贵族在他地盘上出事,忙不迭的答应下来,点头如捣蒜。 “关闭这些麦卡,让开道路。” 在他的命令下,钢铁巨兽和圆球傀儡让出道路,退回它们来时的所在,失去动力。 至于其他警备队成员,阿尔完全不放在眼里,这些人里连个真正的魔法师都没有,只能算是空有魔力的平民。 缓缓后退,眼看就要离开这座城市。 一道灰色流光,从阿尔看不见的背后,飞速射中了他的背脊。 扑通。 “啊,救命。” 查理男爵发出凄厉的惨嚎,因为阿尔如同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直接砸在了他肉感十足的肥胖身躯,将他当成了人形肉垫。 “快快快,把男爵救出来。” 警备队长慌忙上前,合力将阿尔沉重的魁梧身躯搬开。 此时,天空才施施然落下一道身影。 穿着青色的华丽长袍,披着帕亚魔法师特有的紫色披肩,所不同的是镶嵌着暗金色的花纹,形似一把长杖。 黑色长发自然垂在身后,身姿有些瘦弱,年龄中等,带着稍显狭长的眼镜片,嘴唇很薄,紧紧并在一起,不苟言笑,看向查理和警备队长的眼中满是厌恶: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城中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啊,原来是第一导师阿曼德阁下,在下查理,是……” “闭嘴,我不是问你这个。” 阿曼德的威严,让查理迅速闭上了肥厚两片唇瓣。 “这个蛮人之前打伤了查理,我派出人请他接受调查,他又拘捕,之后更挟持了查理男爵,意图逃走……” 警备队长好歹有些资历,跟靠着家室混吃等死的查理男爵不同,不敢在这位国内最强魔法师面前有所懈怠,如同倒豆子一般,迅速又流畅地说了出来。 当然,一切事实都是美化之后的。 “真是废物,竟然让蛮人闹到这个地步,帕亚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尽了。” 见既然不过是件小事,阿曼德没了继续探究的兴趣。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刚才不过是路过。 留下对这两人的鄙夷,风力托举着他直接离开。 “呼。” 查理男爵擦了把热腾腾的额头,满手油腻,高悬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在这些帕亚国内真正的实权派面前,他这样的小贵族跟奴兵也差不了多少,哪怕人家一个不高兴就把他杀了,也不算什么。 谁让人家是王国最强的七名魔法师之一,被尊称为整个国家的导师,哪怕帕亚王见到他,都要礼敬三分。 说来这个传统还是圣魔王朝的遗产。 不过圣魔时代从始至终只有一位导师,那就是菲斯特·斯金纳魔法之路真正的引导者: 詹森·奥里吉纳。 “快快,把这蛮人给捆起来,用最好的绳子,睡眠魔法的效果还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警备队长可是个激灵人,第一时间就炮制起了被阿曼德打倒的阿尔。 “对,还有这小子。” 查理经过提醒,终于想起了这个让他出丑还带给他无边恐惧的蛮人,大脸上肉浪滚滚,眼底深处是无尽的凶恶。 手忙脚乱的警备队成员被调动起来,忙成一片。 …… 哗啦。 冰冷彻骨的寒水兜头泼下。 一个激灵。 阿尔恢复了意识。 发觉自己被扒光了衣服,只套着条肮脏不堪的短裤,身边一双双满怀恶意,戏谑还有同情的眼神,一只只乌黑发亮的眼珠子牢牢定在他身上。 身前几米,一个拿着木桶的高大男人扔过来一个铁牌,对他说道: “拿好了,这是你的狗牌,以后什么都靠它。” 叮叮当当。 铁牌砸到了他的胸膛,又反射弹跳到了地上。 魔法的效果还未从身上彻底驱逐,阿尔浑身无力,意识昏沉间,只记得这高大男人越走越远。 咔擦。 铁门被重重关上。 “抢啊。” “给我滚。” “是我的。” …… 随着那高大男人提着木桶离开,不大的房间瞬间吵作一团,浑身污迹的男人们,为了那一块小小的铁牌,互相纠缠斗殴,插眼撩阴,无所不用其极。 “都给我滚。” “他是属于我的。” 最终,一个最强壮的男人获得了胜利。 其余奴隶知道那人的强大,狠狠瞪了一眼,终究不再上前。 人群散开,露出三个捂着要害部位躺倒一地的瘦弱汉子。 “把这三个废物给我扔出去。” 获胜者下达了命令,平日受他关照的小弟哼哧哼哧抬着这三个失去了作用的家伙,刷拉一下丢出了臭烘烘的房间。 一阵天旋地转,阿尔感觉自己被扔到了什么地方。 耳边男人的声音若远若近: “这家伙以后就睡这里。” …… “都办好了?” “是的,查理男爵大人。” 那个用冷水浇醒阿尔的男人,此时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很好,将这个房间所在的区域重点标记,以后投放的怪物优先级排第二。” 男人心头一冷,作为查理的手下,他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 “是。” 查理挺着大肚子朝其他地方巡视去了,被无视的男人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思索之色: “又进来了一个强大的战士吗?” “就是不知道跟那个怪物比起来,到底谁更强。” “这下子,里面的力量可是越来越强了。” “我的男爵大人,这样真的好吗?” 嘲讽的冷笑慢慢在男人脸上浮现,盯着那个慢悠悠背对着的肥胖身影。 眼底一片冷漠。 第四章 刀疤 白色的墙壁,一圈圈波纹如同水波一样荡漾开来。 咚咚咚。 毫不停歇,一拳拳疯狂击出。 却全做了无用功。 “歇歇吧,给。” 身后传来尖利嘶哑的浑厚嗓音,破空声更是让阿尔不得不转过头。 啪的一下。 有些坚硬,又带着些潮湿,软软的物体落入了他掌中。 “这是什么?” 手中这个表面粗糙,或黄或黑,还散发着古怪味道的东西,让阿尔下意识地不喜。 “吃的,想活下去的话。” 脸上一条横贯而下的刀疤,及至胸膛的凶恶矮小男人走了上来,手里正攥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食物,时不时咬一口。 和几乎赤裸的阿尔不同,这名男子穿着还算完整的裤子,虽然也就是一块破布,上身更是挂着一块黑灰色的皮革护胸,腰间还别着把短刀。 “你也该放弃了,安心留下吧,我们需要你,你也需要我们。” 刀疤就叫刀疤,也许他以前有其他名字,但在这里,所有人都叫他刀疤,他也就这么称呼自己。 “刀疤,可我不属于这里。” 阿尔恨恨咬了口手上所谓的食物,一股酸涩的味道慢慢浸润他的味蕾,合着唾沫才将这古怪至极的东西咽下去。 “没有谁天生属于这里,但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你也试过了,这里的围墙由最新的复合材料加持了魔法,我们根本破坏不了它。” “想要活得更久,就加入我们,一起战斗下去。” 刀疤靠在墙檐下,明明说着灰心丧气的话语,可表情激昂又认真。 如果不是在这个场合,阿尔一定认为他是个演说家。 “直到死亡?” 阿尔的问题让刀疤微微沉默,狠狠咬了口手上的食物,拼命地咀嚼: “反正老子不会死。” “加不加入我们?” 空出手来,伸向阿尔。 唉,我还有得选择吗? 那个该死的查理男爵,搜走了他的所有物品,包括联络泽玛用的宝石,这下他是真的被困在了这里。 握住了刀疤那粗糙泛着乌黑的手掌。 刀疤用力摇晃了数下,拥抱着他拍了拍肩膀,大笑道: “跟我来,你需要了解一下这里的规则,还有去见见这里的老大。” “这里还有老大?” “什么地方都有老大,外面有帕亚王,我们的房间里我是老大,房间外自然也不例外。” 狰狞的刀疤在脸上微微扯动,露出一口黄黑色的牙齿,带着怪异的微笑,扫视阿尔全身。 稍后又点点头,状似轻松地安慰道: “放心,你肯定没问题的,很安全。” …… 十几分钟后,阿尔终于知道了这个安全的意义。 狭小肮脏的房间,两边是如同他们卧室的十几架铁床,十几名身材发育良好,健康,皮肤白净的男性或坐或躺,口中低吟浅唱,娇柔婉转,眼带流波,烟视媚行,妩媚动人。 而在这堆肉虫正中,被这些男色所包围的,是一名壮实的大汉。 刚刚感觉有些反胃,可下一秒,眼睛就是一眯。 皆因扫向那壮实大汉的下身,竟然完全没有男性的特征,非但如此,还如同女性那样,微微凹陷,泉泉流水,随着身下男色的舔舐之举,越发泛滥成灾。 这竟然是名女人? 只不过除了下面和男性几无差别。 不,应该说比男人还要男人,绝对是猛男中的猛男。 能让绝大多数男性自卑的健壮肌肉,完美的胸型,八块如同铁铸的健壮腹肌,四肢哪怕处在松弛状态,棱角分明的夹缝依然让人毫不怀疑,能够轻松夹断任何软体组织。 这是一具多么让男性发寒,望而生畏,又忍不住从心底发出敬佩的女性身躯。 “刀疤,这个丑鬼就是新来的?” “是的,翠丝老大。” “切,长太难看了,没兴趣,滚吧。” “是是是,翠丝老大您慢用。” 阿尔还在震惊于这名女性身体构造的伟大之处,刀疤已经完成了任务,拽着他直接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那个男人,不,女人,就是这里的老大?” 被刀疤拉出房间,阿尔还感觉意识有些震荡,那男色与女强的强烈冲击,太过震撼,以至于他现在回想,竟然想不来那个老大的面容。 “她叫翠丝,的确跟个男人没什么两样,不过这话你只能在她听不到的地方说。” “上一个让她听见这句话的人,可是没活过一分钟。” “她是这里最强的‘男人’,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稍稍警告了阿尔一句,刀疤继续带着他逛了起来。 “这里共有四个区,也就有四间‘牢房’,关押着我们四批奴隶,当然他们更喜欢叫我们角斗士,呸。” 厌恶地吐了口痰,刀疤指向四方: “看见没,四道门,分别对应我们四个房间,那些怪物就是从这些‘地狱之门’里出来,收割我们的生命。” 四道巨大的铁栅栏,布满倒刺,暗红的血色肉眼可见。 刀疤又指向穹顶,离地三四十米的高度,一圈透明的玻璃代替了墙壁,反射的阳光倒映在阿尔眼中,显得眼眸异常明亮。 看出了阿尔眼中的光彩,刀疤在他面前摇了摇手指: “别做梦了,别说你怎么上去,就算上去了也没用,那东西比这周围的墙壁还硬。” “智人那群王八蛋,比起我们逃走,更看重他们自己的性命。” 大声咒骂着帕亚的贵族阶层,刀疤带着阿尔向下走去: “这下面还有一层,到时候逃命用的,地形更为狭小复杂,如果是那种体型巨大的怪物,可能给我们提供不少帮助。” 刚刚进入地下,一股远超房间中的恶臭扑面而来。 暗红色的水面浮着不知道腐烂了多久的污秽,没至脚踝的污水更是粘稠又滑腻,甚至有几只小虫兴奋地踩着水面,叮向了阿尔的脚背,将他当成了新来的大餐。 这些有眼无珠的小虫自然是崩碎了满口大牙,反而被他一脚踩死。 见阿尔厌恶的表情,刀疤意味声长地趟进了水里: “尽快习惯下来吧,这样你才能活得更久。” 看着毫无不适的刀疤,阿尔对他第一次生出了敬佩之心。 无论如何,这是个真正为了活下去,而在努力的人。 也许他也代表了帕亚绝大多数蛮人。 第五章 第一次的角斗 丁零当啷。 半新的武具装备从高空投下,分别落入了四个区域中的空地上。 “速度抢。” 刀疤一声令下,三区内属于他手下的人,包括阿尔在内,一拥而上。 没有翠丝的统率力,或者说是威慑力。 其他三区都处于互相竞争,互相帮助的局面。 对战怪兽的时候互相帮助,类似抢食这种小事时就变成了对内状态。 三区的房间内一共有二十二个人,刀疤的势力最强,一共有十个人。 每次抢到的不管是食物还是其他,都是最多。 但这一次格外不同,另外两方都十分疯狂,甚至有人下黑手拖后腿。 为的,仅仅是手上多一把大刀或者身上多一件护身的防具。 仅此而已。 由不得他们不紧张。 接下来,就在今晚,他们就将面临一场斗兽。 这种时候不卖命抢,到时候很可能真的把自己小命给卖了。 当然刀疤这面长期累积的优势太大,根本不是其他两个小队能够匹敌。 最后这边还是人手一把长刀,一块圆盾,一副破烂护胸。 胜负已分,所有人都停下了激烈的动作,平静地查看起手上的战利品。 阿尔拥有魔法武装,对手上的破烂货色根本没兴趣。 但他不愿意暴露更多的实力,实力越强,这座奴隶斗兽场对他的提防也就越深,他还没抱希望查理男爵真的是头蠢猪。 所以不论是疯魔状态还是魔法武装,他决定除非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轻易动用为好。 另外两区也差不多和三区同时平静下来,各自回房修整。 唯有翠丝所在的一区。 翠丝的男仆们欢天喜地的冲上去挑选着自己心仪的道具,如果有两人看上了同一件,甚至还会友好的谦让一番,场面就和姑娘们挑选新衣服差不多。 有翠丝当靠山,这些男仆只要小心闪避,完全不用上前战斗,生活与一区的他们,除了要抛弃个人尊严,伺候好翠丝以外,没有其他任何负担。 从生存角度来考虑,其他三区的不少男人都是很羡慕他们的。 可惜翠丝喜欢肤白貌美,身材瘦弱,长相越漂亮越好的那种。 大多数被扔到角斗场的都是糟老爷们,在翠丝眼里就是一群丑鬼,心情不好直接拍死都不心疼。 所以说,其他三区的部分男人,想要卖都没那个资格。 这年头,长得好,到哪里都是有优势的。 至于漂亮的女性? 查理还没那么浪费,除了翠丝这种‘猛男’,哪怕长得稍稍过得去的女人,也绝不会扔进这角斗场白白送命。 …… 几小时后,入夜时分,天色还未完全暗淡。 青色的光幕提前分割了四个区域,四扇巨大的铁栅栏后传来渗人的咆哮和撞击声。 阿尔他们这些奴隶角斗士安静的坐在房间内,等待着召集。 几十米高的透明玻璃后方,来自帕亚各地的绅士贵族,社交名媛,强大魔法师们齐聚一堂,谈笑风生。 上下两分,完全是不同的世界。 小小的角斗场,将帕亚国内的形势体现的淋漓尽致。 在上层都算少有的一间包房内,一名穿着得体的贵族少年正在像身边的女伴吹嘘: “塔拉特利,你看怎么样?这可是国内规模最大的角斗场,是我父亲一辈子的成果。” 可却是见不得光的。 蓝色碎短发的少女不露痕迹的瞟了这名得意洋洋的男伴,替他补充道。 这一代的帕亚王励精图治,一直试图改变国内这股阶级对立的风貌,可因为这群顽固的贵族,几乎毫无进展。 这位少女名为塔拉特利,孤儿出身,从小就被帕亚王收养,作为帕亚军队的骨干所培养,自然十分清楚帕亚王的雄心,并和其他同伴一起,在为之努力。 同时她也是阿尔在蟠龙山遇见的那个持枪少女。 当然这一切,她身边的男伴一无所知。 在他眼里,塔拉特利是学院里的高材生,王女最好的朋友之一,未来王国的出**法师,仅此而已。 这样完美的求偶对象,能够被他邀请参观自家的产业,对其炫耀一番,在他看来,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足以日后在朋友间吹嘘。 甚至在幻想中,他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的晚餐,如果能够趁机将塔拉特利拿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塔拉特利,你看第三区,听我父亲说,这一次可有个比较厉害的新货色,要不是阿德曼导师路过,当时差点就被他给逃了。” 顺着男子的指点,一直在观察周遭建筑布局的塔拉特利不得不转过视线。 “咦。” 少女第一次在男子面前露出吃惊的表情,让他本有些冷却的心再次复燃,滔滔不绝的讲述起父亲查理给他讲述的抓捕过程: “这个蛮人可不得了……” 这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没有听见身边男伴的滔滔不绝,塔拉特利心中升起无边的疑惑。 她不明白,有那个可怕的女人保护,这个家伙就算再菜,也没道理会被抓到这鬼地方才对。 些许的惊讶过后,少女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 …… “各位观众,帕亚的精英,欢迎来到老查理的蛮人角斗场。” “让我们看看,今天准备了哪些宝贝……” 头顶天空,查理男爵那呱噪的高音炮如大江之水,滚滚而来,没有消音措施的下方,奴隶角斗士无不被震得只觉胸口发闷。 阿尔毫不怀疑,这也是这老东西故意的,为的就是降低这群奴隶的战斗力。 刀疤大吼:“不要去听,吸气,集中精神。” 作为第三区资格最老的一员,他早已习惯了查理男爵的手段。 “接下来是第三区。” “哦,我的老天,看看这只强大的怪物。” “来自亚尼奥尔的水猴,传说中在大海上,这是可以掀翻整个船队的强大生物。” 智人的阵阵惊呼声,通过扩音喇叭传入了下方奴隶角斗士的心中。 他们大都没什么见识,哪里知道什么水猴,但也明白这一次的对手,恐怕没那么简单。 阿尔则是心下一沉,水猴并不是普通的怪物。 传说中水猴是海神的宠物,被人鱼一族奉为神兽,没有人会想在大海上面对一只成年的水猴。 他实在不敢想象,光凭查理那种货色,是怎么抓捕到这种传说怪物的。 第六章 水猴 “众位不要怀疑,这可是我们通过苏尼瓦卢才收购到的幼年水猴,绝对真实不虚。” 查理男爵为了说服帕亚智人的疑惑,抬出了自由之地某个国家来作保。 稍有见识的智人们迅速给旁边不明所以的人解释起来,平息了众人的喧嚣,反而引起了一份赞叹。 听到是只幼年体,阿尔着实是松了口气。 既然是在陆地上,又是个没成年的孩子,哪怕长大后再强大,现在实力恐怕也有限。 接下来查理滔滔不绝的讲起了其他区的状况,暂时和他们无关,听个大概就行。 “诸位,让我们享受这场狂欢吧。” “各位,活下去!” 查理男爵和刀疤的吼声同时响起。 厚重的铁栅栏发出笨拙的咔咔声。 如同夜间的恶兽,徐徐张开它那血腥而恐怖的巨口。 阴湿的冷风从洞中吹拂而出,一双泛着蓝色荧光的巨大眸子在深处发出亮光。 “刀疤,如果这时候冲进去,可能逃出去吗?” 阿尔很想试试,就是不知道这里面到底通向何处。 “没用的,里面还有一道更厚的门,早就关闭了。” 刀疤不是第一次回答这个问题,当他还是新人的时候,也这么天真的幻想过。 但无一例外,在无数人用生命证实之后,他再也不去幻想了。 狭小的空间,巨大的怪物,一旦冲进去,连腾挪的空间都没有,只会死的更快。 当然阿尔这个刚来的新人,要是不听劝告,一意孤行要冲进去送死,他也不在意。 蠢货没有活下去的价值。 咚咚咚。 大地微微晃动。 身高十几米的水猴幼崽双手撑地,迈动四肢,缓缓踏出了铁栅栏后的黑暗。 两腿不自然的弯折,连行动都有些迟缓,哪怕表面没有任何异常,作战经验丰富的角斗士们依然看出了它带伤在身。 不看其身高,这是一只很无害,很可爱的有毛动物,正瞪着闪亮的大眼睛望着低下这群小人。 “不要大意。” 刀疤没有更多时间去解释,但他丰富的存活经验告诉他,贪婪的老查理不会让一只受伤的怪物出战,那样双方之间的厮杀不够火爆,不够血腥,他靠什么赚钱? 既然如此,这只怪物还带着伤进场,反而更说明它的恐怖。 不让它保持一定的伤势,恐怕查理男爵的人都控制不住它。 水猴初期并没有多少凶意,哪怕面对人数众多,拿着兵器的奴隶角斗士,这只幼崽依然表现得懵懵懂懂。 作为人鱼一族奉养的神兽,它们和普通怪物不一样,早已褪去了怪物的凶性,就和小熊和蟠龙山顶的那些能够口吐人言的怪物一样。 但查理买下它可不是让它来卖萌的,事先给它注射了巨量的狂乱药物。 水猴水光盈盈的可爱双眼迅速闪现出耀眼夺目的红光,凶煞之意闪现。 “吼——” 浑身水蓝色的长毛根根竖起,如同坚硬的钢针,令人望之生畏。 奴隶角斗士们只觉干燥无比,相反的,水猴身周浮现起一圈环绕着它不断旋转的碧蓝水波,如同漂浮的丝带,美丽又梦幻。 这是水猴的控水天赋。 如果是在大海之上,那更是翻江倒海,势不可挡。 “啊。” 一名绕到水猴身侧,想要发动偷袭的角斗士,被水流缠绕住,发出惨嚎。 在众人面前,猩红的血水很快满溢,迅速染红了整条水带。 “小心不要被这些水碰到。” 死的并不是他们这边的人,刀疤依旧看的头皮发麻,大声提醒所有人。 “看看,这就是愚蠢的蛮人。” “他们只能靠着双手战斗。” “离开了我们魔法师,他们连最基本的安全保障都没有。” 查理男爵的讽刺引起了帕亚智人的一片哄笑。 刀疤他们可没工夫关心这些。 “都一起上。” 第三区的三个首领迅速达成统一作战的意向,剩余二十一个人集体发起冲锋。 毕竟是陆地,水猴身周的水带有限,实际体积并不大。 面对多人围攻,意志越来越疯狂的水猴终于被激怒,粗壮有力的猴爪子一伸,一个倒霉的奴隶角斗士被它捞在了手心。 咔呲咔呲。 吃得汁水四溅。 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边徐徐流淌。 水带更是不停旋转,瞬间带走了三名奴隶角斗士的生命,水光越发鲜艳耀眼。 “给我死啊。” 那是一个愤怒的房间领袖,作为第三区最强壮的人之一。 他持着查理从军中弄来的私货,锋利的刀刃轻易破开了幼年水猴的防御。 足足砍入三尺有余。 巨大的伤口让水猴发出咆哮,水带旋转的更快了。 嘭。 那名砍中水猴的战士被水猴一个蹬腿直接踹翻,飞跃数十米,重重砸到了墙上。 魔法的波纹荡漾开来,墙壁丝毫未损。 可那名战士已是口喷鲜血,强撑几次,想要借助刀身站起,又重重砸落到了地面。 这种战斗中,失去活动的能力,往往意味着将生命交给别人。 没人会希望如此无力。 “一起上,不要怕。” 刀疤发出愤怒的嚎叫。 因为这名战士的惨状,奴隶角斗士有了些许的畏惧。 这样不前不后,进退不前,只会死的更快。 但刀疤没有时间解释,只能以身作则,带头冲向了发狂的水猴。 “救我。” 一名近在咫尺的奴隶角斗士被水带卷住了脚踝,向阿尔伸出双手。 阿尔并没有救他,趁着水带继续侵吞他的这个空档,距离水猴更近了几步。 要救人就要面对水带,但阿尔自认没有办法和水猴争夺控水权。 砍断那个家伙一条腿也是个办法,但接下来也就是让他等死而已。 在这个角斗场中,失去战斗力,没有人会养你。 终于到了水猴身边,阿尔并不是最快的一个,已经有人不断重复砍得水猴血肉模糊。 但相对于水猴堪比城墙的巨大身躯,手上这把仅仅超过半米的长刀实在有些有心无力。 先砍废它一条腿。 几乎所有奴隶角斗士都是这么想的。 提着手上精钢锻造的大刀。 一刀劈下。 第七章 变化的战场 “哦,看看,第二区的蛮人猴子已经完蛋了。” “生命没有魔法保护,面对怪物是多么脆弱,真是愚蠢又没用的蛮人。” 查理男爵的高呼响彻整个角斗场,帕亚贵族们的喧嚣甚嚣尘上。 大刀的锋刃破开水猴厚厚的皮层,略微冰凉,带着咸味的特殊血液溅射而出,喷了阿尔一身。 神智陷入疯狂的水猴完全无视了疼痛,哪怕低下冲近的奴隶角斗士疯狂攻击,它依然不管不顾,巨掌和水带反而追着那些不敢上前的懦弱者攻杀。 这些之前怯与上前的奴隶角斗士,看着水猴脚下疯狂砍杀还丝毫不受攻击的同伴,真是又气又恨。 可狂乱的水猴又撵的他们鸡飞狗跳,连句抱怨都说不出口。 水猴坚韧的肉体组织卡住了大刀,让阿尔拔起来极为吃力。 没有变身疯魔状态时,在这群角斗士间,他的实力也算不多多么出色。 慌乱的战场,巨大的水猴,足以掩盖很多东西。 手上闪烁起微微的白光,魔法武装化为细小的尖刺。 稍稍探前,刺入水猴体表被斩裂的豁口。 水猴顿时止住不动,停顿下来。 “……” “给我砍。” 众多不明所以的奴隶角斗士虽然感到好奇,但在刀疤这位经验丰富的前辈带领下,更加不管不顾的劈砍起来。 魔法武装能让泽玛都感到惊叹,自然不会是普通货色。 理论上,每一件魔法武装的基本特性取决于它的制造者,但最后的威力和形态是由它的使用者所决定的。 而现在让水猴定住不动的能力,是魔法武装的基本特性,只要被他打中的生物,基本都会精神恍惚,时间长短不定,唯有意志强大者才能豁免。 眼前这只水猴还仅仅是只幼崽,显然不具备太强大的精神意志。 这是一种能够跟着主人一起成长的武器。 同时也会随着主人的死亡而一起泯灭。 这也是为什么魔法武装极为稀少的缘故,一旦使用,就意味着再也无法转移。 “玛德,又是这头怪物。” “第一区的‘怪兽先生’翠丝,战胜了今晚的目标,保持了97场胜利。” “你怎么还不去死,真是蛮人中的耻辱。” 查理男爵愤怒的咆哮从顶上传来,语气之暴躁,显然翠丝在第一区的胜利让他很不满意,尤其还是保持了这么长时间的连胜。 “各位观众,不用灰心丧气,我们强大的‘怪物先生’,将迎接新的挑战。” 随着查理男爵调动气氛的吼叫,第二区和第一区之间的魔法屏障被打开,不但如此,查理男爵更是吼道: “一分钟后,所有区域之间的隔离将会消失,让我们看看,其他区的贱民是否能够支撑到强大的‘怪物先生’来拯救。” 帕亚贵族的哄笑还在继续。 第三区的战场中,因为查理男爵的突然举动,形势变得更加危机,刀疤紧张得声音都带上了颤抖: “快砍死这只杂种,不然一分钟后我们可能会面对更糟糕的情形。” 一只水猴都如此难以对付,如果还有另外一只同等级的怪物插入,他简直不敢去想。 他不愿意去赌第四区的那些奴隶角斗士是否足以牵制住属于他们的那只怪物,也不愿意去赌那只第四区的怪物会不会先去找翠丝的麻烦。 伴着刀疤的狂吼,奴隶角斗士们疯狂砍击。 轰隆。 水猴两条巨腿血肉模糊,再也支撑不住它庞大的体重,十余米高的魁梧身躯轰然倒下。 “给我死吧。” 刀疤浑身鲜血淋漓,当然都是水猴的血迹。 猛冲上前,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踩在水猴湿润的头颅上方,手上大刀对准那闪着红光的巨大眼球狠狠劈下。 当。 大刀断为两截。 一层水光笼罩在眼球之外,剧烈的波动不但化解了大刀的冲力,其防御之强更是直接崩断了大刀。 水猴这种生物实在太过天赋出众,哪怕这只还年龄幼小,哪怕它因为药物失去了理智,本能依然让它防住了这下足以致命的攻击。 “该死,我不信。” 断裂的大刀重复数次砸下,换来的不过是重复单调的撞击声,刀疤恨恨扔掉了手上断裂的大刀。 抽出腰间锈迹斑斑的破铁片,就在再做尝试。 “刀疤,往前跳。” 刀疤不停的斩击终于吸引到了足够的仇恨,水带不再追逐着那些远处的奴隶角斗士不放。 在水猴的控制下,倒卷而回,从刀疤身后朝着它袭击而去。 尚在水猴脚边的阿尔拳头仍然埋在水猴退步的伤口处,魔法武装幻化成的拳刺暴涨数寸,狠狠插入裂开腿骨的缝隙,又挑破了它几根黏在腿骨上的脚筋。 “嗷。” 水猴发出剧烈的惨叫,这一次没有任何停顿,完全是疼的动作失去了形状,连水带都丧失了稳定,变作水滴落入地面。 任何生物对重复的攻击都有抗性,经过数次魔法武装的折磨,水猴显然短时间内已经无视了那种晕眩感。 但最为真实的疼痛,依然不能豁免。 “开始吧,最后的盛宴。” “让我们欣赏下这些猴子的挣扎。” 查理男爵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其中的信息更令人不安。 嗡嗡嗡。 将第三区和其他几个区域彻底隔绝的青**法屏障,在微微闪烁之后,彻底失去了光芒。 “快杀了这只怪物。” 逃过一劫的刀疤立刻返身,手上破铁片子直刺而下。 当当当当。 铁片子质量还不如查理男爵事先发给的武具,每次撞击就断了一截。 可刀疤才不管这些,甚至任由飞速崩散的铁片刺入自己的胸腹,忍受着身上的疼痛,仍旧没有停止攻击。 时间争分夺秒。 铁片子彻底断裂,成了一个光秃秃的把柄。 刀疤他就用自己的拳头继续击打。 砰砰砰。 水猴眼睛出闪动的水光越来越暗淡。 “刀疤,接着。” 之前逃窜的某个奴隶角斗士来不及过来,将自己的大刀扔了过去。 没时间说谢谢,刀疤接住长刀。 直刺而下。 第八章 猛虎与斧头 当的一声。 “昂——” 水猴发出凄厉之极的惨嚎。 经过刀疤连续不断的重复攻击,这只幼崽的一只眼睛,终于被突破了防御。 大刀刺入,恶狠狠地横向划去,撕裂出一道贯穿整只巨大眼球的扩口。 生死之际,水猴的理智竟然还是回复。 融入地面的水汽再次被它调集起来,化为一粒粒水珠。 漂浮而起,向着罪魁祸首的刀疤射去。 “啊——” 大吼一声,刀疤闭上眼睛,以手上大刀为先锋。 一个猛子,顺着开出的扩口,直接扎进了水猴体内。 水猴巨大的身躯如同筛糠般抖动。 几秒过后,随着最后一次低吟。 这只年轻的幼崽丧失了生命。 高高在上的一群人为了娱乐,低下的一群人为了生存。 人类就是这样冷漠的一种动物。 “吼。” 一只体长七八米的黄褐色巨虎,尾部如同燃烧着火焰,发出巨吼,向着他们扑来。 “第四区的那些废物。” 第三区的奴隶角斗士们纷纷破口大骂。 第二区的怪物早早被放出,现在应该正和翠丝那个恐怖的家伙战斗,这只怪物只能是来自第四区。 一群人好不容易舍生忘死解决了眼前的水猴,可半路又跳出来这么个家伙,真是想想都觉得憋屈。 好在经过战斗,这只焰尾虎壮硕的身躯上伤痕累累。 第四区那些家伙好歹是给他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不至于让他们从头面对一直完好的怪物。 “吼。” 焰尾虎的速度何其之快,几乎在第一声吼叫之后,众人刚刚转个身的功夫,就已扑到了最外围的奴隶角斗士身边。 这些奴隶角斗士之前因为怯战不前,结果被水猴用控水天赋碾了一路,现在又悲催的成了焰尾虎率先下手的目标。 早已疲累欲死的他们,又是遭遇突然的袭击,如何来得及反应。 “啊。” 痛苦的惨叫。 焰尾虎的巨爪带着凌冽的风声,正中那个奴隶角斗士的胸膛。 悲催的奴隶角斗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嚎叫,伴随着全身骨头断裂的干脆声响,整个身体如同一滩烂泥,倒飞着向后落去。 受到如此重伤,在这个角斗场内,哪怕接下来的战斗侥幸存活,也活不下去,只能默默在角落里等死。 “吼。” 凶性大发。 焰尾虎也不知道在第四区受了什么刺激,也可能是天性如此,对人类嗜杀成性。 没有任何停留的打算,直扑下一个奴隶角斗士。 “啊。” 有了那名全身瘫痪角斗士的前车之鉴,这人没有任何后退和侥幸的犹豫,直接提着手上的大刀,义无反顾地正面扑了上去。 人类面对无可逃避的死亡,哪怕是个懦弱之人,有时候都会爆发出一万倍的勇气。 可惜,勇气不能当饭吃。 嘭。 又一道人影划过完美的抛物线,给角斗场的地面增添了几处血迹。 “逃,逃啊。” 剩余三名距离最近的奴隶角斗士眼看不敌,想要逃入地下。 焰尾虎不是水猴,没有控水的能力,只能靠身体近距离搏斗。 角斗场的地下世界弯弯道道,曲曲折折,对这种大体型近战生物可是不小的阻碍。 “吼。” 虎啸阵阵,敌人的逃跑行为反而更加激发了焰尾虎的凶性。 野外面对凶兽,逃跑反而是死的更快的一种应对方式。 因为那是在告诉它,你就是个能够随便欺负的弱鸡。 有力的四肢在地上踩踏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脚印,焰尾虎等级高于这三名奴隶角斗士,四条腿的优势也完爆两条腿,他们哪里跑得过它。 而且为了逃进角斗场的地下,他们只能选择那唯一的一个方向逃跑。 凑在一起的三名奴隶角斗士,连转头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随着他们人生中听到的最后一声呼啸,眼前一片漆黑。 “那些白痴。” “拉我出来。” 刀疤身子卡在水猴的体内,好不容易爬出上半身,就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对这几个不成器的废物实在是无可奈何。 阿尔伸手,一用力,将浑身血淋淋的刀疤给拽了出来。 “你还行吗?” 刀疤此时身体上还卡着无数残片,有铁器,有水猴的骨头,还有一些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怎么看这样子都不适合继续战斗。 “只要还想活下去,我就行。” 捡起一把死人用过的开口大刀,刀疤凶悍毕露,恶狠狠望向了焰尾虎的方向。 也许是感受到了刀疤的惊人战意,焰尾虎的凶焰反而有所收敛,停下脚步,不在奔跑,缓缓踱步而来。 “都站一起。” 刀疤大喝: “让那头小猫看看,我们的厉害。” “就算是死,也不要忘记先捅它一刀。” 剩余还能活动的奴隶角斗士包括阿尔在内,还有七人。 个个都经历了之前生死存亡的激烈战斗,没有胆小的存在,纷纷点头。 七人围拢成一圈。 焰尾虎越靠越近,却没有如同之前出场时的猛烈如风,反而绕着他们徐徐转起了圆圈。 这群人类给它的感觉非常不同,野兽的直觉让它察觉到了危险,但怪物的本能注定了它不会放弃攻击,只能慢慢寻找机会。 “该死的蠢货,还不上。” “把这些蛮人都杀了。” “翠丝你这个早该去死的杂种,怎么还活着。” 查理气急败坏的吼叫从天空传来,显然翠丝那边已经解决了战斗,估计这令他赔了不少钱。 虽然之前翠丝也为他赚了更多的钱。 但翠丝胜利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多到已经没有人会压她输了。 这几次以来,在翠丝身上,查理男爵就没捞到过油水。 同样的,他更加希望这边的战斗快点结束了。 如果焰尾虎能够将这些垃圾蛮人干掉,他今晚还能收入丰厚的一笔。 如果不能,作为主人,当然也亏不了多少,但在查理男爵的心中,不赚就是赔。 也许是受了查理男爵那破锣嗓子的激发,焰尾虎再次展现了它的凶性。 露出獠牙,张开还沾着其他奴隶角斗士血肉的森森巨口。 “吼。” 呼呼。 呼啸而来的风声,由远及近。 一柄锈迹斑斑的斧头如电般划过半个角斗场。 轰隆隆。 顺滑无比,切过焰尾虎的腰腹,在地面砸破了一个巨坑。 大地为之震动。 让刀疤等人胆战心惊的可怕怪物,就被这天外飞来的一斧头解决了。 “翠丝,你这个狗娘养的杂种。” 查理男爵的咆哮更加有力了。 “刀疤,记得把我的斧头送回来。” 远远地,那道比绝大多数男人还要魁梧的女性身躯缓缓消失。 第九章 三大组织 查理男爵的府邸,位于喀纳斯城不远的一处农场,再向西十公里就是他倾尽一生心血打造的蛮人角斗场。 此时,老查理的书房中,大腹便便的查理男爵正在大发雷霆。 “那个狗娘养的裱子,不男不女的杂种。” “该死的,该死的。” “因为她,我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赚到钱了。” 想想那些从指间溜走的可爱尼特,查理男爵的心都在淌血。 小查理无语地看着自己父亲的咆哮,心中却也在埋怨。 ‘该死的老头,如果不是你突然把我叫回来,我现在说不定都拉着塔拉特利上床了。’ “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她很可爱啊。” 父子两大眼瞪着小眼,心里想着两件事的两人完全鸡同鸭讲。 “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个废物。” 查理男爵随手抓了本书砸在了这个满脑子只有女人的废物儿子身上,浑身肥肉因此抖动的更加剧烈了。 “别打,别打了,我想起来了。” 小查理连忙捂住脸,终于想起了自己父亲之前交代的某件事情。 拉开衣领,一个褐色的小瓶子被他举到了手上: “就是这个,任何人只要长期服用,都会慢慢失去力气,而且绝对发现不了,只会以为是自己的身体退化。” 啪的一下。 劈手夺过了这瓶魔药,查理男爵轻轻抚摸,圆脸上闪过阴狠至极的神色,一口老牙咬的噶嗤作响: “既然你怎么都不肯去死,那就让我送你一程。” 翠丝之前可着实给他赚了不少钱,但也因为她,现在他的角斗场已经快要两个月没有收入了。 任何不能赚钱的奴隶角斗士,再强大也没有意义。 查理男爵需要的,是能带给他收益的角斗士,而不是一个常胜不败,让他的客人都不会去赌她输,只会从他口袋里取钱的无敌战士。 他要利用这最后的一次机会,让更多人赌翠丝赢,再让她死在角斗之中,把之前的亏空彻底拿回来。 “不够,这还不够。” 收好小瓶,查理男爵小眼睛中狠辣之色越来越盛。 翠丝有多么强大,亲眼看着她崛起的查理男爵再也清楚不过,之前他不是没有试过下毒,但翠丝强大的体魄,完全免疫了这些足以让无数强大战士致命的毒药。 就算现在有了手上的奇特魔药,长久以来翠丝的恐怕,让他依然感觉把握不够大。 “老爷,黑鹰佣兵团的团长找您,说是他们押送来了下一次角斗的怪物。” 黑鹰? 角斗场从各地购买怪物,再由各地的护卫或者雇佣兵押送而来,没什么值得引起他注意的地方。 但近年来声名鹊起的黑鹰却不同。 那位传说中一己之力战胜了让柯提亚军队都无可奈何的怪物的团长,绝对是个超级强大的存在。 如果是这样的家伙,恐怕翠丝也战胜不了吧。 越想越是兴奋,查理男爵的嘴角忍不住挂起了一抹恶毒的微笑。 肥手一伸,啪的一下打在了小查理的头上: “去。” “给我把黑鹰团长请进来。” “就说我要跟他谈一笔大买卖。” …… 第二天。 帕亚贵族学院。 午后的阳光洒下,慵懒的白色猫咪躲在树荫下安详午睡。 不远处,两团绿油油的鲜艳草丛扭动着前行,时不时传来一两声争吵: “亚马拉,这样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放心,我的伪装术可是从古籍里学的。” “还有,不要叫我亚马拉,行动时要叫我亚瑟。” “可是……” “嘘,别吵,再吵就要被发现了。” “……” 在这两团‘草丛’前方。 干净整洁的地毯铺在草坪上,几位少女正悠闲地享受着下午茶。 “塔拉特利,这一次还真是麻烦你了,竟然特地去陪小查理那种蠢货。” 说话的是个棕色长发的优雅少女,虽然是在说着抱歉的话语,可听上去态度却显得那么理所当然,没有高傲,也没有过分矜持,仅仅是正常不过的小事。 “这是我该做的,罗姗娜殿下。” 塔拉特利面对眼前的殿下,不敢有丝毫逾越。 罗姗娜,帕亚国的王女,王位的第一继承人。 “真是,为什么你们几个总是这样放不开。” 对几名同伴的姿态有些纠结,但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罗姗娜也明白改变不了什么,摇摇头直奔主题: “都调查好了吗?” “嗯。” “结构,环境,弱点,全部都记下了。” 塔拉特利从怀中取出一份卷好的纸张,递给了罗姗娜。 罗姗娜一边摊开地形图和资料对比查看,一边询问: “有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比如新成员?” 塔拉特利拽了下身边一名和她一样蓝色,却留着长发的少女: “这个我交给塔蒂安娜了。” 名为塔蒂安娜的少女,扶了扶脸上硕大的眼镜,指尖在空中挥舞,流水从她指尖溢出,一层蓝莹莹的光幕展现在几人头顶。 两个魁梧的身形映射在了光幕中。 塔蒂安娜总是绷着小脸,永远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冷静地给她们讲解: “这个……资料来看是位女性,名字叫做翠丝,奥德斯人,被查理购买而来,实力非常强劲,恐怕足以担当帕亚的军团长一职。” 翠丝那魁梧到让绝大多数男性为之惭愧汗颜的身材,令这几名少女也是吃了一惊,有些不敢置信世界上竟然有着这样的女人。 “该说真不愧是奥德斯那个国家的人吗?” 罗姗娜抿了口红茶,放下指尖的茶杯,不禁摇头苦笑,也不知道是在笑沙漠对面那个国家,还是在笑翠丝的身材。 “那么这个呢?也是奥德斯人?” 身材高大,毫不逊色翠丝半分的阿尔,这两人放在一起,让人想不联想到一起也难。 “据塔拉特利提供的情报,可能是的,但他跟时空魔女有关。” “那个不老不死的女人?” 想到那个传说中的可怕魔女,罗姗娜也有些心神摇曳,但绝不是害怕或是忌惮,而是一种向往。 身为女性魔法师,哪怕不喜欢泽玛这位魔女,又有谁敢说,自己不希望成为跟她一样的强者呢? 第十章 三大组织2 两团‘草丛’正巧行进到了距离这群少女不远的地方,两人矮下身子,在‘草丛’的掩盖下低头交谈: “亚瑟,我好像听到她们提到时光魔女了。” “好像是……难道罗姗娜这个可恶的家伙已经拉拢了她。” “啊,这下可是不妙了。” ‘草丛’发出剧烈的颤动…… 几名少女无视了近在咫尺的变化,继续交谈。 敲着膝盖,罗姗娜松开了因为惊讶而抿起的嘴角,露出一抹灿烂微笑: “这不是很好玩吗?如果可能,把那个魔女也拉进来。” “这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殿下……” 其余几人想要劝阻罗姗娜这个疯狂的想法,对帕亚而言,那两个人是绝对不受欢迎的存在。 如果被人捅出去第一王女和他们两个扯上关系,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贵族阶层一定会变着法的闹事。 “不要说了,我们想做的事情,不是早已经和那些家伙划分界限了吗?” 罗姗娜坚定地指向了光幕上的两人: “就是他们了,这一次行动,优先救出他们两个,招收进我们的团队。” 罗姗娜既然已经下了决定,其他少女只能静默地选择听从。 这一点,从她们小时候陪伴罗姗娜成长开始,就从未改变。 “那么确定一下地点查理的蛮人角斗场,时间是七天后,正好放假。” “嗯。” 绿油油的‘草丛’开始向远处移动,夹杂着越来越大的动静: “哎哟,你踩到我了。” “闭嘴,快跑,被她们发现就惨了。” “正好到时候一起放假,我们也去。” “决不能让罗姗娜一个人出风头。” …… 塔蒂安娜指着那两团已经快要看不见的‘草丛’,面无表情地询问: “这样真的好吗?亚马拉他都听到了,一定又会带着那群家伙出现的。” “嗯——” 罗姗娜张开怀抱,尽力呼吸着每一份空气,饱满的身材展露无遗。 扑通一下,仰天倒在了青青的草地上,胸口急剧起伏,拨开脸上凌乱的发丝,美丽的面容上带着戏虐的笑意: “这样不是很好玩吗?” “真是我可爱懂事的弟弟啊,总是给我不停的找乐子。” “上天让他和我一起降生,这一定是神明定下的缘分。” 其余几名少女在心中哀叹一声,为他们的王子殿下默哀了三秒。 这一代的帕亚王,正巧生了对双胞胎,一男一女。 分别为姐姐罗姗娜·帕亚,弟弟亚马拉·帕亚。 因为从小就被罗姗娜压了一头,不甘心的亚马拉事事都要和罗姗娜分个高下。 在两年多前,罗姗娜有感于国内形势的险峻,组建了暗中的反抗组织日影,偷偷打击起了国内过分的贵族势力。 而与之相对的,王子亚马拉也成立了地下组织阿瓦隆,带着他的骑士们,一直在和日影较量。 如今,两个组织已经成为了帕亚国内,令贵族阶层闻风丧胆的可怕组织。 其地位现在已经可以和历史悠久的恐怖分子自由解放战线同盟相比较。 …… 荒郊野外,本应无人居住的密林深处,渺渺炊烟。 大人的喊叫,儿童的嬉闹声时不时响起。 一处简单却规模庞大的营地,在这处帕亚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扎根。 这里是自由解放战线同盟现在的大本营。 居中的营帐中,剧烈的争吵咆哮声,间或透过被风吹起的帘帐溜到外面,引来路过的组织成员们相顾无言的摇头叹息。 “我们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让那些混账智人再在面前嚣张。” “我们需要进行一些真正的大动作,让他们知道蛮人并非毫无抵抗之力。” 面目刚强,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重重敲击着桌面,头顶的花帽因为其过分用力,前后摇动,但出于其主人从小锻炼的技巧,却始终没有掉落的迹象。 “我说了,智人和贵族是两个方面,你能不能不要把他们混在一起谈?” “那些无辜的智人和我们没什么区别,你拿他们发泄又有什么用?” 在中年男人对面,穿着粉色上衫配着暗色底裤,坚强果敢的美丽女性,义正言辞地反驳着他的观点。 ‘这样无休止的争吵,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 两人之间,金黄长发的柔弱少女,端坐在那里,耳边是两人的唇枪舌剑,表面上不得不应付他们两人而做出认真聆听的模样,心中却感觉厌烦无比。 “露姿,你来决定,我们两个人到底该听谁的?” 最后,中年男人和美丽女性谁都说服不了对方,中年男人将问题抛给了居中的柔弱少女。 “我……” “我不知道。” 摇摇头,露姿明白这种时候,自己该说些什么,最起码也要表明一下立场。 可曾经的失败,让她不愿意再次承担这样的责任。 “抱歉,我想去看看我姐姐。” 逃避的话语一旦说出,脸上是火烧一般的热,自觉再也没有脸面呆下去,少女露姿推动脚下的轮椅,缓缓离开了此地。 “作为一个果决的领导者,不过一次失败而已,竟然颓废成这个样子,真不明白那些还在跟着你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中年男人在身后发出不满的抱怨。 “瓦希姆你闭嘴,说得太过分了。” 美丽女性制止了中年男人瓦希姆的牢骚,温柔的喊道: “露姿,你不要在意,瓦希姆他没有恶意。” “嗯,谢谢泉,但瓦希姆说得没错。” 看着那个自暴自弃一般离开的娇柔身影,泉长叹一声。 “泉,既然露姿不愿意表态。” “你也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 “那么从此以后,我们各自带队,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好了。” 瓦希姆扶了扶头顶的花帽,脸上特意蓄起的精致小胡子顺着嘴角翘起。 没有再看泉一眼,瓦希姆掀开帘帐,大步而出。 “唉。” 无力趴在会议桌上,泉感觉到了无比的疲惫,轻声呢喃: “陛下,到底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回到你的身边。” 第十一章 各处的风景 无尽之海亚尼奥尔,位于深海的人鱼王国。 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震荡,在海底引起不小的骚乱。 人身鱼尾的人鱼一族,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本该有序的城市乱作一团,躲避因为震荡而引发的各种危险。 “求求你安静下来,普拉利。” 王宫之中,人鱼一族的公主祈求着自己的宠物。 嗡嗡。 庞大的身躯占据了半座宫殿,体型巨大的水猴萎靡地躺倒在地上,只是从鼻腔中发出的嗡鸣,就足以引发这场规模不小的动乱。 “公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让我们给它注射吧。” 一旁的人鱼青年眼看着外面的族人出现越来越大的伤亡,实在等不下去了。 近一个月来,自从普拉利的孩子被人类抓走后,这只人鱼国内最强的神兽就一直这副样子,时不时引发一场波及整个王国的巨大灾难。 一次两次,人鱼国的百姓还能接受它的丧子之痛。 但长达一个月的骚扰,没有任何人愿意继续忍受下去。 这才有了他带着特制的安定剂前来,一支下去,足以保证它好好睡一个月,时间长了,自然什么痛苦都会淡忘。 “普拉利。” 从小和它一起长大的人鱼公主感受到普拉利的悲伤,十分不忍。 可为了自己国家的安宁,最后只能无奈认可了人鱼青年的要求。 …… 帕亚边境。 衣着朴素的年轻女孩高举花环,将边缘牢牢固定到了自己耳畔,笑颜如花,问向身边的男性: “洛基,你看,你看,这样好看吗?” “好看。” 英俊挺拔的绝美男子,紫色的冲天长发如同利剑,又给他整个人带去了一种无比锐利的锋芒,套着普通的灰色夹克。 面对女友的询问,男子笑的无比开心。 “那太好了,我要给齐娜也做一个。” “突然见到我,她一定很吃惊。” “真想早点看见我可爱的小齐娜啊。” 女孩哼着歌谣,欢快地钻进了花丛。 洛基平静地望着这一幅美好宁静的画面,心中是无比的甜蜜。 这样的快乐日子,他有多久没有体会过了。 女孩没有询问他,为什么突然要离开家乡,义无反顾地跟着他走了。 只因为他一句:“这里不适合呆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 为了她不受到伤害,他不得不带着她离开,可又不愿意将自己的身份告知她。 魔族和人类,相互对立的两个种族。 他不想去询问她,是否愿意接受他的身份。 也不愿意带着她卷入魔族的争斗。 在察觉到同族的气息后,他就带上她,开始了一场可能是一生的逃亡之旅。 保持这样就好。 人类的百年岁月,对他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他愿意为了她的笑容,逃亡天涯。 …… 妖精之森,妖精生活的小村落中。 “库因塔,你听说了吗?索尼娅大人的领地遭到了艾娜的攻击。” “有这回事?不要紧吧。” “没事,没事,索尼娅大人可是我们妖精一族出身,才不会输给那个头上张角的怪女人。” 曾经和阿尔和泽玛有过一面之缘的妖精吉娜和库因塔正在闲谈。 索尼娅是妖精一族变成的魔族,失去魔王统帅的前提下,本性偏向保护曾经的族人,一直以来都在阻止其他魔族进入妖精之森。 由于库因塔失去了翅膀,现在只能呆在家中,无法为族中提供任何帮助,吉娜时不时会在工作之余来看望她。 “吉娜,吉娜,你看,我又长高了那么多。” 年幼的妖精如同一枚熟透了的苹果,一头扎进了吉娜丰满的怀抱,不断的用小脸磨蹭,笑个不停。 “哎呀,埃米你个小混蛋,脏死了,不要擦在我身上。” 单手提起怀中年幼的妖精,这个小家伙的口水都把自己的衣服打了个通透,让吉娜很不舒服。 “哼,臭吉娜,你才脏,埃米可干净了。” 扇动小翅膀,脱离吉娜的掌控,年幼的妖精又飞到了库因塔的怀抱,环住她的脖子,笑语晏晏: “是吧,是吧,库因塔?” “我的埃米最干净了,来,赶紧擦擦。” 宠溺地抱着埃米,库因塔给她擦去了快要滴落到衣服上的涎水。 …… 柯提亚,埃尔德雷德。 宽阔的场地,周围围满了赤军将士。 正中间,一金一赤,两道身影,电闪疾驰般不断交手,叫好之声络绎不绝。 咚。 巨大的响动过后。 赤色的细剑抵在了尤利西斯的脖颈处,他俊美非凡的脸庞上划下滴滴冷汗,青色长发粘在胸口,凌乱又颓丧。 “不愧是柯提亚名声传遍大陆的赤将,我输了。” 不但战斗输了,心理上也输的一败涂地。 面对那张恐怖的死神面具,没有多少人能够在战斗中保持理智。 最起码他没有做到,现在几乎不敢和那张死神面具对视,光是想起它的轮廓,心中就是一阵发慌。 他从未输的如此彻底,该说真不愧是三大国之一的军团长吗? 一想到自己曾经的狂妄,他就觉得有些可笑。 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你通过了,欢迎加入柯提亚赤军。” 不敢置信的答复。 脱下死神面具,看上去稚气无比的一张娃娃脸,正对他露出发自真心的灿烂笑容: “你很厉害,我很久没打这么痛快了。” …… 马内卢郊外。 望着远处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故乡,尚恩攥紧拳头,经过一年多的修养,恢复了健康饱满的面容阴沉又坚毅。 “你给我滚,我马内卢没有你这样的后代。” 父亲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自己大声吼出的话语。 “这是我唯一能够替你做的了,带上这些,去做你真正想要做的吧。” “原谅我,你这个没有勇气的父亲。” “去吧,我的孩子。” 私底下,又对着自己痛哭流涕,塞给了自己马内卢半数的财富。 “总有一天,我会让马内卢的姓氏恢复往日的荣耀。” “我们的后代,绝不是大陆的钱袋。” “而我尚恩·马内卢,将会是重开霸业的那个人。” 第十二章 无冕之王的呐喊 哐当。 双头蛇狰狞的两颗脑袋同时倒在了地上。 刀疤抽出卡在巨蛇口中的两条腿,要不是蛇类不会咀嚼,他这一次恐怕就直接废掉了。 阿尔松开手上的蛇尾,他依旧没有暴露自己,充分当好了一个打酱油又出了力的角色。 今天的战斗依然不轻松,补充进来的新人和原来的老人又死掉了一半多。 但他们没时间悲伤。 青色的光幕或明或暗,十几次后,彻底消散。 四个区域又被打通。 “我们赢了,刀疤,你们呢?” “我们这边也是。” 接临的两个区域传来欢呼喝彩的庆祝声,翠丝所在的第一区更不用说,没人会觉得她会输。 算上阿尔他们所在的第三区,意味着今天的四场战斗,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结束了? 才没那么简单。 “看看这群愚蠢的贱民,只会用他们不大的脑壳思考。”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 “这才仅仅是开始而已。” 查理男爵那让奴隶角斗士们厌恶到极点的声音,带着欠揍的语调,遥遥通过扩音的魔法设备传遍整个场地。 “现在,让我们为了今晚真正的主角登场。” “欢呼吧——” 嘭嘭嘭。 天空响起无数礼炮。 绚烂的七色灯光和迷彩烟气弥漫。 声势浩大的交响乐开始奏起。 “看天上。” 也不知道是哪个奴隶角斗士的话语,让所有人,包括居于高层,一样不知所以的帕亚智人贵族,所有人一起望向了天空。 一个渺小的黑点,在五光十色的灯光映照下,在黑色的夜空映衬下,无比明显。 并且正在一点点,一点点地变得越来越大。 轰、 大地剧烈的抖动。 “这是。” “我们的房间……” 奴隶角斗士们无不面露愤然,还有人透着惶恐。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从天而降的什么东西,一出场直接就将他们住了有段时间的房间尽数砸成一地烟尘。 哪怕它再脏,再乱。 哪怕自己这些人是被抓来的。 对这些无依无靠,活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奴隶角斗士,这四间寄居之所依然有着不可或缺的心理作用。 尤其对刀疤等一些老人而言,更是如此。 “来自自由之地的强大战士。” “黑鹰——扎基。” 查理男爵兴奋地高呼,他仿佛已经看见了可爱的尼特乖乖飞进了自己的腰包。 “什么,我没听错吧,难道是那个扎基?” “这老查理,想钱想疯了,今天摆明了故意坑我们啊。” “自由之地的人,根本不是怪物,不允许参加角斗。” 不论上方帕亚贵族们如何喧嚣,都已影响不到下方的战场。 烟尘散尽,踏着满地尘土,壮实的黑色身影如同尖锥,死死的定在那里。 背负着如同棺材一样的巨大方形物体,因此哪怕站立不动,依然带给奴隶角斗士们无比森然的气势压迫。 人的名树的影。 经历过柯提亚的一战,黑影扎基的名字,在人类世界不说家喻户晓,最起码喜好战斗的人,没有几个是不知道他的。 咚。 也许是背后背负的巨大棺材太过沉重,仅仅踏出一步,所有场上的人都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 被那道漆黑的身影所压迫,数名奴隶角斗士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倒在了地上。 “各位请看,多么强大的战士,这才是真正的人类强者。” “哪怕是我们的‘怪物先生’,今天也注定难逃一死。” 查理男爵兴奋地声音都带上了一丝扭曲,身为帕亚贵族,为了一个不懂魔法的人类战士高呼,完全无视了身边智人们鄙视的目光。 “翠丝呢?你在哪里?” “对啊,翠丝呢?” “只有怪物才能对付怪物,翠丝老大,你在哪里。” “快点出来吧,翠丝老大。” 扎基带来的威胁太过巨大,其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息更让奴隶角斗士们感受到到了死亡的感觉。 在其中一人的带头下,不论是哪个区域,都有人在疯狂喊叫翠丝的名字。 “真是烦啊你们。” 淡淡的,不耐烦的语调,带着轻松感觉。 从未觉得这个女身男相的翠丝是如此可爱,哪怕是平日暗地里骂他男人婆的角斗士,都为她的出现而感动,甚至有人开始了低声的抽泣。 袒露胸怀,结实的肌肉几乎遮盖了她身为女性的一切体征,拎着两把超级巨斧的翠丝,出现在了黑影扎基身后。 “听说你的名气很大。” 翠丝一边走向扎基,一边开口,手上的巨斧挥出呼呼风声。 扎基好像没有听到,反而继续朝前走去。 “不过是在柯提亚那种软弱国家闯出的名声。” “你这种家伙,竟然敢小看我。” 彻底被无视的翠丝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视,发出怒吼,上半身前倾,一对巨斧带着凌厉的风声,夹击扎基而去。 扎基并没有停下脚步。 当当当…… 怒火中烧的翠丝使出了全力,斧影翻飞,化为炽白地狱,其威赫赫。 如同黑暗中的白狼,嗜血而纯粹,只为咬杀面前的猎物。 背负的黑色棺材如同盾牌一般,随着扎基的走动轻轻翻转,竟然轻易挡下了这常人肉眼几乎不能分辨的锐利斧风。 “这、太夸张了吧。” 阿尔清晰听见了身边的刀疤吞咽唾沫的声音,不单单是刀疤如此,几乎每一个亲眼目睹这场战斗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为翠丝挥舞出那纯粹的炽烈之美而赞叹,又为扎基轻描淡写,深藏不露的实力而震惊。 “哦,我的老天,我恐怕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的场景,‘怪物先生’多么可怕,我们都知道。” “但你们看看,黑鹰如此轻易挡住了所有,是所有的攻击。” “让我们提前为曾经给我们带来无数精彩的‘怪物先生’默哀,祝她早日安息。” “哈哈哈。” 最后,查理男爵甚至发出了无比欢愉的笑声。 “啊,给我去死。” 翠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和对面这个不说话的阴沉男人之间,实力差距如此之大。 来自奥德斯那种苦寒之地的她,从出生至今,都只相信自己的身体和拳头。 但就在今天,她的双手欺骗了她。 没能撕碎眼前的敌人,就是对她最大的否定。 因为她,除了这身傲人的实力,一无所有。 被人否定,被人厌弃,被人无视…… 只有当她用拳头将他们打倒在地时,她才得到了别人的重视。 哪怕那是害怕、是恐惧、是贪婪。 她都不在乎。 “我,翠丝,可是……” 想要挥击的更快,更强。 扑通。 脚步一个踉跄。 这位角斗场的无冕之王,终究因为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第十三章 扎基的表演时间 “杀了她,杀了这个怪物。” 查理男爵无比期待,仿佛已经听见了无数尼特哗啦啦落下的声音。 咚。 沉重的棺材敲落地面,沉沉的闷响。 翠丝那棱角分明的四方脸上沾满了泥土,眼神中满是不甘和怒火。 可无论她如何用力,平日里强大的身体都不听她的使唤,没有丝毫回应。 黑鹰一直在走动的脚步终于停下,黝黑的棺材杵在地面,俯视着翠丝,平静到如同看着一只蚂蚁。 这份淡漠,反而更加刺痛了翠丝骄傲又扭曲的心灵。 “你这个杂种!” 无视翠丝的愤怒咆哮。 伸手入怀,取出一物。 拨下一层黑黑的外壳,内里的事物发出耀眼的银光。 将这东西向上一抛。 黑鹰扎基俯下身去,低头藏身在了巨大的棺材之后。 “快躲。” 虽然不明白黑鹰扎基扔出来的是什么,但见连他这样的强者都要暂避锋芒,刀疤这些奴隶角斗士又不傻,怎么可能以为自己就不用防御? 有盾牌的举起盾牌,没盾牌的直接将一侧同伴或者怪物的尸体当做了掩护,藏身其中。 炽烈的白芒照耀在天空,原本漆黑如墨的夜空中,足以在短时间媲美太阳的闪光,刺痛了所有直视他的双眼。 “混蛋,扎基,你到底在干些什么?” 查理男爵显然就干了这么一件蠢事,双眼止不住的泪水哗哗而下,大声痛骂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不单单是他,帕亚贵族养尊处优,哪有什么警惕性,没有丝毫提防之下,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大半都中了招,此刻俱都拼命擦着眼泪。 踏踏踏…… 密集的脚步声很快从下方蔓延到了居于高层的观赏大厅。 厚重的贵族厅大门被推开,穿着统一黑色制服的自由解放战线同盟战士涌入,手上的长剑轻易收割着帕亚智人的生命。 “啊啊啊”…… 无数死前的惨叫声响起。 逼着那些睁不开眼的帕亚智人撑起眼皮,可惜哪怕看清一切,大多数依然只能毫无抵抗之力的被屠杀。 帕亚智人,绝大多数不过是拥有微弱魔力的平民罢了。 居于安全的观赏厅中,他们可以肆意嘲笑辱骂底下的奴隶角斗士,但真正和其作战,其中大多数人连站立的勇气都没有。 “警报,警报,有蛮人袭击我的产业。” 通过扩音设备,查理男爵惊恐又无措的吼声传递全场,以至于哪怕暂时身处角落,没有接触到自由解放战线同盟战士的帕亚智人都了解的真相。 大部分帕亚智人毫无反击之力,不代表所有帕亚贵族都是草包。 很快,得到消息的帕亚贵族,利用手上特殊的手段联络上了各自的势力。 “大家不要慌乱,帕亚的军队马上就会赶到。” 有人站出来试图阻止更进一步的混乱,他相信,只要帕亚智人联手,哪怕是微弱的魔力汇聚在一起,依然足以战胜眼前的蛮人敌人。 刷。 背后刺入的利刃,让他痛苦不堪的死去。 “哼,做出头鸟,也不想想死的最快的就是这种人。” 瓦希姆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抽出细剑,朝着前方挥动,口中大喊: “扎基,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花了那么多钱,可不是让你来看戏的。” 瓦希姆的肺腑是如此有力,吼出的声音哪怕没有扩音设备的帮助,依然传递到了下方的奴隶角斗士中。 “刚才那个家伙再说什么?” “听到上面的声音了吗?有人在杀帕亚智人,我们有救了。” “难道扎基是来帮我们的?” 无数的疑问,充斥着他们的脑海,混乱而又无序。 纷纷将疑惑的目光投射到位于场中的那个男人身上。 可他,却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任何讯息。 嚓。 单手解下背后的丝线,烟尘伴随着沉重棺材落地的巨响开始弥漫,也掩盖了位于中心的扎基和翠丝。 喤。 一声轻吟。 再看时,棺材已经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而扎基的手上,一把通体乌黑,唯有剑柄处闪耀着紫色的魔剑,正在黑暗中散发出好似能吞噬一切的噬人光芒。 “该死的小混蛋,终于肯让你鲍恩大爷出来了。” “呼呼呼,外面的空气真好啊,我要多吸几口,不要还不知道下次出来是什么时候。” “那个破棺材里又黑又闷,你是不知道,有多么不舒服。” “相信我,如果把你关进去,绝对没有本大帅哥这么好的耐心。” “哼哼,这是当然的,毕竟可是我在那种鬼地方,整整练了千年才熬出来的本领。” “我跟你说,那时候……” …… 明明没有人说话,但所有奴隶角斗士都听到了一个无比啰嗦,无比嘈杂的碎碎念。 有人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拼命击打自己脑袋,也没有半点用处。 得到周围人的确定,才知道不是自己的问题。 众人望来望去,最后还是讲目光定在了中心处的扎基身上。 除了他以外,这里再也没了外人,出问题也只能是在他身上。 扎基可没有任何解释的打算,他脸上也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可却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阴沉似水的表情从未有过变化,薄薄的嘴唇抿起,黑色的短发垂到额前,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 脚踏大地,很快,化为一阵清风,消失不见。 奴隶角斗士们目光来回逡巡,很快在某处墙角重新找到了扎基的身影。 手上的黑剑如同柴刀一般使用,让奴隶角斗士们乖乖认命的墙壁,如同豆腐一般被他切开,本该附着在上面的魔法,像是失踪一般毫无反应。 刷刷刷几下。 容许两人并行的空间被开辟出来。 不断重复这个动作。 很快,一条打穿了厚度十几米的墙壁,通向自由的通道,就以这样让人吃惊的速度,展现在奴隶角斗士们面前。 又如一阵风般跑回来,将黑剑放入棺材,做好严严实实地密封工作。 扎基背起它,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从头到尾,没有看过任何人一眼,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 第十四章 终焉 “我们……” “这算是自由了?” 刀疤忍不住狠狠掐了把自己的脸颊,疼痛感告诉他这都是真的。 可他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挨个看向身边的奴隶角斗士,无不和他一样茫然的眼神。 “走吧。” 重重拍了这位老哥的肩膀一下,阿尔巨大的力量,让心不在焉的刀疤一个踉跄。 “我们……” “真的自由了。” 看着地上的脚印,再看看那条通道,刀疤还有些迟疑。 很快,迷茫退散,狂喜充斥了他全身百骸,疯狂地挥舞双臂,大声呐喊: “自由了、真的自由了。” 不单单是他,更多反应过来的奴隶角斗士们留下喜悦的泪水,甚至低头轻吻大地。 那些都是如同刀疤一样,在这里生存了很久很久,久到已经放弃希望的奴隶角斗士们。 像阿尔这样,刚来没多久的家伙,可体会不到这种心情。 “走吧。” 一个个奴隶角斗士们搀扶起了同伴,这些曾经并肩作战的老伙计,可不会在这种时候抛弃对方。 “刀疤,你这是去哪?” 刀疤没有第一时间走向通往外侧的通道,反而朝中心走去。 “带上翠丝,没有她,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大部分奴隶角斗士可没有他这样的感触,第一时间就帮扶着离开了此地。 而这之中,平日最受翠丝关照,隶属于第一区域的那些‘娘子军’们,没有任何停留的打算,奔向外界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缓。 对他们来说,和翠丝之间,也许仅仅只是一场交易。 还是一场有些强买强卖的交易,仅此而已。 阿尔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有了扎基开出的通道,魔法阵已经被破,他相信光靠上方那些帕亚智人,可挡不下他的脚步。 站在通道的入口,看着刀疤搀扶的那个魁梧身影。 阿尔有些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自信张扬,第一次见面时,毫无顾忌袒露全身的霸气女人? 颓丧的低着脑袋,枯黄的橘红色短发因为汗水黏在脸上,如钢铁般坚毅的脸部轮廓,沾满了泥土灰尘,眼神更是暗淡无光。 似乎毫无抵抗之力的输给扎基,对她而言,是件足以让她丧失生存意义般的重大打击。 “走吧。” 谢绝了阿尔帮助,刀疤的身体向上颠了颠,让毫不主动的翠丝不至于滑落,显然她庞大的身形蕴含的分量也着实不轻。 奇怪的看了一眼这个家伙,阿尔走在了他的前方。 最后三人的离开、 让这座帕亚贵族的娱乐场所,第一次彻底空了。 …… “你们两个,不要太过分了,阻拦我们杀掉那些智人也就算了。” “这些同胞可是我们救出来的,你们也要插手?” 瓦希姆很是恼怒。 因为这份心情,他那两撇平日特别关照,精心修建包养的漂亮胡子,更是冲天而起,头顶的花帽也歪向了一边。 “啊呀呀,大叔,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勉强吗?” “这些人可是自愿跟我们走的说。” 白裙及地,一身白色公主装扮的美丽少女,带着纯白假面,打着美丽的花伞,语气俏皮又可爱。 可在此时此地,说出的话语是如此气人。 最起码瓦希姆没有那份心情,去欣赏这份美丽。 “来来来,愿意跟我们阿瓦隆走的站这边。” “我保证,比跟着某个大叔离开,这个选择要好上一万倍。” 不远处,骑着白马的年轻贵公子,若无其事的继续招人。 这副画面,让瓦希姆的胡子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你们——” 扶正头顶的花帽,刚要说话。 蹬蹬蹬。 沉重的脚步声响,从被打通的角斗场中传来。 背负着巨大黑色棺材的阴冷青年,缓缓踏出。 “哎呀,这位小哥,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日影,福利很好的说。” 高贵的白色公主放下矜持,摇动花伞,主动询问。 “这边,这边,明显是我们阿瓦隆的骑士团更适合你。” 细剑划过,身后的几名骑士个个昂首挺胸,配合胯下的白色宝马,一身奢华干练的白色盔甲,卖相十足。 扎基默默走到瓦希姆身边,身后的棺材重重砸到地上,立场不言自明。 “啊啦,看来已经有主了呢。” “可恶,那个大叔有什么好。” 在公主的小声感慨和王子的不满抱怨下,他们身边的骑士和少女同时上前,挡在了他们身前。 无形的威势,恐怖到让人寒毛直竖的杀意,正从这个阴冷青年身上徐徐发散而出。 唯有同样身经百战的精英,才能感受到这股无时不刻散发的可怕杀意。 这个家伙,到底是杀了多少人,身上才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他们心中,无不震惊又好奇。 “哈哈,来得好。” 毫无所觉身边的家伙有多么恐怖,瓦希姆满脸庆幸地拍打着扎基的肩膀,以示所有权。 之前被日影和阿瓦隆的小鬼们压迫的那股憋闷,总算是可以发出来了。 随着扎基的出现,双方的实力对比总算不再是完全的一边倒。 他一边感叹自己的钱没白花,一边大声吩咐手下: “把眼睛睁大点,都给我精神起来。” 之前那些被查理男爵充作普通奴仆下人的蛮人奴隶也就算了,接下来从角斗场里出现的,才是他们三大抵抗组织同时瞄上这里的原因。 也是这次行动最有价值的回报。 一群真正经历过无比惨烈厮杀,并且还活下来的精英战士。 他们的价值,一名足以抵得上一千名普通的蛮人奴隶。 瓦希姆可不希望,这些宝贝再被日影和阿瓦隆忽悠走。 …… 阿尔三人行出时,帕亚国内三大抵抗组织,正为了之前逃出的一群奴隶角斗士们吹胡子瞪眼,吵得不可开交。 “大叔,你看,我把那十几个人送给你,你就不要跟我争这几个人了好吗?” 收起花伞,如同一个教棍,从那十几名翠丝的‘男宠’身上点过,又把几个其他区域的角斗士划拉到了自己这边。 “开什么玩笑。” 瓦希姆狠狠将手上细剑插到了地上,要不是不想开战,他真的很想直接捅进眼前这名日影首领的白色面具后。 谁不知道第一区的角斗士是什么情况? 可以说除了翠丝,第一区剩下的全是废物。 能活下来也都是翠丝的功劳。 这样的垃圾战斗力,渴望扩充自己小队实力的瓦希姆哪里肯接受。 “真麻烦呢。” 貌似苦恼地歪着头,白色面具遮掩下的眼中,却满是笑意。 另一边。 “来来来,加入我们,到这边。” “对,说的就是你们几个。” 趾高气昂的王子,威势十足,瓦希姆的手下哪里是他的对手,直接被排挤到了一边。 等到瓦希姆将目光放到这里,另外一部分中的强壮角斗士都已经被他拉到了自己的阵营。 “可恶。” “你们这两个小鬼。” 快要被欺负到哭的瓦希姆心里流着泪,求助的目光望向了扎基。 可扎基依然面无表情,没有丝毫理会的意思。 瓦希姆也知道,如果这都要他帮忙,那自己也太没用了,更何况那也超出了和他的契约范围。 最终他还是无力回天,眼睁睁看着巨大多数奴隶角斗士选择了归入日影和阿瓦隆。 阿尔三人的出现,尤其是翠丝的现身,点燃了他心中最后的希望。 加入谁呢? 面对三大抵抗组织的招揽,刀疤和阿尔面面相觑。 阿尔又不是帕亚人,可没有为了这个国家献身的觉悟,本想直接否定这个荒唐的提议,独自离开。 但瞥见白色公主身后的蓝色短发少女,虽然仅仅一次照面,但这名雪夜中闯入蟠龙山的少女,留给了他不小的映像,一个简单的面具,可不足以遮掩这份记忆。 泽玛说过,她是帕亚的什么人。 能让她吃惊,肯定跟帕亚高层有关吧。 “喂,塔拉特利,那个家伙在看你呢,你说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面对自家首领的调侃,塔拉特利躲开那双不断戳腰的贼手,面无表情的否定: “你想多了,估计是被认出来了。” “啊,你真没劲。” “我决定了,你去把他给我拉过来。” “……” “跟我来。” 来到面前的蓝发少女,直白地令阿尔有些啼笑皆非,最后任由她拉着进入了日影的阵营。 “我要加入自由解放战线同盟。” 刀疤和阿尔道别,出身帕亚的他,清楚的知道这个组织意味着什么。 不论是理想还是现实,他都更愿意相信这个历史悠久的抵抗组织。 相对于它,不论是日影还是阿瓦隆,崛起的都太快太巧了。 刀疤他并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两名年轻得过分的组织领袖。 最后只剩下翠丝,仿若心死的她,虽然是三大抵抗组织这一次最想要的目标,却对他们的问话毫无反应,唯有偶尔看向扎基的目光中,还闪着一丝半点的斗志火焰。 “这位强大的女士,如果你想变得更强,我推荐你跟我走哦。” 不论是公主还是王子,亦或者是瓦希姆这位成熟大叔,都在翠丝面前碰了壁。 这时,年轻的骑士,带着足以媲美太阳的温煦微笑,来到了翠丝面前。 “变得……更强?” 浑浊的目光微微闪动。 “是的,只要你跟着我走,你就可以做到。” 抓住那双带来光明的手掌,翠丝抬头,突然发现,眼前的年轻骑士好帅气。 正是她最喜欢的那种类型:强大,英俊,又瘦弱。 “干得好,兰斯洛特。” 王子欣喜地夸奖着手下骑士,得意洋洋地向着对面的纯白公主投去了胜利的手势。 又深怕出现意外,带着人转身就走。 “呀,竟然被他抢走了呢。” 虽然这么说着,公主却没有任何不满,反而似乎更加高兴了。 “我们走吧。” 最后,有些灰心丧气的瓦希姆,看着自己这一次寥寥的所获,有些意兴阑珊的离开。 …… “那两个小家伙终于走了。” “灰岩军团,出击,执行救援任务。” 几公里外的将军,一边敲着略微发麻的肩膀,一边感叹着下达命令。 在他身前,三大抵抗组织瓜分战利品的影像正徐徐消散。 片刻后。 蛮人角斗场被赶来的灰岩军团所救。 “报,查理男爵求见。” “让他滚。” 威武的地之将军卢卡斯,没好气地喝退了这名士兵。 一边行走在因为混乱而乱七八糟的观赏厅内,一边随手收起了一把不知道谁掉落的尼特: “这种不义之财,本将军就勉为其难的手下了。” “就当做这一次的行动费吧。” 第一章 约定 爱沙堡。 罗姗娜的私人城堡,坐落在距离帕亚城不远的近郊,周围环境清幽,郁郁葱葱。 因为阿尔已经认出了塔拉特利,所以被单独带来了这里。 其他奴隶和奴隶角斗士们,则按照各自的意愿,有去了日影安排的安置之地从事抵抗组织的工作,也有的选择了安全后一人离开。 在帕亚国内,日影显然不是真的需要这些战斗力和平民,并没有任何勉强的意思,极为宽松。 用罗姗娜的说法,之所以要和瓦希姆争抢他们,无非有趣二字。 “你想知道富士樊防线里面有什么?” 来到自己家里,解下面具,暴露身份的罗姗娜。 听到阿尔的要求,不由用警惕又危险的目光来回扫视阿尔全身上下,似乎在判断从哪里干掉这个挑衅的家伙比较好。 作为帕亚赖以生存,付出了无数先辈生命建立起来的全魔法要塞,听到有外人要打它的主意,身为其主人的罗姗娜,显露出敌意实在太理所当然了。 “如果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罗姗娜这倒是没有说谎,虽然她自信只要去求帕亚王,她一定可以轻松进入富士樊防线,但那种鸟不拉屎的魔法要塞,有什么好看的,她还真没去里面参观过。 但具她了解,里面应该也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 “希望你能帮我联系上帕亚王,我想进入里面看一看。” 虽然感觉这么直接真的不太合适,但除了眼前这名帕亚的王女,他实在没了其他选择。 想要取得进入富士樊防线的资格,她可以说是帕亚国内最好,也是最有可能说动帕亚王的说客。 不亲眼见证一番富士樊内部的真实情况,他实在没法甘心离去。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想进去干什么,但如果你不说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想必走不出这里哦。” 罗姗娜说出威胁的话语,身周的数名少女配合着做出危险的戒备姿势。 “……” 没想到之前还一脸心平气和,仅仅是有些戒备的少女,突然会露出这么大的架势。 目光四下打量,不明白这个帕亚王女性格为何如此怪异,但他不得不做好了变身疯魔强闯出去的打算。 “够了,真不好玩。” 阿尔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没有露出被吓到的惊慌失措,反而有着鱼死网破的征兆。 令罗姗娜瞬间失去了玩闹的心情,其他几人早已习惯了这名王女殿下的风格百变,随着罗姗娜的命令,心有灵犀的同时收起了攻击姿态。 “……” 这就是那个所谓帕亚的明日之星? 阿尔瞬间对帕亚的未来感觉到了一丝担忧,旋即又转化成了放松。 未来的战场上,这样的敌人,再来一打貌似也不算什么。 “想要进去看看,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反正你一个人就算有坏心也做不了什么。” 作为王族,对富士樊防线的体系抱有一万分的信心,自认哪怕是魔王入侵,要破坏整个要塞都是极为艰难的一件事。 “但从没有人能从我这里白白拿走东西。” 带着纯白手套的指尖戳着下巴,沉思良久,眉头终于舒展,罗姗娜拍着手说道: “帮我完成我的三个要求。” “只要你能做到,我立马帮你去求取进入的资格。” “时间。” 万一罗姗娜迟迟不提三个要求,不是能够无限期拖延下去? 约定时间,也是对她诚意的试探。 “一个月。” 白色碎纹花边的食指竖在他面前。 “一个月后,不论你是否完成我的三个要求,我都会帮你弄到资格。” “但在这一个月内,你要跟着我们行动,随时等待我的命令。” “成交。” 阿尔在自由之地混习惯了,难免沾染了一丝自由之地的粗野,左手直接握住了罗姗娜竖在身前那只小手。 罗姗娜从未接触过如此不讲道理的交流方式,无所适从,反而呆呆的顺着阿尔的动作,小手松开,自然而然落入了他的掌中。 掌心相交,手臂极为顺从的跟着他的节奏,上下摆动。 好热、 这个家伙太乱来了、 不对,我为什么还不喝止他赶紧放手。 等到她反应过来,想要做出应对之时。 阿尔早已在塔拉特利的带领下离开,去认领属于他的房间。 身边只剩下了面容严肃的塔蒂安娜,另外两个从小陪着她长大的同伴则是背过身去,从耸动的肩膀,不难看出这两个家伙在干什么。 “罗姗娜,不用在意,你还年轻。” 塔蒂安娜安慰似得按住了罗姗娜有些颤抖的手臂,镜片闪亮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这句话总感觉意有所指,是在说自己没有对付男性的经验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罗姗娜从小到大,除了善于欺负自己那可爱傲娇的弟弟,还真没有和其他同龄男性有过什么太多交往。 “咳,看来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咳一声: “还有萨玛和西格莉德,你们可以转过身来了,不然我不保证你们的衣服还能不能这么干净。” “是的,殿下。” 伴随着罗姗娜一起长大的最后两人,名为萨玛和西格莉德的少女身子一僵,艰难万分的转过身体,小脸鼓成了包子,怪异的歪向一边,只露出一边侧脸,显然忍得很是辛苦。 看到两人这副模样,罗姗娜不禁极度怀疑起自己平日的为人来。 难道自己在这些家伙眼中,就不能和自己更平和的相处吗? 为什么总是这样? ‘想要笑我,你们就笑吧。’ 罗姗娜很想对她们说出这句话,可话到嘴边,又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除了塔蒂安娜一直是那副冰山表情之外,剩余三人对待她的态度,永远是敬畏多于朋友之间的友谊。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从未改变。 ‘啊,真羡慕亚马拉那个家伙,为什么他身边那些人就能跟他毫无顾忌的玩在一起呢?’ 亚马拉一直将她作为憧憬的对象,当做目标在追赶。 其实他哪里知道,自己身上,同样有着令罗姗娜无比羡慕的特质。 第二章 帕斯特的杀戮盛宴 帕斯特城。 一座完全由蛮人居住的贫瘠城市,最后一名帕亚智人,也在十五天前搬离了这里。 一切都为了今天,一场早已密谋好的阴谋。 “走啊,快离开。” “妈妈——” 噗呲。 鲜红的血液在背后绽放。 粗布麻衣的小男孩抱着不停哭喊的妹妹,钻进家中土狗进出的地洞,逃离了这个变成地狱的家。 汪汪汪。 屋外响起狂吠的犬声。 银光闪闪。 透过破落的房檐,照射入屋内的月光,反射出华美的银光。 伴着飞溅四溢的滚热赤血,更显妖异。 “哈哈哈哈。” 癫狂的大笑,披头散发,手持一对钢爪的青年,抬起那满是嗜血欲望的眼眸。 噗呲。 抽出钢爪,尖端还带着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 送入口中。 啧啧的赞叹声响。 嘎吱一声,破烂房门被推开,一衣着华丽,拿着黑杖的年轻贵公子立在屋门口,房内飘来的腐朽气息让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好在那混在期间的血腥味,让他不至于转身逃离。 “肖恩,你这个变态,动作总是这么慢。” “还让那两个小孩跑了,要不是我,让他们跑出去通知更多贱民的话,我们还怎么慢慢杀光这座城市的人?” “我跟你一组,真是倒了血霉。” 绣帕捂住口鼻,满是对屋中钢爪青年的牢骚。 “嘿嘿,文尼你可没资格骂我。” “你该庆幸跟我一组才对,不然你怎么能够享受到杀戮那么多人的快感。” “那些家伙跟你都是一路货色,只知道追求数量。” “而我,完美的肖恩,只有极品的美味才能入口。” 舔了舔嘴角残留的残沫,肖恩一点点舔干净了钢爪上最后一丝碎肉和鲜血,满是陶醉。 两人离开,呜呜的风声敲打着门扉,间或露出其中两具只沾着一层薄皮的骷髅。 房间几米之外,被咬的支零破碎的小孩尸骸散落满地。 方圆百米,破落的住宅区域,空无一人,唯有空气中淡淡的血气起起伏伏。 …… “大屠杀,豪无人性的种族屠戮。” 罗姗娜带着她的纯白面具,站立在背风的高坡上,一只脚踩着凸出的岩块,指着远方的帕斯特城,义愤填膺。 “糊涂蛋你说,我们要不要提醒公主?” 摇了摇头,大大的眼镜片上倒映着因为居高临下,裙摆下风光一览无遗的白色公主。 既然塔蒂安娜都这么说了,另外三人也不愿意冒着触怒罗姗娜的风险出头。 但俱都用不善的目光瞪向了阿尔,直到他转过脑袋,依然不肯放松半点戒备。 此时他的面上,带上了罗姗娜特地赶制的土黄色面具。 不单是他,其他人包括罗姗娜在内,都是如此。 白色的罗姗娜,代号白雪公主。 紫色的萨玛,代号瞌睡虫。 绿色的塔拉特利,代号喷嚏精。 橘红的西格莉德,代号开心果。 水蓝的塔蒂安娜,代号糊涂蛋。 土黄的阿尔,代号爱生气。 还有灰色的万事通和赤红的害羞鬼,虽然从未见过,但听说已经有人了。 “今天,我们不但要阻止他们的暴行,还要将这些泯灭了人性的畜生绳之以法。” 罗姗娜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完全不知道因为阿尔这个男人的存在,平日里还算认真听讲的小伙伴们都走了神。 另外一面,相似又相同的画面正在上演。 “绝不能让罗姗娜那个家伙一个人出尽风头,我们这次要比她们做的更漂亮。” 握紧拳头,亚马拉同样语气愤愤。 而在他下方,十名统一着装的骑士端坐在白马上,其中八人不自觉的将目光转向其中一道魁梧壮硕的身影。 换上了看不出性别的骑士套装,腰跨白马,身材粗壮威猛的翠丝,再也没人会怀疑她的性别。 当然,只会将她当成一个男性。 外人也就罢了,作为知道真相的同伴,除了引导她进入阿瓦隆的兰斯洛特和根本不在乎性别的亚马拉,其他骑士无不心中变扭,总时不时将复杂的目光投射过去。 他们的注视,自然瞒不过实力强劲的翠丝,可她却毫不在意。 此时她的心中,只倒映着兰斯洛特一人。 那完美无瑕的俊脸,优雅自然的仪态,阳光温暖的微笑,无不击中她心中最柔软的那一点。 …… 自由解放战线同盟营地。 众多战士看了眼中间的议事厅大帐,复又无奈地各干各事去了。 又一轮争吵,没有半点消停的趋势: “我觉得我们必须去解救这些人,他们也是我们的同胞。” “那些犯事的帕亚贵族更应该得到严惩。” 这一次,换成泉主动提议出击,可另外两方的反应寥寥。 瓦西姆心不在焉的打着哈欠,上次行动,他可是心力交瘁,明明他出的力最多,付出的钱财更是无数,收获却堪称可怜。 以至于他现在一听到日影和阿瓦隆也会出现的地方,就有些提不起劲。 ‘天大的事情,有那两个小鬼在,就交给他们好了。’ 何况这一次参与的帕亚贵族实力不小,和那次突袭查理男爵的蛮人角斗场完全是两个难度,他觉得更应该保留手上的力量,避免牺牲。 露姿更是一直低着脑袋,从她不安的姿势来看,完全没有半分出头的打算。 泉估计自己话说得再重一点,这位曾经英姿飒爽,现在却深陷过去不可自拔的女孩就会再次转身而逃。 “不论你们参不参加,这一次的行动,我的小组一定会去。” 留下这句话,泉依然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无奈之下,只能转身离去。 看着那道有些落寞的背影,露姿想要伸手挽留,可她最终还是放下了手臂,她不想跟着自己的那些人再次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死去。 瓦西姆起身,只是嘴角的两撇美须抖动得更厉害了。 …… “就是这样,希望将军你能够配合。” “没有问题,我一定会做好。” 帘帐被掀开,走出一中年一老年,相谈甚欢。 那位白发苍苍的健壮老者带着灰色的古怪面具,告辞离去。 一直替他们守门的副将不由有些奇怪: “金德拉将军,那到底是谁?竟然需要我为你们专门守着?” 赤火军将军金德拉,帕亚四将之一,是个面目狰狞的中年大汉,悄悄在副将耳边小声说完。 那副将直惊呼: “什么,竟然是导师大人?” 第三章 帕斯特的杀戮盛宴2 汪汪汪。 “哈哈哈。” “哭吧。” “喊吧。” “绝望吧。” 猖狂的大笑声,响彻在月色倒映下的街道。 三道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尽情欣赏着眼前血肉横飞的恐怖地狱,他们的忠实猎犬拼命撕咬着还有半口气的猎物,甚至发出彼此互相争抢的示威声。 啪嗒。 脚步踢到石子的声音响起,令得他们一惊。 迅速转身,漆黑如墨的小巷里,一道更为黑暗的硕大黑影,如同猛兽一般,一对眸子似黑夜中耀眼的明灯,闪闪发亮,正对着他们散发出无穷的恶意。 “混蛋。” “什么人。” “给我上。” 其中一人在同伴的叫嚣下,手上类似铃铛的乐器微微摇动,十二只受他操控的猛犬舍弃了口中的美味,尖牙利齿还沾着血沫,飞奔进小巷。 “真是群死性不改的混球啊。” “接受来自地狱的审判吧。” “微风阵。” 轻灵梦幻的嗓音带着无比森然的冰冷之意,青色的华光将他们彻底圈在中央,如同笼中之鸟。 “还有其他人。” “该死,快回来。” 那人想要控制猛犬回来护身,一道冰墙凭空浮现,彻底阻隔了猛犬和主人之间的通道。 汪汪汪。 猛犬一头撞到冰柱上,可惜厚达数米的冰柱任由其猛烈撞击,直到头昏眼花都毫无用处。 “受降吧。” 无处不在的声音,如同微风一般,轻柔却又致命。 “啊。” “该死,到底是谁。” 三人身上的衣袍迅速被割裂开一道道细小的裂缝,丝丝血珠飘洒在空气之中。 “我们冲,这些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继续停留下去,只会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三人中的首领迅速定下了突围的计划。 迅速围成一圈,首领在前,指尖散发出赤红之光: “给我破。” 炽烈的熔岩从地底暴起,吹散了微风形成的壁障。 三人大喜,首领魔力一收,熔岩迅速消散,他们大步踏出了微风阵。 可下一刻,又一道青色的壁障出现,再次阻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混蛋,给我破。” 熔岩再次爆裂而出,这一次不等他主动收回魔法,就再一次徐徐消散,他的魔力可完全不足以支撑两次这样的魔法消耗。 “冲。” 咬着牙说出这话,脚步却有些踉跄,全靠着身边两人的搀扶才得以迅速移动。 他们只想快速逃离,再想办法对付不知道藏身何处的魔法师。 但绝不能陷在别人的魔法阵中,那样哪怕对方实力弱于他们三人的总和,他们也绝对斗不过。 嗡。 令人绝望的一幕又一次上演,青色的壁障还是阻拦在他们面前,而且随着他们突进的距离,这一次的范围更大,足足达到了半径十米左右。 这才是真正让他们绝望的。 能够瞬间布置出覆盖范围如此庞大的临时魔法阵,这意味着对方的魔法实力远在他们之上,之前妄想逃离范围后反杀的想法,现在看来是多么愚蠢。 对方只用魔法阵,可能只是想要省力一些罢了。 为此,还特地将他们携带的猛犬给调开了。 魔法师最大的敌人是谁? 任何一名受过帕亚正统教育的魔法师都会第一时间回答你: 另外一个魔法师。 唯有了解魔法师的人,才能知道如何最为轻易杀掉你的方法。 帕亚贵族的猛犬可不是为了杀戮这些蛮人平民才训练的,其针对的目标,也正是和他们一样的魔法师。 这些猛犬经过训练,其头部植入的特殊魔法结晶能够感知到任何一丝空气中的魔法波动,从而第一时间找出最为薄弱的一点。 可以说,一头猛犬,单对单的情况下,能够毫不费力的五秒内杀掉一个普通的帕亚魔法师。 真正知晓这些猛犬厉害之处的,也唯有对帕亚贵族有所了解的那些敌人。 一般的帕亚智人都不知晓这些贵族豢养的猛犬拥有如此可怕的杀伤力。 “给我破。” “给我破啊。” 歇斯底里的叫喊,剩余两人发出大喊,手上拼命的凝聚魔力,试图发出足以令微风壁障破坏的强大魔法。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远逊于首领的魔力,哪怕是同一个魔法,在他们手上威力也小的可怜。 “求求你,别杀我们。” “大家都是帕亚的魔法师,你也懂得吧,我们根本没做什么大不了的错事。” “放过我们,你想要多少钱,我们都可以给你。” 最后,他们三人都放弃了突袭的想法。 用身体强冲的念头,他们更是连想都没想过。 他们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身体,哪里受得了风刃的切割。 又不是那些愚蠢又卑贱的蛮人。 “真是执迷不悟。” “既然如此,那便去安心的去吧。” 微风壁障急剧收缩,原本还算宽敞的小空间迅速坍塌,三人被逼着不断往里退去,脸上俱都是绝望无助的神情。 “不要啊。” “救命。” “放过我。” 发出最后一声呐喊…… “这些废物。” 厌恶的踹了一脚地上昏死过去的三个家伙,尤其在看到他们身下流淌出的黄色液体后,有些洁癖的白雪公主罗姗娜更加厌烦这些只会对平民逞凶的酒囊饭袋了。 “把他们捆起来。” 这些脏活自然不需要她亲自动手,一直紧跟着保护她的四人中,萨玛和塔拉特利是魔武双修的人才,类似这样的体力活一向是她们负责包办。 “公主,真的不需要管管那边吗?” 塔蒂安娜指向小巷,意味不言自明。 小队成员中,唯一一个没有出现的,也就只剩下被用来引怪的阿尔了。 太长时间了,自从冰壁阻隔了两边,猛犬的狂吠甚至都好像许久没有听闻了。 “他没那么弱吧,不是战士吗?那些小东西对他可没对我们这么克制。” 虽然这么说着,罗姗娜还是往前走了几步,小声给身后的人解释道: “当然,作为我们的一员,我们还是需要关心一下他的。” 只见透明的冰壁后方,全身挂满咬痕的魁梧身影,正靠在墙上,手上微微泛起的白光下,身上的伤口正在迅速愈合。 脚下,十二头强壮不逊色猛狮的大型犬科动物,正倒在地上不断痉挛抽搐。 第四章 帕斯特的杀戮盛宴3 血红如盛开的花朵,铺满大地,娇艳欲滴。 健壮挺拔的身姿立于这花丛间,充分享受这浓郁至极的芬芳。 “翠丝,我这是第几次警告你了。” “不要杀人,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代号亚瑟的王子殿下分外不满,他没有想到,这位从角斗场中救出来的强大战士,竟然有如此强烈的杀人冲动。 明明都提醒过她那么多次,可依然无法阻止她在战斗中直接杀死对手。 这一次行动,光是死在她手上的帕亚贵族就已有五人。 “兰斯洛特,你倒是说说她啊。” 看翠丝满脸无所谓的敷衍样子,王子殿下心头的火气越来越旺,这把火立马烧到了正微笑注视这一幕的兰斯洛特身上。 带着一丝无奈,兰斯洛特不得不开口: “翠丝,下次还是不要这样了。” “虽然这些帕亚贵族罪大恶极,但依然应该有法律来审判他们。” 兰斯洛特的劝告,瞬间软化了坚硬的城墙,翠丝那粗糙的黝黑皮肤竟然有了一丝殷红,语调不再刚强: “既然你都那么说,那便、这样吧。” 王子殿下叹了口气,浑身无力的趴到了白马背上。 …… 低矮的房舍间,遍地哭嚎的帕亚蛮人,伏在自己亲近之人的身边不住抽泣。 一边的大道中央,五名帕亚贵族衣衫破烂,脸上皮青脸肿,显是受了一场不轻的皮肉伤,但却性命无虞。 此时他们正用惶恐无助的眼神不停打量着彼此,却只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和自己想通的绝望。 “泉首领,就这样放过他们,是不是太便宜这些畜生了。”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是为了引导和平共处,而不是和这些家伙一样,杀戮解决不了问题。” “等下我们将他们带走,到时候扔到帕亚首都,也就没我们什么事情了,自然有帕亚官方去判决这些人渣。” 有些头痛的揉了揉脑门,周围手下投来的怪异目光,让她感觉有些芒刺在背。 她的话语在这些受尽帕亚智人欺辱的手下耳中,毫无疑问是有些离经叛道了。 想必他们更希望此时领导他们的是瓦西姆那个暴力狂吧。 尽管心中止不住的疲累,但事情依然要做。 “大家,我知道你们很难受,但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还有不明数量的猎杀者藏匿在这座城市。” “请大家跟我们走,我们会给你们安排新的家园。” “那里没有欺凌,没有智人蛮人的区别,虽然生活条件可能不如这边,但我们能够保证你们的安全。” “请……” “谁,给我出来——” 例行公事般宣讲着,劝说幸存者的话语还未说完,泉已感受到了来自敌人那冰冷的视线。 为了今天的行动,她特地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紧身黑衣,让她在黑夜中更显隐蔽的同时,也勾勒出了她发育成熟的较好身材。 此时随着身体的扭动,藏于腰间的短匕首瞬息拔出,投射向那处让她感觉阴森寒冷之处。 当。 “呵呵。” “真是机敏的猎物,我十分期待你的味道。” 银光闪闪的一对钩爪率先映入所有人的眼帘,其主人病态苍白的面孔刚刚浮现,身形已是前冲,朝泉直射而来。 “不要。” 泉的手下试图阻拦这名胆大妄为的狂徒,可他们怎么知道这个家伙的恐怖,几乎在泉的喝止声响起的瞬间,他们也听到了自己胸膛被剖开的巨大声响。 咚咚咚。 三颗心脏落地。 它们的主人在同一时刻,跪到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 “所有人后退,带着这些人离开。” 泉抽出一柄薄薄的直长刀,一边朝肖恩冲去,一边吩咐手下迅速撤离。 眼前的敌人,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危险了。 “泉首领,你怎么办?” “立刻,马上,给我走。” 这种时候哪里还能磨蹭,这些人留下来反而是对她的干扰。 “快走,听泉首领的。” 部分新人还在犹豫,有眼力的老人拉走了他们。 瞬间,场中只剩下了泉、肖恩,还有不被重视的五名帕亚贵族。 滴滴答答。 钢爪爪尖还在滴血,肖恩无所谓那些难吃的食物离开。 那种货色,这几天他已经品尝够了。 那熟悉的低贱味道,令他高贵的味蕾都有些麻木。 他现在更渴望更奇特的味道。 比如眼前的女人,比如其他…… 被肖恩那如同看待食物一样的眼神死死盯住,哪怕是从小经受严酷训练的泉都有些心杵。 哪里来的变态? 帕亚的贵族中这些年到底养出了多少这样泯灭人性的怪物? 泉心中忧心忡忡,还在等待着手下离得更远些,自是不急着攻击。 肖恩充分观察好了目标,决定好了如何下手才能令食物不流失它最精华的美味。 鲜红的舌头舔过嘴唇,双目圆睁,带着歇斯底里的渴求表情,冲向了泉。 “死吧,死吧,死吧。”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吧。” “啊——” 当当当当。 令人目不暇接的攻击速度,月色倒映而下,还未褪尽血红之色的钢爪划出一道道暗淡的银光,交织出一场死亡织网,欲要捕捉泉这只可口的蝴蝶。 完全不是对手。 这个疯子。 我可以轻松杀掉这家伙。 单凭一把直长刀,泉艰难抵抗着肖恩汹涌如潮的狂猛攻势,心中瞬间对敌我双方做出了冷静的对比。 真要战斗下去,凭着以命换命,她有把握杀掉这个疯子。 但她现在还不能死,最起码不能将生命浪费在这种毫无价值的人渣手中。 想通这些,泉再也没有了战斗下去的心思,相信手下也早已跑出了足够的距离。 “啊啊啊啊,为什么要逃。” “你的味道,我要你的味道。” “给我停下——” 肖恩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反而越加癫狂,向着泉再次冲来。 嘭。 一股烟气从泉脚底下生出。 肖恩胡乱冲进去,一阵乱砍,哪里还有泉的半点影子。 “可恶,可恶,可恶啊……” 带着不满的呻吟,肖恩走出了烟气笼罩的范围。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五名帕亚贵族,如同看向救星一般,不住向肖恩发出求救的呼喊,眼神中再也没有平日里看待残缺儿童的悲悯。 “呵呵呵。” “真是的,好像好长时间,都没有吃过魔法师了。” “真怀念啊。” 这些被捆绑住的家伙,之前还是他的同伴,但在现在的肖恩眼中,不过是摆在餐盘上的美味罢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啊——” 咔呲,咔呲,咔呲。 第五章 帕斯特的杀戮盛宴4 “公主,好了。” 塔蒂安娜清点完人数,向罗姗娜点点头。 “很好,把他们送走。” “还有这三个家伙,扔到老地方。” 指点着被捆绑住的三名帕亚贵族,罗姗娜大有挥斥方遒的豪迈之情。 “我看,你们还是把人留下吧。” 汪汪汪。 上百条猛犬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冲出,瞬间包围了包括日影和帕亚蛮人在内的所有人。 十几道黑影出现在各个方向房屋的高处,似乎是为首的一人,发出阴测测的警告。 帕亚贵族又不是白痴,自己人接连失去了联系。 再不自查,这样的蠢货也干不了什么大事。 能够策划出屠城这种娱乐活动的帕亚贵族,不论人脉还是底蕴,都不是一般的帕亚贵族所能比拟。 在头几位参与者失踪后,作为主办人的文尼就已经开始命人调查,果然发现了蛛丝马迹。 相比于来去如风的阿瓦隆,泉所领导的小队和日影这些用腿赶路的人明显更容易被抓住尾巴。 肖恩那个变态自告奋勇前去对付另外一伙人,文尼就带着剩下的参与者前来消灭日影。 “是文尼·法拉赫,公主。” 塔蒂安娜熟记所有帕亚贵族的名册,一眼就认出了文尼的出身,小声提醒着罗姗娜。 “这些腐朽的家伙。” 法拉赫在帕亚国内也算是老牌贵族之一,它的继承人竟然举办如此丧心病狂的活动,实在让她心寒。 “喂,文尼,这些小姐虽然戴着面具,可看身材也都是美人,这样做是不是有点浪费了?” 有个肚子圆滚滚的贵族少年不怀好意的目光来回扫射,很快盯上了身材最为高挑丰满的罗姗娜,为了她向文尼求情。 “闭嘴,蠢货。” 一道寒冷的水流将出声的贵族少年浇了个通透,在寒冷的夜风下,他不得不抱着胳膊打起了摆子。 用一个白痴浇醒了自己这边因为几日来的杀戮变得心态有些飘飘然的所有人,文尼感受着他们的略带敬畏的目光,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这些家伙可是大名鼎鼎的日影,还想着手下留情,找死吗你?” “更何况杀掉她们,你们知道能够从那些老家伙手里换到多少好处吗?” 想到包括自己父辈在内,那些占据了帕亚高位的权利者们手中的资源,哪怕是文尼都有些口干舌燥。 权利的欲望,足以凌驾于一切。 作为一个还未正式开始掌握实权的少年贵族,文尼无比渴望提早接触,好为了日后打下更牢固的基础。 举办活动,笼络将来一代的帕亚贵族,是为了这个目的。 而斩杀掉眼前这些,近两年来为祸帕亚的恐怖分子,也能够达到这个目的。 效果说不定还立竿见影。 想到这些,文尼的目光带上了熊熊火光,贪婪地扫视着低下的每一颗人头。 在他眼中,每一颗脑袋,都是他晋升的台阶。 “给我……” 抬起手臂。 其他帕亚贵族见此,哪怕心中觉得文尼有些大题小做,摄于他平日的权威,依然发出了各种指令,只等文尼一声令下,上百条猛犬就会直扑而下,撕扯这些胆敢阻碍他们娱乐活动的跳梁小丑。 噼里啪啦。 万物冻结之音。 高达十几米的宽厚冰墙迅速蔓延,几乎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将包含帕亚蛮人在内的几百人保护起来。 做到这项堪称奇迹的公主微微喘息,手指都在轻微颤抖,显然为了保护这些人,做此无用之举对她而言也并不轻松。 “公主。” 塔蒂安娜第一时间来到她身边。 用力喘息,呼吸都有些艰难,罗姗娜靠在这名最为信任的同伴身前,微微笑道: “你还是这么平,靠着真不舒服。” 塔蒂安娜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将自己的魔力持续送入罗姗娜体内。 虽然对她恢复自身魔力没有任何帮助,但能让她舒服些许。 “爱生气,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第一个条件哦。” 罗姗娜尚未喘匀口气,已是开始指示起了阿尔。 阿尔点点头。 他答应了罗姗娜做三件事,这第一件就是在这一次行动中充当肉盾和打狗专业户。 按照约定,这些猛犬都是他负责的范围。 汪汪汪。 冰墙之外,上百条猛犬在主人命令下疯狂扑击,毫不顾忌自身的疼痛,它们本来就没有那种东西,在它们被改造训练的那一刻,一切肉体的损伤疼痛就被改造者最大化的降低了。 变身疯魔状态。 铁血战神第一次在帕亚的土地上展现其身姿,也许是时隔千年,疯魔的血统正式重新现世的第一场战斗。 和得到灵种之前有所不同,现在的变身后身体依然粗糙,但体表流动着一丝青色,似乎要透体而出。 平时不显的这份力量,给阿尔提供了远超常人的魔法防御能力。 如果以前的疯魔变身只是提供了高强度的物理防御和力量的提升,那么现在,普通的魔法再也无法对他起效。 轰。 蹬踏地面,地面龟裂,留下一个小坑。 高高跃起,十几米的冰墙并没能阻拦他分毫。 汪汪汪。 还不等他落地,被训练的极具攻击性的猛犬已是相继扑来。 咔擦。 用力的咬合。 咔擦咔擦…… 刷刷刷…… 一地碎牙。 “呜呜呜。” 当先几条失去利器的猛犬不知所措,失去了尖牙的嘴巴还在下意识的咬合,完全不知道这种软软糯糯的恶心感觉反而对阿尔的伤害更大。 砰。 双臂向下挥落,挂在他胳膊上的几条猛犬和大腿上的几条猛犬头对着头撞在一起。 在他巨大的力量之下,瞬间化为几团融合在一起的血沫。 扭动腰腹,上下摆身。 咔擦,咔擦。 一头头猛犬禁受不住肌肉压力,头颅直接被挤爆,血浆混着惨败的头骨碎末向下飘落,像是一幅野蛮又古老血腥的涂装。 “这个、这个家伙是什么怪物,用魔法。” 没有再让剩余猛犬上前送死,帕亚贵族们抬起手臂,各色光华开始闪烁。 火焰,水瀑布,雷电,风刃,地刺…… 接连不断的魔法砸落在阿尔身上,刚刚及身,就已散落一地。 巍峨身躯,毫无动摇。 第六章 帕斯特的杀戮盛宴5 “这、这、这……” “这家伙完全是个怪物。” 还是那个贪图罗姗娜美色的少年贵族最先开口,颤颤巍巍,声音中止不住的害怕。 “……” 其他人虽然没有开口,但从他们不断望向文尼的眼神不难看出,他们心中的惶恐。 魔法师为何高贵? 因为魔法。 魔法是什么? 世界上最高贵的力量。 我们是什么? 我们是生而高贵的智人。 这, 就是他们从小到大被父辈灌输的理念。 而在今天,一个没有用任何魔法的蛮人,靠着蛮不讲理的力量,粉碎了他们的信念。 高贵的魔法,在这个男人面前,如同水滴落入凶涛起伏的大海,完全没有溅起哪怕一丝一毫的小小水花。 华贵长袍下的指尖掐入皮***尼的心绪何曾平静,但从小到大的精英教育,让他没有和同伴一样惊慌失措。 深深望了一眼低下的怪物,文尼的身形徐徐陷入暗处: “活动取消,分散撤离。” 逃跑? 惊讶了仅仅一秒,狡猾的少年贵族们没有半点犹豫迟疑,没有去多问一句为什么,没有震惊惊讶,指挥着手下的猛犬自杀式得扑向那个可怕的怪物,他们更是先一步撤入了暗处。 “给我追击。” 虚弱无力的瘫倒在塔蒂安娜怀中,罗姗娜升起了一道直通外界的冰梯。 “是,公主。”剩余三人奉命行事,通过冰梯前去抓捕那些逃离的帕亚贵族。 汪汪汪。 冰墙之外,混着铁和血的魁梧身影被一只只比常人还要魁梧的猛犬向小山一样覆盖。 轰。 片刻后,猛犬山彻底散落一地,已经化为了四处飞射的血肉碎泥。 鲜艳的血红涂满了冰墙,混合着寒光闪闪的冰晶,凄厉而绝艳。 “糊涂蛋,我们还真是,找了个了不得的家伙啊。” “情报需要重新调查。” 塔蒂安娜紧紧搂住了罗姗娜,冷静地注视着冰墙外的阿尔。 只见那个光凭身高体型就足以让人畏惧的可怕怪物徐徐缩小,重新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阿尔单膝跪地,平复着身心俱疲的感觉。 更短了。 似乎是因为圣兽的力量,虽然疯魔状态得以加强,可变身时间实际上却缩短很多,而且随着他实力一天天变强,这份短暂的强大还在缩短。 “只有不是自己的力量,才会不受控制。” 视线模糊,阿尔仿佛看见扎比达重新站在自己面前。 同样是训练后的筋疲力尽,严酷的老师毫不留情地打击着自己。 …… “亲爱的文尼,你这是怎么了,需要我帮助吗?” 慌忙撤退的文尼,在小巷中遇见了自己搭档几日的同伴。 银光依然闪亮,只是不知为何,肖恩的衣衫上沾了些灰白粉末,似是有些狼狈。 “真不愧是让帕亚军队都无可奈何的抵抗组织,竟然有那样的怪物。” “我们需要赶紧撤退,被那个怪物追到的话就麻烦了。” “对了,你那边怎么样了?” 见到是单独行动的同伴,文尼心下稍松,一边解释和询问,一边朝他走去。 “这样啊,真是让人感兴趣的家伙,抵抗组织,真是让人兴奋又无奈的一群家伙。” “我那里也差不多,碰到了个麻烦的对手。” 像是要去扶住文尼,肖恩的收起了钢爪,也不知道他藏到了何处,洁白干净的手掌扶住了文尼。 “我来带你走吧,你这家伙可是个纯正的魔法师,体力废渣。” “呵呵……你……” 刚要对肖恩的调侃做出回应,剧烈的疼痛从胸口传来。 低头望去,透过自己的胸口,一个透明窟窿在徐徐流淌着暗色的鲜血。 银亮的光芒在他身后闪耀,那是一对扭曲的钢爪。 “混蛋……” 轰隆。 剧烈的爆炸掀飞了肖恩,文尼本就脆弱的身躯更是被炸得四分五裂。 “倒是个有点勇气的白痴,还知道死前拉个垫背的。” “可惜。”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到底学了什么魔法吗?” “是钢之魔法哦。” “吾之友人,且安心的去吧。” “嗯——” “这心脏的味道,真是极品,果然还是越强大越美味。” 月色昏暗,依然遮挡不住那通体银光闪耀的妖异猎人。 …… “天啊,是赤火军。”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救命,救救我。” “我是男爵之子。” “我是……” 作为猎杀者而来,却惨被猎杀的这群贵族少年,此刻狼狈无比,经历了日影、阿瓦隆和泉的不断追击绞杀,能够逃出城的,不过区区五人。 虽然不明白赤火军作为帕亚四大军团之一,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但他们明白,这是他们唯一逃出去的希望。 抵抗组织再如何强大,依然只是暗光下的老鼠。 远远不是帕亚正规军队的对手。 疯狂扑向列队整齐,威严肃穆的大军。 只听—— “准备,发射。” 耀眼的火光,彻底淹没了他们的视野。 明面上的自己人,在有些时候,比敌人更为可怕。 因为有些时候,他们不能暴露自己的倾向。 “包围整个帕斯特,任何没有被‘他们’带走的活人,全部消灭。” 冷酷的命令,被迅速且有效的执行。 …… 几日后,帕亚城的议政大厅。 一国之王端坐在上首,闭眼微咪,安睡若死。 低下众多贵族分为几派,其中规模最大的两队人正在展开激烈的争吵。 “我的儿子文尼死了,他死了——” “我这把年纪,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你们这老东西,竟然让我闭嘴!” 愤怒的法拉赫伯爵如同一只雄狮,站立最前,冲着对面和他做了一辈子政敌的老家伙发出从未有过的,出自真心的咆哮。 “嘿嘿,我们这边可也有人被抓了,大家彼此彼此。” “就是,就是。” “屠杀罪,我们帕亚可是一个秉公执法的国家。” 皮笑肉不笑的应付着,虽然自己这边也有不懂事的孩子被抓住了,但人数极少,哪怕其中有些人有所不满,但在大多数人的劝慰下,他们还是同意了。 更何况他们的孩子仅仅是可能下半辈子都见不得光而已,有的是办法在审判后把他们从捞出来。 可老法拉赫的儿子,听说这一次直接死在了帕斯特的混乱中。 作为争斗了一辈子的敌人,他们如何能不高兴? “气死我了。” 挥动老拳,法拉赫伯爵冲动之下,打算上演全武行。 “当我们怕你不成,只要不打死,大家随便打。” 转眼间,本该庄严肃穆的议政大厅,竟然成了菜市场一般,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更是如同泼皮一般打架斗殴。 没有动用魔法,也就不代表真正的开战。 这是当年从帕亚一代流传下来的传统,讲不通那就打一架来沟通。 帕亚,是个军队权利归于王室,执政权归于贵族阶层的国家。 帕亚王,正是贵族们的头领,但却不具备绝对的权利,大部分贵族联合完全能够否决他对国内的任何决定。 这一代的帕亚王,在贵族们眼中,就是头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蠢猪,完全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以至于在讨论国情时,往往会忽略了他的存在。 争斗很快结束,双方打的鼻青脸肿,自然不能再讨论下去,各自告退。 直到所有帕亚贵族离开,闭目昏睡的帕亚王在亲近侍从的推搡下起身,伸了个懒腰: “这一天可过的真快。” 来到厅外,太阳微微有些晃眼,睡得有些昏花的小眼睛眯起,轻轻笑道: “不错,不错。” “看来明天的太阳会更好。” 第七章 匆匆忙忙的学院节 夕阳西下,金黄色的光晕在白色象牙塔中遍洒。 周围时不时传来的嬉笑声,偶尔冲自己指指点点的手指,还有几乎全程对他扫射的好奇目光。 总之,一切的一切,都让阿尔觉得很不舒服。 事情的起因,还在几个小时之前: 以罗姗娜为首领的日影成员,在大部分时间都需要去学校上课。 每当此时,也是阿尔的自由活动时间。 “不好了,不好了。” “竟然把这东西拉下了,我真是老糊涂,老糊涂啊。” 这一天阿尔正在院落中练习拳脚,虎虎生风,整座庭院几乎都在颤抖。 但就在此时,一声犀利到让他心肝发颤的吼声响彻整个城堡。 随之,一个带着灰色面具的老头如疾风般冲进庭院,正巧看见了捂住胸口,平复胸中抑郁的阿尔。 “运气不错。” “小子,就是你了。” “把这东西送去给罗姗娜,记住,千万要在日落之前送到。” “不然,嘿嘿。” 劈头盖脸一通疾风暴雨般的诉说,过后也不能阿尔回复,扔下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留下一阵意味深长的怪笑,又一阵风似得跑了。 阿尔拥有和老头除了颜色以外一模一样的同款面具,自然知道这位就是久闻大名,可惜从未谋面的万事通。 可也仅仅知道他是同伴,不代表他可以随手差遣自己啊。 …… 提了提手上的礼盒,阿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跑到了这里。 罗姗娜这位帕亚王女上学的地方,自然是全国第一的魔法师学院。 而作为一所魔法学院,不论老师,还是学生,都有一个共同点: 全是魔法师。 在一片披着帕亚法袍的身影中,阿尔高大的身材,背后空无一物,是如此的鹤立鸡群。 也真怪不得周围一群人对他如此关注。 好在,学院位置处于帕亚城的中心,在帕亚王的眼皮底下,治安还没有边境小城喀纳斯那般混乱。 阿尔走在大街上,没有出现另一位‘查理男爵’大叫着上来找茬。 所以虽然很不自在,倒是也没有遇到任何不便,即使随便拉住一个路过的某某某询问,也得到了全面的解答。 比如现在。 “你找罗姗娜学姐?” 又一次问路,这次是个年轻靓丽的少女,大眼睛一闪一闪,似乎在困惑眼前大块头和一国王女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然很奇怪,但阿尔就是从这少女眼中看出了浓浓的探究之意。 完全不同于一般少女的八卦心,更像是那种,曾经身处皇子之位时,别有用心之人,对他的窥视感。 “算了,我还是找另外一个人去问吧。” 出于这种令他不喜的感受,虽然没有证据,他还是决定换一个人询问。 “唉,等等,找我不就行了。” “普通的学生,即使知道,也不可能带你一个外人找到罗姗娜学姐的。” 拦住了阿尔,少女急忙说完,又优雅的在空中施展魔法,展示自己的名字,同时口中说道: “我叫齐娜,很高兴认识你。” “阿尔。” 阿尔没有学过这种魔法技巧,自然施展不出,这是帕亚独有的礼节,被帕亚的魔法师们认为是高人一等的一种交流方式。 “那便让我为你引路吧。” 看着走在身前的暗红色蓬蓬头,阿尔心中那股变扭的感觉越发强烈,但齐娜的目标似乎不是自己。 更何况人生地不熟,还是选择了跟在她身后。 …… “什么——” “齐娜带着个陌生男人在学院里参观!” “还靠得很近?两人关系不浅的样子?” 得到手下送来的情报,亚马拉一蹦三尺高。 “哎哟,好疼。” 结果撞到了上方凸出的装饰品,又捂着脑袋蹲下了身体。 “噗。”“噗。”“噗。”“噗。”“噗。”…… 显然亚马拉从未跟威严这两字沾过边,以至于他身边实为手下,名为同伴的一群人也没什么压力,一个个都因为亚马拉的洋相笑出了声。 陪伴他成长的岁月中,他们早已和他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可恶,是哪个混蛋。” “我们走,非要把这不长眼的家伙拖进角落打一顿,好让他知道一下,齐娜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妄想的。” 捂着疼痛还未散去的额头,亚马拉气势汹汹地带头出发。 …… “这里是高年级学员中实力得到认可的人,才被允许进入的区域,所以也被学员们私底下叫做精英花园。” “没有我的带领,你可是完全进不来的。” 魔法壁障验证了齐娜的身份,她一边示意阿尔跟进,一边给他解释。 “而你要找的罗姗娜学姐,一般来说都会在那个方向,你自己去找就是了。” 出乎阿尔意料,将他带入这边之后,给她不怀好意感觉的少女矜持地退下,没有半点停留的意思。 偷偷转身,瞥了眼那个顺着自己指点而去的高大身影,齐娜心中一笑: ‘有亚马拉那个冒失鬼在,你和罗姗娜的关系,到时候还不是很快闹得人尽皆知,还需要本小姐亲自出马?’ 步履轻松的离开,少女已经开始思考自己等下在什么地方,一边享用晚餐,一边收听‘亚马拉暴走事件121版’了。 …… 一栋红砖绿瓦的独栋小楼,简约而不失典雅。 爬墙虎顺着因为岁月侵蚀有些灰白的烟囱爬上顶端,几只飞蝶在墙檐下冒出的小花处飞舞。 咚咚咚。 第十次重复敲击,可房门依然死死的关着,没有任何人响应,令阿尔不禁怀疑起这里面是否真的有人。 “啊,是塔蒂安娜回来了吗?” “快进来帮我。” 在罗姗娜有些慌急的清脆嗓音下,小红楼的房门不用任何外力,自动在阿尔面前打开。 走入其间,装潢风格和爱沙堡如出一辙。 得益于此,阿尔不用走遍整个屋子,就已经知道了各个房间的用途。 “真是急死了,那个老头子太不靠谱了,明明提早那么多时间就拜托了他的。” “塔蒂安娜,你快点。” 而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是二楼的卧室。 第八章 匆匆忙忙的学院节2 顺着木制旋转梯走上二楼,由于窗帘紧闭的原因,卧室的方向在昏暗中散发出朦胧的光芒。 站在打开一丝缝隙的门前,阿尔没有贸然闯入的打算,他可不想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得罪女人。 就比如菲伊那种蛮不讲理的女人。 小气、顽固、自作主张。 也不知道她独自离开有去了哪里。 好歹两人之间相处了不短的时间,他偶尔也会想起这个自称和他命运相连的可爱丫头。 真要算的话,菲伊可能是自己离开奥德斯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摇摇头,挥去这些杂乱的念头。 咚咚咚。 “罗姗娜,我是阿尔。” “啊,怎么是你?不要进来。” 罗姗娜惊叫一声,卧室中传来一片忙乱的嘈杂脚步声,踢踢踏踏,很是凌乱。 阿尔安静地等在门口,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良久,房中终于安静。 嘎吱一下,门被轻轻推开,罗姗娜泛着微红的小脸探出,明艳似火,头发略显杂乱,似乎是刚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 无疑探究罗姗娜的私生活问题,阿尔将万事通转交的礼盒递上: “一个戴着灰色面具的老头叫我带给你的,最后好像还威胁了我。” 听到了之前罗姗娜的话语,阿尔觉得对那个没礼貌的老头子,上点眼药还是不错的。 “那个死老头——” 果然,罗姗娜银牙紧咬,很有些恨不得抓住其暴打一番的模样,本就戴着红晕的脸颊,更显娇艳。 “你等等。” 透过门缝,罗姗娜接过礼盒,咚的一下,房门又被关上。 隔着房门,咝咝啦啦的声响传来,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房门再次打开。 一袭露肩的紫色长裙,拖曳及地,裙摆上点缀着淡淡如同星点一般的绚烂,如同夜晚的银河,令人感觉宁静安详,又不自觉将目光投射过去。 配上罗姗娜曼妙的身姿,白里透红的肌肤,没有一丝分叉的柔顺长发,似是由于之前的匆忙,一丝羞红还未从她脸上褪去,更显明媚动人。 “好看吗?” 习惯性的换好衣服,想要让人评价一番,罗姗娜大开房门,微微侧转腰肢,露出优美曲线的裸背,大片雪白的肌肤印入眼帘,带着淡绿长手套的双臂展开,形如两翼,整个人像是一只尽情展示自己的天鹅。 平日里只有四名青梅竹马的女伴在侧,如此自然的姿态,完全是她的习惯使然。 但想到面前的是个男人,自己更是第一次单独在男人面前展示身姿,不由暗骂自己一声,脸色更红。 很快她又回过神来,眼神坚定,并没有刻意回避的慌乱之态,得体大方,反而又来回转了个身,重复提问: “感觉怎么样?” “很漂亮。” 发自真心的感叹,阿尔感觉如果要在见过的女人中排名,单论美貌,此时的罗姗娜也能排进前五。 当然评价容貌这种东西,太受个人情绪和外在装扮影响,很多时候并做不得准。 “这种感觉也不错。” 听到这份由衷的赞叹,罗姗娜体会到了和塔蒂安娜相处时不同的感受,有些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 忍不住跑进卧室,对着落地镜又转了一圈,尽情欣赏了一番自己的美貌,似乎很是得意,同时对阿尔问道: “等下我要参加学院中的聚会,一样来了,跟我一起去见识一下?” “不过是一群人互相吹捧而已,我还是不去了吧。” 想到曾经不愉快的宴会经历,那永远高高在上的女人,跟在其背后微笑的男子,被他们主导的场面,让阿尔认清了那些贵族的真面目。 罗姗娜身为帕亚第一王女,参加的聚会也不过是换了个中心的利益场,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阿尔下意识的有些不喜,出声拒绝。 “那好吧,你自己回去?” “嗯。” 深深看了阿尔一眼,任由他离开。 罗姗娜拉住裙摆,听着楼下大门开合的声音,轻声呢喃: “塔蒂安娜说阿尔需要重新调查,到底会查出来什么东西呢?” “真是有趣啊。” …… “看,就是那个人。” “不管,先打再说。” 离开小红楼,还未走出多远,左近传来一阵呼呼喝喝,更混着一道有些熟悉的嚣张叫嚣。 一群高举棍棒,步履紊乱,一看就没什么厮杀经验的少年冲上来包围了阿尔。 小混混? 这幅姿态,要不是他们背后披着帕亚特有的披风,彰显着他们魔法师的高贵身份,任何一人都会将这群少年错认成混迹街头巷尾的不良。 “亚马拉说了,只要留一口气就行,往死里打。” “后面的人准备,随时扔治疗魔法。” 为首者高举一根两米长的木棒,带头朝阿尔身上打来,一边还不忘朝后排的备用队员招呼。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对方这一副吃定自己的样子,反而让阿尔生不了气,完全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似乎是受了什么人的唆使,才要收拾自己一下。 这样的校园欺凌事件,从未去过正规学院的阿尔还真是只闻其名,今天是头一遭碰见。 从对方的等级,走路的姿势,挥棒的力道来看,恐怕也没有用上全部的力量。 竟然被这群家伙可怜了,还要担心一下子打死自己…… 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一拳捣出。 咔擦。 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中被击成粉碎的大棒,带头少年不禁有些发愣。 眼神不由自主从上到下打量了阿尔一番,仿佛才发现了双方体型的巨大差距,背脊迅速冒出冷汗,双腿有些打颤。 在阿尔巨大的阴影下,颤颤发抖。 两眼一翻,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你们谁还要打?” 一脚踩碎地上剩余的半截木棒,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一群少年立马将凶器藏于身后,连连摇头,带着昏过去的带头少年不断后退。 就算眼前巨汉只有这身怪力,肉搏战也不是他们的小身板能够消受的。 要知道在学院内,除非有深仇大恨,冒着被抓进监狱的风险,不然解决冲突只许动手,不准动用攻击型魔法。 这一条就堵死了一群少年魔法师不小心控制不住用魔法杀人的可能,也算是将贵族上层的优良传统提早教育下一代。 “靠,怎么是你。” “说,你跟齐娜是什么关系。” 在远处观望的亚马拉此时终于不能再躲下去,连忙上前挡在了自己小弟们身前。 阿尔这种身形在帕亚极为少见,他也清楚对方已经加入了自己同胞姐姐的阵营,之前就已认出,只是故意藏着不出来。 现在亚马拉也有些郁闷: ‘这样一来,好像不能装作不认识,打这家伙一顿了怎么办?’ 第九章 匆匆忙忙的学院节3 “啊哈哈哈,原来你们没关系。” “早说不就好了,都是误会,误会。” 丝毫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亚马拉心情舒畅的拍打着阿尔的胳膊,凭他的身高,也只能拍这里。 打听明白了齐娜只不过是给阿尔带路,他还是来找罗姗娜的,亚马拉顿时心中的敌意全消,十分开怀。 “来来来,我带你去吃饭。” “这么晚了,不招待你吃完就赶人走实在太过分了,那个家伙。” 亚马拉所指的自然是他姐姐罗姗娜,一直以来他都是如此称呼她的。 “该不会是你姐姐要去的地方吧。” 阿尔并不愿意搅入帕亚王储之间的争端。 “哈哈哈,放心,那种破事我也不喜欢,只不过是大家一起去喝酒。” 指点着自己那群小弟,亚马拉似乎极为不屑与和罗姗娜做一样的事情。 ‘就是这样,你才不如她啊。’ 阿尔放下心来,虽然不知道这位帕亚王子到底是赤子之心,还是城府深到看不出来,只要不是带他去罗姗娜所说的那处聚会就好。 从往日听闻的帕**报,还有相处下来的情况看,被罗姗娜死死压制,以至于国内几乎没有上层贵族看好他的亚马拉,是前者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 “齐、齐娜,你怎么、在这里。” “真是好巧,好巧,哈哈哈哈。” 自顾自的笑着,亚马拉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恬不知耻的伸出手去抓齐娜的小手。 后者毫无面对身份上属于帕亚第一纨绔的觉悟,一点面子都不给,轻巧地躲过了亚马拉的狼爪。 翻了个白眼,语气中充满对亚马拉的鄙视:“在我看来,一点都不巧。” 阿尔和那群之前要群殴他的少年坐在一起,口中灌着帕亚特产的生啤,眼神不时飘向亚马拉,心中因为他之前那番豪迈升起的好感荡然无存。 恐怕带他来喝酒吃饭是假,带他来齐娜面前确认两人真没什么关系才是真。 齐娜的表现虽然很不给亚马拉面子,但他偏偏就吃这一套,看齐娜半点都没有看向阿尔的意思,他那提起的小心脏才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碰了一鼻子灰,在同伴们调侃戏虐的眼神下回到属于他的座位,一瓶酒下肚,亚马拉又恢复了独属于他的傲气。 ‘竟然和帕亚王子也认识吗?’ 叼着一颗葡萄,齐娜不着痕迹的观察着阿尔,在心中将他的关注等级又上调了一个档次。 没有魔力的蛮人,在帕亚有多么难混,齐娜可是一清二楚。 更别说在这帕亚最好的魔法学院中,连打扫的清理工都披着披风。 还能和帕亚的王储拉上关系,在齐娜看来,阿尔一定是外国的什么高层,说不定又是帕亚的什么大动作的前兆。 “小齐娜——” 正当她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声远远传来的呼喊,令她一震,口中叼着的葡萄滚落到餐盘都未察觉,娇躯轻颤。 众人闻声,无不向她看来,尤其是最为关心她的亚马拉,见到自己心上人如此失魂落魄,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要不是开口的人是个女声,按照亚马拉那神奇的脑回路,此刻肯定又要跳起来找‘情敌’群殴了。 风一样的身影,一道耀眼的火光扑向了呆坐不动的齐娜。 细看,那是一位留着明亮如火的长发,面貌和齐娜有几分相似的成熟女性,正紧紧将齐娜搂在怀里,不断用脸颊蹭着她的小脸,嗅着她身上的气味。 “好羡慕啊,为什么我不能这样。” 坐在亚马拉身边的阿尔听到了亚马拉低沉的话语,心中一冷,屁股稍微挪移,距离他离开了些许。 “克琳姐姐,不要每次都这个样子,我很难受啊。” 艰难地说着话,声音都因为脸部的变形而扭曲,齐娜却没有丝毫反抗推拒。 “来试试看我给你编的花环。” “我的小齐娜,真的好可爱,太可爱了。” “真是玩一辈子都不够呢。” 年长的女性,只是一味的玩弄着自己可爱的妹妹,说出的话语让周围的人一阵发寒。 “克琳,不要这个样子,我看齐娜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温柔的话语,不知何时,一位英俊的紫发青年站在了两女身边。 “砰。”“砰。” 前者是阿尔,后者是亚马拉,两人同时站起身来,由于速度太快,俱都撞到了桌沿,其他人一番手忙脚乱,桌子才没有翻倒。 不用问,亚马拉自然是因为有男人靠近齐娜,才这么大反应。 阿尔也如此表现,就有些奇怪了。 一股浓郁到让人感觉压抑的庞大压力更是从他身上散发而出,在见到这个紫发男人的瞬间,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身体一紧,但大多数都是没有真正经历过厮杀的少年,完全不明白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竟然是魔族,还是魔之眷属,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有什么目的?’ 阿尔又是震惊又是不安和愤怒,曾经德龙和尤瑞尔带给他的巨大压力,他还历历在目,不敢忘怀。 可在这帕亚的腹地,王城之内,竟然又见到了一名魔之眷属。 他怎么能保持安定? “你认识我吗?” 男子突然出现在阿尔身边,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移动的。 单手按住了阿尔的肩膀,阿尔感受着肩膀上的强大压力,不得不坐下,身周散发的庞大杀气更是收敛无踪。 “没、没有。” 说着违心的话,再一次,无能为力的情况。 “我想也是,我可不会忘记见过的人。” 没有在乎阿尔话语的真假,虽然洛基有些怀疑阿尔知道他的真身,不然普通人见到他可不会是这种反应。 但那又如何,身为高等魔族,什么时候需要害怕区区一个人类。 这个世界上,除了克琳和她所在乎的人,他并不在乎任何一个人类。 “哈哈,请问你是大舅哥吗?” “我是齐娜的男朋友。” 亚马拉很快从洛基看向克琳的眼神中分辨出了和他一样的深情,心下一松,又大咧咧地朝洛基招呼起来,说的话深得不要脸的精髓。 洛基还未来得及回答,另外一侧已经响起克琳带着哭音的呼喊: “呜呜,我的小齐娜也终于长大了。” “姐姐就知道,总会有面对这一天的时候。” “……” 第十章 匆匆忙忙的学院节4 “才不是啦,不要听这个白痴胡说八道。” 齐娜气恼之下,终于挣脱了克琳的怀抱,模样羞怒交加,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现出了不知所措的模样。 “还有,这个男人是谁。” 深知自己姐姐胡搅蛮缠的本事,齐娜率先发难,问题核心直指洛基。 “他啊——” 见齐娜问到了洛基,克琳似乎也有了一丝迟疑,眼神有些涣散,似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但很快,脸上泛起霞光,和一头红发相映成趣,捂住脸无比害羞幸福得一阵呢喃: “让我直接说,我也会不好意思的啦。” “简单的说,你姐姐我……” “恋爱了。” 恋爱了。 恋爱了。 恋爱了。 …… “小齐娜不用担心,姐姐我可是会照顾你一辈子的,才不会嫁人,那些臭男人有什么好的。” “我也要照顾姐姐一辈子,我一定要成为很了不起,很了不起的大人物。” “我的小齐娜最乖了。” …… 曾经的回忆涌上心头,齐娜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背叛。 虽然从这个男人出现的那一刻,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但真从姐姐克琳处得到了确认,她依然有些接受不了事实的打击。 扑通一下,坐倒在了椅子上,整个身体都有些发软。 “那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突然好像自己以前一直努力的东西,都消失了一样,齐娜感觉有些飘飘然,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 “小齐娜,你怎么了,不要吓姐姐我啊。” 抱住有气无力的齐娜,克琳终于慌了神,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洛基。 “放心,她没事。” 手指在齐娜面前一晃,齐娜倒在了克琳怀里不省人事。 “我们走吧,这里人太杂了。” “嗯。” 克琳点点头,紧抱齐娜,跟着洛基走出酒馆。 此时太阳已经彻底西下,月亮还未出现。 酒馆外的大道上虽有灯光,却还不能照亮所有的角落。 平日里本该是如此的。 可现实却是赤红如火,一轮正在剧烈燃烧的小太阳正降临在酒馆头顶,酒馆外檐的一些装饰已经开始燃烧。 克琳不过是个没有任何武力,之前连家乡都未远离过的普通平民,什么时候近距离接触过这等危机状况,顿时吓的失去了反应,只是呆呆望着那轮曜日越来越近。 “找死——” 洛基怒发冲冠,竟然有人想要伤害克琳,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那些人都死定了。 周身闪耀着雷光,身形上浮而起,正面对撞上了头顶的烈日。 嘶嘶。 如同长鲸吸水,由于贴近显得越发巨大的小太阳在触碰到洛基周身的瞬间,被吞噬殆尽。 因此,洛基通体闪烁着一层赤红火光,似乎整个人都在发光一般。 “小子,保护好她们。” 冲着低下听到动静赶出来的亚马拉吼了一声,洛基的身形继续飞升,很快只能看到天空中的一个小点。 “放心吧,大舅哥,我一定会保护好齐娜……还有她姐姐的。” 恬不知耻的沿用了自称,亚马拉又冲克琳笑道: “姐姐,还是跟我进去等吧。” 克琳遥望天空,淡淡摇头,也没去管亚马拉的称呼问题。 她有种感觉,洛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定很可怕。 只因为,他从未在自己面前露出过那样愤怒的表情。 先是淡蓝的光点逐步扩张,蓝光越来越大,越来越耀眼,逐渐转变成了耀眼的银色,最后变成了纯白。 雷霆电闪。 轰隆隆的雷声不断炸响在耳畔。 充斥整个世界的纯白雷光打下,方圆几公里都笼罩在这片雷光地狱中。 奇特的是,包括亚马拉、齐娜、克琳这些人在内,所有笼罩在雷光中的人都没有半点损伤。 雷光转瞬即逝,似乎仅仅维持了一个瞬间,速度快到以至于亚马拉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结束。 “呵呵,大舅哥真是……好可怕。” 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哪怕是以亚马拉的粗枝大叶,经历过刚才一幕都忍不住胆战心惊。 之前那庞大到可怕的魔力流动,身为魔法师的他自然不会感觉错误。 要不是洛基没有伤害他们的心思,恐怕整座学院都会在瞬间化为焦土。 而能以单人之力做到这种程度,貌似是齐娜姐夫的那个男人,真实实力恐怕可以跟帕亚最强的那几位魔法师叫板了。 ‘真不愧是我喜欢的女人。’ 换了罗姗娜在这里,恐怕就在思考着手日后调查齐娜的身份问题了,毕竟如此强大的魔法师,不应该籍籍无名才对。 而对于亚马拉而言,除了心中的自豪,别无其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数惨叫从各处响起。 洛基凝神静气,遍布周身的雷电之网替他仔细分辨着其中的差别。 他刚才所释放的雷电,专门针对心中怀有恶意之人,只要这段时间心中有过恶念,就逃不过他雷电的惩罚追踪。 这其中自然有刚才释放那轮小太阳的罪魁祸首,至于其他被波及到的人,他才不会放在心中。 之前心有恶念的人一个个被雷光化为焦灰。 一个、两个……五十六、五十七……一百二十三…… 细心排查过去,只要死掉的,那就可以算是排除了,因为死人已经赎罪。 “找到了。” 唯有一人,竟然身中了他的雷电还没有死,反而以急速正在远离。 飞速坠落,化为雷光向着那个人逃窜的方向追去。 轰隆。 一名正在高速奔跑的年轻学员被迫停下,只因在他面前不超过三米的地方,一片焦黑。 其中一名矫健挺拔的男性正冷冷瞪视着他,目光森寒无比: “福斯蒂诺,你找死?” “不,洛基你相信我,刚才不是我。” “那些真正动手的人早就被你干掉了,你知道的,人类根本没能力在你手底下活命。” 雷光在指尖汇聚,凝而不散,似乎是因为同属魔族的关系,洛基难得耐心听取对手的解释。 “我不过是正巧路过,我的能力和兴趣你也是了解的,这很正常吧。” 耸了耸肩,努力做出极为自然的状态,福斯蒂诺缓缓说道。 “说完了?” “那就去死好了。” 雷光化为一道白练,彻底洞穿了年轻学员的身躯,整副身躯尽数化为灰烬,福斯蒂诺的尖叫声从中传来: “该死,洛基你个混蛋,你明明知道我不敢骗你的,竟然还这么干了。” “给我滚,以后不要出现在我身边,不然的话……” “好好好,你厉害,洛基大爷,我以后都躲着你走。” 一道灰影从灰烬中钻出,贴着地表迅速远去,沿途还有不断的咒骂传来。 不过洛基也懒得再跟福斯蒂诺这头老鼠计较,他还不敢违抗他。 十几公里之外,一直紧盯着学院方向的男子默默转身,对着身后的手下说道: “那道白光之后,那些家伙就没了传讯,收队吧。” “果然是帕亚的王城,真是藏龙卧虎。” “哼,我们好运的皇子殿下,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走运多久。” …… 第十一章 匆匆忙忙的学院节5 “什么——” “死人了?还是一百多个?” 惊诧的娇斥从舞台后传来,引起了台下众多学员的好奇注视。 被压过一头的表演者满头冷汗,他们听出了这个声音发自与谁,只能更加卖力的表演,试图拉回众人的视线。 舞台后方,穿着紫色长裙的罗姗娜正不雅的将自己一头秀发揉成一团糟,毫无形象可言,这对她接下来要进行的活动可是极为不利。 没办法,塔蒂安娜带来的消息实在是太糟糕了。 竟然有人在学院节这一天杀人,还不是杀了一个两个,更不是偷偷的暗杀。 而是光天化日下,整个帕亚城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一场明目张胆的强杀。 “给我准备。” 出了这种事,罗姗娜身为第一王女,有义务给所有学员一个交代。 撕开礼服,毫不顾忌地在同伴面前展露身姿,一把抓过更具威严的白色制服穿戴起来。 “……” 见此,塔蒂安娜扶了扶镜片,将本来想要出口的话语吞了下去。 …… 酒馆内,亲眼见证了当时那一幕的众多学员,无不用敬畏有加的目光望向洛基。 他们还不知道洛基之前到底做了什么,在他们看来,洛基仅仅是表演了其强大魔力和控制力罢了。 一个足以媲美七大导师的强大魔法师,出现在这群从小被灌输魔法师至高理论的学员眼中,那可是堪比超级巨星的存在。 “克琳,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必须离开。” 福斯蒂诺的意外出现,虽然洛基清楚他胆小如鼠的性格,却还是不愿放心,决定还是必须要立刻带着克琳远离此地。 “可是齐娜她……” 克琳心中的天平不断摇摆,一边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一边是自己最喜欢的爱人,真是左右为难。 “她不会有事的,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跟着自己这个魔族,才是最大的危险啊。 洛基在心中摇头叹息,可这份真相,他还未做好准备告知克琳。 “嗯——,那走吧。” 没有多问为什么,克琳起身牵住了洛基,对着他展颜一笑: “答应我,以后一定要陪我再来一次。” “嗯。” 重重点头,洛基随即望向了亚马拉: “小子,好好照顾她。” “放一万个心,就算我死了,也绝不会让齐娜少一根头发,大舅哥和克琳姐姐。” 亚马拉还想要再表现一番,装模作样地摇头摆尾,大献殷勤,可一抬头,眼前哪里还有洛基和克琳的身影。 又望向了被留在酒馆中昏睡的齐娜,亚马拉的心思从未有如此刻的活跃。 抱着她回去。 不,我该去找个女生来做这件事。 抱着她回去。 不,我该去找个女生来做这件事。 抱着她回去。 不,我该去找个女生来做这件事。 …… “就是这里,会长。” 亚马拉还未纠结出个结果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其中更是混杂着他不太乐意听到的某个称呼。 在这所学院中,能够被称呼为会长的人,也只有那个家伙了。 “亚马拉,你怎么在这里?” 罗姗娜在众人拥簇下进入酒馆,可却见到了她极为意外的角色,一边惊呼一边望向了身边的塔蒂安娜,可从那张毫无表情的死板面孔上,一如既往地,她还是没能看出任何东西。 “我们高贵的会长大人,此时不该站在舞台上,宣布这一次学院节最后的落幕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不明白罗姗娜此时出现在此地是为了什么,亚马拉还是下意识挡住了身后的齐娜。 “我愚蠢的王弟哟,我来此自然有要事。” ‘还真是笨拙的一对姐弟。’ 塔蒂安娜和身边的几名同伴对望一眼,交流的眼神中都透露着这个意思。 “给我让开。” 为了保证在学员前的威严,罗姗娜特地准备了一条漆黑的短鞭,此时指向亚马拉所阻挡的方向。 短鞭尖端处的黑色皮革散发着泡发水的味道,令亚马拉不适的退后了些许,露出了身后的齐娜。 “果然在这里,给我带走。” 以为亚马拉退后的罗姗娜见到目标之一,立刻下令。 “谁敢——” 亚马拉还是一头雾水,但见有人要带走齐娜,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身体已经挡在了两群人中间。 因为他的关系,他的小弟们自然而然站起,护住了齐娜。 酒馆中不多的独行学员默默对视一眼,悄悄起身离开。 学院中势力最强的两股势力,同时也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王位继承人之间的争斗,他们这小身板还不想被搅和进去粉身碎骨。 “你这个混球,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我必须要带走这个女人。” 亚马拉和她作对也不是一次两次,但平时最多只是玩闹。 这一次可不同,如果没法查出那个动手的魔法师身份,放任如此强大的一个不法之徒逍遥法外,不单单是没法解决这一次事端,更是对帕亚整个国家的威胁。 罗姗娜曾经也听闻过,亚马拉在学院里追求一个女生,眼前的情况让她知道了这个女孩的身份。 但不论如何,这在她眼中都不能成为他包庇罪犯的借口。 更何况,她也仅仅是要带走她调查而已。 毕竟罗姗娜也清楚,动手的是个男人,不会因为两人之间传闻有关联就迁怒到齐娜身上。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不能带走她。” “不但是今天,还有明天,后天,包括所有的以后。” “只要我在这里,你都不准动她一根汗毛。” 倔强的对视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亚马拉从未如此刻这般近距离反抗过她。 之前那些小打小闹,要么带着面具,要么隐身幕后,都是一份遮掩。 如此近距离,还是以真实面目相对自己渴望超越的目标,这还是第一次。 以前要是碰到这种情况,恐怕亚马拉一定如同普通人一般带着敬畏地退缩让步。 可这一次不同。 为了她,他绝不让步。 哪怕要面对的是她,自己最大的噩梦,不敢直面的存在。 第十二章 匆匆忙忙的学院节6 玉手轻扬,高悬于空。 却迟迟没有落下。 对上那双坚毅倔强的眼神,罗姗娜第一次迟疑了。 “我们走。” 最终还是选择转身。 抽抽。 阿尔的衣袖被人抽动,一看是塔蒂安娜示意他跟她们一起离开,看这情况,身为罗姗娜一方的他确实不适合继续留下。 一路沉默,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走了很久。 来到僻静处,没了其他人。 罗姗娜的双肩开始抖动…… 这是在哭? 事实证明阿尔实在太天真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罗姗娜手下的人迅速分布四周,确保没有任何外人会看到王女这不雅的一面。 只见中央处,少女双手叉腰,分开站立,上半身后仰三十度,笑的无比放肆张狂,眼角带着水花,没有了半点平日的仪态和优雅。 这到底是悲伤过度,还是真的高兴? 反正阿尔是不懂。 …… 酒馆内。 终于赶走了自己的人生噩梦,保护了自己的女神。 亚马拉感觉自己完成了一生中最为重要的成就,值得大肆庆祝一番。 比如拥抱一下自己朝思暮想的女神以示庆祝。 “学长,齐娜学姐我们带走了,会好好照顾她的,你不用担心。” “……” 说话的女生亚马拉认识,是平日里一直跟在齐娜身边的低年级学员。 亚马拉可是知道的,虽然齐娜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上她掌握的学生数量,恐怕是整个学院内仅次于他和那个女人的第三方势力。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 我还没来得及碰到齐娜一下。 我付出了好多,为什么现实对我这么残忍。 不公平、 不公平、 不公平、 不公平、 不公平、 不公平、 不公平、 不公平…… 寂寥地伸着双手,看着那群女生抬着齐娜越来越远。 亚马拉的心在哭泣。 悔恨之前为什么就不胆大一些,说不定就能破掉两人之间从未牵手的魔咒了。 …… 盛大奢华的酒宴。 光亮之所觥筹交错,歌舞青春。 暗影之所几近无声,孤单影只。 阿尔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被那个女人拉来这里的,明明一开始不想来的。 但在对方那兴奋到癫狂的状态下,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屈服。 不过来了又怎么样呢? 最后还不是一个人隐身暗处,他不喜欢这种环境,更不愿意暴露在帕亚贵族之间。 天知道里面有没有哪个脑袋抽筋跑到过奥德斯的老家伙,万一老眼昏花把他认出来就麻烦了。 “啊,终于抓到你了。”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在这之前,一股浓烈的酒气已经弥漫而至。 扑通一下,微醉的亚马拉坐倒在阿尔一侧的座位上。 一条胳膊就那么放在他的肩膀上,一点没有收回的意思,不住抱怨: “你怎么就那么走了,说好了要找你喝酒的。” “给。” 说着把自己喝了一半的酒瓶递给他。 阿尔想要推拒,可亚马拉固执地反复朝他伸手: “不行不行,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你今天说什么也得陪我喝酒。” 咕嘟咕嘟。 ‘真是怕了这对姐弟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阿尔接过酒瓶一仰头,半瓶酒尽数进了他的肚子。 对于出生奥德斯那个国家的任何人,喝酒都不是一件难事。 啪啪啪…… “哈哈哈,好样的。” “呃——” 开心的拍着手,亚马拉像孩子一样靠在阿尔身上,前仰后合。 不久,低声的抽泣伴随着他剧烈的抖动。 “喂,你告诉我,那个女人是不是比我强,所以你才跟着她?” 那个女人?是指罗姗娜? “我也知道,她就是比我强,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是那么认为的,你自然也一样。” 不等阿尔想好如何回答,亚马拉自顾自继续往下诉说。 “所有人都在说。” “王女殿下就是我们帕亚未来的希望。” “王女殿下一定会成为日后的帕亚最强魔法师。” “王女殿下又打破了同年龄的某项纪录。” “啊啊啊啊啊,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我都听着这些长大。” “所有人都在重复一件事,那就是那个比我早出生了一点点的那个家伙多么多么出色。” “而我呢?” “完全没有人在乎。” “不论我做了什么,不论我变得多强,不论我是否应该得到哪怕一点点肯定。” “那些人就是看不见我,只会围着那个家伙打转。” “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双手抓着阿尔的胳膊,亚马拉不断地向他发出询问,当然更可能只是单纯的发泄。 向这个之前从未出现在他的生活的陌生人提问,不会再得到和之前那些人口中一样的回答了吧。 望着亚马拉那充满希冀的眼神,阿尔不知该如何作答。 难道说因为从一开始你就输了吗? 他们只需要一个标志而已,明显选择了更合适的罗姗娜,而不是你。 在这种认知下,你只需要当个透明人就可以了。 言论可以被引导,认知可以被改变,但那需要极为强大的力量。 帕亚国内,这份力量是否是指帕亚王? 已经在这个国家内部生活了一段时间的阿尔反而有些看不懂了,因为这个国家实在太乱了,和奥德斯的规则完全不同。 如果是在奥德斯,只要奥德斯的皇帝愿意,没有人敢于质疑。 但在帕亚,似乎是不行的。 现在的阿尔其实跟亚马拉面临着一样的困扰,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知道该如何去改变,因为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而亚马拉,目前来看连自己的道路都没能看清。 “呵呵,我真是蠢,竟然会问你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亚马拉摇着头说着对自己的嗤笑之语,直接在阿尔身边睡了过去。 “什么都不知道吗?” 望向北方,自己不是也有一个类似罗姗娜的妹妹吗? 在别人眼中,她就是光,而他就是没人在乎的暗影。 不就是为了改变这种境地,他才放弃了一切旅行至今? “也许我们都是蠢货一道。” 淡淡地笑着,却感觉眼皮越来越重,一股强烈的睡意涌上心头。 自认绝不会被半瓶酒灌倒的他明显失策了。 该死,那到底是什么酒? 这就是阿尔最后的意念。 几小时后,舞会结束。 看着地上瘫软的两摊‘烂泥’,罗姗娜痛苦的揉起了额头: “亚马拉这个白痴,竟然把三日醉拿出来,还喝完了。” 摆摆手: “分别带走。” 自有下人处理这两位人事不省的醉鬼。 第十三章 匆匆忙忙的学院节7 三日之后,阿尔揉着额头,从一片昏沉中苏醒。 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别具一格的装饰,和他这段时间的房间差不多,可味道却充满了陌生的女性气味。 看向窗外,阿尔终于确认了自己这种奇怪感觉的来源,原来自己真的不是在爱沙堡。 努力唤醒自己有些睡迷糊的记忆,时间一点点在脑海中倒转,阿尔终于找到了自己昏睡过去之前的那些片段。 “喝酒误事啊。” 摇摇头,披上床边有人替他换洗好的衣物,还好自己是在安全无虞的帕亚学院内喝醉,换了其他地方,他简直有些不敢想象。 麻溜地打开房门,顺着饥饿食欲的引导,跟踪着空气中飘荡的香味,阿尔朝下走去。 …… “什么?我睡了三天?” 如同听闻一场噩耗,对于这个事实,阿尔有些无法接受。 如果被泰雅知道这件事,自己一定会被笑死吧,竟然有奥德斯人喝了半瓶酒就睡了整整三天。 “不用介意,那种酒可是很珍贵的,专门用来招待‘贵客’,正常的喝法应该是小半杯兑其他饮品,你能三天醒过来已经是很厉害了。” 塔蒂安娜意有所指的咬重了读音,镜片在阳光下越发明亮,有些晃眼。 得到了塔蒂安娜的提醒,罗姗娜咬断了口中叼着的香肠,看的阿尔吞了口唾沫。 不要误会,他完全是饿的,毕竟三天没吃东西了。 注意到阿尔的动作,性格跳脱的西格莉德插起一块吐司,伸向阿尔嘴边,在他忍不住张口欲咬之时,又突然撤回了手,得意的笑声响起。 “别闹,塔蒂安娜,给他准备一份。” 罗姗娜貌似严厉地训斥了西格莉德一句,眼中的笑意却没有半点掩饰。 转向阿尔,示意他坐下等待,指尖晃动着叉子,突然问向身边正在埋头对付早餐的塔拉特利: “塔拉特利,那件事,这几天有什么进展吗?” “?” 迷茫的抬头,塔拉特利被这突然袭击搞蒙了。 ‘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很清楚吗?’ 她的眼神向罗姗娜传递着这个意思。 一直到起身弄早餐的塔蒂安娜路过她身边,轻轻踩了下她的脚背,她才如梦初醒般回答道: “齐娜没审问,那个男人身份无法确定。” “这一次死亡共有一百七十六人,其中本校学生一百二十八人,校内工作者十人,校外者三十八人。” “所有死亡者身份均已查明,有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其中二十名校外参观学院节的人都是奥德斯人,还都对本身的身份做了一定伪装。” “事先有人看到他们有过聚集交流,已确认他们应该还有同伴,却没有任何人来认领尸体,我有理由怀疑酒馆之前的袭击事件跟他们有关,可惜死人没办法说话,没办法继续追查。” 在塔拉特利说话的工夫,塔蒂安娜也将餐盘端到了阿尔面前,认真的观察着阿尔面部的每一丝动静。 ‘果然,虽然很细微,但在提到奥德斯、伪装以及袭击时,这个男人的表情有点不对劲。’ ‘那些人,难道会是冲着他来的?’ ‘那这家伙在奥德斯又是什么身份呢?’ 塔蒂安娜在心中将符合年龄的奥德斯青年一个个筛选过去,可无一和眼前的阿尔对的上号。 差不过过去了两年时间,那个奥德斯的皇子,已经快要被人彻底遗忘了。 除了那些真正在乎或者别有用心之人,还有谁会去留心一个死人的去向? 对着罗姗娜摇摇头,塔蒂安娜并不能根据自己臆测就下判断,最终还是决定再详细调查一番后再说。 收到了塔蒂安娜的回复,罗姗娜心中也是松了口气,说实话,她也不愿意相信身边的同伴中混着他国的奸细,尤其对方还跟自己要求进入富士樊防线。 既然塔蒂安娜没有看出什么,那最起码现在,她还愿意相信眼前男人,放心使用他。 低下头狼吞虎咽,一边解决肚子里的饥饿感,同时心中警钟也在不断回响。 ‘皇后娜奥米,宰相赛萨斯,这两个恶毒的家伙,果然没有放弃彻底抹杀自己存在的想法吗?’ ‘还是被他们派出的人找到了,以后看来要更加小心才行。’ 明明只要光明正大回到国内,他们就不敢再对他随便出手,可那样一来,什么都不会改变,阿尔不甘心就这样回去。 “好了,那接着说下等下的行动吧。” 罗姗娜双掌一合,发出啪啪啪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行动。 “两天前收到消息,内森亚的附近居民受到袭击,根据情报,是自由解放战线同盟的那群家伙。” “似乎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人的自作主张,不能代表他们整个组织。” “但我们日影依然不能放过他们这些人渣,不论是蛮人还是智人,不论是平民还是贵族,我们都应该去拯救。” 罗姗娜越说越是激昂,砰砰的拍起了桌子。 四名青梅竹马配合着做出认真聆听的样子,唯有阿尔还在发出呼哧呼哧的咀嚼声。 罗姗娜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可惜埋头想事情的某人完全没有看到这个凶狠的白眼。 “具体行动计划,等下出发后再说。” 由于某人的不配合,罗姗娜突然有些兴致缺缺,终止了谈话,也闷头对付起了面前的食物。 “那些,真的不用管吗?” 以极快的速度吃完,阿尔抬头后发现有两团‘绿油油’的东西正在远去,不由有些不明就里,怎么看这东西都扎眼无比,为什么眼前五名少女都视若无睹的样子? “不用管。” 塔蒂安娜迅速起身,又给阿尔填上了新的食物。 “嗯。” 既然主人都这么说了,阿尔也没心没肺地继续开吃。 …… “你看,就是那个家伙。” “听说这个蛮人留宿在小红楼中呢。” “是呀,是呀,你说他跟罗姗娜学姐有什么关系?” “说不定哦,也许是萨玛、塔拉特利、西格莉德、塔蒂安娜之一啊,那里又不是只住着罗姗娜学姐一人。” “你禽兽,竟然连塔蒂安娜那么幼小的可爱孩子都算进去了。” “嘿嘿,我还没说她们五人……” 听力太好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阿尔看着身边神色变化不大的塔蒂安娜,又瞄向了对方那平平无奇的胸部以及没有发育的身高,再对比一下另外随行的另外四人。 尤其和罗姗娜这位身材丰满得有些犯规的‘女人’走在一起,塔蒂安娜还真是可怜啊。 身为校园内的公众人物,五人显然对流言蜚语都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哪怕听到了某些过激的言论,依然神色如常的朝学院外行进。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尔刚才有一瞬间好像看见塔蒂安娜捂住了胸口。 想要细看,果然发现还是自己看错了。 第十四章 内森亚的激突 内森亚城附近。 一座本该废弃的农庄被改造成了自由解放战线同盟的基地,近日来不断的从周边收割着沿路平民的一切,靠掠夺来补充他们自身。 农庄地下被挖出了复杂的通道,显然经营了也不是一天两天,可能是最近才被启用的基地。 行走在此,阿尔一边观察做出结论,一边走在最前探路。 他的身后,跟着西格莉德这位身材高挑,性格玩世不恭的少女。 因为地下通道的负责,哪怕日影和阿瓦隆全员抵达,依然不得不做出的分兵探索的决定。 日影内近战者稀少,算上阿尔也才三人,其他两人则是萨玛和塔拉特利,因此分为三组,正好一人在前,一人在后使用魔法辅助,分开探索。 “喂,爱生气。” “爱生气!” 即使过了不短时间,这个略显奇怪的外号阿尔依然没有习惯,直到西格莉德重复了两次,他才回过味来,朝身后看去。 只见西格莉德不断耸动她那小巧的鼻子,火红的微卷短发在因为上下摇摆,如同一团真正的火焰。 “怎么了?” “有食材的味道。” 西格莉德很是认真,因此阿尔很努力试图去分辨空气中是否有食材的味道。 嗯,完全没有,除了地下因为常年潮湿特有的一股腐臭以外,什么都没有。 “来让让。” 似乎是闲阿尔碍事,西格莉德推开了他,当先走在最前,鼻头不断嗅探着那所谓的食材。 作为一个脆弱的魔法师,你这样真的合适吗? 还是第一次见到西格莉德的这一面,阿尔好奇地打量着身前少女那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 和这群少女生活在一起也有半个多月,她们每一人都可以说各有特色。 平日里只要不是在学院,到了饭点总能在爱沙堡看见西格莉德忙碌的身影。 原本以为那只是出于对罗姗娜饮食安全的考虑,现在看来完全是她个人的爱好更多一些。 两人继续前进,并没有遇到多少敌人。 这处地下基地很大,也不知道自由解放战线同盟到底挖了多久,才能挖出如此规模。 “啊,找到了。” 推开不知道是第几间漆黑的薄木门板,这一次西格莉德没有再发出失望的轻叹,略带雀跃的欢呼声从那里透出。 此时,因为无聊和缺乏战斗,阿尔和她之间的距离已经有些远了。 闻言,抱着噩梦终于快要结束的念头,不禁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啊!” 房内突然响起了西格莉德的尖叫,阿尔心头一紧,本就快捷的步伐更是一步并作两步,朝前冲刺。 轰隆。 壮硕的身形直接撞碎了门板。 红发少女正弯着腰,拾起地上掉落的某个灰色物体,有些像是扁长的蘑菇。 阿尔如此风风火火的冲入,让少女受到了惊吓,本来捧在手心的扁长蘑菇滑落到了地上。 因此,少女又发出了‘啊!’的尖叫,很是心疼的蹲下身,再次拾取。 “……” 原来是在心疼食材?完全白担心了。 心中舒了口气,想要上前帮忙,却得到了拒绝的回复: “作为一个厨师,唯有亲手确认过的食材才有带回去的价值。” 脸上容光焕发,带着极为少见的朝气,眼神都带着闪光。 少女开心地在似乎是自由解放战线同盟的食材库中翻找了起来,看不上的一些食材直接被她扔到了角落,被她选中的则小心放到了一侧。 看着被西格莉德翻得乱七八糟的地窖,以及兴致勃勃的少女,阿尔不由疑惑: 自己两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为什么感觉方向完全歪了。 …… 阿尔两人完全没有遇到丝毫困难,反而让西格莉德发现了自己的宝库。 但在另外一边,罗姗娜和萨玛的组合却被瓦西姆带领的战士们包围了。 “日影的首领,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和我们组织作对,我今天可以放你们离开。” 作为一个自认高瞻远瞩的组织首脑,瓦西姆清楚自己现在能包围落单的对方完全是运气,但日影的剩余实力不容小觑,尤其还有个和她们一个鼻孔出气的阿瓦隆在,他更不愿意得罪死了。 所以在他看来,如果能够要求眼前女人答应日后不再阻挠自己,就已经是最大的成功。 “妄想,除非你们停止所有的犯罪行为,不然我绝不会同意。” 身前只有身穿黑甲的萨玛护卫,其他方向俱是虎视眈眈、不怀好意的眼神,可罗姗娜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哈哈哈,什么?犯罪?” 仿佛听见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瓦西姆乐不可支地擦着眼泪,头顶的花帽神奇地跟随者移动,可就是半点没有掉落的意思。 良久,愤怒的眼神望向罗姗娜,这个中年男人发出嘹亮地吼叫: “那你为什么不去阻止帕亚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为什么生下来没有魔力者就该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对待?为什么他们不给我们半点机会,我们却要给他们留机会?” “收起你那可笑的理想吧,小女孩。” “我们组织也有一个和你一样的理想者,你们这些白痴,身上都带着看似耀眼的光辉,实际上不过是把其他人推进火坑的更深处罢了。” 蔑视地看着罗姗娜,两撇小胡子因为气愤的高吼而颤动: “现在回答我。” “要么死,要么活。” “……” 罗姗娜不是第一次见到帕亚蛮人对帕亚的不满,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露出如此仇恨、如此无情的眼神。 身为帕亚的第一王女,未来的国家继承者,她的心都在颤抖。 自己的国家,真的如此让人憎恨吗? “帕亚智人毕竟还是少数,蛮人才是这个国家最多的个体,也是我们祖国的根本。” 罗姗娜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帕亚王教导自己的话语,此时再看,才明了父亲早已看透一切,也是他让她暗中展开的行动。 可现在看来,她所做的,相对于帕亚病入膏肓的全局,又算得了什么呢? 前所未有的迷茫,充斥着罗姗娜的心灵。 第十五章 内森亚的激突2 “公主小心。” 哗啦啦。 闪烁着电光的锁链缠绕两人周身,拦住了想要上前的瓦西姆手下战士。 在罗姗娜因为自责和对未来感到迷茫时,瓦西姆却因为得不到答复而丧失了耐心,下达了发动攻击的命令。 可在萨玛的防御下,完全由战士组成的瓦西姆团队是如此悲剧,竟然连连碰触到锁链组成的防御圈后丧失了战斗力,好在萨玛没有杀人的心思而手下留情,不然就该留下一地焦炭了。 “可恶。” 瓦西姆知道日影的人很强大,但从未想过仅凭一人就能做到如此程度。 他也知道,魔法师的魔力有限,只要不断的派出手下,除非眼前的家伙真的强到不可战胜,不然最终他们必然会取得胜利。 但那样的胜利太过损失惨重,心有豪情壮志的瓦西姆可不会犯这样的蠢。 “扎基。” 隆隆。 踏着沉重的脚步,阴沉似水的青年从角落出现,背后还是那像是棺材一样的武器匣,整个人都显得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仿若从另外一个世界投来的视线,令所有人都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唯有瓦西姆和他才看得懂的手势。 “可以。” 瓦西姆的心在滴血,可为了自己手下的性命安危,还是忍痛同意了扎基的报价。 双方之间完全是利益关系,扎基对瓦西姆的慷慨还是挺满意的,收到答复后立刻从瓦西姆手下让出的通道中前行,目标直指笼罩在一片电光锁链中的两女。 单掌探出,对于能够让瓦西姆手下麻痹晕倒的雷电视若无睹。 事实上,萨玛的雷电也确实没能对他造成任何妨碍。 那只粗糙的肉掌仅仅在雷电护墙前停留了一秒,闪耀的电光就顺着他的手臂缠绕而上,将他化为了一个电人。 这一幕看得瓦西姆和其手下战士们惊骇欲绝,可对扎基来说,却像是在雷光中沐浴一般。 神情没有丝毫变换,抓住雷电的主体,锁链的其中一段,狠狠一拉一拽。 哗啦啦。 如同灵蛇被打中了七寸,本该灵活应变,威力无穷的锁链迅速瘫软。 体内的魔力和锁链勾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环,借此极大延长了雷光的持续时间。 这本是萨玛自身对于魔法改造最为得意的一点,可在扎基手上,这份优势却变成了最大的弱点。 第一次被正面击破,同步破坏了体内的魔力流动,不但锁链失去了控制,体内魔力更是紊乱一团,本该平静流淌的大河决堤,将萨玛体内冲得七零八落。 噗。 一口鲜血喷出,这位比塔拉特利还要坚强,颇有豪杰猛士之风的女性魔法战士,彻底昏死过去。 “萨玛!” 罗姗娜简直不敢置信,对方几乎还未正式出手,仅仅是碰触到萨玛的防御圈而已。 自己的同伴就已经如此,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强? 那张始终阴沉着面无表情的面孔,更是让她感受到了内心生出涌现的寒意。 “不要过来。” 寒冰化为锋利的长枪直刺扎基面门,扎基微微侧头,躲过了这几乎可以说就在他眼前凝聚起的突然攻势,反应速度简直可以说是反人类。 怪物。 罗姗娜深刻认识到了彼此之间的差距,想要后退拉开距离。 可她一个平时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身娇肉贵,此时怀中抱着一个萨玛就已不易。 后退了几步,就已娇喘阵阵,感觉四肢无比疲累。 扑通一声。 慌乱之间,平日的高贵优雅终于消失。 面对生死,少女脚步错乱间,踩中了裙摆,本该让她仪态万分,典雅恬静的纯白公主裙,却成了战斗时的拖累。 扎基还是冷静无情的表情,似乎万事万物都不能令他这张冰寒面孔有多一分改变。 倒地的公主,没有激起他半分的同情怜悯。 脚底抬起,那双灰靴在罗姗娜惊恐挣扎的美丽眼眸中越来越近。 直面死亡,罗姗娜没有发出尖叫,但却依然闭上了眼。 呼呼。 等待自己死亡的时间格外漫长。 很久、很久。 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奇怪,难道人死之前时间会停滞是真的? 许久没有等到死神的到来,罗姗娜禁不住在心中胡乱猜测。 “扎基——” 愤怒地吼叫,近在咫尺。 罗姗娜终于醒悟,睁开因为恐惧有些浮肿的眼皮。 只见一道魁梧的身形拦在了自己和扎基之间,手持一对半人高的巨大斧头,舞动如风,握持斧柄的双臂几乎快到看不清。 哪怕是实力胜不可测的扎基,面对如此威猛无双的战法,也只得选择退避,身形不断横移,保持着最小幅度的移动,看上去每一次都要被砍中,可却每一次又能刚巧躲过。 扎基战翠丝。 角斗场的一幕似乎重新上演。 扎基的从容再次点燃了翠丝心中那股被羞怒无视的怒焰。 “混蛋!你小子——给我认真一点——” 可惜她的怒吼对于扎基来说,似乎并没有任何效果。 阴沉的青年还是维持着他的节奏躲闪,不愿意多用一分力气。 “公主,你没事吧。” 兰斯洛特带着骑士们恭敬的护在了罗姗娜面前,伸手想要搀扶,可却被倔强的罗姗娜拒绝。 左右摇头,没有见到那个想象中的身影,罗姗娜不由笑问: “我亲爱的弟弟呢?为什么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他见到我如此落魄,不应该跑出来大声庆祝吗?” “……” 尴尬地收回手,兰斯洛特迟疑片刻,脸色微微泛红,回答道: “亚瑟他还没醒。” 骑士团出击,作为首领的人物却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作为手下的骑士团成员无不面色尴尬,不敢直视罗姗娜问询的眼神。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消息?” 罗姗娜真的吃惊了,除了自己那个‘可爱’的弟弟,还有谁会用那么拙略的偷听方式? 至于他还没醒这个问题,倒是正常,阿尔能睡三天醒过来,已经是他体魄强大得过分。 三日醉,说是三日,说的是任何人直接喝了都最起码要睡三日,可不是不论酒量大小,所有人一视同仁。 第十六章 内森亚的激突3 “我。”“我。” 骑士团成员中的两人,有些不好意思地举起了手,脸色涨得通红。 也不知道是为了那种方式感到羞愧,还是为了被当事人当场揭穿而羞愧。 真不愧是自己弟弟手下的人吗?都被他带歪了。 这其中除了兰斯洛特和翠丝这样半路加入骑士团的人,大部分还是帕亚王精挑细选,从小培养,忠诚于王室的孤儿。 这些人有多听话和死板,看看罗姗娜身边的四位就知道了。 不过交给亚马拉,陪读陪玩了几年,就被带歪成了这样。 这种情况,罗姗娜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可恶,可恶,可恶呀。” 翠丝不论怎么攻击,怎么加快速度,都无法碰到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哪怕一片衣角,尤其对方身后背负的巨大棺材,脚步踏出的隆隆巨响,无疑就像在对她进行嘲讽: 哪怕身上带着拖累,你这个弱鸡也碰不到我。 如此蔑视与她,翠丝本就不多的理智越来越少,相对应的是不顾体力消耗,攻击节奏越发加快。 在罗姗娜等人眼中,此时翠丝和扎基的战斗,几乎只能看见两团影子在移动。 除了有限的几人,场中无一人能够看清翠丝和扎基的具体动作。 “不好。” 惊叫一声,兰斯洛特瞬间冲入战场,双臂堆叠与胸前。 哗。 强风吹起,以交战正中间为起点,地下堆积的尘土被带起,迷住了所有人的眼睛,大多数人不得不紧闭双目,反应慢的更是直接泪眼朦胧。 风散尘消。 只见兰斯洛特半跪在地,胸口呈现凹陷之状,嘴角带着血丝,护在翠丝身前。 反观扎基,黑甲依旧,冷然无情。 但奇怪的是,扎基并没有对近在咫尺,可以被他轻易杀死的目标再行动手,反而走向了瓦西姆,退入了暗处。 “……” 全场几近无声。 ‘死要钱——’ 如果有能够伸进体内的容器,瓦西姆现在可以肯定,他心中流淌的鲜血倒出来足以装满江海湖泊。 别人不清楚扎基为什么停手,他还能不知道吗? 无非是钱不够了,约定的动手时间已到,扎基是说停就停,不肯多出半分力气。 如果现在还是只有罗姗娜两人在场,瓦西姆咬咬牙也就出了这笔冤枉钱。 可问题不是啊。 阿瓦隆的骑士团已到,双拳难防四手,扎基就算能够全灭对方,对面十几个人也不是说笑的。 抽空来几个清场,自己这边的手下也要损失惨重,这些可都是他辛辛苦苦招纳的班底,日后为了大义,还要留待有用之躯,可不能死在这里。 “撤!” 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的呻吟,瓦西姆又是无奈又是羞恼。 可面对几乎全员的阿瓦隆和日影公主,他实在不愿意硬拼。 “不要追了。” 叫住了想要抓捕他们的阿瓦隆骑士,在亚马拉不在的情况下,罗姗娜的命令对他们显然也具有一定的效用。 最起码除了翠丝以外,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那个家伙,我要杀了他。” 坚定无比、杀意满满的眼神。 对着纯白公主,翠丝没有丝毫退避。 “……” 感受着对方强大的杀意,罗姗娜不禁怀疑,如果自己敢说不同意,对方是否要连她一起斩杀? “好了,翠丝,下一次吧。” “目前你的确还不是他的对手。” 一双洁白修长的手搭上了翠丝粗壮的肩头,兰斯洛特动听的磁性嗓音响起。 “……好的……都听你。” 收起暴虐,翠丝瞬间化作了恋爱少女。 “……” 第一次见到此情此景的罗姗娜感觉头晕目眩,似乎有什么东西怪怪的,可却又说不出口。 全场再次无声。 …… 一个月后,爱沙堡。 “你真的要走?” 罗姗娜坐在主位,目视着这个相处了一个月的同伴。 “谢谢你的帮助,可惜我没能完成第三件事情。” 阿尔递上有着帕亚王魔法加持的护符,多亏了它的帮助,阿尔才能通行富士樊防线。 可惜,在那里并没有找到第二只圣兽的踪迹。 似乎是圣兽曾经停留的关系,富士樊地下蕴含着储量惊人的蓄魔矿石,正是这些矿石,才能在富士樊的地表建立起规模庞大的全魔法要塞。 回想那些密密麻麻,几乎无所不在的严密炮塔,阿尔现在还是一身冷汗,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的感觉现在还未散去。 不过也只有这种程度的防御,才能在不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让魔族无法潜入,甚至连泽玛那样懂得空间移动的人都不敢踏入半步。 那里的防御之恐怖,足以将她一瞬间消灭。 “没有的事,既然我说了一个月,那就是一个月,第三件事没有发生也是你运气好。” 优雅从容的公主示意塔蒂安娜收好帕亚王的护符,手背垫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阿尔: “在你走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 “你……到底是谁。” “……” 同一时刻,配合着她的话语,四人组各守防卫,挡住了阿尔所有可能的退路。 “唉。” 扶住额头,阿尔慢慢走上前,一指头弹在了这位公主殿下的额头: “别玩了。” 没有去看捂着额头呼痛的美丽公主,转身离开: “我真的要走了。” “唉,等等。” 罗姗娜收起了装模作样的高贵仪态,起身来到阿尔身后,其他四人也站在了她旁边,拿过塔蒂安娜送上的袋子,亲手放到了阿尔手上: “好歹作为我的手下,离开时什么都没有拿走,不是显得我这个雇主太没有风度了。” 手上的触感和袋子中想起的清脆声,让阿尔不难分辨出其中尼特的价值,微微点头,对罗姗娜表示感谢,再次转身离开。 “公主,真的就这么让他走了?” 塔蒂安娜有些不放心,提醒自己的主君。 “他并没有对帕亚造成任何伤害,我为什么非要调查清楚不可呢?谁没有秘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是。” 罗姗娜的命令已下,塔蒂安娜便没有了继续纠缠的心思,将自己这几日调查的资料放到她面前: “这是新成员的资料。” 阿尔的离开,令日影的正式成员又出现了空缺,塔蒂安娜明显早早就开始了准备替补。 接过塔蒂安娜递送的资料,细细翻看,罗姗娜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秘微笑: “菲伊·西尔维娅,来自巫神山的原圣女吗?” “看来会是个有趣的伙伴呢。” 第一章 仇人见面 月上半天。 喀纳斯城近郊,查理男爵的府邸。 此时火焰与寒霜并走,雷声砸落,大地翻滚,战声处处。 “给我挡住,你们这些该死的贱民。” 一脚踹翻一名蛮人仆从,查理男爵抓着掩不住大肚腩的白色睡袍,神色匆忙,带着儿子和妻妾朝左园书房奔去。 就在今天夜晚,他刚和儿子玩弄着新来了几名美貌蛮人奴隶,发泄一个月前自家角斗场被封停,失去最大财源的怒火。 突然一阵冲天的喊杀声惊醒了醉生梦死的父子两,第一时间冲出,得知了有蛮人冲击的危险性。 活得越老,查理男爵就越怕死。 一个耳光把想要带头冲杀,收拾蛮人匪徒的儿子抽醒,带着一家老小冲向书房。 在他平日办公的地方,有着可以随时联系上喀纳斯警卫队的魔法装置,甚至能够通过他们联系上帕亚军队。 但查理男爵可没忘记之前角斗场事件,卢卡斯将军对他的恶劣态度,基本对此不抱希望。 嘭。 慌乱之间,失去了冷静,房门几乎是被他用撞的方式打开。 咔擦。 府邸前院中的魔法陷阱正好被触发,落雷阵阵,雷光照亮了后院。 一道雄伟壮观的高大背影正背对着他们,站在书架前翻找着什么,在这混乱的夜晚显得分外恐怖。 听到大门被推开的动静,壮硕的男性微微转动头颅,眼角的余光在几人身上逐一扫过,透着几分诧异和喜悦。 “跑。” “啊,老爷。” 一把将曾经视若珍宝的美丽妻妾推到双方之间,阻拦那个可怕背影的追击,对着儿子大喝,同时扭动肥胖的身躯,转身就欲逃之夭夭。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本来只是想来找寻遗失的宝石,看看能不能和泽玛之间建立联系,并没有想要找这老家伙的麻烦。 毕竟身处他国,不能随心所欲,犯不着招惹是非。 可夜黑风高,外边传来的喊杀声,加上这老东西自己送上门来的绝佳机会。 可谓天时地利人和,这要还不将以前的仇怨了结,阿尔感觉自己可以升天了。 抓住书架的一侧,笨重的巨大书架在阿尔大力下如同玩具。 咔擦一声,原本嵌入墙壁的书架就被拔出,书本翻滚着滑落。 轰轰。 几米高的书架越过哀嚎尖叫的女人,撞破脆弱的木制门洞,压在了一起逃跑的父子两人身上。 “你们走吧。” 看了这些几乎赤身裸体的女人一眼,看查理男爵对她们的态度也知道这些不过是些男人的发泄品,阿尔没有为难的意思,让她们自行离开,至于之后会不会被冲进宅邸的匪徒杀掉,那就和他无关了。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没有半分对查理男爵父子俩的留恋,这些女人一边感谢,一边远离。 “啊啊啊,父亲,我的腿。” “闭嘴。” “可是真的好疼啊,我从来没这么疼过。” 小查理还在喊叫,老查理发现了阿尔的到来,似乎觉得儿子给他丢脸,大声喝骂,可惜他同样被压在了书架下动弹不得,不然估计又要上去几个耳光,将这废物儿子收拾一通。 来到这对落难父子面前,弯腰抓住书架的边框,一下将其扔飞,只听得又一声小查理凄厉的惨叫,查理男爵也闷哼一声。 向下一看,原来两人下半身都不同程度和书架‘融合’在了一起,阿尔刚才这一下,就和把一样东西塞进他们身体里,再抽出来没什么两样,也难怪这两人如此痛苦。 但谁让查理男爵实在作恶多端,没有半点值得怜悯的地方,现在受了这份苦难,阿尔也没什么心里负担。 之所以将书架移走,还是小查理叫的太惨,他真担心还没问到自己想要的,这两人就一命呜呼,那样岂不是很糟糕? “说,我那块红宝石去了哪里?” “啊,父亲救我。” 宽厚的脚底板轻微踏在小查理的胸口,深怕一不小心把这小子给踩死,脸上做出凶恶状,威胁查理男爵。 “什么红宝石,没见过。” 自己的儿子被威胁,可查理男爵想来想去,也没想起什么红宝石,反而认为是阿尔在消遣他,不由反口大骂: “要杀就杀,落在你手上,我就不信你会放过我们父子。” “不要啊,父亲,你就老实说了吧。” “蠢货,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小查理的哀求,气的查理男爵面上肥肉乱抖,面红如血,显然是怒极。 “我还没活够,还有好多美女等着我去征服呢。” “你把我生下来,不让我享受,还要我去死,你个老东西,都是你的错。” “如果不是你的儿子,怎么会有这么多危险。” 被查理男爵责骂,激起了小查理的怨气,死亡关头也不管不顾,将自己的父亲骂了个狗血淋头。 “忤逆子,不孝,不孝啊。” “我操劳一辈子,就生了这种玩意儿。” “可笑,可笑——” “该死的垃圾,愚蠢的蛮人,还看什么看。” “杀了我啊!” 眼泛泪光闪闪,因为之前摔倒沾满泥土的胖脸是如此狰狞。 任何一个父亲,为了自己的儿子费尽心思,结果换来如此恶毒的咒骂,恐怕都会如此心死吧。 但这跟阿尔无关,他们父子之间的悲剧也是他们一手促成,他现在只关心泽玛宝石的下落。 前院魔法的波动越来越小,喊杀声越来越近,显然匪徒和护院之间的战斗接近尾声,还是匪徒一方占了上风。 阿尔也不知道是哪一边的势力作乱,敢于直接冲击贵族府邸。 这在帕亚的法律中,和造反没什么区别。 但他并不愿意陷入和这股势力的纠缠。 “啊。” “老东西,你快说啊。” 换了个目标,阿尔一脚踩碎了小查理的一条胳膊,小查理配合着大叫,几乎涕泪横流。 查理男爵心丧若死,可听闻自己儿子的嚎叫,还是转头望来,嘴唇蠕动,张合许久,终于说道: “我真的不知道,从来没有见过什么红宝石。” “抓你那天,你身上的所有东西我都交给了手下处理。” “求求你,放过他吧。” “想杀我,随便你。” 第二章 帕亚王的召见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句话可能不是百分百准确,可这一刻查理男爵的悲惨样子,阿尔觉得还是可以相信他的。 两人之间的仇怨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全看阿尔怎么想。 阿尔不是圣人,也不是小人。 做不到以德报怨,也不是必须赶尽杀绝。 何况看小查理这模样,他是否有实力,又敢来报仇都是两说,恐怕日后当个残废躲着阿尔一辈子。 幸运的话,找个治疗大师治好双腿,安稳度过一生就是他最好的结局。 “你真的没有骗我?” 最后一次的确认。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查理男爵冷笑一声,再次转头,不愿意再看两人一眼,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选择权都在别人手上,他又能怎么样? 既然如此,抬起双脚,阿尔就要取了查理男爵性命。 “住手,你不能杀他。” 正当此时,一声娇斥传来。 一道红黑两色夹杂的身影迅速冲至。 呛啷一声。 一道刀光绽放出无比清明透亮的光彩。 阿尔不愿意硬接,不得不退,闪开了直劈而来的刀芒,也因此退开了好大一段距离。 停下身形,注目凝视。 来人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一头黑色长发垂直腰际,柳叶眉,桃花脸,尖下巴,年龄目测比他略大,身材在宽松的粉色武道服下瞧不真切,下身是一条黑色粗布长裙。 简朴大方,强悍干练。 “泉?” 眼前的女人,虽然从未见过,但阿尔有些印象。 在日影的资料中,这女人似乎是自由解放战线同盟的三个首领之一,做为重要关注对象,塔蒂安娜曾经将她重点介绍过。 “……阿尔?” 出乎阿尔预料之外,这个女人竟然认识自己? “为什么要阻止我杀他?” 作为抵抗组织的领袖,没道理偏袒一个帕亚贵族才对。 至于她为什么认识自己这种小问题,有太多可能,现在并不是该关心的重点。 “他是帕亚贵族,哪怕犯了罪,也要接受帕亚公正的法律审判。” 说着这些,泉低下身体,动作熟练地割掉了查理男爵的舌头,又打断了他的双手,挖去他的双眼,就差没给这老东西做成人棍。 “……” 瞧查理男爵现在的惨样,阿尔感觉还真不如让自己杀了他算了。 又将小查理如此处理一番,泉手上带着未干的血迹,转向阿尔,露齿一笑: “跟我走。” 阿尔连退三大步,眼前女人迅速被他贴上了变态、嗜血、神经质的标签,不愿意再跟她有任何交集。 “如果你还想要那颗红宝石的话。” 本欲就此离开,可泉突然说出的话语,让他停止了行动。 “它怎么会在你手上?” 十分好奇。 阿尔之前审问查理男爵的时候,可以确定周边无人偷听,这个女人又是抵抗组织的首领,怎么会知道红宝石属于自己,并且自己正在寻找它? “泽玛·狄波拉。” 樱唇倾吐,带着神秘莫测的微笑,瘦弱的肩膀却轻松扛起了查理男爵父子两人,迅速转身朝着外院走去,毫不担心阿尔是否跟上: “如果想要知道更多,就跟上来吧。” “……” …… 跟着泉一路穿过原野,密林,地道,最终她和手下分别,带着阿尔踏入一间狭小的暗室。 狭小的房间,四壁是没有任何修缮的土墙,空气略微潮湿。 阿尔紧紧注视着眼前的女人,这个房间没有任何东西,如果她还不打算给一个解释的话,阿尔不介意拿下对方再行问话。 完全没有在意阿尔身上若有若无散发的恶意,泉走到房间正中,伸手入怀摸索,宽大的衣襟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展开,露出其间的风光她也毫不在乎。 很快,一颗半透明的蓝色宝钻被她摊开在手心,嘴唇微微抿起。 片刻后,手心放于唇边,一抹血色沾染与上,宝钻发出朦胧的光彩,闪耀夺目。 “我知道你很急,急到想要跟我动手,但还请稍等片刻。” 泉轻轻一笑,露出的牙齿带着血色,安抚着阿尔。 越是繁杂的手段,说明越是重要。 是在和什么人联系? 需要这样谨慎? 最重要的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除了罗姗娜一行人,阿尔自认在帕亚境内没什么熟人,其中更没有需要偷偷摸摸和他联系的存在。 时间悄悄流逝,约莫三百次呼吸的时间。 光芒开始闪烁,明灭不定,最终化为一个中年壮汉的形貌,由于是晚间,披着宽敞的睡袍,似是刚从床上爬起。 即使如此,这名中年人眼神深邃有神,哪怕隔着千万里传递的魔法影像,依然给人一种无比精明的感觉。 “泉,这个时间突然打扰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声音很是和蔼,如同邻家大叔,泉应该是他的手下,可却没有半点领导者对待下属的样子,很是亲近。 中年人可以这样做,但不代表泉可以无视尊卑,在他出现的一瞬间,泉就单膝跪地,听见问话,立马回答: “是的,陛下。” “您之前托付我寻找的人,我已经带到。” 说着将手上的宝钻旋转,让帕亚王的形象面对阿尔。 “哦,原来是你。” 丝毫没有一国之王的矜持,帕亚王拍拍额头,面对阿尔,似乎很是苦恼的样子。 难道罗姗娜之前要护符的时候提起过自己? 不论阿尔如何联想,都不觉得除了这以外,自己和这个国家的国王有任何牵连。 至于泉身为抵抗组织领袖,却是帕亚王忠实手下这种秘闻,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了。 身为帕亚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利者,如果连自己领土内的一个小组织都掌控不了,那这个国家也距离灭国不远了。 显然如今蒸蒸日上的帕亚,不会是一个即将灭亡的国度。 日影和阿瓦隆能够崛起,是因为他们的领导者本身就是下一代国家继承人,不会受到帕亚的军队打压,贵族势力则本就是他们打击的对象。 自由解放战线同盟能够屹立数百年不倒,要说真是他们每一代领导人都意志坚定,为了革命奋不顾身,同时还能保持代代运气和智慧俱佳,真要这么了不起,恐怕整个组织也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既然这样,这个组织能够留存至今的原因,也只有帕亚大势力的掩护了。 现在看来,养寇自重的竟然不是别人。 正是帕亚国的主导者,帕亚王室。 第三章 帕亚王的委托 影像中,也不见帕亚王如何动作,仅仅伸出手掌,一块红色的宝石就从影像外飞入他的掌中。 细看之下,正是泽玛留给阿尔的联络宝石。 帕亚王看着对面影像中阿尔那紧张的样子,只是淡淡一笑,说道: “大约一个多月前,通过老查理那小子的部下中安插的奸细,这块宝石就到了泉的手上,本来只是当做一般的魔法物品扣押。” “谁也没有想到,十天前,一个恐怖的家伙凭空出现,抢走了这块宝石不说,还打伤了人。” “之后那个家伙更是夸张,同一时间来到了我的面前,将我从床上拉出来也给打了一顿。” 说道这里,不自觉地摸了摸脸颊,上面什么痕迹都没有,但从帕亚王的动作不难看出,对于那顿暴打显然心有余悸。 “我想那个家伙是谁,你很清楚才对吧。” 帕亚王的脸上满是苦笑,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他这人类世界三大国之一的统治者无可奈何的人,真的不多,可偏偏那一位就可以。 打了人想跑就跑,谁也拦不住。 有这样本事的人,这个世界上除了泽玛,不做第二人想。 “她说了什么?” 阿尔有些奇怪,既然泽玛已经知道和自己失去了联系的手段,那为什么没有半点寻找自己的迹象? “唉,你还是自己看吧。” 影像中的帕亚王一番动作,画面模糊,很快又恢复清晰。 许久未见的泽玛脸上还是那股长年累月的疲惫,脚下似乎踩着什么东西,从那蠕动抽搐的手脚来看,似乎和之前某位王者有关。 只见泽玛清了清嗓子,干咳两声,确认手上的魔法道具正常工作后,才脸色一肃开始说话: “阿尔,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才能收到这段信息。” “但我现在真的很忙,忙到没有空去找你。” “詹森的玩具出了点意外,估计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和他都没时间脱身。” “当然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拜托了这一代的帕亚王代替我保护你,只要你留在帕亚境内,他绝对能保证你的安全。” “在我再次来找你之前,千万不要一个人去冒险,这是命令,敢不听话的话,代价你知道的。” 似乎是为了增强威慑力,脚下用力,疑似帕亚王的强壮男人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 影像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咳咳,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难掩满脸的尴尬之色,帕亚王那张本该威武的四方脸上竟然浮现了几分小女儿的羞态。 “这件事,请千万保密。” “是,陛下。” 泉自从看清魔法影像中播放的内容后,身体就没有停止过颤抖,面色一会咬牙切齿,一会又心痛万分。 此刻听到帕亚王的要求,立即当做最神圣的命令接下,发誓绝不将这件堪称帕亚王室史上国王最大丑闻的秘密泄露出去。 “没问题。” 阿尔看完影像也是一个激灵,童年被某魔女折磨地死去活来的记忆似乎也有开始复苏的苗头,对对面的那个男人,突然有了一丝同病相怜的同情感。 “也可以说是因为这件事,泉才会去找查理男爵的麻烦,毕竟他可以说是这一切的源头。” 帕亚王的脸色第一次阴沉下去,作为一国之主,被自己手底下一个小小男爵给坑了,想必此时心里阴影面积不可想象。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住到我安排的地方,我保证你的绝对安全,直到你被接走为止都不能随意走动,毕竟我手上的力量也有限。” “或者替我完成一些小任务,拥有自由行动的权利,过程中应该不会存在太大的危险。” 帕亚王扔出了两个条件,不,应该说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条件,阿尔根本不可能选择第一条,那和监禁有什么区别? 直接否决掉了第一条。 “很好,接下来一切就交给泉安排。” “这颗小东西,几天后就会送回你的手上。” 晃了晃掌中的红宝石,帕亚王主动结束了此次对话。 …… 第二天,自由解放战线同盟的三位首领齐聚。 “就是这样,这个男人突然摸到了我们的营地,说是要加入我们。” “我这边不缺少战斗力,觉得他加入你们更合适。” 泉将阿尔介绍完毕,但实际上场中只有露姿没有和阿尔照过面。 另外那位带着花帽的中年小胡子,正双眼瞪得溜圆,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一边指着阿尔,一边冲泉咆哮: “他是日影的奸细。” 瓦西姆无法忘记,日影和阿瓦隆这段时间来带给他的阴影。 而就在今天,自家的营地中,召集三位首领,竟然是为了这么一个敌方组织的家伙? 瞬间感觉风中凌乱,瓦西姆就差没吼出‘泉,你是不是已经背叛了组织’这句话。 “他是抵抗组织的战士。” 泉上前一步,拦在了瓦西姆和阿尔之间,纠正了他的错误。 “我不管,这样的家伙,你要收留是你的事情,别想插进我的小组,哪怕我这里的人死光了也不要他。” 弹了弹花帽,瓦西姆留下这句话不告而别。 “……” “……” 这下麻烦了。 泉和阿尔相视一眼,心中同时生出这个想法。 今天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将阿尔塞给急需战斗力的瓦西姆,但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拒绝拥有强大战斗力的阿尔。 是他已经怀疑上了泉的身份立场,还是真的仅仅因为对日影的抵触? 昨天夜晚,中断了和帕亚王之间的沟通后,泉就告诉了阿尔她近来的一个调查方向,希望得到他的协助。 原来,瓦西姆这段时间来不断招收新鲜血液,似乎要展开什么对帕亚不利的大行动,却完全将另外两组人排除在外,任凭泉如何打探都探听不出消息。 泉的目的,就是保证抵抗组织的存在延续,消灭国内一部分过线的贵族势力,又不能让瓦西姆那样的激进分子真正对帕亚构成太大的威胁。 帕亚王手上类似泉这样的的蛮人手下太少,大多都已经在瓦西姆面前混了个脸熟,打上了泉的烙印,没有一个适合用于接近瓦西姆的核心层,这才想到了启用相对陌生的阿尔。 可没想到,仅仅第一步就宣告失败。 正当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旁边一个娇弱的声音响起: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这边可以收人。” 第四章 儿童院 “姐姐,他是我们日后的新队员。” 一间复合式三层小木楼的正门大厅前,露姿坐着轮椅,向一位扎着黑发发辫的成熟女性介绍阿尔。 “你好,我是露娜,主要负责这家儿童院,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 阿尔握住了对方伸出代表友好的素手,手掌很是坚硬有力,似乎是常年工作造成的,但露娜的皮肤却没有那种忙于杂物之人的粗糙,相反还很细滑,配合微黑的皮肤,哪怕穿着打补丁的工作服,依然是个出色的美人。 唯一令他有些奇怪的,就是这两个姐妹相称的两人,为什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头发和肤色还可以解释是各自遗传了父母的基因,但脸型、身材、瞳色没有一样对的上,这样的姐妹也太奇怪了。 似乎是看出了阿尔的疑惑,露娜笑着解释: “我可没有本事拥有露姿这样的亲妹妹,她是我捡来的,和这里的孩子差不多,不过从小到大都是她照顾我更多一些。” “姐姐,干嘛还说这些话,你就是我的亲姐姐。” 露姿在露娜面前,褪去了首领会议时的懦弱和畏缩,竟然表现出了少女的一面,对着露娜撒娇。 人性的奇怪,让阿尔啧啧称叹。 屋外大树后,房间转角处的阴影中,甚至两三层的木板细缝间,时不时闪过一两颗乌黑发亮的小眼睛,那是一些小家伙在猛刷存在感,不过摄于阿尔体型的威慑力,似乎不敢近前,只是偷偷的打量这边。 “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考虑清楚,我们小组和泉还有瓦西姆都不同,我们不负责具体的战斗任务,相对的,整个营地的后勤都由我们管理。” “当然我知道你的战力不错,所以其他两个小组出任务时,偶尔也会从我们这边借人。” “到时候你要是想去,我是不会阻挠的。” 露姿开诚布公,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也不担心这么说阿尔直接离去。 这一切,泉也跟他详细说过,阿尔之所以还是来了,为的就是那个‘偶尔’。 两人都吃不准瓦西姆到底什么心思,阿尔也不合适明目张胆的加入泉一方,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了露姿这组。 听说原来露姿是三位首领中最得人望,也是最有实力的一方,可惜一场行动中的意外,这位少女失去了双腿,那一次更是害的自己的队员死伤惨重,这才一蹶不振,颓废至今。 阿尔更是从泉那里得知,露姿之所以为如此。 实际上是因为曾经的她锋芒太露,抵抗组织在她手上前所未有的强大,也导致了她野心的膨胀,最后甚至计划袭击帕亚重要的经济区域,这才被帕亚的军队施以雷霆打击,她的腿也是在那一次战斗中被打断。 有泉这个高级内应在,抵抗组织根本瞒不住帕亚方面的探查。 曾经是这样,而现在,远比曾经的露姿还要激进的瓦西姆上位,而且似乎还在独立行动中,让泉都没能掌握半点消息。 泉有预感,瓦西姆一定在策划什么不利于帕亚的大计划。 而且瓦西姆和露姿不同,他只相信自己,不相信其他人。 想要了解他的具体图谋,泉毫无办法,反而是露姿这边,身为曾经最强大的领袖,哪怕现在没落了,瓦西姆依然有可能寻找她的帮助。 这也就是阿尔在这里,所要做的真正目的。 回忆到此为止,阿尔留在了露姿的小组,获得的第一件任务: 将整个儿童院打扫干净。 咔擦。 轻轻一握,手上的扫把再次断为两截。 噗呲。 阿尔转头望去,什么都没能看见。 再次换了把新的扫把,开始扫地。 过不多久。 咔擦。 画面又一次重演。 噗呲。 踏踏。 迅速冲向笑声传来的方位。 “……” “……” 两方相顾无言。 对面是三个小萝卜头,两男一女,身体瘦弱,懵懂的眼神中尽是无辜,阿尔突然的行动似乎有些让他们害怕,以至于他们连逃跑似乎都忘记了。 “呜呜。” “哇哇。” “我害怕!” 踏踏踏。 露娜急匆匆从楼上跑下一看,首先抱住三个孩子好一顿安慰,再狠狠瞪了阿尔一眼,才哄着三个孩子走了。 事实证明,阿尔既没有打扫专精,也没有先天自带亲和力,呆在儿童院这种地方,除了添麻烦什么忙都帮不上。 接下来。 洗碗——失败,洗衣服——失败,做饭——失败。 战绩全面告负,这些小东西到了他手上,几乎就活不过十秒。 “看来你真是一点也不适合这里,没关系,人总有适合自己的地方,没有人天生就是失败者。” 露娜好心安慰着阿尔。 实际上何止是不适合,应该说现在阿尔根本就不适合和普通人生活在一起。 通过这几件事,他才发现,自己这段时间过分增长的力量,他没能好好锻炼控制住。 “不能控制自身的人,永远成为不了一个真正的战士。” 以前还不觉得,现在想起扎比达的教诲,终于明白了他所指的到底是什么。 曾经的阿尔连能力上限都没有达到,而最近这段时间,先是能力上限被拔生到了一个新的水平,通过连番战斗,本身等级也得到了提升。 而与之相对的是他从未有静下心来好好打磨这份力量,只是不停的朝前走,没有夯实过去的根基,这才有了现在的下场。 普通状态下尚且如此,疯魔状态增幅更加夸张。 以前是没遇到相对应的对手,完全是一路碾压才没注意到自己的弱小。 如果遇上身体素质足以和他疯魔状态媲美,又完美控制自身的敌人,阿尔绝对会死的很惨。 好在现在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阿尔决定接下来要好好锻炼,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提高自己的身体控制力。 “黑鹰大哥哥来啦。” “真哒,我也去。” “等等我。” 整座儿童院都沸腾了,小鬼们兴奋地朝外跑去,哪怕之前一直躲着不敢见阿尔的也敢从他身边路过。 为的,仅仅是能够比小伙伴更快一些罢了。 第五章 萨卡门托的拯救 黑鹰? 那个扎基? 说起来阿尔和扎基的缘分不浅,可大多数都是错身而过,真正见面的机会只有角斗场那一次,那时候两人之间也是敌非友,从头到尾都没有交流的机会。 遵循着心中对于这个新近崛起的传奇人物的好奇欲望,阿尔跟在小鬼们身后走出了儿童院。 外形类似黑棺的武器匣安静竖立在院门口的大树旁。 棺椁在阳光下形成长条形的阴影,斜射开去,一直到几十米开外。 巨大的阴影中,一个高瘦的男人被孩子们当成了人梯攀爬,很快被孩子组成的海洋淹没,伴着孩子们胜利的欢呼摔倒在地上。 这还是那个总是阴沉着脸,就像全世界都欠了他一样的男人? 这还是那个号称战无不胜,永远冷静睿智的黑鹰团长? 这还是那个令翠丝愤怒发狂,仅仅因为不愿正视她一眼的冰冷家伙? 完全对不上号啊。 要不是对方超高的能力和之前那次角斗场中别无二致,阿尔几乎以为遇到了同名的人。 能力界限:130/130 才能: 战斗能力:精通 天赋: 魔约:传说 这就是扎基在他眼中的能力值。 光论能力界限和等级,他是阿尔见过的第一人,没有任何一个人类可以和他匹敌,甚至阿尔怀疑就连魔族中到底有没有高过这家伙的也不一定。 这也是扎基那远超所有人的身体素质的来源。 超高的等级加成了他全身的能力,哪怕是一个完全不懂战斗的门外汉,也能用这具身体碾压世界一流的强者,更不用说他本身的战斗能力并不弱小。 这就是黑鹰强大之秘,可却无法解释他如何得到的这一切。 哪怕是扎比达年轻时闯荡大陆,回国时也不过八九十级,黑鹰年纪轻轻就达到了这个程度,实在是没有道理。 当然如果阿尔还拥有另外一份失去的记忆,并且知道扎基杀死了上上代魔王,就不会对现在的情况感到惊讶了。 “都是可怜的人啊。” 身边响起轻叹,不知何时露娜已是出现在了阿尔身边,眼里望着的,有扎基,也有那些孩子。 那些孩子是孤儿也就算了,但是扎基他哪里可怜了? 世界上羡慕他的人估计能从奥德斯城排到柯提亚城。 “他们都是身有残缺的人,所以才能相互吸引吧。” 露娜指了指咽喉,又指了指扎基,没有再说下去。 阿尔仔细回忆,的确,之前见到扎基那次,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开过口,现在哪怕被孩子们淹没,也没有一声属于他的喊叫,作为一个陪孩子玩的角色,这似乎太奇怪了。 难道大名鼎鼎的黑鹰扎基,实际上是个哑巴? 那么对方不理会翠丝,也不是因为骄傲,完全是不想暴露自己不能说话这一点的自卑? 加上现在被一群小孩轻易压倒的情况。 阿尔突然感觉之前建立的某些观念在破碎,心中那个高高在上的孤高战士的背影慢慢开始崩塌。 刷刷。 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拉扯,低头一看,露娜面色古怪的望着远方,脚步却在不断往后退去,看手上动作,毫无疑问是要阿尔跟她一起后退。 有什么东西很危险? 向着露娜眼神的方向望去,阿尔只见到了一个坐着轮椅的美丽少女。 在这交通不便的抵抗组织基地中,如此别致的人也只有一个: 露娜的妹妹露姿。 姐姐见到妹妹为什么要躲?还要带着他一起躲? 之前露姿带他来见面的时候,露娜也没这么古怪啊。 刷刷……刷刷…… 自己的衣角被扯的越发严重了,露娜还轻轻推了自己几下,可惜双方力量差距过大,露娜的小手推在阿尔身上完全没有什么实感,连按摩的层次都比不上。 低头见露娜的脸色越发古怪,阿尔只得顺从着跟她一起躲入了角落。 确认露姿看不见这里,露娜又偷偷探出脑袋观望。 十足偷窥的架势,弄的阿尔也好奇心膨胀,躲在暗处偷偷打量。 只见微风吹起裙摆,静怡的少女被孩子们簇拥着靠近了黑鹰,两人越来越近、越走越远…… 一个转身,一起消失在了树后。 靠。 关键时刻,怎么就看不见了。 当然有小孩子在场,想来两人间也不可能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但先前被露娜的诡异表现弄出的好奇心,却在心中化为一只猛兽,不断冲击,提醒他冲过去,看看那两个男女到底在干什么。 “唉。” 身下的露娜微微轻叹,似乎也是在为什么都没能看见而可惜。 大树后。 膝下是小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扎基在背后轻轻给自己梳着头发,本就柔顺的金发,在这个男人手中,更是温顺柔软。 它们的主人脸上泛起两朵红云,娇羞无限。 可在孩子们天真无邪的注视下,露姿只能强忍着用手去推动轮子的冲动,身体如同尸体般僵硬,任由身后男子摆动。 “哇,好好看。” “露姿姐姐,大哥哥给你扎的辫子好漂亮。” “大哥哥,我也要,我也要。” 扎基不能说话,露姿则是羞得不想说话,只有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吵闹。 为了哄住这些吵闹的小祖宗,让他们安静下来,威名响彻人类世界的黑鹰团长,不得不应下了无数承诺,才摆平了这些越来越无法无天的小鬼。 静静看着扎基身上慢慢爬满无数小鬼头,抓完一个,另外一个又已经攀上了他的腰际。 露姿谈谈一笑,体会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宁静。 顿时感觉,如果时间就这样停止,也是十分美好的一件乐事。 这个午后的阳光,分外安详。 …… 帕亚某处小城的一处私人宅邸。 深藏地下的一件密室,远道而来的暗杀者再次聚齐。 “你们太慢了。” “哼,说的简单,那条路你们也不是没走过。” “好了,别吵了,他们到了也不容易,晚了也没办法,谁让我们那位皇子跑到了帕亚,这里距离我们的大本营太远。” “我已经重新确认了他的位置,不过那里似乎是抵抗组织的营地,光凭我们不好办。” “难道不能利用帕亚的官方势力?” “没用,我早就试过了,那群人明明收到了消息,却当什么都没看见。” “嘿嘿,看来这是一条价值不小的情报呐,记下来传回国内。” “是。” “至于我们的皇子殿下,严密监视,我不信他就不出来。” “到时候——” “杀!” 第六章 萨卡门托的拯救 萨卡门托。 帕亚的经济中心,同时也汇聚了帕亚顶尖的魔法研究者,是仅次于帕亚城的几座特级城市之一。 经济和魔科学研究,在这个国家并不冲突,因为帕亚最为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靠着向国外输出各式各样的新型魔科技造物,借此赚取了大量的财富。 同时魔法研究者为了解决高昂的开支,也不得不投身与工作,为帕亚效力。 因为这里的地区特殊性,智人的比例非常高,这在其他地方几乎不可想象。 智人在帕亚地位崇高,魔法师更胜,而位于其顶端的,便是帕亚七大导师。 帕亚的导师体系,既独立与贵族和王权之外,又在几百年间发展中和其密不可分,虽无掌握任何实职,却是足以左右整个国家的一股力量。 而萨卡门托这座城市,就有着第六导师塔司米和她的魔法塔驻守,她也是萨拉门托最尖端的魔法研究者。 可就是这样繁荣发达的地区,因为其中的黑暗,迎来了藏身帕亚暗处的獠牙。 瓦斯龙塔孤儿院,修建于二十年前,是帕亚伯爵瓦斯龙塔出资建立的福利机构,得到了帕亚国内广泛的认可,其主人瓦斯龙塔更是以仁善之名被广为传颂。 藏身于运送捐献物资的车队中,阿尔掀开遮掩他们的油皮厚布,视线透过缝隙打量外面,车队伴着咕噜噜的车辙声缓缓驶入。 “我们小组不是不负责战斗任务的吗?” 阿尔身边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哥哥叫做奥利弗,弟弟叫做奥马尔,十五岁,虽然年纪尚算幼小,可因为常年战斗的关系,身手和等级都非常不俗,是露姿小组中不多的武斗派,其他年纪更长的武力人员大都加入了其他两个小组。 “解救儿童也是后勤任务,我和哥哥当年也是这样被救出来的,孤儿院的防备力量通常不强。” 奥利弗在另外一侧观察,弟弟奥马尔回答了阿尔的疑问。 “就算你说的对,可为什么这个家伙也在?” 指向端坐在里侧的那个人影,阿尔没记错的话,这家伙是瓦西姆的人吧,为什么会跑过来帮他们? “是露姿姐姐介绍他来的。” 奥马尔有些愤恨地望着扎基,自己从小到大仰慕的对象,竟然喜欢上了这样一个光看着就满脸不爽的家伙,他的心情为此极为糟糕。 听见露姿的名字,哥哥奥利弗也转头瞪了一眼扎基,显然兄弟俩都一个心思。 年少慕艾,人之常情。 露姿如果不算残疾的双腿,的确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娇弱少女。 如果传言属实,之前的她想必更加迷人,这两个被她救出又从小跟着她的少年,会喜欢上她也没什么。 此时的扎基,在他们心中,无疑是最大的情敌,抢走心爱姐姐的大坏人。 要不是听从露姿的吩咐,恐怕共坐一辆车的他们转眼就要翻脸也说不定。 扎基面对两兄弟敌视的眼神,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冷着一张脸,没有与其计较的意思。 自从知道黑影扎基是个哑巴之后,在阿尔眼中,他身上的神秘光环渐渐退散,此时在兄弟俩眼中不近人情的沉默,反而代表着这家伙无法诉说的无奈。 也许只有在面对那群童真小鬼和露姿时,这个阴沉的青年才会稍稍融化。 同一时间,萨卡门托的另外一侧,瓦斯龙塔乳业工坊,同属于伯爵瓦斯龙塔的产业,以出产上好的乳制品而在上层贵族间闻名,反而是在普通人中几乎没人知晓。 “可恶,扎基那个混蛋,去了哪里?” “老子的钱啊,难道白花了。” 冲着扎基留下的黑鹰佣兵团成员大声咆哮,瓦西姆感觉自己快要气疯了。 想想自己积累日久才慢慢丰盈的金库,最近却因为对方越来越匮乏,他的心就在颤抖。 这一次更过分,明明自己付出了那么大代价,这个家伙竟然就派了十几员手下来应付自己? “放心,我们头儿就在附近,关键时候一定会来的。”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对于自己家团长的实力和信誉,这些团员无比信任。 瓦西姆被对方这有恃无恐的无赖样子气的发抖,可却无可奈何,头上的花帽摇动如旋转的花伞。 如果他知道扎基之所以缺席,是为了帮露姿白白出工,恐怕瓦西姆能直接气昏过去。 …… 青色的复合材料修筑的高塔,百米高的塔身铭刻着繁杂的花纹,散发着神秘而又强大的气息。 位于顶层的塔司米私人会客室内,高塔主人正和她的来客谈笑风生。 “瓦斯龙塔伯爵,不过是区区小事,麻烦你亲自跑一趟实在是太对不住了。” 塔司米年逾过百,却通过秘药和魔法保持了三十岁左右的青春,在帕亚国内被称为不老魔女,被帕亚贵族名媛所艳羡不已。 此时一颦一笑,竟然让同样花甲之年的瓦斯龙塔心跳加速,口干舌燥,提起茶杯猛灌一口,才觉得好了些许,大笑着试图遮掩自己的尴尬: “哈哈哈,塔司米大人您的事情又有哪件是小事,我拼劲全力也要为您办到。” “呵呵,小家伙可真会说话。” 相比她的超额年纪,看上去苍老的瓦斯龙塔的确反倒是个孩子。 “这一批的乳霜原料,还是一如既往的绝佳,你有心了。” “不敢。” 面对塔司米的夸奖,瓦斯龙塔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令塔司米极为开怀,享受着这种被人敬畏的感觉。 指尖沾起一点乳白色的液滴,送入嘴中,露出迷醉的神色,舒服得轻吟出声: “嗯——就是这个味道。” 在她脚下,一个小巧精致的圆筒中,乳白色的奶汁散发出诱人的奇特香味。 没有人知道塔司米常保青春的秘密,但这绝不包括瓦斯龙塔伯爵,因为他们家族从他爷爷那一代开始,就是塔司米专业的原料提供者。 双方互惠互利,彼此帮助,这才有了今日的第六导师和瓦斯龙塔家族的伯爵之位。 第七章 萨卡门托的拯救2 轰隆。 “什么人?” “怎么回事?” “阿蓉老妈,给我出来!” 华丽精致的大堂,随着一声爆鸣,烟尘四起,受到惊吓的帕亚贵族或是惶恐,或是愤怒,表现不一。 刷。 “呜——” 奥利弗、奥马尔两兄弟轻车熟路,在烟尘散尽前偷偷潜入,解决了站立在门口两侧的护卫,尸体倒下,脖颈处流淌而下的鲜血沿着地毯延生。 烟尘慢慢散去,有眼尖的帕亚贵族已经发现了不对,朝着门口处走来,看见被鲜血浸润的地毯,刚要尖叫。 “呜……呜……” 扎基结实有力的手掌已经按住了他的脖子,让他连简单的呼吸都成为了奢望,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动作要快,我们只有十秒,不要拖拖拉拉。” 不满地瞪了一眼扎基,似乎将他制服贵族而不杀的举动当成了向他们兄弟俩炫耀,两个大男孩对视一眼,率先向着礼堂冲去。 “交给我吧。” 扎基见阿尔上前,放开了手上不断挣扎的帕亚贵族。 可怜这名帕亚的不知名贵族刚刚脱离扎基的钳制,好不容易呼吸到了新生的空气。 轰。 面门被按住,后脑勺透过被血浸透而失去了柔软的地毯和大地负距离接触,阿尔送这个出场不足十秒的可怜家伙去了天国。 深深看了阿尔一眼,扎基冲他点点头表示感谢,继续朝里走去,那两个冲动的小鬼实在不让人放心。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挥去手上的血迹,想到出发前露姿特地给自己交代的事情,阿尔就感觉变扭无比。 “答应我,到时候尽量别让他亲手杀人。” 晨曦微明,在带着几分潮湿的空气中,坐着轮椅的美丽少女向他嘱托,脸上的神情无比郑重。 通过观察,这一路行来,阿尔也发现了扎基似乎真的有不杀人的原则,虽然可能并不是绝对不杀,但很多时候他明明可以用更快的速度打倒守卫,却总在最后关头放弃了杀死对方的机会,交给兄弟俩最后补刀。 反正也就是杀个毫无价值的人渣,阿尔实在没什么心理负担,沿途帮扎基解决了他不方便动手的家伙。 “搞定。” “这里也没问题。” 等阿尔进入礼堂大厅时,只见处处鲜血,本该富丽堂皇的场所被血污和死状惨烈的尸体点缀,嘤嘤抽泣的小孩子们衣衫半露,洁白的小手还沾着暗红色的鲜血,抹得自己本该白嫩的小脸血污斑斑,混着鼻涕眼泪更显难看。 “这里交给你们负责。” “没问题。” 奥利弗冲跟来的其他小队成员商量完毕,冲阿尔挥手致意: “你负责清理三楼,四楼交给那个混蛋,二楼和一楼由我们两负责。” 混蛋不用多说,自然指的是扎基。 的确没有在这里见到奥马尔和扎基的影子,想来是这两人去完成工作的缘故。 露姿的小组战斗人员匮乏,哪怕在这守卫力量薄弱的孤儿院中,能够独立作战的算上外援扎基也才四个,简直堪称可怜。 踏步走上三楼。 棕色的大理石地面,两面均是洁白干净的粉墙,镶着金边的黑褐色花边木门如同一个个小窗口,逐次排列,印入眼帘。 咔擦、咔擦。 来到一面门前,握住把手反复扭动,大门就像守护秘密的忠实守卫,拒绝着所有外人的进入。 轰轰。 暴力破解。 脆弱的木制房门只能阻止君子,防不了暴徒。 “啊!” 房中传来男子的尖叫。 阿尔大步踏入,一条混着不均匀赤色的‘白条’在朴素却异常宽大的床上扭来扭去。 在大床一角,浑身不着片缕的小女孩双眼茫然无神,嘴角留着涎水,本该白嫩细腻的肌肤充斥着一道道奇形怪状的红痕,有些发紫,头发凌乱,下身染血,狼藉一片。 哪怕偶尔被滚动的‘白条’波及压住自己娇小的身子,小女孩也听之任之,小小的身子轻微颤抖,却没有动弹分毫。 “哪个混蛋,你们这些狗东西不要命了吗?竟然敢让我受伤,还不快来帮我。” “啊,要死了。” 听到阿尔的脚步声,‘白条’稍稍停顿,强忍着痛楚的吸气声,还未转身见到正主,一段噼里啪啦的喝骂就已响起。 啪啪啪。 如同老鹰捉小鸡一般,早已体力耗尽,又身躯羸弱还被碎木板扎伤的帕亚贵族被阿尔抓住后背脖颈,轻易提起。 扳到正面,一连几个大耳刮子抽出,一口白牙混着血肉蹦飞四射。 之前趾高气昂的帕亚贵族挨了这顿老抽,顿时呆愣当场,混沌的脑子完全没反应过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自己被打了? 自己竟然被打了? 自己这么身份高贵的存在竟然被打了? 轰。 还不等他从混沌中理清思绪,整个人被阿尔投掷到了墙面,细嫩的一身皮肉在墙上砸出啪的一声,如同果酱般慢慢划下。 “……” “……” 和那双对世界绝望的灰暗眸子一对,阿尔心中说不出的抑郁。 将床单一掀,遮住了这个稚嫩孩童的身体。 “你们这些混蛋,给我出来——” 不愿意在这房间中多停留哪怕一秒,阿尔拳出,墙破。 “哪个混蛋……” 噗。 墙上多了又一团果酱。 噗噗噗噗噗…… 接连不断的红色果酱涂满了粉墙,是如此鲜艳。 罪恶,本就是血红色的。 身处二楼最深处的房间,面前是两名光着身子的小男孩,见到自己原本侍奉的‘客人’趴在墙上一动不动,这两名男孩也不尖叫,不在乎。 麻木的双眼定在阿尔身上,咿咿呀呀着朝他走来。 悉悉索索。 抓住阿尔的裤脚不断拉扯,动作轻柔又熟练。 “……” “唉。” “不准动,在这儿呆着。” 叹息一声,抓起床单,将这两名孩子裹住,好在这两个男童力气幼小,阿尔的身高又实在有异常人,换了普通人,估计真要被这两个孩子给宽腰解带,抓住那东西服侍一番了。 瓦斯龙塔孤儿院,名为收养无家可归的儿童,实际上却是将他们训练成听话的玩物,供给帕亚贵族淫乐。 不论男女,都被磨灭了孩童的天真,成为了工具。 既博得了平民中的声望,又收获了贵族的友谊,赚的盆满锅满。 而这样的情况,在帕亚各地并不罕见,不独独瓦斯龙塔一家。 露娜所管理的那所儿童院中,大部分孩子都出自这样的‘孤儿院’。 或者更该叫它真正的名字: ‘雏妓馆’。 第八章 萨卡门托的拯救3 瓦斯龙塔孤儿院的防御力量的确薄弱,不到五分钟,整栋建筑内外都被清理一空。 “驾。” “快上来,我们走。” 没有战斗力的露姿组成员飞快抱起一个个孩子,将他们塞入事先准备好的车厢,一辆马车满了直接出发,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奥利弗两兄弟坚持留到最后,将最后一名男孩妥善安置后朝阿尔大叫。 “扎基呢?” 环首四顾,阿尔并没有见到那张时刻阴沉着的面孔。 那个混蛋管他去死。 虽然兄弟俩都很想这么说,但最后哥哥奥利弗还是解释道: “他要留下殿后,从一开始就商量好的,也是露姿姐姐让他跟来的最大原因。” 殿后? “先上来,等下再给你解释。” 上了马车,咕噜噜驶出了这片黑暗之地。 隆隆。 几乎在他们离开不久,孤儿院就在巨大的爆炸声中炸毁,冲天而起的火光和烟尘夺人眼球。 “一级警戒!一级警戒!一级警戒!” “有罪犯袭击萨卡门托五号区域,警备队已经与其交战。” “请市民紧急撤离!” “重复一遍:请市民紧急撤离!” 无所不在的女声响彻整座城市,本来还算宁静安详的萨卡门托彻底沸腾。 这里是什么地方? 整个帕亚最重要的几座城市之一,更是魔法最发达、智人比例最高的区域地带,有无数魔法傀儡和魔法装置守卫,防御力量仅次于边境要塞和帕亚王都。 正常人用屁股想想都不敢在这样的地方闹事,可就是在今天,自从体系被建立后几十年来第一次的攻击出现了。 甚至严重程度引起了一级警戒? 敌人有多少?用的什么方式?规模多大? 除了第五区的受害者以外,其他区域的智人无不闲得将其当成了最有谈资的八卦。 至于感觉到危险? 别开玩笑了。 他们背后可是有着帕亚最强的导师撑腰。 除非另外两个大国大军入境,不然他们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敌人需要他们担心。 事实证明,这群从未经历过战争残酷的幸运儿是多么的肤浅和可笑。 化为废墟的孤儿院遗址上,此时徒留下了一地钢铁和晶石的残骸。 密密麻麻的魔法傀儡包围了天空和大地,赤红、橙黄、宝蓝,三**法光束像是雨点般密集扫射。 一道黑影在其间横冲直突。 足以让世间大多数战士瞬间倒毙的强大魔法力量,对他而言不过是微微的阻力,阻碍他快速移动的屏障,却对他的坚韧身躯造不成半点伤害。 “警告!警告!警告!” “目标罪犯太过危险,请求第六导师塔司米出动。” “已向赤火军发送救援请求。” 嘭。 黑鹰跃上高空,一直嘟嘟嘟叫个没完的某台魔法傀儡化为残片爆裂。 似乎是失去了将军的士兵,全场数量上千的魔法傀儡随着这一台主控机的销毁,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紊乱,魔法光束形成的包围网开始失去作用,渐渐散乱而黯淡。 “靠,真刺激。” “驾!” 狠狠挥动马鞭,奥马尔年轻的小脸兴奋的通红,仿佛吸引并击退了整座城市守卫的人是他一般。 “萨卡门托就是这样危险的地方,虽然很不爽,但如果没有那个混蛋的话,我们一开始是不敢打这次目标的主意的。” 摊了摊手,坐在后备箱中的哥哥奥利弗向着阿尔解释。 “放心好了,露姿姐姐说过,那个混蛋很强,不会有问题的。” 见阿尔还是忧心忡忡地回望,奥利弗装作大人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 我哪里是担心扎基那个家伙,明明是在担心这座城市好不好。 那么夸张的等级,恐怕光一个第六导师完全不会是他的对手,也不知道这座魔法之都今天会被摧残成什么样子。 阿尔甚至怀疑帕亚七大导师全上,单独对上扎基那个凶人能不能坚持不败都是一个问题。 当然帕亚还有四大魔法军团,如果这些国家机器也出动的话,那么就是十个扎基也要被耗死在这儿。 不过萨卡门托和平了太久,想必之前完全没有人想过会有盗匪袭击这边,加上还有帕亚王的关照在,只要扎基不疯到真的去干掉第六导师,推倒导师的魔法塔,想来帕亚的军队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姗姗来迟。 “什么人!” 奔马的嘶鸣,奥马尔的怒吼交织在一起,车身开始剧烈的晃动。 “不好。” “保护他们。” 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车厢内的奥利弗和阿尔对望一眼,第一时间将呆坐不动的几个孩童抱在了怀里。 嘭。 车厢爆炸,赤红的火焰撕咬吞噬,像是要毁灭掉世间一切。 两道身影急速起伏,跃出火光。 两人面目均都被熏得漆黑,万幸怀中的几个孩子都没有受到伤害。 也许是曾经的苦难太过,即使面对如此危机,这些孩童面上依然没有丝毫变化。 “小心,哥哥。” 还未站稳脚跟,奥马尔的吼叫从外侧遥遥传来。 嗖嗖嗖。 几十道弩箭夹裹着破空之声,凌空飞来,快逾闪电。 “到我这边来。” 没有犹豫的时间,突然遭遇必杀之局,阿尔和奥利弗迅速站立到一起。 纯白的护罩升起。 当当当。 强劲坚韧的箭簇撞上了铜墙铁壁,力尽之声不绝于耳。 到底是谁? 透过白色的半透明护罩,阿尔环顾四周,想要寻找敌人的踪迹。 可浓烟烈火之下,哪里分辨得出? 隆隆。 大地剧烈颤抖。 “啊!” 奥马尔的惨叫声从右侧传来。 旋即,胸口沾满鲜血,脸色苍白的奥马尔滚落到了他们面前。 “奥马尔!” 放下手上的孩子,奥利弗慌忙上前照看弟弟,阿尔也收起了魔法武装所化的护壁。 似乎是因为见识到了白色护罩的强大防御力,也可能是为了等待下一次良机,弓弩的下一次袭击迟迟未至。 “奥利弗……快跑——” 抓着自己哥哥的手臂,艰难万分地诉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奥马尔昏了过去。 “可恶……” 第九章 萨卡门托的拯救4 隆隆。 大地再次抖动。 高大的巨兽踏着火焰向他们走来。 庞大身躯带给奥利弗无比的冲击,这个年轻的小战士紧紧抱着自己弟弟昏死的身躯,脚步有些颤抖。 “吼——” 七八米高的赤红怪物,嘶吼的巨口喷吐着火焰,浑身上下肌肉虬结,没有毛发,头上长着两只犄角,眼珠泛青,暴虐狂躁。 这是一只魔物。 因为阿尔根本从他身上看不到任何信息。 这种情况他只有在泽玛和德龙的时候才有过,但泽玛说那是他们两人种族特殊,并没有受到莉莉西亚的加护导致的。 眼前这个巨大的赤红怪物,绝对不属于这种情况。 而另外一种阿尔不能分辨身体属性的情况,那就是眼前的东西是死物,完完全全没有生命力的‘道具’。 人工构成体,人类创造物品的统称,包含了魔法傀儡和魔物在内的一切。 眼前这只魔物虽然看似是个独立的生命体,实际上却是受到关键道具控制的某种魔法物品。 似乎在萨卡门托这个帕亚的魔法经济中心,出现这样的魔法造物实在正常不过。 事实却并非如此。 在帕亚,魔物的炼成是被严格禁止的。 其中牵涉到的东西十分复杂,但究其根本,还是因为魔物炼成离不开最基础的一样东西: 真正的生命。 曾经有一部分魔法师为了追求魔物的强大,特意将人类也加入了炼成元素之一。 这种做法彻底将魔物炼成这一魔法研究打上了禁忌的标签,为人所诟病。 帕亚建国后,大力发展魔法傀儡,对魔物炼成却是直接一棒子打死,如若发现境内有人使用或者传播关于魔物的一切,任何人都可以将其当场斩杀。 所以魔物出现在这里,反而是在告诉阿尔,这绝不是帕亚人的所为,最起码不可能在明面上和帕亚的魔法师扯上关系。 到底是谁? 将怀中的孩子们放下,移动脚步。 果然,不论阿尔走多远,怪物的视线始终随着他在移动。 之前那轮弩箭爆射的目标也是以他为中心,真正的目标不是别人,只有他一个。 躲藏暗处发动攻击,始终以他为目标,加上之前学院节获得的情报。 阿尔可以确定,这一次来的是同样一伙人。 奥德斯国内行事如此鬼祟,又拥有跨国追杀能力的只有奎恩里家族,原来他们也投靠了那一边。 心中苦涩弥漫,不足以为外人道。 “你们先走,不用管我。” 想通了一切,明白奎恩里家族的杀手不会轻易放手。 面对这些老鼠一样行动的家伙,他连疯魔变身都不敢轻易动用。 毕竟一旦使用过后,他就会有不短时间的虚弱期,那时候根本无力反抗,自己身边也没有强大的盟友。 如果自己再跟着这些孩子一起行动,恐怕他们也免不了卷入自己的风波。 自己的身份从未告知过任何人,奎恩里家族还不至于对这些一无所知的路人斩草除根。 “阿尔……” 奥利弗想要阻拦阿尔独自行动,他可不想回去跟露姿姐姐说自己眼睁睁看着新人去死。 可阿尔根本不听他的话语,大步冲刺,转身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急冲而去。 “吼。” 赤红怪物放出咆哮,同样紧跟阿尔离去。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四周满地狼藉,围着自己的孩童们用那无神的双眼死死盯着他,怀中的弟弟生死不知,年轻的奥利弗感觉天空是如此混沌。 …… 瓦斯龙塔乳业工坊。 “看吧,我就说了头儿一定做得到。” “哼。” 扎基的手下们放肆大笑,瓦西姆只能冷哼一声。 不论心中有多么不满,扎基已经完成了他的委托,调走了驻扎在乳业工坊中的所有魔法傀儡,极大减轻了他们攻入的难度,他还能说什么呢? “进攻。” 瓦西姆小组的成员暴力突破了建筑的所有防御系统,打开了从未暴露过的工坊内部大门。 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副不知该说是和谐还是恶心的室内牧场。 奶牛们吃的肥肥胖胖,晃动着肥大的哺乳器官和肚子吃着饲料,每一头都安静地呆在属于自己的饲育棚中。 此情此景放到任何一个正常的牧场,谁都不能说出不对。 但在这里,‘奶牛’们被一个个挺着大肚子的无意识人类女孩所取代。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哺乳器官和肚子同样无比丰硕,鲜嫩的乳香飘散在空气中,无比诱人。 和孤儿院一样,这家瓦斯龙塔名下的产业同样挂羊头卖狗肉,出产的每一滴乳制品不是正常人观念中的那种,而是人奶。 为了得到源源不绝的货源供给,这些年轻的女孩们将不停重复怀孕生子的过程,直到她们死去。 其中品质最佳的一批货物,必须是十八岁以下、第一次哺乳的女孩,这样的产品从不外卖,直接提供给第六导师塔司米。 这也是这家看似普通的小作坊,为何能够得到萨卡门托大量魔法傀儡驻守,以至于瓦西姆不得不请扎基出手调开它们的原因。 “杀了她们。” “一个不留。” 闭上眼睛,不愿意再目睹这人间惨剧哪怕一秒,瓦西姆下达了最终的命令。 …… 接连不断的爆炸轰鸣在空中炸响,各色残骸密密麻麻,带着漂亮的尾焰如同流星般四射而下。 如果不考虑危险性问题,这是一场完美到无以复加的华丽烟火表演。 刷刷刷几下。 在阿尔身后穷追不舍,碾了一路的赤色怪物刚一踏入萨卡门托的范围,笼罩天空的无数魔法魔法傀儡射出光线,将其从世界上蒸发干净。 在它们的消灭序列中,这种魔物的消灭优先级甚至在入侵者之上,可见帕亚正统派对于魔物合成的痛恨。 这一点早就在阿尔的考虑中,不然他也不会冲着这个危险的地区跑。 没有急于离开的想法,天知道来自祖国的暗杀者们隐身何处。 敌暗我明的这种时候,这场波及到整个城市的混乱,反而带给了他一份额外的安全感。 第十章 萨卡门托的拯救5 “什么!” 惊怒交加的娇斥,显示着其主人心绪的不平。 咔擦一声,指尖被嵌入细碎的玻璃也毫无所觉,塔司米眉眼扭曲,本该赏心悦目的面容满是狰狞,周身魔力疯狂涌动,没有固定的细碎杂物被吹得东摇西晃,刹那间一片狼藉。 “我名下的那个小作坊被毁了。” 瓦斯龙塔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塔司米的表情,随时准备改换口风。 即使如此,确认了这个噩耗的塔司米还是瞬间爆发,强劲的风暴刮过,轰的一下,瓦斯龙塔被撞飞到了墙面,缓缓滑落。 噗。 过于老朽的身体,受到这样的重击,瓦斯龙塔一口喷洒出无数血沫,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哼,废物。” 没有击杀了王国伯爵的惶恐不安,塔司米只是轻蔑地瞥了眼墙角的死尸。 对现今的她来说,失去了那个乳业生产地的瓦斯龙塔已是没了丝毫用处,他又知道自己太多秘密,这个时候不杀,难道还留到以后? 不单单是瓦斯龙塔,还有他家族的每一个人,塔司米都不打算放过。 但在这之前。 阴狠的眼神透过魔法塔,盯上了这一次损失惨重的罪魁祸首,红艳的双唇吐出的话语如同彻冬的寒风: “黑鹰扎基!” 隆隆隆。 方块形的魔法傀儡一块块累加嵌和在一起,形成一个个脚踏虚空的巨大傀儡,厚达数米的拳掌向着跳跃半空,无处借力的扎基拍去。 复数方向的攻击,又是在他措不及防之下,哪怕扎基反应速度再迅速,身处空中也无法躲避这一击。 只见他不慌不乱,轻轻一拍背后铁匣。 咔擦一声。 “哦,终于,终于,自由的味道。” “本大爷又一次重见天日啦,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扎基你个混小子,信不信再敢把我关里面,让全天下的美女无缘一睹我这天下第一帅哥的绝世美颜,我就把你内心里那些不可靠人的秘密全部抖出来。” “哈哈哈哈,就算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也没用,光凭你小子,还奈何不了本大爷。” “要么就乖乖听话,要么就……” 无比嘈杂吵闹的怪叫,几乎身处萨卡门托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啊啊啊啊啊,不要啊,我好痛。” “我的身体是如此高贵,你不能用我去砍这些垃圾。” “哦,我的乖孩子,求求你,不要这么做。” “你太残忍了——” 下一刻,怪叫声又变得如此可怜。 空中的扎基没有理会手上的怪剑,本着速战速决,好将这个话痨魔剑重新封印的打算,扎基横持长剑,身形在空中侧转。 当、撕拉。 最先扑来的巨大傀儡手掌如同豆腐一般被魔剑分割,电光火闪,被割下的部分化为一堆废料朝下跌落。 与此同时,借助这股作用力,扎基身形如同陀螺一般飞速旋转。 连续不绝的疯狂切割,扎基没有丝毫留情,巨型傀儡的双臂被彻底斩断,并且不可修复。 魔法无效、物理手段也无效。 萨卡门托引以为豪的傀儡军团,面对黑鹰扎基,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帕亚智人感觉从小到大培养的信仰正在崩塌。 什么时候,区区一个蛮人可以如此强大? 蛮人这种生物那脆弱的身体,哪怕经过再严酷的锻炼,在面对集群魔法时,也该是不堪一击的才对。 如果不是这样,他们日以继夜地研究改进这些魔法傀儡还有什么意义? 今天扎基的出现,毫无疑问是对这群将魔法之道视为至高的研究者的绝望打击。 虽然扎基这样的人类,在现在的人类世界中不说旷古绝今,但肯定是现在绝无仅有的独一份。 除了他以外,没有哪个人类还能拥有这样高的等级。 “给我去死。” 愤怒的咆哮声,从城市中心的魔法高塔中响起,唤起了所有帕亚智人的希望。 “我们还有导师阁下。” “对,导师才是帕亚魔法的最强代表。” “第六导师,杀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卑贱蛮人。” 千呼万唤始出来。 在帕亚智人们无比热烈、如同庆典一般的狂呼声中,塔司米的魔法身形缓缓浮现于空。 整体由青炎组成,通体炽热异常,以至于周围的空气都产生了扭曲,带着星星点点飘洒的辉光,拥有一股神秘莫测的华美之感。 不论是何种形状的魔法傀儡,在第六导师塔司米的魔法幻身出现的第一时间就从各个方向化整为零,退出了战场。 控制它们的魔法师,可不想因为退的慢了一点而得罪代表帕亚魔法师至高地位者的威严,塔司米在这萨卡门托积威日久,手底下的这些人早已将她的脾气摸了个通透。 青色火焰组成的庞然巨物仅仅张开双臂,整个高空立即化为漫天遍野的火海,滚滚热浪逼人,哪怕距离地表几十米,底下的市民依然不得不避退,好在这座城市魔法师数量众多,纷纷扬起各**法光辉,庇护自己身周的方寸之地不算太过困难。 上方化为火海,自然影响不到站立在某座建筑顶端的扎基。 但他此刻脸色也极为凝重,感受着青炎巨人无比的威势,他没有丝毫犹豫。 黑甲下的肌肉迅速隆起,整个身体都壮了一圈,紧接着足下发力。 瞬间,一道黑影横空,只余下片片残影。 “混账,不要逃!” 塔司米的吼声是如此急迫,如此愤懑。 高空的青炎之海卷出道道长龙,盘旋飞舞,没有伤到萨卡门托的一丝一毫,却以极快的速度对整座城市进行了全范围的有效打击。 可惜,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黑鹰扎基,如同他的称号一般,早已展翅高飞,消失地无影无踪。 第十一章 萨卡门托的拯救6 事实证明,没有对帕亚足够了解的阿尔做出的判断有多么失败。 之前他认为哪怕七名帕亚导师全部到齐,也威胁不到扎基。 可看现在的情况,单独一人的第六导师塔司米,就足以对扎基造成威胁。 当然如果排除魔法塔的帮助,换个场地,塔司米可能就要被扎基花式吊打了。 不管如何,这场战斗,伴随着扎基闹剧一般的退场,彻底拉下了帷幕。 塔司米不论如何愤怒,也不敢拿萨卡门托这座城市发泄,只能选择将这口气暂时吞下。 青炎幻身消散,萨卡门托的天空恢复清明。 “你这个蛮人要干什么?” “不要啊!” “救命,救命,警卫队!” 光天化日,街头还未从之前那遮天蔽日的青炎火海中回过神来,藏匿至大街小巷阴影中的魔法傀儡们也未收队,哪个蛮人敢在这种时候撩虎须? 刷刷。 阿尔瞬间感觉自己被无数双犀利愤怒的眼神死死盯上了,那是之前为扎基的表现惊骇的帕亚智人们的羞恼。 “不要啊,放过我好不好。” 身前的帕亚智人还在哭泣求饶。 啪嗒。 扔下这个快要屎尿齐流的胆小鬼,面对无数重新浮现而出的魔法傀儡,阿尔高举双手: “我投降。” 隐藏在暗处的一双双眼睛,随着阿尔老老实实跟着萨卡门托的警备队进入收押所而黯淡下去: “收队。” “等待下一次机会。” …… 一天后。 泉收到消息,穿着普通的日常装束,如同亲姐姐教育不懂事的弟弟一般,提着阿尔的耳朵将他领出了收押所。 …… 一路无事,回到自由解放战线同盟的营地时,已是深夜。 和泉分别,阿尔本想直接回转自己的居所,可不远处儿童院中传来的争执却吸引到了他的目光。 “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大声。” 哪怕距离很远,由于抵抗组织中女性成员较少,在加上位置上靠近儿童院的关系,阿尔依然分辨出了是露娜的呼喝。 “那你动作快点,不要拖拖拉拉,兄弟们多着呢。” “就是。” “来来来,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不耐烦的男声,响应者还不少的样子。 “你们轻点,不然都给我滚。” “好好好。” “嘿嘿。” 什么情况? 好奇心促使阿尔上前一探究竟。 儿童院黝黑的一角,阿尔记得是靠近露娜房间的位置,此时排起了长龙。 足有二十几个长相各异的男性面带兴奋之色,摩肩擦踵,恨不得自己更往前一步。 阿尔身材实在太过魁梧,以至于还未靠近,那群人就发现了他的存在。 位于此处营地的自然都是反抗帕亚暴政的革命义士,最起码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是如此认为的。 对突然出现的阿尔,也没什么提防之心,反而友好地对他叫道: “新来的?一看就是同道中人,去后面排队,很快就轮到你了。” “放心,我绝不多用。” “哈哈哈,是你不行吧。” “你——” 黑夜中看不清些微的颜色变化,但根据语气判断,其中一人的脸色此时一定十分精彩。 “阿尔?” 右后方突然响起了一个稍微熟悉的声音,阿尔停下脚步,朝那里望去。 原来是许久不见的刀疤,这个年近中年的大叔,当时那种身上同甘共苦,挣扎求存的不屈让阿尔印象深刻。 但是现在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刀疤,浑身充斥着酒气,脚步踉跄,还未靠近,就三次差点摔倒的样子。 刀疤手指着阿尔,向他走来,实际上却抱住了另外一个不认识的男性大呼: “哈哈,果然是好兄弟,来陪老哥哥我了。” “刀疤老哥,你又喝醉了,找错人啦。” 被刀疤抱住的那人哭笑不得,将粘在身上胡乱晃动的两只大手抓住,提起刀疤就朝阿尔推去。 “哦哦哦,原来你在这里。” “好兄弟,好兄弟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不是面目没有变化,那道长长的刀疤更是别无二家,阿尔几乎不敢相信,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印象中那个沉稳如山的老大哥就变成了这副醉生梦死的鬼样子。 是什么改变了他?连日来的观察,阿尔并不觉得瓦西姆手下有如此丰厚的腐败资本才对。 “啊——” 露娜高亢的尖叫。 “啊,终于好了。” “快点滚蛋。” “下一个,下一个。” 那二十多名男人陷入了莫名的狂躁,推推搡搡地朝前涌动。 “哎哎哎啊,你们都给我停下、停下。” 身上挂着的某只醉鬼突然大吼,气势威严,一瞬间阿尔似乎重新见到了那个角斗场上不惧生死的猛汉。 可惜,这样仅仅不过一瞬的东西,不过是错觉罢了。 某些东西,改变了,似乎就永远不会恢复。 “我这位小兄弟可是新人,大家给我个面子,让他先来。” “有意见没!有意见没!有没有~啊!” 颇有些耍酒疯的歇斯底里,面对这样的刀疤,二十多人竟然讪笑着退到了一边,让出了中间的通道。 “应该的,应该的,应该的。” 一句话就赢得了大家的遵从,刀疤极为兴奋,一拍胸脯,踉跄地勾着阿尔走上前,一边靠在阿尔身上一边嘟囔: “大家给我面子,你放心玩,不用跟他们客气……” 刀疤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此时,阿尔已经听不进去了。 在他面前,浑身沾满混浊液体的露娜背对着他的方向,双手按在墙上,脑袋因为深埋在肩膀以下的关系看不真切,结实紧凑的大腿有些颤抖,体表那些不知道是汗水还是什么的液体反射着洁白的月光,给这处黑暗角落增添了几分难得的光彩。 “还愣着干什么?” 刀疤感觉自己靠着的那个大块头停住不动,忍不住想要拍打一下这个不管在角斗场还是这里都算他后辈的小兄弟,可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抓住,并且无论如何都抽不出来。 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喝了太多酒的关系,可接连使劲,一而再,再而三,最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依然如此。 “放手,你给我放手。” 手上的疼痛感,让他昏沉迷醉的头脑清醒了大半。 扑通一下,随着阿尔突然的松手,这位曾经的硬汉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满眼金星,半天回不过神来。 “唉,你小子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做人啊你。” “竟然敢这么对刀疤大哥。” 刀疤在这群人心中似乎极为受尊重,此时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甚至有人撸起袖子就要教训阿尔。 仆仆仆…… 这些菜鸟叫的响亮,可能够将刀疤视为大哥的一群人,真实实力可想而知,也不知道瓦西姆到底招收这群废物有何用处,没有一人能受得了阿尔一下。 如果不是顾忌影响,听之前的对话,露娜也是出于自愿,阿尔一定会下死手。 “你小子等着,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败者宣言。 没有理会那些搀扶着一瘸一拐逃走的家伙,阿尔走向了露娜。 她肯定听到了双方之间的冲突,可却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 良久,肩膀似乎有些抖动,轻轻的呼唤声从黑暗中响起: “要么就上我,要么就走开。” “不要可怜我。” “……” 第十二章 昨日、今日 旧的一夜过去,伴随着新日初生,昨晚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如梦幻泡影,没有人再去提起。 不论是他、她,还是他…… 如同往日的早晨,露娜笑着给孩子们准备早餐,再一个一个叫醒这些赖床的小家伙。 于是很快,儿童院又热闹起来,到处是跑跑跳跳的小鬼。 围墙的一角,瓦西姆带着他的小组成员早早出发,为了今日的任务而奔走。 混在小队前方的刀疤如同没事人一般,跟在瓦西姆身后趾高气扬,有神的眸子私下扫射,和上方一对,微微一眯,旋即又恢复正常,哈哈笑着离去。 独立于墙垣之上,目送着他们离去,那最后的一次对视,令他心中着实叹息。 那位在角斗场中照顾新人的老大哥再也不会如同往昔一般,阿尔也不知道现在心中是何滋味。 往事如烟,所有人都在改变,唯一不变的似乎只有那个中心的‘自己’。 这个道理,对所有人都是一样。 …… “就是这样,我需要更多的战力,今天的行动需要他们。” “露姿你也知道的,我们快要没钱了。” 泉一身干练清爽的武士服,端坐在儿童院接客大厅的长桌对面,柔顺的长发反而映衬得晨光明亮了几分。 “嗯——这事主要由我负责,我自然明白,但他们出行动不久,才刚回来,这是不是太快了?” 泉的对面,休闲居家装扮的金发少女眉头紧蹙,似乎有些犹豫。 “时间不等人。” 意味深长地望了眼站立在少女背后的阿尔,作为一个卧底,泉的眼神让他不得不站出来替她说话: “我这边没有问题。” 另一边的奥利弗本来根本不想出面,两兄弟一向以露姿马首是瞻,弟弟现在更是在床上养伤,他完全没想过要在这种时候出任务。 但有了阿尔的出头,在仰慕的对象面前,他实在不愿意被认为是个懦弱胆小的逃避者,闻言瞬间站起身,朝露姿坚定万分地吼道: “露姿姐姐,请交给我吧,哪怕没有奥马尔那个家伙,我也一定会出色的完成任务。” “这样……” 为奥利弗的突然袭击吃了一惊,但露姿还有些犹豫不定。 “前天救回来的那些孩子们,适应新的环境需要不少时间,在这段时间,儿童院也该翻修一下了,不是吗?” 泉的加码,让露姿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们就交给你了,泉。” “当然,这是我的责任。” …… 奥利弗和阿尔跟着泉的小组离开,瓦西姆的小队更是早早出发,整片营地只剩下了不利行动的病患和露姿小组的后勤人员。 “哼哼……哼……” 露娜一边拍打着因为昨夜尿床而需要重新换洗的被褥,一边轻哼着不知名的歌谣,似乎彰显着心中的快乐。 “啊——” 大风刮起,床单与裙袖飘扬,露娜害羞地扯住下摆,四下打量,害羞已极。 白天和黑夜,完全判若两人的女人。 “姐姐。” “是露姿你啊,吓了跳我一跳。” 拍了拍胸口,一副担惊受怕的小模样。 看着这样的露娜,露姿眼底闪过一丝不忍,指尖拍打着轮椅那粗糙的扶手,低着头,声若蚊蝇: “昨天晚上,我也在。” “……” 露娜本来柔顺的娇躯一僵,作势拍打着线杆上未干的床单,没有任何回应。 “我知道的,都是因为我的无能。” “从很久以前开始,姐姐你为了我们……” 指甲扣入木刺,鲜血顺着伤口慢慢将扶手染成血色,露姿却像是没有察觉一般,或者是为了惩罚自己。 “没有的事,这都是我自愿的。” “后勤工作总有人要做,那些欲望冲昏头脑的男人,没有我这样的角色可是不行的。” “你呀,还是太嫩了。” 轻轻抓起露姿那已满是鲜血的苍白手掌,露娜笑着含住了还在不断滴血的指尖,温柔地用舌尖舔舐着自己这位妹妹那破碎的心。 “答应我,不要再做了。” “现在你已经不需要再这样付出了。” 收回手掌,小脸上苍白中又带着几分殷红,病态面容因此有了一种别样的魅力。 “几年前,你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确认了露姿不会再伤害自己,露娜背过身去,看似毫不介意,可这句话却深深的刺伤了露姿。 “……” 咬破了嘴角,露姿却没有说出再说一句话,慢慢推动轮椅远去。 晴朗的艳阳天,清风拍打着床单哗哗作响,明媚的少女抬起手臂,眯缝着眼望向万里晴空。 曾经有一天,也是这样一望无垠的大好天气。 那时候,自觉自己长达,能够独当一面的少女带着伙伴离开了儿童院,意气风发闯天下。 回来的时候,一群小家伙脸上带着挡不住的疲累,可却各个洋溢着无比强烈的自信。 为首的少女拉住了她的手,郑重其事地说了同样的一句话。 几个月后,昨日的欢声笑语还在耳畔,却以物是人非。 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女下身空空如也,往日欢闹的同伴没能再回来,还有儿童院中其他嗷嗷待哺的孩子。 于是那一天,她背负的道路,重新开始了。 ……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尘封已久的通道被重新启用,密集而缓慢的脚步声断断续续。 “刀疤,那个人真的会来吗?” 手上拿着照明的灯具,两撇小胡子是如此闪亮耀眼,除了瓦西姆还能是谁。 此时这个平日里有些嚣张,有些顽固的中年男子脸上满是郑重。 “我相信他。” 点点头,刀疤脸上春风得意。 谁能想到,自己在角斗场带出来的小弟,竟然给自己带来了如此之大的好处。 准确的情报,让瓦西姆小队近日来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成功。 如果不是他们,恐怕自己也不可能如此快速的在组织中提升地位。 再想想同样受过自己关照的阿尔,刀疤脸色突然阴沉了几分,复又爽朗一笑,带头朝前走去: “快点吧,我好像已经看到了灯光,他们应该到了。” 嘎吱—— 沉重的灰门被推开,泥土灰尘簌簌而下。 “欢迎你们,我们的同伴。” 散发着微光的彩灯下,棕榈色卷发的英俊少年张开双臂,在他的身后,护卫着一道魁梧的身影,在这低矮狭小的地洞中,显得是如此充天塞地。 对于那道高大健硕的身影,刀疤是如此熟悉,此刻再见,分外感动,有些哽咽: “翠丝。” …… 第十三章 远道而来的情敌 帕亚城。 中心区的某条繁华大道,人流如织,一片安宁祥和的盛况。 不论是智人还是蛮人,在这座城市都没有太多区别,最起码表面上如此。 “在这里,智人知道自己地位高于蛮人,可因为帕亚王的态度,不敢在这里对蛮人大加指责,肆意侮辱,蛮人也知道自己在这个国家地位低下,可却为了虚伪的地位平等,挤破脑袋一样想要常驻在这座城市。” 泉缓慢诉说,目光复杂至极。 身后的部分小队成员则面面相觑,比如奥利弗就拍打着阿尔的手臂,用眼神询问泉首领怎么突然大发感慨了? 这些事情,他们都知道。 可他们大多数人都无法体会泉的心情。 哪怕是为了这份虚伪的和平,像她这样的人也在暗中默默付出了无数心血。 “走吧。” 深深呼了口气,二话不多说,泉带头融入人群。 泉小队的队员们无不跟从,连句多余的问话也没有,看的奥利弗一愣一愣的,扯住阿尔奇怪地问道: “你就不觉得我们需要问一下她,这是去哪里?” “抢钱,来之前不就知道了吗?” 没好气地甩开奥利弗,阿尔紧随其他人而去。 被一个人晾在那里的奥利弗彻底无言,感觉自己和其他人貌似不在一个世界。 心中不禁疑惑,这样没有行动计划,完全跟着首领走的风格,泉领导的小队怎么还没全灭? 还有,这里可是帕亚城,而不是什么其他偏僻的乡下地区。 在这种地方抢钱,也不考虑一下城防警备队的颜面问题? 任由奥利弗在那里如何纠结,泉所率领的小队没有半点迟缓,行动迅速。 十几分钟后,随着一群蒙面歹徒飞一般的冲出,身后警铃大作,人群哗然。 一个消息以疯狂的速度在城中传播: 足以排进帕亚前三的银行业巨头塞隆伯爵位于帕亚城的银行总部被洗劫一空,匪徒行动有素,计划周详,不但破坏了银行中所有的设备,更是卷走了银行宝库中的所有财物,事后又如同谜一般的消失,警备队连对方的一点踪迹都没能抓住。 此事之奇特,足以列入帕亚城十年来最大的话题,想必接下来几年都会有人时不时的谈起。 与之相对的,作为新闻丑角出现的塞隆伯爵和帕亚城警备队正暴跳如雷。 “你说什么?” “那帮匪徒跑了一干二净,一个都没抓住?” “我们这些企业家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出事那时候你们全在女人肚皮上吗?为什么没有立马赶到?” 年过五十的塞隆伯爵放下了一切修养,如同大街上最低贱的蛮人泼妇一般卷起袖子,抓住帕亚城警备队中被派来传话的小队长就是一通唾沫横飞。 小队长被他晃得头昏眼花,却还是得陪着笑脸,连声道歉,心中将那些匪徒和上面的管理层骂了个遍,竟然把这种破事扔给他。 明明是上面那时候说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他带着小队去另外一个防线调查,结果跑了半天才发现屁事没有,反而是塞隆伯爵这边真出了事,又让他来道歉。 可这种委屈,他又到哪里说去? 只得点头哈腰地先应付了眼前这位‘苦主’: “我们正在追踪,一定能将财务追回。” “请伯爵大人放心。” …… 帕亚贵族学院不远处的一处地窖中,奥利弗正和泉手底下的大部分队员一样,啧啧称奇的打量着这座隐身帕亚王城的地下建筑。 如果换了其他地方,他们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好奇心。 但这里是哪里? 这里可是帕亚的最中心,能够在这里弄到这么一处秘密据点,奥利弗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泉的队员之前对她的命令问也不问,言听计从了。 “泉首领和阿尔呢?” 四处转了一圈,回到入口处的休息房间,奥利弗发现少了些人,不由向一位小队成员询问。 “他们都出去了。” “这个时候?” 奥利弗吓了一跳。 他们之所以躲到这里,一来是因为带着那么多尼特赶路太吃力,二来是为了暂时躲避帕亚城警备队的搜索。 可就是这种时候,他们竟然跑出去,是嫌自己命不够长吗? “放心吧,这里可是帕亚最‘安全’的地方之一,哪怕是警备队都不可能进来搜索的。” “你要是想的话,也可以出去走一圈。” 说完这些,也不理会奥利弗,率先走出了地窖出口。 “这个……” 这里难道不是敌人的老巢,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吗? 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个都跟郊游一样,半点紧张气氛都没有,就我一个人在担惊受怕啊? 这次行动,让奥利弗感觉自己对世界的认知都被重新刷新了一遍,头脑彻底混乱了。 …… 曾经来过一次的小红楼内,阿尔望着已经有些陌生的熟悉布置,心中多少有些感慨。 本以为自己一离开就再也不会和这里有所交集,没想到…… “她要见你。” “不要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 几分钟前,泉留下这句话,漂亮的一个转身,将阿尔留在了此处。 身为王室秘密培养的暗中势力,泉的一切都属于帕亚王室,这一次的行动本来不需要阿尔两人,完全是因为罗姗娜的要求,才特地将阿尔从露姿那边要了过来。 甚至可以说,之所以选择塞隆伯爵名下的产业进行攻击,也仅仅是因为他的银行开的距离帕亚贵族学院太近了,仅此而已。 将阿尔带到这里和罗姗娜会面,才是泉这一次真正的任务。 泉离开后,阿尔无所事事,可又不敢乱走,谁知道那个兴趣怪异的王女殿下是不是在其他房间准备了什么特殊的‘礼物’等待自己踩进去,然后跳出来给自己一个惊喜。 好在时间证明一切都是阿尔多想了。 没过多久,伴随着有节奏的高跟踩踏声,高挑美丽依旧的女孩来到了他的面前,穿着比上一次学院节时稍显普通的连衣礼裙,却也尽显完美身姿。 罗姗娜来到阿尔面前,笑着提起裙摆,微施一礼,优雅中又带着一丝玩味的调皮: “一切就绪,就等你了。” “我的男友。” …… 第十四章 远道而来的情敌2 热闹的学院人声鼎沸,学院广场上人头攒动。 哪怕因为互相挨挤,摩肩擦踵之下大汗如雨,依然性质不减。 能够造成如此规模空前的景象,自然不独独是整个学院的学生所能够的,来自校外,帕亚城、甚至是全国各地的名门贵女们都不期而至,她们带来的大批随从,以及一部分好事者围观,这才形成了如此拥堵的情形。 “让我们进去,你们这些还没出校门的小家伙,知道我们这些人代表着什么吗?给我们让开,不然信不信以后让你们寸步难行。” 最前排,被学生组织成员拦下的贵族少女团恼怒不甘地咆哮,周围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高举手臂助威。 而在这两群人中间,完美得充当着保护者和打手角色的众多贵族手下开始凝聚魔力,显示着自己主人所言不虚。 敢在帕亚城公然动手的存在,不是反抗组织的暴徒就是有恃无恐的贵族高层势力。 很明显,聚集于此的帕亚名门不在少数,以至于这些小姐敢于绕过父辈直接威胁乃至让手下付诸于行动。 法不责众。 她们并不担心之后的麻烦,帕亚除了军权以外的大部分权利直接掌控在议会手上,而她们的家族势力联合就代表着能够决定议会会议的走向,到时候连帕亚王都无法更改会议的最终结果。 只要她们的父辈联合在一起,哪怕她们将帕亚城给掀个底朝天,只要没有进攻王宫,行刺王室成员,都是可以被化解原谅的小矛盾。 帕亚的行政体系,就是如此臃肿繁杂。 与之相比,不论是奥德斯还是柯提亚,两方都是中央集权制,君主掌握着整个国家最高的话语权,一言出天下随。 可能当年的帕亚一代是为了联合魔法师的力量,才定下了这样的国家体制,和整个魔法阶层共享权利。 当年最早的那一批人也的确是建立了一个繁荣兴盛的魔法复兴国度,可惜随着时间的迁移,一切都在改变,显然他们的后代没有祖先的矜持和能力,在过度膨胀的欲望下冲昏了头脑。 踏踏踏。 伴随着整齐划一的隆隆声响,井然有序的骑兵队从学院一侧涌入,队伍正中迎风招展的旌旗和披挂胸前的风吼军图案,让整个场面为之一静。 贵族小姐们翘首以盼,想要见到那位名驰遐迩的英俊将军,一颗芳心怦怦乱跳,纷纷收起了之前剑拔弩张的嚣张气焰,化作淑女,想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 而其他下人或者围观群众,则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个,要知道他们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帕亚最强的军事力量代表之一:风吼军。 在帕亚这个国家,没有四大军团想要消灭而消灭不了的存在,因为他们代表的就是这个国家的最强。 除非你得到帕亚王的允许躲避进富士樊防线,不然只要四大军团出手,在帕亚这片土地上没有任何势力能够抵挡,哪怕是七大导师加上魔法塔也不行。 唏律律。 数十匹坐骑在熟练骑手的操控下稳稳停在了所有人自动让出的宽敞场地中,带头一人,银甲黑枪,卓尔不群,仅仅一个回眸,就引发了贵族少女们的惊声尖叫,场面热烈到了极致,一堵失控。 带着平易近人的微笑下得马来,风军将军(名字)的一举一动在帕亚贵族小姐们眼中是如此的迷人,简直如同馥郁芬芳的鲜花对于蝴蝶密封的诱惑一样不可自拔,那淡淡扫过人群的一眼,已足以让她们陶醉不已。 “他看我了!” “啊——” “我不行了。” …… 无数尖叫呐喊从这些平日或高贵典雅,或端庄淑女的大家闺秀口中不体面地蹦出,看呆了一众围观的好事者,他们几乎不敢想象,这些以前看似高不可攀,不可亵玩的高贵花朵面对男人时会有如此表现,几乎和花痴女别无二致。 女人不犯花痴,仅仅是因为没有那么出色的男人出现在她们面前而已。 很显然,风军将军(名字)就是这样能让女人为他疯狂的一个男人。 “将军,欢迎贲临本学院。” 一位文质彬彬的青年老师率众而出。 因为风军将军尤里的到来,原本矛盾重重,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清,代表校外的人群不再试图冲击学校内部,代表校内的学生和老师则是擦了一头的冷汗,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这是这一次护送的展品,拜托你验收。” 本该驻守边境的尤里此时出现在这里,自然不会没有理由,他这一次前来真实目的不纯,但的确也是有公务在身,不然哪怕他是四大军团的四位将军之一,私自违反军令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十分感谢。” “有了这件展品,我相信这一次的学院展览一定会非常……” 青年老师还想要再说,却被尤里温柔却凌然地打断: “罗姗娜在哪儿?” 兴致勃勃而来,甚至以他的身份干这种押送的活计,如此屈尊就卑,尤里可不是为了眼前不起眼的青年老师,他的目标明确,既然已经谈完了正事,不愿意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王女殿下她……” 青年老师脸色一苦,想到来之前塔蒂安娜对他传的话,此时面对当事者之一,他的心底就不由一片发凉。 “这个——”“那个——” 因为紧张,青年老师一时半会儿完全想不出自己能干些什么,竟然变成了哑巴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浑身止不住的大汗滚滚而下,很快浸湿了背脊,在背上留下一片湿痕。 “嗯?” 面前这人如此慌张,常年军旅生涯,在边境线上说一不二,杀伐果断的风军将军尤里彻底没了磨蹭的耐心,朝手下亲卫示意一眼。 两名亲卫上前,一左一右夹住了青年老师,提到了尤里面前。 “我说,我说。” 还未等到他们做什么,听闻过边境苦寒可怕的青年老师自己把自己吓得魂不附体,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将所有事情说了出来。 咔擦。 脚下的地面发生龟裂,尤里挺拔的剑眉倒立而起,低声喝骂: “果然是这些该死的蛮人。” 第十五章 远道而来的情敌3 宽阔敞亮的大礼堂被布置一新,来来往往的贸易商人和帕亚魔法师三三两两汇聚一处,对着某件新事物评头论足。 四方角落里时不时闪过一道魔法阵的光辉,似松实紧的保护着这处临时展馆。 踏踏踏。 沉重又整齐的步伐,哪怕没有亲眼所见,依然不难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气势昂扬的军人风姿。 “终于来了。” “嘿嘿,这下有好戏看了。” “我赌这个数,等下要那小子站不住十分钟。” “哼,我赌一分钟。” “我也有点兴趣,就赌三分钟好了。” …… 原本还算平淡的气氛,随着某人的到来突然变得热烈无比。 耳边是那毫不隐晦拿自己能挺几分钟开涮的赌局吵闹声,阿尔面容保持着古今无波,心中却着实有些不爽,任谁突然被摆到这么一个尴尬的位置,还被绝大多数人齐齐看低几分都会心情不好。 “等下就看你的表现了。” 自从展会开始就一直常伴他身侧的罗姗娜紧紧勾住了阿尔的小臂,示意阿尔弯腰,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声音也透着几分难得的紧张。 哪怕罗姗娜在普通女性中身材算得上高挑,可惜那是以帕亚为标准来计算,放到奥德斯,她的身高实在不起眼,与阿尔这种奥德斯 本土也算得上高大的男人站在一起,仅仅是挽住他的小臂已经是极限,两人小声交流起来分外不便。 耳朵因为这个亲昵的举动有些发痒,阿尔想要后退,罗姗娜还未说完,急忙凑了上去,没想到阿尔稍微退了些许就停下,顿时变成了罗姗娜咬住了他的耳朵。 顿时,两人动作都是一顿。 罗姗娜在今天之前,从未和男性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有些不知所措。 阿尔则是敏感带突遭袭击,身体难免起了些反应。 而在外人看来,这是小情侣之间的一场游戏,换到平时任何一个场合,任何一对男女身上,都没有什么大不了。 可偏偏是在这里,尤其其中之一的对象还是帕亚下一代的继承者。 这下子,所有人看向他们的目光更是诡异了三分,其中不乏对阿尔的敌意和审视。 如果说之前他们中某些人还认为今天仅仅是王女殿下对风军将军尤里某种意义上的拒绝,他们乐见其成的话,随着罗姗娜和阿尔关系的进一步展示,他们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联想。 不论是阿尔还是风军将军尤里,对帕亚的王室继承者来说,都不算什么良好的选择。 罗姗娜的婚姻,在她登基后经过各方角逐,才应该被最终确定,其对象哪怕不是国内的某些大贵族后裔,也该是国外某些大势力的俊才,能够给帕亚带来更好的发展。 毕竟,虽然罗姗娜才是真正的下一代帕亚王继承者,但历史上从来不缺后宫干政的情况,任何一点足以影响到王室构成的小变化,都足以引起有心者的瞩目。 这也就是在帕亚这个王权对于国家管理不太重要的国家,换了奥德斯那种地方,身为王子王女敢于公开自己和一个莫名来历的人谈恋爱,估计下一刻他的恋人就要被当场抓去审问,不查个一清二楚决不罢休。 皇后之位更是贵族势力间各方的妥协,像阿尔生母那种普通的出生,当时哪怕她生下了帝国唯一的继承人,依然无望染指皇后的宝座,最后更是惨死于宫廷的勾心斗角,就是因为她没有足够强大的背后势力可以依靠。 即使在她死后,泽玛也找出了下毒的幕后黑手,并予以报复,依然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 而这一幕,同样落在了正带着亲卫队跟着青年老师走入大礼堂的尤里眼中。 刹那间,流风荡漾,高挂与礼堂顶部的华丽灯具摇摇欲坠,发出咔擦咔擦的难听噪音。 阿尔更是感觉身上一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而下,半边身子隐隐作痛。 他毫不怀疑,如果罗姗娜不在自己身边,如果这里不是有这么多人看着,面前这个看上去英俊不凡、淡然微笑的风军将军尤里,会选择第一时间对他下杀手。 “没事吧?” 罗姗娜察觉到了阿尔的不对劲,这一次的目标风将军尤里又已出现,关心地询问,更有意无意挡在了阿尔和尤里中间。 自己喜欢的人那柔声细气、泰然自若地关怀样子,偏偏不是对着自己,彻底点燃了尤里心中那隐隐沸腾的火焰。 轰隆。 宛若火山迸发般猛烈的感情汹涌澎湃,偏偏在这里他只能忍耐这个该死的蛮人杂碎,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尤里大步向着位居中央处的两人走来。 “罗姗娜殿下,久疏问候,属下万分抱歉。” 毫无瑕疵地恭敬礼节和态度,如果不是之前那一瞬间的感觉,阿尔绝不会相信面前这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之前对自己产生过任何恶意。 “我之前就听说过你要回来,比我预想的还要快了一点。” 阿尔感觉罗姗娜将身子靠得更近了,事先特地让他换上的礼服是如此单薄、紧致,以至于他此时能够洗洗感受到双方之间隔着几层布片的细腻触感。 ‘杀了他、杀了这个敢于玷污罗姗娜的杂碎、亲手把他碾碎成渣渣……’ 心中再如何咆哮,尤里仍旧保持着表面的风度,轻吻罗姗娜的手背,显示着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 在这之前,阿尔从未见过罗姗娜和其他男人有如此程度的亲近举动。 尤里和罗姗娜的关系,通过之前塔蒂安娜的介绍,他也算是略知一二。 要类比的话,就和他妹妹盖娜和爱德华的关系极为相似。 年幼时期,尤里就是负责保护罗姗娜的近卫,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直到罗姗娜十三岁的时候,上一代风将军出了意外,尤里不得不走马上任,两人这才被分开。 他们这样的孤儿从小就是被帕亚王室作为军队中的高层后备役所培养,尤里更是当时最出色的一个。 到了现在,尤里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四大将军之一,风吼军团彻底被他所掌控,在帕亚国内也是不可小觑的一个人物,兼且年轻英俊,不知道是多少少女怀春的对象。 可惜,偏偏这个风光无限的年轻将军早在几年前就爱上了他本该侍奉的主人,对其他女人毫无兴趣。 随着他的权利越发稳固壮大,他的心思也不在隐瞒,到了如今几乎是人尽皆知,那些爱慕尤里的少女不但没有因此放弃,反而对这样痴情的男人更加追崇。 第十六章 远道而来的情敌4 但这一切对于罗姗娜来说,却是如此无奈。 她对尤里的感情,仅止于妹妹对哥哥的好感,仅此而已。 更何况她知道自己的责任,一直以下一代帕亚王的要求严格要求着自己,两人之间的地位天差地别,她怎么可能接受尤里的这份感情。 因此一直以来都躲避着对方。 可两人之间曾经的关系,加上尤里手上的力量,让她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段单方面的强烈感情,只能拖延下去。 这一拖,就到了如今。 几年时光中,凡是敢于接近罗姗娜的男性都被尤里或明或暗的解决,方式有简单的警告到直接消灭,可以说是毫无底线可言。 也因此造成了罗姗娜除了亚马拉这个弟弟以外,身边几乎就没有其他同龄男性存在的痕迹,这全部依赖于尤里的功劳。 这几年,罗姗娜对尤里的态度也开始慢慢转变,到了如今,已经彻底将其当成了一般的属下,幼时积累的好感化为乌有。 而尤里对此,一无所知,依然一厢情愿的守护着自己喜欢的那个女孩。 忠犬和疯犬,一字之差,有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 “罗姗娜学姐,展会已经可以开始了。” 一道靓丽的身影插入,突兀打断了现场略微有些尴尬沉闷的气氛。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给阿尔带过路的齐娜。 此时的她眉目之间流光溢彩,兴致昂然自若,显然对三人之间的八卦好奇心十足的样子,一闪一闪的目光来回在三人身上扫射。 对自己弟弟亚马拉喜欢的这个女人,罗姗娜有些头疼,既不能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处置,她本身又实在是不太喜欢这个女人,偏偏因为亚马拉的关系还不能直接动手,所以平日里看到齐娜出现,她就有种遇见自己的克星的荒谬感。 但唯有这一次,她觉得齐娜的出现是如此的理所应当,恰到好处。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尤里你在这里稍稍等待,这一次辛苦你了。” “阿尔,我们走吧。” 向尤里告辞,亲热地拉着阿尔转向台上。 罗姗娜还没有任何异常感觉,阿尔则在转身的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芒刺在背,什么叫做汗毛直立。 自己身后那位帕亚四大军团长之一的尤里将军,恐怕是将自己视为世界上最想铲除的目标,此时一定用最恶毒的眼神考虑从自己身上哪个角度干掉自己比较好。 考虑到对方所掌握的实际兵力,阿尔深深地感觉到自己这一次被罗姗娜给坑到了一个无底大坑中。 仅仅被带到台前,罗姗娜就松开了他的手臂,独自上台发表演讲,阿尔如同一个普通观众一般在台下看着。 唯有此时此刻,罗姗娜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帕亚继承者,没有之前为了追求者的苦恼,也没有不善于应付男性的笨拙,自信洒脱,肆意张扬,仿佛全世界都在她的掌握中。 “是不是迷上公主了?” 悠悠然的声音吓了聚精会神的阿尔一跳,转头却发现是面无表情的塔蒂安娜悄悄站到了他身边,会场中人数过多随意走动,阿尔之前也没在意别人的靠近,那样显得也太神经质了。 “如果是你的话,可以的,身份合格。” “皇子殿下。” 塔蒂安娜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语调小声说道,内容却让阿尔心头一跳。 泽玛为了找他,曾经将帕亚王给暴打了一顿。 虽然泽玛和帕亚的关系非常特殊,但阿尔也不信帕亚王会不查自己的身份,哪怕是个死人,让一国之主遭受到了这种堪称污辱的挑衅,如果连真实身份都没弄清楚,恐怕不论是谁都不能舒坦。 不过既然之前帕亚王没有提起,阿尔也不可能自己去确认,本以为此事会成为双方之间的默契秘密被保守下去。 但他也没想过,帕亚王竟然会将这些告诉给塔蒂安娜。 眼前的少女是罗姗娜团队真正的中枢,很多罗姗娜不会在乎或者不需要知道的情报,反而她一清二楚,是被作为将来的帕亚支柱在培养的角色。 “如果你们两个结合,到时候只要你需要,等到公主登上王位,帕亚可以出兵……” 镜片下的目光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心中的腹稿犹如毒蛇吐信般徐徐道来。 “不要说了。” 冷冷打断了塔蒂安娜接下去想要诉说的内容,阿尔没有再去看她一眼的兴趣,目不转睛的望向台上意气风发的罗姗娜,断绝了两人继续交谈的可能。 此时此刻,台上的王女在他眼中也失去了之前的光辉,变得不再具备任何魅力。 因为塔蒂安娜的话语,让阿尔彻底醒悟过来。 不论如何,这里都是帕亚,而不是属于自己的国家。 自己跟这里终究是格格不入的异类。 能够合作,却不能深交。 这就是自己和罗姗娜之间仅可能的关系。 不然真如同塔蒂安娜所描绘的那样发展,未来的某一天,自己带着他国的兵力进入奥德斯,不论事情成败与否,自己都已经不再是正统。 单纯的成王败寇,这并非是他所追求的道路。 追求的过程,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哪怕最后失败,他也绝不后悔。 “……” 被打断的塔蒂安娜从上到下审视了眼前魁梧的男人一遍,抿紧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就那么相伴站立在台下。 满场演说总是冗长而无趣,哪怕是罗姗娜再有激情,身份高贵,人也漂亮,长久的时间冲刷下也让人觉得不免无趣。 所以罗姗娜在上台仅仅十数分钟后就结束了演讲,下得台来,目光奇怪的在阿尔和塔蒂安娜身上来回逡巡。 出于对两人的熟悉,敏感如她,显然发现了自己两个同伴间那小小的不对劲。 “罗姗娜。” 苦等已久的尤里上前,手上捧着来自柯提亚的珍贵宝石。 “阿尔,我带你参观。” 像是被枝条催促的蚂蚱,罗姗娜急匆匆地带着阿尔离去,徒留英俊不凡的军团长白白抬起手臂,好不尴尬。 “将军,这一次,还是让我来陪你吧。” 塔蒂安娜适时上前,挡在了还想要跟上的尤里面前。 第十七章 远道而来的情敌5 隐晦的树林深处,一片昏暗,茂密的枝叶遮挡了大多数阳光,树林边线如同光与暗的交汇处,少有人靠近。 但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有例外。 “听说了吗?风吼军将军那件事。” “听说了,听说了。” “什么情况?” “哎呀,你没看到,我跟你说,好像是那个传得神乎其神的年轻将军尤里跟个傻子一样跟在罗姗娜学姐身后,却只能看着他们两个秀恩爱。” “不过那个和罗姗娜在一起的蛮人是谁啊?” “你竟然不知道?” “不知道。” “不久之前那个从罗姗娜学姐住的地方走出来的男人啊,听说他们两个早就住到一起了。” “真的假的,罗姗娜学姐没这么随便吧。” “当时大多数学生都可以作证的,不信你问她。” “恩恩恩恩。” “竟然是真的——” 咔擦。 看着那说说笑笑的三个女学生越走越远,尤里原本随意搭在树干上的手掌如同铁锥一般嵌入树干中,凹出一个深深的大洞。 她们的话语,如同一把把小刀,将他本就伤痕累累的内心又刨出了一个个血洞。 本该停留在会场应付各方势力的他之所以会独自出现在这里,全都是因为罗姗娜和阿尔的组合时不时在他眼前上演一下什么叫做恩爱,什么叫做真正的情侣关系。 屡次遭遇刺激之下,尤里才甩脱了手下,一个人跑到树林里想要安静地独处。 可偏偏这种时刻,三个闲逛的女学生再次给他来了个暴击,交流中透露出的残酷现实几乎将他推入深渊。 事实上罗姗娜之所以找上阿尔来充当男友斩断尤里对她的希望,最大的原因还是之前那次住宿事件之后,学院中关于阿尔和她的流言蜚语早已满天飞,这才顺水推舟。 哪怕没有这三个女学生,塔蒂安娜一会也会安排其他学生出场,将这一事实‘告诉’给尤里,好彻底打消对方心中那点小心思。 “该死的狗男女。” 得知自己心爱的女神背着自己和别的男人苟合,还闹得人尽皆知,尤里心中瞬间乌云密布,甚至此刻将罗姗娜都给恨上了。 伤心已及的男人踉踉跄跄着走出树林,他想要去早点处理完这里的首尾,好离开这个让他百般不适的糟糕学院,在如同以往那样收拾掉那个罗姗娜身边的杂碎,但这一次,他绝对会让阿尔生不如死。 他并不知道,同一时刻,在距离他三百米开外的更隐秘处,齐娜正注视着他离开的落寞背影,脸上露出了奸计得逞的微笑。 而在她的身边,之前谈话中透露给他消息的三位女学生恭敬的立在她面前,表情认真一丝不苟,望向齐娜的目光中带着崇敬和畏惧,一如他自己手下的风吼军亲卫一般。 “真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掌握着帕亚四分之一军事力量的军团长因爱生恨背叛祖国,真是个完美的剧本。” “到时候不论是攻击帕亚本土还是出走他国,对这个讨厌的国度都是个沉重的打击,还能对王室的威信产生几乎不可弥补的伤痕。” “一旦成功的话,恐怕将会是一百年来帕亚最大的丑闻了吧,呵呵。” “调整计划,接下来两年时间,将尤里作为最优先目标对待。” “是,将军。” 听完手下的汇报,齐娜思忖半响,做出了以上决定。 片刻后,又问道: “还是没有查出那个蛮人的身份吗?” 她可不信,一个毫无来历的人真能接近帕亚王女到如此地步。 见属下摇头,齐娜失望地摇摇头: “我们走吧,离开太久,引起人怀疑可不好。” “不过有点奇怪,最近那个蠢货王子对我的骚扰好像消失了,难道又在酝酿什么奇怪的计划?” 想起曾经亚马拉策划的各种求爱行动,哪怕是以齐娜的心性,一想到过去那些堪称可怕的回忆,齐娜的脚步不禁有些发飘。 最终担心化为了行动: “给我查,把亚马拉那家伙最近在干什么都汇报上来。” …… 她们走后没多久,树林里飘飘荡荡响起一阵笑声: “看来你喜欢的人真实身份可不简单啊。” “闭嘴。” “你想要得到我的帮助,现在还不够,你还不愿意相信我吗?” “……” 自言自语的少年现身,脸色一会轻松一会凝重,变换着不同的风格,说话声音也不尽相同。 “你想要更了解你喜欢的那个人,我已经完成了你的要求,证明了我的诚意。” “而你最最想要的其实是胜过你的双胞胎姐姐,不是吗?” “没有我的帮助,你一辈子也超不过她,你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需要我的存在。” 充满蛊惑的话语,徐徐道来,和事实一般无二的言语化为锋刃刺入亚马拉内心。 “好。” 这声回答仿佛把身上所有的力气用尽,亚马拉面色麻木呆然。 片刻后,林中的黑暗变得更深了。 …… “哼——” 尤里汇合了自己的手下,好不容易打发了那些前来献媚的商人和贵族,最后看了一眼始终没有分开的罗姗娜和阿尔,冷哼一声转头离去。 刚刚行出没有多久,一个意料外的人拦在了他们面前。 在帕亚,如今的尤里可以不给任何人面子,但唯独那几位,他依然需要保持恭顺的态度。 “亚马拉殿下贵安。” 对这位王子殿下,尤里心中并没有多少在意,与其姐姐一比,双胞胎中的弟弟就实在太过没有存在感了点,除了他王室成员的身份之外,实在没有任何一点值得他看重。 本想行礼之后立刻告辞,谁知道今天这位向来和他没有交集的王子殿下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仍旧固执地阻拦在他面前,一步不退。 不等稍稍皱眉的尤里想要如何表达自己的不满才能让人找不出毛病,亚马拉率先开口,一句话就让他脸色大变: “我用……” …… 揉弄着酸疼的肩膀,阿尔全身上下一阵噼里啪啦的骨爆声响。 陪女人是一件体力活,陪一个女人应酬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更是一件体力加脑力活动。 一天下来,阿尔感觉自己全身都如同生锈了一般难受。 刚刚回到抵抗组织的营地中,还未来得及休息片刻,阿尔就从露姿那儿得知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大计划。 第十八章 崩灭的开端 “什么?破坏富士樊防线?” 想出这个计划的人一定疯了。 这是阿尔听到这个崩灭计划的第一反应。 立刻去告诉泉,再让他通知帕亚王。 这是闪过脑海的第二个反应。 一转身,却发现扎基已经拦在了自己通往外侧的正中央。 “阿尔大哥。” 奥利弗面带犹豫的出现在一侧,身边跟着阴沉的瓦西姆,后者厉声喝道: “你果然是个奸细。” “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理由的被无端指责,阿尔即使有些不安,也不会因此轻易松口。 “哼。” 瓦西姆推了奥利弗一把,让他踉跄着上前,只见他看看阿尔,又看看坐在轮椅上始终没抬头的露姿,一咬牙: “我看到了,白天你和帕亚王女在一起。” “所有人都在说,你是将来要嫁入王室的人。” “……” 阿尔这下也愣住了,搞不明白奥利弗是怎么看到那一幕的,虽然泉安排的隐藏地点距离帕亚贵族学院很近,可依然在学院范围之外。 白天除了受到邀请的商人和贵族,没有资格的人哪怕身份再尊贵也要被拦在学院之外,毕竟场地有限,乱哄哄的话,一场好好的展会瞬间就变成了闹剧。 奥利弗这样身份不明的帕亚蛮人,别说进入展会中心见到他和罗姗娜在一起,明明应该连最边缘的学院都进不去才对。 正是考虑完全,泉才敢带着抵抗组织成员如此明目张胆的靠近帕亚贵族学院。 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超出预料之外的插曲,才导致了眼前的变化。 “还有什么可说的,露姿,这种奸细就该直接杀掉,他的尸体更应该挂出去打击帕亚王室的威信,这才是利益最大化的方法。” 瓦西姆捋着自己那两条修剪精美的小胡子,如同发现了真理的狂信徒一般大声咆哮,不知情的人绝对会认为他和阿尔有生死大仇。 “不行。” 露姿坚定地拒绝了瓦西姆面红耳赤的狂热提议,又转向了扎基: “拜托不要杀死他。” “扎基,你收了我的钱,这是委托,你是雇佣兵。” 扎基点点头,无视了瓦西姆的咆哮。 实力上的巨大差距,阿尔几乎没能看清扎基的动作,只觉身体一麻,整个人顿时昏死过去,人事不知。 “这是我的人,由我们小队负责。” 示意奥利弗接过阿尔,露姿挡在了瓦西姆面前。 “可他是敌人。” “这只是还没有证明的‘谣言’!” 死死咬紧了‘谣言’二字,露姿半步不退。 在眼前的倔强少女身上,瓦西姆似乎看到了曾经闪耀过的光辉,气势顿时一滞,逃避似的转过视线,不愿与那坚定不移的光芒对视。 “我的小组会配合你的崩灭计划,但我的人也交给我安排。” “现在,请你离开。” 面对露姿突然的强势,瓦西姆无可奈何,又恨恨瞪了眼收钱不办事的扎基,气恼地大步离开。 “将阿尔带下去关起来。” “好的,露姿姐姐。” …… “嗯——” 当阿尔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身处昏暗的地下,身上更是被锁上了看不清材质的锁链,四周除了锁链以外,连墙壁都摸不到。 再联想到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不由有些急迫。 瓦西姆的崩灭计划实在太过丧心病狂,富士樊防线停止的下场,就是整个帕亚重新化作魔族的后花园,历史上帕亚和魔族经历了无数次战斗,才奠定了如今的富士樊防线。 也因为富士樊的存在,现在面向魔族领地的方向上帕亚没有一支军队驻守。 可以说富士樊防线一旦被迫,整个帕亚都将因此陷入危局。 瓦西姆的崩灭计划,根本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消灭帕亚,毕竟蛮人才是帕亚人数最多的人群,也将是富士樊防线崩灭后损失最惨重的一方。 也因此,他所谓的崩灭,仅仅是计划让富士樊防线失灵一小段时间,趁着这段时间,他要让抵抗组织领导着数量众多的蛮人,占据绝大多数重要城市的控制权,并以此为基础,成立帕亚国中蛮人自己的势力,到时候再和帕亚智人分庭抗礼也好,还是谈条件加强日后的蛮人生活条件也罢,甚至联合国外势力彻底推翻帕亚的统治,主动权都将在蛮人这一方。 而要达成这一点,就要破坏掉富士樊防线的能量供给装置。 富士樊的强大建立与其本身超高的能量损耗上,而这份损耗的能源自然不是光靠地利提供的那点魔力所能支撑,真正的大头来自与帕亚每一名智人。 帕亚本土建造了很多便民设施,而他们的使用往往都需要魔力输入,其中一部分就被用于输送入富士樊防线。 可以说富士樊的运作,就是靠着无数智人在支撑。 这也是智人在帕亚的地位居高不下的最大原因。 哪怕你的魔力不足以支撑你成为强大的魔法师,依然能够保卫国家,这就是当年富士樊防线建立的理念,也是帕亚作为魔法师国度最足以自豪的一点。 每天无数智人产生的能源太过分散,往往需要通过几个主要的节点才被送入富士樊防线。 这样的节点共有七个,正是帕亚的七座魔法塔。 所对应的七位导师地位如此之高,也是因为他们守护着整个帕亚的安危。 瓦西姆的计划所要做的,就是破坏掉这七座塔,切断遍及整个帕亚的能量网络,到时候不单单是富士樊防线,帕亚的所有魔法傀儡都将失去动力,城市防御力降至低谷。 不但如此,更因为富士樊的特殊性,它一旦出现问题,全国所有的智人都要遵照特殊条例前去指定地点用自身魔力供给富士樊防线的运作,而这之中也包括了帕亚的军队。 所以一旦崩灭计划正式展开,瓦西姆的部队占领城市将没有半点阻扰。 如果真的能够一切顺利,瓦西姆毫无疑问会成为带领帕亚蛮人走出困境的圣人。 可惜也只是如果,风险则是将帕亚所有人的命运寄托于一场赌博,阿尔可不想面对无穷无尽的魔族大军,那种场面,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咔擦。 钥匙转动和铁门被打开的声音。 伴随着柔和的灯光,露娜那有些单薄的身影出现在阿尔面前。 身上束缚的铁链被解开,露娜示意他不要说话。 两人一路无声,悄悄潜出牢房。 “为什么?” 见周围无人,阿尔终于忍不住开口。 “这是露姿的意思。” 什么? 想到之前露姿也是抓捕自己的一员,阿尔实在有些无法相信。 “你不懂的,去做你现在认为该做的就好。” 没有再说什么,露娜转身离开。 时间紧迫,阿尔没有再追根究底,先去找到了泉,将此事跟她一说,泉慌忙联系帕亚王,帕亚王稍一调查,发现七名导师最近因为各种意外,其中过半都离开了自己的魔法塔。 其中一例,就是塔司米因为失去了青春常驻的货源,恐惧与自己的衰老,正满世界的重新寻找合作伙伴,也因此离开了魔法塔。 帕亚王紧急调动就近的风吼军团看守魔法塔,总算让人稍安些许。 本以为有着帕亚军团的防护,一切都该万无一失。 可仅仅五个小时后,消息传来: 四座魔法塔被破坏,帕亚全国执行一级警戒令,所有智人放下一切,将输送魔力供给富士樊防线作为第一要务。 第一章 开端 “到底是怎么回事?” 泉和阿尔四目相望,对突然发生的现状都是不敢相信。 谁能想到,瓦西姆的动作如此之快,崩灭计划几乎刚刚透露出一丝风声,就以闪电般的速度被完成了。 如果瓦西姆真有这样的实力,这几年带领着抵抗组织怎么可能被压迫到这个程度? 说的难听点,在泉提供给帕亚王的危害人员名单上,瓦西姆连上去的资格都没有,不然他这样坚定的反帕亚份子,早就已经被处理掉了。 可就是这样的小角色,却完成了抵抗组织无数前辈英豪都没能完成的壮举,堪称奇迹。 …… “阿尔,有新的命令。” 还未在泉安排的休息屋中停留多久,泉面带凝重的走了进来。 阿尔很奇怪,这种时候他们这些见不得光的人能做什么? “王子和王女同时被绑架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泉接下来开口的第一句就吓了阿尔一跳。 赶在这种帕亚危机关头,要说是‘正巧’发生了帕亚下一代继承者被同时绑架这种事情,恐怕谁都不会觉得这是巧合。 但还是那个问题,光靠瓦西姆那群人,真的有可能在攻击四座魔法塔的同时兼顾绑架人质这种事情? 光是前者就已经接近不可能了,虽然现在的事实证明他们办到了。 而关于四座魔法塔被破坏的消息,至今都没有准确的报告传来。 因为随着魔法塔的被破坏,范围内的庞大魔力失去控制,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死于非命。 最起码,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活口’站出来说话。 “到底怎么回事?” 不论是罗姗娜还是亚马拉,短短的相处时间中,和阿尔的关系相处的极为和谐,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这两位发生意外。 “不知道。” 泉也是满脑袋的疑惑,那些安排在罗姗娜和亚马拉身边的护卫力量明的暗的都有不少,能够让他们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这份本事,加上现在又处于特殊时期,由不得他们不多想。 “我能做什么?” 既然泉来找自己,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每个王室成员从出生开始身上就被施加了追踪魔法,常年如此,这一点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阿尔点点头,像帕亚这样的魔法国度,用魔法做到这种程度似乎没什么奇怪,泽玛不也可以随时知道那块红宝石的下落进而传送到自己身边吗? “现在包括帕亚王在内的所有人都在忙于组织富士樊防线崩溃,只有我们才能随意行动。” 泉似乎对于这一点极为遗憾的样子,身为一个帕亚人,却在这种时候帮不上忙,想必心中一定极为痛恨自己没有魔法天赋的事情。 实际上这种事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本来就不在那个体系中的泉,有她没她也实在没差别。 “这个给你,王子距离太远,我负责去追踪他,你的目标是王女殿下。” 一个类似小铁块的牌子送到了阿尔面前,上面一闪闪得亮起几个小点。 “红色是你自己,绿色是王子殿下,白色是王女殿下。” “拜托了。” 似乎真的非常急迫,泉没有再多说上面,转身告辞。 徒留下阿尔对着手上的魔法道具傻眼。 这东西只显示了彼此双方之间的方向,可中间有着什么,是否需要绕路,甚至具体的距离都没有,这种模糊的感应魔法,实在让他有些抓瞎。 “如果泽玛在就好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空闲下来。” 这种时候,如果有泽玛的瞬移能力,毫无疑问这些都不是问题。 一遍苦恼于如何尽快搜寻到罗姗娜,阿尔一遍向外走去。 此时的营地中,因为大部分人,包括露姿小组的后勤人员大都外出充当引导者的身份,所以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人停留,很少安静。 “那个……你知道露娜姐姐去哪里了吗?” 一群小鬼跑到阿尔面前,为首的男孩有些猥琐,似乎对体型魁梧的阿尔很是害怕,但却依然勇敢的出来说话。 营地中见不到一个大人的情况,似乎让这群小鬼极为不安,纷纷用被抛弃的眼神望向阿尔。 这样的情形,哪怕知道罗姗娜那边出现了不可预知的意外,时间紧迫,阿尔还是蹲下身子,耐心开导: “露娜姐姐她们去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为了让大家明天生活的更好。” 如果真的能够按照瓦西姆所计划的那样。 可惜这句话阿尔自己都不太信,实在说不出口,想想也没必要让这些孩子知道,徒增担忧。 “真的吗?那她们今天晚上会回来吗?” 小孩群中一个少了一只眼睛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询问,看向阿尔的目光中满是期待。 “嗯,一定会的。” 瓦西姆的行动不知道要多久才会结束,但阿尔相信,凭露娜对这些孩子的关心,一定不会忘记他们不管。 “太好了,那我们回去准备晚餐。” “这一次要让露娜姐姐看看我们的本事。” 大部分孩子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欢天喜地的离开,但还有几十名稍长的留了下来,深深对着阿尔弯腰鞠躬: “拜托大哥哥你了,请一定要把露娜姐姐她们带回来。” 这些孩子看来已经猜出了什么,其中不少人都是从小就饱受折磨的孩童,自然远比其他同龄人更为成熟一些,他们清楚一旦失去露娜等人的庇护,自己的下场将会如何,他们远比其他人更关心露娜的去向,不单纯为了露娜,也是为了自己。 “放心吧。” 心情沉重地答应下来,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只有看天命了。 …… 与此同时,一座名为思兰德的城市中心,露姿和瓦西姆联合在这里建立了指挥中心。 得益于帕亚的魔法科技,远程通讯极为方便,哪怕是没有魔力的人也可以使用,当然这样的魔法道具极为昂贵,但令人吃惊的是,瓦西姆手上偏偏就是拿出了足以支撑上千人联系的数量。 这让露姿困惑的同时,心中也难免多了一分不安。 事情的进展太过顺利,顺利的让她心中发慌。 几个小时前作为计划核心的魔法塔被破坏计划成功展开,让无能力参与行动的她极为吃惊,她简直不敢想象,光靠瓦西姆一行人是怎么办到的这一点。 原本在她的预计中,想要达成崩灭计划的第一步,最少也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提前准备,还要看最后排摸下来的计划成功率,可以说瓦西姆实在给了她太大的惊喜。 这份惊喜太大,以至于变成了惊吓。 坐在指挥中心处,看着那张随着一个个接线员联络而插满代表反抗组织占领区的帕亚全境地图,露姿心中不但没有丝毫欢喜,反而开始慢慢充盈一种名为恐慌的预兆。 “只希望,事情不要真的坏到那一步才好。” 第二章 不该面对的敌人 偏离城郊大道的峡谷荒无人烟,大风刮过,一地枯黄的野草伴着风沙扑面打来,令阿尔不禁微微眯起眼缝。 手上的魔法道具明确指示出罗姗娜距离他已经不远,而且彻底停止了移动。 如果不是相信泉这样的帕亚王亲信手上不会拿出残次品,阿尔绝对不会相信罗姗娜这样的身份会出现在这样没有一丝人气的地方。 哪怕是被人绑架,那些匪徒到这种交通不便,除了安静就没有任何方便之处的地方,也实在看不出来绑架罗姗娜的意义何在。 绑架人质,尤其是罗姗娜这种关乎一国未来方向的人质,那些匪徒不赶紧跑出帕亚或者趁机威胁帕亚王室,而是私下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一边琢磨这些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阿尔一边坐在马背上急速前奔。 一路行来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本以为直到接触代表罗姗娜的光点为止都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惜阿尔不是绑匪,就像他不明白罗姗娜行踪的诡异之处为何一样,他也同样没有想到,就在通往峡谷的大道上,出现的那几个原本绝不该站在那里的身影。 吕吕。 坐骑被阿尔大力拉扯,不得不停下急速前奔的四蹄,滚滚黄烟弥漫四下,坐下畜生打着不满的响鼻,阿尔没空理会坐骑的情绪化,紧皱眉头望着前方八人,大声喝问: “你们为什么挡在我面前?是来寻找王女的吗?” 无人应答。 八个人只是低垂着脑袋,似乎连看一眼阿尔的兴趣都没有,死气沉沉。 虽然感觉有些诡异,但此刻时间紧迫,驱动胯下坐骑徐徐向前,打着转换了个方向,阿尔试图绕过这八人组成的半圆继续前进。 走了十几米,眼看就要绕过这怪异的八人组合。 锵、锵、锵…… 利剑出鞘,整齐划一。 阿尔没有感觉到任何气息的波动,如果没有视力和听力,光靠自身的感觉,阿尔几乎不能发现这八个人的攻击意图,这对于一个成熟的战士来说几乎不可能,任何活物生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敌意,敏感的武人也能轻易洞察。 除非,他们本身的确没有任何意识。 “奇怪的家伙!” 八柄各式各样的武器瞬息而至,其中以长枪居多,枪尖银光闪闪,刺破了漫天风沙,耀眼夺目。 直到锋锐的气劲临身,阿尔都没有感觉这些‘敌人’的丝毫情绪波动,忍不住低骂一声。 瞬间魔法武装的白光闪烁而出,护住了他全身上下。 当当当…… 看似笼罩周身,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全方位攻击,在魔法武装的防御下是如此黯然失色。 面对同级别的对手,魔法武装的防御力堪称无敌。 “如果再不回答,我将把你们当做敌人对待!” 阿尔安全无虞,再次尝试沟通。 之所以如此麻烦,是因为这八人身份特殊。 他们不是别人,而是亚马拉身边的亲卫,和塔蒂安娜四人差不多,从小就被帕亚王室收养培育,在稍稍长大后就护卫在亚马拉身边,寸步不离的保护着他们的效忠对象。 几百年下来帕亚自有一套成熟完美的忠诚培养制度,要说世界上什么人让帕亚王室最信任,毫无疑问就是这些从小伴随着他们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虽然效忠的是不同的对象,但罗姗娜同样是王室成员,帕亚王还在那个位子上好好呆着,哪怕亚马拉昏了头想要对罗姗娜不利,这八名‘属下’也不可能听之任之。 毕竟谁都知道,不出意外,罗姗娜才将是下一代真正的帕亚王。 这一点,早在十几年前刚刚懂事的时候亚马拉就知道,所以他才那么不甘心,不论之后他如何追赶,和罗姗娜之间的距离似乎只是越来越远。 而这些王室培养的亲信,绝不应该会对下一代的王位继承人不利。 真要那样,他们的存在也没了必要,王室不会养一条会弑主的狗,即使他们帮助亚马拉成为国王,也必将在之后被清洗。 当当当…… 回答阿尔的,不过是更为激烈的攻击,疾如暴雨,密不透风,此时此刻他敢撤去魔法武装形成的防雨罩,绝对会被瞬间捅成窟窿。 “没有办法了,唉。” 低叹一声。 下一刻,代表铁与血的疯魔顶天立地。 威武的身躯光是站立面前,就足以带给人无与伦比庞大的冲击力,身上蒸腾的血色雾气更是增添了十足彪悍的感觉。 可这能让所有正常人吃惊的小巨人出现在眼前,八名骑士确实毫不动摇,手上的劲道都没有一分迟缓,朝着收起魔法武装的阿尔全身要害直刺而下。 胯下坐骑在魔法武装被撤去的瞬间,便成为了利器下的亡魂。 当当当…… 可同样尖利的武器却没能破开哪怕一丝表皮,反而如同敲击乐器一般,化为急切的鼓点,荡人心魄。 曾经足以支撑奥古斯都争霸世界的资本之一,古老的血脉之力,再一次展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无可匹敌的力量和防御,当年才让奥古斯都的‘无敌’之名广为传播。 “时间不够了。” 发出最后的叹息,白光闪烁,魔法武装在双掌间化为满是尖刺的拳套,逐步延伸至整个上半身,给魁梧的巨人身躯更增添了三分狰狞可怖。 疯魔开始肆虐。 隆隆。 大地因之颤抖。 呼呼。 狂风为之呼啸。 嘶嘶。 敌人化之寥寥。 本来和阿尔相差不大的八名骑士,面对疯魔状态的他毫无抵抗之力,当他们锋利无匹的刀刃不能伤及他毫发之时,明确的做法就是撤离。 这是哪怕一个三岁稚童都会做出的正确选择。 可是这些身经百战,帕亚王室秘密训练出的精英,却如同毫无感情的怪物一般,直到最后死亡的那一刻都没有半点后退。 等到阿尔的拳锋彻底撕裂他们的身体,粉碎一切,鲜血洒满大地。 这一场诡异的战斗才算终止。 “可恶。” 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阿尔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放下探究的欲望,只能趁着疯魔状态下狂暴的爆发力,如同利箭一般射向罗姗娜的所在。 第三章 不该面对的敌人2 烟尘渐渐消散,谈谈的笑声突兀响起: “呵呵呵,忒莫戎,我可不记得雪娜教导你心慈手软,放走一个敌人所导致的后果……” “萨克,一切后果都有我来承担,不需要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英俊的骑士不客气地打断了浑身笼罩在黑袍间的鬼祟家伙,后者也不生气,仅仅又呵呵干笑了两声。 “忒莫戎,这才你的真名吗,兰斯洛特。” 翠丝站立在骑士身后,目光牢牢锁定在他完美无缺的面容上,眼中不但没有被欺骗的愤怒,反而像是得知了情人秘密的小女生一般更加幸福。 “骑士团中每个骑士都有他的代号,兰斯洛特也是亚马拉给我取的,当然他们也不知道我的真名。” 忒莫戎转头对着翠丝展露笑颜,阳光板温暖的笑容顿时让翠丝彻底陶醉。 “呵呵呵,这就是你找到的黑暗骑士候选者?” 轻佻的语气,黑袍人态度随便地打量着翠丝,其目光中那赤裸裸、如同审视一件东西的冰冷随意让翠丝有些恼怒: “忒莫戎,这家伙是谁?” 双手忍不住摸向了背负的双斧,只要忒莫戎说一句黑袍人无关紧要,她绝对第一时间让他脑袋碎成一团浆糊。 “翠丝,不要动手。” 虽然对黑袍人也看着不爽,但忒莫戎知道黑袍人在组织中的地位,哪怕是他也不能对他有所不利。 “呵呵呵,看来忠心方面倒是不需要考虑。” 对于翠丝展示的敌意,黑袍人毫不在乎,目光透过一片幽暗射向远方。 在那个方向,一道若隐若现的庞然大物顶天立地一般夺人眼球。 “人类诞生之前就存在的古老奇迹,想想破坏这种东西,真是激动的浑身都要发抖啊。” 说着翠丝完全听不懂的变态宣言,黑袍人慢慢朝远方退去,只余一句简短的吩咐: “带她到莫萨克斯来,仪式将在那里举行,能不能成功,就看忒莫戎你的眼光了。” 听到有关自己的话题,翠丝忍不住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忒莫戎,忒莫戎朝他安慰的一笑: “这就是我说过让你变强的方法。” 听到变强二字,翠丝眼中的温柔彻底消失,熊熊火光在闪耀,嘴角裂开一道狰狞的弧度: “黑鹰扎基!” 曾经惨败和被无视的耻辱,她时刻不曾忘怀。 爱慕忒莫戎的原因很复杂,但其中最关键的无疑是长相漂亮以及能够帮助她变得更强。 现在,当时的许诺终于要实现。 想想将那个不可一世的黑甲男人砍成两半,让对方死前流露出痛苦和不甘挣扎的表情,翠丝的心头顿时火热一片。 “嗯?” 忒莫戎发出奇怪的哼声,翠丝随之抬头。 在两人的视野边线中,几十余骑正以极高的速度朝他们这个方向狂奔而至,良好的视力让翠丝可以轻易看出他们个个都一副棕黄色的蒙面打扮,怎么看怎么鬼祟,就如同之前那个黑袍人一般。 下意识的,先前在黑袍人处没能发泄的郁气,令翠丝对眼下这群人的观感第一时间就变得极其糟糕。 从翠丝发现他们开始,不过转眼间,这群陌生的来客已经奔至眼前,也就是之前阿尔和八名骑士交战的地点。 由于黑袍人的手段,哪怕近在咫尺,这群蒙面人也如同阿尔一样没能发现藏身附近的忒莫戎和翠丝。 “首领,这是他的坐骑。” 见到这处战场,其中当先一人立刻顿住下马,片刻后朝身后一人喊道。 “目标去了哪里?” 蒙面之下看不清面貌,但首领的语气硬邦邦的显然心情不会很好,负责侦查的手下立刻根据现场环境分析汇报了结果,手臂指向峡谷方向,脚步更是和阿尔离开的位置一丝不差。 “追,这一次一定要将他杀掉,我们完成任务也就可以回家了。” 这里视野开阔,广旷无垠,地处荒郊野外,情报中附近更是没有什么强大的存在,目标的坐骑也死在这里,如果这样还让阿尔给跑了…… 首领蒙面之下露出无人能见的得意微笑,就要挥动马鞭带头朝阿尔追去。 他仿佛已经看见自己完成任务回归后,自己得到家主的重用,日后再也不用执行这些危险的任务,捞个家族中平稳的元老身份,安安稳稳度过这一生。 可惜,世界总喜欢跟人开玩笑。 “杀光他们。” 随着某个年轻的话语,一侧突然冲出一道黝黑庞大的身影,手上两板漆黑的斧头是如此恐怖,巨大的重量在她手上如同玩具一般轻盈。 “敌袭!” “保护首领!” “杀了她——” 原本井然有序的团队瞬间乱作一团。 二十几人中有人已经开始了前冲,此时不得不停下拨转马头,有人则还未起步,定在原地的身体被犀利的斧风扫过,一人一马彻底没了人形,更有起步后被夹在中间,背后就是翠丝那逼近的斧刃,为了自己的小命,想要加速前冲,也因此撞得前方人马越发混乱,甚至两两跌倒,人马踩踏下一命归西。 翠丝出场仅仅几个呼吸,井然有序的团队就伤亡小半。 这还没有完结,当最初的混乱过去,他们想要结阵方位的那一刻,来自地下的攻击再次打乱了他的节奏。 一只只带着骨头渣子和血沫的断臂顺着马腿攀岩,在主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爬上了他们的身体,有的掐住了他们的脖子,有的刺入了马腹,有的抓住一条大腿一拉,瞬间从马背上翻下…… 嗷嗷嗷…… 数十道红光绽放,眼见不妙的首领打开包裹严密的随身口袋,掷出几件黑红色的石头。 伴随着扭曲的暗红之光,身形庞大的丑陋巨兽出现在翠丝和他们之间。 面对未知的强大敌人,首领毫不犹豫用出了本该用在目标阿尔身上的手段。 这些魔物都是本国输送来的物资,首领也不知道它们到底出自何处,毕竟魔物合成太过伤天害理,不论在哪个国家都是不被允许的禁忌。 在奥德斯国内,之前从未听闻过有这样的魔物合成研究在进行。 但对于一个庞大的古老帝国,什么样的黑暗都是正常,首领才不会蠢到去追查这些东西的来历。 现在,他只希望这些宝贝能够挽救他的性命,至于任务什么的,在生死之际谁还会去在乎。 第4章 不该面对的敌人3 “真是丑陋肮脏的东西。” 年轻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首领惊讶的目光中,骑着白马的俊美少年如同之前的双斧战士一般莫名其妙的出现,并且以极快的速度穿插在几头魔物之间,本该没有要害的魔物巨兽,在这名美到不似人间的少年手上,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一般被轻易撕碎。 “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追杀那个目标,都有这样强大的存在插手。 死亡前的最后一颗,首领终究还是没能将自己的不甘诉之于口。 看着徒劳捂着自己脖颈却止不住那潺潺流淌鲜血的可悲之人,忒莫戎默默收回长剑。 翠丝自从忒莫戎出手就停下了动作,只是安静地充当着观众,欣赏着自己爱慕者的英姿。 此时见他住手,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带着不解问道: “为什么要帮他?我跟他真的不熟。” 言下之意,甚至有认为忒莫戎是因为阿尔和翠丝认识才特别关照他的意思,不得不说恋爱中的女人哪怕是翠丝这样的‘豪杰’,脑回路也是不可思议的。 面对翠丝的问题,忒莫戎沉默片刻,望了望峡谷的防线,良久,才平津回道: “只是讨厌那些虚伪恶心的男人得逞罢了。” “我们和他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我本来甚至想要亲自动手解决他的,这个人来的正好。” 翠丝似懂非懂的歪着头,也不知道是在伤心忒莫戎没想象中的关心自己还是什么。 “看样子那里已经解决了,我们走吧。” “很快,你将变得更加强大。” 但马上,忒莫戎的话语又让她脸上露出意气风发的微笑。 滚滚黄沙掩盖下,八名恢复一新的骑士慢慢跟着两人朝远方行去。 …… “我用罗姗娜和你做交易。” 亚马拉那个帕亚王子的话语言犹在耳,面前则是昏迷不醒的罗姗娜。 面对现实,尤里不禁有些恍惚。 在不久之前,自己作为风吼军的统帅,配合那些人一下子破坏了四座魔法塔中的能量传输装置。 从小由帕亚王室培养长大的他,自然明白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现在外面的帕亚又面临着什么样的危险。 但当时仿佛被欲望冲昏头脑一样,尤里完全遵从着自己的私心,没有一丝的犹豫。 而作为交易的筹码,自己得到了曾经最为向往渴求的东西。 现在的心情是喜悦吗?还是后悔更多一些? 他有些迷茫,以至于呆呆立了半响都没有任何动作。 明明眼前是梦想中的人儿,明明是那么的触手可及,可尤里心中的那份沉重,让他踌躇不定。 毕竟,帕亚是他出生并且生长的地方。 很多事情,冲动过去,只会留下后悔。 “嗯,这是哪里?” 嘤咛一声,罗姗娜在尤里陷入自身矛盾的时间里已是从昏迷中苏醒,见到低着头的尤里,头脑还未完全清醒过来的她没有任何过激反应。 略带迷茫的看向四周,发现不单单自己在这儿,跟自己形影不离的塔蒂安娜四人也在这里,并且和自己不同,她们四人被粗长的锁链捆缚起来,垂直挂立在房间一侧的墙壁上,手腕处因此被勒出道道红印。 四人的不良处境终于让罗姗娜头脑彻底清醒,回想起自己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场景,那是亚马拉和他的骑士团成员一起出现在自己面前,对他们毫无防备的自己等人被瞬间布满整片空间的黑暗笼罩,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直到现在。 彻底回想起了一切,再次望向尤里的眼神中满是警惕。 她才不会天真的认为现在自己是被解救的公主,正相反,貌似自己那蠢货弟弟把自己送入了非常不妙的地步。 可她想不通,亚马拉那样的性格,怎么做得出这种事情。 如果亚马拉早露出这样不择手段的枭雄一面,两人成长的过程中他也不会被帕亚的大势力相继放弃,转而全部支持她。 对自己双胞胎弟弟的了解,让罗姗娜绝不信之前所见的那个人会是自己的弟弟亚马拉。 冷静下来,罗姗娜试图调动魔力,却发现体内不但魔力一无所踪,就连身体也绵软无力,就连想要站起都成为了一件难事。 “你把亚马拉怎么了。” 尝试几次都以失败告终,罗姗娜放弃了徒劳的举动,转向尤里这个室内唯一‘完整’的人。 罗姗娜的质问唤醒了彷徨的尤里,一想到那个变得让他都有些陌生和害怕的帕亚王子,尤其对方身上那无时不刻不在往外发散的黑暗,让尤里禁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 但也因此,心中那渐渐升起的不安和负罪感彻底被镇压下去。 再次抬头,望向罗姗娜的目光中已是赤裸裸的欲望。 尤里眼神中那从未有过的光芒让罗姗娜不禁微微后退,可绵软的身子却是如此无力,连稍稍的移动都极为困难。 “你不要过来!” 紧咬嘴唇,罗姗娜从未想过有一天,这样无力软弱的话语会从自己口中说出。 可此时此刻,她除了如同一个弱小无力的小女孩一般通过声音求助之外,又能做些什么呢? 原本已经开始朝罗姗娜迈步的尤里听到这话,再加上罗姗娜强装坚强却不免有些颤抖的身体,将她那份发自心底的害怕展露无遗,从未在自己钦慕对象身上见到过如此有趣的景象,尤里停住了脚步,俊秀完美的面容露出好看阳光的温暖笑容,嘴中吐出的话语却让罗姗娜心寒彻骨: “呵呵,我不会过去。” “除非你亲自求我。” “是不是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 放肆的目光不断在罗姗娜发育良好的婀娜上逡巡不定,越发放荡不羁。 罗姗娜被尤里提醒,果然感觉身体不但绵软无力,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股如火般灼烧的疼痛和麻痒在她心头燃烧。 从小生长在魔法师的国度,哪怕不屑于一些鬼魅伎俩,对于魔法师必须了解的一些内容也有所涉及。 显然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尤里给她下了什么下流的魔药。 第5章 不该面对的敌人4 “卑鄙无耻——” 咬牙切齿,小时候一起共同成长留下的记忆终于彻底破碎模糊,对于面前的尤里,此时罗姗娜心中只剩下了愤怒和痛恨。 “哼。” “得到你总比你被蛮人玷污要好。” 尤里的面色是如此痛苦,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想象中的那幅画面,俊美的脸庞变得扭曲,眼睛圆睁,布满血丝,此种神态让罗姗娜惊骇不已,不明白为什么昔日保护自己的大哥哥经历什么才能变成这种样子。 不单单像是对自己的渴求,内中更深处,有着罗姗娜不明白的东西。 那是帕亚国中几百年来智人和蛮人的对立,年纪轻轻得到权势和地位的尤里没有像他的前辈那样经受住‘考验’,从接触的帕亚贵族那里接受了他们的‘想法’,加上常年在边境征讨逃亡的叛逆,在尤里心中‘蛮人’两字和卑贱画上了等号。 可就是这样低等的存在,偏偏得到了自己心中爱慕的对象,就如同把世界上最美好纯洁的珍宝扔进粪坑,尤里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悲惨’发生。 哪怕没有亚马拉的插手,他也会想方设法将阿尔这个异类排除。 但在那个变得可怕的王子介入下,尤里走上了另外一条曾经完全没有想过,但却让他无比兴奋的道路。 高高在上俯视着地上身体想要向后退却,可却因为四肢的无力和体内的那股躁动在原地扭动得无比诱人的少女,尤里眼中的火焰越发旺盛。 他知道,自己多年来的心愿马上就将达成。 之后,亚马拉是遵守约定,趁着混乱成为帕亚王后让他迎娶罗姗娜也好,还是以失败告终,他带着她逃亡天下,都是他可以接受的结果。 只要能和罗姗娜走到一起,尤里什么也不在乎,怀着这样的觉悟,他才会不管一切,明知道破坏魔法塔可能带来的灾难,依然答应下来。 可以说,没有他这个风吼军的掌控者帮忙,他们别想计划成功。 而同样的,没有亚马拉的存在,魔法塔中最后的保护程序也不会让他们轻易破坏魔力传送装置,那是只有帕亚王室才能从容通过的一套防御系统,哪怕是掌控魔法塔的七位导师也不能不付出代价轻易通过那一关。 “殿下。” 正当罗姗娜艰难抵挡魔药在体内逐渐发散的威力时,旁边传来熟悉至极的清冷声音,脑海中那张古板的俏丽面容和似乎永久在审视他人的镜片,出奇地让罗姗娜感受到了一丝丝凉意,逐步昏昏沉沉的意识开始苏醒,艰难撑开眼皮向左近的塔蒂安娜望去,印入眼帘的情景却让她发出惊呼: “塔蒂安娜!” 不怪乎罗姗娜如此吃惊。 此时此刻,平日里无时不刻保持着死板呆然面孔的睿智少女,此时却像是见到尤里的那些贵族小姐一般。 不,应该说比她们更甚。 透露在外的白嫩肌肤潮红一片,本该一片死水的淡然眼神却给罗姗娜一种足以滴出水来的明媚感,口中哪怕极力忍耐,依然时不时响起一阵阵让不明究竟的外人脸红耳赤的呻吟,罗姗娜甚至已经怀疑塔蒂安娜此时下身一定是一片汪洋大海,因为她在地上看到了一片显眼之极的水痕。 数次想要张嘴和罗姗娜交流,可却无一例外,一张口就变成了娇吟,还保持着些许理智的塔蒂安娜不得不闭上嘴巴,努力和体内那强劲的药力做着抵抗。 罗姗娜在看其他三人,无一例外,哪怕没有恢复清醒,还在睡梦之中,其他三人也一副做着春梦的旖旎模样,同样的水痕痕迹是如此扎眼。 不难想象,同样服下了魔药的自己现在会是如何狼狈,罗姗娜甚至不敢去看此时自己下半身的情况,害怕看到如同其他四人一模一样的情况,那足以成为自己日后的噩梦。 可那因为魔药变得无比灵敏的触感,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带给她无比强烈的刺激感应性,哪怕闭上眼睛,罗姗娜依然能够凭借感觉在脑海中描绘出现在自己何等羞耻的姿态。 尽情打量着心爱人儿的羞态,尤里觉得自己是如此满足。 ‘不行,我必须要她自己求我。’ ‘只有让她屈服,才有日后的天长地久。’ 必须用尽全力,尤里才能压下自己那越来越强烈的冲动。 他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每一丝每一毫都在发出咆哮,嘶吼着冲上去吃掉罗姗娜。 “是时候让这些赠品派上用场了。” 不愿对罗姗娜率先动手,越来越狂躁的尤里向着死死瞪着他的塔蒂安娜慢慢踱去。 随着尤里和塔蒂安娜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空气中那微微发酸的糜烂气息似乎也越发浓郁。 轻佻地挑起塔蒂安娜那小巧的下巴,白里透红的肌肤是如此滑嫩,尤里啧啧赞叹: “果然,和那些边境的女人完全不同。” 平日里,为了保持在帕亚国内的良好风评,尤里这位王国新星哪怕追求者再多,无数名门贵妇想要在夜晚爬上他的床,为了罗姗娜他也强行克制了这些唾手可得的机会。 可在帕亚的边境线上,无数无力抵抗帕亚铁骑的娇嫩少女,成为了这些寂寞男人们最好又最廉价的发泄品。 身为他们的领导者,尤里才不会那么格格不入,反正大家谁也不会将这些内容传到国内。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一起玩过女人更可靠的兄弟了。 可那些边境女人的身体,哪里能比得上在王城中锦衣玉食的千金大小姐。 塔蒂安娜等人虽然是保护者的角色,从小无时不刻保持着高强度的训练状态,但和罗姗娜生活在一起的她们,在生活条件上找遍整个帕亚也很难有多少人可以和她们相比。 无比优渥的成长条件,也养育出了无比娇艳的花朵。 仅仅是稍稍接触,尤里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更多,扣住塔蒂安娜的手指稍稍用力,就留下了两个深深的指痕。 “不……要……” 罗姗娜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的发生,发出绝望的呐喊。 罗姗娜的呼喊不但没有让尤里停止的打算,一想到自己喜欢的人就在眼前,而自己即将侵犯和她一起长达,曾经也用一样童真的眼神向往着自己的后辈,尤里顿时感觉心头越来越火热。 急不可耐地朝塔蒂安娜那微微敞开的领口伸去…… 第6章 不该面对的敌人5 撕拉。 淡蓝色的学生法袍被撕碎,露出精致简单的白色内衣,和它主人一样线条简单的纯白内衣已被汗水打透,打湿后那薄薄的布片完全遮挡不住微微的隆起,随着塔蒂安娜的呼吸起伏,白嫩似水的肌肤散发着诱人夺目的光芒。 尤里扔掉手上破烂成一团的碎布片,急不可耐的伸手去拉扯自己的领结,他再也不愿等待片刻,想要尝尝眼前的美妙滋味。 塔蒂安娜眼眸中积攒着水光,看上去动人无比。 可在其最深处,一抹冷光无时不刻不在晃动。 眼角的余光扫过还算完好的罗姗娜,塔蒂安娜作为四人护卫中唯一一个还清醒着的人,将自己视为了最后的希望。 银牙紧咬嘴唇,低垂的目光看似茫然一片,实则视线的中心一直死死盯在尤里的下半身上。 她在等待,拼劲全部意志的坚持。 ‘只要把那个咬断,殿下就安全了。’ 落入这种境地,塔蒂安娜自觉唯一能替罗姗娜做的也只有这个,拼尽自己全力保护罗姗娜的周全,这样才算不负帕亚王室对她的恩情。 从小到大培养出来的忠诚护卫,这是帕亚王室敢于将自身交托给他们的信任基础。 ‘曾经的他,也是和我们一样的。’ 复杂的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塔蒂安娜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丝多余的杂念摒弃,现在她真正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集中本就不多的精神,消灭掉对那个罗姗娜威胁最大的‘敌人’。 越是急切,反而越是慌乱,在这个荒芜的交易地点,尤里可没有准备自己的第二套衣服,所以他不得不快速又缓慢的脱下那披挂全身的繁琐内甲,然后是垫在内衣之前的第二层软垫,再之后才能是贴身衣裤,尤里之前从未在任何一个时刻觉得身上的衣服是如此繁琐,可他现在偏偏就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是在边境抓到那些逃亡的叛国者女人,当然不用这么麻烦,稍稍拉开裤子就是,但考虑到等下还有罗姗娜这个大餐等待着自己,尤里觉得还是有必要好好享受一下这一天,那四个多余的甜点也要吃干抹净后再杀掉。 这样一想,某些特殊的玩法不可避免的在他心中越来越清晰,看向塔蒂安娜的目光中欲念越发旺盛。 终于脱掉自己身上最后一条碍事的内裤,毫无平日的风度翩翩,尤里将长剑武具就那么小心放置到房间的一角,就那么大喇喇地朝塔蒂安娜走去。 要是平时,他绝对不会如此疏忽大意,但在这种常年没有一个人类路过的偏僻角落,身边又是如此可口美味的五个‘餐点’,尤里实在不耐烦等下激动时还要顾及这些道具会不会伤到罗姗娜。 路过瘫软在地的罗姗娜时,还特意躲过了对方试图抓住自己脚踝的手臂,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可是我最珍贵的宝物,那些手段我可不舍得在你身上施展。” “现在,安静地看着就好。” 贪婪的双手抓住塔蒂安娜瘦削的双肩,修长的手指以最稳定的手速沿着锁骨缓缓往下,感受着指尖那一份细腻的触感,细长单薄的肩带在指尖萦绕的风刃下轻易被割断,此时唯有背后的两侧和中心的肩扣和背扣在勉力支撑,才没有第一时间让塔蒂安娜那小小的胸怀展露出来。 “真是麻烦。” 从未在男女之事上有多这样的耐心,平时在边境线上都是大开大合的拼杀,那些逃亡荒漠的蛮人女人哪有什么内衣,平日里有块破布遮挡都算地位不低了,现在突然面对这样紧致复杂的玩具,尤里心中的暴虐在不断冲击细细把玩的耐心,两方在心中不停的你争我夺,互不相让。 “呼——” 最终还是理智压过了平日养成的暴虐,尤里知道以后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了,嘴角挂起自认为最温柔的弧度,慢慢向下,打算用牙齿轻吻那白色与肉色的边线,一点点用嘴唇侵略,配合着伸向后方的手指,灵活的攻略腹地,慢慢玩弄这第一个有趣的玩物。 轰隆隆。 正对着他们的方向,破败的隐蔽之地被撕开一道狭长的豁口。 金色的烈阳照进这处久违眷顾的阴霾角落,烟尘弥漫,引导出一片金色烟云。 伴随着半边房屋倒塌的隆隆声响,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昂然直入。 尤里刚刚转过半个身子,还未有任何动作,仅仅看到金光闪闪之下,一道血灰色直扑他而来,带着无比强烈的煞气,让常年征战厮杀的他不由汗毛直立。 下意识地伸向腰际,空空如也,一如他现在的身体。 这才想起,自己为了尽情享受这难得的美味,早已将平日里的‘伙伴’扔到了脑后,看之前的巨大动静,恐怕没有眼前的敌人,想要找到自己的武具装备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乳白色的光晕是如此耀眼,让尤里微微眯起眼缝。 纵使时间短促,靠着自己常年厮杀与第一线的敏锐洞察力,尤里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对方太快,快到他没有时间去躲避。 既然如此,毫不犹豫迅速转过半身,由于事发突然,时间更是短促,尤里此时的手指还在塔蒂安娜身后,双手用力扣住怀中少女那瘦弱的背脊,没有心思感受片刻少女滑嫩的肌肤,用力一扳,双方易位。 紧张地躲在塔蒂安娜身后,鼻尖是混杂着少女汗水和体香的奇特味道,突入的敌人被少女挡住看不真切,尤里加紧速度凝聚起体内的魔力,这是他此时唯一的依靠。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 那道血灰色的影子没有撕碎塔蒂安娜小小的身子,两人都平安无事。 但尤里的心中却是不禁往下一沉。 如果是什么路过的匪徒,甚至怪物,绝对没有任何理由如此小心关照塔蒂安娜的安危。 哪怕是对这五个少女起了心思,也不会顾及到她们受不受到一些小伤。 敌人对塔蒂安娜手下留情了,尤里知道这只有一种可能: 来自帕亚方面的追兵,已经赶到。 第7章 不该面对的敌人6 准备就绪,不等那个血灰色的不明敌人进行下一步动作,尤里率先发难,猛地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塔蒂安娜,身形急速冲出。 罄罄罄…… 不断回响的低鸣缠绕在尤里四肢各个方向,如同好听的乐曲,婉转低吟,浅唱不休。 魔法‘风之声’。 名字虽然好听,却是帕亚军队特地开发出来用于近战厮杀的特殊魔法,特点就是消耗少,发动快,在方寸之间破坏力巨大,特别适合帕亚军中那些魔法天赋不高,又比普通智人强上不少的半吊子,配合近战训练更是能够发挥出远超同级别战士的战斗力。 如果要更形象的比喻,那就和阿尔现在手上的魔法武装十分类似,不过风之声形成的魔法手段只能用于攻击,防御力低下,更不能随心变换,但它的普及性让它比只能应用于个人的魔法武装更为出名。 最起码很少有人能一眼看出阿尔手上是什么东西,而对大名鼎鼎的帕亚魔法军团敬而远之。 白色与青色瞬间在这不大的小空间内碰撞出无比强烈的风暴。 被捆绑固定的四人还好,其中三人更是受到刺激苏醒过来。 地上没有一丝力气的罗姗娜则直接翻滚着倒向了一边,撞到墙壁发出一声无力的闷哼。 阿尔为救人而来,尤里更是对罗姗娜有着病态般的恋爱情结,两人因为罗姗娜而动作同时一顿。 下一刻,阿尔后退一大段距离,主动让开,尤里也得以站稳了身形。 手臂上延展出的魔法武装散发的白光明灭不定,自从阿尔获得魔法武装以外,这件不明来历的强大装备还从未有过如此虚弱的时刻,阿尔感受得到,它想要回到自己身体中休息,再让它战斗下去,在战斗途中掉个链子,到时候反而更加危险。 挡在罗姗娜面前,没有机会查看她的情况,阿尔估算着自己剩下的时间,同时顾及地打量着尤里身边的其他四人,如果尤里将她们当做要挟的筹码,阿尔也只能先带着罗姗娜逃走再说,毕竟疯魔状态最大的缺陷就是时间,每次变身如果不能速战速决解决敌人,阿尔的下场可想而知。 阿尔在顾及尤里身后四人的安全,尤里又何尝不是同样顾忌着罗姗娜的安危。 疯魔状态下的阿尔除非有人旁观了他变身的整个过程,不然谁能想到这种身高超越常人,堪称史无前例的巨大人形是人类呢。 在此时的尤里心中,将面前这头血灰色的巨大人形生物当成了帕亚王室秘密研发的魔法兵器,而魔法造物再精确也没有真正的智慧,尤里不愿意去赌,如果罗姗娜被这种死物伤害了任何一个头发,他都会心疼难受。 双方就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陷入了僵持。 阿尔眼见找不到机会救出另外四人,一点点往后挪动脚步,打算执行撤退的方案。 另一面,尤里见这只血灰色的怪物终于朝罗姗娜移去,并且即将伸出那张恐怖的巨掌将她抓在手中,不论是罗姗娜被安全带走还是受到这只怪物伤害,都不是尤里所能接受的结果。 “放开她。” 愤怒的尤里目呲欲裂,双眼血红血红,浑身缠绕着呲呲作响的狂风扑向阿尔。 嘶嘶…… 这一次交手,不但没有激烈的狂风大作,吹打整个空间,威势狂猛,反而静怡无声,只有些微烧糊东西的嘶嘶声和烤糊的焦味开始弥散。 痛! 阿尔巨大化的掌心传来钻心的疼痛,不用看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掌一定受到了实质的伤害。 要知道他掌握疯魔变身之后,除了在幻影都市中那一次面对暴君阿尔之外,和其他人变成这幅姿态交战还从未被攻破过体表的防御。 可是尤里办到了。 难怪之前魔法武装不过相持片刻就变得衰弱至极,现在用自己的身体感受,阿尔才明白尤里对风之声这个魔法的控制能力有多么高超。 收回右手,治愈术的光芒开始发散,过不多久就会痊愈,左手则从另外一面扑打而上。 无敌的防御加上自愈能力,这种不败的战士足以让任何对手头痛。 嘶嘶…… 又是一阵焦糊味,阿尔的手掌再次受创,尤里还是没能更近一步。 收回左手,当阿尔还在考虑出左脚还是右脚的时候,尤里的惨状反而率先吓了他一条。 只见两次交手过后,尤里全身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血淋淋的一个血人,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半分帅气。 看着狰狞可怖的血人似乎极为吃力,忍受着莫大的痛苦,正大张着血口,一步步朝他走来: “把她还给我——” 嘶吼的难听声音,如果让那些爱恋风吼军将军的帕亚名门贵妇少女们瞧见,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心碎了。 “她是我的。” 举起布满风之声魔法的手臂,尤里强忍着身体被魔法撕裂的痛苦,朝阿尔发动攻击。 本来如果他穿戴着全套武装的话,精良的魔法防御装置足以支持他长时间的施展风之声,可惜他此时不但没有这些,更是还要考虑到近在阿尔身后的罗姗娜安全。 最终在这样顾虑重重的环境下,他硬是压缩了风之声魔法的施展范围和密度,本就由于考虑到近战而紧贴着自己身体的魔法风暴几乎是贴着他的皮肤在游走,随着和阿尔的碰撞,直接压迫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伤人又伤己。 就是尤里现在最好的写照。 但为了梦想,为了自己喜欢的那个女人,尤里咬牙坚持,决不放弃。 如同历经践行万苦,势要打倒恶龙拯救公主的英雄一般,此时尤里胸中满是百折不挠的坚定情怀,眼神坚毅果敢,明亮照人。 如果此时此刻出现一群不明实情的路人,百分百会因为尤里表现出来的英雄气质所折服,共同参与打倒恶龙的‘伟业’,完成史诗任务,从此美名传遍天下,跟着他们的英雄回到王国,成为新任国王的手下,从此开始骄奢淫逸,作威作福的美好人生。 可惜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白日做梦的诗人诗篇中,真实情况是这样: ‘伟大的英雄’淌着血走向‘强大的恶龙’,然后被一脚踹翻。 有些不敢置信与能够弄伤自己的风军将军就这轻易的被解决了,之前那股无论如何都要打倒自己的气势呢? 果然故事里都是骗人的。 真实的世界上哪有打不死的小强。 “竟然还有气?” 上前确认了‘血人’的死活,阿尔深深为尤里的生命力之顽强感到惊叹。 真不愧是一国最强军团的巅峰之一,哪怕下半身尽数化为一团浆糊,依然没有死亡,正用他那闪亮有利的眼眸恶狠狠瞪着自己,时不时看向罗姗娜的眼神中充满了疯狂到极点的爱恋。 “啊……”“啊……”“啊……”“啊……”“啊……” 解决了场中唯一的危险,阿尔自知疯魔时间不多,立刻上前解除了塔蒂安娜四人的束缚。 就在他破坏最后一人的聚束器之后,随着心气一松,疯魔状态也徐徐从他身上褪去,巨大的体型慢慢缩小,变成了原来的模样。 瘫软在地,长久的战斗和赶路让他不论身体还是精神都陷入了低谷,他需要好好休养一下。 可惜没能如愿,几乎刚刚闭上眼睛,奇特的触感就从周身传来,鼻尖更是萦绕着一股发情的味道。 就如同在沙漠幻城中的那一夜,一模一样。 勉力撑开眼皮,入目所见,是四个衣衫不整的少女围着他不住磨蹭,最当先处,是恢复自由后自己褪下最后一点内衣的塔蒂安娜,此时对方正用那小小的隆起摩擦着他的胸膛,两者间巨大的体位差让她矮小的身子刚刚好占据了他的上半身。 更远处,面红似水的罗姗娜正艰难的爬动着朝这里汇聚,眼眸中积攒着这段时间来强行压抑的情欲…… 塔蒂安娜费劲力气,终于双手环上了阿尔的臂膀,小巧精致的樱唇稍稍碰触,在他耳边发出炽热的呢喃: “这下子,殿下和你可都是没有了选择。” “你能这个时候赶来,真是太好了。” “接下来就拜托了。” 坚持到这里,快要彻底被情欲之火吞噬的塔蒂安娜选择了放松全身。 第一次,让身体支配了精神。 一场狂乱者的宴会,在阴错阳差下徐徐展开。 第8章 远与近 爬塔拉斯,帕亚三十一座一级市之一。 作为排名前五十,相比其他城市却又不那么重要的城市,爬塔拉斯成为了崩灭计划的重点目标之一。 因此,刀疤这名近来由于不断立功而被提拔上来的小组长,特地被瓦西姆安排负责这座城市的攻略行动。 “报告,刀疤组长!” 从前跟他嘻嘻哈哈的兄弟到了现在,哪怕是要跟他讲话也必须事先请示,端坐在城市中心最高处的奢华餐厅顶楼办公室内,换上这里主人的衣服,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刀疤微微点头,示意这名手下可以讲话。 “第十三区、第七区、第三区压制完成,目前仍有五个区域尚在平稳推进,预计一个小时内可以拿下。” 简单的汇报完毕,这名从角斗场中和刀疤一起出来的角斗士羡慕讨好的看着刀疤,直到刀疤扔给他一把尼特,才讪笑着退下。 刀疤对这样潇洒自在、挥斥方遒的生活志得意满,心中不无得意自己当年的正确选择,这才有了今天。 躺在舒适的宽背大椅上,使劲蹭了蹭屁股下柔软的毛垫,刀疤的见识也说不出这是什么东西的皮毛,反正很舒服就是了。 轻哼一声,侍立两侧的十余名美貌少女熟练的端着各色水果点心饮品上前,温柔的服侍起了这位‘大人’。 她们都是这里原本主人的侍从,虽然是蛮人,但出色的相貌让她们免于一般蛮人的苦难,被教导磨练出了侍奉人的绝佳技巧。 刀疤眯着眼睛享受这些少女的侍奉,一边在心里琢磨等下用什么法子将这些美貌的少女收为禁脔。 如果是以前,自然没有这么麻烦,抵抗组织说的好听是为了自己信念而战的一群自由战士,说的难听就是官方没有剿灭的盗匪,刀疤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上谁抢回去也没人说什么。 但现在这个时刻格外不同,瓦西姆的崩灭计划需要所有的蛮人齐心协力,刀疤毫不怀疑,如果因为自己的行动传出什么不利于团结的风评,瓦西姆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看似能够轻易拿下的娇嫩花朵,他也只敢以保护的名义让她们跟在身边过过干瘾,至于日后这些年轻貌美的少女中会有几个聪明识趣的主动前来要求侍奉,还都看他的手段。 “恩……恩……哼……” “报、报告!” 正当刀疤在十余名少女柔指下飘飘欲仙,感觉快要直上极乐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大喝却惊醒了他的美梦,令得他一个哆嗦,身边少女发出阵阵惊呼。 自觉在自己看上的小妹妹们面前丢了颜面,刀疤没好气地瞪了这个没眼力劲的手下一眼,怒声喝道: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见手下终于站稳,这才大手一摆,气势凛然: “说,到底怎么了。” 他才不信,现在这座城中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办到的,城中那些智人只知道遵从一级警戒令的指示,哪怕自己等人从他们面前大摇大摆的路过,甚至抢走她们的所有物,对她们随便打骂也不还手,只要不阻止他们给富士樊防线输送魔力,现在的帕亚智人和雕塑没有什么区别。 而瓦西姆的崩灭行动也很清楚的说明了,对于这些帕亚智人,日后还需要他们继续供给魔力,所以也不能真正伤害他们,将他们手脚束缚,让他们靠着输送装置继续提供魔力也就行了。 这种情况下,统帅了整座城市的他,刀疤组长,在这座城市中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他、他们……” 哆嗦着嘴唇,同样见惯了死亡,从角斗场走出的这位战士此刻思绪混乱,似乎没能想明白该如何表达自己看到的那一幅幅画面。 嘭。 刀疤见其这副不中用的样子,更是生气,站起身来到他面前,抓着他粗壮的胳膊大喝道: “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 这一刻,曾经角斗场上那个沉着冷静,身先士卒,总能带领团队发挥出全力的男人又回来了,被抓住的手下为之一怔,迅速找到了原来的感觉,身体一平静下来,立刻说道: “大事不好了……” …… “乱了——” “彻底乱了。” 头顶的花帽落到地上,斑白的头发也有些凌乱,可瓦西姆此时已没了心思去顾及平日里任何时候都精心呵护的仪表,两撇小胡子耷拉下来,完美得向外人展示着他此时的心情,有些苍白干裂的嘴唇只是不停呢喃着同一句话,眼神散乱无神,整个人显得颓废又茫然。 望着这个状态的瓦西姆,露姿感觉就像是看着曾经彻底失败的自己。 亲身经历过那一场大变,露姿知道这个时候的瓦西姆有多么脆弱,也有多么不平静。 不愿意触及这个中年人那可能一崩就断的脆弱精神,露姿带着自己的人慢慢退出了这处崩灭计划的行动指挥中心。 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她率领的小队还有其他事情要做,露姿也只能祈祷留下的退路不至于让她们走向绝路。 露姿和瓦西姆的分道扬镳,也意味着自由解放战线联盟的彻底瓦解。 随着半数人员的离开,略显空旷的营地变得敞亮无比。 其中央处巨大的沙盘后那模拟帕亚全境的地图中,代表着成功占领的红点被推翻大半,可也没有被代表帕亚智人的势力所占据,反而呈现出一片凌乱的样子。 …… 一行人大步走出,露娜将露姿的轮椅交到两兄弟手上,放心地摸了摸露姿柔顺的长发,轻轻一笑,朝着儿童院所在的营地方向走去。 “姐姐——” 露姿试图阻止露娜的单独行动,心中却明白,自己根本无法说服对方。 露娜转身,眼神坚定清澈,仿佛在说: 自己不会放弃那些孩子。 露姿明白,眼前这位养大了他们所有孩子的女人,心中再也没有比让他们这些孩子安全长大更大的心愿,最终伸出的手臂放下,死死抓着扶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显得发白。 “我们走,是时候终结这场混乱了。” 哪怕我们的力量杯水车薪。 “是!”“是!”“是!”“是!”“是!”…… 包括兄弟俩人在内,这群年少的半大孩子从未见过露姿姐姐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不由一个个表情严肃,认真地如同那些见过的帕亚士兵般行礼。 姐妹俩同时选择担负起了属于自己的责任,明明是不同的方向,两颗心却在长久以来,第一次靠的越来越近。 第9章 古老的预言 帕亚皇宫深处有一座常年不曾有人打扫的封闭宫殿,从立国开始这里就一直保持着这样冷冷清清的环境,很少有人打破这一点。 而在今天,一道高大的身影如同木桩般站立在陈旧的古殿前方,满地的灰泥伴着腐烂的枯叶从他那双紫底金边的鞋沿旁路过,些或小虫在他身边聚集,胆怯与一种它们未知的事物而不敢接近又充满好奇的打量。 男子始终闭着眼睛,沉稳如山,稳重的四方脸看不出喜怒。 嘎吱——。 随着年久失修的古老宫殿大门被推开,男子缓缓张开双眼,那一瞬间射出的光芒太过快速,可那身形更快,只在原地留下道道残影。 下一刻,男子已经来到了古殿大门之前,急迫地询问: “菲伊大人,结果是……” 一年过去,岁月不但让当年巫神山上的少女身体更显成熟,一股强烈的自信更是从她那张坚毅认真的精致小脸上散发而出,理解帕亚王的心情,菲伊低头微微一礼: “没有辜负陛下的期望,当年前辈留下的预言,我已经知道了内容。” “太好了,太好了。” 帕亚王高兴的手指都有些颤抖,握紧双拳才勉强克制下去。 没有几个人能够体会他之前的紧张和着急。 所有人都知道一级警戒令的下达代表着帕亚整个国家陷入危机,但一百多年长久的安稳,让这些在和平年代长大的帕亚人从未真正了解过这背后代表的残酷内容。 万一富士樊防线被攻破,那意味着的,绝不是人类和魔族的大战,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大屠杀。 帕亚当年付出了多么巨大的代价,才能借助天时地利人和击退魔族大军,帕亚王可是极为清楚。 更何况,当年在帕亚建立时追随帕亚一代的巫神圣女可是在王室内部留下过预言,其中两次已经在之前的三百多年中被应验,分别对应了建国初期的动乱和上一次富士樊防线被破。 预言中的内容,出于历史无法被改变的考量,第一代帕亚王后将其封印在只有拥有同样天赋的巫神圣女才能打开的匣子中,上一次富士樊防线被攻破时,当时的帕亚王也是请出了那一代身具相命天赋的巫神圣女才得以解决,可即使有预言的帮助,那一场动乱依然让帕亚损失惨重。 而现在这个时间点,正是准确对应着第三次预言的时候。 原本身为一国之主,如今帕亚的国力更是蒸蒸日上,远超以前任何一个时期,帕亚王甚至有自信不惧与远方的奥德斯帝国一战。 但自从四座魔法塔被攻破,他彻底失去了这份从容。 几乎立刻想起了登基那一天从自己父王口中得知的这个消息,之后帕亚王就一直心中惴惴,担忧着富士樊防线被打破,魔军大举入侵的又一次魔灾。 正巧得知了菲伊的存在后,立刻请她帮忙解开先祖留下的预言。 阴差阳错下,让菲伊躲过了和罗姗娜在一起遭遇的厄难,也错过了和阿尔再见的机会。 帕亚王这几天一有空就来这里等候,甚至放弃了所有的护卫人员,让他们去输送魔力供给富士樊防线。 现在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哪怕知道预言中的事实不可能被改变,这个男人依然打算尝试一番。 他知道人力对于神明来说可能极为弱小,但在知晓未来的情况下,哪怕魔灾不可避免,他也要试试拯救更多的帕亚百姓。 在帕亚王殷切的注视下,菲伊迟疑着将自己理解的曾经上百代那位圣女前辈留下的预言内容吐出: “来自远古的魔影降临,前所未有的浩劫,动乱将让帕亚由盛转衰,人口十存其一,土地荒芜,流离失所。” 帕亚王的心为之一紧,短短言语描绘出的未来景象,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仿佛已经看到了不久的帕亚,带着颤抖问道: “解决……方法呢?” 王室代代相传的内容中提到过,先祖留下的预言中必然也有应对之法,能够挽救帕亚于不灭和引导复兴。 可是这也意味着,前一句的内容也几乎不会更改,必然会被印证。 所以此时,帕亚王的话语是如此干涩。 “勇者将会出现,远古的罪恶重新归于沉寂,魔灾退散……” 说道这里,菲伊也有些迟疑,因为接下去的内容在她看来也有些离奇,在帕亚王期待的目光注视下还是硬着头皮继续: “在勇者的带领下,人类将彻底打败魔族,创造新的纪元。” “人类……可能打败魔族吗?” 听到的事实,让帕亚王不免陷入呆愣,换了另外一个人说出这句话,不是被他大笑着置之一旁,就是被他毫不留情得下狱。 可现在却从他认为寄托了所有希望的少女口中说出。 其中透露的信息太过于冲击这个世界人类的常识,以至于本该心中担忧解决方法的他瞬间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之后的内容上。 魔族,真的有可能被击败吗? 用这个问题去询问任何一个知道魔族和其历史的生命,几乎没有一个会告诉你可以。 这是魔族用铁与血的残酷历史在世界中烙印下的痕迹,没有人敢于否认。 而现在,有人告诉自己这样可怕的统治者即将被自己所在的种族推翻。 任何一个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听到这句话,都会下意识地去否定,因为他们不敢。 为了生存,他们能够向魔族举起武器战斗,那是因为他们需要生存。 但为了世界霸权的话,没有哪个傻瓜会提起胆子挑衅魔族。 “是的,陛下。” 深吸一口气,菲伊一开始解读出预言中的内容时,表现也不比帕亚王好多少,此时方才彻底镇定下来,望向帕亚王的目光清澈无比,用自己的平津感染安抚着这位代表着人类世界将近三分之一力量的统治者。 “真的……啊。” 得到反复的确认,帕亚王再不敢置信也只能选择接受。 可也因此,另外一个问题不可避免的冒了出来: ‘现在的勇者,到底在哪里呢?’ 是指法尔比昂的那位吗?可是那样的勇者代代不绝,如果拥有勇者就能战胜魔族,魔族也不可能在人类心中留下那么不可战胜的阴影。 正当帕亚王陷入沉思之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身边,单膝跪地向他报告: “陛下,大事不好。” …… 第10章 权利 “陛下,您终于来了。” “陛下,快点发兵平乱吧,那些愚蠢粗鄙的蛮人实在太不知进退。” “陛下,是时候展现我们帕亚智人的尊严了。” 甫一进入议事大厅,迎面而来的就是劈头盖脸的不休吵闹,让帕亚王不胜其烦,面无表情的在护卫保护下走向属于自己的王座。 看着下方哪怕自己高居上首依然喋喋不休的一群帕亚贵族,帕亚王心中有对先祖平分权利的不满,也有多眼前这些尸位素餐,鼠目寸光之辈的鄙夷。 “够了,给我安静。” 陌生到从未在这个场合出现过的大喝,让所有正在为了各自利益争吵的帕亚贵族们转过脸来,望向那张怒发冲冠的方正面孔,似乎是习惯了之前帕亚王的温和态度,他们呆愣过后有人又试图重开战场。 砰。 炽烈的雷鸣电闪,将再次开口的某人化为焦黑。 当众杀人,还是使用了魔法。 望着那个面目严肃的王者,这一次所有在场的帕亚贵族闭上了嘴巴,静静打量着自己之前从未正视过的‘小家伙’,其中一个年逾古稀的华服老者当先上前一步,注视着帕亚王说道: “陛下,你可知道在这议事大厅内动用魔法,意味着什么?” “陛下,你可还记得先王誓约?” “在这里我们所有人都是平等的,这是帕亚高于法律之上的铁则。” 声嘶力竭,年老成精的他率先选择将自己置于大多数人的一方,这是他混迹于此几十年的经验,曾经从未错过。 轰隆隆。 耀眼的雷光再次让这里多了一团灰烟。 众帕亚贵族为之哗然,继而噤声,再次望向王座之人的目光充满了惊骇。 由不得他们不害怕,他们的先祖可能的确是真材实料的豪杰,曾经靠着勇武或者智慧给帕亚添砖加瓦,但到了今日,这些后辈大多数空有天赋,没有任何努力修炼的他们战斗力和绝大多数普通的帕亚智人没什么不同,甚至更弱。 如果展现出雷霆之怒的帕亚王真要对他们动手,他们还真没有反抗的力量。 “哼。” 看着下面如同鹌鹑一样瑟瑟发抖的帕亚贵族,帕亚王心中就是一阵悲哀,国家权力竟然被掌握在这样一群人手中,如果是和平时期,他们善于玩弄手段和规则,哪怕是他都无法在规则圈内斗过这群一辈子混迹于此的人精。 但现在不一样。 “我宣布,解除一级警戒令,全国正式进入战争时期。” 帕亚一代创立帕亚时的确将治理国家的权利平均分给了帕亚智人,但唯有一个时期例外,一旦进入战争状态,全国所有人都必须无条件听从王室的安排。 “什么,陛下,情况还没有糟糕到那个程度,不用如此。” “区区蛮人,只要抽调出一个军团即可。” “陛下三思啊。” 听到要进入战争状态,下方的帕亚贵族们如同炸开了锅的蚂蚁,帕亚王室掌权的后果,历史上有好有坏,但无一例外,那段时期他们这些帕亚贵族的势力得到了彻底的洗牌,对于已经分配完帕亚这块蛋糕的他们而言,怎么会甘心这种事情发生? “我们的敌人,从来不是蛮人,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帕亚人。” 淡淡的审视着下方一众帕亚贵族,帕亚王不得不慢慢将实情道出,除非他想落下一个暴君的名号,而且还要做好帕亚处处叛乱的准备,不然只能争取让这里的大多数人选择支持他。 “魔军已经在富士樊防线外集结冲击防线,而更糟的是,三座魔法塔的魔力传输加上临时搭建的输送管道,并不足以支撑富士樊防线火力全开,预计再有一到两个小时,防线就要告破。” “……” “……” “……” 这一下,所有帕亚贵族都没了声音,实在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得呆住了。 “陛下……现在抓紧修复四座魔法塔,或者重新搭建新的中转设备……” 还有帕亚贵族不死心,试图争取最后一点希望。 “来不及了。” 如果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建造完成,当年的富士樊防线建立也不会那样惨烈。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当然有一点帕亚王也没有说,如果不是各处城市中的蛮人叛乱,实际上预备的临时输送装置加上全国智人的全力以赴,足以支撑富士樊防线全力运转直到修复完毕。 可惜,平日里智人对蛮人的欺压太过,一旦失去了魔法傀儡的威慑,城市中的蛮人没有了顾及,再加上抵抗组织的有意煽动,全国上下几乎是处处暴动。 一开始抵抗组织还有效的阻止了大多数蛮人对于智人输送魔力的干扰行为,可人心多变,在经历了初期智人们毫无反抗让出一切的甜头后,看着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现在却任由自己施为的帕亚智人,蛮人们彻底疯狂了。 不再遵从抵抗组织事先百般警告的命令,蛮人们发起了对帕亚智人的单方面袭击,用暴力诉诸着曾经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苦难。 人数稀少的智人被人数占据压倒性的蛮人们俘虏或者消灭,毕竟大多数智人空有魔力,实际战斗力并没有多高。 正是这一行为,打断了大多数智人对于富士樊防线的魔力供给。 蛮人们源自最深处的仇恨爆发,展现出的无组织无纪律性,不但破坏了瓦西姆寄以全部希望的崩灭计划,更是让富士樊防线摇摇欲坠。 同一时刻,魔军如同收到消息一般,大军源源不断的进犯着富士樊防线,用血肉之躯消耗着富士樊防线本就不多的能量。 重大危机的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帕亚贵族们不同意。 由此,这一代帕亚王在时隔百多年后,再一次集合了全国上下所有的至高权利。 这也意味着,帕亚正式进入最危急的关头。 魔族和人类的再一次交锋,即将展开。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先祖留下的预言是错的啊。’ 得到了所有帕亚贵族的支持,手上掌握着帕亚上下所有的力量,但帕亚王的心中反而没有一丝高兴喜悦。 十不存一的未来太过残酷,始终如同噩梦一般萦绕在他心头,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第11章 仪式 萨哈斯普尔,一座五十万人口的帕亚三级边境城市。 范围波及全境的暴动在这座城市更为混乱,入目所见的一切,到处充斥着人与人之间的杀戮,毫无理性,毫无目的,毫无迟疑,有的只是如何更高效的解决战斗并加入下一场厮杀。 翠丝紧跟着忒莫戎行走在这座宛如地狱的恐怖城市中央的街道上,时不时就有滚动的人头和飞溅的残肢落到他们附近,哪怕是喜好战与血的翠丝在这种气氛中也难免心情压抑。 更令她难受的是这片大地上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翠丝强大又敏感的身体十分不喜这种气息。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身体的本能让她排斥这种莫名诡异的东西。 “不用担心。” 忒莫戎安慰似的拉住了翠丝那粗壮有力的手臂,修长的手指和其紧紧相扣,总是那么温柔的话语令得翠丝躁动的心绪迅速平复下来。 不但如此,随着两人身体相依,翠丝身上更是涌现出一股股肉眼可见的灰色气流,沿着皮肤爬行,通过两人相握持的手掌进入忒莫戎体内。 翠丝因此感觉精神突然好了些许,之前那股心头泛起的莫名感觉无端端彻底消失不见,这让她若有所思的同时又担忧地望向忒莫戎: “这是什么?你没事吧。” 摇摇头,忒莫戎表示自己没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 “等你转化成为我们的一员,这些东西不但不会影响到你,反而会让你更加强大。” 说着这些翠丝现在还理解不了的东西,忒莫戎已经带着翠丝走到了这座城市的中心处。 而在这里,血与肉泾渭分明,阻隔他们的是无比干净整齐的骨头,大大小小,错落有致,三者和谐而统一,明明是惨绝人寰的杀戮场,偏偏竟然给翠丝一种奇特的美感。 刷的一下,一道银光从空中滑落。 无声无息的偷袭,换了别人可能立刻饮恨当场,但不论翠丝还是忒莫戎,都是这世间一流的武者。 不用任何人提醒,忒莫戎只是淡笑着跨前一步,同时松开了和翠丝握在一起的手掌,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给翠丝腾出了足够的空间。 翠丝更是第一时间犀利的眼神弥漫着煞气,对于战斗有着莫名狂热的她从不畏惧任何形式的挑战。 在忒莫戎离开后,翠丝背部发达的肌肉群如同婴儿小臂一般不断隆起,生出的推力硬生生将背负的两把巨斧升上半空。 翠丝一个扭身,顺着感应转眼避过了身后偷袭而至的银光,再伸手一招,稳稳接住两把巨斧,对着下方猛劈而下,口中大喝: “给我死吧。” 不需要犹豫,不需要迟疑,敢于对自己刀刃相向者,就是自己的敌人。 为吾敌者,斩。 这就是翠丝的人生哲学。 简单,干脆。 锵锵锵。 美丽的银光被巨斧轻易碾碎,发出难听的破裂声,翠丝那张连面部都充斥着肌肉的坚毅面容却没有丝毫喜色,反而带着十足的严肃 警惕地望望地下,再提着双斧凝神戒备四周。 所以如此小心,盖因在她的脚下,只有因为四下飞射嵌入地面的钢铁残片,没有一滴血,更没有敌人留下的任何痕迹,哪怕是一根头发。 啪啪啪。 鼓掌声接连不觉。 一开始很远,但很快,翠丝发觉掌声距离她近在咫尺。 毫不犹豫向着鼓掌声响起的方向挥出手上巨斧。 “住手。” 忒莫戎的呼喊和那空气中凝聚不散阻挡的灰色气息让她不得不收回了巨斧。 在她愤恨的注视下,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神秘人发出沙哑难听的笑声: “呵呵呵,不错,不错,的确有资格接受我的改造。” 忒莫戎不满得上前一步,抽出长剑直指黑袍人,剑眉紧皱,眼底蕴含着一丝怒气: “你敢不信任我?” 黑袍人低身弯腰,恭敬地施了一礼,但语气中没有丝毫抱歉的意思,反而有着意思嘲讽: “您是尊贵的明日骑士,在下怎么敢对您有丝毫怀疑。” “哼。” 明白以黑袍人在组织中的地位,面对自己完全是有恃无恐,而且这个变态身体也是不死不灭,自己还真对他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接受了这个不怎么样的台阶。 “刚才并非我的有意试探,而是另外一位候选者自发的行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无所谓地摊开手掌,在黑袍人萨克的引导下,一道全身披着暗银色甲胄,身材纤细,脸上带着奇怪笑容,眼神如同饿狼般阴鸷的青年来到了他们面前。 “请容许我介绍一下,这是我无意间发现的珍宝,足以媲美黑暗二字的珍贵原石,他的名字叫做肖恩。” 言语间丝毫没有将忒莫戎决定的黑暗骑士候选者翠丝放在眼中,这让翠丝心底那不愿被人轻视小觑的敏感内心恼怒异常。 轻轻挡在两者之间,忒莫戎虽然有些不满黑袍人萨克的自作主张,但也不想看到翠丝和他起任何冲突,先不说两者间谁强谁弱,光是等下仪式就由萨克全权负责这一点,现在翠丝就绝不能得罪萨克。 “嘿嘿嘿,那么现在,就让我们开始吧。” 无视了翠丝对自己的凶狠眼神,黑袍下发出难听依旧的渗人笑声,萨克走入尸骸所绘制的图画中间,伸出双手,示意两位候选人来到面前。 翠丝在忒莫戎鼓励的眼神下强忍着灰色气息涌入身体的恶心难受感慢慢靠近,另外一边的肖恩则像是如鱼得水一般自由自在,脸上带着很是享受的愉悦表情,眼角时不时扫过翠丝和忒莫戎的余光中带着贪婪的食欲。 忒莫戎在一旁洞察了一切,但却毫不忧心于肖恩这个变数的强大,平静地注视着一切的发生。 无穷无尽的杀戮在这座城市各处发生,没有理智的厮杀,带给死者死前巨大的痛苦,心灵和肉体的双重折磨生出了常人用肉眼无法看见的灰色气流遍布整个天空,越积越厚。 如同沉重的帷幕,黑暗深邃。 第12章 破灭 随着萨克高举双臂,无穷无尽的灰色气息疯狂涌动间慢慢融入翠丝和肖恩的身体。 肖恩对此享受般的张开双臂,天空中越积越厚的灰色气息汇聚成长龙直灌而下,将肖恩整个人笼罩在内,看似天神降临般不可一世。 反观翠丝,仅仅只是被动接收着灰色气息的同化,脸上各种纠结难受不时转化变换,显然非常不适应这种转化仪式的过程。 忒莫戎静静的观看着,身周偶尔流过的灰色气息自然而然的融入他的体内,哪怕被黑袍人萨克强制用魔法拘束,这些灰色气息一抓到机会也会立刻偷跑进他的身体中。 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哪怕是早已完成转化的萨克都不具备这样天然的吸引力。 忒莫戎是真正的不死人之子。 …… 自由解放战线同盟的大本营。 失去了瓦西姆和露姿小组的大部分人,泉也带着她真正信任的手下离开,此时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阿尔,这里真的安全吗?” 罗姗娜靠在塔蒂安娜身上,虽然现在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阿尔,但作为几人中的主导者,她还是不得不开口询问。 “暂时安全。” 只要瓦西姆等人不回来就好。 考虑到一路所见各个城市中爆发的动乱,阿尔也不清楚那些是不是瓦西姆计划的一部分,但想来他现在是没有功夫回来的。 “殿下,先在这里住下吧。” 塔蒂安娜安慰地扶了扶虚弱的罗姗娜,虽然自己的身体现在也极为疲劳,还是尽着自己的本分以罗姗娜为第一优先。 本来想回到帕亚城的她们一行人在见识到了混乱的蛮人围攻智人之后,不得不躲入一旁,数量占据压倒性优势的蛮人导致她们想要不被发现混入帕亚任何一座城市都成了痴心妄想,加上经过之前的事情导致所有人体力耗尽,只能在阿尔的建议下来到这处原属于自由解放战线同盟的营地里修整。 同时她们也从阿尔口中知晓了泉的真实身份,希望借助泉的帮助重新联系上帕亚王,这也是来到这里的一个原因。 …… 利卡特拉,位于富士樊防线、蟠龙山之间连线上的几座城市之一,常住人口约三十万,是座不太起眼的三级城市。 像大多数三级城市一样,智人数量稀少到连有效的抵抗都没能组织起来就被数量繁多的蛮人暴徒压制,成为最快沦陷的第一批城市。 可惜都是,这里的蛮人并没有过上自己梦想中奴隶翻身的美好日子,只懂得破坏的他们除了毁灭掉智人精心打造的各种设施,取出其中自认为平时绝对无法触碰的‘好东西’满足自己的欲望之外,这群没有受过文化教育,一辈子只知道劳作的蛮人平民并没有给这座城市带来新生。 相反的,他们除了毁灭一切以外,什么都没能创造。 但在仅仅享受了不到几个小时的欢愉之后,真正毁灭者的到来,轻易粉碎了他们这个短短的幻梦。 周身缠绕着常人难以看见的灰色气流,提着两板巨斧,翠丝那完美如磐石的魁梧身躯缓缓行走在大道上。 斧头朝下,尖端的末尾处,未曾干涸的血迹将落未落,凌乱的短发根根竖直,面上带着厮杀后的愉悦表情。 胸口一道深刻入腹的巨大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在灰色气息的反复缠绕下,新生的肉芽很快掩盖了一切。 受创的内脏率先修复完好,再来是筋骨,然后是皮肉。 短短十几秒间,这道翠丝故意让人砍中而导致的狰狞伤疤就已消失不见,再也看不出一点端倪。 “真美好啊。” 由衷地感叹着这份新得到的力量,完美的不死身躯,让她可以无所顾忌的施展任何战斗手段。 “记住,这不是什么美好的祝福,它是永恒的诅咒。” 分开前忒莫戎特地关照她的话语被她扔到了脑后,这样完美无缺的力量,怎么可能是诅咒。 至于失去常人的体温、味觉、嗅觉,还有每死亡一次都会丧失一部分记忆,吸收灰色气息又会得到别人的部分记忆这样的小瑕疵,在翠丝看来完全没有值得深究的必要。 能够快乐的战斗就够了。 这才是她存在的价值。 在翠丝身后,无数脸色灰暗,残破的身体慢慢修复完整的‘人’开始站起,一个个双眼血红却没有焦距,盲目地跟在他们的‘唤醒人’之后。 清醒者,完美的不死人,萨克最得意的研究成果,唯有心志坚毅体魄强大之人才能转化成功的强大生命,具备将人类杀掉转化成不死人的能力,他们更喜欢将这一过程称之为‘唤醒’。 “那个讨厌的家伙为什么也成为了和我一样的存在。” 想到那个莫名恶心的钢爪男,翠丝生出的一点好心情立刻烟消云散。 这一代,同时出现了两位黑暗骑士。 想到自己和一个变态相提并论,翠丝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很快,在翠丝变得糟糕的心情下,‘整座城市’全部转化完毕。 大批不死者跟在了她的身后,朝着北方,那大陆最中心的一点而去。 …… 同一时刻,在魔军近乎不计损伤的无止尽消耗战下,富士樊防线终于被消耗干净了最后一丝能源,彻底成为了一座废铁堆积的垃圾场。 浩浩荡荡的魔族大军得以长驱直入,在历经一百多年后重新降临这片原属于他们的后花园。 奇怪的是,数量最为庞大的那一股并没有进入人类腹地,反而沿着少有人烟的边境地带,向着蟠龙山直插而去。 如果有对魔族极为了解的人在场,不难看出,涌入帕亚腹地的魔族大军散乱而没有目标,如同野兽一般靠着本能在行动,数量上也是稀稀拉拉,但却从没有断绝,接连不断的从魔族领地内进入帕亚境内。 不同于此的是,那一股直朝着蟠龙山而去的魔族更像军队,整齐而规范,两者完全不可相比,数量上也没有任何补充,严谨如同人类正规军一般。 导致双方差别的关键只有一个: 进入帕亚境内的魔族大军并没有高等魔族统帅。 第13章 追索 三天之后,魔军大举入侵的消息终于传遍整个帕亚,就连远在大陆另外一侧的柯提亚和自由之地也得到了消息,先后封锁了陆地和海洋的贸易线路,派出兵力驻守防止魔族大军进入自己的境内。 自由解放战线同盟的营地中,回归的露娜正在和人发生争执。 “不行,我不想放弃这些孩子。” “可是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谁也不知道魔族的军队什么时候会杀到这里,到时候谁也活不了。” “你们可以带走他们,我来陪剩下的人。” 露娜和西格莉德争吵的不可开交。 阿尔他们回到营地不久,就发现了放弃崩灭行动回转儿童院的露娜,双方很快融洽的生活到了一起,尤其是喜欢做饭的西格莉德更是以最快的速度和露娜成为了至交好友。 现在之所以让她们大声争执的原因,无非是魔军进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帕亚,被残忍屠杀,不留一个活口的城市让剩下的帕亚人迅速抛弃了原先的成见,在露姿等蛮人代表和帕亚王等智人代表的联合推动下,很快双方进行了联合。 人类这种生物似乎只有在面对外敌的时候才能保证内部的团结,帕亚王登基之后就一直在努力却没有丝毫成果的事情,竟然借助魔族之手轻易达成了。 而代价就是短短三天,帕亚超过三分之一土地沦陷,超过一千万帕亚人死亡,这还是四大军团拼着损失惨重,极力拖延才得到的成果。 不眠不休,无穷无尽的魔族大军,长达百年没有杀戮人类的饥渴让他们爆发出了远超常人想象的巨大潜力,而这股潜力带给了帕亚人无边的绝望。 惶恐在蔓延,谁也不知道下一刻魔族就会出现在自己眼前,杀戮自己的家人,毁灭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所以疯了一样的抱团取暖,结成更加强大的力量成为了所有人的本能。 原本位处偏僻的营地是个绝佳的避难所,但在无穷无尽的魔族大军下,再也不能带给人一丝安全感。 他们想要转移,可儿童院中一部分伤残了肢体的孩子成为了拖累,光靠一部分大人根本不可能带走他们。 露娜不愿意抛弃这些孩子离开,西格莉德也不愿意新认识的朋友死在这里,两人之间这才爆发了争吵。 在他们身后,罗姗娜这些女人怜爱地安抚着只能等待大人决定他们命运的无助孩童,脸上也是好一阵纠结。 如果可以的话,她们也不想放弃这些命运多舛的孩子,可如果要搭上自己的生命,这个世界上就没几个人愿意了,更何况哪怕她们留下来也对挽救这些孩子没有任何帮助。 嘎吱一声。 没有关死的木制大门被徐徐推开,泉在小组成员的搀扶下缓缓进入大堂,嘴角挂着一丝鲜血,浑身狼狈,止不住的咳嗽,衣衫褴褛,全靠别人的搀扶才能坚持下来。 “任务失败。” 见面的第一句话就让人大吃一惊。 “泉,你怎么了?” 露娜好心的上前查看起泉的伤势,对泉身手有所了解的她实在想象不出这位强大的首领遇到了什么样的危险。 “这就是那个人。” 见罗姗娜等人对自己报以询问的视线,阿尔点点头表示眼前这人就是他们寻找的目标,那位可以联系上帕亚王的暗卫。 “给她治疗。” 明确了敌我双方身份,罗姗娜立刻命令塔蒂安娜给她施展治疗魔王,五人中也只有塔蒂安娜稍稍涉足专业治疗的神魔法。 在塔蒂安娜的帮助下,泉的脸色慢慢恢复红润,整个人却也因为舒适陷入安眠。 见此,众人只能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和她一起出现的那几个小组成员。 几人互相对望一眼,阿尔他们是认识的,不用顾忌什么,但其他人不论是露娜这个‘叛乱分子’或者身份不明的罗姗娜五人还是其他一群小鬼,都不适合听到他们的任务情报,这让他们十分为难。 “我命令你们回答问题,我是帕亚王女罗姗娜·帕亚。” 关键时刻,罗姗娜毫不犹豫拿出了自己一国继承人的身份。 那几位小队成员得到阿尔确定的回复,终于松了一口气,将他们出发救回亚马拉的行动过程娓娓道来。 由于出发点和亚马拉之间的距离更远,泉他们一行人比阿尔晚了差不多一天多才追赶到了亚马拉。 但那时候才发现,原本想象中被绑架的‘人质’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周围更是一个‘绑匪’都没看见。 异常的情况让经验丰富的泉下意识感觉不妙,但还未开口质问,从他们见面开始就始终保持着莫名微笑的亚马拉开口了,声音透着一股让人感觉到深沉寒意的阴冷之气: “我的忠犬终于找来了吗?” “可惜,我一点也不需要你们这些废物。” 等这句话说完,众人突然惊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力,只能徒劳的在原地挣扎。 最后还是泉首领率先挣脱了束缚,却装作还在亚马拉控制之内,出其不意打伤了他,受伤似乎让亚马拉极为害怕,第一时间选择了逃跑,这才让他们抱住了性命。 但泉为了挣脱束缚,使用了对身体负荷极大的一种秘法,他们自觉不是这种状态下亚马拉的对手,加上周围的环境越发混乱,只能先行撤退。 之后爆发的魔灾更是佐证了这一点,就连时不时清醒一下的泉也对撤退一事保持了沉默。 直到现在。 “亚马拉……” 听到自己双胞胎弟弟的消息,罗姗娜的神情复杂无比,她无法理解,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亚马拉才会将自己‘送’给尤里,更是连自己人也要伤害,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们来的正好。” 塔蒂安娜则望向了对现状不知所措的泉小组成员。 …… 一天后,在苏醒的泉联系下,帕亚王派出的人手来到这里,将已经收拾好一切,主要是泉小组成员的卖力劳动下完美将所有想要带走的东西打包好,所有人都顺利逃脱。 离去的队伍中,唯独少了阿尔和罗姗娜五人的身影,这让前来迎接的王女的某个老头子抓住暗卫们好好收拾了一通发泄心中的闷气。 第14章 远古之王 妖精之森。 静怡幽美的密林深处响起隆隆巨响,无数野兽飞鸟挣扎着逃避身后的死亡,生长了千年的参天古木在铁蹄和刀锋下化为乌有,妖精们布置的迷宫魔法在庞大军队的数量下毫无作用。 “啊!” 藏身丛林偷窥的妖精随着环境的破坏被发现,没有感情的魔族大军碾过,毫无抵抗能力被撕碎。 砰。 幼年期的埃米听着同伴临死前的惨嚎,吓得扔掉了手上捧着的茶杯,娇小的翅膀在身后耷拉下来,眼疾手快的库因塔及时救下了年幼的埃米,后者此时正眼眸微闭,很是恐惧地用小手死死抓着库因塔胸前的衣襟,颤声问道: “库因塔,我们会死吗?” 库因塔爱怜地掐了掐埃米那小小的脸蛋,语调温柔却坚定: “他们进不来的,我们有女王大人。” “女王大人?” 埃米好奇地看了看周围族人们,从这些姐姐身上,她看不到和她一样的惶恐不安,反而都和库因塔一样信心十足,哪怕守护村子的族人被轻易杀戮,他们也没有任何的慌乱。 ‘女王大人是什么样子的呢?’ 从未露面的女王大人,此时在埃米小小的心中生出了无比强烈的好奇心。 妖精村落中心,女王和大祭司才能进入的转生祠堂中。 披着白蓝相间祭司长袍的妖精垂下双翼,头戴密闭式的华丽头罩,仅仅露出涂着鲜艳唇彩的丰厚嘴唇,此时这张充满诱惑力的红唇正一张一合,唱出优美奇怪的歌声。 发音特异,不是人类能够理解的语言,伴随着歌声,祠堂中心处的喷泉涌出闪着银光的干净泉水,发出叮叮咚咚的美妙之声。 泉水迅速积满深达几米的厚厚小池,大祭司的歌声突然变得高昂尖锐,小池水面变得波澜起伏,泛起阵阵波涛,明明是一方小池,却给人一种大海的澎湃。 哗啦。 一具身材修长的赤**体在激烈呼啸的波涛声中站起,拥有者妖精一族特有的尖尖耳朵,圆润饱满的上围和纤细盈盈的蜂腰,背后是闪着银光的华丽翅膀,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一双区别于普通妖精的修长大腿,丰韵饱满,诱人心魄,哪怕在人类中也极为难得。 似乎是泉水的特殊性,出现的美丽女性身上如同披着星光,漂亮得如同不存在人间一般。 紧闭的眼眸轻轻颤动,张开时大祭司只感觉看到了夜晚最美的明月,为之迷醉,恭敬地俯下身体。 美眸中的光芒渐渐收敛,妖精族的女王终于从长久的沉眠中恢复意识,看向恭顺跪地的大祭司,一条若有若无的蓝光缎带在两人间连接而成。 一瞬间,通过神秘的秘法,继承王位之后就以沉睡多年的她瞬间补足了这些年缺失的时光记忆,明了了发生的一切。 “又是这些烦人的魔族,几千年了,从龙族到人类,还是和无意识的低等种族一样只知道增殖和毁灭。” 继承了历代妖精女王记忆的她,拥有近乎这个大陆诞生之初的所有时代记忆,不论是多么遥远的存在,她都或多或少接触过,妖精一族的女王,可以说是大陆上活着的史书。 “这里是神划拨给我们的领土,任何生物在这片森林没有灭绝前都不能在这里战胜妖精,这是伟大吟诵者唱响的诗篇。” 说着大祭司完全不明所以的话语,身上泛起微弱的蓝光,一颤一颤,脚下的泉水呼应般亮起同样的光芒。 在外面的妖精们惊讶地发现整片森林突然活了过来,在她们眼中,本来受到她们力量支配才会短暂行动的树木花草现在仿佛拥有了真正的生命,欢乐地与她们分享着自己积攒多年的心声。 藤蔓生长蜿蜒,将尖端的美丽花朵送到埃米身前,埃米开心地接下了这多小花,这是她的‘新朋友’送给她的礼物,出生不久的埃米理所当然地接受了森林活化的事实,并因此消去了之前内心的不安。 年长的成年妖精们却明白这一幕有多么不可思议,随着第一个想通的聪明妖精,所有的目光纷纷集中到了村落中心的转生祠堂中,欣喜的情绪很快开始传播: “是女王大人醒了。” “一定。” “这下我们有救了。” 高歌欢呼,妖精们全数不合时宜地飞上高空跳起了妖精的舞蹈。 唯有库因塔满脸羡慕地在地上仰望姐妹们优美得煽动每一次翅膀,曾经她也能这样飞翔,怀中的埃米此时将手上小花插入了库因塔柔顺的长发间,故作老成地摸着那比她半个身体还要大上些许的脑袋,安慰道: “库因塔,埃米陪你。” 库因塔紧了紧怀抱,心中甜蜜: ‘上天夺走了我的翅膀,却也赐予了你这个小天使给我。’ 几千年来占据了大陆中心地带的古老森林,在古老力量的引导下激发出了一直沉睡的伟大力量,温柔安逸的绿色雾气逐步弥漫整个森林,将所有生物笼罩在内。 这一时刻,不论是妖精、进犯的人类偷猎者、迷路的旅人还是魔族大军,只要停留在妖精之森的范围内,尽数被这绿色雾气沾染标记。 下一刻,所有带着恶意而来又被成功标记的生命以最快的速度走完了它们的一生,不论你还剩下多少生命,是年轻还是年老,都已同样的速度化为白骨,紧接着腐烂、进而腐朽,彻底消失在这个世间。 …… “没有人能够在妖精的土地上战胜妖精,除非毁灭整座森林。”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嘿嘿嘿。” 黑袍人萨克粗糙难听的声音慢慢回荡。 在他身边,不只有忒莫戎、翠丝、肖恩,更有一个面目威仪,不怒自威的高伟男子,人近中年,菱角分明的脸庞依然可以看出曾经的英俊年华,笔挺的身子仿若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忒莫戎看向他的目光中更是只有顺从和敬佩,萨克也不敢向这人表示任何的不恭敬,这让作为新人的肖恩和翠丝不得不用最上心的态度仔细审视这个中年男人。 “你还想偷偷摸摸看到什么时候——” 中年男子剑眉一竖,瞬间取出背后的巨剑斜劈而下,在他剑锋正对着的地方,宛若台风肆虐,一切都被破坏殆尽,唯有地面留下道道残痕。 随着这道攻击,若隐若现的身影徐徐浮现,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离奇失踪叛逃的亚马拉。 黑暗如同他的纱衣,让他在任何时候都能不被人发觉,可这个时候,中年男子的攻击破除了连带黑暗在内的一切,这似乎让亚马拉吃惊不小,脸上带着惊容,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人类之中,你很不错。” 既然已经被发现,亚马拉便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没有丝毫藏身偷窥被发现的尴尬,一脸倨傲。 “魔族之中,你很弱。” 中年男子可没有打算给眼前这个家伙留什么面子,根据曾经知晓的情报,他知道眼前这个名为福斯蒂诺的魔之眷属有多么胆小,堪称魔族中的奇葩也不为过。 如果不是人类根本伤害不了魔之眷属哪怕一根汗毛,他都有绝对的把握在现在秒杀掉眼前这个家伙。 亚马拉,或者现在该说是福斯蒂诺,魔之眷属中的异类,实力时强时弱,完全依赖于附身对象的强大与否,但本身的特异能力和魔之眷属的天赋加成,让别人想要干掉他几乎不可能,哪怕是在魔之眷属中也是位列第一的不好杀,目前除了魔王命令他直接自杀以外,还没有其他行之有效的方法能够确定干掉他。 卑贱的人类! 这话福斯蒂诺也只敢在心里说说,他可是知道自己现在占据的亚马拉面对眼前这些人有多么脆弱,哪怕在自己附身期间,亚马拉拥有了魔之眷属的天赋,无法被真正伤害,但毫无抵抗能力的被暴打一顿可不是他喜欢的事情。 而且福斯蒂诺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他知道自己很弱,不是实力上的弱小,而是心态上的,他面对强者会不自觉的害怕,他面对攻击不自觉的会想要逃跑,他面对不利的场景会第一时间后退。 这是他的天性,哪怕成为了普通生命无法伤害的魔之眷属,福斯蒂诺依然没有改变这种性格。 “呲。” 见福斯蒂诺如此胆小怕事,肖恩嗤笑一声,双眼中的焦距更是危险的瞄向了福斯蒂诺全身上下的各处要害部位。 并不知道福斯蒂诺真正身份的他,并不介意找个机会干掉这个看上去挺可口的‘食物’,满足一下自己的食欲。 清清楚楚感受到了肖恩对自己的轻视和杀心,福斯蒂诺暗暗将这笔账记下,至于之后能不能报仇的问题,他只要不死有的是机会。 “除了你以外,魔族的军队都被阻拦在外,这下子和你们联合还有什么用处?” 萨克上前一步,越过中年男子,神态很是不满。 对此,福斯蒂诺重新恢复了高傲,蔑视地扫了萨克等人一眼,倨傲道: “有艾娜大人统帅,哪怕是在妖精的土地上,我魔族大军也无人能挡。” 就像是要响应福斯蒂诺所说的话一般,帕亚方向森林上空的绿色雾气徒然一颤,并以极快的速度消减下去。 森林外,头顶双角,背身双翅的高大女性身旁,一个中年男人气喘吁吁,身上披着帕亚特有的披风,此时他正对着高大女性,也就是魔之眷属艾娜露出讨好的笑容: “殿下,我已经完成了和你的约定,希望到时候你遵守约定。” 艾娜瞥了一眼对她来说的小个子男性,再望向前方几乎被摧毁殆尽的森林,认同地点点头: “吾王重新君临天下之时,自然需要一批新的臣子。” “你的忠心和实力都符合资格。” 言下之意,只要她的目标达成,中年男人自然可以如愿以偿。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恭敬地推到艾娜身后。 艾娜望着远方那顶天立地的巨柱,深吸一口气,再吐出,冲着身后一挥手: “前进。” “是,殿下。” “是,殿下。” “是,殿下。” …… 十名面目狰狞的丑陋魔族大声接令,各自控制着属下的魔族大军进发。 魔族天生分工明确,地位稳固,魔之眷属虽然位于除魔王以外的最顶端,但本身并没有控制其他低等魔族的能力,全靠着手下的其他高等魔族才能控制那些没有太多智慧的低等魔族。 …… 妖精村落内转生祠堂内。 当大片森林被破坏之后,身为引导者的妖精女王伊丽莎白浑身一颤,痛苦的捂住胸口,娇躯半没入泉水之中,丝丝蓝色在泉水中如花般绽放,这是妖精血液的颜色。 “女王陛下。” 大祭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徒劳地发出惊恐尖叫,想要上前又不敢沾染玷污神圣的转生泉水,因此迟疑不前。 “我没事。” 妖精女王伊丽莎白半躺在泉水之中,身体随着转生泉水的滋润慢慢修复,紧闭着双眼回答大祭司,安抚她慌乱的情绪。 “女王陛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您受到伤害?” 大祭司的问题让妖精女王伊丽莎白沉默了很久,方才长叹一声徐徐道: “森林破了……” “什么!” 大祭司乍一听闻这个消息,如蒙噩耗,踉跄着退后了好几步这才站稳。 外界的人类不清楚妖精对于这片生养她们的森林的丰富感情,这就像是人类杀父杀母一样的仇恨。 妖精族没有上下辈分的关系,哪怕是妖精女王和最普通的一个妖精也是姐妹关系,哪怕她们之间出生相差再远,甚至是将自己生下来的那个妖精,也只是你的姐姐,而不是人类社会中的母女关系。 妖精族的父母只有一个,那就是这片森林。 可想而知,一个妖精得知森林被破坏,哪怕只有一角,心情会如何愤怒。 而且森林被破不单单是情感上的接受不能,这更意味着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外族都能通过这条道路无所顾忌的深入妖精之森腹地。 而妖精的魔法大都需要借助森林才能发挥最佳的效果,这种情况不得不让她对未来充满担忧,不难想象渴求妖精珍贵宝物的贪婪者日后将会络绎不绝。 “所有妖精撤入森林,这一次,我们不能插手。” 妖精女王伊丽莎白借助整片森林为耳目,看到了之前发生在森林中的一切。 神秘的不死人组织,远古时期遗留下来的龙之魔族,这一切都让她感觉到了深深的不安。 但既然他们不是以自己一族为目标,那么还是选择明哲保身更好。 不论是哪个种族掌权,都不会对毫无威胁又和善的妖精一族赶尽杀绝,这是神明所不能容忍的事情。 只要妖精一族自己不作死,她们就能长久的存在下去。 过去,现在,包括未来,每一任的妖精女王都是如此选择的。 “艾娜殿下,许久不见,您的容光真是越发灿烂。” 当艾娜带着魔族剩余部队靠近蟠龙山角时,作为两方间的沟通者,黑袍人萨克第一时间上前,背脊弯曲,上半身和下半身几乎成九十度角,姿态放的极低,这是因为他通过之前的接触深知艾娜这位龙族末裔有多么骄傲。 “我不管你们这些奇怪的人类到底想要做什么,但如果胆敢欺骗我,我会让你等知晓龙族的愤怒。” 细长的眸子透着危险的光芒,威胁伴随着恐怖的压力笼罩在所有人身上。 “哼。” 中年男子轻哼一声,忒莫戎等人旋即感觉身体一轻。 艾娜惊奇地打量了片刻中年男子一眼,饶有兴致地问道: “你是谁?有没有兴趣加入吾王的麾下?” 自己效忠的王者即将回归,她需要替王招纳足够的部下,强大的手下越多越好。 “薄暮骑士文森特?库鲁姆,我已经有了效忠的主人。” 中年男人不卑不亢,沉声回答。 对此,艾娜只是心中感觉略微有些可惜,但也仅此而已,她还不认为自己想要为了一个人类询问第二次,转向黑袍人萨克: “现在该履行你们答应的那件事了,条件我都已经凑齐。” 说罢伸手向后一引。 身披暗红色沉重铁甲的四蹄魔族将军带领下,一种种样貌怪异,在人类眼中满目丑陋狰狞的可怕魔族生物离开大部队,站到了前排。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那就是体型臃肿,仿佛随时都要撑爆一般,但由于魔族中天生的阶级服从性,让他们还是规规矩矩跟在有着四个蹄子的魔族将军身后,老老实实呆在原地,只是时不时因为体型笨重平衡不易保持而有些踉跄。 “真是美丽——” “啧啧啧啧……” 萨克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下,让人看不出表情,但这份对这些丑陋之物由衷的赞叹,让包括艾娜在内的所有生命心中都是一阵恶寒,要不是萨克的作用特殊,以艾娜常年来占据高位养成的脾气,他绝对会立刻死无葬生之地。 受不了萨克那种病态的赞美声,艾娜背后巨大的双持一摆,挂起一道狂风,萨克的黑袍随之起舞,露出一张年轻却没有血肉只余皮囊的面孔,不人不鬼的萨克面容更是令艾娜耐心降至谷底,不耐烦地警告: “我的耐心有限。” “嘿嘿嘿,遵命,尊贵的殿下。” 萨克发出那招牌式的阴森笑容,黑袍重新盖住了身体,让人无法轻易知道他的喜怒。 只见那宽大的黑袍下飞出数件事物,像是受到什么吸引一般,飞往各处。 咔擦、咔擦、咔擦、咔擦…… 数声镶嵌入内的响动之后,地面亮起七彩斑斓的奇光,形成方形的魔法阵包围了那群体型格外特别的低等魔族。 魔法阵内,低等魔族们不安的发出吼叫,似乎是在向统帅他们的魔族将军询问,可底下的智能让他们轻易被糊弄了过去,依然老老实实等在原地,没有移动分毫。 众人的目光此时都集中到了魔法阵上,其中艾娜大袍下那修长有力的手指更是嵌入皮肉而不自知,这一刻她实在等了太久,从龙族最为兴盛的那一刻到万物寂灭,再到如今的人类时代,这一次是她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可笑的是,这样的机会竟然是她从来将其放在眼中的人类所提供。 心中酸涩和激动的感情激荡不休,眼神则牢牢盯死在萨克和魔法阵之间。 如果失败,萨克将成为她第一个发泄的对象。 “哈哈哈哈,这些‘成品’果然实在是太完美了,如此快速的转化完毕,远比那些‘垃圾’效率无数倍。” 很快,魔法阵中的特殊魔族化为一股股灰色的气流,在魔法阵的束缚下只能于半空盘旋挥舞,像是阴沉的天空,灰蒙蒙一片,但比那更让人感觉压抑。 “哼。” 艾娜轻哼一声,打断了萨克得意忘形的狂笑。 萨克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萎靡下去,黑袍明显佝偻了一层,别人也看不清他什么动作,但明显在艾娜的提醒下,他不得不中断了身为研究人员的探究欲,灰色雾气在萨克控制下向着蟠龙山方向飞去。 就如同一条阴狠的毒蛇,盘转着那扭曲庞大的长长蛇身,看似缓慢,实则快速的一头撞向蟠龙山山腹。 “终于……” 看着灰色雾气开始慢慢融入蟠龙山山体消失不见,艾娜激动之下忍不住惊呼出声。 几乎在紧接着她之后,现实忒莫戎、再来是文森特、萨克、翠丝、肖恩和魔族将军等等,最后是数量最多的低等魔族,所有生命同时感受到了一股源自身体本能的颤抖,那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臣服,是同种力量的共鸣。 忒莫戎和文森特对视一眼,排除萨克这个始作俑者和计划实行者以外,他们恐怕是场中最了解这一次行动全部内容的人了。 这种来自身体的奇异感觉,让这两个原先抱着怀疑态度的骑士终于不得不相信,那位本来以为只是传说的远古存在的真实性。 而萨克现在正在做的,就是靠着同源的力量作为钥匙,彻底打破封闭的牢门,给那位历史长河中留下浓重一笔的古老存在打开一条重新现世的道路。 当然,也仅仅是一条道路而已。 隐晦的目光交流很快结束,两人再次面带震惊的旁观。 艾娜由于心理上的优越感和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完全没有在意身旁人类这些蝼蚁的小动作,全神贯注地盯着蟠龙山的每一丝变化。 “神说,过去归于过去,现在不该出现之物啊,时间是你最大的障碍。” 随着一道醇厚的声音,灰色长蛇徒然一顿,组成其庞大身体的灰色雾气不但倒卷而回,原本融入蟠龙山山体的部分灰色雾气也跟着逐步飘出,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过滤屏障,将它们慢慢筛选而出,阻止它们的更进一步。 啪嗒、啪嗒…… 天空响起一片片吵杂的喧闹,巨大的身形连成一片遮蔽了阳光,给下方带来黑暗。 那是一只只拍打着巨大翅膀,通体没有毛发的古怪鸟类,包括艾娜和翠丝这些人与魔在内,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些生物的来历,唯有文森特面带复杂,轻声呢喃: “朱瞑,果然……还是来了吗?” 为突然出现的变故而震惊的艾娜愤怒抬头,充满仇恨的竖瞳锋锐无比,巨翅拍打,身形瞬间消失,扬起一阵狂风,如同一道匹练般冲向天空中的目标。 “神说,我的前路一片平坦,见不到除了人类之外的一切。” 高高站立在巨大鸟类,也就是朱瞑背上的为首一人,左手捧着厚重的金银色古书,右手持着无穷光芒的权杖,身披琉璃明净的华贵长袍,口中急速念诵,双目平静,看着那距离自己眼前不到半尺的狰狞恶爪。 下一刻,魔威赫赫的魔之眷属艾娜和她的魔族大军,仿佛从未来过这里一般,消失不见。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人,也只会有一人能以神之名发言。 那就是神恩教当代的教皇,由于这个职业是终生制的关系,只有上一任死亡才会有下一任教皇诞生,所以世界上不会有两个人同时掌握神言术这种莉莉西亚赐福的能力。 以艾娜为首的一众魔族随着这一代教皇约翰·库鲁姆的出现而暂时退场,他们当然没有死亡,只不过是被挪移到了魔族领地的某处,重新赶过来需要一定时间罢了。 神言术的效果有多好,往往也意味着代价有多大。 约翰·库鲁姆,现今35岁,可却白发苍苍,面上满步黑斑,稀疏的白发零零散散,即使红光满面,依然遮挡不住其身躯老朽的事实。 而这些,就是使用神言术的代价:消耗生命。 所以艾娜等魔族才仅仅是被挪移而不是杀死,因为杀掉他们的代价,哪怕是他当年刚刚继承教皇之时也消费不起。 “文森特·库鲁姆,上任神耀骑士团团长,堕落者,” “他就在下面,约翰。” 说话的人紧紧贴在约翰身后不远处,和其他神恩教人相隔甚远,显然身份地位也不一般。 他是这一代的神耀骑士团团长加夫·盖布里埃尔,神恩教内地位和大主教相当,是仅次于教皇的实权人物之一,私人身份是约翰的童年好友,也是文森特从小培养的弟子之一。 “我知道。” 深吸一口气,平复多年来积压在心中的那口汇集了愤怒和仇怨的抑郁之气,约翰尽量让自己不至于以颤抖的下辈身份去面对那个家伙。 那个曾经站立在自己身前遮风挡雨的背影,那个被人所憧憬仰慕的英雄,那个严厉教导自己的父亲。 这些都已经随着立场的转换改变。 现在,自己是代表莉莉西亚的世间行走者。 而他,是背叛了神恩教和人类的叛逆,没入黑暗的堕落者,与魔族勾结之人。 “约翰,你长大了。” 本以为做好了心理准备,当朱瞑徐徐下降,两者真正面对时,文森特带着和煦微笑的问话让少年时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一面的约翰仿佛回到了昨日,以至于作为领导者,在双方对立时走了神。 “堕落者,你没有资格直呼教皇的名讳。” 紧随身后的加夫一声大喝,终究是唤醒了沉湎与过去的约翰,有些凌乱的心绪被强行稳定下去,望向那个二十年过去容貌依然没有丝毫变化的男人,语气冷漠又悲悯: “你们果然还是走上了这条道路。” “因为没有退路。” “前路就在那里,为什么要退?” “哼,那种道路……” 约翰和文森特这对父子进行着旁人根本插不进去的对话,加夫紧握巨剑,神情严肃,做好了随时上去结果自己老师的准备,或者被自己的老师杀死,身后的神耀骑士团成员和神官们也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文森特看向约翰身后的这群后辈们,充满睿智的目光逐一扫过,再次看向约翰的眼神中透着笑意: “我明明给了你更自由的选择,你却偏偏成为了教皇,就这么想要杀掉我吗?” “凭借这些小家伙?神耀骑士团的大军呢?遍布大陆的神官和他们的追随者呢?” “哈哈哈,你现在也明白的吧,为什么我要放弃一切,也该知道我现在拥有着什么样的力量,想要靠着你和你身后这些人,你真的能阻止的了吗?” “再看看你,不过是成为了一个有名无实的教皇,明明是大陆最尊贵的人,可却连自己的势力都掌控不了。” “可悲。” “我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言辞从一开始的轻松变得越发激昂,真正像是恨铁不成钢的父亲教训自己儿子一般,越来越严厉。 加夫感觉自己的脸有些涨红,烧的厉害。 神恩教内部武力方面只有两股势力,分别是以骑士团团长为首的神耀骑士团和以大主教为首的神官体系,他们理论上都全权受到教皇的掌控。 文森特所指约翰实力不足,指挥不动那几位大主教也就算了,但明明身为骑士团团长的自己就跟在约翰身边,可身后的骑士团成员不过区区三百余人,这就让他有些羞愧了。 神恩教数千年的发展累计,在民众间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声望和威信,但任何一个组织发展到后期都必然会从内部腐败,哪怕有神明眷顾的教会也不能例外,因为神明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教会真正的权利大都被内部千年来慢慢传承的大势力把持,如果不是教皇之位是通过仪式由莉莉西亚亲自指定,失去了文森特为依托的约翰根本不可能竞争过当时的其余几名候选者,而他加夫也不会在约翰的支持下成为团长。 但是自己成为了团长,却依然没有能力改变大势,名义上受他指挥的骑士团成员大都听调不听宣,各自效力于自己的势力。 文森特时期可是全权把控着整个骑士团,没有一人敢于违背。 这样的对比,让加夫再次看向文森特的眼神有些躲闪。 听着这些内容,想及自己二十年来的努力和最后所见到的真实,约翰不甘心地握紧权杖,指向文森特: “够了,今天的你没有资格再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明明是父子,但身为父亲的文森特却保持着年轻的体魄,挺拔魁梧,风姿飒然,‘年老’的儿子颤巍巍地将权杖指向父亲,无声宣告着两人的彻底决裂。 “哈哈哈,终于,大功告成啦。” 一直躲在文森特之后,没有吸引到任何人关注的萨克突然发出一阵狂笑,文森特一丝不苟的面庞也终究是露出如释重负的一抹轻松: “你太慢了。” “这可不能怪我,你们父子之间不也需要时间慢慢交流感情吗?” 文森特的责怪可没有令萨克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用两人之间的关系调侃起来,文森特眉毛不可察觉的一抖,低声道: “不要浪费时间。” “是是是,我的文森特大人。” “哈哈哈,出来吧,远古时代的魔王,伟大的萨克大人来拯救你这只迷途的羔羊了。” “马尔库姆·莱弗里特。” 似乎是在响应萨克的大吼,通天彻地的蟠龙山发出肉眼可见的剧烈抖动,高高的天穹之上,庞然大物开始左右晃动。 换成任何一处其他的直立状山体,如此幅度的倾斜和频率都足以让其倾覆坍塌,可蟠龙山却坚挺如故,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依然挺直着背脊,维护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怎么可能。” 见到此情此景,约翰发出不可置信的呼喊,转头望向灰色气息组成的大蛇,它依然被自己的神言术困在半空,没可能污染到蟠龙山的山体。 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蟠龙山下镇压着极为可怕的远古存在,所以这一次在接到密报有人打算破坏蟠龙山的消息后约翰才急匆匆带人赶至。 可惜教会内部的记录也仅仅到这里为止,从文森特等人的表现来看,明显比自己知道的更多,考虑到他们当年的身份,约翰不得不怀疑教会中现存的记录被他们修改删减,故意留下一部分用来充当诱饵。 在蟠龙山的各处,类似于阿尔攀登时期所居住的各种隐秘山洞之类的角落地下,早一步被深深埋入地下的不死者们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萨克的催发下,众人没能看见蟠龙山内部被侵蚀的一幕,这才有了约翰的震惊。 “认知到自己的肤浅了吗?” “你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现在退下吧,那样还可以留下一条性命。” 嘴上说着这些,似乎是对于约翰和加夫不关怀的话语,文森特手上却已是抽出了长剑,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的样子。 面对自己的父亲的曾经的老师那无声的威胁,约翰和加夫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加夫上前一步,约翰也很自然地融入身后骑士团的保护之中。 既然没有办法沟通,那么哪怕用生命来阻止这个男人,他们也在所不惜。 …… 福斯蒂诺奔跑在妖精之森外围的大道上,由于之前妖精女王的清场和帕亚内部的混乱,不论是平日里驻防的帕亚军队还是偷猎者都消失无踪,偌大的边际线仍由他一人驰骋。 如果福斯蒂诺脸上没有那一抹怎么都遮盖不了的慌乱不安,这时候的他倒是挺有一股独行侠的风采。 说道福斯蒂诺为什么会在这里,那就不得不说一下他现在的奇怪状态。 福斯蒂诺的本身核心是一种偶然条件下诞生的奇异生命体,这个种族在这个世界上仅有他一个存在。 几千年前,刚刚拥有意识,明白我这个字意义的福斯蒂诺能力弱小,只能寄生在食物链的底层一些昆虫身上,最初的千年,福斯蒂诺就那么一直过着被杀死,重新占据一只虫子的身体,再次被杀死,无限循环这样的人生。 直到他某一天路过魔王的城堡,身为一只普通的虫子,不被魔族重视的他正大光明的走入了魔王城,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完成了对其他生命来说难比登天的事情。 而当时的魔王,是个不喜争斗,不善杀伐,只高兴躲在城堡中安安静静看书、研究、睡觉的孤独者。 魔王的能力和常年研究实验锻炼出的眼力,让她第一时间察觉了福斯蒂诺的不凡。 好奇心和研究的欲望瞬间升至顶峰,为了更好的研究和利用这份试验材料,她启用了几乎从未用过的陌生能力。 福斯蒂诺,就那么成为了她当上魔王后第一个转化的魔之眷属。 可惜这对于其他魔王而言可能很有意义的第一次,对于那位孤僻成性的王而言,也就是个稍微有点价值的试验材料而已,在将福斯蒂诺以各种方式寄生又毁灭上万次后,已经收集够了完美数据的她毫不犹豫将这个对死亡已经麻木的‘第一次对象’扔出了魔王城堡,任由他自身自灭。 在这之后,福斯蒂诺才遇到了上个时代的移民,龙族的末裔,龙之魔王的眷顾者,龙女艾娜。 由于曾经的特殊经历,尤其是那一段被反复研究杀死的可怕经历,哪怕到了几千年后的今天,福斯蒂诺的心性依然胆小如鼠,害怕受到任何伤害。 他的能力,寄生和近乎无法被杀死的阴影状态,也让他不需要面对强敌的压迫,打不过逃走就是了,所以几千年时光流逝,他却始终如一。 现在也是一样的情形,似乎是寄生亚马拉之后半人半魔的状态,令他在教皇约翰的神言术下没能和艾娜一起被传送回到魔族的领地,而是出现在妖精之森外围。 这对福斯蒂诺这个胆小鬼来说可不是什么让他开心的好消息。 看了看妖精之森内蟠龙山晃动不已的样子,经过短短不到一秒的思考,福斯蒂诺立刻坚定了自己心中的信念: 逃跑,逃得越远越好,直到和艾娜汇合为止。 胆小懦弱就和他习惯于生活在别人的皮囊下一般,早已成为了福斯蒂诺的本能。 不论是那个强大到让他害怕的文森特,亦或者是能够将艾娜和所有魔族传送走的敌人,福斯蒂诺自认都不是他现在这副小身板可以对抗的,所以做出这种决定心中也丝毫没有负担。 “终于——” “找到你了。” 有些熟悉的女声带着有些落寞的意味。 下一刻,一道初始绚烂之极又迅速趋于平淡的冰焰在他四肢各处徐徐燃烧,用清澈透明的冰晶将他和大地串联在一起,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 福斯蒂诺在遭受攻击的第一时间内心就止不住的害怕,如果不是身体没有办法做出任何一个动作,他甚至有可能做出自杀脱身这种极端之举。 而现在,没有丝毫行动力的他不得不傻愣愣呆在冰晶中,注视着远处几个不疾不徐缓缓而来的身影。 其中一道格外高大魁梧的人形之上,宽阔的肩头端坐着娇俏的身影,散发着和自己身上冰晶相同的气息。 见到来人,福斯蒂诺顿时感觉到身体开始轻轻颤抖,哪怕在冰晶的包笼封锁下额头依然止不住的开始冒汗,双眼无神,嘴角自然而来的开合: “罗姗娜!” 遥遥相隔百米的距离,不再上前一步,审视着那张被冰封后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这是从泉的经历中得到的教训,虽然他们现在也不知道安全距离到底是多少才能不被亚马拉的能力所控制,但不妨碍他们尽可能的小心。 此时此刻,罗姗娜虽然感觉亚马拉出了什么问题,但还没有想到这具身体中进入了另外一个灵魂福斯蒂诺,而仅仅是担心自己弟弟受到了什么邪恶魔法的操控,而魔法这种东西,只要有目标对象作为研究,她相信在帕亚中没有不能被破解的奇特魔法。 所以在双方交汇的第一时间选择了先下手为强,没有给福斯蒂诺动手的任何机会。 “给你一个机会,放开他。” 罗姗娜坐在阿尔那宽阔厚实的肩膀上,面对敌人,面对威胁到了自己,威胁到了自己弟弟的敌人,罗姗娜那严肃认真的一面展露无遗,那因为抿紧而冷峻的面容上,尽显帕亚王女的风姿。 “……” 暗中吞了口唾沫,福斯蒂诺胆小的性格,让他在面对这么多敌人,同时身体又先一步受控的情况下,心中自然而然地生出了退意,可他的特殊能力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弱点,那就是除非肉身死亡,不然主动退出的话,会对他造成极为巨大的伤害。 这种伤害,很可能让现在的他能力退化,比如不能再占据太过强大的肉身,这是经历了几千年才拥有能够占据世界上大多数人身体的他所不愿意看到的,他实在受够了呆在弱小的爬虫身体中,任何一种寻常生命都能主宰他生死的感觉。 这种害怕,甚至超越了他对于死亡疼痛的恐惧。 换句话说,从他寄生于亚马拉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要么从今以后他就是亚马拉,要么亚马拉肉身死亡,他重新去寻找下一具身体,没有其他可能。 所以罗姗娜的要求,根本没有被实现的可能,福斯蒂诺自然也不需要回答。 福斯蒂诺的沉默,令得罗姗娜更为恼怒,心中怒火越发升腾,面上的表情也更加冰寒摄人。 在她的控制下,冰晶很快向上蔓延,一点点爬过肩头,沿着脖颈朝上进发。 身体逐步失去知觉,这一点在罗姗娜刻意控制了速度的前提下更为渗人,那种寒意慢慢侵入全身的感觉,令本就胆小、容易害怕的福斯蒂诺心跳得更快了。 “不要——” 惊慌迅速化为实际行动,罗姗娜做的对也不对,远距离控制手段的确限制了福斯蒂诺的发挥,让他不能对他们一行人造成任何伤害就被制服,但这不意味着他彻底没有了反抗的手段。 亚马拉裸露在外的头部皮肤迅速变得乌黑,这是福斯蒂诺现在唯一能够控制的区域,其他身体部分已经尽数失去了知觉,显然罗姗娜的冰焰带有非同凡响的制御力。 罗姗娜的先手的确让福斯蒂诺失去了主动权,但这不意味着他到了绝境,只要他还能控制这具身体,哪怕只有一小部分,也足以摆脱一切束缚,这个世界上除了魔王对魔之眷属的绝对命令权,很难有能够真正直接击杀他的存在。 在福斯蒂诺的控制下,亚马拉的面部扭曲,双眼、嘴巴、鼻孔、耳朵,这些部位迅速溢出鲜血。 在罗姗娜的冰晶蔓延至头部之前,福斯蒂诺就已完成了脑死亡这一过程。 随着亚马拉的身体失去最后一丝生命力,福斯蒂诺彻底得到的解放,一道黑影刚刚出现就已几乎不可见的速度消失在众人眼前。 阴影形态下的福斯蒂诺几乎没有任何战斗能力,速度反而成为了他这种形态下唯一的优势。 “不——” 福斯蒂诺的动作太快,相隔百米的罗姗娜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当那道黑影出现之时,她才发现自己想要挽救的目标的惨状。 遍布亚马拉身体各处的冰晶迅速消退,一道冰道由上至下像是滑梯一样串联在罗姗娜和亚马拉之间,高居阿尔肩膀之上的罗姗娜得以借助这条冰道比其他人更快赶到亚马拉身前,所需时间连一次呼吸都没有,其他几人这个时候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始行动。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冰冻而显得异常冰冷的尸体被罗姗娜紧紧抱在怀中,指尖不敢触碰那遍布血液的凌乱碎发,却又不得不扶住那颗失去支撑摇摇晃晃的脑袋。 想着自己这位一母同胞的兄弟十几年来笨拙的挑战,那永远不服输、不甘心的面庞似乎再也看不见了,一想到这里,罗姗娜就感觉心中剧痛无比。 她觉得像是自己亲手杀死了亚马拉一般,这种双手沾满自己亲人鲜血的罪孽感让她头脑无比混乱,无法原谅自己的愤怒瞬间击垮了她。 毫无疑问,她爱着他。 姐姐对待弟弟最为无私纯粹的喜欢。 喜欢那份笨拙的把戏,喜欢他愚蠢的挑衅,喜欢他强装出对自己一切的毫不在意,应付地位带来的麻烦琐事后时不时地戏弄一下亚马拉成为了她最开心的记忆。 可是从今往后,似乎这些终将只能是记忆,永永远远都将是尘封已久不被打开的匣子,而不能是不断添加新鲜事物的储物箱。 “罗……” 性格跳脱的西格莉德想要安慰罗姗娜几句,却被其他三人无声的阻止。 塔蒂安娜推了阿尔一把,几人让出了足够的空间。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格外寂静。 …… 时间不会停止流逝,当福斯蒂诺遁逃,亚马拉身死之时,妖精之森的另一边,激烈冲突的大战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罪孽终将被制止,罪人背负着沉重的十字,罪恶王冠上满是荆棘,猩红的镰刀割断四肢……” 在众多神耀骑士团成员的保护下,约翰急促又稳定的念叨着,对手是自己的父亲,曾经完全掌控过神耀骑士团的强大男人,他毫不犹豫用所剩不多的生命施展了神言术。 文森特一方的不死者们齐齐感觉身体一沉,头痛欲裂,全身上下无处不痛,仿若受刑,体内的力量不受控制的安静下去,这让看似战士,实则为魔法师的肖恩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与他相反的是,其他几名主要依靠身体的成员好了许多,文森特体内的魔法同样被压制,翠丝和忒莫戎几乎就没有受到影响。 但这些人无关紧要,约翰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他们,真正的关键只有一个,那就是控制着灰色气息的源头: 黑袍人萨克。 “嘿嘿嘿,没有用的。” “一切,都已经开始了。” 像是在嘲笑约翰一般,萨克的黑袍扬起,随着大风飘向天际。 而在那之下,什么都没有。 真正的萨克,早在不知何时就已退场。 研究者永远不将自己置于险地,呆在安全区域抓取一切素材,研究这个世界。 这就是萨克的信条。 对萨克的退场,忒莫戎和文森特没有露出半点惊异,显然是对这位同伴的秉性早有所料,倒是新进的翠丝和肖恩稍稍惊诧了一下,第一次认识到了萨克作为战友的不靠谱。 而约翰他们,此时已经没有了因为这些小事烦恼的空闲。 几乎在萨克退场的同一时刻,一圈肉眼可见的黑色光环环住了蟠龙山庞大的山体,在高空形成了让人赞叹的奇特盛景。 面对这前所未见的奇异景色,约翰等人不但没有丝毫惊喜,反而心头充满担忧。 这种时候,没有变化,反而才是最好的变化。 情报资料的缺乏,让他们对现状一无所知,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态恶化。 黑环越来越大,像是一扇被缓缓打开的异域门扉,又像恶魔的血盆大口,带给所有看见的人以无与伦比的抑郁冲击感。 见状,自觉已经达成目的的文森特就想带着其他人离开,尤其是萨克的率先逃跑,让他觉得更加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 “不准离开。” 不同于忧心忡忡的约翰,加夫全神贯注将所有精力集中在文森特这个老师身上,见他神色游移,第一个察觉了对方的意图。 大喝一声不但拉回了约翰游离的思绪,更让那些听命与他的神耀骑士团属下瞄准了最大的目标,座下的朱瞑非同凡响,张口一道道赤红夹杂炽热气息直向着文森特而去。 文森特面对这种熟悉的攻击方式,眉头一挑,临危不惧,双手握紧门板大的巨剑,向着密集而来的狂猛之灾直劈而下。 被约翰的神言术封印魔法力量的他只能选择这种暴力应对方式,好在他身为战士同样强大,不死者的身体更提供了无与伦比的优势。 足以让几百米化为熔岩地狱炽热气息却没能敌得过文森特一双手,一把剑,经过仅仅一瞬间的相持,随着文森特一声用力的大喝,朱瞑的集体射击在巨剑的牵引下射向三十度角的另外一个方向,毕竟是众多强大个体汇聚的力量,哪怕是文森特也不愿意强行硬接,对神耀骑士团的一切了如指掌的他靠着技巧选择了这种取巧的方式。 如果他的魔法能力没有被神言术封印,靠着同样强大神魔法防御,他甚至能够将这次攻击彻底反弹,毕竟这些朱瞑的数量也才三百多头而已,距离他执掌的巅峰时期的神耀骑士团实在是不值一提。 当然这样暴力的破解方式对他不是没有任何伤害,整条手臂半数溶解,剩余化为焦炭,但不死者的强大恢复力转眼间就修复了这种程度的损伤,换了一个正常的同等级人类战士如果使用相同的方法,不经过神魔法的修复治疗和修养,这条臂膀以后只能废掉了。 “这……” 从来没有想到过,无往不利的朱瞑集群攻击除了硬接以外还能有这样取巧的方式,身为现任神耀骑士团团长的加夫彻底傻了眼,一方面是对自己曾经老师的敬佩,一方面又是因此恨得咬牙切齿。 还未等到他下达命令发动另外一次攻击,高空中的黑环变得越发巨大,此时其范围甚至笼罩了整片妖精之森和其周边数十公里,大地因它陷入黑暗,可见其庞然。 沛然莫名的重压降临,被黑暗支配的大地上所有生命全都感受到了这股压力,越是靠近蟠龙山的中心感受到的压力也就越加沉重。 “该死。” 忒莫戎发觉这股重压远比之前约翰的神言术还要强大,竟然让他们所有人失去了行动能力,出生至今从未经历过这样完全任人宰割的处境,让他一向从容不迫的俊美脸庞有些难看。 文森特看了眼忒莫戎一眼,暗叹这孩子还是太过年轻,平时在雪娜和自己的严厉教导下还能保持住表面的做事有条不紊,可面临真正的危局,缺乏应对经验而暴露了他本身脆弱心防的本质。 与之相比,对面那个同样被自己教导了十几年的孩子尽管此时的身躯早已老朽,可却沉稳冷静,不论何时何地总能以最快的速度镇静下来。 ‘不过这与自己的教导可没什么关系吧,毕竟自己可是已经抛弃了他们母子二十多年,能够从一无所有爬上教皇的位置,靠的可绝不仅仅是莉莉西亚的垂青,本身如果没有本事,那么就连被莉莉西亚审视的资格都没有,教皇之位的争夺,可远比外人想象中的要残酷。’ 心中比较着同样自己细心养育过的孩子,一边感叹于离开自己庇护后约翰的成长,一边也有些内疚与亏欠他们母子的一切。 但心中的抱负和同袍的情谊,让他对走上现在的道路没有丝毫后悔。 ‘哪怕被整个世界背弃,我们也终将弑杀神明。’ 雪娜还是那个雪娜,自己也依然会是跟随着保护她的骑士。 对文森特来说,仅此而已。 突如其来的重压,打了沉浸在悲伤氛围中的罗姗娜等人一个措手不及,罗姗娜迷茫的抬起头来,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天空已经被奇怪的黑环所笼罩。 “殿下,我们还需要带着王子殿下回去。” 塔蒂安娜为瞬间变幻的场景感到不安,好在这里还是妖精之森之外,所以重压还没有到让他们完全不能动弹的地步,此时见罗姗娜稍稍恢复意识,立刻劝导道。 得到了塔蒂安娜的提醒,罗姗娜紧了紧怀里亚马拉的尸体,嘴里呢喃: “对,还要回去。” “亚马拉,我这就带你回家……” 失魂落魄间站起,一个没能站稳,好在左近阿尔在侧,眼疾手快之下抱住了她,无力躺靠在阿尔怀中,像是找到了什么依靠,罗姗娜紧紧抓住阿尔的衣襟不愿松手。 塔蒂安娜四人不停地给阿尔打着颜色,示意他就那么一直抱着罗姗娜,亚马拉的尸体则交给她们,这种气氛下阿尔也只能妥协。 本该就那么走上归途,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但胸口传来一片灼热,原本还以为是抱着罗姗娜的感觉并没有在意,但随着距离蟠龙山越来越远,灼热感也越发清晰,不但阿尔有所感觉,猫在他怀里如同无力少女的罗姗娜也终于忍受不住: “好热……” 自从那次过后到现在罗姗娜总算接受了现实,两人之间的关系虽然还没有实质性的明确,但在很多小事上已经没有了顾及。 不满的撕开阿尔衣服,见到那个曾经迷迷糊糊间见过的奇怪纹身纹章正发出青色的光芒,手指直接触碰立刻感觉到了远比之前更为滚烫的感觉,让她立刻收回了手: “这是什么东西?” 相比罗姗娜感觉到的那份疼痛感,直接烙印在身体上的纹章虽然感觉很热,可并没有让阿尔感觉到任何不适。 在罗姗娜解开领口之后,双手没有空闲的阿尔才能够看到胸口的变化。 只见不知何时,胸口的霸者之证中那头代表切罗基县的异兽散发出之前从未见过的耀眼光芒,几乎让人无法直视,而所有的热量也全部来源于次。 随着目光汇聚在上面,阿尔更是听到了若有若无的低吟: “过来。” “过来。” “过来。” …… 要去哪里? 阿尔不知道。 他很肯定自己没有听过这个声音,但不知为何却感受到了一种信任的感觉。 很奇怪,但又无比真实。 耳畔的声音越发清晰,自从得到灵种之后从未张开过的异兽双目一震,徐徐张开。 “过来!” 随着这声大吼,阿尔发觉自己竟然已是回到了曾经来过一次的青青草原,疯长的青草还是那样漫天遍野,一眼望去无边无垠,让人心旷神怡。 就像是那一次离开时候一样,让人察觉不到变化的瞬间传送,拥有这份能力的人强大到让人害怕。 “喵。” “又见面了。” 猫咪又一次跳上了他的肩头,自来熟的用尾巴扫着阿尔的面颊。 “刚刚是你在跟我说话吗?” 想起刚才的声音,哪怕觉得两者并非一人,阿尔还是希望听到肯定的答案,毕竟看得到的东西永远比看不到的东西让人安心。 “不是的喵。” 舔弄自己的小爪子,猫咪满不在乎的回答着,却让阿尔面色一沉: “那是谁?” “来到这里还不知道吗?真是愚蠢啊,能够自由让你出入这里,除了这里真正的主人切罗基县以外还能有谁呢。” 尾巴扫过阿尔眼前,不满地晃动,粗短的四条短腿轻盈落入地面,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道: “跟我来吧,这次有大麻烦,需要你的帮助” 紧跟在猫咪身后,也不知道是猫咪进入的地点特殊还是本来那无边草野尽是障眼法,刚一进入无边的青色草野,视线徒然一变,原本宁静安详的画面消失,留下的只有无边黑暗中,星星点点的光亮四散各处,迷人眼目,仔细一看,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 “路德维希!你终于肯来见我了,这么多年明明就在我身边,却藏着不愿意和我这个唯一的老朋友聊聊天,不寂寞吗?” “还是说看我要离开,你却还要被困在这个鬼地方,所以不甘心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星光汇聚,在无边黑暗中凝成龙首,龙口开合,发出哄然大笑。 “失败者的无聊怒吼,不用理会。” 猫咪跳跃几步,又登上了阿尔的肩头,毛茸茸的肉垫前方弹出五根白玉般的锋利爪子,随着这五根小小的爪子挥动,星光凝成的龙头惟妙惟肖地展现出痛苦万分的样子,好似在遭受极刑一般,还伴随着痛苦的咆哮: “路德维希,你这个混蛋,等我出去,你就一个人留在这里陪那个就知道睡觉的老家伙吧。” 收回爪子,质感十足的肉垫爪子拍了拍阿尔脸颊,指向某个在这片黑暗中分不出东南西北的方向说道: “走吧,我们可没工夫在这里继续磨蹭,不然这个小家伙就真要如愿了。” 星光龙首在身后怒吼: “没有用的,你和切罗基县都不能离开这里,你们两个都被困住了,光靠这个新生的弱小生物,根本阻止不了我的回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早晚要杀了你……” 换来的是猫咪转身无情的再一次伸出利爪。 …… 由于阿尔被传送走的缘故,突然找不到他人的她们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罗姗娜因为亚马拉的死亡失去斗志,现在一切以塔蒂安娜为主,可塔蒂安娜也不得不考虑到阿尔在这种时候对罗姗娜的重要性,两 相权衡之下,哪怕是她也有些凌乱。 “加夫,救救下面那些孩子。” 温和的声音在她们头顶响起,伴随着剧烈的翅膀扑打声,一群从未见过的巨大飞行生物出现在她们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 “额,好丑。” 西格莉德的嫌弃似乎引发了朱瞑的不满,当先几头靠近她方向的朱瞑人性化的对她喷出了一道细微的火苗,吓了她一跳。 “不要害怕,我们是神耀骑士团,这位是教皇约翰·库鲁姆。” 塔蒂安娜四人对望一眼,眼中尽是吃惊骇然,想不通该身居永恒之都格瑞斯的教皇冕下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由于教皇身份尊贵,哪怕是罗姗娜也仅仅是出生后婴儿的时候才觐见过这位冕下,根本没有那时候的记忆,也导致在场没有谁能够确认对方的身份,光靠这些人的一家之言,塔蒂安娜实在不愿意将自身陷入一看就武力强大的武力组织中心处。 之所以约翰等人会让塔蒂安娜迟疑,不是没有原因的,实在是他们现在的卖相太惨了。 之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天空传来的重压突然变得断断续续,强弱不一,趁着这个机会,不论是文森特为首的不死人还是约翰为首的 神恩教众都没了继续拼杀的心思。 毕竟继续留下去,双方谁都走不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加上那股重压时断时续地让他们瞬间失去行动力,也根本没法在这种环境下作战。 在各自选择了一个更近的方向撤离时也并不顺利,由于那股重压并未完全消失,时不时就要跑出来刷存在感,往往会让正在移动的他们失去控制力跌入地面,直接摔到平地还好,如果下面还有什么凸起的垃圾,那就是一场不堪回首的悲剧。 这也是让神恩教引以为傲的神耀骑士团此时在塔蒂安娜等人眼中如此可疑的原因。 第15章 新的开始 哎呀!我的头好晕!发生了什么事? 我摸了摸兀自晕忽忽的脑袋,隐约记得路德维希告诉自己要让自己去异界寻找新的力量,才能对抗那头即将脱困的怪兽。 接着,眼前一黑就这样了。 翻身坐起,然后看了看了看四周…… 妈妈咪啊!!!我怎么浮在空中!? 不止如此,还发现自己的身体变了,完全是另外一个人的身体,脑海中也多了一股别人的记忆。 慢慢梳理之下,总算是适应了过来。 这地方我倒是很熟,就是我家附近的街道,不过这会儿相当的混乱,一辆横在马路中间的货车周围围了一大群人,还有交警医生救护车等等。 唔……真相只有一个,作为名侦探柯南的FANS,我推理出这里一定是车祸现场。 不知是哪个倒霉蛋出了车祸呢?我好奇地望过去,只见两个医师正用担架把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运上救护车。啧啧啧,这家伙真惨,四肢扭曲,脑浆迸裂,连肚肠都出来了,瞧这样子是九成九活不了了……嗯?他的脸怎么看上去有点眼熟?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不是我吗!!? 两个医生把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物体搬上了救护车,而我本人却漂浮在天空看着这一切,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惊异之余我开始疑惑起来,总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嗯…… 想起来了!很多小说故事的开篇不就是这样的吗? 哈哈哈,原来如此,我当出了什么事呢,原来是故事看太多了做梦罢了,害我空担心一场。嗯,知道是做梦就好办了,捏一下自己就会醒来的,嘿嘿。 我捏…… 无变化。 我再捏…… 还是无变化。 我加重力气狠狠一捏……好痛啊! 非常清晰非常真实的疼痛,但周围一点变化也没有。 还没醒过来?怎么回事?难道……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难道这不是梦? 遭了遭了,难道我真的出了车祸,下面的是我的尸体,飘在天上的是我的灵魂吗? 老天!!!我居然年纪轻轻就死了,而且死的时候还是个处男!我不要啊!!! 冷静!冷静!对,遇事冷静不慌张是我的优点,让我好好回忆一下小说中的主角是怎么做的。对了,先好好想一下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咱不能死个不明不白啊。 今天下午,我在街上散步,走着走着,看见前面有一个小男孩非常冒失地横穿马路,而一辆货车直向他撞去,当时我什么都没想,立刻冲过去救他,结果……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靠!我居然连死的方式都小说主角一模一样,难道这真的是小说故事在重演吗?如果是的话,那现在应该有一位死神在背后给我打招呼了吧? “你好,章天正。”一个声音从我背后响起,叫的正是我现在这具身体的名字。(阿尔已死,有事烧纸) 不是吧!怎么准!? 我慌忙回头,却发现身后并不是什么死神,而是一个怪异的年轻人。 他有银色的皮肤,雪白的头发,尖尖的耳朵,搭配一张异常英俊的脸,穿着一身我从来没见过但是必须承认又华丽又漂亮的衣服,稳当当地悬浮在空中,笑嘻嘻地看着我。 “呃……你好。”我一边打量他一边说,心中疑惑:我又不认识他,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到底是什么人?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不是人类。”他说。 “这个我看得出来。”我点点头。 “我是神,你可以喊我洛基。” 洛基?我好像有印象,对了,他是北欧神话中的夜神,酷爱恶作剧,一些动漫影视作品里都牵扯到他呢,嘿嘿嘿,我有种预感,如果是他的话,我要交好运了。 “尊敬的洛基先生,”我极有礼貌的开了口,“可不可以请您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当然,事实上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洛基微笑着说。“不过有一点我要澄清一下,我和你脑子里所想的那个神完全没有关系,那是你们人类杜撰的神,而我是真正的神。” 啥米?他能窥探我的思想?真要命!不过这让我更不敢得罪他了,当下连连点头。 “你不用拘束,我是来感谢你的,因为我就是你刚才救的那个小男孩,若不是你,我就被车轧死了。”洛基又说。 啥米?你是神啊!怎么可能被车轧死?既然车轧不死你,你又何必谢我? “并不是这样,”洛基说,“说来话长了,简而言之就是我犯了天条,然后被我老爸收去神力,来这里做一年普通的人,今天是我期满恢复神力的日子,结果得意忘形差点被车轧死,我刚才计算过了,如果你没有救我,我就会在恢复神力前两秒钟死亡,虽然还可以复活,但我的神格会大大下降。所以,我是很感激你的,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兄弟了,呵呵。”洛基说完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咦?还有这种事?你可是神啊,如果我成了你的兄弟,我是不是也可以成为神呢?我顿时眼睛眯成了缝,嘴角留下了口水,哈哈,偶要成为神了…… “你成为不了神。”洛基立刻就摇了摇头,“这不是我的能力范围。” 不能成为神?倒霉!不过让我复活总可以吧?嘿嘿,我都为你死了一次了,你也不好意思让兄弟我两手空空的复活吧?其实我要求也不高,给我点超能力就可以了,对了,前两天看了本玄幻小说叫《异能王》,里面的冰之能力满爽的,我就要这个了,啊!还有,我要能让美女发春的能力,我一对她们瞪眼睛就乖乖脱衣服……哈哈哈哈!!爽啊!!! “我也不能让你复活。”洛基的一句话又让我的美梦落空。 靠!说得好听!你这算什么兄弟!我可是舍命救了你耶!现在又不能成神又不能复活,你让我怎么办?当个孤魂野鬼在天地间飘吗? “别急啊,我像是不帮兄弟考虑的人吗?”洛基不慌不忙地说,“我不让你复活是有道理的,你在你的世界里已经死了,如果你现在复活又带去一身超能力会搅得天下大乱的,如果是别的世界那也没什么,问题是你的世界其实是神的流放所,有神犯了错误都会去你的那个世界流放,如果一个不小心让别的神知道了告诉我老爸,到时候别说你,连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呢。” 听你这么说倒也有点道理,可你让我怎么办呢? “嘻嘻嘻,”洛基突然笑了起来,“我在你们的世界里头呆了一年,发现你们那里的玄幻小说满有趣的,你也看过吧?是不是很羡慕那些YY小说的主角啊?” “你的意思是?”我不禁咽了口唾沫,满怀期盼的问道,难道他能让我…… “嘿嘿,你的世界经常有神会去,但其他世界几万年也不会有神会去的,我帮你精心挑选一个强者多,怪兽多,最重要是美女多的异世界,再给你重塑肉身,让你有超绝美形,超强力量,不死之躯,不倒金枪,唔,索性再送你几把神兵利器好了,让你去那里爱干什么干什么……怎么样?我对兄弟够不够意思啊?”洛基笑眯眯地问我。 呜呜呜~~~洛基啊,你是世界上最最最最最够意思的兄弟了。 神就是神,办事效率高,洛基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我带到了一个风景如画的漂亮地方。 “这里就是你说的异界?”我问道。 “不,这里是我们神住的地方,我要先把你带来重塑**嘛。”洛基说。 原来如此,那就快给我造个好身体吧,我都迫不及待了。 “别急嘛,就算是神,要给你凭空做一个身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你这个身体的要求还这么高,咱们慢功出细活,一定要做个超级棒的身体出来。”洛基说。 对对对!太对了!这一点我超级同意,严重赞成。洛基大哥你慢慢做,好好做,细细做,我绝对不催你,这点耐心总是有的。 “好,先来是材料。”洛基一挥手,空中出现了一块闪耀着蓝紫色光芒的水晶,这块水晶的光泽是我所见过得最漂亮的,而且它居然足有一个人那么大小,如果弄回我原来的世界,肯定能卖成天价。 “这个就是制作你身体的原材料了,”看我不太懂的样子,洛基一边对晶体施展着魔法,一边对我解释道:“理论上用任何材料都能制作出身体,我把原子重组就行了,但原子质量是有差别的,举个例子,我用铁和钢都能铸成剑,外表看上去差不多,但是质量肯定不一样,而且如果我要美化,比如说刻花纹什么的,也肯定是钢剑刻得漂亮。我现在用的这个上等贝里晶体就是神界才有的好材料,用它造出来的身体,皮肤骨骼肌肉器官天生就胜人一筹,我再把你的五官弄得漂亮点,嘿嘿,想不美形都难啊。而且以这个身体的资质,就算我不给你任何力量,你自己随便练上几年的武功魔法,很快就成绝世高手了。” 听洛基说着那个身体的诸般好处,钩得我心痒难搔,恨不得立刻就看看这幅好身体,不过我也知道这个急不得,得让洛基慢慢来,等得越久,身体就越好。 “一切拜托大哥了,这个什么贝里晶体,应该是最好的材料了吧?”我随口问。 “那倒还不是,最好的圣灵晶体要我老爸奥丁才有,但是这个贝里晶体已经很好了。”洛基说。 “那是,那是。”我连声说,我可不是那种笨到不知足的人。对了,洛基的老爸居然叫奥丁?和北欧神话真是接近啊,连人名都一样。 在洛基的魔法作用下,晶体慢慢化作了一道道闪耀着耀眼光芒的丝线,这些丝线逐渐构成了人形。 “OK,现在开始美化了,你注意看着,有什么要求就说,做好了很难改的。”洛基说。 “好。”我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个身体。 人形的头部逐渐出现了一张模糊的人脸,然后五官开始渐渐清晰,只见双目细长深邃,鼻梁挺拔,剑眉入鬓……哇!超级大帅哥耶,五官是那么的精致,配合在一起是那么得恰当,一想到这是属于我的就流口水啊……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一想到这个身体会把无数美女倾倒在我的怀里就流口水。洛基大哥!你果然是天才艺术家! 千穿万穿,马匹不穿,洛基洞悉了我的想法,顿时露出笑容,说:“既然满意,那就这样了。” 我连连点头道:“绝对满意,洛基大哥造人的技术果然天下第一。” “那倒不是。”洛基说:“我老爸奥丁才是神界第一艺术家,可惜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不然如果由我老爸来做,保你看得眼睛都直掉。” 看来洛基对他那个老爸很敬畏嘛,我也就点头称是。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身体终于造好了,我上下打量着这具躯体——不但有英俊的面容,更有修长的身段,淡然自若的风度,高贵的气质,哈哈哈!太完美了!足可以让任何一个女人为之疯狂的。 “怎么样?我把你送进去吧?”洛基笑着说。 太好了!我刚冒出这个想法,只听耳边嗖地一响,我站立的位置已经改变了,而洛基正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我。 一种无法形容的舒适感,从骨头里向外延展开来,我站在地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劈叭的爆裂声犹如炒豆般从骨子里响起,啊!神清气爽! 感觉太棒了!这就是新的身体吗?我看了看自己的手,皮肤细白,手指修长,正是刚才我看到的那个躯体的手,我又活啦!我章天正又复活啦!“万岁!”我高兴得跳了起来,岂知随意一跳,居然到达了十米的高度。 果然厉害,我不禁赞叹。对了,不知道那方面怎么样,我连忙拉开裤子看看,喝!这么雄伟!果然是硕大!庞大!巨大!宏大!伟大!远大…… “嘿嘿,品质保证,一晚上干五十个不成问题。”洛基笑眯眯地说。 “爽啊!”我兴奋地大呼,抬手一拳把一块石头轰碎了,哈,这么简单就碎了,都没什么感觉呢。 “这根本不算什么,”洛基说,“你这个身体的真实威力是现在的一百倍,但我怕被发现,所以是你把力量收在体内,你只要奋力爆发一下就可以变身了,不过……” 我已经兴奋过度了,不等洛基说完,立刻奋起全身之力爆发,只听“轰”的一生,一股强烈的气浪把周围五十米范围内的景物全部夷平,我身上的肌肉在瞬间变得更为发达,黑色的长发变成金黄色并竖起,周身也散发出金色的光芒,一股压倒一切的能量从体内源源不断的地涌出。 妈妈咪啊!我成了超级赛亚人了!哈哈!孙悟空,贝吉塔,我来啦! 正当我得意忘形时,却听洛基怒吼道:“快停下!不能在这里变!会被我老爸发现的!” 会被发现?我正打算收力,忽然眼前一花,一股巨大的压迫感袭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面前。 他和洛基一样有着白头发,银皮肤,尖耳朵,身上衣服的款式也类似,都是又酷又华丽的那种,但他的年级明显比洛基要大,神情不怒自威。 瞧这副样子,难道他就是……一个名字涌到了我的喉咙口。 只见刚才还神通广大的洛基现在却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低着头,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父……父亲大人。” 果然!他就是洛基敬畏的老爸——奥丁了,糟糕糟糕,一时得意忘形,现在事情大条了,我的复活扬威泡妞大计,你可千万别胎死腹中啊! 奥丁冷眼打量着我,良久,冷哼一声,说道:“洛基,你给我老实交待这是怎么一回事?” 洛基显然挺怕他这个老爸的,支支吾吾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我留神观察奥丁的神情,发现当洛基说到我舍命救他的事情的时候,奥丁紧锁的双眉似乎舒展开了一点,看我的眼神也不那么冰冷了。 哼哼,老子怎么说也是救了你的儿子,现在我是他的兄弟,也就是你的半个儿子,你总不好意思做得太绝吧? 谁知我刚一转过这个念头,奥丁的脸色立刻又变得冰冷,洛基也狠狠瞪了我一眼,似乎怪我乱“说话”。 完蛋,这对父子都能洞悉人心,以后在他们面前还是乖乖别乱想得好。 听完了洛基的陈述,奥丁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说:“洛基,你做事实在太没轻重,刚流放回来就又捅了这种篓子,你知道如果这件事我秉公处理,你这次会流放多少年吗?” “大概一百万年左右。”洛基平静地说出了让我咂舌的数字。 “知道你还敢?!”奥丁的声音变严厉了。 “但是如果没有章天正舍命救我,那我的神格就会下降,这样会起码浪费一千万年的苦功,我当然是要回报他的。”洛基倒是挺坚决的。 哇!一千万年!原来我帮了洛基那么大的忙啊,我这条命也满值钱的嘛,难怪洛基肯以神的身份和我这个人结交还这么给我出力气了,嘿嘿,学雷锋果然是值得的。 奥丁显然又洞悉了我的想法,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心里不禁又发起毛来,不晓得这个老家伙要怎么炮制我。 只听奥丁叹了一口气说:“你知恩图报,原本也没什么不对,如果你光是让他复活,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可是你现在居然还给了他这么大的力量,这是严重违反神界禁律的。你说怎么办?” “一切听父亲大人吩咐吧。”洛基低下了头,同时偷偷对我打了个眼色。 我明白洛基的意思,奥丁是已经存在了不晓得多少千万年的老油子了,什么人没见过?何况他又能知道我内心的想法,我那点花花肠子对他是一点效果也没有的,不如老老实实,坦坦荡荡,听候他发落,结果可能还好一点。于是我也谦恭的低下头,一幅一切你老人家说了算的态度。 “本来,所有的死人都是要去死界的,”奥丁看着我,缓缓的开了口,“但是你毕竟是为了救洛基才会死,我若把你打回死界,你心里一定不服气,认为我恩将仇报,对不对?” 对对对!一千个不服气,一万个不服气!我死的时候可还是处男呢!但我嘴上却说:“小人不敢。” 奥丁当然看出了我的言不由衷,但也没有在意,又接着说:“洛基打算给你制造一个身体,然后你自己选择一个世界去,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处理办法,”嘿!有希望!我正想欢呼雀跃,奥丁的声音却突然严厉起来,“但是他给你的一身力量严重违反了神界禁律,你的力量我要全部剥夺,断不能留!” “一点点都不能留吗?”我苦着脸问,“留一半好不好?” 奥丁冷冷地盯着我。 “三分之一?四分之一?五分之一?呜呜呜,奥丁大神啊,留十分之一给我吧?”我哭丧着脸哀求道。 “全部。”奥丁吐出冷冰冰的两个字。 完蛋!这个冷血的奥丁,还说不恩将仇报。 “请等一下,父亲大人,我觉得这样有一点不妥。”洛基突然站了出来。 好大哥!洛基大哥!我知道你是最讲义气的! “噢?有什么不妥了?”奥丁问。 “我把章天正的灵魂放入这个身体使用的是神级灵魂魔法——封魂之仪,他的灵魂和身体已经混为一体,不可分割,所以他不可能再换一个身体了,而父亲大人如果要完全剥夺这个身体的力量却又不伤害这个身体,除非使用神级封印,这就意味着他不但现在的力量被剥夺,以后也永远不可能再拥有力量。”洛基不紧不慢地说。 不是吧?这么惨?我本还想着就算现在力量被剥夺,凭着洛基给我的超级资质画上几年时间苦练武功再当个高手呢,现在岂不是行不通了?我怀着最后一点微薄的希望看着奥丁,希望他能说个“不”字。 “的确如此,他永远都不会再有力量。”奥丁无情地说。 完了!我最后一点希望被无情地打破。 “那问题就来了,”洛基说,“父亲大人请看,我给他制作的这个身体,无论从哪一点来看都是绝对的战斗型强者,我甚至参考了他那个世界一部叫《七龙珠》的漫画……” 靠!难怪我会变超级赛亚人,敢情洛基这小子也看《七龙珠》。 “……可是如果现在这个身体的战斗力被完全剥夺,将形成严重的表里不一,这个身体会成为残次品,对他今后的生活将造成很大的困扰。父亲大人是神界著名的完美主义艺术家,该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吧?” 洛基大哥,你这么帮我说话,兄弟承你的情。 “哼!任你巧言令色也没有用,我不会给这个小子留下力量的。”奥丁冷冰冰地说。 可恶啊!奥丁!你这个死老顽固!我最讨厌你了!!! 奥丁突然用冷电般的眼神扫了我一眼,我吓得全身僵硬,再也不敢心里乱骂了。 “不过,”奥丁沉吟了一会儿,又开口了,“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会有办法解决的。” “莫非父亲大人要给他改造**?”洛基问道。 “对。”奥丁点了点头,“我会让他的外形和他那完全没有力量的体质吻合的。” 奥丁说完,又转头看向了我,轻声说道:“绝对吻合。”那冰冷的眼神让我直打激灵,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像在他的嘴角隐藏着一丝狡黠的笑意,这股笑意让我感到一阵恶寒。 糟糕,我有不祥的预感。 我仔细咀嚼着奥丁的那句话——“我会让他的外形和他那完全没有力量的体质吻合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要改变我的外形,这是肯定的了。说实话,我对现在洛基给我造的这个样子其实是很满意的,本来并不想改变,可洛基说得也有道理,既然我的力量被完全剥夺,那这么一个超级战士的外表就变得很可笑了,还不如改一改,何况既然洛基对他老爸的艺术眼光那么推崇,想来奥丁给我改的外形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可问题在于,他会把我改成什么样子,才会与完全没有力量的体质吻合呢?我开始在脑海中回忆看过的一本本漫画,既然洛基给我改造的一些创意是来自《七龙珠》,那奥丁也难说得很。 想着想着,我突然有了答案,对了,一定是那些少女漫画里面的“脸比桃花艳,人比黄花瘦”的阴柔男主角,这些男人无不细胳膊细腿,一双有着长长眼睫毛的水汪汪大眼睛,比女人还女人,拍成动画时,一般也用女声优。说实话我最讨厌这种人妖造型了,但不可否认这种角色是很美形的,老天保佑,奥丁那变态老头可千万别把我变成那样啊,可是越想越觉得危险,要说奥丁那变态老头如果喜欢看少女漫画那可是大有可能的。 想到这个念头时,洛基“噗嗤”一声,接着就屏住嘴,显然在强忍着不笑出来,奥丁“哼”了一声,斥道:“胡思乱想!”接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嘴角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柔声对我说:“放心,不会把你变成那样的。” 本是安慰的话,却让我听了毛骨悚然,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有阴谋,奥丁这死老头肯定有阴谋,可是,是什么呢? 就像重新铸剑需要新的钢材一样,帮我改造**也需要新的材料,奥丁一招手,一块贝里水晶就出现了。 “父亲大人,您难得出手,何不用神圣水晶呢?也好让我一开眼界啊,何况只有神圣水晶才配得上父亲大人您的手艺。” 洛基大哥,这种时候还不忘了帮我惦记着好材料,兄弟记得你的人情。 奥丁岂会不明白洛基的意思,略一沉吟,“哼”了一声,横了我一眼说:“便宜你这小子了。”一挥手间,贝里水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散发着五彩光泽的美丽晶体。 好极,看着就知道是好东西,这也算是一点小小补偿吧? “改造**期间,你就先睡吧。”奥丁说完,对我一指。我立刻感到一阵强大的困倦袭来,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等我醒来时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这是我睡着前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ΖΖΖΖΖΖΖ…… “醒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在睡梦中的我突然听到清晰的两个字,接着一刹那就睡意全消,完全醒了。 我挣开眼睛,发现自己还站在原来的地方,但身体不能动,可能是因为刚改造好的缘故吧。而奥丁和洛基也都还站在原来的地方,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唯一不同的是奥丁那死老头看我的眼神似乎多了点什么,嗯,那似乎是一种赞叹、欣赏,好像……还有一丝阴谋得逞的笑意。咦?洛基大哥怎么了?看我的眼神好古怪啊,眼睛居然直勾勾的…… 喂!你们别光顾着看,告诉我这个身体到底怎么样嘛。 良久,洛基赞叹道:“父亲大人无愧神界第一艺术家之名,手艺胜我十倍,这个躯体的美形度,下界生物是绝对难以望其项背的。”虽是拍马屁的话,语气却很真挚。 哦?真的这么美形?比刚才还好十倍?嗯,洛基是我大哥,应该不会骗我的。 奥丁冷“哼”一声说:“出自我奥丁之手,难道会是残次品吗?我虽然要剥夺力量,但在其它方面都给予上上之选,何况现在这个躯体,正好是完全没有力量才般配,不是么?” 洛基眼神复杂,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越说我越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奥丁见我着急,微微一笑,说:“既然你那么想知道,就给你看看好了。”言罢一招手,一面一人多高的水晶镜子已经出现在我面前。 哇!!!究级美女啊!!! 长达腰际的乌黑秀发映射出宝石般的光泽,迷人的双眸胜似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娇小的樱唇如同晨曦的第一缕红霞,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沁芳的气息。我以前看过的那些所谓美女,连给她提鞋的资格也没有。 可是,她为什么这么柔弱呢?幼嫩清纯的脸蛋决不超过16岁,娇弱的身躯柔若无骨,臂、腰、腿都那么纤细,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折断,皮肤洁白无瑕,晶莹剔透,却没有一丝血色。这样的一个女孩,虽然美绝人寰,却柔弱地好似一阵微风也会将她吹倒。 等等,先不管她柔不柔弱,好像有那里不对劲……让我仔细想想看。 解:不对劲的问题所在。 条件一:这是一面镜子。 条件二:我站在镜子前面。 条件三:我看到一个美女。 综合以上三个条件,结论:美女=我??? 啥米?啥米?啥米? “死老头子!你居然把我整成女的了?”情急之下我冲口而出,怒骂奥丁,可那声音娇柔婉转,脆嫩欲滴,动听之极,又哪里像骂人了?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奥丁可是神啊,我竟然当面骂他,实在是太不知死活了。 奥丁面色一沉,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发火,微微一笑说:“你对这个躯体有什么不满意?说出来听听。” “还用问吗?怎么把我弄成女人了?快给我还愿!!”我大声说。 “那可不行。”奥丁面目表情地说,可眼神却透出得意洋洋,“我好不容易才改出这么个既漂亮又适合于没有力量的躯体,一个柔弱的美女没有力量是最合理的。说实话我对这躯体很满意呢,即使以神的眼光来看,她也堪称完美杰作,不但外貌,连声音都这么好。嗯,完全没有再改变的必要了。” 混账奥丁,他肯定是记恨我之前在心里骂他,故意打击报复我,这老头实在太阴险了。怎么办?难道我要做女人吗?老天!我不要这样啊! “呜呜呜呜呜,我不要做女人,把我变回男的吧。”我知道骂是没有用的,只会让事情更糟,所以改为号啕大哭。 奥丁那个铁石心肠的臭老头,我现在这个娇弱美少女外形哭得梨花带雨,只怕铁人也会融化,连我自己都被感动了,这老王八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什么嘛!他肯定是变态的。 这时,洛基却站了出来对我说:“兄弟,别这么不知足嘛,这个身体的外形毋庸置疑是完美的,连神界都找不出第二个来。至于性别嘛,其实并不重要,如果你去投胎转世,下辈子完全有可能成为一个女人的,但身体绝不可能这么好了,你其实不吃亏啊。” 什么?连你都来这套?亏我一直当你是好大哥呢,真是看错你了!我一时气愤之下就想痛骂他一番,但转念一想,奥丁肯对我网开一面,又给我重塑肉体,可说都是看在洛基的面子上,我一个人类在这神界里的地位其实连个蚂蚁也不如,洛基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倘若我连他也得罪了,这对父子说不定把心一横,直接把我打回死界甚至更惨也说不定,所以和洛基翻脸绝对是不智之举。想到这里,我只得把骂人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然而洛基却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苦笑一下,又对奥丁问道:“经父亲大人之手而出的躯体,应该不只是外形完美吧?还有什么特异之处呢?” 奥丁点了点头说:“等一下我会使用神之封印把她的战斗力永久的封起来,不但没有任何力量,连任何攻击性的魔法也永远使不出来,不过她在战斗以外方面的资质是无以伦比的,比如治疗和辅助魔法,以及其它各种技能,只有她不愿学,没有她学不会的,不但如此,她的血液更是天灵圣血,治百病,解百毒,不论受了多重的内伤外伤,只要未死,饮得数滴入口,就可保住性命,以后自然痊愈。而她的眼泪是女神之泪,常人饮之,强身健体,武者饮之,增进功力,法师饮之,强化魔力。还有她的汗是百草清芳汁,外敷内服皆可,能美白消皱,祛斑净痘,今年二十,明年十八。另外她的唾液是阴阳合和露,除她以外的人如果吃了,就会yuhuo焚身,难以自制……” 靠!!!奥丁你这个混账王八蛋死老头,你把我变成什么了?是药还是人啊!?这叫什么变态体质啊?伤药、补药、美容药、全有了!最不象话的就是唾液,什么玩意儿嘛!居然是……春药!其实如果是我本来的男儿身,倒也乐于接受,可现在是女的呀,难道要我勾引男人?妈呀!想到就恶心,我死也不要! “不错,各种药都全了,对你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甚至动物都能用,而且全是效果最好的,有我奥丁品牌保证,绝无副作用。”奥丁一脸的坏笑。 “妈的!你干脆把我变成棵人参算了!” “人参算什么?”奥丁嗤之以鼻,“连你疗效的万分之一也不如,而且别忘了,你全是可再生资源,哈哈……” “气死我啦!”奥丁摆明了故意气我,但他确实成功了,什么可再生资源嘛!难道在异世界还要坚持可持续发展战略不成?! “父亲大人,”一旁的洛基突然笑嘻嘻的开了口,“我觉得似乎还少了一种药呢。” 死洛基!你居然落井下石!算什么大哥! “哦?是什么?”奥丁饶有兴趣地问。 “壮阳药。” “哈哈哈,有道理,”奥丁大笑起来,“趁现在还来得及改,我来把她的*……” “住口!!你们这对变态色狼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怒吼,可现在这个身体发出的声音堪称天籁之音,却一点威势都没有。 戏耍我的目的达到,奥丁也就不再开玩笑了,正色说:“好,闲聊结束,现在我开始封印了。”说完就在我身周招出了各种魔法图案。 完了,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呜呜呜,我的超强力量,永别了,我注定手无缚鸡之力。 神之封印似乎不是那么轻易完成的,奥丁神色凝重,不断的划出各种手势,五颜六色的光芒在我周围不断闪耀,而洛基则一本正经的肃立在一旁。 大约过了好几分钟,天空中突然想起一个声音:“请奥丁大人立刻来北风界,魔族有异动。” 奥丁脸色一变,停止了封印,皱着眉说:“居然是在这个时候……” 洛基上前一步说:“父亲大人,你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她不宜再留在神界,否则只怕夜长梦多,让别的神知道就不好了。” 奥丁点点头说:“也对,我走之后,你就找个合适的世界把她送过去吧,反正封印已经完成八成左右,虽不完整,效果一样,她也绝对解不开的。”说到这里,看了洛基一眼又说:“你也解不开的,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说吧,一道电光闪过,奥丁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奥丁走后,洛基看我还是一幅气鼓鼓的样子,笑问:“怎么,还在生我的气?” 我“哼”了一声说:“能不生气吗?你不帮我也就罢了,居然还落井下石,你这算什么大哥?” “哈哈哈哈哈……”洛基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越发火大了。 “我想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担了那么大的风险来帮你,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转机,你却不识好人心。” “什么意思?”我疑惑起来。 “我来从头解释给你听吧,”洛基说:“其实你刚被我老爸发现,我就知道事情要遭,立刻开始计划着怎么帮你,你还记得吧?是我建议老爸用神圣水晶给你改造的,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你不是说神圣水晶是最好的材料吗?” “这当然是一个原因,但最重要的事,神圣水晶有极强的可塑性,即使在定型之后,一小段时间内仍然存在着改变的可能,这就为我再次改造你提供了条件。可光有这还是不够,因为老爸不会给我这个机会,而且如果他的封印完成,我再怎么做也没有用,所以,我就自己制造机会,你懂了吗?”洛基微笑着说。 “你的意思是,莫非刚才其实……”我忽然间开始有点明白了,原来洛基这家伙挺聪明的哦。 “对,”洛基点点头,“刚才其实是我暗中联系我的死党范尼瑞伪装魔族制造点骚动,这小子干得还不错,虽然晚了点,但总算成功把我老爸给引开了,计划到现在已算成功了一半,只要我成功地给你解封并再次改造,说不定就能恢复成我们原来的方案,嘿嘿,你理想中那种‘弹指秒杀千万人,日为帝王夜种马’的日子未必不能实现哦。” 呜呜呜,好大哥,洛基大哥,你最了解小弟我了。 “但也别高兴得太早,”洛基的眉宇间显出忧色,“本来我计划只让老爸的封印完成四五成,那样我有大概一半的把握可以解开它,可现在封印已经完成了八成以上,要解开估计是很困难了,而且你本人恐怕也不好过,所以我再问你一次,怎么样?是不是无论如何也想做男人。” “当然。”我脱口而出。 “好,那我就放手去干了。”洛基摩拳擦掌。 “那个……如果失败,会有什么结果?”看洛基这副样子,我倒有些胆怯起来。 “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啦,毕竟没有先例。不过,情况应该不会更糟了吧。”洛基说。 应该?大哥你很不可靠耶,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关系到我的将来啊。真倒霉,感觉就像一个很没有把握的医生马上要给我做变性手术一样,悬啊。不过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逮不着流氓,为了泡那些异世界的plmm,我豁出去了! “尽管来吧,我相信你。”我心一横,眼一闭,随他怎么样了。 “好,那你就先睡吧。”洛基说完对我一指,就像刚才奥丁给我改造身体时一样,我立刻感到昏昏沉沉的,不到两秒就睡去了。 说实话,我完全不知道这一觉睡了有多久,好像很长,好像又很短,但我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醒过来,因为全身撕心裂肺的疼痛。 可恶!为什么这么痛啊!抽痛,刺痛,还有撕裂般的疼痛,从全身每一个部位不断的袭来。 救命啊!痛死我了!我要看医生!我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几乎连嘴也张不开,只能发出一些模糊的呻吟声,而且全身上下也完全不能动,连动一下手指都办不到。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情?我感觉自己躺在一个又冷又硬的地方,洛基!你在哪里啊?这里是什么地方? “别怕,我在这里,这里就是你复活的异世界。”耳边响起了洛基的声音。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你在,虽然我不能讲话,但反正和你沟通也不需要讲话。我非得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不可,不过在那之前,你先告诉我,我的身体现在是男是女? “这个嘛……”洛基显得有些难以启齿,“你现在的身体就是我老爸给你改造出来的那样,目前没有任何的改变。” 啥米?我现在都痛得都快要死了!而且一动都不能动啊!我还以为这是你改造成功的后遗症呢,居然完全没有改变!没把我治好反而变成这样子!洛基啊,你是世界上最最害人的庸医了! “别这么说嘛,”听语气就知道,洛基现在的脸色一定不好看,“其实这个疼痛就是改造过程还在继续,我们不一定失败的,明白吗?” 哦?还有希望吗?可是你的声音听起来底气不足啊。 “唉呀,被你听出来了,呵呵。”洛基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不过我虽然不是很有把握,但你的确是还有希望的,相信我吧。现在没有时间了,范尼瑞那小子刚才传来消息,他快要罩不住了,我得赶快过去帮他收拾烂摊子,不然他要是被抓我也得一起完蛋。有关你身体的事情比较复杂,我以后再给你详细说,现在你只要记住,你现在所处的是一个我精心挑选的世界,时间地点也非常恰当,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你了,现在我会在你身上施展一些魔法假相,这会让他们得出对你有利的结论,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再过几天,等疼痛消失就说明改造已经完成了,到时候你就会恢复行动能力,随机应变吧。我处理完神界的事会尽快和你联络的,好,回头见。”洛基的话一说完,四周立刻静悄悄的,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了。 洛基,把话说清楚啊,我还完全不了解状况呢!我在心里大声说。可是一点回音也没有,看来洛基已经走了。 可恶,丢下我一个人,而且全身还这么痛,又不能动弹,要是改造没成功,洛基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哼! 全身疼痛我倒暂时还能忍耐一下,可不能动就难过死了,难道真得连眼睛也挣不开吗?我开始努力着……用力……用力…… 大约过了几分钟,我终于成功地把眼睛睁开了一点点,光这样也累得精疲力尽了,不过总算可以看到了。 天啊,这是什么地方这么阴森?黑色的天花板,一道道生锈的铁链在上空纵横着,上面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枷锁,镣铐等等,而且无不沾染着紫黑色的血迹,看着就叫人不寒而栗。 妈妈咪啊!又阴森又恐怖,洛基!你这算哪门子“精心挑选的好地方”!?这里绝对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地方!是凶上加凶,绝对不是人呆的的天字第一号鬼地方!这种地方的主人怎么可能是善男信女?发现我这个不请自来的人,不把我一刀宰了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好好照顾我”?我现在又不能动,简直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待宰的羔羊啊!再一想我现在的外形……完啦!!!呜呜呜……只怕连痛快的死都不可能呢!十有八九会被先ooxx一番,说不定还会碰到喜欢sm的变态狂鬼畜萝莉控之类的……我不要啦!!! 心中万般恐惧,可无奈我现在是不能动也不能叫,除了等待还能做什么呢?当然,我在心理早已把奥丁和洛基父子以及他们老母问候了一千遍,可是这样好像也没什么用。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吧,我听到侧面传来一阵“嘎拉拉”的声音,好像是一道厚重的门正在被开启,同时,一缕微光夜从侧面设了进来,并一点点地扩大。 来了,这一刻终于来了,会是什么人呢?一身横肉,面目狰狞的巨汉,还是尖牙利爪,赤眼长舌的妖怪?呜呜呜,老天保佑我。 那道门是够厚重的,足足过了十几秒钟才完全开启。这时,我听见一个清脆的女性声音说:“哇!想不到德克萨德的地牢底层还有一间密室,这里面好黑……” 咦?居然是女的。 “噤声!”一个清朗的男声打断了她。 “什么嘛,哥哥你太胆小了,德克萨德虽厉害,但他已经被剑圣大人给斩了啊,何况现在有哈里曼大贤者与我们一起,根本就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女声不服气地说。 哦,原来这地方的主人叫德克萨德啊,我猜他就不是好人,嗯,死了最好。 “你实在是不知深浅,所以我才不愿意带你出来,”男声责备道,“德克萨德出了名的阴狠毒辣,而这里又是他城堡的地下监狱的底层密室,多半藏有什么重要物事,说不定会有机关陷阱,甚至是看守的魔物也说不定,如你这般冒冒失失,只怕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你什么意思嘛,难道我是魔物吗?我只是一个全身痛得要死的可怜人啊。 那女子似乎被吓住了,嘟哝了两句“你说要噤声,自己还不是讲了一大堆话。”就没再作声,这时另一个男声开口了:“蕾菲娜小姐无需担心,只要我艾扎克斯一息尚存,必会护你周全。” 切,一听就是暗恋那小妞所以逮着一切机会拍马屁的家伙,不过这马屁水平太也一般,估计是没什么效果。果然那女子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什么表示。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说:“克雷迪尔,我刚才使用了一个侦测法术,发现这间密室里面有一个活物的气息。” “噢?是魔物吗?大贤者。”清朗的男声问道。 “不,气息非常微弱,不像是有战斗力的魔物的样子,凭我的经验判断,很有可能是个生命垂危的人类。”苍老的声音说。 厉害,猜个八九不离十,这个被称作大贤者的老家伙果然有点门道。快来帮我吧,我现在的确是痛得生命垂危啊。 “是人?那我们还等什么?快点救治他啊。”女声急切地说。 嗯,这小姑娘虽然冒失,心地倒不错,你们赶快听他的来救我吧,给我吃点止痛片什么的,我真的快疼死了。 “等一下,这有点奇怪,我们一路上见到无数被德克萨德残害致死的尸体,但没有一个活人,这也有可能是个伪装高明的陷阱,我们小心为上。”苍老的声音又说。 可恶的老头,我收回之前表扬你的话。 “大贤者说得是,我们应该怎么做?”清朗的男声说。 “明燎之焰。”苍老的声音低喝一声,只见眼前一阵耀眼的白光射来,原本漆黑的密室顿时明亮如白昼,由于我得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只觉得分外刺眼,头脑一阵晕眩,再加上周身疼痛,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哇!”“啊!”“咦?”“唔?”四个不同的声音几乎同时发出了惊呼,以那个少女最响,老头最轻。 “好像是个女的……还没穿衣服!”那个叫艾扎克斯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 啥米?没穿衣服!!?……洛基你个混蛋!!我和你没完!!! 一阵急切而杂碎的脚步声,应该是那四个人向我跑了过来,当他们跑到我身前时,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并再次惊呼。 由于这四个人都已经跑得足够近,我透过眼角的余光终于看清了他们的样子,四个人无一例外的都露出了惊异之极的表情。 离我最近的是一个深蓝色头发的年轻男子,英俊的面容搭配一身银亮的精美铠甲显得气宇轩昂,比起当初洛基给我造的那个身体也不差多少了,不过现在这幅吃惊的样子多少使他的气质打了点折扣。 紧随他之后的是个十八九岁的美丽少女,应该就是那个蕾菲娜了吧?火红的齐耳短发显得干净利落,一身剑士轻铠并不能掩盖住她姣好的身材,此时她正用双手捂住嘴巴,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蕾菲娜身后的应该就是那个大贤者哈里曼了,此人大约有五六十岁,头发胡须都已白多黑少,面孔除了慈祥之外,倒显得很平凡,一身牧师白袍也很简朴,但整个人却流露出一股非凡的气度。他是所有人中面部表情最不夸张的,但也显得很吃惊。 哈里曼旁边的是个棕色头发的年轻人,体格英武,长相也可算是英俊,但他的气质和另外三个人一比就差了很多,而且他是四个人里面表情最过头的了,与其说是惊异,倒不如说是看呆了,嘴巴张得大到可以塞进一个苹果,眼睛瞪得圆鼓鼓的,他甚至没发现自己手中的剑已经掉到地上了。 看到他这副猪哥表情,一阵怒意涌上我的心头:我被变成女人本来就已经够惨的了,现在居然还被脱得精精光让人这样看!人世间最大的耻辱莫过于此!我顿时就要怒吼:“看什么看啊!下流呸!没见过美女吗?” 然而,现在的我嘴巴却不听使唤,这些话从嘴里出来时,却又变成了一阵凄婉动人的痛苦呻吟。 不过这阵呻吟倒也有用,除了棕色头发的年轻人以外,其他三人立刻就回过神来,蕾菲娜怔怔地说:“德克萨德这个禽兽居然把这么美丽的小妹妹……” 那个深蓝色头发的男子总算教养不错,已经将头扭到一边,不来看我的身体,说:“蕾菲娜你先解救她再说。”声音清朗,应该就是那个叫克雷迪尔的,他见那个棕色头发的男子(应该就是艾扎克斯了)兀自盯着我发呆,便低声说:“别看了。”然而艾扎克斯却全无反应,克雷迪尔微一皱眉,推了他一把,岂料艾扎克斯全无防备,居然应声而倒,栽了个大跟头,气得另外三人均是暗自摇头。 蕾菲娜突然拔出佩剑,向我左脚的地方斩去,天!她想干什么?我吓得半死,却苦于无法出声喝止,却听到“铛”的一身,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雷菲娜又斩了两下,依旧是“铛铛”的声音,她摇了摇头说:“不行啊,我斩不开。” 奇怪,她在斩什么啊?不是我的脚么? 哈里曼开口了:“这镣铐恐怕是百炼精钢所铸,克雷迪尔,得你来才行。” 镣铐?原来我还戴了镣铐?哎呀,既不能动又看不见自己的手脚,居然戴了镣铐自己还不知道,我也有够倒霉了。 克雷迪尔点了点头,也不看我,“唰”地拔剑,只见银光一闪,耳听“嚓嚓嚓嚓”四声,已然还剑入鞘,随即解下披风一挥,准确地盖在了我的身上,他这才把头转向我,轻声说:“得罪。”便俯下身来要把我抱起。 不料他的手一碰到我,立刻传来剧烈的疼痛感,我不由自主地痛苦呻吟起来。 克雷迪尔大惊,连忙将我放下,既歉疚又诧异地望着我,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哥哥,为什么这个小妹妹显得这么痛苦?”蕾菲娜问道。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想把她抱起来而已。”克雷迪尔也显得也很着急。 哈里曼略一沉吟说:“克雷迪尔,暂时先不要触碰她,我来试着用魔法侦测一下,看看能不能搞清楚这个可怜的女孩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人当然没有异议,哈里曼缓步走到我身旁,柔声对我说:“别害怕,孩子,我不会伤害你的,这里也没有人会伤害你的,愿神与你同在。” 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啦,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大致的状况也基本搞清楚了,反正我身上发生的事情自然有那个叫什么德克萨德的可怜虫背黑锅,横竖他死都死了,多背几个黑锅无所谓啦。我知道你们是负责把我这个落难的天使从地狱中拯救出来嘛,我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怕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哈里曼这老头还真不愧是大贤者,讲起话来自有一种胜似慈父的亲和力和感染力,幸好我以前身经百战,煽情的韩日剧和动漫不晓得看了多少,抵抗力足够,要是换了这个世界的人,只怕已经当他比亲爹还亲了。当然心里虽然不受影响,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的,于是我故意显露出惊恐的眼神,然后在哈里曼柔和的目光中逐渐不再惊恐,随后在逐渐变成信任的眼神,最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哇哈哈!这么成功的演技,本年度奥斯卡金像奖非俺莫属啦!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们?出车祸前俺可是校话剧社的骨干哟。什么?你说给我最佳女主角奖?放屁!我是男的!!改造还在进行呢,我一定会再变回来的。 哈里曼见我闭上眼睛,点了点头说:“好孩子。”随后开始轻声地吟唱咒语,一道乳白色的柔和光芒倾泻在我身上,哈里曼则闭上了眼睛。 看到哈里曼这副样子,我反倒有点担心起来,虽然我不知道所谓的大贤者在这个世界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但想来应该是很不简单的,而且我通过观察还注意到一点,就是克雷迪尔和蕾菲娜这对兄妹的身份地位,尽管他们的服装、甲胄、武器和饰品等乍看上去并不奢华,但仔细一看,其实无不精致考究,尤其是克雷迪尔的剑,毫不费力便斩断百炼精钢的剑岂是凡物?而他的武技恐怕也很高明,虽然我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武技,但看他挥剑的动作潇洒自若,行云流水,要说不厉害,打死我也不信。再加上这对兄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高贵气质,估计不是王子公主,也是世子郡主了。而身份这么高的两兄妹对哈里曼如此恭敬,可见这大贤者绝对是有真材史料的,那他会不会发现我体内的玄机呢?想想看,如果哈里曼在替我检查完毕后郑重宣布说:“女士们,先生们,在你们面前的是一只叫做人妖的生物。”那我真是宁可一头撞死了。 记得洛基倒是曾经对我说已经帮我办妥了,本来他身为神,给了我保证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问题是从我认识洛基到现在,发现这小子实在不怎么可靠,就没见他把一件答应过我的事情办成过,我对他是越来越没信心了,眼下是我能否在这个异世界立足的第一步,但愿不要出什么问题才好。 哈里曼聚精会神地进行着他的魔法,我则偷偷把眼睛眯开一条缝以观察他的表情,随着魔法侦测的进行,哈里曼的额头逐渐出现了细密的汗珠,神色越来越凝重,而我的心也越悬越高了,瞧他这表情,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又过了一阵子,哈里曼已经汗如雨下,而他的眼神更是复杂,我通过仔细观察,发现那里面同时包含了深切的愤怒,厌恶和同情,不用说,他肯定是发现真相了,愤怒是因为我欺骗了他们,厌恶是一个性取向正常的人对人妖最常见的态度,而同情嘛,我是被奥丁那个老混球逼做人妖的,的确也值得同情啊。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的异界重生大计至此算是彻底失败了,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侦测终于结束了,满头大汗的哈里曼情绪相当激动,嘴里喃喃地念叨着:“闻所未闻……太可怕了……实在不敢相信……简直令人发指……” 克雷迪尔和蕾菲娜面面相觑,他们肯定从没见过大贤者这样子,也难怪,因为大贤者以前肯定也从来没见过人妖嘛,不过哈里曼用那些词汇来形容我,好像有点过头了吧?我至于么我? 克雷迪尔和蕾菲娜这要上前询问,哈里曼却突然怒吼:“德克萨德你这个地地道道的畜生!愿你的灵魂在地狱里永受折磨!”兄妹俩几乎惊呆了,而我也惊呆了,他骂的不是我吗?怎么变成德克萨德了?莫非……他其实并没有看穿我的玄机? 克雷迪尔上前扶住了哈里曼因为激动而不断颤抖的肩膀,关心地问道:“大贤者,您还好吗?” 哈里曼终于回过神来,他稳了稳心神说:“我很好,抱歉失态了。” “大贤者,您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吗?”克雷迪尔依旧不放心,“我认识您这么多年了,从没见您这样……这样子过。” 哈里曼深吸了一口气说:“是的,这么多年我从没有如此的愤怒过,或者说,从来没有人能让我如此的愤怒。但我没想到的是,德克萨德会这样的邪恶,他对这个可怜女孩的所作所为将使诸神永远遗弃他的灵魂,德克萨德已经没有资格再被称之为人了,不!他甚至连禽兽都不如!”讲到最后,哈里曼的语气又开始激动起来,但克雷迪尔和蕾菲娜没有在意,哈里曼所说的话已经让他们惊呆了。 说实话,现在连我都感到好奇了,你倒是说说看,那个什么德克萨德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呀?我这个当事人自己怎么不知道? “贤者大人,这到底是……”克雷迪尔小声地问道。 哈里曼叹了口气,凝望着我,那是一种深切同情,怜惜的目光,良久,他缓缓地说:“愿神保佑她,德克萨德在这个可怜孩子身上施加了非常残酷的魔法,她无法说出一个字,也无法挪动一根手指,而且全身不停地剧烈疼痛着,如果我们触碰她,就会使疼痛进一步加剧,我从没见过如此残忍的魔法,只有把灵魂出卖给恶魔的人,才会使用这样的魔法。” 你别说,这老头还真有点门道,虽然这其实并不是什幺残酷的魔法,但症状倒也说的一模一样,不过既然你知道我这么疼那就快来救我吧,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噢!我的天哪!”蕾菲娜低声惊叫起来,“疼得很厉害吗?她被这样折磨多长时间了?”接着她就走打我身边,似乎想抱我,但好象是顾及到触碰会加剧我的疼痛,她伸出的手没有碰到我便缩回去了。 对,你知道就好,疼得是够厉害的,至于时间嘛,我觉得二十多分钟已经很长了。 “这种疼痛是难以想象的,可以说胜过钻心刮骨,比刀割、火烤疼上好几倍,人世间没有任何一种酷刑会比这更加痛苦,至于时间,恐怕已经维持了十几天甚至更长了,这个孩子居然还活着,只能说是奇迹。”哈里曼严肃地说。 这个……我是很疼没错,但是好象还远没达到这个地步吧?那种疼痛光是听着就叫人两腿发软啊,还有就是我只疼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真要是几十天,恐怕我早就发疯了。这老头是不是搞错了? 克雷迪尔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望着我,轻声地问哈里曼说:“抱歉……但,但我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对像她这样……这样的女孩子做出这种事,即使那个人是德克萨德……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克雷迪尔,”哈里曼认真地说,“的确,这种事是任谁都难以想象的,但刚才我已经用我的魔法对她的身体进行了最仔细的侦测,这个结果是绝对不会错的,而且她腹中空空如也,起码有很多天没有进食了,毫无疑问,在过去的一段日子里,这个孩子遭受着人世间最残忍的虐待。” 这个嘛,肚子空是正常的,刚造出来的身体,你如果说肚子里有食物,我才会觉得奇怪呢。可是他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果呢?虽然我是很凄惨没错,但他好象把我的情况夸张了了几十倍啊!奇怪……等等,洛基临走前说什幺来着?对了,他好象说在我身上施了什幺魔法假相之类的,难道说就是指的这个?原来如此,所以哈里曼才会认为这一切是那个德克萨德的邪恶魔法造成的,而且他在我身上所看到的情况比真实的严重几十倍,嗯,大致上应该就是这样了。洛基这小子虽然不够可靠,这件事情倒办得漂亮,毕竟是个神啊。 “快救她呀!大贤者!求您快救她呀!”蕾菲娜不知何时已经流下眼泪了。 不错不错,小姑娘心地好,人长得也漂亮,有朝一日我恢复了男儿身,一定娶你做老婆,每天晚上都卖力地报答你,嘿嘿。 “我也想,但这不是那幺容易的呀,”哈里曼双眉紧锁,深有忧色,“本来这孩子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只能说是靠她坚强的意志,可她的身体如此柔弱,恐怕早已油尽灯枯了,现在的她可说是处在生死线上,经受不了任何外界的刺激,如果我们一个处理失当,只怕她就会……唉!”说罢双手一摆,显得十分无奈。 拜托,是不是真的啊?做戏做过头导致他们反而不敢来救我了?果然不能表扬洛基这小子,他就从来没有真正把一件事情办妥过,这下我要怎幺办? “那我们该怎幺办?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看着她痛苦吗?”克雷迪尔也急了。 就是!就是!不用顾忌什么!你们只管来救我就对了嘛!可这帮家伙只是用充满怜惜的目光看我,不敢采取任何的行动。你们这群懦夫啊!我这当事人都不怕!你们怕个什幺劲儿啊?我是很想这样骂啦,可现在的我,别说是骂,连愤怒的表情也做不出来。 蕾菲娜突然惊叫起来:“你、你们看,她的脸色变得好差啊,难道已经……” 脸色差是当然的,我是被你们气得呀! 蕾菲娜抢上两步来到我身前,俯下身来柔声说:“小妹妹,我知道你现在非常痛苦,但是……但是你要坚持住,我们会救你的,你会没事的,一定……一定会……”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呜咽起来,美丽的面庞上趟下两行清泪。 唉,我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软啦,看到美女这样我还怎幺好意思再生气呢?只好用温柔的目光安慰她一下了,顺便再仔细看看,虽然有轻铠挡着看不出她的实际尺寸,但从铠甲的凸起度来看,应该发育得很好呢,啧啧啧,诱人啊~~~我色迷迷的看着。 “咦?你们看她的眼睛,好美丽,好温柔,难道……难道她是在鼓励我们?”蕾菲娜突然望着我的眼睛惊奇地说。 “看来的确如此,想不到这孩子的心灵如此坚强,这应该就是她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吧?”哈里曼说,“好吧,的确不能再拖了,我有个方法应该能用,只能冒一下险了。” 好好好,你肯干就行了,其实没什幺危险的。 “大贤者,您打算使用什幺方法呢?”克雷迪尔上前一步问道。 “我要使用洛山达高等圣护术……” 只见克雷迪尔和蕾菲娜同时露出了惊异的表情,怎幺啦?那招什么什么圣护术很特别吗? 只听哈里曼继续说:“因为那就算不能解除她身上的邪恶魔法,也能起到抑制和弱化的作用并同时减轻她的痛苦,而且最重要的是洛山达高等圣护术可以在她身体周围形成一个圣光保护膜,避免我们因为接触到她而给她造成的痛苦。” “使用消耗这幺大的魔法,没问题吗?”克雷迪尔有些着急。 “交给我吧,”哈里曼微笑着说,接着就开始吟唱起一长串咒语来。 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出现在我身上,把我包裹了起来,我顿觉全身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好里曼说得不错,果然能镇痛耶。 “好,现在抱起他应该没问题了。”哈里曼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说,看来这个魔法消耗是蛮大的。 克雷迪尔快步上前,先轻轻碰了我一下,见我并没有痛苦的样子,这才放心的把我抱起,他的所有动作都很轻柔平稳,应该是怕刺激到我。 说实话我其实是更希望由漂亮的蕾菲娜来抱我的,难免有点失望,不过算了算了,至少现在不那么疼了,而且又能够出去,我也该知足了,只是不晓得外面又有什么在等着我。 第16章 凝视 蕾菲娜仗剑开路,后面跟着精疲力尽拄着拐杖走路的哈里曼,接着是怀抱着不能动弹的我的克雷迪尔,而神不守舍的艾扎克斯则跟在最后。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提到过艾扎克斯是不是把他给忘了?哎,关于这个蠢材的事情我本来是不想再提的了,不过既然你问到了我就顺便说一下好了。事实上,这个蠢材刚才虽然跌倒在地,却还是没有清醒过来,就这么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其他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而忙着救我的另外三人一时也顾不上他,直到最后克雷迪尔把我抱起来以后,他到不用人吩咐,自己跟在克雷迪尔后面了,对这样的蠢材,你说除了当他不存在之外我还能怎么办呢? 原来这个什么德克萨德的城堡还蛮大的哦,光是地牢就有三层之多,一路上见到的尸体不下一百多具,以女性居多,有新有旧,形态各异,但都有一个共通的特点——惨,所有的尸体都死得凄惨无比,那个德克萨德生前一定是变态杀人魔,幸好现在有克雷迪尔抱着我,不然就算我身体健康,这段阴森路只怕也走得腿软。 克雷迪尔倒是对我关怀备至,脚步又轻又缓,生怕震动到我,还不时低头看看我有没有痛苦的表情,眼神中浓浓的关切,只要不是瞎子就看得出来。安心啦,我没这么脆弱,你只管走你的路便是,还有别再这样看我了,有点肉麻呀。 走出地牢以后的景象则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破碎的器皿、家具,以及穿着两种不同服色的士兵尸体,还有一些士兵在打扫着,他们一看到克雷迪尔他们就立刻立正敬礼,一个中队长模样的人上前躬身说道:“大贤者,公子,小姐,你们回来了?”嗯,一个军官会对他们行礼,并称呼“公子”,“小姐”,克雷迪尔和蕾菲娜这对兄妹的身份果然不简单,我正在思量时,那个军官好奇的看了看我的脸,立刻露出了及其惊异的表情,眼睛瞪得老远,目光再也无法挪开。克雷迪尔见状,不满地“哼”了一声,那军官总算不太蠢,及时反映了过来,连忙惶恐的低下了头。 要命,如果一路上碰到的每个人都这样震惊一番,那岂不是要烦死?而且被克雷迪尔抱着的我显得相当地突兀,这样子就像被展览一样,太不爽了。得像个办法才好……对啦!我怎么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可怜的超级美形未成年受害者耶!刚刚脱出囚牢的我应该迫切的需要休息一下,对,装睡就行了,想到这里,我立刻闭上了眼睛,作出沉沉睡去的样子。 只觉得克雷迪尔的脚步顿时放得更缓了,然后又听见他轻声说:“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得喧哗,见到我们时也不准发声,违令者军法处置。” 这时旁边的蕾菲娜又补了一句:“立刻去让我的侍女们马上把我营帐床铺好好收拾一下。” 嘿嘿!刚闭上眼睛就有人细心伺候到这份儿上,而且这两人还身份不凡,这滋味,我喜欢!不过克雷迪尔,如果你肯让你的漂亮妹妹抱我那就更好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尽管我闭着眼睛也还是感觉到光线突然明亮了很多,向来是终于走到城堡外面了,我偷偷把眼睛眯开了一条缝观察了一下,原来德克萨德的城堡坐落在一座险峻的山崖上,周围有很多茂密的丛林,风景不错,但城堡前的一大块空地很明显不久前还是一个战场,因为尽管已经打扫过,但上面还是残留着不少的痕迹,那是血与火的痕迹。在离城堡数百步远的地方,则是一座齐整气派的军营。 一行人来到了军营门口,守门的士兵们立刻齐刷刷地让开一条道,然后立正敬礼,不过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克雷迪尔的军令是果然非常有效的,同时也能看出这支军队的训练有素。 克雷迪尔没有片刻的停滞,一直把我抱进了一个漂亮又宽敞的营帐里面,里面布置的又华丽又温馨,还有一股淡雅的少女清香,嘿嘿,不用说准是蕾菲娜的香闺。 克雷迪尔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又拉过被子盖好,见我似乎睡得很平静的样子,轻轻松了口气。 蕾菲娜凝望了我一会儿说:“我从没想过世上会有这么美丽的小妹妹,你看她睡着的样子多像个天使,为什么……” 哈里曼“嘘”了一声,然后轻声地说:“我们出去说吧,别打扰倒她,这可怜的孩子肯定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哦?是这样吗?我怎么记得我好像不到一小时前刚刚睡醒? 不过克雷迪尔和蕾菲娜显然觉得哈里曼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三人都出去了,蕾菲娜还专门留下两个侍女,并嘱咐她们仔细看护我。什么?你说我又把艾扎克斯给忘了?拜托!以那个蠢材的身份怎么可能跟进蕾菲娜的香闺嘛,当然早就被踢出去了。 人都出去了,整个帐篷顿时都安静下来,虽然蕾菲娜有留下两个侍女,不过像这种训练有素的侍女我在睡觉时她们自然是连一点声音也不会发出来。 咦?怎么好像有细微的说话声?仔细一听,原来是哈里曼他们的声音从帐篷外面传过来,可奇怪的是他们的声音相当轻,而帐篷的门也拉上了,为什么我还能听到?对了,洛基曾说用上等材料制造的身体,皮肤骨骼内脏器官都胜人一筹,那感觉特别敏锐也是正常的,何况我现在全身不能动,连个分散注意力的地方都没有,听觉自然分外灵敏。 本来我是懒得听他们多说什么,不过他们好像不但提到了我,还说起那个背黑锅的可怜虫德克萨德,这倒是引起我一点兴趣,说实话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搞清楚呢,虽然克雷迪尔他们现在不会来打扰我,但以后我身体好了总会向我问起一些比如身世之类的问题,到时候怎么回答我心里还没底呢,万一要是露出马脚可就不好了,现在多搜集一些情报总是有用的。 好,让我来听听他们到底说些什么。 只听克雷迪尔问道:“大贤者,您的洛山达高等神护术还可以维持多少时间?” “八小时,”哈里曼回答,“然后神护术的保护膜和镇痛效果都会消失,我正在思考到时候我们如何继续救治那个孩子。” 不是吧?那么到时候我岂不是又要痛了? “什么?难道如此高级的神圣魔法还不能治好那个小妹妹吗?”蕾菲娜惊奇地问。 “你要明白,蕾菲娜,我的神圣魔法不是万能的,施加在那个孩子身上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邪恶黑魔法,我甚至对于它的来历和名称一无所知,而它的邪恶程度更胜过了所有我见过的黑魔法。想想看,几乎所有的黑魔法都是以杀伤对象为目的的,可这个魔法却不同,它的存在纯粹是为了折磨受术者,肉体的折磨、精神的折磨、永不停止的巨大折磨至死方休,试问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么?我担心除了施术者德克萨德本人以外,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把这种恶毒的法术根除,我的洛山达高等神护术恐怕也只能对它进行暂时的抑制和缓解,我最怕的就是……就是……”哈里曼踌躇着,似乎不忍说出口。 “就是什么?您倒是说呀!”克雷迪尔急切地问。 “就是……唉,就是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一生也无法完全摆脱那个邪恶魔法的影响了。”哈里曼终于沉重地说出了结论。 这么严重?乖乖,洛基施展的魔法假相还真是厉害,堂堂大贤者被他骗得团团转,不过也难怪,毕竟一个是人,一个是神嘛。 “啊!”蕾菲娜先是惊呼,随后又响起了轻声抽泣的声音。这都是她今天第几次哭啦?虽然是个女剑士,心肠却这么软。 “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一直都很冷静的克雷迪尔突然一反常态的大吼,几乎吓了我一跳,想必所有看到的人也都很错愕吧? 看起来,这对兄妹对我的关心远远超出我的预计呢,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反应了,可是人性真的会对他人的疾苦如此关心吗?只怕未见得,那他们为什么自发的对我如此好呢?想来想去,如果是以前的我就绝不会有这种待遇,倒不是这对兄妹偏心,只能说是奥丁给我制造的这个身体实在太美丽太可爱太柔弱太动人太完美了,而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又太凄惨了(至少在他们看来是非常凄惨),结果把他们两人得人性中所有的爱心,父性(母性),同情心,关怀心,保护欲等等全都诱发了出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把我当成挚爱之人了,将对我的关心,怜惜和呵护都视为了自己的责任,嘿嘿,不过这种情况当然也是我所乐于见到的。什么?你说我欺骗他们的感情?有没搞错?我也是受害者耶!你说这么多事情里面有哪一件是我自己决定的?要怪你就去怪奥丁和洛基去! “克雷迪尔,”哈里曼温言道,“我理解你的感受,事实上我心里和你一样痛苦,尽管我们不认识这个孩子,但她所遭遇的一切我们都感同身受。可是你不能让悲愤蒙蔽了你的理智,我们不应该逃避现实而应该去勇敢的面对它,现在我们应该做的就是竭尽全力找到办法来救治她,别忘了,我们是她唯一的希望!” 感同身受?!开什么玩笑?你倒是替我疼两下子看看呀?不过看在这老头帮我施了这个什么圣护术的份上先不和他计较,这老头说的其他话还是挺对的,你们现在赶快找到方法来救治我就对了,其实也不用费什么事的,想办法帮我镇住痛就行,等到这次改造完成就好了。 “您说得对,我为我的失态深感惭愧,大贤者。”克雷迪尔似乎清醒了。 “可我真的不能明白,德克萨德为什么要对她下这样的毒手呢?我的意思是,她是如此的美丽可爱,谁忍心呢?”蕾菲娜又问道。 “毫无疑问,这个孩子有着我见过的所有人中最为出众的容貌,”哈里曼低沉地说,“但恐怕正是这份容貌为她带来了灾难,因为德克萨德的贪婪*是众人皆知的,不过听说他自恃身份,不肯用强,对于被他看上的女子,都是威逼其屈服,若不从则立刻处死。从这个孩子能够坚持到现在的坚强来看,外表柔弱的她绝不会屈服于德克萨德的淫威之下,这触犯了德克萨德病态的自尊,但应该是因为这孩子的容貌太出色,凶残如德克萨德也不忍心……不,应该说是不舍得就这样杀害她,所以才会想要转而使用这种造成巨大折磨的残酷黑魔法来使她屈服吧?唉,可怜的孩子,尽管我们碰巧救下了她的性命,但恐怕德克萨德所作的一切已经在她心中种下难以估量的伤害了。” 一片沉默,只能听见蕾菲娜的抽泣声。 “好了,”最后还是哈里曼开了口,“你们也累了,先回营帐里休息吧,我回去查查那些惯于黑魔法的古籍,看看能否找到什么方法。”哈里曼说。 “拜托您了。”蕾菲娜的声音依然在呜咽。 “请您也注意休息,您比我们更劳累。”克雷迪尔嘶哑着嗓子说。 “放心吧。”哈里曼说。 营帐外的谈话至此结束,三人又轻手轻脚的进来看了我一下,见我仍在“安睡”,哈里曼和克雷迪尔便都离开了,这里本就是蕾菲娜的营帐,她自然也就留下来看护我了,这倒是个很让我满意的安排,尤其是蕾菲娜脱下了剑士铠只穿一身便装,妙曼身材一览无余啊! 两个侍女劝蕾菲娜先休息一下,但她拒绝了,走过来坐在我身边凝望着我,由于靠得非常近,我怕被他发现所以不大敢睁开眼睛偷看,但我依然可以感受到她倾注在目光中的感情,那是一种充满深深的怜爱和疼惜的温情。 过了一会儿,她伸出了右手手指似乎想***一下我的头发,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应该是怕刺激到我,但很快又忍不住诱惑伸出了手,如此一伸一缩了好几个来回,她终于下定决心极轻地碰了一下我的头发,然后立刻把手缩了回来,见我没有什么反应,就又碰了一下,在确定并不会影响到我以后,她才开始在我的头发上轻轻***起来。 喜欢我的头发么?也难怪,我现在的头发长达腰际,发质好得没话说,什么?你问我好到什么程度?这么告诉你吧,那些个电视广告里面的模特的所谓“秀发”,和我一比简直就是一蓬烂稻草,牛吧? 蕾菲娜在我的头发上***良久,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了句:“芙若娅……”就站起身来走开了。 咦?为什么她叹的气显得这么伤感?我令她想起什么伤心的事了吗?芙若娅又是谁?不过这些先不去管它,她为什么走到离我这么远的地方坐下了?我现在脖子不能动,明明美人就在身边也看不到,超郁闷地说…… 又过了一会儿,蕾菲娜的呼吸声变得缓慢而细长,看来应该是睡着了,我本来还想仔细思考一下以后怎么办的,但想了一会儿竟觉得困乏起来,想想也对,虽然醒来的时间并不长,但发生了不少事,精神一直高度紧张,而且刚才要忍耐全身的疼痛也是很消耗精力的,天大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索性我也睡一觉吧。 zzzzzz…… 我不知道这一觉大概睡了多久,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我不是自然醒来的,而是被……痛醒的。 一度被抑制住的疼痛又发作起来了,看来那个什么什么圣护术的时效已经过了,这么说,已经过了八个小时喽?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应该是夜里吧? 因为疼痛有一段时间的缓解,虽然得以好好睡了一觉,但现在却觉得这一度已经习惯的疼痛变得难以忍受,这就是对比吧?我不由自主地轻轻呻吟了一下。 “看,她醒了,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耳畔响起了蕾菲娜那熟悉的充满了怜惜的声音。 “果然,圣护术的效果一过去,她就醒过来,说明疼痛并没有解除,而且看来她的身体依然无法动弹。”这是哈里曼满怀忧虑的声音。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是说,总得想点办法吧?我无法想象这样的一位……小姐要在如此的痛苦中度过一生。” 小姐?让我想想,我灵魂的年龄已经20岁了(仅就今世而言),但是现在这个躯体的年龄却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真实年龄一天左右),基本上是介于萝莉和美女之间,所以称呼上也不是那么确定,蕾菲娜喊我小妹妹,哈里曼则一直喊我孩子,克雷迪尔却喊我小姐,哈!女人的年龄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嘘!”蕾菲娜皱着眉对克雷迪尔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责怪他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其实这也没什么,我昨天早就听到了,而且我也知道这一切是不会发生的,唔,应该不会吧。不过看到克雷迪尔那张帅脸上出现既歉疚又自责的表情,倒也不错。 蕾菲娜柔声地安慰我说:“亲爱的小妹妹,我知道你现在非常痛苦,不要害怕,我知道你很坚强,你一定会得救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话语中的怜爱和疼惜之情比昨天更浓了几分,如果不是怕加剧我的疼痛,她肯定会拥抱我了。相信是哈里曼的话使她对我更为关心的。 真是,再给我施一次那个什么什么圣护术不就好了?不过瞧他们三个人好像都没有这个意思,算了,估计这个法术不能连续使用。 蕾菲娜温柔安慰我的样子确实动人,而她现在站立的位置更是方便我近距离的欣赏她的美丽,似乎没睡好的一丝憔悴使她更显娇艳,我都看呆啦,说实话,之前因为要装睡不敢多看,我还没看够呢,嘿嘿。 这时只听哈里曼轻声对克雷迪尔说:“你看这个孩子,她看蕾菲娜的目光是那么的平和、恬静和温柔,特别是她现在的状况是如此的痛苦,换成别人只怕早就疯了,可她却反过来来安慰我们,这个孩子的柔弱外表下有这一刻我们难以想象的温暖坚强的心灵。” 哎呀呀,别再夸了,即使脸皮厚如我也恨不得打个地洞钻下去啊。 克雷迪尔看着我“嗯”了一声,好像有点神不守舍,咦?他看我的眼神怎么了?简直是……痴迷。拜托!你在想什么呀? 哈里曼似乎注意到了克雷迪尔的异样,轻叹一声,没再说什么。 这时,我发现哈里曼的样子相当的疲累,而且有一点黑眼圈,估计从救了我到现在没睡过,难道他真的一直在查阅古籍找治疗我的方法吗?倒是有点过意不去啊,算了,大不了以后心里不喊他老头子了,就喊哈里曼吧。 接下来,他们开始商量着如何让我进食,无奈根本办不到,因为我动不了,即使他们把食物放进我的嘴里我也不能吞咽,无奈之下只好给我喂了些水,什么?你问我怎么喂的水?这个么……哎呀,你这样问我要不好意思的呀……哇!别打!我说!其实嘛,嘿嘿,就是蕾菲娜嘴对嘴喂给我的呀,嘿嘿嘿……哇!说了你还打我?唉哟!怎么打得更狠了? 其实,喂水的事情本来该由侍女来完成,可是蕾菲娜坚持自己来,我这不能动也没法儿拒绝不是?哎,没办法,要怪就怪我魅力无法挡,什么?你说我沾了女儿身的光?放屁!早说过我是男的! “蕾菲娜,看你的样子也没好好休息吧?这样子不行啊,你先去我的营帐里小睡一下吧。”克雷迪尔说。 “可是,她……”蕾菲娜显然割舍不下我。 “你哥哥说的对,蕾菲娜。”哈里曼也在一旁说,“不休息是不行的,而且如果你想照顾好这个孩子,就更应该让自己有充足的精力才对,这里就先交给我们吧。” 呵呵,其实你们中休息最不充足的应该是哈里曼你才对吧?虽然你们把蕾菲娜从我身边支走让我不高兴,不过想想也对,毕竟如果美人儿睡眠不足神情憔悴我可是会心疼的。蕾菲那可是我将来老婆的一号人选啊! 既然两人都坚持,蕾菲娜也只有同意,依依不舍的看了我一眼后,她起身离开了营帐,岂知刚拉上门布,就听见她惊奇地说:“艾扎克斯?三更半夜的你在我的营帐外面鬼鬼祟祟想干什么?”语气中颇有责问之意。 克雷迪尔和哈里曼面面相觑,连我也大为惊奇,那个蠢材怎么来了,本来我都快把他给忘了。 只听艾扎克斯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别的意思,只……只是想……想看看她……她……她怎么样了?” 短暂的沉默,然后是蕾菲娜有些黯然的声音:“还在休息,你问这个干什么?” “求求你,蕾菲娜小姐,让我……让我看她一眼吧,好么?”艾扎克斯哀求着说。 “不行,你会打扰到她的。”蕾菲娜这次倒是回答得很快,“而且你还记得刚见到她时你有多么失礼吗?现在没工夫和你计较,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别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就是!这家伙当时像个白痴一样地盯着我看,不爽死了!蕾菲娜!好老婆!替我揍他! “我愿意用任何方式道歉,请你再让我见他一面好吗?”艾扎克斯继续死皮赖脸地哀求,“我……我已经爱上她了,不可自拔!从见到她到现在,我的心情一直不能平复……脑子里全是她的影子,她就像我的女神一样……让我看她一眼好吗?就看一眼!” 我恶!!!!!!这个混球在说什么胡话呀?我要吐死啦!蕾菲那你还不替我掌他的嘴?!咦?克雷迪尔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生病了吗? “够了!艾扎克斯!”蕾菲娜终于打断了他的话,“你在想什么我没心思管,但你现在正在一个不恰当的时间不恰当的地点讲不恰当的话,所以,你现在立刻去你该呆的地方,别让我再次看到你在这附近晃悠,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我觉得你现在就应该对他不客气!蕾菲娜,不过你不打他也不要紧,因为我看克雷迪尔的脸色,好像他马上就要冲出来替你代劳了。加油!克雷迪尔!我支持你! “可是……”艾扎克斯还待再说。 脸色铁青的克雷迪尔“嚯”的站起身来,事实上,他的脸色从刚才艾扎克斯讲那些肉麻话的时候开始就已经相当难看了,他大步向门口走去,不过没走两步就被哈里曼拉住了,哈里曼冲他摇了摇头,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克雷迪尔略一犹豫,终究还是坐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雷菲娜终于动口连带动手地把艾扎克斯轰走了,克雷迪尔的脸色也终于好看了些。 “没打扰到她吧?”蕾菲娜从门口探头进来轻声问道。 哈里曼苦笑着耸了耸肩,意思是怎么可能没打扰到?随即又打手势叫蕾菲娜快回去休息,蕾菲娜踌躇这似乎想进来再看一下,但终于还是离开了。 唉,美人一走,顿觉没落不少。 克雷迪尔用一种非常歉疚的眼神望着我,似乎在为艾扎克斯的冒失言语向我道歉。而我虽然对艾扎克斯这个蠢材挺不满的,但一来我不会迁怒于人,二来克雷迪尔他们对我照顾得可说是无微不至,这点面子总是要给的,所以我便以一个温和的眼神回应以示不妨。 这一回应不要紧,克雷迪尔竟似呆住了一样,就这么痴痴地望着我,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此刻的眼神的话,那就是——“炽热”,这是真的呀,尽管营帐的另一边有火炉,但我却明显觉得克雷迪尔的那个方向更加热呢。拜托!老大!你在想什么呀! 注意到克雷迪尔的奇怪状况的人并不止我一个,哈里曼露出了复杂的神色,良久,叹了口气,以极轻的声音自言自语了一句话,克雷迪尔完全没在意,但我听到了:“举世无双的美貌,究竟是神的恩赐?还是诅咒?”这当然是诅咒喽,是奥丁那个老混球在打击报复我骂他。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营帐中都很安静,我们三个人都醒着,然而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哈里曼大概是在想着如何救治我吧?至于克雷迪尔我只知道他是不大对劲,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总有种奇怪的预感。 嗯?等等,我突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全身的疼痛似乎减轻一点了,对了,洛基曾说,我身上的不良反应会随着改造的进行慢慢消失,到完全恢复时,就说明改造结束了,现在这样就是有进展了吧?太好了!一想到能变回男人,我就情不自禁地高兴呢。 既然疼痛减轻了,那周身麻痹的状况是不是也有所好转呢?让我来试一下,我集中精神想着让我的手移动……用力……用力……再用力……成功啦!我感觉到被子里的右手食指动了一下,太好了!这是一大进展,不过说实话我以前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动一下手指也会让自己这么高兴的,这还真是既可喜又可悲啊。 好,今天手指就到这里吧,我明白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不过有一件事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努力的,那就是……说话! “荷~”我花费了几分钟竭尽全力,发出了这么一个音,令我高兴的是这总算不再是呻吟了。 尽管声音很轻,但克雷迪尔和哈里曼都听到了,他们猛地抬起头,以最快的速度向我走来,看见我微微张嘴,正吃力地喘着气。 “她怎么了,难道情况恶化了吗?”克雷迪尔相当紧张,声音都颤抖了。 “别着急,我看恰恰相反,”经验老到的哈里曼仔细观察了我一会儿以后说,“这孩子似乎是在努力试着说话,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她的情况开始好转了。” “是真的吗?”克雷迪尔又惊又喜。 “应该是的,稳妥起见,我再用魔法侦测一下她身体的状况吧。”哈里曼说完走到我身边,温和地说:“别害怕,孩子,我来再帮你做一次检查,相信我,放松,好吗?” 我依言而为,刚好可以借此机会确定一下我的猜测。 哈里曼再次施展那个魔法,大约十分钟后,他带着明显的喜色说:“果然,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她体内的邪恶黑魔法有了一点减弱的迹象。” 好,也证实了我的猜测,果然洛基所施的那个魔法假相其实就是把我的状况夸张几十倍,然后再显得像个邪恶的黑魔法,仅此而已,不过这也就够了。 “太好了!那也就是说,她可以慢慢地痊愈了?”克雷迪尔问道。 “还不能太乐观,一切都是未知的,”哈里曼摇了摇头说,“不过这总是个可喜的开始,容我再好好想想,也许能从中找到契机来完全治愈她。” “是吗?有希望就好!我要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蕾菲娜,她一定也开心死了!”克雷迪尔兴奋地额头发亮,简直像个大孩子一样,哪里还有在军营中令行禁止的那种统帅威严? “何必这么着急?就让蕾菲娜再多睡一会儿,明天早上再告诉她好了。”哈里曼微笑着说。 “对!对!瞧我!”克雷迪尔拍了拍脑袋,略带尴尬地笑笑,他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兴奋过度了。 没想到他对我的关心达到了这个地步呢,我心中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不过,仅仅是试图动手指和说话,就已经使我筋疲力尽了,做“复健运动”还真是不容易呢。而克雷迪尔和哈里曼显然也看出了我的疲劳,都温言要我好好休息,哈里曼顺治还帮我施展了一个有助于安神的小型祝福魔法,本来虽然疼得睡不着,但一来太疲劳,二来疼痛有所缓解,三来人也渐渐习惯了,我终于又进入了梦乡。 我终于变回了男人,而且依然拥有超级赛亚人的超强力量,一口气就把这个世界的强者像什么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全打败了,傲视天下,再无敌手,然后,我就挥兵统一了大陆,敌军那些“xx之龙”“xx之虎”之类的名将被我每天踩死几十个。克雷迪尔是我的好友兼头号大将,而哈里曼是我的军师,在我的登基大典上,克雷迪尔带队阅兵,宣誓效忠,哈里曼则郑重地对我说了些什么“维护宇宙和平就靠你了”之类的话,我也一本正经的答应,然后万众欢呼,再然后,嘿嘿嘿,就到了我和皇后蕾菲娜的新婚时刻了,蕾菲娜穿一身超性感睡袍,躺在床上一付任君采摘的娇羞模样诱人死了,我欲火大盛,猛地扑了上去,上下其手,又亲又摸,蕾菲娜娇喘不已,一边说些什么“老公,不要”之类的话一边往我身上蹭……,ok,该上正本戏了,我把手伸进裤裆就要掏出我那杆无敌金枪来……咦?怎么摸来摸去摸不到呢?低头一看,哎呀!!!哪里去了???再看我的手,哇!变小了,头发也变长了,胸前好像也多了点什么,难道说……这时蕾菲娜突然对我说:“小妹妹,你在这里干什么?有没有看到我老公?”天!!!我不要啊!!!!!! 我猛地惊醒,却发现雷菲娜的俏脸就在离我两尺远的地方,正关心地望着我,柔声问道:“做恶梦了吗?别怕,亲爱的,我们都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 呼,还好是个梦,不过好端端的怎么做这种倒霉的梦?嗯……有不好的预感,什么?你问我的预感有什么根据?告诉你吧,我从小到大猜好事从来猜不中,猜坏事却一猜一个准,据同学讲,这就是传说中的乌鸦嘴……呸!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 蕾菲娜今早的笑容特别开怀,看得出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令她显得更娇艳动人,想必是克雷迪尔已经把我有所好转的消息告诉给她了。 “对了,大贤者,以您的估计,她大概多久以后可以进食呢?”克雷迪尔看着我问道。 “不清楚,不过应该快了,估计就在这两三天吧?”哈里曼说。 “那就好,本来我一直担心如果她一直不能进食该怎么办呢,只要可以吃东西,就可以慢慢等她好起来,”蕾菲娜的语音透着欣喜,在怜惜地看了我一眼后又说:“但她恐怕已经饿了很多天了,如果身体吃不消可怎么办呢?” “这个我昨晚想到了,我们可以先喂给她一些牛奶和蜂蜜水来补充营养,而且这样也可以避免刺激到她长期不进食的胃部。”哈里曼说。 说起来我也很奇怪,这个身体从造出来到现在一直没吃过东西,却也没什么明显的饥饿感,莫非是因为我一直没有动过,所以没有消耗么? “对啊!”克雷迪尔高兴地站了起来,立刻冲出了营帐吩咐手下们去弄牛奶和蜂蜜了,毕竟军营里是不会有这些不容易保质的东西的。 他们对我还真是积极呢,想到被人关心,心里颇有股温暖的感觉,虽然以前生病时父母也会照顾我,但绝不可能是如此得无微不至,当然我以前的病也决不是像现在这样完全生活不能自理。 不到半个小时,克雷迪尔就捧着一小碗蜂蜜喜气洋洋地跑了进来,笑着说:“刚好不远处就有个蜂窝,来,新鲜着呢。” 蕾菲娜用水冲开蜂蜜,细心地调了一壶蜂蜜水,嗯~那股清香老远就能闻到,蕾菲娜到了一碗蜂蜜水,舀了一调羹进嘴里,接着温柔的望着我,把脸相我凑了过来,然后,我们的嘴唇就凑在一起了……大家可是都看见啦!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啊!是她非要来吻我的,是她非礼我,我只是没办法抵抗……哎哟!别打了!呼,说起来,幸亏她只是从上向下把水灌给我,不然万一吃到我的唾液……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蕾菲娜的嘴唇……啊,这感觉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啊!虽然我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凭着双颊火辣辣的感觉,我就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有多红,虽然这已经是蕾菲娜第二次吻……不,是喂我了,但没办法啊,谁叫我是……曾经是纯情处男呢? 唇分了,蕾菲娜瞧见我脸红的模样,轻笑一声说:“瞧你,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是女孩子嘛。” 对!对!没关系的!再来!再来啊……哎哟!谁又打我? 大约花费了十分钟,一碗蜂蜜水终于喂完了,呼!感觉太爽了!我第一次知道蜂蜜水是如此的有益身心健康,太好啦!我以后一定要天天喝蜂蜜水! 不过,我心里始终有一点奇怪:明明应该是侍女的事情,为什么蕾菲娜非要坚持自己来做呢? 咦?克雷迪尔和哈里曼的样子怎么如此古怪?哈里曼还能保持常态,克雷迪尔简直是……痴呆了嘛,这可和他平时精明能干的样子差得太远。 不过想了一下我就明白了,两大绝色美人接吻的美景杀伤力岂同泛泛?绝对是活色生香啊!可能的话我也想看一下呢。 好,现在我要看看睡了一觉以后,身体状况有什么进展,这次就直接练说话吧。 竭力地捕捉着肌肉的感觉,我一点点地把嘴张开,然后慢慢的调整口型,最后终于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营帐里突然一片安静,三个人怔怔的望着我,然后又同时转为了惊喜的表情,“你……你能说话了?太好了……”蕾菲娜呜咽着,她又流眼泪了,不过是欢喜的眼泪,哈里曼和克雷迪尔也一脸欣喜地望着我。 我想再说些感谢的话,又使了几下劲,但这次只发出“荷”的一声。 “别急,今天到这里就可以了,这已经是很大的进展了。”哈里曼连忙上来劝道。 “对,安心地修养吧,你一定会痊愈的。”克雷迪尔也说。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也不着急,反正急也没有用,乐得让你们再多伺候几天,嘿嘿。 “好极了,她恢复的速度甚至远超过我的预期。”哈里曼说。 “您认为这是什么原因呢?大贤者。”克雷迪尔问道。 “事实上,这也正是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黑魔法可以用魔法的方式来解除,但不可能自行消失,而这个孩子身上的黑魔法是如此的根深蒂固,连我的洛山达高等圣护术也只能暂时将之抑制,可现在这个邪恶的法术正在削弱,这只能用神奇来形容,而原因只可能在这孩子自己身上。本来我曾以为这个她身上隐藏有某种魔法力量,但通过昨天晚上的再次侦测,我确定那是不可能的,那接下来就只能说是她内心的力量在起作用了。” “内心的力量?”蕾菲娜好奇地问。 “对,人的内心也是拥有力量的,而且和肉体强壮与否毫无关系,想想看吧,德克萨德未死之时何等的淫威逼人,连许多可算是强者的人都对他无比畏惧。这次若不是有剑圣仗义前来相助,只怕你父亲也未必同意我们向他宣战,可这孩子肯定没有向德克萨德屈服,所以垂涎于她的美貌的德克萨德才会施加如此残酷的黑魔法来折磨她以试图逼迫她就范,而这种常人连一刻也无法忍受的巨大痛苦她居然承受了下来,并一直坚持了这么久,这本来就很不可思议了。后来,我们发现了她,并把她带到了这里,可对她的痛苦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遭受折磨,然而这期间,你可曾见到她眼中出现过绝望和哀怨或者流过一滴眼泪?没有,从来都是宁静,平和与温柔。别忘了她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而且当时根本找不到治疗的方法,甚至在我们气馁和伤感时,她却用眼神来鼓励我们,当她终于依靠自己的力量能说话时,她所说的唯一的话不是抱怨,不是愤怒,更不是恐惧,而是向我们表示感谢。这个孩子的身体非常柔弱,但她有一颗天使般的善良,勇敢,坚强的心灵,她内心的力量是我们所有人都无法比拟的。我相信正是这种力量成了她一点点战胜这种邪恶魔法的关键,而我的洛山达高等圣护术又刚好起到了一些辅助的作用,这一切使得他本来无法被治愈的身体出现了转机,或许,这就是所谓奇迹吧。”哈里曼感慨良多地说完了这一番话。 呃……这个……那个……只能说:偶实在是汗颜啊~~~~~~ 然而克雷迪尔和蕾菲娜却都默默点头,看我的眼光中又多了一些东西——尊敬。 “正因为如此,我也从中找到了契机,”哈里曼又说,“既然外在的力量无法解除缠绕在她身上邪恶黑魔法,那就只有依靠她内心的力量了,可我们并非什么都不能做,正如之前一样,我可以使用神圣魔法来暂时抑制黑魔法从而起到扶助的作用,虽然不知道与多少效果,但这是我们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从我见到这位小姐的第一刻起,我就决定要尽我所能地帮助她,我相信蕾菲娜也是一样,”克雷迪尔庄重地说,“可神圣魔法并不是我们兄妹所能掌握的,不过大贤者,只要有任何用得到我们兄妹的地方,您尽管吩咐便是。” “是啊,我们能为这个小妹妹做些什么吗?”蕾菲娜问道。 “你们能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你们现在正在做的事——照顾好她。”哈里曼微笑着说,“我现在要回去冥想以尽快恢复魔力,如无意外,明天我应该可以再施展一次洛山达高等圣护术,希望这能对她起到小小的帮助。这段时间里,她就交给你们了。” 对啊,那个法术很不错的,虽然我的身体已经不像当初那么疼得厉害了,但能镇痛当然更好了。 “请您放心吧。”克雷迪尔和蕾菲娜齐声说。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克雷迪尔和蕾菲娜一直陪伴着我,由于疼痛已减轻,又喝了蜂蜜水,虽然还是不能动弹,但我的精神要好了不少。这对兄妹显然看出了这一点,开始给我讲一些故事和笑话解闷,不过我却对这些不太感冒,故事都是些王子娶到公主,勇士杀死魔鬼的幼稚玩意儿,只能拿去给小学……不,幼稚园的小孩子听,至于那些笑话可能是因为文化的差异,大多数我都不觉得有什么好笑,另外因为我对这个大陆的传说,历史,地理等常识一无所知,不少笑话根本就听不明白,不过看在他们对我那么好的份上也不能不给面子,我也只好作出个津津有味的愉悦眼神,这个表演仅限于眼神就够了,反正我也不能笑。 说实话,蕾菲娜是女孩子也就算了,克雷迪尔你是不是男人啊?是的话就来两个荤段子提提神嘛,异世界的荤段子,我倒也是想听听看的。 当然,也不是一直都那么乏味的,因为……嘿嘿嘿,雷菲娜又喂我吃了几次蜂蜜水啊,哈哈,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然而,我这人似乎一得意就会忘形然后就会倒霉,在第三碗蜂蜜水下肚后不久,我忽觉小腹一阵饱涨感,糟糕,我想嘘嘘! 怎么办?我现在根本无法靠自己去上厕所啊,而且……我甚至不清楚女性应该怎么上厕所,自从被奥丁弄了这么个身体以后,我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问题啊。 身体虽然不能动,但是倒没有小便失禁,不然这人就丢得大了,可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急得无法可想的我只好先憋着,可是这尿能憋一时半会儿,难道还能憋一天两天吗? 尿意越来越强,我也憋得脸色越来越差,细心的蕾菲娜很快注意到了,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实在不好意思回答呀。 看见我羞涩而忸怩的神情,蕾菲娜似乎领悟了一点什么,把一脸不解的克雷迪尔赶到了一边去,然后温柔的对我说:“现在他听不到了,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没关系的。”说着就把耳朵凑到了我的嘴边,头发的香味直接传到了我的鼻子里。 晕,其实我对克雷迪尔倒没什么,主要是不好意思对你这个女孩子说啊。 可是再一想,我现在的身体可是货真价实的女孩子,蕾菲娜的做法确实是恰当的,况且蕾菲娜已经是我老婆了(单方面认为)……可是,可是我还是会不好意思啊。 没办法了,大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吧?我把心一横,终于下定了决心。 吃力的张开嘴,吸入空气,然后调整口型,我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说出了“……小……”由于很不好意思,我这声音比蚊子叫还轻,我很担心蕾菲娜根本没听明白。 然而善解人意的蕾菲娜微微一笑说:“我知道了。”随即转身向克雷迪尔走去。 “她怎么了?不舒服吗?”克雷迪尔关切地问。 “她很好,但是,哥哥,现在应该是我们女孩子的独处时间了,所以请你像个绅士一样的出去吧。”雷菲娜一边说一边不客气地把克雷迪尔往营帐的门口推。 “可是……可是……我不明白……”克雷迪尔显然不能理解更不想离开,但在蕾菲娜半请半推的坚持下,他还是无奈地离开了营帐,临走时还依依不舍地看了我几眼。 蕾菲娜又把侍女给支走了,然后从床底下取出了一个干净而精巧的便壶,微笑着说:“你想要的是这个吧?” 亲爱的蕾菲娜老婆,你真是贴心极了。 “我来帮你。”见到我用肯定的眼神回应后,蕾菲娜走上前轻轻地掀开了我的被子,然后开始借我衣服的腰带。 附带一提,他们当然不会让我一直裸着身子的,我现在穿着一件蕾菲娜的睡衣,是她亲手帮我穿上的。 一个美女来解你的腰带,够刺激吧?我顿时全身一阵紧张,险些小便失禁。 可能是见到我脸红的窘迫样子,蕾菲娜微笑着安慰我说:“没关系的,这里已经没有别人了,亲爱的,你就当我是你姐姐,好么?” 姐姐?不行!你一定要当我的老婆! 一阵清凉感传来,虽然看不到,但我知道我的下身已经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了,“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但我依然不禁为你那洁白晶莹的皮肤着迷。”蕾菲娜小声地赞叹着,将便壶轻轻地抵在了在了我的下体上,等待我**。 哇哈哈,美女亲自服侍我小便,这等艳福几世才能修来啊?只可惜现在是个女孩子身体,那要是以前只怕早就有剧烈的生理反应了吧?算了,等以后变回男的总有机会的,现在还是先老老实实小便吧。不过说实话,被人看着还真不习惯呢。 嗯……唔……呃……糟糕,太紧张了,尿不出来!!! 哎呀,可把我急坏了,蕾菲娜她可是端着个便壶等着我呢,我拼命努力着,可是小便这东西,往往一紧张再一着急就出不来,足有几十秒过去了,竟然一滴也没尿出来。 虽然看不到自己,但我肯定我的脸现在一定比熟透的番茄还红,偷偷看了一眼蕾菲娜,只见她的动作和神态完全没有改变,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 “不要着急,”蕾菲娜温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以前因为生病而被侍女这样服侍的时候比你还窘迫,没有关系的,只要放松,像平时那样就好了。”说这些话的时候,蕾菲娜并没有看我的眼睛,因为她知道如果她看我的话,我一定更加紧张和尴尬的,真是体贴的好老婆啊。 我终于开始放松了一点下来,在蕾菲娜的温柔和耐心下又花了将近一分钟,总算是把这泡史上最耗时的尿解决了。呼,轻松了,感觉比打一架还累呢。 帮我弄好衣服再盖上被子,又处理好了便壶,蕾菲娜这才让在营帐外等得心焦的克雷迪尔进来,他显然不理解刚才为什么要把他赶出去,可就算他追问,蕾菲娜也绝口不提。 在蕾菲娜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我在身体状况在之后的几天里每天都有起色,而哈里曼在这期间又给我施展过一次洛山达高等圣护术,其实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么需要这个法术了,但连开口都费力的我也很难拒绝他的好意,不是么? 这些天里,我每天都努力的做着“复健运动”,尤其是努力想要张口说话,我的努力也取得了成果,但这些练习我都是在私下里完成的,并没有让他们三人知道,为什么呢?因为我考虑到:如果让他们发现我能够说话了的话,一件被拖了很久但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将要发生——询问我的身世和来历,我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是多么的出众,而我的遭遇又是如此的凄惨,他们如果不对我的事情好奇,那才是怪事呢。洛基曾说,这些事情我需要自己随机应变,所以为了应付那即将到来的询问,我需要时间来仔仔细细的考虑一下,能否完全赢得他们的信任正是我来到异世界的第一个考验。 到了第四天早上,我惊喜地发现自己终于能够正常的说话了,虽然比较费力,声音也很轻,但已经不影响沟通了。这令我非常兴奋,毕竟这么多天只能与别人进行眼神上的交流,实在是很压抑很压抑的。 没过多久,哈里曼,克雷迪尔,和蕾菲娜像往常一样来看我了,ok,表演秀开始了。 我以眼神请蕾菲娜把我扶起来一点,她立刻就明白并照做了。 看见哈里曼和克雷迪尔好奇的目光,我故意作出凝神的样子,接着嘴巴微张,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吃力地吐字:“我……我能……能说话了。”我是故意结结巴巴,好显得像是刚刚可以说话。 “太好了!”克雷迪尔和哈里曼惊喜交集,蕾菲娜更是欢呼着一把把我搂在怀里。 本来我的周身疼痛已经缓解了不少,而且只要触碰比较轻微,也不会再引发疼痛的加剧,可是蕾菲娜欣喜之下显然忘了轻重,她又有着女剑士的健康体格,这一下搂得相当紧,对普通人或许还不怎么样,但却不是我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所能承受得了的,只觉得一阵疼痛袭来,我不由自主地呻吟了一下。 蕾菲娜大惊,连忙放开了我,美丽的大眼睛中充满了歉疚,着急地问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疼得厉害吗?” 这一下其实疼得蛮厉害的,但看到蕾菲娜的样子,我又怎么忍心对她生气呢,当下微笑着安慰她说:“不……不要紧。”(我现在终于可以做出一些表情了) “这真是太好了,孩子,我们终于可以用语言进行详细的交流了。”哈里曼和蔼地说,“我也终于可以向你提出几个我早就想要问的问题了。当然,我知道你的身体还远远没有痊愈,可能你每讲一个字都要付出极大的体力,所以如果你现在不想回答的话,我可以留待下次再问,没关系的。” 果然来了,我的猜测一点也不错。 “不,您请问吧。”我轻声地回答。 “好的,孩子,”哈里曼高兴地说,“我的一些问题可能不是一句两句就能够回答的,如果你在回答时感到不适的话,请立刻告诉我,我会马上停止。那么,我首先想问的是,你的身世是怎样的?” 我对此早有准备,也立刻开始了表演,他们三人的面前出现了这么一幕:小美人听到了大贤者的问题,神色顿时黯淡了一下,秀眉微蹙,低着头没有说话。 “噢,可能是我问得不好,那你能否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哈里曼可能是认为问题太笼统令我觉得不好回答,于是温和的换了一个问题。 依旧没有任何的回答。 哈里曼和克雷迪尔交换了一个奇怪的眼神,他们一定是想:难道连名字也不能说吗?莫非我有很惊人的身份? 时机差不多了,我又沉默了一小会儿,终于怯生生地开了口:“那个,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其实,我……” “其实,我……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轻声地,楚楚可怜地说。 三人惊奇的望着我,然后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哈里曼才试探着问道:“你说想不起来了,那么,你连自己的名字,家住哪里都想不起来了吗?” “嗯。”我低着头,以极细的声音说。 没错,这就是本天才的失忆战略了,这是我综合了以前看过的所有日韩剧和动漫作品所得出的最保险也是最省力的战略,而其他的方法,不论我怎么说,无疑都存在着极大的破绽,想要编出一个圆得住的谎话根本不可能,比如我如果说自己是一个在山村长大的穷苦小姑娘,虽然比较难以查证,但以克雷迪尔等人明显不同凡响的身份地位,却未必难得住他们,何况我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是什么级数的美人,山村要是能养出这样的容貌和皮肤,那鸡窝里也能孵出凤凰了,而如果我说自己是哪个国家的落难公主或贵族之女,那无疑将成为史上最快被拆穿的谎话,因为实在太容易查证了。但是失忆就不同了,反正因为巨大痛苦的折磨而导致失忆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我什么都不需要去说,随他们自己去查,但肯定又什么也查不到,因为这个世界本不存在我这么一个人,这时他们就会开始猜测了,死命得猜,拼命地猜,最后自然会在潜意识里想方设法为我找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份,当然这会花去一些时间,等到时机成熟时,我只要说:“哦!我好像记起来了。”,然后再欣然接受他们给我的身份,就算万事ok。 同时,还有另一大问题也被一并解决了,那就是我对这个世界实在缺乏了解,几乎很多可以说是常识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所以一旦和他们开始交谈,很快就会引起怀疑的,但是一失忆就很好办了——我都忘了嘛,所以请你重新告诉我一次吧。简简单单推得一干二净。 不仅如此,失忆还有一大优势,就是帮我赚取更多的同情分。 综上所述,失忆战略无疑是最完美的,嘿嘿嘿,我果然是天才。 “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吗?连德克萨德的事情也记不起来了?”克雷迪尔追问。 我对此早有准备,当下闻言微微一征,喃喃自语地说:“德克……萨德?”,突然痛苦的“哇!”了一声,一头栽倒在身边的蕾菲娜怀里,颤抖着抽泣道:“好痛……好黑……好难过……我不要……我想不起来……” 蕾菲娜连忙温柔地搂住我,轻柔地爱抚着我的背,温言安慰我:“不要紧的,亲爱的,一切都过去了,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那些事忘就忘了,忘了最好。”一边说,一边狠狠地瞪了克雷迪尔一眼。 嘿嘿,好老婆这么配合我,这出戏太完美了,而且我的头靠在蕾菲娜怀里,只觉得她的胸部好大好有弹性,爽啊! 克雷迪尔现在的表情可谓是诚惶诚恐,歉疚到了极点,他慌忙说:“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请原谅我,你……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吗?”最后一句几乎是哀求的语气了。 哈里曼在一旁以一种深切同情和爱怜的眼光看着我,他一定是在想:那种黑魔法实在太过残酷,这个女孩能坚强得挺过来已经是奇迹了,可是在她的心灵里毕竟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等我哭(其实是在揩蕾菲娜的油)了一会儿后,哈里曼终于开了口:“很抱歉引起你的痛苦,孩子。也许正如蕾菲娜所说,有些事忘了最好,一切的痛苦都会过去,你还有崭新的未来,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哈里曼这话说得挺是时候的,虽然演惯话剧的我鼻子一酸就能哭出来,但这样挤眼泪也怪累人的,刚好顺着台阶下吧。于是我也停止了哭泣,不过人却依然依偎在蕾菲娜的怀中(舍不得离开啊),轻声地说:“非常感谢您,其实应该道歉的人是我,我已经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了。” “千万不要讲这样的话,”克雷迪尔连忙说,“这一切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只要安心休养就好了,别的什么都别想了。” “克雷迪尔说得对,”哈里曼说,“换作任何有良知的人,站在我们当时的立场都会做同样的事,我们只是尽到了本份而已,何况我们并没有帮到你太大的忙,你是因为自己的坚强而得救的。” 我还没回答,搂着我的蕾菲娜却开口了:“好了,好了,亲爱的小妹妹才刚能说话,你们就别和她说这些严肃的东西了。比如,嗯……对了,小妹妹,既然你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那我先给你取个临时的名字好吗?就叫……芙若娅可以吗?” 说到“芙若娅”这个名字的时候,蕾菲娜的眼神中出现了复杂的光芒,那是悲伤,关怀和挚爱的混合,而克雷迪尔也征了征,神情出现了一点细微的变化,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出口。 看来,“芙若娅”对他们来说绝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名字而已,其中详情我现在也不方便问,但这个名字也挺不错的,何况只要是蕾菲娜老婆给我取的名字我都喜欢。 “好呀。”我微笑着说,这是我进入这个身体以后第一次展露微笑,结果是克雷迪尔在刹那间就石化了,痴痴地看着我,连哈里曼拍他两下都没把他叫醒。 哦?原来我的笑容这么厉害?这克雷迪尔无论品貌武功都是上上之选,身份虽然我不清楚,但绝对大有来头,像他这样的人肯定和不少美女打过交道,居然不能抵抗我的魅力?看来我有“迷死人不偿命”的潜力啊。唔,幸亏不是艾扎克斯那个蠢材,不然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好不容易,克雷迪尔才清醒过来,嘴里兀自喃喃地说:“……太美了……” 哈里曼咳嗽了一声说:“好了,我想……芙若娅小姐也已经很累了,毕竟她的身体还远远没有恢复,克雷迪尔,我们就不要再打扰她了,有蕾菲娜留下就行了。”说完相我到了别,就拉着克雷迪尔向门外走去,看来他是觉得克雷迪尔在我面前失态地越来越厉害,有必要教育一番。而克雷迪尔尽管看起来不大情愿,但在大贤者的坚持下,他还是依依不舍地向我道了别。 嘿嘿,俩电灯泡走了最好,我要和蕾菲娜老婆过两人世界。 第17章 糊涂 清晨的阳光从营帐的窗子透进来倾洒在地面上,给营帐中营造了一种美丽又温馨的气氛。 我舒适地依偎在蕾菲娜怀里,头枕靠在她的胸部,而她则爱怜地轻抚着我的长发,这样的美妙时光,真是过多久也不嫌长啊。 然而营帐外面传来的一点声音打破了我的宁静,这声音比较远,以至于蕾菲娜毫无察觉,我侧耳倾听,却发现那是克雷迪尔和哈里曼的声音,原来他们并没有走远,只是在营帐附近讲话,只是起先声音较轻,所以我也听不见,但现在却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声音大了起来,所以我这特别灵敏的耳朵就可以听到了。 “大贤者!请恕我无理,但是难道您是在怀疑芙若娅吗?”克雷迪尔的声音显得相当激动。 “跟你说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受到克雷迪尔的影响,哈里曼的声音也有些大了,“但她现在来历不明是事实,而你对她的关注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范畴,我注意到当你在她身边时,你就不再具有清醒的判断力了,所以我才建议你和她暂时分开,好好冷静一下,这对你和她都有好处。” “大贤者,您一直是我除了父亲大人以外最敬重的人,尽管我们没有师徒名份,但我从来都把您当作我的老师,但这一次,请恕我不能再遵从您的训导。”克雷迪尔礼貌而坚决地说,这令我相当吃惊,因为从认识他到现在,我从来没见他违背过哈里曼的意思。 哈里曼估计也很吃惊吧,因为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了口:“克雷迪尔,你父亲把教导你的重任托付给我,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一直让我感到骄傲,但这一次,你为什么就不能明白我的苦心呢?”语气中颇有些沉痛。 克雷迪尔沉默了一会儿,仿佛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似的说道:“大贤者,其他任何事情我都会听您的,可唯独这一次不行,因为……因为我已经爱上她了。” 嗯?啥米?你爱上谁了?我??? “这连傻瓜都看得出来,”哈里曼的声音却一点也不吃惊,“本来年轻男子爱慕美丽的少女,根本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也不会来干涉你的感情。可是当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你表现得太不成熟太不冷静,与平时简直判若两人,这令我很不放心,你将来是要领导一个国家的人,你的人民需要你的英明和睿智,怎么能为一个女子丧失判断力呢?更何况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 靠!什么叫连傻瓜都看得出来?言下之意是我连傻瓜都不如?可这不能怪我啊,我当男人当了二十年了,根本不习惯从女性的角度思考问题嘛,谁知道克雷迪尔那个傻蛋会爱上现在的我啊?还有你说什么将来要领导一个国家的人?那不就是储君吗?难道克雷迪尔是一个王子?那蕾菲娜岂不成了公主?可是不对啊,那些士兵和军官都是称呼他们公子,小姐的呀。 “请您不要这么说她!”克雷迪尔大声说,“她和其他所有的女人都是不同的!这一点我知道得很清楚,我感觉得到。她就像个圣洁的天使一样,和她在一起时,她那宁静,温柔的光芒净化着我的灵魂,让我感到发自内心的愉悦和舒畅,我已经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她,爱她胜过一切!而您竟然怀疑她的身份?这……这太荒缪了,她的来历是有点神秘,但她所经历到的残酷黑魔法师您亲自侦测出来的呀?难道她还能骗过您吗?” ……拜托,这不是真的吧?我现在的脸色估计很难看,幸亏我我把脸靠在蕾菲娜的怀里她看不到,不然一定会以为我是病情大恶化。 “你完全误解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孩子,我的意思是,你既然不知道她的身份,那你又怎么知道你们是可以结合的呢?你不会真的天真到以为像她这样出色的少女会是平凡人家的女儿吧?如果她的身份是敌国公主,你怎么办?你有好好地想过这个问题吗?”哈里曼严肃地问。 克雷迪尔没有说话,似乎被镇住了。 “没想过是不是?”哈里曼又继续说道,“那我再问你,就算身份没有阻碍,你又怎么知道她本人的意愿呢?也许她另有所爱呢?也许她的父母已经帮她定下亲事了呢?别忘了,她现在失忆,所以很多事情是根本不确定的。你也应该冷静一下了吧。” 说得好,哈里曼,最好劝得他死了这条心,那以后相处也容易得多。 “如果,事情真地像您所说得那样,”良久,克雷迪尔终于开了口,“那我对她的心意也不会变的,即使她真得不能或者不愿和我在一起,我也会永远守护着她,并尽我的一切努力帮助她得到幸福,无怨无悔。” ……居然连这种日韩剧里的台词也来了,我……我是真的……真的要不行了…… 哈里曼沉默了很久,突然说:“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要好好考虑,认真回答,也许这将决定你的一生——究竟是你那数以十万计的人民更值得你去守护,还是她一个人?如果两边真得无法同时达成,你会选择哪一边?” 克雷迪尔也沉默了很久,终于像下了一个很痛苦的决心似的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既然我身在这个家里,就有必须要背负的责任,我会去做我应该做的事的。” “太好了,你终于做出了我希望你作出的选择,这说明你成熟了,你没有让我失望,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向你的父亲交待。”可以听出来,哈里曼的声音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欣喜。 “不过大贤者,或许我不能永远守护她,但现在她正是最需要被关怀和守护的时候,请不要在这个时候让我离开她,军队就交给我的副官指挥好了,反正仗已经打完了,不会有什么事的,我向你保证,我在她身边不会再失态了,好吗?”克雷迪尔虽然是请求和商量的说法,但从语气可以听出,里面包含有他不容变更的决心。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这样吧。”哈里曼想必也听出了和我同样的信息,所以没有做徒劳的拒绝,他似乎想了一下又说:“有件事情我希望你明白,我绝对不是反对你和她在一起,相反,那个孩子的容貌和心性无疑都是人中之凤,如果你能有她这样的伴侣,我一定会由衷地为你们的婚姻祝福。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希望你在感情面前能够保有你一贯的冷静判断力,因为你所作的选择影响到的将决不只是你一个人,明白吗?” “非常感谢您,大贤者。”克雷迪尔感激地说。 ……救命啊!!!这可怎么办哪? 营帐里,气氛就像刚才一样温馨,蕾菲娜也像刚才一样温柔,但是我却不可能拥有刚才那样的好心情了。 “想喝点蜂蜜水吗?”蕾菲娜柔声问我。 嘿嘿,世上再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能鼓励我了。 “嗯。”我红着脸以极轻的声音回答,虽然每天都喝,但身为纯情处男的我脸皮就是薄呀。 蕾菲娜微微一笑,其身去倒了一碗蜂蜜水拿过来,我正在乐滋滋的期盼着,却见她这次舀了一调羹蜂蜜水却没有却并没有送进自己嘴里,而是直接向我的嘴边送来。 咦?怎么不一样了?我正在疑惑,却见蕾菲娜说:“你现在既然能说话了,应该也能正常吞咽,不用我每次都那样喂你了吧?你每次脸都好红,我也知道那样让你很难为情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让他们晚几天再知道我能说话的事?失算啊~~~~~ 尽管蕾菲娜依然喂得很细心也很温柔,但我的心情已经因为连续遭受两次打击而跌落谷底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的心情似乎有点感染到蕾菲娜了,她关心地问我。 “没事啊。”我也只能这么回答了。 可能是因为我的脸色不是很好吧,蕾菲娜好像不大相信这句话,她注视了我一会儿,柔声说:“芙若娅,我知道你是不愿意让我们担心,但是在我心里,你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你愿意把我当作你的姐姐吗?” “当然。”我这么回答,不过心里的真实意愿是把“妹妹”换成“老公”,“姐姐”换成“老婆”。 “那么,我希望你有任何的烦恼都可以告诉我,无论任何困难我都会尽力帮助你的,当然我一定会帮你保密,就算是大贤者或者我哥哥也不会告诉的,好么?”蕾菲娜温柔的眼神中充满了期盼。 “……”拜托,你让我怎么对你说呀?难道说:“蕾菲娜老婆,其实你老公我是个男的,我被奥丁那个老王八蛋变成女的了,在我大哥洛基的帮助下,我正致力于恢复男儿身,顺便说一句,你哥哥好像爱上我了。”吗?可是,如果我不说,蕾菲娜也许认为我不信任她而不高兴,怎么办? 正在我发愁时,哈里曼和克雷迪尔进来了,无形中倒帮我解了围。 “哦?芙若娅你已经恢复到可以正常进食了吗?那真是太好了!”克雷迪尔一见到我就惊喜地说。 好个屁!我心里愤愤地想。 “抱歉打扰你用餐,孩子,”哈里曼说,“但是有件事我需要再次向你确证一下,你依然什么都记不起来吗?记不起你的名字,也记不起你家住在那里是吗?” “是的。”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又问这个。 哈里曼微一沉吟,说:“好吧,那我想有些事情需要向你说明一下了,因为当初你进来的时候睡着了,后来又没出去过,所以应该不知道,其实我们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军营,这是克莱顿公国的军队,克雷迪尔和蕾菲娜正是克莱顿大公的儿女,现在我们和德卡萨德的仗早已打完了,军队不可以长久的停留在这里,必须回到公国里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微微点了下头,这里是军营我早就知道了,因为我进来的时候其实在装睡,原来克雷迪尔和蕾菲娜是一位大公的儿女,而且还是一位手掌兵马的大公,那也相当于一个小国家的王子和公主了。哈里曼的意思无非是说军队是因为我才停留在这里的,哼!嫌我碍事就直说嘛,什么大贤者,好虚伪! “现在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本来我们想派专人护送你回家,可是你又不记得家在哪里,当然我们不可能把你留在这个地方。所以孩子,我想问一下,你是否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克莱顿公国呢?”哈里曼问道。 “但是大贤者,”蕾菲娜突然插口说,“以芙若娅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不可能适应行军的呀。” “这一点我当然有考虑到,”哈里曼说,“所以我的打算是由汉克副将负责把军队带回公国,我们则留下十几个人,缓慢地护送这个孩子去公国,我,蕾菲娜,克雷迪尔都会留下……”说到这里时,哈里曼看了克雷迪尔一眼,估计他原来的意思是让克雷迪尔负责带队吧?可惜克雷迪尔坚持要留下看护我。“……蕾菲娜可以照顾你,而我的神圣魔法应该也能有所助益,你看这样好吗?孩子。” 原来如此,这样看来的话哈里曼其实很为我着想的呀,刚才倒是错怪他了。嗯,这个方法的确很合适,而且我又能如愿以偿的和蕾菲娜在一起,何乐而不为呢?不过心里虽然同意,表面上我还得装腔作势一下才行。 “您为我设想地如此周到,实在令我感激不尽,”我显得有些害羞地说,“可是我之前已经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了,大家的恩情我根本无以为报,实在是不能再……” “哦!亲爱的芙若娅你千万不要这样讲,”蕾菲娜一把搂住了我,动情地说,“跟我们一起回克莱顿吧,否则你现在这样子怎么能让我们安心呢?跟姐姐在一起别分开好吗?” 哈哈哈!蕾菲娜,好老婆,你老公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和你分开呀! “蕾菲娜说得对,”克雷迪尔也在一旁说,“你的身体还远远没有恢复,又丧失了记忆,我们现在决不能放心让你离开的,先跟我们回去吧,等你恢复了健康和记忆,我一定亲自送你回家,好么?” 克雷迪尔这家伙,虽说是商量的口吻,其实语气根本不容拒绝,但是他确实是有股天生的霸气,也许真是个当领袖的料,不过“我一定亲自送你回家”这句话好别扭啊,怎么感觉有点上门提亲的味道呢?我后脊梁骨一阵发凉。 哈里曼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对兄妹对我的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吧,如果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么一切就这样定下来了,我现在去安排,下午我们就起程。” 这支军队再一次向我展现了他们的训练有素,全军从中午的时候开始拔寨撤离,仅仅两个小时以后,原来的地方只剩下一个打扫干净的空营。 留下的人除了我,克雷迪尔,蕾菲娜和哈里曼外,还有十五名亲随,物资方面有两辆马车,二十匹良马,一顶帐篷和充足的各种旅行物资,据哈里曼说,考虑到我的身体状况,他们会以较慢的速度赶路,并尽量选择一些平坦易走的路线,这样的话,大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克莱顿公国。 我对这一切安排是相当满意的,因为对我来说,这次其实就是一次在异世界里面游山玩水,见识新鲜事物的旅行,如今难得物资齐全,还能尝试传说中的马车,一定别有风味,至于安全方面,克雷迪尔应该算得上是高手了,看那十五名亲随或是身材魁梧或是精神抖擞,想来不是高手也是硬手,再加上一个大贤者哈里曼压阵,有什么可担心的?何况还有佳人蕾菲娜一路相伴,哈哈,肯定是快乐的旅行啊。 然而,世事没有尽善尽美的,你以为是完美的事情,但其实肯定有瑕疵,顶多是你还没发现而已,因为老天爷才没有那么好心呢。 克雷迪尔把我抱上了马车,让我躺在由雷菲娜亲手铺好的柔软的褥子上面,可正当我乐滋滋地等待旅程开始的时候,却听到马车外传来克雷迪尔的喝声。 “你!就是你!干嘛向马车里面探头探脑的?”克雷迪尔的声音显得相当生气。 向马车里面探头探脑的?谁啊?等等?难道是我所在的马车? “呃……我……我……”一个尴尬的男子声音响了起来,嗯?这声音我好像听到过来着,难道是…… “艾扎克斯?”还没等我想起那声音的主人是谁,克雷迪尔已经惊奇地叫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已经和大部队一起走了吗?还有你为什么穿着瓦伦的衣服?那家伙去哪儿了?” 天哪!没错,就是艾扎克斯那个蠢材的声音,拜托!他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哪! “呃……是这样的,我和瓦伦交换了衣服和岗位,所以他现在正在和大部队一起行军呢。”艾扎克斯解释着说。 “谁允许你们交换岗位的?”听声音就知道,克雷迪尔现在的脸色一定难看得很。 “是……是我擅自决定的。”艾扎克西有些胆怯地说。 “亚当,军规里面对于不听号令,擅离职守者,该当如何处置?”克雷迪尔森然问道。 “嗯……根据军规,不听号令,擅离职守者视情节轻重,予以最重死刑,最轻四十军棍的处罚,不过……嗯,我认为艾扎克斯塔的情节是比较轻的,请公子网开一面,从轻发落吧。”一个男声略带犹豫地说。 “我没问你的意见,”克雷迪尔冷冷地说,“艾扎克斯,军法无情,我现在判打你四十军棍,但在此之前,我要问问你,为什么甘冒军规也要留下来?” 多问什么?打这丫挺的,看他还敢阴魂不散! “克雷迪尔,咱们是从小一起玩大的,有些事你何必明知故问呢?”艾扎克斯这么回答。 啥米?原来两人是儿时的玩伴啊,我就在奇怪呢,别的军官对克雷迪尔都那么敬畏,这个艾扎克斯怎么敢犯军规,原来是有恃无恐,不怕克雷迪尔砍了他。 “……行刑。”沉默了一小会以后,克雷迪尔吐出两个字。 对,先打一顿再说,你们打,我数着,四十军棍一下也不能少,当然,多几下倒是无妨。 然而,我等了一会儿,想象中的“噼噼啪啪”的军棍声却没有响起,怎么不打了? “你们为什么还不动手?”克雷迪尔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公子,”那个叫亚当的男声有些尴尬地开了口,“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我们是打扮成普通的旅行者的,装备方面虽然有武器,可是……没有军棍啊。” “……” “……” “……权且记下吧。”克雷迪尔的声音也有点尴尬。 小小的风波就这样不了了之,虽然没有打艾扎克斯的军棍让我有些失望,但也就算了,反正我本来也没指望靠听一个蠢材挨打的声音来得到多大的乐趣。然而就在我闭目养神的时候,却突然想起一件事——克雷迪尔并没有叫艾扎克斯滚蛋,这岂不就是说他已经默许艾扎克斯留下了吗?天哪!这也就是说,我随时可能被那个蠢材骚扰! “请问……”糟糕的预感在第一时间实现了,艾扎克斯的脑袋出现在了马车的窗外。 “请……请原谅我的唐突,芙若娅小姐,”见我惊恐(其实是愤怒)地望着他,艾扎克斯慌忙解释说,“我……我不是坏人,我叫艾扎克斯,您……您还有印象吗?” “我想我记得您,艾扎克斯先生,您有什么事吗?”我拼命压抑下愤怒和厌恶的情绪,以轻柔而客气的语气说,没办法,理智告诉我,如果我想要保住之前努力在众人面前营造的好印象,我就必须忍耐这个家伙,虽然我不知道我能忍多久。 “您记得我?那真是太好了!”艾扎克斯显得非常高兴,语调也兴奋起来,“我只是想来看看您的,芙若娅小姐,我知道您的身体欠佳,也许……也许您应该好好休息,对,休息对您的身体会有好处的,我是说……” 我收回先前关于他是蠢材的评价,他根本就是个白痴嘛!语无伦次的,而且他既然知道我身体欠佳也知道我需要休息,那为什么还要来骚扰我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非常感谢您的关心,艾扎克斯先生,更感谢您提醒我休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您找我说话以前这正是我在做的事情。”为了不破坏形象,我只能继续客气地和他说话,但话里面所包含的露骨讽刺,只要他稍微知情识趣一点也应该听出来了吧——“你已经打扰到我的休息了,快点离开吧。” “啊!您不必谢我,像您这样的一位小姐,任何人都会很关心的。”艾扎克斯乐呵呵地说,显然他完全把我的话当成了感激。 天啊!他的神经是用木头做的吗?粗得可以勒死大象了。我这么明显的讽刺他都听不出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沟通了。难道冲着他大喊:“白痴!你给我滚开!”吗? “艾扎克斯,你在这里干什么?”正当我被艾扎克斯纠缠得一筹莫展时,蕾菲娜的声音响了起来。 可爱的老婆,我的天使,你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来拯救我。 “呃……那个……我……”艾扎克斯见到蕾菲娜的时候显得相当紧张。 “你应该给我个解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你为什么要向马车里张望?这可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举动。”蕾菲娜的声音不客气起来了。 “呃……其实……其实我……”艾扎克斯结结巴巴的把他如何偷偷地留了下来,又如何被克雷迪尔发现的事情讲了一遍,倒也实话实说,并没有特意替自己遮丑。 “……我明白了,”蕾菲娜的语气稍微温和了一点,“既然我哥哥没有把你赶走,那我也不会干涉,但是我不希望你再次有现在这样的行为,第一这很不礼貌,第二你会打扰到芙若娅的休息的,我这么说你了解了吗?” “嗯……”艾扎克斯显然很不情愿地嘟哝着。 “现在,我们马上就要启程了,”蕾菲娜并没有理会艾扎克斯的反应,而是继续说,“既然你已经和瓦伦交换了岗位,那么就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 艾扎克斯怏怏不乐地离开了,蕾菲娜走进马车坐在我身边,柔声问道:“抱歉,他没打扰到你吧?” “没关系的。”我违心地回答,考虑到良好形象,又加了一句:“艾扎克斯先生是关心我,我很感激他。”不过我现在的神情却和“感激”不沾边,因为我不想在蕾菲娜面前过多地作伪,毕竟他是我的好老婆嘛。 蕾菲娜自然注意到我的神情了,她轻叹了一口气说:“芙若娅,我知道艾扎克斯他每次都做出了一些很失礼的,让你很不愉快的举动,难怪你会生他的气,这换了谁都是一样的。但他这个人的特点就是这样的极端不敏感,相信我,他不是有意的,他的本性不坏,也希望你不要太讨厌他好吗?” 咦?蕾菲娜当着艾扎克斯的面这么不留情面地指责他,背地里却为他说情? 见到我疑惑的表情,蕾菲娜又说:“我知道你可能奇怪,既然我要帮他说情,为什么当面却又那么说他,但是没办法呀,你和他讲话必须最直接的语句他才能正确地理解,否则别说暗示,稍微隐讳一点他就听不出来了,”讲到这里,蕾菲娜的嘴角出现了一丝微笑,“我从小认识他,所以已经习惯了,呵呵,他的神经粗到了你无法想象的地步。” 嗯嗯……我能想象,因为我已经领教过了。 正如蕾菲娜所说,我们很快就启程了,马车中,我靠在柔软舒适的褥子上,观赏着车窗外的新奇景物,身边又有温柔体贴又漂亮的蕾菲娜相伴,嘿嘿,我很享受这样的旅程呢。 “蕾菲娜姐姐,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吗?”我突然问道,因为我想起来有一件事还是尽早解决比较保险。 “哦,不要对姐姐说‘拜托’,”蕾菲娜对我摇了摇手指,温柔地问:“什么事?” “其实……这两天我一直都有在努力地想,想我自己到底是谁,想我的过去究竟是怎么样的,想我的父母是谁,我拼命地想要在脑海中找出点什么东西,可是……可是……”做戏要做足,我说到这里,鼻子暗中一挤,两颗晶莹的泪珠已经挂在了娇美的面庞上,这副凄苦的模样,绝对是我见尤怜。 “没关系的,亲爱的,千万别勉强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蕾菲娜早已经搂住了我,不知何时也哭了起来,“何况就算你什么也想不起来,姐姐一定照顾你一辈子,永远和你在一起,好么?” 嘿嘿,当然好啊,永远在一起,这可是你说得哟。不过这不是重点啦,关键是我已经成功地把蕾菲娜的思考能力降到最低了,第一步作战已经成功,现在开始第二步作战计划。 “真对不起,姐姐,我反而把你惹哭了,”我一边享受被蕾菲娜拥抱的触感一边说,“其实我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些事,这么些天以来有你们照顾我,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可是我始终不是很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们常提起的德克萨德是谁?这个名字让我觉得不舒服,可我又想不起这是为什么,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我好想知道啊!”我迫切地说着。 “天哪!请原谅我吧,芙若娅!我们竟然一直忽略了你内心的感受,我们是多么的愚蠢哪,你不说话竟然就不知道你内心的痛苦,都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都是姐姐的错,请原谅我吧,芙若娅……”蕾菲娜把我搂得更紧了,一个劲儿地向我道歉。 “姐姐为什么要道歉呢?你一直都对我那么好,在芙若娅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姐姐呀!”见到蕾菲娜这副样子,我只得先安慰她两句。 “真的吗?”蕾菲娜惊喜地望着我。 “嗯,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你永远是我的好姐姐。”这是我的真心话,当然,“姐姐”得换成“老婆”。 “太好了!”看蕾菲娜那高兴的样子,似乎又要哭了。 “姐姐,给我讲讲发生了什么事好吗?”我连忙抛出这个问题,一来是趁热打铁,二来是不给蕾菲娜再哭的机会。 “当然没问题,亲爱的。”蕾菲娜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但又有些忧虑地说:“但是你听到德……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不是会不舒服吗?” 笑话,那个背黑锅的可怜虫又没能把我怎么样,有什么好不舒服的,但是如果我说但讲无妨却又会显得前后矛盾,这时我灵机一动说:“嗯,那我们不要说他的名字,就叫他……‘坏家伙’,好吗?”说着有些顽皮的一笑。 “可以啊,‘坏家伙’,呵呵。”蕾菲娜也笑了,可能在她看来,把一个曾经为祸一方的枭雄戏称为“坏家伙”多少有点女孩子恶作剧的味道。 嘿嘿,第二步作战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雷菲娜仔细想了一会儿后,开始向我娓娓道来: “德……‘坏家伙’在被打败以前是个非常可怕的敌人,他是大陆上极为少见的魔武双xiu者,而且不到四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把武技和魔法都练到了大师级,并且钻研出了一套结合自身魔法与武技的独特战法,单独魔法或者武技的大师都不是他的对手,据说他全盛时期的战斗力已经超越圣骑士和大魔导师,接近天位高手了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是个天才,可惜,这样的高手却把自己的才能用在作恶上。” “三年前,他杀死了埃里瓦大公并血洗了大公的城堡,接着将城堡据为己有,很快就聚集起了数千爪牙,开始向四面八方扩张,占据了周边几个国家大片的土地,然后他就自称德克……‘坏家伙’大帝(笑死我了,其实是德克萨德大帝吧?),在他占据的领地内用刀剑和鲜血进行恐怖统治,横征暴敛,鱼肉百姓那是不用说了,他还穷奢极欲,不但掠夺了大量的财富,还残害了数以百计的年轻女……(说到这里,蕾菲娜似乎突然想起这有可能钩起我的“痛苦”,于是立刻转移了话题)除了这些,他更醉心于研究黑魔法,居然以活人做祭品和试验品进行了无数惨无人道的黑魔法实验(说到黑魔法时,蕾菲娜以一种充满怜惜的目光看着我,应该是想到了施加在我身上的“邪恶黑魔法”吧?),由于他的所作所为太过邪恶,终于激起了公愤,一年前,周边的四个国家联合起来讨伐他,不少其他国家也给予了援助和支持,然而‘坏家伙’不但实力强劲,而且诡计多端,他手下又有一支残暴凶猛的大军,再加上一些心怀叵测的国家暗中扶持,结果几场恶战下来,四国联军竟然全军覆没,被迫割地求和。这个时候,‘坏家伙’的恐怖达到了几点,更加变本加厉,肆无忌惮起来,而其它国家虽然对他的所作所为不齿,但鉴于四国联军惨败的教训,却都敢怒不敢言,更何况还有那些心怀叵测的国家巴不得‘坏家伙’闹得再大再凶一点呢。” 哦,原来那个可怜虫来头这么大呀?嘿嘿,这样最好,没有人会怀疑他是背黑锅的。 “本来,我们克莱顿公国虽然离‘坏家伙’的领地不远,军队也精锐,但是我们毕竟只是巴鲁特王国的属国,何况与‘坏家伙’的领地并不直接接壤,所以当初四国联军攻打‘坏家伙’的时候我们没有派兵,只援助了一些物资并作了道义上的支持。后来‘坏家伙’淫威大盛,我们虽有心为大陆除害,无奈实力不够,不敢轻举妄动。本来以为‘坏家伙’恐怕会有很长时间横行无忌,无人能制了,不料就在三个月前却突然有了转机,传说中十大天位高手之一的剑圣前辈竟然来拜访父亲大人,我们全都又惊又喜,因为像这样传说中的人物一辈子也未必能见到一次的,同时也对他的来意很好奇。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剑圣前辈见到德克萨德无恶不作,将大陆搞得乌烟瘴气,有心出手将之剪除,但以他世外高人的身份,又不便直接插手世间俗务(其实这一点我挺不明白的,既然这个剑圣已经是什么天位高手了,虽然我不清楚什么叫天位,但是光听名字就知道肯定厉害得不得了,那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有什么好顾及的?何况杀德克萨德是为民除害,难道还会有人指责他吗?),刚好前辈与父亲大人以及大贤者都是旧识,所以就来说出了他的意思:只要父亲大人肯出兵,他可以暗中相助,必定除去‘坏家伙’,此人一除,余下的爪牙皆不足虑。” “父亲大人考虑了很久,最终同意了剑圣前辈的提议,就派了我哥哥率五千精兵出击,并请大贤者担任军师,本来父亲大人是不让我去的,但我坚持说有剑圣前辈在自然万无一失,父亲大人勃不过我,又不想显得信不过剑圣前辈,只好同意我来了(说到这里,蕾菲娜伸出舌头俏皮地笑了一下,这富有青春活力的美态看得我怦然心动),我们秉持少数精锐战略,一路急行军,而‘坏家伙’的部队因为之前的胜利变得更加骄横,不免疏于防备,我们一路上打了几次遭遇战,但一来是有备打无备,二来有剑圣前辈相助,都是毫不费力便赢了,最后终于打到了‘坏家伙’的城堡下面。” “那一天,‘坏家伙’亲率三万大军与我们决战,我们的部队虽然以敌人人数相差很多,但有传说中的剑圣前辈和我们在一起,大家心中都不害怕,到了开战的时候,‘坏家伙’穿一身漆黑的铠甲,使出他所擅长的黑魔法,只见整个天空都被黑雾盖住,到处是怨灵哀号,再加上他黑压压的三万大军一起张牙舞爪,鬼叫鬼喊,本来光是这幅景象就可以把人吓死了,可是剑圣前辈穿着一身很普通的袍子,只是随随便便地往那里一站,却有一股不可撼动的山岳傲然矗立的气势,‘坏家伙’和他的军队营造出来的煞气一丝一毫也逼不过来,完全影响不了我们。‘坏家伙’见状,虽然才不出剑圣前辈的身份,但也知道遇见了高人,但他张狂惯了,那肯承认失败?便飞身过来攻向剑圣前辈,扬言要单挑。” “结果怎么样?”我一脸紧张地问。嘿嘿,其实我又怎么可能猜不到结果?剑圣要是输了,你们还会出现在我面前吗?但是大凡讲故事的人,在讲到最高潮的部分时,都希望听众能够关心而又紧张地询问一句,如此一来,则心里高兴,讲得也更来劲儿了。我询问是假,拍老婆马屁是真。 “别担心,我亲爱的妹妹,”蕾菲娜果然微微一笑,疼爱地摸了摸我的脸,“‘坏家伙’虽是个罕见的强者,但别忘了剑圣前辈可是天位高手啊,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悬念的,剑圣前辈两剑就把‘坏家伙’给斩了(我瞅准时机作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惹得蕾菲娜又爱怜地摸了摸我),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坏家伙’的厉害了,纵观整个大陆,又有几人是剑圣前辈不能一剑斩了的呢?‘坏家伙’一死,他手下的部队就整个溃散了,我们没费什么大力气就取得了胜利,而剑圣前辈见事情已经结束,马上就离开了。后来,我们开始检查‘坏家伙’的城堡,最后就在地下监狱底层的密室里发现了你。” 原来如此,总算对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有了个了解,第二步作战至此也演满成功了,不过,如果第一步作战是序曲,那第二步作战就是铺垫,现在终于要开始我精心策划的第三步作战计划了,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呢。 以前看过那么多玄幻小说,多少也总结出一些规律,凡是像我这样跨越时空来到异世界的人,所面临的第一条难题都是一样的——如何被这个世界所接纳。 视乎个人的具体情况不同,赢得接纳的方式也有不同,最方便的就是那些带着记忆转世投胎的人,生下来就得到了认同,根本不用为如何得到接纳而伤脑筋。另外一些人一来到就发现了一具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尸体于是取而代之,又或者直接在尸体中复活,更干脆的是直接附到某个人身上,抢走了记忆和身体控制权,先不论这人道不人道,的确是很方便的解决了问题,可惜我没有这样的运气。 另外还有那些得到强大力量或者超凡能力的人也很爽,只要找准个机会(或者凑巧)在公共场合像阿诺施瓦辛格在《终结者》中那样酷酷地出现,随便甩几个pose,顺便打败一群坏人,由于异世界普遍封建迷信盛行,所以整个人很快就会被套上例如“神的使者”“xx救世主”“x大神转世”之类的光环,被像个菩萨一样好吃好住地供起来,地位尊崇,美女如云,这日子要多滋润有多滋润,还省掉了很多麻烦。我本来就想要用这个方法的,可惜强大的力量是第一前提,而我现在这身体……唉~~~ 再有些人是回到过去的某个历史时代中,他们往往本来就有高智商高学历,一般是个博士硕士什么的,熟知历史,又有先进的科学技术,有的甚至有一身高明的现代格斗术,那他们就只需要利用自身的现代技术治几个病人,或者造出点什么东西来扬名,被问到来历就谎称在xx荒山中和xx世外高人学艺,由于他有着领先整个社会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知识优势,虽然会有些艰辛,但假以时日不难混出自己的一片天来。虽明知这是个好方法,但像我这样在二三流大学里面整天“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混日子的人,却不具备使用的能力,而且在异世界,历史知识也就没有意义了。 总算我还不是一无所有,现在至少有两件东西可以依仗——第一,虽然奥丁不是东西,虽然他造出的身体令我极其郁闷,但总算这个女孩的身体够漂亮,为我赢得了好感分。第二,虽然洛基不够可靠,虽然我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总算这个半真半假的遭遇够凄惨,为我赢得了同情分。这就是我在异世界的全部家当了,若能维持下去甚至赢到点什么,那一切还有转机,倘若连这点也输了,那我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了。 现在的我虽然暂时被接纳,但决不能放松警惕,因为一个个的问题很快就会接踵而来,关于身世来历问题,我已经成功地用失忆大法化解了,而第二个问题马上也要来了——对于异世界了解匮乏而造成的常识缺失问题,这无疑是个硬伤,试想如果你身边的人连毛主席是谁都不知道,连首都是北京都不了解,难道不荒唐吗?我本来想把这个问题也用失忆一并带过,然而仔细想想却又行不通。 记得以前看过一本书对失忆的讲解,失忆其实就是受到某种肉体或精神上的伤害刺激,从而导致某个时间段内的记忆消失,一般消失的都是较近的记忆,越往以前越不容易丢失,如果连自己是谁以及身边的人都记不得,那已经是很严重很特殊的病例了,而如果从小就学会的常识也丢失,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如果真的是那样,那这个病人应该不再记得任何事情,连说话都不会了。所以如果我其他的表现正常,却没有任何常识记忆,别人也就罢了,但是像哈里曼这样见多识广的大贤者不起疑才怪呢。 所以现在很当务之急的一件事,就是恶补常识,包括这个世界的背景,传说,历史,地理等知识哪怕一点点也好,而且这一切要赶在哈里曼发现我的问题之前,那找谁给我补呢?蕾菲娜无疑是最好的对象。 虽然蕾菲娜可说是绝对的信任我,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精心制定了“三步走”作战计划,通过前两步把问题一点点地引到正轨上来,虽不能说是神不知鬼不觉,却也是顺其自然,不露痕迹了。 到现在,前两步作战顺利地完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也来临了,ok,第三步作战计划,action!!! “姐姐,真是谢谢你给我讲了那么多,原来在救我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我都完全不记得了,而且姐姐你们还同那么可怕的敌人战斗过,你们好勇敢,我光是用听得就已经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偷偷注意蕾菲娜的神色,果然赞颂之词人人爱听,蕾菲娜老婆的嘴角也浮现了一丝笑容,我当即趁热打铁:“……但是姐姐,你说的话里面有好多东西我听了觉得耳熟,但是仔细想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感觉好困惑啊。” “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尽管说,姐姐一定告诉你。”蕾菲娜立刻上钩了。 “嗯……比如说姐姐你提到那位剑圣前辈是天位高手,我就觉得这个词好像似曾相识,但是又想不起来……”我皱着秀眉说。 “哎呀,想不到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蕾菲娜说到这句话时我心里紧张了一下,但仔细观察发现她神色如常,想来只是随口一说,并不细究,这才安下心来。“不过不要紧,姐姐现在就告诉你。” 呼,费了半天劲,终于讲到这个上了,好老婆你说,我洗耳恭听。 “……” “嗯?姐姐你怎么不说呀?”我奇怪地问。 “不行啊,”蕾菲娜微笑着说,“作者刚才告诉我,这个章节差不多了,要我留到下章再说呢。” “你也知道,人如果想要变强,无外呼修炼武技或者学习魔法两条途径,虽然也有人魔武双xiu,但那是数量极少的,武技炉火纯青的人可以得到圣骑士封号,而魔法登峰造极的人则被称为大魔导师,圣骑士和大魔导师的地位是极为尊崇的,是各国重点拉拢招揽的对象,然而,如果在圣骑士或者大魔导师的水平上更进一步,突破极限的话,将可以达到天人合一的至高无上境界,那样的旷世强者就被我们尊称为天位高手。当今大陆,共有三十三位圣骑士,二十八位大魔导师,以及传说中的十大天位高手,而剑圣前辈就是其中之一,怎么样?有点印象了吗?”蕾菲娜柔声问我。 “嗯……”我含含糊糊地表示,又问:“那么,这七十一个人就是世界上最强的人了?对吗?” “基本上是这样,但也不完全,”蕾菲娜说,“圣骑士和大魔导师称号的取得需要通过武者协会和魔法师公会考核才能获得认证,据说大陆上也有一些神秘高手不屑于这种世俗的称号,明明已经具备了实力却没有称号,像德……‘坏家伙’就是这样,甚至还有一种说法认为,那些神秘高手中有人已经踏入天位境界了,不过这也只是传闻而已,并没有实据。” 原来如此,总算对这个异世界的高手榜有一个初步的了解了,天位高手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是洛基当初给我做的那个身体的话,想必定能教教那些个所谓天位高手真正的“强”字是怎么写的,可惜现在……唉,大概只够让给他们看看“弱”字怎么写吧。 “嗯……对了,克雷迪尔大哥的武技是不是很棒?他是不是圣骑士啊?”搞清了高手榜,我现在要开始模他们的底牌了。 “呵呵,哥哥他是很厉害没错,我连他一半都不及,但他毕竟才二十二岁,不可能达到圣骑士境界啦,”蕾菲娜笑着解释说,“不过父亲大人他的确是圣骑士,而且在圣骑士中实力排名第四,这次出来以前,父亲大人曾说,哥哥已经有他的六分火候了,也许再过几年,哥哥他就能通过武者协会的考核,成为圣骑士了吧。” 原来克雷迪尔已经有一个圣骑士的六分火候了,那也绝对算是个高手了,我果然没有看走眼。而他们的父亲看来更厉害。 “哦,是这样啊,那哈里曼先生呢?他的魔法这么了不起,难道不是个大魔导师么?”探完了克雷迪尔,我开始摸哈里曼的底牌,他才是我现在最在意的人。 “那怎么一样呢?”蕾菲娜笑了起来,看来我问了个有点傻的问题,“大贤者擅长的是神圣魔法,属于不以战斗力见长的牧师系,和魔法师是两个概念啊,但大贤者的地位可是丝毫不低于大魔导师呢,相反,并世六大贤者,虽然没有强大的战斗力,但在声望上来说甚至超过了大魔导师和圣骑士呢。” 原来在这个世界牧师和魔法师是分开的职业,我犯了个低级错误啊,还好问的是蕾菲娜,如果让哈里曼听到,只怕已经起疑了——再怎么失忆,也不至于连这种基础的东西都搞不清楚吧? 还有她说“并世六大贤者”,那么说来和哈里曼齐名的牧师还有五个人喽?嗯,最好再问问,他的事情还是多知道一点会比较保险。克雷迪尔和蕾菲娜都好蒙混,我怕的就是这个大贤者哈里曼。 “啊!并世六大贤者!听起来好熟悉,姐姐你能给我讲讲他们的事情吗?也许我能想起点什么。”我惊喜地说。 “哦?是吗?好,姐姐来讲给你听,”蕾菲娜看来也很高兴,“牧师分两种,一种是隶属于光明圣教的神职人员,遵照教廷的指示行事,称为在朝牧师;还有就是信仰光明圣教,但不隶属于教廷,以自己的方式修行的牧师,称为在野牧师。而并世六大贤者中,刚好两者各半,其中‘日祭祀’格里高利,‘月祭祀’艾蜜丝和‘星祭祀’萨伦是教廷的核心中枢,也是三个在朝大贤者,据说都有极高的修位,这三人掌管庞大的教廷,事务繁多,深居简出,详细情况知道的人很少。不过另外三个在野大贤者,却都是事迹传遍天下的。” “首先不得不提的是‘仁心圣女”伊尔玛特,她在六大贤者中绝对是名气最大,声望最高的,也是平民心目中的救世主,她精通治疗魔法,医术和药剂学,居无定所,不断地治病救人,哪里发生瘟疫和灾难,她就会立刻赶过去,无偿救人,分文不取,据说至今经她治愈的人超过数万,很多人都把她的雕像供奉起来,相信她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世人的天使,整个大陆提到‘仁心圣女”伊尔玛特,没有人不敬重的。” 切!原来是异世界版的活雷锋,可是居然治病不收钱,这种人的善良很不正常,我觉得要么是脑子有病,要么就是伪善,不过这话不能说出来,不然肯定被她的崇拜者群p,只好作出一幅崇敬的样子。 “然后是人称‘正义法官’的坦帕斯,他在六大贤者中最为特别,因为他不但精擅神圣魔法,更有一身接近圣骑士级别的强悍武技,属于魔武双xiu者,他的作风也和其他大贤者不同,对好人他自然是治病疗伤,关怀备至,对坏人却是以暴制暴,决不手软,他的名言是‘善恶分明,区别对待’,经常做些锄强扶弱,除暴安良的事迹,被誉为‘弱者的朋友’,名声虽然不及‘仁心圣女’,但也是很响亮的了。” 嗯,比起那个伊尔玛特,我还更欣赏这个坦帕斯一些,倒是很有些快意恩仇,行侠仗义的味道,但是他似乎太过执著于善恶之分,不明白世事无绝对,善恶相生克的道理,若不醒悟,只怕早晚要在这“善恶”两字上碰个头破血流。 好,算算现在已经说了五个大贤者了,那接下来就应该是正在我们前方那辆马车上的哈里曼了,我全神贯注,打算听听雷菲娜讲讲关于他的事迹。 “……” “……姐姐你怎么又不讲了?” “对不起啊,因为作者他说……” “我个人认为,哈里曼大贤者才是并世六大贤者中最了不起的一个,连‘仁心圣女’伊尔玛特都不如他,我这么说绝不是因为我和他的关系比较熟悉,尽管我们的确就像亲人一样。”蕾菲娜认真地说着。 “‘仁心圣女’是拯救了无数人的生命,我绝不是否认她的崇高品行,但她从来只是在人们遭受灾难以后才去救治,却不能够防止人们遭受灾难,但哈里曼大贤者就不同了,尽管经他之手救治的人或许还不到‘仁心圣女’的一小半,但我坚信因为他的努力而免受灾难的人决不会比‘仁心圣女’救活的少,尽管那些人自己未必知道有人救了他们。” “哈里曼大贤者人称‘黎明导师’,他自幼出身贫苦,长大一点后经过一番波折成为了光明圣教中的弟子,凭借过人的天资和刻苦努力,他在治疗魔法上取得了非凡的成就,连许多很有名的牧师也及不上他,他的名声也越来越大,各国的王公贵族如果有了什么伤病,往往专程去请他来治,他也因此频繁来往于各国,见识了很多人和事,在这过程中,他深深感受到那些王公贵族的腐败与黑暗,幼年的经历使他更能体会百姓的疾苦,在哈里曼大贤者三十五岁那年,他终于领悟说;‘我可以治好伤病的肉体,却不能治好腐烂的心灵,如果世间受苦受难的人越来越多,我治好那么几个人又有什么用呢?’于是他毅然放弃了教廷给他的优厚待遇,成为在野牧师开始周游各国求学,并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政治主张开始推广,由于他是知名牧师,人脉极广,一些国家部分采纳了他的关于善待民众的建议,很大程度上缓解了百姓的疾苦,而他也成为了并世六大贤者之一,并得到了‘黎明导师’的称号。他从不担任任何国家的官职,因为父亲大人和他是老相识,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经常来我们家住住,我和哥哥也得以常常聆听他的教诲,这一次也是因为事关重大,父亲大人又走不开身,他才会破例一次担任军师的。” 哦?看不出来啊,哈里曼原来是异世界版的鲁迅+孟子型的人物啊,这么说来他倒确实挺了不起的,称得上思想家了,我心里不由得对他又多了几分敬意。 “我明白了,真是谢谢姐姐你告诉我那么多。”蕾菲娜老婆讲了那么半天,我是满感激她的。 “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怎么样?有没有想起来点什么?”蕾菲娜关心地问。 “很抱歉,虽然姐姐你告诉了我这么多东西,但我依然觉得脑子昏昏的,虽然好像有印象,但又想不出什么具体的东西来。”我苦恼地说。 “没关系的,千万别勉强自己,咱们慢慢来。”蕾菲娜连忙安慰我。 “嗯,听姐姐的。”我有些撒娇地说,见蕾菲娜似乎又有抱我的意思,便顺势靠在她怀里,用勉强可以活动的头部轻轻地蹭她的胸部。蕾菲娜毫不在意地搂住我,温柔地***我的头发,马车里的这股气氛啊,真是温馨地没话说。 哎,现在如果仍是男儿身,真是做梦也笑醒了。 顾虑到我的身体状况,马车的速度一直放得比较慢,直到夜色降临,我们一行人只赶了四十多里路。当晚,我们在附近找了一所还不错的旅店住宿。 为了防止我的容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克雷迪尔他们希望我能戴上面纱,我也同意了,毕竟想到如果被一群不认识的人盯着看实在是一件不爽的事情。 经历了旅途劳顿的我是背立刻抱进房间里面休息的,晚饭也是蕾菲娜端进房间里面亲自喂我的(我现在可以吃一点流质食品了),吃完了晚饭,我就按照惯例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开始数小羊了,月亮下的小羊啊,一只一只跳过来…… 刚数到第三只小羊的时候,却听到蕾菲娜轻声地说:“那个,芙若娅,我知道你今天很劳累了,但是……你想不想洗澡呢?” 嗯!?啥、啥、啥、啥米!?洗、洗、洗、洗澡!? 见到我不解的目光,蕾菲娜又说:“在军营的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去附近的小河边洗的,当时实在无法带你去,虽然你身上一点异味都没有,但是几天都没有洗澡,应该很不舒服吧?这个旅店有浴室和热水,要不要我们一起洗个澡呢?我来帮你。” 一……一……一起……洗澡!?? ……好~~~~~啊~~~~~ 我强压下兴奋的心情,以恰到好处的羞涩轻轻“嗯”了一声。 “好,那么等我一下,我去倒热水。”蕾菲娜微笑着离开了。 嘿嘿嘿……咽口水……期待ing…… 没过多久,蕾菲娜又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热水准备好了,我先脱,然后帮你脱哦。” 蕾菲娜很快就脱下了外衣,仅着贴身衣物的姣好身材显露无余,年轻少女的身材加上作为女剑士的适度锻炼而洋溢出的健康活力,这体形……这线条……尤其是这充满弹性的胸部和臀部,叫人喷火啊!!! 可是蕾菲娜却不给我喘一口气的机会,开始举臂脱下她的绸制内衫,哇!看到肚脐了,里面竟然就没有了耶!好,还有三寸就突出胸部了!往上!再往上!再再…… 然而,就在马上要露出双峰的时候,蕾菲娜的手却停住了,而是略带诧异地盯着我看。 糟糕,刚才看得太入神太兴奋了,难道露出什么破绽了吗? 正在我惊惶不已时,蕾菲娜开口了:“你的脸好红啊,是不是不习惯别人在你面前脱衣服?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害羞,那我还是去里面脱吧。”说完就把脱了一半的内衫又套了回去,然后走进了浴室。 尽管受到了小小打击,但是我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因为我突然想到:既然是一起洗澡,早晚要让我看个光的嘛!哇哈哈哈…… 当蕾菲娜走出浴室时,她全身的衣物已经除去了,可是却围了一条宽大的浴巾,虽然可以欣赏到美腿,重要的部分却挡住了。 “我来帮你。”蕾菲娜温柔的走过来开始脱我的衣服了,我红着脸,一动也不敢动(不过本来也动不了)任她摆布。 很快,我的衣服全被脱去了,我耐心的等着蕾菲娜带我去浴室,可是她却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姐姐,怎么了?”我奇怪地问。 “你知道么?芙若娅,你简直是神的杰作啊,在见到你以前,我从没想过世界上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蕾菲娜感叹地说。 呃……要说是神的杰作那也没错啦,不过这是一个有严重低俗恶趣味的神。 蕾菲娜轻轻地把我抱起,走进了浴室。 “你知道吗?”蕾菲娜微笑着对我说,“你的皮肤是我所见过得最光滑最细柔的,如果姐姐是个男人,只怕光这样抱着你就已经要乐疯了。” “姐姐……”我红着脸忸怩地说,这次倒是真的,她这话很让我尴尬啊。 “好啦,姐姐不开玩笑了,来,我帮你洗。”蕾菲娜把我抱进了一个浴盆里,而她则坐在浴盆外面伸手帮我擦洗身体。 “姐姐,……你不和我一起洗吗?”我小声地问。 “呵呵,姐姐也想啊,但是你看这个浴盆那么小,坐不下两个人啊。我先帮你洗,然后再我自己洗吧。”蕾菲娜微笑着说。 郁闷啊~~~~看来今天是看不到了,呜呜呜呜呜…… 蕾菲娜细心地在我的皮肤上搓揉着,擦洗着,虽然我对没看到想看的东西不满意,但不可否认,蕾菲娜真的使我很舒服。 蕾菲娜做得非常认真仔细,尽管我身上其实一点也不脏,但是直到半个多小时以后,我在异世界的第一次澡才宣告洗完。 “洗好了,我们的小美人儿该出浴啦。”蕾菲娜把我抱出了澡盆,帮我擦干了身体,随即帮我扎好了头发,又问我:“要不要看看这个头发扎的怎么样?” “好的。”我随口回答,其实心思还放在怎样想办法看一看蕾菲娜的身体上。 于是,蕾菲娜把我抱到了一面镜子前面,刹那间,我如遭雷击。 我一直都知道奥丁给我制造的这个身体非常非常之漂亮,但是我现在才发现——居然会美丽到了这个地步!? 刚造出来的时候,我曾经看过一眼这个身体,之后就忙于和奥丁生气,在然后就变得不能动了,没有再次看过。 镜中的少女,脸庞上挂着一丝害羞的红晕,而皮肤因为刚在热水里浸泡过,也泛出一些红润,整个人显得娇美秀丽到了极点,当然最重要的是……一丝不挂!!! 嗡!!!!! 一股热血突然直冲我的脑门,脑袋变得重逾千斤,鼻腔里一阵热热的感觉,浑身软绵绵的,我就失去了知觉。 “芙若娅!你怎么了!?喂!不要吓姐姐啊!芙若娅?你……” ………… ………… 我渐渐清醒的时候,第一个感觉是“好吵”。 “天哪,蕾菲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呢?而且还流鼻血?”这声音是克雷迪尔的,而且显得非常着急。 晕倒了?还流鼻血?你说谁呢?难道是我? “呜呜呜……我、(抽泣)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帮她洗澡……她突然、(抽泣)突然就……呜呜呜……”蕾菲娜你怎么哭成这样?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扁他! “你们不要太担心了,据我的检查,芙若娅她没有大碍。”哈里曼波澜不惊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真的吗?”克雷迪尔惊喜地问。 “那……那她怎么会突然晕倒?”蕾菲娜问道。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哈里曼平静地开始解释,“这个孩子的体质本来就很柔弱,而在德克萨德手里所遭受的非人折磨更是把她的身体几乎掏空了,虽然我们后来尽力治疗,但他也只是稍微缓过来一点,今天她的体力消耗得很厉害,晚上已经很虚弱了,再加上洗澡时热水一逼,虚火上升,才会出现休克吧,不要紧的,好好休息就应该没事了。” “谢天谢地。”蕾菲娜何克雷迪尔同时松了口气。 听了哈里曼这么一番话,我也想起来自己晕倒以前的事情了,嘿嘿,真难为哈里曼找出这么一套合理的理由,不过任他智谋通天,也不可能想到世界上还有人会因为看到自己的裸体太兴奋而昏倒的吧?唉~~真丢人的说。t_t 不过话又说回来,真没想到这个身体的裸体竟然美到了这种程度,我大概可以理解我当初在地下密室被发现时,那四个人如此失态的原因了,也难怪定力最差的艾扎克斯会有如此狼狈的表现,平心而论如果换了我自己,只怕更夸张也说不定。 事到如今,也懒得醒过来再让他们嘘寒问暖一翻了,索性装睡到底吧。 然而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却发现蕾菲娜征用那双漂亮却带着黑眼圈的眼睛凝望着我,一问之下,才知道她竟然守了我一整夜,而且她还不住地向我道歉,说都怪她勉强我洗澡才会害我晕倒,而后克雷迪尔来看我是,也明显一夜没睡好。这令我在惭愧之余,也深深地感动。 我是不是骗他们骗得太过了?尤其是他们还对我这么好?虽然有些事的确是不可以让他们知道,但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我不负责任的态度却给他们添了很多的麻烦,可他们没有一丝怨言,依然对我关怀备至(当然主要原因是他们不知道真相),即使是脸皮厚如我之辈也会感到良心不安的。 第18章 谁知道呢 尽管我声称自己完全无碍,但是克雷迪尔和蕾菲娜还是坚持在那个旅店里多住了一天,让我好好休息。 第三天,我们照常上路,中午过后就来到了一片山林,我发现马车的速度放得特别缓慢,而蕾菲娜则拉上了马车的窗帘。 “芙若娅,”我正要询问,蕾菲娜却先开口了,“这里一带不是很太平,等一下可能有一点小小骚乱,你就在马车里什么也不用管,哥哥他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她说话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提一件毫不足道的小事,可是我已经听出隐含的意思了——这里有强盗,对一般的旅行者而言,强盗是很值得害怕的事情,不过我们这一队自然不是一般的旅行者,在加上蕾菲娜自信满满,毫不在意的样子,我也就放心了——克雷迪尔肯定能摆平的。 果然,大概走了五六里山路,我只听见外面一阵呼哨声,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然后我们的马车就停了下来。 只听一个粗豪的声音大喊:“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拜托!哥们儿,有点新意成不成?怎么到了异世界还是这么两句俗到不能再俗的开场白啊? (强盗首领:“你不知道,破军王戟这傻子就会这么两句……”轰!!!天打五雷轰!强盗首领被当场炸成焦炭,只见英俊潇洒风liu倜傥玉树临风……(下省略3000字)的破军王戟背负双手,傲然屹立于云端之上,森然地说:“换一个演员。”) 其实这群强盗属于很没有眼光的那种,从他们的脚步声听,大概有三四十人,这么多人突然从近处冲出来,我们这里二十匹马没有一匹发出惊嘶,足见都是训练有素的战马,而克雷迪尔和他的十五名亲随用看得也知道不是好对付的主儿,这群强盗倘若聪明点,就不该打我们这群人的主意。 本以为克雷迪尔立刻就要率队冲上去教训他们,不料却听他淡淡地说:“这是十个金币,拿去,让道吧。” 却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那可不行,一人一个金币,你们不止十个人吧。” 短暂的沉默后,只听克雷迪尔说:“我们一共十九个人,再给你们十个金币好了,快让路。”语音虽然依旧平静,但我听出其中隐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 那个粗豪的声音又开口了:“外面有十六个人,这么说马车里还有三个人喽?让他们出来见见!” “你们别太过分!!”却是艾扎克斯的怒吼。 只听“吱啦”一声,应该是另外一辆马车开了门,然后哈里曼的声音响起来了:“这辆车上就我一个老头子和行李,另外一辆车是女眷,不用看了吧?” 奇怪,为什么要忍耐他们到这种地步?难道凭你们对付不了几十个强盗吗? 只听一个十足下流的声音说:“女眷?嘿嘿嘿,那就更要好好看看了。” 哈里曼没再说什么,只叹了一口气,然后就传来马车的关门声,似乎他又回到了马车上。 怎么回事?我正在诧异,只听外面传来“轰”的一声响,然后是一片惊呼声。 “哇!怎么回事啊?” “那个人在发光!” “笨蛋!那是斗气啊!” “他是什么人?竟然拥有斗气!?” 只听那个粗豪的声音颤颤巍巍地说:“深……深蓝色的斗气,难道你……不!您就是克莱顿的‘蓝色飓风’?” “正是。”克雷迪尔冷冷地回答。 “冒犯了!请原谅!我们这就离开!”粗豪的声音惊慌地说,然后大呼一声“撤退!”,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就如同他们来的时候一样。 这么快就走?亏我还期待你们好好打一场呢,不过如果打的话,肯定是一面倒的蹂躏战啦,这群强盗还不算笨到家。 只听远处一个尖锐的声音隐约传来:“老大,为什么要闪?我们可是人多啊!” “笨蛋!”粗豪的声音怒骂,“人多顶个屁用!他是‘蓝色飓风’啊!我们全上也不够他一个人打……” “蓝色飓风”?克雷迪尔的外号吗?不错,满响亮的,羡慕ing……嗯,等我变回来以后也去弄个威风的外号爽爽。 “切!一群欺软怕硬的鼠辈。”艾扎克斯不满的声音传来。 克雷迪尔没有回答艾扎克斯,只听马蹄声渐近,他已经来到我们的马车旁。 “芙若娅小姐,没有骚扰到你吧?”克雷迪尔在窗外问道,“真抱歉,我本来想用温和的方式解决,但是看来好像不行。” 晕!你该不会是为了给我个好印象才对这群强盗容让的吧?其实大可不必啊,你痛扁他们一顿我才高兴呢。 “我很好,非常感谢您所作的一切,克雷迪尔先生。”我礼貌的回答。 “好的,那我们就继续赶路吧。”可能是因为觉得在我面前露了个脸吧?克雷迪尔的声音听起来挺高兴的。我看了一眼身边的蕾菲娜,只见她正在抿嘴轻笑着。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旅程进行得很顺利,再也没有强盗出现,蕾菲娜告诉我,这是因为黑道也有自己的情报网,所以我们一路上所走的路线上的强盗都已经知道我们这批旅行者中有克莱顿的“蓝色飓风”克雷迪尔在,当然也就不会出现无谋到来拔虎须的家伙了。 这趟旅程无疑是极为开心的,每天有新奇的景物,几乎所有人都对我百依百顺,安全方面有“蓝色飓风”的保障,日常生活又温柔美丽的蕾菲娜照顾我,唯一让我不是很开心的大概只有那个缠人而又迟钝的艾扎克斯了,看来这家伙的人缘倒是不错,因为我发现他每次偷偷接近我的时候,克雷迪尔的亲随们好像都刻意给他提供方便,而哈里曼在这件事情上从来不干涉,幸亏有蕾菲娜和克雷迪尔的里外两层防线,不然我准会给艾扎克斯缠到精神崩溃的。 而我所最在意的身体问题似乎也有明显进展,疼痛和瘫痪状态每天都有改善,本来我应该大感振奋的,因为这意味着我重振雄风,找回男人尊严的日子不远了,然而不知为什么,好像总有点不对劲的感觉,似乎一切不会那么顺利…… 由于我身体的恢复速度比预期来快,所以我们后来的旅程速度加快了一点,不到一个月的跋涉后,我们来到了目的地——克莱顿公国的首都克莱顿城。 作为巴鲁特王国给克莱顿大公的封国,不论国名还是首都都以克莱顿大公的姓氏冠名,倒是很方便记忆。尽管只是一个版图较小的属国,我一路上从科雷迪尔和蕾菲娜还是可以听出他们对这个国家的热爱和自豪,他们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那里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并非不相信他们,但我也从不认为克莱顿会是个能让我开眼界的城市,毕竟在原来的世界时,上海北京都去过,在这个科技起码落后我们数百年的异世界难道还能有超过我们的国际化大都市的城市吗?更何况那充其量只是一个小国的首都。 不过当我来到克莱顿的时候,才发现她技和我预先的想象有诸多相似之处,又存在很大的不同:建筑方面很象中世纪欧洲的风格,这个城市给人的印象是很舒服的,并没有太刻意的规划,好象一切是那麽自然地就在一起了,人口虽不稠密,但也决不算少,街上不论士兵还是行人都很有精神,互相之间也是友好而和睦,这里让人觉得既热闹又整齐,人们过着安居乐业而又井然有序的生活。所有的一切让我相信:克雷迪尔和蕾菲娜对他们父亲的尊崇不无道理,克莱顿大公的确治理得非常好。 “十五年前国王陛下把这里封给父亲大人的时候,这里还是个刚遭受过战火蹂躏的城市,百业萧条,人口只有现在的五分之一不到,而且大部分的建筑都损坏了。”当我从车窗外欣赏这个城市时,蕾菲娜在一旁这么对我说。 “十五年就……”我惊奇地说,的确,如果仅仅十五年就能有这样的成就,那就不能说治理地好了,克莱顿大公绝对是个天才民政家,再加上克雷迪尔之前带的那枝军队也非常精锐,他的军事才能应该也相当高,更何况他还是圣骑士中排名第四的高手……达人啊!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了不起吧?所以我和哥哥最敬佩的就是父亲大人了。”蕾菲娜微笑着说,言语中透着自豪。本来在别人面前夸奖自己的父亲未免显得骄傲,但以蕾菲娜现在和我的感情之深厚,自然无所谓了。 忽发奇想,如果克莱顿大公这种人物出现在光荣的游戏里,估计是所有属性90+的超级万能型武将。嗯,等我恢复以后,如果要统一这个世界,这种人才是绝对要招到麾下的……(胡思乱想ing) 不知不觉中,马车来到了大公府的门前,并停了下来,我观察着这栋建筑物,没有想象中的富丽堂皇和森严戒备,但也确实是以动很大的建筑物,给人一种凝重,威严的感觉。 克雷迪尔下马来到马车前对我说:“芙若娅,我和大贤者先去见父亲大人,很快就回来带你进去见他,你先在这里等一下好吗?蕾菲娜会陪你的。” “当然,您请自便。”我颔首回答,我现在已经恢复到可以自行活动了。 克雷迪尔点点头,转身和哈里曼一起走进了大公府。 我心里突然开始有点紧张了,既然克莱顿大公是那么高明的人物,但愿不要被他看出什么破绽来才好,不过想想这个担心也是多余的,这些天以来,我已经把基本常识和蕾菲娜补得差不多了,自信不会有什么问题,何况就算有小错,也可以用失忆推搪过去。 克雷迪尔果然很快就回来了,微笑着对我说:“父亲大人想见见你,芙若娅小姐,请随我来吧。”然后他非常绅士地为我打开了车门,并伸出一只手来扶我。 这样的情景几乎每天重复一次,当然我也早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优雅的抬起右手轻轻握住他伸出的手,然后左手拎起裙摆走下了马车,蕾菲娜则跟在我后面下来。 一下车,我就把手从克雷迪尔德手中抽了回来,他的细微表情全都落在我的眼里——当我把手放在他手中时,他都露出一幅沉醉的表情,而当我很快地把手收回时,他脸上都流露出失望的意思,这一套极难察觉的表情变化着一个月以来每天都重复。 可能的话,我下车时也不想让他扶,但他已经伸出了手,我要是不理会就对他太失礼了,所以我也只能尽量和他保持距离,希望他能尽早明白:“你是好人,但我完全没那个意思,请你死心好吗?” 克雷迪尔只是略一失望就恢复如常了,然后他就在前面引路,我则由蕾菲娜搀着跟在后面,虽然我已经恢复了活动能力,但还是有些虚弱,基本上蕾菲娜是不会让我离开她身边一米范围的。 经过门厅,穿过长长的走廊,又上了楼梯,我终于在二楼的大厅里见到了和哈里曼在一起的克莱顿大公。 他约摸四十多岁,衣着很普通,完全不像个省份显赫的大公,但那一份逼人的气魄就足以证明他是身份非常之人,英俊的相貌和克雷迪尔颇为相像,只是年纪大了些,蓄着短须,双目比克雷迪尔更有神,显得精光闪闪。 克莱顿大公一见到我是略微呆了一下,他的眼中闪过了惊奇和赞叹,那应该是为我的样貌吧?随即他微笑着说:“欢迎你,亲爱的孩子,这一路很劳累吧?”声音洪亮,但亲切自然,毫不做作,令人如沐春风。 的确充满领袖魅力,有其父必有其子啊,这是我的第一印象。 “父亲大人。”克雷迪尔和蕾菲娜一起向克莱顿大公行礼 “尊敬的克莱顿大公,见到您是我的荣幸。”我跟在后面依样画葫芦行了个礼,反正是我未来岳父,嘿嘿,应该的。 “不用多礼,孩子。”克莱顿大公亲切地对我说,说着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其眼光是那样的博大、犀利,以至于让我觉得在他面前的任何伪装都是多余的。 “真美,你简直是神的女儿,”克莱顿大公赞叹地说,“克雷迪尔已经把你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你在这里不必拘束,就当是在自己的家里吧,想住多久都可以。”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我低着头,有些腼腆地说。 “好的,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这一路很劳顿了吧?劳拉,带这位小姐去客房休息。”克莱顿大公招来一名侍女。 侍女行礼答应,走过来对我说,:“请随我来。” 看来他们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方便给我听,估计就是谈论我的来历吧?随他们猜吧,想破了脑袋也不可能想出来的。 在克莱顿大公府住的第二天早上我一个人出房间走走,然而没走多远却听到对面的转弯口传来了讲话声。 “哥哥,你的心情好像特别好嘛。”这是蕾菲娜的声音。 “我哪有。”克雷迪尔淡淡地回答。 “少装了,你还能瞒得过我吗?从昨天起就一直乐颠颠的,为什么呀?”蕾菲娜笑嘻嘻地说。 这一点我也感觉到了,昨天下午克雷迪尔来看我的时候,好像是兴致很高的样子,不过我对此也没很在意。 “父亲大人说我这仗打得不错,我当然高兴。”克雷迪尔的声音依旧平稳。 “噢?是吗?可是以前父亲大人夸奖你,也没见你这么高兴呀,嗯?”蕾菲那语气中的笑意越来越浓。 “……别说了好么?”克雷迪尔的语气有点不自然起来。 “不行,一定要说,平时都是你管教我,难得有机会报复呢,嘻嘻,你是因为父亲大人昨天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而高兴吧?嗯……‘我对你的眼光相当满意,加油吧,克雷迪尔。’,哎呀呀,父亲大人鼓励你呢,所以你才高兴吧?我说得对不对呀?”蕾菲娜更加得意的样子。 “……我认输,别说了好吗?”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克雷迪尔用服软的语气说话。 见鬼了,他们不会要父子女三个人结成统一战线吧?呜呜呜,蕾菲娜老婆,那两个人也就罢了,拿到连你也要我嫁给克雷迪尔?郁闷ing。 “你终于肯……”蕾菲娜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他们走过了转弯口并向右转,然后看见我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芙……芙若娅……你……”克雷迪尔显得非常尴尬,因为他从我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我已经听见他们说的话,他怔怔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哎哟,芙若娅,我们刚才仅仅是开玩笑的,你不要介意啊,”蕾菲娜的反应显然自然多了,她走过来亲热地挽着我的手说,“我们正是来看你的呢,昨晚睡得好吗?感觉习惯吗?” 或许,蕾菲娜的确是开玩笑的,但克雷迪尔流露出来的意思却是十足真金,半点也不假的,偏偏我现在又是寄人篱下,虽然他们决不会逼迫我,但以后的相处怕是成问题啊。哎,一大早开始肚子就隐隐作痛,全身乏力,现在又碰到这么让人烦心的事,真是不爽。 说起来着肚子痛得还真奇怪,本以为是拉肚子,但是又完全没有上厕所的意思,而且以我现在这个身体小得可怜的食量,连想吃坏肚子的本钱都没有,难道晚上着凉了吗? “没关系的,姐姐,我有点不舒服,想回房休息了。”我对蕾菲娜说。 “要不要紧?我陪你去吧。”蕾菲娜关心地扶着我说。 我没有邀请克雷迪尔同去我的房间,所以他也不便一起来,站在原地的克雷迪尔失望之色是流于言表的,在他看来,我一定是因为想避开他才会谎称不适。 其实他这么想也没错,因为就算我其实身体很好,也的确还是会找借口避开他的。 “对了,怎么从昨天起就没再见到哈里曼大贤者?”我问蕾菲娜。 “大贤者他是非常忙碌的,昨天和父亲大人谈了几句以后就立刻告辞离开了。” “已经走了吗?我还没来得及向他道谢呢。”,哈里曼确实很无私的帮了我很多,心里终究是感激他的。 “呵呵,下次吧,以后有机会的。” 克莱顿大公的家教是很严的,蕾菲娜只在房间里陪了我一会儿,就起身离开去做她的功课了。偏偏我的肚子却越来越痛,后来我只好把身子捂在暖和的被窝里,这样好象稍微好一点。 奇怪,我是生了什么病了吗?弱质女流真是不行啊,以前的我虽然强壮不到哪里去,却也不会莫名其妙的生病。 然而,本以为忍忍就好的腹痛却变得越来越剧烈,到中午的时候,已经疼得我快受不了了。 咚咚,有人敲门。 “请进。”我有气无力的说。 “芙若娅,你好点了吗?我们一起去吃午餐吧。”雷菲娜推门进来。 “好,我这就来。”我强忍住疼痛,轻咬银牙说,这倒不是逞强,而是我已经过够了病人的日子,虽然有人殷勤照顾,但是太闷太不自由了。 “你真的不要紧吗?脸色好苍白,要不还是我把食物端过来吧?”蕾菲娜看出我得勉强,关心地说。 “不用,我没关系的。”我强行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只觉得一阵晕眩,我也不去理它,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噢!我的天哪!”我刚站到地上,蕾菲娜突然惊叫起来,接着立刻上来扶住我说:“还说不要紧呢!你的‘好朋友’来了!” 啥米?谁来了?我在这个世界有好朋友吗?见到蕾菲那盯着我的下身看,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妈妈咪啊!!!裙子上怎么这么多血!?? 那一瞬间,我吓得几乎丧失思考能力,难道我身受重伤了?? 见到我震惊的表情,蕾菲娜有些奇怪地问:“哎?难道你是第一次吗?不要紧的,姐姐帮你处理,什么都不要担心,这很正常,而且这也说明你从此成为大人了,芙若娅。”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温柔的微笑着。 ……第一次……这很正常……成为大人了……我好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月经。老天!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破军王戟:“这是真的。”) 过大的打击令我陷入失魂状态,好在我也不需要做什么,换衣服已经清理擦拭的工作蕾菲那全都帮我搞定了。 “好了,流量挺多的呢,这几天要注意补血。”处理好了的蕾菲娜深受又摸了摸我的额头,“哎呀,有低烧呢,芙若娅,是不是疼得很厉害?” “嗯,是啊。”我苦着脸说,“姐姐,难道你也每个月都要经历这样一次吗?” “也不是,这件事是女孩子都要经历的,但人与人之间因为体质不同反应也会不一样,像姐姐的反应就比较轻微,连假都不用请,但是严重的不但很痛,而且全身虚弱还会发低烧,哎,就像你这样了,以后只有忍忍了。”蕾菲娜说着怜惜地摸了摸我的头。 有没有搞错!?奥丁你这老乌龟!不但把我弄成女人,居然还弄成了最惨的这种!我和你有仇啊!? 来月经的日子是不好过的,而一个曾经是男人的人如果来了月经就更不好过了。 我躺在床上,一边和腹痛作斗争,一边诅咒着奥丁不得好死。 我的日子也基本回复到了以前什么都由蕾菲娜帮我做的状态,好在她丝毫不感到厌烦。 第一天的疼痛和不适只是前奏,后面两天更辛苦,让我的深恶痛绝的“好朋友”硬是赖四了才终于走了。 而在这四天中我除了应付自己的身体,还要应付前来嘘寒问暖的克雷迪尔和艾扎克斯,这简直让我受不了,说实话,克雷迪尔也就罢了,他总算还是知情识趣不太讨厌,话语里虽有暗示,但也很有分寸。至于艾扎克斯,我每天都诚心祈祷上苍能降下一道闪电来把他劈死。 我来给大家演示一下艾扎克斯一般是怎么说话的。 “芙若娅小姐,女孩子来这个的时候是最需要多休息的,所以我认为外人这个时候都不应该来打扰芙若娅小姐的休息,这很不好……”艾扎克斯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正在喋喋不休的自己,而是盯着仅仅站在一旁,一句话也没说的克雷迪尔看,一付“你怎么还在这里?真不懂事啊!”的样子。 …… 我相信克雷迪尔想掐死他。 “……来这个的时候会痛也是很正常的,反倒是没什么感觉的不好,据说那种女人很容易习惯性流产,可能一辈子都生不出来也说不定……”艾扎克斯继续口没遮拦地胡说八道。 …… 我确信蕾菲娜也很想掐死他。 “……我还听说芙若娅小姐不但痛而且流量多,这其实是好事,我妈妈告诉我,女人来这个的时候如果痛而且流血多,说明卵巢很健康,有生命力,芙若娅小姐你真是女人中的女人,将来的生育能力一定很好,坐胎牢,说不定一口气就能养七八个小孩……” …… 我坚信我非常非常地想掐死他。 …… 艾扎克斯并没有被掐死,他被从窗户里扔了出去。 然而当天下午他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时,脸上缠着绷带,但显然完全没有吸取教训。 所以我的房门上最后由蕾菲娜亲手挂上了“艾扎克斯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 现在,世界清静了。 而现在,我也终于摆脱了那个世上最恶劣的“好朋友”,躺在床上享受难得一刻的轻松时光。 本来我应该会苦恼,因为那个不请自来的“好朋友”过一个月又会登门拜访的,但是想到一件事情以后,我就释然了——等到一个月以后,我应该已经恢复了,哈哈,永别了“好朋友”!我永远不会记住你的! 一想到能恢复我的心情就特别好啊,说实话,这些日子里蕾菲娜和我走得这么近,什么亲热的举动都有,我要还是男人的话早就把她推到了,现在却看得见,吃不着,世上再没有比这更郁闷的了。 说起来,以我现在的恢复速度,应该也快要好了吧,到底……等等!这是…… 我突然间发现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令我在一瞬间大为惊喜,但随即却又十分沮丧。 前两天没心思在意这个,现在我却突然发现,经过这次这么一折腾,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身上仅余的一点的疼痛和麻痹感已经完全消失了。 刚开始这几乎令我高兴地跳起来,因为这也就意味着改造已经完成,但紧接着我就失望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并没有变化。 存着万一的指望,我急忙跑到镜子前面一看,天啊,没变!完全没变!依然是那个由奥丁制造出来的明艳不可方物的少女,我还是女人!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没有变回男人?洛基不是说改造完成就可以了吗?可是我现在一点都没变啊! 难道,改造终于还是失败了吗?那也就是说,我永远只能做个女人了?一个令我全身冰凉的想法在我脑子里形成。 我不要这样!我不想做女人!让我变回来吧! “奥丁你这个龟孙子!你生个儿子没**!!!”我脱口怒骂。 “啧啧啧,骂我老爸我也能理解,可是怎么连我和我曾爷爷一起被骂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愕然回头,看见了正在笑嘻嘻地看着我的洛基。 “洛基!”我扑上去拥抱他,倒不是因为和他感情特别好,而是心情终于放松了,我在异世界真是举目无亲啊,虽然克雷迪尔他们对我很好,但毕竟不能向他们倾吐心事,哪怕是向蕾菲娜倾吐。 然而我抱了一个空。 “别急,这只是个幻象,我的真身不能过来,老爸看得实在太紧了。”洛基耸耸肩说。 “好吧好吧,”我让自己平静下来,理了理思绪然后说:“我现在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曾经说,得到我的身体恢复正常,改造也就完成了是吧?” “对啊。” “那我现在身体里的不良反应都已经消失了,已经恢复正常了。” “嗯。” “那也就是说,我身体的改造已经完成了?” “没错。”洛基很轻松的点了点头。 “没错你个头!!”我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了出来,“你看看我现在的身体,哪里有一点男人的样子?这算他妈的哪门子的改造成功?你瞎了眼啦!?” “哎呀,刚见面你的火气就这么大,亏我还特意挑你生理期过了以后才来找你,怎么脾气还这么大?”洛基嬉皮笑脸地说。 “你还笑!?”我更加愤怒了,“是你答应帮我变回男人的,现在一点效果都没有,你失败了,我却吃了那么多苦!这算什么呀!?” “哦?谁说我失败了?”洛基煞有介事地问。 “靠!改造结束了,我却没变回男人,这不是失败是什么?”我快给他气死了。 “当然不是了,我从没说过改造完你就会变成男人吧?现在改造是成功的,只是你没变成男人而已,懂了吗?” ……洛基你在打什么哑谜啊?我都被你搞糊涂了,你给你一句话——我到底能不能变回男人? “能,当然能。”洛基很肯定地说。 ……??? “哈哈,”看到我一脸疑惑的表情,洛基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了,不逗你了,我给你解释一下吧:改造本身并不能把你变成男人,但是却是必不可少的条件,而现在虽然你本人并不觉得有任何的变化,但是我所做的改造其实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我自有办法把你变成男人。” “真的吗?”我又惊又喜。 “当然,难道我不可靠吗?” “……是啊。” “晕!太过分了,我可是神耶!又是你大哥,你居然不相信我!?”洛基一脸受伤害的样子。 “你要是把我变回来,我自然相信你啊。”我振振有词地回答。 “一言为定!你看着,”洛基打了个响指,我面前顿时出现了一幅立体的地图,洛基指着地图对我说:“喏,看见了吗?这里就是你现在所在的大公府,而这里……”洛基又指向另外一处,“……是城外小树林的一个湖泊,出城走大约三公里就到了。你今天晚上悄悄到那里去,不要让人知道,明白了吗?” “有没有搞错?弄得跟秘密接头似的。” “靠!想变回来就不要啰嗦!何况我们现在和秘密行动也差不多,因为绝对不能让我老爸发现啊,否则……哼哼,我无所谓,顶多再流放个几千年,一眨眼就过去了。你就准备嫁丈夫生儿子,安安心心过一辈子吧,美女。” “好好好,都听你的还不行吗?”我连忙服软,谁叫洛基击中我的软肋了呢?“今晚我一定会去的,具体什么时间?” “只要今晚就行了,你到了我自然会知道。好,回见了。”洛基说完就消失了。 切,每次都这样,说不见就不见了,想多问几句都不行。 算了,先不去管他,关键是晚上要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大公府呢?这件事情说说容易,然而实际操作起来却存在着颇多的难题。 虽然我在大公府中被待以上宾之礼,克莱顿大公也说过我一切自便,来去自由。但我知道我如果出门,士兵一定会报告克雷迪尔并跟踪我,虽然我知道他们只是单纯地出于善意不放心我,而且以上情况只适用于白天。如果晚上尤其是深夜我要出去的话,那些卫兵不查问才怪呢,而且我打赌就算他们放我出去了,最多不出三分钟克雷迪尔就会找到我,我根本不可能甩开他们的。 至于翻越那些七尺高的院墙嘛……还是算了。-_- 啧,真是伤脑筋啊,得想个办法才好。 嗯,先去后花园散散心,顺便观察一下环境吧。 然而走着走着,我看见前面有个人向我迎面走来——克雷迪尔。 我从没见他走得这么别扭过,虽然速度不慢,却似乎每走一步都在犹豫。 终于,他走到了我离我只有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怔怔地望着我,一动不动,嘴唇微启,却又不说话。 …… 估计如果我不先开口,这个状态会维持十分钟以上。 “你好,克雷迪尔。”我微笑着同他打招呼。 “……你好……身体好点了吗?”他的语句显得有点生硬,这让我更奇怪了。 “好多了,谢谢你。”我是真得挺感激他的,这么多天以来,多亏有他照顾我。 “……” “请问……怎么了吗?”我奇怪地问。 “……这个……送你……”他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猛地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递到了我的面前。 天啊,那是……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 石化ing “……不喜欢么?”见我迟迟不伸手去接,克雷迪尔有些沮丧地问。 “啊……不是……其实……我很喜欢花,但是我喜欢花被种在草地上生长着,而不是被摘下来……”总之不能接这束花,否则以后更难办了,我临时想了个借口来搪塞。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克雷迪尔的神色更黯然了。 可怜的克雷迪尔,但现在如果我不快刀斩乱麻,那以后怎么相处啊?……等等,我不是今晚就要变回来了吗?嗯……那样的话不如今天就陪陪他吧,给他留下个愉快的回忆,反正过了今晚,一切都结束了,我会重新开始。而他再也找不到芙若娅这个人了。 好吧,就当作给他的感谢吧。 “还是谢谢你,这花我收下了。”我甜甜的笑了笑,主动从他手里把花接过来。 克雷迪尔脸色的转变,该怎么形容呢?嗯……阴雨缠mian突然变成了晴空万里。^_^ “但是下一次,请你不要把花摘下来。”我微笑着补充,随口说说而已,反正没有下一次了。 “……好……好……没问题。”克雷迪尔高兴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突然,这束花散落到了地上,而我手中仅剩下一个握把,握把的上端竟然烂得像稀糊一样了。 我呆呆得看着这一切,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可能我刚才握得太用力了。”克雷迪尔显得很狼狈,非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是不是真的呀?克雷迪尔刚才竟然用那么大的力气握住这束花,你真的如此紧张吗?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 “呵呵呵呵呵……”我不知何时笑了起来,而且这一笑就停不住了,清亮甜美的声音飘散在花园里。 克雷迪尔先是尴尬而又呆滞地望着我,接着陪着我干笑,又渐渐地受了我的感染,开始开怀大笑起来。 这一阵笑声持续了很长时间,甚至把附近的仆人和侍女都吸引了过来,不过他们已看到是克雷迪尔和我在一起,就立刻都走开了。 “呼,好,那么……接下来带我去街上玩玩好么?”终于笑够了,我喘着气说。 “我的荣幸。”克雷迪尔立刻点头。 老鲍勃的熟食摊在整个克莱顿城也算是小有名气了,油煎小guan肠,熏火腿,鱿鱼串,里脊肉,烤鸡翅膀……独家秘方,味美价廉,而且干净新鲜,从没有顾客吃坏肚子的,这里是全城生意最好的熟食摊,每一样食物里都寄托着老鲍勃的骄傲。 今天,老鲍勃一如既往地搭好了他的帆篷,架好了烹饪工具,开始一边哼着小调一边精心制作着他的料理。 “再过大概两个月就能攒够三十个金币,那儿子今年的学费就有着落了,”老鲍勃愉快地想着,他儿子在索米城的一所颇有名气的学院就读,但是学费相当贵,老鲍勃几乎把辛苦挣的钱全填了进去,“贵点也不要紧,儿子肯争气就行,听老师说他成绩不错,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呵呵。” 几下脚步声传来,老鲍勃知道有顾客来了,但他现在的一段火腿正拷到紧要关头,不容分心。 “欢迎光临,想要点儿什么请随便挑。”老鲍勃无暇抬头,但声音非常热情。 “哇!好香哦!”一个仿佛天籁之音的女声响起。 从未听过如此动听之声的老鲍勃惊愕地抬起头,但他随即就彻底愣住了——克莱顿城有很多女子,其中不乏年轻漂亮的女子,大公之女蕾费娜更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老鲍勃也不是没见过,一般的美女是决不至于让他这样的。然而,这是一个怎样的绝美少女啊! 即使把老鲍勃所见过的所有美女的美貌加起来,又如何能及得上她!? 冰肌玉骨,明**人,那份柔弱可人的感觉更是让人揪心,这样的美丽老鲍勃只有在梦境中才见到过,那简直就是传说中侍奉神灵的被人们称作为天使的神之侍女降临到了人间。 刹那间,老鲍勃只觉得浑身僵硬起来,他甚至感到没有办法转动他的舌头。 少女并没有发现老鲍勃的异常,她正低着头仔细的观察着那些游人的熟食,随即惊喜地伸出一根手指说:“咦?居然还有新奥尔良烤翅?我最喜欢了,来一对吧。” “新奥……奥良……烤翅……”老鲍勃呆呆地重复着少女的话,其实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没注意到少女说的是一个他从没听过的名词。 “新奥尔良烤翅?你是指的这个吗?”少女身旁的年轻男子问道,得到少女点头确认后,他就对老鲍勃说:“老板,请给我们来两份烤鸡翅膀。” “……”老鲍勃还没回过神来。 “老板?你怎么了?”年轻男子奇怪地拍了老鲍勃一下。 “……嗯?”老鲍勃直到此时才发现到年轻男子的存在,“有……有什么事?”他好不容易才把目光从少女身上移开,转到了年轻男子身上。 “……老板,你还做不做生意了?”年轻男子有点奇怪于老鲍勃恍恍惚惚的态度。 “呃,抱……抱歉,因为这位小姐实在是太美丽了,我一时……”老鲍勃终于反映了过来,尴尬地解释着,他这才开始注意这位年轻男子——深蓝的头发,英俊而刚毅的面庞,修长的身形,高贵的气质,这一切构成了一位毋庸置疑的优秀男子,恐怕也只有他这样的人物才有资格站在那位少女的身边,可是,这位年轻男子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啊!您不是克雷迪尔公子吗?”老鲍勃终于认出了年轻男子的身份,“真没想到您会光临我的小摊,实在是万分荣幸。”说着连连鞠躬。 这不是奉承,而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在像老鲍勃这样的纯朴的克莱顿人民心中,克莱顿大公是被像神一样尊崇敬仰的人物,而克莱顿大公的儿子克雷迪尔和女儿蕾菲娜也得到了相应的尊敬,尤其是克雷迪尔,尽管他只有二十二岁,但“蓝色飓风”的威名和多次漂亮的战绩已经使他在克莱顿人民中的声望仅次于克莱顿大公了。 “啊,老板言重了。”克雷迪尔伸手扶起老鲍勃,“请给我们来两份烤鸡翅膀,谢谢。” “当……当然,”老鲍勃忙不迭的点着头,精心挑了两个烤得最好的鸡翅,把竹签穿进去拿了起来,恭敬的向克雷迪尔递了过去。 然而克雷迪尔刚要接,少女却已抢先伸手取过其中的一串,冲着克雷迪尔调皮地笑了笑,接着大口吃了起来。 这本是个颇没有淑女礼仪的行为,可是由那位少女做出来,却显得那么的天真自然,俏皮可爱,仿佛一切本该如此的,决不会让任何人产生一丝责备的想法。 克雷迪尔也笑了,然后跟着吃了起来。 “好好吃哦,老板你的手艺真棒呢!”少女显然对鸡翅的味道很满意。 “那真是多谢小姐夸奖了,”老鲍勃乐呵呵地说,“对我们作料理的人来说,客人边吃边说好,比什么都叫人高兴啊!何况还是一位像您这样的小姐夸奖。” “咦?怎么好像有股糊味?”克雷迪尔突然问。 “不会啊,我的鸡翅膀从来不会烤糊……”老鲍勃正说着,突然像是想起了点什么,低头一看,惊叫起来:“哎呀!我的火腿烤糊了!”他不顾烫手,连忙狼狈地把火腿从烤架上取下来,可惜那段火腿已经有一大片变成了焦黑状,“可惜了这段上好火腿肉啊!”老鲍勃顿足叹息着。 老鲍勃的滑稽样子落在了克雷迪尔和少女的眼里,他们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熟食摊前,清风徐徐,俊男莞尔,美女嫣然,一对璧人和克莱顿的街景融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几乎把老鲍勃看得痴了。 这幅美丽的景象,直到很多年后,老鲍勃也遗忘不了。 黄昏的时候,我和克雷迪尔才回到了大公府。 哎,不知不觉地就玩了一天,克雷迪尔倒是开心了,可是我怎么办?怪就怪那个烤鸡翅膀做得太好了,比我原来的世界的肯德基更好吃,一时吃得开心,后来竟然真的专心于逛街,结果半夜要如何逃跑到现在也没想好,现在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再不想个可行的办法出来,我的回复男身大计可就要泡汤了呀! 说起来,以前的我对逛街好像不会这么有兴趣的,怎么今天……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可是急也没用,方法照样想不出来,大公府的戒备并不算森严,但是警戒布局合理,全面而周到,士兵也都认真负责忠于职守,绝没有偷懒离岗的,而对我来说,即使是一个士兵也是不可逾越的障碍,当然如果我硬闯他们不敢阻拦,但是追上我却轻而易举,我这个柔弱的身体怎么跑得过他们呢?而城市里人生地不熟的,想藏也没处藏。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无意中的眼角一瞥却让我脑海中闪现过一丝灵光。 ……那辆马车,不是每天给大公府运送东西的吗? 在大公府里住了几天,对这里的日常事务规律也有所了解,驾驶那辆马车的老头是个乐呵呵的人,大公府的日常采购是由他一手包办的,每天傍晚的时候他都会驾车来大公府,韫近来很多食材以及日常消耗品,然后接下来一直到晚饭以后的一大段时间他都会呆在大公府里,直到晚餐结束,仆人们把积到现在的生活垃圾搬上他的车,他就驾车出去清理掉,直到第二天傍晚又带着新东西来了。 尽管门卫会例行公事对马车进行检查,但其实他们和老头已经非常熟悉了,每次都有说有笑的,而检查也只是看一下就算完,而且只有进来的时候检查,出去的时候是不看的。 嘿嘿,终于找到你们的盲点了,只是不想让不速之客进来,却没想到里面的人会要偷偷地出去吧?不过也难怪,大公府里面的人都是可以信赖的,而外面的人如果有能力溜进来,那自然也有办法出去,同样的检查又有什么意义呢?毕竟像我的这样可是特例啊。 特例就特例呗,现在我有办法了。 “芙若娅,你在吗?”蕾菲娜来敲我的门了。 “请进吧,姐姐。”我回答。 “回来啦,芙若娅你今天和谁去哪里玩了呀?”蕾菲娜已经来就坏笑着问。 “姐姐你不必明知故问了吧。”我淡淡地回答。 “嘻嘻,你知道吗?怎么多年以来我从没见到过哥哥他的心情像现在这样好,一贯严肃的他今天走路居然在哼歌耶,看见他的仆人们都惊呆了呢。” 克雷迪尔他真得这么高兴?我也只不过是和他逛了一次街而以啊,“这样也好,就算是报答过他了。”我尽可能让自己心安理得地想,然而心中又因应升起一丝不安——希望越高,失望越惨,白天的事会不会让克雷迪尔在今晚我失踪以后更加难过呢?也许……我的做法并不正确吧?可是一切已经发生,后悔也没有办法了。 “克雷迪尔他是个很优秀的人,我也很感激他,但是我……”我想向蕾菲娜稍作解释,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嗯?怎么了?”蕾菲娜看出了我的异样。 “……没什么,还是不说这件事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办法,真得不会说,还是一切顺其自然了,时间会解决一切的。 “……”我的态度引起了蕾菲娜的疑惑,她有些奇怪又有些担忧的望着我,想问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蕾菲娜对我的关怀和爱护决不在任何一对亲生姐妹之下,今晚我离开之后,克雷迪尔会难过,蕾菲娜也会伤心吧?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而且我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对她稍微表示感谢。 “姐姐,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我很快乐,真的。”我凝望着蕾菲娜清澈的蓝眼睛,轻声但真诚地说。 蕾菲娜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傻妹妹,你在说什么呀?好像生离死别似的,我们是好姐妹嘛,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会永远在一起,不是么。” 我默然,过了一会儿微微点了下头。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啊?”蕾菲娜关心地问我。 “没什么,姐姐,我们去吃晚餐吧。”我强笑了一下,站起来拉着蕾菲娜的手走出了房间。 “这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顿晚餐了。”我一边观察着周围的人一边想。 克莱顿大公依旧富有风度的用着餐,看到我望向他,大公很慈和地微笑了一下。 我也回报一笑,然后看向克雷迪尔,看来他真的是心情愉快胃口大开,进食的速度相当快,见到我的目光时,他立刻热情地笑了起来,以目光询问我有什么事。 我只得微笑摇头,又看向蕾菲娜,却发现她也正在看我,而且目光中隐含有一些担忧,难道她预感到了什么?我只好也冲她笑了一下,但恐怕笑得有点勉强。 “谢谢,我吃饱了。”我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那个,芙若娅,今天晚上姐姐来找你聊聊天好吗?”蕾菲娜突然问道。 聊天,她应该是想要试着了解我内心的想法并开导我吧?但我必须拒绝她的好意了,因为逃跑计划现在就要开始了。 “对不起,姐姐,我今天想早点睡,可以吗?”我硬起心肠说。 “啊,当然,那……那明天再说好了,好好休息吧。”蕾菲娜柔声说,但看得出,她神色有点黯然。 当我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的房间门口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芙若娅。”那时克雷迪尔的身影。 “有事吗?”我停住脚步,但没有回过头去看他,我突然有点不敢面对他,不敢看他那张洋溢着真心喜悦的脸。 “我只想说,今天我过得非常快乐,真的。” “……我也是。”我轻声回答。 “那么,我知道城里有一家餐厅很好吃,明天我请你吃午饭好吗?”克雷迪尔的声音满怀着期待。 “……对不起,我很累了,明天再说好么?”我真得没有回头看他的勇气。 “呃,瞧我,”克雷迪尔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忘了你今天已经很累了,好的,我明天再来找你吧,晚安。”他转身,走了。 “明天见!”他回头微笑着。 我这才敢转过身,默默地站在走廊里,望着克雷迪尔远去的背影。 关上了房门,我深吸一口气,然后抛开脑海中所有的杂念,别的一切都要暂且放到一边,现在要先执行我的逃跑大计。 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后,我遥响了铃铛招来一名侍女。 “我肠胃有点不舒服,能不能叫厨房给我做一碗暖胃的汤呢?” 侍女答应着离开了,很快就给我送了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汤过来。 其实,我的肠胃并没有什么不适,我这样做的用意无非是要把马车拖住。 因为老头的马车晚上离开时,都要把一天的生活垃圾全部带走,尤其是厨房的垃圾,如果放上一夜很有可能产生异味的,所以,他要等到厨房完成一天所有的工作并收拾完以后才会离开,而晚上如果有人吃点夜宵什么的话,马车离开的时间也会被延后,而我要的就是这辆马车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出发,这样子是成功率最高的。 这碗汤直到向当晚的时候我才让侍女把它收走,而汤几乎没有减少——我相当紧张,根本顾不上喝它。 侍女疑惑地看了看一口未动的汤,问道:“是汤的味道不好吗?要不要我去喊厨房重做?” “不用了,谢谢,我食欲不振,喝不下去。”我摇了摇头,随口说道。 等侍女离开一段时间以后,我悄悄的推门走了出去,由于天已经相当晚,我又谨慎小心,一路上总算没有被什么人看见,我悄无声息地溜到了后院,看见了停在那里的马车,我偷偷爬进去蜷缩在一个角落里,接下来就只有祈祷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到马车后面,往里面扔进了两个袋子,虽然没有散在我身上,但里面的气味并不好闻,我也只有皱着眉头忍耐。 马车很快就开动了,我听到外面传来驾车老头向守门的士兵们道别的声音。 马车在城里不紧不慢地行驶着,深夜的街道寂静而空旷,令马车的行动毫无阻碍。 大概行进了半个多小时,我估摸着离大公府的距离够远了,这是马车似乎形式进了某条颠簸的小巷子儿速度缓了下来,我抓住这个机会跳下了马车。 哎哟,居然摔了一跤还擦破了膝盖上的皮,这个身体实在太弱,跳个马车跳不好,我决定赶快变回男身的愿望更强烈了。 首先,我要确定一下方向,我极目眺望,很快看到了远处的大公府,然后又看到了高高的方尖塔,我曾经仔细看过洛基当初给我看的那张立体地图,记得大公府是在城市的中央位置,而方尖塔则是在城市正东,好,有了两个标志性建筑物,我不难确认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和应该走的方向。 在城市里摸索了半个多小时,我终于离开了城镇,开始踏上了崎岖的山路。 平心而论,洛基帮我跳的这个地方的路还不算太难走,但那是针对一般人而言,如果是我现在的身体来走,那也是在不算是一段轻松的旅程。 一个小时以后,几乎精疲力尽的我终于来到了和洛基越好的湖泊旁边。 “呵呵,总算来了。”洛基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我面前。 “呼、呼、先告诉我,这是你的真身还是幻影?”我无力地倚在一棵大树上,气喘吁吁地问。 “依然是幻影,”洛基回答,“除非被流放,我们神想要到下界是非常困难的,何况现在老爸还盯得我很紧。” “那你靠一个幻影怎么能把我变回来啊?”我失望之极地问,这个洛基啊,老实说我觉得就算他本人在这里,我对他也顶多只敢放一半的心,如今只有一个幻影,简直连一成的指望也欠奉嘛。 “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好歹我也是一个上位的神啊!而且我这么辛苦是为了谁啊?哪有人像你这种态度的?”洛基不高兴地说。 “噢?这么说你真得有把握把我变回男人,即使你的真身不在这里?”我将信将疑起来。 “当然了,百分之一百绝对保证!”洛基很牛逼的回答令我不由得对他又多了几分信心。 “那么……你当初给我的强大能量呢?能恢复吗?”我试探着问。 “嗯……多少是要打折扣的,想要像当初那样强大是不太可能了,”洛基思考了一会儿以后回答,“我估计了一下,你可以拥有的能量如果发挥到最大的强度,应该是和这个世界里的那些叫‘天位高手’的人差不多吧。” 哦?能拥有天位高手的实力?这已经比我预期地要好太多了,我本来的指望是只要恢复后的身体健康强壮,就算没有能量也无所谓,我可以自己去练。 “‘天位高手’的实力?是真的吗?”我又惊又喜地问。 “‘天位高手’有什么了不起?这有什么好骗人的?”洛基很不屑地说。 也对哦,你是神,凡人的实力再怎么样也进不了你的法眼。 “呃……出于好奇我想问一下,‘天位高手’的实力和普通人天差地远,难道在你们神的眼里他们两者就没有区别吗?”我向洛基请教。 “我来给你举个例子吧,”洛基淡淡地说,“假如有两种细菌,其中一种可以轻易吞噬掉几百个另外一种细菌,那它们之间的差距对细菌来说是天差地远了,可是对你们人类来说,不都是细菌吗?不都是一滴青霉素就可以解决的吗?依此类推进行了。” 细菌……汗,虽然听着不爽,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比喻倒是很能说明问题。 “不过‘天位高手’也的确和普通人不同,他们对能量的领悟已经不再拘泥于武技或者魔法,进入了返璞归真境界的大门,这对下界生物来说是很不容易的,就像一个已经开始向多细胞生物进化的细菌一样,与普通的细菌已经不在同一层次上了,虽然现在看来并没有明显的差距,但是一旦他完成一个质的飞跃,那神也要对他另眼相看了,当然这个可能性是非常小的,可以忽略不计了。”洛基又补充说。 “嗯,明白了,”有关天位高手的可也听够了,我把话题转到了我最关心的事情上:“现在,就请你把我变回来吧,大哥。” “别急,”洛基说,“我现在要打开一条超空间的通道,传递给你一件东西,这是我花了大力气做出来的,它就是你变回男身的关键了。” “哦?是什么样的东西?”我好奇起来。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洛基笑了笑,身影就消失了。 我耐心地等着,等着他说的东西出现在我的眼前。 过了一会儿,我突然发现眼前的湖泊开始发光了,而且光芒一点点地变亮,接着只听见一阵“泊噜泊噜”的声音,湖心中竟然出现了一个洞,一个光球逐渐从湖水中升起到半空中,停顿了一会儿,开始慢慢地向我飞来。 靠!拽什么拽?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我才不信这是必须的步骤,洛基这小子存心摆谱而已。 光球终于飞到了我的手中,一时金光大盛,接着又逐渐暗淡下去,直至最后消失,我这才得以看清手中的东西,那是一个——手镯。 确实是相当精美的手镯,整体呈金银两色,雕刻有华丽的花纹,正中央还嵌有一条长方形的黑玛瑙。不错,一看就知道是法宝。 “这个倒是很好看,不过我现在戴这个好像大了一点。”我自言自语说。 “不要紧的。”洛基不知何时又出现了,“我给你做的手镯会认主,你一旦戴上它以后,它就会根据你的手臂自动调整大小,永远合适,而且除你以外任何人也不能摘下它,戴戴看吧。” 真得这么神奇?我试着把左手伸进了手镯里,由于手镯偏大,而我的手又纤细,手掌毫无阻碍地就穿了过去,当手镯一碰到我的左腕时,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金光,我被金光刺得闭上了眼睛,当我睁开眼时,只见本来嫌大的手镯已经严丝合缝地佩戴在我的左腕上,大小刚好合适,而且尽管手腕和手镯看起来完全没有空隙,但却一点也感觉不倒有什么东西箍在手上,重量上也完全没有变化,我甚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仿佛这支手镯仿佛已经和我的身体融为一体了。 “真是奇妙的感觉呢,但我要怎么用它变回男人呢?”我问道。 “你看一下手镯上的黑玛瑙,上面有没有显示出什么?”洛基问我。 “我看看……的确有什么文字,红色的,嗯,这是……‘3:00’?这代表什么?” “很好,这代表万事齐备,你立刻就可以变身了。”洛基高兴地说,“现在,闭上眼睛,抛开杂念,感受一下,手镯上有没有传来什么感觉?” 我依言照做,的确感受到了来自手镯的不同寻常,那像是一股脉动,一股能量,一股勃勃的生机。 “是有不同寻常的感觉,里面好像有什么,但是它并没有发挥出来,只是沉睡着,我和它之间就像隔了一道门,但是我感到我可以把门打开。”我闭着眼睛说。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现在,把门打开吧。”洛基说。 把门打开么?我深吸一口气,在感觉的世界中缓缓伸出了手,推向了门…… 轰!!!刹那间,我被从门中涌出的金色洪流吞没了。 (这个情景可以参照电影《神奇四侠》中宇宙射线袭击太空船中的人时的镜头,顺带一提:那个女主角真是漂亮啊!口水ing) *** 今天蕾菲娜起得很早,事实上,昨晚她几乎没有睡着几个小时,不祥的预感如同梦魇一般,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昨天晚上,当芙若娅从她面前离开时,一丝不安的感觉浮上了她的心头,仿佛芙若娅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一样,尽管当时芙若娅仅仅是从餐厅回自己的房间。 芙若娅昨天下午和哥哥一起逛街回来以后,给人的感觉就总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令她为难的心事,可是蕾菲娜几次想问,芙若娅却似乎刻意的和她保持距离,让她无从问起,这种情况从她们相识以来是从未发生过的。 蕾菲娜决定今天无论如何要找芙若娅好好谈一谈,她觉得芙若娅可能遇到什么困难而且又有不能和她说的苦衷,但不论芙若娅那幼嫩的肩膀背负着什么,她都希望自己能与之一起分担。 当第一缕阳光射进蕾菲娜的窗台时,她就起身了,在花园中无所事事的散着步,一边等待早餐一边考虑着早餐时如何与芙若娅多做沟通。 然而蕾菲娜在再花坛前见到了一个令她意外的身影,一个她熟悉的身影。 克雷迪尔正拿着一个小铲子,蹲在花坛前忙碌着什么,身旁放着几个花盆,他的动作显得生疏而小心,像极了一个蹩脚的花匠学徒。他干得是如此的专注,以至于根本没发现蕾菲娜的靠近。 蕾菲娜吃惊地连笑都笑不出来了,眼前的人真的是她那个被称作“蓝色飓风”的哥哥吗? “天哪!哥哥,你在这里干什么?可别告诉我你对花匠技术感兴趣了。”蕾菲娜终于问了出来。 “蕾……蕾菲娜?你怎么会在这里?”克雷迪尔显得相当错愕而且尴尬。 “我为什么就不能在这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哥哥。”蕾菲娜笑眯眯的问,她已经有点猜到答案了。 “呃……我……我只是……只是在赏花。”克雷迪尔结结巴巴地解释。 “噢?是吗?”蕾菲娜一步步地走到克雷迪尔身前,她终于看清克雷迪尔所干的活儿了,他正在把一大丛百合花从花坛中挖掘出来,而且非常小心地没有伤到这些花的根茎。 “你是在把这些花移种到花盆里吗?这些工具你是问园丁借得吧?你要把这些花送给谁?为什么不直接摘花而是那么费事地把它们移出来?”蕾菲娜连珠炮似的连问了四个问题,然而前三个问题的答案都是明摆着的,她真正想知道的只是最后一个问题罢了。 “因为……芙若娅她说,不希望看到这些花而被夺去生命。”克雷迪尔知道事到如今已经不可能瞒过,毕竟他们都太了解彼此,所以索性坦率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