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一:史料考证 上古时期的尧舜禹,加上黄帝和炎帝,被称为上古五帝,视为华夏的始祖。关于夏朝,史书常有记载,却一直未有实物可以佐证。1959年发现的二里头遗址,拉开了夏文化探索的序幕。 在商朝之前的历史长河里,最为人们传颂的大禹治水和尧舜禹,其他的多为神话传说。关于夏朝的重大事件,即使是《史记》,也只有太康失国这一段,直到公元三世纪,《竹书纪年》从一座墓地里盗了出来,历史似乎改变了。 《竹书纪年》记载了夏朝到魏襄王之间的重要历史事件,尤其是描述了从夏朝到战国时期历代所发生的血腥政变和军事冲突,不但丰富了许多历史事件,更是颠覆了人们对许多重要历史事件的认识。 《竹书纪年.五帝记》记载:“舜囚尧于平阳,取之帝位。复偃塞丹朱,使不与父相见也。” 《竹书纪年.夏记》记载:“益干启位,启杀之。” 完全颠覆了正史史书上关于尧舜禹禅让的记载,充分暴露了上古时期王权传承中残酷的杀戮和血腥。 《竹书纪年》还记载了后羿的篡权,***以及被寒浞杀死的过程,颠覆了后羿因射九日、解救苍生的光辉形象。 《竹书纪年》的出现,对正统史书是啪啪打脸,给当时的思想学术界会带来何等巨大的震动,被自视为正统宋儒视为异端邪说,以至传抄本逐步开始散佚。 据考证,《竹书纪年》与许多甲骨文和金文所记载的内容十分相近,有多位学者考证并认可了这本史料的真实性。 —————— 《竹书纪年》记载: “三十五年,帝命夏后征有苗,有苗氏来朝。” “禹荐益于天。七年,禹崩,三年丧毕,天下归启。” “王帅师伐有扈,大战于甘。” 禹的一生,以治水为首功,以划九州、定贡赋为次功。 在尧舜禹时代,阶级分化已经十分明显,社会矛盾也已经十分尖锐,三苗人是当时的中原最大的敌人,有扈氏一直觊觎王权,一次又一次的加以挑衅,中央政权比较弱。 太康失国后,少康仅以有虞氏竟能复国,可见,当时诸侯的实力有多么强大。 可以说,在当时,禅让制根本就是权贵们用来谋取利益的手段,也是钳制中央政权的利器。 启正是看到了这一点,一生征战,最终夺取了王权,撕掉了虚伪的禅让制面纱,建立起了“世袭制”的奴隶社会,在当时来说,这是人类社会文明的进步。 怀有雄图抱负的启,走了一条与秦始帝很相似的道路,坐上王位后,荒淫奢靡,疏于朝政。他死后,其子太康也沉湎于声色酒食之中,政事不修,促使内部矛盾日趋尖锐,外部四夷背叛。 东夷族有穷氏首领后羿乘机夺取了夏的政权,在太康死后,装模作样的扶了二个傀儡,后来,干脆自己当了国王,这就是史书上称作“太康失国”和“后羿代夏”的事件。 夏朝和秦朝的经历是多么的相似,二代亡国。不过,启有一个优秀的后代,少康,他借助有虞氏复国,嬴政却没有这么优秀的后代。 —————— 关于益和与伯益的关系,史料把益与伯益混为一谈,益是皋陶的儿子,益和皋陶都是治水的功臣,也是舜的二十二功臣。禹登上王位后,封皋陶为司空,也就是后世的丞相,却先于禹死了。 禹是在治水期间,在涂山遇到涂山氏女娇而结婚生子的,可见,禹与益的年龄相差不大,甚至,禹不一定比益的年龄小。 皋陶老死了,不太可能再找一个年龄比较大的人继续王位。况且,益是皋陶的儿子,不让王位给自己的儿子,却给了死了的王位继承人的儿子,怎么说,都不合理。 从史料上看,启奉命征讨三苗人,一战而解决了困扰了中原数百年的三苗人,说明启绝非一般的人,甚至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军事天才。 启在与伯益争夺王位的时候,得到了大多数诸侯的支持,这是民心所向,说明他不止是军事天才那么简单。 另外,启登位后,彻底解决了有扈氏,这也是长期挑战王权的大BOSS,这么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岂是皋陶所能比的。 由此可以推断,益与伯益不是一个人。 —————— 作者参考了《史记》、《尚书》、《山海经》、《黄帝内经》、《竹书记年》等史料,经及现代的考古发现,经合了那个时代对鬼神的敬畏,和对大自然对抗的能力,并加进了部分后世的东西,撰写了这部小说。 希望通过这部小说,能给大家展现出4000多年前,华夏大地上的诸多历史事件、人文地理、风土人情等,在华夏文化渐有逝去的今天,唤起人们对我中华悠久文明的自豪感。 第2章 楔子二:人物及部落关系 上古时期的人物关系其实一直有很大的争议,目前有一定认可的关系如下: 尧:华胥氏—伏羲(配女娲)—少典—黄帝—玄嚣(青阳)—蟜极(少昊)—喾—尧 弃、契、尧、挚都是喾的儿子,都是玄嚣一系的。 玄嚣、昌意都是黄帝和嫘祖儿子,为同父同母的兄弟,嫘祖也只有这二个儿子。 昌意一系的后代,说活差别比较大,总体来说: 启:昌意—颛顼—……—鲧—禹—启 禹:昌意—颛顼—……—鲧—禹 舜:昌意—颛顼-穷蝉-敬康-句望-桥牛-瞽叟-重华(舜) 伯益:华胥氏—伏羲(配女娲)—少典—黄帝—昌意—颛顼—大业—伯益 九黎的首领为蚩尤,蚩尤战死后,九黎分裂为九夷和三苗。 九夷:对于九夷,有不同的说法。 《论语?子罕》:“子欲居九夷。”疏:“东有九夷:一玄菟、二乐浪、三高骊、四满饰、五凫更、六索家、七东屠、八倭人、九天鄙。” 《后汉书?东夷传》云:“夷有九种,曰畎夷、于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玄夷、风夷、阳夷。” 《论语》、《春秋左氏传》、《战国策》等书中也均提及九夷。“九”并非具体数目,只表示众多之义,如《尔雅?释地》中有“九夷、八狄、七戎、六蛮”之说。郭璞《尔雅注》云:“九夷在东”,泛指中国东部夷人。 古籍上提到比较多的有莱夷、嵎夷、淮夷、徐夷、鸟夷、岛夷等。 蚩尤战死后,虽然九夷归顺了中原部落,但是,九夷与中原部落的王位之争仍然没有停止过,只是,王位之争不再像以前那样血腥,转变为内部矛盾。 三苗:并非是三个苗族,现存的苗族有108分支之说,实际上,苗族不止这个数。 在史书和现存的资料显示,曾经或现存有蒙、嘎闹、仡熊、带叟、嘎弄等等,甚至有同一个分支,有不同的文字说法。 苗族又有长裙苗、短裙苗之分,以及红苗、白苗、青苗、花苗之分。 为了便于写作,小说设置了五大部落,即蒙苗、嘎闹、仡熊、带叟、嘎弄。 第3章 刺探军情 公元前2086年仲夏,涂山,一道腥红色血光划过天际,就好象在隆起的肚皮上划开了一道口子,一个混沌之物从血光之侧坠落而下,伴随着嘶鸣之声,声音十分清脆,充满着悲悯,好像婴儿在泣血。 方圆百余里的民众无不为之震惊,在巫师的蛊惑下,纷纷操起棍杠锄具、铜鼓锣铃,挨家挨户搜寻不祥之物。 一时间,人心惶惶,鸡飞狗跳,十多名当日或数日内出生的男女婴儿,被扔进火坑,或架火焚烧,十多户平民或奴隶哭天抢地,数名妇孺不堪忍受失子之疼,或受不住新儿惨死之状,或投河,或悬梁。 在涂山南坡一户人家,地势偏僻,少有人烟,一位年轻少妇正一脸惊惧的抱着新生儿,突然听得远处传来阵阵铜鼓锣铃之音,并伴着吵杂的叫喊声。少妇急忙抱起婴儿,慌慌张张地逃出家门。 雷电之声响起,噼啪作响,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一切都淹没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雨之中。 —————— 十六年,对于数百万年的人类文明史,只是沧海一栗,凡世一尘,转瞬即逝。 十六年后,雍州武国国相烛炽勾结北狄的熏育人叛乱,囚禁了武国的首领武氏。 彭国首领铿奉大王舜的指令,率大军前往雍州平叛。 有易氏、有虞氏、斟寻氏等十多个部落派兵增援,年仅十六岁的启夹在涂山氏的出征大军里。 主力大军在华阴渡过谓水,进入雍州境内,向邰城进发。在离邰城五十里,遇到武国大军的阻击,双方乱战至傍晚。 (邰城在如今的武功县,后稷的封地,有后稷祠及姜嫄祠。) 双方混战正酣,北方杀来一支精骑,原来是熏育人趁乱南下,平叛大军不支,趁着昏暗的天色,向黄龙山方向退却。 至此,熏育人与武国南北互应,钳制住平叛大军,双方互有胜负,战事胶着,武国希望熏育人与彭国大军拼个你死我活,熏育人则希望武国与彭国大军打个二败俱伤。 结果,武国和熏育人都不肯使尽全力,彭国大军没有实力同时对付武国和熏育人,因此也不敢全力拼杀。 此时,三苗部落联盟大王病重,他的儿子盘信乘机掌握了蒙苗部的兵权,兵马调动频繁,随时有北上的企图。同时,有扈氏和一日做大的有邓氏也有异常的兵马调动,阳城被迫将主力大军调往襄阳一带,以防止三苗人突破参卫城而北上,也防着有邓氏和有扈氏的异常举动。 为应对雍州的战局,阳城向各部落再次征兵,没有一个部落再肯多出一兵一卒,平叛战争一拖就是将二年之久。 18岁的启,经过二年的风霜和拼杀,身材魁梧,面色峻朗,神色中透着坚毅和冷峻。一身野猪皮袄,头顶一顶皮帽,脚蹬一双皮靴,沾满了洁白的雪,腰上绑着一根麻布带,斜插着一把短刃。 四周到处是针叶常绿乔木,高耸见顶,树杆又粗又直,灰褐色的树皮,裂成不规则的鳞块,大枝平展,或斜着向上,树枝上挂着或大或小的花柱、穗状球果,枝叶和球果上挂满了洁白的雪。 刚刚又下了一场雪,雪下的不大,地上的积雪刚刚漫过了皮靴的脚面,踩上去,发出吱吱的声音,在寂静的森林里,显示异常的清脆。 阳光透过树叶直射了下来,非常刺眼,没有一丝丝的风,偶尔有几只小动物快速的消失在林木后面,雪地上留下一串串小而浅的爪印。 虽然没有寒风,启却感觉到阵阵寒意,从温湿的江水南岸来到雪霜的渭水之北,已有二年,启仍然没有习惯下来,跟北方伸手结冰的天气相比,启更喜欢湿冷透骨的南方气候。 “大哥,出了这片林子,就有人接应我们了。”山南十分高兴的说,“没想到熏育人在河水(即现在的黄河)南岸的河湾老营被乌桓部落偷袭,熏育大军的粮草一下子就中断了。” 跟在后面的克牙扯开了嗓子,“娘的,终于可以放开嗓门说话了,这些日子,可把老子憋坏了,大气不敢出一口。” 克牙和山南都是涂山氏的平民,在来雍州的途中,三人相识,他俩都比启年长。克牙和山南出身贫苦,没念过书,发现启学问高,觉得他很了不起,便认他为大哥。 启丝毫不客气,把他俩当小弟对待。 涂山氏是一个小部落,原本属于九黎部落,蚩尤战死后,九黎分裂为九夷和三苗,涂山氏一直夹在中原、九夷与三苗之间,谁也不敢得罪,此次出兵雍州,对三苗和九夷并无直接的利害关系,为了讨好阳城,倾其所有,派出了一个旅,即一千人的军队,随平叛大军来到雍州。 由于启为人十分机敏,又识字,涂山氏首领派他负责佃作的差事,启不负所望,常常有不小的收获,深得涂山氏首领的信任,给了他一个最低级的军职。 启非并贵族出身,能得到升赏,已经是很不错了,启子并不在意升赏,不过,有了军职,就可以挑选助手,在刺探情报的过程中,有人帮助打掩护,便安全得多了,克牙和山南身手敏捷,打起仗来十分勇猛,三人关系亲密,当然是不二人选。 几天前,启带着克牙和山南再次去熏育大营刺探军情,竟然探得熏育人在河湾地区的老营被乌恒部落袭击而失陷,熏育大军设在陇山的大营因此粮草为断。 (熏育,又作獯鬻、荤粥、薰粥,上古时期的少数民族,主要在陇山至太行山一带活动,熏育人衰弱后,匈奴人兴起。) 这二年来,不仅中原的平叛大军在苦苦煎熬,熏育和武国也是苦苦支撑,熏育的二万多人马驻扎在陇山大营,人吃马喂,虽然有河湾老营支撑,时间长了,河湾老营的粮草也快消耗殆尽。 熏育人之所以不惜代价在陇山支撑着,他们看中了渭水一带肥沃的土地,并想借此进入中原。 第4章 熏育追兵 熏育名义上是援助武国,实则上是借机拿下武国的邰城,河湾老营一失,熏育人只得收起拿也邰城,挺进中原的野心,决定重返河湾地区,夺回老营,再做打算。 不过,由于老营已失,回去之后,可能要与乌恒部落有一场大战,大战之前,必须解决最紧迫的粮草问题,于是,他们便打起邰城的主意,打算趁邰城不备,抢进邰城,抢劫一空,然后重返河湾地区。 启得知这一惊人的军情,急忙返回,一路上,三人小心的避开熏育设置的各种路卡和哨岗,再有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便可出了这片树林,那里,会有人接应他们。 在回来的路上,有惊无险,山南和克牙一直紧崩的心情渐渐的放松下来,听到克牙发牢骚,山南笑了,“你这夯货,长得粗鲁,嗓门又大,口音又重,你要是张嘴吼一嗓子,我们就撂那儿回不来了。” 克牙呵呵傻笑,“你小子长得俊俏,嘴又甜,老子吼一嗓子,说不定,有哪个寡妇直接把你抢去做男人。” 山南抓起一团雪,向克牙扔出,“你小子咋不找个寡妇嫁了,熏育族的女人豪放,能生娃,跟你正相配。” 克牙嗡声嗡气的回道:“老子还是喜欢东夷的娘们,身材好,温柔又听话,熏育的娘们留给你了。” “你小子还挺矫情……” 一边走着,二人一边戏闹着。刚刚离开虎狼之处,神情得到放松,戏闹一番,释放一下紧张的心情。 正走着,咔的一声,一根枯树枝被踩断,就见一只淡腹雪鸡拍着翅膀从眼前飞过,跟着,嗖的一声,一支箭飞了出去。 雪鸡扑一下就一头扎进雪地里,殷虹的鲜血渗入洁白的雪里,克牙一个健步上前,拎起了雪鸡,拔下箭,放回箭囊里。 “回到营地里……” “嘘”,启伸手扯住了克牙,克牙扔掉雪鸡,手伸向长弓,瞪着一双小眼骨溜溜的乱转,山南也紧张的看向四周,隐隐感觉过来的方向有异常。 启突然一脚踢倒山南,一支箭飞了过去,山南惊出一身冷汗,一个翻滚,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解下长弓,搭上箭,四周搜寻着。 克牙也搭着箭,警惕的四周巡视,“大哥,熏育人到底是追上来的,这帮兔崽子的狗鼻子还真灵啊,竟然追到这里来。” 刚才还是静谧的森林,片刻之间,变得阴森森,非常瘆人。 嗖嗖嗖,又数支箭飞了出来,接着,数十个熏育人发狂似的向他们奔跑出来,启刚一露头,一支狼箭向他急射过来,忙缩头躲过。 克牙和山南交替着向熏育人射箭,不时传来濒死的惨叫声。 一支箭射在一个熏育人的脸上,那张洋溢着青春的脸,立刻变得十狰狞,鲜血四溅,像极了一颗绽放的血花,仰面倒下。 熏育人悍不畏死,后面的人踩着他的身子继续向前,全然不顾在地上挣扎的人,越来越近,冲锋的路上,铺满了鲜红的血水和不断倒下的尸体。 “大哥,熏育人疯了,在跟我们玩命。”山南大喊。 “一定是知道了我们打听到河湾老营遇袭的消息,克牙,你腿脚快,我和山南拖住他们。”启大声的喊道。 克牙吼道:“我留下,你们俩都走。” 山南大怒,“小子,你再不走,不仅消息送不出去,咱哥仨的性命还得丢在这里,太不值了。” 克牙不舍的看了一眼启和山南,一狠心,一甩头,转身就走。 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传来,启露头一看,数百名熏育骑人提着弯刀冲了过来。 克牙听到马蹄声,知道又来了不少人,自己跑的再快,也跑不马,反正跑不了,不如拼了,于是,他又转身回来了。 山南杀红了眼,不停的向熏育人射箭。 嘣一声,山南仰面倒下,一支狼箭深深的插入他的肩窝,痛得他龇牙裂嘴,大滴的汗从额头上淌了下来。 启冒着熏育人的箭雨,打了个滚,向山南扑去。 克牙忙连射了二箭,启一把将山南拉到大树的后面,数支利箭擦身而过。 “山南,你小子死了没?” “被跳蚤咬了一口,没啥大不了的。” “这跳蚤够大,你抗得住吗?” “再大,那也是跳蚤,再说,老子还没娶媳妇,咋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你小子既抠门,又贪财,谁肯嫁你?” “老子就跟钱财过一辈子。” 山南咬着牙,忍着巨痛,坐在地上,一边与克牙斗嘴,一边强撑着搭弓射箭,箭出弦不到十步,便一头扎进雪地里。 山南不甘心,再次搭弓。 熏育人的骑兵越来越近,阴森森,闪着寒光的弯刀不停的挥舞着,除了濒死的惨叫声,只剩下哒哒的马蹄声。 熏育人知道,这里离彭国大军的营地很近,随机会有人来支援。他们必须尽快行动,截杀这三个细作。 克牙脸色胀紫,大声怒吼,“杀,杀一个赚一个。” “克牙,老子射不动了,你替老子多射死几个。” “好咧!”克牙大声的应着,箭,又一支支的射了出来,一名骑兵中箭落马,后面的马蹄踩着他的身体狂奔而过,伴随着一阵惨叫声,被踩成了肉泥。 启,冷峻的看着冲锋而来的熏育人,发现其中的一个熏育人衣饰明显的与众不同,一边向前冲,一边打着手势,四周的熏育人时不时的拿眼睛瞄着他。 启紧紧的握着短刃,死死的盯着这个熏育骑兵。 “他一定是一个不小的头目,杀了他!”启盘算着。 等他离得足够近了,启的短刃脱手而出,直插进那熏育人的胸口,那人闷哼一声,摔落马下。 熏育人纷纷停下脚步,骑兵也勒住了马,呆呆的看着那名落马之人,一名挨得最近的熏育人跳下马,一把抱起他,大声的喊道:“王子,王子……” 王子一动不动,骑兵哭喊道:“王子死了,报仇。” “报仇,报仇!”熏育人怒吼着,杀气,伴着血腥之气,向四周弥漫,吼声直冲云霄。 第5章 惊遇异灵 熏育人扔掉了弓箭,拔出弯刀,瞪着一双双愤怒的血红大眼,怒吼着,冲杀过来。 克牙的箭已经射完,拔出短刃,与启并肩站着。 山南拔出短刃,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一双腥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熏育人。 更近了,寒光闪闪的弯刀。 更近了,粗重的喘息声。 更近了,从鼻孔和嘴里呼出的白茫茫的雾气。 “这一回,咱哥仨得一起走了。” “跟大哥一起走,路上有伴,来世,咱哥仨一起投胎,还做兄弟。” “好,来世,咱俩继续喝酒,唉,老子留在营帐里的钱财,不知道会被哪个小子摸走了。”山南一脸苦笑。 “我去,都这个时候了,还还惦记着钱财,真是贪财鬼!”克牙不满的说。 “早知有此一劫,老子还不如把钱财带在身上。” 克牙气的不再理他。 启紧握着拳头,克牙死死的攥着刀把,冰冷的寒气,渗进体里,更激发起他的杀气。 山南喘着粗气,紧握短刃,看着不断逼近的熏育人。 启发现熏育人的脚步开始迟疑,眼神里露出惊恐的神色。 越来越多的熏育人停住了脚步。 马不断的乱蹦乱跳,许多骑兵被摔落马下。 无主的马嘶鸣着,纷纷掉头逃跑。 熏育人的脸开始扭曲,十分狰狞。 熏育人开始掉头,四散逃跑,头也不敢回,甚至扔掉了手中的兵器。 启感到十分的奇怪,多次与熏育人对阵,甚至面对面的撕杀,熏育人彪悍的战斗力和悍不畏死的作风,给启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接应他们的只有二三个人,数匹马,不可能吓跑这数百名熏育人。 身后,听不到任何马蹄声,也听不到任何喊杀声和脚步声。 启感觉身后隐约有越来越重的阴气,阴森森,非常瘆人。 克牙和山南也是一脸的困惑。 启刚想扭头看个究竟,就觉得一阵阴风袭来,无数阴魂呼啸而过,半透明的身子,提着半透明的兵器。 克牙瞪大了双眼,张着大嘴,合拢不上。 山南伤了箭伤,身子本就弱,一见这奇异的阴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脸色恐惧,而又极其痛苦。 启,呆呆的看着重重鬼影飞驰而过,又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转眼就如一阵轻烟,消失在空中,恍如隔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一切。 过了好半天,启醒过神来,感觉刚才如做梦一般,见地上躺着十多具体,还有二个受了重伤的熏育人,正拼命的向北爬着,头也不敢回,地上,拖着一条条长长的血迹。 地上,散落着许多兵器、箭镞,还有鲜红的血水。 启快步走近王子的尸体,在他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块玉牌来,又把他身上的短刃取了下来。 回头看见克牙仍呆呆的站着,张着大嘴,便跑到他身边,摇醒了他。 克牙打了个激灵,“哎呀,我的妈啊,大白天,活见鬼了。” “这里不安全,我们赶快回大营报信。”启大声的说道。 克牙小心的把山南肩窝上的箭折断,山南忍住痛,向熏育人的尸体走去。 克牙一把将他拖住,“你小子又想去摸尸体啊,不行,这里危险,快回去。” “哎,不要白不要嘛。” 启走过来,二人一左一右,架起山南。 临行前,克牙竟然还惦记着那个雪鸡,顺手拎上。 山南见了,龇牙苦笑一声。 “没想到你小子的身子还挺沉的。”克牙抱怨着。 “咋了,嫌老子沉?上次,老子像拖死狗似的,才把你救出来。” “那是大哥把咱背出来的好吧,你小子一身伤,自己的命都快不住了。”克牙反驳道。 伴着二个人的争吵声和一串串的脚印,向南逃去。 回到营地,启并没有急着去报信,让克牙带着山南去疗伤,自己则在营帐里坐下,细细回想着探来的情报。 这是一个好机会。 启在大营里蛰伏了二年之久,一直在等一个绝佳的机会,机会,终于来了,必须紧紧抓住,绝对不能浪费了。 熏育得知老营遇袭,必定会倾尽全力搏一把,抢劫邰城是必须的,因为,邰城对熏育的戒备之心是最松的。 如今,熏育老营遇袭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中原大军帐中,那么,熏育的反应不外乎有二种反应,一是立刻起兵,以更快的速度偷袭邰城,在邰城也获悉此消息之前,完全此行动。 既然中原大军得到老营遇袭的消息,必定会想到中原大军决不会错此这个机会,那么,中原大军一定借机伏击,那么,熏育人也有可能暂时舍了邰城,反而过来伏击中原大军,歼灭了中原大军,夺得中原大军的粮草,再攻打邰城,则可一举二得。 败局变胜局,自古有之。 启仔细盘算,如果中原大军伏击熏育人,主力大军在邰城以东二十里埋伏,再于黄龙山南侧设一支仗兵,等熏育人大军越过黄龙山,主力大军立刻出击,熏育人见偷袭邰城的计划暴露,定会北撤,那么,黄龙山的伏兵可死死的拖住他们。 邰城的军队得知熏育人是来偷袭他们的,决不会派兵支援,他们只会等,等到二方打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出兵。 中原主力大军追上熏育人之后,散布老营已失的消息,那么,熏育人必定会人心四散,那时,中原大军只要死死的拖住他们,熏育人尽早会崩溃,不战而胜之。 打败了熏育人,邰城便失去了外援。 失去外援的邰城,就像是拔了牙的老虎,四周在观望的大小部落,必定会纷纷率军前来,以期望从邰城抢夺一些财物。 启一遍遍的思量着邰城四周的形势,一遍遍的完善着自己的计划。 不能有漏洞,把每一个细节尽可能的考虑周全,雍州之行的成败就在此一举。 启同时也想到,熏育人的陇山大营也不能放过,由于熏育人在陇山驻守有二年之久,不少领军的贵族把家小接到了陇山,熏育部大王甚至把包括国相在内的大臣也召集到了陇山大营,而且,几位宠妃和王子及公主也在大营里。 熏育人此次行动,必须是全力一拼,陇山大营留守的军力不会很强,打下陇山大营,熏育人的二座大营一起丢失,熏育人必定会在精神上被打跨。 第6章 一语惊座 铿是舜的二十二功臣之一,黄帝的后裔,也是舜亲授的伯爵,大营里的将士都称之谓伯铿。 铿,史书上称他为彭祖,在军中威望很高,他的封地在彭,国名彭国,在今天的徐州,彭国是阳城在东方重要的屏障。 相传,彭祖活了800年,这是误传,是彭国存在了800年。 伯铿正死死的盯着案几上的玉牌和短刃,四周站满了各级将领。 大厅里寂静一片,偶尔有一二名将领窃窃耳语。 众将领身着皮铠,部分将领的前胸和后背嵌着铜镜。 伯铿四十多岁,一脸短须,双目炯炯有神,十分干炼和睿智。 整个大厅的四周以杉林为筋骨,涂抹上泥灰,大厅中间放着一堆炭木,炭火很旺,发出噼啪的响声,上面架着一个铜鼎,里面翻滚着大块的羊肉。 整块杉木做成的案几上,还放着一尊黑陶中鼎和二个黑陶单耳杯,皆细腻润滑,乌黑发亮,鼎中有汤有肉,飘着热气,香气四溢,耳杯斟满着酒。 启随军二年,一直是一名普通的军士,刚到雍州时,身材羸弱,主要干些杂话。 由于出生时,天生异象,被视为恶神临世,故而隐瞒着身份。 在上古时代,对天神十分敬畏,各部落和部落中,巫师的身份十分崇高。 在阳城和各部落,都有“卜”这么一个官职,负责祭祀的官员位列六事之一,是最高级官员之一。 禹得知启出生时的异象,一直不肯见他,当他不存在。 启十分要强,不愿被别人看低,苦活累活抢着干,超强的体力劳动,极大的锻炼了他的体魄,历练了他的意志,不到一年的时间,启就长成一个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睿智明达的的汉子。 上古时代,门阀观念特别重,各部落以血缘关系维持,奴隶根本不可能得到提升,平民得到提升的机会也十分渺茫,更不可能与济济一堂的贵族站在一起。 何况,在大厅里,还坐着一位伯爵,他不仅仅是大王的重臣,还是彭国的首领。 这一次侦察,收获天大的消息,直接被召进主帅大厅询问,启有些紧张,也十分的兴奋。 站在伯铿身边的一名武官大声说道:“伯铿,经多方打听得知,这块玉牌确实是熏育部落的王子才能佩带的,这把短刃上镶嵌着红宝石和蓝宝石,只有身份极高的贵族才能享用得起。加上相貌和年龄,由此可以断定,此人是熏育部落的二王子拔都,由于拔都的大哥身残,拔都是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人选。” 启听到自己杀死的是熏育部落的二王子,颇有些意外,当时,他只是发现,这个人是那支骑兵中不小的头目,没曾想,竟然是这么个大人物。 伯铿的脸色微微有些阴沉,启一直在仔细观察他的神情变化。 杀死熏育部的王子,本是大功一件,能极大的提升军队的士气,是熏育人是极大的打击,是奇耻大辱。 按常理,王子被杀,熏育人必须会拼死报复。 不过,熏育人现在的形势十分危急,他们根本顾不得为王子报仇。 启知道伯铿在担心什么,该是他说话的时候了,启不经许可,大声的说道:“禀伯铿,熏育人有心报复,恐怕一时之间是有心无力。” 伯铿脸色微变,没想到,他的心思被一个不起眼的士兵猜中了,不帖对他感起兴趣来,脸上露出了微笑,“噢,说说看。” 在等级极其森严的上古时代,一个小小的士兵,不得到许可,是不可以随便开口跟一位身份高贵的贵族说话的,一旁的武官刚要斥责他,见伯铿并不介意,而且兴趣颇浓,忙知趣的闭上了嘴。 启虽然官价低微,祖爷鲧曾被封为伯爵,父亲禹是当今的司空,相当于后世的丞相,论出身,比伯铿差不了多少,只是见过的世面比较少,自信心却非一般人能比拟的。 启挺了下胸,大声的说道:“熏育人的河湾老营遭到乌恒部落的偷袭,已经断了粮草的来源。” 大厅里顿时一片骚动。 伯铿仍然眉头紧锁,一旁的武官冲众将领摆摆手,大厅里又恢复了安静。 启十分领会他的担忧,“伯爷,由于河湾老营被袭,熏育人打算偷袭邰城,抢些财物,尤其是粮草,然后北撤,返回河湾去抢夺老营。” 伯铿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启看在眼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伯铿见他不仅探得如此重要的军情,还表现的不卑不亢,丝亳不紧张,而且,思虑敏捷,不禁对他刮目相看,对他渐渐的感起兴趣来,微笑着,和蔼的对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回伯爷,晚辈启,涂山氏人。” “大胆,跟伯爷回话,要称自己为小的。”武官大声斥责。 伯铿又问道:“你可有应对之策?” 启根本不理那位武官,看着伯铿,大着胆子回道:“伯爷,启见识浅薄,如果说错了,请伯爷勿要见怪。” “无妨,尽管说来,本伯不会怪责于你。”伯铿仍是满脸微笑。 “我们打听到消息的时候,熏育人袭击邰城的指令已经发了出去,现在已经是大雪铺地,要把指令传达到各部落营帐,熏育人各部至少在明天才会全部收到指令。” “接到指令后,即使轻装而行,至少还要二天才能全部集结完毕,如果这个时候,他们有心为王子报仇,那么,最快在二天后,他们的骑兵才能抵达我军大营。” 伯铿饶有兴趣看着启。 启咽了口吐沫,定了定神,继续说道:“熏育人正面临危机,不顾一切的挥师为王子报仇的可能性很小,我们也不能因此而掉以轻心,不得不加以防范,更应主动出击。我军应立刻悄悄的挥军北上,除了人马军械和必须的粮草,其余的都不要动,作出一切如常的一样,该巡营的巡营,该守卫的守卫,以迷惑邰城的守军。熏育人如果有心报复,在得到新的指令后,必定急行军,大雪铺路,不利于骑兵突袭,军阵必乱,而且,会很分散,我们可各个击破,一路行军,一路歼敌,不给他们喘息和聚拢的机会。” 伯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大厅里部分将领似乎开始明白了启的意图,不少将领对这个身份低微的士兵是另眼相看。 启见自己的意见似乎得到首肯,更加自信了,“我们还应通知邽戎氏,请他们立刻出兵越出陇山,等熏育大军向北撤退时,与我军在黄龙山北侧的伏兵夹击他们,歼灭熏育人之后,主力大军可以趁机平息邰城叛乱。” 大厅里,众将领很惊讶的看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士兵。 “还有……”在众将领目光的注视下,启又开口说道。 第7章 端掉哨所 一支千余人的轻骑冲出大营,向北急驰而去。 这千余人皆是有易氏的精兵,领军将领是有易氏的长公子上甲,启、克牙和山南随军行动。 山南咬着牙,以性命相要挟,启只得把他带上,并令克牙看护好他。 克牙撅着大嘴,老大的不乐意,“你小子呆在大营里该多好,带着你,老子如何痛痛快快的杀敌?” 克牙一边骑着马,一边大声的抱怨。 “你只管杀你的,老子在一旁看热闹不成吗?” 骑在马背上,山南一路颠簸,肩部的箭伤时时被牵动着,疼得直龇牙。 到雍州二年了,这恐怕是最后一仗,也是最重要的一仗,无论如何不能错过。 作为平民,虽有自由之身,地位却并不高,很多平民并没有土地,只能靠给人打短工求得生计。 山南早早就的合计过,与其苦苦的熬着,不如拼死一搏,多立下一份战功,希望能凭着战功,得到贵族老爷赏些土地和财物。 想到这里,山南感觉伤口不再那么疼了,对于克牙一路上的抱怨,是分毫不退让。 天空开始飘起雪来,虽然不大,伴着寒风而起,冲灌进衣领和袖口。 太阳悬在天空,白茫茫雾气遮着,像极了一枚过了期的蛋黄,十分昏暗,四周很荒凉,连一只飞鸟都看不见,地上,也不见一只野兽。 再向前,就是昨天遇见阴魂的那片乔木林,不知道那个王子的尸体是否还在那里,那群阴森森的阴魂是否还会出现。 启打算带队绕过那片乔木林,想到时间急迫,白雪铺地,行军速度大打折扣,再绕行山路,根本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带着大伙进了乔木林。 地上的积雪厚了一些,为了减少过早暴露行踪的危险,马蹄都裹上了麻布,踩上雪上,声音轻了许多,行军速度却受到不小的影响。 马嘴也被裹了起来,听不到一声马的嘶鸣声,除了粗重的喘息,四周静寂一片。 由于回来的时候,就是在这片森林里遇到熏育人的追兵,启示意大家禁声,小心而又快速的向前推进。 一边行前,一边四周警戒。 启更担心的是昨天遇到的阴魂,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尽,而又瞬间消失的阴魂。 昨天在回去的路上,启严令克牙和山南,不得对任何人讲起遇到阴魂的事情,并要求他俩发誓。 启救过他的命,无论是否愿意,只要是启下的令,克牙总是毫不犹豫的去办。 在克牙的信念里,别说让他发誓,就是立刻让他去死,他也不会皱下眉头。他的命是启的,启随时可以拿走,这些活着的日子,是启赏给他的。 山南似乎明白启的心思,跟着启执行过几次任务,对启的机智十分佩服,为人又仗义,打心底里服他。 既然启有要求,即使与自己的想法不同,他会忘掉自己的想法,严格按启的要求去执行。 因此,除了他们三人,大营里并没有第四个人知道遇阴魂的消息。 一路上,启没看到一具尸体。 雪虽然比昨天厚了一些,却还没厚到能把尸体盖住的程度。 显然,熏育人又来过,毕竟,里面有一具是王子的尸体。 王子的尸体被敌军抢去,是熏育人不能接受的,是奇耻大辱。 不仅是熏育人,即便是各部落之间的大战,也不能接受公子被虏或尸体被对方抢走的情况。 启揪着心,带着大伙继续向前快速推进。 再向前进了一个时辰,突然,启一挥手,众将士纷纷勒马,一阵响声越过,就听见嘣嘣嘣,十几支箭飞了出去,地上落下十几个飞鸟。 启见了,不由得大为感叹,想不到有易氏战士的反应速度这么快,行进之中,还能急速的搭箭骑射,一气呵成,几乎箭无虚发。 群鸟被惊飞,很容易暴露行踪,这是很危险的,射杀它们,可以减少行踪暴露的可能。 上甲一挥手,众将士继续随着启向前推进。 克牙路过射落的飞鸟时,一摔蹬,倒悬于马下,捡起飞鸟,拔下箭镞,收入箭囊,鸟挂在马背上,动作一气呵成,完全不影响行军。 后面的士兵见他身材雄壮魁梧,身手竟然如此敏捷,无不暗暗喝彩。 终于出了这片乔木林,启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眼前不远处就是一处山岗,人可以徒手攀爬过去,骑兵只能绕道而行。 出了乔木林,启示意大家继续禁声。 到了傍晚时分,一行人到了另一个山岗,在岗坡上,启隐隐看见远处有一些人影在移动,忙向上甲示意。 上甲命令所有将士下马,隐身于道路两旁,启示意克牙继续警戒,自己快步来到上甲的身旁,“公子,这一群人应该是负责警戒的外围人马,大概在50人左右,过了山岗,这一片地区十分开阔,不利于围剿他们,我们一旦出击,就会惊动四周的熏育人,达不到突袭的目的。如果绕行,我们必须返回刚才的那片树林。” 上甲点头称是,“我们不妨等到天黑再行动,务必把他们尽数剿灭在这里,不使一人逃脱。” 上甲随即带领几名百射悄悄的攀上山岗,仔细侦察敌军的情形和地形,启也跟随左右。 上古时期,一个十射为10人,一个百射为100人,一个旅为1000人。 把敌人侦察清楚之后,上甲又带着人退了回来,向他们仔细的下达了作战指令。 启在一旁认真的听着,不动声色。 指令下达后,上甲又令全军就地休息,并吃些了干粮。 等到天黑,几位百射悄悄的领着士兵向熏育人的哨营摸了过去,克牙想跟上去,被山南一把拉住,“等到了熏育大营,有你立功的机会,说不定能抓个公主什么的,既立了功,媳妇也有了。你要是在这里就挂了,老子还得扛着你的尸体。” “你细胳膊嫩腿的,老子的身子,你扛得动嘛。”克牙没好气的顶了回去。 启跟在上甲的身边,一言不发,一切听从他的指令。 过了半个多时辰,远处传来阵阵惨叫声,启跟着上甲在一个山岗观察战况,远处不时有火光晃动,惨叫声不断,不多一会,惨叫声渐渐停息下来。 第8章 夜审俘虏 又过了片刻,有火光在摇晃,连晃了三下,这是约定的信号,敌军已经被全歼。 上甲带着十来个将士向火光处走去,剩下的人留在原地看护战马。 一路上坑坑哇哇的,雪开始结冰,比较滑,为了防止意外,上甲禁止打火把,一行人摸着黑,小心的向火光处走去。 来到营地,二名百射迎上前来,几个穿着熏育人服装的士兵在营外警戒。 启乍一见,有些吃惊,随即明白他们的用意,万一有熏育人前来,这些换了服装的士兵可以上前应付。 借着营地火光,启看见地上仍躺着几具尸体,五六个帐蓬散落在四周,围成一圈,一溜溜血迹,在火光映照下非常瘆人。 一名百射兴奋的禀告:“公子,熏育人全给包了圆,一个都没溜出去,留下了二个活口,好让公子问话。” 上甲满意的点了点头,“我们的伤亡如何?” “死了十八人,已经埋了,有二个重伤,还有十来个轻伤。” 以十八条性命,换来五十条熏育人的性命,上甲没什么好责备的。 “嗯,带我过去。” 那名百射领着一行人向一顶营帐走去。 营帐里,血腥味仍然十分的浓重,有些呛人,到处沾着喷洒出来的鲜血,物件十分的凌乱,打斗的痕迹非常明显。 有几名士兵紧握短戈,死死的把二名熏育人压在地上。 熏育人鼻青脸肿,皮袍不整,想必是经过一番拼死打斗后才被抓捕,并绑了起来。 熏育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惊恐,紧张的望着进来的一行人。 上甲向启点了下头,找了张毡子,盘腿坐下。 启冲克牙和山南一摆头,克牙随便拿一起块碎皮,奔二个熏育而去。 二个熏育似乎意思到了什么,忘记了愤怒,一脸的惊惧。 克牙拎起一名年长的熏育人,用碎皮一把捂在他的嘴上,那名熏育人情知不妙,拼命挣扎。 跟在后面的山南,提着短刃,一下子扎进他的大腿,并狠狠的转了一圈,然后猛的拔了出来,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十分的捻熟。 在刺探情报的过程中,经常会抓捕俘虏,从他们口中获取情报。 克牙力气大,山南下手狠,二个配合的已经十分熟练了。 被刺的熏育人更加死命的挣扎,喊叫声被死死的捂进了嘴里,只发出呜呜的声音。 鲜血喷涌而出,一块肉挂在了大脚上。 熏育人不断的抽搐着,不停的痉挛着,脸色惨白,大滴的汗珠滴了下来,顺着痉挛的肌肉向下流,受伤的脚不停的抖动着,另一条腿则不断的挣扎着,挣扎着。 在场的将士,都经历过多场拼杀,见惯了血腥,人头落地,血肉横飞的场景见多了。 这样的场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震撼,比人头落地,更让他们感到震惊,甚至惊惧。 另一个熏育人,看上去二十岁左右,比受伤的那人年轻了十多岁,看神情,不像是经历过太多的血腥,更没经历过这般的场景,一下子瘫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全身嗦嗦发抖。 山南拎着血淋淋的短刃,一脸的横肉,面目狰狞,恶狠的盯着年轻的熏育人,踢了他一脚。 年轻的熏育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刻吓得低下了头,刚才一身的勇气完全消失了,全身抖如筛糠。 山南又踢了他一脚,恶狠狠的吼道,“小子,你的大腿也痒了吗?” 年轻的熏育人声音颤抖,“爷……你要我干什么?” “你们的河湾老营,是哪天遭到袭击的?” “啊,老营遇袭?”年轻的熏育人一下子楞住了,这个消息让他忘记了恐惧。 山南看了一眼启,启问道:“你不知道老营被袭击?” 年轻的熏育人感觉这个声音和蔼多了,忙抬起头,一脸的迷茫,又十分的急切,“谁袭击了我们的老营啊,我爹和娘怎么样啦?” 启又问道:“你好好回答问话,我可以放你回去找你的爹娘。” 年轻的熏育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河湾老营被袭击的消息被死死的瞒着,自己的亲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现在只剩下一个念想,活着,回到河湾老营,找回自己的亲人。 有了这份心思,看了一眼年长的熏育人,见他的痛楚好了一些。 年长的熏育人脸色惨白,听闻老营遇袭击,第一时间想到是的留在老营的家人,忍住疼楚,冲他点了点头。 年轻的熏育人转向启,“爷,你尽管问,只要是小的知道的,如实回答,绝无虚言。” 启明白他的心思,“你们的陇山大营里还有多少人,大军奔哪里去了?” “回禀爷,留守大营里的卫士不会超过500名,大王的爱妾、王子、公主、国相等王公大臣,多半在王帐里。大王知道偷袭邰城的消息外泄,已经改变计划,全军向邰城进发,打算在邰城向东二十里伏击你们。” “你可知道这500名卫士分布在大营的什么地方,有什么装备?” 年轻的熏育人摇了摇头,“小的把知道的都告诉爷了。”说完,眼巴巴的看着启。 启安慰道:“你放心,我说过的话绝不失信,不过,要委屈你们二天,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一定会把你们放走,也希望这二天,你俩能老实的呆着,不要乱动。” 说完,回头看着上甲,上甲的挥手,“押他们下去,给他的伤口处理一下,不要为难他们。” 帐里的士兵应了一声,架起二名熏育人出了帐蓬。 上甲又下令,“除了值哨的士兵,其余人就地休息二个时辰,然后直奔熏育大营。” “诺”,一名亲军领命而去。 上甲看向启,在伯铿的大厅里,他是在场的,对启的印象非常深。 启比他小不了几岁,但是,启思维慎密,胆大心细,非常有主见,上甲十分的欣赏他,而且,启对熏育人的陇山大营更熟悉。 “你有什么想法?”上甲问道。 启略微思索了一下,“熏育人的陇山大营背山而建,以我对熏育人的了解,他们会把这500人分成三拔,正门左右各布置200人,另有100人会设伏在正门外面,我们一旦从正面攻进去,就会受到三面夹击。” 上甲点了点头。 第9章 悲壮的战斗 启继续说:“我们在人数上占优势,熏育人的大营四周是各部落的营地,我们不必理会这些部落的营地,1000人分成4队,2个300人小队从左右两侧急速的冲进大营,这样,埋伏在大营里的敌军必定全力迎战,300对200,我们并不吃亏,一个200人小队再从正门杀进去,大营外面设伏的熏育人不得不出击,剩下的200人从后面击杀正门的伏兵,前面的200人进了大营后,分别增援左右二队人马。” 上甲拍手称好,“好主意,你真是个奇才。” 然后,二人就细节又仔细的推敲了起来,在推敲的过程中,上甲发现,启的实战经验欠缺。上甲与启越聊越投机,遇到启不明白了,上甲耐心的给他讲解。 丑时,除了受伤比较严重的士兵,上甲把所有人集合起来,除留下十多位士兵看护辎重和照料重伤员外,全军都打着火把,轻装上马,一路不停,以最快的速度向熏育大营狂奔。 雪停了,风止了,一轮明月挂在空中,又一个萧杀的深夜。 一行千余冷面杀手,周身散发放噬魂的杀气,借着月光和火把,向西北急速奔驰。 马蹄上裹着的麻布已经扔掉,裹在马嘴上的麻布也已经不见了踪影,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不时遇到零星的熏育人袭击,有多名士兵被射落马下。 上甲早有严令,袭击途中,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得停留,急速行驶的将士,看眼着有同伴中箭落马,神情木然,只顾埋头赶路。 东方肚白的时分,启远远的看见了那一片巨大的营地,在王帐大营的四周,散落数十个大小营地,大大小小的营帐尤如繁星。 上甲冷冷的看着一眼望不尽的营地,见大家都已经汇集整齐,一挥手,有二队人马冲了出去,划过一道弧线,越过一个又一个散落的营帐,直奔王帐大营冲去。 睡梦中的熏育人感受到大地的震动,营帐里的人纷纷冲出来,手提着各种武器和弓矢,人数虽然很多,都是老弱病残,虽然射落了十多个,拼死拦下十来个,却完全无法阻挡更多的中原人越过他们营地,揣倒十分低矮而又不太结实的篱笆,杀进了王帐大营。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中原人踏翻了一个又一个高大而又华丽的大帐,砍翻一个又一个拼命逃跑的高贵老爷们,哭声,尖叫声、濒死的惨叫声响成一片。 埋伏在正门两侧的熏育军士发现情况不妙,分别向二侧迎了上去,企图阻拦住这群凶恶的不速之客。 上甲紧张的观察着战场上的形势,又一挥手,一支200人的骑兵嚎叫着冲了出去,直奔大营正门杀去。 启聆听着上甲下达的指令,仔细观察着战场的变化,包括双方的队形、阵形,士兵之间的配合,分析着双方打法的优劣,以及兵器的优劣。 天空又开始飘起大雪,寒风吹过,刮在人的脸上,如刀子切割的一般疼痛,比起王帐大营里流血的贵族,这些痛楚就算不得什么了。 散落在四周营里的熏育人,全然没有注意到空中的飘雪,王帐大营里的惨像把他们惊呆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又有一支骑兵杀了过来。 等他们有所觉悟的时候,这支骑兵已经越过了他们,忙搭箭射去,零星的箭镞连马屁股都没摸着。 刚冲到大营正门,营帐外面的伏兵就急不可耐的杀了出来,这时,他们的身后又传来阵阵马蹄声,一阵箭雨飞来,立刻倒下了十多个熏育伏兵。 这群伏兵顿时大乱,各自为伍,全力拼杀,岂能经得住骑兵的反复冲击,不多一会,就全部躺倒在冰冷的雪地上,温暖的鲜血流淌了一地,渗进冰冷的雪里,很快,就结成一块块惨白的血冰。 大营外围的营地里站着的熏育人,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所措。 大营里面,许多体型臃肿的男人四处乱窜,如狼奔豕突,一脸的恐惧和慌乱,许多人被砍翻在地,刚才还鲜活的生命,转眼间就消失了。 一条生命如此脆弱,在这个肃杀的清晨,贵族的生命,并不比一个低贱的奴隶高贵多少,一刀下去,贵族流出来的血更多一些,来年,这片土地更肥沃些,长出来的花草更茂盛一些。 克牙骑着战马,横冲直撞,挥舞着长戈左刺右戳,一个又一个凶悍的壮汉倒在他的长戈之下。 一个衣衫不整的肥胖男人胡乱的闯到他的戈下,克牙犹豫了一下,一挥长戈,把他拨到一旁,继续向前杀去。 克牙要对付的是士兵,而不是手无兵器的人,即使是吸血的贵族,也必须是启下的必杀令。 肥胖的男人惊魂未定,感觉在阴间走了一遭,摸了摸脑袋,发现还在,忙又慌乱的钻进一个大帐里。 山南跟在克牙的后面,龇着牙,忍住痛,单手挥舞着一根短戈,遇到没死透的士兵,上去补上一戈。 熏育人的抵抗十分顽强,不时有健壮的熏育人一跃而走,抱着士兵打滚在一起。熏育人体型更健硕,他们从小就练习骑射、摔跤,这二项是他们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 一旦肉体相搏,有易氏的士兵往往比较吃亏。 部分大帐被炭火引燃,不时有浑身着火的人到处乱窜,惨叫声撕心裂肺。 许多受了伤的熏育士兵,或者战斗力相对弱一些的男子,抱起有易氏士兵,冲进大火之中。 场面极其的悲壮,各自为了生存而战,为了家族而战,为了种族而战,为了父母和妻儿而战。 世间本应无战乱,一切战乱皆因贪婪而起。 人类的贪欲永无止境。 人类的杀戮也永不停息。 启骑着战马,陪在上甲的身边,看着眼前的一切,双拳紧握,心中隐隐作痛。 一个时辰后,有抵抗能力的熏育人基本被消灭,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散落在四周的各部落的熏育人渐渐的接受了眼前的事实,纷纷放下了武器,不再作无畏的抵抗,重新又钻进自己的营帐里。 第10章 收缴战利品 士兵们逐个营帐搜寻财物,遇到抵抗的,当场击杀。 所有财物堆放到一起,挑出贵重的物品,装满了上百辆大车。 士兵们十分有秩序,认真的,一丝不苟的把各种财物码放到马车上。 启没看到有一个士兵私拿财物,不由得对上甲刮目相看。 十多名士兵押着一群衣着光鲜的男女走了过来,一名百射向上甲禀告:“公子,我们抓到国相2位,王子3位,公主5位,贵夫人8位,另有200多位贵族老爷及他们们的家眷,并俘虏了十多名士兵。” 上甲问道:“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回公子,战死252人,重伤62人,另有300人轻伤,熏育人死亡超过800人。” 损失太惨重了,上甲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杀气越来越重。 启是亲眼看着熏育人强烈的反抗,在如此大的优势下,即使是在战场中,优势一方也很难有如此大的伤亡。 上甲有心大开杀戒,以图报复,一旦杀戒大开,不仅会增加更多的伤亡,也会疑误战机。 启忙上前对上甲耳语了几句,上甲听了,神情复杂,思虑了一下,厉声喝道:“无论是受伤的,还是战死的兄弟,都带回去,一个都不要遗漏。除贵族之外,所有俘虏士全放了,多余的马匹还给他们,其余不能带走的东西,全部烧毁,这些俘虏的贵族全部押上马车,带上搜来的财物,半个时辰后出发,返回大营。” 不一会,熏育人各部落的营帐一一被点着,哭喊声响起。望着满眼的星星火光,启心有不忍,转过脸去。 虽然战斗很快就结束了,陆续汇集过来的士兵,仍然很疲惫,神情哀伤。 过了一会,克牙和山南终于回来了,启松了口气,旋即又把心提了起来,只见克牙的马背上还驼着一个年轻的女子。 上甲一眼就瞧见了,脸色十分的难看,克牙不是有易氏人,不能以族法处置,但是,可以军规进行处罚。 上甲脸色阴冷的看着克牙,启不由得紧张起来。 从有易氏收拾战场的情况看来,有易氏军纪严明,私抢财物是不允许发生的,所有财物将统一收缴,再根据各人的战场加上封赏。 克牙私自抢来一女子,这显然是有易氏的大忌。 启虽然紧张,面色却十分平静,直直的盯着上甲,拳头却握得紧紧的。 克牙一脸的不在乎,嗡声嗡气的说:“她倒地雪地里,身子快冻僵子,我看她还有一口热气,把她救活了。” 山南抢过话来,“是老子发现她躺在地上的,老子胳膊不利索,被你抢先抱上马了。” 克牙不理山南,继续说,“她大哥前几天前战死了,爹娘刚刚被砍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无亲无故,帐蓬和财物也没了,我只好把她带过来,否则,把这么一个俊俏的姑娘扔在野地里喂了野狼,实在太可惜了。” 启见克牙和山南全部卷进去了,感到十分头疼。 上甲又看一眼启,然后,一扭头,继续下达各种指令。 启又松了口气,狠狠的瞪了一眼克牙和山南。 启明白,这一天多时间相处,他与上甲二人惺惺相惜,十分投机,他施给了自己一个大人情。 克牙和山南陪着笑脸。 克牙和山南对自己十分忠诚,杀敌勇猛,这二人要是调教好了,都能成为非常不错的猛将,只是一向散漫,纪律性比较强。 启有心栽培他俩,觉得不能开这个先例,要不然,以后指不定还会搞出什么乱子来,下令道:“克牙,把这个姑娘押上马车,与那些俘虏一起押回去。” 克牙和山南的脸色大变,见启的脸色阴森森,十分冷峻,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克牙看了一眼山南,见他也是一副苦脸,只得下马,抱起姑娘,全然不理会她那一脸的惊恐和哀怨,大步走到一辆马车旁,轻轻的放了上去,然后,一狠心,扭头就走,重新骑上战马,不再向那姑娘看上一眼。 启感到十分欣慰,看着克牙和山南,“回到营地后,你俩要开始习字,每天至少学会二个字,否则,重则五个军棍。” “啊?!”克牙和山南同时失声惊叫。 在回大营的路上,一支轻骑赶来,传达了伯铿的指令,“启立刻赶去邰城前线,面见伯铿。” 上甲令一个百射护送启前去,启十分感激的向上甲一拱手,带上克牙,还有箭伤仍然未愈的山南,策马向邰城方向奔驰。 一路上,一时遇到打散了逃兵,还有逃避战乱的人,逃兵不仅有熏育人,也有许多部落征调来的士兵。 启仔细观察这些逃兵的衣饰,以判断逃兵所属的部落。 第二天上午,启望见远处撕杀成一片,喊杀声震天。 传令的卫兵带着启等一行人绕开撕杀的战场,一个时辰后,来到了一处临时搭建的大营。 进了大营,卫兵带着启进了一个营帐,其余人在帐外面等候。 伯铿坐在大帐中间,正看着地图,不时在图上画着圈,四周围着几名将领,不时有亲军前来禀告军情。 启上前叩拜,“伯铿,启奉命前来。” 铿抬起头来,“你小子把什么都想全了,搞得本伯到处抓瞎,我大军与熏育人几乎同时赶到这里,一直打到现在还没消停。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会在这里设伏的?” 启站起身来,笑道:“熏育人又不是傻子,我们能想到的,他们也有可能想得到。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就要看谁能随机应变,棋高一着。启奉命前来,给伯铿带来了一份薄礼。” “哦,说说看。”铿领教了他的鬼点子,当然不会往财物上想。 “上甲把熏育大营的人全放了,马匹也全部归还给了他们,当然,贵族都押回大营了。” 伯铿盯着启,目光不断的闪烁着,片刻之后,大声下令,“立刻传令,攻击阵型改为防守阵型,拖住这群兔崽子,跟他们慢慢的玩。” “再派人去黄龙山方向,要他们不要阻拦向南来的熏育人,只截杀北去的败军。再派了给邽戎氏送信,要他们向东推进30里待命。” 第11章 熏育覆灭 启向伯铿欠了一躬,“伯铿英明,当阵前拼杀的熏育人得知,河湾老营和陇山大营先后丢失,财物尽毁,岂能还有心思作战,他们恐怕只剩下一个念头,尽快找回失散的妻儿老小。” 伯铿疑惑的看着启,觉得这个年轻人绝对不像是一般平民家庭出生,“你学过兵法?” 启欠了一躬,“回伯铿,启曾受教于一位老先生,只是他老人家从不肯道出真实身份。” “你父亲是谁?”铿又问道。 启又欠了一躬,“启自出生以来,从未见过生父。” 伯铿站起身来,“你不肯说,本伯也不为难你,走,随本伯到前面去看看。” 一行人骑上战马,出了临时大营,向西而去。 前方,依然喊杀声震天,攻击的战车方阵正不断向后收缩,步兵方阵向前推进,各种障碍物不断的向前扔去,以迟滞敌军的进攻速度。 一排排箭雨飞上天空,又落了下去,一批批骑兵摔落马下,立刻被后面的马蹄踩成肉泥。濒死的惨叫声,战马的悲鸣声,撕人心肺。 虽然多次临阵杀敌,启第一次远观战场,从全局盘衡战局。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如蝼蚁一般卑贱,转眼化作尘土。 一队千余人的熏育骑兵冲了过来,步兵拼命射箭,仍然无法阻拦他们的冲杀,眼见他们到了近前,弓箭兵后退,一队步兵抡起长戈,猛的向骑兵抛起,一排骑兵摔落马下。 后面的骑兵,悍不畏死,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冲,一边搭弓射箭。 退到后面的弓箭兵扔掉弓,从地上竖起一根尖头长棍,密密的对着骑兵,另一头顶着地,而抛戈的步兵继续向后退去。 又一阵惨叫声响起,一匹匹战马痛苦的倒地挣扎,一个个熏育人从马背上摔落马下,步兵一涌而上,戈矛齐上,地上又多出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如此反复,战场上横尸遍野。 熏育人的攻势开始减弱,空中的飘雪越来越大,太阳不见了踪影,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至。 启裹了裹皮袄,瞟了一眼克牙和山南,只见克牙满脸兴奋,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冲进战场拼杀;山南则看得目瞪口呆,张着嘴,任由着寒风灌了进去。 当天夜里,临时大营里一片慌乱,启一跃而起,胡乱的穿上衣服,向伯铿的大帐跑去。 刚要进大帐,就见伯铿大步迈出大帐,身后跟着一众将领,一眼看见启,一边走,一边对他说:“熏育人正在逃跑。” 启顺手抄起一支长戈,跟着伯铿出了大营。 雪仍然飘着,天空黑漆漆一片,大营里亮起一根根火把,众人一手提着火把,催动着战马,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冲去。 追到天明,就听见远处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启遥望而去,那边正是黄龙山,显然,北撤的熏育人被埋伏在这里的人马拖住,正与追赶而来的大军激战在一起。启催动战马,加入了撕杀,克牙和山南一左右,伴在他的身边。 启明显的感觉到,熏育人无心恋战,他们只有一个目的,逃出去,回到先祖世代生活的河湾老营,找回自己的家人。 启向伯铿靠了过去,克牙和山南随他而动,启一把拉住伯铿,大声的喊道:“伯铿,赶快喊降,这些熏育人无心恋战,他们只想向北逃回河湾老营,与家人团聚,如果他们感到与家人团聚无望,生无可恋,就会拼死博杀,鹿死谁手,难以预料。” 一句话点醒了他,伯铿立刻意识到其中的凶险,大声下令,“凡愿意归降的熏育人,一概不杀,可以与家人团聚,拒不归降的,格杀勿论,众将士一起喊。” 顿时,战场上喊降声一片,熏育人一改悍不畏死的作风,整个战场呈现一边倒的局面,越来越多的熏育人扔掉武器,少数顽固的熏育人,仍然拼命抵抗,双方胜负已定。 半个时辰后,整个战场恢复了安静,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俘虏们被押在一旁,在众将领约束下,士兵们纪律严明,没有人打骂俘虏。 伯铿令一队人马,押着俘虏的熏育人返回大营,自己则亲率大军奔邰城而来。 一路上,遗尸遍野,有熏育人的,有不同部落的,也有邰城逃出来的百姓,有不少尸体被野兽啃食过,惨白的骨头外露了出来,瘆人至极。 一向剽悍的克牙见了也不禁作恶。 启看在眼里,直皱眉头。 离邰城20里,一支大军迎了上来,大旗上斗大的“邽”字,四周又是尸横遍野,显然,不久前,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拼杀。 一名中年男子骑马过来,一脸的络腮胡子,满脸的风霜,一身皮铠战甲,前胸嵌着一面护心镜。 中年男从向伯铿躹了一躬,“伯铿,铠甲在身,不能行大礼,请恕邽氏无礼。” 伯铿脸色严峻,“邽子,大敌当前,虚礼全免了,战事如何?” 邽须答道:“正如伯铿所料,熏育人向北撤去,你们刚追了过去,邰城的兵马就尾追着你们出了城,想混水摸鱼。我兵分二路,一路从中间把他们截断,一路抄了他们的后路,让他们首尾难顾,有家难回,基本上全部歼灭在这里了。” 伯铿听了,十分满意,“现在城里的动向如何?” “我抓了不少俘虏,据他们招供,城里粮食短缺,民怨沸腾,加上这一仗又死了不少人,内部的矛盾肯定会更加激化,估计,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伯铿向众将领巡视了一眼,大家都默不作声。 伯铿又看向启,启明白伯铿的用意。 熏育人溃败已成定局,启便开始盘算邰城的事情。邰城是武国的都城,武氏继任以来,行为怪异,残暴无仁,甚至是吃人的事情发生,无论是奴隶还是平民,都十分胆寒,即使是贵族,也对他的行为感到惊惧,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哪一天大祸降临到自家的头上。 国相烛炽一族早有野心,见武氏不仅民心已失,连贵族也都与他离心离德,便趁机叛乱,夺了王权。 第12章 吃人地狱 此次叛乱,立刻引起阳城的关注。邰城位置十分重要,熏育人一直对邰城虎视眈眈,一旦邰城落入熏育人手里,他们将有可能顺渭水东进,进逼蒲阪,那么,阳城不仅受到西边的有扈氏挤压,在北边,又将多出熏育人的威胁。 九州有大小部落枚不胜数,仅豫州便有数十个大小部落,经常有部落发生叛乱,阳城总是睁一眼闭一眼,根本管不过来。 这一次邰城叛乱,阳城一反常态,起兵征讨,出乎烛炽的意料之外。他以为,拿下邰城,夺得武国之地,便可以位列诸侯,独霸一方了。 当伯铿率领平叛大军来到雍州境内,烛炽这才大梦初醒,仓促出兵,大战在一起。平叛大军远道而来,是疲惫之师,尽管如此,大战之下,邰城的军队仍然不敌,正要溃败之际,熏育人骑兵就赶到了。 虽然,烛炽利用熏育人夺取邰城,却并不是十分的相信他们,见到熏育人如此热心,其骑兵赶来的速度又如此之快,反而让烛炽起了疑心。 三方混战至天黑,脱战之后,烛炽立刻率大军返回邰城,闭门不出。熏育骑兵见状,也只得收兵,待后续的兵马到齐之后,在陇山扎下大营。 至此,三方虽然小战不断,从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战斗。 阳城虽然无法给予兵马的援助,粮草供应一直持续不断。 对于目前的战局,启略加思索,便有了计策,他向伯铿作了楫,朗声说道:“二年来,三方都是苦熬着,就看谁能熬到最后。我军一直掐着邰城的粮草来源,二年的苦熬,邰城的粮草基本快耗光了,民心、军心也已经接近崩溃,当初随邰城国相一起叛乱的贵族,大概没曾想到会落到如此的境地。” “晚辈斗胆妄言,我军趁大胜之际,兵临城下,四面围城,给邰城增加武力威压;把部分老弱的俘虏放回去,这些俘虏一旦进城,将会有更多的人知道兵败的消息,而且,还要通过他们把熏育人已经覆灭的消息带进城去,让他们断了对外援的念想,彻底打跨他们继续抵抗下去的意志。” “如果他们胆敢把这些放回去的俘虏全部坑杀了,那么,不仅会激起民变,更会激起兵变。另外,我们应派人进城,寻找武氏的族人。” 伯铿再次巡视了一遍众将领,见大家都不言语,启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当场就下达了围城的指令。 三天后,在一位商人的帮助下,启带着克牙和山南进了邰城。 启头顶黑貂绒帽,身披黑貂绒大氅,脚蹬黑貂皮靴,完全是一副十分张扬的商贾气派。山南和克牙则是一身的虎皮装饰,各背一支宽刃铜剑,腰带还插着一把短刃,肩上各跨着一个硕大的背囊。二人皆是一脸的凶狠,杀气腾腾,让人见了,不寒而栗。 邰城里极其萧条和凄凉,人烟稀少,街道几乎看不见人,偶尔见到一二个,也是脸色苍白,枯骨伶仃,形容枯槁,一看就是长时间缺吃少喝的缘故。 时不时的,还会遇见三二个人跪在路边,体形瘦弱,脸皮青紫,破衫烂衣,许多部位裸露在外面,在寒风中嗦嗦发抖,显然是祈求买主,以身卖奴的。 启知道,一旦给他们扔下钱,立刻就会有一大批人围上来,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得假装看不见,迅速离去。 穿过一个巷子,一辆破败的木板车拉着一个骨瘦如材的尸体,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突然冲了出来,扑上板车,咬住尸体不放。 旁边一个士兵一刀将他劈倒,那人倒地抽搐,嘴里仍死死的噙着一块肉,血淋淋的,显然是从那么枯尸上撕咬下来的。 克牙立刻扶着土墙作恶不已,山南心中不忍,扭过头去,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又过了几个巷口,启被带到一个陶坊,进了院里,有三五个年轻人正在忙碌着,院子里码放着各种各样的陶器,有碗、盆、罐、瓮、豆、单耳杯、高柄杯、鼎、鬲等等,大小不一,形状各异,主要是黑陶,也有少量灰陶。做功非常精细,陶面光滑细润,有绳纹和篮纹,显然是上佳之品。 启被领进一个屋子,一眼就看见见桌子上放着几个蛋壳黑陶单耳杯,乌黑发亮,是黑陶中的精品。 一个灰须男子站起身来,带路的商人介绍说,“达爷,这位就是启爷,你们聊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说着,转身离去。 灰须男子从向启欠了躬,“小老儿达吉,启爷,你请坐。” 启大咧咧的坐下,克牙和山南一左一右站在两旁,达吉坐回原位。 屋子比较大,宽50多步,长60多步,靠墙的地方都放在杉木架,架子上都放在各式陶器,大多是黑陶和灰陶精品,架子上还放着几件尊、簋、盂、豆、甗、钵。 达吉见启对陶器颇感觉兴趣,似乎还很在行,颇有些意外,“启爷对陶器也有研究?” 启微微一笑,“族里也有做陶器的,自小在陶坊里帮过工,学艺不精,才被勒令接了粟米的生意。” 达吉有心奉承,“启爷年纪轻轻,学识不凡,小老子敬佩不已,大军围城,还敢进城做生意,真是胆识过人啊,启爷是从哪里来?” 启哈哈一笑,“富贵险中求,大军围城,爷才来的,否则,爷还不如架鸟溜街,逍遥快话呢。” 达吉听他口气太大,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跟在他身边的二位,见山南和克牙一个比一个凶猛,浑身散发着嗜血的杀气,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启看在眼里,不动声色,“你们这里打了二年的仗,粮食自然紧缺,这一路上又不太平,除了爷,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把粮食平平安安的从中原运得过来,爷从襄阳运来数千车粟米,正存在长安,随时可以运进邰城。” 达吉又看了一眼像凶神一般的克牙,“小老儿不敢欺瞒启爷,邰城里,有过半的贵族老爷家的陶器是由小老儿供应的,由小老儿出面,自然不成问题。现在,别说平民,就是许多贵族老爷的粮仓也快空了,许多平民卖身做奴隶都没人要。” “加上大军围城,城里更加人心惶惶,许多人到处抢粮,你的这批粮食来的太及时了,只是,启爷打算用什么方法交易。” 第13章 血泪哭诉 “爷只要兵器,要青铜做的兵器。”启大剌剌说道。 达吉脸色大变,疑惑,还有些惊恐,“爷,你这是何意啊,数万大军围城,正是需要兵器的时候,谁敢拿兵器交易啊?” 启笑了,“爷刚才说过了,富贵险中求,如果只为了牛羊马驴这些牲畜,或者陶器皮革麻布药材等货物,爷还用得着在大军围城的时候进城吗?” 达吉略加思考,觉得启的话很有道理,冒头杀头危险,做的当然是杀头的生意,刚才的疑虑顿时消失,又问道,“启爷,大军围城,粟米如何能运得进城?” “如何运进来,是爷的事,你不必操心。” “启爷,你的粟米什么时候能运到,怎么个交易方法?” 启伸手指了一下山南,“爷在城外看到兵器,就把粟米运到城门口。” 达吉咬了咬牙,“好,我把启爷的话递给贵族老爷们,看谁感兴趣,成不成,就不在小老儿了。” 山南掏出一个袋子递给达吉,达吉忙站起身来,欣喜的接过袋子,打开一看,脸上立刻笑开了花,满脸的皱子,连连躹躬,“谢谢启爷,谢谢启爷。” “交易达成了,另有重赏!”达吉又是一通躹躬,冲屋大喊,“快端三盆羊肉来,要热的,把窖藏的七里香拿一瓮来,不,来三瓮,其他的吃食都多拿些来,好好招待三位爷。” 吩咐完了,达吉双手紧紧攥着袋子,满脸堆着笑,“启爷,你先吃着喝着,我这就去几位贵族老爷家,大街上很混乱,三位爷要是上街,千万要注意财物。” 启有些奇怪的问道:“大军围城,不封街,不警戒,难道就不怕城里有暴乱吗?” 达吉忙应道:“启爷,无论是将士,还是府卒,都已经饿得头重脚轻的,哪有力气上街啊。” 启挥了挥手,“你去忙吧,爷自有安排。” 酒足饭饱之后,三人出了院子,上了大街,一番打听之后,穿过二三条街口,向南走去。 一路上,人很少,几乎看不到府衙里的人,偶尔到了一个,也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一双死鱼眼扫一下,然后又闭目养神。 另说这三人的形迹可疑,就是他们拿刀当街砍人,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人上来管上一管。 三人来到一个房屋前面,克牙上前啪啪拍门,山南负责警戒。 “吱呀”,门打开一道缝,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克牙掏出一个牌子递伸到他面前,年轻人仔细验看,忙打开门,三人鱼贯而入,门又关上,克牙收回牌子,放回怀里。 年轻人带着三人进了后院,里面迎出来五六个汉子,还有一位妇人。 双方各自介绍了一下,一起进了后堂。 领头的叫三居,张开口道:“大人这次进城,是有什么行动吗?” “我们要找武家的人,你们可有办法?”启淡淡的问道。 在场人几个人,脸色有异,多半带有愤怒和悲戚的神色,尤其是那位妇人,一双手紧紧的攥着,眼中似乎喷着怒火 启见了,颇有些不解,看向三居。 三居定了定神,开口问道:“大人找武家的人做什么?” “邰城,城高墙厚,易守难攻,要是强行夺城,代价太大,要是找到武家的人,登高一呼,想必城中必然大乱,我们可乘机内应外合,夺下城门,把大军放入城内,伤亡代价就小多了。” 三居摇了摇头,“大人对城里的情形并不了解,不提武家的人还罢,如果真让武家人登高一呼,这邰城就更难打得下来了。” “说说看。” 三居的脸色开始阴沉了下去,似乎勾起往日痛苦的回忆,“我本是做皮货生意的,发现邰城的皮毛货源比较充足,就带着家人移居到这里。三年前,武家人看中我的一批皮货,强行夺走,我据理力挣,他们把所有的皮货全部抢走了,还不许我的家人出城。” “我只好用攒下的财物,做些布料生意,由于没法出城进货,只能赚些蝇头小利。二年前,武国国相突然兵变,武家的人逃的逃,杀的杀,本以为有了盼头,就去相府找烛炽大人伸冤,相府根本不予理会。后来,彭城的大军来了,我就托朋友与你们取得了联系,并悄悄的联系了一些被武家和烛炽害得家破人亡的人。” 说到这里,屋里的气氛十分的忧郁,在座的几个人,脸上的悲戚之色愈重,“与这几位相比,我是最幸运的,我的屋舍还在,家人安好,生意虽然惨淡,还能勉强维系。武家最后一代首领极其残暴无仁,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生吃新生儿可以长寿,甚至可以成仙,便到处抢夺新生儿,每个月至少生吃10个新生儿……” 正说着,一旁坐着的妇人失声痛哭起来,哭声哀婉,羸羸弱弱,却又如椎心泣血。启不禁为之动容,扭头看去,见她低眉哀泣,面若干河,显然已是泪已流尽,心中滴血。 三居继续说道:“这位大姐的孩子刚出生数日,就有士兵上门抢夺她的孩子,一家人拼命抵抗,全部被砍倒在血泊中,这位大姐身中数刀,所幸没中要害,被乡邻救下性命,其他人都没救得过来,唉,真是惨啊。” 三居长吁短叹,“城中平民怨气沸腾,烛炽一直野心勃勃,联络熏育人,并联合几个贵族,趁机夺权。城中平民奔走相庆,虽然不再发生吃人的事情,烛炽和贵族们却更加贪婪,抢夺民财的事情常有发生,整天声色犬马,平民的生活生况愈下,许多平民无以生计,卖身为奴,城中的平民越来越少。” “武家还有什么人活着?”启问道。 三居小心的看着启,“据说,武氏还活着。” 启有些惊讶,“都说他已经死了,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武氏现在何处?” “烛炽是趁着武氏在城外打猎的时候占据了宫城,武氏并不知道城里已经发生叛乱,返回城里,被司空的大军包围,混乱中,武氏躲藏了起来,烛炽宣布武氏已死,目的让支持武氏的人死了心,减少武力抵抗,暗中却一直在搜寻他。” 第14章 奸商嘴脸 “有几个贵族一直与烛炽不和,武氏被他们保护了起来,当烛炽得知武氏的下落,正要围剿,你们就到了。烛炽怕城中一乱,你们会趁机攻城,就把这事拖了下来,并暗中一直派军队监视和提防着武氏。” 听到这个消息,启开始盘算着,“你的消息是否可靠?” “在城东,确实有几个与烛炽不和的贵族,也确实一直驻扎着一支人数不少的军队,邰城被围,正是缺兵少将,这个军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驻扎着城里不动的。” 启又问道:“你是否有办法与他们联络上?” 三居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大人的意思是,让他们狗咬狗,城外大军趁机进城?” “聪明,你要是把这事办成了,我替请赏。”启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 听启的口气,是要算把烛炽和武氏一起收拾了,邰城要换主人了,屋里的人感觉有了新的盼头,脸色的悲愁淡了些,纷纷打起了精神。 “我有事情要交待给你们。” 回到陶坊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陶坊老板达吉正等在屋里,见启领着克牙进了屋,忙笑脸相迎,“启爷,您请坐。” 等启坐下,又冲门外喊道:“快上茶。” 达吉点上灯,把门关上,堆满了笑脸,“启爷,小老儿走了几家正缺粮的贵族,有二家当场表示可以交易,一家可出拿出一个百射的武器,另一家可以拿出二个百射的武器,看样子,这二家的粮仓是真的空了,有些急了,具体的交易还需要面淡。另外三家还需要商量一下,一有消息,会立刻派人来报信。” 启露出不屑的神情,“每批交易至少一个旅,少了,爷没兴趣。” 达吉面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启爷,这么大的一笔交易,谁敢做啊,再说,大批武器交易了,守城就更难了?” 启冲他哈哈大笑,达吉被他笑的有些发毛。 “你给他们传话过去,熏育人已经被打跨了,城外有中原和邽戎两支大军,十万人马。几日前,邰城有五千人马被歼灭在城外,城里的人马不会超过一万人,加上城里的粮草马上就用尽,城外的大军不用攻城,饿就能把城里的人饿死了,留着武器又有何用。” “爷怀着一颗慈悲心肠,是专程来拯救你们的,大军进城,一旦搜出大批武器,将会被立刻处死,武器全部被充作军用。如果换成了粟米,仅留些看家护院的兵器,大军入城,拿出一些粟米犒劳大军,犯下的罪孽将会减轻,甚至赦免,想想看,那一种做法更合算。” 上午还是一副大发战争财的贪婪嘴脸,下午就成了大慈大悲的圣人,达吉一脸苦笑,“启爷,你候着,小老儿再跑一趟。” 启又补充道:“你跟他们说,伯铿最疼爱小孙子,要在改岁之前赶回彭国,与小孙子一起贺岁。因此,半个月之内,必将不惜一切代价拿下邰城,爷必须在他们入城的五天前完成交易,过时不候。再说了,爷做的可不止武器这一项交易。” 达吉这才发现,启的身边少了一个人,脸色有些慌张,向门外大喊一声:“把酒肉端上来,侍候好二位爷。” 又对启作了楫,“启爷,小老儿再跑一趟,你好生息着,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伙计们。” 说罢,急匆匆的跑出门去。 克牙冲启一伸大拇指,“动动嘴就能杀人,高,太高了。” 伙计端上来二盆羊肉和一瓮水酒,还有一些其他的吃食,二人吃喝完了,启把各个环节仔细的加以推敲,克牙则去了院里,找了块空地打拳。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克牙回到屋里,见启仍在紧锁眉头沉思,知道他的习惯,便悄悄的在旁坐下,静静的看着。 眼看快到戌时三刻了,达吉带着几个人进了屋。 这几个人都是见过世面的,借着灯光,仔细的打量着,见启身上的黑貂绒大氅,毛绒细密,即使在灯光下,光泽也是十分鲜亮。 再看他佩带的玉饰,竟然是于阗国过来的上品,一双手上各戴着三颗硕大的宝石,有红宝石、蓝宝石,还有紫宝石,左手大拇指上还套着一个玉环,也像是于阗国来的货。 在桌上放着二条披肩,尤其引人注目,竟然同样是来自于阗国的羚羊皮毛,这种羚羊只生活在苦寒的荒漠草甸,极其难得,可以说是有价无市。 就凭这一身的行头,整个邰城,也没几个贵族老爷享用得起,立刻对他另眼相看,神情十分的客气。 达吉把屋里的人一一介绍了一遍,进来的几个人,分别是各个贵族的管事,身份并不低。 启大剌剌的坐着,一挥手,请几位坐下,这派头,好象自己就是这个屋子的主人。 早已恭恭敬敬站在启身边的克牙,掏出一把玉饰,人手一个,几位管事拿在手中一摸,手感润滑,质地细腻,绝对是上等佳品,不由的欣喜之极,连声道谢。 “各位大人”,启开口说道,“小爷来自阳城。” 几位管事都大吃一惊,忙都站起身来,瞪着启。 启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咋咋呼呼,营造巨大的落差,让他摸不清自己。 启微微一笑,“各位大人,别紧张,小爷是生意人,虽与阳城的王公相识,却从不参与官府的事情。” 几位管事吁了口气,重又坐下。 “小爷世代专做杀头的生意,哪里打仗,族人就到哪里。小爷虽然年轻,三年前,却与三苗人做过五个旅的生意。” “哦,启爷年纪轻轻,却是好大的手笔。”一个胖一些的管事不由的感叹。 这几位管事看他年轻,知道他很豪,本打算黑上一笔,经他这么一忽悠,轻慢之心渐渐消去。 一个管事面带疑惑的问道:“启爷真的能把粟米运进来?” 启轻蔑的一笑,“三苗人与中原大军打了数百十年,是世仇,小爷都能轻松的把交易做成了,而且,一做就是五个旅,你们这里的状况能与三苗人相比吗?” 第15章 天降援兵 几位管事的疑惑又消除了一些,一个管事说道:“既然是杀头的生意,总是有天大的风险,为了减少风险,我们先交易一个旅的兵器,如果顺利,再谈下面的交易。” 启点点,“好,双方在城外验货,城外的交道由小爷负责,小爷只管把粟米运到城门口,如何进城,由你们自己解决。” 几位管事点头称是,“这个公平,毕竟,邰城是我们的地盘。” 一个管事开口说:“一个旅,换1000车粟米。” 启轻笑一声,“无论在那个部落,一个旅都可以轻松换来1000车粟米,小爷何必冒杀头的危险来邰城呢?再者,我还要打点军队里的人,那是一笔大开消。” 几位管事的脸色难看起来,其中一个管事问道:“你想如何?” “一个旅换200车!”启不冷不热的说。 “什么,才200车,太欺负人了!”几位管事无不大怒。 启静静的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几位管事慢慢冷静下来,看着启。 启缓缓的开口说道:“小爷出200车,已经是很仁慈了,没有十倍利润,谁肯千里之外做这杀头生意?我运到城门口是200车,送来的却至少是600车,这多送的400车,小爷是要直接送进了军营的,各位大人,想必没少跟军队里的老爷们做生意吧。” 几位管事的都默默不语,启又开口说道:“各位大人可以回府跟贵族老爷们商量一下,小爷还有别的生意要忙。” 这时,山南闯了进来,对启耳语了几句,然后,又匆匆的离去。 启顿了一下,“刚接到消息,斟灌氏和莱夷要打起来了,小爷在邰城只能再留一天,最迟明晚就要出城,小爷很忙啊。” 说着,做出送客的姿势。 几位管事的紧紧攥着玉饰,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纷纷起身向启拜别。 第二天一早,一个比较胖的管事匆匆跑来,启不动声色的坐着,管事并不多话,张口说道:“一个旅加100车粟米。” 启想了一下,“好,邰城饥民遍地,小爷就当行善积德了,一个旅加100车粟米。” 胖管事面无表情,匆匆离去。 到了午时,来了一队士兵,把整个院子包围的严严实实的,陶坊老板和伙计也被赶了出去,只留下启和克牙。 启和克牙似乎早有心里准备,并不慌张,启继续推敲计划的各项细节,克牙挥舞着硕大的拳头练功。 不一会,十余个衣着鲜亮、体型胖硕、油光满面的人鱼贯而入。看到他们,让人无法与饥民遍地的邰城联系在一起,更像是到了富贾遍地的阳城。 整个院子虽然全是土夯成的,地上码放的都是上好的陶器或陶坯,这些都是他们常见的物件,因此,并不感到厌烦和不适。 一行人进了屋,启端坐着,挺了挺身,算是行了礼。 一行人死死的盯着启看,启神色坦然,不慌不忙。 这些看在眼里,颇有些惊奇,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虽然有如此的气场,必定是见过大世面的,加上一身的装饰,比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还有华贵几分,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 跟在后面的奴仆搬进来十多个藤椅、皮垫,侍候他们坐下,并把屋里的杂物稍稍清理一下。 胖管事一一向启介绍进来的人,都是城里比较有实力的贵族,其中,有三位是武氏的族人,也有司徒、大理、工师等邰城的高级官员,看情形,并非所有的武家人都与司空烛炽是生死相对。 每介绍一位,启便对他微笑点头。 贵族们见启仍是大摇大摆的端坐着,非常生气,想到粮仓已空,只得忍着,强装笑颜。 介绍完了,大理抢先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启仍是一副坦然的样子,“先人做葛布出生,族人东迁,先祖于途中留在了阳城,其余大部迁到了东夷。” “你是葛天氏人?”大理感到十分惊讶,看他样子,不像是说慌。 启继续说道:“家族的生意一直在阳城、大梁、斟寻、帝丘、安邑一带,二十年前,家父娶了阴康氏长女为妻,家族的生意扩展到了彭城、镇江、汉阳。三年前,在九江,小爷与三苗人交易了五个旅的兵器。” 在场的贵族,大多对葛天氏和阴康氏早有耳闻,只是邰城偏偶于西北,与中原来往比较少,没想到,今天遇到了其后人,又见他侃侃而谈,不像作假。 一般的商贾之辈,不可能知道的这么多,不由的多信了几分。 大理尤其对启大感兴趣,“千余年之前,葛天氏东迁,曾在邰城盘恒数十年,又继续东迁。这段经历,族里长辈常有提起,今天能再见到葛天氏后人,实感荣幸,启爷如若有空,不妨来我府上作客,也好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启从他的眼神中隐隐的看出了些玄机,暗暗的对他加以留心,嘴上说道:“多谢大理盛情,族长有令,要我立刻赶去麦丘邑,族长之令不可违,日后来邰城,必当登门相谢。 大理对启的亲昵,更加打消了屋里贵族们的疑虑。 大理继续说:“邰城里过半的大家贵族在场,大家把自己可以交易的兵器报一下数,现在就核出个数来,当场把交易定下来。” 在场的贵族各有盘算,听启的口气十分坚决,错过了今天,怕是再没机会,城外大军压境,大家都知道城破是迟早的事,留再多的兵器也无益,不得多换些粟米,即使不能保命,也好在死前,多享受一番。说不定,还能用这些粟米换得一族性命无虞。 想到这些,大家的顾虑就少了许多,纷纷报上数量,胖管事一一登记,一统计,竟然有五个旅。 启暗自吃惊,脸上却平静如水,大理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心底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一众贵族把数目确定后,签了字,然后一一作楫出门,大理故意与启套近乎,拖延时间。等人走干净了,屋里只剩下他和启及克牙三个,大理起身把门一关,沉着脸站在启的面前。 启的脸上露出微笑,看着他,一言不发。 大理一拍杉木大桌,“大胆!” 第16章 自相残杀 启不惊不慌,脸上仍是挂着笑容,“大人何出此言?” “你瞒得了别人,岂能瞒得了我?” “小爷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你是城外的探子,手段刁毒,想用区区数车粟米,就解除邰城守军的军械,好让城外大军轻松入城。” “大人好睿智,小爷干的还不止这些,小爷还打算挑起武氏与司空大人在城中火拼,城中大乱,守城军士武器又缺,城外大军就如跨渠淌沟般的进城。” 启感觉此人不简单,洞察力很强,他既然没有当众说破,一定有别的想法,不如跟他把说敞开了,看他究竟有什么想法。 大理没想到启还有更毒的一手,“你……你竟然找到了武氏?” 启微笑不语,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 大理脸色开始难看起来,“你打算把邰城再次交给武氏?” 启笑着问道:“大人以为如何?” 大理顿时怒火中烧,“武氏残暴无仁,百余年的邰城毁在他的手里,你……你竟然……哎!” 大理一甩胳膊,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启感觉他良知未泯,而且,只见一面,就能发现自己的破绽,饶有兴趣问道:“大人,你是怎么发现小爷的破绽?” “葛天氏族人以葛布为荣,岂能全身皮毛,不着一件葛丝?” “大人真是好眼力,你以为武氏与烛炽相比,如何?” “一丘之貉。” “大人有何想法?” “我……”大理一时语塞,突又转为暴怒,“你个歹人,视邰城无人,太猖狂了,我要将你拿下。” 启呵呵的笑着,“大人要拿人,何不带兵甲前来?” 大理气哼哼的看着启,脑子里飞快的转着,一时之间拿不出个主意来。 启似乎明白他的心思,“大人世代生活在邰城,虽为贵族,却不肯与之为伍,对平民留有垂怜之心,一直隐于虎狼之中。如今,十万兵甲陈于四方,破城在即,大人应顾念平民之危,当机立断,万不可犹豫,否则,城破之日,族人将万劫不复。” 大理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你要我如何去做?” 启听到这么一说,心中感到十分畅快,“大人府中有多少士兵可用?” “2000。” “你可否联络到其他贵族助你?” 大理略加思索,“可再联络三家贵族,得3000士兵。” 启顿时大喜,脸上则不动声色,“好,我要你带着联络到的三家贵族投奔武氏,助他一臂之力。” 大理很是不解,疑惑的看着启。 “邰城该换主人了。”启说道。 有大理积极推动,粟米换武器的交易非常顺利,城外的大军似乎是来休假的,只见兵甲频繁调动,却不见一丝立刻攻城的迹象,真是光打雷,不下雨。 消息灵通的贵族渐渐发现,邰城里的形势不经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原先是烛炽为相的一方牢牢的把掌控着邰城,渐渐的,部分贵族与烛炽渐行渐远,一副明哲保身的架势。 这几天,传说是武氏藏的地方,人员进入越来越频繁,这二天,更是有大批士兵入驻进去,并与烛炽的驻军形成对峙,邰城渐呈三方势力鼎立之势。 而邰城西北角的陶坊四周,原先流民如鬼魅游荡,如今,却出现许多士兵在巡视,对每个进出的人都严加盘查。 这一夜,城东突然火光冲天,喊杀声大震,原本守护四城的士兵纷纷下了城墙,加入各自的阵营,拼死搏杀,一直杀到天亮。 城外的大军一点动静都没有,部分士兵站在高处想看热闹,怎耐,有高墙挡着,只见火光和喊杀之声,顿觉无趣,回到营帐赌钱、喝酒、打闹,或者干脆大睡。 到了天明,邰城四门大开,城外大军根据早已下达的指令,有序的冲进城里,清理街道,狙击残敌,封锁府衙,按名单查抄贵族府邸,安慰城中平民,抓捕逃散的奴隶,开设粥场,收拢流民,救治伤残,扑灭大火,剿灭抢劫凶徒。 到了下午,各个街口、府衙、城门等关键要口都有士兵守卫,街上,处处有士兵在巡视,城中的秩序逐渐得到恢复。在邰城王宫的主殿,地上的木板上躺着武氏和烛炽的尸身,伯铿端坐在武氏曾经坐过的王座上,一干将领依次伫立两旁,一个个神彩奕奕。 在王座面前,城中幸存的大小贵族齐刷刷的跪成数排,战战兢兢,惶惶然然,尤如砧板之鱼肉,刀俎之羔羊。 整个主殿的装饰非常华丽,主梁、立柱、木橼、栏杆、台阶、案几等等,都是整根又粗又长的木料做成,没有任何拼缝,并雕刻着各种飞鸟禽兽的图案。 大殿外伫立着一个巨大的铜鼎,进入大殿,必须绕铜鼎而行。王座二旁分别伫立着一个一人高的蛋壳黑陶瓮,瓮身细腻光滑,色泽鲜亮。 启大步走了进来,大声禀道:“伯铿,启奉命前来。” 伯铿十分欣喜,向启连连招手,“孩子,快过来。” 启大步上前,来到近前,向伯铿跪拜,“启拜见铿柏。” “快起来。” 启站起身子,仰首而立,双目注视着伯铿。 伯铿扫了一下跪在地上的贵族们,又看了一眼启。 启明白他的心意,转过身来,扫了一眼跪着的贵族,然后大步走到大理的身旁,一把扶起他,“大人,这里不是你跪的地方。” 大理脸色由恐惧转为激动,忙站起身来,随启来到伯铿的面前,重又跪倒在地:“罪奴叩见伯铿。” 伯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理毕恭毕敬的答道:“罪奴力辰,曾任武国大理。” 伯铿点了下头,“力辰,不错,你虽身陷犲狼之窝,恶行不彰,还算洁身自好。你本贵族出身,不必自轻自贱,不要再称自己为罪奴了。” 力辰听了,喜出望外,伯铿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家族的性命、财物、封地和身份都保住了,十分感激,连连向伯铿叩谢,又向启投去感激的目光。 伯铿冲身边的武官一点头,武官上前,大声念出几个名字,“你们与武氏沆瀣一气,视平民如草芥,残害性命,后又与烛炽勾结叛乱,还勾连熏育人,对抗王师,罪恶滔天,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第17章 婉辞美意 被念到名字的贵族尤如坠入冰窟,顿时惊恐万分,面色如灰,纷纷如小鸡啄米一般叩拜不已,放声嚎叫,“求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我愿意奉上全部家财、封地和奴隶,以赎回犯下的罪过。” “此话当真?”武官问道。 这几个贵族听他的语气,感觉重生有望,立刻大声喊道:“当真,完全当真,我等愿意把所有家财、封地和奴隶奉献给大人。” “是你们心甘情愿,不是我们逼你们的哟?”武官似有调侃的语气。 “王师不远千里,前来邰城征讨叛逆,把我们从苦海中救了出来,实在是劳苦功高,身为邰城贵族,自当敬献孝心,区区微薄小礼,不成敬意。”一个贵族大声的喊道。 站在一旁的启默默的看在眼里,微露鄙夷之色,伯铿脸色冷峻,巡视着大殿里每一个人的表情。 武官又说道:“你们孝心可嘉,王师仍仁义之师,虽然缺衣少食,宁愿苦了将士们,也不能惊扰地方,家财,我们就收下了,封地和奴隶,你们就留着吧。” 这几位贵族纷纷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长吁了口气,只要奴隶和封地还在,失去的还能挣回来,对伯铿是感激不尽,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向伯铿长跪叩拜。 武官又说:“不久,邰城将会有新的主人,在新的主人到来之前,你们几位要协助力辰大人守好邰城,除了必要的守城将士,大军将撤出邰城。” 这几位贵族感觉从冰窟里爬了出来,痛哭流泪,各种感激之词不断的从不同口中喷了出来,连武官都受不住了,忙止住他们,并让他们退到一旁。 力辰也是大感意外,向伯铿拜了三拜,“谢伯铿赏识之恩。” 启看着刚刚处置的几位贵族,发现都是邰城里非常重要的官员,涉及城中治安、粮食等基本生活的多个方面,他们虽然可恨,但是,一旦没有了他们,城中必然更乱,只能留到新的主人到来后,再慢慢收拾,不由得对伯铿更加敬佩。 武官巡视着殿里仍跪着的贵族,见他们低着头,全身抖如筛糠,惊恐万状,冷冷一笑,大喝一声:“武士何在?” 哗啦啦进来数十个士兵,浑身杀气。 跪着的贵族全身一振,感觉大难临头,顿时嚎叫不已。 武官一挥手,“全部斩首,剥夺贵族封号,抄没家产,封地归公,奴隶拍卖,族人全部卖身为奴。” 一时间,大殿里鬼嚎一片,刚刚处置过的几个贵族,宛如在地狱里走过一遭,看着嚎声渐远的昔日同僚,无不心惊胆颤,大滴的汗珠流了下来,惶惶然,不知所措,甚至有贵族瘫软在地上,面如土色。 把不相干的人都打发走了之后,大殿上只剩了极少数几个人,启看了他们的服饰,发现他们都是彭国的人,知道伯铿有话要对自己说,恭恭敬敬站着,全神贯注的看着伯铿。 伯铿笑着对启说:“孩子,你知道我为何处置这些人?” 启有些犹豫,伯铿目光很慈祥:“孩子,畅开了说,不要有顾忌,本伯想要听实话。” 启听了,感觉伯铿有意考验自己,“邰城背靠河水,向北便是广阔的大草原,草肥水盈,是极佳的放羊牧马的好地方,位置极其重要,不容有失。怎耐,邰城这一代首领志向浅薄,只顾享乐,且守土不力,任由熏育人践踏,把势力范围几乎扩展到了渭水之侧。” “烛炽则更甚,不仅贪婪,还勾结外族,就差把邰城一起送了出去。阳城岂能容忍这二个蛀虫肆意妄为,把这绝佳的要地拱手让与外族?而且,一旦邰城有失,蒲阪难以保全,过了渭水,便是中原,一道洛水岂能挡得住熏育人的骑兵?那时,阳城有危,整个中原都将为之震动。” 铿惊奇的看着启,发现他虽然实战经验缺失,却能看透全局和战略,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应该受过世外高人的指点,对他的疑惑之念想越来越盛。 启顿了一下,“城中财物可全部充作军用,由参与征讨的各部落,按各方出力的多少,加以分配,再按军功分配到各将士。不过,主动献出来的财物,可以在一定范围里私下分配,这已经成为惯例。” “那几位献出物财的贵族,都是城中关系民生的重要官员,暂时还有用处,伯铿故意逼着他们献出财物,留下封地和奴隶,是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虽然他们罪恶滔天,如若在新的主人来临之前,行善事,施仁政,新的主人到来之后,自会论功行赏,如果仍然行恶施暴,那就是咎由自取,死不足息了。伯铿一片良苦之心,希望能救赎他们的灵魂。他们献出的财物,伯铿可以用来犒赏有特殊战功的将士。” “至于那些直接被拉出去砍了脑袋的,都是些既无能,又无用之辈,而且,恶贯满盈,除之,以警示世人,恶有恶报,如若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伯铿点头微笑,“好孩子,你分析的透彻,把这次立功的人,你整理出一份名单报上来,不能亏待了他们,死了的,也要妥加抚恤。” 启忙躹了一躬,“启代他们谢过伯铿。” 伯铿仔细打量着启,启见了,知道他的用意,虽然早有预料,提前准备了说词,此时仍不免有些紧张。 果然,伯铿开口说道:“此次征讨,你立下大功,不管涂山氏对你有何赏赐,本伯可以特加恩赏。不过,你的身份,本伯不好干涉,你可明白?” 启忙叩道,“多谢伯铿厚恩,伯铿故意拖延时日,把攻破邰城这一大功劳留给启,启必当永铭于心,决不敢相忘。” 说着,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向伯铿又叩了三个响头。 伯铿看了,十分欣慰,“孩子,快起来,本伯也是想着尽量少些伤亡,将士们在这苦寒之地拼杀了二年时间,本伯实在不忍多伤性命,幸好你不负本伯所望。” “孩子,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离家二年,很想念娘,一定要回去看看,再作打算。” “好,孝心可嘉,你可愿意随本伯回彭城?” 启的心扑通的跳着,斟酌着如何才能说最好,犹豫了一下,“伯铿的厚恩,启了然于胸,不过,娘于我有生养之恩,先生于我有教养之恩,二恩皆不能忘,须得向娘和先生禀告,征得他们的同意,可方回复伯铿。” 伯铿露出失望的神色,启说的确实在情理之中,无法责备,只得点头,微笑着说:“应当如此,想明白了,随时来彭国找本伯,即使另有打算,也希望得空来彭国看望于我。” 启忙回道:“伯铿放心,启一定铭记在心。” 第18章 为了美人 回到营地里,一眼看见克牙拎着一个包急匆匆的出了大帐,一把拉住,“干什么去?” “正在拍卖俘虏,老子可不想那个娇滴滴的娘们落到别人的手里。”克牙大声说道。 “娘们?你说的是那个熏育人?” “当然啦,她是老子救下来的,应该归老子。”说着,气哼哼的走了。 启不放心,跟了过去。 在营地一地块空场上,搭了一个台子,围着许多人,正鬼喊鬼叫着,台子上站着几个熏育人,手上都绑着着绳子。 一个年轻的姑姑正站在台子的中央,脸色苍白,神情恐惧,身子的衣服十分单薄,在寒风中哆嗦着。 一个壮汉拿着一根粗鞭,正看着她,另一个穿着十分讲究的胖子正在叫价,“三担粟米,还有谁要加价。” 胖子继续喊着,希望有更多的人加价,好得利更多。 山南看见克牙过来,忙迎上来,把一个袋子递了克牙,“这是老子所有的积蓄,你可不许贪了,我刚才去后台看了,那个姑娘就在下一批。” 不一会,台上的这一批人拍卖完了,又一批人被赶上来台子,启看见其中一个姑娘有些眼熟,扭头,发现克牙和山南都死死的盯着她看,想起来,是在熏育大营里下来的那个姑娘。 克牙和山南看着那姑娘,神情十分紧张。 台上的熏育族姑娘,一脸的惊恐,同样是衣着单薄,嗦嗦发抖。 很快,就轮到了这个姑娘,胖子直接从5担叫起,台下,叫价声此起彼伏,“10担”,“12担”,“15担”,“18担”。 克牙的汗下来了,看着手上拎着的物件,眉头紧锁,满脸忧愁。 启拍了下他的肩膀,“不要担心钱币,尽管加价。” 克牙点点头,吼道:“20担”。 “25担”; “26担”; “30担”; 山南急忙叫道:“31担”; 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跳上台子,大吼道:“老子是有辉氏的辉雄,哪个吃了犳子胆,竟敢跟老子抢这个娘们,站出来。” 克牙一步跨上台子,嗡声嗡气的说:“老子是涂山氏的克牙,这娘们是老子在熏育大营救下来了,怎么啦,谁出价高,她就归谁。” 山南也一步上前,与克牙肩并肩的站在一起,昂起头,不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 辉雄鄙视的看了他俩一眼,“二个贱民,竟敢跟贵族争女人,是死罪,还不快滚!。” 熏育族姑娘认出了克牙和山南,十分欣喜,又为他俩担心,一时间忘记了害怕,紧张的看着他们。 克牙不紧不慢的说:“老子又不是你的族人,不用守你的族规。” “找死!”辉雄拔出短刃,台下又跳上来几个有辉氏的人,一齐向克牙和山南逼来。 克牙和山南毫不畏惧,涂山氏人纷纷跳上台子,一时间,台子上站了许多人,双方剑拔弩张,一场血腥的武斗似乎在所难免。 启跳上了台子,大声喊道:“各位贵族老爷,各位兄弟,大家请静一静。” 辉雄用凶狠的目光盯着启,“你是什么人?” 山南自豪的大声说:“这位是我大哥,启,熏育大营,就是他带着人拿下来的,打邰城,要不是我大哥,你们怎么可能哼着小曲就进了城。” 台下顿时一片欢呼,尤其是涂山氏人的声音更大,“启”,“启”,。 启瞪了山南一眼,示意大家安静,大声说:“有易氏长公子上甲大人,仅带着千余有易氏勇士,连夜奔袭,经过英勇奋战,击杀了800多剽悍的熏育勇士,成功的拿下了熏育大营,俘虏了200多熏育贵族,十分了不起,启只是一个报信之人,不足挂齿。至于邰城,启只是进城收集点情报,实在微不足道。” 台下仍然是喊声一片。 台上仍是紧张的对峙着,谁也不敢轻易先动手。 等台下的喊声渐渐停息下来,启大声说道:“这位熏育姑娘确实是这二位在熏育大营救下来的,同等出价的情况下,克牙可以优先得到这位姑娘。台下有没有袭击熏育大营的兄弟,请出来作个证。” 哗啦一下,上来十多个有易氏的士兵,大声的喊着:“我可以作证。” 刚才,启把有易氏的英雄事迹一通海夸,有不少人参加过突袭熏育大营的人,当然感觉十分亲近,别说作证,就是打架,也在所不惜。 本来就拥挤的台子,更加挤的放不下脚,更多的有易氏人涌了过来,大声的喊着:“我也作证。” 许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也跟着搀和,“我也作证。” 辉雄见对方的人数越来越多,群斗显然不占上方,只得另想办法,丢了女人事小,丢了面子事大,要是败在一个贱民手里,在族里很难抬得起头来。 想到这里,他大吼一声,“大家听着,这是我跟这个贱民之间的事情,与别人无关,不相干的都下去。” 克牙听他这么一说,自信心更足了,忙招呼支持自己的人下了台子,又把山南向台子一旁推了推,然后,摔了摔膀子,作出一副随时扑上去的架势。 辉雄冲克牙阴森森的一笑,启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山南有些疑惑,隐隐感觉有些不妙,不过,看到启在助阵,心里踏实了下来。 台上的人少了,熏育姑娘重又被拉到台子中间,克牙看着她,冲她笑了笑,“别怕,有老子在,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自从大哥战死,爹娘被杀,这位姑娘一直生活在惊恐之中,再次见到克牙,十分激动,又见他为了救自己,不惜与贵族决斗,完全把一颗芳心系于他一生,痴痴的看着他。 辉雄见这一对人在台上公然挤眉弄眼,更觉受到奇耻大辱,冲克牙阴冷一笑,说:“贱民与贵族决斗,要么是死罪,要么斩手断脚,不知涂山族有何族规?” 克牙一楞,这么想起来,平民与贵族决斗,是有条件的,涂山族规,要重打50大棍,并要求在打完大棍一天之内完成决斗,脸色顿时大变,紧张的望着启。 第19章 酒楼遇险 启微微一笑,“这位大人,你确定非要决斗不可?” 辉雄对启也有耳闻,也知道他只是一个贱民,不管是哪个部落或部落,对于决斗,都有一个保护贵族的规定,不是重打,就是断肢,因此,全无顾忌,“确定,怎么了,你要代他与爷决斗不成?” 辉雄挑衅的看着启。 启不理他的挑衅,“好,既然你如此确定,那么,我们就立下生死状。” 辉雄知道启不怀好意,仔细思量了一下,觉得启是在吓唬自己,满不在乎的说:“当着台下这么人的面,我与这个贱民立下生死状,无论死伤,概不追究。” 克牙疑惑的看着启,不知道他有什么鬼主意,不管怎么样,启总不会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即使前面真的是火坑,只要启一声令下,也会毫不犹豫的跳进去,多想无益,一切听他安排就是了。 二个当着台下数千人的面,签字画押。 画完押后,辉雄得意洋洋的站台上,看了看克牙,又看了看那熏育姑娘。 启上前,走到辉雄的面前,“双方决斗,一方可以请人代劳,是否有异议?” 辉雄以为启要与他决斗,不屑的看着启,“是你与爷决斗?” 启微笑着说,“大人身份高贵,启岂敢冒犯大人。” 辉雄听到启的话,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脸色微变。 “请一位贵族与大人决斗,不算犯规吧。” 辉雄反而笑了,“很合理,而且,由于身份相等,贵族之间的决斗,不用附带任何条件,不过,怎么会有贵族为了一个贱民,以命犯险?” 启向后退了退,站到了有易氏族人的一旁,有易氏的士兵不由的把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一个人。 辉雄也不由得看去,顿时面色如土,细汗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有易氏战力剽悍,一直是突击的主力部队,有易氏的长公子上甲勇猛过人,否则,突袭熏育大营的重任,岂能落到他的手里,既是一份攻坚战,也是一份肥差,是伯铿回报有易氏二年来勇猛作战的礼物。 从启猛夸有易氏开始,上甲就知道他不怀好意,有求于已,不过,他为了兄弟,十分仗义,身份悬殊,也只能由自己出面方能解决,因此,一直在台下等着。 见族里的士兵都热切的看着自己,感觉到族人对自己的信任和爱戴,心里也是美兹兹的,大步上台,走到辉雄的面前。 辉雄万没想到上甲肯为一个贱民出面,再一瞧他的体魄,顿时腿都软了,与面子相比,还是性命重要,忙陪着笑,“上甲大人勇冠全军,不用比斗,我认输了。” 上甲笑而不语,想看看启还有什么鬼主意。 启微微一笑,“辉雄大人,就这么轻松的认输,没这个规则吧!” 辉雄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咬咬齿,恨恨的说,“这位姑娘的钱,老子出了,满意了吧。” 启向他一拱手,“多谢辉雄大人。” 辉雄招了下手,一个男人跑上台来,扔下一个袋子,叫价的胖子打开袋子看了一下,忙陪笑道:“足够,足够,这位姑娘是大人的了。” 辉雄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启和克牙,领着族人愤然离去。 克牙和山南争先恐后的上前解开那姑娘绑着的绳子,又都把身上的皮袄解下来,裹在她身上,扶着她,向上甲深深的躹了躬,“谢谢大人,您的恩情,小的永世不忘。” 上甲见克牙和山南对这姑娘都挺有意思,看着头晕。 克牙和山南小心的扶着她下了台子,簇拥着她的向营帐走去。 看着他们离去后,启又向上甲长楫一躬,“多谢上甲大人。” 上甲拍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行啊,别装了,连我都算计,你胆子真是不小啊。” 启笑着说:“大人,你也不忍心看着这么一个孤苦无依的姑娘受到催残吧。” 上甲拍着他的肩膀,“你对兄弟仗义,难道我上甲就是小气之辈吗?你得罪了人,须得加倍小心,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 双方作别后,启回到了自己的营帐,正撞见力辰走了过来,颇有些意外,忙拱手,“力辰大人。” 力辰忙还礼,启并没有避让的意思,硬生生的受了。 “贸然来访,多有打扰。” “大人太客气了,请进帐里一叙。” 力辰随着启进入帐蓬,在一块皮毛毡上盘腿而坐,启在对面坐下。 力辰打量了一下帐蓬,帐蓬不大,只有几块毛毡,一个木架上放着一把长戈和短刃,一张小方桌上放着一个陶瓮和二三个双耳灰陶杯。在一个土坑里,有一些燃尽的木灰,几件麻布衣服和皮件胡乱的放着。 “拿下邰城,启爷当领头功,不想,营帐却如此寒酸。”力辰为启甚感不平。 启微微一笑,“我只是军中一名普通士兵,能有这样的待遇,已经相当不错了。作为军士,应该在艰苦的环境下磨练,安于享乐的军队,如何能打硬仗呢?” 力辰看着启,“你气宇轩昂,智虑超群,绝不是凡尘之辈,即使这数万大军的营帐缝在一起,也困不住你的腾龙之志。” 启听了,有些肉跳,“大人高抬了,不知道大人前来,有何吩咐。” “岂敢吩咐”,力辰对着帐外喊了一声,“进来吧。” 一个少年闯进帐来,只见一双眼睛目光锐利,炯炯有神,尤其引人注目,身材不高,相对比较羸弱一些。 启看他脸上挂着邪气,一时摸不清他的路数。 “这是小儿羽江,今天特带来服侍左右,万望启爷不要嫌弃。” 启顿时明白了,力辰世代侦凶揖恶,打交道的,多半是极恶的凶徒,老实人,心底善良之辈,是根本对付不了凶徒,非得一身邪气的人不可。 力辰久经江湖,早已练得十分老辣,神色隐藏的很深,羽江年少,初涉江湖,邪气外露实属正常。 只是,启不能理解力辰的用意,诧异的看着他,“大人,这是何意?” 力辰笑了笑,“启爷要做一条蛇,小儿羽江愿做一条蚯蚓;如若启爷想做一条龙,就请赏赐给这条蚯蚓一双翅膀,别无他求。” 第20章 突遇刺杀 启立刻明白他的用意,力辰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启无法再加以拒绝了,“好,我会竭尽全力护得他周全。” 羽江平素十分顽劣,初见启,感觉二人年龄相仿,而且,启举手投足之间,十分有修养,而且,启在邰城的惊人之举,定是受教于高人门下,加上从此可以逍遥于江湖,不再受家教的管束,十分开心,听到启应承下来,连连向启作楫。 启一把扶住他,“不要客气,你先回城准备,我们三日后回涂山。此次一别,再回邰城,恐怕是数年之后了。” 送走力辰和羽江,克牙和山南领着熏育族的姑娘进来了。 山南对她说,“玛央,快叫大哥。” 玛央大大方方的向启躹了一躬,“启大哥。” 玛央穿着一身肥大的麻衣,外面裹着肥大的皮袄,脸色虽然还比较苍白,整个人的精神却焕然一新。 启看着他们仨站在一起,感到头疼,“这些日子,玛央一定受到不少惊吓,也吃了不少苦,我们一起去邰城逛逛,给玛央卖些衣饰,算是大哥给玛央的见面礼。” 玛央忙又躹躬,“谢谢大哥。” 启忙拦住她,“好了,这些天,你就住在我的营帐里,我们三个大男人挤一挤。” 出了帐蓬,启去了涂山氏首领的大帐请个安,顺便把三人要进城的事请了个假。 第二天一早,启、克牙、山南和玛央一行四人进了邰城。 邰城的秩序基本得到了恢复,街面人流多了起来,大多数店铺重新开张,虽然货品非常少,总算是又开张了。 街面上,多半人的脸色仍然比较苍白,身体羸弱,却精神了许多,大家的眼神里重新唤发出光彩。 许多街口开了粥场,无家可归的饥民排着队领救济粥,官府的衙役重新上了街,整个城市渐渐的重新恢复秩序,重新唤发活力。 在短短数日时间里,邰城发生如此大的变化,确实让启感到意外,想到力辰,不仅观察力不凡,还能把邰城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条,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一个街面一个街面的逛着,逛累了,山南雇了一辆车,把采买的物品放在车上,玛央也坐在车上,一行人继续逛着。 启第一次出远门,而且,一别就是二年,有心买些物品带回去,不知不觉的就逛到了午时,大伙都累了,刚开始的兴奋劲慢慢消失了。 克牙和山南争先恐后的向玛央献殷勤,启见了,苦笑不已,起先有些担心,逛了一会,发现他俩并没有因此而有了隔阂,仍然向往常一样,相互开着玩笑,甚至争吵着。 启找了家看上去很不错的酒楼,在小二的引领下,上了二楼的一个包间。 山南和克牙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玛央刚刚脱离苦海,启有心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美食,专挑贵的大菜点。 不一会,桌上摆满了大盘的菜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克牙和山南瞪大了眼睛,看得直流口水,玛央吃惯了烤肉、抓饭、饨羊,第一次见到炒的、闷的、煮的、煎的、蒸的等等,看的有些眼花,直咽吐沫。 克牙和山南抢着献殷勤,一小会,玛央的面前堆满了各种美食。 然后,二人碗筷横飞,一通狂扫,不一会的功夫,一桌菜就成了残菜剩汤了。 启想着心思,随意的吃了几口,突然感觉四周的气氛有些异常,克牙光顾着眼前的美食和玛央,全然失去了平时的警惕。 山南见启的脸色有异,也感觉有些不妙。 就听见嘣嘣几声,几支利箭射了过来,山南猛的一掀桌子,满桌子的菜肴全散在了克牙的身上。 嘣嘣嘣,几支箭全射在了桌面上。 克牙这才醒过神来,一把抱起玛央,打了个滚,到玛央推到墙角落里,自己则四处张望,一双小眼睛咕噜噜乱转。 又几支利箭从另一面射了过来,克牙踢起一只凳子,抡起来,把几支箭全部打飞了。 楼上楼下惊叫声一片,纷纷向屋外逃出,就见屋外冲进几个刺客,向楼上闯来。 启抡起一个凳子,砸了过去,有二个大汉顺着楼梯滚了下去,克牙挥舞着双拳扑了上去。 山南一边接敌,一边观察敌情。 这时,又有一拔刺客从窗户爬了进来,山南忙迎上去。 英雄难敌四拳,克牙虽然勇猛,怎耐,刺客太多,刀劈脚踢,力量比较大,显然都是好手,立刻险象环生,玛央躲角落里,面如土色。 一名刺客提着刀,砍向玛央,玛央惊叫一声,山南和克牙立刻放下眼前的刺客,一起向玛央扑来。 几位刺客趁机向启扑来,启的压力立刻大增,险象环生。 山南和克牙见启危险,急忙又向启扑来。 刺客们似乎看出了,克牙和山南都特别介意这这个姑姑,其中一名刺客又扑向玛央。 听到玛央再次响起的尖叫声,山南和克牙对视了一下,克牙又向玛央扑去。 现场一片混乱,桌椅翻滚,碗盘横飞。 又一支利箭飞来,直接扎进克牙的后肩,克牙一个踉跄。 玛央一直死死的盯着克牙,见他受伤,立刻像发了疯似的向他扑了过去。 启见克牙受伤,抢先赶到,一名刺客正举刀砍向克牙,被启一拳打倒,顺手夺了他的短刀,一刀割开另一名刺客的喉咙。 玛央一把抱着克牙,克牙回头一看,是玛央,喊道:“你快闪到一边去,这里危险。” 另一名刺客的刀劈了下来,启见了,一刀甩了过去,正中那刺客的胸口,刺客闷哼一声,仰面倒下。 又一名刺客趁机劈下,启再想救,已经来不及了,玛央猛的扑到他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一刀,身子一软,倒在血泊之中。 克牙见了,裂眦嚼齿,大吼一声,反手拔出后背上的利箭,向一个持刀刺客插去,那刺客侧面而倒,躺在地上,抽搐不止。 三个人顿时杀红了眼,三拔刺客极其凶悍,早已将生死丢于脑后,不顾一切的向他们扑来,尤其是启,围着他的刺客最多。 第21章 生死搏杀 启虽然身材魁梧,底子却比较薄,一拳一掌,力量总是不足以致命,好在身形灵巧,左躲右闪,也是险相环生。 克牙力大拳重,拳拳到肉,只是后背伤疼,有力使不出来,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山南知道自己力弱,因此,早早的就夺得一柄利刀,出手狠辣,刀刀致命,见二个危险,拼命搏杀。 与他打斗的一拔人拼命把他与启隔开,死缠烂打,不惜以命相拼。 又一箭,向克牙射来。 克牙正拼命招架,哪里顾得上躲防冷箭,那箭正射在他的肚子上,又一箭射在他的大脚上。 克牙感觉自己的力气在快速消失,瞟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玛央,顿时感觉心灰意冷,不顾刀箭相加,拼了命的向启扑了过来。 又一刀劈在他的后背,鲜血直流。 启偷眼看见克牙的险状,大惊,想前来救护,一刀划过他的胳膊,另一刀划过他的大腿。 此时,山南也连中数刀。 在这生死关头,嘣嘣数箭,几名刺客纷纷倒地,一群士兵冲了进来,刀箭相加,片刻的功夫,收拾了残局。 大队士兵跟着赶到,搜索残存的刺客,羽江冲进酒楼,见四个人都躺在血泊之中,忙令人包扎,并派出十个多士兵到处去抓捕医师和巫师前来。 到了第二天,除了玛央,启、克牙和山南三人先后醒来,力辰和羽江长吁一口气,忙派人向伯铿报讯。 三人都是失血过多,克牙的体魄最强,最先醒来,张口就问启的情况,然后又问玛央的情况。 得知启的情况比较稳定,笑了一下。当得知玛央的情况十分危险,铮铮铁汉,不禁流下泪水,本以为救她出苦海,一天福都没享成,就落得如此境地,不由得感到后悔。 启醒来后不久,就叫来羽江,问道:“这是些什么人?” 羽江答道:“不像是邰城的人,倒像是从大营里来的?” 启沉思了下,“这些人不像是取我的性命。” 羽江有一些惊讶,“原来大哥也发现了。” 启一楞,“怎么,你也发现了?” 羽江点了下头,“从刀口上看,都不是致命伤,背后指使的人,本是想教训一下,让你尝些苦头。看这情形,背后指使的人尚有顾虑,不敢下死手。” “不过,来的这些人,都是死士,为了教训你,丢了十余条人命,真是出了血本。除了酒楼现场的死士,我还抓到二个放冷箭的刺客,可惜,当场吞毒自尽了,一个活口都没抓着。” 羽江面露愧色,向启深深躹躬,“羽江末能保护大哥周全,害得大哥遇险,请大哥责罚。” 启连连摆手,“有过的应该是我,一时得意,轻狂浮躁,身犯险境,却浑然不知。这件事的发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会时时提醒我们,危险随处在,越是胜算在握,越是一片盛平,危险藏的就越深,随时会吞噬一切。” 羽江拜道:“大哥睿智,羽江拜服。” “快起来,你是怎么得知我遇险的消息?” 羽江站起身,走到启的旁边坐下,“我与几位发小道别,一位发小无意中提到拍卖奴隶,另一位发小说,昨天大营里拍卖熏育奴隶时发生一件趣事,并提到了你,我就联想到你今天可能会进城,就派人留意了一下,结果发现有一群人行踪有异,就立刻调集人手追了过来,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害得大哥受伤不轻。” “幸亏你及时赶来,只是,可惜了玛央姑娘,一家人只剩下了她,刚刚被赎出自由身,却又跨进了鬼门关。” “大哥不必过于伤感,蒲阪有一位神医,是医圣岐伯的后人,曾受恩于家父,家父已经派人乘快骑去请,谅来他不会拒绝,三五日内必到,即使本人来不了,也定会派高徒前来。至于玛央姑娘,一直用参茸和血草吊着,十天半个月的,都不会有大碍。” “岐伯的后人原来在蒲阪”,由于失血过多,启的脸色非常苍白,不过,精神尚足,听到这个消息,感到振奋。 “大哥也知道歧伯?” “岐伯是医学始祖,黄帝曾与他讨论病理。这一次多亏了你们,不仅大难不死,还能在这里得见岐伯的后人,实在是太幸运了” “大人不可如此,家父让我跟随大人,保得大人一切平安,是羽江的职责,责无旁贷。现在,盗匪横行,恶贼挡道,贵族奢靡,诸侯残暴,奴隶尤如蝇蚁,平民困于水火,家父知你有大志,要我助你行天道,扶正义,救助苍生。” 启见他一脸邪气,却有如此胸怀,感到十分振奋,又感到疑惑,怔怔的看着羽江。 羽江笑了笑,“大人,家父虽囚困于犲狼之中,无处伸展大义,却是洞人察言的好手,你虽身份不彰,却是龙伏浅滩,将来必会腾飞万里。” 启见他态度诚恳,伸出手来,“好,我必竭尽全力,以不负你们的期望。” 羽江也伸出手,二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到了第四天,羽江领着二个人进了启的卧室。 启见进来的是一中年和一少年,均脸色红润,精气充盈,眉毛浓密乌黑,身材修长。 启忙起身,中年男人急步上前,一把按住他,“礼不加伤病,小哥躺着。” 就着启的床榻坐下,一手号起启的脉搏,微闭双目,忽然身子一颤,双目睁开,注视着启的面容,眼神中闪过一道异彩,又微微闭上,片刻之后,放下他的手,站起身来,面露微笑,“小哥龙精虎魄,虽刀箭加身,却元神不破,并非常人。再将养二日,必可全愈,久卧无益,明日起,适当加以运动,以活动筋骨,恢复体力。” 说罢,让启在床上平躺,掀起衣服,从少年手中接过一个布带,打开,一排排细针闪着寒光。 中年男人拿起一个细针,过火之后,在他身上扎下,又拿起另一根,同样过火扎下,并时不时的拧上几下,抖上几个,不一会,启的身上扎下了十多根细针。 第22章 歧伯后人 启只感觉所扎之处,隐隐感觉有酸胀的感觉,过了片刻,又觉得血气畅通,温流周身,精力渐涌。 羽江上前,向启介绍道:“这位就是圣医岐伯的第二十二代传人兴坚,这位少年是公子少俞。” 启躺在床上,一动也动不了,只是口头致礼,并问道,“那位姑娘怎么样了?” “无妨,她体魄健壮,又以参茸和血草吊着,之所以一直未能苏醒,先是亲人尽亡,又遭惊吓,心力交瘁,眼见救命恩人又倒在血泊之中,生无可恋所致。” “好在她是轻度昏睡,我已打通她人中、少商二穴,又请二位小哥在她耳边时时呼唤,以激发她的生念,再辅以刀石,用不了几日,她便会苏睡过来。” 启听了,十分欣喜。 兴坚把针起了,启把衣服放下,挣扎着起身,羽江想要拦着,兴坚冲他摆摆手。 启下了床,走了几步,感觉不再像前几天那般虚浮无力,十分高兴,向兴坚拜了拜,“先生妙手回春,不亏是岐伯的传人,得遇先生,启之万幸。” 兴坚向启回了一拜,“小哥在邰城怀仁慈之心,除残暴之徒,我等听闻,无不欣喜和敬仰,小儿少俞愿伴随小哥左右,早晚服侍,请小哥不弃。” 启顿时楞住了,兴坚又说道:“我岐氏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愿将岐氏的医学传于四海,造福四方民众,无论贵贱,不分贫富。” 少俞急步走到启的面前,深深的躹了躬,“请大人准许少俞相随。” 启颇为吃惊,忙伸出双手将他拉起,又伸手把羽江拉过来,“你我三人年龄相仿,志趣相投,你们二人都出身显贵,不可自轻自贱,得你们相助,是启之万幸,我们当以兄弟相称,如何?” 三位少年都十分高兴,三双手握在一起。 兴坚也十分高兴的看着他们。 城外大军多半已经返回各部落,涂山氏的大军也将于近日返回。 启离家二年,想随涂山氏军队一起回去,力辰以玛央的身子虚弱为由,又让启住了半月有余。 这一日,阳城的指令到来,司徒后稷封于邰城,后稷也是舜的二十二大功臣之一,而司徒是负责农业的大臣。 启,终于踏上了返乡的途中,此时,涂山氏的军队已经出发数日,伯铿则要等到后稷到了邰城,双方交接一下,毕竟,二人都是舜的近臣,面子上要过得去。 发出之前,启特意拜访了一下伯铿,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羽江带上了二名身型健硕的奴隶,这二个奴隶在府里很受重视,与平民的区别是,一家人,包括老婆孩子,以及所有财产,都不属于自己,而是主人的。 启、克牙、山南、羽江、少俞、玛央,以及二个奴隶勒彪、勒威,一行八人,八匹马,一辆马车,直奔蒲阪,拜访一下岐氏的族长,祭拜一下岐伯的祠堂,这是礼数,少不得的。 然后,一行人先后渡过河水(黄河)、洛河,打算经阳城返回涂山。 到达斟寻时,大家紧张的神情放松下来,邰城已改名为邰城,名字虽改,那一幕惨烈的搏杀,是血淋淋的教训。 斟寻离邰城有千里之遥,有人要动手,路上有的是机会,再有百余里,便是阳城阳城,是王气所在,岂能容得了歹人作恶。 一行人打算休息一天,缓解一下旅途的疲劳,再添置了些当地的特产,毕竟,斟寻处于中原的腹地,物产丰富。 克牙和山南见玛央的身子恢复的很好,脸色渐渐又红润起来,笑容又浮上脸颊,自己也高兴起来。 在集市上,克牙和山南一直围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她看中什么,克牙和山南就挣着付钱,反正有启这个冤大头。他给涂山氏长了脸,赏赐不少,伯铿也厚赏了他,而启本身比较节简。 玛央知道二人都对自己很好,他俩并非贵族出身,不想让他们花费太多,只是看到喜欢不得了的才会伸手,却并不知道这些付出去的钱,都是启给的。 玛央看见有一个的肩上扛着一个木棍子,棍上绑着草,草上插着许多红红的东西,一串串的,很好看,不禁十分好奇,拉一下克牙,急忙忙的说:“那是什么?” 山南抢先答道,“那是山楂葫芦。” 克牙嗡声嗡气的分辩说,“那是糖葫芦” 启、羽江和少俞微笑着看他们斗嘴。 山南又冲那人喊道,“老子全要了。” 玛央忙拉住他,“一串就够了,你当我是猪啦。” 克牙惊讶的看着玛央,“你也知道猪,即使是猪,也是最漂亮的一只小母猪。” 山南不乐意了,冲克牙喊道:“什么,你敢说玛央是猪,你才是猪呢。” 启、羽江和少俞看着他们耍宝,笑着摇头。 玛央咬了一口,发现糖葫芦又脆又甜又酸,十分好吃,又要了一串,一手一串,欢快的在街上走着,克牙和山南则是双手提着东西,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来到一个布庄,克牙领着玛央一头扎了进去,山南终于醒过神来,“夯货,我们是陪几位大人逛街的,还是几位大人陪你逛街的?” 克牙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一脸讪笑的望向启和羽江,二人皆笑着说:“无妨,难得你俩高兴,我们没什么可采买的,陪你们逛逛也挺好的。” 克牙和山南连忙陪笑,又转过身去,抢着买了几块葛布面料,一块买给玛央的,二人又各自留下一块,带回去给自己的母亲。 从布庄出来,一行人又去了一家上好的酒楼,用启的话说,一路辛苦,犒劳一下,二位奴隶勒彪、勒威守在一旁,目光则警惕的向四周巡视。 期间,一行人又在一家茶楼休息了一会,又去戏楼听了戏。 一直逛到傍晚,一行人才返回客栈。 第二天一早,启发现,克牙和勒彪、勒威不见了踪影,问羽江,羽江说,“他们去办些私事,一会就会跟上来,我们先行一步。” 启虽然有些疑惑,既然是羽江有安排,必有他的道理,一路上,克牙、山南和勒彪、勒威,时不时的不见了踪影,凡是羽江安排的,启一概不予过问。 第23章 智者萁子 出了斟寻城,便是嵩山,一行人绕过嵩山而行,午时,一行人进行一片树林,山南一边骑着马,一边四周警惕,又走了半个多时辰,发现地上有一片血迹,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惨叫声,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玛央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山南安慰她说,“别怕,那些坏人已经被杀死了。” 玛央听了,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不多一会,克牙带着勒彪、勒威骑着马回来了。 玛央看到克牙平安归来,终于安下心来。 一行人继续向东南而下,经过阳城,也没有停留。 这一日,终于到了涂山。 克牙长吁一口,“奶奶的,终于到家了。” 越向东南,风土人情越是与北方不一样,玛央看着新鲜,也十分喜欢,脸上洋溢的笑容越多。 启看到克牙和山南目光炽热,“你俩赶紧回家看看去。” 山南和克牙立刻掉转马头离去,簇拥着玛央匆匆的走了。 启带着羽江、少俞,向涂山南面骑去,勒彪、勒威引着马车跟上。 春天已经降临,柳树上长出了嫩芽,河水荡漾,碧波滚滚,田野里,绿绿的草正钻出土壤,一些小小的花朵已经绽放,麻雀飞来飞来,叽叽喳喳的叫着。 几个农夫和妇人在农田里劳作,田埂上,长着一些玉米,一块菜园里,种着萝卜苗、丝瓜苗,还有一些韭菜和白菜。 几户农舍散落在田野里,三三二二的,盖着茅草,下面是黄土泥墙,几个小鸡喳喳乱跑,一个公鸡时不时的打着鸣,一只大黄狗汪汪的吼着。 一个水塘里,几只杂色羽毛鸭子在游荡着,呱呱的叫着。 羽江和少俞第一次见到南方水乡的风情,感觉十分的新鲜,也十分喜欢,不时的到处张望。 几个小男孩飞快的跑过来,好奇而又羡慕的看着的眼前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英俊少年,启向他们微笑,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糕点散给他们。 男孩子们纷纷上前争抢,又有几个小姑娘围了上来,羞涩的站在一旁。 启跳下马,把糕点一一的递到她们的手里,一个小姑娘娇羞的喊道:“谢谢启哥哥。” 启十分惊喜,“隔了二年,你竟然还记得启哥哥。” 小姑娘快速跑进屋里,一边跑,一边喊,“娘,启哥哥回来了。” 一位大婶跑出屋来,满脸的喜悦,“启,你终于回来啊。” 启笑了笑,“大婶。” 羽江和少俞骑在马上,静静的看着启。 启又重新上了马,领着一行人进了一处院子里。 院子背山而建,看上去很普通,有十来间屋子,分为前后院。 满院子的鸡犬鸟兽,到处飞跑滚爬,遍地粪尿,气味杂陈。 一名家仆惊喜的迎上来,“公子,你终于回来了,一去就是二年,可把老奴想坏了。” “岩叔,我也想你啊,满院子的鸟兽没人管,伯益又跑哪去了,我娘呢?” “先生在后院”,岩叔答非所问。 启对羽江和少俞说:“随我见见先生。” 说罢,三个向后院去了,勒彪、勒威帮着岩叔从马车上搬动物品。 院子里铺着青砖,一些杂草从砖缝里钻了起来,绿绿的。 一道圆门把前后院隔开,后院里长满了各种花草,分为东西两院。 三人进了东院,闻着花草的香气,感觉神情气爽。 整个后院,有一股温热,一道溪流弯弯曲曲,在花丛中涓涓流淌,一阵阵雾气飘渺在空中。 多种菊花盛开,有白色的,有紫色的,有蓝色的。 一株红梅伫立,朵朵梅花盛开,十分引人注目。 院中央,一座湖石特别抢眼,满是青苔。 在一片翠竹丛中,有一条走廊蜿蜒曲折。 羽江和少俞恍如进入了传说中的仙境。 拐过一个转角,一道竹门打开着,一个白发长者正站在门口,一身白袍,长须过颈,双目有神,脸色红润,笑盈盈的看着他们。 “先生。”看到萁子,启立刻变得跟一个孩子似的,欢快的跑了过去。 羽江和少俞第一次见启孩子般的面貌,见白发老者宛如神仙一般,气韵高雅,莫名的产生敬畏之心,快步上前,在他面前跪下,“羽江,少俞叩见先生。” 二人就感觉有一股气托起他们,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萁子满脸慈详,“孩子们,进屋坐。” 屋子里,阵设比较简单,中间放着一张榉木长几,一套黑陶茶具放在中间。 在一侧墙壁,竖着一个榉木架,上面放着一些刻着文字的甲骨和一枚枚皮卷。 在所有的陈设中,沙棠琴和丹木剑尤其抢眼,这都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器。 沙棠琴通体赤黄,《山海经?西山经》:“(昆仑之丘)有木焉,其状如棠,黄华赤实,其味如李而无核,名曰沙棠;可以御水,食之使人不溺。” 丹木剑同样通体赤黄,《山海经?西次三经》:“圶山,其上多丹木,员叶而赤茎,黄华而赤实,其味如饴,食之不饥,丹水出焉。” 《山海经?西次四经》:“崦嵫之山,其上多丹木,其叶如谷,其实大如瓜,赤符而黑理,食之已瘅,可以御火。” 少俞对这二件神器早有耳闻,今天终于得见,死死的盯着,看在眼里,再也拔不出来。 萁子见少俞很识货,一眼就看出这二个物件是不凡之品,“你认识此二物?” 少俞仍盯着此二物,不舍得移开目光,“此琴为沙棠琴,是御水之神器;这把剑乃是丹木剑,是御火之神器,传说,食之可长生不老。” 萁子笑呵呵的说:“老夫长须过颈,可见传言不实啊,孩子,你是如何认得此二物?” 少俞这才回过神来,向萁子作了一楫,“先生,少俞,岐伯后人,家中有上古皮卷,乃先祖遗传,对上古神器多有记载。” 萁子眼神一亮,“竟是上古医圣岐伯的后人,幸甚,不知你家居何处?” “先生,少俞祖居蒲阪近400年。” “啊”,萁子手捻长须,“老夫一直寻找岐伯后人,久寻不得,还以为岐伯的医学失传,没想到,竟有如此年轻的传人,真是九州万民之大幸。” 少俞又向萁子欠了躬,“家父令少俞随行启,将先人的医学传于四方,造福九州万民。” 第24章 旱神女魃 “好”,萁子击掌称好,“岐伯的后人胸怀宽广,乃九州万民之表率。” 又略疑惑的问道:“你家父知道启的真实身份?” “启在邰城表现出来的才智卓越不凡,绝非常人可比。在给启把脉的时候,家父感觉启的体内龙腾凤舞,麟辗龟转,绝非凡品。家父一直怀抱医治天下之志,可惜未得其主,少俞受教于家父,与他有同样的志向,终于遇到真主,岂能错过?” 萁子赞许道:“岐伯与黄帝同列上古四圣,后人理应继续光扬他们的英迹,岐伯有你们这样的后人,十分万幸,你们也将与先人一样,美名传于后世。” 少俞欠了躬,“多谢先生勉励。” 萁子又看向羽江,“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羽江忙欠身施礼,“羽江,邰城大理力辰之子,今日得见先生,羽江之万幸,希望能时时得到先生的教悔。” 萁子笑呵呵的说:“力辰虽陷犲狼之窝,能洁身自好,韬晦养身,实在难得。你父亲见识过人,只是未得其主,想来,此次邰城易主,你父亲可以才学致用了。” “多谢先生谬赞,想不到,遥隔二千里之外,家父竟有先生这般高雅知音,家父知道了,必须涂脑相谢。”说着,羽江眼眶红了。 “你们二个与启年龄相仿,志趣相投,都是九州之内的翘楚,望你们相扶相持,除残暴,扫奸佞,救困于万民,造福于苍生。” 安排好羽江和少俞休息之后,启独自一人又来到了萁子的屋里。 萁子仍端坐着,正在品茶。 “先生,我娘呢?”启急忙忙的问道。 萁子并不回答道的问题,满脸微笑的看着他坐下,“你眉宇之间多了一股阴霾,遇到什么了?” “快三个月了,你也能看得出来?” “当然,是遇到冥界的什么了吧。” 启便把当时的情形细说了一下,萁子点了下头,“嗯,你该去见见她了。” “啊?”,启奇怪的问,“先生,我该去见谁?” “一个与你有缘的冥界异魂。” “见鬼?” “你怕了?” “启可曾怕什么,为什么要见她?” “女魃,你可了解?” 《山海经?大荒北经》:“有系昆之山者,有共工之台,射者不敢北射。有人衣青衣,名曰黄帝女魃。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畜水。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魃不得复上,所居不雨。叔均言之帝,后置之赤水之北。叔均乃为田祖。魃时亡之,所欲逐之者,令曰:‘神北行!’先除水道,决通沟渎。” 启说:“传闻,女魃为旱神,所到之处,无不大旱大灾,赤荒千里,她已经死了3000多年,启为何与她有缘?” “女魃死后,魂魄困于西南蜀地,终日以泪洗面,黑水流经千里,想以此洗脱旱神的恶名,岂料,一直未能得到世人的认可。想必,她见你有龙腾之像,把一腔期望托付给了你,希望你有朝一日能洗去她背负了3000多年的冤屈。” “如果真能证明她是无辜的,我必定还她一生清白,并为她重新塑像建祠,毕竟,她是黄帝之女,在平叛蚩尤时立下大功的。” “好,这件事暂先放下,你父亲禹已经将天下分为九州。” “先生刚才提到九州,启正要求教于先生。” “在治水的过程中,你父亲走遍天下,对各地的地形、习俗、物产等皆了如指掌。他重新将天下规划为九个州,分别是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和雍州,并制定了各州的贡物品种。” “还规定,天子帝畿以外五百里的地区叫甸服,再外五百里叫侯服,再外五百里叫绥服,再外五百里叫要服,最外五百里叫荒服。甸、侯、绥三服,进纳不同的物品或负担不同的劳务。要服,不纳物服役,只要求接受管教、遵守法制政令。荒服,则根据其习俗进行管理,不强制推行中央朝廷政教。” 启略加思索,“家父想法很好,恐怕意愿难以达成。” “哦,说说看。” “如今,诸侯残暴,贵族奢靡,顽凶横行,歹人当道。在邰城,武氏的用具,与王宫无二,甚至部分贵族的奢靡超过王宫,尊卑不分;部落各自为政,阳城平叛,欲多征一卒都不能成,导致平叛大军在雍州陷入危险境地,一战就是二年;贵族大肆兼并土地,平民流离失所,越来越多的平民卖身为奴,兵源、赋税日益锐减,各诸侯愈发做大,都城王权形同虚设。” “以上种种,造成阳城的影响将越来越小,各方诸侯随时可取而代之,近来,有扈氏大有蠢蠢的迹象,南方的三苗人一直不安分,如不即时的加以制止,一旦他们达成联手之势,则九州危矣。” 萁子问道:“你以为,如何解决当前的困局?” “刑律是建立在威望和武力之上,否则,一切都是空谈,即使如此,刑律还是要建的,只能不能寄予过高的期望。” “应该建立尊卑制度,不同等级的人,应守不同的规矩,住所、器皿、用车、衣冠等等也要分为不同的等级尊卑;打击土地兼并,遏制平民奴隶化的趋势;拉拢和重用良知未泯的贵族,打击偏激的贵族,徐而图之。阳城里的贵族十分臃肿,即无用,又徒耗钱粮,应将他们分封到激进的部落,给他们添添乱,最好能分散他们的力量。” “从雍州开始,你一直忽略了一个非常强大的力量。” “哦,请先生教我。” “奴隶,你们在雍州时兵力不足,却把他们给忽略了。” “奴隶能有什么用,他们只是私有的财产罢了。” “奴隶也是人,在他们当中,有很多本就是战士,由于部族战败,或贫困才成了奴隶。如果许他们以自由,他们将是最勇猛的战士。” “不错,先生说的对,启确实把这么一支力量给忽视了,许他们自由,为了他们自己,更为了他们的家人和后代,这些奴隶必定拼死搏杀。这样,不仅多了一支力量,也可以借此削弱贵族,多谢先生教悔。”说着,启深深向萁子躹了躬。 第25章 神龙谷遇异人 “先生,现在可以告诉我母亲去哪里了吗?” 萁子微微一笑,“你母亲已于半年前去了阳城。” “阳城?” “没错,她是去了阳城,你父亲亲自把她接去了阳城。” 启露出怅然诺失的神情,“启长大了,母亲该与父亲团聚,好好享福了。” “你舍不得她?” “我想母亲。” “你恨你的父亲?” “不恨!” “他抢走你的母亲,扔下你一个人,你不恨他?” “父亲治大水,定九州,将会万世传名,启以父亲为荣。启出生时,天生异像,被世人视之为不详,不愿父亲的美名受污。” “什么恶神降世,那些巫师只是凡俗之辈,岂能窥得天机!” 启听了,疑惑的看着萁子,“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对你真的很重要吗?” “额”,启感到十分汗颜,又向萁子深深躹了一躬,“先生教悔的是,启错了。” “你错在哪里?” “启应该将目光向前看。” 萁子颔首而笑。 “先生,启没见到伯益,难道,他随母亲去了阳城?” “你这一次去雍州,应该深深的体会到,身份是极其重要的。你母亲去阳城,你就将名正言顺的拥有贵族的身份,并继承你祖父鲧在崇(嵩山脚下)的封地。伯益此去,就是帮你拿到这块封地。” 启笑了,“先生让伯益去阳城,可不止这个目的吧。” “当然,拿到贵族身份和封地,只是刚刚开始,他将助你在阳城结交权贵,广布你的功业和美名。不过,你俩将来的命运,完全由你们自己解决,明白吗?” “是,先生。”启并没有明白,不过,他相信伯益,二人自幼一起长大,是最好的兄弟,是最好的朋友,是最信任的人,相信伯益,就像相信母亲和先生一样。 “华韵也跟母亲一起去了阳城?” “怎么,你舍不得?” “启一直把她当妹妹,当然舍不得,不过,伯益与华韵青梅竹马,他俩应该在一起的。” 萁子微微叹惜,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不管女魃出于什么目的,毕竟她于我有恩,我当前去祭拜一下她的孤魂,看看她是否真有冤屈。” “嗯,你是该去一趟,不过,恐怕要等些日子,你才有时间起程。” “听先生的意思,这在这几日,阳城的使者就到来?” “没错,得到崇国的封地,你总得安排一下,否则,崇国随时有变。” “先生说的对,我现在就安排,等使者宣读了大王的封命,立刻派人前去崇国,二不耽误。” “你有打算如何安排?” “崇国与阳城近在咫尺,我封伯益为相,封克牙和山南为大夫,其余不变。” “不错,考虑周全,克牙勇猛,山南机敏,有了贵族身份,一旦有战事,可助你统领大军。” “说起克牙和山南,启想起了有易氏的上甲大人,他曾说过,近数十年来,不断有野蛮人越过不咸山(今日的不咸山),由于语言不通,通过手势比划得知,百余年来,不咸山(如今的长白山)以东,猛兽如蚁,几乎人烟绝迹。” 萁子沉思片刻,仍然不解,“九州虽曾多次发生猛兽灾祸,却未曾达到过人烟绝迹的地步啊,怪矣,怪矣。” 十天后,启带着一行人经襄阳,奔梁州而去。 越过太和山(现在的武当山)南麓,少俞说道:“大哥,向西百里便是神农顶,3000年前,神农氏在此架木为梯,采尝百草,救民疾夭,后世无不敬仰。我与神农氏同为医药世家,途经此地,不可不参拜祭祀,请大哥成全。” “应当如此”,启说,“我父亲治水,万余随从人员,常有疫病,神农氏后人送来诸多药材,救治了许多性命,此等大恩,时时铭记在胸,我与你一起前去。” 又行了二日,只见眼前林海茫茫,河谷深切,沟壑纵横,层峦叠嶂,山势雄伟。 进入林区,见遍地真菌、苔藓,各种药材不枚而举,独活、当归、党参、天麻、黄连、川芎、冬花、玄参、杜仲、厚朴、银杏、黄柏、辛夷花等,看得少俞眼花缭乱,喜不自禁,手舞足蹈。 走了不足半日,少俞的马背上已经堆满了各种药材,便开始霸占克牙、山南的坐骑。 一路上,偶遇行人,皆面色红润,健步如飞,向他们打听身份,都不肯作答,只得重又打听神农氏传人,都说,请去神农谷看看。 一行人只得循着他们指引的方向,向神农谷而去。 一路上,风景秀丽,山岩叠嶂,兰草遍地,幽香四溢,玛央哪里见过如此的美景,时不时的弯腰摘取兰草、石斛、天麻、独蒜、杜鹃等花草,头顶上的花朵奇形怪状,颜色杂乱,红的、绿的、白的、紫的等等,真是五彩斑斓,连克牙都看着眼花,见她开心,只是呵呵的傻乐着。 终于来到一处深谷,溪水直落深涧,石林丛生,如柱似笋,雾气蔼蔼,变幻莫测,如临仙境。抬头看去,二旁悬崖峭壁,如刀劈斧砍,直冲云霄。 在一处谷壁下,一座茅舍炊烟袅袅,一行人走了过去。 茅舍前,一位长须老者领着一位稚子站在门前,一身青衣,简朴无华,似乎在迎候什么人。 见启一行到了跟前,老者作了一楫,“老夫桐君,恭候各位小友。” 启等人忙向桐君还礼,恭敬谦和。 少俞则是满脸惊愕,张着嘴,瞪大了眼睛,直楞的看着桐君。 桐君则满面和蔼,一闪就到了他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把住少俞的手脉,笑容可掬的说:“原来是岐伯的后人,在这僻陋之地,竟然得偶,实在是老夫之幸。” 少俞感觉心境缓和下来,忙向桐伯施礼。 茅舍四周一眼就可以望穿,全是各种草药,只有少俞十分好奇,而又满怀惊喜的一一识别,其他人都是一脸迷茫,完全不认识,想到,必是绝世奇草。 进了屋子,见里面靠墙的位置,立着一排木架子,上面均摆放着形状不一的陶罐等器皿,屋里屋外,一股奇异的花草之香,众人闻之,无不感到神清气爽,气韵充沛。 地上,摆放着各色草垫,正好每人一个。 第26章 神龙谷遇异人 在启的建议下,勒彪、勒威已经被羽江脱了奴隶身份,他俩仍然一切如常,忠诚的站在门外两旁,脸色严峻。 桐君开口说道:“各位小友,眼中充满了好奇之色,想必是第一次来到神农架吧。” 启向他欠了躬,“我兄弟数人经此路过,仰慕神农氏贤名,特进山祭祀,一路而来,未能打得到神农氏后人,有长者指路,来到了神农谷,还请先生指点。” 桐君手捻长须,一双目光直盯着启,“我见小哥气息顶天,不似凡品,有龙腾飞跃之像,不知祖居何处,师从何人?” 启又欠了躬,“不敢有瞒先生,启自出生以来,从未见过父亲,由母亲和先生教养成人,先生名萁子,至于他老人家的真实身份,启也不曾得知。” “你在怀疑先生对你有所隐瞒啰?”桐君满脸微笑。 “启不敢。” “你眉宇之间有一道阴霾,似乎与异灵结缘,小哥是否要去西边求征缘由?” 启见他猜中自己的心思,颇为惊讶,“受人之恩,必当相报,既有渊源,应当探个究竟。” “好”,桐君赞许道,“不惜跋途千里,远涉险地,老夫敬佩之致。” 说着,一伸手,掌心里多出一粒药丸,“这是百涎石斛丸,险要时刻噙于口中。” 一弹手指,启就感觉掌心里多了一物,伸手一看,正是桐君相送的百涎石斛丸。 众人就觉得一阵清风袭来,桐君瞬间就消失不见,四周的物品开始一片片碎裂,无论是草垫、墙壁、木架、陶罐等等,均如灰尘一般撒落在地,淹没于尘土之中。 众人都惊呆了,恍恍然,如在梦中,又如梦似醒。 等大家醒过神来,发现正站在一处荒草野地里,四周绝壁高耸入云,一阵清风吹来,寒意袭人。 从神农架出来,启领着羽江、少俞一行人继续向西而去。 羽江对少俞在神农谷的神情有些奇怪,“少俞,那位老者是什么人?” “你到底是刑事世家出生,对什么都好奇,都要刨根问底。” “咋了,神神秘秘的样了,打算要保密?” 克牙嗡声嗡气的吼道:“别跟个娘们似的,有屁快放,老子也好奇,咱哥几个,那老头为啥就跟你近乎?” 少俞故意挑逗他,“你真的想知道?” 克牙怒了,“你要不是说,再有攀崖摘草的话,老子可就不干了。” “好啊,就当还你这个人情,这位老者就是桐君。” “废话,一见面,他就报了自己的名字,还用你说?他老头身形奇特,绝对不是常人能做得到了。” “他是黄帝时期的名医,在浮玉山结庐炼丹,悬壶济世,分文不收。乡人感念,问其姓名,老人不答,指桐为名,乡人遂称之为‘桐君老人’,后世尊称为桐君。” “啊”,一行人无不大吃一惊,“黄帝时期的名医,距今已有1000年,你该不会逗我们玩吧,谁能活1000年?”羽江面带疑虑的问道。 少俞见大家都不相信,其实,他自己也不相信是真的,“桐君确实是黄帝时期的名医,至于我们见到的那位老者是谁,我就不能确定了。不过,他似乎对我们并无恶意,给大哥的丹丸,我也看过,确实是还阳的奇药。” 克牙想起了杉木林里遇到的冥兵,不由得掉头看了看山南,见他也是一副怪异的神情。 这一日,他们越过了巴山,又走了数日,眼前山峦起伏,层峦叠嶂,遥遥望去,十分的壮观,与中原完全不同,一行即兴奋,又有些烦恼。 山路崎岖,绝壁悬崖处处可见,经常是绕了好几天,才能到达一个看上去不过半日的地方。 玛央尤其兴奋,看到山涧中各种小鸟,总想去抓只回来。 山中的景致,玛央看着更加新鲜,涓涓溪水,奔波不息,瀑布自云端飞流直下,发出隆隆巨响,十分悲震撼。 少俞则经常停下马,攀岩摘取各种花草枝木,仔细记录,小心保存。 羽江则是对山川十分感兴趣,尤其对当地风土人情,都是十分详细的加以记载。 山南和克牙则围着玛央身边。 这一日,一行人渡过了江源(如今的泯江)。 不多远处,就见一处大河流淌着黑乎乎的水,奇臭无比,而且,气味如腐尸一般令人作恶。 远处,雾气缭绕,阴气森森,一座鬼堡若隐若现,飘浮在半空中,半透明的,颜色惨白,十分瘆人。 一行人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好奇心驱使着,好胜心支撑着,一行人继续向前。 到了鬼堡近前,启看去,满眼全是污水横流,污液四溢,乌黑的泥泞不堪,根本无法通行。 一阵风吹来,恶臭四溢,除了玛央,所有人都禁不住呕吐不已,克牙几乎把肝汁都吐出来了,瘫在地上,脸色蜡黄。 少俞拿出药材止恶,根本不管用。 又拿出药材清新气味,也没有无丝的改变。 启本打算拿出桐君给的药丸,可又想到他说过的话,需要在关键的时候拿出来,还需要含在嘴里,这么多人,也没法分,只得打消了念头。 启又想起了先生说的话,于是,大声的喊道:“女魃,你要我来,我已经来了,千里之遥,均是污水流淌,恶臭四溢,****不能驻足,与其将我阻隔于乌泽之外,不如早些搭桥铺路,腾出时日,尽早为你洗脱冤屈。” 就听见一阵隆隆巨响,一座天桥从鬼堡里伸了过来,一直铺到启的脚下。 桥身惨白,半透明的,跟杉林里遇到了冥兵是一个颜色。 站上桥,感觉整个人悬于半空中,森森的。 咻的一声,桥瞬间收缩了回去,众人一阵肉跳,静下神来,眼前城堡高耸入云,高大的城墙,一眼望不到边。 四周是宽阔的广场,并且,向不断的向四周阔延,不断的阔延,渐渐的,一望无际。 仰望尖尖的,直插云霄的城门,一切都是半透明的,却又看不透后面的景象,大家既感觉到十分的新奇,又感受到一丝丝的惊惧。 巨大的城门缓缓打开,城门内外,并无一人,也看不见一个冥兵或幽魂。 第27章 鬼堡历险记(上) 启骑着马,缓缓的向城堡里走去,一行人跟在他身后。 幽幽的银光斜斜地照在冰凉的地面上,凄凉的风伴随着远处传来的呜鸣声寂寞地低语着,死尸腐烂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显得更加阴森,更加让人噤若寒蝉。 虽然看不见一座坟墓,众人将感觉身在一个巨大的墓地里。 一条宽阔的路伸远处伸去,一座宫殿伫立远处,遥遥望去,也是一片混沌。 一行人都不说话,默默的骑着马,好一会,终于到了大殿门前,下了马,启带头向大门走去。 进了大门,放眼环顾四周,陈设极其简单,地面是石板铺成的,墙也是石板彻成的,中间有一张石桌,一张石凳,石桌上放了一石盏油灯、一石壶和石杯。 一切仍是半透明的,惨白的颜色,混沌之极。 “少俞”,启说,却没有听到应声,忙向身后看去,不见一个人影,顿时感觉有些不妙,猛的一回头,发现,大门竟然紧闭,忙向大门走去。 离大门仅有二三步之遥,启迈开大步跨去,门仍然离自己二三步之遥,感觉中了玄幻之阵。 启不慌不忙,掉过头来,不紧不慢的向石桌走去。 在石凳上坐下,启拎起石壶,往石杯倒,一股黑色的液体流了出来。 启很好奇,想看看女魃究竟要如何对付自己,端起满满一杯黑乎乎的液体,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启开始感觉头晕,感觉四周在转动,越来越快,不停的转。 石桌,石凳,石盏,石壶,石杯,所有的一切,都腾空而起,飞快的转着。 随后,一切都开始碎裂,一片一片的,就像是一个幻境,渐渐的消失了,四周一片混沌。 启感觉自己身在一个混沌世界,四周空无不物,又好象在一个异象的世界里。 光线越来越暗,越来越暗。 然后,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启就感觉自己穿过一蓬顶,掉到了一个大厅里。 光线十分的明亮,四周也十分的敞亮,一眼望去,是一个巨大的大厅,非常平坦,大厅中间有一巨大的石桌和石凳,石桌有一巨大的石盏油灯、石壶和石杯,跟上面的那个石屋一般的摆设,四周是一眼看不到顶的石墙。 启向石凳走去,发现比自己的脑袋高出很多。转过身来向四周看去,见一侧墙上有二行非常大的字,光线非常亮,能很清楚的看清上面的字,字不多,只有十来个,从头到尾仔细的看了一遍,眼熟,这好像是萁子屋里羊皮卷里的文字。 这些羊皮卷里大半记载了上古时期传下来的历法和魔咒,也有不少符咒图案, 在这个大厅里,竟然看到到羊皮卷排列的文字,启觉得很惊奇,看了看墙上的文字,又向另一侧的墙看去,见墙的一处有很大的一片图案和文字,便好奇的走了过去。 见墙旁有一个一人多高的丁字石台,走上前,发现石台上面像一个罗盘的,最外侧斜插着一面铜镜,斜向墙体,中间嵌着一颗硕大的晶石,碧绿碧绿的。罗盘和墙上都是上古文字,罗盘上有十三个凹槽,外边的八个凹槽围成一个八角形,长长的细槽呈八角形连接着,中间五个凹槽形成一个五角形,细槽交叉的把这五个凹槽连接起来。旁边杂乱的排列着十三个石棋子,仔细看,有“狍犼狰狻猊”五大凶兽,及“龙虎雀毕狐鱬廉吾”八大吉兽。 墙上,刻有巨大的图像,有凶兽,有祥兽,也有异兽,只有靠下面的图形能看得清,上面的太高,一眼望不到顶,能看清的兽图,羊皮卷里都有记载和图形。靠近石台位置的墙上,刻有内外二层大圆圈,有十一个凹槽,中间也嵌着一颗晶石,是红色的,血色血红的。有十一个石棋子吸在墙上,有“天巢人娲地燧华女”八时,及“炎黄羲”三刻,启一见,居然是旧制的时辰表。 启觉得这些图形有些熟悉,仔细想来,羊皮卷上有记载,“上毕雀,下狐鱬,左吾虎,右廉龙;犼狰狻猊围着转,狍兽在前方”。前方在哪呢,见铜镜向墙斜,而且,墙上有八时三刻,前方应该指的是墙,启想,这里一定有什么机关,把这些字排列对了,应该就能打开机关。 启又把目光转向墙上的八时三刻琢磨起来,想起羊皮卷上只记载了八时的时辰说明,并没有其他的记载,那么,这墙上的如何排列呢?又仔细看了看墙上的外圈,发现沿着圆圈,最上面有一个凹槽,最下面也有一个凹槽,“对啊,天在上,地在下嘛”,想到这里,启颇为高兴,可又一想,那“炎黄羲”三刻呢? 又仔细看了看中间,凹槽呈三角形,启就犯难了,这怎么排啊? 把羊皮卷上所有能想起来的文字和图片都回顾了一遍,也没想琢磨出任何名堂。不禁想起来炎帝、黄帝和伏羲的出生及埋葬之地,伏羲的出生之地成迷,只能从他们的埋葬之地着手。 炎帝葬于“长沙茶乡之尾”(如今的湖南省炎陵县鹿原镇),黄帝葬于桥国(如今的陕西黄陵县城北桥山),伏羲葬于陈国(如今的河南省淮阳县)呈三角之形,与墙上的三个凹槽正好吻合。 启走近罗盘,“上毕雀,上左毕,上右雀;下狐鱬,下左狐,下右鱬;左吾虎,上左吾,下左虎;右廉龙,上右廉,下右龙。犼狰狻猊围着转,狍兽在前方,狍放在最靠近墙的那个凹槽,犼狰狻猊以逆时针摆放。” 又走近墙体,伸长手臂,把“天”字石棋拔了下,很轻松就拔下来了,放入最上面的凹槽里,然后延逆时针方向依次摆放“巢人娲地燧华女”,又把“炎黄羲”一一拔下,分别放入各自的凹槽里。刚把最后一个石棋“启”字放入凹槽,嵌着“炎黄羲”三个石棋的凹槽便开始延逆时针转了起来,赶紧向一旁退了几步。 第28章 鬼堡历险记(下) 只见“炎黄羲”转了一圈,外圈的凹槽延着顺时针转了起来,转了约摸一圈,墙上嵌着的那颗血红晶石一道红光向前射去,射到铜镜上,并折射到罗盘上的那颗绿色晶石上,跟着五凶兽“狍犼狰狻猊”和八吉兽“龙虎雀毕狐鱬廉吾”先后转了起来,跟着绿晶石一道绿光射出,经铜镜射到红色晶石上,接着,墙上一道强烈的闪光,启只觉得眼前一晕,眼一闭,人跟着一晃。 再睁开眼,见自己在一个大厅里,大厅里也有一个石台,石台有一个石棺,四周有巨大的火盆。 启绕过了石棺,看见一个石门。来到石门前,石门自动开了,启走了进去,见里面是一个不大的厅室,有一个石台,台子上有一个石盒。 启上前,打开石盒,里面竟然有一个金黄色的怪兽,还在动,启看着眼熟,好像在哪见到过,正琢磨着,只见那怪兽爬出盒子,顺着启的手臂爬到了他的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启正感惊愕,就感觉身子突然悬空,猛的掉了下去。 启忙低头看去,见自己正急速的下坠,一阵阵恶臭扑鼻而来,下面是一潭污水,川流不息。 启感觉不妙,忙掏桐君给的百涎石斛丸,噙在嘴里,感觉好了许多。 转瞬之间,启掉进了污水之中,即使口含丹丸,启仍然感觉臭不可闻,污水十分粘稠,又十分滑腻。启紧紧的闭上嘴,以防止污水进入嘴里。 川流的污水卷起启,不停的流动,随着川流的污水,启被卷起,又被抛下,虽然力量并不太大,上下颠波,让启感觉很不舒服。 启想自己划水,离开污水潭,可四周一眼望不到边,不断有污水从上面流下来,就如瓢泼大雨一般,涓涓不息。 启不知道女魃想干什么,启不能认输,想看看她究竟能拿自己怎么样,由着她折腾。 前面出现凌乱的礁石,启小心的躲避着。 一个巨大的山洞出现在眼前,启被卷进了山洞,洞口很大,里面的光线越来越暗,到后来,眼前十分模糊,直至漆黑一片。 启完全看不清四周的情形,任由污水流淌。 不时有凌石刮蹭,有些凌石比较尖锐,启就感觉遍体鳞伤,在污液的浸泡下,剧烈的疼痛。 启几近晕厥,强烈的剧疼,刺激着启的每一根神经,启的意识开始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启慢慢的恢复了知觉,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空地上。 嘴里的百涎石斛丸已经没了,想来是自己无意中咽下去了。 启挣扎着站起身来,感觉体力充沛,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颇有些奇怪,不解的向四周看去。 光线自头顶直射下来,四周十分空旷,阴影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荡。 启打算整理一下衣服,低头一看,身上没有一丝的污渍,好象刚才在污水里的记忆完全是一个幻觉。 启非常镇定,女魃有求于已,再多的花样,只能是多增加一些磨练。 启需要磨练,强烈的,超乎寻常的。 雍州之行,启感觉受益匪浅。 在强烈的磨练中,启感觉血液在沸腾,刺激,有成就感。 一个声音传来,好象来自更深的地底下,阴沉沉的,撕扯着自己的心脏,血淋淋的。 启听了,感觉不舒服。 “你终于来了。”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哈哈哈,你很享受这个感觉,不是吗?” “你好象很了解我。” “老娘并不了解你,你应该经受得住,否则,你不配跟老娘说话。” “你为何还不显身?”启想看看女魃是什么样子,有些好奇。 “人鬼殊途,见了面又能如何?”女魃好不客气的拒绝了。 “呵呵”,启干笑了二声。 “你是来帮我洗脱冤屈的吗?” “不是,我是来除恶的。” “除恶?”女魃的声音带有疑惑。 “是的,我是来除去九州最大的恶魔。” 听启的口气,女魃似乎猜出了他所指的对象,“你是说,老娘是恶魔?”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恶魔,又何来冤屈?” 女魃感到震惊,又感到愤怒,自以为,在打败蚩尤的战斗中立下大功,却被世人视为旱神,受尽千年之辱。千百年来,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位有龙腾之象的启,把一腔热情牵托在他的身上,不曾想,也更加将自己视为欲除之而后快的恶神,不禁失望之极,悲愤之极。 “你…….你……竟敢羞辱老娘,你竟敢戏耍老娘。”女魃怒不可竭。 “怎么,我冤枉你了吗?” “蚩尤起兵攻打黄帝,黄帝令应龙进攻冀州。蚩尤请来风伯雨师,以狂风骤雨对付应龙部队。是老娘成功阻止了大雨,最终助黄帝赢得战争,立如此大的战功,老娘为何又成了凶神了?” “没错,你曾经立下的战功,世人没曾忘记,世人也知道,你也因此得罪了风伯和雨师,他们故意刁难你,你到哪里,哪里便赤土千里,许多不明真相的人便把你说成了旱神。” “你看看,本是千里沃土,现如今,一条黑水之河,污浊不堪,恶臭千里,寸草不生,鸟兽绝迹,全拜你一人所赐,说你是旱神,实在是太客气了。” “我冤!”女魃的声音极其的软弱,苍白无力。 “你有何之冤?不明真相的世人说你是旱神,你不是救弱扶贫,而是终日忧郁,积郁而亡。当年,神农氏遍尝草药百余种,采集草药400种,终因尝试太多的毒药,积毒太深,不幸身亡,被世人敬为地皇。与他相比,你还有何冤屈?” 女魃又默不作声,四周,寂静一片。 过了许久,传来一声哀叹,声音凄婉,忧伤之极。 “要我怎么做?”女魃的声音微微颤动。 “不管你有什么方法,要把这黑水变清水,千里之地的污浊还原成洼洼清池,把这千里恶臭之地,还原成长满鲜花、草木和庄稼的沃土,能让四方百姓欢欢喜喜的迁居到这里来,重新成为一片净土。” “好”,女魃的声音十分软弱。 “大声点,再说一遍。” “老娘知道了。”女魃大声的咆哮道,声音十分刺耳。 启笑了,“很好,送我出去。” 一阵阴风袭来,启被卷起,腾空而去。 清风徐徐,启随风摇摆。 第29章 东女国 启在一处林木草场落下,羽江、少俞等人立刻围了上来。 “大哥,你没事吧!”克牙急不耐的大声问道。 启笑了笑,“没事,放心。” 羽江颇为疑惑的问道:“女魃的事情解决了?” “要看她下一步该怎么做了,等等看吧,我给了她提醒,她应该知道怎么做。” “这是什么地方?”山南问道。 “应该是东女国了”,启对大伙说。 少俞开口说道:“东女国盛产高山香梨,将梨花放进温泉香熏,是滋润肌肤的上品。” 山南挖苦道:“少俞就是一个药痴,一开口,不是医病,就是疗伤,活生生的把香甜可口的梨子也说成了药材。” 少俞认真的说:“凡世间,一草一木,即使是百姓日常生活所用之食材,都有相应的药理。” 山南讥笑道:“好啦,说到药,有谁能说得过你啊,再聊下去,天就黑了。” 启看见玛央精神萎靡的样子,骑在马上,一声吭,“玛央怎么啦?” “玛央是累了吧。”山南关切的说。 “玛央是草原上长大的,岂能是这么容易就累了,肯定是饿了。”克牙很肯定的说。 “你以为她跟你一样,是饭桶啊。”山南不服。 启忙摆了摆手,二人才止住争吵。 山南关切问道:“玛央,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继续赶路吧。”玛央精神厌厌的。 一行人向西南而去。 这里与中原大不相同,一座座重屋(又叫碉房)林立,散落在各山谷和丛林中,有的是二层,有的甚至达到三层以上。 街市上,男人多半站岗守哨,或从事体力活,女人们从事织蚕、耕耘、牲畜等农活。 男人们多半身穿紧身袍衣,女人们则身穿绫裙、领衫,盘发髻,头上配有黄白饰物。 启一行人十分醒目,在一个寨碉里,土司听说他们从东夷来的,十分高兴,盛情接待了他们。 土司叫扎西娜,他的兄弟叫巴旺,寨子里的人都称他为巴旺大叔,他带有明显的中原口音,启等人听了,十分亲切。 “远道而来的朋友们,快请坐。” 一进了重屋,巴旺大叔就热情的招呼大家。 二个小伙子端上来几杯蜂蜜茶,还有几盘蜂蜜糕、香猪腿,清香扑鼻,克牙和山南的口水就下来了,忙伸手擦了。 巴旺大叔笑声十分爽朗,“远道来的朋友们,快手吧,这是嘉绒最有名的特产。” 克牙伸手抓起一块香猪腿肉塞进嘴里,“好吃。”又抓起二块扔进嘴里。 山南见了,也急不可耐的抓起几块扔进嘴里,羽江、少俞和玛央则是拎起一片,抿里嘴里,细细的嚼着。 启也往嘴里丢进一块,细嚼之后,感觉鲜嫩而清香,回味悠长。 “大叔去过中原?”启好奇的问道。 “年轻的时候,去过几次中原贩卖药材,几乎有一半时间呆在中原,现在老了,这活就交年轻的后生了。”在中原的日子,给巴旺大叔留下了十分美好的印象,终于又见了中原的人,感到十分的亲切。 启指了一下少俞,“我的这位兄弟对药材也略知一二。” “哦”,巴旺大叔大叔立刻把目光转向少俞,“这位小哥,你也是做药材生意的?” 少俞摇了摇头,“巴旺大叔,我家世代从医,对药材粗浅的知道一二。” “哦”,巴旺大叔对少俞更感兴趣了,“原来,小哥是医药世家,敬佩,有人感觉发冷,腹中疼痛,待到发热的时候,肠中有鸣响,然后出汗,请问小哥,这是什么病症?” 少俞不假思索,答道:“这是脾疟疾。” “是否有办法治疗?”巴旺大叔急忙问道。 “刺足太阴经,可以治愈。”少俞答道。 巴旺大叔起身,向少俞拜了楫,少俞了赶紧起身,向他还礼:“巴旺大叔,你是主,我是客,你是长辈,我是晚辈,少俞受不起。” “你们淌过千山万水,好不容易来到到丹巴,多住些日子,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女子成人礼,你们看看热闹,然后,我要去嘉绒,那是女王居住的地方,我带你们去见识一下东女国的王宫。” 克牙嗡声嗡气的问道:“大叔,你们这里怎么全是娘们…..女人当家啊?” 巴旺乐呵呵的笑着,“呵呵,这是我们东女国的风俗,不但是我们东女国,在葱岭以西有一个西女国,风俗与我们很相似。” “在我们东女国,是女人当家,国王有二位,一位是女王,一位是国王,国王不掌权,由女王管理国家,各级官员,也全是女人,就连各寨子的土司也是女人。我们男人负责重体力活,尤其是打仗,是男人的事,女人从不参与。” “女人是天母,是她们带来了生命,东女国的男人都十分崇敬女人,不愿她们受到伤害。” 山南问道:“女子的成人礼又是怎么回事呢?” 巴旺大叔答道:“在我们东女国,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为年满17岁的女孩子举行盛大隆重的成人礼,全寨男女老幼都会前来祝贺、献上哈达,然后载歌载舞,一起同庆。” “男孩子没有成人礼吗?”山南又问。 “男孩子不需要举行成人礼。” “到了晚上,你们听到歌声,不要出去张望。”巴旺大叔提醒大家。 克牙不禁好奇,“大叔,这也是东女国的习俗?” “到了晚上,寨子里的男人会头顶一件毪衫(披风)遮脸,到女子聚集的碉房对歌求爱,直唱到三更半夜,女子们唱累了,倒睡在锅庄旁。” “这时,男子进屋找到自己心仪的女子,若是女子也心仪该男子,就会允许男子躺在自己身边谈情说爱,情到浓时,男子则可带走女子,到女子屋内过夜,行夫妻之实,天亮的时候,男子必须回自己母亲家。如果你们到处乱闯,打扰了他们,就不会受到欢迎了。” 一行人听了,惊的目瞪口呆。 第三天一早,巴旺大叔领着启一行人向嘉绒而去。 一路上,巴旺大叔给他们讲述东女国的各种习俗和神奇的故事,“嘉绒的意思是‘女王的河谷’,女王居住在五层的重屋,女王的重臣可以居住在三到四层的重屋。女王有二位,分为大王和小王,大王去世后,小王继位,然后再由王族推选出一位继任小王。” 一行人一边听着巴旺大叔讲述的奇闻异事,一边向嘉绒而去。 山路十分难走,一行人走了五天,才到了嘉绒。 第30章 嘉绒城堡 在一个葫芦形状的深山纵谷中,启看见一座城堡伫立在山头上,登上半山腰才发现,三个山头连成一片,像大鹏展翅。城堡有多个台层,城墙隐在葱葱林木之中,山体陡峭,四周又是悬崖峭壁,加上谷口狭窄地势,十分的险要,易守难攻。 山谷里涓涓溪水川流不息,草木盛开,各种果树漫山遍野,风景秀丽,好似一个世外桃园。 一行人循着大道,缓步上马。大道修的非常平整,宽阔,不少土兵在守哨,商贾的货车来往不断,巡视的士兵往返穿梭。 “三年前,女王汤滂突然病重,神智不清,长期卧床不起,请了许多医师和巫师,都不见好转。”巴旺大叔边走边说,“国相苏息悬下重赏,谁要是治好女王的病,不仅重赏,如果是年轻未婚的才俊,还可以从王族中挑选一位最美丽的女子作为妻子。” 说着,巴旺大叔的目光盯着少俞。 少俞微微一笑,“少俞医术浅薄,恐怕有失大叔的期望了。” 巴旺大叔听了,颇为失望。 启子回想起先生说的话,东女国女国汤滂年仅三十有余,突然发病,而且一病数年。根据东女国的传统,女王不能理政,国相掌权,直到女国故去,小王继位,国相将权力转交继位的女王。 国相苏息自掌权以来,与蜀国走的越来越近,而蜀国国王看似粗鲁,实则奸诈,苏息根本不是他的对方,东女国迟早会被蜀国吞并,到那时,蜀国军力大增,并且没有了后顾之忧,定会适时东进,吞并巴国,那么,中原又将多了一个大麻烦。 如果蜀国再率军北上,与有扈氏联手,那么,中原再也没有安宁的日子。 蜀国看似与中原无关,其中的凶险远甚于三苗。必须保住东女国,在蜀国的背后死死的嵌下一颗钉子。 东女国地势十分复杂,不利于大军行动,蜀国一直虎视东女国,却一直没有好的办法。不除掉东女国,蜀国又时时感受到其威胁,不敢放心东进或北上,如鲠在喉,却又吐不出来。 苏息突然示好,蜀国看到机会,死死的抓住不放,一边装傻充楞,一边百般讨好,把个苏息哄的心花怒放。 在蜀国的怂恿之下,苏息的野心越来越大,竟然生出了与蜀国一起东进,进而入主中原的想法。 启想到了可不止这些,他意识到与三苗的下一次大战越来越近,如果三苗人打败了中原大军,必定会北上,夺回襄阳,再进取邓城。 如果三苗人再次兵败,他们有可能继续向西,进入巴国之地,如果他们与蜀国联手,巴国将会灭国,三苗一部将有可能借道巴国绕到中原的大后方,从西边和南边合击中原。 这种情况决对不能出现,只有保住东女国,才能让蜀国安分下来。 虽然有了行动的目标,具体的实施方案,还需要根据具体的情况而定。 巴旺大叔带他们来嘉绒城堡,正合启的心意,不过,即使进了城堡,也不能表现的主动和积极,以免引起猜疑。 进了城堡,启发现这里的建筑明显的比外面要奢华,许多衣着鲜亮的女人乘坐华丽的马车川行于大街上,身旁陪着的是一个或多个衣着明显粗陋的男子,陪着笑容。 大街人,许多商贾在叫卖着,店铺一家挨着一家,各种各样的货物堆放在十分显眼的地方,许多商品奇形怪状,有许多好象是从西域来的。 墙上,贴着告示,三三二二的人围着告示在小声的议论着,山南凑上前看了看,一个字都不认识。 克牙也凑了上去,也不认识一个字,却故意气克牙,“哎,小子,上面写了什么?” 山南知道克牙故意气他,伸出手来挠他,克牙个头大,身材魁梧,最怕痒痒,连忙躲开。 山南岂能饶过他,追着他挠,克牙被挠着了,一阵痒痒,乱跳起来了,一不小心,没站稳,依到了墙上,脚下又是一滑,整个人延着墙打个踉跄,就听见嗤的一声,克牙以为衣服被划破了,忙低看,又伸出双手在身上乱摸。 山南却看到墙上的告示撕破了,四周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在叫喊,一队士兵快步跑了过来,将他俩围了起来,长长戈尖对着他们。 克牙也发现告示破了,与山南一起,紧张的看着围上来的士兵。 玛央见二人危险,不顾一切的跑到他们身边。 启、羽江和少俞也紧张起来,巴旺大叔连忙跑上前,大叫道:“他们是神医,是为女王治病来的。” 克牙和山南一脸迷茫,巴旺大叔又连忙跑到少俞身旁,悄声的对他说:“他们撕破了女王的求医告示,只有接下这个告示,并为女王治病,否则,按东女国的刑律,要处以死刑的。” 启看着少俞,少俞看了看紧张的克牙和山南,然后对巴旺大叔说:“你跟他们说,我愿意给女王治病。” 一行人松下口气,克牙和山南互相埋怨,玛央气的,一手揪一个,拎起他俩的耳朵,凤目圆睁。 二人感觉很疼,又感觉玛央的玉手很滑腻,十分享受,假装跪求饶,却嘻笑不已。 启见二人闯下祸,还胡闹不已,颇为生气,瞪了他俩一眼,径直的走了。 二人见启真生气了,这才收起嘻笑,低着头,挣开玛央的玉手,跟着启的屁股走去。 士兵们押着启、少俞等一行向王宫走去。 王宫的城墙高大巍峨,宫门大开,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嘉绒宫’。 进入宫门,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循着池水望去,一处山崖上,翠竹森森,随风摇曳,溪水飞流直下,延着白玉般的池塘流淌着。 一座五层高的重屋伫立在宫院里,一行人被带到一个重屋里,几位翠衣女兵拦住他们,搜查他们的身上,把利器全部没收,带着他们进了一个殿厅里,屋里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 只见她面容娇美,身材纤长,眉宇之间散发着英气,目光咄咄逼人,让人见了不寒而栗。一身青毛绫裙,下领衫,上披青袍。 第31章 国相苏息 “国相大人,人带到了。”一名女官禀告道。 国相苏息挥了挥手,女兵们退后几步,站在一旁。 “谁是医师?”苏息的声音十分威严。 少俞向她躹了一躬,“少俞,豫州人氏,世代为医,原为女王和国相效劳。” “嗯,你礼数周全,得体,像是世家出身,女王是贵体,不是凡夫所能见到的,先替本相把下脉。”说着,苏息伸出一只玉手。 少俞伸出手,轻轻的搭在苏息的手脉上,微闭双眼,片刻功夫,又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苏息的脸色,“国相大人前阴肿痛,仍阴邪旺盛,以致厥有病脉,胀闭不通;脾气的衰竭,过食酸味,致使肝气淫溢而亢盛。”少俞比较谨慎,说一半,留了一半。 苏息冲少俞点了下头,“你略通医理,又是医学世家出身,如果能治好女王的奇症,将会有重赏,还可以从王族中挑选一个女子为妻,症治过程中,你可以挑选一位助手帮你。” 少俞看向启,启冲他点了下头,二人向国相躹了一躬,“谢国相大人。” 苏息向一位女官看了一眼,吩咐道:“你带二位医师洗浴,沫香,好好准备一下,剩下的人,你安排好他们的食宿。” 一行人纷纷向苏息行礼,退了出去。 第二天,启和少俞被带进女王的寝宫,檀木梁柱,青缎绒毯,青绒大帐,宝石坠帘,阳光透过青绒垂帘,非常柔和。 殿厅的阳台很大,有许多花草,生长很茂盛,一棵紫色杜鹃尤其引人注目,一道青绒窗帘隔开了内厅。 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青绒罗帐,帐上遍绣大鸟如鸡,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床榻二旁,数名医师和女官垂手而言,整个殿厅,除徐风撩起垂帘而触动玉石碰撞引起的脆玉之音,十分安静。 少俞走近床前,女官撩起罗帐,女王玉面粉颈,静静的躺着。 从相貌上看,女王芳龄三十五六岁的样子,面润肌滑,不像是重病缠身,长年卧榻的样子,不过,肌肤有坏败的迹象。 女官从锦衾下把女王的一只玉手轻轻的拉了出来,少俞在床前的锦凳上坐下,伸出二只手指,轻轻的搭在她的脉搏上,微闭双目,仔细的聆听她的脉动。 片刻之后,少俞站起身来,探出身子,伸手翻开女王的一只眼睛,仔细的察看了一下。 少俞向启看了一眼,二人悄悄的退出女王的寝宫,在女官的带领下,来到国相的殿厅里,少俞向国相躹了一躬,“国相大人,从面相上看,女王富贵长寿,从脉象看,女王心律平稳,并无异常。” 苏息听了,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既然并无异常,为何女王浑噩长达三年之久,不能言语,形如枯木?” 少俞答道:“国相大人,我观女王眼瞳,发现一滴黑泪。” 苏息的身体了振,刷的一下站了起来,“黑泪?” “是的,国相大人。” “三年来,给女王症冶的医师不下百余,他们当年有许多行医数十载,你年不过二十,是拿奇异之言欺骗本相的吧?” “既然已有百余医师为女王症过脉,为何还允许我等小辈枉为,不如当即将我们赶了出去,岂不更省事?”少俞不卑不亢,神情自若。 苏息脸色冷峻,缓缓问道:“你既然能症出女王的病症,也一定知道了女王病由。” “是的,国相大人。” “说。”苏息的一双凤目盯着少俞。 “女王是邪灵侵体,有人对女王下了毒蛊。” 苏息的脸色变得复杂起来,一双怒目燃烧着火焰,“你可有什么办法解了这毒蛊?” “以石斛为药,取弱水和甘露溶之,连报三日,女王必定恢复如初。” (注:石斛,又名金钗,仙斛兰韵、不死草、还魂草、紫萦仙株等,上古以来的还阳之草木。) “你带有弱水和甘露?”苏息急切的问道。 “弱水和甘露,都是奇异之水,且不能长久保存,我行医江湖,岂会能有呢。” “石斛,王宫里倒是有一株,弱水和甘露,只是传言,从未见过,你可办法取得到这二种水?” “弱水在千里之外,派人去取,用不了半年即可得。要取甘露,须出东海千里之外,有汤谷岛,岛上有木幡,木幡有甘露池,来回往返,需要一年半以上。” “而且,这是上古传闻,没有人真正见过甘露池。我观女王眼瞳的黑泪正在扩大,速度越来越快,一旦淹灭了整个眼瞳,那便是女王的大限之时。” “还有多长时间?”苏息面色急切。 “短则三个月,长则六个月。” “啊,怎么会这样?”苏息的有些难看。 “尸毒水本可以确保中蛊毒者长生而不死,不过,女王的意志力超强,不甘心被蛊毒所控制,与蛊毒搏斗三年,已经有了些微弱的意识,由于仍不挣脱蛊毒,心生死志。” “我们现在就派人快马去取,是否来得及?” “无论多快,至少一年,才能来回,而且,东海时常巨浪滔天,桅断船翻更是常见。” “这么说,女王是无法得救了?”苏息仍不甘心。 “还有一个办法?” “快讲。” “把石斛捣烂,在鸩酒里浸泡七日,给女王服用,不过,女王将永远形同枯木,绝无再苏醒过来的可能。” “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谋害女王!”国相勃然大怒。 “别说是女王最多只有一年的寿命,就是活着,也只是形同枯木,我一行八人,千里迢迢赶来送死,有何益处?” 国相一双凤目死死的盯着少俞看了足足半柱香的功夫,挥了下手,“此等大事,本相需要与众位王室大臣商议一下再定,你们先退下吧。” 启和少俞退了出去,回到王宫里自己的住处。 二天后,二人又被召进了国相的殿厅。 进了殿厅,启发现,坐在正当中的,是一位十七八的少女,只见她秀丽清纯,娇羞可人,晶莹剔透的雪肌玉肤闪烁着象牙般的光晕,线条柔美婉如一朵出水芙蓉、凝脂雪莲,绝色娇美的芳靥晕红如火。 第32章 小王曳夫 一身青绒长袍丝毫掩藏不住她那一身风情万千的清纯,美眸含羞紧闭,又黑又长的睫毛紧掩着那一双剪水秋瞳轻颤,白皙娇美的挺直玉颈下,一双柔弱浑圆的细削香肩。 在她二旁,分别站着国相和几位女官,或面色冷峻,或身姿妖娆,或媚态万千,或煞气凌人。 国相开口说道:“这位是东女国小王曳夫。” 启和少俞忙向小王行礼,“启,少俞,拜见小王陛下。” “免礼”,小王曳夫好象比较腼腆,轻咳了一声,脸色泛起红晕,娇羞无比,启不禁心中一颤,“听国相禀告,你们有办法救治女王,是吗?” 少俞恭恭敬敬的向小王躹了一躬,“回禀小王,要使女王完全苏醒,须得将石斛溶入弱水和甘露中,浸泡七日,给女王饮用,连饮三日,可保女王恢复健康。” “你可携带石斛、弱水和甘露?”曳夫的声音十分甜美。 “少俞只是游历于梁州山水,并未携带,石斛是还阳奇药,极其难得;弱水在千里之外,甘露更是难得,须出东海千余里,敢问陛下,宫中是否有这三种药材?” “宫中尚有少许石斛,现在就派人去取弱水和甘露,是否来得及?” “我先祖留下的典籍中有甘露记载,甘露池是上古传言,未有记录,只是有传言在汤谷岛有木幡,木幡有甘露池。要去木幡,来回至少一年半。” “听国相说,女王只有一年寿期?”曳夫神情平复了一些,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不时的拿眼睛瞄向子启。 “是的,不敢有瞒小王,以少俞的浅薄医术,目前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将石斛捣烂,在鸩酒里浸泡七日,给女王服用,不过,女王将永远形同枯木,绝无再苏醒过来的可能。” “如果烦请你咨询长辈,或许还有转机?”曳夫心有不甘。 少俞看了一眼曳夫洋溢着青春的脸庞,“少俞八岁熟读先祖遗留下的所有医药典籍,十岁开始坐堂行医,十五岁时家父便退至后堂隐居,全由少俞一人打理。” “哦,你的方法诡异非常,你究竟是何人?”曳夫好奇的问道。 “小王亲自垂询,少俞不敢隐瞒,先祖岐伯。” 殿厅里一片惊嘘,“黄帝的亲自垂询医药医理的大臣歧伯?” “正是少俞的先祖歧伯。”少俞神色坦然,不慌不忙。 殿厅里沉寂了片刻,小王、国相及几位女官用眼神相互交流了一番,小王曳夫轻启玉唇:“那就烦请少俞为女王施药、施针,以便让女王少受些苦楚,东女国君民将永感少俞的恩德。” 说着,曳夫站起身来,微微的向少俞和启欠了下身。 二人连忙还礼,少俞又说道:“女王乃贵体,少俞不便,不过,少俞有一女弟子,她可助少俞行针施药,望小王准许她入宫。” 曳夫看了一眼国相,苏息冲她点了下头,曳夫缓缓说道:“小王准许她入宫,如有其他需求,随时可以向小王和国相提出来。” “多谢小王,多谢国相。”启和少俞向曳夫和苏息行礼后,慢慢的退出了殿厅。 曳夫怔怔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尤其是启昂拔的身影。 石斛和鸩酒很快就送来了,少俞把石斛清理了一下,把鸩酒倒入陶瓮里,又把处理好的石斛放了进去。 当天晚上,玛央就进了宫,少俞把一些注意事项仔细的给她讲了一遍。 第二天一早,少俞和玛央就去了女王的寝宫,少俞给女王打穴,然后施针。 少俞不方便施针的地方,便由玛央代劳。 这一日,国相把启和少俞请进她的殿厅。 国相的心情很不错,露出一丝笑容,“经过这几天的治疗,女王的脸色有些好转,辛苦二位了。” 启欠了躬,“为女王和国相效劳,是启和少俞的荣幸。” “二位年轻才俊,家中有些什么亲人啊?” “启家中有一母,少俞父母健在,尚有一兄长。” “二位才俊是否已有婚配?” 启和少俞对望了一眼,“未有婚配。” “东女国佳人甚多,尤其是嘉绒,才貌双佳的女子不枚胜数,二位才俊是否有看得上眼的?” “我二人来自中原凡俗世家,不显不贵,又无才德,不敢倾仰东女国佳人。” “二位才俊气度不凡,才智过人,如此推让,是瞧不起我东女国女子了。” 启和少俞又对望了一眼,二人明白,苏息仍然没有完全放心,想用美人计拉拢他们,如果拒绝了,会更让她不放心,少俞出面应付,是合适的。 于是,少俞开口说道:“启虽然只有家母在世,却家规森严。国相大人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再假作推让,实在有负国相大人的美意,少俞早就倾仰东女国佳人,如若有幸,子俞将感激之致。” 苏息听了,脸上的笑容更盛,“不知少俞公子相中了哪位姑娘?” “少俞刚到嘉绒数日,一直忙于女王的病体,并不认识心仪的佳人,全凭国相做主。” “好,本相有一侄女,年方二八,相貌俊美,才学过人,性情温和,明日,本相带她与你相见,如若公子不嫌,择日便就完婚。” 少俞向苏息躹了一躬,“多谢国相大人厚爱,只不过,少俞家规相传千余年,非得长辈许可,否则,不成擅自成婚。” 苏息脸色阴晴不定,思索了片刻,又露出笑容,“好,等女王的圣体好转,你快马向长辈禀明,立刻回来成婚。” 少俞又深深的向苏息躹了一躬,“多谢国相大人成全。” 这几日,小王曳夫经常来女王寝宫探望女王。 曳夫性格内敛,心思细腻,玛央性格豪放,大大咧咧,一来二去,二人竟然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王宫的瀑布下,溪水边、碧水池、花丛中,时常能见到这一对璧玉的倩影,不时传来曳夫清脆的咯咯笑声,也不时传来玛央豪放的哈哈大笑。 许多宫女、女官见了,十分羡慕,苏息看在眼里,也十分高兴。 第33章 国王归来 这一日,嘉绒城堡号角齐鸣,大队宫廷卫士身着戎装,列队相迎,国王颉厥率大军回来了。 国王颉厥年近四十,虎背熊腰,英姿勃勃,一身紫色戎装,腰挎青锋剑,腿蹬白熊皮靴,大步踏星。 国相率领众臣在宫门内迎候,看着颉厥伟岸的身影,一双凤目洋溢着青春和炽热。 启和少俞夹在欢迎的人群里,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欢迎仪式结束后,启、少俞和玛央回到各自的住处。 过了不多一会,国相派人把三人召到女王的寝宫,小王曳夫和国王颉厥正端坐在女王的榻前,三人分别向国相、小王和国王施礼。 “三位来自中原的贵客,国相已经把你们救治女王的事情告诉了本王,本王代女王感谢三位贵客施以援手。” 三人向颉厥躹了躬,启说:“我们一行八人游历至此,受到国相大人的热情招待,十分感谢。蒙国相大人信任,我等能有机会为女王、国相和国王效劳,感到十分荣幸,只是医术浅薄,只能保得女王性命无虞,还请国王赎罪。” “女王中蛊毒三年来,身体每况日下,肌肤逐渐败坏,目光暗淡,神情萎靡,本王今日看到,女王的肤色渐有润滑,目光渐有神彩,神情有所恢复,全仗三位贵客之力,我东女国只有感激之情,岂能有怪责之说。石斛在鸩酒浸泡已满七日,现在就给女王饮用吧。” 二名女官小心的把女王扶起来,只见她脸色如玉,玉中似有微红,目光仍然无神。 二名宫女抬来一个陶瓮,少俞撕开封印,打开瓮口,细细的闻了一下,然后,用陶勺舀出一些,倒在一个陶盘里,仔细的观察色泽。 然后,拿起一个玉碗,舀出半碗,递给一个女官。 女官端着玉碗,分别走到国相、小王和国王的面前,三人看后,点了下头。 女官端着玉碗,来到榻前,轻轻的挒开女王的嘴,在另一位女官的帮助下,一口一口的喂她喝了。 众人坐在寝殿里,十分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女王。 谁也不说话,静静的座着。 一个时辰过去了,众人见女王的神色未变,都松下一口气。 女王仍然目光呆滞,清神略微好转,站起来或坐起来的时间略微长了一点点。 这一日,国相把启和少俞请到殿厅,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位十分妖娆的女子,身材高挑,一身紫色长裙,头戴紫色饰品,斜插着一朵紫色的杜鹃,脚蹬紫色皮靴。 “本相二日将起程前往蜀国,参加蜀国王子的婚礼,在此期间,由国师监国,有任何需求,可以直接找国师。女王的身体能有好转,多亏二位才俊,女王的针灸打穴还要持续30天,本相将会20天内回来,届时,再向二位才俊致谢。” 启和少俞向苏息躹了躬,“我等三人将不遗余力的服侍女王,决不负国相大人的信任。” 国相走后不久的一天,一向安静的王宫里,不时有卫士到处搜索,不时传来国师的咆哮声和国王的怒吼声。 少俞和玛央每日按时给女王针灸打穴,启仍然一如既往的翻看王宫里的典籍,尤其是西域的民情风俗、地理记要等。 国师把启和少俞叫到她的殿厅,国王坐在一旁,启一眼看到他的脸上有一道浅红的伤痕,不太明显。 “有劳二位小哥跑一趟。” “不敢,国师大人有何吩咐?” “中原人杰地灵,才俊辈出,前二日,宫中失窃,不知二位才俊是否有办法找出窃贼?” “哦,难怪这二日宫里常有卫士搜寻,因我等是方外之人,不敢过问,原来是失盗了,不知被盗之物是什么?” “不是什么特别的贵重之物,一块玉牌,关系到我的一份恋想,丢失了,总觉得感到伤怀。由于不是大的盗窃案件,不便惊动内卫或衙役,只得在宫中寻找合适的人查找。” “哦,少俞只对医学略有了解,从没参与过刑侦或揖盗。”少俞知道。 启接过话来,“启痴迷于山川、民俗,也未曾参与过揖盗,实在帮不上忙。” 国师和国王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国师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们同行的还有几位住在宫外,他们可曾做过揖盗?” 启一副恍然的样子,向国师躹了躬,“国师大人英明,经大人提醒,启想起来了,我有一同伴叫羽江,他祖上是揖盗高手,他也算是出身名家,不妨让他一试?” 国师向国王看了一眼,二人眼神交流了一下,“那就麻烦你的同伴了,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赏。” 这天夜里,又传来国师的咆哮之声,过不了久,国王的怒吼之声再次响起。 次日一早,国师顶着一双黑眼圈接见了羽江,国王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自从与玛央成为亲密的闺蜜之后,小王曳夫变越来越开朗和活泼起来,听说国师失盗,不禁义愤填膺,主动赶来声援。 国师把丢失玉牌的经过讲了一遍,并说,“昨天晚上,又有一件祖传的红宝石被盗,这个盗贼实在太猖狂了,必须找到并严加惩处。” 羽江仔细察看了失盗现场,并在重屋的四周仔细察看,对国师说:“国师大人,这个盗贼还在宫里,需要仔细搜索。” 国师十分生气的说:“上次失盗,我已经派出20多名卫士仔细搜索,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从作案的手法上看,这个盗贼十分狡猾,非得高手,才能查出他的下落。”羽江很有信心的说。 “你可找到高手来帮忙?”国师的怒气仍然未消。 “随行的人里,有二位曾经是江洋大盗,后来改邪归正,如果由他们出手,必定能抓住真凶,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必须安排二个高手一对一的看住他们,以防他们旧病复发。” 国师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一个时辰之后,克牙和山南领着勒彪、勒威进了王宫,除了女王、小王的殿厅,开始搜索每个角落。 第34章 国王的奸情 很快,搜到一块玉牌,国师见了,十分高兴,要求他们继续搜寻,并务必找出偷盗之人。 小王曳夫见了,也十分高兴,派了十多名卫士协助搜寻。 不知为何,王族的几位长老也闻讯赶来。 国师正在兴奋之中,全然没注意几位王族长老的到来。 国王似乎隐隐感觉有异样,只是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时没想明白。 在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山南和勒彪意外的搜出三个陶罐,打开其中一个陶盖,里面散发出来的味道奇臭无比。 山南和勒彪,以及陪同他们搜索的小王的卫士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不敢做主,回禀了国师。 国师听说那东西奇臭,便派少俞前去查看。 几位王族长老也过来凑热闹。 少俞仔细检查了三个陶罐,发现里面分别装的是阴尸水、甘露和弱水,正是三样东西下在女王身上下的蛊毒。 国师和国王虽然不知道这三样东西与女王身上的蛊毒有什么关系,隐隐感觉不妙,局面也超出了他们控制的范围。 他们二人一商量,决定停止搜查行动,把参与搜寻的人全部赶出宫去。 这时,克牙和勒威不知怎么的,竟然搜查到了国师的卧室,并搜出了许多国王的贴身衣饰,以及**之物。 几位在场的王族长老大怒,立刻决定封锁王宫,剥夺国师的监国之权,暂停国王的军权,由小王监国,由几位王族长老共同执掌军权。 并决定,国师和国王暂时禁足于王宫之中,并从宫外调集大批卫士接管王宫。 邀请启和羽江负责继续追查女王中毒和国师的**案件。 并请少俞和玛央继续治疗女王的病情。 与上述案件和女王病情相关的一应事情,均向小王曳夫汇报,由小王曳夫向王族长老们报告。 王族长老们经过慎重考虑,并征求了几个比较大的土司和嘉绒城堡的大臣的意见,决定暂停国相苏息的职权,等所有案件查实无误后,再作决定。 东女国风云空变,王宫里忙碌成一团,人人惶恐。 羽江亲自侦询了国师身边的几位宫女和卫士,在一通逼问和吓唬之后,大多宫女和卫士招供,国师和国王已经偷情有三年之久,提到毒蛊一事,她们连连摇头。 有几个嘴硬的宫女和卫士,羽江让人倒出一些阴尸水,要往她们嘴里喂。 这些宫女和卫士毕竟都是女人,眼看着黑乎乎,十分粘稠,又恶臭无比的东西,当时就恶吐不止,一一都招供了。 她们的招供内容跟其他的宫女和卫士并无二样,羽江决定把侦询的对象转向国王身上。 在东女国,女尊男卑,在王宫里,只有女性官员,没有男性官员,国王除了打仗,就是女王的陪衬,是女王生育的种子,没有任何实权。 除了国王之外,常住王宫里的男性便是女王身边近臣的男妾,或男性伴侣。 在王宫里,除了女王之外,国王是不可以与其他女性有身体关系的,服侍国王的宫女,也是女王的人。 在侦询了女王和国王身边的宫女之后,羽江发现,经常服侍国王的宫女都是国相派来的。 在经过羽江的一通审讯之后,国相派来服侍国王的几个宫女身心疲惫,心力交瘁,精神恍然,其中,有二个官女终于招供了国王与国相之间的奸情,并且,与国师生下一女,藏于宫外。 对于女王中蛊毒一事,全然不知情。 启、羽江和少俞精心布下的一个大局,却在关键的地方卡住了,一筹莫展,神情十分沮丧,呆呆的围成一圈坐着。 羽江分析说:“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国师和国王对女王的中毒事件并不知道详情,下毒的嫌疑比较小,国相的嫌疑比较大,女王神智不清,她的收益最大,可以长期把控权力。” “小王曳夫会不会也有嫌疑?”少俞提醒说。 羽江回答说:“我也曾经怀疑过她,特意询问过王族长老,数百年来,东女国一向是女子掌权,女王有二位,一位是女王,一位是小女,女王去世,小王继位,从来都没发生过小王篡位的事情。” “出于对女王的尊重,即使女王病重,或神知不清,除非有女王亲自下达的旨意,否则,在女王病重期间,由国相监国,直到女王病体康复,或去世。” “数百年来,第一次遇到女王神智不清,长期卧床的事情发生,因为没有先例,王族长老只能依照先例,由国相监国,直到女王病死或老死。” “照此看来,小王曳夫如果想篡位,不如把女王直接毒死来得干脆,女王长期神智不清,只会让国相钻了空子,一步步坐大,从而掌控了实权,对小王没有一点好处。” 启一直在旁听着,有关刑侦方面的事情,一向由羽江拿主意,启并不上过问,听到羽江的分析,启觉得很有道理,“东女国是一个崇拜女性的国家,有女王掌权,即使军队在国王手里,也从没有发过的军事政变,女王一旦去世,小王将随时继承王位,加上国相的权力很大,起到缓冲和督促的作用,对于篡权者来说,很难有空子可钻。” “从目前看,篡权者让女王长期神智不清,医师又查不出具体的病因,又与国王搭上关系,从而掌握大权,这恐怕是东女国王宫唯一的漏洞。” “大哥的意思是,国相是凶手?”羽江似有恍然,“不过,她只是一个世袭的贵族,对医学不甚精通,长年窝在这深山老林里,如何能找得齐这三种至毒之奇的东西呢,除非,还有一个人参与了其中,不错,还有一个人值得怀疑。” “谁?”少俞见羽江提到与毒相关的人物,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国师了。”羽江答道,“我只是一时没转过念头过来,东女国的习俗与中原大不一样,这里阴阳颠倒,女人风流是理所当然的,男人则是要守身如玉的。” 第35章 谁是真凶? 少俞被他的这一句话给逗乐了,“你啊,说话太损了,不过,这话确实一语中的,把东女国的男女习俗总结的十分精辟。” “下一步,我们必须找出国相留在王宫里的心腹,不过,即使找出来,也不一定就知道国相的秘密,嗯,直接从国师身上下手。”羽江拿定了主意。 少俞见羽江面色不善良,“国师虽然已经是徐老半娘,毕竟是女人,你果真下得了手?” 羽江哈哈一乐,“你真是药呆子,东女国,女人才是强者啊,在这里,真要是对男人下手,我还有些怜香惜玉呢。” “哦,我一时没转过弯了,她们毕竟是女儿身,你不会对她刀斧加身吧。”少俞一副医者柔肠。 羽江略加思索,“你这句倒提醒了我,国师也一定做好了皮肉之苦,我偏反其道而行,她是国师,神神鬼鬼的,绝不会想得到我会用鬼神对付她,打她个措手不及,出其不意。” “什么办法?”少俞很好奇。 “你什么时候对药以外的事情感起兴趣来了?” “这些日子太紧张了,神经一直绷得紧,听些鬼怪的故事,放松放松。” “不巧的很,这事啊,暂时还真不能说给你们听,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告诉你们。”羽江颇有些神秘的样子。 当天夜里,羽江一宿未归,第二天一早,羽江顶着黑眼圈,满脸笑容的来见启,把一张羊皮纸递到他的面前。 启看了,脸色阴沉。 少俞接过羊皮看了,也不禁皱起眉头,“阴尸水夺人心智,使人长时间如同鬼魅一般的活着,实在太过歹毒了。” 羽江好奇的看着少俞,“阴尸水如同尸臭,而且臭不可当,饮用的人难道就闻不到吗?” “使用的人,先把阴尸水倒入弱水里,弱水世上最重的水,阴尸水在弱水里分层,把最上的一层取出来,这个部分是毒性最强的,而且无色无味,不过,十分粘稠,一般的东西根本化解不开。” “东方有岛,叫列姑射,岛上有甘露池,池水极轻,可浮于云彩之中,能溶世间万物,把提取出来的阴尸水倒入甘露里,既可溶化,成一个无色无味,又至阴至毒的夺魂水,饮用者无不形同鬼魅,表面上看去,与常人无异,像一个弱智儿。” “不是说,甘露池在蓬莱岛吗,怎么又到了列姑射?” “那是世人误传,有人为了既得利益,有意混淆视听,故弄玄虚吧了。” “不亏是医学世家,岐伯的后人,厉害,女王的病又如何治疗呢,难道眼看着她就这般下去吗?我听说,这位女王在中毒之前,施仁政,在百姓中声誉尤佳,深受爱戴呢。” 少俞把目光转向了启,启微微一笑,“你是要我帮你拿主意,还是想在我身上打主意?” 少俞呵呵一笑,“大哥,你又不懂医,能帮我拿什么主意啊,当然是在打你的主意了。” “噢,割血切肉,你要用得着,尽管开口。” “什么,要大哥割血切肉,不行,不行,这要是让克牙和山南知道了,非得拿刀子把咱俩给捅一万个窟窿不可,万万不行。”羽江连连摆手。 启看着少俞,“你看出来了?” 少俞点下头,“医者,当然是要懂一些阴阳之术的,你在鬼堡里数个时辰,岂能不粘上阴尸之水,竟然无恙,足以说明,你体内有抵抗阴尸之毒的东西。” “会不会是桐君给的百涎石斛丸?” “要是百涎石斛丸能解决,我还不如再跑一趟神农谷碰碰运气,何必伤大哥的身体呢。” “既然只有我能解,你尽管取吧,我小心些,不让他俩知道罢了。” “其实也不复杂,从大哥身上取出一些血来就可以了。” “这还好些,我还以从大哥身上割肉呢。”羽江松了口气。 三人一起求见小王曳夫,曳夫将他们召进了她的殿厅。 羽江将最新的案情禀告了她,并请求提审国师,以及国相留守在王宫里的亲近女官,曳夫立刻批准,并令他立刻去办。 少俞将女王最新的病情向曳夫作了禀告,“少俞新研制出一副去阴还阳的解药,这副解药虽不敢保证完全解了女王的蛊毒,至少不会对女王的玉体有害,请小王批准。” “噢”,曳夫听了,顿时振奋,“是什么药,竟然能解女王的蛊。” “这副药有主要的成分是甘露和石斛。” “听说,你们曾经给国相出过一副配方,说是石斛、甘露和弱水可解女王的蛊毒,你今天所说的该不会就是这副药吧?” “禀小王,当日,我诊了女王的脉象,就已经知道女王所中的毒是什么,猜想其中必有隐情,因此,没有说出实情。为了取得国相的信任,故意提到了甘露和弱水,并说出一个错误的解毒配方。” “原来是这样,二位……二位才俊……二位大哥,果然才智过人……”说着,曳夫的粉脸又红了,“你们所请之事,我…...小王,都准了。” 二人也感觉有些尴尬,一起向她躹了躬,“多谢小王。” “还有”,曳夫又开口说道,“国相掌权多年,势力很大,有许多大臣和土司是她的亲信,一旦她回来,东女国将会陷入内乱,不知二位大哥是否有什么好办法,能使东女国不至于陷内战乱。” 作为外人,启本不打算参与过深,见她问起,颇有些头疼,事情是他们引起来,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硬着头皮问道:“小王,你有什么主意?” “我”,曳夫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我询问过几次王族长老,他们意见不一,有的要与国相和谈,有的要封锁国境,不许她回来,有的说,派人在半路了把她杀了。” “女王本打算在我满十八的时候开始参与一些国事,不曾想,女王三年前就病了,我对国事并不知晓,二位大哥才智过人,一定有更好的办法,恳求你们救一救东女国吧。” 说着,曳夫站起身来,向启和少俞深深的躹躬。 第36章 曳夫的眼泪 启和少俞连忙向曳夫躹躬,说道:“小王不必多礼,我俩受不起。我们一行八人早就听闻蜀地风景秀美,一起兴起,游历到此,不小心闯下大祸,被逼进宫为女王症治。” “不曾想,竟然发现女王无辜受害,心中不忍,才揭露真相。我们毕竟是局外人,小王所托之事,是关系东女国国运的大事,实在不便插手,万请小王原谅。” 曳夫心里很清楚,王族的几位长老和大臣互相推委,就是看她不懂国事,好欺负,等着她去求他们,好谈条件。 曳夫发现,启和少俞虽然中医师的身份进宫,却设下一步步圈套引得国相苏息中计,以国师为诱饵,揭露国相和国王的奸情,并协助自己一举拿下国王和国师,而他俩却装出一副置于事外的样子。 手段高明,出手狠辣,计谋周全,如今,能指望得上的,只有他们了。于是,曳夫把一腔的期望寄托在了启的身上,见他一口拒绝了,一张精致的粉脸立刻露出哭相,眼泪顺着玉腮,叭嗒的向下滴,一双泪眼,眼巴巴的看着启,楚楚可怜。 少俞的一副救治天下的心肠,早被曳夫的柔弱给揉碎了,也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启,狠不得立刻替启答应下来。 启的脸上露出难为之色,十分犹豫。 曳夫看到事情有转机,顿时振奋了一点点。 她迈开玉步,轻轻的走向启走来。 一股少女的幽香钻进了启的鼻孔里。 启心中荡漾起来,脸上仍然是一副犹豫不决的神情。 曳夫迈着小碎步,来到启的身旁,伸出一只玉手,纤细的玉指,轻轻的搭在启的胳膊上。 “国事没学会,用女人的柔情来攻关倒是不学自会,厉害,这小丫头,了不得,小瞧了。”启心中盘算着。 曳夫拿一双泪眼看着启,泪汪汪的,一声不吭。 少俞也看得呆了,“好厉害的一个丫头。” 启觉得差不多了,“好吧,我们一行八人的性命就交给小王了。” 启的神情十分勉强。 三人在曳夫的殿厅里,仔细的商讨着下一步的计划,并就细节加以推敲。 曳夫发现,启的思维十分慎密,话语中透着一股霸气,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游客,更像一个手握乾坤的君王。 三人所谋之事,关系重大,有些关键的部分,三个情不自禁的压低了声音,因此,三个离得越来越近,最后,三人的椅子挨在了一起。 启时不时的看向曳夫,距离近了,看得更清楚,启发现,在曳夫精致的脸庞下,掩着极度的疲惫,启从她的疲惫之色中,感觉到她在这几日里的艰辛和委屈。 启感觉自己刚才有些过分了,下定决心好好帮她度过难关。 —————— 在嘉绒城堡监牢的一个单间里,地上跪着一个女官,满脸惶恐,抬头看了一眼羽江,见他一脸阴沉,吓得赶紧低下头去,嗦嗦发抖。 “你的供词是你亲手写的,也签了字画了押,这就是证据,而且,你招供的,留在王宫里的人,除了你,没有别的人知道,你背叛了国相大人,你该知道是什么结果,无论再立多少功劳,即使不杀你,她也不会再相信你。” “大…人…,你…想要我做什么?”女官被羽江折腾怕了。 “很简单,你给国相大人报个信。” “报信?报什么信?”女官感觉有些奇怪。 “你就跟女王说,国王与国师私通,被小王当场发现了。国师听说国相在回来的途中,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疯了。” “啊,国师疯了?”女官听了,感到意外。 “是的,国师确实是疯了,正在王宫里到处乱跑乱叫,大喊自己是女王。” 羽江见她将信将疑,“一会,我带你去看看她,亲眼看看她是不是真疯了。” 羽江又掏出一封信,“你把这封信交给国相大人,就说,这是国王偷偷的交给你的。” “你们真的不杀我,还饶过我的家里人?”女官抖着声音问道。 “为什么要杀你?女王说了,你主动揭发国相的阴谋,立下大功,一旦把这事办成了,封你为土司。” “女王醒了!”女官十分惊喜,旋即,脸色又暗沉下来,低着头,“为了女王,我愿意将功赎罪。” 数日后,一阵急速的马蹄声响起,如狂风暴雨,哒哒的击打着王宫的石阶,国相苏息率领着十多名近卫和女官回到了王宫,甩蹬下马,一阵旋风似的冲向王宫主殿,这里是王族长老开会的地方,数百年来,每次推选新的小大女王,都在这里进行,从无例外。 主殿装饰华丽,墙壁都是水磨的大理石,地上铺着整块的兽皮毛绒,一溜银杉圆桌,围坐着十几位王族长老,神情严肃,正在商讨着什么。 苏息大步流星的闯进主殿,高声喝道:“没有本相的许可,你们擅自推举女王,形同造反,该当何罪?” 主殿里的长老们,一脸懵懂看着苏息,十分诧异。 主殿的银杉大门正徐徐的关上,苏息顿时感觉不妙,王宫守卫好象都比较陌生,一路过来,没遇到一个亲信,忙转身,看见正在关闭的大门二旁站着的卫士,全都不认识,下意识的问道:“你们是谁?谁调你们来的?” “是朕”,从帐帘后转出一个人来。 苏息如同晴天劈雷,全身一哆嗦,猛的一转身,看见女王汤滂正一脸冷峻的站在她的面前,在她身后,站着曳夫、启、少俞、羽江等人。 苏息顿感大势已去,反倒冷静了下来,“你终于醒来了,很好,打算如何处置我?” “如果换作你,你打算如何处置?”汤滂反问道。 “我一定杀了你,以绝后患。另外,这三年来,每天如恶梦萦绕,此仇不得不报,杀之前,先让你受尽羞辱。亦或者,干脆让你也尝尝阴尸水的滋味,啊哈哈哈。”苏息狂笑了一起。 “朕不是你。”汤滂淡淡的说道。 第37章 国相的心思 “你当然不是我啦,东女国一直窝在这个穷山恶水的山沟里,贫穷就像魔鬼一下缠绕着我们,吞噬着我们的血肉。” “向东,便是沃土千里的盆地,蜀国君主贪婪无德,安逸享乐。巴人的实力越来越强大,他们正向汉水一带发展,挺进中原的大战随时会爆发,这是我东女千年难遇的机会。我多年努力,与巴人首领危班取得联系,又说动蜀王与危班联手挺进中原。” “一旦蜀国的大军离开,陷入中原大战,我们就可以趁虚东进,千里沃土便是我东女国的乐园,我多次进言,你一直推托搪塞,因循守旧,踯躅不前。” “我苦心经营多年,蜀王对我深信不疑,得到蜀国军力支持的巴人,马上就要向中原挺进,千里肥沃的蜀地马上就在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这个时候,你为什么要醒来,为什么?” 苏息又把脸转向启和少俞,怒不可竭的吼道:“还有你们,枉我如此信任你们,你们竟然欺骗我。东女国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掺和,是你们害了东女国,你们是中原派来的奸细,我要杀了你们。” 启、少俞、羽江等人静静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汤滂冷冷的看着她,神情仍是淡淡的,“先不说蜀王会不会真的完全相信你,对你全无戒备。东女国一向以女人为尊,与蜀人和巴人并不相同,更与中原完全不同,这种风俗,他们并不能接受,难道要把他们全部赶尽杀绝了吗?” “如果真要把他们杀绝,他们必然拼死反抗,东女国有多少人能抗得住与他们死拼,恐怕没等把他们杀绝,东女国就先绝种了。” “再者,一旦涉入中原之事,将永远陷入中原的纷争之中,再无宁日。东女国虽偏安于穷山恶水之中,凭借着险要地形,可保不受外族侵扰,世代平安,有何不可?” “人贵在自足,富饶之地,必然虎狼环伺,与其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不如安享清贫。” “呵呵呵”苏息不停的冷笑,“想不到,你失魂三年,竟然练得一副好口才,你打算将我斩头示众,还是给把刀子,让我自行了断?” “朕不杀你,也不许你自尽。”汤滂淡淡的说道。 “我害得你三年如恶梦萦绕,你不恨我?”苏息颇有些诧异。 “当然恨你,不过,这三年来,东女国在你的治理之下,国势平稳,朕一人受累,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把国王颉厥拖下了水,你也不恨我?” “那是他心志不坚,即使你不勾引他,他已心生淫念。” “你打算如何处置他?”苏息颇为关心的问道。 “从此之后,他留在王宫里养老至死,不要再出王宫一步了。” “你打算如何处置国师?” “哦,你还关心她?”汤滂有些意外。 “她不仅背叛了我,更是误了我的大事,我想看看她究竟会落得什么下场?”苏息现在最恨的不是汤滂,也不是启、少俞等人,而是这个她曾经最信任的女人。 “她既然已经疯了,就继续让她疯下去吧。”汤滂的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 苏息死死的盯着汤滂,“你不杀我,又不让我自尽,打算让我跟国师一起疯吗?” “朕会在王宫里给你腾出一栋三层重屋,派二个人服侍你,直到你老死。死之前,你就不要出那栋重屋了。”汤滂的语气仍然淡淡的。 “你真就这么轻轻的放过我?”汤滂有些不敢相信。 “你必须做一件事。” “你笃定我一定会帮你?” “不是帮朕,是帮东女国。” “什么事?” “给蜀王写一封信。” —————— 在女王的殿厅里,女王端坐在镶满宝石的凤座上,一顶青饰凤冠戴在乌黑的秀发上,秀发如瀑布般一泄而下。 一身青绒长裙,裹着曼妙的身躯,威严中透着柔情。 下首坐着小王曳夫,一双如黑玉般的双眸玲珑闪动,青春荡漾在精致的脸庞。 新任的国相率领几位重臣伫立在一旁,启一行人在另一旁站着。 女王汤滂轻启玉唇,“中原来的几位少年才俊,你们仗义出手,把东女国从危局中解救出来,不知几位才俊有什么要求?” 启向女王躹了一躬,“女王,我兄弟一行,游历于此,无意中施以援手,不足挂齿。” 新任国相上前一步,朗声说道:“几位才俊,先是救治女王性命,又揭露苏息的诡计,再又解了东女国的灭国之危。苏息本想利用蜀王,不曾想,蜀王貌似愚笨,实际奸诈无比,打算在苏息借兵夺权之际,举兵将东女国吞并。” “你们计谋超群,要苏息写信给蜀王,请他发兵助她夺权,被我东女国大军围困在绝壁峡谷之中,逼得他们投降,才获悉他们是来消灭我东女王国的。现在,蜀王被囚禁,垂拱王爷继位,他与我东女国一向交好。” “桩桩件件,均是对我东女国天大的功德,怎能不感恩于怀,但有需求,请各位才俊不必客气,女王必定厚赏诸位。” 启开口说道:“陛下,我兄弟数人,虽非豪门出身,却也不是为了财帛而来的。” 汤滂对启一行人的身份很感兴趣,“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 启答道:“女王垂问,启不敢有瞒,巴人正向汉水一带发展,已经威胁到了中原腹地,这一代氐族首领庸碌,如果巴人打败了氐族,那么,他们很可能会联手有扈氏,那么,中原将在西边面临强大的巴族与有扈氏联军,在南边面临强大的三苗人。” “我兄弟虽游历山水,却常怀济世报国之心,无意中救治了女王,又能打乱危班北上的计划,一举二得,甚感欣慰,不敢再有他图。” 女王顿感释怀,“你们虽非有意,却救东女国免遭灭国之祸,必当举国报答你们的厚恩,一旦危班有起兵北上的意图,定将举倾国之力,并联合蜀国,拖住危班的大军,使他们北上的图谋不能得呈。” 第38章 大坏蛋 “你真坏”,曳夫轻咬玉唇,二颗玉齿外露,一双凤目,眼神迷离,痴痴的仰望着启。 嘉绒城堡的王宫又恢复了宁静,阳光洒满了御花园,白色的、粉色的、红色的芙蓉花竟相争艳,万花丛中,几株银杆素、大红朱砂、隆昌素尤其引人注目。 第一次见面,曳夫就被启的气韵吸引住了,启被曳夫的俏皮可爱、大智若愚的神态打动。 二人心意相通,苏息不可能不提防他俩的一举一动,故作冷面,启设计把玛央调入王宫,过大大咧咧、毫无心计的玛央,成了他俩互通讯息的桥梁。 苏息被抓,启一行打算辞行,经汤滂再三挽留,启顺水推舟的留了下来,二人非常默契的找出各种借口见面。 虽然与华韵自幼一起长大,从没在她身上打过主意,有生以来,曳夫是他第一个真正让心动的女孩。 羽江最擅长洞察人心,少俞是药痴,不是呆子,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玛央都看出端倪,一手一个,揪着不知趣的克牙和山南,躲得远远的。 第一次单独与心仪的女子相处,启十分紧张,看着曳夫迷离的眼神,顿时呆了,一双眼睛也痴痴的看着曳夫。 “你骗我”,启感觉胸口被捶了一下,低头一看,曳夫的一只粉拳在举在他的胸前,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握。 曳夫的手咻的收了回来,抓了个空。 曳夫粉嫩的玉唇弯了弯,露出玉齿,冲他微微一笑,轻盈的前向迈了一步,整个人几乎贴进启的怀里,少女的幽香直往鼻孔里钻。 启感觉脑子空了,伸出双臂,抱向曳夫,曳夫身子一矮,打了个转,闪出二步,启二只胳膊抱在了怀里。 “真是个妖精”,启感觉一再被她耍,只得苦笑,心却痒痒的,又十分甜蜜。 “我没骗你”,启为自己分辩。 “你怎么知道女王中了阴尸水的蛊毒?”曳夫一直与启保持二三步的距离。 “少俞给女王把脉的时候,诊断出来的。” “不知道女王所患什么病,就敢进宫行医?” “是啊,少俞医术高明嘛。” “没有谁能包医百病的。” “他是医术世家嘛。” “就是因为他是医药世家,在不知道女王的病症之前,就敢进宫医治的。” 启感到有些奇怪,“为什么?” “但凡是医药世家,尤其是像岐伯这样的上古名医,靠的是真才实学,他们很注重家族的名誉,上门去请,能来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在不知道病症的情况,主动上门前来诊治呢。” “额”,启有些语塞,“我们是无意中弄破了女王的求医告示,被迫进宫的。”启继续为分辩着。 “我看过他们的身手,克牙看似粗鲁,实则心思细腻,下半身尤其稳健,不可能打打闹闹就会轻易的推动平衡的。” “你竟然知道他的名字”,启感觉太过于小瞧这个丫头了,“你还知道什么?” “羽江不是师出名门,就刑侦世家出手的,绝不是一般的衙门里的人;克牙和山南虽是行武出身,他俩更像是搞侦探的;即使是那二个整天不说一句话的汉子,也是千里挑一的好手。你还有什么隐瞒我,大骗子。” “额”,启心想,“咱俩真是天生一对啊。” “还有,那天,你估计装出一副犹豫不决样子,就是让我感觉欠了你们一份大恩德,对不对?” 曳夫的一双凤目含着笑意,脸上仍然洋溢着无邪的天真,启却开始有些肉跳。 “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曳夫继续追问着。 “额”,启的脑开有些转不过来了。 “你们是想把东女国拖进战乱中。”曳夫的声音很甜美。 启听了,后背发凉。 “你做这些,究竟为了什么?”电夫甜美的声音里,多了一些威逼,一双含笑的凤目死死的盯着他。 “为了让父亲为我自豪!”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然后呢?” “能允许我去见他。”说完这句话,启要了个激灵,醒过神来了。 “我听闻,阳城的司空,禹,有一个儿子,非常神秘,甚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你就是他的儿子!” “啊”,启彻底的被曳夫击败了,怔怔的看着她,一张妩媚、甜美的脸庞,可爱极了,也恐怖极了。 启感觉他俩的距离越来越远。 曳夫上前二步,贴近他的胸怀,伸出一只小手,轻轻的抚摸他胸前的衣襟。 “哎”,曳夫的声音很温柔,如百灵鸟一般清脆。 “你怎么不说话?”曳夫仰起粉脸,少女的幽香钻进他的鼻孔,混合着茉莉花和杏花的香味,完全把芙蓉花的香味盖住了。 任何一个真正的男人,都无法抵御少女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启也不能。 启在快乐和恐惧中挣扎着。 眼前的这个丫头,究竟是魔鬼,还是可人的美女,亦或是魔鬼化身的美女? 曳夫伸出粉拳,捶了一下启,然后,把粉嫩的脸贴在启的胸前。 “妖精,一定是妖精”,启终于做了判定。 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启把父亲禹抛之脑后。 曳夫仰起粉面,粉嫩的玉唇嘟着,一双凤目微微的闭着。 “没错,她真是一个妖精。”启心里想道,“东女国的女子都是妖精”。 男女授受不亲?见鬼去吧! 启把母亲女娇的教诲弃之脑后! 启猛的把怀里的曳夫紧紧的抱起,再不让她跑了。 启的头低了下来,嘴伸向曳夫的玉唇。 喘息声越来越粗重,过了一会,启抱着曳夫的手向下滑去。 曳夫感觉到了什么,伸手,把他滑下去的手拽了上来。 过了一会,曳夫又把启的手向下拽了拽。 “这是妖精之王啊。”启心里想。 “你对我来这里的目的根本没多大兴趣。”启趁着换气的空儿说。 “嗯。” 启的嘴又被堵上了。 “你想要我走的时候,带上你。” “不。” 启的嘴再次被堵上。 要想真正赢得王者,就征服他。 曳夫也是王者。 第39章 妖精! 在漫山红叶的季节,启一行离开了嘉绒城堡。 少俞马背上的各种药材几乎变成了嘉绒城堡的各种特产。 “神医!”克牙的语气里既带着羡慕,又有些调侃。 少俞有些苦笑,羽江乐呵呵的说:“大哥解了东女国灭国之危,都没有你风光啊,嘉绒城堡的百姓是夹道相送,恨不得把全城的特产全堆你马背上。” “平民的想法比较简单,他们生活在底层,谁给了他们一些真真切切的恩惠,他们就感激谁。一个多月时间里,少俞不辞辛劳,救治了许多人,尤其是一些长医不治的病,又分文不收,当然受到他们的欢迎了。”启替少俞解围。 启看着羽江马背上驼着的各色物品,“真是没想到,你小子蛮受女孩喜欢的嘛,十几位女子哭天沫泪的拉着你不放手,你不如留在嘉绒城得了。” “哎”,羽江神情不屑,“男儿当志在四方,岂能为了几个女子而流连忘返?再说了,佳人何处不在,不能为了这几位女子,却失去更多的佳人。” 克牙不满的嚷道:“你小子太花心了,大哥与少俞进宫就那么几天的功夫,你就在宫外到处发春,招惹了那么多姑娘,日夜不归,太不像话了。” 羽江哈哈一笑,“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那些女子空守闺房,无人疼爱,我只是给她们送去一片爱心,以慰藉她们孤独的心灵。” “你小子花心,还给自己编出这么多名堂,过份了啊。” “人不风流枉少年嘛,我虽与她们相欢,可不也探到不少情报嘛,否则,我们怎么知道那些长老在盘算些什么,怎么知道国王在宫外有多少风流债呢?” 羽江说的也是实情,克牙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只得作罢,又对启说:“大哥,那娘们明明挺喜欢你的,她咋不跟你一起来啊?” 启听了,顿时露出一脸的苦相,叭,玛央一鞭子抽在他身上,娇斥道:“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是小王,将来是要继续女王的,女王继承人跟异族的男人跑了,那是夺耻大辱,不懂就不要乱说。” 克牙一脸懵懂,“这么麻烦,还是当个平民的好。”说着,冲玛央一通傻笑。 山南抚摸着马背的二个袋子,里面装满了各种玉饰、铜器,心里满孜孜的,想着回去,在哪里购置一个大的府邸,娶个漂亮的媳妇,竟把玛央也忘到脑后了。 袋子里装的财物,多半是赏给启等人的,山南见他们临走的时候,没有要带上的意思,毫不客气的装进了自己的袋子,启等人见了,也没有作声。 第二天中午时分,一行人路过一个山口,见前面有三个人,都骑着马,克牙立刻催马上前,警惕的看着他们。走到近前,发现是嘉绒城堡王宫里的女官。 女官发现来的是启一行了,忙下马,双手捧着一个锦盒,给启行礼,“启公子,奉小王之命,特将止锦盒奉于公子。” 克牙下马,接过盒子,递给启。女官上马,急急的离去。 启打了盒子,发现里面放着一条白色的布,玛央催马来到近前,接过盒子,拿起布看了一下,脸腾的一下红了。 羽江一下子就看明白了,在一旁哈哈大笑。 克牙有些发懵,山南和少俞也似乎明白了一二。 见玛央和羽江的表现,启似乎明白了这是干什么用了。 “大哥,这可是小王的御用之物,你可得小心保存啊,哈哈。”羽江有意调侃启。 克牙懵懂的问道:“不就一块长长的白布嘛,又不能做衣服穿。” 玛央温怒道:“你真是一个夯货,这是女人贴身用的东西,小王就是当着众人的面告诉你大哥,你大哥是小王的人了。” 克牙瞪着一双小眼,“大哥,你已经把她那个了?” 启满腔悲愤,“妖精!” 顾不住众人异样的目光,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羽江又是哈哈大笑,“大哥要真是把小王那个了,就不用这么烦恼啦,哈哈。” 说着,策马追了上去。 山南、勒彪、勒威也追了上去。 克牙一回头,看见少俞正在路边采摘一颗花草,大吼道“呆子,大哥他们已经走了,你别磨蹭啦。” 少俞恋恋不舍的上了马,跟着克牙和玛央急奔而去。 与来的时候完全不同,在返回的途中,天气越来越凉,翻过神农顶的时候,一行人已经换上厚实的布袍。 启等人在离竟陵不足百里的一个小镇上停了下来,镇上的人比较少,不时会遇到有人举家向南逃去。 羽江示意勒彪、勒威去打听,不一会,他俩回来禀告说,二个月前,三苗人突然发兵打下了参卫,十多天前,驻扎在襄阳的一支军队打算夺回参卫,被三苗人打败了,已经退了回去。 启想了一下,说:“三苗人终于又动手了,二十年前,尧的儿子丹联合三苗人叛乱,那一战,丹战死,三苗人丢掉了襄阳和参耳,导致三苗人南迁。竟陵是三苗人的阳城,参耳是竟陵的门户,他们一直想夺回参耳,这一战,关系重大,阳城必定会从各诸侯征调大军,上甲大人一定会在征调之列。此事,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羽江说:“我们不防先回襄阳,与上甲大人商量之后,再决定如何行动,可好?”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耽误一天,便多一天危险。”启的语气十分坚定。 羽江见启的态度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得说:“大哥,你有什么计划,或者在竟陵可有熟悉人?” 启看了大家一眼,“我知道大家都是担心我的安危,此次去竟陵,会比雍州的行动更加危险,在去梁州之前,先生已经有所交待,近二十年来,三苗人励精图治,实力大增,前任大王去世后,他的儿子盘信强行继位,引起长老会和多个部落不服。” “先生预言,盘信一定会试图在短期内立下大功,以建立威信,这也是我急于去梁州的原因?” 羽江问道:“去梁州与三苗人有什么关系?” 第40章 竟陵城 启答道:“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虽然大部分三苗人南迁,有少数分三苗人奔西北方向去了,好在人数不多。这次大战,如果不能全歼三苗人,那么,他们可能会向西进入梁州。你们是见识过蜀地的,那里沃土千里,气候适宜,一旦他们进入蜀地,就可以养精蓄锐,随时重返中原。也或者,他们借道蜀地,向北发展,那么,中原将面临三苗人两面的压力。” 羽江恍然,“萁子先生深谋远虑,大哥早有计划,把我们都瞒住了。” 启笑了笑,“梁州之行是我们的第一次行动,我不想给你们有心里压力,这一次行动比较危险,大家要有心里准备。竟陵城里有一个人叫松恬,他曾任大理。三年前,因一个案件失宠于先王,差点被杀,幸亏国相岩会出面相保,即使如此,松恬唯一的儿子被盘信杀了,膝下只有一女与他相伴。” 说着,启看向羽江,羽江点了下头,说:“五年前,松恬先生到雍州追凶,与家父一面如故,并且,在我府中住过数日,从此常有书信来往,只是,他生性耿直,不会帮我们的。” 启笑道:“有一个人可以利用!” 羽江脸上立刻露出不忍之色,“大哥,你的意思是?” 启立刻知道他误会了,“他有一个弟弟,叫元民,正是他出卖了松恬,而松恬完会全不知道这事,拿他做文章,你是否好受些?” 羽江眼珠转了转,笑道:“好,这事我来安排。” 启一一看了一眼随行的人,吩咐道:“羽江、勒威随我同行,克牙,你要保护好少俞和玛央,进城后,找个客栈住下,勒彪负责联络,山南,你见过上甲大人,去襄阳找他,留在他的身边等候我的指令。” 一路下来,启发现,这里的风土人情与中原大不相同,大多髽首,女人们上身窄袖、大领、对襟短衣,下身穿百褶裙,长至抵足,飘逸多姿,系一幅绣花围腰。男子装束比较简单,多为右衽长衫,肩披织有几何图案的毛毡,头缠青色包头,小腿上缠裹绑腿。 离竟陵越近,战争的气氛越是浓厚,不时会遇到军队和粮草车队,许多路口设有关卡,盘查来往的行人。 启一身葛衣布袍,内衬蚕丝稠衣,一顶貂皮帽扣在头上,帽子上嵌着一块羊脂玉,脚蹬虎皮靴,骑着一匹白色大马。 羽江一身虎皮袍服,内衬葛丝布袍,头顶虎帽,脚踏虎靴,背着一柄窄口长刀,一看就是北方来的世家子弟,骑着一匹棕色马,个头不高,却十分健硕,步履稳健,如踩浮云。 勒威则是一身的葛丝布袍,头顶虎皮帽,脚踏虎皮靴,一色的宽背大刀,腰插短刃,马背上挂二个大包,满脸的凶相,嗜血的杀气弥漫在空气中。 出到盘查,羽江掏出邰城大理府的腰牌,加上他们一身不凡的装饰,畅通无阻。 启发现,竟陵城内,店铺林立,人群穿梭,十分热闹。布坊、铜坊、玉坊、米坊、木坊等一应俱全,邰城、蒲阪、斟寻等城堡,完全没法与之相比,不时会遇到堆满南北货物的大车来往,难怪,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中,三苗人付出了二万条生命,拼死力保竟陵城。 一路打听,三人来到一处院落。启看去,院落虽然多年失修,但是,雕梁画壁仍在述说着院子的主人曾经的荣耀。 勒威上前敲门,一位老仆人开门,羽江说明身份,老仆人连忙请三人进了院子,又上来二个仆人把马牵走,其中一个仆人说:“季叔,我去禀告老爷一声。” 季叔回应道:“好,我带客人去前厅,你告诉老爷,雍州邰城的羽江少爷来了。” 三人随季叔进了正厅,安排启和羽江坐下,捧上茶点,勒威站在一旁侍候。 启巡视了一下四周,大厅里,全是一色的油杉制作的家具,并且,都年代久远,中间供着一个铜鼎,除此之外,屋里的器皿都是细陶,黑陶为主,灰陶次之,也都有不少年头了。 不一会,随着脚步声,一位四十多岁的人快步走了进来,只见他一身麻布衣袍,脚蹬锦靴,完全是一副中原人的打扮。 再看他的脸上,微笑掩饰着哀伤,一把岁月之刃在他的脸上刻满了丘壑和沧桑,一双锐目却炯炯有神,像一把利刃直直的扎进人的心窝。 二人连忙起身,羽江大步迎上去,叩拜在地,“小侄羽江拜见松恬伯父。” 松恬一把拉起他,仔细的看了看,脸上的哀伤淡了许多,“果真是你,孩子,快坐下。” 羽江转过脸来看向启,“伯父,这位是启,我的挚友。” 松恬顺着羽江的目光看向启,一双锐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启。 启向松恬躹了躬,“启拜见松恬先生。”然后,神色坦然的看着他。 羽江见松恬的神色有异,忙说:“伯父。” 松恬打了个激灵,醒过神来,脸上堆着笑,“失礼了,二位快请坐。” 松恬看着羽江,“邰城叛乱,我一直担心你们的安全,幸好你们渡过危难,我总算放下心来。” 羽江欠了一躬,“多谢伯父关心。” “孩子,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来竟陵了?” “我打算与启一起涂山看看,途经竟陵城,特来拜见伯父。” 松恬转过脸看向启,缓缓的说道:“我听说,雍州之战,涂山氏出了一位少年英才,计谋百出,深得彭铿的赏识。” 启看着他的目光,锐利无比,心里颇为吃惊,忙定了定神,神色淡然的说道:“松恬大人过誉,启愧不敢当。萁子先生说过,大人一生刚正不阿,侦案无数,揖人过千,常怀仁爱之心,只要犯案之辈有悔过之心,往往手下留情,对于屡教不改的凶徒,无论是谁,都能揖拿到案。先生以为与大人是神交,要我一定要来竟陵拜见大人。” 松恬大惊,“原来你是萁子的学生,我观你有龙腾之相,不是凡品。不过,你们诺是为了刺探情报,我帮不了你们,而且,我的府院一直受人监视,非常危险,你们速速离去为好。” 第41章 大理松恬 启笑道:“我在雍州出生入死,早已习惯了,我们既然来了,必然有所准备。大人本不是三苗人,只是随父来竟陵做生意,因受人陷害,生意破产,无法回归故里,用先祖留下来的唯一宝物为你谋了个揖盗的差事。先王赏识你的才干,破格提拔了你,终究,是他听信馋言,毁了你,并导致你唯一的儿子被杀,夫人也因此伤心过度而去世,你与他恩怨已了,不再欠他一分一毫。” “现如今,盘信无端挑起战事,阳城会不异一切代价拿下参卫,并趁势打下竟陵,把三苗人赶过江水(长江),断了三苗人图谋中原的念想,也只有这样,双方才有可能相安无事。你身为有辛氏,该站出来,不仅为了中原人,也是为了三苗人。” 松恬怒目而视,气哼哼的说道:“看在萁子和兴坚的面子上,我不把你们送官,你们自己好之为之吧。” 又对季叔吩咐道:“腾出几间屋子让他们住下,不要亏了他们。”说罢,负袖而去。 启和羽江早已料到会有这个结果,不以为意,随季叔去了后院。 后院虽然比较简朴,楼阁却十分精致,季叔给二人安排了最好的二间客房,羽江连连称谢,拿出一点礼物相赠,季叔断然拒绝,“我们府上从不接受任何人的馈赠,即使是至亲好友,也不行。” 启和羽江颇为惊讶,一起向季叔躹了一躬。 季叔离去了,羽江叫来勒威,对他耳语了几句,勒威转身离去。 启开口说道:“看来,先王对松恬真是不薄,这个院子应该曾是一个世家子弟或商贾的居所。” 羽江接过话来,“先王到了晚年,十分昏聩,政令不清,不少大臣被废黜,盘信趁机排挤一些对他不利的重臣。” 启似乎有些领悟,“先生对我说过,松恬早已觉察出盘信有夺位的野心,先王十分疼爱他唯一的外孙代卡,代卡平素比较乖巧,有一次,不知是怎么了,杀了一个人,先王得知后,亲自去受害者家里施压,令其闭口不言。” “盘信派人把消息透露给了松恬,松恬立刻派人找到了代卡的藏身之地,强行将他带走,并公开审判。在审判的过程中,松恬发现,被杀的人居然是一个部落首领的儿子,是贵族,如果杀了一个奴隶,也就没有后面的风波了,杀了一个贵族,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有几个部落乘机闹事。” “先王为了保住外孙的性命,先后罢黜了几个贵族和大臣,结果,事情是越闹越大,不少部落首领利用这个事件,削弱先王的王权,以防他把王位交给他的儿子盘信,纷纷前来逼宫,要么交人,要么交权,先王迫于形势,只得把外孙代卡交了出去偿命。” “代卡被杀后,先王明知道松恬被人利用,却把所有的愤怒发泄到他的身上,找个缘头,要将他满门抄斩。国相得知后,一是怜惜松恬的才干,二是觉得他十分无辜,向先王求情,先王不松口,将他全家打入大牢。” “盘信知道松恬一旦出狱,必须会将此事的缘由追查到底,如何松恬死在狱中,影响太大,便派人毒死了松恬的儿子,而真正下毒的人,正是松恬大人的亲弟弟元民,他是在为他的儿子报仇。先王得知松恬的儿子死于狱中,解了气,至于是如何死的,全然不顾。他想到的是,如果再杀了松恬,有些担心把事情闹的太大了,加上国相又一再相求,便把他一家人全放了。” 羽江感叹道:“萁子先生洞悉天下事,真是神人,如此隐蔽的事情,他是如何得知的?” 启笑了,“我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直到现在,还是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松恬大人有一个得意门生叫文金,他对松恬大人的不幸遭遇感到不忿,秘密调查半年之久,终于查出真相。原来,松恬的侄儿贪没公款,被松恬查了出来,此罪可判死刑,松恬念他年轻,重责了二十棍,差点把一条腿打废了,在床上躺一年多,才能下地行走。” “元民怀恨在心,有心报复,松恬一生正直,实在挑不出毛病来,想到他一直竭力反对盘信继承王位,便投靠了盘信,并给他出了这个计策。文金查出真相后,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处置,如果松恬大人得知,是他的亲弟弟害得他家破人亡,真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文金查出真相后,行踪被发现,盘信派人追杀,他只得亡命天涯,先生高深莫测,不知是如何与他相识的。” 二人正聊着,听见敲门声,羽江起身开门,发现是季叔,脸色异,忙欠了躬,“老人家,有何吩咐?” 季叔连忙还礼,“老爷请二位公子去前厅。” 二人对望了一下,随季叔向前厅走去。 前厅门口站着几位官差,厅里坐着一个人,一身锦服,衣着华丽,面色冷峻,看见二个进屋,仍旧坐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二人。 松恬向二人介绍说:“这位是竟陵的现任大理。” 二人依礼向大理躹躬,“拜见大人。” 大理大咧咧的坐着,“你们是何人啊,来竟陵做些什么?” 羽江欠了一躬,“回禀大人,我叫羽江,邰城人,父亲是邰城大理,与大人是同行。这位是我的大哥,他是涂山人,父亲与松恬大人是旧交,我兄弟二人途经此地,特来拜访。” “哼,大战在即,你们在这个时候来竟陵,是来刺探情报的吧!” 羽江不慌不忙,“邰城与三苗相隔遥遥,并无过节,据我了解,中原与三苗数次大战,邰城从未参与,家父又与松恬大人是故旧,何来刺探情报这一说?” 大理又把目光转向启,“你又如何解释?” 启微微一笑,“大人,涂山氏本是九黎之一部,涿鹿之战过后,涂山氏虽自成一体,从未与三苗有过节,请大人明察。” 经他俩这么一说,大理一时挑不出毛病来,狠狠的瞪了他俩一眼,“希望你俩能老老实实的,不要做越轨之事,否则,年纪轻轻便丢了性命,实在不值。” 说罢,大理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第42章 少俞被抓 待大理离去后,松恬看也不看他俩,也是甩袖离去。 二人尴尬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仅苦笑,季叔不忍,安慰说:“二位公子不要见怪,我家老爷性命耿直,少爷和夫人相继去世,他已心恢意冷,要不是念着小姐,他恐怕已经随夫人去了。唉,他这么冷落你们,是担心你俩的安全,刚才的情形,你俩是亲身经历了,四周一直有人监视着我家老爷,还望二位公子不要见怪。” 二人忙向老仆行礼,“多谢老人家宽慰。” 二人回到后院,勒威迎上来,向羽江一拜,“小的已经把信传到了。” 羽江摆了下手,“你下去休息吧。” 到了傍晚,克牙领着玛央闯了进来,启和羽江顿时感觉不妙,忙迎上去。 克牙的脸色都变了,老远就喊道:“少俞不见了。” 启快步上前,“怎么回事?” 克牙吼道:“我接到勒彪送来的信息后,立刻带着玛央出去,把少俞一个留在了客栈,想着他是个药呆子,不会有事,等我办完事回到客栈,不见他的身影,一打听,得知他被几个人带走了。” 羽江一拍脑袋,“我们大意了,勒彪一定被人跟踪了,他们没有真凭实据,不好从松恬大人的府上抓人,只好从他们三人身上下手,结果抓住了少俞。” 启感到头疼,“少俞第一次行走江湖,又非行武之人,根本受不了刑,几趟刑具下来,他的身子可以毁了。” 克牙吼道:“大哥,我带着勒彪、勒威,今晚去救人。” “住口”,一声雷响,众人转脸看去,发现松恬正一脸怒气的瞪着他们。 启和羽江忙向松恬行礼,“松恬大人。” 克牙和玛央见了,也连忙跟着行礼。 松恬脸色阴冷,“随我来。” 一行人随着松恬进入后堂,勒威留在门外,季叔把门关上,守在门口。 松恬打开一个密室,点亮了油灯,一行人跟着进了密室。 密室不大,长十一二步,宽十步,一张桌子,还有几把椅子。 松恬在正中间坐下,瞪着他们。 没有松恬的吩咐,四个人只好都站着。 松恬语气十分冰冷,“少俞又是什么人?” 启欠了一躬,“他是岐伯的后人。” 松恬身子一颤,“你们……胆子实在太大了,你们是欺负三苗无人吗?三苗与中原拼斗了近千年,岂是小小的邰城能相比的?我看你们随身携带的,有东女国的物品,想必是在东女国干过什么事吧,东女国只是囿于一隅的小国,又岂能与三苗相比?” 松恬指着启,怒斥道:“你罔顾他们的性命,带着他们冒然闯入竟陵,置他们于险镜,你们一进城,就已经被人盯上了,因为他们没有证据,等你们在客栈里人的分散开,抓住其中一个下手,你们居然懵懂不知,萁子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徒弟来?” 被松恬一骂,启脸上立刻露出恐慌和不安,恭恭敬敬的向松恬躹躬。 羽江、克牙和玛央见了,也跟着躹躬。 启开口相求:“松恬大人,启愿拿性命换回少俞,请大人成全。” 松恬气哼哼的说道:“自黄帝以来,岐伯一直被奉为医祖,其医术造福九州,就是拿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去换都值得。” 启一听有戏,忙问道:“大人,可有什么办法?有任何吩咐,我兄弟数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松恬怒气未消,“你们是怎么认识他的?” 羽江开口说道:“伯父,家父曾对少俞的父亲兴坚有恩,从此,二家常有来往,大哥在邰城遇险,家父请来兴坚伯父相救,兴坚伯父与大哥一见如故,并把少俞托付给大哥,希望大哥能带着少俞将其先祖的医术发扬光大。” 松恬看着启的脸色更难看了,“兴坚对你一片赤诚,你对得他吗?” 启又是咚咚咚叩头,羽江和克牙都站起身来,抢着把启拉起来,羽江为启鸣不平,“我们毕竟年轻,大哥视我兄弟如生命,从没有亏待过我们,纵是有错,也是我没有警醒大哥,要罚,就罚我吧,我决无怨言。” 克牙嗡气嗡气的吼道:“是我没有保护好少俞,是我的错,与大哥无关,我把命赔给你。”说着,就伸手摸刀,玛央一见,一下子扑上来,死死的拉住克牙的手不放。 松恬见了,叹了一口气,摆摆手,“算啦,别寻死觅活的啦,老夫也是多此一举,你们好生的在府里呆着,不要再添乱子啦。” 说罢,站起身来,独自一人,默默的走出密室。 启感到十分愧疚,呆呆的发愣,羽江安慰说:“大哥,松恬大人一定会把少俞求出来的。” 克牙嗡声嗡声的说:“大不了,老子带人把少俞抢出来,拼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玛央一把扯起他的耳朵,娇斥道:“说什么疯话呢?” 克牙连忙求饶,“姑奶奶,我错了,饶了我吧。” “你错哪儿了?” “一切听大哥安排!” “这还差不多,你刚才竟敢当着启大哥的面称老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克牙陪着笑脸,“我……小的……小人……小弟……奴才”,换了几个称呼,总感觉不顺口,顿时脾气上来了,怒道:“老子,咋的啦,小娘们,敢管老子的闲事。” 玛央一听,忙松开手,摆出一副小女子的娇态来,拿身子轻轻的撞了一下克牙,柔声说道:“干嘛这么大声啊,吓得我小心肝扑通扑通的。” 羽江见这二人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耍宝,狠狠的瞪了他俩一眼,扶起启出了密室。 克牙一见,“大哥,等下我啊。”紧追了上去。 玛央急忙喊道:“夯货,等我一下。”也跟着追了过去。 季叔仍守在门口,见众人出来,忙迎上来,“几位公子,老奴已经准备好晚饭,请各位就餐,这二位,老奴也安排了客房。我家老爷吩咐,吃了晚饭,请不要出府,外面不安全,老爷办完事就会回来。” 众人随季叔来到后院,季叔知道大家心情不佳,吩咐人把饭菜端到客房里,带着仆人退了出去。 第43章 国相岩会 启在羽江的一再劝说下,勉强的吃了二口。羽江见启愁容满面,也没有胃口,倒是克牙和玛央一通海吃。 启和羽江焦急的等着松恬回府,到了戌时二刻,季叔敲门进来,启等人忙站起身来,一脸期盼的看着季叔。 季叔向众人欠了躬,“老爷在后堂,请二位公子前去一叙。” 启和羽江忙还礼,“劳烦季叔。” 一行四人随季叔再次来到后堂。 松恬虎着脸坐着,待一行进了屋子,把门关上。 一行人恭恭敬敬的向松恬行礼,松恬脸色冷冷的,并不吩咐他们坐下,启、羽江只好站着。 “国相岩会的夫人卧床多年,一直未能治愈,我把少俞被抓的消息告诉了国相,国相得知少俞的身份后,十分高兴,立刻去了大理。少俞虽然被用了刑,好在他一直咬紧牙关,不肯吐出一个字,国相当场要人,大理没有证据,只得放人,他已经被带进国相府了。” 启和羽江立刻拜谢,克牙和玛央跟着行礼。 启关切的问道:“大人,少俞受伤是否严重?” 松恬站起身来,冷冷的甩了一句:“你们明天自己去国相府看他吧。”说罢,转身离去。 克牙嘟嚷道:“少俞细皮嫩肉的,不知道有没有被打坏了啊?” 启听了,更加愁容满面。 羽江安慰说:“大哥,不必过于担心,据我推测,少俞被抓不过半日,大理并不能确定我们的真实目的,一时之间不敢下狠手,毕竟,他对松恬还有些忌惮的。” 第二天一早,启便让羽江去找季叔,告诉他要去国相府去见少俞,季叔说:“我家老爷已经吩咐,由老奴带二位公子去国相府。” 启和羽江连连称谢,一行人随着季叔出了府门,大摇大摆的奔国相府而去。 松恬的府邸位于竟陵城的西南,国相府在西北,相距并不太远,过了五个街口就到了。 国相府门头高大,十分气派,杉木大门,同样的雕梁画柱,远比松恬的府宅更精致。院墙上镶嵌着许多陶片,摆出多种牲畜、花草、禾木等图案,十分精美。 大门口有几个奴隶守着,季叔上前躹躬在,说明来意,一名奴隶进去报信,不多一会,一名管事的迎了出来,很客气的把一行人引进大门。 院子很大,有不少房舍是松木建成,下面是黄土为基。整个院子以碎石铺路,到处是花草树木,芳香扑鼻。 管事的引着一行人进了后院,在一处屋前停下,向启等人欠了一躬,“少俞公子正在这个屋里休养,几位公子请进。” 启、羽江迈步进了门,克牙和玛央也急不可耐的跟了进去。 启左右扫了一眼,发现左手靠墙的地方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人,忙大步走了过去。 到了近前,发现床上躺着的正是少俞。 少俞听到动静,一看是启等人,十分高兴,“大哥。” 启上前,仔细的打量,看见他精神还不错,长吁了口气。 少俞知道他担心,“只是伤了些皮外伤,不要紧的,大哥请放心。” “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少俞怕他过于担心,伸出双手,“他们夹了我的双手,不过,他们似乎有所忌讳,并没有用足了力气,更像是吓唬我。” 又撸起衣袖,启看到他的手臂上有些青紫的痕迹,“这是他们用手掐的,也没使尽全力。” 又掀起衣服,前后背都有些鞭伤和棍伤,伤处都有细肿,看样子,也没使尽全力抽打。 “是我思虑不周,让你受累,是我对不起你。”启见伤势不重,仍感觉到十分的歉意。 “诸侯割据,歹人横行,江湖凶险,我自跟着大哥闯荡,早已看破生死,这么一点点苦难算不了什么,大哥再说什么抱歉,就是看轻小弟了。” 启点了下头,“好,你我兄弟,生死共担。” 正说着,有人高声喊道:“国相大人,到!” 启、羽江等人转脸看去,见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跨步进屋,只见他一身典型的三苗人装束,衣料皆为绸布,颜色十分鲜亮,脸上虽然挂着笑容,隐隐带着威严。 启等人向他躹躬,“拜见国相大人。” 国相岩会走向少俞,少俞忙向他欠了欠身子,“少俞伤痛在身,不能给国相大人全礼,请国相大人恕罪。” “少俞公子不必客气”,又对启和羽江说,“二位公子,请坐。” 启和羽江待岩会落坐,二人各自坐下,克牙和玛央站在一旁。 岩会仔细打量着少俞,“嗯,休息二日,你便无碍了。” 启有些与他套近乎,“国相博学多才,竟然也精通医术,晚辈敬佩不已。” 岩会明白他的心意,笑道:“老夫略通医术,是无法与岐伯后人相比的。老夫能在竟陵见到萁子先生的得意弟子,十分荣幸。” 启知道,松恬为了减少岩会对自己和羽江的猜疑,把自己和羽江的身份告诉了他,即使如此,他能一眼就识别出自己,仍是颇有些意外,“国相大人相面识人,晚辈拜服。” “启公子受教于萁子先生,见识自然与凡人不同。如今,我军时隔二十年重又夺回参卫,不知启公子如何看待此事?” 启暗自猜测,岩会不仅仅是在考验自己的学识,更多的是在试探自己,一旦自己虚言敷衍,必须会引起他的怀疑,又不想给他提出有价值的意思,略加思索后,说道:“中原有百余诸侯割据,阳城势弱,实力甚至不如有扈氏等几个大部落,难以拧成一股绳来共同对外,在多次与三苗决战中,最终都是因为几个大部落作乱而导致决战无果而终。三苗则不同,只有五大部落,比起中原来,更好沟通,更容易团结起来,共同对付中原。” “现如今,阳城的大王舜逐渐年迈,每次王位轮换之际,是中原最为混乱的时候,三苗都没能抓住机会。竟陵城四周有数十座城堡,是拱卫竟陵城最好的保障,阳城打下参卫后不再南下的原因。大王盘信继承王位后,急于求成,贸然进兵,打下参耳,又没有及时北上拿下襄阳,却把主力大军布防于参卫一线,实非明智之举。” 第44章 三人定计 “一来,阳城会觉得三苗有北上的企图,必然会增派大军南下,他们既然来了,一定不会只为了参卫,会顺势拿下竟陵城,以绝后患。另外,有了参卫这个口实,阳城就可以明正言顺的从各部落调兵,虽然几个大部落不会派兵,毕竟中小部落会出兵的,加在一起,无论是数量,还是战力,都是不容小小觑的。” 国相岩会略加深思,“老夫与启公子不谋而合,不知启公子可有应对办法,还请不吝赐教。” 启心里冷笑,脸上不露声色,“既然已经拿下参耳,便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无论是撤出参卫,还是继续挥军北上,都不可能阻拦阳城大军的南下。雍州之战,彭国损失惨重,无力再出兵,因此,伯铿不会领兵前来,这一次的统帅有可能是皋陶的儿子益,也有可能是太史先岩。” “晚辈推测,中原的大军将会在半个月内集结完毕,再经过三五天的整军,便会挥军南下,我观竟陵城的防线单薄,主力大军布防于参卫,一旦中原大军牵制住参卫的守军,主力直接奔竟陵而来,竟陵城四周的数十座城堡实力空虚,拿下竟陵城就如探囊取物般,要么立刻从参耳回兵,要么请其他四大部落尽快过江,前来支援。” 国相岩会暗自吃惊,脱口而出,“你去过参卫?”说过,岩会便十分后悔。 启暗笑,他猜中了,脸上仍然不露声色,说道:“晚辈并没有去过参卫,而是直接进入竟陵来拜访松恬大人的,一路上,晚辈发现所有布防皆是外紧内松,所有将士皆是熊苗人的装束,并没见到一个其他部落的将士,故作此猜测。” 岩会沉思片刻,脸上又露出笑容,“启公子观微知著,不亏是萁子先生的高徒,不知公子可否在竟陵城多盘桓些日子?” 启欠了一躬,“我兄弟数人自东女国归来,离家已有8月有余,归家心切,途经此地,不得不拜访松恬大人,否则,决不敢在竟陵城停留,万望国相大人见谅。” “你们怀仁义之心来我竟陵城,却无端受到怀疑,少俞公子更是受了酷刑拷问,总是我竟陵城失了待客之道,老夫在这里向各位陪个不是。”说着,岩会向一行人欠了一躬。 启和羽江忙还礼,“国相大人之礼,晚辈受收不起,总是晚辈行为鲁莽,没有提前与官府沟通,大战在即,防范总是严苛些的。” “启公子深明大义,有些防范之心也是应该的,老夫诚心相留,请启公子不要见疑。再者,少俞公子有伤在身,需要休养。老夫的拙妻卧床二年多,还要烦请少俞公子妙手相救。” 正说着,门外传来叮呤呤的响声,一阵香风袭来,一位少女闯了进来。 少女十六七岁的样子,脸圆圆的,头顶一个四角皮质小帽,有二个角上各坠着一个很小的铜铃,面色如玉,一双大眼睛如黑玉,一身窄袖大领蓝绸上衣,百褶蓝色葛布长裙,脚下一双精致的皮靴。 她的胸前挂着一只碧翠玉蝉,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俏皮,宛如邻家小妹,亲切,怜人疼爱。 “嗲嗲,他们是谁?” 启见到这个少女,就明白了岩会的用意,他并没有真的相信自己,考虑到涂山氏与三苗本为九黎一族,有心拉拢。既然有了拉拢的心思,那么,岩会一定会派人仔细调查自己的底细,一旦发现自己是禹的儿子,麻烦就大了,必须早日离开竟陵城,以免将少俞、羽江等人陷入险境。 启打算将计就计,先稳住岩会,尽快行动,拿定主意后,启的心神安定下来。 就听见岩会斥责道:“不得无理。”又对启说道:“启公子,老夫的孙女玉瑶礼数有缺,请多多包涵。” 启忙欠身说道:“晚辈不敢,玉瑶姑娘秉性纯真,清丽可人,尤如天成碧玉,国相大人有此女,真是好福气。” 岩会发现说话有些老气横秋的,心智比同龄人成熟不少,借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启公子家中还有什么人啊?” “启自幼由母亲扶养成人,有一妹妹和哥哥,皆是母亲自幼收养,并一起师从萁子先生。” 岩会微微点头,“老夫刚才所请之事,还望启公子多加斟酌。” “我与少俞情同手足,万没有丢下他不顾的道理,国相大人对少俞有相救之恩,也就是对晚辈启有深恩,我兄弟数人,一定倾力为国相夫人医治,待一切有了定数,再向国相大人辞行。” 说着,启故意向玉瑶描了一眼。 岩会脸上露出微笑,“你们在我府上住下,老夫还会有些事务要向启公子讨教。” 启欠了躬,“晚辈才学浅薄,国相大人但有吩咐,晚辈必当竭力。为了免于母亲担心,晚辈派一兄弟回涂山报下平安,还请国相大人行个方便。” “好,老夫给你们一块腰牌,便于他来往方便。” 启站起身来,向岩会躹了一躬,“多谢国相大人。” 送走岩会后,启发现玉瑶正拉着玛央的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不时拿余光瞄着他,不禁感到头疼,又想起了那个让他梦牵魂绕的小妖精,东女国的小王,曳夫。 每天晚上,启都会拿出那块白色的绸布,细细的嗅着散发出来的芳香,才能甜甜的进入梦乡。 想起曳夫粉唇、玉颈,以及她那迷离而勾魂的眼神,启又开始心神荡漾。 “大哥”,启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打了个激灵,醒过神来,发现满屋子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包括那个俏皮的邻家小妹玉瑶,脸上开始有些发烫。 “离家大半年了,大哥一定是想家了。”一向憨直的克牙抖了个机灵。 羽江立刻应和,“是啊,这么长时间没回家,想家也很正常,大哥快请坐。” 启看了克牙一眼,发现他目光不善,知道他猜中了自己的心思,心想,这家伙,一向装傻充楞,关键的时候还挺明白的。 启瞟了一眼玛央,玛央会意,对玉瑶说:“妹子,我第一次来南方,带我在你府里逛逛好吗,我也给你讲讲北方的故事。” 第45章 美人计 玉瑶答应着,脚下却不肯移动,被玛央拉着,很不情愿的离去,目光仍瞄着启。 启感觉拿她当晃子,心有不忍,转过脸去,不再看她。 启冲克牙摆了下手,克牙出了屋门守着。 启朝少俞的床塌走去,羽江紧紧跟着。 启对羽江和少俞低声的耳语了一会,羽江想了想,又对启和少俞耳语了几句,三人又思索了一下,都点了点头,启又把克牙叫进来,对他耳语了片刻。 这时,管事的送来一块腰牌,克牙拿起腰牌离去。 管事的又送来不少果品和茶点,做的都十分精致。 三人都没心思吃,羽江轻声的问道:“大哥,又相信小王曳夫了?” 少俞插嘴说,“只有像小王曳夫这般的智慧、漂亮的女子才配得上大哥。” 启苦笑不语。 羽江明白他真正的心思,“对着这么一个花季般的小姑娘,大哥是心有不忍吧?” 少俞不满的说:“你家世代干的是刑揖之事,什么人都下得了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大哥是什么人品啊,岂能跟你相比。” 羽江知道少俞的医者心肠,并不着恼,“干我们这一行的,面对的都是极恶穷凶之辈,不能有任何一丝善心。大哥是干大事的,也不能因小失大,这关系到二个族群千万人的生死,不能手软,再说了,又不是要了她的性命。” 启想了想,对羽江说:“明天,你带着勒威再去拜见一下松恬大人。” “好。”羽江回答的十分干脆。 第二天上午,少俞下了床,一番洗漱之后,不顾众人的劝阻,便要给国相夫人诊治。少俞的理由是,医者,当有仁爱之心,不能因为自己的微恙而耽误了国相夫人的诊治。 连国相也颇为感动,令人拿到软轿,抬着他奔内院而去。 下轿后,羽江扶着他进了内室,有纱帘挡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启四周打量着,见屋里的家具皆是整块的杉木打造,打磨的十分光滑,正堂的杉木台几上供着一尊玉人头像,随处可以见黑陶和灰陶壶、尊、鼎、盉等器皿,皆是彩描细陶,十分精致。 一个仆从给启等人倒上茶水,启端起尊来饮了一口,感觉茶水里加了蜂蜜和花粉,甜中带着花草的芳香。 少俞在床边的一个锦凳上坐上,伸出手搭在国相夫人的手腕上,微闭双目片刻,又仔细看了看她的面色,并轻声的与她询问了几句。 少俞从内室里出来,国相跟了出来,少俞向国相欠了躬,大家都各自落座,少俞轻声的对国相说:“夫人所患为痹厥之症。” 国相急忙问道:“少俞公子可有治愈的办法?” 少俞回答说:“据先祖传下来的‘岐黄医术’所述,人身上各条脉络,都属于目,而诸髓都属于脑,诸筋都属于骨节,诸血都属于心,诸气都属于肺。同时,气血的运行则朝夕来往,不离于四肢八溪的部位。” “所以当人睡眠时,血归藏于肝,肝得血而濡养于目,则能视物;足得血之濡养,就能行走;手掌得血之濡,就能握物;手指得血之濡养就能拿取。如果刚刚睡醒就外出受风,血液的循环就要凝滞,凝于肌肤的,发生痹症;凝于经脉的,发生气血运行的滞涩;凝于足部的,该部发生厥冷。” “这三种情况,都是由于气血运行的不能返回组织间隙的孔穴之处,所以造成痹厥等症。全身有大谷十二处,小溪三百五十四处,这里面减除了十二脏腑各自的逾穴数目。这些都是卫气留止的地方,也是邪气客居之所。” “夫人所患之症,国相大人不必担忧,其一,夫人需要多加行动,每日三次,由人搀扶着,至少行走一刻;其二,多食血虾、果蔬,少吃肉,饮食要清淡;其三,令人买来水蛭,烘干研碎,每日服用三次,每次服一只的量;其四,我将为夫人行针十日,之后,国相大人可请一医师代劳,不出二三个月,夫人当可自己行走了。” 岩会听了,十分欣喜,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国相身份,连连向少俞致谢,启看在眼里,深知他对相儒以沫的老妻十分用情,不惜丢下身份相求,不禁有些动容。 岩会又说道:“少俞公子,老夫听闻‘岐黄医术’已久,从未有得见真容,不知老夫能否有幸运见识一下此医术至宝?” 少俞答道:“‘岐黄医术’有数万余字之多,曾有文字记载,无奈,所用骨骸过于庞杂,因此,皆是一代代口口相传。如今,文字记录更加便捷,家父打算将‘岐黄医术’发扬光大,因此,令我随大哥游历江湖,重新校验所传下来的医术,条件成熟之后,一一记录下来,造福世间万灵,并传于后世。” 岩会感到十分意外,没想到寥寥数位十多岁的少年,竟是才智过人,抱负远大,想到三苗人奋斗数百年,仍然不能光复先祖蚩尤的遗愿,看见中原是人才辈出,一代强似一代,不禁有些黯然。 随着对启、少俞和羽江的了解加深,岩会更加迫切的期望将他们留下来,用三苗所用。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岩会越发用心思笼络启等人,不断的向他们暗示,启等人装傻,不拒绝,也不答应。 少俞每日三次,每次花一刻钟时间,为国相夫人施针,疏通血脉。由于她卧床多年,全身的肌肉有些僵硬,少俞还要为她点穴按摩,疏松肌肉,活动周身的血脉,不方便的地方,由玛央代劳。 在这大半年内,玛央跟着少俞学不少医术,她似乎十分喜欢,领悟也快,很有医术的天赋。 渐渐的,玉瑶见到启时不再拘谨,找出各种借口与启搭讪,启是来者不拒。玉瑶正是华季少女,启受萁子熏陶,很是有儒雅气质,又在军中苦熬了二年,周身散发着浓烈的雄性激素,玉瑶不由得情窦初开,被迷得七晕八素的。 看着玉瑶不时瞟来迷离的眼神,启就会立刻想起那个既恨又爱的妖精,曳夫,不由得浑身打颤,慌慌忙忙的躲闪着玉瑶射来的一道道锐目之箭。 第46章 除奸计 刚开始,玉瑶对启的反应很是伤心,慢慢的,竟然觉得十分有趣,不禁童心大盛,更加频繁的向启投去秋波,然后十分开心的看着他窘迫的反应。 有时候,再后来,干脆贴近身去,俟着启,瞪着一双迷离的眼神盯着他,享受着十分刺激的感觉。 国相岩会发现启对玉瑶从不欺暗室,十分克制,分寸拿捏的很好,也就放下心来,对他又多了份好感。 每隔一天,岩会总会把一些事情拿来与启商讨,启很清楚,必须拿出真材实学来,才能真正赢得他的更多信任,也才让从他口中知晓更多绝密的情报。 当然,启也知道,毕竟二个相识时间不长,在不能完全了解自己的底细之前,岩会不会把最核心的秘密拿来与他商量的。 如果他真的知道是自己是禹的儿子,自己便大祸临头了。 启内心有些焦急起来,再着急,也必须耐下性子来等。 在新的消息送来之前,启、羽江、少俞不能有任何异常的动静,更别说离开竟陵了。 为了减少岩会的疑心,启偶尔去一趟松恬府上拜访,其余时间,总是以少俞的伤口未愈为由,一直呆在首相府,与外界的联系断了六七天了。 少俞的伤口基本愈合了。 这一日,岩会来到启的屋,启等人连忙起身行礼。 “嘎闹和仡熊二大部落的援军已经来到达到竟陵,启公子是否有兴趣随老夫一同去看看?” 启明白,岩会要自己前去,一是显示兵威,二是发实力拉拢自己,不过,自己从没有见识过真正的三苗军队,这个机会十分难得,向他欠了躬,“晚辈久仰嘎闹和仡熊二大部落的军威,能有机会得见真容,晚辈求之不得,多谢国相大人成全。” 在数十名国相府卫兵的护卫下,一行人出了国相府,向城南而去。 出了府门不远,启看见一棵树上有一处不显眼的刮痕,中间有一个红色的小点。这是启与山南约定好的标记,启知道山南已经完成既定的计划。 启这次出行的真实目的没有告诉任何人,除了萁子先生,只有启自己知道。 一年前,萁子就知道了东女国女王汤滂中了蛊毒,国政被国相苏息把持,由于启随大军去雍州平叛,只是没想到会拖了二年之久。 萁子只能等,他想让启去完成,萁子对启和伯益有不同的安排,启负责征战,他有龙腾之命;伯益擅长权谋,是权臣之命,去阳城搅局是他的长项。 萁子让启去东女国解女王之危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要汤滂欠他一份人情,将来是要还的。 虽然竟陵的形势比较紧急,可东王国的形势是刻不容缓,只能先解决了东女国的事情,再来竟陵,这也导致目前的战局更加复杂。 启这次来竟陵,主要有二大目的,其一,找出三苗人安插在阳城的奸细。自涿鹿大战之后,九黎分裂为九夷和三苗,九夷暂时屈服于中原部落,休生养息。经过数百年的融合,双方基本上消除了隔阂和旧怨,形成了共同的理念和利益关系,相互之间纷争也只体现于内部的权力之争,与种族生存无关,因此,再大的纷争,危险也不是致命的。 从血亲渊源上讲,九黎与中原部落本为同渊同种,分散于没海一带的居民,慢慢形成了自己的文化和习惯,与中原部落大不一样,双方逐渐形成各自的利益集团,不断发生利益冲突。蚩尤统一了九黎各部,与中原的利益冲突达到了顶峰。 在九黎内部,九夷本是自成一体,由于地缘关系,与九黎有更多的利益和文化关联,相互之间有更多的认同感,被九黎收服。 而三苗则不同,九黎起源于三苗,因此,三苗人仍然将蚩尤奉为圣祖,时刻惦记着要光复蚩尤的遗愿,占领中原,将中原部落逐出河水以北的苦寒之地。 数百年内,三苗人多次与中原发生大战,最后都是两败俱伤。从军事实力上来讲,中原各部落的将士数量远远多于三苗人,双方各部落将士的战力差次不齐,在空旷的平原作战,中原的将士战力比较强,一旦进入复杂的地形,尤其是进入丛林或山地,三苗人身手敏捷,战力要强于中原的将士。 相比而言,三苗人在兵器制造上,要明显强于中原的部落,东夷各部落隔入中原部落之后,中原部落吸取了东夷的兵器制作技术,兵器质量有了大幅度的提高,与三苗人相比,差距已经不大。 中原在总体战力占优势的情况下,总是不能战胜三苗人,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每次大战期间,所有重要的军事情报,都遭到泄密,包括参战将士的来源、特点,统军将领的情况,各部落之间的关系,作战计划,器械和粮草供应等等。 虽然抓到过几个奸细,总不能彻底解决泄密的问题,萁子怀疑,一定是有不止一个世家大族一直与三苗人勾连,源源不断的向三苗人输送绝密的军事情报,被抓的只是一些小罗罗。 松恬的门人文金遭到追杀,被萁子收伏,从文金的口中得知,松恬之前的大理是先王的亲弟弟,他突然暴病而亡,松恬受命担任大理,在整理遗留下来的机密文件的过程中,无意中发现了三苗人潜伏在阳城及几个部落中的奸细名单。大理只负责侦凶揖恶,跟军事无关,这份名单不应出现在大理衙门里。 松恬看到这份名单后,惊出一身冷汗来,悄悄的藏匿起来,不敢对任何人提起。这份名单过于重要,松恬自知自己本不是三苗人,离权力中心很远,一旦让人知道自己见过这份名单,必定会被灭口。 后来,先王曾悄悄的寻找过这份名字,搜索的范围仅在他的弟弟的府邸里,没曾想到他会大意到把名单放在大理的官衙里。 文金本是三苗世家子弟,对这份名单也有耳闻,一日,松恬心情烦闷,多喝了不少酒,手指阳城方向,大骂奸贼泄密,咒其不得好死。 第47章 三苗援兵 文金猜想,一定是松恬得到了这份名字,否则,不会如此义愤。 因此,启要逼迫松恬,让他对三苗彻底死心,把这份名单交出来。 其二,这一年来,中原安插在竟陵的细作大多被一一拔除,这些细作中,基本上都是在竟陵潜伏了十年以上,甚至有的潜伏了数代,隐瞒的如此之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候内被拔除过半,一定是一个十分厉害的角色从中作梗,这个人也必须除掉。 文金受萁子之命,重又潜伏到了竟陵城里,他的家族世代居住在这里,对竟陵城十分熟悉,一个被追杀的人重新潜伏回来,不容易被猜到。 文金查实松恬受到陷害之事,十分隐蔽,大王盘信是不可能对外公开的,其一家人并没有被株连,只是一一以各种理由削了职。 文金不易暴露形迹,通过他的弟弟查明了细作案件的真相。 原来,松恬担任大理期间,无意中侦破了数件细作的案件,松恬不想卷入中原与三苗之间的政治和军事纷争之战,他把所有的心思放在揖凶拿贼上,对侦揖出来的细作,总是劝其离开三苗境内,或者要求其停止细作的行动。 松恬的弟弟元民,跟着松恬历练,加上天姿聪明,在竟陵也是一个相当有名的刑侦高手,一直就觊觎大理宝座。自从其儿子犯案而受到重责之后,恨透了他兄长松恬,便投靠了盘信。 元民想得到大理的宝座,盘信想拔除所有阻挡他继任王位的障碍,二人一拍即合,在将松恬下狱,并毒死其侄子之后,为了赢利盘信更多的信任,元民把心思放到了侦破细作上面。 在元民看来,与刑事案件相比,细作案件的功劳更能赢得盘信的信任。他本是刑侦高手,在跟着松恬办案的几年里,元民也掌握了多个细作案件,一直被松恬压着,未能公开。 松恬一倒,元民没有了约束,放手全力侦揖,很快就将过半的中原细作拿下。盘信对他大为赏识,任命他全权负责三苗境内的细作侦破。元民考虑到自己并非三苗人,在竟陵的根基不深,深怕自己有朝一日落难,全无了退路,便一直隐藏在暗处,背后操纵这件事。 萁子和启通过时间对比,早已猜测此事可能是元民在背后所为,山南做出的标记,清楚的告诉启,当初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 二件大事,都是祸起元民,他必须死! 文金完成了他该做的事情,接下来的一切,都早有安排,山南更多是起到串联和督促的作用。 启还有二件事情要做,一是,布下一张大网,一张将吞噬许多条性命的大网;另外,就是带着羽江、少俞等人逃离险境,返回襄阳与上甲汇合。 安排山南去襄阳,是要他跟上甲借人手,更是要他在关键的时候接应一下,以防不测。 在竟陵城的这些行动,干系太大,只能瞒着羽江、少俞等人,而且,要永远瞒着他们,王者是世上最孤独的职业,启是一位有龙腾之相的王者。 嘎闹和仡熊二大部落援军的到来,也是整个计划中的一环,启需要他们参与进来唱一出大戏。 启想到,嘎闹和仡熊姗姗来迟,一定与盘信强行夺权,继承王位有关。盘信突然出兵打下参耳,一是为了显示战功,更重要的目的是要把五大部落一起拖进战争的泥坑。 带叟、嘎弄、嘎闹和仡熊明知是坑,毕竟同为一体,休戚相关,竟陵一带是三苗人数百年来的政治中心,也是三苗人挑战中原的前沿基地。一旦竟陵一带丢失,三苗人将会被彻底赶出江北,再想图霸中原,就更加困难了。 中原已然出兵,嘎闹和仡熊离竟陵更近,不得不率大军赶来支援,带叟和嘎弄最快还得需要十多天才能赶到。 出了竟陵城南门不过十余里,启看见前方有二座大营,在二座大营中间,有二个巨大的营帐,启猜想,应该是嘎闹和仡熊的大首领居住的地方,挨在一起,便于商议军情。 已经进入冬天,天空十分晴朗,没有风,太阳悬在空中,晒得人暖阳阳。四周的田野里偶有农夫在料理着一些零星的蔬菜,冬季农作物少,大片空旷的田野很适合大军驻扎,不少士兵在巡逻和警戒。 一阵哨响,大营里奔跑出来大批将士,士兵密密的排成一排排,一列列,十分齐整,看样子有三万人。 离得更近些,启看见发现这些士兵都背着细细的竹枪,做的十分精致,枪头十分锐利,这是投掷的兵器。在腰带,挂着弯弯的细刀,背上还背着长弓和箭镞,多为骨镞,型制很多,有柳叶形、扁圆形等,而更多的是骸身作三棱、扁三棱、四棱或圆体三棱锋,多数磨制较精,棱角锋利,有短铤,以便插入箭杆,少数无铤扁三角形或燕尾形的,也多磨出侧刃。 再向前走,启看到一个长戈方阵,人数不是很多,启猜想,三苗人缺乏青铜,装备不起太多的长戈。 启发现,三苗人的骑兵比较少,江水两岸,水网纵横,这里没有适合养马的地方。而且,到了夏季,到处是河流水田,不适合骑兵作战,步兵享有优势。 一旦进入冬季,水田便全部干了,中原的骑兵就有了优势,这个时候,嘎闹和仡熊竟然率大军过江,看来真是拼了。 一行人远远的迎了上来,国相岩会下马,众人也跟着下马,有士兵过来把马牵走。 迎上来的人群里,走在前面的是一男一女,女的四十来岁,比较丰盈,神态妩媚,面容娇好,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绝色佳人,即便到了四十多岁,仍然十分娇美,很有女人味,三苗五大部落只有一位女性的大首领,她便是嘎闹部的大首领牡金;男的三十多岁,身材干枯,目光有神,十分精练,想必,这位就是仡熊部的大首领摸泽。 第48章 女王牡金 在离岩会五六步的地方,牡金和摸泽躹躬行礼,“拜见国相大人。” 二十年前,丹联手三苗起兵,战败后不久,时任大王便去世,先王继位后,立刻罢黜了当时的国相,启起了年轻一代的翘楚岩会为国相,在五大部落中引起轩然大波。 岩会施政稳妥,锐意进取,罢黜了许多庸才,起用了大批年轻有为的官员,不过一年,便消弭了三苗战败而产生的萎废之势,又用了二三年时间,新重凝聚三苗各大部落,重拾信心,五大部落无不佩服,先王尤其对他信任有加。 参卫丢失,竟陵城门户大开,完全暴露在中原大军的兵锋之下。大战之中,双方都损失惨重,加上竟陵城四周的守军拼死抵抗,中原大军只得暂时中止了对竟陵的进攻。 岩会担任国相后的第一件事情,调派大批人手改造竟陵城四周数十座城堡,利用这些城堡形成军事防御带,因此保住了竟陵屹立二十年而不失,也因此稳定了五大部落的军心和民心。 根据三苗人的礼制,五大部落的首领仅次于大王,与国相是同一级别,相互见面,可以平礼相待。牡金和摸泽却躹躬行礼,可见岩会在五大部落中的威望之高,启早知道岩会在三苗人中威望很高,没想到会如此之高,颇为吃惊。 启料想,如果没有岩会从中周旋,五大部落会不会还能团结一致?嘎闹和仡熊还会不会在这个时节冒险过江前来支援,毕竟,在这个季节,三苗的步兵是很难禁得起中原骑兵的反复冲杀。 根据三苗人的传统,大王去世,或失去理政能力,由五大部落各推举一名人选,长老会从中选出一人继任大王。 五大部落的大首领,加上资历最高的五个世族长老,共同组成长老会,在推选大王的过程中,上一任大王所在的部落推举的人选将会减去二票,如果有部落担任过最近三任大王的部落,其所在部落推举的人选,将会减去一票,减票后,得票最高的一位继位大王。 如果得票最多的有不止一位,那么,就仍按上述的原则,在得票相等的人里再次投票选择,直到选出大王为止。 这种机制既能保证特别优秀的人不受所在部落的约束而颖脱而出,又能保证各大部落都有机会轮流做庄,以防止有部落一家独大。 盘信不经长老会推行,强夺王位,打破了传统,其他四大部落必然群起反对。竟陵是三苗人最重要的地方,大战之后,各部落势力已经被打乱,先王统治近二十年,江水北岸,盘信所在的蒙苗部势力最为强大,其他四大部落的势力大半在江南,这是盘信敢于抢夺王位的原因。 在这样的形势下,江南的三苗人还能甘冒危险,渡江增援,恐怕不仅仅是同出一脉相承那么简单的了。 想到中原各部落,无论多么危险的战事,几个最大的部落总有不肯出兵出力的,甚至如有扈氏,还会乘机闹事。 启觉得,五大部落在此情形下,还能团结起来,必定是岩会从中周旋,他在三苗人当中,尤其是在五大部落当中的作用太大了,必须在他身上下些心思,除去他,是上佳之选。 通过这几天与岩会相处,启发现,岩会不仅才干出众,为人忠义,待人宽厚,十分善于发现人才,使用人才,为人又十分勤俭,更不收取他人财物,无论在品行上,还是才干上,都是难得一遇的相才,对他是十分敬佩,但是,关系到二大部族的生死,个人的意志就显得太过渺小了。 牡金和摸泽引领着岩会一行人来到营帐前的一片空地上,空地上生着几个火堆,熊熊的火焰炙烤着,十分的暖和。 在军阵前,有一处高台,牡金和摸泽一左一右,扶着岩会登上高台,离得比较远,启听不清他们喊了些什么,只听到军阵将士们的吼叫声,震耳欲聋。 牡金和摸泽不时挥舞着不同的旗子,二大部落根据其大首领的指示,或换阵,或冲杀,或迂回,或埋伏。 在启的眼里,这些都是虚的,都是些花招式,是给人看的,真实上了战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从二大部落的演练中,启发现,几轮阵式演变之后,阵形就开始乱了,这是三苗人的老毛病,在与中原大军的对阵中,三苗人混乱的阵形,常常给中原军队可乘之机,吃了很多亏,老毛病仍是不改。 演练结束后,牡金和摸泽引领国相岩会进入其中一个大帐。 启仔细观察,二大部落的营地四周都竖着许多木桩,每隔一定距离,都会有一座隙望的岗哨,警戒的士兵不断的巡视,看不清他们的粮草在什么方位,也看不清军械的储存地方。 不一会,有一名将领走了过来,对启说,国相大人有请他与羽江和少俞进大帐一叙。 启等人随他向大帐走去。 进入大帐,启发现里面只有岩会、牡金和摸泽三人,大帐里阵设非常简单,有一张杉木长几,地上铺着厚厚的兽皮,有几个软椅子,中间有一个大火坑,炭火烤热了整个大帐。 在大帐里侧,有一道帘布,想必是这个大帐的主人休息的地方。 岩会伸手介绍说:“三位公子,这一位是嘎闹部落的牡金王,这一位是仡熊部落的摸泽王。” 启对这二大部落的情况十分熟悉,对牡金王的情况早已烂熟于胸,羽江和少俞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神情略有些紧张,三人各自通报自己的名字,分别向二位大首领躹躬,“启,羽江,少俞,拜见牡金王!拜见摸泽王!” 牡金和摸泽立刻看出启是这三位少年的首领,羽江和少俞虽然略有紧张,总体来说,三位少年不卑不亢的表现,显示出他们各自良好的身世和见识。 “三位公子,请坐。” 待三人坐下后,摸泽虽然年轻一些,却比较老成;牡金年长一些,却更活泼一些,满脸娇笑,“少俞公子!”声音清脆、妩媚,跟一位长不大的少女一般。 少俞忙欠了下身,“女王,请吩咐。” 第49章 大帐里的较量 启仔细打量牡金的装饰,见她绾高平髻,如同帽檐,上装为青色对襟大领宽袖短夹衣,胸襟门钉一副布扣,时袖口翻卷,戴绣花绸缎袖套,衣袖有板丝贴花马尾梗线绣装饰,下着黑色百褶裙,系丝棉织绵腰带,拴前后围裙。围裙为红绸布,打绑腿,脚穿绣花鞋。 牡金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岐伯的后人?” 少俞欠身回道:“先人的微薄之名,有劳女王记挂。” “岐伯盛名世代相传,本王一直十分敬仰,只是,始终不知道其后人的下落,今天能遇到少俞公子,实在是件幸事,如今,竟陵大战在即,你为何在此时来到这里?” 少俞又欠了躬,“多谢女王关怀,我家世代隐居冀州,既不求富贵,也不想闻达于诸侯,只是,先人的医术经过口口相传,有许多已经遗失,家父经常为此感慨,怕先人的医学迟早有一天会尽数遗失。” “家父正在踌躇之际,遇到了我大哥启,二人一见如故,十分投缘,家父便将我托付给大哥,游历江湖,对家传医学再次加以验证,以文字的形式记载下来,以便造福更多的世人,并传于后世。” 牡金双手击掌,“这是一份功德无量的大事,后人一定会予以传颂的,到时候,希望本王能有幸一睹你记载下的医术。” “晚辈尽力在有生之年把先人的医术全部记载下来,如若不能完成,将会由儿孙们继承。” 牡金感到有些惊讶,“你如此年轻,竟也不能完成岐伯遗留下来的医术?” “先人留下的医术涉及面十分广泛,仅口口相传的内容就有五万字之多,这些内容,有许多在相传的过程中,已经有所偏差,需要一一再予以校验,决不能把有误的内容传于世人,这会是一个很花时间的过程。” “医者仁心,少俞公子不仅怀有仁者胸怀,还有医治天下的大志,本王十分佩服。嘎闹部在江南处于土肥水美之地,洞庭和彭蠡二湖的鱼蟹十分肥美,与邰城大不相同,少俞公子是否有兴趣前去一游。” 少俞感觉牡金为人十分热情好客,很愿意与她多多攀谈,“女王美意,晚辈不敢推辞,两湖的美鲜,常听家父说起,先人在传下来的医学中也有记载。” “哦,鱼蟹与医学竟然也有关系?”牡金听着有些新奇。 “病在于养,一旦到了需要医治的地步,便是病症比较严重的时候了,即使治愈,也已经对身体造成了伤害,尤其是一些重症,更是如此。鱼蟹性温,利于身体调和,果蔬性阴,利于肌体平衡,尤其是女性,多食果蔬和鱼蟹,能长寿,延缓衰老。” “啊,这样子啊,少俞公子如若有空,本王要多向你请教。” 少俞再次行礼,“女王客气了,若有吩咐,晚辈必当尽力。” 牡金看向羽江,羽江连忙向她行礼。 “你家世代隐居邰城,先王多次招览你家先人,都没能得成;据说阳城也不止一次向你家示好,你家甘愿与武氏为伍百余年,本王一直不能理解,你可否愿意向本王说明?”牧金的语气有些怪怪的。 羽江欠了下身,“长辈的事,晚辈不敢询问,万请牡金王原谅。家父偶遇大哥,觉得他是可以托负之人,晚辈便随大哥闯入了江湖。” 牡金的眼神也变得怪怪的,瞄了一眼启,说:“听你话里的意思,我三苗大小数十个部落,竟然不如一个毛头小子啰?” 羽江反倒笑了,“家父常说,三苗有一位永远不会变老的女王,晚辈一直以为家父是在开玩笑,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女王继任嘎闹王位二十年有余,仍然是当年一般少女的年龄、容貌和甜美的铃声。” 牡金已经四十有余,早已是半老徐娘,当众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夸成少女,羞得满脸通红,“哎呀,你这小子,竟敢油嘴滑舌,老的不正经,小的也不正经。” 国相岩会和摸泽第一次见到牡金一副少女怀春的神情,一时呆了。 羽江听她的反应,感觉父亲与这位女王之间一定有故事,不由生出好奇之心,想着有机会见到父亲,一定要好好问问。 牡金缓了缓神,气恼的瞪了羽江一眼,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转过脸来,看向启。 启知道,这是要进入正题了。 “你是谁?”牡金露出一副咄咄逼人的神情,语气十分不善。 自启进入大帐以来,岩会和摸泽的神情一直没变化,牡金对三个人的态度各不相同,女人真是多变,翻脸比翻书还快。 牡金平时常摆出一副娇娘的神情,行事却十分泼辣,打起仗来,尤其是十分凶狠,是五大部落里最难缠的一位,是有名的粉面罗刹、鬼难缠。 羽江和少俞见气氛有异,不禁有些担心,启来之前,已经对他俩有所交待,只得隐忍下来。 启想到萁子的交待,早已有了心里准备,不慌不忙,神态坦然,“女王大人,您以为晚辈是谁?” 牡金没想到启会反问她,楞了一下,跟着就露出一脸的一满,“我在问你。” “国相大人服侍二代大王近二十年,阅人无数,无论多么狡诈之辈,都难逃国相大人的法眼,我在国相府已有六七日,请问国相大人,我是谁?” 牡金发现,这个少年比她还难缠,更加恼怒,“大胆小贼,来人!” 帐外扑进来十多个卫兵,手提弯刀,将启、羽江和少俞团团围住。 少俞紧张的站起身来,被羽江一把拉住,重新按回软椅上。 岩会和摸泽在一旁看着,并不作声。 启仍是神色坦然,“听闻,牡金王曾经一人面对十多名精壮的敌军,并将对方全部杀死。时隔不过数年,竟老迈和胆怯如此,面对三位羸弱少年,需要这般大动阵仗。” 牡金咯咯的笑了起来,挥挥手,十多名卫兵又都退出大帐。 “久仰萁子先生的大名,今天总算是见识了,这老家伙,教出来的徒弟如此调皮,真是不正经。” 第50章 瓢笙节 “牡金王所过之处,无数男子争相一睹女王的真容,甚至有的会痴迷得茶饭不思,当然会觉得,世上的男子一个个都是不正经的。” “额”,牡金这才想起来,刚才一番对话,统共提到萁子和力辰二人,都被她说成不正经之辈,就连羽江也没能幸免,当着国相的面,牡金有些恼羞成怒,“小子,你竟敢挑本王的刺?” 启欠了躬,“牡金王继任嘎闹王位之时,正身怀六甲,你父兄和郎君皆战死沙场,家园被毁,中原大军不断向南推进。作为一位弱女子,你挺身而出,接过父兄的大旗,率领嘎闹部众南迁,一路上,惶惶然,凄惨惨。牡金王励精图治,收拾民心,短短数年,便在江南之地打出一大片疆土,部众安居乐业,军力傲视群雄,晚辈区区一羸弱少年,岂敢冒犯虎威?” 漂亮的女人,也经不起岁月的削磨;再坚强的女人,也经不起伤心往事的催残。 牡金被启挑起伤心往事,唏嘘不已,神情黯然,心神也跟着乱了,低下头去,顾影自怜。 国相岩会和摸泽对启的表现皆感到吃惊,越发觉得启不简单,一时摸不透他的真实来历和用意,因为有萁子门生这一层关系,在得到真凭实据之前,不能直接下狠手。 一直沉默不语的摸泽终于开了口,“启公子对三苗各部甚是了解,本王继位不久,想来你不甚了解,不知你如何点评我仡熊部落?” 数百年来,仡熊部落一直在洞庭和彭蠡两湖之间,即使大战之际,仡熊部落的表现也是不显山露水,比较神秘。摸泽有兄弟五人,其中有二人颇有些功业,摸泽能在五兄弟中脱颖而出继承了王位,一定不简单。 启有心激一激,开口说道:“经摸泽王这么一说,晚辈好象是一个喜好窥探别家隐私,专门搬弄口舌之辈。晚辈从小玩皮,萁子先生偶尔将九州豪杰的事迹讲给晚辈听,勉励晚辈当以豪杰为榜样,勤勉努力,力图上进。仡熊部隐于江南数百年,岂是我辈敢于随便评述的。” 摸泽见启刚才在言语上将牡金玩于股掌之间,甚是不忿,现在又将仡熊部视为无物,终于抑制不住,脸色大变。 仡熊部世居江南,远离中原,一直不能切身感受到中原的威胁,每逢大战,都是出工不出力,一直为三苗五大部落及数十个中小部落所诟病。 也正是如此,仡熊的实力一直得以保持,畏于仡熊部的实力,大家只能是背后议论,如今,启竟然当众说了出来,摸泽感到羞辱。 国相岩会一直在一旁观望,对二人的心思当然也是洞若观火,他怜惜启的才智,不想让局面失控,只得出面调和,呵呵一笑,“摸泽王,后辈小子,年轻无畏,说话没把门的,不要与他计较。” 有岩会出话,摸泽不能不给面子,恨恨的瞪了启一眼。启故意装出失言的样子,有面带惊慌的向摸泽道歉,“摸泽王似乎恼怒,一定是晚辈口中失德,冒犯了大人,请念在晚辈年轻无知,原谅这个。” 启嘴上说一套,心里却十分警惕,摸泽是否真的被激怒,刚才是不是假装出来的,他的二个兄弟威名在外,他能压他俩一头而夺得王位,不应该如此浅薄。 牡金的情绪全都写在脸上,并不可怕,摸泽则摸不透,很有可能是一个老辣之辈,还须多加提防。 回到国相府后,羽江不断夸赞竟陵城是多少热闹,风景多少漂亮,街市多么繁荣,特别大夸城外的风景如画,虽然已经是冬天,仍然比雍州的邰城漂亮不知道多倍去了,与邰城相比,竟陵城简直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在府里闷了大半的玉瑶,在他们一进府的时候,就已经赶了过回来,听到羽江的大肆夸赞,感觉就跟夸赞自己似的,十分喜欢,滔滔不绝向他们介绍起竟陵城内外的各处风景,并自告奋勇,要带大伙去各处景点逛逛。 羽江听了,连连摇头,“不行,太危险了,少俞呆在客栈里,还被人抓起来毒打了一顿呢,要是在大街上行走,更加危险,我们都是外地人,不想再找麻烦。” 玉瑶一拍粉胸,“有我在,不用怕。” 羽江脸上带有疑惑,“听说,在一年来,竟陵城到处抓捕中原来的人,就连一些在竟陵里当官的中原人也纷纷被抓,你真的能行?” “额”,玉瑶只知道最近一年来,有许多人被抓,至于是什么原因,被抓的都是些什么人,她就全然不知了,羽江这么一提醒,她有些懵了,瞄了一眼启,发现他的目光中带有一些期盼,硬起头皮,“哼,我让嗲嗲下一道指令,总可以了吧。” 羽江仍是一脸的疑惑,“国相大人执掌朝政二十年,声望很高,不过,他下达的指令,现在还管用吗?” 玉瑶听了,有些气恼,不仅仅针对羽江,自先王去世,新王继位以来,嗲嗲经常在背地里叹气,面容愁苦,言语之中,不时透露出嗲嗲在朝中受到排挤,虽然还是国相,但是,在朝中的地位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听到羽江的话,虽然气恼,可他的疑惑并非虚言,不禁更气馁。 玛央见羽江不断的挤兑玉瑶,并且把她逼得十分为难,心中不忍,不满的扫了羽江一眼,走到玉瑶的身旁,搂着她的玉肩,“妹子,别理他们,我们呆在府里挺好的。” 玉瑶又看向启,感觉他的目光中隐含期盼,一对润玉虎齿不由得轻咬玉唇,苦思起来,突然,玉瑶想起了什么,高兴的叫了起来,“有了。” 玛央急忙问道:“有什么啦?” “二天后便是瓢笙节,嗲嗲每年都在这一天去巾水参加瓢笙节,从没有空过,我去跟嗲嗲说,带上你们一起去,反正也不远,跟在他身边,谁还敢为难你们。” 巾水在如今的石河镇一带,离竟陵二十余里,是竟陵城外数十个城堡中最比较大的一个。 第51章 国相的胸怀 城堡以西是一片方圆数十里的林场,以东是一片湖泽,到了夏节,长满了芦苇,被视为竟陵城的最后一道天然防线。 启暗暗的松了口气,他正打算示意玛央给她提醒,这丫头终于自己想起这事了,高兴之余,启感觉自己太邪恶了,利用一个天真无邪的丫头,虽然形势逼人,却实在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二天后,启、羽江、少俞等人随国相岩会的大队人马奔巾水而去。 远远望去,一座高大的城堡平地而起,城堡四周溪水环流。 一路上,不时会遇到盛装的男女老少,均向巾水的方向前去。 城堡内外,人流川息,男女老少皆盛装而行,大家的神情都十分开朗,随时暴发的大战,似乎与他们根本无关,完全是一幅太平盛的情景。 街道上,不时会遇到有人载歌载舞,有年轻人,有年长的,男男女女。少俞骑在马背,一边看着这些洋溢笑容的民众,不禁生出感慨,“大哥,这世上,要是不打仗该多好啊。” 少俞的这句话,触动了启内心深处,小时候,启也曾不止一次的问过萁子,“人为什么要打仗啊?” 萁子对他说,“人是贪婪的,通过战争,获取利益,以满意贪欲。” 启又问,“如何才能消除人的贪欲呢?” 萁子回答说,“贪欲是人的本性,只要有人在,就会贪欲。” 成人之后,萁子给启灌输的理念是,通过战争去减少战争,少打仗,少死人,是最终的目的。 对于少俞的感慨,启只能回之以微笑。 克牙嗡声嗡气的说:“打不打仗,是贵族老爷们的事,咱们又做不了主。” 羽江看着克牙,“听说,你也已经是贵族老爷了啦。” “嘿嘿”,克牙笑了笑,“这是我大哥赏的,我只不过是个最低等的贵族罢了。” “怎么,你不满意啊,还想要个伯爵或者侯爵不成?” “嘿嘿,跟着大哥,当个奴隶也愿意啊。”说着,看向玛央。 “看我干嘛,我又不能封你当伯爵。”玛央戏谑道。 “不用,不用,你给老子生几个贵族儿子就成了。” “哎呀”,玛央顿时羞得脸色通红,扬起马鞭向克牙抽去,克牙一闪子,顺手抓住她的鞭稍。 羽江连忙止制,“别闹了,街上到处是人群,万一惊着了马队,踩伤了人,事情就闹大了。” 启明白羽江的心思,这个时候不能节外生枝。羽江不仅能洞察人心,行事周全,而且胆大心细,是个非常不错的帮手,将来,可以把更多的事情交付给他。 穿过城堡,在左边,有一处十分空旷的广场,广场上聚焦了许多人。一行人下马,不少人向国相岩会叩拜,起身后,引着他们向一处临时搭建的高台走去。 天空十分晴朗,太阳高悬,阳光照射在人的身上,暖暖的。周围的人们,都兴高采烈。随着岩会等一行官员的到来,场上气氛顿时更加热闹起来。 这时,有一队男女进入场内,一边载歌载舞,一边向场中央而去,不断有人加入其中,广场中央的人越来越多,不断向四周扩散。 玉瑶走到启的身边,轻轻的拉着他,“启哥哥,我们去跳舞,好吗?” 看着玉瑶无邪的笑脸,启的罪恶感更盛,既不想过于伤害她,也不想让岩会起疑心,既然来了,只得硬着头皮,随她进入场内。 启一直跟着萁子研习兵法战阵,了解九州风土人情,各大诸侯战力等等,从没有专研过跳舞,一上场,立刻就原形毕露,直到把玉瑶的脚快踩肿了,又摔了得浑身是尘土,才在玉瑶幽怨的眼神注视下,尴尬的下了场。 芦声、笛声、鼓声,随着优美的歌声,飘荡在空中,不断的向四周飘去。 启、羽江的心思不在瓢笙节上,他们向四周看去,各个路口都有士兵把守,他们严密的注视着来往的人群,对于可疑之人,严加盘查。 启感觉到,在一片欢声歌海中,战争节奏越来越密集,启毕竟年轻,不由得微微有些紧张。 羽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二人对望了一下,启的心绪缓和了一些。 过了一会,庆祝的人群越来越分散,形成了一个又一个欢乐的圈子,声音也小了一些,节日进入了第二个阶段。 一名官员走到启的身边,欠了躬,“国相有请三位公子。” 启等人向他还了一礼,随着他向高台走去。 紧挨着国相岩会的三个位置全都空着,岩会示意启、羽江和少俞挨着他坐来,三人行了礼,分别就坐。 岩会爱惜人才,在五大部落的上层社会,这是尽人皆知。尽管在盘信继位后,对他不断予以打压,先王一朝的大臣,对岩会的敬畏之心没有丝毫减弱,即便有些人一直虎视他的权位,或者对他有不满,也都不敢当面表露出来。 瓢笙节是三苗人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巾水的瓢笙节更是竟陵城一带最大的盛会之一,往年都是由大王亲自主持。 启对瓢笙节早有了解,没见到大王盘信的身影,猜想他一定亲临参卫前线,这是他继位后最重要的一次行动,主力大军全压在了参卫,交给谁,他都不放心。 岩会亲自向启、羽江和少俞介绍瓢笙节的风俗,“巾水瓢笙节将会持续三天,当夜幕降临,这里将变成赛歌场。年轻男女聚拢在这里,高声对唱,以歌传情表意,彼此共叙衷情,通过赛歌,选择自己的意中人。” 岩会停顿了一下,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三位公子,你们是否有中意的姑娘,不妨与她们对歌抒情!” 少俞脸上露奇怪的神色,“我们不是三苗人,也可以吗?” “啊,向上追溯三千年,三苗与中原为同宗同脉,本是一家人,无妨,即使还没找到中意的姑娘,多看看,这里有许多漂亮的姑娘在等你少公子挑选呢。” “既然是一家人,为什么还要打仗呢?” 少俞本为医学世家,心底纯真,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丝毫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第52章 逃亡之路 岩会听了,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是啊,为什么要打仗呢?” 四周的官员听了,都目顿口呆,国相岩会二十年年来,呕心沥血,威望甚高,这句话根本不应该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大家都不敢吱声,假装没听见。 高台上,气氛凝重起来,并向四周漫延而去。 启发现岩会失态,猜想,一定是近来压力太大所致。 十多年来,岩会一直劝说先王与中原修复友好,期望二大部族求同存异,先王一直没有同意。 夜色降临,玉瑶一直缠着启。 她似乎觉察出,启随时会从她的身边消失,她不甘心。 三苗人的姑娘与中原的姑娘不同,只要是自己相中的,就敢于大胆的去追。 玉瑶已到嫁娶之龄,这里正是一年一度的瓢笙节,众多男女正在相亲相爱,在这种气氛下,玉瑶还能有什么顾忌呢。 玉瑶展开了攻势。 跳舞,已经领教了。 唱歌,萁子没教过他。 萁子教他弹过琴,启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当然不会主动表现。 启是一副公鸭嗓子。 玉瑶决定,她唱给启听。 玉瑶的歌声很甜美。 听到玉瑶的歌声,启又想起了千里之外的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妖精,东女国的小女,曳夫。 那迷离的眼神,润玉般的粉唇,润滑的玉颈,还有那一双纤长的玉手。 女孩子的心思是很细腻的,玉瑶只是不甘心,她并不是真傻,见启一直心不在焉神情,知道他已心有所属,微微的叹了口气。 启感到十分愧疚,轻轻的揽着她的玉肩。 玉瑶轻轻的依偎过去,靠着他的肩膀,她感觉比较知足了。 她只能感叹认识启晚了一些,她也不希望启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 天空,一轮明月高悬,月光一泄而下,皎洁的月色照亮了广场上的人们。 四周人影绰绰,歌声到处飘荡,一堆堆篝火烤暖了一身的寒气。 一些年长一点的人们,三五成群的围着篝火,不少人在谈论着参耳城的战事。 有人在低声哀泣,与四周的欢乐气氛格格不入。 哀泣的人,压抑着泣声。 玉瑶的身子动了一下,“启哥哥,你知道那位阿婆为什么哭吗?” “为什么?” “他的儿子一定是战死了。” “你怎么知道的?” “只有亲人战死,才会当着众人哭泣,她希望自己的哭声,能让战死的儿子听到,灵魂能找到自己的家,她希望听到她哭声的人,能保佑她儿子的灵魂能得到安宁,不要再有战争。” 启听了,沉默不语,心情沉重起来。 启希望早日结束中原与三苗之间缠斗数百年的战争。 “启哥哥,你要走了吗?”玉瑶轻声的问道。 “玉瑶妹妹,你是不是困了?” “我是问你,你是不是今天夜里要离开巾水去中原?”玉瑶的声音很轻。 启听了,尤如晴天劈雷,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你放心,我要是想告诉嗲嗲,早就说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启听到她这么一说,有些安下心来。 “从城南的兵营里回来,你们的谈话,我听到了。”玉瑶的声音仍然很轻,只有启能听得到。 启惊出一身冷汗,太大意了。 “对不起!”启更加感到愧疚。 “你认识那个女孩多长时间了?” “九个月十八天。” “你记得这么清楚,你是真的喜欢那个姑娘,她漂亮吗?” “跟你一样漂亮。” “你喜欢我吗?” “你虽然出身于国相府,身份尊贵,却心底纯真,待人诚恳,十分难得,任何一个男子,都会喜欢你的。” “你还会来看我吗?” “等战争结束了,我一定来看你。” “是啊,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启一时语塞。 “启哥哥,你走吧。” “天色晚了,我先送你回营帐吧。” “嗲嗲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打算把你们扣留下来,不让你们再回中原,你赶快离开这里,一旦过了今夜,你们就很难有机会了。” 启一楞,“我的身份?” “你的是禹的儿子,不是吗?” 又一记响雷。 “我是无意中听到的”,玉瑶伸手一指,“那里有几匹快马,你们骑上,快逃吧。” 启把玉瑶揽进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粉背。 一转身,启装着若无其事的走近羽江和少俞身旁,嘻笑了一番。 启、羽江、少俞、玛央、克牙,还有守着不远处的勒威,不作痕迹的向玉瑶指引的方向走去,不多远,果然发现有几匹马。 上了马,启冲他们说,“你们先走,山南带着人一会就要到了,我等一下他们。” “我们一走,这里马上就会发现,这里一乱,山南立刻就会知道,他鬼精鬼精的,才不会往火炕里跳呢。”克牙嚷道。 启一想,是这么回事。 不远处,传来喊叫声,不少火把在到处移动,“不好,他们发现了,快跑。” 一行人什么也顾不得了,打马狂奔,一直向北。 克牙和勒威在前面开路,守在各个路口的士兵,主要防的是中原大军的袭击,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有人冲卡,更没想到有人会向北冲,一时之间,被冲杀的七零八落,加上是夜晚,虽然月色当头,看出去的距离总是有限的。 启一行了连冲了三个关卡,克牙身材魁梧,却十分灵活,勒威是羽江从数千家奴中挑选出来的,身手自然不凡。 二人一路闯关,顺手夺了数件兵器,前面是第四道关卡,克牙虽然眼小,却能远远看到前面黑乎乎的一片,料想到对方已经有所戒备,路上放了不少栏杆等障碍物。 克牙掉转马头,领着众人向一旁空旷的田野冲了过去,在严寒的冬天,已经还没结冰,田野里的土壤却已经比较干硬。 关卡的士兵猝不及防,想追已经来不及了,胡乱的向他们投掷手中的长短兵器,无奈,距离太远,没有伤到分毫。 克牙知道前面的关卡也一定都有了防备,便领着一行人在空旷的田野里骑行,速度当然会受到一的影响,却安全了许多。 第53章 伏击战 渐渐的,一行人发现,迷路了。 羽江看了一下四周的地形,伸手一指,继续向北。 众人依言,趟沟跨渠,一路向北边逃去。 又逃了数里路,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密密的火把尤如繁星,四面八方的向他们追来。 前面的路越来越不好走,不时会遇到河流池溏,可以选择的道路也越来越少,前面有一条小路,一边是树林,一边是池溏,虽然感到到危险,一行人只得硬着头皮向前闯。 来到近前,前面亮起一支支火把,照亮了双方的脸庞。 “启公子,老夫待你不薄,你为何不辞而别?”喊话的人,正是国相岩会。 “强行留人,又岂是待客之道?”启针锋相对。 岩会一挥手,数十支箭在月色下闪着寒光,指向他们,“老夫念你等少年俊杰,实在不忍伤你们,随老夫回竟陵城,保你们平安,并向大王举荐你们,以你们的才学,一定会受到大王的重用。” “国相大人,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是禹的儿子,宁愿身死,也不可与家父对立。” 羽江、少俞也应和道,“我愿意与大哥同生死,国相大人,你不用劝说了。” “唉,你才智过人,我虽不会杀你,可是,一旦将你放归中原,必将是我三苗人的巨患,启公子,实在对不住了。” 岩会扭过头去,一挥手,就听见嘣嘣嘣,数十支箭向启一行射来。 距离很近,箭矢密集,躲无可躲,闪无可闪,众人闭上了眼睛。 克牙不甘心,扑向启,要替他挡箭。勒威怀有同样的心思,也早早的扑向羽江。 一阵风吹过,阴森森的,让人不寒而栗。 尖叫声,伴随着战马的撕鸣声响起。 启想起了在雍州那片杉木林的遭遇,忙挣开眼,发现拦在面前的士兵正在四处逃散,有几个士兵架着国相岩会,逃进了树林,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启跨下的战马也在撕鸣、跳跃,撕鸣声十分惊恐。 启的双腿紧紧夹着马背,克牙脸色惨白,羽江和少俞被摔落马下,趴在地上。 玛央和勒威的马也不见了踪影,一群人十分狼狈。 “哎呀,妈啊,又见鬼了,她……她……她一直跟着我们啊!”克牙有些语无论次了。 启被四周的追杀声惊醒,抬头看去,发现追兵已经很近了,只剩下二匹马,有六个人,只能三人一骑,忙招呼大家上马。 六个人骑二匹马,根本跑不起来,追兵越来越近,启下令,“下马,进树林。” 众人刚进了树林,三苗人就赶了上来,这时,北方传来激烈的马蹄声,速度非常快,转瞬即到,一排排箭雨射了过来,三苗人顿时倒下一片,双方战成一团。 骑兵人数多,有三百多人,追上来的三苗人只有数十人,不一会,三苗人就倒下过半,余下的开始逃散。 启吩咐大家,刚才的事,不可以对任何人讲起。 羽江、少俞等虽不明白他的用意,既然他吩咐了,自有他的道理,都点头答应。 启借着月色,观察这些骑兵的装束,感觉比较熟悉,大声的问道:“你们可是有易氏上甲大人的人马?” “启兄弟!” 启听着耳熟,一位年轻将领走上前来,启一看,正是上甲。 “你怎么亲自来了?”启感到有些意外。 “不亲眼看着你还活着,我岂能放心,你的命太金贵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随我走。” 上甲留下一队一二百人断后,启等人随着上甲向北而去。 一路上,遗尸遍野,都是上甲一路冲杀过来留下来的,可以想见,双方都是拼了命。 又走了数里,前方传来阵阵喊杀声,戈矛撞击声,濒死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更远的地方,火光冲天,那里,应该就是参卫城了。 启的心里十分矛盾,无数生灵在他的一念之间消弭于无形,不禁又想起萁子的话,只有通过战争,才能消灭战争。 启希望,战争快些结束。 上甲对启说,“兄弟,现在战事正在胶着,我派人先把你的几位兄弟送回襄阳,等这里的战斗结束了,再把他们接过来,如何?” 少俞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我家世代从医,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这城里城外,到处是伤者,我哪里也不去,就留在这里。” 上甲一楞,看了看少俞,又看向启,“额,这位是……?” “他是岐伯的后人,少俞。” “啊,被世人称为医祖的岐伯?” “正是。” “太好了”,上甲有些手舞足蹈,对一个随从吩咐说,“你带100人贴身保护好少俞公子,他要是掉了一根毫发,你提头来见。” 又对启说,“走,我们到前面看看去。” 又向前走了数里,借着月色和四周的火把、火堆的光亮,启发现,有二三千人被包围在一片田野上,有大约五六千人围住他们,双方拼命撕杀。由于双方混战在一起,箭矢不能大量使用,有一些人游走于外围,偶尔施放冷箭。 被包围着的人都是步兵,左冲右突,队型越来越凌乱,这些人十分勇猛和彪悍,他们身上的箭都用完了,只剩下长戈、矛、刀等兵哭,没有外援,也就没有了物资的补充,不少士兵的兵器已经残缺,仍然拼死搏杀。 有一支三四百人的队伍突出了重围,很快,又被骑兵追上,双方再次陷入苦战。 四周,躺满了尸体,许多受伤的将士在哀嚎,有的因为极度的痛苦而翻滚或挣扎。 虽然在月色下,仍能清楚的看到血溅七步。 少俞跳下马,向一名躺在地上的伤者跑去,有几位卫士立刻将他拦住,“不能去,地上遍地是残缺的兵器,敌我难分,有些伤者会突然暴起伤人的,你不能去送死。” 少俞没经历过战场,被他一说,也是吓的一跳,不敢再上前一步。 克牙看着拼杀的场面,感到手痒,想到启的安全,只得打消了上前拼杀的念头。 有几位将领发现了上甲,忙前来拜见,“公子,这群人太顽强了,伤了我们不少人,劝他们投降,他们就是不肯。” 第54章 夺回参卫 “他们的战力确实比较强,好象是盘信的亲军。南面的战斗应该已经打起来了,我们不能与他们纠缠过久,以防生变。你把弓箭手调集起来,设伏于东南,然后在东南角放一个口子,让他们逃出去,再用弓箭伏杀他们,骑兵绕到前面去,反复冲杀,速战速决,即使有少数逃了出去,也不用追了。” “好,我这就去安排”,那将领令命离去。 过了一会,被围的三苗人感觉东南方的压力比较小,都纷纷向东南方向杀去,很快,他们突破出一个缺口,向东南逃去。 三苗人逃去之后,留在原地的骑兵立刻重新集结,绕了一个半圈,向三苗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上甲领着数百人,也向东南方追去,前方,转来一阵阵惨叫声,一队队骑兵反复冲杀,三苗人被截成数段,首尾不能互应,各自为战。战场的形势立刻发生巨大的变化,多个人数比较少的敌军速度的被剿灭,许多三苗人纷纷四处逃散。 战场上,只剩下三个200-500人的队伍,上甲先集中兵力,把最小的一个队伍歼灭,再依次歼灭剩下的二个。 半个时辰过后,除了四处逃散的敌军,再没有抱团的三苗人,他们彻底的被打散了,已经失去战斗力了。 上甲下令,全军集合,继续向南。 不过数里,启又听到前方传来阵阵喊杀声。 启知道,与嘎闹、仡熊二部的战斗正在进行。 天色开始有些微亮,一路上,看到不少尸体。 启抬头看向天空,发现已经过了寅时,太阳快要升起来了。 奇袭的效果已经达到,必须尽快撤出战斗,返回参卫,一旦被三苗人发现参卫是座空城,那就麻烦大了。 这里的战斗本该结束,不知出了什么情况,双方仍缠抖在一起。 一队骑兵迎了上来,其中一名将领见到上甲,十分欣喜,“上甲大人,你总算来了。”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打在一起?”上甲有些焦急。 “我们先遇到了嘎闹,双方就打起来了。不曾想,仡熊并没有与嘎闹在一起,他们绕到了我们的后背,夹击了我们,我们猝不及防,顿时大军,方夷部和有仍部的首领先后战死。幸好阳城的大军赶到,阵脚逐渐稳定下来,已经失去先机,他们占据了有利地形,嘎闹人十分凶悍,莘即与少隐二位首领联起手,一直打到现在,也没能分出胜负。” “阳城的大军与仡熊的人数相差不多,这里的地形比较复杂,骑兵发挥不出作用,打到现在,双方仍在胶着,眼看着天要亮了,莘即大首领要我来向你求援。” “你赶快回去报信,我们要在最短的时候把他们击溃,返回参卫城。” 来将立刻调转马头,回去报信。 上甲下令,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速战速决。 全军将士得到将令,立刻打马狂奔,快速奔袭五里多路,向仡熊部冲杀过去。 启发现,仡熊部的阵形十分混乱,这在意料之中。 不过,阵型虽乱,仡熊部的士兵却打的有板有眼的,三五成群,配合十分严密,士气仍然很高,进退有度,并不惊慌。 启仔细观察发现,每一队好象都一个指挥,有人负责搏杀,有人负责掩护,似乎分工很明确。 启感觉十分新鲜,感觉这种配合,极大的提升了战斗力。 启把他的发现告诉了上甲,上甲仔细观察后,果然如启所说的一样,吩咐下去,要他们先把每一队三苗人的指挥干掉,再杀负责掩护的,最后再杀那个搏杀的。 很快,仡熊部渐渐招架不住,开始溃败,向南逃跑。 上甲并不追赶,指挥大军向嘎闹冲了过去。 仡熊部一退,嘎闹部的压力立刻倍增。 渐渐的,嘎闹部也开始顶不住了,向南退却。 这一战,本没打算能歼灭他们,上甲见目的达到,立刻下令回撤。 上甲带率领的人马全是骑兵,机动能力很强。莘即与少隐率领的人马,步兵过半,他们先撤,上甲殿后。 能带走的伤员,都尽量带上,战死的士兵,只得遗留在原地。 虽然不忍心,但是,一旦三苗人重新围上来,麻烦就大了。 阳城的大军步兵和骑兵数量差不多,上甲也让他们先撤。 一路上,偶有小股三苗人前来骚扰,一看殿后的全是骑兵,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启随着上甲的骑兵回到参卫城,这里的战斗早已结束。 参卫城城里,许多房舍被点燃,街道上,尸横遍野,除了战死的将士,也有不少无辜的平民和奴隶。 哭喊声、惨叫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先一步进城的将士开始扑灭大火,救治伤员。 少俞看着眼前的惨象,心中不忍,下了马,察看伤者的病情。 由于逃出来的时候,十分仓促,什么也没带,再者,为了不让岩会疑心,大部分行李都留在了国相府。 少俞手中没有任何器械和药物,只能对伤口简单的包扎一下。 少俞命令身边的士兵仔细寻找伤员,并要一些士兵去寻找药材。 玛央也留下来,帮助少俞。 现在,城里比较混乱,克牙是不能离开启左右的,勒威也必须跟着羽江,上甲领着他们来到参卫城的首领府。 首领府里,十分凌乱,显然,盘信逃离时,过于仓促,很多重要的物件没能带走。 不时有将领匆匆进出,见了上甲,都躹躬行礼。 一行将领迎了上来,叩拜道:“上甲大人!” 上甲抬了抬手,“起来吧,城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名将领引领上甲走向前厅,一边介绍说:“三苗人的粮草和兵器库都被我们拿下来,粮草足够大军半年所用,兵器可以再装备十五个旅还有余,可惜,让盘信跑了。” “城里城外的伤员,大半已经安置,战死的将士,正在掩埋,初步估计,参卫城附近的战斗,战死的将士有3000多人,伤者2000多,最终的结果出来后,将立刻禀告大人。” 第55章 主帅益 前厅的人渐渐退去,最后,只剩下启、上甲和羽江。 上甲站起身来,向启躹了躬。 启连忙站了起来,惊诧的问道:“上甲大人,这是为何?” “恕我眼拙,在雍州的时候,你虽以平民身份示人,我总觉得你身份不一般,却没想到竟然是司空大人的公子,请恕上甲无理。” 启的脸上有些不大高兴了,“上甲大人,你我相识于军中,你并没有因为我的平民身份而怠慢我,把我当兄弟一样。我敬重你,是觉得你是一条好汉,如果你我之间以身份论贵贱,就真是把我当外人了。” 上甲双手一击掌,“好,你既然这么说,就不该再称我为上甲大人了,从今往后,我们不妨以兄弟相称,如何?” 启上前,抱了一下上甲,“你年长我几岁,我叫你大哥,如何?” “好兄弟。” 启回过身来,拉起羽江,“他叫羽江,来自邰城,也是我的兄弟。” 羽江向上甲躹了躬,“大哥经常提起你,今天亲眼目睹上甲大哥于阵前指挥若定,将敌军一一击退,小弟敬佩之至。” 上甲拍拍他的肩膀,“邰城有一个人,叫力辰,你可知道?” “他是我的家父。” “哦,我猜就是你的父亲,除了力辰大人,邰城的贵族几乎尽数被抓被杀,即使伯铿留下几个戴罪立功,弃接管邰城后,由于这些人还抱有侥幸的心理,仍不悔改,基本上被弃杀光了。以我兄弟的人品,他终不会结交奸邪之辈。” 弃也是舜的二十二大臣之一,舜将邰城作为他的封地。 “上甲大哥机智过人,小弟拜服。”羽江赞道。 上甲又看向启,“那位岐伯的后人,也是你收的小弟?” “我与他一见如故,十分投缘,等他回来了,我再介绍给你。” “你设下层层妙计,除奸贼,大败三苗人,巧夺参卫城,真不亏是司空大人的公子,才知过人,机智超群。不过,你为何一直隐瞒身份,混迹于江湖呢?” “如今,贵族奢靡,恶人横行,三苗人与中原缠斗数百年,无数生灵死于战火,我只想帮助父亲做些有益于世人的事情,不求闻达,不求富贵。” 上甲听了,叹息了口气,“你的志向不低啊,先不说这个。哦,你们怎么没按约定的计划进行,却仓促的逃出巾水,十分狼狈,也十分的危险,身份被暴露了?” 羽江眉头紧锁,抢过话来,“我和大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岩会对我大哥的身份一直有所怀疑,我们本打算利用巾水瓢笙节的机会先逃出来,在预定的地点藏好,再派人把我大哥的身份报告给岩会,他必定会派大队人马追击,并会派人告知盘信拦截。” “盘信得知我大哥是司空大人唯一的儿子,又是夜晚,必定会把参卫城的人马全部派出人寻找我大哥,以便于将来利用我大哥与阳城谈判。” “同时,我们假装盘信的信使,向嘎闹、仡熊求救,告诉他们,参卫城遭到袭击。不管他们信与不信,参卫城好不容易打下来,不能再次丢失,必定会派大军前去支援。” “我们早已料到,岩会会派人去阳城和涂山调查我大哥的真实身份,即使他们查到了,至少也是十天后的事情了。所有的计划,正如事先的约定进行,大哥的真实身份提前暴露,一定是有人告密了,至于是谁,我们一直没想明白。” 上甲也苦思起来,“是啊,连我都不知道我兄弟的真实身份,想来,能知道内情的人一定不多,究竟会是谁呢,而且,他一定离竟陵城比较近,甚至就在竟陵城里。” 羽江越想越气恼,“竟敢出卖我大哥,我一定要查出来。” 一名卫士快步跑出来,“禀大人,益大人到。” 虞是官职,益是名字,他是皋陶的儿子,皋陶担任大理,二人都是舜的二十二功臣之一,也都是随大禹治水的功臣。 上古时期,阳城的主要官职有司空、后稷、司徒、大理、工师、虞等,司空相当于国相,大理相当于后世的刑部尚书,虞负责山泽的资源开发、渔业和畜牧业,在当时,这位职位十分超然,可谓权高位重。 夏朝、商朝、周朝,甚至一直到战国时期,并没有专职的高级武将,战时领兵打仗,非战时,则治国理政。 益和皋陶,都是大王的同殿大臣,启虽然从没有见过,听到他来了,立刻站起身来,随着上甲迎出门外。 一行人正走进来,走在最前面的人将近四十岁,八字胡,短须,一身皮铠戎装,面色清瘦,目光有神。 上甲大步上前,“拜见益大人。”启跟着上前拜见。 益抬了抬手,示意二人起身,一同进了正厅。 益在正厅中间的主位坐下,一众人依次落坐。 羽江已经退了前厅,这里暂时还没有他的位置,启不同,他的身份已经公开,是禹的儿子,又立下大功,益从襄阳赶来,有很大的成分是为了启而来。 上甲先把战事向益禀告,顺便把启一路上的遭遇讲了一下。 益听了,没说话,看向启,慢慢的,脸上露出怒色,“你行事太鲁莽了,要是出了事,我如何向你父亲交待。”语气很严厉。 启对他父子早有了解,皋陶协助舜制定了许多刑法,是后世公认的中国司法鼻祖,他主张“明于五刑,以弼五教”,主张五刑处于辅助地位,对于有过激行为或者犯有罪行的人要先晓之以理,不听教化,再绳之以法。 益不仅助大禹治水有功,在山泽渔业开发上,也颇为功业,在畜牧方面,也建功不小。正是他父子二人的功业,阳城一直把皋陶作为禹的下一任大王继承人。 益当着众人对他发怒,启知道,这是在担心他的安全,并没有恶意。 启站起身来,跪拜在地,向他致歉,“启鲁莽,请大人责罚。” 益看到启的态度十分诚恳,他以身犯险,深入虎穴,这种精神,就十分难得,加上他立下奇功,竟陵城形势十分复杂,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出错,好在,他平安归来,不能过于责备。 第56章 左前锋 益站起身来,招了下手,一个侍卫上前,将一个锦盒递给他。 益打一锦盒,拿出一卷羊皮纸,打开,大声宣读,“启听宣。” 启一听,立刻跪直了腰,大声回应说,“启接令。” 这些礼节,萁子都曾教过,启一直熟练于胸。 “大王有令,封启为启氏,封地崇。” 上古时期,尤其是到了尧舜禹时期,已经有了爵位,侯爵为最尊,其次为伯,氏最普通的一个爵位。有功之臣,大多封为伯,封侯的十分少,侯,跟后世的异性王一样稀缺。 启叩谢,“谢大王赏。” 伸出双手,接过大王的赏令。 大厅里在坐的众人,听到益宣读的封赏,大多十分不解,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禹的父亲鲧因建阳城有功,被尧封为崇伯,封地就是崇。鲧治水失败后,被尧杀了,禹接过了治水的重任,崇国一直就挂在他的名下,一直没有具体的封赏。 大厅里,大多数人不知道启的真实身份,如今,崇突然被封给了他,众人怀疑他与禹有关,一时之间,没有确切证据,想向益求证,不好当众开口,疑惑的看着益。 益发现众人的疑惑,微笑着说,“各位,这位少年便是司空大人的公子启,今后,大家将一同共事,剿灭三苗。” 受封于崇国,在启前去梁州之前就定下来的事,由于启一直未能去阳城领封,故一直拖延到今天。获得贵族身份,将有利于他在军中得到发展,这是萁子早已计划好的,也是伯益去阳城的使命之一。 益接着宣布,“启听令。” 启仍跪在原动,并没有动弹,直了直身板,朗声应道:“启接令。” “封你为前军左前锋,阳城大军中拔给你五千骑兵和五千步马。” “谢益大人!” 益是本次征讨行动的主师,他有权任免统军将领,这些任免是临时的,战事一结束,这些任免就将失效。 大厅里的众人虽然事先不知道启的真实身份,经过上甲刚才的介绍,知道了这一系列的计划是由启制定的,又知道了他的父亲是禹,大名鼎鼎的司空大人的亲儿子,对于这份任命,也就不奇怪了。 封赏和任命结束后,就该商讨下一步的军事行动了。 这一次军事行动,开局非常顺利,虽然中间有些波折,总体来讲,一切如事先的计划推进。 按照总体计划,第一步,夺回参卫城。 对三苗来讲,没有了参卫城,还有数十座大小城堡拱卫竟陵城。如果失去了参卫城,就难以北上,更难以进取襄阳城。 对于中原大军,没有参卫城,就难以继续向南推进,更无法越过数十座城堡,攻取竟陵城了。 参卫城对双方都十分重要,盘信不惜把竟陵城的守卫掏空了,也要亲自驻守在参卫城,也正是这个道理。 盘信为了守卫参卫城,竟囤积了半年有余的粮草。 上古时间,物资可没有现现这么发达,即使到了商、周、秦、汉等朝代,也很难为大军囤积这么多粮草。 不仅如此,还在参卫城存放了十多个旅的装备,当然,那个时候的一个旅只有1000人,在当时,已经很多的,不像后世,一次大战,就会有数十万大军对砍,甚至更多的将士上阵拼杀。 在上古时代,一个大的部落,能有上万将士,就已经是很强大了。 雍州邰叛乱时,国相穷兵黩武,大量使用了奴隶上阵,也不过征集了二三万人马。 盘信下了如此大的血本在参卫城上,其防守的决心必然是非常坚决的。 在城外的歼灭中,以双倍的骑兵对二三千步马,双方都能打得难分难解,可见参卫城的三苗战士是多么的强悍。 如果强行攻城,其损失,是阳城完全无法承受的。 况且,一旦损失过大,又被拖在参卫城下,后续的三苗大军渡江增援,那么,他们将会趁势北上,襄阳城恐怕都难以保全。 启把自己当成诱饵,把参卫城的大军勾出城外,迅速的使战场形势反转。 这一战,盘信本来就不高的声望,将会跌至谷底,他的军队受损最严重,其实力大减,说话的份量将大大减弱。 嘎闹、仡熊二部无端受累,虽然损失不是很惨重,他们对盘信的怨愤将更大。如果带叟、嘎弄再渡江前来,他们就可以有足够的力量挑战盘信,那么,三苗将陷入分裂,中原大军将有机可乘,进取竟陵,将他们一举赶出江南,豫州将完全掌握在中原手里。 这个计划,十分严密,只有启、上甲,还有本次征战的主帅益,知道详情。 由于以往的征战,泄密事件频繁,益并没有将实情上报阳城,因此,尊贵的大王舜和司空大人禹也不知道真实的详情。 当然,这些计划,启的恩师,萁子也是知道的。 益是主帅,他将是最大的受益者。 益尝到了甜头,对启当然是信任有加。 启虽然是贵族身份,司空的儿子,毕竟年轻,没有大军团指挥的经验。 尧的儿子丹,舜的儿子商均,都未曾担任过重职,他们可是现任和前任大王的儿子。 启给他长了脸,又有才学,加上上甲的竭力保荐,益下了血赌,把宝押在启的身上了。 该商讨下一步军事行动了,益自然而然的把目光投向了启。 大厅里的人,一看益的反应,立刻全明白了,有二个鲁莽的,刚想开口,一看气氛不对,赶紧闭上嘴,齐齐的看向启。 启看到众人的目光,感到有些紧张。 离开雍州快有一年了,自己又年长了一岁,十九岁的少年,该到了担当重任的时候了。 他没见过父亲,但是,他时时刻刻感觉到父亲的光环。 他为父亲感觉到骄傲,他要为父亲增添更多的荣耀。 他渴望父亲能感受到他的一片孝心,把自己揽进他那宽阔的怀里,感受慈父之爱。 虽然贵为司空的儿子,启一直生活在贫苦的环境下,充分感受到最低层民众的艰辛。 萁子只给他提供一个居住的地方,和一个非常简朴的衣食。 而且,萁子常年游历江湖。 第57章 启的计策 启的母亲女娇明达事理,她知道先生是在磨练她的儿子,让他充分体会民众的疾苦。 作为感激,女娇十余年如一日,精心打理着萁子的庄院。 禹数次要将她接到阳城,女娇放不下儿子,也是要留下来回报萁子的恩德。 这三年来,启见到太多的杀戮,也亲历了比涂山更加凄惨的景象,他的心灵受到触动,他希望世间少些战祸,多些安宁。 益信任他,给了他这么一个大舞台,他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让父亲自己在干什么,希望父亲为自己自豪。 启定了定神,吁了口气。 启早有准备,只没想到会如此受到注重,大家把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他感到压力山大。 启站起身来,向益躹了一躬,又向就坐的众人行了礼,“益大人德高望重,在座的在位大人,都是久经战场,战功赫赫的前辈,启不才,在这里献丑了。” 众人见启虽然年少,却十分谦恭,立下战功,却不自负,对他的好感倍增。 “从我方的军力来看,襄阳有一万五千人,上甲大人统率的大军有近一万人,莘即、少隐二位大首领统率的各部人马有近二万二千人,阳城在参卫的人马有一万六千人,其余各部有一万人,加在一起,总共有七万三千人。” “襄阳不容有失,一旦襄阳丢失,不但中原的门户大开,我们也将失去与中原的联系,因此,襄阳的兵马不能动。那么,我们目前能调动的人马只有五万八千人,参卫城必须要有守军,八千人是最底限,而且顶多守城半日。那么,能用来攻击三苗的军队只有五万人。” “我们再来看看三苗人的军力,此战之后,盘信将剩下一万五千人左右,他可以再征集一万人马;嘎闹、仡熊二部合在一起,尚有二万五千人左右,依这二个部落带过江的人马看,带叟、嘎弄前来支援的军队总共会有三万人,那么,三苗人可用的军队有八万人。” “在士兵总数上,三苗人略占优势,除去襄阳的人马,双方相差二万二千人马,我处于劣势。” “我们再分析一下三苗五大部落的特点,三苗人本是九黎的一支,自迁到襄阳至二湖以来,与中原的冲突不断。从根本上来讲,三苗人不喜欢战争,江北的三苗人,由于时时感受到中原部落的威胁,又有利益上的矛盾,不得不多次与中原部落发生战争。” “三苗人喜欢唱歌、跳舞,自由自在的生活,如果受到侵犯,他们将不惜性命,拼死反击。从最近的几次大战中不难发现,世居江南的仡熊、带叟、嘎弄三大部落,对战争都不是特别热情,基于共同的部族利益,不得已才派兵支援。” “在实际战斗中,他们是能躲则躲,实在躲不过去了,才会奋起搏杀。一旦把他们激怒了,他们的战斗力是非常强悍的。” “嘎闹与这三个部落不同,他们世居襄阳一带,二十年前的大战,他们损失最重,丢失了世居数百年的家园,惶惶然,凄惨惨的逃至江南,历经千辛万苦,才重新建立起家园。他们时刻惦记着襄阳一带的沃土。” “竟陵一带,本就是蒙苗的大本营,其先王在这里经营了二十年,几乎把这里当成了蒙苗的私有家产。对他们来说,这里是不容有失的,否则,将会沦落到二十年前嘎闹部落那般凄惨境地。” “因此,这一次大战,我们主要对付的不是五大部落,而是嘎闹和蒙苗二大部落,这二个部落希望进攻,拿下参卫城,以参卫城为跳板,进取襄阳。” “只有帮助嘎闹夺回襄阳,蒙苗在北方才能有一个缓冲的地带,不至于时时刻刻面对中原大军的威压。” “仡熊、带叟、嘎弄三个部落则不同,他们既不想看到竟陵丢失,也不想北上,不赢不输,维持现状,是他们最想看到的结果。” “在先前的大战中,我们对三苗人之所以采取打而不歼,战而不灭的策略,其目的有二,一是探察一下对方真正的实力和打法;二是减弱盘信的实力,打击他的权威,促进五大部落的分裂。只有五大部落之间的裂痕足够的大,我们才可以从容的一一击破。” “我们现在南下,蒙苗、嘎闹和仡熊将会立刻抱团,加上竟陵城外城堡林立,我们的大军将会陷进去。如果在这个时候,带叟、嘎弄二部的人员突然过了江,我们的攻击大军将有可能葬送在竟陵城下。”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参卫加上襄阳的粮草,足够我军一年之用。仅凭盘信和嘎闹二个部落的军队,他们是打不下参卫的,仡熊、带叟、嘎弄即使来到参卫城下,他们只会出功不出力。” “我们跟他们耗,时间一长,仡熊、带叟、嘎弄三个部落必定会退兵,他们的根本利益不在这里。到那时,我们再出兵不迟。” 听了启的计划,益的表情没有变化,仍然淡淡的,他看了看启,见他也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又向大厅里人一一看去,“各位大人,你们有何看法。” 大部分人觉得启的分析和计划很有道理,中原兵力数量不如三苗五大部落,这是不争的事实。竟陵城外城堡林立,这是二十年来,中原一直无法图谋竟陵城的原因,人所共知。在这种情况下,又没有援兵,拖垮他们,耗死他们,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也有二三个人满脸疑惑,见大家都不说话,也就闭上了嘴,不吭声。 益见众人都不说话,便转过脸来看着启,“启公子,我与你父亲一起治水,又一起同殿为臣十余年了,今天能见到你,本伯十分开心,走,去后堂,咱俩好好聊聊。” 益与他的父亲皋陶,都因治水有功,封为伯。 又对大厅里的众人说,“都散了吧。” 一位将领指路,带着益和启向后堂走去。 第58章 奇袭计 二个进了屋,卫士将门关上,守在外面。 二人坐下后,启先开了口,“大人,是有话要询问吧?” 益有些吃惊,也十分欣慰,“哦,你倒是机灵啊,说说吧。” 启欠了躬,“实在不是启有意卖关子,与三苗数次大战,军情泄露十分严重,这次大战,幸亏大人事先一直严格保密,行动才得以顺利实施。现在,我正在等一个人,等他拿回一份名单。” 益有些好奇的看着启。 “大人可曾听说过松恬?” “哦,你说的是竟陵城前任大理松恬?” “大人对竟陵城的消息十分灵通,确实是他。” “阳城多次派人策反他,都没能成功。他只顾揖凶惩恶,从不参与中原与三苗之争的事情,他跟我们的这次大战会有什么关系?” “大人有所不知,松恬大人手中有一份与三苗人私通消息的名单。” 益听了,脸色微变,“松恬并非三苗的核心人物,这么机密的名单,怎么会落到他的手里,不会有假?” “在松恬之前,竟陵城的大理是盘信的叔叔,先王的亲弟弟,他可能一时大意,把名单落在了大理衙门里,他突然死去,松恬在整理他留下的文件时发现了这份名单。” “如果他把这份名单交上去,必定会被灭口,只得把名单藏起来。”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这种可能。那么,你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他交出这份名单的?” 启把计划的经过向益说了一遍,“我派人向盘信告密,当年,他的叔叔去世后,松恬的弟弟元民主动要求由他整理相应的资料,其实是趁机收刮些财物,不曾想,发现了这份名单。松恬知道这件事情后,找元民要回这份名单,还给大王。” “岂料,元民不肯交出这份名单,松恬一是基于手足之情,不忍向大王告发。另外,松恬也怕大王误会他,以为他也知道了名单的详情,连他也一起灭了口。” “元民贪财,野心大,松恬虽然不招人喜欢,可他老实,很能办事,盘信是知道的。这件事跟他一说,他必定会相信,把元民抓起来,跟他要名单,他交不出来。这分名单关系重大,盘信宁愿信其有,宁愿错杀了他,也不会放过他。” “元民毒杀他的亲侄子,以及抓捕中原在竟陵城细作等事情,都是暗中进行的,松恬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详情。” “松恬唯一的儿子死于狱中,他对三苗人已经心灰意冷;他亲弟弟一家又被杀光,他必定怀恨在心,交出这份名单,是必然的。” 听了启的一席活,益的脸色十分凝重,“想不到,在竟陵经营了数百年的细作,大半竟毁在这个恶贼的手里,实在可恶,死有余辜,只是,唉!” 启感觉益的脸色有些不对,似乎有些悲伤,“大人,为何叹惜?” “你们行事鲁莽,松恬交出名单之时,便是命归黄泉之日了。” 经益一提醒,启隐隐有些领悟,心情跟着沉重起来。 益拍了拍启肩,“你也不必过于内疚,自始至终,没有让松恬知道是他的亲弟弟杀了他的亲儿子,做的对,在他死之前,还能存有兄弟的情谊在。不说这个了,把你在大厅里没说完的计划,跟我讲一讲。” 启打起精神来,“我确实是想等一等,想看看大厅里是否有为三苗递送情报的佃作,也非常希望他能把今天的情报送给三苗,果真如此的话,我恳请大人批准,由我亲率襄阳城的一万五千人马,渡汉水,绕道江水之侧,沿江水北岸,迂回到竟陵城南面,再重渡汉水,奔驰五百里,奇袭竟陵城。” —————— 从内堂出来,卫士们护卫着益、启等人出了府门。 天空有些阴沉沉的,寒风吹来,凉意很盛。 启的行李都丢在了竟陵城和巾水,身上新加的衣服,都是上甲给他添置的。 厚厚的锦袍裹在身上,一顶皮帽戴在头上。 在雍州二年,启习惯了在冬天带皮帽,穿皮靴。 大街上,除了巡视的士兵,行人很少,秩序井然。 许多房舍被毁,一些失去家园的人,正排队,等着领救济粥,以填饱肚子,不至于在寒冬之日被冻死。 街市的店铺正陆续重新开张,少量胆大的人上了街,采购物品。 大战之后的参卫城,正重新恢复活力。 卫士领一行人进了一处大院子里,里面躺着许多人,都是受了伤的。 在院子的露天地上,伤情都是比较轻的。 一行人进了正厅,这里躺着的都是伤势比较重的。 少俞正在忙碌着,身上沾了许多血迹,还有许多灰尘和污迹,一向比较受干净的他,全然不顾,只顾忙碌。 启指了指,“大人,他就是少俞,岐伯的后人。” 益赞许的点了点头,“不亏是岐伯的后代,医者仁心,确实不假。不为名,不为利,这么年轻的一个少年,能有如此的胸襟,真是难得。” 屋内屋外,即有平民,也有士兵,甚至还看到三苗装束的人。 启猜想,这一定是少俞的主意,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把三苗伤员救下来,并留这里治疗的。 启发现,益也看到了三苗的伤员,没吭声,扭过头去。 启感觉很欣慰。 启又看到了玛央,俊俏的脸蛋上抹了数道污迹,还沾着一二滴血迹。在她的身边,围着几个女人,与她一起照料着受伤的人。 屋里的气息十分难闻,有些人疼痛难忍,不住的呻吟,有的甚至大声的叫喊,声音十分凄惨。 启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少俞一直忙碌,根本看没看见启等人的到来。 启发现,少俞的神态很疲备,走到玛央的身边,“少俞什么时候进的食?” 玛央扭头一看,是启,“启大哥,少俞,他,哎呀,把他给忙忘了,好象一直没有进食吧。” 说罢,丢下手中的东西,跑向少俞。 克牙大步走了进来,来到启的身边,“大哥,山南回来了。” “哦,人呢?” 第59章 细作名单 “在门外,那个,你快去看看吧。” 少俞接过玛央递给他的吃食,就听见克牙嗡声嗡气的大嗓门,循着声音,看到了启正急匆匆的向门外走去,感到蹊跷,忙跟了过来。 在院门外,有二个士兵抬着一个人,山南正一脸焦急,看到启出来,忙迎了上来,“大哥,这是松恬大人的女儿可玉姑娘。” 启吃了一惊,被子盖着,看不见脸,“她这是怎么了?松恬大人呢?”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把她安顿下来,我再向大哥详细禀明。” 跟着启出来的少俞,揭开被子,看见躺着一个女子,脸色苍白,神情木纳,卷缩着身子,忙又将被子盖上,吩咐道:“快抬进屋里。” 克牙拦住,“这里人多吵杂,随我走,抬进首领府去。” 玛央听到动静,也跟着出来了。一行人竟然把益给忘了,径直护着可玉向首领府而去。 一进首领府,就惊动了上甲,他听说是松恬大人的女儿,吩咐人把她安置在后院里一间闺房里。 除了少俞,玛央把所有男子都赶了出来,包括启、克牙。 启满脸苦笑,“有少俞和玛央在,不会有事的,走,把你的情况给我说一说。”领着山南走了自己的屋子。 山南从怀掏出一个羊皮卷,“大哥,这是松恬大人要我转交你的。” 启接了过来,并没有打开,“松恬大人呢?” “他说,先王曾经对他有恩,他本不想参与中原跟三苗之间的争斗,如今,他家破人亡,他的这一族从此绝后,把这份名单交出来,算是报了家族绝后之仇,也因此辜负了先王对他的提拔之恩,他唯有一死,才能恩仇二清。可玉是无辜的,希望由我们好好照顾她。” “我不敢耽搁,只得依从他,把可玉姑娘骗出府,刚出了城,就见城里有浓烟四起,火光冲天。可玉姑娘看到大火的方向正是她的家,挣扎着要回去,我一掌将她击晕,按照预定的路线,兜了个大圈子,绕道回来了。” 果然被益猜中了,启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听到松恬的死讯后,仍然感到有些迷茫,自己这么对待松恬,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如果是错了,究竟是错在了哪里? “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再找你。”支走了山南,启这才想起了益,感觉自己孟浪了,连忙出了屋,向前厅走去。 迎面,正遇上益,启连忙向他躹躬,“大人,启失礼了。” 益脸上露出笑容,上前扶启一把,“不必客气,我看你们兄弟数人,皆是热血男儿,不禁让我想到阳城,暮气日盛,正需要像你们这样的少年才俊,给阳城乃至整个中原带来新的活力。我看到你们对抬着的那个人十分介意,他是什么人?” “她的是松恬大人唯一女儿,叫可玉。” 益听了,唏嘘不已,没见到松恬的身影,启也没提起,想来被自己猜中了,虽然互不相识,松恬身在异乡,仍能持身自立,不偏不依,实在难得。 “松恬是一个十分干练的人才,竟然流落异乡,为外邦所用,正当盛年,又惨死他乡,实在可惜,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他的女儿,有任何困难,立刻找我。” 启向他躹了躬,“大人请放心,我兄弟数人,即使拼了性命,也一定护得她周全。” 启看了一眼跟在益身边的人,对益说,“大人,请随我来。” 益明白启的意思,挥挥手,与启单独进了屋,其余的人都守在了门外。 启把羊皮卷递给益,益接过来,看到羊皮卷封的十分严实,小心的撕开封口,打开,仔细的看着,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把羊皮卷递给了启,启看了,十分震惊,名单不长,有六个家族,都是豫州、冀州的名门大族,刚才在前厅商议军事行动的人里,正有一个家族在名单里。 看了名单,启没吭声,这么大的事情,还轮不到他发言。 “你怎么看这份名单?”益看着启,问道。 “事关重大,启见识浅薄,不敢多言。” “无妨,想到什么说什么,说错了不怪你。” “从羊皮卷看,已经有了年头,这应该是一份老名单,只能说明,这六家可能曾经与三苗有过勾连,至于现在是否还与他们递送情报,还需要一一查实。” “嗯,你说的没错,中原各部落的关系本就错综复杂,阳城的贵族之间更是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由阳城的人出面核查,难保不会有人互通消息,这事,必须由局外人出面核查,你身边的羽江,侦揖世家出生,又远离阳城,由他核查,怎么样?” “由他来查,当然不至于有消息泄露的情况,不过,他毕竟年轻,涉及到的都是数百年的世家大族,我怕他一旦有所不周,不但他性命不保,还会引起朝野震动。” 益想了一下,“你说的有道理,确实如此,我是看到这份名单,太过关键,听你的语气,似乎有更好的人选了?” “大人善于洞察先机,启拜服,确实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只是不知道大人是否敢于启用。” “哦”,益既好奇,又有些期盼,满脸微笑的看着启,“说说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三苗人,文金!” “就是查出奸贼元民的那个文金?” “没错,正是他。” 益听了,有些犹豫。 “他的家族已经没落,他为松恬所做的事情一旦泄露,将会遭到灭门之灾,如果大人向大王请奏,封文金一个贵族身份,并把他的全家接到中原安顿下来,他必须会以死相报。” “他与弟弟都是侦揖高手,在中原无依无靠,必定会为大人和阳城誓死效忠,以他的侦揖能力,一定会详细查实一切。” 听了启的话,益的脸色舒展开来,“你的意思,我明白,是我顾虑太多了,马上就向大王密奏,你尽快与文金联系,并安排人把他一家接出来,好生安置。” 第60章 一波又起 益亲临参卫城,首领府理所当然为他所有,上甲在城里选了二处紧挨着的府院,他与启一人一处。 启已经是统率一万人马的前锋大将,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府邸,这是必然的。由于启是初次带兵,益亲自挑选了二位常年带兵的老将辅佐他。 启是司空大人的独子,身份贵重,这是自然的。开战以来,启卓越不凡的才干,是有目共睹的,二位老将,没有不服的。 启待人谦和,又伯父长伯父短的叫着,二位老将心里早乐开了花,只把他当亲生儿子一般疼爱。 启根据二位老将的特点,将一万人马一分为二,简仪率领4000骑兵和1000步兵,玄丹率领4000步兵和1000骑兵。 启视克牙和山南为好兄弟,有心栽培他俩,分别交给二个老将,在二位老将的麾下历练。二位老将对二人分别考察后,觉得他俩都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而且作风勇猛,分别让他俩担任了百长,各自率领100名士兵。 启受教于萁子,在军事上,理论经验明显高于二位老将,听了启一番宏篇大论,二位老将感到十分惊叹和佩服。在实际的排兵布阵时,启立刻暴露出原形。 二位老将摸清了启的底子,三人互补长短,启教授他们军事理论,启跟着二位老将在实际演练中切身体验。 就这样,中原大军与三苗大军一直相峙着,双方都在等,三苗人在等带叟、嘎弄过江,益和启也在等带叟、嘎弄过江,并等他们采用军事行动。 在少俞和玛央的精心照料下,可玉虚弱的身体迅速的恢复,可是,神情仍然十分悲伤,虽经二个的一再劝说,可玉吃的仍是十分的少,经常独自一人哀哀低泣,让人看到,无不感到怜悯。 即使是铁石一般心肠的硬汉,见了她楚楚悲色,也止不住动容。一身素服包裹着她那单薄的身躯,娇弱无比,仿佛一阵轻风吹过,便能把她带走。 自从把可玉搬进启的府院,崇府,少俞几乎再没出过府门,整天守着可玉,一有风吹草动,立刻跑了过来。 启的封地在崇,他的府院叫崇府。 大战之前的宁静,是十分压抑的,压抑得人透不过气来。 双方都知道,这种宁静一旦打破,将是空前的惨烈。 在这压抑而又紧张的气氛下,一位老人进了参卫城,进了启的崇府。 得到消息的启立刻赶了回来,见了老人便躹躬,“岩叔,你怎么来了?” 岩叔见了启,十分高兴,脸上堆满了笑意,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递给启,“先生吩咐老奴将这个亲手交给公子。” 启接过来,对岩叔说,“既然来了,就不要急着回去,在这里住下,等大战结束了,随我一起回涂山。” 岩叔连连摆手,“使不得,老奴不在,家里的那几个浑小子还不上了天啦,老奴得立刻赶回来。” 启知道他的脾气,有些为难,只得说,“你先休息二天,我派人送你回去。” 把岩叔安顿好了,启回到自己的屋里,打开锦袋,发现里面是几封信。 启翻看了一下,挑出母亲女娇写的信,大意是,她在阳城一切安好,要他放心,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还说,他父亲禹对他一直寄予很大的期望,一直没能见他,是身不由已,将来总会一家人团聚的时候。女娇把伯益大大的夸赞了一通,说伯益如何能干。在信的末尾,女娇提到华韵逼婚一事,并在信中言明,一切要他自己拿主意,千万不要勉强,如果违心答应下来,既害了自己,对华韵也是伤害,不会有幸福的。 启放下母亲的信,感到十分的为难,自小到大,他从没在华韵身上打过主意,完全把她当妹妹对待。 不由得,启又想起了曳夫,那个让他爱恨交加的小妖精。 启痴痴的发起呆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启醒过神来,把华韵的信打开,信里的内容不外乎是逼婚,希望启立刻去阳城,与她完婚。 启叹了叹气,放下信,在屋里踱步,转了好一会,重又坐下,发现剩下的信都封的很严实,没有署名。 启感到有些奇怪,打开一封信,发现,信的内容讲述的全是与阳城有关的事情,也没有落款。启便把所有的信都打开,发现都没有落款,随手拿起其中的一封信看起来。 舜在王位上坐了二十二年,已经日渐老迈,由于他在尧的晚年将其囚禁而夺了王位,陶唐氏和悃的后人有邓氏都感到不忿,分别要求舜将王位交还给陶唐氏和有邓氏,因为,尧的王位是从他的父亲喾那里继承下来的,舜没有权利把王权交给禹。 有邓氏控制着襄阳以北的大片地区,掐住了襄阳与阳城之间的联系,一旦有邓氏起兵,那么,襄阳将初切断粮草和军事物资的供应。如果有邓氏与三苗人联手,襄阳不单陷入无援的险境,更将面临南北夹击。 更危险的,有邓氏与有扈氏走的越来越近,如果他们联手,斟寻氏根本抵挡不住这二大部落的攻击,阳城将立刻暴露在有邓氏与有扈氏的兵锋之下。 在东边,九夷自从九黎部落分离出来,与中原融为一体,由于九夷一直处于沿海一带,与中原在文化和习俗上多有不同,渐渐有分离之心,只是,九夷缺少一个强力的王者,阳城有多股力量正向九夷渗透,试图把九夷凝聚起来,作为谋夺王位的筹码。 看了这封信,启感到十分头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常言说,按下葫芦起了瓢,可葫芦还没按下去,瓢就要起来了。 中原一带看似平静,实际上暗流涌动,比身处大战前线的参卫城还更加危险。 启没看到萁子的任何文字,一个字都没有。 启感觉更加头痛了,抱起脑袋,直往墙上直撞。 启感受到前所未有压力,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快要崩溃。 萁子的意思,启很明白,这些事,必须由他自己拿主意。 十九岁的少岁,到了该自己决断的时候了。 第61章 萁子来信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的启的思绪。 启把看完的、没看完的信都收了起来,塞进怀里,站起身来,拉开门,发现是上甲。 启看到他的脸上有些不解的神色,“大哥有什么心思吗?” “我们真的打算与三苗人就这么耗着?” 启把门关上,“大哥,请坐,这些天人来人往的,又与简仪、玄丹二位老将军一起操练士兵,一直未能与大哥细聊。” 上甲随便找个椅子坐了下来,“我说嘛,你不会就这二下子的,拖住他们,虽然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可是,一旦有扈氏再次闹事,那就首尾难顾了,你究竟有什么计划?” “我们在等,等带叟、嘎弄过江后,看看三苗会有什么动作。” “为什么不主动出击,而是非要等到三苗的大军集结完毕才动手呢?” “大哥应该知道,军营里有细作。” “数百年来,中原一直有人与三苗传递军情,虽然抓了不少,但是,军情泄露的事件一直没能杜绝,难道,又抓住新的细作了?” “这次不是抓,而是要他把情报送出去,我已经请示益大人并得到批准,由我率领襄阳的人马,迂回到江水岸边,再从南向北偷袭竟陵城。” 上甲一拍脑袋,“对啊,难怪那天,你把我军所有士兵的人数当着众人的面,详详细细的列了一遍,就是为了麻痹他们。没错,等三苗人的人马集结齐了,我们在参卫的大军一起压上去,摆出一副决战的姿势,必须会把他们的主力吸引过来,一支他们认为不能调动的人马突然奇袭竟陵城。” “竟陵城南面的防御本来就比较弱,盘信为了减弱江南四大部落的戒备之心,把仅有的少数人马全部撤到了匝水一带,出一支奇兵,可以一举拿下竟陵城,奇袭是我的长项,由我带队去吧。” “大哥,有更重要的仗等着你打,老将简仪协助我奇袭竟陵城,益拔给我的一万人马全部交给大哥,由玄丹将军协助你。竟陵遇袭,盘信将会立刻收到消息,没等到我们占领竟陵全城,盘信的人马就会赶到,拼死夺城,到那时,还请大哥率领人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并控制竟陵城的所有城门,把盘信关在竟陵城里,切断他与其他部落的联系,否则,我们将可能全功尽弃啊。” 上甲想了一下,“没错,一旦让盘信知道偷袭竟陵城的是襄阳城守军,他有可能会舍弃一切,长途奔袭襄阳城。襄阳城易守难攻,一旦被他占领,将切断我们与中原的联系,我们的计划将会完全被打乱,把他堵在竟陵城里,是最好的办法。” “我打的仗多,由我来堵他更合适,就这么定的,你我兄弟同心协力,立此大功,打下竟陵城,将会把三苗人彻底赶出豫州,从此,中原就安稳了,可以腾出手来收拾有扈氏了。” “打下竟陵城后,仡熊、带叟、嘎弄三大部落必定会撤兵,只剩下嘎闹一部,就不难对付了。不过,此次偷袭,要二渡汉水,你要早做准备啊。”上甲有些不放心。 “大哥不要担心,我已经派克牙先行达到指定的渡河,他从小水性就很好,又从军中挑选了不少南方熟悉水性的军士,会把一切准备好的。”启又提醒上甲说,“你一定要派人小心提防仡熊部,仡熊部的摸泽十分狡猾,上一次,我们打算伏击他,结果,他绕到背后袭击,要不是大哥增援及时,莘即和少隐的二路人马就十分危险了。” 送走上甲后,启重新把信拿了出来,捡起其中一封,这封信讲了关于伯益和华韵到达阳城后的事情。 伯益自小喜爱动物,对牲畜养殖十分感兴趣,萁子在这方面对他细心指导,伯益天姿聪明,一学就会。到了阳城后,伯益先是帮助二家贵族在牲畜养殖上赚了一笔钱,借此认识了遒人全松,为他贩卖了二批牲畜,赚了不少钱,并为他建立起了一个很大的牲畜养殖场,深受全松的信任。 遒人,大王的近臣,主要负责下达王命,宣布政令。同时,兼有征求意见,下情上达之责。 通过全松,伯益在牲畜养殖上的才学引起了王宫的注意,在全松的举荐下,得到了大王舜的接见。 伯益为禹夫人收养的义子,禹身为司空,权高权重,又深得大王的信任,伯益却凭自己的真才实学,赢得王宫的重视,舜对他十分好感。 大王舜在与他的交谈中发现,伯益不但有丰富的牲畜养殖方面的知识,关于民生的许多方面都有很惊人的见解,而且,为人很谦和,不急不燥。 大王舜十分喜欢他,特别加恩,将他一步升为虞大夫,协助益,成为阳城最年轻的大夫。 到阳城才一年时间,一个只有二十岁的年轻人便平步青云,直升虞大夫,伯益立刻在阳城引起轰动,许多在阳城的贵族争相与他结交,甚至有许多贵族想招他为婿。除了金钱和美色,伯益对权贵们伸出的橄榄都一一接受,并无拒绝。 华韵到了阳城之后,除了在伯益的陪伴上,偶尔逛一二次街,平时几乎一直呆在司空府里。 半年前,大王举办圣寿宴会,这是伯益和华韵达到阳城后遇到的第一次圣寿宴会。他俩同为司空夫人的养子养女,加上伯益贵为虞大夫,华韵和伯益都得到了参加圣寿宴会的资格。 在圣寿宴会上,华韵一身粉带点缀的白色稠绒长裙,头戴一顶兰花枝叶编织的翠绿色帽圈,与宴会大厅里满是脂粉扑面、珠玉满头、花红柳绿的贵妇们完全不同,一人之色,盖住了百余妇人的美艳,又有阳城最年轻的少年才俊相陪,立刻引起全场妇人的嫉妒。 羲和先岩的孙女昭岚当众令女奴将一杯饮料倾倒在她的身上,华韵受辱,伯益没有维护她,却向昭岚道歉,华韵当场失控,幸得女娇周旋,才把她稳住。 羲和,大王的身边掌管历法的官员。 回到司空府,华韵绝食数日,又逼迫女娇答应她与启完婚。 启看了信,有些不解,萁子为何要将伯益和华韵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当初,萁子对他俩各有安排,伯益去阳城,在大王身边效力,启在军中,负责征战。 二人虽分工不同,都是为了为大王效力,为天下苍生造福。萁子把伯益的情况告诉自己,就不可能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伯益,为何把自己与伯益区别对待。 启捏着封,苦思不得其解。 第62章 奇袭竟陵城 在少俞和玛央的悉心照料下,可玉的心情平复了许多,每顿吃的东西逐渐多了起来,不过,脸色仍然十分憔悴。 随着可玉的好转,玛央陪着她的时间越来越少,再大大咧咧的女人,她的心思也是细腻的。少俞医治的各种病人多了去了,从没有见过他对可玉这般上心过,玛央发现,少俞看着可玉的眼神与众不同,知道自己再围着可玉身边转,会招人烦的,自觉的躲得远远的。 没了可玉相陪,克牙又执行任务去了,玛央就显得孤单了,苦着脸,无聊之极,可是,在一群男人堆里,有谁会注意到她的孤独呢。 出于对松恬之死的矛盾心里,启对可玉十分关注,来到可玉的住处,远远的,看见少俞正与可玉在一起,两人挨得比较近,正悄悄的说着话。 在把可玉从竟陵城里救出来之前,启虽然在她的府上住过,可从没见过,因此,与她不熟。到了参卫城,可玉就一直病着,见了谁,都是神情木然。 经过这些天,少俞和玛央成了她最信任的人,启离得远远的站着,虽然听不见他俩在说些什么,不过,可以看得出来,可玉对少俞是十分信任和亲近。 一个女子,在她最孤苦伶仃的时候,对照顾过她的人,很容易产生信任。少俞在可玉最无助的时候,对她悉心照料,加上二个年龄相仿,可玉对少俞产生了依赖。 在达到参卫城之前,除了药材和医术,少俞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启观察了一会,发现少俞对可玉的关怀超出了对一般病的程度,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这个药呆子,也会对姑娘感兴趣,嗯,好。” 启又想起了曳夫,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个妖精,她现在干什么呢?有没有也想着自己呢? 启叹了口气,一名侍卫急匆匆的跑过来,拜道:“公子,益大人令你去一趟首领府。” 启大步向府门外走去,一名侍卫牵过马,启骑上,在十多名侍卫的护卫下,向首领府奔走。 进了首领府前厅,上甲、莘即、少隐等几位最重要的将领已经到齐,大家互相作楫行礼,益大步走了进来。 “带叟、嘎弄二部的人马正在过江”,益指着地图,对众人说,“莘即将军,你立刻率领本部人马从西边向前进攻,接阵后,后退至参卫城西的临时要塞;少隐将军,你立刻率领本部人马从东边向前进攻,接阵后,后退至城东的临时要塞。” 益又看向启和上甲,“你们二人合兵一处,从中路进攻,然后退至参卫城南5里处据守,再伺机而动。” 显然,启率襄阳大军奇袭竟陵城的消息,益严加保蜜,就连最信任的几位将军,也都瞒着不说。 作战指令下达后,益把启单独留下来,拍着他的肩膀,“你一切要小心,这一次大战,全看你的表现了。” 启感到压力山大,脸上仍然如常,向益躹了躬,“启必当竭尽全力,以不负大人的信任。” 启一行数骑悄悄的出了城,向西狂奔一百里,来到汉水之边,早有船只等候。过了汉水,启又打马狂奔五十里,来到一处树林里,数不清的士兵正驻扎在这里,没有炊烟,没有篝火,士兵们裹着厚厚的衣服,相互依偎着取温。 见到启到达,士兵们一阵骚动,先行达到的简仪,率领几个将领急忙迎了上来,向启叩拜,“拜见启公子”,跟在后面的几个将领虽然听说启年轻,没想到如此年轻,都楞了一下。 简仪轻声的咳嗽了一下,几个人才醒过神来,忙叩拜,“拜见启公子。” 时间急迫,启并不多礼,“军情紧急,我们立刻出发,等打完了仗,启再与各位将军叙话。” 启知道,长途奔袭,而且,还要兜个大圈子,很难保证踪迹不被发现,为了保证偷袭成功,唯有快,在行踪送到竟陵城之前,抵达竟陵城下。 启下令,所有人用掉一切无用的物品,全部轻装集合,然后,打马狂奔,向南而去。 一路上,所有马的嘴都套上布袋,以防马的嘶鸣声,尽量减少发出的动静。 路上,偶尔遇到零星的行人,一列遭到射杀,并沉尸水里或扔到草丛里。 启看在眼里,想下令阻止,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条路线,事先经过仔细勘察,绕开了所有人群密集的市集和村庄。 到达云梦泽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为了避免暴露,大军只得借着微弱的月光前行。 前面的路越来越不好走,有些路段十分泥泞,士兵们只得下马,牵着马继续前进。 刚到子时,大队人马才来到约定的渡口,在这里等候了二天的克牙迎了上来,看到启,十分欣喜,“大哥,竟陵城南门外有三座城堡,都很小,守军都不多,已经被我们悄悄的拿下了,城里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我现在去接应他们,留在这里的兄弟们负责渡河,我在竟陵城里等大哥。” 启叫来一位将领,令他率领一个旅先渡河,前去支援克牙。 到了丑时,有近一半大军渡过了汉水,启对简仪说,“我先率领已经渡过河人马赶去竟陵城,剩下的人马渡过一半的时候,你令他们立刻赶去,待所有人马过河后,你带着他们迅速赶来。” 启率领六千多骑兵踏步前进,大约到了卯时,天色开始朦朦亮,启估了一下,已经离竟陵城尚有五里多路,四周,除了虫子的鸣叫声,和大队人马的行进声音,没有其他动静。 为了防止有埋伏,启事先在这里设下了暗桩,没有动静,显然,三苗大军仍被牵制在北面。 又前进了二里多路,启隐隐约约看到前面有一片灰暗的轮廓,那里便是竟陵城了。 启仍然十分紧张,瞪着大眼睛看着前方,一边催动战马前进。 前面突然亮起火光,喊杀声四起,“克牙他们动手了!” “冲”,启大声下令。 得到指令的士兵们,用鞭子猛抽跨下的战马,轰轰的马蹄声迅速响起,大地立刻颤抖起来。 天色已经微微亮了,借着越来越亮的微光,士兵打马狂奔,举起各种武器,向竟陵城南门冲去。 喊杀声四起,远处,传来阵阵濒死前的惨叫声。 第63章 竟陵之战(上) 山南冲在最前面,到达竟陵城门口的时候,发现,城门口里外横七竖八的躺着数百具尸体,在离城门口不足百步的地方,双方正混战在一起,撕杀十分惨烈。 竟陵城的街道比较窄,不利于骑兵作战,而且,骑在马上,目标十分显眼,不时有冷箭从四面射来,甚至,有许多冷箭是从民居里射出来的。 启下令一部分骑兵下马,仍留下一部分骑兵作为冲击对方阵型之用。不断有蒙苗部落的士兵涌了过来,甚至有许多青壮的平民,拿着木棍、农具等,加入战团。 天色渐渐的亮了,四周喊杀声震头,除了兵器的撞击声、惨叫声之外,妇女和小孩的哭叫声也不绝于耳。 许多房舍被点燃,火光在凌晨的天空下,十分抢眼,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四起,启的心在颤抖,他捶了捶胸口,长吁了口气,下令:“除非万不得已,尽量不要焚毁房舍,妇女、老人和孩子,只要不抵抗,都不要杀。” 启又把克牙叫来,吩咐道:“大军攻下国相府附近时,你带人保护好国相府,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去。”山南领命而去。 经过大半个时辰的激战,蒙苗人的攻击越来越弱,防守仍然十分顽强,他们借助复杂的街道地形,不断放冷箭,不时有士兵中箭倒地。 启粗略的清点了一下士兵的人数,已经二千多士兵倒地不起,剩下的大半受伤。 启十分焦急,不时的向身后看去,隐隐约约,从南边有骑兵正快速冲过来。 这时,从北城门正有大批三苗人杀过来,密密麻麻的。 “盘信终于来了!” 启看了一眼四周的士兵们,大家十分疲惫,盘信现有二万多人,自己剩下五千人,而且大多带伤在身,根本扛不住对方半个时辰的进攻。 而且,一旦陷入混战,盘信的二万大军随时会把自己的五千人马截成数段,并趁机夺回城门。 这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朵朵白云飘浮在蓝色的天空。 启拔出腰带,“兄弟们,我们的后续人马正在赶来,上甲大人的援兵很快就会赶到,我们必须守住城门,留下500人,看好城门,其余的兄弟,随我冲上去,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誓死堵住三苗人,不要让他们靠近城门一步。” 士兵们知道已经无路可退,见启拔刀,亲自上阵,纷纷大声喊叫:“杀,杀,杀。” 有马的骑马,没马的徒步上前,一边叫嚣,一边向三苗人迎了上去。 更多的房舍被点燃,大量家具物什被扔到街道,并被点燃,竟陵城上空,浓烟滚滚。在燃烧的竟陵城里,三苗人、中原大军混战在一起,所有军队都被大火隔离,三五成群,完全没有队型。 启听到了轰轰的马蹄声,三苗人似乎感受到危险,拼杀更加凶狠,双方都在拼命,拼时间。 北边的三苗人开始混乱了,启知道,上甲终于来了! 启身边的士兵只剩下三千多人,有许多人身负重伤,更多的人拼尽了全力,已经虚脱,三苗人更加凶狠,士兵们裹携着启向城门口退去,山南带着少数人紧紧的护着启。 留着城门口的五百人士兵见状,立刻迎了上来,向三苗人扑去,剩下的疲惫不堪的士兵立刻精神大振,返身又向三苗人扑去。 双方又拼命搏杀在一起。 启发现,上甲的大军正拼命的向他靠拢,夹在中间的三苗人,一边拼命抵挡上甲的大军,一边拼命的冲杀启的人马。 启的身边,很快就剩下不足二千五百人。 一阵旋风,伴随着轰轰的马蹄声,数千名士兵终于赶来,挥舞着戈矛,向三苗人冲去。 简仪找到启,看到他身上有数道伤口,急忙向他跪拜,“启公子,末将来迟,请公子责罚。” 启把将扶起来,“你已经尽力了,岂能怪你,还有多少人?” “禀启公子,尚有一千余人马,末将令他们一旦过河,立刻赶来。” “好,你率领二千人向西门杀去,守住西门,不许跑掉了一个三苗人。” “诺”,简仪领命离去。 启看着四周,一片残垣断壁,许多房舍已经烧尽。 启发现,三苗人仍然不顾一切的向南门杀来。 盘信刚进城的时候,向南门杀来,是为了把自己赶出城去。 上甲的近四万大军杀进城,他仍然拼命向南城门杀来,那只有一个原因,他已经知道竟陵城很难守住得,他要逃了,南城口是他最好的突破口。 盘信败局已定,启现在盘算的是如何彻底的打挎他。 启下令,死守南门,绝不放过三苗人。 又是一番拼死搏杀,启的身边剩下不足三千人,而正面的三苗人仍有近一万人。 四周房舍已经燃尽,除了街道上横七竖八的杂物外,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迟缓三苗大军的进攻。 三千残军对阵一万敌军,用不了一刻钟的时间,三苗人将会夺下南门。 上甲终于带着数千人马,打开一个突破口与启汇合,竟陵城南门,形势立刻逆转,三苗人开始溃逃了。 盘信下令,守住四个城门,清剿残敌人,搜寻盘信。 城门外,传来阵阵马蹄声。 最后一批人马终于渡过汉水,赶来汇合。 启刚要下令开城门将他们迎进来,就听到城门楼上有士兵喊道:“大人,有大队三苗人杀来。” 启和上甲急忙登上城门楼,二里之外,有二部三苗人将赶来汇合的1000多士兵团团围住,双方陷入撕杀。 启发现,最的比较近的是仡熊部,另一部比较远,一时不能分辨。 启看了,十分焦急,上甲大喊:“我带人去把他们接出来。” 启制止道:“如果这二个部落趁机进城,竟陵城的形势将会立刻逆转,我们的这次计划将全功尽弃,数万大军也将陷入险境。” 上甲明白启的意思,城里仍有数千三苗人,城外的二大部落有二万五千人以上,如果他们夺了城门,其余二个部落也会趁机进城,城里的中原大军就会有覆灭的危险。 看到仡熊部的人马,启不禁担心起莘即的一万多人马,他是负责拖住仡熊部落的,既然仡熊部已经抵达竟陵城,莘即的人马一定是被甩掉,甚至被击溃了。 启又看向北方,不知道少隐的人马是什么情况。 有士兵来报,嘎闹的大军正在攻打北门。 第64章 竟陵之战(中) 启和上甲的脸色顿时大变,上甲看着启,神情十分紧张,“难道少隐的人马也完了?” 启遥望城外,看见被包围的一千多骑兵越来越少,再有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战斗就要结束了,眉头皱了起来,神情十分痛苦,“仡熊部的摸泽深不可测,上一次,我们就差点着了他的道,这一次,他在得知竟陵城遇袭击,知道一定是南门出了问题,要袭击南门,必定要渡汉水才能发起,因此,他率领大军前来寻找战机。” “他甩掉了莘即,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另一个三苗部落的军队,说动了他,二大部落一起赶来南门。由于这一带完全是田野,仅有的三个城堡又在我们手里,他一时之间无法找到攻城的器械。” “他预料到,我们的人马是分批赶来竟陵城,他便设下埋伏,堵住后续的兵马。他是想借用这一千多被围困的人马,把我们引出城外。我们没上当,他们只得尽快歼灭我们的这一千多人马,再另外寻找战机。” “从目前的形势看,少隐可能遭遇的人马顶多有仡熊部和另一个部落,少隐有一万多人马,方圆数百里,皆是平原,即使有湖泊河沟,凭这二个部落,不足三万人的步兵,是不可能包围少隐,更不可能歼灭的。” “那么,少隐有可能见势不妙,退回参卫城,也可能中计,被仡熊部甩掉了。我们必须尽快结束城里的战斗,城里的战斗一旦结束,城外的仡熊、带叟、嘎弄,并不是为了夺城而来,他们没有足够的攻城装备,必定会退兵,那么,我们只需要对付嘎闹即可。” “大哥,你率领人马继续在城里清剿残敌,我带人从西门出发,绕到北门,袭击嘎闹部,你再率领人马,打开北门,夹击嘎闹,一举击溃之。” 上甲一把拉住启,“摆兵布阵,你比我强,临阵迎敌,我比你强,由我带人去。” “好,大哥,嘎闹部十分强悍,十分难缠,另外,还有一支三苗部落的军队行踪不明,很有可能就埋伏在北门附近,你要多加小心,以防偷袭。” 上甲点头说道:“好,我会小心的,原本属于你的人马,我给你留下,竟陵城的三苗人已经被打散,你一边清歼残敌,一边向北门靠拢。” 说罢,上甲噔噔噔的下了城门楼。 启又十分不舍的看了一眼城外被围困的士兵,一狠心,扭头下了城门楼。 启留下一千人守住北城门,监视城外敌军的动向,下令城里所有人马,一边清歼残敌,一边向北城门而去。 东西二个城门,启又各留下了二千守军,备足各种檑木等装备,以应对随时会发生的攻城战。 启率领大军继续向城北挺进。 在北门附近,战斗十分惨烈,城里的三苗人已经知道城外有嘎闹部在攻城,拼命杀向北门,以图打开城门,内外二军合为一处。 上甲是尾随着盘信的人马进了城,盘信明知道上甲就在身后,他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抢先进了竟陵城,拼死一搏,却被上甲困在了城里。 败局已定,盘信现在想的是如何出城。 启到达北门附近时,听到城外喊杀声震天,知道上甲的大军已经与嘎闹部打起来了。 被堵在北门的三苗人困兽犹斗,他们十分顽强,殊死搏斗,一个个杀红了眼。 堵在城门口的士兵渐渐不支,尤其是看到启率领大军赶来,他们开始有些轻懈,不少士兵开始后退或者向旁撤退。 启感觉形势不妙,堵在城门口的三苗人尚有五千多人,一旦他们得了城门,将会打开城门,与嘎闹部合军一处,再想歼灭他们就难了。 盘信、岩会等人一直没找到,应该都在这里,如果他们逃了,三苗人还会组织起来反抗。 启看到情形十分危急,大声下令城门口的士兵一定堵住城门口。 撕杀声和兵器撞击声太大,启的声音完全淹灭于其中。 启催动战马,领着数千人快速的向城门杀去。 一路上,到处是撕杀的敌我士兵,启十分焦急,眼看着城门口的守军开始溃退,启感到十分愤怒。 没多一会,北门失守了。 北门打开了,城里的三苗人已经被杀的如惊弓之鸟,不顾一切,拼命的逃出城外。 启发现,上甲的人马正与嘎闹部、带叟部混战成一团,启担心的事情终于是发生了。 上甲指挥大军一边应对带叟部的袭击,一边向嘎闹部冲击,骑兵的冲击力比较强,嘎闹部正渐有不支,城里逃出去的三苗人一下子就把整个场面搅乱了。 启也急忙率领数千人追出城外,在北门留下三千人守城。 启还发现,城外不仅仅有嘎闹部、带叟部和蒙苗部的残部,还有许多青壮的三苗人,这些正是竟陵城北一带城堡的守军。 竟陵城四周的武装力量基本上汇集在这里了,启开始担心仡熊、嘎弄二部。 启想,必须尽快结束战斗,如果形势不利,要尽快撤回城里。 启担心仡熊、嘎弄二部攻城,也希望他们攻城,一旦他们攻城,那么,无论哪个城门,守军都严重不足。不过,如果他们攻城,必须至少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地准备攻城器械。 有这一个时辰的时候,足够自己与上甲击溃嘎闹、带叟二部,或者退回竟陵城。 如果仡熊、嘎弄二部在这个时候赶到北门,自己在城外的人马,加上上甲的人马,抵挡不住五大部落的进攻。 启一边率领大军向嘎闹部和蒙苗的残部进攻,以图尽快击退嘎闹部,嘎闹部一退,带叟部便无心恋战,那么,就可以在仡熊、嘎弄二部赶来之前,结束战斗。 嘎闹部似乎明白启的打算,一边撕杀,一边周旋,并没有拼死一搏的打算。 启不禁对嘎闹部的牡金女王敬佩起来,难怪,二十年前,她能率领嘎闹残部,短短的十多年时间时里,在一片废墟中重新建立强大的嘎闹部。 启猜想,牡金女王一定派人向仡熊、嘎弄求救了。 启已经多次派人向参卫求******战双方都苦熬着,都希望自己的援兵先到。 有士兵前来禀报,仡熊、嘎弄二部正向北门赶来。 北边仍然没有任何动静,启心急如焚。 第65章 竟陵之战(下) 自进入竟陵城以来,克牙和山南一直十分勇猛,率领各自的士兵奋勇上前,一次次的冲击敌军阵营,斩敌颇丰。 城里城外,战斗都十分的惨烈,已有多名旅长战死或重伤,启先后任命克牙和山南为旅长,各自率领一千名士兵。 在拼杀中,克牙和山南不断收拢被打残打散了的士兵,以补充军力。虽然他俩一直冲在前沿,所率领的士兵却一直超过一千人,战力一直十分稳定。 启率领的襄阳和自己的大军已经损失六千多人,尚有一万八千多人,其中,守城的将士有八千人,带出城的有一万人左右;上甲的大军尚存七千骑兵,大半是他从北方带来的有易氏将士,战力十分强悍。 嘎闹部本有一万五千人,经过上次大战,刚才又经上甲骑兵的冲杀,尚有一万人左右,带叟部是第一次参战,经过刚才的战斗,由于启和上甲的主攻方向不在带叟部,因此,他们的损失不大,仍有一万三千多人,加上蒙苗逃出城的五千多人马,三大部落的将士有二万七八千人马,加上附近城堡里的精壮,总共超过三万人。 启和上甲的将士基本是骑兵,又有城墙上士兵在弓箭上的支持,虽然双方兵力在人数上差距比较大,战力上,双方却相差不大。 由于在城门附近作战,地势并不开阔,骑兵的优势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启和上甲的战力没法完全发挥出来。 为了对付中原的骑兵,竟陵城外,开了不少沟河,极大的抵消了骑兵的战力。 上甲一方面要应付带叟的攻击,又要猛攻嘎闹部,压力比较大。启的目标主要是嘎闹部,蒙苗部有了嘎闹部和带叟部支持,而且,仡熊、嘎弄二部正在赶来,士气大振,竟陵城是他们的家,因此,他们拼的最为凶狠。 此时,盘信对自己不顾一切的冲出竟陵城感到十分后悔,眼见城门已经落到了中原大军之手,他们随时会关上城门,只有切断眼前的敌军与城门之间的联系,并将他们彻底歼灭,才有机会重新夺回竟陵城。 盘信指挥剩下的五千多人马,拼命向城门杀来。启见盘信的人马拼的特别凶猛,并且有夺取城门的企图,不得不把更多的力量压到了蒙苗大军这一边,快速歼灭嘎闹的计划随之破灭。 双方都下了血本,苦苦煎熬着,都盼望自己的援军尽快到来。 启和上甲都十分焦急的看向北方。 城墙的士兵不断示意,仡熊、嘎弄二部已经越来越近了,已经拐过城墙之角,再有一刻多钟的时间就会赶到。 启决定,先把眼前拼得最凶的蒙苗部打掉,只有打掉他们,才能腾出手来对付嘎闹部。启把更多的人马调来对付蒙苗部。蒙苗部已经打了快一天时间,箭镞早用完,一直没有机会得到补充,兵器也已经破损,士兵们都已经疲惫不堪。 启的大军虽然也已经疲惫,不过,他们基本上是骑兵,战马的耐力远远强于士兵。启在蒙苗部的力量一增强,蒙苗部就吃不消了。 嘎闹部见启的大军有变动,蒙苗部压力大增,立刻知道他的用意,全力向启的大军攻来。 嘎闹部的士兵十分灵敏,他们更适合复杂地形的作战,攻城是不得已而为之,与骑兵在城门附近展开决战,更是无奈之举,他们只得利用箭镞、投掷的武器抵消骑兵的优势。 同时,嘎闹部把从附近收集来的大量攻城装备设置成障碍物,以迟滞骑兵的进攻速度。 嘎闹部进攻方向的改变,对启造成了很大压力,启只得死死的扛着,以期尽快击溃蒙苗部。 不断有人倒下,遍地是残肢断臂,启已经麻木了,他看到仡熊、嘎弄二部人马的身影,他们正拼命的奔来。 经过启骑兵的不断冲击,蒙苗部损失惨重,不得不向后退去,启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 仡熊、嘎弄二部越来越近,启向上甲示意,二人决定收缩军力,向北门退却,以防止仡熊、嘎弄利用优势兵力,截断自己与北门的联系。 随着启和上甲兵力的收缩,蒙苗、嘎闹和带叟三部趁机压上,本来,数万大军就在北门附近混战在一起,战场十分窄小。这样一收缩,双方交战的场地就更加窄小了,骑兵的优势更加难以发挥出来,不过,城墙上弓箭的支持力度大大加强了。 眼看着天色渐晚, 这时,城上的士兵示意,北边有大队人马正在赶来。 启和上甲得到消息,立刻振奋起了。 仡熊、嘎弄二部已经赶到,由于战场收缩,已经是人挤人挤,这二个部落的人马无法得到发挥,只能提供弓箭支持,于是,仡熊、嘎弄二部与城墙上的中原士兵展开弓箭对射。 城墙上的士兵不断示意,援兵越来越来,而且,是由益大人亲自带领大军前来。 有益亲自带军督战,启感觉心里有底,他向上甲示意,死死的拖住蒙苗和嘎闹,不要放了他们,只有把他们打挎了,才有可能斩断三苗人对中原的企图。 在启和上甲收缩兵力的时候,蒙苗和嘎闹已经与他俩的大军完全混战在一起,现在,二人已经决定死死的缠住他们,更是不惜一切代价。 天色开始昏暗。 首先是仡熊开始犹豫,接着,嘎弄和带叟的进攻也开始迟疑起来,随着益率领的大军不断逼近,仡熊、嘎弄和带叟三部趁着天色昏暗,开始退却。 蒙苗部和嘎闹部见势不妙,也开始撤退。 三苗人开始崩溃了。 当益的大军到达战场之时,三苗人已经大溃败,拼命的向南逃去。 城门外,除了被启和上甲截下来的数千蒙苗部和嘎闹部的士兵,其余的三苗各部都已经退去。 二个时辰之前,还是阳光明媚,现在,乌云笼罩着天空,天色已经十分的昏暗。 竟陵城四周,河沟田埂纵横,十分不利于骑兵追击败军。 益下令,除了围歼残留下来的数千蒙苗部和嘎闹部的士兵,所有骑兵高举火把,追击三苗败军。 为了避免被中原骑兵围歼,三苗各部四散奔逃,他们利用对地形的熟悉,避开大路,尽量利用河沟田埂,并不时伏击。追至半夜子时,不仅没有大的收获,还损失了不少骑兵,益下令收兵。 三苗人已经溃败,他们必定会连夜过江。 天公不作美,未能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歼灭三苗人,启感到十分惋惜。 第66章 启辞去战功 益令人率领原襄阳守军连夜返回襄阳城,并派人率领五千人马返回参卫城,其余人马全部入驻竟陵城。 在竟陵城王宫里,益拉着启和上甲,莘即、少隐等众将跟在后面,走进了王宫大殿。整个王宫以水杉木为主,整条的水杉大木叠立四周作为宫墙,宫墙上雕刻着许多五谷和鸟兽。 地上,仍是整条的水杉大木,十分平整。大殿中央是一座高大的青铜方鼎,四周有许多案几,摆放着许多精美的蛋壳黑陶器皿,更多的是玉器。 虽然已经有士兵提前收拾过,仍然能看到凌乱的痕迹,有少许陶器和玉器的碎片撒落在地上,有的墙壁和地上溅着血迹,也有刀戈等兵器的划痕,显然,王宫里也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拼杀。 益松开启和上甲的手,吩咐众人坐下。启打算找个最卑微的位置坐下,被益一把拉住,令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待众人落座后,启站起身来,向益叩拜,“大人将重任付予启,启有失大人所望,使我军数次陷入险境,所率人马,损失近万人,罪不可赦,请大人责罚。” 大厅里的将领们对启的举动都感到十分惊讶,益微笑的看着启。 上甲腾的站起身来,益冲他摆摆手,让他坐下,然后,对启说,“你如此年轻,又是第一次领兵,便立下大功,大胜之际,你能不骄不躁,时时警醒自己,十分难得。” “这方圆数百里,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无处隐藏,双方又犬牙交错,很难有轻取敌军的巧计。再者,战场上瞬息万变,如何多么有智慧的天才,都无法保证靠一条计策能打赢敌军。一位优秀的将领,应时时洞察敌军的变化,甚至料敌于先,针对性的排军布阵,方能克敌制胜。” 益一边说,一边看大殿里的每一位将领看去。众将领明白,益是说给他们听的。 益冲启抬抬手,“起来吧。” 启站起身来,向益躹了躬,“谢大人教诲。” “本次大战,歼灭三苗近四万余人,我军仅损失二万五千多人,夺回参卫城,打下了竟陵城,从此之后,三苗人在中原再无立足之地,这份战功虽不能媲美涿鹿之战,也能算得上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大胜,启公子,你不必妄自菲薄,我将上奏大王,为你请功。” 启又向益躹了躬,“这也正是启要相求大人的,战争结束后,启与数位兄弟将继续游历江湖,请大人不必为启请功,求大人成全。” 不贪功,是启的一大策略,会让更多的对他有感激之情,又可以减少阳城及各大部落对他的戒备之心,更重要的是,可以极大的提升父亲的声誉。 益摸不清启的心思,想到这个少年的想法不同于常人,“好吧,你既然提出来了,我成全你。” 益站起身来,大声的说道:“三苗大军已经溃败,战争仍然未结束,望各位不要掉以轻心。上甲听令,令你率领本部人马,在天明之时,立刻出城,沿江水北岸搜寻三苗残军。” 上甲连忙起身,叩拜在地,“诺。” “莘即、少隐听令,令你二人各自率领五千人马,分别向东向南搜寻残敌。” 莘即、少隐分别叩拜接令。 等众人散去,益把启留了下来。 益微笑的看着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司空大人生了一个好儿子。” 启欠了欠躬,“大人谬赞,启不敢当。” “你以为,此战之后,三苗人下一步会有什么打算?” 启早知道他会有此一问,又想了想,“蒙苗人失去豫州之地,大部分人将会随他南迁,江南是四大部落的地盘,蒙苗人不得不越过四大部落的领地,继续向南,再向西,翻过武陵山,那里将是他们休息养生之地,从此,蒙苗人将偏于一隅,彻底退出中原之争。” “不管盘信是死是活,都已经不再重要,盘信的大王之位,本就不是长老会推选出来的,他们将会利用这个机会,正式推选出一位大王。” “由于三苗人新败,各大部落损失不一,除蒙苗之外,嘎闹部打的最为凶猛,损失也最大,其他三大部落必定会对牡金女王感到有所亏欠,正是这份亏欠,他们在推选下一任大王时,会比较难以选择。” “哦”,益对启的分析感到十分新奇,也十分感兴趣,“在短短的十多年时间,牡金女王便使嘎闹一部重新强盛起来。在这次大战中,她给我们带来的损失也很大,加上她资历深,声望高,战功卓著,由她当大王,统领五大部落,料想不会有什么人反对才是啊。” “大人所说不错,本次大战中,牡金女王和仡熊部的摸泽王表现十分抢眼,摸泽资历尚浅,很难与牡金女王相比。三苗人新败,正需要一个人出面重拾信心,按理说,牡金女王是一个十分合适的人选。” “不过,牡金女王对战局的认识,是后知后觉,眼界不够宽,不能洞察先机,不能提前布局,在战场上是这样,在政务上也不可能好到那里去。因此,她是一位优秀的将领,却不是一位优秀的大王。” “再者,嘎闹部先人长期生活在襄阳一带,一旦牡王女王接任大王位,她不会仅仅满足于夺回竟陵城,更想打下襄阳,夺回先祖的基业。虽然有扈氏和有邓氏正在闹事,如果三苗人有夺回襄阳的野心,必将引起有扈氏和有邓氏的警觉,他们将会暂时抛开与阳城的纷争,联起手来对付三苗人。” “没有了有扈氏和有邓氏的牵制,阳城便没有了后顾之忧,全力对付三苗人,从目前双方的实看看,中原的军事力量远超过三苗五大部落,一旦开战,三苗没有取胜的把握,岩会一定十分清楚这个事实,因此,在三苗先王当政的时期,岩会一直力阻与中原动武。”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岩会如果还活着,他一定能看得出来,新的大王人选,至关重要,岩会不会不谨慎的。我反倒觉得,仡熊部的摸泽王适合大王之位,不过,三苗人不会选择他。” 益想了想,“你师从何人?” “萁子先生。” “哦”,益似乎有所醒悟,“听你的意思,三苗人会暂时搁置推行大王,由国相岩会暂代大王之职?” 启向益欠了躬,“大人明察,这是我最为担心的,岩会暂代大王之职,那么,三苗人必定会再次渡江,与中原争霸,在战场中见分晓,谁夺回竟陵城,谁当大王。” 益倒吸了一口凉气,久久不语。 第67章 再回国相府 从王宫出来,天色已经亮了,冬天的清晨十分寒冷,凛风袭来,启的身子微微打颤。 在宫门口,克牙领着数十名军士正候着,见启出来,连忙迎上来,把手里的一件貂皮大氅披在他的身上。 “大哥,山南领着人去参卫接少俞他们了。” 启点点头,“去松恬大人家。” 克牙在前面带路,数十名士兵围在启的四周,一行人骑着马,向松恬的旧宅而去。 竟陵城许多建筑毁于战火,处到是尸体、残破的物件,许多建筑仍然冒着烟,不时有残余的三苗人在顽抗,本应寂静的早晨,被匆匆而过的士兵脚步声、兵器的撞击声和濒死的惨叫声打破。 启一行,小心的绕过尸体和路上的障碍物,向松恬旧宅骑去。 二天前,被大火烧尽的松恬府宅还是竟陵里十分显眼的一处建筑,如今,在遍地残墙断壁的竟陵城,一点都不显眼了。克牙找了好久,才找到松恬的旧宅。 启叠立在已经完全无法辨认的废墟里,心情十分复杂,在一处断壁上坐了许久,默不作声。 克牙领着数十名士兵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以防止残留的三苗人突然袭击。 在太阳高悬于空中的时候,启站起身来,“去国相府。” 克牙一行,护着启向国相府而来。 国相府门口站着十多名士兵,见克牙领着人前来,连忙上前行礼。 克牙把士兵们都留在府门外,仅自己陪着启进入府里。 国相府十分宁静,偶尔遇到一二个仆人匆匆走去。 “大哥,岩会老儿在王宫里直接被盘信带走的,没来得及回府跟家人道别。” 克牙知道启担心玉瑶的安危,“玉瑶姑娘一切安好,只是担心她嗲嗲的安危,她阿爸和哥哥也不知去向,心情不好,比较忧郁。” “等玛央他们来了,由玛央好生安慰她。你派人去仔细打听岩会的情况,一有消息,立刻告诉我。玉瑶姑娘对我们有恩,她阿爸和哥哥的下落,你也派人打听一下。” “大哥放心,我马上去办。” “我已经辞去军职,不想再麻烦益大人,带我去见见国相夫人,看是否可以暂时在国相府落脚。” “竟陵城是咱们的了,大哥住在这里,是岩会一家的福气,没把他们赶走,就已经是很客气的了,大哥先息下,我去把他们一家子叫出来见大哥。” 启狠狠的瞪了克牙一眼,克牙心里发虚,讪讪的笑了笑,“大哥心善,小弟错了,我这就带大哥去。” 满府的人见了启和克牙,神色都十分惊恐,启说明来意,管事的连忙前去报信,不一会,国相夫人迎了出来,神色不紧不慢,十分坦然,“一别十数日,国相府的客人变成主人了。”国相夫人的话语中带着讥讽。 启并不介意,向她躹了躬,“国相夫人,晚辈上次前来打扰,未能向夫人辞行便贸然离去,实在无礼,今日,启再次前来叨扰,请国相夫人行个方便。” 国相夫人见启不骄不傲,彬彬有礼,完全没有仗势欺人,语气缓和了一些,“国相府房舍众多,启公子请随便,只是后院立眷众多,尤其是孙女玉瑶,年幼无知,还请启公子不要打扰。” 听国相夫人的语气,她好象知道了玉瑶与自己的关系,心有愧疚,“夫人请放心,启兄弟数人,无一人是好色之徒,做不出欺辱妇人的事情人。国相大人的下落,启已经安排人打听,府上所有不知下落的人,启都会派人寻找,夫人如果还有为难之事,尽管吩咐启。” 国相夫人胸中的气愤渐消,她对国事并不关心,只求夫君和儿孙平安,便足矣,见启一应照料,已经有了感激之情,她哪里有心思在乎中原人和三苗人的区别。 拜别国相夫人,启令克牙把国相府里所有典籍文献全部搬到他曾经住的屋子里,关心门来,仔细阅览。 拿到岩会的典籍资料,是启入驻国相府最真实的目的。 岩会为相二十年,府中的典籍十分丰富,启先粗略的翻看了一下,发现这些典籍涵盖了三苗五大部落所有关于军事、政治、文化、赋税等等方面。 启暗自庆幸,岩会幸好在王宫里被盘信带走,否则,他一定不会留下这些典籍,而是一火烧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羽江、少俞等人推门进来,启放下手中的典籍,对少俞说,“竟陵城里遍地是伤员,你不能息,克牙护送你去见益大人,他现在最需要你。” “我正有此意,只是不放心你,专程来见你一下,我这就去见益大人。”说罢,转身离去,跟在后面的可玉,转身就跟着少俞离去。 玛央埋怨道:“大哥,可玉身子还没好,正需要少俞照顾,你把少俞派出去,可玉只能陪着他,要是把可玉累坏了,看你怎么对得起松恬大人。”没等启开口,玛央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唉,我真命苦,还得由我陪着可玉,照料好她。” 启连忙向玛央作楫,“多谢玛央姑娘。” 玛央哼了一声,一仰头,出门而去。 启看了一眼跟在羽江身后的勒彪、勒威,羽江会意,令勒彪、勒威在外面守着,不许人靠近,然后,在启的对面坐下,“大哥,听说,盘信和岩会都跑了?” “盘信死活并不重要,岩会,我本来就没打算抓住他。”启的语气十分平淡。 “大哥的意思是,我们与三苗人还有一战?” “这一次大战,我们并没有打挎他们,他们仍不甘心,还会卷土重来,与其跟他们熬着,不如早日结束与他们的争斗,把岩会放心,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羽江擅长侦揖,对军事和政治并不熟悉,与启相处以来,受到他的感染,对军事的兴趣日渐浓厚起来,两人关系亲密,羽江的提问十分幼稚,正是他幼稚的提问,往往能给启意想不到的启发。 羽江是侦揖世家出身,口风紧,不用担心他会泄密,启很愿意跟他聊天。 “这跟岩会有什么关系啊,他一直不喜欢打仗,在他做国相的二十年里,三苗人与中原没有任何战事,有他在,只会把战事拖延下去吧。”羽江不解的问道。 第68章 决胜之计 启笑了笑,拿起一个精致的黑陶杯,斟上茶水,递给了羽江,“经此一战,蒙苗人基本上没有了战力,他们只能逃向武陵山以西一带,与巴人为邻。盘信的大王之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三苗五大部落中,其余的四大部落根本就不认他这个大王,必然会趁这个机会推选新的大王。” “现如今,国相岩会的声望很高,五大部落的首领,没有一个人有信心压过岩会,盘信也正是这个原因,一直把岩会冷落在一旁。而且,三苗人目前最大的心愿是重新夺回竟陵城,那么,他们必定会把王位与竟陵城联系在一起,谁能带领五大部落夺回竟陵城,谁就是大王的不二人选。” 听到这里,羽江明白了启的意思,放下茶杯,“大哥英明,岩会是国相,虽然没有得到盘信的重用,但是,竟陵城毕竟是在他担任国相期间丢失的,传于后世,这个名声太难听了,甚至是遗丑于后世,他必须在有生之年夺回来。” “既然一时无法决定由谁做大王,必定会由岩会暂领大王之职,夺回竟陵城后,再确定大王人选。如今,岩会已经五十多岁了,很难再熬上十年二十年的,只能在三五年之内再次发起战争。” “三苗人经此一战,虽然损失不一,五大部落要想在三五年内完全恢复过来,仡熊、带叟、嘎弄三部能做得到,蒙苗部和嘎闹部却是万万做不到的,那么,五大部落必定会倾其所有,过江与中原一决高下。” 启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只要守好竟陵城和参卫城,让三苗大军无法在江北有立足之地,那么,中原大军就能掌握主动,打败他们,并不困难。” 羽江直瞪瞪的看着启,启有奇怪,“怎么啦?” “大哥应该没有把所有想法告诉益大人吧?” “当然不会”,启笑道,“虽然我们获得了一份中原世家大族向三苗人私通消息的名单,难保没有遗漏的,这么大的战略性军情,肯定会拿到朝会上讨论,一旦泄露给三苗人,刚刚打完的这场大战就失去意义了。” “大哥英明,确实如大哥所说,不过,我能猜得出来,益大人会不会也能猜得出来?”羽江颇有些疑惑。 “他对我的思路并不熟悉,加上我在与他交流的时候,打下了埋伏,他不会这么容易明白我的意图。” 羽江又说道,“哦,既然有了与三苗决战的打算,那么,下一步,大哥打算对付有邓氏,还是有扈氏?” 启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又放下杯子,“有扈氏与多个部落关系密切,而且,有扈氏实力雄厚,一时之间还动不得,我们先把有邓氏压下去,失去了有邓氏的支持,有扈氏就如断了一条胳膊。” “大哥,还要我做些什么?” “你与克牙寻找一下玉瑶的阿爸和哥哥,玉瑶对我们有恩,我们应当为她做些事情。” “好,我这就去找克牙,尽快找出他们的下落,现在,克牙和山南都有任务在身,大哥身边不能没有人守护,我把勒威留给大哥。”说罢,羽江转身离去。 到了傍晚时分,玛央领着可玉来到启的房间,启丢下手中的典籍,奇怪的看着玛央,“少俞呢?” “可玉身子一直没有完全恢复,少俞看到她精神疲惫,就让我带着她先回来了,再说,玉瑶救过我们,本姑娘陪陪她也是应该的。” 启这才注意到在她俩身后,还站着玉瑶。 玉瑶的脸色十分苍白,神情忧伤,一双大眼睛正幽怨的看着他。 启心头一紧,站起身来,向她躹了躬,“玉瑶姑娘相救之恩,启正在此谢过姑娘了。” 玛央虽然知道他与曳夫之间的事情,也知道玉瑶对启的一片痴情,玉瑶正逢难之际,不禁对她大为同情,觉得启对不起她,有心为她打报不平,“大哥,玉瑶对你如此之好,你仅仅表示一下口头的感谢,怎么能行?” 玉瑶正尴尬的站着,听玛央一席话,脸腾的红了。 启知道自己曾利用了一下玉瑶,本就对不起她,经玛央这么一胡闹,更加感到尴尬,一时之间,启与玉瑶都怔怔的站着,不知道如何应对。 玛央见自己把气氛搞尴尬了,又故意装傻,哈哈一笑,拉着玉瑶的手,“他欠你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他提,不要跟他客气。” 启感觉有了台阶下,非常希望玉瑶提出些要求,以偿还对她的愧欠。 玉瑶正担心嗲嗲、阿爸和哥哥的安全,又知道嗲嗲是国相,启是中原人,双方是死敌,十分犹豫。 启似乎明白她的担心,鼓励道:“玉瑶姑娘,不管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但凡是启能做到的,必定给你办成。” 听到启的话,玉瑶失声痛哭起来。 自从得知中原大军打进竟陵城,玉瑶一直惊心胆颤,嗲嗲身为国相,中原大军必定不会饶过她一家。 后来,府邸被数十名中原士兵包围起来,虽然他们并没有闯进府来,玉瑶一直不知道这些士兵是什么目的,府邸上下,都十分惊慌。 府邸没有男丁,全府的女眷都没有主心骨,听到启的承诺,玉瑶看到了希望,她发现,在如今的竟陵城,她能指望的,只有启一人了。 玉瑶哭的十分伤心,加上她错付痴情,憋了很久,二件伤心事,一起涌上心头,玉瑶的哭声十分凄婉,听得人胆肠寸断。 启明白她的心思,只觉得抓心撕肺,想上前安抚她,忌于男女有别,急得直搓手,只得看着玛央,向她使眼色。 玛央没明白玉瑶的心情,还以为她被启的承诺感动的,见启使劲的向他使眼色,一头雾水,不过,玉瑶哭的伤心,玛央十分不忍,拉着玉瑶的手不放,“好了,别哭了,有大哥在,不会有事的,你要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玉瑶泣不成声,呜呜嘤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启上前二步,轻声的问她,“你是不是担心你嗲嗲、阿爸和哥哥?” 玉瑶哭着点头。 启安慰说,“我已经安排人去寻找,一有消息,立刻告诉你,好吗?” 第69章 启的尴尬 听到启已经派人寻找家人,虽然还没有具体消息,有了他的承诺,玉瑶略微感到有一丝宽慰,一双泪眼看着启,充满感激、期盼和依靠。 启冲她尴尬的笑了笑,“玉瑶姑娘,你嗲嗲在王宫里,被盘信直接带出城去,在城外的混战中,有三千多人竟陵城的人马趁着夜色逃脱了,我们在清查战场时,并没有见到你嗲嗲的身影,想来,他已经随盘信逃往江南了。” 总算有了嗲嗲的消息,玉瑶十分感激的看着启,嚅了嚅嘴,嘤声说道:“谢谢启大哥。”向启拜了一下,出门去后院报信去了。 见玉瑶离去,启长吁一口气,招呼玛央和可玉坐下。 玛央故意叹了一口气,启一脸苦笑,“犯愁的是我,你叹什么气啊?” 玛央一本正经的回答说,“我是替大哥叹气啊。” “我都愁成这样了,你还给我添乱子!” “我看玉瑶姑娘是真心喜欢你,要不,你把她俩一起娶了?!” 启见她一副乱闹的样子,知道跟她生气也没用,愁容满面,“玉瑶姑娘明白我的心意,只是她一时没有心属之人罢了。” 玛央知道他最近的压力比较大,不敢把玩笑开的过份,见好就收,双手托着脑袋,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大哥,我倒有个主意,你想不想听?” 启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能有什么正经的主意?” “大哥,你小瞧我的,我这是一条妙计啊。” “竟然是妙计,说来听听。” “我看羽江与她很相配,不如成全了他俩!” 启知道她准没个正经的主意,“唉,你真是乱闹,二个人相好,是要看缘份的,不过……”启拖长了音,“要是他们真的走到了一起,确实是一份良缘啊。” 说罢,启又苦着脸,“我给你绕进去了,学起媒婆做媒了,哈,还蛮有意思的。” 启平时摆着一副大哥的模样,毕竟年少,偶尔也会露出童真来。 可玉一直在一旁坐着,默不作声,见他们一唱一和,渐渐的,她也受到了一些感染,难得心情舒畅了些许。 启见可玉的脸色有了许些变化,趁热打铁,“可玉姑娘,你不要总闷着,多跟玛央出去逛逛,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我说,不要客气。” “谢谢启大哥”,可玉细声说道。 “嗳”,启一摆手,“什么启大哥啊,跟玛央一样,直接叫我大哥就成了。” “大……大哥!” “这就对了嘛,我与少俞情同兄弟……”启正说着,发现可玉的脸色了,低下了头。 启感到有些奇怪,玛央插嘴说,“大哥,可玉尚待字闺中,他俩究竟是什么关系,恐怕连他们自己都还不知道呢,你这么一说,让可玉的脸往向搁啊?” 启也感觉自己鲁莽了,连忙向可玉致歉,“可玉姑娘,啊,不,是可玉妹妹,大哥失言了,大哥向你赔不是。” 可玉仍然低着头,不吭声。 启尴尬的看向玛央,玛央故意的把头有昂。 启见了,故意逗她,“哈,我跟你说话,你却把头昂起来,小心被克牙看见了。” 玛央一听,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哎呀,我没脸见人了,我不活了。” 启哈哈大笑,可玉仍低着头,一双玉肩开始不停的颤抖,切切的笑声传了过来。 到了傍晚,羽江跟克牙回来了,一见面,羽江便对启说,“大哥,益大人知道我们在寻找岩会和他的家人,他派人通知我,他已经下令全力搜寻,一旦有消息,便会派人前来通知。” 有了益大人的帮忙,只要在竟陵城及周边,无论死活,都会很快有消息,启松了口气,对玛央说,“你把这个消息告诉国相夫人和玉瑶姑娘,让她们宽慰一些。” 玛央正盯着克牙看,听到启的吩咐,急急忙忙的出了门,向后院去了。 启向羽江和克牙询问城内的情况,从他俩的嘴里得知,益下令,王宫及贵族的所有财物一律没收,包括土地、府邸、奴隶等等,凡参与抵抗或逃出城的平民,其财产也全部收缴,留在城里,没有参与抵抗的平民,其财产保留。 启明白益的心思,他不想把竟陵城变成废墟,打算以此分化三苗人,为下一次大战为准备,同时,也体现会益的一片仁慈之心,毕竟,他父子二人皆是德行高尚闻名于各大小诸侯。 这次大战,有近二十个部落派兵参战,其中,大多数部落损失都比较大,王宫及贵族逃跑仓促,财物基本上都没能带走,有了这些财务,足以安抚在大大小小的近二十个部落,否则,下一次大战,就难有再有部落响应了。 “三苗五各大部落的军队有什么动向?”启问克牙。 “据抓到的俘虏交待,盘信打算劝说五大部落合兵一处,袭击参卫城,再多江南增兵,南北夹击竟陵城,嘎闹很赞同,其他三大部落根本不予理会,他们把国相岩会从盘信手中要走了,盘信不想给,三大部落以刀兵相要胁,夺走岩会,然后一起过江而去。盘信手里只留下三千余人,只得带着一批蒙苗族人过江了,剩下嘎闹一部,听说,牡金女王满脸流泪,被族人抬着过江的。” 启感叹道:“牡金女王虽为女流,却是难得的豪杰,只是她命运不济,没遇到一个雄主。” “大哥,她是咱们的死敌,你咋还同情她了呢?”克牙嗡声嗡声的说。 “三苗与九夷本属于九黎部,而九黎部与黄炎一系都是同宗同脉,本为一家人,就如兄弟俩闹矛盾分了家一样,不能算是死敌嘛。” “太复杂了,只要他们再敢来,老子就敲碎他们的脑袋。”克牙提高了嗓门。 “你要敲谁的脑袋啊?”玛央回来了,克牙一见,喜上眉稍,看见她的身后跟着玉瑶,忙行礼,“玉瑶姑娘。” 尴尬又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克牙似乎嗅到了异常的气味,拉起玛央就要走。 “都呆在这里,哪儿也中许去。”启知道,一旦他俩跑了,羽江再寻个由头溜下,屋里便剩下他和玉瑶,他不知道如何单独面对她。 第70章 玉瑶的表白 另外,玉瑶是岩会的孙女,身份敏感,很容易引起非议。启还有更大的心思没有跟任何人说起,他,启,打算在下一次大战中做统帅。 在这次大战中,为了不抢尽益的风头,启并没有把所有的想法说出来,主要是担心益与众将领不能接受,只有他自己做了统帅,才能实施更加大胆的计划,才能彻底解决三苗人与中原之间的纷争,结束他们之间持续了百数年的血腥撕杀。 玉瑶当然不会理解启的心思,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虽然知道他的心思在那个从没有见过面的曳夫身上,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比自己漂亮吗?比自己身份高贵吗?有自己可爱吗?会比自己更喜欢启吗? 玉瑶多次想从玛央口嘴打听曳夫的情况,总是开不了口,只是从她的嘴里知道,启喜欢曳夫,曳夫派人在半路上给启送来了一条她贴身使用的东西。 妖精!玉瑶咬着玉齿,心里恨恨的。 玉瑶款步来到启的面前,作了一楫,“奶奶要我前来谢谢启大哥。” 启连忙还礼,“玉瑶姑娘,不要客气,这是启份内之事,啊,不,是启应该做的。” 玉瑶妹妹变成了玉瑶姑娘,玉瑶听见听了十分的不开心;又听到启说是份内之事,不由得高兴起来;再听到他改口说是应该做的,不禁又十分气恼,情绪一上一下,玉瑶恨的牙痒痒的,恨不得上前踹他二脚。 表面仍然十分客气,又作了一楫,“启大哥帮忙寻找我嗲嗲、阿爸和哥哥,我们一家本该感谢的。” 启又说,“我兄弟数人在府上叨扰,为府上做点事情,是应该的,况且,此乃举手之劳,担不起一个谢字。” 玛央见他二人惺惺作态,不满的说:“都是一家人,拜来拜去的,这是在拜堂吗?” 克牙应和道:“是啊,自己人,不用谢的。” 玉瑶的脸顿时羞得痛红,恨不得找个地逢钻进去。 启恨恨的瞪向玛央和克牙,羽江见启脸色不善,而玛央和克牙一副懵懂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俩是装傻还是真傻,拉起他俩,就往门外拖去,出了门,叭,把门关上了。 屋里,终于只剩下启和玉瑶二人了。 启发现,克牙和玛央不明白自己的心思,连一向精明的羽江,竟然也稀里糊涂的,竟然把他俩单独留下,还把门给关上了。 启瞄了一眼玉瑶,发现她正在偷偷的瞄着自己,二人目光一碰,立刻又躲闪开了。 谁也不说话,屋里,一片涟漪的情愫漫延开来。 “不行,我不能对不起曳夫,必须把话跟她说开了。”启暗自想到。 自从觉得启是她唯一的依靠以来,玉瑶已经开始忽视曳夫的存在,“有什么不了起的,不就是她先认识启哥哥嘛,我要跟她争,启哥哥是我的,把他抢过来。” 存了这份心思,玉瑶豁出去了。 “启哥哥……” “玉瑶姑娘……” 二人同时开了口,互相看着,都怔住了。 启发现,玉瑶看自己的眼神,就像自己看曳夫时的感觉一样,不禁又头痛起来。 十九岁的少年,正是春心萌动的时期,也是情愫躁动的季节。 与曳夫分离已经有半年多了,她那迷离的眼神,欲拒还迎的神态,一直撩拨着启的春心。 玉瑶清丽可人,而且就在眼前,启的春心又萌动。 “不行,我不能对不起曳夫。”启在不停的警示自己。 玉瑶发现,启的眼睛里充满了绵绵的情意,“他喜欢我!” 玉瑶一阵狂喜,“他是我的。” 三苗人可不像中原的姑娘,她们对爱情的追求是很直接的。 玉瑶是三苗人,她要发起进攻,不过,她也知道,中原人是比较含蓄的,启整个就是一个闷骚型的,不能太过主动,以免把他吓着了。 玉瑶拿定了主意。 “你先说!” “你先说!” 二人又同时开了口。 又尴尬了,玉瑶心里有了底,她不再躲避启的目光。 “你先说吧!”玉瑶有心让启先开口。 启不忍伤了玉瑶的心,“还是你先说吧!” “哼,我们三苗姑娘主动追求男子,再正常不过了,我先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玉瑶心想。 “你喜欢我,我知道!” 玉瑶宣战了! “额”,启没想到玉瑶竟然如此直接,他竟懵了。 玉瑶把话说的如此直白,怎么办? 拒绝了,有违心愿,对玉瑶的伤害也很大。 认了,不仅对不起曳夫,也有违自小受到的道德教育。 启怔怔的看着玉瑶,不知所措。 玉瑶羞涩的看着启,情意绵绵的。 启感觉空气被凝滞了。 咚,门被撞开了,克牙闯了进来,火急火燎。 克牙一眼就看见了玉瑶,而且,他发现,这二个神情异常。 克牙没想到玉瑶还在屋里,以为她已经走了。 留也不是,退也不是,克牙楞住了。 看见克牙闯进来,启看到了大救星,第一次,觉得克牙太可爱了。 玉瑶知道启在摇摆,正在关键的时刻,这个夯货闯进来,搅乱了自己的好事,十分气恼,一双凤眼,恨恨瞪着克牙,这个不知趣的家伙。 克牙也感受到玉瑶的不友善,进退维谷之时,启开口了,“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克牙张了张嘴,一双小眼瞪着启,没出声。 看到克牙为难的神情,启知道一定跟玉瑶有关,而且,不是好消息。 玉瑶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脸色随着大变,一双玉手,死死的抓住克牙的手,颤抖着声音,“我阿爸和哥哥怎么啦?” 玉瑶不敢把“死”字说出口来。 “找到你哥哥了,他受了点轻伤,不重!”克牙见她情绪激动,先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否则,克牙不会如此为难的。”想到了这里,玉瑶仍紧抓着克牙的手,“我阿爸呢?” “额”,克牙十分为难,看着启。 早晚是要说的,不如一起说了,启冲克牙点点头。 “他,战死了。” 玉瑶身子一晃,克牙正在扶她,启抢先一步,一把将她抱住。 第71章 多情的苦恼 玉瑶一头扎进启的怀里,这是她最温馨的港湾,这里可以为她遮风挡雨,在启的怀里,玉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在启的怀里,玉瑶放下了一切,放声痛哭,哭声凄婉,泪水扑簌簌的落下来,沾湿了启的胸襟。 这一天多时间里,玉瑶受尽了前所未有的惊吓,作为国相府唯一的一位女孩,玉瑶享受了太多的富足和荣耀。 中原人进城,尤如晴天霹雳,从云端直坠凡尘。 战争对奴隶来说,无论是谁当家作主,对他们来说,再坏也不过还是奴隶,没什么可损失的。 对于底层的普通平民,浮财不多,许多平民活的还不如善主家的奴隶,不少平民宁愿卖身为奴,他们更关心下顿餐食在哪里,谁做大王,重要吗? 只有高高在上的贵族,对战争才最为恐惧,会瞬间从天堂坠入地狱。 国相身份高贵,必定是贵族出身。 岩会一族,是世家出身,十几代人从战争中享受到了诸多好处,终于,到了该偿还的时候了。 不幸的,这份重担压在了玉瑶身上,这么一个纤弱的女孩子的双肩上。 玉瑶感到委屈,可是,这世上,又有谁不感到委屈呢? 玉瑶当然不会想到这么多,她想到的,阿爸丢下了她,独立去见她妈妈了;疼爱自己的嗲嗲被人强行带走了,去江南了,此生不知道是否还能再见;哥哥虽然找到了,可是…… 想到这里,玉瑶止住了哭,恋恋不舍的从启怀里抬起头来,一双泪眼看着克牙,“我大哥伤哪里儿了?他现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家?” “这个丫头不简单”,克牙心想,嘴上答道,“他的腿上中了一箭,没伤着筋骨,不要紧的,益大人批准放人,正在回来的路上,等少俞回来,由他给你哥哥治伤,很快就会好的。” 玉瑶拍了拍胸脯,虽然对阿爸的战死十分伤心,哥哥总算平安归来,她得到了些许宽慰。 启仍然抱着她,在启的怀抱里,玉瑶感到十分安全,她不舍得离开。 二个人把克牙当空气,全然不顾,相互依偎在一起。 克牙不傻,虽然对他俩的关系感觉惊讶,这里不是他呆的地方,必须赶快离开。 想到这里,克牙悄悄的转身离去,并悄悄的把门关上。 关门声还是惊动了启。 温玉在怀,启很享受。 安抚一个脆弱而又泪水扑簌的佳人,是每一个男人所梦想的意境,启也不例外。 启正从对玉瑶的关怀中感受着雄性的伟岸,被关门声惊醒了。 启放开了玉瑶。 玉瑶开始恢复理智,她站稳身子,退了二步,细声说道:“谢谢启哥哥。” “好好安抚老人家,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 “嗯”,玉瑶退出房去。 启在屋里踱步,心里十分复杂,思绪万千,觉得趁人之危,十分可耻;辜负了曳夫,道德败坏。 启感觉头痛,双手抱着脑袋,咚咚的撞墙。 克牙又闯了进了,大声喊道,“大哥,头疼啊,别急啊,我这就去找少俞回来。” “站住!” 克牙连忙回过身来,发现启脸色如常,“头不疼啦!” “出去!” 克牙急忙迈出门去,他终于想明白了,一定是给曳夫和玉瑶给闹的。 刚才的情形再明显不过了,二人喜欢对方,一定是大哥觉得对不起曳夫。 “唉,原来女人多了也不是好事,左右为难。”克牙暗自庆幸,自己只喜欢玛央,玛央只喜欢自己,克牙感到很满足。 这一天多来,身边不少兄弟战死,克牙虽然与他们相识时间比较短,毕竟生死一场,克牙终究是十分伤感的。 想到玛央,悲伤减弱了许多,克牙的心情又舒畅起来。 启重新坐下,拿起典籍,却看不进去了。 羽江走了起来,在他面前坐下,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启有些气恼,“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大哥,有什么可烦的,美人在怀,岂可向外推的道理,这各大诸侯,有几个不是美妾如云?即便是当今大王,也是左右拥抱,后宫仍有多位美妾,大哥是司空大人的公子,身份高贵,二位佳人全都要了,并不过份。” “你就是这你给我出的主意?” “嗨,难道小弟的主意有错?曳夫小王不会介意的,东女国的女王,除了国王以外,还在后宫养着多个男子呢。” 启见他越说越不正经,狠狠的瞪着他。 羽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小王曳夫对大哥可是一片真情啊,看她那样子,恐怕宁愿丢了王位不要,也会缠着你的;玉瑶姑娘身为国相的孙女,拉下脸来追你,还救过我们的命,大哥,你可不能对不起人家啊!” 启丢下典籍,又双手抱头。 羽江知道他犹豫,“大哥,不烦恼,你不用急着做决定,看看情况再说。” 启不满的说,“拖着她,对她的伤害更大,唉,你既然想得如此洒脱,为何身边一直没有佳人相伴?” 羽江挥挥手,“小弟还小,不着急,况且,小弟还没遇到可心的佳人,要是遇到了,才不管是几个呢,越多越好,来者不拒。” “越说越不像话,既然对人家有意,就应该对她负责,不可以啷当。” “晓得,大哥放心,小弟正想着一件奇怪的事情。” “哦,说来听听。”终于扯到正题上来了,启严肃起来。 “以往与三苗数次大战,有扈氏总会趁机闹事,这一次,他们为何如此安稳?” “你提醒的对,这事我也想过,恐怕原因有二,一,有扈氏数次闹事,都没占到什么便宜,反而坏了名声,因此,这一次,他们有些犹豫;二,这次大战,中原的兵力处于弱势,他们想看看形势的进展如何,没料到战争结束的如此之快。如果此时再闹事,中原大军兵锋反转,直指扈城,这是他们最不想见到的结果。” “大哥竟然打算先从有邓氏入手,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邓城?”羽江问道。 “我在等一个人的消息,消息一到,立刻动身。” “大哥……”羽江十分好奇。 “你先别问,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第72章 益的赏赐 到了傍晚时分,少俞领着山南回来了,有几个士兵抬着一口大箱子,放进启的屋里。 启有些奇怪的看着箱子,山南挥手,令士兵们退了下去,关上门,对启说,“这是益大人给大哥的赏赐。” 启想到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大家总是要花费的,也没打算客气,“好,收下吧。” 又看向少俞,“你那边怎么样?” 少俞回答说:“益大人原本预料会是一场鏖战,至少会相持二三个月,没想到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结束,人员伤亡也比预料的少,因此,原本准备的药材和军医是充裕的,我只是对他们指点一二,再就是一些高级将领的疑难伤情,由我医治一下。” “还有,玉瑶姑娘的哥哥,已经送到后院去了,他的伤口,我已经处理过,休养一个月,就会康复。” “太好了”,岩会总算留有后人,对玉瑶也有了交待,启松下口气,“可玉姑娘一天没出门了,你快去看看她。” “好,小弟告辞。”说罢,少俞转身离去。 山南上前,对启说,“大哥,我仔细搜查过王宫、大理院,也问过益大人的亲信,没发现新的细作名单,想来,他们在逃走的时候,已经带走,或者消毁了。” “我们被关在监狱的细作,都已经被益大人救了出来,不过,关在王宫和大理院比较重要的细作,已经被处死了。” 启一拳擂在案桌上,脸色铁青,他本想找到这些细作,了解他们掌握的情报,从而对三苗人有更进一步的了解。 “盘信是否有族人尚在竟陵城里?”启打算从他们身上入手。 “目前还没发现,盘信料到竟陵城可能会发生激战,早早的就把族人及重要财物转移到了城外的一个城堡里,以勉有人受伤,或者财物损失。竟陵城遭遇偷袭,出乎他的意料,在他逃出城之后,顺路他们接走了。大理院里的人,我也审了,没问出有价值的线索。” 启感到颇为失望,他不仅想要了解三苗人更多的情报,也想找出究竟是谁泄密了自己的身份,事已至此,不能再继续纠结在这件事情上,只能暂时放一放。 启从桌上拿起一卷羊皮递给山南,“你把手里的事情放下,重要的事情交给克牙,立刻赶赴邓城,要你做事情都在这上面。” “诺!”山南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启重又坐下,端起茶杯,饮了二口,打算把这二天发生的事情重新梳理一遍,玛央端着膳食进来了,在她后面,跟着玉瑶。 羽江的劝导,他并非完全没有听进去,一切随缘吧,再说,这几天的事情都比较多,过几天就要离开竟陵城,料想她不会一直跟着自己,时间长了,说不定就淡了。 想到这里,启感觉坦然多了,再看玉瑶,也不再尴尬了。 “都坐下”,启一边接过玛央端着的膳食,一边招呼她俩。 哥哥平安归来,伤口又有少俞处理过,玉瑶对阿爸的死讯,也就淡了一些,不再像刚听到噩耗时那么伤心了。 呆在启身边,玉瑶不仅感到安全,也感到舒服,静静的看着他,一声中吭。 玛央也静静的坐着。 启难得看见玛央能如此安静的坐着,觉得她还蛮懂事的。 启夹起一块肉送进嘴里,细细的嚼嚼,咽下,称赞说,“嗯,厨艺不错!” “那当然,这是玉瑶亲自下厨做的。”玛央应道。 “哦”,启没想到玉瑶还有一手不错的厨艺,微笑的看着她。 “真的好吃吗?”玉瑶虽然没有露出喜悦,脸上的悲伤已经淡了许多。 “真的好吃!”启又夹了一块塞进嘴里,嚼嚼,咽下,“嗯,不错,哎,你哥哥怎么样了?” 提起哥哥,玉瑶的情绪又有些激动起来,向启叩拜,“谢谢启哥哥救我哥哥出来。” 启放下筷子,连连摆手,“不用谢,应该做的。” “我嗲嗲是国相,阿爸又战死,我以为会杀了我哥哥,能把他救出来,启哥哥一定费了不少事,我一定会终身不忘的。”玉瑶的语气中略带些许悲伤。 “国相大人一直主张与中原和平相处,在他担任国相期间,三苗人与中原没有发生过战争,加上他为人耿直,在阳城,有许多人是很敬重国相大人的,益大人便是其中的一位,他听说了国相府的事,亲自下令协助查找,放你哥哥回来,也是他亲自下的令。”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去谢谢益大人。听说,大哥立了大功,哥哥能平平安安的回来,想必,益大人也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玉瑶认准了,他哥哥是启救出来的。 “好吧!”启见玉瑶只认准了他,再多的解释也没用,“我见到益大人,把你的谢意转达给他。” 启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照顾好奶奶和哥哥,府上缺少什么,尽管跟我说。我们离开竟陵时,会请益大人照顾你们一家的。” “你要走!”玉瑶虽然知道他尽早是要离开竟陵城的,从他口中听到要走的消息,玉瑶仍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十分伤感。 “你别怕,有益大人照顾,不会有人伤害你和家人的。你嗲嗲去江南后,他会派人前来要人的,到那时,你们一家又可以团聚了。” “哦,啊,我嗲嗲来要人?” “啊,哦,你放心,益大人会放你们去江南的,不要担心。”启安慰说。 玉瑶听了,怅然若失,“我不想去江南!” 玉瑶的声音细如蚊蝇。 “什么?”启没听清。 “没什么,我又可以跟嗲嗲团聚了。”玉瑶感到十分失望。 启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正吃着,羽江、少俞和克牙端着膳食进来,身后还跟着可玉,“大哥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啊,我们来陪陪大哥。” 屋里,顿时热闹起来,大家随便坐下,互相攀谈着。 看着大家有说有笑,十分投机,玉瑶看在眼里,十分羡慕。 府里的人一直比较少,嗲嗲忙于政务,很少在府里。阿爸是嗲嗲唯一的儿子,他既要协助嗲嗲处理政务,还要做好衙门里的差事。大哥从小跟着嗲嗲学习政务,期望能继承嗲嗲的衣钵,做一个像嗲嗲一样人。 娘亲去世比较早,自己一直与奶奶相依为命,除此之外,府里只剩下奴仆,身份上的差别,她无法与她们走的太近。 见到他们亲热的像一家人,玉瑶好想加入进去。 玉瑶的一双凤目看向启,他正一边吃饭,一边跟羽江聊着什么。 身在他们当中,玉瑶感到孤独,不禁暗自神伤,轻轻的叹了口气。 第73章 王权之争 用完膳食,玛央端来茶水,招呼可玉和玉瑶去她屋里聊天。 玉瑶的目光瞄向启,见他似乎与羽江正谈的投机,只得怏怏的起身,跟着玛央和可玉离去。 启转过脸来对少俞说,“有件事情要拜托你辛苦一趟。” “大哥不必客气,尽管吩咐小弟去办。”少俞对医学和药材好奇,启吩咐他的事情,他从不问个究竟,总是一口应承下来。 “你去一趟晋阳城,给一个人瞧下病,看看是否还能医治。” “好,要小弟什么时候发出?”少俞回答的十分痛快。 “后天吧,带上可玉姑娘,由勒威护送你。” “好,小弟明天就开始准备。” 羽江好奇心比较重,“这个时候去晋阳给人瞧病,还要少俞去,大哥,这又是什么妙计?” “你可知道陶唐氏与有邓氏是什么关系?”启问道。 “唐地是先王尧的封地,都城在晋阳,封号陶唐氏。听说,有邓氏一族的先祖是悃,他是黄帝之孙,颛顼帝的兄弟,少昊和昌意都为嫘祖所生,是黄帝最正宗的嫡系后裔。” “嗯,不亏是侦揖世家的子弟,对世家大族的关系了解的很清楚。”启称赞道。 羽江摸摸脑袋,仍然感到不解,“大哥要对付是有邓氏,把陶唐氏牵进来干什么?” “颛顼帝与悃虽然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颛顼帝的王位是从其伯父少昊继承过来的,在他去世之时,把王位又还给了少昊的孙子喾,也就是说,悃的后裔只能称为王族,而非王系,有邓氏出面讨要王位,名不正言不顺。” 听了启的分析,羽江恍然顿悟,“大哥说的对,确实如此,王位是从少昊传下来的,至于他的后代把王位传给谁,只要陶唐氏一族不反对,悃的后代无权干涉。再说,即便是陶唐氏有人站出来说话,又有何用?尧的儿子丹联合三苗人叛乱,意图夺回王位,不也失败了嘛。” “王位继承干系的利益太大了,不同的人继任大王,都会重新形成不同的利益集团。当今大王从先王尧的手里接过王位,早已形成一个新的利益集团,要他们把到手的利益吐出来,必定要经过残酷的撕杀才能成呈。” “丹不甘心王位旁落,讨要王位,响应者廖廖,又不自量力,与三苗人叛乱,只能落得人身败名裂,家破人亡,据说,他有妹妹逃亡到海外,还有一女至今不知下落,一代帝王之家,这么快就陨落了,实在可惜。” 启借着对丹的缘由,在感叹自己未知的命运。 少俞心思单纯,当然不会理解启的心思,羽江虽然一向以精明自称,毕竟阅历尚浅,他也不知道启的心里真正在想些什么。 “先王尧的儿子岳受封于陶唐国,继承了他的封国,如今,他已近五十岁,难道,要少俞前去医治的人,就是他?”羽江问道。 “你猜的没错,他重病已有一年之久,请了不少名医,一直未能治愈。” “大哥在千里之外,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羽江好奇的问道。 “先生来信,提到这件事。” “先生真是高深莫测,恐怕没什么是他不知道的,这是先生教的,还是大哥自己的主意?”羽江继续问。 少俞不满的说,“你怎么问个没完啊?” “我好奇嘛,再说,多问问,长见识。”羽江笑着说。 “他是侦揖世家出身,如果没有一个刨根问底的习惯,他又如何办案呢?” “还是大哥了解我。”羽江得意的向少俞一笑。 少俞白了他一眼。 “先生一直教我才学,主意全由我自己拿定,如果他觉得我主意不妥,他会提出建议,供我参考。” “难怪大哥计谋超群,不仅是大哥聪慧,也是先生施教得当。先王尧是挚的儿子,十五岁起,开始辅佐兄长挚,九年后,挚被夺了王权,尧继任王位,他有九个儿子,长子去世的早,许多人以为次子丹为长子。” “尧到了晚年,有传言,他被囚禁,失去王权,丹被封到了丹水一带。丹感到不忿,才起兵叛乱。丹有七个弟弟,只有岳没有参与丹的叛乱,其余参与叛乱的,大多或战死,或流放,幸免于难的比较少。” “出于对岳没有参与叛乱的回报,也忌于陶唐国的实力,阳城把陶唐国完全封给了岳,由他继承尧的衣钵。” “丹战死之后,阳城把丹的领地封给了悃的后人,悃的后人也一直对颛顼将王位传于蟜极的儿子喾而感到耿耿于怀,从血缘关系上讲,颛顼与悃是亲兄弟,传于悃的后人,更应合理。” “自天挥承袭了有邓国以来,他一直意图把王位夺回来,由昌意一系掌握,而且,尧夺兄长挚的王位,舜又夺尧的王位,都不合法。” 少俞奇怪的看着羽江,“这么复杂的关系,你都能梳理的这么清楚,我认为,王位应该交给你来坐才合适。” 羽江知道少俞故意气他,“天下诸侯枚不胜数,割据一方,各自为政,许多重大案件牵涉甚广,不把各大诸侯的关系梳理清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启点头称赞道,“羽江说的没错,许多大案往往会牵涉到多个诸侯,把关系搞清楚了,不仅能及时避凶,也有助梳理案情。羽江一家能世代传承,正是缘于对各大诸侯关系梳理的清楚,什么案子可以一查到底,什么案件要及时收手,这是有讲究的。” “既要能惩凶揖恶,也要能保住身家性命,不顾一切的舍了性命,那是徒呈匹夫之勇,不可取。” 羽江竖起大拇指,“大哥就是大哥,站的高,看的远,深谋远虑,呈一时之勇,却失去了惩治更多恶徒的机会,不值当。” “大哥的分析也十分有道理,先王尧是否因为被当今大王舜囚禁而夺了王位,这是阳城的机密,只有传言,没有真凭实据。不过,在先王尧当政期间,舜担任司空十多年,先王尧早就退居幕后,一直由舜主持政务,在他的身边,已经建立起了新的利益集团。” 第74章 栽赃之计 “如今,诸侯各自为政,王权的威仪并不被所有诸侯尊重,更不会有多少部落为了维护王权而战,谁当大王,只要不对自己构成威胁就成。丹想的太天真了,三苗人之所有响应他,只是在利用他而已,并不是诚心助他夺取王位。” 启称赞道:“分析的有道理。” 羽江有些自得,“跟着大哥耳濡目染,长了见识,以前,我虽然知道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总不得其要领,经过大哥的教诲,感觉梳理他们之间的关系来,更加顺畅了,这对小弟将来侦揖案件很有助益。” “稳住岳,只要他不开口,天挥便没有了争夺王位的正统性,大哥派少俞前去医治岳,就是要他活下去,否则,一旦他死了,难保他的哪个儿子不会胡说一番,搅乱了局面,甚至与天挥勾结在一起闹事。接下来,大哥有什么安排?” “天挥野心太大,又与有扈氏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有扈氏迟早是要解决的,在此之前,必先解决有邓氏。我们与三苗人的下一次决战为期不远,双方都很清楚,只是,阳城恐怕不知道下一次决战将会在三五年之内发生,而三苗人很快就会明白这一点。” “我们要尽快行动起来,趁着这个决战空隙,尽量扫清障碍,为决战创造更好的内部条件。不择手段,解决掉有邓氏。” “不择手段?”羽江发现启的语气不善,在羽江的眼里,启一向待人宽厚,今天如此反常,一定是被即将到来的决战给逼的。 启想的跟羽江完全不同,从萁子的信中得知,大王舜的身份状况越来越差,随时会陟。一旦大王陟,将会重新陷入王位争夺。父亲禹虽然身为司空,因治水赢得民望,但是,在诸侯号召力有限,又没有军功,很难震慑诸侯。 自己年纪尚轻,虽有小功,尚不能威压诸侯,对父亲的帮助不大。 有扈氏一定会趁机闹事,又多了有邓氏参与,东夷各部也会跟着响应,到时,局势必然失控,父亲的处境将十分堪虞。 这是阴暗的政治一面,羽江一定是听的多的,也看了不少,少俞心思纯正,启不想让他看到这些阴暗的一面,因此,他只能独自承受,不能对他们说出来。 危急之刻,关系到父亲的安危,启顾不得那么多的,暂且抛开世俗的道德标准,放手一搏。 “是的,不择手段,你可有什么计策?”启神情严肃的看着羽江。 羽江看到启严肃的神情,知道他一定是遇到不好说出口的难题,他也知道大王舜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启反常的态度,可能与司空大人的安危有关。 羽江的世代先祖面对的多是奸邪之辈,什么恶心和邪恶的事件都见过,为了破案,什么手段也都使过,因此,对常人眼里的道德标准看的比较淡,为了启,羽江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羽江右手握拳,在左掌心里撞击着,叭叭作声,嘿嘿的冷笑,听得少俞浑身起鸡皮疙瘩,他第一次见到羽江面露凶光,满脸阴鸷。 思索片刻,羽江似乎有了主意,“对付恶人,不外乎以恶对恶,以邪对邪,他恶,我比他更恶,他邪,我比他更邪。天挥自以为黄帝一系,以正统自居,他再邪恶,做起事情来,也会有所顾忌,就凭这一点,他就死定了,嘿嘿嘿。” 少俞拍了一下羽江的肩膀,“哎,看你这副德行,准没个好主意,大哥是君子,别把大哥带坏了。” 羽江知道少俞心思单纯,冲他一笑,“正因为大哥是君子,邪恶的事情才由我来办,我给他泼污水,给他栽赃。反正松恬大人已经去世了,他弟弟元民干的许多事情还没有人认领,我全都打包送全天挥。” “我们从松恬大人身上得到的那份名单一旦公布,将震惊各大诸侯,阳城必定会高调处理,严加追查,我们只不过在那份名单上加个名字而已。查案子的是文金,萁子先生对他有救命之恩,知道这层关系的人少之又少,文金出面查出此事,牵扯不到大哥身上,定能办成铁案。天挥,嗯,勾连三苗人,有这条大罪在身,阳城派人拿他,谁敢出面相护?” 启点头称是,“好办法,用这条罪名收拾他,不会引起有扈氏的警觉,很稳妥,这事就交给你了。” “大哥放心,小弟一定办的妥妥的,决不会露出半点破绽来,明天一早,我就带着勒彪出发。” “好,邓城里有一处花洲院,我们就在那里会面。” “小弟还有一问,大哥是真心放了盘信,还是不得已而为之?” “问的好,其实,我并不想放了他,把他抓起来,不仅能提升这次战争的成果,也能对各诸侯起到震慑作用。盘信的力量,是我们重点打击的对象,几乎损失殆尽,我猜想,他担心其他四大部落会趁机吞并了他,因此,他把岩会死死的攥在手里,几乎寸步不离。” “一旦四大部落对他动手,他可以请岩会出面周旋。我本想截下他,只是,要是把他截下来,岩会也就只能一锅端了,思来想到,决定暂时放了他。虽然有些可惜,不过,放了他,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 “还有更大的好处?”羽江听了,很是好奇。 “蒙苗部在竟陵城扎根数百年,在最近二十年,竟陵城更是蒙苗部的大本营,虽然有许多蒙苗人随他迁往江南,仍有许多人留了下来,并得到了益大人的安扶。几年后,五大部落必定会与中原一战,虽然蒙苗部军力不可能在短时间里恢复到战前状态,一旦踏上竟陵土地,盘信的号召力仍然不可低估。” “如果三苗人重新抢占竟陵城,势必引起新一轮的权力之争,盘信大可借助在竟陵城的号召力,重拾野心,那么,我们就多了一个分裂三苗人力量的机会。” 羽江和少俞同时竖起大拇指,一脸坏笑的向启眼前伸来。 第75章 神秘女子 “你已经招收了多少人?”启问道。 “大哥,中原派在竟陵城的细作,大多被抓被杀,剩下的多半已成惊弓之鸟,仅有的几个血性汉子,在接应克牙破城的时候,克牙虽然竭力护卫,仍有死伤的。益大人从监牢里放出的人细作,我们不能用,只能从残留下来的几个人当中物色,有二个人愿意追随大哥,我打算把他们带到邓城去。” “嗯,人不在多,在于精,你把他们的家人安顿到崇城去。这一次,益大人仁慈,留在江北的三苗人,除了贵族以及与中原大军对抗的人以外,其余的只要愿意归顺,都保留身家性命,因此,奴隶数量比以往少了许多。” “益大人给我们分了300多人,你晚二天再走,明天跟克牙去把分给我们的奴隶领回来。益大人已经有令,由我们和上甲优先选挑,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人,趁这个机会,好好挑选一些人,剩下的人,克牙也会把他们送去崇城。” 自从在参卫见到益,他一直未对自己提出伯益。益应该知道伯益居住在司空府,也应该知道伯益是母亲的养子,如今,伯益是他最得力的助手,益居然绝口不提伯益,启感觉有些奇怪。 羽江听到有300多个奴隶,二眼放光,“太好了,我得把干过刑侦的都找出来,好好挑一挑,另外,做过细作的,我也得选几个,只要把他们的家人扣在崇城,再给他们一些好处,不怕他们不卖力,不过,这么多人,怎么送回崇城?” 启应道:“这个不用担心,克牙和山南带过几天兵,我让他俩在所带的士兵里挑选了一些精壮、机敏的,给他们报了战死或失踪,适当的时候,他们的家人也接出来,安排到崇城去。” 少俞问道:“大哥,把邓城的事情办完,你是打算去崇城?” 启摇了摇头,“先生对我唯一的要求,在父亲有生之年,不得去阳城。崇国是我从父亲手里继承下来的封地,崇城离阳城太近了。我的身份敏感,先生不让我去阳城,必定有他的道理,既然阳城去不了,崇城也最好别去,就由伯益代为打理为妥。” 少俞叹惜道:“大哥岂不是有家不能回了?” 启笑了笑,“我的家在涂山,我是在那里长大的。” 少俞应和道:“涂山山水秀丽,气候温湿,难得的逍遥自在的好地方。” 羽江插上话,“大哥是办大事的,岂能一直躲在涂山呢。” 启笑道:“只要胸怀抱负,居住在哪里都无妨。” 然后,脸色严肃的对羽江说:“侦揖和细作方面的事情,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 羽江收起笑脸,向启作了一楫,十分严肃的回答,“小弟必当竭尽全力,以不负大哥所托。” 启点点头,“我要克牙征集勇猛的壮士,组建一支秘密的突击队,平时,遇到凶恶之徒,如果不能以刑律处罚的,就派他们去将其除掉。在战时,他们可以突击敌方的要害之处,或者斩杀敌方的关键人物。你需要人手的时候,可以直接找克牙。” 羽江击掌叫好,“阳城虽有刑律,对于大多诸侯来说,根本没有约束力,对于残暴之徒,根本不用废话,只要证据确凿,直接派人把他干掉,尤其是像天挥这一类的人。” 启连连摇头,“天挥身份特殊,不能硬来,你一定计划周详之后,再动手不迟。” 羽江连忙解释,“大哥,我只是举个例子,直接派人把他干掉,必须会引起有扈氏等部落的警觉,而且,阳城也会派人彻查此事,小弟必会周密安排,不露出半点破绽,以免误了大事。” “不过”,羽江心有疑虑,“大哥,这事为何不让山南去干,克牙下手不够狠。” “山南过于凶狠,我不希望这支突击队成为随便杀的工具。” 羽江似乎有所明白,“大哥,你说要等到一个人的消息之后再离开竟陵城,是不是不放心玉瑶姑娘?” 少俞一听,顿时也来了兴趣,瞪起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启看。 在启的身边,最明白他心思的,只有羽江一人,毕竟是侦揖世家出身,善于洞察人心。 启知道瞒不住羽江,再说,也不是什么必须要隐瞒的事情,苦笑一声,“好吧,于公于私,我都必须等到玉瑶一家人过江,才能安心的离开竟陵城。” 羽江点头称是,“大哥说的没错,确实如此。” 少俞十分称赏的说:“大哥真是好人。”他以为,启同情玉瑶一家的遭遇才这么做的,却不知道他俩另有一个不能对他说的阴谋。 启和羽江互相看了一眼,讪讪一笑,启又说道:“再有二天,益大人就要返回阳城,明天你去领人的时候,顺便把国相府里的典籍送过去。他走后,上甲也就回去了,这里将交由莘即负责,我担心会有变故,亲眼看着她去了江南,我才能彻底放心。再说,我确实在等一个人的消息,她到了邓城,我们的计划就更有把握了。” 羽江盯着启的眼睛看,“是个女的,非常漂亮的女的?” 启白了他一眼,“别猜了,我暂时还不能确定能否说服她,毕竟,过去的时间太大了。” 羽江见启没有否定,知道自己猜对了。 少俞有些好奇,问道:“你为何猜是女的?” “接下来,我们要全力对付的是天挥,大哥既然把事情派给我的,还要等一个人,那么,这个人一定跟他极大的关系,大哥是要从内部下手,能从内部下手的,多半是美人计,因为,天挥是个色鬼,他跟他爹一样,特别好色。” 少俞叹了口气,“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挺好的,聪明,乐于帮助人,相处了一年,发现你越来越邪恶。” 羽江乐了,向少俞作了楫,“多谢夸赞,我家世代与恶人打交道,只有以恶对恶,才能收拾得了他们。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我得装装样子,否则,会把你吓坏的,哈哈。” 第76章 夺军之计 启在克牙护卫下,离开了竟陵城。 回想起送别玉瑶时,她那幽怨的眼神,以及依依不舍的神情,启感到十分揪心。 把玉瑶送去,启感到十分矛盾。 玉瑶是无辜的,这位不幸运的姑娘,不应该被卷入战争。 为了早日结束中原与三苗之间数百年的血腥撕杀,启必须做出选择,尽管他十分的不愿意。 这一日,启来到邓城。 当年,丹的都城在丹城,丹联合三苗叛乱时,有扈氏趁乱占据了丹城。 阳城平叛后,为了安抚悃的后人,把丹的大部分封地,连同邓城一起封给了天挥的父亲拔须。 拔须占据邓城后,有扈氏为了拉拢他,把丹城还给了拔须,从此,二家结为同盟。在有扈氏的支持下,拔须扩充军备,短短五年时间,邓城军队人数由三千,增至近一万五人。 拔须死后,天挥继续扩充军备,有邓氏成为拥兵二万人大部落。拔须不断扩军,引起了阳城的关注,十分后悔把邓城封给他。 忌于有扈氏的支持,阳城迟迟不能下手,导致有邓氏一日日做大,等到阳城真正想下手时,有邓氏已经羽翼丰满,加上有扈氏的支持,非得五万以上的兵马才有可能打赢,动静太大,又没有足够的理由动手,只得作罢。 花洲院在邓城的东南,本是邓城第一豪门浞氏的府宅,拔须以通敌的罪名将其抄家,此宅没收,后又经多手倒卖,花洲院渐渐败落。 启一行来到花洲院,只见四周绿水围绕,竹柏掩映,翠柳成荫,虽然年久失修,每一块砖石,每一根雕木,都显示出这个府院曾经的辉煌和前主人的荣耀。 花洲院地处偏僻,十分的清静。走进花洲院,启便想起了涂山脚下那处神秘的府宅。 羽江已经于十天前来到邓城,派人把府院仔细的打扫了数遍。院子里的人,除了克牙提前派来的,便是羽江从奴隶市场买来的,并对其身份仔细核查过。 羽江从竟陵城里带来的人,被安排了另外一个地方,减少花洲院人员的进出,以减轻邓城衙门的注意。 而且,那二个人一旦形踪暴露,便可随时撤离,而不会影响到花洲院里的人。 启居住在后院的一处二层杉木阁楼,四周遍布翠绿的竹林,阁楼的后面是一处湖水,环境十分雅致。 启第一次居住在阁楼上,湿气少了许多,在阳光的照射下,温暖,舒适。 当天夜里,二个人翻墙而入,被羽江带进屋子。 启与他俩交淡了一夜。 第二天下午,启与羽江关起门来,二人面对面坐着。 羽江先开了口,“从目前掌握的情报看,天挥与我们之前了解的情况大不相同,此人隐藏的极深,表面是一个贪婪好色之徒,自傲自大,呈强斗勇,全无心计。如今看来,此人十分奸诈,远胜于其父亲拔须。” 启一直在回味昨天夜里听到的情报,“他父子二人,能周旋于阳城与有扈氏之间,与阳城斗而不破,又利用有扈氏不断壮大自己的力量,在短短数年时间,成为拥兵二万的大部落,绝非一般人所能做提到的。” “这些天,他一直按兵不动,就是在等一个机会,这次与三苗之间的大战,幸亏动作快,早早的结束了战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抽调襄阳守军时,好在我们布下疑兵,否则,他一旦得知襄阳是一座空城,定会冒险夺占。” “从这二件事情上看,天挥对兵法了解有限,在军中,他信得过的将领中,也缺乏一个得力的将帅。兵熊熊一个,将怂怂一窝,天挥拥有再多的兵马,没有得力的将帅,也很难有出色的战力。” 羽江十分敬佩,赞叹道:“大哥一眼就看穿了天挥的缺憾,这一次与大苗人的大战,有大哥的奇谋妙计,加上大哥与上甲大哥的奋勇拼杀,才有了这场胜局。莘即、少隐二位将军,连嘎闹和仡熊都看不住,反被他们击退,以他俩的才干,给他们再多的士兵也没用。” 启见他如此贬低二位将军,笑了笑,“这样的话,在军事准备上,我们不必过于紧张,如果真有军事需要,请襄阳和斟寻支援一下即可。不过,从掌握的情报来看,有邓氏军队的军纪是很严的,而且训练有素,可以看得出来,几位带兵的将领中,也有非常不错的人才。” 羽江回应道:“有邓氏能唬住阳城十多年而不敢动手,总是有些实力的,只是,这二十年来,有邓氏从没有参与过任何战事,无法真实知道他们的军事实力。按理说,天挥既然有了与阳城争权的打算,这次与三苗人大战,他们应该派军队参与才对,一来,可以更多的了解阳城的军事实力,也可以趁机锻炼和积累实战经验才是。” 启思索片刻,“这恐怕还是与他们没有合适的将帅有关,这些士兵虽然训练有素,军纪严明,但是,一旦上了战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没有一个适合的将帅,很容易崩溃,到那时,有邓氏的实力就会暴露无遗,阳城就有可能先拿他开刀,杀鸡给猴看,以震慑有扈氏及其他有野心的诸侯。” 羽江笑道:“看来,天挥父子作蚕自缚,只能死死的把自己的短处藏起来,不敢显于世人。他现在恐怕急需一位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的将帅,不如……” “简仪老将军!” 二人目光一碰,同时点头。 “我现在就给他写信,不过,由谁给他推荐才适合呢,总不能由老将军直接上门自荐吧,这样,容易引起天挥的疑心,而且,即便领军,也难有实权。”启有些担忧。 羽江不以为意,“大哥,有的时候,最简单的办法却是最有效的办法,老将军再有几日就要返回故里,他这一次跟着大哥是立了大功的,回家途中,是要路过邓城的。不如,让他一路上敲锣打鼓,把动静搞的很大,天挥必然会知道,有这么一位求之不得的人才路过他的地盘,岂能白白放过,到时候,老将军故意推托几个来回,这事定成。” 启连连点头,“你说的没错,计划越复杂,漏洞就越多,老将军立了大功,荣归故里,一路上热热闹闹的,也很正常,就这么办,我马上写信给他,你派得力的人送去,只要他答应下来,能成。” 主意被启采纳,羽江也挺高兴的,“老将军这一辈子没有打过这么痛快的仗,也没立过这么大的功劳。有邓氏与阳城的关系,他不可能不知道,如果在除去有邓氏的过程中出一份力,必须会再添一大功,阳城定会重重加赏,对他的家庭无疑是难得的一次良机。” “大哥的才学他是见识过的,对大哥十分信任,加上大哥一直对他礼敬有加,你给他写信,他准会答应,说不定,他还指望你多多提携他的儿孙呢。” 第77章 花洲院 “大哥提到的那名神秘女子,她是否答应下来了?”启很少有事情瞒着羽江,提到那名女子时,遮遮掩掩的,总是不肯说明白,这更加激起羽江的深厚兴趣。 启知道他好奇心甚重,总他微微一笑,“山南已经来信,她正在来邓城的路上。你可知道这个府宅的前主人是谁?” 羽江答道,“父亲曾经提到过,邓城有一世家豪商浞氏,花洲院是浞氏避暑之地,二十年前,浞氏等几家豪族因与三苗私通被抄没家财,男丁全部被杀,女眷发配为奴,从此,促氏再无消息。父亲说过,此案很是蹊跷,因为没有苦主,又不在邰城境内,不便于干涉,其中的详细,一直不明了。我本打算借此机会,查一查浞氏一案的详情,大哥不让查,现在是要把详情告诉我了吧。” “嗯”,启点点头,“浞氏一案十分敏感,虽然已经过了二十年,仍不可以掉心轻心,我不让你查,是怕引起天挥的注意。当年,天挥的父亲拔须受封于邓城,他急于扩充军备,但是,他的财力有限,便打起邓城的几个世家豪族的主意。” “那时,邓州城兵不过三千,而几大豪族的奴隶壮丁却有五千之多,根本没把拔须放在眼里。拔须忍辱负重,结交了有扈氏,借有扈氏的军力,一夜之间,将几大豪族歼灭,在豫州引起轰动。” “拔须给他们按的是私通三苗的罪名,加上是有邓氏内部的事情,阳城不便干涉,其他部落忌于有扈氏,也没有一家出面相保。抄家之时,浞氏有一小女,年仅3岁,被混在众多女童之中送到奴隶市场拍卖,浞氏有一挚友闻,不忍浞氏从此绝后,虽然男丁都已被杀,救下一名幼女,也算是对浞氏的亡灵有一份交待。” “由于当年拍卖的奴隶众多,女童被混在一起,已经无法识别,闻先买下浞氏的一名老奴,由他出面辨认,闻出手买下女童,带着她,举家迁离邓城,并为她改名为英氏。” 羽江十分好奇,“如此隐密之事,萁子先生是如何知道的,难道他能掐会算不成,啊,难不成,他与神农谷遇到的桐君一样,是仙人?”提起桐君,羽江二眼发光,异常的兴奋。 提起萁子,启虽然从小在他身边长大,萁子一直很神秘,一年之中,有大半年游历在外,不见踪影。而且,萁子的容貌一直不变,一身白袍,长须过颈,双目有神,脸色红润,总是一副笑盈盈的神情。 在启的印象中,萁子从没有在他面前施展过仙法,故弄过什么玄虚,行事一向十分淡定。 听羽江这么一问,启也不禁有些茫然,“先生身份神秘,我也一直想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羽江看启的神情,就知道他所言不假,“先生不肯表明真实身份,必有他的道理,我们还是说这位英氏吧。” 话题又被拉了回来,启继续说:“先生在信中并没有说明他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山南在信中说,英氏身边有一女奴相伴,在阳城的百花坊卖艺,妓名凰凤。” “什么,是她……”羽江惊叫起来,脸色十分夸张。 “你也知道她?”启对羽江夸张的神情有些好奇。 “当然啦,百花坊是阳城第一大乐坊,也是阳城最大的妓院,凰凤是百花坊最大的招牌,阳城大小贵族,甚至大王身边最亲信的大臣,无不以得见她一面而引以为荣,许多诸侯去阳城第一大目的,就是为一睹凰凤芳容。” 说到这里,羽江嘿嘿一笑,“即便是我父亲,也曾偷偷的去过百花坊,欲亲眼见她一面,等了十多天,也没能得呈,他一直以为憾事。” 启也跟着乐了,“真是想不到,伯父竟然还有如此雅兴,呵呵,难怪你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羽江不屑的说道:“假仁假义的事情,我家世代先人见的多了,人生苦短,应当及时行乐,只要良知不灭、正义常在即可,揖凶惩恶,是我家世代的祖训,也是我家唯一的宗旨,其他的嘛,随性而为。” “嗯”,启赞赏道,“你说的没错,凰凤一直不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世,想来,闻不想她以身犯险。山南找到了闻,把先生的一封信交给了他。第二天,闻便找到山南,说明,他和凰凤愿意借此机会报浞氏灭门之仇。” 羽江问道:“大哥,你打算要凰凤如何做?” “他接到先生书信就能答应下来,我猜想,他可能与先生有约定,一切等到与他们见了面,听听他们是怎么说,再做决定。” 五天后,在邓城郊外的一处农舍,启刚不久,山南带着一位长者来到,只见他面色苍老、须发花白,一身葛布袍衣,由一位一位少年搀扶着,走了过来。 启连忙起身,向他躹了躬,“闻先生,晚辈启。” 老者连忙挣脱扶着他的少年,向启回礼,没站得稳,一个踉跄,少年急忙扶住,启大步上前,与那少年一起搀扶着老者。 老者咳嗽了二下,脸色泛出一片潮红,“老夫闻,久仰司空禹的大名,不想司空大人的公子如此礼贤,老夫有生之年,能得见公子,实在是老夫三生之幸。” 启和少年扶着闻在一张软椅上坐下,少年仍然伺候在闻的身边,启在闻的对面坐下。 闻接着说道:“司空大人因治水名动九州,自担任司空以来,不仅关心平民生活的疾苦,即便是卑贱如蝼蚁的奴隶,也时时劝导大小贵族对他们加以善待,真是仁者之心啊。启公子,一战雍州,威名初彰;再战三苗,威名在阳城几乎是无人不晓,你父子二人一文一武,等大王陟,九州在你亲子二人的治理之下,一定是一凡盛世景象,只可惜,老夫怕是等不到那一天啰。” 闻一上来,就是一通海夸,启第一次受到如此夸赞,尤其是听到他对父亲的夸赞,心里十分高兴,表面上,却表现得十分尴尬的,“闻先生,启年少,行事鲁莽,当不得先生谬赞。” 第78章 红颜薄命 “萁子先生在信中提到闻先生,晚辈好奇,不知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闻从少年手里接过一杯茶,饮了一口,喘了一口气,“当年,老夫四处逃亡,正仓惶之际,遇到一个老友,他见我一行十分狼狈,虽然老夫没有言明,他似乎猜到一二,便写了一封信,我要去找一个人,而这个人与萁子先生是故交,萁子先生似乎对一切了然于胸,什么都没问,直接将我等安置于阳城,并言明,要老夫等候他的消息。”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老夫日暮,垂垂老矣,以为此生再也没有机会为浞氏报仇,数日前接到公子派人送来萁子的书信,高兴的老夫一夜没有合眼。” 说到这里,闻老泪纵横,“为浞氏报灭门之仇,是老夫一生之心愿,还请公子成全。” 启仍有些好奇,“闻先生真乃高义,不知与浞氏有什么渊源?” 闻脸色有些惆怅,似乎在回顾往惜,“当年,老夫是邓城的一名侦揖,揖拿了一位杀人凶手,岂料,此人是受邓城一世家贵族所指使,他家要求老夫放人,老夫不从,他家便勾结邓城国相将我一家锁拿入狱。” “浞氏怜惜老夫一家,出面相保,为此,浞氏花了不少钱财,我一家才得以出狱。浞氏相救之恩,老夫一家永生不忘。浞氏遇难,老夫一家舍尽家财,携其幼女逃亡江湖,还望公子念在浞氏仁义,替浞氏一族报了灭门血仇。” 说着,闻便要起身相求,被身边的少年一把扶住。 启不由得为之动容,“闻先生不畏强权,又知恩图报,真乃忠义之士,启必当竭尽全力。只是,天挥一族占有邓城已有二十年,根深蒂固,而且,拥兵二万之众,又有有扈氏在背后撑腰,即便是阳城,也不能对其下手。闻先生隐忍二十年,不知先生是否已有妙计?” 闻先生微微有些激动起来,“萁子先生早有安排,他将英氏安排在阳城的百花坊学艺,英氏出生高贵,天智聪慧,琴棋歌舞,样样上层,加上她天生丽姿,阳城大小贵族无不为之倾倒。” “老夫在救下英氏之时,还买下了一个奴隶,以便时时照顾她,这个奴隶便是英氏身边的春菊,老夫打算将英氏与春菊的身份调换,英氏将以春菊的身份出现在邓城,不知此计如何?” 在来之前,启已经有一个计划,只是,一直被英氏的身份感到苦恼,有春菊这一身份,实在太好不过了,借春菊的身份,英氏可以大张旗鼓的回邓城寻找生父生母。 英氏名动阳城,她到了邓城,必然会引起天挥的注意,绝色佳人,又是阳城风云一时的名妓,天挥岂能放过。 启看着闻,继续说:“此次复仇,十分凶险,不知英氏有何打算?” 闻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那少年拍了拍手,启循着少年的目光看去,只见一抬暖桥里出一名女子,头顶一碧翠薄纱,在一名女仆的搀扶下,迈着纤纤碎片,走了过来。 启子只觉得那女子虽长袍遮体,仍感觉到曼妙的玉体在颤动,待她走近,一阵少女的幽香扑面而来,这味道十分熟悉,好似曳夫身上飘来的体香。 二十年前,英氏已经三岁,如今,她应有二十三岁,竟然还保持着处女之身,真不知她这些年来,是如何对付阳城里那些犲狼一般贵族豪客的,能让这些贵族豪客尽兴而归,又能保住处子之身不破,其手段之高绝,实非常人所能想象。 英氏款款来到启的面前,深深躹了躬,“启公子,小女子英氏有礼了。” 她的声音尤如黄莺鸣叫,声音圆润优美,低昂有致,富有韵律,十分清脆,悦耳动听。 启不禁呆住了,羽江轻咳一声,启子方才醒悟过来,不由得有些失措,脸色微微胀红,“英氏姑娘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多谢公子。”英氏在其女仆拿来的锦凳上坐下。 英氏的莺声再次响起,“公子与先生相谈之事,小女子都已知晓。小女子忍辱委身于奢靡之地,白天强颜欢笑,夜夜以泪洗面,守得败絮之躯而不破,只为了报得浞氏灭门之仇。残躯受自父亲,为报家仇,名节、性命,小女全不顾惜,请公子不必顾虑。” 英氏的声音十分凄婉,启听了,心生怜惜、激愤,恨不得为她去赴汤蹈火,即便是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薄纱遮面,启看不清她的面容,她那灵动的玉肢,处女的幽香,勾人的莺声,催人的凄婉,已经完全打动了启。 如果再揭开遮面的薄纱,想来那薄纱遮盖下的玉脸,更是一张精致而摄魂的面庞,启担心自己经受不住,从而改变了主意,以至擒虎计划流产。 启抬头看了一眼羽江,羽江冲他点头。 “英氏姑娘”,不能再犹豫了,启决定进入主题,“天挥有一子,名叫拔彪,今年二十五岁,他娶了有扈氏亚极的孙女旦己,旦己仗着亚极的宠爱,十分刁蛮,她与拔彪的关系十分紧张,拔彪一直想休掉她,忌于有扈氏的势力,一直没敢下手。拔须、天挥、拔彪都极其好色,拔彪虽然有旦己管着,仍然想方设法的寻花问柳。” 英氏慢慢的低下头,启似乎感受到她无助的绝望,虽然她刚才慷慨陈词,绝对是发自肺腑,但是,她仍对启充满了期盼,希望启能有一个更加绝妙的办法,既能替她报了血仇,又能保住自己的处女之身,更不用与仇敌欢笑。 哪个女了不期望以清白之身,嫁得一个如意郎君?自己本是奢靡之地的玩物,一旦处女之身破了,更会受到轻贱。如果有生之年遇到心议之人,自己将如何面对? 英氏的内心十分痛苦的,启岂能不明白。启没有大军可以调动,崇国离阳城太近,不可能养兵自强。自己初出江湖不过三年,真正崭露头角不过一年,人脉实在太浅了。虽与上甲交往甚密,他所在的有易远在千里之外的冰雪之地,远水救不了近渴。 启毅然扭过头去,看向羽江。 身后,传来一声微微的叹息之声。 第79章 头牌名妓 接下来的几天,羽江在邓城大撒财帛,逛遍了各大妓院,并把最大的妓院花满楼头牌名妓花为肚包了下来,一时间,成为邓城街头巷尾最热门的谈资。 更让人吃惊的是,陪在羽江身边的竟然是司空大人禹的儿子,启,他与羽江完全不同,神情倨傲,对投怀送抱的女子一概拒而远之,似乎对女子没有任何兴趣,甚至有人笑话他有童娈的癖好。 这些谣言传来,启根本不以为意,洒然一笑。 启对谣言不作回应,以为他心虚,不敢回应,更多的谣言四起,说司空大人之所以一直不肯认这个儿子,是因为,启出生的时候有残疾,不能生育,司空大人以为耻辱。 对于这些谣言,启笑了不答。 启还在花满楼里借着酒劲大放阙词,说,刚刚结束的对三苗一战,全是他一人之功,而且,他还宣称,这些小小功劳根本不屑一顾,完全一副少年得志,狂傲不羁的样子。 而且,他还把上甲、简仪、玄丹等数落一番,说他们很无能,根本配做大将,顶多是一个带兵的兵头。 凡是总总,引得邓城内外一片哗然,也因此,启和羽江成为邓城名噪一时的风云人物。 天挥得到启在邓城的消息,感到吃惊,有邓氏与阳城虽有王权之争,毕竟,双方没有撕破脸干起来。启是司空的儿子,如果他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了算,阳城以此为由头派大军收拾他,有扈氏也没法出面维护。 天挥第一时间派人在启居住的花洲院四周加强警戒,又派出人手加强花满楼的保护。同时,天挥派儿子拔彪登门拜访,邀请他来首领府坐客。 接到天挥的邀请,启丝亳没有谦让的意思,带着羽江,由克牙一行人护卫下,来到了天挥的首领府。 当时,凡受王城约束的部落,都不能称王,只能称诸侯,王城对诸侯有爵位的恩赐,最高一级为侯,次之为伯。 三苗则不同,五大部落各有许多中小部落,五大部落首领都称王。 有些天高皇帝远的部落,也自称为王,他们已经铁了心与王城决绝裂,或者,以为王城根本管不了他们,比如已经被歼灭的武国,自称为王,建有王宫。 天挥是要与阳城争夺王位的,如果自己称王,就不用再与阳城争权了,因此,他仍以诸侯自居,有扈氏也是同样的情况。 到了后来,诸候的野心越来越大,尤其是到了夏朝的后期,王城的影响力越来越弱,诸侯纷纷称王,才有了商周期遍地为王的现象。 首领府座落在邓城的西南,东西方向占据了五个街口,府墙皆为石块及杉木沏成,高有三丈,墙壁厚一丈有余,城墙外有一条二三丈的河流环绕。 府门宽三丈多,为杉木大门,十分厚重,门口有士兵守护,四周有许多士兵在巡逻。 进入府门,便是主殿,同样是石块及整条的杉木沏成,殿厅顶部为杉木裹着茅草,盖的十分严实。主殿与宫门之间有一个很大的广场,为石板铺就,并有许多花草。在主殿的门口,立着一个很大的铜鼎。 邓城的首领府完全是按照王宫的规制建设的,绕过主殿,便是中殿,过了是中殿就到了天挥居住的后殿。天挥十分客气,得知启进府,便站在殿门口等候。 天挥见拔彪领着二个少年前来,知道启到了,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大步迎上前来。启远远的就作楫,“启拜见天挥大首领。” 启虽然年少,他不仅是司空大人的公子,也是崇国的首领,给天挥作个楫,也挑不出什么来。 天挥在邓城唯我独尊已经习惯了,启以平礼对他,他感到颇为不快,想到启的身份,确实挑不出理来,只能忍了,脸上仍是堆着笑,拉着启的手,“公子果然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真不愧是司空大人的长公子,快进殿内就坐。” 落坐后,天挥看着羽江,他知道羽江的名字,却不知道他是何来历,有些疑惑,启介绍说:“这位是邰城大理力辰大人的二公子羽江。” “哦”,天挥根本不把一个小诸侯的什么大理的儿子放在眼里,听完介绍,便不再理他,又把目光转向启,“公子,你可知道你我两家有什么渊源?” 启故意装出十分惊讶的神色,“渊源?启子不知,还请大首领指教!” “你真的不知?” “我从没见过父亲,大首领不知道?”启故意渲染与父亲的裂痕,以减少天挥对自己的戒备之心。 “虽有耳闻,本侯以为谣传,原来果真如此,哪有父亲不疼爱儿子的道理,况且,公子如此年少,便立下赫赫战功,司空大人不该如此对待公子啊。”天挥开始挑拨了。 启就坡下驴,“发肤受之父母,父亲大人即便对启有不公,启也不敢有任何怨愤。” 天挥露出不易觉察的诡笑,启看在眼里,并不作声。 “你可知道先祖是谁?”天挥问道。 “听说是黄帝,启未能向父亲求征,不敢枉言。” “呵呵呵,先祖黄帝虽有二十五个儿子,与嫘祖却只有二子,你我都是嫘祖的二儿子昌意的后人,本侯的祖父是悃,你的曾祖是颛顼,他俩是亲兄弟,都是昌意的儿子。” “哦”,启装出一副惊心的表情来,起身向天挥作楫,“伯父大人,小侄有理了。” 已经认了亲,自己是长辈,这小子还如此托大,只作楫,不行跪拜之礼,天挥感到不快。 虽然大家都知道禹有一个儿子,可谁都没见过,一年前,启在雍州有惊人之举,他才进入阳城及诸侯的视线之内,只是,启行踪不定,阳城及诸侯对启的了解基本是一片空白。 今日一见,这小子虽然有才,却大吹大擂,狂傲不羁,虽然感到不快,天挥却很喜欢启的这副狂劲。 “你我叔侄相见,十分难得,来人,上酒,上菜,本侯要与贤侄通饮。”天挥的心情大好。 看到天挥高兴,启和羽江也十分高兴,各取所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第80章 讹上一笔 似乎早有准备,天挥一声令下,数十名女仆便穿梭而来,一盘盘精致的菜肴流水般的端了上来。 卤牛肉、翡翠鸭、醉虾、风干鸡、浇驴肉、烤乳羊等等,数十道菜堆在眼前,这些菜肴倒还罢了,所有盛菜的器皿,大多是蛋壳黑陶,十分润滑光亮,都是上上之品。 有些盛菜的器皿甚至是玉器制作,尤其是酒器、筷子等,清一色的上等玉品,十分奢靡。 服侍的女仆,皆衣着单薄,十分暴露,虽然大殿里炭火很旺,这些女仆仍然冻的嘴唇发紫。 趁着上菜的功夫,启打量着大殿,地上铺着厚厚的绒布,有些地方还铺着整张的兽皮,帘帐皆是厚厚的绒布,大殿正中央的一张大椅上,铺着一张很大的花斑虎皮。 内墙都是杉木做成,刻着许多图案,有五谷、鸟兽等,其中,虎豹等猛兽比较多,有大块的地方由玉饰和丝绸装饰。 不等菜肴上齐,天挥举起酒杯,“贤侄,来,我们干一杯,为贤侄接风洗尘。” “多谢伯父,小侄先干为敬。”推杯换盏之后,启的脸色微红,借着酒劲,“伯父的首领府富丽堂皇,小侄虽没去过阳城的王宫,却在竟陵城盘信的王宫里盘横了一些时间,与盘信的王宫相比,伯父的首领府可强多了,气派,对,十分气派,王宫就应该是这样的。” 天挥听了,哈哈大笑,“贤侄过奖了,王宫还称不上,不过本侯的府邸花了十年之功才建成,如果贤侄喜欢,可搬来居住,以方便你我叔侄二人时时畅饮啊。” “哎,小侄散漫惯了,居住花洲院,逍遥自在,才不要来这个破地方!”说着,启的舌头大了。 天挥一听,颇为不快,一直在一旁陪着的拔彪十分恼怒,天挥瞄了他一眼,拔彪只得怏怏的忍着。 “哈,拔彪兄弟不高兴了”,启伸出手来,一把拉住拔彪,“听说兄弟喜欢花满楼的花为肚,嫂子竟然多事,不许兄弟去花满楼,一个大男人,给一个娘们管着,太不像话了。男人嘛,谁不喜欢身边美妾如云啊,更何况兄弟是邓城大首领的儿子,将来的大首领,自己喜欢的女人投进别的男人怀抱里,不好,奇耻大辱。” 拔彪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一时摸不清楚启的用意,是为自己鸣不平,还是挑拨,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回应。 天挥见他东拉西扯的,不知道他的用意,猜想他少年得意,从小便得不到父爱,心里有些阴影,以自狂掩饰内心的不快。 启又把脸转向天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扔下酒杯,一把抓住天挥的胳膊,脸色通红,“伯父大人,听说你也喜欢去花满楼啊!” 天挥哈哈大笑,完全不以为意,“用贤侄的话说,男人嘛,谁不喜欢身边美妾如云呢,本侯有三大心愿,在有生之年,享尽美色、美酒和美味,哈哈哈。” “好”,启竖起大拇指,“英雄本色,男人该当如此,伯父不愧是第一风流诸侯。” “啊,哈哈哈”,天挥听了十分得意,他才不在乎别人在酒色上对他如何评价呢,“贤侄流连于花满楼,不知贤侄看中了哪位姑娘,只要你开口,本侯将把赎身,送给你。” “这都是庸姿俗粉,小侄岂能看得上。不过,小侄倒是听说,花为肚坠入红尘,还是伯父为她开的苞,伯父真是艳福不浅啊。” 邓城里不少名妓都是天挥开的苞,他一直以之为傲,又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由的看向儿子拔彪,看见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强忍着怒火,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虽然不在乎拔彪为此有多生气,不过,父子二人玩同一个女人,传出去,太难听了,不禁心生恼怒,瞪向启,见他似有醉意,好象是醉话,一时摸不透他的心思,便故意套他的话,“贤侄既然连花满楼的女子都看不上看,不知什么样的女子是贤侄看得上眼的?” “凰凤!” “好大的口气,这小子果然狂枉。”天挥暗暗想道。 天挥曾经慕名去阳城求见凰凤,竟然被拒绝,心中一直耿耿于怀,听了他的狂言,便打算激他,“贤侄竟然视天下女子而不见,唯对凰凤情有独钟,为何不去阳城取了她,而是留连于我的邓城呢?” “父亲既然置我而不顾,我又何必去阳城找没趣。”启摆出一副父子绝交的神情。 天挥见启如此绝决的态度,如果再踩上一脚就显得多余,“那,公子恐怕要在我邓城孤老一生啰,凰凤是百花坊的头牌,她岂能出得阳城。” “哈哈哈,你不知道?”启故装神秘。 “知道什么?”天挥感觉启的话里有话。 “啊,没什么?”启故意装出失言的样子,神色有些慌张。 天挥感觉启在故意隐瞒着什么,追问道:“贤侄,你一定有什么事隐瞒,快快说于本侯听。” “伯父大人,真的没什么,小侄的意思是,凰凤总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到那时,小侄再娶她不迟。” “不对”,天挥心有不甘,“一定有什么隐瞒着本侯,肯定与凰凤有关。” 拔彪也瞪着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的盯着启,呼吸在加粗。 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故意装出要掩饰什么的样子。 “凰凤要离开阳城?”天挥猜道。 启装出惊吓的样子,叭,手中的酒杯掉在了地上,“伯父是怎么知道的?” 然后装出下意识的捂了一下嘴,摆出一副失言的神情。 “来人,拿一袋玉饰珠宝来。”一名女官噔噔噔,拿着一个大袋子,放在启的面前。 羽江一把拎起,打开袋子,看了看,冲启点了点头。 启的脸色已经通红了,笑眯眯的看着天挥,“伯父,这是何意?” “把凰凤的消息告知伯父,这袋玉饰珠宝就归贤侄所有。” “凰凤是小侄一生所求,小侄岂能为了些许财帛,就把心爱之人让与他人,伯父太小瞧小侄了。”启的神情十分不满。 天挥又一挥手,女官又拿来一个更大的锦袋,羽江接过来,打开看了看,又冲启点头。 启仍然冲天挥摇头,“再多的钱财,也买不来小侄对凰凤的痴情。” 第81章 气死人了 要是换了别人,天挥早就把他拉出去剥了皮,再大卸八块了。 “贤侄,只要你把凰凤的行踪告知本侯即可,至于凰凤会看中谁,各凭自己的本事了,你看如何?” “就她的行踪,换二袋玉饰珠宝?” 天挥听到启的口风松动了,大喜,“当然,本侯岂能为了这微薄财物而失信于贤侄。” 启暗笑他口气太大,这二大袋玉饰珠宝,够启一支千人的军队三年所用,天挥为了女人,真是不惜血本。 “你我叔侄,何必如此破费呢!” 拿了钱财还卖乖,天挥气的差点破口大骂,嘴上却说:“无妨,贤侄来我邓城,本侯很高兴,这点微薄之物,权当是本侯的一点见面之礼。” “多谢伯父的美意,不过,还请伯父答应小侄一个条件。” 天挥的味口被吊的老高,见启如此磨叽,真想揍他一顿,强压住耐性,“尽管说。” “关于凰凤的事情,伯父切不可告诉外人。” “废话,想而不得的美人来邓城,岂能到处宣扬,再说了,在邓城里,即使有人知道这个消息,又有谁敢跟我抢夺女人?” 天挥连连点头,一脸期盼的盯着启,“放心,本侯绝不对外人讲。 启故装神秘的压低了嗓子,“再过几日,凰凤将会来邓城寻亲,此事关乎她的名声,行踪十分隐秘,请伯父千万不要声张。” 拔彪也竖起了耳朵,凑近了听他说话。 自己梦寐以求的女人,竟然要来邓城,天挥听了,一阵狂喜,启的下一句话,更让天挥欣喜若狂,“她至今仍是处子之身哟。” 狂喜之余,天挥又不禁疑惑,“关乎她的名声是什么意思?” “伯父有所不知,凰凤其实是奴隶出身,一旦传扬出去,对凰凤的名声不利,因此,她此次前来寻亲,十分隐秘。” “哦,你不在阳城,她的身世和行踪,为何了解的如此清楚?”天挥仍然满脸疑惑。 “虞大夫伯益自私在我母亲身边长大,与小侄亲如兄弟,伯父不知道?” “哦”,天挥把这档子事给忘了,伯益年方二十,便深得大王欣赏,破格提拔当上虞大人,成为年轻一代的翘楚,其升职之快,实在是一个奇迹。 如此年轻的一位权贵,当然会成为阳城各世家贵族女子梦寐以求的对象,烟花场所的大小名妓当然也不会例外,凰凤也有可能对伯益有所倾心,她的情况,伯益能获知,也就不奇怪了。 天挥不禁对禹生出嫉妒之心,他身为司空,有一个十分有出息的儿子,虽然张狂了一些,并且,还有一个才学十分了得的养子。 天挥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拔彪,不禁叹了口气。 拔彪既感觉惊喜,也嫉妒的要死,他嫉妒伯益,也嫉妒启。 想到再有几天,便可见到梦寐以求的美人,天挥就禁不住的兴奋起来。 天挥甚至想像着自己与那美人在大床翻滚的情形,那场景十分艳丽。 启的目光扫向天挥父子二人,感觉他们已经有些头昏脑胀了,轻轻的咳嗽一声。 天挥从艳梦中惊醒,他亳无顾忌,哈哈大笑。 在他的心目中,他是黄帝的后人,从没有想到,自他的祖父悃开始,已经成了王族的旁支,在王位的竞跑中,已经出局了。 他想到的,他是王族后了,只有他,才有权享用凰凤这般的佳人。 启和羽江并不说话,大块的吃肉,大口的喝酒。 天挥慢慢的从意淫中走了出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贤侄在雍州一战脱颖而出,又在竟陵之战成名,实在是一位少有的俊杰。” 启听到天挥开始拍自己的马屁,必定对自己有所求,想来,他错失了夺回襄阳的机会,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一次良机,这也让他意识到自己手中没有一个合适的将帅之才是多么可怕。 他知道启不可能为自己所用,他也不敢使用启,太渴望有人能给他指点一二,可以,一位优秀的将帅实在太难遇到了,启虽然张狂,言过其实,但是,他立下的功劳确是实实在在的。 他设计轻取参卫城,又在参卫城当着众将的面定下计策,亲率襄阳的守军奔袭五百里,一举拿下竟陵城,又赶到自己之前,回援襄阳城,这份奇谋,这份胆识,实非常所比。 这件件功劳,任谁也抹杀不了。 襄阳城三四天无一兵一卒,在自己得到消息赶去时,离襄阳城尚有数十里地的时候,襄阳城的守军回城了。 天挥气的吐了血,把二位最亲信的领军将领拉出去砍了,还贬黜了数名将领。 天挥对襄阳城是梦寐以求,如果拿下襄阳城,襄阳城以南的地区便是囊中之物,隔断在竟陵城的军队将失去与阳城的联系,崩溃是迟早的事,有三二年时间,便可拥兵超过五万,再有十余年的功夫,便是称霸一方的超级诸侯,甚至可以比肩三苗、九夷和阳城。 天挥为此愤恨不已,从此,对自己的儿子怎么看怎么不爽,这个逆子,不仅帮不上忙,还总给自己添乱,沾花惹草也就罢了,竟然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住,经常把个首领府闹的鸡犬不宁。 想到自己与父亲好不容易打下的这一片江山,就要毁在这个逆子的身上,天挥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同时,天挥也为自己感到苦恼,自从生下拔彪,虽然自己身边美妾如云,为何都不结果实呢。 想到这些,天挥就感到苦闷,对优秀的将帅更加渴求,期望这些将帅能帮助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把邓城继续守下去。 “贤侄,你从事军旅二年多,战果颇丰,想来,身边一定有许多优秀的将领相助吧。”天挥满脸堆笑。 “哈”,狂傲之色又堆在了启的脸上,“小侄到达豫州之时,驻守参卫和襄阳的大军正被三苗人打的屁滚尿流,哪来的什么优秀将领?” 这个小子太狂了,天挥喜欢他的这股子狂劲,“话不能这么说嘛?”天挥避开他的狂劲,“听说,莘即、少隐二位将军就很会带兵打仗,他们出身高贵,而且,久经战场啊。” 第82章 欲擒故纵 “哼”,启的神情十分不屑,“第一仗,他俩本是仗击三苗人的,结果被三苗人给伏击了,要不是我带着人及时赶到,他俩就回不来了。” “哦,哈哈,听说,是有易氏的上甲带兵去的吧,那时,贤侄还没有领兵呢。”天挥讥笑道。 启脸不红心不跳,仍然大言不惭,“哼,要不是小侄带路,上甲这个猛夫,恐怕要跑到江边救人去了。” “竟有这事?” “当然,第二仗,这二位老将只需要拖住三苗人,结果,把人给跟丢了,害的小侄在竟陵城外与三苗人血战,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怎么,伯父对这二位将军有兴趣,要招揽到邓城来?”启瞪大了眼睛看着天挥。 天挥连连摆手,“没有的事,我邓城兵强马壮,人才济济,这二位将军,本侯根本看不上眼。” “伯父英明。” “听说,简仪、玄丹两位老将作战经验丰富,带兵有方,大战中,进退维谷,指挥有方,不知是真是假?” “伯父对这二位老将军有兴趣?” “没有,绝对没有,你我叔侄二人闲聊,毕竟,我与三苗人离的比较近,越过襄阳就是我邓城了。三苗人虽然退居江南,难保不会再打过来,时时防备些总是好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天挥仍然堆满了笑。 “哦,伯父对他俩没兴趣就对了,这二位老将军只能些排兵布阵的花招式,上了战场,全然没用。我们是同宗同脉,这些话,别人问起来,小侄是不会跟他们说实话的,伯父相问,小侄岂能不如实回答!” “照你这么说,就没一个贤侄看得上眼的将领了?”天挥仍然不甘心。 “哎,小侄并非狂妄之辈,上甲虽然十分鲁莽,打起仗来十分勇猛,嗯,十分难得,尤其是冲锋陷阵,确实是一把好手,伯父如果有意,可招他前来,如果伯父不方便,小侄可以代劳。” 天挥哈哈一笑,“不用劳烦贤侄,闲聊,闲聊。” 从天挥的首领府出来,启一行人直奔花洲院,一路上,羽江笑弯了腰,克牙一直傻乐,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玉饰珠宝,现在,启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花销越来越大,这二大包的玉饰珠宝可以抵上好长时间的了。 “大哥,我都快憋出内伤了,真是没想到大哥还有这一手,厉害,太厉害了。”羽江一边笑,一边说。 启微微一笑,“用你的话说,邪恶之人,须以邪恶的办法对付,老实人是干不成大事的。我们能处处占着上风,是因为对他们的底细比较了解,而他们对我等了解的非常少,即使他派人去调查,我们出道时间短,又一直漂泊不定,了解起来也很难,这是我们的优势,不过,我们不能因此而掉以轻心。” 羽江收起笑脸,“大哥说的是,这既是我们的优势,也是我们的弱势,我们的底基太浅了,一个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嗯,你能这么想,非常好,雍州的那块灾难,我们永远不能忘记,那是血的教训。” “雍州的血案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刺杀大哥的凶手,小弟绝对不会放过。”羽江的眼睛露出了凶光,杀气四溢。 “现在,我当务之急就是解决好邓城的事情,其余的都先放一放,大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以前,王位轮换之时,只有有扈氏明目张胆的闹事,现在又多了一个有邓氏,二家联起手来闹事,就太危险了,必须尽快除掉有邓氏,这是当前首要之事。”启再次重申。 “大哥放心,小弟分得清孰轻孰重。天挥提起简仪老将军,虽然拐弯抹角的,想来,他已经注意到了老将军,也知道他返回老家的途中会经过邓城,以老将军的机智,应该能应付得了天挥父子。” 启呵呵一笑,“等这件完了,我得亲自登门向老将军赔个不是啊。” 羽江跟着笑了,“大哥,你把几位将军得罪了个遍,要前去登门赔罪的,可不止简仪老将军吧。” “哈哈,几位将军的府邸,我都得亲自跑一趟,但愿几位将军大人有大量啊。” “天挥父子觊觎阳城的王权,必定会视司空大人为死敌,那么,他们对大哥一定会不怀好意。别说大哥确实说过这几位将军的坏话,即便是没说过,必要的时候,他也会编造出一些谣言,以破坏大哥的名声,离间大哥与几位将军的关系的。” “这一次,大哥所说过的话,他也一定会派人到处散布。在大事办成之前,为了防止消息泄露,我们不能提前去解释,只能等到天挥父子除掉之后才能进行,这段时间,我们还得想办法与几位将军周旋好啊。” 羽江颇为担心的说,“不过,我们也正好借此机会,考验一下几位将军对大哥有多信任,如果他们无条件的相信大哥,那么,我们可以与他们建立起更加深厚的关系,反之,我们就要敬而远之了。” “你说的有道理,我们要办的大事可不止邓城和三苗,我们需要许多真正相互信任的人,这是一个好机会。”羽江的话提醒了启,“再过几天,我就要安排英氏进城,你要加派人手,保护好她的安全。” 回到花洲院,山南一见启进了门,把一封信递给了他,转身退了出去,并把门关上。 启打开封,发现信里面的内容跟松恬提供的那名细作名单有关,经过查实,这门大家族确实与三苗的来往非常密切,并设计抓住了几个人,都是在他们与三苗密会的时候抓住的,在审讯过程中,还供出了十多名细作,这些人都是具体执行的人,信中画着一些特殊的符号,送信之人和收信之人都看不懂,并附有具体的联络人。 看了信,启的脸色铁青,一拳摆在桌子上,咚的一声,“来人!”启大声喊道。 山南推门进来,“大哥,有何吩咐?” 启把信递给山南,“你去一趟竟陵城,找到莘即将军,把情况跟他讲明,按照这份名单抓人,所有抓到的,严加审问,看看还有什么漏网之鱼,有任何发现,立刻报来。” 第83章 凰凤对歌 接下来的日子,羽江在启的陪同下,仍然留连于花满楼,天挥发现启的身边一直有人护卫,感觉自己完全是多此一举,便把花洲院和花满楼的护卫全撤了,却派了一些暗哨,时时监视启的行踪。 羽江一眼就看穿了这些暗哨,并不惊动,全当没看见,仍然我行我素,继续与花为肚饮酒弹唱,有时还即兴的跳上一曲。 花满楼也因为启和羽江的到来,变得更加热闹,邓城里不少贵族子弟纷纷前来凑热闹,这些人虽然张狂,他们早早就知道启的身份,也知道他与邓城的大首领天挥有渊源,并且知道他受邀去首领府做过客,因此,谁也不想自找没趣,花满楼虽然热闹,却没有人在这个时候闹事。 妓院老鸨发现启和羽江不仅给她带来生意,还没有人闹事,花满楼前所未前的安宁,喜欢的不得了,对他俩格外的客气。 这一日,花满楼悄悄的住进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一则消息在邓城悄悄传开——阳城最大的妓院百花坊的头牌凰凤来到邓城了,就住在花满楼。 得到消息的贵族,立刻蜂涌而至,花满楼的主厅是留给天挥父子的,谁也不敢动。主厅旁边的二大间被启和羽江包了,剩下的包房立刻遭到疯抢,比权势,比地位,比财帛多寡,落败的贵族被无情的扔出了花满楼。 凰凤带顶着碧翠薄纱,谁也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凰凤灵动的身躯、处子的幽香和莺语妙音,足以摧毁在场所有男人的意志。 贵族们感觉心被挠得很痒,都想立刻将凰凤扑倒在地,但是,谁也不敢动手,只得把所有欲火发泄到花满楼姑娘们的身上。 花满楼的姑娘虽然不少,由于聚集在这里的人太多了,以至于最丑的姑娘都成了香饽饽。天挥父子一直没有出现,这二天,邓城兵马调动十分频繁,所有在役或预备役士兵都收到集合的命令,城东和城西的二大军营喊杀声阵天,有消息说,邓城正在整军。 启与羽江对邓城的动向全然置之不理,二人出手十分阔绰,举手投足之间,便是一枚枚精美的上品玉饰珠宝。 由于二十年前的那场惨案,邓城里的世家豪商基本被抄尽了,拔须和天挥一直以整军为名大肆敛财。二十年了,邓城竟然一直没能出现一家豪商。 启和羽江流水般的抛撒玉饰珠宝,花满楼里的贵族们都捂紧了腰包,巴巴的在一旁看着启、羽江、凰凤和花为肚在对赋及游戏。 羽江道:“断竹,续竹……” 花为肚对道:“飞土,逐肉。” 启拍手叫好,“赏!” 克牙屁颠屁颠屁的双手捧着一枚玉笄递给了花为肚,花为肚一声娇笑,抱着羽江,叭,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冲着凰凤喊道:“该凰凤姐姐了。” 启朗声道:“土,反其宅!” 凰凤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水,归其壑!” 启又道:“昆虫,毋作!” 凰凤接道:“草木,归其泽!” 启问道:“姐姐可知道所对是什么?” 凰凤答道:“这首‘伊耆氏蜡辞’是祷祝丰收,腊祭百神时的咒语祭歌。” 启击掌叫道:“好,凰凤姐姐好学识,答的快,答的对,赏!” 克牙屁颠颠的递上一支玉管,围观的贵族一见,不由得瞪大的眼睛,“好手笔!” 凰凤隔着薄纱问:“公子要姐姐如何回报?” 启伸出右手,凰凤轻移玉体,一只纤纤玉手捧起启的手指,另一只玉手轻轻的掀起碧翠薄纱,露出玉润艳红的朱唇。 四周,所有的贵族都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凰凤,尤其是露出来的半璧朱唇。 凰凤微微张开朱唇,将启的手指噙在嘴里。 启的手指不由自主的颤动了一下,心里异常兴奋,心中欲望炽热,大有将凰凤推倒在地,大行****的念头,这种感觉,在东女国与曳夫相拥而吻之时,也不曾有过。 启旋即感觉到十分惭愧,仿佛感受到曳夫一双凤目正愤怒看盯着他。 启立刻感到浑身不自在,急忙抽回手指。 凰凤一怔,垂下一双玉手,碧翠薄纱轻轻落下,重又遮住了她的面部,粉润的朱唇又消失在碧翠薄纱里。 半晌,凰凤的莺声轻轻回响在启的耳旁,“你,有喜欢的姑娘?!” “啊”,启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啊是什么意思,承认了,还是否认了? 羽江发现启和凰凤有些失态,大声叫道:“花为肚,又该你了。” “好咧,公子请出题!”花为肚欢快的回道。 “女承筐,无实。”羽江出了题。 花为肚想了想,没想出来,拉着羽江的胳膊开始撒娇,“公子,你欺负我!” 羽江哈哈大笑,“不许耍赖!”转过脸来看向凰凤,“凰凤姐姐,该你了。” 凰凤看了一眼启,轻声接道:“士刲羊,无血。” 羽江拍手叫好,“姐姐真是好学识,可否解释一下?” “这是一首情诗,上半部分是说,小伙子拿着刀杀羊,却不见血;下半部分是说,姑娘承筐而装,篮子却是空的。意思是,一对相亲相爱的男女,为情所动,做起事来心不在焉的情景。” 羽江有心搅乱现场尴尬的气氛,怪叫道:“经姐姐这一解释,这首诗的意境更加美妙了,啊,我春心萌动了,我心爱的姑娘,你在哪?!” 克牙递上来一只玉鬼脸座双鹰珮,在场的贵族无不为之一惊,花为肚见了,也顿时花容失色,一头扎进羽江的怀里,撒娇道:“公子,我不干了,这首诗明明是我对的,这个玉珮应该归我。”说着,撅起小嘴,双手抱着羽江不停的摇晃。 羽江装傻,冲她笑,不言语,只是看着凰凤。 花为肚十分机灵,知道羽江的意思,连忙向凰凤爬来,抱着她,“姐姐!” 凰凤毕竟是阳城的头牌名妓,什么宝贝没见过,岂能在乎这枚玉珮。 她伸出玉手,从克牙手中接过玉鬼脸座双鹰珮,转手给了花为肚。 花为肚大喜,抱着凰凤就是一顿乱啃,啃的凰凤满脸口水,挣扎着推开了她。 经羽江和花为肚一通胡闹之后,启的神智清醒过来,击掌道:“姐姐果然才学过人,下面该我出题了,既然玉鬼脸座双鹰珮被花为肚得去了,就算是姐姐替人答对,现在该由姐姐作答。” 说着,启看了看凰凤和花为肚,见她俩都没异议,启子便出了题:“屯如,邅如;乘马,班如,请姐姐接下去。” 凰凤略加思索,答道:“匪寇,婚媾。” 第84章 操练场骂战 在花洲院的阁楼里,启与羽江面对面的座着,一盆很大的炭火烤热了整个屋子,叭叭的发着爆裂的声音。 在温暖的阁楼里,二人满脸惬意,一边对饮,一边聊着。 “花满楼的情形,你发现了什么?” 羽江想了想,“这些贵族很怕天挥父子,嗯,不对,大哥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别卖关了嘛。” “邓城已经被天挥父子搜刮空了!”启提醒道。 “啊,对,还是大哥厉害,没错,我们只是从天挥手里得了一些浮财,就能在花满楼挥洒自如,那些围观的贵族们,心痒难耐,虽然他们没有穷到那一点点财帛都出不起的地步,却是知道,一旦出手,便没有退路,一直持续的大撒玉饰珠宝,他们无法承受,血拼不起。” “在邰城,我可是亲眼见过豪客们血拼的场景,几位豪客为了争一个姑娘,玉饰珠宝流水似的扔上来,不一会,眼前便堆出一座小山。而我们,仅仅扔出几件玉饰而已,在场的贵族们便没有底气。可见,邓城虽然表现风光,军力雄厚,实则上,底子很差,没有豪商,更没有富甲一方的大家族,只能说明,邓城的财富已经快熬干了,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持,邓城的军力也难以维护下去。” “邓城位于中原腹地,南接襄阳,山清水秀,仍富饶之地,按理说,邓城应该是商贾遍地,豪客满盈,虽然浞氏等豪商被灭,毕竟已经过去二十年了,早该恢复元气了。邓城落得如此境地,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必定对天挥父亲极为不满,只要有一把大火点起来,邓城就危险了。” 启满脸微笑的看着羽江,“你知道怎么做了?” “当然,小弟决不负大哥所望。”羽江一脸坏笑。 “还有,我写一封信,你派人送到阳城去。”启继续说。 花满楼的戏凤厅里,凰凤正在扶琴,启、羽江和花为肚屏息聆听,围观的贵族们仍然不肯离去,美妙的琴声绕梁而不散,闻者如痴如醉。 一曲弹罢,过了半晌,一众人才醒悟过来,顿时一片掌声和叫好声响起。 启盘膝而坐,向凰凤躹了一躬,“姐姐既已寻得双亲的遗骸,并妥善安置,为了启的一丝薄面,仍盘恒于邓城,实在是感激不尽。” 凰凤放下回音琴,向启还了一礼,莺语道:“伯益大人时常提起公子,凰凤也早已仰慕公子才学,与公子相处数日,公子的才学和人品皆是上乘,能得公子欣赏,是凰凤的荣幸。” 启回道:“姐姐才学过人,莺语绕梁,舞姿曼妙,棋艺高超,此等佳人,只应天上有,不似凡间物。启虽不舍姐姐离去,也不能因启一人之私念而置姐姐一直盘恒于邓城,不知姐姐打算何日动身返回阳城?” “啊,凰凤要走了!”围观的贵族们都满出不舍的神情。 凰凤莺声回道:“既然公子兴致已足,凰凤打算后天起程。” “姐姐起程之时,启亲送姐姐出城。”启朗声道。 凰凤作了一楫,“劳烦公子了。” 这时,大厅里一阵骚动,一名将领带着几位士兵闯了进来,来到启的面前,行了军礼,“启公子,大首领有请。” 启的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伯父此番召我,是为了何事,要去哪里?” “大首领邀请公子去城东大营一观。”那将领答道,“请公子立即起身。” 启站起身来,向凰凤作了一楫,“姐姐稍坐,启去了。” 城东的军营依山岗而建,四周以木桩为墙,延绵数里。 在练兵场,一万多士兵正队列而站,气势雄伟,杀气四溢。 启一眼就看见了简仪,二人目光一触,双方假意客套一番,立刻各自仰起头,轻蔑、不屑写满了二人的脸。 天挥默默的看在眼里,脸上却挂满了笑容,十分热情的拉着启的胳膊,“贤侄,来来来,看看我邓城的大军如何?” 启仔细的看了看,“嗯,军容尚算整齐,不知上了战场,还能否保持得住这样的气势?” 天挥看了一眼身边的将领,那将领拎起军旗一挥,场上顿时吼声一片,震耳欲聋。 启神情不屑,“哈,嗓门挺大,战场上,可不是比谁的嗓门大小。” 那将领又挥了挥军旗,场里的士兵们立刻起了起来,有长戈方阵,有长矛方阵,有弓矢方阵,有骑兵方阵,有战车方阵,各自冲杀,又互相配合,埋伏,突击,随启一同受邀前来观看的贵族们,一个个惊的呆住了。 天挥笑眯眯的看着启,“贤侄,本侯的大军操练的如何,不妨指点一二。” “这军阵操练了多少时日?” “五日!” 启的脸上闪出惊讶之色,旋即消失,“是何人领军操练?” 天挥一直死死的盯着启的脸色,仍然一脸笑眯眯的,“是贤侄的老相识啦。” 说着,天挥向简仪招招手,又拉起启的胳膊,“来来来,你们二人都在竟陵之战中立下大功的,如果有什么不愉快的,看在本侯的面子上,不要再计较啦。” “哼,花拳绣腿!”启不屑的的说道。 “什么,乳臭未干的小子,不就出了几个鬼点罢了,仗都是老夫打的。”简仪义愤填膺。 “要不是本公子,你能进得了竟陵城吗?”启轻蔑的看着他。 “是老夫与上甲将军合力把盘信赶出竟陵城的,与你何干?” “啊,好本事,盘信仅剩下五千残兵,你竟然把他放走了,这又如何解释?”启讥笑道。 “你仗着益大人的宠信,死死的把着兵权不放,老夫要他们向东,他们却向西,老夫要他们向前冲,他们畏缩不前,老夫又能如何?”简仪气的脸色通红。 “是你无能,放走了盘信,把个天大的功劳拱手丢了出去,哼,懒得跟你逞口舌之争,告辞了。”一甩手,启噔噔噔的走了。 简仪大怒,向天挥一拱手,“气死老夫了,告辞。” 天挥见二人吵翻,启甩手离去,正要去拉他,却发现简仪也甩袖离去,只得舍了启,急忙追着简仪去了,“老将军,慢走。” 启、羽江在克牙率领的十多人护卫下,打马而去,头也不回。 第85章 意外收获 傍晚时分,羽江快步走向启的阁楼,推开门,看见启正在阅看一封信,“大哥,天挥已经去花满楼了。” 启放下手中的信,“好,我与简仪老将军演的这出戏,他终是信以为真了。老将军入军营短短数日,邓城军队的面貌便焕然一新,天挥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变化。襄阳城一事对天挥的刺激太大,他知道邓城缺少优秀的将领,非常渴望老将军能为他培养出一批优秀的将帅之才。” “老将军借着与我赌气之际向他要权,天挥无论是否愿意,只能把大权交予老将军,老将军年老,天挥对他专权的担心比较小。下一步,老将军将名正言顺的大肆提拔中下层军官,再伺机换掉几位重要的高级将领。” “邓城贵族及民众的怨愤已经聚集,只待一个渲泄的机会。待老将军把军中大多数军官和将领撤换,新上来的人定会以老将军马首是瞻,到那时,天挥想动老将军,便是已经不可能了。” 羽江击掌叫好,“大哥,你把萁子先生早先制定的方案重新修改,我还挺担心的,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了。这方案一改,凰凤姑娘应该能得以保全,她定会对大哥感激不尽,说不定,还会愿意以身相许,不如,大哥直接把她要了吧。” 启想起了那一日,凰凤朱唇噙指的香艳情形,不由的脸色微微发烫,“不许胡说。” 羽江哈哈大笑,“啊,我知道了,大哥一定是想起小王了,大哥真是情痴,若是小王知道大哥对她如此痴情,必须感激不已,只是你们二人相隔遥遥,何时才能再次相逢?我看凰凤姑娘对大哥是有情意的,那日,大哥手指抽回之时,凰凤姑娘是颇为失落的。” 启故意掩饰,“哎,她乃风月场所之人,这是她惯用的手法吧。” 羽江摇了摇头,“我虽不是阅女无数,也算是月场之所的老手,凰凤姑娘的举动,是不可能装得出来的,我看得出,那确实是真情表露,对,确实是如此。” “你才年不过二十,竟然称自己为风月老手,夸张了吧。” “小弟年方十五就开始混迹于邰城的大小风月之所,所阅佳人不下百人,怎么样,可以算是老手了吧?” “啊”,启听了,顿时目瞪口呆,“果真?” 羽江果断点头,“当然!” 启连连摇头! “大哥不信?” “不是!” “嫌她年岁比你大?” “不是!” “嫌她风月场所出身?” “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 “我的心中只有曳夫,放不下别人!”启的语气十分坚决,却又软弱无力。 “哦,我明白了,司空大人一生只有伯母一人,大哥一向以司空大人为傲,想效仿司空大人坚贞的情感,敬佩,十分敬佩。不过,从刚才的语气听来,大哥言不由衷啊,你就真舍得凰凤姑娘投入他人怀抱?还有玉瑶姑娘,你真的就忍心把她丢在江南而不顾?” 启双手抱关脑袋,脸色似有痛苦。 “大哥,不是小弟多嘴,一旦凰凤姑娘返回阳城,你们就再难有见面的机会,你可要想清楚了哟!” 启感觉羽江的这几句话,句句锥心。 羽江对启既感到敬佩,又对这位半天放不出一个响屁的闷骚葫芦感到气愤,真想揣他一脚,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甩门离去。 看着羽江愤然离去的背影,启苦笑,摇头。 接下来,启和羽江仍然一如往常,留连于花满楼,只是,再不见凰凤的倩影。羽江终日与花为肚游戏、跳舞、弹唱,启美酒不离手,偶尔与羽江及花为肚对诗唱赋。 启再不似日前与凰凤一起时的那般倜傥和潇洒,眼神流离,神情沮丧,天挥看在眼里,十分惬意,在经过启的面前时,洋洋得意,志得意满。 启只是默默承受,从不多言一句。 天挥见启十分乖巧,渐渐的对启生出了些许恻隐之心,启在花满楼的一切花销,也全给包了,时不时还会送来一二件礼物,以示宽慰。 启从不拒之,总是坦然接受。 数日后,天挥接到阳城发来的旨令,责问邓城大军为何频繁调动,是否有备战之意,要求天挥作出解释。 天挥在花满楼十分繁忙,根本没时间予以理会。 再有数日,驻扎在襄阳城的大军突然推进百余里,离邓城五十里扎下营寨。 天挥得报,急忙离开花满楼,率领大军向南迎去。 天挥前脚离去,启便领羽江返回了花洲院。 启不想搅了拔彪的美事,这些日子,拔彪日日在花满楼四周转悠,太辛苦了,决定给他机会。 又二日,克牙闯进启的阁楼,大声囔道:“大哥,旦己死了!” “旦己?”启先是一楞,旋即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克牙的衣领,大声问道:“亚极的孙女?” “啊”,克牙第一次见到启有这么大的反应,“有扈氏大首领亚极最疼爱的孙女,拔彪的妻子。”克牙怕启一时想不全,把旦己的身份报全了。 启松开克的依领,“她是怎么死的?”启语气急切。 “拔彪二夜未归,旦己得知他在花满楼鬼混,便提着刀,带着一群奴仆闯进花满楼,要杀凰凤姑娘。拔彪伸手阻拦,二人纠缠在一起,拔彪夺下旦己手中的刀扔在地上,并将旦己推开,岂料,旦己没站稳,摔倒下去,正撞上弹起的刀尖,被刺了个通透,当场毙命。” 说罢,克牙伸手拽了拽被启抓皱的衣领。 启双手不停的搓着,对这个消息,不知道是喜是愁,在屋里直打转。 转了十几圈,启直直的看着克牙,“羽江哪儿去了?” “接到消息,亚极亲率有扈氏二万大军逼近邓城,羽江带人前去察看了。” “哦”,启应了一声,又盘算起来,这真是个意外,亚极老迈,对亲情看的特别重,最疼爱的孙女年纪轻轻就惨死他乡,他很容易犯糊涂而不顾一切的报仇,不旦应对不当,邓城内外,将血流成河。 不过,如果筹谋妥当,便可趁机除去天挥父子。 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没了有扈氏支持、又换去兵权的天挥父子,不堪一击。 启的脑海不停的运转,一条条计谋现于脑海,又一条条被否定。 第86章 邓城兵变 羽江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出大事了,大哥知道旦己死了吧!” 启点点头。 “亚极已经在城西二十里扎下营寨。” 启的脸色大变,“这么快!” 羽江急忙喊道,“大哥,快拿主意啊,亚极一旦知道旦己的死讯,立刻就会不顾一切的杀进邓城的。” 不能再犹豫了,启下定了决心,刷刷刷,写了一封信,递给羽江,“你立刻亲自赶去襄阳大军的营地,请他们立刻挥军北上,直扑城西的有扈氏大营,看住他们,一旦有扈氏有异动,立刻咬住不放。唉,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了。” 羽江接了书,旋风似的跑了出去。 启又写了一封信,递给克牙,“你拿着封去见简仪老将军,请他立刻率大军直扑城西,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有扈氏进城。想来,天挥得到了旦己的死讯,已经进城了。如果天挥仍在军营,你直接带人把他拿下。” 克牙接了信,噔噔噔,出门而去。 形势突转,启手上的牌已经全部打出去了,身边得力的人手也都派了出去,花洲院已经空了,如果天挥醒悟过来,在这个时候赶来,自己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启感觉时间过的极慢,过了很长很长时间,一名卫士进来禀告,“公子,天挥已经到花满楼了,他看到旦己的尸体后,举刀要砍拔彪,最终,没下得了手。” “他还在花满楼?”启急切的问道。 “小的回来的时候,他正带着拔彪和旦己的尸体返回首领府。” 启挥了下手,卫士退了下去。 启十分紧张,天挥随时会知道亚极大军到来的消息,旦己的死讯随时会传到亚极的耳朵里。 天挥得知亚极率大军到来,会采取什么行动? 简仪老将军的大军能不能赶在亚极收到旦己死讯之前拦住他? 天挥在得知老将军率大军扑向亚极的大军,会有什么反应? 襄阳大军会不会顾念邓城的危机而率大军北上? 这些都是未知的,启感觉从未有过的空虚而无力。 启没想到亚极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旦己这么突然就死了。 这些事情都是自己惹出来的,一旦局势失控,自己身死是小,邓城将遭到血洗。 由此,阳城及九州将引起震动,有扈氏、东夷将号召各大小诸侯向阳城施压,父亲必定会因此受到牵连,父亲的一生英名将化为无影。 启不敢再想下去。 太可怕了,比邰城遇到的刺杀更可怕! 启双手抱头,卷缩一起,靠在墙角落里! 启又想起了曳夫!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这一天,太漫长了,启感觉快过去一年了,屋外的太阳仍然悬在空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院墙外传来激烈的脚步声,一名卫士闯了进来,大声禀告:“公子,门外来了许多邓州兵马,把我们团团包围了,前后门都有人守着。” 启的脑子木了,挥挥手,“你下去吧!”声音苍白而又无力。 “父亲,我对不起你!”启呻吟着。 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启抬头看向天空,太阳已经偏西。 又过了一会,咚咚咚,脚步声很急促,启缓缓的站起身来,仰起头,迈步走向门口。 该来的终竟是要来的,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迎面,克牙跑了进来,喘着粗气,“奶奶的,太悬了,太刺激了” 看见克牙,启长吁一口气,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发生什么事了,快说!” 克牙嗡声嗡气的答道:“老将军与亚极的人马几乎是同时赶到西门,双方在西门挤成一团,乱极了,老将军趁乱控制了城门。亚极的人马好象没有人指挥,十分混乱,他们情绪十分激动,嚷着要报仇。” “没有人指挥?!场面很混乱?!这么说,亚极不在军中,他会去哪了呢?听到旦己的死讯,他要么率大军攻进邓城报仇,要么带人去责问天挥,不应该出现大军群龙无首的情况啊,除非……” 启感觉摸出了些头绪,“他年纪大了,得到最疼爱的孙女死讯,急火攻心,晕阙了。嗯,只能这样解释了,他的部将们急于报仇,乱烘烘的闯到西城门,却遇上了邓城的兵马,由于没有亚极的指令,又没有统一的指挥,一时之间,失了方寸,所以,乱成了一团。” “太好了”,启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老将军必定会立刻派人守住所有城门,亚极率领大军前来,是为了支持天挥的,因此,他们不会携带攻城的装备,城门一关,他们短时间内没法攻城,这就赢得了时间。如果襄阳城的大军及时赶到,亚极即使醒来,下令报仇,仅凭他的二万人马,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 启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院墙外的士兵是老将军派来的?“ 克牙一拍脑袋,“哎呀,忘了跟他们交待了,老将军一接到大哥的信,第一时间想到了大哥的安全,立刻派人前来护卫大哥,我得看到结果才能给大哥报信啊,就跟着老将军去了西门,没吓着大哥吧?” 说完,克牙啪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大哥一定是怕外面的士兵吓着玛央吧!” 启看着克牙憨厚了表现,笑了,又问他,“士兵们对老将军的指令是什么反应?” 克牙顿时兴奋起来,“大哥,你可是没看到啊,老将军把军官都召集起来,告诉他们,有扈氏要攻打邓城,除了个别高级将领置疑老将军不经天挥许可便调动大军之外,基本都十分乐意听从老将军的指挥,士兵更是嗷嗷叫着,跟随老将军杀向西门。” 启微微点头,“天挥怎么样了?” “不知道,一直没看见他,老将军已经派人围住了首领府,想来,天挥正抱住老婆哭吧。”克牙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这夯货,他那里知道启的心思,天挥得知亚极的大军已经到达城西,而邓城的大军未经他的指令,就直接扑向城西,就已经知道自己上当,大权旁落了。这些年,天挥穷兵黩武,民怨沸腾,他不可能不知道,因为兵权在手,又有有扈氏的撑腰,他当然全无顾忌了。 第87章 闭门拒敌 如今,兵权已失,又没了有扈氏的依靠,天挥尤如拔了毛的凤凰,不如老老实实在呆在府里不动。 这些年,他幸好没有与阳城撕破了脸,看在他是王族后裔,悃的后人,阳城也不会过于为难于他。 只是,旦己一死,亚极必定会不肯罢休,启感到有些为难。邓城还没稳定下来,如果在这个时候与有扈氏动手,各方诸侯必定人人自危,继而群情激愤,那时,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不能打起来!”既然天挥已经服输,就失去了战争的理由,必须立刻赶去西门,阻止局势进一步恶化。 启大步迈出房门,对克牙吩咐道:“随我去西门! 大街上,几乎看不见一个人,家家门户紧闭。 在克牙的护卫下,启快马奔向西门。 西门紧闭,简仪远远的看见启快马前来,连忙下了城楼,迎了上来。 启甩蹬下马,向老将军深深的躹了一躬,“多谢老将军不顾个人安危,援手相助!“ 简仪连忙还礼,“公子不必客气,当务之急,赶快想办法阻止有扈氏攻城,刚刚把三苗人撵去江南,江北的局势还不能算是平稳,这个时候,襄阳、邓城不能再与有扈氏打起来。” 启随着简仪蹬上城楼,城门外,有扈氏士兵不下一万人,正大声叫骂,要求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城去杀了天挥父子,以报血仇。 启看着激愤的有扈氏士兵,心里盘算着,不用亚极发话,这些士兵便不会饶过天挥父子,亚极一旦醒来,更不会放过天挥父子,不给有扈氏一个交待,事情就不会得到平息。 把天挥父子交给有扈氏,既可以堵住有扈氏的口,又能为凰凤报了仇,一举二得。不过,天挥父子及时收手认输,像二只绵羊一样任由处置,在这种情况下,把他俩交出去,各大小诸侯会觉得阳城柔善可欺,而且,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诸侯定会拼个鱼死网破。 真是麻烦,启感觉有些头痛,与简仪商量,简仪一听,也觉得头痛。 这时,克牙禀告,说少俞从晋阳回来了,正向西门赶来。 启吩咐克牙,把少俞安排到安全的地方。 克牙咚咚的离去。 眼前的形势偏离了自己的计划,启一时拿不定主意,他还要等,等襄阳的大军,也在等亚极清醒过来时的反应。 无论怎么样,自己不能主动向有扈氏发起进攻。 这此,西边和南边尘土飞扬,启和简仪紧张的看着有扈氏的动向。 襄阳大军能及时赶来,启的手中多了一张王牌,心里更有底了。 启想看看,这飞奔而来的有扈氏大军会有什么动作。 襄阳城大军在二里外扎住阵脚,严密注视着有扈氏的动静。 一行人上了城楼,启扭头看去,发现是羽江。 羽江大步来到启的身边,冲启点了下头。 启又转向城外,有扈氏的后续大军在一里之外停下,一面大旗上,斗大的“扈”字。 城外的有扈氏士兵见到大旗,都围了过去。 墙下,终于安静下来。 有几位将领骑着马缓缓的来到城门口,一人大声喊道:“快叫天挥出来一见!” 启向克牙招招手,又指了指城下,克牙对着城下喊道:“你是何人?” 城下之人怒骂,“天挥,混帐东西,竟然连老子都不认识了,快快出来见我!” 克牙又喊道:“天挥父子已经被囚禁,邓城的事,我大哥启说了算,你快快报上名来。” 那人一楞,旋即又喊道:“我是有扈氏的少首领昆颉,请启公子前来对话。” 启对克牙耳语几句,克牙又喊道:“老侯爷没有前来,想必是气血攻心,仍然昏迷不醒吧,上了年纪的老人,要多加小心身体啊。” 昆颉又是一楞,启心中一喜,果然猜中了,心中顿时有了一计,吩咐克牙,“叫少俞过来,我与他出城一趟。” 简仪、羽江、克牙等人一齐拦在启的面前,启明白他们的意思,没等他们说话,自己先开了口,“你们不必担心,有扈氏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他们没带攻城装备,兵力又少,之所以一直在城下只骂而不战,也正是这个原因。” “阳城与有扈氏只为了王权之争,没有撕破了脸,也没有血仇,我抱着一颗诚心去,他们不会为难与我。亚极病情危急,有扈氏无心恋战;邓城形势未定,我们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挑起战争。双方见面好好聊聊,总会想得出个妥当的办法来。带着少俞去,给亚极瞧瞧病,如果能救醒他,也就多了一份人情在。” 又对简仪说,“老将军,邓城就交给你了。” 大家觉得启的话有道理,再者,启把话说透了,不好再阻拦,只得看着启领着少俞出城,护送他俩的,只有克牙一人。 城门徐徐打开,出来三人三骑,昆颉看了,颇有些惊讶。 双方会面,启作了一楫,“启拜见昆颉少首领。” “哦,原来是启公子。”昆颉虽然正悲愤之中,启与他无仇,礼节还是需要的。 启指向少俞,“这位是少俞,岐伯的后人。” 昆颉立刻明白了启的意图,脸色顿时好转,向少俞深深躹了躬,“有劳少俞公子。” 亚极气血攻心,病情危急,耽搁不得,天挥被困在邓城里,一时还跑不掉,即使跑掉天挥,邓城也跑不掉,可以借此强夺邓城。 邓城一直是有扈氏梦寐以求的目标,得了邓城,就有机会进取襄阳。 有扈氏四面诸侯环伺,没有一个安全的战略纵深,如果能进取襄阳,便可直取竟陵,也就可以依靠江水,建立起战略纵深,也就真正有了与阳城争夺王位的资本。 这么多年来,有扈氏一直与阳城争夺王权,总是处于弱势,双方斗而不破,却不弃不馁,一方面,有扈氏总是心有不甘,另一方面,有扈氏也是为自己壮胆,聚拢人气,以利为诱,拉拢一些中小部落与自己结盟。 如果能借此机会得了邓城,爱女旦己就死的值了,这是昆颉不足为外人道的打算。 为了家族的生存,为了部落的兴衰,没有什么人是不可以舍弃的。 第88章 少俞医病 骑了不到十里地,看见几顶大帐,四周有千余士兵在警戒。 既然自己一时没有攻下邓城的力量,不如先把老爷子救醒。 存了这份心思,昆颉对启和少俞十分的客气,领着他俩进了最大的一顶大帐里。 老侯爷亚极正躺在一个床榻上,白色苍苍,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果然老的不行了。 奴仆端上凳子,少俞就近亚极床榻坐下,伸手拽过他的一只手腕,把住脉,双目微闭,静静听脉。 大帐里,谁也不吭声,十分安静。 少俞放下亚极的手腕,又翻开眼皮看了看,仔细观察了他的脸色。 回过头来,对昆颉说:“老人家上了年纪,最忌讳老来失子,最疼爱的孙女早逝,给他的打击太大。急火攻心,气血凝滞,此病可大可小,老人家灯枯油尽之季,得此病是危险之极,晚辈给老人家针炙一番,待老人家清醒过来,一定要好言宽慰,不可再受任何刺激。” 昆颉一听,十分欣喜,连连作楫,“有劳少俞公子。” 少俞从克牙手中接过一个布囊,从里面拿出一卷布带,在一张方桌上铺开,一排排闪着寒光的细针露了出来。 昆颉见了,十分惊奇,“少俞公子,这是什么针?” 少俞微微一笑,“这是先祖留下的寒骨刺,细如毛发,坚韧无比。” 昆颉只见过竹刺,第一次见到如此细而又韧的骨刺。 少俞在头部、手部和脚部各下了二针,轻轻捻了捻,又在神门、太冲、风池、期门等穴位按了按。 昆颉发现,少俞的手法与随护医师大不相同,那医师行医数十多年,也算是名扬一方的老医师了,十多年前用重金请来,专门服侍老爷子至今。 老爷子昏迷之后,那医师只是在人中、太阳等穴位使劲,老爷子一直不见好,到后来,那医师竟然束手无策了。 少俞不愧是岐伯的后人,医术确非常人所有,昆颉更不敢对他有任何怠慢之心。 过了不会,亚极悠悠睁开双目,少俞连忙将一颗药丸塞里他的嘴里,并喂了些水。 亚极虽然睁开眼,神智尚未完全清醒过来,稀里糊涂的吃了药。 昆颉见老爷子醒来,欣喜万分,又见少俞强行给他喂了药,不由得有些疑惑,少俞说道:“这是安神之药,怕老爷子清醒过来时,再悲伤过度。” “多谢少俞公子。”昆颉见他防患于未然,更是感激。 老爷子的神智慢慢恢复过来,第一眼就看见了少俞,用微弱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昆颉见老爷子开口说话了,大喜,抢着介绍,“爹,这位是岐伯的后人,少俞公子,是他救醒了你。” 亚极摆摆手,“多谢。” 少俞轻轻的按了按他的手,“老人家偶有小恙,不要担心,安心静养几天,便又可以挥军万众,飞马奔驰了。” 亚极英雄一生,最讨厌有人说他老了,病了,少俞世代从医,知道各种病人的心里,尤其是对于老年人,药材和心里调养同样重要。 亚极听了,果然十分欣喜,咧着嘴呵呵直笑。 太贴心了,难怪岐伯扬名数百年而名誉不衰,昆颉对少俞真是佩服死了,连带着,对启的敌意也就少了许多。 亚极和昆颉二人率领有扈氏大军抵达城西二十里处扎下营寨,便等候天挥前来迎接,亚极是长辈,又是援军,不应该自己亲自上门拜访。 等了好半天,不见一个人影前来,感觉有些不妙,便派人前去打探,却得到旦己的死讯,亚极一听,呀,就晕了过去了。 昆颉把所有的心思就放在了亚极的身上,许多将领前来请战,昆颉只是挥挥手,根本没往心里去。 等他知道有万余士兵杀向邓城报仇去了,想追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由着他们去。 后来发现,亚极一直昏迷不醒,在部将的催促下,才他亲自领人赶到邓城,却得知已经被启占领,方知大事已定,没有攻城装备,襄阳大军正在一旁虎视耽耽,一旦打起了,必然吃亏。 启在雍州之战的表现,昆颉是知道的,当时并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刚刚结束的竟陵之战,启的不凡表现,却是让昆颉大吃一惊。 竟陵之战一结束,启就交出了兵权,因此,昆颉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死盯住邓城,不过一个月,邓城就沦陷了,这是昆颉万万没有想到的。 邓城兵强马壮,虽然没有出色的将帅,也不应该被一个没有兵权的少年在这么短时间内拿下啊。 昆颉想不通,也不敢想,只是他知道,这个少年太厉害了,深不见底,仓促之间,不能与他对手,邓城是彻底丢了,但是,爱女之死,此仇不能不报,其他的,再徐图谋。 昆颉把启请到另一个大帐,二人坐下,奴仆斟上热茶,昆颉饮了一口,对启作为请的手势。 启没做任何谦让,端起便饮,昆颉看在眼里,更觉得他胆大。 “启公子打算占着邓城不走了?”昆颉死死的盯着启。 启呵呵一笑,“少首领,晚辈不是抢城夺寨之辈,晚辈的封地在崇国,占领邓城的是简仪老将军,启只是协助老将军而已。” 昆颉才不相信他的鬼话,不过,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也毫无意义,“你们无端占据邓城,是何目的?” 启暗笑,刚才还一副为爱女报仇的急迫神态,转眼间,就露了底,混水摸鱼,趁机抢夺邓城才是他父子二人真正的目的。 启对有扈氏早有研究,有扈氏的发展空间有三,一是向西,那里穷山恶水,困难重重;二是越过巴山,夺取巴人之地,那里崇山峻岭,山路险要,易守难攻;三是经襄阳南下,那里土地肥沃,又有江水之险,尤其是三苗人退居江南之后,更是有扈氏垂涎不已的地方,不过,要攻打襄阳,必须先拿下邓城,否则,邓城的兵马随时会偷袭和拦截粮草通道。 除此之外,有扈氏的北边是渭水,那里诸侯林立,太挤了。向东,便是阳城方向,那是需要强大的军事力量去火拼的。 有扈氏太需要邓城了,亚极英雄一世,大事小情的,都是他亲手操办,昆颉很少有出头露面的机会,谈判机巧十分的不熟练,一上来,就把原形暴露了。 第89章 口舌之争 启洒然一笑,“阳城顾念拔须父子为黄帝一族,悃的后人,一直流落于蜀之穷山恶水之地,将邓城作为他的封地,拔须父子不念王恩,在邓城大开杀戮,二十年,鱼肉邓城民众,导致邓城民不聊生,阳城多次加以劝戒,他父子二人全然不予理会,骄纵至今,竟然以兵祸犯险。” “哼,真是一副好口舌”,昆颉不屑道,“拔须和天挥父子二人自入主邓城以来,邓城民众安居乐业,风调雨顺,兵强马壮,从没有发生过战乱,启子听来的全是谣言。而且,拔须和天挥对阳城一向敬重有加,那来的骄纵?至于公子年说的兵祸,更是无稽之谈。” “哦”,启一脸坏笑,“刚才少首领还要囔着要杀了天挥父子,为爱女报仇,怎么转脸之间,又为天挥父子说起好话来了。” “额”,昆颉顿时恼怒,“这是二码事,我有扈氏一向公私分明,天挥杀我爱女,此仇必报,那是我与天挥父子之间的私事,与启公子无关。” “好,说话一张嘴,谁有谁有理,天挥父子鱼肉邓城民众之事,等查实之后再议,我们不妨先放一放。这一个月来,天挥父子大肆兴兵,兵马调动频繁,备战不断,意图对襄阳城不轨,这,没冤枉他吧。” “额”,昆颉心想,这小子真会扣帽子啊,邓城操练兵马不假,昆颉早就得到线报,把兵马操练说成兴兵备战,意图夺取襄阳城,真敢定罪。 想到这里,昆颉觉得启十分难缠,太狡猾,太险恶,甚至太邪恶了,不禁提高了嗓门,大声分辩道:“启公子身为司空大人的长公子,以如此险恶之心揣度人心,会让天下诸侯心寒。天挥父子操练马兵,也是为了阳城,更是为了邓城民众,试问,那家诸侯不是时常操练兵马,难道他们都在图谋不轨吗?” “嘘,少首领小声,老侯爷需要静养,受不得吵闹。” 昆颉更加恼怒,脸色气的胀红。 启看在眼里,对他不由的同情起来,父强子弱,古来有之。 “晚辈与天挥父子同宗同脉,岂能无辜攀附诬陷呢,我是有证据的。”启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神秘的说。 昆颉看他的神态很认真的样子,“什么证据?” “阳城发来责问,要求天挥对兵马频繁调动一事作出解释,天挥对阳城的责问完全置之不理。阳城无奈,只得派襄阳大军前来警示他,天挥非但不加悔悟,竟然派大军公然对抗。有扈氏与阳城争夺王权数百年,有没有这样干过?亦或者,是老侯爷指使天挥这么干的,还是老爷子在后北撑腰?” 昆颉腾的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瞪了启了眼,刚刚建立起来的好感,顿时完全消失了,恨不得立刻挥刀切了他。 长吁了一口气,昆颉这才重又坐下,脸色仍然十分难看。 启暗自揣度,如果眼前坐着的不是昆颉,还是亚极的长孙,昆颉的大儿子牧先,自己的脑袋还会长在自己的脖子上呢? 根据打探到的情报,牧先出手狠辣,十分阴险,像极了亚极年轻的时候,最受亚极疼爱,是昆颉之后唯一公认的大首领人选。 从目前看,牧先将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自竟陵之战后,启把目光放的很远,很远。 昆颉一方面对启的挑衅十分恼火,另一方面,天挥竟然对阳城的责问竟然置之不理,更是生气,有扈氏与阳城虽然争斗不断,却斗而不破,天挥仅拥兵二万,就大胆如此,昆颉对他大为失望,却不知道,阳城的责问送来之时,天挥正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没把这事于这放在心上,疏忽了,更没想到襄阳城的大军这么快就找上门。 自天挥继任邓城以来,一向安宁,没发生过任何重大的事件,喜得将帅,又有美人在怀,欣喜过了头,一件件大事接踵而来,天挥完全懵了,以至失措,丢失了一次次扳回局势的机会。 随着局形一步步的恶化,自己越来越处于被动,信心上越来越受到打击,以至于完全崩溃了,躲在首领府里不敢动弹一步。 一招失先,步步被动。 天挥也知道,如果自己站出来振臂一呼,必须会有不少人响应他,但是,邓城必将是一片火海,血流成河,成为有扈氏囊中之物。 自己毕竟是悃的后人,与阳城同宗同脉,并非生死仇人,就好似家族内部,亲兄弟、堂兄弟为了争夺家财打架,只要不遇上丧心病狂的,总会给对方留有余地。 阳城整天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不会把自己赶尽杀绝的。如果邓城毁于战火,又被有扈氏抢了去,自己的利用价值就没了,必定不会有好下场。天挥不想为他人作嫁衣,白白的把一座邓城拱手让与有扈氏。 昆颉岂能知道天挥的心思,他以为悃一系流落于蜀地,对阳城必定心生怨愤,其封地正卡在有扈氏南下的必经之地,以爱女嫁之,便可徐而图之,到头来,邓城却落到了他人之手,心有不甘。 昆颉死死的盯着启,“哼,一面之词,岂可相信!” 启见昆颉一直纠缠于邓城,便想恶心他一下,“少首领,旦己身死,你不伤心吗?” “额”,昆颉这才醒悟过了,感觉自己太鲁莽了,虽然十分恼怒,但是,内心在不断提醒自己,冷静,冷静,待心绪略略平复下来,冷冷的说,“那是我有扈氏与有邓氏之间的事,与你何干,交出天挥父子,否则,我有扈氏必不甘休。” “天挥父子已经束手就擒,那么,邓城的事就是阳城之事,天挥父子何去何从,就与有扈氏无关了,请少首领详察。” 昆颉压制着怒火,“爱女旦己残死在天挥父子手里,此等血仇不能不报,启公子是明理之人,这等浅显的道理,不用明讲了吧。” “当然,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有之,只不过,旦己究竟死于谁人之手……”启故意卖关子。 昆颉死死的瞪着启,“怎么,杀害我女儿旦己的,难道另有他人?可我们的人得到的消息,是拔彪行凶杀害了我的女儿。” 第90章 达成交易 “哦,少首领刚才一口咬定是天挥父子所为,怎么又成了拔彪行凶?” “子不教,父之过,拔彪杀害我女儿,天挥逃不了干系。”昆颉死死的咬住天挥不放。 “哦,那么,少首领害死了一位身怀六甲的少妇,又该当何罪?” 昆颉一楞,想了想,怎么也没起来自己竟然干过这档子事,觉得启在戏弄自己,故意惹自己生气,吁了口气,静了静心神,脸色冷冷的,“启公子东拉西扯,有何意义?” “晚辈岂敢在少首领面前故弄玄虚,东拉西扯?” “启公子有何证据?” “当然有,天挥父子可以作证,旦己自嫁入邓城,一直未能怀有身孕,天挥不想从此断后,没了香火延续,便悄悄的为拔彪娶了一小户人家的女子,数月之后,竟然有了身孕。你的宝贝女儿,旦己得知此事,亲率家奴找上门去,一刀将那女子捅了个透心凉,一尸二命。” “天挥闻讯赶到,心有不甘,剥开那女子的肚皮,发现竟然是一男婴,天挥当场落泪。请问少首领,你打算如何偿还那年轻女子的性命,又如何偿还天挥唯一的孙子?” “额”,昆颉竟然不知道有这件事情的发生,满脸疑惑的看着启。 “天挥数代单传,好不容易盼到一个孙子,去死无非命,悲伤不已,因为有求于有扈氏,即使告诉你们,又能如何,只得隐忍下来。拔彪不似天挥及拔须,他心地纯良,受此打击,从此留连于烟花之地,多番教诲,终是不改。” “天挥为此更加伤心,不再对拔彪抱有期望,只是希望他能在烟花之地暗结胎珠,即使是**出身也无妨。你女儿旦己并没有因为上一次的事情而收手,变本加厉,时时去拔彪浪迹的地方大闹,以至于最终丢了性命。” “哼,即便如此,他也不该杀了我的女儿。”昆颉愤然道。 “少首领并非亲眼所见,只是道听途说,岂能当真!” “这么说,启公子是眼亲所见啰?!” “晚辈虽然不是亲眼所见,却与亲眼所见一般,我的人亲眼看见,旦己被自己的刀弹起后刺中而亡,并非拔彪所为,更为天挥无关。” “你的人?你的人在花满楼干什么?” “因为,那里住着凰凤姑娘,她是我请来的。” “你!”昆颉顿时全部都明白了,这一段时间以来,邓城风波不断,消息传到扈城,儿子牧先多次要求立刻发兵,并派人提醒天挥,都被自己拦住。 直到襄阳大军异动的消息传来,才在牧先的催促之下,连夜赶到。 昆颉的肠子悔青了,应该把牧先带过来。 有扈氏大军抵达时,应该再向邓城推进十里,并立刻派人打探消息,就不至于错失良机,导致现在处处被动。 现在看来,阳城早就打邓城的主意了,邓城死死的掐住了襄阳的脖子,要保障襄阳的安全,必须拿下邓城。 眼前的这个少年,早早的就在邓城布下大网,为此,竟然请动了阳城第一花魁凰凤迷惑天挥父子,真是有手段。 天挥父子真是一对草包,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竟然没有丝毫觉察。昆颉又想了想自己,发现并不比天挥强到那去,不由得惭愧不已。 启看着昆颉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知道他在反省自己,便静坐一旁饮茶。 昆颉终于想明白了形势,“你打算如何处置天挥父子,我女儿之死,你打算如何交待?” 启知道他认清了眼前的形势,该是摊牌的时候了,“少首领,你有何高见?” “我女儿之死,天挥父子必须要有性命偿还!”昆颉的语气十分坚决。 “天挥祖孙三代横行邓城二十年,鱼肉民众,杀戮甚重,是决不可以轻易放过的。”启的语气也十分坚决。 刚才还要力保天挥父子,现在又露出杀机,昆颉不吭声,想看看启到底是何打算。 启继续说,“天挥父子必须有人以性命偿还,便于少首领给有扈氏上下有所交待。” “额”,这小子又兜了回来,施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似的,昆颉懒得再与他徒逞口舌。天挥父子有一人去死,至于是谁,昆颉并不在乎,他便可以堵住有扈氏上下的嘴巴。 启又说道:“此次,有扈氏大义凛然,出兵相助,将天挥不轨的军事行动扼杀于摇蓝之中,使邓城民众免于战火之乱,邓城民众感激不尽,将以粮草钱帛相赠,并欢送有扈氏仁义之师回归。” 额,这是要撵我们走啊,昆颉心想,这小子太厉害了,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牧先能对付得了他吗? 昆颉心生疑惑,启的理由冠冕堂皇,正正当当,拒绝了,就是要开战了,不走,又找不出理由来。 硬干,打不赢,到时候闹得灰头土脸的,更不好看,不如见好就收。 想到这里,昆颉开口说,“多谢邓城民众的美意,不过,必须等到天挥父子付出应有的代价,有扈氏大军才可离开。” “好,成交,晚辈会让少首领亲眼看到天挥的尸体。”启语气坚定。 天挥必死,二十年前的那场惨案,天挥全程参与;他死了,凰凤的心愿也就了了,对有扈氏也有交待了,这样,拔彪也就能幸免下来,启不想多伤性命,能救一个是一个。 二人又回来亚极的大帐,亚极已经清醒多了,脸色微微有了一些红润,正接着少俞的手唠叨,见启和昆颉进来,向启招手。 启走近了他,“启拜见老侯爷!” “哦,司空大人的好儿子,嗯,不错,后生可畏,我这个老不死的该让地方了,啊。”亚极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唠叨。 “老侯爷说笑了,老侯爷戎马一生,收伏了不少鱼肉民众的诸侯,晚辈十分敬仰。” 亚极不理会启的恭维,看了看昆颉,又看向启,“啊,你们谈妥了?” “是的,老侯爷!” “报仇,啊!”亚极声音微颤。 启忙安慰他,“老侯爷,放心,一定报仇,一定!” “好,记住,报仇,啊!”亚极颤颤巍巍的说着。 第91章 天挥之死 启、少俞和克牙返回邓城,简仪、羽江等人松了一口气,纷纷围了上来,简仪问道:“谈妥了?他们什么时候退兵?” 启子答道,“天挥父子要有人为当前的局势付出代价,另外,有扈氏仗义相助,天挥的不轨阴谋未能得呈,邓城民众感激之余,助其粮草钱帛,欢送有扈氏大军返回扈城。” 羽江拍手叫好,“这面子给的好,想来,亚极不会给自己打脸,如果不借着这个台阶下去,一旦打起来,他们根本讨不到便宜,那时,亚极一世英名就全给毁了。” 简仪脸色欣喜,“好,这事由老夫来安排。” 又问道:“天挥父子如何处置,都要杀吗?” “不,有人站出来承担即可,究竟是谁,就让他父子二人自己选择吧。” 简仪点头,“没错,天挥及时收手,也算是给邓城积下功德,不应把事办绝了,给他儿子留下活命,也算是对得起他了,公子是要亲自去见他吗?” “嗯”,启点头说,“我与他有缘,送送他,让他去的安心些。” “好,老夫去筹备粮草钱帛,只待公子令下,老夫率领邓城民众前去送行,搞的热热闹闹,逼着他们走。”简仪是一点即透。 启看向羽江,羽江连忙答道,“凰凤姑娘一切安好,小弟已经加派人手保护她。” 启一挥手,“走,去首领府。” 首领府被围得水泄不通,推开大门,府里面的仆从皆惊慌失措,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饶,哭泣声四起。 守卫的将领上前禀告,“公子,天挥父子都在后殿,请随小将前来。” 延着上一次来做客时候走过的路,启来到了天挥居住的后殿。 大殿四周站着不少士兵在警戒,殿门大开,没有动静,启挥手让士兵们退去,独自进了大殿,克牙想跟进去,被羽江拦住。 大殿里很昏暗,启定了定神,仔细辨认,发现天挥正卷缩在一个角落里。 地上,十分凌乱,许多东西被砸碎,散落一地,桌椅东倒西歪。 启小心的避开,挪步到来天挥的近前。 “你终于来了!”天挥的声音十分苍白,头也不抬一下。 “是的!”启答道。 “一个月之前,你还是本侯的座上宾,转瞬之间,本侯便成了你的阶下囚。”天挥的语气十分凄凉。 “伯父乃一方诸侯,又是王族之后,不应沦为阶下之囚。” 天挥似乎明白启的意思,知道自己死期不远,“到底是来索命的。” 启不吭声。 天挥叹息一声,心有不甘,“是要本侯一人,还是带上我儿拔彪。”声音颤巍,夹带着恐惧。 “伯父及时收手,使邓城免于战火之乱,拔彪又心地纯真,不应牵扯其中。” 天挥猛的抬起头来,切迫的问道:“当真!” 启向他作了一楫,“小侄不敢欺骗伯父!” 天挥双手仰天,长吁一口气,“感谢上天不绝我后。”声音颤抖,语气激动。 又向启长楫,“多谢启公子。” 启回了一礼,“小侄不敢受。” 天挥平复一下情绪,神智似乎有些恢复,“凰凤是谁?” “浞氏的幼女!” 天挥思索半晌,“哦,想起来了,二十年前,是本侯亲率士兵,杀尽浞氏一门所有男丁,报应终究是来了。” 天挥看向启,“贤侄好手段,你与她是何关系?她大你四岁有余,又是风尘女子,为何甘冒风险,大费周章的为她报仇?” “即使没有她,伯父也留不得。” 天挥听了,震惊,又不解,“为何?” “五年之内,中原与三苗将有一场决定双方生死的大决战,邓城,必须掌握在我的手里。” 天挥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启,嘴角嚅动了几下,叹了口气,“将死之人,这些事已经与本侯无关。我要见下我儿拔彪,请贤侄成全。” “可以,不过,从此刻起,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有小侄在场。” 天挥盯着启半晌,叹息一声,“我明白了,本侯死在贤侄手中,不冤。” 过了许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殿四周的士兵举起了火把。 拔彪又被几名士兵架出大殿,他泪流满面,不停的挣扎,不停的哭喊,“父亲,父亲,让孩儿去死,孩儿不孝啊,父亲……” 拔彪的哭叫声渐渐远去。 守卫的士兵远远的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议论。 不一会,大殿里传来声响,克牙和羽江大惊,抢过一支火把,飞快的闯进大殿,看见启正站在大殿里,安危无恙,都松了一口气。 循着启的目光,他俩看见天挥正倒在血泊之中挣扎,双手抱着刀柄,刀尖深深的插入胸口,不一会,便断了气。 羽江冲闯进来的士兵挥手,让他们出去,对启说,“大哥,你留下拔彪,不怕他和他的后人报仇? 启没吭声。 “那,我们收集到关于天挥与三苗私通消息的罪证如何处理?” “收集?” “捏造!” “留着,防人之心不可无。” “好!”启答道。 “你立刻出城去有扈氏大营,找到昆颉少首领,告诉他,天挥已死,请他亲眼验证一下。” “诺!”克牙转身离去。 屋里的血惺气渐渐重起来,启在一张椅上坐下,情绪低落,低头不语。 羽江找了个器皿,把火把插在里面,走到启的身旁,“大哥似乎不忍?” “为争王位,王族之间的杀戮何时才能结束?”启抬起头来,看着羽江。 羽江皱起眉头,“哼,我要说啊,都是虚情假意,让来让去惹的祸!” 启的目光一闪,“为何有这么说?” 羽江搬来一张椅子,在启的对面坐下,“你看啊,我家有祖训,长子承业,长子死,次子继位,从没乱过,除非长子极其无能,或者生活无法自理。有这一条,大家再没有妄想,一家子人都平安了。” “就拿我说吧,上面有长兄,他的名份已定,小弟要出头,必须另寻他路。父亲把我托付给大哥,也正是这个原因。” 听了羽江的话,启一改低落的情绪,深深的思索起来。 第92章 凰凤逝去 第二天一大早,启便领着羽江、少俞来到了花满楼,在一楼大堂里,聚集着许多女子,羽江发现都是花满楼的姑娘,奇怪的问道:“姑娘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一个姑娘娇滴滴:“哎哟,公子,凰凤姑娘说要安静,把我们都撵下来了,她是大红人,我们可不敢得罪她。” 启扫了一眼,发现花为肚也在人群里,顿时感觉不妙,迈开大步奔楼上跑去。 羽江发现启的脸色有异,急忙跟了上去。 楼上十分安静,一直侍候凰凤的春菊,正守在主厅门口,满脸泪痕,见启上来,急忙上前跪下。 启不理她,直接抢步推开门,一眼就看见凰凤静静的躺在床榻上,不动也不动,脸上仍披着碧翠薄纱。 启伸手去揭,跟着启进屋的春菊闪身拦住,“启公子,不必费心了,小姐已经去了。” 尤如晴天劈雷,启不敢相信,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小姐被下了迷药!” “是谁?天挥还拔彪?”启一把抓住春菊胳膊。 春菊疼的直眦牙,不敢喊痛,“是,是天挥。” “为何不早说,我要将他碎尸万段。”启裂眦嚼齿,放开了春菊的胳膊。 千算万算,没算到天挥会如此龌龊和下贱,居然使出迷药这一招。 春菊扑通跪下,“小姐害怕误了公子的大事,不让奴婢说。” 凰凤受失身之辱,仍然为自己着想,启深感对不起她。 启双目通红,凶光毕露,在原地打转。 春菊又说,“虽得报家仇,却失身于仇敌,已了无生趣,不如早日与家人在阴间相会,请公子不要为她伤感,也不要迁怒于他人。” 启听了,更加悲伤,更加觉得愧对她。 凰凤将性命和处子之身托付给自己,自己也承诺不负她所望,然后,她不仅失去处子之身,还忍受着屈辱和痛苦,处处为自己着想。 “天挥,你这个恶贼,小爷决不放过你,你虽然死了,我要你绝后!”启恨透了天挥,把自己的诺言抛于脑后,“我要杀了你儿子。” 春菊的下一句泼醒了启,“小姐还说,拔彪也是一个可怜之人,请公子不要为难他。” 凰凤处处为自己着想,她的遗言不能不从。 有仇不能报,启开始有些神智迷乱,“哈,哈,哈,了无生趣,哈,哈,了无生趣!” 羽江、克牙发现启神情紊乱,十分紧张,就连一向镇定的少俞,也有些失措。 启继续打转悠,“哈,哈,哈,死了好,一了白了,死了好啊!” 屋里的人脸色都变了,启说出来的话,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启好象想起了什么,晃晃悠悠的向凰凤的遗体走去,手伸向盖在凰凤脸上的碧翠薄纱。 一直跪在床榻前面的春菊挺身拦住,“公子,小姐留言说,这块碧纱,就是她与公子之间的缘纷,请公子成全。” 启伸出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神智恍惚,晃晃悠悠,继续在屋里打转,喃喃自语,“缘止于碧纱,好!” 佳人近在咫尺,却已远在天涯,启开始出现幻觉。他怔怔的看着凰凤盖在脸上的碧翠薄纱,仿佛看到凰凤顶着碧翠薄纱,正在为他扶琴,琴声悠扬,歌声婉转。 启双手击掌,“好曲,好歌!” 启仿佛又看到自己正与凰凤对诵《归妹》,启吟道,“女承筐,无实。”凰凤莺语之音对道,“士刲羊,无血。”吟完,二人皆相视而笑,凰凤的笑声清脆,圆润优美。 那一次,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凰凤纤细玉润的手指,那细长的玉指,晶莹剔透,启忍不住有了伸手去摸的冲动。 笑声中,凰凤的纤影在飘逝,一阵轻风吹过,碧翠薄纱飘掀起,飘荡在空中,凰凤的玉脸蒙蒙胧胧,若隐若现,启急切的睁大了双眼,想看清凰凤的面容,眼前却越来越迷糊。 启努力的把眼睛睁得更大,眼前却更加迷糊。 克牙、少俞和羽江的叫声在耳边响起,“大哥!” 花洲院阁楼东侧的翠竹林里,立了一座凰凤的衣冢,启端坐在一张竹榻上,面前摆放张凰凤曾经抚过的回音琴。 启一遍又一遍的抚唱着凰凤曾经唱过的《归妹》,“女承筐,无实;士刲羊……” 在启的身后,站着羽江、少俞、玛央、可玉、克牙、山南,不远处,勒威和勒彪领着十多名卫士正在警戒。 羽江神情冷峻,少俞十分忧伤,玛央仍是一副傻大姐的神情,可玉已经哭成一个泪人,克牙忧心重重的盯着启,山南沉默不语,勒威和勒彪则虎着脸,时不时的四处张望。 羽江安慰道:“大哥,不要再为凰凤姑娘悲伤了,她报得家仇,心愿已了。” 启停下手,放下回音琴,“我对不起她!” “嗨,她本非风尘之人,却不幸坠入风尘,每天对着一张张恶俗的面孔,对她来说,生不如死。突然有一天,她得知自己本是世家豪族出身,这个打击,比坠入红尘还要大。” 少俞奇怪的问道:“这是为何?” 羽江回答道:“你想啊,服侍了好几年臭不要脸的男人,却发现,自己本应该是一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受千百人疼爱,受万人仰慕的贵小姐,这心里的落差,岂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克牙嗡声嗡气的说,“是这样子的啊,要是老子要了一辈子的饭,临老了,才知道老子的老子家财过万,却一直被堂哥表叔什么的霸占着不放,哎,那还不吐血而亡啊。” 羽江接过话来,“这夯货举的例子好啊,她生于风尘,却不在风尘中随波逐流,可见,她是一位十分执着的人。她阅贵人无数,眼界自然是高不可企。她看得上的,必须得像大哥这般的人物,可是,像大哥这般的人物,又岂能娶一位坠入风尘,又年岁已长的女呢?即使像大哥这般的人物自己愿意,他的父母、他的族人,岂能不顾及家族荣誉,而不加以阻止?” “再说了,即使她留得处子之身,又有谁会相信一个坠落月尘的女子仍保持处子之身?能知道她有处子之身的,必定是混迹于风月的浪子,凰凤如此艰辛的保留处子之身,可不是为了浪子的。所以啊,去阴间与家人团聚,是她最好的解脱。” 克牙嗡声嗡气的说,“我大哥不是这样的人。” 羽江仰天长啸,“大哥洒脱,自然不会拘泥于这世俗之念,以小弟看来,凰凤对大哥有意。人生最不如意之事,便是不能与最相爱之人在一起,凰凤又不想大哥置于为难之地,早早了断,能做的,只有为相爱之人殉情。” 少俞似乎略有所悟,“嗯,小弟虽未见过她,听羽江这么一说,小弟也以为,她是为了大哥而殉情。” 启失神的瘫坐在翠竹榻上,久久不语。 第93章 曳夫归来 阳光透过翠竹林直射下来,地上竹影斑斓。 微风袭来,吹来阵阵寒意。 启长叹一声,“闻先生怎么样了?” “他在凰凤的坟前饮了毒酒。”羽江答道,“他一生为报仇而活着,老死之前,终于了了心愿,当天挥和凰凤先后身死,他又迷茫了。凰凤本可以快乐的活着,却因为他的执念,而使浞氏真的从此绝后。闻先生似乎终于醒悟,觉得愧对浞氏,以死谢罪。” “唉,最无辜的是凰凤姑娘,先因天挥而灭门,再因闻的执念而流落风尘,终因不能与钟情的男子相依而香消玉殒,可怜人啊。” 少俞皱了皱眉头,“听你说了这么多,感觉是借着凰凤之事,为玉遥姑娘惋惜吧。” 克牙不满,大声囔道:“胡扯,大哥情义深重,大哥无论怎么做,都有大哥的道理。” 玛央狠狠的踢了他一脚,“夯货,你懂什么!” 克牙一龇牙,刚要发怒,转脸一看,是玛央,立刻换上一副笑脸。 少俞又对羽江说,“我看花为肚姑娘对你很有意思,只要你开口,她会心甘情愿的赎身从良,你不如就把她要了,有个人管着,省得你再到处沾花惹草。” 羽江连连摇头,“天下何处无芳草,岂可埋身一颗草。” 克牙十分不满,“你小子太花心,小心哪一天死在风流上。” 羽江不以为意,哈哈一笑,“生于风流,死于风流,快哉!” 一众人都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阳城的旨意终于到了,收回邓城封地,由阳城直接管辖;剥夺天挥一族的贵族身份,降为平民,家财全部充公。任命简仪为相,赏子爵,领军驻守邓城;天挥已伏法,不再追究,限拔彪立刻离开邓城,不许再踏入邓城半步。 启决定把拔彪先行安置在崇国,并派人联系其舅父。 让启感到意外的是,那位曾经被拔彪私养于外宅而怀有身孕,又被旦己杀害的女子,其父亲找到拔彪,愿意将其小女再嫁于拔彪为妻。 启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些事情上面,他仍为凰凤的死感觉愧疚,而羽江的一席活,也深深的刺痛了他。 在把相关事宜交接之后,启率领一众人悄悄的离开了邓城,不许任何一个人相送,包括简仪等人。 回到涂山时,大地已经有了一丝春意,虽然仍是春寒料峭,启的心里终究有了一丝对暖春的期盼。 岩叔早早的就听到了动静,看到启的身影,立刻老泪纵横。 自从夫人女娇带着伯益和华韵离开涂山而去了阳城,启又一直漂泊在外,萁子先生更是行踪不定,若大的院子,只有自己与几个奴仆守着,空捞捞的。 这一次,不仅启回来了,还带着一大群年轻的后生,岩叔高兴极了,抹去老泪,脸上又堆满了老皱。 一下子多了十几口子人,现有的房舍肯定是住不下了,吩咐克牙带人加盖房舍。 岩叔把启拉到一旁,悄声的说,“公子,来了一个姑娘,说是专程来找你的。” 启一楞,“姑娘,找我!” 岩叔点头。 “人呢?” “老奴安排她住后院的客房了。” 启一边向后院走去,一边看着满院子的飞鸟禽兽,伸手一指,对羽江说,“这些,全归你了。” 岩叔心疼的看着羽江带着人拧断了一只又一只鸡鸭的脖子,拔了毛,剁成一块块,扔进锅里。 启一跨进后院,就看见一女子正伫立在一株红梅树旁,一身青色绸袍,玉饰粉冠,一张精致的面孔上,迷离的眼神,朱唇轻咬,露出玉润的虎齿,含笑而望。 “妖精!”启心想暗骂,身上却去飞了起来,猛的扑了上去,一把抱住,死死的,再不肯放手。 曳夫被启紧紧的抱在怀里,这里毕竟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莫名的生出羞涩,感到有些拘谨,挣扎着推了推启。 启以为抱得紧了,松了松,一只手顺势向下面滑去。 虽然是寒春,衣服厚,曳夫仍是十分明显的感觉到启的不轨,“干嘛?” 启嘿嘿一笑,索性将她抱起,看了看,确定了曳夫居住的屋子,走了过去,踢开门,进去后,又把门踢上。 看到启不怀好意的一连串动作,曳夫既略感害怕,又十分的兴奋。 启放下她的身子,瞄准了她的朱唇吻了下去。 曳夫感觉一块肉塞进了她的小嘴,为之一息,感觉一股强大的雄性气息包裹了她的周身,自己的身子仿佛飘浮起来,神智有些迷糊。 启的舌头在曳夫的小嘴里乱搅,曳夫的香舌不由的随之摇动,一双手渐渐的抓住启宽大的后背。 启用力的吮吸曳夫腻滑的香舌,感觉无比畅美,一只大手,又向下滑去。 “大哥”,克牙的大嗓门响起。 启和曳夫都被大嗓门惊醒,启根本不予理会,继续吻着,大手在曳夫的香臀上乱摸。 曳夫张开小獠牙,狠狠的在启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哎呀”,启疼的叫了起来,连忙松开曳夫。 “有刺客!”克牙大叫地声! 屋外响起一片脚步声。 启捂着嘴唇,十分恼怒,“滚!” “啊!”克牙发出惊讶的声音。 玛央的声音传来,“夯货,还不快滚出去!。” 克牙仍不舍,“大哥,有事叫我啊。” 喊完,脚步声渐渐离去。 启苦着脸,捂着嘴唇,看着曳夫,一副可怜相。 “活该,这么长时间了,都不给我来封信,还要我亲自找上门来,一见面就欺负我。”曳夫气乎乎的一股屁坐下,扭过头去。 启一脸陪笑,转到她的面前,“我一直奔波,行踪不定,嘉绒又路途遥遥,来回至少数月,本想回来后,再派人送信给你,不想,事情一件接了一件,就这么耽搁。哎,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怎么?不欢迎?”曳夫的虎牙再次撩起。 “哪里,求之不得呢,我可天天想着你的。”启满脸堆着笑,凰凤的身影却在眼前闪了一下,不由的一怔。 曳夫死死的盯着启,不吭声。 启隐隐感觉有些不妥,看着曳夫的脸色不善,不由的有些紧张,知道这丫头比较鬼,只得拼命的加以掩饰,“你来了真是太好了,我也正想找你去呢。”语气干巴巴的。 第94章 曳夫逼婚 曳夫仍然不说话,只是死互的盯着他。 启十分懊恼,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闪出凰凤的身影来。 看到曳夫盯着自己的神色,十分锐利,不由的更加紧张。 镇定,镇定!启不断的提醒自己。 在曳夫的眼光下,启仍是克制不住自己。 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紧张,不如索性说出来,怕什么! 启把心一横,反而不紧张了。 把凰凤的事情从头到尾简单的说了一遍。 精神出轨! 曳夫毕竟是东女国的小王,相比与中原,东女国的女人们在两性方面,比中原开放多了。 曳夫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不仅对凰凤的遭遇大加同情,还责备启:“她的身世如此凄惨,你本该收留她,我不会责怪你的。” 人都已经死了,岂能与一个死人计较! 听了曳夫的话,启才不相信呢。 曳夫又说,“听了凰凤悲惨的遭遇,我好伤心,你太狠心了,我要罚你。” “啊,罚我?怎么罚?”启隐隐感觉不妙,不知道她又有什么鬼主意。 “罚你一年内不许靠近我。”曳夫摆出一副悲伤的神情。 “饶命啊!”启一声哀嚎,双手紧紧的抓住曳夫的双臂。 “不服?”曳夫故意戏弄他。 “不敢。”启苦着脸。 “其实……”曳夫故意卖关子。 启子听到曳夫话里有话,急忙问道:“快说啊。” “我怕你不答应。” “我答应。” “真的?” “真的。” “确定?” “我保证答应,决不反悔。” “你娶我了,处罚就自动失效了。” 曳夫媚态百出,摆出一副娇羞的样子,一双眼睛发出炽热的光芒。 启瘙痒难耐,无法拒绝她的诱惑,跳起来,翻出笔、墨和羊皮,刷刷,写完了,封好,拿着封,推开门,大喊一声,“来人。” 院墙外,传来克牙的声音,“大哥,叫我啊?” “滚进来。” “哎”,克牙一脸尴尬的跑了进来。 启把信递给他,“叫山南亲自送去阳城,当面交给我母亲。” “好咧。”克牙接过信,屁颠颠的走了。 启回过头,一眼看见曳夫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顿时感觉又被她耍了。 “妖精。”启心里暗骂道,“在她面前,我咋总是犯迷糊,她这小把戏并不有多高明啊,我咋就稀里糊涂呢?难道,这就是先生所说的,一物降一物?” “后悔啦?”曳夫又换成一脸的嘲笑。 启十分气恼。 曳夫款步上前,挨近他的身子,柔声说:“咱们成婚之后,住在这如仙境的地方,生几个孩子,好不好啊?” “好!”反正信已经送出去了,再追回来,不仅会伤了曳夫的心,也会让外面的那几位嘲笑。 启决定破罐破罐摔,伸手抱她。 曳夫身子一闪,“我找玛央姐姐去了。” “我怎么办?” “找你的凰凤姐姐去。” 终究还是吃醋了! 看着曳夫灵动的背影,启的心里痒痒的,又十分甜美。 出了门,看见曳夫正跟一女子说话,“你这死丫头,刚才去哪了?” 那女子瞄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启,“你们刚才那个,我跟进去在一旁看着?” 曳夫脸色变红,举起双手,向她扑去。 那女子一声尖叫,就朝一个小门逃去。 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尖叫,传来羽江的声音,“姑娘,哪受伤了,哎呀,姑娘的手破了,我带你去处置一下。” 那女子的声音传来,“不要紧的。” 羽江说:“呀,姑娘的手美如宝玉,不对,比宝玉还要珍贵百倍千倍,要是处置不当,留下遗憾,全天下的男人都会为之伤心欲绝,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贞芙!” “真是好名字,我扶着你哎,慢点,带你去见一位神医,他岐伯的后人,可厉害了……” 他俩的声音和脚步声渐渐远去。 曳夫回头,瞪了一眼启,“你们,没一个好东西,只会哄人,哼。”一扭头,转身离去。 启呆呆的站着,一脸的无辜。 望着曳夫离去的背影,启十分困惑,她是怎么找到这个院子的。 据母亲说,自己出生之日,有血祭发生,被视为不祥,方圆百里有不少婴儿因此丧命,母亲在瓢泼大雨中抱着自己逃进了这个院子里避难,被先生收留。 在院墙外,有许多人来回穿梭,竟然没有一个人看见并进得了这个院子,当时,母亲惊恐之余,也觉得十分惊奇。 先生一直没说,母亲也一直没问。 阳城及各大诸侯久仰先生大名,探得先生隐居在涂山一带,每年都有很多人前来寻找,都没找得到先生的踪影。 这件事,启早有耳闻。 在启看来,涂山并不大,一二日便可踏遍涂山,就这么一点大的涂山,却神秘之极,一处十多间房舍的院子,竟然无论如何也寻找不到。 经过这一年的闯荡,启不再像以前那样,一进院子就找先生。 从踏进院子起,启就感觉先生已经外出数月未归。 启渐渐发现了先生外出的规律,随着自己的年岁增长,他外出的时间越来越长。 启料想,可能用不了几年,先生便再也不会回到这个院子,甚至,终有一天,这个院子便会彻底消失了。 想到这里,启的心里感觉空捞捞的。 到了吃晚餐的时分,所有人都聚集前院一处临时搭建的大蓬子里,几张临时做成的大桌子坐满了人。 桌上,飞鸟禽兽,十分丰富。 岩叔虽然心疼,想到伯益去阳城已有一年半之久,恐怕一时回不来了。 大院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满院子的飞鸟禽兽确实碍事,吃就吃了吧。 启瞄向玛央,总想找个机会跟她通个气。 启实在没想到曳夫会在涂山等自己。 她的突然到来,让启措不及防,生怕玛央和可玉吐露出玉瑶的事情来。 曳夫,这个丫头太狡猾了,阴谋太多,诡计百出。 启才不相信她对凰凤一事满不在乎,只是,曳夫聪明,凰凤已死,她不会跟一个死人计较。 可是,玉瑶就不同了,她是一个大活人,要是让曳夫知道了自己与她之间扯不清的关系,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诡计对付自己呢。 曳夫一直缠着玛央和可玉,肯定是想从玛央的嘴里得到些什么,启一直想找到机会与她通气,以防她说泄了嘴,却一直未能得呈。 启小心的看向玛央,见她趁着曳夫与可玉说话和功夫,向启挤眼,又指了指可玉。 启顿时感到温暖,“这个丫头,平时总是一副傻傻的样子,关键的时候总是很明白,自己真是白担心了。” 第95章 华韵逼婚 终于又回到了涂山,还意外的见到曳夫,除了些许担心之外,启的心情十分畅快。 众人紧张了不少日子,终于得到了放松的机会,大家开怀畅饮,直喝到头重脚轻。 第二天,启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人摇醒,感到十分不满。昨天晚上喝的太多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整个院子,除了曳夫,没有会在自己睡觉的时候摇晃自己,不满的嘟囔道,“妖精,别摇了,我再睡一会。” “启哥哥,快起床啦,一年多不见了,竟敢叫我妖精,快起来。” “华韵!”启惊出一身凉汗,腾的跳了起来。 华韵正笑盈盈的看着他,“你怎么回来了?” 华韵听了,十分不满,“怎么,我不该回来吗?” 启连忙向四周看去,屋里,除了华韵,只有自己。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啊,我一直院子就找你来了。” “额,你回来有什么事吗?”启嘴上问道,心里却打嘀咕。 自从上一次收到华韵的信,猜到自己回到涂山后,她可能会回来找他。只是没想到曳夫会前来,见到曳夫,启便把华韵给忘了。 她在这个时候回来,定是为了逼婚的。这丫头是萁子先生带回来,自幼一起长大,自己一直把她当妹妹宠着,她十分任性,什么都能干得出来,要是她与曳夫见了面,可就不好办的。 启一时没了主张,他很担心曳夫为此翻了脸,唉,怎么办啦,启的脑子乱了。 要赶快想个主意,启抬头看了一屋外,发现已经接近晌午,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长的时候,难怪脑子反应慢。 启感觉华韵摇晃自己的肩膀,抬头看她,“怎么啦?” “你听没听我说话啊?”华韵脸色显然不高兴。 “听着呢,昨天晚上喝多了,你再说一遍。”启装糊涂。 华韵十分气恼,想到这次回来是向启逼婚的,只得耐下性子,“母亲给你的信,你收到后,怎么没回信啊?” “信?啊,想起来了,最近太忙了,没顾得上,我想着母亲可能会回涂山,不如见了面再聊。”启继续装糊涂。 “母亲在信里说的事,你是什么意见?”华韵说完,脸色有些娇羞。 “啊,什么事啊?” “你”,华韵不知道他是真糊涂,还是真的给忘了,转过身去,低头抹泪。 启有些慌了,这丫头,要是真的抹起泪来,没个二三天是不会完的,除非心愿得偿,连忙下了床,“好妹子,千万别哭啊,告诉哥哥,到底是什么事了,最近事情太多了,一时记不起来是什么事了。” 华韵见启对自己的事根本不放在心上,更是伤心,眼泪顺着脸颊就下来了。 启胡乱的套了二件衣服,走近华韵,一手抬起她的头,另一只手抹她的眼泪,“好妹子,别哭了,告诉哥哥是怎么回事,哥哥替你做主。” 华韵以为启还是二三年前的那个启哥哥,从不对她说谎话,什么事情都顺着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任由她选。 “我给你写的信,你看没看到?”华韵压低了声音,细声说。 启故作惊慌,“哎呀,原来那信是你的啊。” 华韵以为发生什么事了,连忙问:“怎么啦,启哥哥?” “信送来的时候,没接好,掉火盆里了。”启开始乱编,他不知道如何应付,拖一刻是一刻。 “你”,华韵十分气恼,眼泪又下来了。 启只得又哄她,捧起她的脸,替她擦眼泪。 “咣当”,门被踢开了,不用回头看,启都知道是谁进来了,该来的都来了。 此时,启灵机一闪,“对啊,既然自己是无论如何没法开口拒绝华韵,曳夫却正合适。” 急智,启拿定了主意。 曳夫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看见院子里停着一辆马车,扫了一眼就知道是一个年轻姑娘的。再看院子里各人的眼神,曳夫感觉到浓浓的敌情,迈开小碎步,直奔启的卧室,一脚踢开门,一眼看见启正在给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抹眼泪。 启从没有对自己提起有妹妹,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此亲密,一定有问题。 华韵听到动静,抬头一眼,进来一个如此年轻漂亮的姑娘,能踢门而进,足以说明他俩的关系了。 二位姑娘双眼对视,屋子里杀气四溢。 跟着曳夫进来的玛央和可玉,一见情况不妙,连忙退了出去。 羽江、少俞、克牙等人远远的观望,不敢上前。 启决定作壁上观。 曳夫看到华韵眼中的敌意,决定先下手为强,一把抱住启,叭,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启哥哥,她就是你经常跟我提起的妹妹?” “啊”,启一楞,旋即明白了曳夫的用意,心里感叹,找她对付华韵真是太明智了。 “是啊,我与华韵妹妹虽不是血亲,却比血亲的兄妹还要亲。”又对华韵说,“妹妹,快见过嫂子。” 得,启说的再明白不过了,难怪不回复自己的信,华韵满腔的期望破灭了,哭着,夺门而去。 启想拦,被曳夫一把抱住,启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 “嫂子!”屋外的人都傻了眼,虽然知道他们二人有意,却没想到会发展这么快,看着华韵哭天抹泪的跑走,谁也没挪动一步去安慰她,因为,这些人,谁也与她不熟。 最后,还是可玉挪了几步,慢慢的向华韵的房间走去。 这事,还得她自己接受现实,她要的,启给不了她。 启没打算去劝她,也没法去劝她,因为,曳夫正向他逼供。 “她是谁?你跟她究竟是什么关系?”曳夫龇着獠牙,怒气冲冲。 刚刚了结了凰凤姐姐,又出了个华韵妹妹,虽然他俩以兄妹相称,不过,从他俩的神情以及华韵对自己的敌意看,绝对不是兄妹关系这么简单。 “她确实是自小在母亲身边长大,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我岂能骗你,你绝顶聪明,我又岂能骗得了你?”启一边赌咒发誓,一边哄着曳夫。 曳夫觉得启不像是在骗自己,他能当着华韵的面说出自己与他的关系,应该不会有假,很可能是华韵一厢情愿,优秀的男人招人喜欢,这也正常,喜欢他的女子越多,越是说明他优秀。 曳夫为启感到自豪,又醋意十足,一双凤目死死的瞪着启,“你没骗我?” “你就是一妖精,我骗得了你吗?”启反问她。 第96章 风波再起 门外,又传来羽江的声音,“贞芙妹妹,以后啊,再有人夸谁漂亮,一定会说,姑娘,你真是美若贞芙啊!” 贞芙咯咯真笑,“你,你真会哄人,一定有许多姑娘喜欢你吧。” “有没有姑娘喜欢我,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二十年真是白活了。” “为什么?” “这世上竟然还有像贞芙妹妹这般漂亮的姑娘。” 这小子太花心了,连曳夫身边的侍女者敢下手,启又生气,又无奈,冲屋外喊道:“都给我进来。” 哗啦,屋里站满了人,启瞪着大眼扫了一遍,除了山南和可玉,都来齐了。 克牙以为启要找他们算帐,一副无辜的说,“大哥,那娘们一进院子,就奔大哥屋里闯了过来,我正要拦她,就见岩叔出来了,叫她小姐,我就不好拦了。” 羽江踢了他脚,“什么娘们,是华韵姑娘。” 克牙不满的说,“你咋什么都知道啊。” 又对启说,“大哥,你还有几个妹妹,说一下,我好有个准备,以免再有误会。” “嗯”,曳夫一双凤目死死的盯向启,凶光顿露。 启的头皮一紧,“夯货,有这一位就够头大了了,再有一个,早活不到今天了。“ 启看着曳夫收起了凶光,暗暗松了口气,又问:“跟她一齐来的有几个人?” “二男二女,四个。” “你安排好他们的食宿,不可怠慢。” “噢”,克牙的语气十分的不情愿。 “大声点”,启提高了嗓门。 “保证安排好。”克牙大声回应。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克牙带着人操练之外,院子里便是还活着的飞鸟禽兽的鸣叫声,少俞由可玉陪着,继续整理其先祖留下的医术,偶尔领着可玉外出逛逛。 一对璧人,很安静,很温馨,院子里的人都十分羡慕。 有了贞芙,羽江不再像以前那个到处乱转,呆在院子里的时间比较长,隔二天才会消失得不见踪影,但是,过了不二三天便又回来。 让启感到不安的是,华韵一直呆在自己的屋里,没有任何动静,这不像是她的为人。 在以往,她想得而未能得到的时候,必须会大哭大闹,能持续数日。 启不怕闹,却怕她不闹。 启感觉会有大事发生。 启吩咐克牙看紧了跟华韵回来的四个人,尤其是那二个男子。 启在等母亲的回信,虽然知道母亲不会阻拦自己与曳夫的婚事,可是,万一母亲不同意,该怎么办? 曳夫知道启已经送信去了阳城,她没见过启的母亲,不知道她是一位什么样的人,这个叫华韵的姑娘与启一起长大,似乎很受启的母亲喜欢,去阳城的时候,仍然把她带着身边,关系非同一般。 启的母亲会不会中意她,早有了让她作儿媳的打算? 曳越想,心思越乱,这些天,她总是与玛央在一起,跟启见面的机会比较少。 启一时没摸清曳夫的心思,加上他又收到了阳城来的信,正为阳城的局势担忧。 大王舜的病情日趋恶化,随时会陟,王位继承人之争,又被提了起来。 十多年前,大王舜便任命禹为司空,为王位继承人,皋陶、弃、契、垂等随禹治水的重臣,都拥戴禹为下一任的大王,刚刚率军打败三苗人的益,是皋陶的儿子,自然与皋陶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明确表示拥戴禹。 信辰、先岩、全松等人却认为,大王之位应由舜的儿子商均继任,这些人是大王舜的近臣,信辰担任啬夫,主要负责大王领地的财政和税收;先岩担任羲和,掌管历法;全松担任遒人,负责下达王命,宣布政令。 这些人的身份特殊,他们宣布支持大王的儿子商继位,会让人感觉大王舜是被逼把王位交给禹的,这样,在舆论有相当大的压力。 在这些人的背后,似乎有东夷人的背景,莱夷、淮夷等部落与他们的走动越来越频繁,承认父亲禹继承王位合法性的大多是豫州、冀州、兖州和徐州的一些部落,包括斟寻氏、有易氏、有彭氏、有穷氏等等,由于禹是涂山氏的女婿,实力并不强的涂山氏也比较拥戴禹继任王位。 二十年前,尧的儿子丹就因为尧的几位近臣和三苗的蛊惑之下,起兵叛乱,双方发生大战,虽然丹战败而死,三苗人丢失襄阳而退至竟陵,在北部,常山及以西一带,被熏育人趁机占领,晋阳一带受到威胁,王城被迫迁到阳城。 启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不希望这一幕再次重演。启仔细的梳理着这些部落之间的关系,支持信辰、先岩、全松等人的力量主要是东夷人,支持父亲的力量基本是中原一带核心的力量,豫州、冀州与信辰等近臣来往紧密的,大多是与三苗人细作案相关的部落。 启看得出,东夷人虽然与中原融为一体,他们对王位的渴望十分强烈,与信辰等人的联手,只是互相利用,他们并不是诚心支持商继任王位。 但是,东夷的野心太大,中原根本满足得了他们的贪欲,莱夷并不可怕,他们与中原隔着有虞氏,还有彭国、陶城等,嵎夷态度不明,淮夷是十分危险的,他们可以经淮水直插阳城。 一旦东夷闹事,有扈氏便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老侯爷亚极是老的不行了,他不能亲自上阵,启巴不得昆颉率军前来,但是,启十分担心牧先。 从最新传来的消息得知,亚极曾经数次想废掉昆颉,而直接由牧先作为自己的继承人。牧先如此受到亚极的重视,可见他决非一般的狠角色。 同样让启感到忧心的是,涉及三苗细作一案的六大家族已经联手,喊冤叫屈,并不承认他们与三苗有私通,只是生意上的交易。 无论在中原,还是在东夷,与三苗人有生意来往的枚不胜数,这份名单年代久远,退一万步讲,即使是其先人与三苗有过不堪的经历,也不能把帐算到后人的头上,这是阳城在借机排除异已,有趁机攻伐诸侯之意。 第97章 三棱青蛇 攻伐诸侯是大忌,会让所有诸侯感到不安,继而群起而攻之。即使是针对三苗,诸侯各部也是意见非常不统一,许多诸侯希望与三苗和平相处,毕竟大家曾经同宗同脉,打了这么多年,该好好坐下来好好谈谈,甚至有人提出将汉水一带还给三苗人。 启觉得自己应该去一趟徐州,可是,一旦自己离开,对曳夫十分不放心,华韵的行为实在太反常了,怕曳夫危险。 启十分为难,却无法对任何人讲。 这天夜里,突然传来曳夫的惊叫声,启惊醒,顾不得穿上衣服,打开门,直奔曳夫的屋子,借着月光,发现曳夫正畏缩在床上,贞芙躺在地上抽搐,而地上,有一条蛇,正伺机再次发起攻击。 启一闪身,躲过蛇的攻击,拎起蛇的尾巴,摔死在地。 这时,克牙闻讯赶来,打着了灯火,屋里亮堂起来。 启看清了地上的蛇,竟然是三棱青蛇,连忙扑向曳人,一把抓住她的手,“怎么样,咬着了没有?” 曳夫满脸惊恐,头发散乱,身衣单薄,索索发抖,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贞芙!” 挣开启的手,跳下床,向贞芙扑去。 此时,羽江、少俞也赶了过来,羽江看见贞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忙向她扑去。 启一把抓住她,大喊一声,“不要碰她!” 羽江一惊,连忙站住,死死的盯着贞芙,脸色忧虑。 少俞看着躺在地上,一直抽搐的贞芙,从克牙手中接过灯,走近贞芙,仔细观看她嘴角里不断冒出来的吐沫,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肤色,并扒开眼睛看了看,扭过头来对可玉说,“把寒骨刺和药囊拿来。” 可玉快步出门,克牙跟了过去。 少俞又翻看贞芙中毒的,见她手中正有青色的液体流出来,少俞抬起她的手,凑近了闻了闻,不禁皱起眉头。 曳夫见了,不禁流下眼泪,忘记了刚才受到的惊吓。 少俞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蛇,“不要碰这条蛇。”又拽过启的手,一一的拉过来看了看。 可玉拿着布带,克牙拎着药囊,进来了。 少俞从药囊中掏出二粒药丸,递给启一粒,又给贞芙喂了一颗。 贞芙抽搐得轻了一些,少俞把贞芙受伤手臂的衣服卷了卷,在上面扎了几针,青色的液体从针孔流了出来。 少俞继续扎着,直到青色越来越淡。 少俞轻轻的松了口气,羽江急切问他,“这是什么蛇?” 少俞一边针灸,一边回答说,“这叫三棱青蛇。” 羽江说,“十大毒蛇里,没有这个蛇啊,为什么如此厉害?” 少俞微微一笑,“它还有一个名字,叫三棱鳞青龙,它本无毒,受玄青之气汇聚而成,传说,五百年便成人形,一千年可飞腾而上,直飞天宵。” 屋里人都大吃一惊讶,羽江继续问他,“此蛇是仙蛇啊,它为何生长在这里,本身无毒,为何又有毒了?” 少俞避开第一个问题,“若要此蛇身负剧毒,除非……” 说到这里,少俞停了下来。 羽江急切的问:“怎么样?” “噢,没什么!”贞芙的呼吸越来越弱,细不可闻,细针所扎之处,渐渐的不再有青色,惺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少俞静静的看着,等到贞芙的呼吸似乎停止了,隔着衣衫,伸手摸到心窝的位置,另一只手拿起一根长针,猛的扎了下来。 屋里的人都瞪着大眼看着少俞的一举一动,长针扎下,可玉、玛央和曳夫都惊叫起来,羽江、克牙等人则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谁也不敢再发出一丝的声音,尤其是羽江,十分紧张,细汗在额头冒了出来。 贞芙悠悠的有了微弱的气息,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 少俞拔出长针,拿出一块纱布,把贞芙手臂上的青色液体擦试干净,让克牙小心的拿到屋外烧掉,又从药囊里拿出一个药膏,在贞芙的伤口之处,及针扎的地方,一一涂抹了,然后递给可玉。 可玉会意,这药膏还需要继续涂抹,这事,得由她来完成。 少俞又令可玉找些开水来,玛央陪着可玉出了屋。 少俞从药囊里拿出数味药,研粹了,放在一旁。 不一会,可玉端着一碗开水进来,少俞把药粹倒入药里,用一个勺子搅化了,递给可玉。 贞芙的眼睛仍然紧闭着,脸色苍白,仍然有一丝淡淡的青色。 可玉端着碗,在玛央的帮助下,一勺一勺的给她喂药。 启紧紧的抱着曳夫,紧张的看着少俞给贞芙医疗、喂药,待到药喂完了,大家都舒了一口气。 少俞对羽江说,“把她抬上床吧。” 羽江一听,急忙上前抱起她,轻轻的放在曳夫的床上,盖上锦被,并坐在旁边守护着她。 克牙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低下头,“请大哥责罚。” 启正拿着锦袍给曳夫裹上,见克牙跪在地上,上前二步,将他拉起来。 克牙挣扎着,仍旧跪在地上。 启知道他自责太深,“你和勒威,轮流带人守曳夫的四周,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你看着办吧。” 玛央走近他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大哥发话了,还不快起来。” 克牙叩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边喊道:“勒威……” 启关切的看着曳夫,“究竟是怎么回事?” 曳夫忧心看了一眼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贞芙,“我正醒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见传来嗤嗤的声音,感觉不妙,屋子里怎么会有蛇,便推醒了贞芙,贞芙打算去点灯,就见一个影子扑了过来,贞芙挺身挡在我面前,伸手向那影子抓去,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少俞看着启,“三棱青蛇不喜人多的地方,不应该在院子里出现,据小弟观察,这个院子里,没有人喜欢养蛇,除非……” 启的脸色十分阴沉,华韵从小就喜欢去涂山上去玩,曾经有一段时间对三棱青蛇十分感兴趣,后来,在先生的制止下,才不接触三棱青蛇。 屋里没有外人,以防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情,启只能实言相告,“三棱青蛇生长于涂山上,我只见过一次,听先生说,涂山上几条三棱青蛇,要我们不得碰它,具体是为什么,他没说。不曾想,这条蛇居然出现在曳夫的屋里。” 第98章 毒菜事件 少俞点点头,“这么说就对上了,贞芙能救下来,就是这条三棱青蛇生长的时间比较短,估计不超过一百年,如果此蛇生长达到三百年,一旦它的毒性激发出来,中毒者会立刻毙命,根本没法救治。” 羽江关切的问道:“贞芙什么时候能醒来,会不会对身体有伤害,或者留有后遗症?” 少俞摆摆手,“无妨,刚才我说过,这条三棱青蛇生长的时间尚且比较短,毒性不深,即使是这样,对于一般的医师,那也是无法救治的,幸好先人传下来的医术中,曾经有过救治过类似的中毒者,有一些经验可以参考。” 羽江听了,不由得抹了一把虚汗,又关切的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贞芙。 少俞离去的时候,小心的把三棱青蛇拿走,加以处理。 自始自终,华韵的身影没有出现,大家渐渐的知道了缘由,只是,忌于启的面子,谁也不敢说出口。 在克牙和勒威严密的看护之下,曳夫的屋子安宁下来,没再发生过任何意外。 在此期间,贞芙终于醒来了。 华韵仍然呆在自己的屋里不出来,启多次去看她,都被她拒之门外。她的饭食都由随她来的二个女仆送进屋里吃。 岩叔对院子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清二楚,由于身份的差别,他不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不语。 又过了几日,少俞从送给曳夫的饭食里查出青茸,青茸伴三棱青蛇而生,与头菇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一般人根本没有机会见过青茸,当然无从分辨出二者的差别。 下手之人把青茸和头菇混在一起,少俞闻了一下,就识别了出来。 青茸本身无毒,但是,吃了青茸,再吃涂山的青鱼,便会产生剧毒,此毒将汇聚于心脏,十分难解,中毒剧者将在一个时辰之内毙命。 启感到十分头痛,一方面要应对阳城复杂的局势,另一方面要时时担心曳夫的安全。 启左思右量之后,给勒彪写了一封信,派他把华韵身边的二男二女送回阳城。 华韵知道后,不哭不闹,一点反应都没有。 启感觉自己不能再等了,不能任由他们兴风作浪,派羽江先行一步去阳城,自己再等一等母亲,料想她应该快要到涂山了。 被曳夫和华韵牵挂着,启无法集中精力思考应对阳城、东夷、有扈氏的事情,心里十分焦急。 在少俞的精心治疗下,在羽江等人的悉心照料下,贞芙康复的很好,基本无恙,得知事情缘由后,没有吭一声,仍然像以前一样,默默的守护着曳夫。 经此一事,曳夫对贞芙更加疼爱。 终于,母亲女娇在山南的护卫下,来到了涂山。 女娇看见自己的儿子,十分开心。 启看见母亲十分欣喜,尤其是见到曳夫,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岩叔见到女娇,急忙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启知道他的心思,急忙将他扶起来,多加宽慰。 屋里只剩下女娇、曳夫和启,其余的人都知趣的离去。 女娇拉着曳夫的手不放,目光几乎一刻不肯离开曳夫的脸,看得曳夫羞的满脸通红。 启有心为曳夫解围,“娘,你一直盯着曳夫,不要儿子啦。” 女娇乐了,“好小子,竟然跟你的娘子争这个,真没出息。” 曳夫听了,更是羞的无地自容。 女娇仍拉着她的手,“孩子,你家还有什么人?” 曳夫红着脸,低着头,“有二个哥哥,一个姐姐,父母都健在。” “噢”,女娇满脸微笑,“听启儿讲,你来自东女国,难道,你住在王宫里?” 曳夫抬头瞪了启一眼,启很无辜,转过脸来对女娇说,“娘,你都问得曳夫不好意思了。” “这是我娘儿俩的事,跟你何干?” 启假装生气,撒娇的说,“娘,有了她,不要儿子啦。” “哌哌哌,没出息。”女娇又转过脸来对曳夫说,“孩子,娘出身也不高,只是涂山氏的一个平民,身份不重要,只要你俩都喜欢对方就成,娘看你的礼数是王宫里出来的,跟娘说说,在王宫里是干啥的?” 曳夫偷眼看向启,启尴尬的笑了笑。 女娇盯着启,脸色沉了下来,“不许瞒着娘!” 再瞒下去,母亲肯定会生气了,启只得冲曳夫尴尬的笑了一下,硬着头皮,“她,其实,她是东女国的小王。” “啊”,女娇惊得目瞪口呆。 趁着女娇还没回过神来,曳夫伸脚来狠狠的踢了启一脚,启没防备,疼的哎呀一声叫了起来,女娇被他的叫声惊醒,张大了嘴,看了看曳夫,又看了看启,叹了口气,“你们二孩子真是不懂事,这么大一件事,咋不早点跟娘说一声,一旦有人拿这事作文章,可了不得啊。” 启小心的看着女娇,“亲,她已经不当小王了,女王汤滂也已经同意了。” 女娇脸色仍然十分忧愁,“你在信里说过,你们曾经救过女王,不过,曳夫的身份太特殊了,现在,阳城的情况很复杂,你父亲愁的老了许多,他要是再知道你的这一档子事情,真不知道还会愁成什么样子。” 启看着曳夫的脸色越来越忧愁,必须立刻表明态度,否则,曳夫会很伤心的。启提高了声音说,“娘,为了孩儿,曳夫舍弃了王位,千里迢迢的前来找孩儿,她为孩儿付出太多了,孩儿宁愿去死,也决不能辜负她。” 曳夫听了,眼泪顿时下来了,启慌了,急忙站起身,来到曳夫的跟前,伸手抹去她的泪水,然后,紧紧的抱着她。 女娇看着他俩的动作,叹了口气,“孩子们,娘不是为了阻拦你俩,娘要你们知道,你俩可能会遇到的艰辛,不过,也不用怕,娘会与你俩一起抗着。” 启一听,顿时跳了起来,上前搂着女娇的脖子直喊亲娘。 曳夫也站起身来,依偎进女娇的怀里,怯生生的叫了一声:“娘!” “这孩子真懂事!”看着曳夫和启,女娇想起了华韵,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如何把这事跟她讲。 第99章 突袭安邑 华韵之所以一直留在涂山而不肯离去,就是为了等女娇回来,身边的人都被支走了,自己又一直赌气躲在屋里不出来,当她得知女娇终于回来了,急忙出屋,却发现被曳夫抢先了一步,只得又回到自己的屋子。 华韵仗着从小在女娇的身边长大,自持与女娇的感情不一般,幻想着女娇一定给自己一个说法,至少在跟自己聊了之后再做出决定,到时候,以死相逼,不怕她不答应,没想到,女娇根本没有征求她的意见,便直接应承了曳夫的婚事。 曳夫和启的婚事立刻在院子里传来了,华韵听到院子里动静比较大,一听,竟然是这档子事情,顿时傻了眼,万念俱灰,再闹下去,也不会改变,便拿定主意回阳城。 不顾女娇和启的阻拦,华韵自己套上马车便要离开,启只得安排勒威带人护送她去阳城。 看到华韵离去的背景,女娇十分忧伤,手心手背都是肉,将近二十年的感情,女娇不得不顾及,她太了解华韵了,此一次,母女之间将会有很大的隔阂,再也不可能跟以前那样相处了。 女娇眼圈红润,抑制住眼泪和悲伤的情绪,强颜欢笑。启知道母亲伤心,曳夫也理解女娇的悲痛,二人一左一右依偎在女娇的身旁。 到了傍晚,女娇的情绪平复了一些,拉着启的手,“启儿,阳城的事情,你大概也知道一些,伯益在这个时候不能回来,他的贺礼由娘带回来了。” 不用女娇说,启也知道,在这个紧要关头,伯益是不能离开阳城的,听到母亲说起,并不觉得意外。 女娇又拉起曳夫的手说,“孩子,你俩的婚事尽快办吧,阳城随时有变化,一旦大王去世,或者阳城的那些人拿你俩的事做文章,情况就不妙了,立刻成婚,做成事实,只是这样一来,婚事就办得仓促了,真是对不起你。” 曳夫听了,也十分的感动,“娘,这个不重要,只要我们一家人开心就好。” 女娇拉住曳夫的手不放,“你真懂事,娘很喜欢。” 二日后,启与曳夫的婚礼在涂山脚下的大院子举行,贺礼的人不多,少俞、可玉、克牙、山南、玛央,以及克牙带回来的十多名卫兵,剩下的便是院子里的岩叔和几位奴仆。 成婚后的第三天,山南携带着启写的二封信,护送女娇北上去阳城,随同女娇北上的,还有少俞和可玉。启在克牙等人护卫下北上,一路逛奔,曳夫、玛央等人暂时留在涂山,等候消息。 —————— 安邑,在如今的运城市盐湖区,当时,安邑以其城南的盐湖而闻名于九州,是商贾豪商的汇聚之地,是中原最富庶的地方,由阳城直接管辖,驻扎有一万人马,可见阳城对安邑的重视之高。 安邑本是尧的封地,后来,尧的封地变大,都城迁移到了晋城,由于安邑的盐业关系重大,一直没有封赏给任何人,便成了世代大王的直属之地。 大王舜继位后,从先王尧的手里接过了安邑,一直至今。安邑虽然是大王的直属之地,势力却十分复杂,有十余家世家大族,实力非常强大,有多家拥有数千人,甚至上万人的奴隶,从事着艰苦的盐业生产,遇到战时,立刻就变成奴隶大军,战力十分强悍,以至于四周的大小部落,虽然垂涎盐湖,却一直不敢对其对手。 这一日,豪商关支喜添长孙,高兴坏了。关支的长子连娶了五房妻妾,一直只生女不生男,可把关支愁坏了,要是没有男丁,这数代人积攒下来的数千间房产、近万名奴隶,以及一眼望不到边的盐滩,将要旁支了。终于,三房古氏生了个男婴,全族人为之一喜,关支更是喜不自禁,不仅重赏了三房古氏,连她的娘家,也都重重的打赏。 欣喜之余,关支在府邸里搭起了一片片的彩棚,摆开了流水席,广邀安邑城内外的亲朋好友和生意伙伴,一时间,府邸内外人山人海,有许多人趁机前来蹭吃蹭喝,关支根本不在乎,人越多,他越觉得有脸子。 启夹杂在人群里,混入了关支的府邸,随同他进来的,还有克牙率领的卫兵,悄无声息的围在他的四周。 启一身绸袍,头顶玉饰冠帽,腰间缠着一条玉带,脚蹬虎皮靴,英姿飒爽,气度不凡,关支府邸的家仆见了,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 启大摇大摆的在一张主桌上坐下,克牙站在他的身后,虎视四周。 天空阳光明媚,虽然仍是春天,气温已经温暖了许多,府邸许多角落燃起了巨大的炭火,整个府邸暖洋洋的。 到了午时,关支显身了,长子抱着新出生的婴儿,满面春光,接受众人的祝贺。在关支的四周,站着四个壮汉,十分彪悍,府里四处站着许多壮丁,防卫十分严密。 这时,锣鼓声响起,院子里的大惊,抬头看去,发现东部有大火,关支一看,是厨房的方向,不禁大怒,“狗奴才,定是哪个贱奴点着了柴火。” 指着一个管事的说:“快去看看是哪个贱奴才点着了火,把他扔进火堆里活活烧死。” 又对四周的的家奴骂道,“贱奴才,还不快去救火。” 哗啦,许多奴仆向着火的方向跑去。 关支又换上一副笑脸,“来来来,各位亲朋,吃好喝好,大家干一杯。” 启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克牙一眼,克牙会意,作了一个手势,就听见嗖嗖嗖,围在关支身边的几个彪形大汉顿时捂着脖子,一脸痛苦的倒在地上,接着,咣当当一片乱响,从四面八面扑来许多壮汉,把关支和他的长子长孙团团围住。 变如其来的变故,把在场的人都吓得呆住了,瞬间,传来一片惊叫之声,人们开始到处乱跑。 此时府门外喊杀声四起,不一会,府门大开,闯进来大批人马,看服饰,不像是安邑城里的守军,更不像是安邑城其他豪商的奴隶。 第100章 枪打出头鸟 关支府邸的奴隶们也挥舞着兵器围了过来,密密麻麻的,有上千人,更多的奴隶正源源不断的扑来,看到关支一家最主要的男丁都在人家手里,谁也不敢轻举枉动。 关支脸色胀紫,怒视围着他的士兵,“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来我府邸闹事,是受何人指使?” “是我!”启悠悠的站起身来,面向关支。 领头的,竟然是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少年,关支大感意外,满脸疑惑,上下打量着启,看他身着华贵,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安邑城里会有这么一个敢对自己动手的少年。 他不知道启的来历,也不知道启的目的,只是疑心安邑城里有人图谋他的盐滩。 安邑城内,曾经发生过多起因争夺盐滩而灭门的事件,自己也曾不止一次干过这种事情。 “老夫与你有何怨恨,你要如此大动干戈?”关支开始有些忐忑。 简仪带着人闯了进来,对启点了下头,这是启与简仪约好的,现在,整个府邸的各个门口都已经有重兵把守,由于主人受制,一时之间,奴隶们都不敢轻举枉动,前来祝贺的人也都圈在府里而出不去。 启与安邑城的守军已经约好,如果有其他家族的奴隶有异动,便由他们出面解决,关支一族完全由邓城的兵马对付。 考虑到安邑城的特殊性,不能出现大混乱的场面,邓城来了一万人马,分数批前来,一直埋伏在安邑城外。 关支新添长孙,这是意外之喜,启决定利用这个机会下手。 安邑城里,过半的商贾豪商都聚在这里,必须尽快解决掉关支,并安抚好这些豪商,否则,一旦这些豪商的奴隶闻讯起来,仅凭简仪带来的一万人马,以及安邑城的一万守军,是万万无法控制城里的局势。而且,安邑城的一万守军,常年与这些豪商打交道,恐怕早就被他们收买了,根本靠不住,一旦闹起来,他们随时会反水。 启冲简仪一摆手,简仪大声下令,“带上来。” 山南带着数十名士兵,押着几个人进来,这些人都五花大绑,脸色憔悴,身上伤痕累累,显然是受过刑的。 关支见了这几个人,脸色微变,这其中的二个人正是府里的家仆,已经失踪多日,还有二个人,他并不认识,于是,关支冷冷的说,“你们为何把老夫的家奴抓起来,还打得重伤,是何道理?” 启冷冷一笑,并不理睬他,只是冲山南点下头。山南一招手,数十名士兵拎起其中的二个人就往内堂去了,有几个奴隶要阻拦,直接被劈倒在地,关支大怒,克牙拔出腰刀,刀尖直指婴儿的脑袋,关支一哆嗦,双目怒视启。 不一会,山南抬出一些东西出来,冲启点点头。 府邸内外,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启,启定了定神,冲场内前来祝贺的豪商大声说,“安邑城里过半的豪商已经聚集在此,你们都是伏羲氏的后人,都是受过黄帝和先王尧的深恩,然后,关支一族不思图报王恩,与三苗勾连,每逢大战之际,关支一族便多方打听中原的军事情报,并送给三苗人,以此图谋暴利。” 安邑城里,基本上都知道关支一族与三苗人来往最为密切,并不知道他与三苗人还有如此勾当。当府邸被围之时,这些人就觉得蹊跷,安邑是九州最富庶之地,而且有重兵把守,这么人能进得了安邑城,必定是得到了安邑城守军许可的,那么,他们前来,必定是有针对的,不可以把安邑城的盐商一网打尽,阳城也损失不起。 听到启这么一说,大家感觉与自己无关,终于放下心来,谁也不想找麻烦,都不言语,静观其变。 启又看了山南一眼,这些人都是山南押到竟陵城,通过这些人,指证出相关的联络人,虽然竟陵城里有许多人跟着盘信去了江南,大多数人还是留了下来,毕竟,这是他们世代生活的地方,家财也竟陵城里。 由于益大人宽恕了绝大多数竟陵城里的三苗人,这些人便觉得安稳无事了,不想,由于细作案,又被逮了出来,满腔的苦楚无处申诉。 山南指着关支府邸的二个人,看着关支说,“这二个人是你府上的家奴,是否冤枉了你?” 关支看到这些人,又见他们从后院搜出这些东西,知道自己大祸临头,申辩也无用,报着侥幸的心里,索性一言不发。 山南又指着另外二个人,对院子里的人说,“这些人,是我们从竟陵城里抓来的三苗人,关支的家奴就是把情报送给他们。” 山南从一名士兵手中接过一些信件,举在手上,“这些信件,就是关支一族递送给三苗人的情报。”又指着从后院搜出来的东西说,“这些都是关支一族与三苗私通的罪证,如果在场的哪一位有兴趣,不妨上前来仔细辨别一下,看我们有没有冤枉关支一族。” 山南环视着场里的人,院子里的人,看到关支的表情,就知道所言不假,人证,物证,都齐了,谁也不想找不痛快,没有一个人上前辨识。 山南看了启一眼,启又冲他点头,山南大声宣布,“既然大家都认可了关支一族的罪行,我们就不用再多费事了,判决关支死罪。” 对克牙喊了一声,“动手!” 不让关支在死之前说话,这是约定好了的,奴隶兵不同士兵,他们完全忠于主人,只要关支一声令下,他们便会不顾一切的冲上来,不过,主人一死,他们就会立刻崩溃。 关支一听山南的话,先是一楞,旋即张嘴要大喊,克牙不等他的话喊出来,刀光一闪,关支的人头落上,尸体轰然倒地,鲜血溅了克牙等人一身。 关支的长子也溅了一身血,惊吓之余,手一松,抱在怀里的婴儿失手掉落,一旁的士兵疾步上前,一把接过婴儿,婴儿的哭声响,关支的长子则瘫软在地上。 关支一死,场内外的人顿时一阵骚动,大多数奴隶不知所措,有几个奴隶举起兵器,向关支的尸体扑来过来,监视着他们的士兵立刻将他们砍翻,更多奴隶举起了兵器。 第101章 打土豪分财 启大声喊道:“大家停手,先听我一言,我受阳城司空大人之命前来铲除奸贼,现在,奸贼已经伏法,只要你们不反抗,便不加罪你们。所有人除去奴隶身份,成为平民,府里的财物拿出一半分给你们,作为安家置业所用,十八岁以上的男丁,没有婚配的,从府里挑选女子给予婚配,胆敢反抗的,当场斩杀。” 关支一族已经经营盐滩二百余年,一半财产拿出来分,立刻就是安邑城里的小康之家啊,主人已死,少主人已经瘫在地上,幼主也在人家手里,没被摔死已经够幸运的了。 咣当当,各种兵器扔了一地,奴隶们纷纷跪倒在地,暗自庆幸,幸好刚才没有真的动手,已经被砍倒在地的奴隶,大多数悔恨不已,当然,已经死透了的,就不在其列了。 安邑城不能乱,关支府里有近万名奴隶,他们不仅是劳工,也是看家护院的士兵,这些奴隶必须安抚妥当,一旦这些人失控,即使有一小部分逃散,安邑城也将立刻变成一片火海。 府邸里,只剩下极少数脑袋生锈的奴隶仍手持兵器,犹豫不决的看着不断逼近的大批士兵。 看到刚才还密密麻麻的奴隶兵,现在基本上都已经放下武器,启的心神安定下来,把注意力放到了场内的商贾身上。 这种分发财产的方法,让场内的所有商贾震惊不已,要是这些人在安邑城一家家效仿,用不了半天,安邑城内的商贾就全部玩完了,不禁都用惊惧的目光看着启。 有一位商贾硬着头皮,站起身来,上前二步,向启作了一楫,“请问,公子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分派关支一族的家财?” 从他的话语中可以听得出来,在场的这些人根本不关心关支一族的生死,他们关心的,是关支一族的家财,他们担心自己的家财也被同样的方法分掉。 启挺佩服这一位的,在这刀兵加颈,血流遍地的地方,竟然挺身责问。 该报出身份了,启冲他微微一笑,“这位先生,不要惊慌,我是涂山氏的启。” “启,司空的儿子!”现场的商贾无不为之一惊,这是一位在短短一年多时间内冒出来的少年奇才,战雍州,退三苗,斩邓城,无一不是惊天动地大事。 从阳城传来的消息说,他正在涂山大婚,本该是新婚燕尔,竟然在这个时候来到了安邑城,出奇不意的拿下安邑城第一大豪商关支。 从现场的情况看,此事筹措已久,不像是临时起事,此人年纪轻轻,出手狠辣,奇计穷出,实在是太厉害了。 听闻,此人狠辣无比,又宽容大度,只是听闻,在场的商贾没有人跟他打过交道,都疑惑的看着他。 启只是要拿关支造造声势,起到震慑作用,更多的是疑兵之计,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身在安邑,正在查办一直纠缠的细作案,不想过分的吓唬他们。 看到他们满脸的惊惧和疑惑,忙摆摆手,“各位,都坐下,听我说,我本次前来安邑,只为除去关支一族这巨奸大盗,此贼已除,决不再追究任何一人。从现在开始,只要各位安分守纪,不要再干出有违阳城刑律的事情,便可保各位平安。” 在场的商贾听了,稍稍安稳了一些,启的话,他们并没有完全相信,关支一族二百余家的家财,远胜过大多数诸侯所有,这一大笔巨财,在场的商贾,没有不眼红的,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启。 启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贪婪,想把他们收为已用,不能图一时之利,更不能让人觉得他来安邑城真正的目的是图谋关支一族家财的,“我此来安邑只为除奸,奸贼已除,我的心愿已了,关支一族的家财,除了安置这些奴隶之外,剩下的一半将充为公用。” 说着,伸手一向院子里的士兵,“他们都是从邓城远道赶到除奸的大军,不能让他们白白辛苦一趟,尤其是战死战伤的将士,都是要给予优厚了抚恤。” “原来是邓城来的士兵,真是好手段,看来,他是不敢相信安邑城的守军啊,此人心计太深了。”有一二个豪商暗自嘀咕。 启又伸手指向院子外面,“安邑城的守军同样劳苦功高,对他们的奖赏,同样不能少。” 在场的商贾终于明白,邓城的大军能悄悄声息的进城,竟然连关支都不知道,原来,这是许了重利相诱惑的。 场内的商贾其实也明白,虽然启的嘴上说的漂亮,这么多人不会白白的来一趟,他们打的是关支一族盐滩的主意,关支一族的盐滩是安邑城里所有盐商里最大的,也是位置最好的,很多豪族垂涎了上百年,都不能得到,有多个豪族为了得到关支的盐滩而被灭了族,机会终于来了,大家都瞪起血红的眼睛看着启。 启微微一笑,“关支一族私通三苗多年,虽然关支已经伏法,贵族身份已经剥除,其家财已充公,其盐滩也不能留。” 说到这里,启故意停顿了一下,场内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所有人瞪大了眼睛,尤其是安邑城里的盐商,屏住了呼吸。 “这些盐滩全部分给安邑城里的盐商,启一颗盐也不留。” “哇”,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有人会想到启会这么大方,大家都猜想启会留下一部分,他的行为,实在难以预料。 场内,欢声一片,所有盐商都欣喜若狂。 安邑的盐湖,给再多的钱帛也是买不到的,启竟然如此大方的,全部白送,这些盐商对启的感情一下子就升腾起来。 其他人十分眼馋,盐滩不可能给每个人去分,只能分给盐商,这种方法,谁也挑不出毛病,他们对启如此大方的举动却是十分敬佩。 启冲场内的商贾摆摆手,“请大家静静,关支一族留下的盐滩,具体的分配方法,由安邑城的盐商一起商议,拿出具体的分派办法报上来,只要你们达成一致意见就可以。” 第102章 侠士柯生 近一万名奴隶得到赎身,启在安邑城就得到了一万个铁杆的支持者;关支的盐滩全部分给了所有盐商,至于怎么分,启并不干涉,无论分到多少,所有盐商都会对启感激不尽;一夜之间增加近万户小康之家,安邑城里商家同样是喜出望多,这些小康之家都是奴隶翻身,他们需要大量添置家财,几乎所有商家都会受益。 处理了安邑城里的事,启要干真正的大事去了,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形踪,具体计划是,邓城大军离开之时,启要大张其鼓的露面,然后,直接混在邓城大军里出城,再直奔彭城,克牙领着人大摇大摆的奔平阳而去,而山南则留在安邑,处置安邑城未尽事宜,待候启的下一步消息。 在离开安邑的头一天夜里,出事了! 子时,启的卧室里射进来一阵乱箭,接过,冲进来数十个黑影,刺客十分凶猛。克牙和山南虽然早有防备,临时给启换了住处,却没有预料到会来这么多刺客,而且凶悍无比,这些人根本不怕死。 启虽然换了房间,仍然在这个院子里,克牙和山南领着人拼死抵挡,仍然有不少刺客杀进多个房间,搜查启的下落。 克牙急忙派人向简仪求救,一边拼命撕杀。克牙身边只带了十多个卫兵,简仪不放心,加派了一个百射,以简仪的意思,要启直接驻入他的军营,启断然拒绝了,理由很简单,住进军营,会让人耻笑,简仪退而求其次,派一个旅把院子团团围起来。 不防意外,只防万一,关支虽然被杀,其家人全部收押,贬为奴隶,但是,关支一族毕竟是安邑城里数百年的大族,在安邑里的关系盘根错节,难保没有人会铤而走险,为他报仇。 启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启胆大,想看看究竟会有谁会出手,他估计最多会来一二十个刺客,却没想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虽然来的刺客人数上不如守卫启的人多,这些人是刺客,他们只需要时攻,不需要守,形踪不定,守卫启的虽有一百多人,许多地方要防守,以防止刺客突破防线,杀入启的房间,因此,他们根本抵挡不住这些数十个亡命之徒的一波波攻击。 很快,这些刺客摸清了启真正的住处,在一个头目的指挥下,疯狂的杀向启的房间。简仪派来的士兵,虽然是百里挑一,他们的长处是战场撕杀,夜战不是他们的强项,虽然人多,却根本不是这些刺客的对手,被打的节节后退,损失极其惨重。 刺客们发现有大队人马正在赶来,更加拼命,人群分为二拔,从不同方向向启的房间杀去,有的几名刺客突破了防线,杀到了窗口,有二个刺客摸出短矢等投掷武器,要向屋里打去,然而,他们的手刚刚举起,便突然倒下。 刺客们不以为意,他们仍然不顾一切的杀向启的房间,不断有刺客莫名的倒下,这些,刺客们才发现,有神秘的人在暗算他们,这更加激起了他们的斗志,更加疯狂的向前冲去。 克牙和山南也发现,似乎有人在暗中帮他们,十分振奋,死死拦住这些刺客。地上,倒下一具具尸体,大多数是邓城的士兵,克牙带来的卫兵,战死过半,其他的大半带伤,而刺客的人数也越来越少,渐有不支,仍然奋勇。 这是他们第二次领略奴隶刺客的厉害,第一次是在邰城,那一次,哥仨几乎全部丧命在那间酒楼里,与上一次相比,这一次的凶险并不比上一次差多少,要不是神秘之人相助,后续不堪设想。 简仪亲自带人赶来,克牙和山南死死守在启所住房间的周围,不让任何一人靠近,更不让刺客有趁乱偷袭的机会。 启的身份已经与以前不同,这样的撕杀不需要他出手,他出面撕杀,非但不能帮助,只会给护卫他的士兵增加负担。 没抓住一个刺客,受伤的刺客全部当场自杀。 剿灭刺客后,简仪带人挨家挨户的搜索,并给启留下二千人守护,把他的住处围的水泄不通。 在克牙和山南的严密防护下,启仔细查看了士兵的刀口,发现这些刺客出手十分狠辣,刀刀致命,中刀而活命下来的很少,基本上一刀毙命。 启的脸色阴沉,自己的一念之差,竟害得数十条人命,却没有发现是谁下的狠手,他现在还没时间应付这件事,自己的行程不能变,只能得到大事办妥,再来查出真凶。 启回到房间,刚一坐下,对面闪出一人来,启顿时一惊,却没有发出声来。他知道,这人的身形极快,只要自己出声,就会立刻毙命。 那人并不吭声,蒙着面,一身玄衣,背上一柄细长的刀,此刀不同于启见过的所有刀,直直的,不像战场上使用的弯刀。 那人只是看着启,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启平复一下心绪,冲那人一拱手,“多谢侠士出手相助!” 那人声音低沉,“启公子果然不凡,临危不乱,思维敏捷,难怪萁子先生要我前来助你。”说罢,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启。 启打开信,发现果然是萁子的手笔,启从小就跟着萁子,他的手笔,启太熟悉了,而且,信上的印记,只有启才知道,萁子派来的人,启当然深信无疑,因此,十分开心。 启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此人出手,但是,他能在二千士兵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进入自己的房间,就凭这一点,就足以打动了启。 “侠士身手高绝,能于万军之中取项上人头,得侠士相助,是启之万幸,不知侠士高姓大名?” 那人向启一拱手,“小弟柯生,还请启公子多多提携。”说罢,解开脸上的面纱。 借着灯光,启发现柯生十分年轻,感觉比自己还小,微笑着说,“不必以公子称呼,你们以兄弟相称,如何?” 柯生感觉启十分随和,听他一说,也是很欣喜,“好,小弟年十九。” “哦,你我同龄,不知你是几月所生?” “腊月。” “太巧了,我也是腊月所生,是腊月初五。” “哈,小弟是腊月十二,看来,小弟只能叫你大哥了。” 柯生的到来,让启顿时感觉压力小了许多,如今,自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忌恨的人越来越多,光靠克牙和山南,带的人少了,根本守护不了,带的人多了,目标太大,什么事情也办不成。 有了柯生就不同了,二个人乔装一下,很难引起注意,而克牙和山南可以派去干更多的事情,尤其是这一次行动,涉及的范围比较广,没有他们俩出手,很难应对如今的复杂局势。 启把克牙和山南叫来,把柯生给他们介绍了一下,然后,给他们重新安排了任务。有柯生护着,克牙和山南对启的安全就放心多了。 第103章 再见伯铿 数日后,启和柯生悄悄的进入彭城。 彭城,在如今的徐州。 大王舜已经病入膏肓,在涂山的时候,根据母亲女娇所言,大王的时日不多,启派少俞去阳城,完全是感念于大王对父亲禹的厚恩,在弥留之际,让他活得舒服一些,并不能延长他的寿命。 大王虽然尚在人世,王权之争已经开始,各自的阵营已经划分出来,有扈氏自成一系,支持他的,都是渭水一带的诸侯,不过,邰城是弃的封地,他是支持禹的,邽戎氏曾经与伯铿联手对付过邰城,有这份情谊在,邽戎氏保持中立,谁也不帮。 如今,亚极已经老迈,加上因心爱的孙女旦己惨死,给他带来极大的精神打击,精神和身体双双受挫,根本无法再率军征战。长子昆颉与启交过手,败的一塌涂地,亚极知道真相后,气得差点吐血,如果在这个时候直接由孙子牧先继位,风险太大了,一不小心,便会闹出内乱来。因此,此次王权之争,有扈氏是有心无力。 而且,形势也不同了,以前,挡在有扈氏东进的,只有斟寻氏,如今,邓城兵强马壮,领军的又是启的死党简仪,而且还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将,有扈氏出兵东进,邓城从侧翼发起进攻,有扈氏的大军就十分危险了。 中原一带的诸侯大多支持大王舜的决定,最令启感觉到头疼的是东夷,虽然早已归顺中原,但是,他们的文化习俗和利益关系,毕竟与中原不同,而且,一直偏居一隅,经过数百年的休生养息,实力渐渐强大起来,对王位也就有了觊觎之心。 由于东夷分为很多部落,实力比较强的有莱夷、嵎夷、淮夷、徐夷等等,最让启感到头疼的是淮夷,莱夷和嵎夷处于青州,实力非同一般,多次进入徐州境内,幸得伯铿出兵援助有任氏,才将其击退,才勉强维持住当前的局面。 如果淮夷北上,拖住彭国的大军,那么,莱夷和嵎夷便有可能拿下任城,突破徐州,向中原腹地进发,那时,局势就十分危险了。 淮夷是关键,解决掉淮夷,便可化解掉当前的危局。 一进入彭城,二个直奔伯府的后门。 得到羽江消息的伯铿,令心腹武将日日守候在后门,他在雍州的时候是见过启的,远远的看见二人二骑过来,连忙迎上前,虽然时隔快一年半,仍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二个奴仆上前接过马,武将领着启去见伯铿。 伯是爵位,铿是他的实名,史称彭祖。 伯铿与禹都是大王舜的二十二功臣,是长辈,又同为黄帝一系,又对自己十分赏识,启对伯铿十分敬重,见了他,便施了跪拜之礼,“小侄叩见伯父。” 伯铿接到报信,立刻迎来,远远的就一眼认出启,正要开口,就见启向他跪拜,吓一跳。 如今眼前的这个少年,早已不是在雍州的那个小子了,他是司空的儿子,崇国的首领,更是即将继位的大王的儿子,身份尊贵,还是一个名动九州的神奇少年,行如此大礼,伯铿感觉受宠若惊,又听他叫自己为伯父,更是喜不自禁,大步上前,将他扶起来。 伯铿拉亲切的拉着启的手,让他在自己的身边坐下,奴仆献茶水和点心。 伯铿又看着站在启身后的柯生,“这位少年是……” 启介绍说,“他叫柯生,是小侄的朋友,我俩亲如兄弟。” 柯生连忙施礼,“晚辈柯生拜见伯爷。” 伯铿听了,满心喜欢。 又乐呵呵的对启说,“你小子藏的很深啊,在雍州的时候,老夫瞧你第一眼,就觉得与众不同,问你,你竟然口风很紧,不肯吐露一个字。” 启向伯铿作楫,“伯父,小侄第一次闯荡江湖,不敢过于孟浪,还请伯父不要见怪。” 伯铿摆摆手,“啊,无妨,年轻人,立下大功,竟能保持低调,不肆张扬,十分难得。竟陵城一战,老夫才听得你的真名,居然是司空的儿子,老夫真是有眼无珠啊,哈哈哈。” 启满脸陪笑。 “更让老夫佩服的是,你竟然悄无声息的拿下邓城,并把亚极这老小子气回扈城,后生可畏。有传言,亚极为此感叹,自己已经老迈,该腾位置了,这天下已经是年轻一辈的天下了,哈哈哈。” 启微笑道:“老侯爷谦恭,也是因为老来丧子,悲伤所致,不作数的。” “贤侄,你年轻有为,是否已经婚配了?”伯铿瞪大了眼睛看着启。 启连忙作楫,“多谢伯父关怀,小侄刚刚完婚。” “哦”,伯铿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又说,“大王正是弥留之际,各诸侯蠢蠢欲动,王权之争已然开始,司空大人正是需要你的帮助,此时来彭城,难道是为了对付东夷?” “伯父睿智,亚极已老,小侄与昆颉交过手,听闻亚极的爱孙牧先是一个极其厉害的人物,如果在这个时候直接由牧先直接继位,有扈氏的局势实在难料,亚极冒不起这个风险,因此,这一次,小侄要对付的,最主要的就是淮夷。伯父跟随过三代大王,想必对王权之争的内幕十分清楚,恳请伯父指点。”说罢,启站起身来,向伯铿深深的躹了躬。 伯铿摆摆手,“贤侄,不必多礼,快快坐下。” 看着启重新落坐,伯铿紧锁眉头,思索起来。 大殿里只有伯铿、启和柯生,十分寂静。 寒春已过,正是春阳高照的季节,屋里虽然已经撤了炭火,却并没有寒气。 启一边饮茶,一边静静的看着正低眉思索的伯铿。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伯铿抬起头来,脸色严峻,缓缓的说,“当年,挚身为长子,从喾手中接过王位,建都于亳城,先王尧辅助挚理政。挚继位后的第二年,老夫入朝,成为挚的大臣。到亳城后,老夫听到传闻,喾并不中意挚,而是有意将王位传于尧,因为挚是长子,尧又年少,不得不传位于挚。” 第104章 王权的秘密 “挚继位后,荒淫无度,诸侯群起而攻之,挚只当了九年的大王,便退位让贤,把王位传给了先王尧。挚荒淫不假,他丢失王位真正的原因在于,他的弟弟尧的封地在安邑一带,先王尧牢牢掌握了安邑的盐湖,加上他施政得当,深受朝臣的拥戴。” “先王尧继任后,迁都于平阳,他紧紧的抓住安邑城的盐湖不放,到了他的晚年,精力不支,大权渐渐的落到了大王舜的手里,舜趁机掌控了安邑城的盐湖,以至先王失权。没多久,先王尧便失去踪影,先王尧的儿子丹也被赶去了邓城。有朝臣问起,便以先王需要静养为由加以推托,这也是丹后来联合三苗人起兵叛乱的原因。” “大王舜继任王位后,又将都城迁移到了阳城,但是,仍把安邑牢牢握在自己的手中,从不肯放松一丝。那时,老夫常年在外,后来又受封于彭城,对朝堂里的事情知道的越来越少。让老夫感到奇怪的是,弃和契是先王尧的亲兄弟,他们为何一直不吭声?” 启回应道:“据小侄所知,弃和契感念于舜的仁政,另一方面,也是利益使然。” 伯铿惊讶的看着启,“你是否知道了些什么?” 启答道:“小侄刚刚从安邑城赶来,拿下了安邑城第一大盐商关支一族,并且得知,弃和契两家在安邑城都有很大的一片盐滩,想来,他们在这方面受到了抑制,不能尽抒己见吧。” “哦,竟然有这事,听说你得到了一份私通三苗的世家大族名单,这几家联起手来,拒不承认,阳城又不愿意为此大动干戈,这事就拖了下来,你就为这事拿下关支一族?” 启脸上露出微笑,“正如伯父所说,无论是在先王尧的时期,还是当今大王之时,安邑城的盐湖都是重中之重,小侄岂能轻易放过。大王已经是弥留之际,时日不多,惦记安邑城的何止数人,小侄只有抢先一步,拿下安邑城,堵住这些人的野心,以免安邑生乱。” 伯铿不解的看着启,“据传,关支一族拥有奴隶近万,安邑城里的奴隶更是枚不胜数,而且还有一万守军,关支岂肯束手就擒,你是如何轻松的拿下此城?” 启简单的把经过讲述了一遍,伯铿十分感慨,“真是后生可畏,老夫真是老了,难怪老亚极有如此一叹。” 说到这里,伯铿的脸色凝重起来,“即便如此,二十年前的那场血战,不少世家大族受到扯累,如今,风云再起,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失性命,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为之家破人亡。” 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伯铿和启唏嘘良久,启向伯铿作了一楫,“伯父先后服侍三代大王,对王宫和朝堂上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了,不知道伯父对当前的局势有何见解?” 伯铿思索了片刻,“在雍州的时候,老夫问你师从何人,你一直没肯说,现在,你该如实告诉老夫了吧。” “小侄自幼师从萁子先生。” “哦”,伯铿似乎有所领悟,“听闻他隐居涂山脚下,无论是历代大王,还是各大小诸侯,都曾派出寻找他的踪迹,都没能寻得一丝一亳的消息。如此看来,伯益也是萁子先生的大手笔了,嗯,有他在阳城,司空大人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有扈氏的家务事一时之间很难得到妥善处置,即使出拳,力道也不会太重,你大可以专心的对会东夷。” “只不过,老夫以为,王位之争,不能总是重复的上演,总该有个尽头,否则,早晚会酿出大祸,如果有一天,东夷与三苗人联手,那时,中原就再也没有安宁的日子了。” “伯父深谋远虑,小侄拜服,不知伯父有何高见?” 伯铿皱起眉头,陷入深思,过了片刻,开口说道:“老夫见多了为了王权而互相倾扎的闹剧,都是黄帝的后人,争斗起来完全不顾亲情,什么样的手段都使得出来。禅让说起来好听,实际上险恶之极,不如早定名份,按规矩传承,也就断了许多人的野心,也使得有野心的人没有了可以利用的借口。” “每次王位轮换,都有着很多拿不上台面的交易,大王身边的几位近臣之所以把他的儿子商均抬出来说事,无非是看中了安邑城里的那片盐滩。弃、契等人竭力维护你父亲继位,他们是求稳,一切按照目前的关系维持下去,关心的不仅是当前局势的稳定,未尝没有那片盐滩的缘故。” “尤其是现在,贤侄突然拿下安邑城,等于把住了他们的命脉,他们必定会拼命的力保你父亲继任王位,你小子太狠,也太高明了,既然拿下了安邑,你可要牢牢掌控住,千万不要再丢失了。” 启冲伯铿尴尬的笑了笑,“小侄的心思瞒不过伯父,确实是如此,我在安邑城留下了心腹,并且已经收服了几大盐商,有他们的支持,安邑城的一万守军管不了什么用,待时机成熟,再夺了守军,就一切妥当了。” “嗯,你是司空的儿子,行事应该果断狠辣,只要你心中装着九州民众的疾苦,装着对你父亲的一片仁孝之心,品德便不会偏差,老夫会全力支持你。”伯铿的语气铿锵有力。 启听了十分感激,“多谢伯父仗义相助,彭城是阳城在东边的屏障,伯父长年与东夷打交道,想来对东夷的情况了如指掌,请伯父指点。”启又向伯铿作了一楫。 伯铿手捻白须,“东夷人临海而居,部落众多,也很分散,北接北发,南至会稽山,延绵四千里,很难凝聚起来,这也是他们一直没有大作为的原因炎一。东夷中,实力最强大的主要集中在青州、徐州和扬州,有莱夷、嵎夷、淮夷、徐夷四家,莱夷、嵎夷偏隅于青州。” “青州偏僻,地势狭小,莱夷、嵎夷二家面和心不和,都想吞并对方,无奈实力相当,一旦打起来,都不会落好,如果二败俱伤,很容易被有任氏趁机吃掉,因此,二家只能相互克制,隐忍至今。” 第105章 深入虎穴 启叹道:“没想到东夷内部也是纷争不断,天下何时才能得以安宁?普通民众何时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贤侄不愧是司空的儿子,与司空一样心系天下生灵,料想,有司空和贤侄二人,天下芸芸众生的太平日子应该就不会远了。” 启又道:“小侄虽对淮夷、徐夷有过了解,却并不十分熟悉,还请伯父讲得详细一些。” 伯铿又手捻白须,“徐夷的都城在下邳,现任徐王叫武方,拥兵二万有余;淮夷的都城在盱眙,淮王叫东庚,拥兵二万五千有余。徐州多有战军,城墙房舍多以土木;青、扬二州,沟河纵横,多有步兵,骑兵较少,大多立寨为城。东夷人民风彪悍,士兵勇猛,打起仗来不惧生死。” “淮夷、徐夷结为姻亲,徐王武方的长女嫁予淮王东庚的儿子为媳,二家走的比较近,徐夷有心向北发展,而有任氏正挡住徐夷北上之路,因此,与有任氏常有战事。淮夷十分清楚徐州的局势,他们把目光放在南边,一直向镇江,甚至震泽方向发展,由于南方水患不断,近些年来,淮夷把目光投向了中原,意图沿淮水西进,进入中原腹地。” “考虑到自身实力有限,淮王东庚便使出结亲的手段,意图拉扰徐王武方,联手西进。由于一直未能啃下任城这块骨头,近几年来,武方似乎收起了北上的念头,把越来越多的力量投放到了下邳以西。虽然西进的前景美好,但是,徐夷一直犹豫不决,担心老夫趁他们西进之时,断了他们的后路。” 启略加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凶险,“伯父睿智,徐夷西进路上首先遇到的是有仍氏,一旦双方交战,伯父便可趁机断其后退,那时,淮夷可不会念及儿女之情,很有可能趁火打劫,趁机夺了下邳城。” 在与伯铿的交流中,启渐渐的有了主意,眉宇渐渐舒展,伯铿见了,知道他已经有了想法,不禁有些好奇,“贤侄,你有何妙计?” 启笑了笑,“伯父目光锐利,能洞察一切,以淮夷和徐夷如今的实力,即使联起手来西进,在短期内难有多大的作为,不过,他们将会搅乱中原的局势。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只有让他们自己打起来,小侄打算亲入虎穴,与他们斗一斗。” 伯铿连连摇头,“不行,太危险了,你在竟陵和邓城的作为,已经引起了所有诸侯的注意,他们不会不防着你,这与邓城的情况不同,你与天挥毕竟都是黄帝的后人,而与淮夷、徐夷的关系要久远得多,要追溯到少典甚至更早的时候,况且,你在邓城的举动,他们不能不惊心,一旦落到他们的手里,你必定会有性命之忧。” 启向伯铿作了一楫,“多谢伯父关怀,小侄当然不会亲自现身。”说着,扭过头来,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柯生,“我与柯生刚刚结识,除了小侄的二个兄弟,还没有人知道我与他的关系,柯生面孔生,小侄乔装一下,扮作他的仆从,有谁会对一个身份低贱的仆从介意呢?” 伯铿思索片刻,“嗯,当前的局势难解,唯有这个办法是最佳的选择,老夫多派些人手帮你,保护你的安全。” 启连连摆手,“多谢伯父,人多了反而不妙,很容易引起注意,我与柯生扮成主仆前去,不会引起注意。况且,柯生身手高绝,小侄也是多年经历疆场,还曾经多次深入熏育人的营地刺探军情,伯父不必担心。不过,小侄尚有要事相求。” —————— 盱眙位于淮水之侧,在如今的淮安一带,是江淮一带少有的数千年古镇,有青莲岗文化遗址为证。 盱眙临水而建,城东和城南交通便利,四周湖泊众多,地势低洼,雨水又多,城内外多为木屋,条件好的多用水杉木,条件差些的,多用榆树、柳树等木材。 田野里,有许多人在水田里劳作,更多的人在湖泊里捕鱼。 比起中原的城堡,盱眙城要小了许多,却更加精致,城里的建筑十分紧密,一排排,一列列,货栈林立,街道上铺着碎石,有的地方铺着破烂的木料,不少地方坑坑洼洼,有不少的积水。 启和柯生一身普通的青色葛衫,柯生以葛巾束手,启的头上裹着一条葛布,斜斜的,压的比较低。正是春雨绵绵的季节,二人骑着马,顶着春雨,进入了盱眙城,在城里逛了一圈,来到一个叫潇湘阁的门前下了马,小二上前接过缰绳,启从马背摘下一个长长的包裹和一个大包,跟着柯生进了屋。 潇湘阁有二个阁楼,主楼全部由上好的水杉打造,有二层,楼下是大堂,是招待普通客人和吃喝的地方,二楼是一些有比较有名的姑娘休息和招待贵客的地方。 老鸨见他们身着简朴,行李也十分简单,一副穷酸相,立刻露出一脸不屑的神情,瞟了他们一眼,便扭头要走。 启掏出一只玉蝉扔到水杉木桌了,老鸨听到清脆的玉声,连忙掉头看来,发现是一只上好的玉蝉,顿时换作一副笑脸,“哟,公子,看上潇洒阁的哪位姑娘了,老妈这就给公子叫来!” 柯生眼皮也不抬一下,话语十分冰冷,“把最好的一处客房腾出来,小爷要休息,备好饭菜和热水,等小爷睡醒了再享用。” “好咧”,老鸨满脸堆着笑,“公子请随我来。” 上了二楼,拐了二个弯,老鸨推开一个房间的门,引着二人进了屋,“公子,这是潇湘阁最好的一间客房,包你满意。” 柯生摆摆手,“你出去吧,小爷要休息了。” 老鸨一边退出门,一边说,“公子先休息,有事叫一声。”又把门关上,一边走,一边嘀咕,“哼,乡巴佬,还敢在老娘面前装大爷。” 潇湘阁是盱眙城最大的妓院,也是盱眙城里贵族最喜欢光顾的场所,就连淮王东庚也偶尔前来光临。许多有点抱负的世家子弟经常在这里聚会,评点时事,不少人因此而扬名立万,并吸引了更多的士子前来,以图借此出名。 第106章 潇湘阁 启和柯生故意装出一副寒酸样,既要脸子,又十分节检,二人只要了一间上房,一副远道而来,风尘仆仆的样子。 潇湘阁不是客栈,是卖春的地方,每一间客房都贵的要命,一间客房的要价比客栈高出五倍还余,携带奴仆的人入驻潇湘阁,大多只租一间,因此,客房里大多会多一张小床,以供奴仆使用。 房间比较大,中间是一个厅,摆放着一张杉木长几,放着一个灰陶水壶和几个水杯,二侧各有一个半圆形的拱门,左侧的是主人休息的大床,右侧是奴仆息身的小床。 整个屋子十分清雅,擦拭的十分干净,鞋子都脱了放在门外。 启和柯生本无主仆之分,进入盱眙城,柯生扮演的是主人,启是奴仆,当然是柯生睡大床,启睡小床了。 彭城离盱眙四百多里,二人为了赶时间,一路逛奔,一路上河沟众多,十分难走,有时为了过河,要绕路而行,有的地方还比较泥泞不堪,虽然都骑着马,却走了将近十天。 二个人都比较疲备,把二个包一放,便倒头睡觉,一觉睡到傍晚,二人要了热水和饭菜,沐浴后,又吃饱喝足,仍是紧闭房门,十分神秘。 第二天上午,启和柯生换上了一身衣服,虽然并不华丽,整个人去变得神采亦亦。在雍州的时候,启在军营里呆了二年,又多次经历战场上的拼杀,身材健硕修长,又长年受萁子先生的熏陶,气韵非凡。柯生是一侠士,虽然没有启那一副健硕的身材,却十分修长和敏捷。 来潇湘阁的人,大多是盱眙城内的贵族,年长者居多,年轻一辈的,大多是娇生惯养的世家公子,即使是士子出身的年轻人,基本上也是一副病怏怏的萎靡神态。 启和柯生刚进店的时候,一身风尘,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现在,二人都换了装束,又养足了精神,整个人变得十分的俊朗。 风月场所,一般早上都没有客人,到临近傍晚的时候才会真正上客,晚上最热闹。二楼的大厅,姑娘们闲的无聊,或站着,或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着。有一个姑娘眼尖,一眼看见有一个十分俊俏的少年从拐角后面走了过来,顿时尖叫一直,其他姑娘们都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也情不自禁跟着的尖叫起来,有几个花痴不顾一切的向柯生扑去。 柯生第一次来风月场所,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可一看到身边围满了姑娘,都发出炽热的光芒,顿时窘迫不已,脸色羞的通红。 如此一位羞色的小鲜肉,完全激出了姑娘们的母爱之心,不少姑娘趁机上下其手,在他身上一通乱摸。柯生哪见识过这般的景象,腾的跃起,一闪身,就跃出十几步开外,如此敏捷的身手,姑娘们只是听说过,从没有见过,顿时更加疯狂,啊啊啊的尖叫着,追了过去。 柯生吓得急忙闪身回到客房去,把门死死的关上,无论姑娘们如何敲打和喊叫,都不敢回应一声。 姑娘们无奈,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又一眼看见了启,发现他身体相对魁梧一些,身型健美,便又纷纷向他围了上来,有的是存心便宜,有的打算跟他套套近乎,以便打听柯生的情况。 启好歹在邓城的花满楼混过不少日子,见过大场面,见姑娘们围过来,并不惊慌,张开嘴,伸出手,发出呀呀的声音。 姑娘们顿时兴趣全无,纷纷离去,“原来是一个哑巴,真是可惜这般俊俏的脸蛋和一副好身材了。” 启见她纷纷散去,不禁诡笑一声,脸上的神情却十分平淡。 等姑娘们散去,启仔细打量着大厅,东面和南面临窗,西面和北面是姑娘们的房间,大厅与客房之间的连接处是上下楼梯。 大厅里的窗帘都是粉色的,四周都是各色座椅,还有一些长几,上面有茶水、糕点和水果,这是给客人享用的,除了深受老鸨喜欢的花魁,其他的姑娘们是不可以动这些糕点和水果的。 除非是提前预约,或者是身份特殊的客人,他们是可以直接进入指定姑娘的房间,其余的人,都先在大厅里坐下,挑选好姑娘好再进入对应姑娘的房间。 有些客人比较挑剔,会坐在大厅里慢慢的挑选姑娘,也有的客人指定一个姑娘,往往要等到这个姑娘侍候完客人后,才回轮到他。 因此,每到生意很火的时候,大厅里是最热闹的地方。 一个紫色袍裙的姑娘一直静静的坐下楼口下,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言不语。等大厅里的人散了,才缓缓的站起来,缓慢慢地向启走来。 启也发现了她,看见她过来,站在原地不动。 那姑娘轻轻的走到启的身边,伸出手,用手中的丝巾轻轻擦拭启的脸颊和额头。 启看不到自己的脸上有什么,料想是刚才那些花痴在他脸上乱摸的时候留下的脂粉,知道这位姑娘心善,由着她擦拭。 擦了几下,那姑娘停下来,又在启的脸上细细的看了看,然后露出笑容。 启也冲她微笑,作楫感谢,又伸出手来比划着,嘴里发出呀呀的声音。 那姑娘微笑的看着启,“你是问我叫什么名字?” 启点点头,那姑娘说,“我叫柳卿,你叫什么名字?” 启看了看四周,走到一个桌子旁,伸手从一个红陶茶杯里沾上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一虫”,然后,冲柳卿笑了笑。 柳卿露出甜甜的微笑,“一虫,好别致的名字,你是从哪里来?” 启伸手指了指他们居住的客房,又在桌上写下“雍州”二字。 “雍州!”,柳卿的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雍州离这里有二千里之遥,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启又指了指客房,写下了“游历”二字。 柳卿明白了,有许多人打着游历的名号在各大部落游走,以期得到诸侯的赏识,一展所长,求得名扬诸侯。不过,从二千里外游历到盱眙的并不多见,料想这位公子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又问道:“你家公子有什么长项?” 启写下“谋略”二字。 “盱眙城里,你家公子可有识之人助他?” 启摇了摇头。 “你家公子师从何人?” 启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用手捂上,连连摇头。 柳卿问,“你家公子不让你说,是吗?” 启连连点头。 柳卿似乎明白了,这位公子心高气傲,可能出生名门,或师从高人,既不想借先人之名,也不想沾师门之望,仅凭自己的真才实学求取仕途。这些人往往有满腹经纶,不由得对他们多了一份敬佩,善心大发,对启说,“一个多月后,潇湘阁会有一场策略论战,到时候,国相大人也会光临,你们不妨见识一下。” 启听了,连连向柳卿拜谢,这消息来的意外,也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许多部落为招揽人才,每年都会举办策略论战,自己能这么巧的赶上,实在是太好了,可以省去许多时间和筹谋。 第107章 名妓眉生 东夷也称九夷,九夷并非只有九个夷族部落,而是一个虚数。 夷,我国古代对东部各民族的统称,有一定的蔑视,由于史料缺失,无法考证出其些部落真正的名字,只能使用“夷”字了。 东夷与三苗一样,部落首领称王,虽然早已臣服于中原,仍以王相称。中原各部落首领则不同,他们的封地大多是历代大王封赏的,而且,他们大多数是黄帝的后人,也有一部分是黄帝的父亲少典的后人,只能有一个王,其余的都称为首领。 到了尧舜禹,甚至更早的时代,已经有了爵位,当时,侯爵最高,伯爵次之,其后是子爵。 当然,到了夏朝的后期,这些部落首领也纷纷称王,这是后话。 潇湘阁是官妓,直属于淮夷王宫所有,潇湘阁里的姑娘们,都是俘虏来的女子,或者罪犯的女眷,来源比较复杂,而且,都是有一定身份的,地位卑贱的都打发到了其他的低级妓院。 国相也是从策略论战中脱颖而出,继而深受上一任淮王重用,并一步步升到了国相之位,因此,他对策略论战尤其重视,每年都会参加,以期从中发现并挑选出优秀的人才,为已所用。 自东庚继位以来,盱眙城一直为南下和西进争执不下,东庚也因此犹豫不决,南方,水患不断,无论是居所,还是农田,经常被不期而遇的大水冲垮,这也是防风氏和鸟夷一直比较弱小的原因所在。 向西,陶城、有虞氏和有莘呈品字型拦住去路。淮夷士兵擅长弓弩,短兵相接,士兵作战勇猛,担是,与中原的骑兵对抗,往往比较吃亏。 困难是存在的,利弊也十分明显,近数十年前,几代淮王均没有大的建树,各贵族均有怨愤,给了东庚很大的压力,他本就野心勃勃,受此压力,更加急迫建功立业。 支持南下和西进的势力比较均衡,国相一直没有明确的说法,长时间的争论,也给淮夷内部造成了裂痕,这更让长庚感觉到头疼,紧迫想到解决这个问题,以达到内部的统一。 对于这个消息,启十分重视,表面上却坦然待之。 在被几个花痴卡了几次油之后,柯生渐渐适应了下来。如果有花痴过分占便宜,启便怒目而视,冲她呀呀的乱叫一通,完全是一副奴仆忠心护主的样子,渐渐的,柯生身边总算消停下来。 潇湘阁有二大花魁,住在主楼是眉生,住在副楼是逸乐,二人年龄相仿,长的有点相似,都是孤儿,本是同病相怜,却是一对冤家,对了争夺潇湘阁第一花魁,已经争斗了数年。 柯生是侠士,他身上背的武器叫剑,这是侠士专用的,启以前没见过,听到柯生介绍后才知道的。剑不离手,侠士不能离了剑,他的一双手要随时拔剑,因此,他从没有学过琴艺,以免误事,对诗赋、谋略颇有研究,另外,他的舞跳的不错。 柯生不需要上阵杀敌,他是侠士,要有轻盈的身材和敏捷的动作,跳舞是修练敏捷身材十分理想的方法,而且,有跳舞功底的侠士,行动起来,更加优美,能减少身上的戾气。 毕竟,侠士和杀手是不同的,另外,诗赋能陶冶情操,也可以减少戾气,塑造一身的正气。 启扮哑巴,不能开口说话,他扶琴,启的琴艺是受教于萁子先生,正是启拥有一手优美的琴艺,更加突显了柯生的身份,连身边的一个奴仆都如此风雅,其主人该是多么的倜傥! 在他们居住的客房里,柯生载歌载舞,启抚琴应和,很快,楼上楼下的姑娘们被吸引过来,一直没露出的眉生也被歌声和琴声吸引了过来,而柳卿仍是远远的静坐着,一边饮茶,她一向不喜欢往人堆里扎。 每天上午,客人都极其的少,姑娘们都是利用这个时间洗梳打扮,闲下来扯些闲话,启正是利用这个时间把他们吸引过来。 平日里,来潇湘阁的基本上是一丝猪头粉面的人物,浑身散发着酒肉的气息,眉生虽然不喜欢,自小出生在潇湘阁,没有其他出路,只得从命。 难得来一位风雅之士,其琴音十分优美,歌声悠扬而高亢,曲调铿锵,让人听了,十分舒畅,而且还洋溢活力,不由自主的迈开玉步,循着琴声和歌声,找到了启和柯生居住的客房。 由于眉生来了,花痴们都不敢轻举枉动,流着口水,老老实实的挤在门口。一曲完毕,启站起身来,毕躬毕敬的立于柯生的身后,完全是一副奴仆的模样。 眉生迈着轻盈的碎步走进屋子,舞动一双粉手击掌,“公子歌声悠扬,铿锵有力,舞姿灵动,既有雄壮之力,又有柔美之势,小女子眉生,可否请教公子大名?” 柯生扭着看去,只见眉生一身红色袍裙,脸色红润,发髻蓬松,完全是一副刚刚睡醒,尚未梳洗的样子,却更显得她清丽纯真。 柯生本就接触女子少,见到眉生这一副清丽模样,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张着嘴,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眉生见惯于身材臃肿、满眼色光的庸俗男子,少年才俊也见过不少,像柯生这样纯真,而且身材健硕修少的却没怎么见过。他虽然死死的盯着自己看,却没有一丝丝的猥琐和亵渎,眼神那样的清澈,没有一丝杂质,风月老手眉生见了,也不禁为之心动。 眉生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柯生仍然木呆呆的看着她,启轻轻的拽了他的衣襟,柯生这才醒过神来,感觉自己十分失礼,脸色腾的紫胀,急忙向眉生作楫,“柯生无礼,冒犯眉生姑娘,请姑娘责罚。” “责罚,我与他有何关系啊,真是个呆子。”眉生暗想着,对柯生多出些许爱怜之意,嘴上说,“公子刚才所唱所舞,是葛天氏乐舞?” 柯生脸上露出欣喜,“姑娘也是喜爱乐舞之人,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阕……” 眉接了过来,燕声吟诵,“一曰载民,二曰玄鸟,三曰遂草木,四曰奋五谷,五曰敬天常,六曰达帝功,七曰依地德,八曰总万物之极。” 柯生击掌称赞,“姑娘真是好学识,快快请坐。” 第108章 候人歌 柯生刚刚学艺下山,就被一脚踢给了启,二个年纪相仿,志趣相投,但是,二人的使命不同,启是干大事的,根本没时间与他对诗唱赋,嘴里谈论的多是安邦定国的大事,柯生终于见到一个对诗赋精通的佳人,顿时一扫刚才的羞涩和局促,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服侍眉生的奴仆,叭,把屋门关上,守在门口,看热闹的花痴们顿时恨的玉牙咬碎,可是,谁也不敢得罪眉生,只得恨恨的离去。 终于清静下来,二人坐下,突然回过味,发现二人的名字中都有一个“生”啊,感觉有缘,不由得多了一份亲近。 眉生燕声说道,“公子不像是本地人,倒像是来自西北之地。” 柯生作了楫,“姑娘睿智,先人隐居雍州多年,我不愿埋没所学,到处游历,听闻淮夷人杰地灵,途经此地,特来看看。” 想求得仕途,却浑身的傲气,这些人,要么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狂妄无知之辈,要么是满腹经纶的才子,而眼前的这位少年,好象十分谦恭,不像是一个无知的登徒浪子,能于二千之外来到淮夷,就这份毅力就值得敬佩。 而且,从雍州一路而来,不知经过多少诸侯,他竟然一个都看不上眼,大有一副不遇明主,宁愿坠入荒野的气魄,眉生不由的对他更加敬佩。 从他的语气中听得出,他的先人隐居多年,应该是一个曾经名动一方的高人。 眉生有心帮他,不过,先得考验他一下,轻启玉唇,燕声说道,“公子,你在盱眙城里可有相识之人?” 柯生答道,“我是瞒着家人出来的,更是第一次来到淮夷,并无任何熟悉的人。” “公子淡吐不凡,才学过人,如果能有一位贵人相助,公子一定能心愿得偿,如若不弃,小女子可以代为引见一位贵人相助于公子。” 柯生哈哈一笑,“我柯生虽然薄学薄才,却不屑于借他人的名望求取仕途,我欣赏姑娘的学识,引为知已,不想姑娘竟然说出这般话来。” 说罢,柯生装出一副十分生气的样子来,眉生见了,不以为恼,反而对他多了一份敬意,向柯生道歉,“小女子无知,不知道公子有如此一般的高风,实在有辱公子的名节,还请公子多多原谅。” 柯生知道她是一片好心,岂能与她计较,立刻换出一副笑脸,“姑娘一片好意,柯生心领了,我视姑娘为知已,还请姑娘真诚相待。” 眉生看着柯生一脸真诚,对他愈加敬重,她非常清楚盱眙城里的风气,身份、家庭、派系、机会,都非常重要,许多士子的才学不能得到舒展。 眉生更加坚定了帮他一把念头,略加思索,计上心头,“公子诗赋曲舞皆为上层,小女子有心向公子讨教,不知公子可否愿意相授?” 柯生已经完全放松下来,听到眉生如此一句,便立刻知道她的用意,欣然接受,“我见盱眙城的风情与雍州不同,正想在此留连些日子,有姑娘相伴,正是更好不过了。” “公子刚才所唱是否是《弹歌》?” “姑娘博才,竟然也知道《弹歌》。” 眉生轻声吟诵:“断竹,续竹,飞土,逐肉。” “姑娘真是好文采,是否会弹唱《归妹》?” 眉生抬了抬玉手,“小女子献丑了。” 启俯身抱起长琴,轻轻的放到眉生的面前,眉生飘然坐下,伸出一双玉手,肤质细腻,肤色透亮,抚在琴弦上,冲柯生微微一笑,柯生还之一笑。 玉手飘动,如浮云荡漾,琴声渐起,绕梁而上,“女承筐,无实;士刲羊,无血。” 自柯生和启入驻潇湘阁以来,不少士子也早早的为今年的策略论战开始准备,入驻潇湘的士子越来越多。 这一日,天空飘起小雨,清风吹过,空气十分湿润,院子里的梅花已经盛开,细雨打在梅花上,朵朵梅花撕落一地。 柳卿顶着细雨,折了二枝梅花送来,启用一彩陶罐盛了些许清水,把梅花插在里面,梅香阵阵,让人心旷神怡。 在细雨中,二名士子顶着翠竹笠帽走进潇湘阁,看年龄,都在三十岁以上,葛袍长衫,一副落魄的贵族模样。 老鸨看到他俩,一脸的不屑,二人好象已经习惯了,根本不理会老鸨的脸色,径直上了二楼,来到眉生的房间门口,并不进门,而是在门口等候。 眉生早已准备好了,见二人来到,起身出门,领着他俩来到柯生的客房,介绍说,“这二位都是盱眙城里的名士,不仅精通音律诗赋,对兵法韬略和治国之道都颇有见解,小女子特邀来一聚,公子可否赏光?” 柯生向眉生及二位士子作楫,“与志趣相投者畅谈,求之不得,小弟柯生。” 二位士子连忙回礼,年长一点的士子说,“在下杜奇,这位是玄疾,都是盱眙士子,听闻柯生公子乃一风雅之人,特来相聚,以乐会友。” “眉生姑娘,杜奇兄,玄疾兄,请坐。” 众人落座后,启给他们一一捧上茶。 杜奇品了一口茶,作了一楫,“听闻,公子来自雍州,不知道公子师从何人?” 柯生还了一礼,“小弟的先人已隐居雍州数百年,不愿涉入凡尘,还请杜奇兄见谅。” “公子曲舞俱佳,可否让愚兄二人一饱眼福?” “当然,二位兄长都是盱眙城里的名士,又是眉生姑娘请来的好友,小柯就献丑了。”说着,柯生看了启一眼,启抱过琴来,眉生笑道:“与三位士子同乐,小女子也想一展琴技。” 柯生、杜奇和玄疾都击掌叫好,“多谢眉生姑娘。” 启将琴放到眉生的面前,然后退至一旁。 眉生问:“二位公子想听哪一首曲子?” 玄疾道:“候人歌!” 杜奇笑道:“玄疾兄,候人歌虽然只有一句‘候人兮猗!’,却十分难唱,这是有意为难柯生公子啊!” “嗳,杜奇兄,你我二人是看着眉生姑娘的面子才来潇湘的,如果只听一些庸俗的曲乐,岂不是辜负了眉生姑娘的盛情之邀?” 第109章 三士论战 眉生见这二个一唱一和,故意刁难柯生,心生不平,正在开口,柯生抢过话来,“小弟入住潇湘,多得眉生姑娘照顾,杜奇兄,玄疾兄,乃是盱眙城的名士,能赏光亲赴潇湘阁听小弟唱曲,这是小弟的幸事,小弟不敢辞。” 眉生见柯生已经应承下来,只得由他,双手抚琴,琴声婉转,柯生舞姿飘扬,口中唱道:“候人兮猗!候人兮猗!候人兮猗!……” 眉生的琴声倾诉着对爱人的思念,琴声尤如一阵微风在耳旁飘荡延绵。 柯生脚步连转,衣展如莲花,影过如旋风,歌声似乎在召唤自己的爱人,铿锵有力,雄浑厚重,涤荡起伏。 起初,二个颇有些惊讶,随着眉生抚琴、柯生唱舞,二个渐入佳境,跟着节拍敲击,摇头晃脑。 琴声渐滞,歌声渐止,柯生收了舞姿,立于中间,脸色有些红润,气息有些微喘。 良久,屋内屋外响起掌声,抬头看去,发现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潇湘阁的姑娘们,也有不少入驻的士子。 屋里的人自娱自乐,并不理会屋外的人。 玄疾赞叹道“候人歌的一句‘候人兮猗!’,本是描述涂山氏女娇等候其夫君禹而舒发的相思之情,你二人却弹出这般新的意境,琴歌舞融为一体,真是一对绝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柯生和眉生的脸色都微微一红。 杜奇则哈哈一笑,“就凭这一曲候人歌,我二人便不枉之行。” 柯生欠了躬,“小弟不才,二位兄长过誉了。” “公子天马行空,不拘泥于常理,还竟能有如此意境,实在难得,公子之才,实非我二人所及,拜服。” 杜奇好奇的问:“公子所舞,身形灵动,实非一般人所能及,似乎有侠士的身形。” 柯生作了一楫,“杜奇兄过谬,小弟练过一二年剑术,作为强身之用,并非侠士之道。” “公子真是多才,你的长技是什么,不妨说出来,我们兄弟三人也好多多切磋。” “小弟对医术和兵法略有研究,听闻二位兄长对兵法韬略和治国之道都颇有见解,小弟正要请教。” 杜奇和玄疾出身没落贵族,一直不得志,又很难找到兴趣相投之人,领教了柯生的舞技和歌技,觉得他并非凡品,有心结交。 “好,我二人正有此意,不妨借着潇湘阁,我兄弟三人各抒已见,论战一番。” 眉生娇笑一声,“小女子出题,你们应策,如何?” “好”,三人皆击掌。 眉生出的第一道题是治国,三人不约而同的在桌子上写下“取士”二字。 眉生嫣然一笑,“第一局,平。” 眉生出第二题,“农桑。” 杜奇和玄疾分别写下“渔业”和“农耕”,而柯生写下“畜牧”。 眉生脸一红,娇笑一声,“柯生公子是雍州人,那里以畜牧为主,渔业和农耕都不兴,这题不算。” 三人皆点头同意。 眉生出第三题,“军事”。 杜奇和玄疾分别写下“步兵”,而柯生写下“谋略”。 杜奇和玄疾都不解,柯生答道,“兵无常势,军事力量是为了谋略而建,比如淮夷,沟渠密布,没法建立战车和骑兵,只能以步兵为主。如果要南下,战车更加没有用武之地,要想西进,虽然是延淮河而上,一旦进入中原,便会遇到战车军阵,步兵无法与之抗衡,因此,要早有谋断,否则必败。” 杜奇和玄疾一直自诩才学过人,听到柯生的一席话,豁然开朗,终于明白自己不得志的真正原因,二人皆向柯生拜道,“公子眼界开阔,才学过人,我二人不如,还请公子多多指点。” 柯生连忙还礼,“不敢,我们权当闲聊,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可不通乎!故物生谓之化,物极谓之变,阴阳不测谓之神,神用无方谓之圣……” 柯生结合鬼容区的五行之术,大淡练兵和阵战之道。 鬼容区是黄帝的大臣,又叫鬼臾区,号大鸿,他是黄帝的国相,与风后、力牧、常先一起,是黄帝的四大臣,在兵法和医学上都很有建树,他的运气学说闻名古今,并留有《鬼容区兵法》三篇,是那个时代最著名的兵法之一。 他曾在大鸿山练兵,在大鸿寨屯兵,为黄帝操练出了一支优秀的军队,也正是他的练兵,为黄帝击败炎帝和蚩尤打下了基础。 杜奇和玄疾二人听了,渐渐的睁大了眼睛,柯生足足讲了大半个时辰,二人回味了半晌,似乎明白了许多,仍然尚有不解之处,不过,已经受益匪浅。 杜奇问,“公子讲述的练兵和阵战之道,似乎是鬼容区兵法的内容。” 柯生颇为惊讶,“兄长研习过鬼容区兵法?” “在下哪有这般的福气,鬼容区兵法十分神秘,见过此兵法的人少之又少,在下只是听先师提到过一些,其兵法深奥难懂,经公子讲解,在下方才释然,公子与鬼容区是什么关系?” 柯生故意装出一丝丝慌乱,“小弟有幸运研习过鬼容区兵法,今天与二位兄长投缘,相谈甚欢,一时兴起,在二位兄长面前献丑了。” 杜奇觉得柯生刻意隐瞒身份,必有他的道理,不想过于追究,哈哈一笑,“公子学识过人,淮夷一直有南下和西进之策,已经争执不下,不知公子有何高见?” 柯生作了一楫,“小弟乃外方之人,游历于此,不敢妄言,还请二位兄长见谅。” 得,不肯说,杜奇和玄疾知道作为一个外方人的难处,并不计较,又转而聊起了医术、农桑等等。 杜奇和玄疾虽是落魄的贵族子弟,他二人在士子中颇为名望,在潇湘阁的一番论谈,很快就在盱眙城里流传开来。 随着策略论战日子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士子入住潇湘阁,有本地的,更多是来自东夷其他部落,以及中原的部落。 第110章 论战前夕 每天上午,潇湘阁主楼里便传来阵阵琴律、诗赋、曲歌之声,琴曲之音与盱眙城的大不相同,多为西北朴素、激昂之音,曲律音调起伏比较大,高吭,入驻在潇湘阁里的士子们纷纷为之吸引。 每隔三二天,就会有一些士子聚集在潇湘阁,评点时事,内容涵盖治国、军事、谋略、水利、畜牧、农桑等等。 这些士子都是为了策略论战而来,相互间都想争出个高下,渐渐的,本以评点时事的聚会,便演变成了一场场提前举办的策略论战。 柯生身在其中,又名扬盱眙城,每每都会受到邀请,柯生受逼不过,偶尔参与其中。 柯生是侠士,不是杀人的莽夫,侠士的本意是行侠仗义,济世报国,萁子推荐给启的,当然是上上之选的人才,保护启不受伤害,协助他完成大业。 与启相比,柯生在这些方面当然远远不如,每次在论战之前,启都会细细的谋划,主要讲些什么,如何控制住场面,在遇到不能述说的,又如何化解,等等。 柯生天智聪明,一点就会,实在遇到不明白地方,启便把早已准备好的羊皮卷递给他,这些羊皮卷,事先已经做旧、做**理,这些事情,在彭城就已经完成。神秘的羊皮卷,更增加了柯生的神秘感,参与论战的,还以为他拿着的是一些上古典籍。 在多次论战中,柯生不时有惊人之语,可以称得上语惊四座,在引经据典之时,柯生不时会引用鬼容区的策论,在谈到医学时,大谈鬼容区五行和阴阳之术,在谈到军事时,则是引用《鬼容区兵法》里的内容。 渐渐的,士子之间的论战,又变成了士子们与柯生之间的论战,他们认为,柯生是鬼容区的后人,打败鬼容区的后人,便成了他们最终的目标。 柯生最常挂在嘴边的《鬼容区兵法》总共有三篇,分为练兵、阵战、谋略,自黄帝以来便开始流传于世,大多数人只知道其中的一部分,极少人得到三篇的全部内容,得三篇者,都是如获至宝,精心收藏,不肯示于外人,因此,《鬼容区兵法》越发神秘。 即使得到《鬼容区兵法》的人,大多人也不能完全明白其中的意思,因此,得其精义者少之又少。 在谈到军事之时,柯生把重点放在阵战上,结合鬼容区的“运气学说”解说其阵战兵法,对鬼容区兵法有所研究的士子听了,顿时恍然。但是,柯生每每只讲少许,从不肯多讲,把士子们的胃口吊得高高的。 眉生一向眼高,能入她眼的人不多,许多名家世族的子弟求而不得见,她竟然日日与柯生抚琴歌赋,柯生的名号很快就名动盱眙城。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了柯生的身上,除了柳卿之外,没有人关注身份卑微的启,闲暇的时候,启经常与柳卿手书对赋,时而,启还会抚上一曲,而柳卿则是轻声吟唱,所唱之曲,都是淮夷当地的小曲。 这一日,趁着柳卿接客,启在院子里闲逛,无意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启悄无声息的把一卷东西塞到了他的手里,二人旋即分开,完全不相识的样子。 柯生所谈论及的内容之深之广,让许多士子惊叹,很快就引起了国相府的注意,不时派人前出倾听,并试探他对淮夷大政方针的看法。 在谈到淮夷面临的南下和西进之策时,柯生总是避开这个活题,绝口不谈,显得十分的神秘,这大大的吊足了许多人的胃口,也让柯生的口才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许多提前赶到的士子不服,也加入柯生的论战,柯生没想到场面如此火爆,应接不暇,渐渐显出颓势,只得把启给他预备的羊皮卷时时的拿在手里应对。 启也知道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了,怕柯生露出原形,不时的鼓励他,并精心的为他准备更多的资料。 事已至此,不能前功尽弃,只能苦苦的支撑着。参与论战的士子虽然都想要柯让出丑以抬高自己,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以一人之力应对众多士子而不落下风,已经确实不容易。 数场论战下来,柯让略显疲态,手中拿着一沓沓羊皮卷应对,并不算太过份。 柯生从没有经过这种场面,已经十分疲惫,他不能退却,否则,没法向萁子先生交待。 眉生已经清楚的看出柯生的窘境,她看得出来,柯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这么多年来,盱眙城里没出现过像柯生这般优秀的士子,不想他泄气,不断的鼓励他。 柯生平生第一次接触年轻女子,眉生虽坠入风尘,却保持一份纯真,而且,她才思敏捷,学问过人,乐于助人,受她鼓励,柯生咬紧了牙关苦撑着。 在等待策略论战的日子里,柯生和启会时不时的逛一逛盱眙城里的街市。 与北方不同,淮夷人早早就起身劳作,太阳刚升出不久,街市便熙熙攮攮,在城里最繁华的集市上,人头攒动,十分热闹。 启虽然出身在涂山,距此不过四百里,却也是第一次经历,看到集市上售卖的糕点,也不禁丢下几枚贝币,买了几个分给柯生尝尝。 二人都吃着新鲜,十分喜欢,兴致更高。逛完了早市,二人进入一个茶楼饮茶,听到有二个士子模样的人在议论潇湘阁的新鲜事,着重提到了几场论战,并对其论战的内容各抒发了意思,以至于二人不顾斯文的当众争吵起来。 二人见了,不禁摇头苦笑。 在日出三竿的时候,盱眙城里的各种粮栈、布栈等货栈都已经开门迎客,启看到粮栈里的稻米比较充盈。 启又看了兵器作坊,弓弩的弦都是竹片,弩身为木,在北方,弓弩的弦多为竹木二层,强弓强弩则全部采用梨木制作,弩身也是纯木,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其弩机都采用了青铜。 相比竹片而言,梨木等木材制作的弓弩,在弦张开之后,其蕴藏的能量要强大的多,射程更远,穿透力更强。 第111章 眉生的眼泪 淮夷的戈矛等兵器,大多为竹杆,取材方便,韧性又强,大部分兵器的头部为骨制,少有石材和青铜,可见,淮夷比较缺乏铜,而北方的兵器,青铜的应用就广泛的多,一些精锐部落,基本上全部装备青铜的兵器。 相比较而言,淮夷的兵器制作上要更加精良,无论是骨制或石制,都打磨的十分光滑和锐利,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青器缺乏而带来的影响。 启和柯让的行动,也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启多次发现有人在盯梢,他们的目标在柯生身上,而柯生是一个迷,没人知道他的身世,一时之间,不会有人对他动手。 不过,一旦柯生盱眙没有斩获,国相府的人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柯生,他们会怀疑柯生此次前来盱眙有不轨的目的。 想到这一层,启便开始有所警惕,早点想到退身之策。 从目前的情形看,由于眉生给了柯生大力的支持,其效果远远超出了预期,这是启事先没有想得到的。 势已经造出去了,启现在想到的,是如何收势,要吊了他们的胃口再出手,显然,在潇湘阁里讲过的内容,在策略论战的时候,就不必再讲了。不过,自己不讲,却要让别人引用去,由别人去讲,借他们给自己造势。 启和柯生要做出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这些日子,在明面上,启是一个十足的奴仆,对柯生十分恭敬,默默的守护在柯生的身边,从不显山露水的,所有的风光全部让给了柯生,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然后,就是这么一位几乎被所有忽视的启,却一直有一双眼睛默默的注视着他,在启闲来无事的时候,柳卿便悄悄的找到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与他文字对谈,偶尔还请他指点一下音律。 扮着哑巴,启没法出声说话,一直处理忙碌状态的人,一下子处在不能张口的状态,启特别不习惯。像潇湘阁这样的风月场所,完全是一个名利场,讲究的是摆场,显摆地是身份,扔出的是财帛,有谁会介意一个身份卑贱的奴仆呢? 有了柳卿与他书文对话,这十多天的日子好过了一些。在与柳卿闲聊的时候,时不时的想起曳夫,新婚不到三日,便丢下她而离去,感觉太对不起她了。 这个妖精虽然诡计多端,对自己真是钟情一片,千里迢迢找到来涂山,把终身托付于自己。另一方面,经过汤滂的遭遇,她看到权力斗争的阴暗面,对王位完全失去了兴趣,她既然跳出权力斗争之外,启不想再把她进去,要给她一个远离权力斗争的安宁生活。 涂山是一个好地方,有萁子先生的庇佑,曳夫不会有危险,除非有天神犯境。想到这里,启感觉有些奇怪,曳夫竟然能找到涂山脚下的这个院子,自他远去梁州,便再没见着萁子先生,他是如何知道自己与曳夫之间的事情?他又是如何知道曳夫会来涂山?又是如何认出曳夫,并放她进入涂山的? 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目前的窘境,而找来柯生前来帮助他,柯生来的太巧了,早不来,迟不来,恰恰在最需要这么一个人的时候出现了。萁子先生实在太神秘了,自幼在他身边长大,居然不知道他的底细,说出来,太让人耻笑。 想到这些,启就感到无地自容。 不过,现在不是启无地自容的时候,眼前的策略论战关系到他的盱眙之行能否成功,一旦失败了,就得重新制定计划,时间就得无限期的拖延下去。 与在中原的境况不同,东夷虽然归顺中原已有数百年,双方文化差异比较大,相互之间的交流远不如中原各部落之间的那般亲密和频繁,即便是彭城,虽与他们近在咫尺,相互间的了解也少之又少,可以利用的情报和资源十分有限。 在返回潇湘阁的路上,启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二人擦肩而过。 回到潇湘阁后,柯让发现眉生的眼圈红红的,神情忧郁,感到十分不解,柯让把她请到自己的客房,关上门,轻声的问她:“姑娘,你遇到什么伤心事吗?” 与柯生主仆相处十数日,眉生感觉他们待人诚恳,而潇湘阁里的姑娘们,相互之间勾心斗角,都想夺得头魁,而老鸨更是把自己当作摇钱树,等年老色衰之时,便会弃之不管,时常悲鸣自己的身世。 自己从小就没见过父母,每每问起,都会遭到毒打和漫骂,渐渐长大了,便没有了询问父母之心。 突然,有人悄悄的给她送来一封信,信的内容竟然是自己的身世,而且,自己竟然还一个同胞姐姐,这个同胞姐姐,是自己一直视为死敌的逸乐。 看了这封信,眉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逸乐与自己确实像极了,自出生以来,眉生一直无依无靠,偶尔上街,看到别人一家团团圆圆的,虽然嘴上不说,心底里却是十分羡慕之极,看到信里的内容,不由得相信几份。 害怕被别人看见,眉生看完信之后立刻烧掉,不敢示人。想起信中的内容,想起自己的身世,眉生不由的落泪,伤心欲绝。 她不知道向谁诉说,即使是她已经认可的亲姐姐,跟她说出信中的内容,她会信吗?眉生不敢确定,二人斗了这么多年,隔阂太深了。 在这个吃人的消金窟,许多人身不由已,不得不陷进争斗的漩涡,每个人都要争宠,地位高了,客人多的,才能活下去,没有客人,便会像一条狗一样处理掉。 在这个生活了快二十年的潇湘阁,她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眉生感到十分悲哀,她知道柯生主仆已经去街市上去了,眉生枯坐着,一边擦拭着禁不住流下来的泪水,一边等着他们回来。 看到眉生的神情,柯生感到揪心,“姑娘,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说给我听,我主仆二人若能帮得上忙,必定会尽力。” 眉生张了张口,又低眉掩泣。 第112章 眉生的身世 自来到潇湘阁,柯生经历了太多的人生第一次,第一次与一个年轻的女子如此近距离的相处,第一次与一个年轻的女子抚琴唱赋……第一次遇到一个年轻的女子当面低泣,柯生一时之间束手无措。 启并没有把真相告诉柯生,就是为了让他演的逼真,看见他有些失措,便趁眉生不备,给他打手势。 柯生似乎明白了启的用意,心境平复了下来,“姑娘,我主仆二人并非东夷人,你有事尽管说给我听,我决不会告诉别人,请姑娘放心。” 听到柯生的话,眉生的心神安定了一些,刚才心神大乱,一时忘记了柯生的身份,他是雍州人,虽然来盱眙为求仕途,但是,他不像一个为利私图的人。 现如今,在这盱眙城里,除了他,还能跟谁诉说呢? 眉生缓缓张开玉唇,“求公子为小女子报仇?” 柯生并非不通世里,在这些风月场所里,所有的女子无非是奴隶出身,或者抄没的世家贵族的女子,也有不少是俘虏来的,像潇湘阁这种地方,非贵族出身的女子不得入内,而这些女子,哪个不是身怀仇怨? 家破人亡,父母惨死,兄妹为奴,这些,都是一幕幕血泪。 柯生虽然不知道真相,看眉生的神情就猜到了大概,他轻声的安慰眉生,“姑娘别怕,有我在,一定会为你报仇,你把知道的真相告诉我,我好好筹谋一下。” 眉生抹了下眼泪,轻声说,“自我记世起,便一直生活在潇湘阁,从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昨天夜里,突然收到一封信,打开看时,发现我的父亲是前任遒人。十多年前,先王的长子突然被废,在囚禁的过程中又不明不白的死了,受先王所托,父亲彻查真相,不想竟然牵出先王的次子,也就是当今的淮王东庚。” “他抢先诬告我父亲与彭城勾结,先王震怒,不问情由,立刻派东庚杀了我的父亲,还派人抄了我全家,那年,我才三岁,有一个同胞姐姐,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弟弟。” 柯生听了,感到不忿,“你可知道姐姐和弟弟的下落?” 眉生的口气有些迟疑,“我姐姐,她,她就是逸乐,弟弟不落不明。” “啊”,柯生听了大吃一惊,又十分恼怒,看了一眼启,见他面无表情,很平静的看着他。 从他的眼神里,柯生看出一丝线索,他一定知道事情的源由,自己并不擅长此道,还得由他拿主意,想到这里,柯生安慰眉生,“眉生姑娘,你终于得知自己的身世,虽然父母双亡,但是,得知了姐姐的下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你的弟弟,我会请人帮你寻找,你的家仇,我会帮你得报,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关于你身世之事,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待我筹谋一下,有了好计策,再与你商量,如何?” 听到柯生的承诺,眉生多了一些希望,向柯生深深的躹了躬,“多谢公子相助。” 送走眉生后,柯生把门关上,看着启,轻声的问他,“眉生姑娘十多年来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偏偏在我们来了,就收到了自己身世的信,是不是太巧合了?” 启微微一笑,轻声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怕你提前知道了,演的不像,坏了我的计划。” “什么计划?” “自打进入潇湘阁,我就发现眉生和逸乐二人长的太像了,而且年龄相差无几,我怀疑她俩是同胞亲姐妹,便派人把最近二十年左右的大案查了一下,果然不出我所料。眉生姑娘心地善良,不应留于风月场所,早日告知她的身世,并把她救出去。” 柯生听了大喜,向启作了一楫,“多谢大哥。” 启刚要说话,柯生伸手捂住他的嘴,作出禁声的手势。 启明白他的意思,有人试图偷听。 刚刚,眉生抹着眼泪走了出去,一定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过了片刻,那人仍然不走,启打算教训一下,冲柯生点头,柯生一伸手,掌心中多出一个又小又细的骨针,摔手扔了出去,叭,骨针穿水墙,然后就听见一声闷哼,然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迅速的消失了。 启打开门,发现屋外已经没有了人影,地上,似乎有擦拭过的血迹。 启重又关上门,柯生轻声的问他,“大哥的担心是对的,我们刚刚有一点点动静,就被人盯上了。” 启拍了下柯生肩膀,“好在你的听觉灵敏,及早发现。” 柯生又问他,“大哥还查到了什么?” “东庚的野心不小,明面上,他只有二万五千人马,实际上,由于前二代淮王休兵养民,淮夷粮草、兵器都十分充足,可以短期里再征集至少一万五千人马。东夷人好武,十分剽悍,常年私斗成风,一旦组织起来,能在很短的时候内形成战力。他一直没有动,就是没有想好如何做,他既不想南下,也不想西进。” 柯生得到启的提醒,似乎有些领悟,“他想吞并徐夷?” 启点点头,“吞并徐夷是他图霸中原的唯一出路,只是盱眙城里,没有一个重臣了解他的心思。淮夷没有训练战车和骑兵的地方,而徐夷拥有近八千多人的战车军队,要强行吞并徐夷,必须付出浓重的代价。他还担心,一旦与徐夷开战,彭城有可能趁他们打的两败俱伤之时出兵。” “想来,大哥一定已经有了主意。“ “此人野心太大,早晚是中原的大患,我们必须拔掉他,现在,我们所在做的,就是等他召见,给他献上吞并徐夷的良策,促使他下定北上的计划。趁他大败之际,把他杀兄夺位的事情公布出来,盱眙城里的贵族们必须会群起而攻之。即使不能把他赶下来,也能使他从此陷入内斗,再也不能图谋中原了。” “那,眉生姑娘的血仇是不是就不能得报了?” 启叹息一声,“灭她满门的是淮夷王,毕竟,他继位已有十年了,已经赢得不少贵族和大臣的支持,岂是轻易杀得了他的。” “那,逸乐是否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启答道,“我们与她接触太少,并不知道她的为人,还是小心为上。” 第113章 蠢人做梦 柳卿病了,一连好几天不出屋,启感到百无聊赖,好在,关于论战的乐子不少。 今年的论战,由于柯生闹的动静比较大,报名观听的世家大族比往年多了不少,城中有些名气的士子也过来凑热闹,这样,留给真正求取仕途士子的位置就少了许多,偏偏报名参加论战的士子人数又比往年多出许多,僧多粥少。 国相府得知这一情况后,决定先举办预赛,分为治国、军事、谋略、水利、畜牧、农桑六个分场,所有人都可以自由选择其中的一个或多个分场,当场判决,定下优胜之人参加最终的策略论战。 似乎没有人要求柯生参加预赛,柯生也并不关心这件事情,正应眉生之约,就她新写的一首诗赋再次斟酌一番。 终于到了策略论战的日子,眉生给柯生安排了一个十分显眼的位置,柯生拒绝了眉生的好意,在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启站在他的身后,默默的注视着场里的动静。 二楼大厅里能容得下一百多人,其中有不少位置要留给盱眙城里的几家世家大族、大臣及国相,主位空着,是留给淮王的,不管他是否前来,都得留着,谁也不敢动那个位置。 城里世家大族和有些名望士子的位置靠左,其余的位置全部是参加论战的士子的。 论战由国相府的管事主持,而国相的位置还空着。 论战一开始是自由出题,自由辩论,讨论的是农桑,由于气候、土壤、水域等条件的影响,各地的农桑策略各不相同,柯生和启竖起耳朵听听,多了解一些淮夷关于农桑方面的情况而已。 至于治国、水利、畜牧等等,也都因势因利而论,各抒已见,各表不方,启真正想听是,是他们关于军事、谋略等方面的信息。 农桑、治国、水利、畜牧虽因势因利而有所差别,其中也是有很大的共性,场内的士子,纷纷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在激烈争辩之时,有些士子不由自主的引用了柯生的观点,这正是启希望看到的结果。 国相府的管事把时间掌握的很好,在谈论到军事和谋略的时候,国相大人到场了。农桑、治国、水利、畜牧等方面,每年都有人在争论,都说不出新的观点出来,没有新意,国相听的都烦了,现在,他更关心淮夷下一步的战略方向,该向哪个方向发展。 国相并不指望这些士子能给出什么惊人的主意出来,他是想多听听,能从中得到一些启发。这些年来,国相在其他方面都有不小的建树,唯独在东庚最为关心的疆土拓展方面没能给出适当的建议,东庚也因此对他生出不满。 大厅里的士子们,有不少来自其他的部落,即使是淮夷的士子,也有不少游历过其他部落,他们见识广,国相从他们嘴里了解一些其他部落在军事上的动向,尤其是一些战法上的变化。 淮夷一带水网密布,没有马场,因此也就没有骑兵,更没有战车,完全是步兵接战,兵器有弓弩戈矛,防护装备以盾牌为主。在淮夷的水网地带,以木寨为掩护,以弓弩对付敌军的进攻,是淮夷防守战法的基础。 在攻城拔寨上,则弓弩压制敌军,以盾牌为掩护,逼近敌方的城寨,以火攻打击敌军,再以戈矛突破,以短兵器巷战。 国相来自于中原,他深知骑兵与步兵之间的差别,淮夷的步兵根本无法与骑兵和战车相抗衡,他偏向于向南发展,虽然艰苦一些,收益远小一些,却更加妥当,怎奈淮夷西进的呼声越来越高,受西进言论的影响,长庚似乎越来越倾向于西进。 启并不关心这个话题,他也没打算在这个方面提出建议,因为,他根本不希望淮夷采取西进的策略。 国相入场之前,场内虽然论战比较热闹,许多人是为了争论而争论,往往争的面红耳赤的,却缺少应有激情,因为,场内的人,谁也不能决定他们的命运,真实有才学的人都在等一个人,国相。 国相大人紧挨着大王的位置上坐下,他四十来岁的样子,一身灰色的绸袍,脸色有些苍白,表情严肃,落坐之后,并不说话,只是示意论战继续。 国相大人的到来,立刻把场内的气氛拉了起来,国相府的管事宣布,下面讨论是谋略,场内顿时鼎沸,大家不约而同的把话题转向了西进和南下,争论立刻进入了白热化。 场内的士子们各抒已见,讨论的好不热闹,却又相持不下。 盱眙城里的贵族及大臣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场内的激辩,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新鲜来,这些士子谈论的,都是他们在朝堂上老生常谈的内容,不由的露出失望的神情。 国相一直沉默不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显然,他对这些士子们的策论都不满意。 自入场以来,柯生一直不言,而争论双方一时相持不下,大家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他,这位在短短的一个多月里便名动盱眙城的少年。 柯生知道该自己出场了,他站起身,场里立刻安静下来,更多的人把目光投在他的身上。 经过这些天的磨练,柯生沉稳了许多,在面对这么人的目光时,他仍有些紧张,这个时候,谁也帮不了他,即使近在近在咫尺的启,也不能给予他丝毫的帮助,一切,完全靠他自己。 柯生不断的提醒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不能慌张,他很想在这个时候得到眉生的鼓励,但是,这种场合,女人是不能参加的,风月场所有女子,更加没有机会参与,她们早早的就被清出潇湘阁的主楼。 柯生定了定神,向四周扫了一眼,轻蔑一笑,“南下,西进,都是蠢人做梦,愚人自嘲。” 大厅里顿时咋了窝了,国相的脸色铁青,众大臣和贵族都十分愤怒,“狂妄,实在太狂妄了!”“把他扔出去!” 这些天来,博学多才,少年俊杰,又有眉生对他的倾慕,大家对柯生本就羡慕嫉妒恨,加上他竟然如此狂妄,几乎所有人愤怒了。 第114章 淮王有请 柯生一巴掌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国相站起身来,摔袖离去,前来凑热闹的贵族和大臣也跟着纷纷离去,满腔热情的士子们一见,顿时傻了眼,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柯生也不见了。 搅黄你,还让你无话可说,有气没地方发,这是启设的一个局。 老鸨前来通知柯生,明天晌午之前走人,这还是看在眉生的面子。 柯生不以为意,神情坦然,根本不理会士子们仇视的目光,如果不是听说他有一身的好功夫,早就有人冲进来胖揍他一顿了。 第二天上午,潇湘阁门口来了许多王宫卫兵,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来到二楼,老鸨一脸媚笑,敲开柯生的屋门,年轻男子扫了一眼柯生的客房,皱起眉头,不满的说,“你竟然让柯生公子住在这么一个地方,真是太不像话了,看来,你这个老鸨是当到头了。” 老鸨吓的立刻跪在地上,咚咚叩头,不停的嚎叫着,“求大人饶过贱婢,贱婢现在就给柯生公子换房间。” “再让小爷看到你怠慢柯生公子,就拔了你的舌头,还不快滚。” 老鸨如蒙大赦,急忙起身,飞一般的逃离。 在柯生的安慰下,眉生的情绪渐渐的安定下来,闲来无事的时候,仍然来到柯生的客房,与他对赋抚琴。 老鸨领着王宫卫兵进来的时候,眉生正在与柯生讨论梅花颂,启站在身后不语。 年轻男子向柯生躹了躬,“小将若离,王宫侍卫长,淮王有请柯生公子去王宫作客。” 听到动静,眉生抬头随意的扫了一眼,看到了若离,感觉似曾相识,却又十分的面生,直楞楞的看着他发呆。 若离奉命行事,所有心思在柯生身上,并没有注意到眉生的脸色。 柯生连忙回礼,“多谢淮王,多谢若离将军。” 王宫在盱眙城西南,王宫的主殿全部由水杉木打造,比起竟陵城的王宫来,要逊色不少,甚至还远远不如邓城的王宫,宫殿里的陈设比较简单,器皿大多为灰陶和彩陶,青铜器也比较少。 从宫殿里的陈设可以看出来,淮夷与中原的差距比较大,难怪淮夷急于定下西进或南下的方针,他们一定是看到与中原不断拉开的差距。 当年,蚩尤统一九黎之时,无论是东夷还是三苗部落,与中原的差距并不大,在兵器上,九黎部落占优,这是蚩尤起了与黄帝一决中原的本钱,如今,东夷竟然一直被困于水患之地,莱夷、嵎夷、徐夷更是被一个彭城死死的缠住,一方面是心不齐,另一方面也是实力不足。 即使如此,如果他们狠下心来插足中原,也是启所不能忍受的。 淮王三十五六岁,正当壮年,身型偏瘦,目光锐利,一身绸袍,端坐在王座上。 柯生上前拜礼,“雍州柯生拜见淮王。”启跟着行礼,不吭声。 “平身,赐座。” “多谢淮王。”柯生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启站在他的身后。 “公子来我盱眙城已一月有余,一直流落于潇湘阁,实在是本王怠慢了。” 柯生欠了躬,“多谢淮王关怀,潇湘阁对我多方关照,我主仆二人很好。” “听闻公子是鬼容区的后人?” “我家先人避世隐居多年,不愿世人打扰,还请淮王见谅。”对于东庚的推断,柯生既不否定,也不承认。 这种小把戏,东庚见的多了,他并不介意,“在潇湘阁的策略论战中,公子语出惊人,既否定了西进之策,又不认可南下之计,公子必定已有高招,还请不吝赐教。” 柯生欠了躬,“柯生无知,冒犯了国相和各位大人,请淮王见谅。” “嗳,公子学识过人,又十分精通鬼容区兵法,见解当然不是那些凡夫俗子所能比拟的。公子既然来到我盱眙城,必定是想要一展所学,淮夷国虽比不中原的几大部落富有,却是怀有雄图抱负,真需要像公子这样满腹经纶的才子。” “多谢淮王抬爱,无论是西进还是南下,利弊都已经十分清楚,淮王一直未能下定决心,其实另有打算,可惜的是,盱眙城里没有一个人理解淮王,而是一直纠缠于西进、南下而不能自拔。” 东庚听了脸色微变,这个少年一下子猜中自己的心思,果然十分了得,不由得感觉惊讶,甚至震惊,“公子既然知道本王有此心愿,可有应对之策?” “北上,吞并徐夷!” 东庚的脸色沉了下来,“本王与徐王是儿女亲家,公子不怕本王把你交给徐王?” 柯生哈哈一笑,“如此一来,天下士子还有谁还敢入淮夷?” 东庚见柯生临危不惧,颇为欣赏,脸上露出笑意,“你以为,如何可以吞并徐夷?” “淮王可派人给徐王送信,告诉他,你已经与莱夷、嵎夷约好,四家联手突袭任城,然后一齐打下彭国,均分徐州之地,你只要下邳城,彭城归徐夷,徐王武方必定会同意。待徐夷大军离开下邳直奔任城后,淮夷大军可奔袭下邳,那时,徐夷必亡。” “拿下下邳城,淮夷不仅扩张了疆土,又可以利用下邳城建立一支强大的骑兵和战车军队,这一直是你的梦想。以淮夷的实力,五年之内,便可一举击溃彭国,再有五年,便可进取中原。” 东庚听了,表面上十分平静,内心里却激奋澎湃,他强忍着,竭力掩饰自己的兴奋,与徐夷结为儿女亲家,表面是为了西进,实际上是为了麻痹武方,图谋徐夷。 东庚很清楚,即使二家联手西进,彭国随时会抄他们的后路。图谋彭国,非一朝一夕之事,而且,自己的步兵根本无法与彭国的战车抗衡。 淮夷与徐夷的兵力相差不大,如果淮夷过分壮大兵力,徐夷便会警惕,这是东庚不解的难题,只有吞并了徐夷,才有了图谋彭国的本钱,这个想法,在西进和南下的争论中,他一直找不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而自己又不能贸然找人说,更不可能拿出来公开讨论。 第115章 买!买!买! 柯生是一个陌生的少年,对鬼容区兵法十分熟悉,即使不是鬼容区的后人,至少也是与鬼容区后人关系紧密的人,而鬼容区一族一直隐居于雍州,雍州与中原渐行渐离,与有扈氏走的更近,双方没有利益冲突,相对要可靠的多。 这十多年来,自己一直隐忍,聚敛财物,秘密训练士兵,打造兵器,终于看到了希望。 东庚觉得柯生的计谋可行,决定放手一搏,在一切准备好之前,不能张扬,更不能让徐夷有所警惕,“此事关系重大,本王还需细细斟酌,暂时委屈一下公子,仍住在潇湘阁,待条件成熟了,本王再对你厚加赏赐。” 柯生作了一楫,“多谢淮王。” 东庚又问道:“公子,你是否听说过启?” 柯生答道:“当然,他是司空禹的儿子,自幼受教于萁子先生门下。” 东庚听了,大吃一惊,“他是萁子先生的弟子?” 柯生故意摆出惊讶的神色,“淮王也对萁子先生十分熟悉?” 东庚轻轻摇头,“本王久仰其大名,萁子先生十分神秘,对他不甚了解,听闻,当年辅佐尧登上王位的岳便是萁子先生的弟子,他居然至今还活着,难道便是传说中的仙人?” 柯生答道:“萁子先生的先师与鬼容区师出同门,鬼容区自隐居雍州之后,中原便以萁子先生的一派为正宗。” 萁子和鬼容区的行踪十分隐秘,柯生竟然十分了解,萁子身处涂山,而他来自雍州,又是一口的雍州口音,东庚完全断定他便是鬼容区的后人无疑,因此,对他的戒备之心越发少了,只是,他一直不清楚鬼容区当年为何远走雍州。 柯生既然刻意隐瞒身份,必有隐情,过分追问,可能引起不快,这个疑问,等日后再找机会解决。 东庚又问道,“近二年来,此人神出鬼没,屡有惊人之举,公子既然对他多有了解,请公子多多介绍他的情况。” 柯生答道:“此人虽有些才学,更多的是运气好,在雍州,邰城被困二年,早已粮尽兵疲,即使没有他,邰城早晚也会发兵变乱,此人沽名钓誉,贪下功劳,实在不耻。在竟陵,他偶有小功,全赖上甲、莘即、少隐等将军拼杀,即便是他所率人马,也是全凭简仪、玄丹二个老将之功,此人不过动动嘴皮子吧了。” “不仅如此,在邓城,他骗得天挥父子的信任,为了一名妓,竟然不顾亲情,拿下天挥父子,更是绝情的杀了天挥,真是丧心病狂,老侯爷亚极是因最心爱的孙子之死而伤心,与此人无关。” 柯生把启所有功劳全部抹杀,完全是一副羡慕嫉妒恨的神情,东庚似乎明白柯生来淮夷的真正目的,在中原,启抢光了所有风头,有他在,柯生难有出头之日,即使留在中原,也都会被启压下一头,来淮夷是他不得已的选择。 柯生越说越激动,脸上露出不忿之色,“此人少年得意,目中无人,拿下了安邑城第一大盐商关支一族,真是仗势欺人。” 东庚也只是这二天才听到安邑城出了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具体的消息还没传过,听柯生这一说,不禁大吃一惊,安邑不是军事要害,淮夷并把把这里作为重要的关注目标,听到关支一族被突然拿下,忍不住的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为何将他拿下?” 柯生神色忿忿,“此人以私通三苗的罪名拿下关支一族,全仗着司空的权势,趁着大王病伤不能理政之际夺权,还有几个世家大族也被诬陷与三苗人私通,其实是为了排除异已,而这些世家大族已经联合起来对抗他,此人正在中原到处串联,以图一一拔除这些家族,已经引起中原各部落的不忿。” “噢”,东庚慢慢的定下神来,启的行踪一向不定,到处流窜,听说他还去过东女国,每一次行动都十分惊人,虽然没有与他直接打过交道,听到这些传闻就够让人感到不安。 东庚还真有些担心启会突然悄无声息的来到东夷,既然他已经被这些部落缠住,一时半会不会前来。如今,眼前的这个少年与启是同宗同源,才学过人,虽然他自己不承认,肯定是鬼容区的后人,有他相助,只要拿下徐夷,实力壮大,即使将来与启对阵,也不用怕他。 想到这里,东庚彻底放下心来,对柯生说,“公子想必也累了,先回潇湘阁休息,待本王再思量一下。” “来人!” 若离大步进来,向东庚行礼,“淮王,有何吩咐。” 东庚吩咐道:“你把柯生公子好生安顿在潇湘阁,加派人手护卫,不得怠慢。” “诺”,若离应道,又转过脸来对柯生说,“公子,请。” 柯生站起身来,向东庚躹了躬,“谢淮王。” 在若离率领的大队人马护送下,柯生和启重又回到潇湘阁。 若离把主楼的二楼基本全清空了,只留下了眉生,并派人严密把守二楼的进出。 东庚的目的,启很清楚,柯生风头正盛,被邀请到王宫作客,表明已经得到了重视,今年的策略论战已经有了结果,又没有具体的任命,就是不想让人猜测到他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派大批卫兵护卫,实则是监视,柯生和启乐得清静,并不着急。 二楼出入口有大批卫兵守着,城里的大小贵族见了,谁也不敢自讨没趣,前来找乐子的客人都去了另一个阁楼。这样一来,眉生更加无事,日日与柯生诗赋对唱,启拿着柯生写的采买单子和王宫里的赏赐,在十多位卫兵的护卫下,天天在各大集市买!买!买! 东庚似乎对柯生强烈的购买欲十分喜欢,派人送来更多的财帛,供他主仆二人享用。实则,启借大肆购买之际,在观察集市上战争物资的变化情况,通过这些天的观察,发现与战争相关的物资明显的少了许多,尤其是弓弩、箭矢、皮革、戈矛等武器。 虽然无法去了解淮夷的征兵情况,通过这些物资变化,可以看得出,柯生给他的建议,东庚听进去了,已经开始备战了。 第116章 王宫里的意外 这一日,眉生和柯生二人抚了一曲《击壤歌》,眉生抚琴,柯生唱道:“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帝力于我何有哉!“ 唱罢,二人谈论乐器,柯生说,“喾命令咸黑创作乐曲,有了九招、六列、六英。倕又制造了鼙、鼓、钟、磬、吹苓、管、埙、篪、鼗、椎、钟等乐器。” 眉生听了,颇为惊奇,“公子不通音律,对乐器却十分熟悉。” 柯生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启,“我与他虽为主仆,却情如兄弟,他抚琴,我歌舞,相得益彰,岂不快哉。” 眉生双手击掌,“好一个相得益彰,主仆二人不拘世俗之礼,琴舞飞扬,十分难得。” 二个相谈甚欢,若离推门进来,向柯生作了一楫,“公子,淮王有请!” “东庚要动手了!” 柯生看了启一眼,又向眉生躹了躬,“眉生姑娘,我们改日再叙。” 眉生起身,躹了躬,“小女子先行告退。” 启背上柯生的长剑,带上琴,又收拾起几件衣服,若离颇为惊讶的看着这个不起眼的奴仆,他竟然猜到要在王宫长住,连他的奴仆都能预料先机,柯生果然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在若离率领的王宫卫队的护卫下,一行人直奔王宫。 东庚已经等在大殿里,见柯生进来,颇为欣喜,并不跟他客套,直接打开地图,对柯生说,“公子来看。” 柯生走近东庚的身旁,一旁的几次将领也都围了过去。 东庚指着地图,“本王与徐王约定双方各出兵二万,在任城以南五十里集合,然后发起进攻。本王将亲率大军奔袭击下邳城,根据公子的提醒,本王已经提前派人勘察了下邳城的城防,发现其西南角颇为残破,是我们比较理想的破城之处,我们将集中兵力攻打这里,公子以为如何?” 柯生向东庚躹了躬,“淮王英明,十分妥当,既然淮王亲率大军袭击下邳城,由谁带兵与徐王汇合?” 东庚不屑的说,“反正是糊弄他,随便派个人去就成了,当他得知下邳遇袭,定会不顾一切的返回下邳城的。” 柯生连忙摆手,“不可,在下以为,淮王应派最得力的大将领兵与徐王汇合,并告诉他,淮王正在后面压阵,以防他提前有了戒心,而导致前功尽弃。” 为了减轻彭国大军的压力,启打算把他得力的大将调开。 东庚思虑了一下,又看向在场的几位将领,其中一位将领说:“淮王,这位公子言之有理,徐王对我淮夷的将领比较熟悉,如果派出不得力的人带队,很容易引起他的疑心,我们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机会只有一次,应确保万无一失,请淮王明断。” 东庚点头,对一位老将军说,“由你率新征招的军队与徐王汇合,一旦有变,立刻南撤五十里,等候本王的旨令。” “诺。” 东庚又一挥手,几名奴仆领簇拥着一个小王子走了过来,对柯生说,“本王今天就会北上,你留在王宫里,本王的小儿就托付公子了,万望公子不吝惜所学,将我儿培养成一位治国之君,待本王得胜归来之时,再重重封赏公子。” 柯生向东庚躹了躬,“谢淮王抬爱。” 启看在眼里,觉得东庚是一个雄主,可惜与自己不是在一个阵营,如果此人有一个得力之人相助,将是中原十分危险的对手。 柯生自己还没长大,仍是一个大孩子,哪里会教一个更小的小孩子,那小王子从小骄纵,根本不受管,待东庚离宫出征后,他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柯生乐得轻闲,除了启,使再没有一个熟悉的人了,只得与启在王宫里乱逛。 送别东庚出征的大臣们纷纷回来了,若离也回到王宫,看见柯生正百无聊赖,小王子已经不知去向,只得苦笑一下,走上前来,向柯生作了一楫,“公子,请随我来,我先给公子安排好住处。” 王宫里,到处是池塘,里面有不少浮萍,碎石或长条木板铺就的小路随处可见。天空,阳光明媚,到处盛开着鲜花,有玫瑰、水仙、梅花等等,花香芬芳。 柯生跟着若离向偏殿走去,启背着长剑,提着一个包裹跟在后面。一个五十多年男子迎了上来,若离连忙上前行礼,“父亲。” 若离打算向父亲介绍柯生,刚张口,那人打断了若离,“你下去,我要与他说话。” 若离一楞,“额。” “下去”,那人怒道。 若离看了一眼柯生,柯生微微一笑,并不言语,若离只得走开,远远的看着。 柯生看了一眼启,向那个作了一楫,刚要开口,那个走近启的身边,压低了声音,“你是何人?” 启故意装傻,冲他打手势,那人一边观察四周的情形,一边压低声音:“别装了,你是何人,你们给淮定的好计划,瞒得了别人,岂能瞒得了老夫,他此一去,恐怕就回不来了。” 启和柯生都大吃了一惊,知道瞒不下去了,只得开口低声说,“百里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百里轻声说,“随我来。” 启和柯生随着百里向一处大殿走去,若离也跟了上来。 进了门,百里对若离说,“你守好门,不许任何人进来,如果有人问起,就说老夫正与柯生公子商量小王子的学业。” 若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应命。 三人来到二楼,百里一屁股坐下,启和柯生也不客气,找了椅子分别坐下。 百里死死的盯着启,“你是如何知道老夫的?” 启微微一笑,“淮王身边的近臣能有几人?” 百里伸手指向柯生,“这位公子颇有才学,他竟然听命于你,你究竟是谁?” “我的真实身份重要吗?” “当然当然重要。” “启!” 百里惊的瞪大了双眼,“你是司空的儿子?” 启仍是挂着笑容,“伯铿要我代他向你问好。” “你,你。”百里脸色通红,四处张望。 启笑着说,“你想抓我,如果我在盱眙出事,彭国、有虞氏、有莘氏、斟寻氏、有易氏、涂山氏,乃至远在邓城的大军,都会不顾一切的扑向盱眙城,那时,整个淮夷将不得安宁,淮夷一族将从东夷消失。” 百里顿时冷静下来,启说的话虽然不能完全当真,相差也不会太远,如果他出了事,中原一定不会放过淮夷的,到那时,谁也不救不了淮夷。 百里冷冷的看着启,“你来此究竟是何目的,为何要陷我淮夷大军于险境?” “百里大人无辜斥责在下,你又为何眼睁睁的看着淮王以身犯险而不顾呢?” “额”,百里顿时语塞。 第117章 困在王宫里 启微笑着对他说,“当年,你的好友公痤一家为东庚所害,你忍气吐声,隐忍至今,这些年,你也不好受吧。” 百里冷着脸,一言不语。 “自从伯铿驻守彭城以来,像一座大山一样,挡住了淮夷、徐夷、莱夷、嵎夷的西进之路,即使伯铿率军在雍州平叛二年之久,也没人敢打彭城的主意。” “彭国军力之强大,又有中原强力的支持,前二任淮王十分清楚双方的实力差距,都收起了图谋中原的野心,与彭国交好。百里大人受前二任淮王所托,多次前往彭城和阳城联谊,双方一直相安无事。” “东庚野心勃勃,前任淮王看在眼里,根本无意将王位交给他,东庚见王位继承无望,便陷害并杀死其兄长,又将侦案此案的人员一一拔除,并趁前任淮王病重之际,夺了王位。” 启停下话来,看着百里,问道:“我说的没错吧” 百里的脸色变化不定,启知道他在犹豫,“我已经派人告诉伯铿,请他放过东庚,淮夷的事情,还须淮夷人自己解决。” “当真?”百里十分担心东庚会死在彭国的手里,那是奇耻大辱,会极大的打击淮夷民众的信心。 “伯铿十分信任在下,他也十分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不会杀了东庚的。不过,百里大人故意放东庚出征,想必已经有了筹谋,是否需要我等帮助?” 百里脸色十分难看,“多谢启公子的美意,淮夷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插手,你还是想好自己的退路吧。” 启微微一笑,“多谢百里大人的关心,我兄弟二人既然敢于进入王宫,当然会把退路早早准备妥当。不过,在下有一疑问,若离与眉生姑娘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怎么知道的?” 听到百里的反应,启确定了自己的判断,那日,若离带人去潇湘阁,眉生第一眼看到若离,感觉面熟,又好象不认识。 萁子先生说过,有血缘关系的人,有时会有心灵感应,从未见过面的亲人,初一见面,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出于对柯生的信任,眉生把她的感觉告诉了他,柯生又转告了启,启当然就推断出眉生的弟弟没有死,有可能就是若离。 当年,正是百里亲自带人去抄了公痤一家,百里有可能动了侧隐之心,不忍好友一家被害,不惜用自己的幼子换掉了眉生的亲弟弟。 过不不久,百里的三房夫人便去世了,可能就是因为不堪失子之痛而含恨去世。 启长叹一声,“百里大人不惜亲生幼子,换下好友唯一的儿子,就这份情义,公痤也就瞑目了。不过,眉生姐妹仍身陷风月之地,你岂能忍受他的一对璧玉终年受他人践踏?” 启的话,句句锥心,扎得百里十分心疼。同时,也感觉启太厉害了,突然知道这么多秘密,他一直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被启扒了个精光。 启在雍州、竟陵、邓城发生的事情都已经传到了盱眙,他一直觉得传闻言过其实,一个不到二十年的少年,怎么可能如此厉害,今日一见,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厉害多了。 自二个进入王宫,百里便偷偷观察,发现柯生每每都看这个哑巴的脸色行事,便有了断论。 又想到柯生在潇湘阁的表现,更让他感到不安,很明显,这些都启在背后一手操纵的,有这么一个少年,东夷更难图谋中原了。 百里有心杀了他,可是,一想到东夷各大部落极为分散,如今又与徐夷闹翻了,淮夷一家,根本抵挡得住彭国等几大部落的进攻,百里可不想因启一人而导致整个淮夷灭亡。 既然不能杀他,就与他合作,百里在认清眼前的事实后,开始务实,对启说,“如今,王宫的防卫由我儿若离负责,老夫已经联络了几位大臣,待东庚大败归来,我们将设下伏兵将他拿下,并宣布他所犯下的罪行,由其弟弟关冉继承王位。” 启点头,“嗯,这个办法倒是简单又实用,东庚兵败,必定心神慌乱,他既然把王宫的防卫交由你父子,必定是对你们深信无疑的,拿下他当然轻松。不过,你们也要多准备一手,以防止意外发生,同时,也要小心泄密,更要小心他身边的几位领军将领。” 百里十分不悦,冷冷的说:“不劳公子烦心,老夫自有安排。” 启明白百里的心思,他想借此机会拔掉东庚,但是,他不想让外人参与进来,否则,会担上勾连外族叛乱的罪名,淮夷人的事情由淮夷人自己解决,再大的矛盾,终究是内部的事情。 既然进入王宫,启想等等看,东庚虽然已经带大军去徐夷了,王宫里仍有不少亲信,走早了,容易引起他们的警惕,会坏了百里的计划。 东庚归来的时候,即使是打了败仗,王宫及亲信大臣们都会去北城门迎接他,那时是最混乱的时候,可以趁乱离去。 接下来,百里和若离故意疏远启和柯生,启不以为意,他俩越是疏远自己,越是说明他们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疏远是为了避嫌。 他们的举动,反倒让启安下心来。 启现在担心是宫外的事情,那个叫柳卿的女子十分可疑,一时没摸清她的来路,虽然早早就对她有疑心,却并没有确定,直到那天,有人偷听他与柯生的谈话,柯生打出骨针,柳卿就病了,这太巧合了。 此人在潇湘阁一直深藏不露,究竟是何目的? 眉生心思单纯,会不会露出马甲? 这一次来盱眙城,虽然有伯铿提供了一些情报,但是,大多数事情仍是抹眼瞎,多半靠克牙等等临时探察的,十分零碎,无论是阳城,还是彭城,对东夷的事情了解太少了。 启有心在淮夷、徐夷、莱夷、嵎夷安插佃作,羽江一直跟在自己的身旁,克牙和山南将来是要领军打仗的,还有谁合适呢? 启想起一个人来,嗯,他最合适,启打定了主意,回到中原后,立刻着手此事。 第118章 兵困王宫 王宫里看似平静,实际上已经开始戒备,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东庚的哥哥已经被杀,其弟关冉被拘于王宫里,他能信得过的人只有身边的几位大臣,有不少被带到徐夷去了。 这些年来,百里一直深藏不露,该死的不该死的,反正已经死了,以他一已之力,也翻不了天,只能规规矩矩的做人,本本份份的做事,十多年下来,已经认命了。 不想,东庚竟然要吞并徐夷,进而攻打彭国,这太疯狂了,百里十分清楚双方的实力,这是要把淮夷往火坑里推啊。 他把事情的前前后后的摸了个透,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微妙,决定浑水摸鱼,趁机起事。由于若离负责王宫安全,无形中抬高了百里的身份,在淮王出征期间,虽然有国相主政,他是外族人,加上淮王对他越来越不满,实权并不大。 王宫内外,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百里的身上,他的任何举动,大家都以为是淮王授意的,王宫添加人手,人员变化,即使有人起疑心,也不敢报到前线去,只能等淮王回来再报告。 这一日,宫门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紧跟着,大队士兵闯进王宫来。王宫里,谁也没有心理准备,也没有得到任何指令,顿时有些慌乱,启和柯生站在远处观察着,隐隐感觉不妙。 东庚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进了王宫,在他的身边,是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柳卿,“不好,消息泄露了。”启看了柯生一眼,柯生立刻明白了眼前的形势。 士兵们开始到处搜索,有几队士兵向他们的方向搜来,这时,从王宫里跑出许多士兵,黑压压的,有上千人之多,与东庚率领的士兵对峙。 东庚感到很意外,自已在正在攻击下邳城的时候,彭国大军突然杀到,在平原上,东庚的步兵根本不是彭国战车大边的对手,加上彭国有不少骑兵,突然之间杀出,措不及防,顿时大乱。 身边最得力的大将被调到任城方向去了,自己并没有实际的战场指挥能力,见势不妙,顿时无心恋战,一路向南逃来,在半路上,又遇到柳卿报信,与柯生在一起的那个哑巴其实就是启,阳城司空大人,禹的儿子,东庚感觉受到戏弄,恼羞成怒,决意要杀了启,以报羞辱之耻。 一路上,不作停息,赶到王宫时,竟然发现有人叛乱,意外之余,不禁勃然大怒,“大胆,本王在此,你们竟敢叛乱,是受何人指使?” 百里领着不少大臣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东庚,你诬陷并杀害你的兄长,趁先王病重之际夺了王位,又残杀多名得知内情的大臣,如今,又穷兵黩武,将淮夷拖入战火,罪恶滔天,还不快快下受缚!” 东庚骂道,“百里,本王竟敢勾结外族叛乱,该当何罪?” 百里立刻回了过去,“那个叫柯生的少年,是你请进宫的,与老夫何干,当年,你诬陷兄长,又诬陷了许多先王的大臣,如今又要诬陷老夫,真是好本事。” 东庚哼了一声,“柯生,那只是一个晃子,真正做主的,是他身边的那个哑巴,他是启,禹的儿子。” “什么?”百里故意装着不知道,把屎盆子踢回去,“你竟然把禹的儿子启请进宫来,究竟是何居心?” “额”,东庚没想到这一层,把自己给算计了,不禁更加恼怒,大喊道:“启,你给本王出来,不要做缩头乌龟。” 由于是败军,又急着赶回来拿人,跟在身边的人很少,只有千余人。进了王宫,发现竟然有伏兵,情知不妙,他们敢动手,必须早有准备,自己人少,一旦动手,肯定吃亏,决定拖延时间,再想对策。 毕竟,自己是淮王,对方把自己的罪名做实之前,是没法下令对自己对武的,因此,东庚便开始东拉西扯,把启揪出来,坐实百里与启勾连,局势就会扳回来。 启立刻就明白了东庚的意图,他决定与谁也不沾边,如果跟东庚牵扯太深,便不容易脱身,如果与百里拉上关系,就给了东庚翻身的机会。 想明白了这一层,启的心神就定下来了,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东庚一挥手,有几个士兵扑了上来,柯生拔出剑,身影一闪,剑光挥舞,扑上来的士兵便全躺地上了。 在场的人无不大惊失色,身形太快了,根本没看清楚,几个人就完了。启笑盈盈的向东庚作了一楫,“恭贺淮王得胜归来。” 东庚气的脸都紫了,“奸贼,害得本王上万士兵被歼,不要以为是禹的儿子,本王就不敢杀你。” 启微微一笑,“东夷本已臣服于中原,你无端挑起争斗,竟然不顾儿女之情,对徐夷下手,给你点教训,不应该吗?只是,你以一已私欲,害得许多无辜士兵丢掉了性命。” 东庚怒目而视,“是你害了他们!” “那,徐夷死难的士兵又是谁害的?还有,帮助下邳城免遭涂炭而丢了性命的彭国士兵,又该怪谁呢?大家都是同宗同脉,为何不平安相处,多为民众造福,而少些内斗呢?” “额”,东庚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启的对手,只得又转向百里等大臣,“奸贼在此,你们为何不将他拿下?” 在场的人见东庚被启戏耍,虽然也感觉耻辱,但是,对东庚的表现更加不满,百里皱起眉头,“先王英明,早知道你无能而又自命不凡,如今,你竟然被一个少年骗得团团转而自娱其乐,亲率五万大军出征,只带回来千余人,你还有何颜面回到王宫?” 东庚大怒,指着百里喊道:“杀了他。” 跟着东庚一路逃亡,回到王宫后,又听到如此震惊的真相,士兵们不禁踌躇起来。一个身影闪出,柳卿挥刀向百里刺去,若离挥刀迎上,一刀将她捅透。 柳卿软软的倒下,扭头看了东庚一眼,闭上了眼睛。 若离抽出血淋淋的刀,指着东庚,“奸贼,是你,杀了我的父母。” 东庚没时间理他,扫了一眼,除了国相之外,留在盱眙城里的大多数重臣都在现场,看来,国相也已经被他们拿下来,真是废物。 东庚发现,大家的目光十分陌生,冷冰冰的看着他。 东庚知道已经众叛亲离,大势已去。 从人群中走出一少年,东庚唯一的亲弟弟,关冉,他向东庚作了一楫,“王兄,只要你肯退出王位,王弟保你一身平安。” 第119章 东庚之死 东庚现在恨极了启,自己一片大好形势全毁在他的手里了,欲除之而后快,恨恨的说,“本王只有一个要求。”伸手指向启,“杀了他,本王再无遗憾。” 关冉摇头,“杀了他,淮夷就完了,我们不能图一时之痛快。再者,我们这一次吃了如此大亏,也不全是坏事,淮夷虽损失惨重,但及时从战火中抽身出来,也算是一件幸事,请王兄明察。” 百里为了说动若离起事,把真相告诉了他,若离听了,简直不敢相信,可以,自己自幼在百里身边长大,恩同再造,岂能欺骗自己。 看着诬陷并杀害自己一家的东庚,若离满腔怒火,本打算趁乱杀了他,却不想局势变化到如此境地,一时之间没有下手的机会。 东庚发现,数天前,自己还是一个深受爱戴的王,大兵五万,大臣和贵族们臣服于脚,自己又满怀雄伟的抱负,不经意之间已经成了孤家寡人,落差太大了。 他咽不下这口气,他宁愿死在启的剑下。盱眙城里,无论斗成什么样子,也是自己内部的事情,如果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死在启的手里,那就另外一回事了,这样,淮夷便与中原结下深仇。想到这里,东庚拔出长刀,四周扫了一眼,士兵们谁也不敢妄动,谁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东庚催动战马,突然向启杀来,柯生有些犹豫,杀了他,还是擒住他。正在柯生犹豫的时候,若离动手了,这个机会再好不过了,若离抡圆了胳膀,手中的长刀脱手而出,直直的插入东庚的后背,东庚惨叫一声,摔落马下。 剧情反转,谁没会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杀王,不管什么理由,都是不可饶恕的大罪。王有大罪,可以推翻,也可以废黜,但是,不可以杀,这是个国家,一个部落的脸面。 即使是百里,也只是打算推翻东庚,由关冉继位而已已,并不想杀他,否则,东庚一入王宫就可以动手了,双方一直废话不断,就是为了摆出理来,让所有人都确定,东庚这个王位是不合法的,是需要推翻的,王位还是他们家的人,与造反是完全不同的。 杀王便意味道造反,这是完全不可以原谅的,若离得知自己身世的时间不长,胸中燃烧着怒火,东庚信任他,是因为他是百里的儿子。 父母惨死,二个姐姐又沦落风尘,血恨加耻辱,把若离的脑子烧糊了,杀了他,以报血仇,以平耻辱,成了若离唯一剩下的念头。 杀了东庚,若离泄了愤,平了耻,也醒过神了,知道自己只剩一条路,死。 若离并不后悔,冲百里微微一笑,抽出腰中的短刃,直插胸口。 百里被东庚之死惊呆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到若离冲他苦涩的一笑,知道不妙,急忙大喊,“住手,不要。” 一切都太晚了。 启本已放过东庚,也知道百里等人不会杀了东庚,眼见他被若离杀了,一时也呆住了,等他有所反应,若离的短刃已经插进胸膛。 启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这是东夷内部的事情,他不可以插手。 这样一来,眉生姐妹是不能留在盱眙城了,也不能留在淮夷了,必须把她俩带走。 趁着所有人把注意集中在东庚和若离尸体上的时候,启和柯生悄悄的离开王宫。在王宫门口,有不少战马,都是跟着东庚逃回来的士兵们的,他们是没权力骑着马进王宫的。二人各骑了一匹马,向潇湘阁奔,宫门口内外的卫兵都把注意力放在王宫里了,根本没有人管。 百里看着启的背影,默默不语,心里十分复杂。 有此人在,东夷难有出头之口,杀了他,淮夷将大祸临头,走吧,希望不要再来淮夷了。 出了王宫不远,就看见了克牙,冲他喊道,“快去西门等我。” 二人来到潇湘阁,柯生去找眉生,启去找逸乐,潇湘阁里的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都惊愕的看着他俩,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逸乐姑娘!”启一边闯上副楼的二楼,一边喊。 整天跟在柯生身边的哑巴竟然开口说话了,更是让围观的姑娘们惊诧不已,听到有人叫逸乐,一个年轻女子迎了上来,“是谁找我”。 启没见过逸乐,一眼看到这个姑娘像极了眉生,上前一把抱起她,低吼一声,“想活命的,就不要吭声。” 逸乐以为遇到强盗了,刚想喊救命,听到启的言语,吓得赶紧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启下到院子里,看见柯生正抱着眉生在等他。 老鸨见发现二个花魁都被抢走,嚎叫着追了上来,几个护院的壮丁见了,踌躇不前,这二个人与王宫有关系,惹不起,想拦,又不敢上前。 逸乐一脸惊恐的看着启,又看了柯生,以及他抱着的眉生,不知所措。 启和柯生把眉生和逸乐分别放在马上,二人上马,打马向西门而后,老鸨的嚎叫声越来越远。 盱眙城的士兵都被东庚带去徐夷了,城门口的士兵不多,已经被克牙带人制服了,不敢动弹。启来到城门口,冲他们大喊一声,“王宫有人叛乱,你们还赶快前去救驾?” 守城门的士兵们半信半疑,知道这些人不好惹,不如趁机逃去,很快,士兵们一哄而散。 出了城门十里,这是与克牙约好的汇面的地方,一旦在城里发生意外,便在这里集合,二人下了马,又把眉生和逸乐扶下马。 逸乐脸色惨白,被带到荒郊野外,更加不敢出色,浑身直哆嗦,她虽然见过这二个人,并没有打过交道,而且,启本是哑巴,居然开口说话了。 眉生知道柯生是一个有才学的人,不会干出不良的勾当,并不惧怕,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公子,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把我带到这里?” 启作她俩作了一楫,“二位姑娘,事出紧急,未能事先向你们说明,现在,东庚已死,你们不能再留在盱眙城,否则,会有性命之忧。你们不要怕,我会把你们安排到妥当的地方。” 这时,眉生才发现,这二个人,启才是真正的主人,感觉被他们戏弄了,颇为恼怒,而这二个人似乎有救护自己的意思,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淮王之死与我俩有什么关系?” 这里不是告诉她俩真相的地方,以免她俩情绪失控,“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又安慰逸乐说,“逸乐姑娘,不要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逸乐跟他俩都不熟悉,一路上,启非常老实,并没有对她动手动脚,而且,自己身上并没有带出任何财物,不图色不图财,应该对自己不会有危害。 等了一会,克牙领着几个人骑马过来了,启和柯生重又上马,一行人继续向西,在一个渡口过了淮河,向彭城而去。 第120章 安置眉生 彭城首领府的大殿里,伯铿满面春光,“贤侄,这一仗打的好啊,老夫一下子干掉了东庚一万多人,要不是贤侄有言在先,老夫就把那小子拦下来,不让他回去了,哈哈哈。” “伯父英雄盖世,先王派伯父镇守彭城,就是因为只有伯父才能镇得住他们,东庚岂是伯父的对手。”启有心哄着伯铿高兴。 “啊,哈哈哈,老夫爱听,贤侄,你是怎么知道东庚有心吞并徐夷,进而谋取我彭城的?说实话,当收到你的信时,老夫还有些不相信呢。” 启答道,“小侄不才,到了盱眙城后,才慢慢领悟出来的。” “好,贤侄洞察能力非常人所比,经此一事,武方受东庚之骗,差点丢了下邳城,从此,二家再也不会相信对方。徐夷虽然攻打任城的计划受挫,却把有仍氏吓的不轻,他们定会加强军备。哈哈,这下,老夫可以消停数年了。不过,你要老夫放了东庚,这究竟为何?” 启向伯铿作了一楫,“说穿了,这一次是东夷人的内斗,如果我们贸然杀了东庚,那么,东庚一死,淮夷和徐夷之间的矛盾就消失了,二家会有一种免死狐悲的感觉,很容易联起手来。” “莱夷、嵎夷得知东庚被伯父所杀,也会激起他们的愤怒,四方会打着为东庚报仇的名号,先取任城,任城总共不过二万人马,根本无法抵挡四路大军的进攻,他们打下任城后,一定会向彭城扑来。” “如今,大王病危,阳城由家父主持政务,大王的几位近臣抬出大王的儿子商均来争权,那么,阳城便无法派兵援助彭城,一旦彭城失守,则中原就危险了。以当前的形势,我们只能先稳住他们,不能把他们逼急了。” “经此一战后,东夷元气大损。小侄已经把东庚诬陷并残杀兄长,趁先王病重夺权,诬陷并残杀大臣的真相公之于世,东庚是死于内乱,与我们无关,其弟关冉尚不足二十,威望低,五年之内,东夷难有大作为。” 伯铿思索片刻,“嗯,贤侄思虑周到,老夫佩服。在你父亲之后,你没有对王位有所想法?” 启奇怪的问:“父亲继位之后,大理皋陶是呼声最高的下任王位继承人,与我有何关系?” “你南征北战,走东闯西,又是为何?” 启作伯铿作了一楫,“小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父,家父一生为九州民众谋取福祉,小侄当以一生之精力,助家父圆了这份梦想。” 伯铿点了点头,“你孝义在先,广播仁爱在后,必须会受到民众的爱戴,你有没有想过,在你父亲之后,继承了他的王位,继续造福民众?” 启连忙起身,向伯铿作了一楫,“先人效法古风,禅让传位,虽然其中险诈丛生,但是,启不能以一已私利,让父亲蒙羞。再者,启乐得逍遥,与夫人隐居于涂山,无意于诸侯争斗和杀伐。” 伯铿的挥手,“好吧,现在讨论此事尚早,你带回来的是那二个姑娘是何了?” 启向伯铿作了一楫,“她俩是盱眙城前一任遒人公痤的一对同胞女儿,当年,东庚诬陷和残杀其兄长,正是公痤受命查出真相,不想被东庚发觉,诬陷并杀了他的一家,仅剩这对姐妹,又卖身于潇湘为妓。” “百里先生不忍公痤一家绝后,用自己的幼儿换下了他唯一的儿子若离,正是若离趁乱杀了东庚,也算是报家族血仇,自己当场杀尽,以谢杀王之罪。” 伯铿听了,脸色沉了下来,“百里受前任淮王所托,与中原交好,曾多次与老夫见面,此人颇为才学,却不想还如此有恩义,不惜以幼子性命,保下公痤的儿子,实在令人惊叹。这二个女娃,你不能带在身边,她俩的弟弟杀了东庚,淮夷会追着不放,也会影响你的名声,留在彭城,由老夫安排她俩。” 启也知道带着她俩似有不妥,可又不能丢下不管,伯铿的意见确实不错,启对他十分感激,深深的躹了躲,“多谢伯父成全。” 伯铿摆摆手,“贤侄,你我之间就不在客气了,她俩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眉生知道了一部分,逸姿尚不知道内情,我把她俩叫里来,当着伯父的面跟她俩说了。” “好,这个办法妥当。” 启扭着向克牙点下头,克牙大步出门,不一会,便领着眉生和逸姿进来。 离开盱眙城潇湘阁的时候,十分急促,所有人都没有携带行李,到了彭城,临时给眉生和逸乐添置了衣服,时间比较紧,二人的衣着十分简朴,与潇湘阁时大不相同。 启看在眼里,感觉二人一改脂粉的俗气,显得十分清雅。 到了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二人都有些紧张,尤其是逸姿,怯生生的看着大殿中间坐着的伯铿。 “快拜见伯爷。” 二人连忙向伯铿跪拜,“拜见伯爷。” 伯铿哈哈一笑,“二个女娃,快快起身。” 二人起身后,又躹了躬,“多谢伯爷。” 二人又转过脸来看向启和柯生,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不由得紧张起来,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 启看着她俩一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样子,十分揪心,硬着头皮开了口,“你二人本是贵族出身,父亲叫公痤,是盱眙城前任遒人,十多年前……” 姐妹俩听着听着,眼泪就下来了,不一会便泣不成声。 “你俩的亲弟弟若离办事稳妥,不断得到提拔,三年多时间便成为了护卫王宫的将领……他杀了淮王东庚之后,知道自己不能活,便当场挥刀杀自,我俩措不及防,没能救下,他当场身亡。” 姐妹俩抱头痛哭,哭声凄婉、哀鸣,大殿里的人都唏嘘不已。 过了良久,二人此住了哭泣,互相探试对方的泪水,双双向启和柯生跪谢。 启和柯生急忙将她俩扶起,“你弟弟之死,是我思虑不周,实在愧对二位姑娘。” 眉生盈盈一拜,“我姐妹二人与二位公子仅在潇湘阁有数面之缘,公子能为我家报得大仇,把我姐妹二人救出火坑,小女子感激不尽,弟弟之死,是他心愿已了,与公子无关,公子厚恩,无以为报,唯有为奴为卑,终身服侍公子。” 第121章 大王舜陟 一名家奴神色慌张的闯了进来,双手捧着一个信件。 伯铿抢过信来,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一挥手,“都下去。” 大殿里顿时一空,只剩下启与伯铿二人,“伯父,发生什么事了?” 伯铿把递给他,启打开一看,虽然早有预料,乃是脸色大变,大王舜,陟了! “陟”,即后世所指的驾崩,意思是死了,去世了,陟是上古时期帝王去世的专有名词,相当于后世的“薨”。 伯铿深思片刻,“按照礼仪,大王陟,王位继续人要为大王守丧三年,与王权争夺相关的事件,多半发生在这个期间,你必须赶紧回去,把局势稳住,不要让那些人有机可趁。” “多谢伯父,小侄这就赶回安邑城。” “你抓住要害了,安邑牢牢的抓在手里,如果有谁胆敢动武,老夫将尽起彭城大军灭了他。” 启连连摆手,“徐州不能离了伯父,中原那边,小侄另想办法。” 眉生,尤其是逸姿,刚刚与启、柯生混的有些熟悉,他俩却要急匆匆的离去,十分不舍。 在潇湘阁相处了一月有余,眉生对柯生渐渐的生出了一些情意,一双凤目,泪汪汪的看着柯生,十分不舍。 柯生正是少年之际,极易生情,眉生虽然出身于风尘,却洁身自好,又有才学,更是美貌之极,也心有不舍。 他知道自己使命在身,由不得自己任性而为,只得狠下心来,跨上马,不敢多看眉生一眼,跟着启向西而去。 半个多月后,一行人来到安邑城。 提前得到克牙派人报信的山南,早早的候在了城门口,由于刺客还没有查清,不敢张扬,只带着十多名随从。 二个多月不见,山南有些发福了,一身华丽的绸袍,脸色红润,远远的迎上来,下马向启叩拜,“大哥,小弟想死你了。” 克牙嗡声嗡气的说,“大哥又不是你媳妇,想想就好了,不用想死这么严重,你小子是发了财啦,少捞点,不要坏了大哥的名声。” 克牙和山南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启也不希望他俩一直苦着,抬了抬手,“山南心里有算,起来吧。” 山南心里有些发虚,站起身来,重新上马,“关支的府邸,小弟已经重新修整了,大哥一路劳累,先进府休息一下吧。” 启摆了摆手,“关支府里原来的家奴安置的如何?” “按照大哥的要求,已经足额发放了安置费用,女奴们都放了出来,分别配给了成年单身男奴,大家都十分感激大哥。只是,安邑城里一下子多出近万户人家,没有这么多房舍,导致房价大涨,小弟与城里的贵族们商量了一下,在城北劈出一片荒地来,由这些人稍许出些财帛买下,各自建屋,开垦种地。” 启听了,十分满意,“办的不错,十分稳当,带我去看看。” “他们在城北五十里之外,待大哥休息之后,小弟再带大哥前去查看。在北门附近,有多处已经荒废多年的宅院,小弟令人拆了,重新建成货栈、作坊等等,卖给了这些人,大哥不妨前去看看。” 克牙嗡声嗡气的说,“你小子从中捞了不少吧。” 山南急忙为自己辩解,“大哥交办的事情,小弟岂能从中贪财,我只是从中周旋,钱货交易,都是那些人与宅院主人之间进行,与我无关啊。” “好了,带我去看看。” 进了城,大街上比二个多月前热闹了一些,城门内外,有不少商贾向城里拉货,看来,这一万奴隶成了自由之身,给了安邑城的商贾带来了不少生意。 有些人似乎认出了启,脸色比较激动,是这个人救了他们,还给他们发了钱帛,这个恩情,谁能忘记,不少人情不自禁的跟在后面。 看到几个骑马的人身后着一群人,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更多的人跟了过来。 克牙见了,不由得有些紧张,令人警戒,不许那些人跟的太近了。 在城里,一行人骑的比较慢,当他们来到北门附近的时候,果然看到一片新盖出来的货栈、作坊等等,生意虽然比不得南门附近的货栈,却也不时有买家上门。 四周聚拢过来数百人,更多的人被吸引过来,大家远远的看着,神情激动,有几个人跪下,大声的喊着,“大人,谢谢大人。” 显然,在捉拿关支的时候,这些人在场,见过启的。 “谢谢大人。”更多的人跪了下来,站着的,基本上就是看热闹的。 看到他们激动的样子,启也有些兴奋起来,第一次受到这么人的爱戴,内心是十分的高兴。 启下了马,走近他们。 克牙和山南十分的紧张,生怕跳出一个刺客来。 柯生则是一副飘然出世的样子,神情坦然。 启一一的扶起几个人来,“大家都起来了,快起来。” 跪着的人纷纷依言起身,仍然十分激动的看着启。 启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你们现在自由了,要好好过日子,有什么困难,找官府解决。你们曾经呆过的府邸,已经改为启府,有官府解决不了的,可以找启府,我们会帮你们与官府协商解决。” 启自幼随萁子先生长大,常年与最低层的平民和奴隶打交道,一直过着比较清贫的生活,十分理解这些下层民众的疾苦。 这些人都是奴隶出身,没有人顾他们的生死,第一次遇到这么一个大善人,其感激之情不是一般人所能体会的。 启的几句话十分平淡,在这些人听来,比蜜糖还甜蜜,比老爷府里最好的乐师弹出来的琴声要好听百倍千倍。 想起自己的一生,与现在对比,完全是一个天一下地,眼泪扑漱漱的流了下来,不少人又跪下,“谢谢大人!” 围观的人也受到感染,纷纷跪下。 启连连抬手,“起来,快起来。”一边说着,一边亲手扶起几个老人。 看着眼前的情境,柯生不由的对启多了一份敬意。 起初,是奉萁子先生之命保护启,在盱眙城,只是觉得他有谋略。 眼前发生的这些,让柯生觉得他很会收拢人心,一个擅于收拢人心的人,必定是一个能成大事的人。 柯生似乎明白了萁子先生要他保护启的原因。 第122章 羽江归来 回到府邸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府邸座落于主街北侧,面南而建,正门宽约六步,高四步,油松大料制作的大门,红褐色,纹理直而细密,院墙十分厚实,高四步,厚三步。 府院里黄土铺地,大多数建筑都是杉木建造,正对着大门的是正厅,是迎宾送客的地方。过了正厅,便是中厅,这是理事的地方。 二侧是家眷的居所,中厅后面是主人居住的院子,家眷与仆从居所之间隔着一道墙。 奴隶被遣散之后,有不少奴隶自愿留下,山南挑选了一些年轻或老成的留下,年轻一辈的,要么机灵而又壮实,或者手脚利索的姑娘,三十岁以上的,都选一些经验老道的。 总共选下来,留下了五十多人,足够打理府里的一切。另外,山南还从简仪老将军手里要了一百名士兵,作为看家护院之用。 山南虽然比较贪财,办事去比较细心,从奴隶中挑了二个老成的管家帮他办事,因此比较妥当。 山南直接把启、柯生、克牙带到了后院,饭菜已经准备妥当。奔波了半个多月,才从彭城赶回安邑,大家都有些疲累,饱餐一顿后,各自休息。 为了便于随时护卫,几个人都在后院安息。 来到安邑城,看到这里一切安稳,启大大的吁了一口气。 他现在对阳城四周的情况还不太了解,在等羽江回来,等一切明了之后,再做决策。 二天后,羽江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进了屋,大口喘声,一屁股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启和柯生静静的看着,羽江饮完茶,才发现屋里坐着一个陌生的少年,很好奇,“你是谁?” 柯生听启提出羽江的名字,对他作了一楫,“小弟柯生。” “噢……没听说过。” 启瞪了他一眼,“不认识还噢什么,快说正事,一会再介绍给你认识。” 羽江故意摆出一副很神秘的样子,“你猜,我在哪里找到了商均?” 柯生一楞,商均是舜的儿子,找他干嘛? 启则是大喜,“在哪,别卖关子了。” “帝丘!” 启顿时明白了,全松的祖父是仲容,商均的祖父是穷蝉,而自己的祖父是鲧,三人是亲兄弟,都是曾祖颛顼的儿子。 曾祖颛顼与蟜极是堂兄弟,曾祖颛顼去世后,王位传于蟜极的儿子喾,颛顼一系便势力渐微。 如今,王位又回到了颛顼一系,兄弟之间的王位之争又开始了,启感到头痛。 据伯益传来的消息,商均与父亲一向交好,他喜好乐舞,从没有对王位表现出兴趣,在大王舜病重之时,突然失踪。 启一直怀疑他被大王的几位近臣藏了起来,以他为筹码争夺王位,羽江传来的消息正是验证了自己的判断。 必须把他救出! 信辰、先岩、全松是大王的近臣,又有商均在手,他们说些什么,不明真相的人不由得会相信几分,二十多年前的惨剧将再次重演。 “你知道他究竟藏在帝丘的什么地方?” 羽江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查明,商均是他们最大的筹码,当然会藏的很深,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找出来的,我留了人在帝丘,还在继续查找。 不过,帝丘是全松一族的封地,我们不能暴露行踪,以防他们有所警惕,提高防备。 “我们是否可以通过信辰和先岩去查找商均的下落?” “小弟已经派人盯着信辰和先岩的府邸,一有动静,立刻报来。”羽江的眼珠转了转,“小弟有一个主意,只怕大哥不允许。” “说来听听。” “安邑是北方北大的产盐地,兖州的盐都是从安邑出的,找到帝丘来的盐商,拿下他,收为已用。这年头,能搞盐的,都是背景很深的,由他们去打听,就容易多了。” “你的办法是不错,只怕你的手段拿不上台面吧。” “还是大哥了解小弟,我有三策,其一,找个**扮作良家妇女,把盐商灌醉了,再把他放在那女子的床上,上演一出捉奸大戏,不怕他不服;其二,派个人悄悄的找到他,以一半的价格卖给他一批盐,等他运盐出城的时候,抓他个贩卖私盐;其三,找个死囚杀了,放到他的屋里,抓他个行凶杀人。” 羽江的计策,一条比一条不靠谱,启听了,唬着脸,羽江不以为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现如今,已经有十多个部落开始响应,支持商均继位。当年,先王尧的儿子丹叛乱,由于他与三苗人联手,中原部落才团结在一起。这一次不一样,照现在的形势继续下去,将会有更多的部落靠向商均,到那时,即使商均并无意王位,也会为形势所迫而为之,一旦双方打起来,将会天动地摇,死的人何止数万,那时,将哀鸿遍野,尸骨横陈啊。” 启沉默了良久,长叹一气口,“你去办吧。” 又道:“要你追查的细作案有何进展?” “在得知关支一族被灭之后,另外五家立刻消停了下来,有二家愿意戴罪立功,以求宽恕,大哥可有什么要求?” “这二家的罪行查清了没有?” “小弟已经查明,他们与三苗人勾连都已经是上几代人的事情了,正是他们觉得罪行已经隔代,才肯服软认罪的。其余三家,知道自己陷的太深,罪无可赎,才死扛到底,其中,有二家已经与信辰和先岩勾连在一起了。” 启端起一杯茶,饮了一口,沉思起来,突然,抬头看向羽江,羽江一摆手,“行,我明白大哥的意思了。” “你明白就好,这事就交给你了。” 羽江扭过头来,奇怪的看着一直不语的柯生,“你比少俞还安静啊,真是难得,嗯,等他回来,你们倒是好相处。” 启微微一笑,“他岂能跟你比,你整天没个正经,到处乱窜,他可比少俞厉害多了。” “有多厉害,哎,这是什么玩意?”羽江看到了柯生背着的剑,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边,伸手出摸他的剑,眼看着就要摸到了,剑突然消失了,羽江一惊,发现剑已经放在了桌子上,不禁大感惊讶,“好快的手法。”说着,向柯生的肩膀拍去,只觉得眼前一晃,柯生不见了。 第123章 太始天元册 羽江感觉身后有异,转过脸来,发现柯生正在他的身后站着,不禁叫起来,“好快的身法,大哥是从哪里找来的?” 启笑着对柯生说,“你还是告诉他吧,否则,他会一直缠着你,连觉不会让你睡得安稳的。” 在盱眙的一个多月,柯生尤如生活在地狱里,与人斗智斗谋实在不是他的擅长,而且,他也不屑此道。碍于启的脸子,只得应了下来,他却没有预料到是那么的阴暗和不堪,自己是一个侠士,应该做好自己的本份,这种事情再也不敢应承了。 对于眉生姐妹的遭遇,柯生是十分的同情,对眉生有一丝朦胧的情意,他初涉****,完全不懂,分不清友情和****的区别,只觉得与眉生抚琴、歌曲和对赋,是一个十分愉快的事情。 离开盱眙城后,柯生便恢复了本性,不多一言,神情总是冷冷的,谈谈的,守在启的身边。 他第一次遇到像羽江这样的人,无赖一个,却心机很深,知道这种人不好对付,打不得,更加杀不得,只有妥协的份。 “在伏羲时期,太始创立了天元门,留有《太始天元册》一书,‘太虚廖廓,肇基化元。万物资始,五运终天。布气真灵,总统坤元。九星悬朗,七曜周旋。曰阴曰阳,曰柔曰刚。幽显既位,寒暑弛张。生生化化,品物咸章。’” “鬼容区是天元的第二代弟子,他主修的是兵法。我家世代与天元门有缘,到了我这一代,终于收入天元门,拜驩头为师,修练侠道。” 羽江第一次听到天元门,更没听说过《太始天元册》,想起了神秘的萁子先生,“你可知道萁子先生是什么来历?” 柯生脸色仍是冷冷的,看了启一眼,闭口不言。 启又笑了,“别问啦,我也想知道呢,他就是不肯说。” 连启问了都不肯说,再纠缠下去,只能自讨没趣,羽江只得作罢。 又过了二天,在勒彪的护送下,少俞领着可玉来到了安邑城。 二个多月不见,可玉的脸色红润起来,一双眼睛通透而明亮,如同一泓清泉。一身碧翠的袍裙,衬托着修长的身材,整个人神彩亦亦。 启看到她从悲伤中走了出来,不禁替她高兴。 二人见到了启,也是十分的欣喜,少俞紧走几走,上前抱住启,“大哥。” 启也回报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可玉笑盈盈的站在一边看着,当她的目光转向少俞的时候,流露出了绵绵柔情。 这二个人有戏,一对璧人,真正是相配,看来,这顿喜宴是不远了,启暗自揣摸。 克牙和山南都上前在少俞的胸肩上擂了一拳,羽江则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少俞,又看着可玉,少俞知道这小子不正经,洞察力强,只是讪讪一笑,脸色微微发红。 可玉则是羞得抬不起头来,曳夫、玛央都不在,竟然没有一个能为她打掩护的,启只得挺身而出,转移大伙的注意力,对少俞说,“来,大哥给你俩介绍一下,这是少俞,这是柯生,都是我们的好兄弟。” 启的书房紧挨着他的卧房,墙体都是由整块的北方松木建成,十分厚实,纹路细密,虽然年代久远,仍然十分的坚固。 书房分为内外二间,中间隔着一道拱门,外间是批阅文书,接待贵客的地方,脚下上整块的松木板,木板上铺着整块的兽皮,中间是一张文木长几,通体乌黑,在灯光下反出锃亮的光芒,表面极为细腻,有一道道红褐色的条纹。 长几的四周放着几张红松木椅,红褐色,纹路细密,坐上去似有软软的感觉,十分舒服。 长几上放着一尊青铜鼎,还有几个蛋壳黑陶器皿,有水壶,水杯等等。 屋子四周的窗口,都遮着厚厚的绒布。 书房内间的门开着,里面是启临时休息的地方,一张大床像是红松木做成的,床上仍然铺着厚厚的绒布,上面盖着整张的兽皮,好象是貂皮做成的。 在分配关支财帛的时候,山南把府邸里的家居留了下来,以供启回来后使用。 启、羽江、少俞正面对面的坐着,启的手中捏着一块玉鹰攫人首佩,“这是伯父带给你的,这枚玉鹰攫人首佩,在你的祖父临死之前交给了你的父亲。” 启紧紧的攥着玉佩,脸色沉静,内心复杂,父亲的心中是有自己的,一定这样的,为什么不让我去见他,哪怕就看一眼也好,不仅父亲如此,连萁子先生也不许自己去阳城见他,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启实在想不明白,虽然现在的形势比较复杂,可见一面又能如何,启十分的渴望见到父亲一眼,十分的渴望。 羽江和少俞知道启的心情不好,都不吭声,默默的陪他坐着。 过了许久许久,启的脸色恢复了平静,玉佩仍然紧紧的攥在手里。 看到启的神情平复了许多,二人松了一口气,少俞拿出一封信递了过来,启接过信,发生是伯益的。 从他的来信中得知,大王舜的儿子商均,在舜去世之前曾经见过一面,二人聊了许久,第二天,商均便离开阳城,半道上被全松劫走,带去了帝丘,而他自己却矢口否认,死不认帐。 信中还说,商均在临走的时候,带走了一份羊皮卷,据说,这份羊皮卷早就备下了,具体的内容,除了商均,无人得知。 根据伯益的判断,商均对王位根本没有兴趣,他一直沉醉于曲舞。他常年留连于风月场所,与阳城各大妓院的花魁都十分相熟,经常与她们弹琴唱曲,而且,他在府上养了不少乐师。他对不少乐器都比较精通,曾拜访过不少名师,尤其擅长抚琴、吹埙、击鼓,技艺高超。 启知道,这样的人往往渴望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受拘束,逍遥于江湖,流连于湖畔,与佳人相对而弹唱,对挚友欢聚而击鼓。 不过,他带走的羊皮卷又是什么呢,启有些想不明白,把信中的内容对羽江说了一遍。 羽江深思了片刻,“阳城有传言,大王有意将王位传于商均,小弟以为,这个传言并不可靠,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谣言,不必当真,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小弟以为,当前首要之事,便是找到商均,即使找不到他,找到那份羊皮卷,或可有所转机。” 第124章 羽江捉奸 启点点头,又把玉鹰攫人首佩拿到眼前看起来,羽江知道启心里不痛快,便要故意打乱他的心思,转移他的注意力,便扭过头来对少俞说,“呀,可玉姑娘对你一片深情,你们俩不如把婚事办了吧。” 少俞见羽江拿可玉调笑,有些着恼,刚要发怒,看见羽江正向他挤眼,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故意叹口气,“唉,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啊。” 羽江故意提高了声调,“从可玉姑娘看你的眼神就知道,她是喜欢你的,而且,你俩脾性十分相投,郎才女貌,真是一对佳偶。” 又对启说,“大哥,你说是不是?” 被羽江这么一打岔,启把玉佩收进怀里,脸上露出微笑,对少俞说,“你对可玉姑娘到底是什么个态度?” 少俞顿时傻了眼,启的注意力是转移出来了,却把自己放在了火上烤,他与可玉之间,谁也没有挑明了,二人都觉得谁也离不开对方,只是,这种事情,对于性格内捻的一对少男少女,谁也无法开口说出来。 启看到少俞流露出来的神情,立刻就明白了,微笑着说:“这种事,还得等曳夫来了,由她们去解决为好。” 少俞长吁一口气,“大哥英明!” 启又怔怔的看着少俞,少俞明白他的心思,虽然他不愿意主动提起,知道启一定会问到,早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华韵姑娘很好,她整天在伯益在一起,伯母看到他们在一起,也很开心,大哥不必烦恼。” 启知道伯益一直很喜欢华韵,也想成全他俩,只怕是伯益有意,华韵不一定有情,事已至此,希望华韵能回心转意,能真心对待伯益。 少俞又说:“大哥要把玄丹老将军调任安邑城的事情,伯父已经答应了,这事已经交由伯益来处置。另外,三年大丧结束,伯父正式继任王位后,将会任命皋陶大人为司空,益大人改任为大理,接替他父亲的位置,伯益将接任益大人留下来的虞。” 这些都是早已预料到的事情了,启听了,并没有感到惊奇。 少俞又说,“由于商均不在阳城,伯父不必像以往一样离开王城,因此,伯父可以在阳城为大王守丧。” 这是一个好消息,启为之一震,立刻精神起了,羽江也感到比较兴奋,“好事啊,伯父留在阳城,可以就近操持政务,至少可以稳住阳城的局势。” 少俞接着说,“伯父提议,在新王继位之前,由皋陶大人和伯益一同主持政务,虽然信辰等人竭力反对,由于伯父是司空,而大王已经去世,伯父完全有权力任命,因此,多数大臣同意了这个决定。” 后面的二个消息,确实是极好的,启的心情放松了许多,皋陶与他的儿子益都随父亲治水有功,皋陶与父亲的命运休戚相关,有父亲继任王位,便有可能皋陶称王的一天,如果是商均登上王位,皋陶便彻底与王位无缘了。 再者,商均沉迷于曲舞,名望低,对政务不通,而父亲名望极高,又协助大王主理政务十多年,无论从哪个角度去讲,皋陶都不可能舍了父亲而去支持商均继位的道理。 伯益自幼长在母亲身边,他的一切根基都在父亲的范围之内,离开了父亲的支持,以他目前的状态,完全无法在阳城立足。 父亲守在阳城,又有皋陶和伯益的支持,阳城可保无恙,阳城稳定了,自己便可放开手脚大干了,启所有的心思只有一个,保护父亲登上王位,自己便万事休矣,只愿与曳夫逍遥于江湖,终老于涂山脚下的那个小院子。 这一日,启刚刚接到一封信,正在书房里看信,羽江怒气冲冲的进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一群人,其中,一个肥胖的男子被双手绑着,大声嚎叫着,“大人,饶命啊,小的实在冤枉。” 一个年轻女子则衣衫不整,满脸惊慌,还有一个男子满脸怒气,大声叫屈。 启一看就明白了,羽江这小子开始做戏了,竟然戏已经开场了,只得继续演下去。 “何在吵闹!”启大吼一声。 大家顿时都静了下来。 羽江冲那男人使了个眼色,那男子扑通跪下,“大人,小的叫五面。” “怎么啦,有谁欺负你了,快说给我听,我定为你做主。” 五面指着肥胖男子,满脸义愤,“就是他,他带人来小的店里吃饭,看见小的女人长的漂亮,就,就,就追着我的女人到了后院,把她的衣服撕碎了,要强行苟且之事,啊哈,求大人为小的做主啊。” 启听了,顿时大怒,“大胆狂徒,竟敢在安邑撒野,借酒发狂,欺辱良家女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肥胖男子脸如土色,浑身直哆嗦,“大人,是这个女子勾引小的,小的一时色起,才,才随他去了后院。” 启又看向那个女子,“你当真勾引了此人?” 那女子脸色羞愧,双手紧紧的抱着破烂的衣服,“是他,看见小女子,夸我年轻漂亮,要带我去帝丘享福,还说要娶我做他的十六房夫人。” 启愤怒的看着把肥胖男子,“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狡辩的?” 羽江提醒他说,“你有没有人证明是这个女子诬陷你?” “额,证人。”肥胖男子经过这么一折腾,早已酒醒了,依稀想起自己酒喝多了,要去茅房方便,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子向他招手,看那女子十分风骚,不由得起了色心,便跟着她去了后院的一个房间里,岂料,刚一进屋,那女子便撕扯自己的衣服,大叫强奸。 前前后后,并没有遇到任何人,那女子一声喊叫,便冲进来二三个汉子。 肥胖男子仍然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羽江一问,顿时当场呆住。 羽江见他发呆,伸脚踢了他一下,肥胖男子顿时一惊,似乎有些醒悟,心想,这些人是为了讹诈钱财的吧。 落到他们手里,又没有证人,只能认倒霉,想到这里,肥胖男子连连跪头,“大人饶命,小的一时糊涂,求大人开恩,小的愿意赔偿,需要多少财帛,只管开口。” 第125章 捉奸计 启更是恼怒,“大敢,你强奸良家女子,还敢用财帛羞辱堂堂的启府,罪加一条。” “啊,启府?”肥胖男子楞住了,他常年来往到帝丘与安邑之间,对安邑城的豪商十分了解,从没听说过安邑城里还有一个启府。 羽江怒道:“司空的儿子,启大人的府邸,你竟敢不知道?” “啊”,肥胖男子这才回味过来,难怪进来的时候感觉有些面熟,原来是关支的府邸啊。 “流年不利啊,我怎么招上这个瘟神了,这位年纪轻轻,在雍州,打得熏育人哭爹喊娘,杀烛炽,连带搞掉了武氏;在竟陵城,一战把三苗人赶过江南;在邓城,悄无声息的杀了天挥,还把老亚极差点气死;关支,可是安邑城最大的盐商,有家奴上万,上百年来,都没有人敢动他一根毫毛,竟然被他一举杀了,家财抄没了。” 想到这里,肥胖男子顿时感到绝望,惹上这一位瘟神,岂能是财帛所能解决的,要不是关支突然死去,需要重新与各盐商商谈交易条件,否则,自己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亲自跑一趟安邑城啊。 为了跟几个盐商谈个好价格,请他们在安邑城里最好的酒楼喝酒,不想迷迷糊糊的栽了个大跟头,太冤枉了啊,一不小心,恐怕性命不保啊。 不过,那个小娘们实在太漂亮,也实在太风骚了,唉! 自己常年留连于风月场所,真是难得一见如此风骚的娘们。 他们既然把自己抓来,肯定不是为了些许财帛,先听听他们的要求,再做决定。 想到这里,肥胖男子向启连连叩头,“启大人,小的罪无可赎,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小的去办,小的绝不敢说半个‘不’字。” 启感觉这个人很会上道,向羽江点下头。 羽江蹲下身来,对肥胖男子细声说,“既然你已经认罪,我也不想为难你,先签字画押吧。” 肥胖男子心想,既然已经认命了,只能一切全凭他们安排了。 羽江一挥手,“松绑。” 上来一个卫兵,把肥胖男子绑着的绳子解开,带着他离去。 启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摇头苦笑,“这小子,唉,我竟然跟他学坏了。” 过了好一会,羽江只身带着那个肥胖男子进了启的书房。 肥胖男子不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向启跪拜,“叩见大人。” 启伸手指着一张椅子,“坐下说。” “小的不敢。” “要你坐,你就坐。”羽江语气十分冷酷。 肥胖男子爬起来,半边屁股坐在红松大椅上。 “说说你自己吧。”羽江冷冷的说。 “小的季杌,高阳氏人,祖居帝丘,承继祖业,贩卖盐铜。” “哦,你祖上是谁?” “小的是颛顼之后,与大人同宗。” “哦,你倒是一门清啊,对我的家世了解的如此清楚。” 季杌听了,浑身一哆嗦,“小的不敢,贩卖盐铜,都得把各方的祖宗伺候好,否则,不但生意不保,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大人镇守安邑城,小的前来伺候晚了,冒犯了大人,请大人指个道,小的照着大人指的道走下去,决不敢逾越半步。” “你倒是识时务,来,先喝杯茶,我们慢慢叙谈。” 季杌的神情里仍然流露出惊恐,伸了伸手,又缩了回去。 羽江拿眼瞪了他一下,季杌伸出手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又把杯子放下。 启拎起水壶,给他斟满,季杌吓得连忙站起身来,启斟完茶,放下水壶,冲他摆摆手,“坐下说。” 季杌抹了额头上的汗,哈着腰,重又坐下。 启微微一笑,“放心,不要紧张,我们都是同一个曾祖,关系不远嘛,大家多多走动,就亲近了。” 季杌心想,“哼,同一个祖宗?这几大部落,哪一个不是黄帝的后代,还是不打得死去活来的,即使是全松,跟禹的关系更近了,都是颛顼的孙子,还为了王位争了起来。” 自己落到了他的手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季杌渐渐明白了启的用意,这都是为了争夺王位啊,可是,自己一族只管做生意,从没有参与过任何王位之争,启为何要打自己的主意。 季杌一时想不明白,既然认了亲,便就坡下驴,陪笑说,“启公子说的是,我们是同一个高祖,原本就该多走动,全是小弟的是,小弟该罚,请启公子划出道道来。” 羽江在一旁乐了,这家伙真会顺杆向上爬啊,竟然跟启称兄道弟起来,明明比启大出不少岁数,竟然厚颜自称小弟,厉害,自已一向够不要脸的了,竟然还有比自己更不要脸的,羽江不禁感到汗颜。 “你可知道大王的儿子商均?” 季杌瞪着一双大眼看着启,“小弟与他曾有一面之缘,听说,他擅长曲舞,与司空大人关系极好。” “听说,商均在帝丘,你可知道?” 季杌连连摇头,“小弟不知。” 羽江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季杌看着有些发毛,声音打颤,“小的确实不知道此事,还望大人明察。” 看季杌的脸色,不像是装假,启冲羽江摆摆手,又十分和蔼对季杌说,“咱俩刚刚认回了亲缘,怎么又生疏起来了,你比我年长,我该称你为兄长才是,以大人相称,把我们的关系就拉得远了。” 季杌看到羽江的脸色就不由自主的发毛,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咋这么可怕呢。 季杌冲启点点头,“小弟不怕,小弟确实不知道这件事,不过,小弟愿意替公子仔细打听一下,一有消息,立刻报给公子。” 这小子太上道了,到底是生意人,会揣摸心思,一点即透,羽江仍是不放心,决定给他加药,冲门外招招手,那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走了进来,扑通跪下,“大人。” 羽江指着那女子,对季杌说,“你把这事办好了,她就归你了。” 季杌胆惊惊扭头看了一眼那女子,看到她那销魂蚀骨的媚样,顿感灵魂离散。 羽江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季杌回过神来,看着启。 第126章 送礼被打了脸 在这个女子进来之前,季杌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虽然他不知道商均来帝丘的事,大王身边的几位近臣抬出商均与禹争夺王位的事情早就传来了,如果没有眼前的这一位,双方谁赢谁输,还真不好预料。 季杌自幼就认识全权,完全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一个货色,眼前的这一位瘟神太厉害了,全权岂是他的对手。 自己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陷了进去,根本是不可能脱身的,当时,很多人亲眼看见这个女子衣衫不整的从屋里走了出来,自己完全是有苦说不出,有屈不能抒。 既然已经弯了腰身,屈了膝盖,不如做到底,把脸贴到脚面上去。既然全松不是这个瘟神的对手,帝丘的封地很快就会空出来,如果自己立下一件让这位满意的大功来,把帝丘收入自己的名下并非不可能。 想到这里,季杌站起身来,扑通跪到启的面前,头一直低到启的脚下。启还没见过这个场面,顿时一楞,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没等他开口,便伸手扶起他,“快起身,你的心思我明白,只要你帮我找到商均,帝丘早晚是你的。” 听到启的承诺,季杌大喜,富贵险中求,博一把。 季杌向启恭恭敬敬的躹了躬,“多谢公子。” “你放心去吧,承诺你的事情,必定会兑现。”启又看向羽江,“你吩咐山南,带着他跟几位盐商跑一趟。” 季杌听了,大为感动,有这位爷派人出面跟盐商谈,这是天大的面子啊,还没开始合作,就施下这么大的一个恩惠,太实在了,这位爷真是言出必行,决不玩虚的。 季杌不由得对启多了一份信任。 季杌千恩万谢的离去。 季杌前脚离去,山南跟着就进来了,“大哥,盐商们前来拜见大哥。” “嗯,他们来干嘛?” “大哥赏了他们天大的一个恩惠,他们岂能不感谢的道理,再说了,虽然没有阳城的封赏,如今,安邑还不是大哥的地盘,他们这是来拜见主人的。” 听山南这么一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你让他们在前厅等我,我马上就过去,你叫羽江也去前厅。” “诺”,山南转身离去。 启来到前厅的时候,羽江已经到了,大厅里坐着几位盐商,年纪都比较大,看样子,都是资历比较老的盐商。 几位盐商看见几位卫兵簇拥着一个少年前来,知道是启,急忙起身跪拜。 启上前把他们一一扶起,“几位老人家不必行如此大礼,启受不起,快请坐。” 待启坐下,几位盐商才一一就坐,其中一位站起身来,向启躹了躬,“老朽苍风,自奸贼关支死后,受安邑城盐商们的抬爱,觍授盐商首领。大人为安邑城除去巨奸,城中所有盐商都受了大人的大恩,因大人事务繁巨,一直不打叨扰,迟至今日才率几大盐前来略表感激之情,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启微微一笑,“苍风先生请坐,家父一生致力于九州民众的福祉,启承家父之志,时时不敢相忘,些许小事,不必牵挂。” “公子战功赫赫,却十分谦恭,待人和善,关爱平民,颇有司空大人的风范,有司空大人和公子,实在是九州生灵的福气,经各盐商商议,决定每家根据盐滩大小及出盐量,每年一次向公子的府邸略表一点点孝敬,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说着,一挥手,门外一排排奴隶壮丁抬里来一口口大箱,奴隶们把箱子打开,又退出门去。 启扫了一眼,见箱子里全是玉器、铜器、上等布匹等财物,价值巨丰,这么多财物聚在一起,启第一次见到。 启清贫惯了,一向对财帛并不介意,并没有露出丝毫的喜悦,堂下的几位盐商见了,颇为惊奇,不由得生出更多的敬意。 启淡淡的说,“我兄弟数人一向生活简单,这份礼物不能收,你们还是抬回去吧。” 对于盐商们来说,这些财帛算不了什么,与他们得到的盐滩相比,完全是不得一提,他们是诚心诚意想表达一份感谢,不想,竟然被决绝,尤如一盆凉水自头顶倒下,感觉里心里哇凉哇凉的。 苍风腾的站起身来,咚的一声就跪下来,其他的几位盐商也跟着跪下,启见了,连忙起身,大步走近他们,搀扶他们,“几位老先生,快快请起。” 苍风梗着脖子,“老朽受盐商们之托前来表示感激,要是就这么抬着财帛回去,老朽还不如撞死在这里。” 羽江可不像启那么固执,连忙上前打圆场,嘻笑着上前说,“各位老先生,你们诚心相送,我大哥岂有不收之理,快快起来吧。” 苍风把老脸转向羽江,“真的,这位小哥可不是哄老朽开心?” “哎,我岂能骗你,我大哥虽然生活简朴,可是,现如今九州不平,有那么一些奸贼一直图谋不轨,要剿灭他们,总是需要财帛的嘛,天下太平,你们的生意也更加好做了,是不是?” 说着,看了一眼启,羽江的话提醒了启,如今,自己的摊子越铺越大,需要的人手越来越多,这些盐商的财帛来的容易,不收白不收,想到这里,启想开了,对他们说,“本公子收了你们一片心意,都起来吧。” 这世道往往就是这样,人家送礼上门,并不一定有求于你,你要是不收,真是给人家打脸。 听到启终于肯收下财帛,几位盐商顿时喜笑颜开,他们是第一次感受到送礼难的尴尬,这世上竟然还有跪地求着人家收礼的,真是新鲜。 终于把礼送出去了,几位盐商松了一口气,苍风决定更上一层楼,四周扫了一眼,“想不到公子生活如此简朴,府中奴仆廖廖可数,老朽感慨,为表敬意,奉上百名婢奴,以作服侍公子之用,请公子不要嫌弃。” 好嘛,送礼送上瘾了,这是遇难而上,孜孜不倦啊。 其余的几位也不甘落后,有要送美女的,有要送玉器的,有要送奴隶的,凡事种种。 没等启开口,羽江便一口拒绝了,他太了解启了,这种礼物,他根本不可能收下的。 第127章 送你一个孙子 “几位老先生,我大哥收下这些财帛,已经是给了你们天大的面子,你们刚才提及的男男女女的,我大哥一概不收,你们自己留着享用吧。” 几位盐商们一脸的不解,启微笑着说,“几位老先生们,只要你们不作恶,一心为善,安分守纪的做生意,有本公子在这安邑城一天,便可保你们平安,你们该发财的发财,该吃喝的吃喝,不必担心。” 这些人要的就是启的这句话,顿时把心放回肚子里,关支一族被灭,谁敢忘记,那惨像,历历在目。 听到启铿锵有力的保证,盐商们都安下心来,神情也放松了,大厅里的气氛也跟着轻松起来,苍风向启作了一楫,“公子的为人,老朽是领教了,公子大义,老朽实在是敬佩不已,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恳求公子应允。” “噢,说来听听。” “老朽有一长孙,与公子年龄相仿,才学甚佳,虽不能与公子相比,在安邑城算是有一些薄名,老朽敬佩公子德行高尚,才学卓著,还请允许老朽的长孙陪伴于公子左右,一来服侍公子,二来为我家族博一些微名。” 其余的几位盐商一听,顿时大悟,不愧是盐商首领,真是拍马屁,选他真是先对了,纷纷表示要将儿孙送来。 羽江心想,这是攀高枝啊,会来事,这马屁拍的到位,启的身边正缺人手,如果能聚拢一批这样的人手,他们都是强大的财力支持,干起事来,那是一个顶百,甚至顶千啊,这是好事。 羽江冲启狠狠的点头,启也想到了这一层,感觉这事靠谱,“我不能现在就应允你们,需要考校一下他们的才学,然后才能确定。” 几位盐商无不应允,起码感觉启对这件事是十分认真的,并没有虚以委蛇。 当天下午,几位盐商们便把自己的儿孙送来,其余盐商了闻风而去,导致全城的人都纷纷把年轻的后生送上门来,整个院子挤满了人,启府的人手本来就少,一下子全乱了套。 启不愿按贵贱分出等级,否则,会伤了普通民众的心,自己把一万奴赎身为平民,赢得了全城绝大多平民的爱戴,这个局面来之不易,这些人虽然有不少存着攀附贵权的心思,毕竟,都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不能推却。 与三苗还有一场更加残酷的大战,由于竟陵城是由益大人率领大军打下来的,那一片的防务一直是由他统筹,将来与三苗一战,必定会召自己去帮忙。 上一次大战,各部落士兵之间掣肘的事情没少发生,而且许多部落的战力很差,不如趁机组建一支军队,以备将来之用。 不过,一旦成军,人数便是千人以上,军费又从哪里来呢,如果把盐商们供奉的财帛全用在这个上面,那么,其余方面的费用就紧张了。 与羽江等人商量了一下,羽江给了一个很不错的主意,这养军的财帛还得由这些盐商,甚至安邑城的商贾们出。 对这些送上门的人进行筛选,选出合格的人来进行训练,再从中选拔出一些有领导能力的人,家底比较厚实的任正职,家底薄的任副职,这些盐商,乃至全城的商贾,谁不是人精?一旦他们的子孙任了职,立马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实在遇到个别不开化的,派个人去点化一下也不难。 几大盐商家里养着的奴隶最少的也有三千以上,多的五六千,分摊到各家多供养一二百人,根本算不了什么。 虽然这个主意损了点,至少不伤大雅,启只得接受了。 第二天一大早,启正与羽江商议考核的事情,克牙到来启的书房,“大哥,安邑城的官员们前来拜见。” 羽江哈哈一笑,“这些人的屁股都不干净,一直躲着不敢见,昨天几大盐在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是再也不能装傻了,不得不来,大哥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启苦笑摇头,“诸侯割据,贵族枉法,即使把他们全杀光了,奸恶之人也除不干净,唯有教导他们向善,否则,又能如何?而且,这些人与城里的商贾、贵族沆瀣一气,牵一发而动全身。” “大哥英明,小弟拜服。” “带他们去前厅,我马上就来。” “诺。”克牙转身离去。 安邑城不是封地,没有大首领,因此,也就没国相,只有相。安邑城的相叫大梼,世居安邑城,也是黄帝的后裔,蟜极的后人,与启的一族关系比较远,关支一族的悲惨下场吓着他们了,加上他们在安邑为恶多年,害怕启连他们一起收拾了。启一回安邑,他们就知道,一直不敢前来拜访。 安邑城几大盐商,哪家不是血迹斑斑的,启并没有一句斥责,只是引导他们向善,大梼心里便有了底,觉得启虽然年轻,办事比较顾全大局,该下手的地方,绝不手软,该安抚的,则是善言相待,此人不简单。 其于这一点,大梼立刻召集全城的主要官员前来叩拜。 启十分清楚他们在想些什么,杀是立威,要立威,就要拿最大的一个下手,然后就是安抚。 见了面,启对他们是十分的客气,大梼年过四十,按辈份论,比自己长一辈,便以伯父称之,大梼是受宠若惊,心里是喜欢的不得了,戒备之心大大的减轻。 启把大梼拉到身边坐下,“伯父,如今,安邑城有多少人口。” 虽然启把他当长辈,可大梼自己却不敢托大,在启面前十分的谦恭,回话之前,都会作上了楫,“回公子,安邑城里有人口五万人左右,各府有奴隶一万左右,盐湖区有奴隶一万五千,另有三万奴隶在安邑城四周的农田里干活。” “哦,奴隶竟然比贵族和平民加起来还多,为何如此?” “回公子,安邑城本是先王尧的封地,这里是北方最大的盐产地,盐商富甲一方,大肆购买奴隶,尤其是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俘获了三苗人三万有余,安邑城各大豪商一下子买下一万奴隶,加上各部落之间连年征伐,不断有新的奴隶出现,导致安邑城奴隶人口不断增长,奴隶人口超过了平民。若不是公子心善,放出一万奴隶,否则,安邑城的奴隶就更多了。” “这城里的五万人以何为生计?” “回公子,安邑城里的贵族、豪商的家眷就超过一万人,另有数千人经营各色货栈,还有一万多人是打短工及自谋营生,剩下一万多人的生计十分困难,我们也十分头疼,还请公子指点。” 启想了想,“从关支手里救出来的那一万人,被安置在城北有荒地里,使他们有了生计,你们为何不效仿?” 第128章 曳夫来了 大梼听了,额头上的汗就下来了,他的家族有也一片不小的盐滩,整天混吃等死,哪里管这些低层平民的死活,听到启一下子戳中软肋上,顿时感到惊慌,神情紧张的看着一起来的同僚。 但凡能做官的,都是有背景的,即便不是贵族出身的,也必定与贵族们有着紧密关系的,他们同样是安于享乐,在他们眼里,这些平民都是贱民,只要他们不闹事,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 启目光锐利,扫了他们一眼,大厅里的人都十分的慌恐,眼前这位少年,刚才还是一副和善的样子,转眼间就变了脸,大梼等人无不心惊胆颤。 这里是关支的旧府,眼前这位少年,当着全城最显贵的贵族和豪商杀了关支,大梼当时也在现场,看到关支当场被擒,没敢显身,更没敢多言一句。 看着启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羽江知道他要发火了,安邑城不能乱,连忙起身打岔,“司空大人一生为九州民众谋福祉,治水十三年,足迹踏着遍九州,历经万险而不辞其苦,三过家门而不住足,终于,治好水患,使得九州民众得以安生。” “我大哥一向秉承司空大人的意愿,为民造福为已任,各位都是阳城的臣民,应当为司空大人分忧。安邑城贵族多,豪商多,方方面面,关系复杂,各位大人办起事来处处受到掣肘,只要你们诚心办差,我大哥便不会责难你们,有什么困难,当面讲出来,我们会出面帮助你们协调。” 大梼等人听了,长吁一口气,赶紧顺着台阶下,“总是我等办事不力,有负司空大人的圣德,还请公子宽恕,日后,我等必当勤勉办差。” 这些人素位尸餐,启是见的多了,只能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如果还是不改本性,再撤换不迟,“你们核查一下安邑城四周还有多少荒地,并把城里的游散人员清点一下,妥善安置他们,这些人有了生计,也就安生多了,有了收入,府衙里的税收就多了,你们的日子岂不是更好过了?” 大梼等人连忙起身作楫,“多谢公子指点,我等必定痛改前非,尽心竭力为安邑城民众办差,请公子放心。” “好,只要你们尽心办差,无论你们以往犯过什么罪过,我都给你们一笔勾消,绝不再追究。如果仍还然占着官位不干活,甚至鱼肉民众,必将二罪并罚,除恶必尽。”启的声音十分严厉,大梼等人腿一软,扑通跪下。 启只是要他们产生畏惧之感,并非真的要收拾他们,看见他们一个个惊慌,见好就收,略加安抚,便把他们送走。 经过十多天的筛选,羽江、克牙、山南挑选出了一百多贵族和豪商的子弟,由他们作为中坚力量,再继续筛选平民子弟。 对于没有选中的世家大族和巨商的子弟,羽江亲自上门安抚,这些人也感觉有面子,只能关起门来斥责自己的儿孙不争气,对启却并无一丝怨言。 这些日子,羽江等人虽然忙碌,却十分的开心,启看在眼里,不时给他们鼓励。 这一日,府门外进来一辆马车和数匹战马,曳夫来安邑城了! 新婚第三天,便丢下她忙自己的事情,启一直对曳夫负有愧疚,一到安邑城,便吩咐人去接她。 曳夫一进府邸,就看见满院子的人来来往往,十分热闹,感觉很好奇,不过,她现在惦记的是启,四处张望,寻找他的身影。 克牙眼尖,一眼看到了曳夫,一边吩咐人去后院报信,一边急忙上前行礼,“小弟见过夫人,大哥在后院,请随我来。” 克牙领着曳夫向后院走去,转过前厅,就看见启急忙忙的跑过来,便转身回去找玛央去了。 小别胜新婚,新婚小别又算是什么? 启拉起曳夫就奔后院去了,勒威一看,不能再跟着了,领着人找羽江复命。 启嫌曳夫跑的慢,一把抱起来,急急的跑向自己的卧房,进了门,一脚把门踢上,嘴伸向曳夫的玉唇。 已经进入初夏,天气非常暖和,阳光透出窗户,照得屋里十分明亮。 启一边亲吻着曳夫的玉唇,二只手在她在身上摸索,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她的玉臀,隔着薄薄的衣衫,体验着曳夫润滑而极富弹性的玉肌。 曳夫是东女国的女子,比起中原的女子可开朗的多了,二人现在已经是夫妻,她很享受启的摸索,闭起眼睛。 启摸了几个,感觉不过瘾,便解起曳夫的衣衫,三下二下,曳夫便只剩下贴身的小衣。 曳夫感觉有一丝凉意,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快光了,心虚的向四周看了一眼,发现屋里十分明亮,不禁有些羞涩。 看到曳夫羞涩的神情,启更加兴奋,伸手解她的小衣,曳夫紧紧的抱着小衣。 启看着曳夫曼妙动人的娇躯,欣长窈窕,尖削的香肩十分迷人,一对香乳撑得贴身小衣隆起,鼓胀胀的,透过小衣的边缝,启看到一道优美的孤线。 看到启急迫的神情,曳夫噗嗤一声乐了。 启只得腆下脸来相求,“娘子,救命啊。” “哼,谁让你丢下我不管,在这里逍遥快活。” 启苦着脸,“娘子,我连日奔波,一到这里便派人去接你。这些日子以来,我日日想你,夜夜思念。” “哼,我才不相信,听说东夷的姑娘身材苗条,十分娇美,还温柔可爱,你带几个回来了?” “冤枉啊,你家夫君一生只有二个愿望,扶保家父登上王位,与娘子相伴一生,生儿育女,别无他求。夫君有娘子足矣,绝对没有对其他女子有任何念想。” 新婚第三天,启便离家出走,在中原,曳夫人生地不熟,虽然知道他情非得已,心中仍然不免有些怨愤。 听到启的话,曳夫的气也消了不少,手慢慢的放了下来。 启见了,顿时大喜,抱起她,嘴唇又盖在曳夫的玉唇上,一双手伸向曳夫的小衣。 一对少男少女,正是干柴烈火。 第129章 唯一的主人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曳夫的玉体,非常透明,启似乎看到了曳夫体内根根血管,斑斓的阴影更使得玉体如迷离梦幻,一条曲线如瀑布一泄而下,一双挺拔的**和凌翘的玉臀构勒起美轮美奂的完美曲线。 启流着口水,欣赏着曳夫的胴体,曳夫在如此明亮的房间里被一个男子欣赏,虽然他是自己的夫君,曳夫仍是娇羞得无地自容,她轻轻的依偎进启的怀里。 温香暖玉抱满怀,启轻轻的搂着曳夫的玉躯,轻轻抚摸,手指触摸之处清凉细腻,湿润柔软,秀美的肩头、光滑的脊背,还有那硕美动人的双丘。 曳夫趁机褪去启身上的衣衫,二人肌肤相触,启的胸前抵着的曳夫饱满坚挺的双丘,听着她咻咻的鼻息,感觉魂游太虚。 “夫君!”曳夫把玉唇凑近启的耳旁,轻声的呼唤着,又在启的肩膀上轻轻的咬了一口,又在他的怀里委蛇厮磨,柔若无骨的胴体在他怀中扭动着,撩拨着他的欲望。 启感觉喉子发干,“这个妖精,不能这么快投降!” 每每被她占了上风,启开始竭力的克制自己的欲望,发现曳夫已经动情,打算借此拿下她。 启一只手抚上曳夫的双丘,另一只手摩擦她温婉光滑、柔嫩动人的胴体,曳夫的呼吸开始加重。 启开始加力,大力的揉拧曳夫的双丘,双丘在启的指掌之间扭曲变形,另一只手顺着腰弯滑下去,抚上了肥硕圆润、柔软挺翘的粉臀。 曳夫的肌肤有些发烫,一双温热软绵、弹力十足的双丘紧紧贴着启的前胸,并轻轻的摩擦着。 启的下体早已经坚挺肿胀,仍然强忍着,看着曳夫仰起,双目紧闭,神色迷离的精致面庞,心中澎湃不已。 启的大手滑到了曳夫丰腻大腿间一抹滑润柔嫩的地方,触摸到了那微陷的柔软沟壑,启感受到一阵蚀骨的销魂。 启自己也开始迷离而恍惚,鼻息也开始急促起来,与曳夫一样,脸色涨红,捧住曳夫两瓣丰润饱满的玉臀,轻轻的放到长几上。 曳夫呻吟一声,两条修长丰腻的大腿一下子挟在了杨凌的腰间,一双玉臂环抱着启的脖子,粉面贴着启的脸,喃喃自语,“夫君!” 启将坚挺的部分向前挺了挺,轻轻的触碰了一下曳夫,曳夫赶紧挺身迎了上来,启连忙向后撤了,曳夫扑了空。 启看到曳夫坐回原位,又向前挺,等曳夫迎上来,再向撤,如此反复,曳夫终于恼了,紧紧的抱着启的脖子,张开獠牙,在启厚实的肩上狠狠的咬了下来。 “啊”,启一声闷哼,屋里一片香艳,如果大声喊出来,不明事理的柯生随时会闯进来。 启感觉肩膀流血了,看了曳夫一眼,果然发现她的獠牙上留有斑斑血迹。 “妖精,真敢咬啊,天啦,这是哪位天神派下来的克星啊?”启感到无助的悲悯。 —————— 曳夫是启府唯一的主人,没有之一,只有唯一,在她的分派下,府里很快就恢复了秩序。 府邸东侧厢房墙外的房舍比较整齐,作为将来征召士兵的营房,西侧厢房墙外本是奴隶的居所,房舍破烂,全部拆了,填平,作为将来的练兵场,并新盖三百名士兵的房舍。 后院墙外的房舍重新修建,将来作为高级军官的房舍,邓城的士兵也住在那里。 府邸东侧厢房由女眷居住,西侧为克牙、山南等人居住,勒威、勒彪等人则带着人住在前厅的门房里,这样,无论哪一面有异常动静,都会有人及时作出反应。 不亏是小王出身,曳夫调度有方,布置周详,府里上下无有不服。 曳夫还对府里的仆从做了细仔的分工,前院、后院都有合理的仆从伺候,曳夫表现出了一个大家主妇的风范。 山南从繁杂的事务中脱身出来,与克牙一起全力选拔士兵,经过三轮筛选,从平民中选出了八百多人,组成了一支千人的军队。 这样的规模,不会引起诸侯们的警觉,由于都是安邑城的子弟,军官大多是世家贵族和豪商出生,因此,安邑城对他们全无顾忌,并全力支持。 启现在只能等消息,由于一边串的动作搞的动作太大,先后有邰城的烛炽和武氏、邓城的天挥、盱眙城的东庚死在他的手,诸侯们已经将启视为克星,不少诸侯感到惊恐。 启决定以静制动,自己手里已经增加了许多人手,虽然这些人还没有实战经验,可以借此机会大加培养,选拔出一些优秀的人才作为将来之用。 这一次王位之争后,阳城又将空出一些位置,启打算培养出一些人才,作为父亲的后备之军,以免陷入永无休止的轮回。 阳城,该需要输入一些新鲜的血液了。 启经常亲自观察训练,并与其中的姣姣者深入沟通,通过一个多月的训练,启从平民子弟中选拔出二三十名潜力比较不错的士兵,这些士兵能吃苦,大多十分朴实,不过,识字的比较少。 这些人比较年轻,仍然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启又派人教他们认字,要求他们必须掌握最常用的数百个字即可。 时间一天天过去,启来到安邑城已经有三个月有余,北方与涂山的气候不同,与嘉绒城堡的气候更加大不一样,这里比较干燥,曳夫仍然努力的适应,这几天,曳夫的神情有些不恙,厌厌的,总感到疲乏,没有力气,想睡觉,作呕作闷,而且,情绪有些不稳定。 启多次提醒她找少俞看一下,曳夫总是气以候不适应的原因做推辞,她不喜欢让别人觉得自己病了。 启无耐,只得拽着少俞前来,强行拉起她的手放在少俞的面前,曳夫只得应从。 这些日子,少俞一直忙于整理医术典籍,很少出门,看了一眼曳夫的脸色,感觉有些不妥,连忙搭上曳夫的腕脉,仔细听着了片刻,脸上立刻露出笑意,放开曳夫的手腕,双手对启作楫,“恭喜大哥。” 启楞了一下,“恭喜?” “嫂夫人有喜了!” “啊”,这消息来的太意外了。 自祖父鲧以来,一直单传,鲧生禹,禹生启。 启看到自己有后了,大喜过望,全府庆贺,令玛央全力分担曳夫的事务。 第130章 调戏可玉 帝丘终于有消息了,羽江安插在帝丘的人送来了季杌的信,季杌发现,帝丘城北有一处宅院防守十分严密,有消息说,院子里居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具体身份不明。 这处宅子是全松的一处私宅,知道的人极少,以前一直空着,这个男子是在三个月前住进这个院子。 启把季杌的信递给羽江,羽江看了信,“商均正是三十多岁,他住进去的时候正是大王陟后不到半个月,时间正好吻合,又是全松的私宅,应该就是商均。” “任何一条有价值的线索,我们都不能放过。” “大哥,小弟亲自走一趟。” 启摇摇头,“连季杌都不能打探出里面是谁,你去了,即使能打探出消息,也会需要花比较长的时间。”说着,启扭过脸看向柯生。 柯生明白启的意思,“由小弟走一趟最合适。” 羽江也点头赞成,“柯生身手敏捷,翻墙走壁如履平地,进了那院子看看里面住着何人,只要记得那个的容貌即可,应该不难,而且悄无声息,不会引起全松的注意。” 柯生一拱手,“小弟告辞。” 柯生行动真是干脆,说走就走啊。 —————— 自打得知曳夫怀有身孕以来,她便成了全府最清闲的人,整天在府里晃悠,无聊之极,决定找点事做,以打发时间。 已经进入仲夏,天气开始热了起来,府院里种下的花草已经成型,在怀孕之前,曳夫还命人开了一道小渠,从城外引了一渠溪水。 曳夫是按照东女国嘉绒城堡王宫里的结构改建府邸的,启知道她思念家乡,全力支持她的所有需求。 经过曳夫的改造,院子里绿意盎然,遍地是鲜艳的花朵和碧绿草丛,芳香四溢,启感觉有了一些涂山的感觉。 当然,嘉绒城堡王宫里的那道瀑布是搬不来了,曳夫只是在前厅与中厅之间挖了一个池塘,里面种上了一些千屈菜,正是开放的季节,青绿的茎叶上长着一长串的红紫色花朵,相印在清澈的池水里,十分的好看。 昆夫一边观赏着院子里的花朵,一边琢磨着干些什么,无意间看到可玉的身影闪过,联想到夫君曾对他说过关于少俞与可玉之间的事情,便有了主意。 东女国的前任小王,崇国的首领夫人,安邑城启府唯一的主人,曳夫,开始了拉媒串线的活儿。 曳夫迈着小四方步,来到少俞的居所,果然看见他俩正肩并着肩坐在一起,少俞正伏案疾书,可玉整理药材和典籍,听到动静,抬头一看,是曳夫来了,连忙起身作楫,并搬来最柔软的椅子,扶着曳夫坐下。 曳夫刚坐下,玛央就进来了,一看曳夫也在,连忙行礼,“嫂夫人。” 曳夫指了指空着的一张椅子,玛央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 在这三个女子当中,玛央最为豪放,她是从草原上来的,是骑马吃烤肉长大的,身材也最为魁梧结实。 可玉一直很少说话,总是默默的守在少俞身边。 玛央则是忙东到西,闲不住,实在无聊了,便到处找人聊天,有她在的地方,都是喧闹和嘻笑不断。 玛央笑着对曳夫说,“嫂夫人,小心贞芙真有一天被羽江给拐跑了。” 曳夫凤目一瞪,“他敢,他太花心了,贞芙交给他,我不放心。” 玛央傻傻一笑,“嫂夫人打算给贞芙妹妹找一个什么样的男子?” 曳夫直盯着少俞看,少俞被看的有些发毛,不由的伸手摸了摸脸,又看向可玉。 可玉也觉得有些奇怪,看了看少俞的脸上并没有脏东西,便满腹疑惑的看着曳夫。 曳夫呵呵一乐,心想,这二人郎情妾意,真是一对佳偶璧玉,不能直接问他们。 打定了主意,曳夫娇笑一声,“我的贞芙毕竟是王宫里出生的,见过大世面,必须找一家出身贵重,人品优越,才识过人的男子,嗯,我想来想去,觉得少俞正合适。” “啊”,玛央、少俞都楞住了,可玉更是惊的张大了嘴,久久不能合上。 无论是在涂山,还是现在的启府,谁都看得出少俞和可玉是一对绝配,而且,郎有情,妾有意,身为启府的唯一主人,曳夫岂能不知道? 玛央立刻闻出其中有阴谋,没错,在启的身边,羽江最为邪恶,其次便是这位身份高贵的嫂夫人了,连启都被她收拾得服服贴贴的。 她不同意贞芙与羽江在一起,并不奇怪,羽江太花心了,而贞芙对曳夫忠心不二,甚至不惜性命维护她,曳夫当然要全力维护贞芙,不让她受到丝毫的委屈。 可是,她也不用拆散少俞与可玉啊,而且,她并不是这种人。 玛央细细的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曳夫这么做,必然有她的道理,不如配合她一下,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想到这里,玛央嘻嘻一笑,“公子,贞芙妹妹聪明、勤快,做得一手好菜,人又长的漂亮,打小跟嫂夫人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难得的一个好姑娘,你娶了她,可就享福了。” 少俞不知道眼前这二位一唱一合的想干什么,瞟了一眼可玉,发现她脸色十分尴尬,不知道她是生气,还是什么,眼神游离,不肯看他一眼。 少俞见此情景,不知道如何应付,张了张嘴,又不敢说话,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玛央发现少俞和可玉的神情十分有趣,立刻来了兴致,“可玉姑娘,你觉得少俞公子跟贞芙配不配啊?” 曳夫没想到玛央比自己还有兴致,有了她的配合,这戏就更好玩了,“是啊,可玉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可玉被这二人挤兑,心里十分懊恼,如果仅仅是玛央,她恐怕早就翻脸了,可是,主角是曳夫,她是唯啊,大哥的夫人,能跟她翻脸嘛,自己是启令人救出来的,而且,跟她翻脸,少俞肯定不干啊。 可是,曳夫已经开口问了,总不能不答话啊,怎么办? 可玉尴尬的笑了一下,“嗯,那个,我,啊,不知道。” 说着,可玉的脸就红了。 第131章 曳夫做媒 可玉仍然是一身的碧翠袍裙,衣饰十分的简单,曳夫曾多次给她添置衣饰,她总是从中挑出最简单的几件穿上,曳夫便不再强求她。 在一次逛集市的时候,可玉盯着一支玉笄看,少俞第一次看到可玉看中一个喜欢的物件,便买下来送给了她。 可玉红着脸收下,一直视若珍宝,每天都仔细的擦试,每天都用这根玉笄束发。 可玉的头发乌黑浓密,比绸布还柔滑光亮,肤色细润洁白,可能是她生长在水乡的缘故,与可玉相比,玛央的肤质就差了一些,玛央经常摸摸可玉的皮肤,又摸了摸自己的,然后感叹不已。 少俞渐渐的明白了曳夫的意图,他早有这份心思,脸嫩,不敢开口,可玉的脸皮更薄,这二个人谁也不肯表现出来,更不可能直接说出来口。 曳夫有心做媒,少俞求之不求,不过,这二位这么挤兑可玉,少俞又与心忍,怕可玉恼了,拿眼睛看着着,发现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曳夫和玛央兴致越来越高,根本没注意到可玉的眼睛,况且她还低着着头。 曳夫笑着说,“可玉姑娘也赞成,太好了,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现在就带你去见贞芙,当面把这事确定下来,再择日把婚事办了。” 少俞一听,傻了眼了,“这是假戏真做啊。” 玛央,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少俞的身边,拉起他的衣袖,就要往屋处拽。 在可玉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娘,哥哥也死于非命,只剩下与父亲相依厮守,岂料,老天不开眼,父亲也最终****而亡,叔叔一家又因为通敌而被灭了门,一连串的打击,彻底击垮了可玉柔弱的心灵,已经完全放弃了生恋。 自打在参卫城遇到了少俞,在他的悉心照料下,身子渐渐的康复,又有他贴心的安慰,渐渐的,可玉重又燃起了生恋。 在这世上,可玉已经举目无亲,完全把少俞当作唯一的精神支柱,有他在,可玉便可安心,一日不见他,可玉便会生出惊恐,惶惶不安。 眼看着少俞要被拽走,可玉终于怒了,不顾一切的抓住少俞的衣袖,死死的拖住他,脸色胀紫。 曳夫和玛央再也忍不住了,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可玉终于明白了这二人的意图,又羞又怒,放开少俞的少袖,双手捂着脸,眼泪从手指缝里滴了下来。 少俞看了,心疼的不行,一把抱起可玉,把她揽进怀里,轻声的安慰她。 可玉趁机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再也不肯抬起来,呜咽的哭了起来。 曳夫感觉玩笑开的大了,瞪了玛央一眼,“你啊,就会欺负可玉姑娘,看她伤心的,太不像话了。” 玛央一脸的委屈,“嫂夫人,这是你开的头,我只是配合你,咋怪到我的头上来了?” 曳夫这才想起来,祸是自己引起来的,不由得又笑了一起,然后,死死的盯着玛央。 玛央看着曳夫的眼神不善,知道她在想什么,急忙转身出屋,一边大步向外跑,一边说,“哎呀,克牙的几件脏衣服还没洗呢,这夯货,衣服咋这么脏啊。” 很快,玛央的身影就消失了。 戏已经演完了,再留在这里,就碍事了,曳夫站起身来,找算去找贞芙,给少俞和可玉撂下了话,“唉,你们快把日子定下来吧,否则,我可真要把贞芙嫁给少俞了啊。” 说着,迈开小四步出了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 这一日,安邑城的相大梼带着几位官员前来拜见,在他们眼里,安邑城俨然成了启实际上的封地,启俨然是他们真正的主人。 在前厅里,大梼恭恭敬敬的向启汇报最近的进展,“回公子,我们亲自带队仔细勘察了安邑城四周的荒地,总共有荒地一千万步,安置一万无业人口,每人可分得一千步荒地,另外,仍有大量的无主荒地可以开发。” “我们一一找到了这些地主们,他们听说公子亲自过问此事,十分支持,经过商量,第一年免租,第二年收一半,第三年再按正常的租子收取,对于这些人,府衙将免他们三年的税收。” “剩下的无业之民,我们鼓励他们去开发无主的荒地,免税五年,为了帮助他们渡过难送,城里的商贾们出资帮他购买农具、种子,并提供适当的财帛,帮助他们渡过第一年的难关。” “好”,启感觉这些人是挺能干事的,“你们这份功德,全城民众都是记住的,你们一定要约束好部属,不可以在他们身上吃拿卡要,这些人安置好了,安邑城里便不会出乱子了,你们岂不也就省心了。” “公子教训的是,都是我们糊涂,有公子驻守安邑城,这会将会更加兴旺,将来,必定会有人世代传颂公子的美德。” “我是秉承家父的意愿办事,你们可要理会清楚了。” “我等明白,司空大人一生为九州民众谋取福祉,理当万世传颂。” “这些人有了谋生之计,是你们的功德,等事情办成了,我会奏报阳城为你们请赏。另外,这些人离去之后,必须会空出不少宅院,你们要妥善处,不要空置浪费。” “我等一定秉承公子的意思办差,公子放出近一万奴隶化身为平民,原关支府邸的女眷人数远远不足以给这些单身男子婚配,尚有数千人仍旧单身,还请公子指点。” 启感觉这几位确实在用心思办事,感到很高兴,细细的想了一下,“城中有不少世家大族和豪商们养着大批女奴,你不妨与他们商议,是否放出一批,或者由他们出个价,由这些单身男子花些财帛买下。另外,世家大族和豪商们再购买奴隶的时候,请他们多买些女奴来,这样,安邑将会增加大量的人口,这里繁华而安定了,都是你们的功劳。” 大梼等人连连向启作楫,“公子仁德,我等必当为公子为楷模,尽心办差,决不辜负公子的所望。” “好!” 大梼等人互相看了一眼,站起身来,向启躹躬,“公子事务繁巨,我等告退。” 启也站起来,将他们送出前厅,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刚要转身,就看见一个闯了过来,神色十分紧张。 第132章 柯生受伤了 启看到那人眼熟,好象是羽江安排在帝丘的人,没错,是他,季杌发现商均行踪的消息,正是他送来的。 从他紧张的神情,启感觉帝丘出事了。 羽江迎上去,那人对羽江说了一句话,羽江顿时脸色大变,快步走到启的面前,“柯生受伤了。” 启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自己好歹是见过世面的,像柯生这般的身手,世所罕见,只不过去那个院子打探个消息,又不是行凶杀人,怎么就受伤了呢? “叫他进来。”启一边吩咐,一边重新回到前厅里。 羽江带着那个进了大厅,那人跪在启的面前,一五一拾汇报了柯生离开安邑城后的情况。 柯生到了帝丘城后,当年晚上便换上一身黑衣,头上包着黑布,被带到季杌所说的宅院。 柯生看到这个宅院的院墙很高,足足有六步,上面带有不少规则不一的尖尖的竹片等利器,不过,这些东西根本不在柯生的眼里,他顺着墙,三二步就跃到墙头,借着昏暗的星光观察院子里的情况。 院子很大,从外面看是一个不起眼的宅院,里面却暗藏乾坤,在院子中间有几个房屋,都点着灯,四周有不少壮丁在巡逻,地上到处是杂物,很容易闹出声响。 院墙与房舍之间非常开阔,地上的杂物虽然多,都比较小,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更没有一棵树木。 一旦进入院子,虽然星光暗昏,也会很容易被发现,柯生打算试探一下,从墙上掰下一根竹片丢了下去,声音不大,却立刻引起了注意,从屋子里跑出几个人,直奔竹片的方面而去,巡逻的人仍然保持着原有的节奏,只顾巡逻。 由于柯生的使命是探察,不是救人,更不是杀了,一旦暴露,如果商均果真在里面,便会被转移走,那将前功尽弃。 柯生发现没有机会下手,只得围延着外墙勘察地形势,一圈下来,四周的情况基本差不多,只是退了回去。 过了一个多月,终于等到一个乌云密布,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柯生摸索到那个院子。 摸黑探路,是柯生修练侠道的基本功之一,对他来说,并不难。 到了那个院子,柯生跃上墙头,发现院子中间的那几间房舍依旧点着灯,灯比上次多了不少,十分明亮。 柯生找了一个相对阴暗一些的角落,飞身入了院子,快速的穿过开阔地,贴近了一间房舍的外墙,一边观察四周一边上了房顶。柯生知道房舍四周一定有许多人躲在暗处看着,因此,不敢靠近窗口等有光线的地方,只能撬开一个个屋顶,察看屋里的情形。 院子中间,总共只有五间房舍,柯生撬开并察看了所有的屋子,也没看到一个长得像商均的男人。 柯生不服,又重新一一察看了一遍,仍然没有。 柯生正在犹豫的时候,院门方向有动静,进来几个人,举着火把,其中有一个人说了话,“天黑,你们更要加倍小心,要是让人趁机溜进来,我就杀了你们。” “诺,小的们不敢怠慢” “有没有听到异常的动静。” “小的们一直十分小心,没有任何异常动静。” 有一个人走进了最中间的一个房舍里,柯生便一跃而走,到来了那个屋顶,重新撬开一个洞,仔细察看。 那人走到一张长几旁边,蹲下身子,在一块木块上摁下,又转了一下,长几移到了一旁,地上出现了一个深洞,那人延着台阶向下走。 “原来是藏在下面,难怪季杌打探不出消息。”柯生终于发现了这个院子的秘密,有些兴奋,扒着的手动了一下,屋顶上的一个土块掉了下去。 洞比较小,手是伸不出去的,柯生发现不妙,连忙用嘴吸,由于是第一次临敌,比较紧张,一下子吸猛了,土块直接吸到了嗓子眼,柯生感觉嗓子被卡住了,便要把土块咳出来,捂着嘴,咳了一声,声音很小,眼前一花,有几根骨针从地洞打了出来。 被发现了! 柯生已经顾不得了,大声使劲一咳,土块终于咳了出来,身子也飞了起来,躲过了仰面而来的骨针。 柯生暗自庆幸,一个身影从屋顶冲了出来,由于在屋顶上面,唱段屋子里的灯光很亮,屋顶上面却比较昏暗,柯生看到那人向自己扑过来了。 柯生拔出长剑,与那人对战。 整个院子都被惊动了,四周立刻亮起一片火把,不时有冷箭射向柯生。 柯生感觉那个的功夫十分强劲,完全不在自己之下,自己要面对的,不仅是这位高手,还要应会四周飞来的暗箭,顿时手忙脚乱。 柯生恨极了这些放暗箭的人,但是,他根本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们,眼前的这一位实在太厉害了。 在躲闪一支直奔自己咽喉的暗箭的时候,那人的长剑直奔他的胸口,柯生再躲已经来不及了,急转之下,那剑刺进了柯生的肩窝。 柯生急忙向后退,脱离了那人的长剑,向院墙退去,那人紧追不放,冷箭也跟着柯生退却的方向射来。 柯生一边打掉飞来的暗箭,一边急速的向后退。 到了院墙这一边,四周已经一片漆黑,柯生知道,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近,忍住疼,掏出骨针,向他人抛去,紧跟着,就感觉前胸一阵痛疼,一支暗箭射中了他,好在距离有一点,那箭的箭头仍然陷进了柯生的身体。 柯生不敢停留,又撒出几枚骨针,继续向后退。 柯生感觉那个已经离的比较远,便折身拐弯,向北逃去。 自己多处受伤,地上一定留有血迹,此人十分了得,如果留在城里,他一定会循着血迹找到自己,只能出城。 为了防止意外,羽江当初在城北十里处设有一间房舍,以备紧用。 城外尽是荒野,并有河沟,比较容易隐去血迹留下的痕迹。 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出,月光渐渐露了出来,借着昏暗的月色,柯生仔细的辨认着道路。 剑伤贯穿了身体,血流的很厉害,加上前胸的伤口很疼,好象有毒。 柯生掏出一枚丹丸吞下,并在身上的几个穴道点上,仍然止不住血流下,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虚。 柯生十分艰难的向北逃出,尽量延着浅水滩走,以减少留下的痕迹。 柯生强行支撑着,当到赶到那个房舍的时候,已经完全虚弱了,一头栽倒在地。 第133章 少俞回家 柯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接应他的人根本不敢找医师,他们知道柯生受了重伤,一定会管束帝丘城里的医师,他能醒过来,完全是身体素质好,加上那枚丹丸,那是天元门的救命丹丸。 当他能开口说话的时候,便立刻派人把这里的情况报到安邑城。 启和羽江听了,脸色阴沉,什么人如此厉害,竟然能把柯生打成重伤,而护院的那些人也十分了得,竟能在一片漆黑的夜里射中柯生,太厉害了,都是高手。 启看着羽江,羽江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启也没有听萁子先生讲过有这方面的人,又看向报信的,“柯生有没有说那是些什么人?” 报信的人摇头,“公子没说,小的也没敢问,只是把这些情况报给大人。” 启对羽江说,“你带他去找少俞,给柯生带些药回去。” “好”,羽江带着那人出去,启则迈步回到后院的书房,一边思索。 当羽江来到他的书房之时,仍然是一筹莫展。 羽江似乎已经有了主意,“大哥,这事交给我吧,由我去一趟帝丘。” 启有些担心他的安全,满脸的忧虑。 羽江明白他的心思,“大哥放心,我到了帝丘后,先把柯生的伤势治好,有他保护我,不会出事的。” 只能这样了,“你一定不要出事,安全第一,实在不行,我们另想办法。” “多谢大哥,我现在就出发,柯生的伤情要紧。” “好,一路小心。” 羽江转身离去。 —————— 羽江走后,启的身边只剩下克牙和山南,便把所有心思放在启家军的训练上。 好在,玄丹老将军终于来到安邑城上任,接管安邑城的一万守军,这样,安邑城彻底成了启的囊中之物。 老将军虽然立的大功不多,却常年带兵,也打过不少仗,其经验是相当丰富的,启便请老将军在闲暇之余,帮助训练启家军。 启是他的福星,老将军打了一辈子仗,一直没捞到多少功劳,十分憋屈,一遇到启,使立下大功,又被调到安邑统军,安邑是什么地方?九州最富庶的地方,不但是北方最大的盐产地,这里还产铜,安邑城的守城将领,是一个令无数人眼红的肥差事,盐商们随便**渣渣,便一辈子都享用不尽。 对于启这个福星,老将军是捧在手上加以疼爱,他所有要求,老将军无有不允。有了老将军的协助,启便轻松多了。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一二十天又过去了,帝丘城仍然没有消息,启有些沉不住气了,想要亲自跑一趟,被曳夫死死的挡住。 等待的日子是十分无聊的,百无聊赖的启转转悠悠的来到了少俞的屋子,看见一对璧人正像往常一样,挨得很近,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少俞在不停的记录,可玉在整理典籍,并不时的递给少俞。 二个配合的十分默契,听到脚步声,二人抬起头,发现是启,连忙放下也手里的事情,站起身来,“大哥。”可玉则向启腼腆的一笑。 在午后阳光照射下,天气比较炎热,除了西墙外将士们的训练声,院里子还传来鸡鸣鸟叫的声音。在涂山的时候,贞芙跟岩叔学了不少鸟兽饲养经验,岩叔是跟伯益学来的。 伯益从小就十分喜爱饲养飞鸟走兽,萁子特意给他传授了许多经验。没想到,伯益这方面的专长得到了运用,并借助这技能结识了不少权贵,得到了大王的欣赏,二十有余便提拔为虞大夫,成为益大人最得力的助手,并将接任虞的职位,俨然成为阳城最耀眼的权贵。 伯益有一段时间与全松等走的过近,启担心他会被全松等人利用,也有可能会有人以此抵毁伯益的名声。 启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每当自己感觉苦闷的时候,总喜欢到少俞的屋子里坐一坐。在少俞的屋子里,启总感觉最放松。 “大哥,羽江还没有消息吗?”少俞关切的问。 “是啊,我很担心他的安全,柯生受伤不轻,是我的过错,羽江的身子远不如柯生,他要是也受了伤,情况就不妙了,我想亲自跑一趟,曳夫给拦下了。” 少俞说,“大哥是干大事的,所有事情都需要大哥亲历亲为,还需要我们干什么呢?即使我们做的不够好,大哥也应多给一些机会让我们锻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大哥应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筹谋上,寻找或培养更多的人才为大哥所用。” 启紧锁的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你整天大门不出,竟然有如此境界,你说的没错,本该如此。好,先不说这个了,你与可玉的事情到底如何啊,听说,曳夫已经给你们下了猛药,把婚事办了吧。” “额”,少俞一时语塞,把他开导明白了,又把自己扯了进去,少俞不禁苦笑,扭头看了一眼可玉,可玉的脸色已经通红,羞涩的低着头。 少俞冲启尴尬的笑了笑。 “哎,你是男子汉,人家可玉姑娘对你是一片真情,就不要再拖拖拉拉的了,大哥替你做主,寻个日子把婚事办了。”成了家的人果然就不一样了,启俨然一副父兄的气派。 少俞的脸色有些发窘,知道这事早晚躲不过去,“小弟,小弟就听大哥的,我先带可玉回一趟蒲阪,征寻一下族长们的意见,当然,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辜负可玉的。” 可玉先是脸色一变,转而又十分欣喜。 “理当如此,你们尽早回一趟蒲阪,反正不远,早该回去一趟了,勒威、勒彪跟羽江去帝丘了,我派山南护送你们回去,明天就启程。” 敢情,启比自己还心急,少俞知道他是一片好心,既然定下来了,不如早些把事办了。想到这里,少俞便释然了。 曳夫、玛央得到消息后,立刻涌了过来,七手八脚的帮他们收拾行李。启给少俞送来了一枚缕空玉锦,曳夫送了散花玉笄,还让贞芙抱来不少绸布、铜器、貂皮等等,克牙、山南等人闻讯,也各有所赠。 第134章 火攻地洞 启从练兵场回来后院,看见曳夫正趟在一张斜椅上,树荫蔽住了直射的阳光,贞芙在一张木凳上坐着,不停的给她轻轻扇风。 看到启进来,贞芙站起身,“公子。” 启上前接过她的扇子,“你忙去吧。” 贞芙转身进屋,启坐到到贞芙刚才坐的凳子上,轻轻地给她扇风。 曳夫躺在斜椅上,微闭着双目,懒洋洋的,不动不动。 曳夫的肚子已经隆起,一身青色的轻薄绸布袍裙,显得整个人十分素雅。 到了安邑城后,曳夫渐渐改变了以前的着装习惯,改为中原的服饰。 曳夫的袍裙一直到小腿,轻薄的绸布袍裙盖在她的身上,凹凸有致,纤细的小腿匀称结实,发出诱人的光泽,小巧的脚向上勾着,露出纤美圆润的脚踝。 一双玉足翘在椅子上,雪白如玉,修长中凸显小巧玲珑,脚踝纤细而不失丰满,脚型纤长,脚弓稍高,曲线优美,柔若无骨。 启一边扇风,一边站起来,走近了曳夫的玉足,贪婪的欣赏着,曳夫的脚指匀称整齐,如十棵细细的葱白,透过细腻半透明的白嫩脚背皮肤,隐隐可见皮下深处细小的血管。 随着腹部不断隆起,曳夫的身体微微有些发肿,玉足也不例外,不过,在启的眼里,曳夫是最完美的,无论是什么情况下。 实在太美人,启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抚摸。 曳夫知道是启,闭着眼睛,享受着夫君的抚摸。 “大哥,我回来了。” 是羽江的声音,他终于回来了。 启收回抚摸曳夫玉足的手,抬头看去,不但羽江回来了,还把柯生带了回来。 “进屋说话!”启伸手指了一下书房。 羽江、柯生等人向曳夫施礼,“嫂夫人。”跟着启去了书房。 曳夫上睁开眼,看见他们离去的背影,又合上了,躺在椅子上。 一行人各自就坐,启看着柯生,“身子好利索了没?” “无妨,我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启经历了太多血醒撕杀,亲眼看见过无数头颅横飞、身躯碎裂的惨像,被捅一刀,中几箭,就不算什么了。 启把柯生当兄弟,又是萁子先生派来相助自己的,不免多一些关怀,多一份疼爱。 启又看向羽江,不等启开口,羽江便说起了到帝丘后发生的事情。 到了帝丘后,羽江立刻找到季杌,季杌信誓旦旦的说,那人仍然在那个院子,并没有挪动。 羽江不放心,又派人多次仔细观察了那个院子,院子里仍然防守严密,并且加派了不少人手。而且,还在院子里的四个角落之处分别建了高台,以防止再有人通过屋顶窥探。 羽江由此断定,全松一定以为地洞里有高人护卫,而且,上次柯生并没有看到地洞里的人。况且,再重新建一个如此防守严密的场所,需要不少时日,因此,商均仍然在那个院子里。 羽江仔细揣摸了一下,抛开个人情感来讲,商均死了,而且死在帝丘城,对禹继任王位更有利,全权决不希望商均死了,而且还死在自己的地盘上。 于是,羽江便有了主意,他要求季杌找干枯木等燃火材料,越多越好,而且,要求他府里的奴隶随时听用。 季杌虽然不知道羽江想干什么,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这必定是一件大事,此事之后,他将再也不能呆在帝丘城了。 自己的把柄在他们手里,刺探商均行踪,并向外人提供情报,一旦被全松知道,自己就完了,相比而言,安邑城里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算事了。 自己已经上了贼船,再也下不来了,再说,富贵险中求,季杌找了个理由,把一家人支到了城外去,随时准备逃命,自己则留在城里,配合羽江的行动。 羽江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由勒威带着人,挑着干枯木等燃火材料,浩浩荡荡的向那个神秘的院子进发。 在帝丘城里,运送柴火再正常不过了,只是,这一行人运送的多了一些,可能是哪家要办大事吧,因此,谁也没有留心注意。 勒彪则带着人早早的来到那个院子的附近,摆开摊位,大肆叫卖贱价货品,品种很多,价钱便宜到让人不敢相信。 很快,院子附近聚拢了大批的市民,院子里的人感觉情形不对,一边关紧了大门,加强戒备,一边派人去送信。 勒威带的人到了院墙外,便把柴火点燃,向院子里扔。院子里的人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而且还是一个阳光晴朗的白天,猝不及防,顿时慌乱起来。勒彪带的人见火起,丢下货品前来帮忙,院子四周站了许多人,不断的向院子里扔燃烧着的柴火。 院子里火光四起,中间的几个房舍也着了大火,整个院子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聚拢在四周的人群都纷纷起来看热闹,看到有许多人往院子里扔燃烧的柴火,不知道是什么用意,很少有人上前阻拦,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跟着起哄,也学着向院子里扔。 很快,地洞里的人扛不住了,簇拥着一个人逃出地洞,发现整个院子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只得逃出院门。 有人大喊,“啊,那不是大王的儿子商均吗?听说他失踪了,怎么会藏在这里啊,大家快来看。” “是啊,这是全松大人的院子,大王的儿子商均为何被关在这里啊?”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大队士兵赶了过来。 趁着混乱,羽江、勒威、勒彪等人向城外撤去,季杌也趁着逃出城去。 听完羽江的汇报,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你就不怕把商均烧死吗?” “不会,最不想商均死掉的人就是全松,如果商均死在他的院子里,所有部落都不会饶过他,保住商均的命是全松第一要务,即使暴露商均的行踪也在所不惜。” “你又如何确定这把火会把他烧出来?” “我观察过那个院子,很大,柯生观察那地洞的入口在最中间的那个房屋里,那么,这个地洞一定还有出气口,而且,出气口一定在院子里,整个院子全是大火浓烟,他们不得不逃出来,出了地洞,满院子是火,只能逃到院子外面。” 第135章 抢人之计 “商均烧伤了没有?”启关切的问羽江。 “哪些人拼了命的保护他,商均没有受伤,只是保护他的那些人一个个被烧的狼狈不堪,有的连头发都烧糊了。” 启想生气,又生不出来,比起上一次捉弄季杌,已经斯文多了,想起羽江描述的场景,又感觉好笑,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 笑完之后,又开始发愁。 “大哥在愁些什么?” “商均的行踪已经公开,接下来,全松不外乎有二个选择,要么就此收手,起码能保住自己的封地和贵族身份;要么就彻底撕破脸对着干,一旦失败了,性命不保,贵族身份和领地都将丢失。” “恐怕他不会就此收手的。”羽江十分肯定的断言,“已经有至少十多部落站在商均的一边,虽然都是些小部落,加在一起,声势也不少,已经出手了,岂能就此罢手,那样,他便无法立足于诸侯,更无法立足于阳城了。” “你说的没错,幸好我们提前去了一趟东夷,斩掉了东庚。全松等人早已筹谋,与东夷人沟联太深,淮夷和徐夷自顾不暇,无力西进,莱夷、嵎夷又被有仍氏死死的堵在青州而不能动弹,否则,形势比二十年前的那场争斗要危险多了。” “如今,商均已经在帝丘公开露面,双方已经撕破脸了,全松将不遗余力的拉拢更多的部落,如此商均在这个时候开了口,打着大王的旗号,形势就万分危急了,一场比二十年前更加惨烈的大战便不可避免。” 听说羽江回来了,克牙和山南也赶到凑热闹,看到这二位不断的感慨,克牙和山南不已为然,“怕什么,跟他们干一架,咱们连三苗人都打跑了,还怕这些鸟人。” 山南随即应和克牙的话,“打三苗的时候,这些鸟人一个个像缩头乌龟似的趴在窝里不敢动弹,即使有个别的出了兵,与三苗人一对阵,也是他们逃的最快,没啥大不了的。” 羽江白了他俩一眼,“闭嘴,你俩懂什么,大哥岂能怕他们,伯父和大哥考虑的是九州太平,各部落和睦,这么多部落打起来,得有多少无辜民众受到牵累,得多少人因此而亡,得多少家庭流离失所,你们知道吗?” “额”,克牙和山南一下子傻了眼。 羽江又说,“要想杀人还不容易,当时场面那么乱,大家一哄而上,商均岂能活命,杀了他,能管用吗?” “我们还得想办法把商均抢出来,额,要出来?” 羽江问道:“到底是抢出来,还是要出来?” 启听了一楞,“你有办法?” “还没有,不过,我觉得总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是抢,还是要?” 羽江想了一下,“是抢,还是要,要根据形势而定,我们不妨做好抢和要的二手准备。无论是抢还是要,都很难,相对而言,要比抢更容易一些。” 启不知道羽江又想出了什么歪主意,“哦,说说看。” “我们先说要,全松散布谣言说,大王已经将王位传给了商均,那好,就请商均站出来。大家约一个地方,让商均拿出传位给他的证据来,如果拿不出来,就是叛乱。所有部落都知道,大王封伯父为空司,主持朝政,这是大王传位于伯父铁定的事实,无人可以反驳。不过,如果商均真的拿出大王传位于他的旨书,那就麻烦大了,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启微微一笑,“家父一生只为九州民众谋取福祉,并非贪图权贵,如果天意不能成全家父这一心愿,相信家父不会为了一已私利而失信于九州民众。” 羽江击掌叫好,“大哥说的是,大哥去东夷之时,我去过一趟阳城,司空府十分简陋,仆从不过十数,这还是大王恩赏的,府里的饭食、衣饰都再普通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贵族都比司空府的日子好过多了,而且,伯父日夜操作,实在太辛苦了。要是享受,真不如回到崇国,安享太平,比呆在司空府强多了。” “开出这种条件跟全松要人,如果全松仍然不放人,那么,我们可以打出全松叛乱、挟持商均篡权的旗号去讨伐他,那些支持全松的部落便没有借口,没有几个敢公开与阳城对抗,平叛将会迅速结束。” 启觉得羽江的这个主意比较靠谱,微笑点头,表示赞成。 其实羽江并没有把话全说出来,以他的判断,全松半道劫持商均,并把他藏成地洞里,本就是见不光的事情,之所以如此,是商均手中根本就没有大王于他的旨意,否则,全松大可把大王的旨意公开,号令部落,拿回属于商均的王位。阳城即使知道商均在帝丘,想讨伐他,名不正,言不顺。禹以治水而赢得民心,以德行扬名九州,如果强行夺位,便失德于九州,也将失去民心民望。 因此,全松断不会交出商均,羽江刚才的一席话,完全是为了抢出商均做准备的。 羽江接着说,“下面再说说抢,既然商均已经公开露面了,那么,他的行踪也就可寻了。不管全松是怎么想的,我们全力要人,声势造的越大越好,据理力争,那么,全松所有注意力就会受到牵累,他将没有太多精力关注商均,我们可以趁机把他抢出来。” 这个主意,启也很造成,“你的这个主意比较靠谱,不过,那个打伤柯生的神秘之人,又该如何对付?” 羽江笑着看向柯生,启明白羽江的意思,“柯生去吸引他的注意力,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柯生的身子还没有彻底养好,太危险了,不行。” 柯生挺身而出,“没关系,我的身体我知道,无妨。” 启仍然摇头。 羽江呵呵一笑,“大哥关心柯生的安危,大家明白,这一次,柯生只是去帝丘休养,到处逛逛,把那个神秘之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即可,不用柯生动手。” “真的?” “我保证!” “好。” 第136章 玉瑶来了 定了抢人大计之后,启和羽江又商定了详细的计划,这件事,交给羽江全权负责,并由羽江亲自跑一趟阳城,向父亲和伯益具体说明,以得到他们的全力支持。 羽江离开安邑城之后,启开始积极备战,虽然打起来的可能比较小,也得以防万一,要备战,首先要保证安邑城不乱。 安邑城的各世家大族和几家巨商,启一一前去拜访,以商谈当前的王位之争为名,试探他们的态度,启知道,这些人纵有各有的小算盘,也不会当着启的面前实话实说,启更多的是给他们警告。 这一日,在克牙的护卫下,启返回府邸,在离大门数十步的地方,看见一个人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扭头扫了一眼府门前的卫兵。 克牙上前查看那人的情况,府门前的卫兵发现不妙,赶紧跑过几个人来,一眼看见启的脸色十分难看,知道闯祸了。 克牙并没有翻看那人的脸,只是伸手探了一下那人的鼻息,扭过头来说,“大哥,这人还有气息,还活着。” 几个卫士吓得连连叩头,克牙转过身来,大骂道:“你们这几个混帐,这人要是死在启府的门口,得多少人骂启府不仁。” 那几个卫士只是连连叩头,他们知道,这位爷虽然年轻,平时慈眉善目的,一旦发起火来,便是雷霆之怒,而且,他最看不起软蛋,喊救饶更会激起他的怒火。 “是谁当值?”启厉声问道。 “大人”,勒威从大门口跑来,“山南大人吩咐小的去了一趟集市,刚刚回来。” 勒威发现启的脸色不善,这才发现地上趟着一个人,大吃一惊,急忙问跪在地上的卫兵,“怎么回事,地上躺着人竟然不救?” 然后向启跪下,“请大人责罚。” 启知道勒威和勒彪是奴隶出身,又跟着自己走南闯北,如果他知道地上躺人,不会不管,但是,启气恼他管束下人不善,“来人,当班的卫兵每人重责二十军棍,至于勒威……” 勒威知道,自己虽然是羽江带出来的,毕竟跟着启已经有一年半了,怕伤了羽江的面子,不好秉公处理,便大声的说,“小的约束下属无方,求大人重责。” 启一指地上的人,“把他抬去府里救治,然后自领十大军棍。” 勒威大声回应,“谢大人手下留情。” 说完,站来身来,迅速上前,抱起地上的人便向大门跑去。 地上跪着的卫士不敢喊求饶,纷纷站起身来,安排交班,然后去训练场自领军棍,这是启府的规矩,赏罚分明,受到处罚,自觉的去认领,谁要是偷奸耍滑,不仅要重责,还将被赶出府。 启府在安邑名望太高,仆从们的待遇又好,被启府赶出去的人,谁也不敢收留,而且,没人瞧得起他。 回到后院,曳夫看到启的脸色不善,“夫君,谁惹你生气了?” 启把府前门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曳夫安慰说,“好在人没事,别生气了,我的好夫君,勒威人老实,可不像他的少爷那般邪性,多教教他。” “你啊……” 启刚开口,就听见勒威的声音传来,“大人!” 曳夫咯咯一笑,“快进来吧。” 勒威噔噔噔的跑了进来。 曳夫笑着说:“怎么,打十个军棍嫌少,还想再加十棍啊。” 勒威满脸羞愧,“夫人,小的没办好差事,再打二十军棍,小的也甘心接受,少爷知道了小的给大人和夫人丢了脸,决不会轻饶小的的,更会让勒彪笑话。” 曳夫咯咯真笑,“要我和大人给你求情?” 勒威急忙答道,“小的不敢,办砸了差事就要受罚。” “知道就好,你太老实了,要给那些人立立规矩,别趁着你不在就偷懒。” “小的知道了,谢夫人。”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难道那人死了?” 勒威连连摆手,“没有没有,那人好好的,只是虚脱无力而晕倒,已经醒了,不妨事的。” “那,你好好照顾他呗,跑这儿来干嘛?” “小的是找大人有事的。” “有事你就说呗,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嘛?” “不是,额,不敢……” 启夫起初并没在注意勒威的脸色,听他说话吞吞吐吐的,连忙向他看去,发现他正一脸心虚的向启使眼色。 曳夫感觉有异,“呀,府里的这几个老人,就数你最老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勒威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曳夫更加疑心,扭过脸来看着启,“有什么事要瞒着我?” 启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一脸的无辜,“我能有什么事情要瞒着你的?” 又对勒威说,“什么事不能当着夫人说?” 勒威感觉十分尴尬,十分后悔,心里暗骂自己,“我真是猪啊,干吗怎么着急来禀告啊,实在不行,告诉山南,由他来说也好啊。”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讪讪一笑,“大人,借一步说话。” 曳夫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启,启想了想,没什么事要瞒着曳夫的啊,看到她要发怒了,也不禁生气,“勒威,什么事,快说。” “额,那个人,大人最好亲自去看看。” 启还以为那人身份可疑,并没有介意,“知道了,你先回看着他,我这就来。” 曳夫腾的从躺椅上站起来,“我也要去。” 勒威有些傻眼了,这人不能让曳夫看到啊,连连说,“夫人有孕在身,不宜见生人,好好休息为好。” 曳夫已经完全确认有古怪,“勒威,你一向不善于说谎,告诉那人是谁?” 启看到曳夫已经恼怒,也觉得勒威十分反常,“勒威,快告诉夫人。” 勒威看着启,心想,不是我不想替你隐瞒,是你要我说的,就怪不得我了啊。 “她是玉瑶。” “玉瑶?”启的脸色突变,“她怎么来了?” 启刚想转身跑出去,顿时感觉不对,急忙又转回身来,看着曳夫。 启的表现全看在曳夫的眼里,“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曳夫满脸怒火。 启看着曳夫的脸色十分可怕,已经开始扭曲,十分狰狞。 勒威看到形势不妙,悄悄的溜走了。 看到启回来,贞芙找玛央玩去了,后院只剩下曳夫和启二人。 第137章 冤枉啊 启感到头疼之极,十分惦念玉瑶的情况,更不能让曳夫伤心,只得陪着笑脸,“夫人,先别生气,坐下来听夫君说。” 曳夫感到十分的委屈,伤心,自己放弃了女儿国的一切,千里迢迢的来中原找他,不想他竟然一而再的与别人女子有染,那个叫凰凤的女子,曳夫并没有忘却,现在又来了个叫玉瑶姑娘,看他刚才的表现就知道他俩的关系不一般,而且,勒威那么老实的一个人,竟然也为了他开始说起谎来。 曳夫感觉自己的心疼得开始流血,要不是怀着身孕,肚子大了,否则,早就扑上去咬死这个负心郎,想到这里,曳夫的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看到曳夫伤心的样子,启吓坏了,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都是夫君不好,伤了娘子的心,等夫君把话说完了,娘子再责罚不迟。” 看着启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脸上多出了几道红印,曳夫又感到心疼,一双泪眼看着他。 启看到有转机,连忙把曳夫扶到椅子上坐下,把在竟陵城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曳夫的脸色慢慢的缓和了下来,听到后来,曳夫不禁同情起玉瑶,脸上又露出了气愤的神色,“看你平时一副正文凛然的样子,竟然利用起一个姑娘的感情,太不像话了。” “额”,剧情反转,负心汉成了薄情郎,不,负心汉成了利用别人感情的小贼。 “带我去看她。” 启感觉曳夫对玉瑶起了同情,略略放下心来,至少,曳夫不会立刻把她赶走,这样,自己便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周旋了。 勒威逃出后院后,一直在附近徘徊,看见启正扶着曳夫出来,急忙迎上来,陪着笑,向二人作楫行礼,“大人,夫人。” 曳夫还为他刚才有意隐瞒的事情感觉气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勒威知道她在生什么气,轮起巴掌给了自己一耳光,“小的该死,求夫人责罚。” 曳夫知道他忠心护主,为人一向老实,十分可靠,叹了口气,“算了,以后不许再有事隐瞒我。” 勒威连忙点头哈腰,“小的不敢了。” 勒威和勒彪本是奴隶出身,自从随羽江跟了启之后,走南闯北,东讨西征,吃了不少苦,担了不少危,可是,启一直把他俩当自己人看待,说动羽江给他俩赎了奴隶身份。尤其是到了安邑城后,虽然是负责前院的看守,可是,安邑城里,无论多大的官,多富贵的豪商,都是他俩负责来往接送,很是露脸。 这些官员和豪商府邸管事的常常巴结他俩,不时给他俩送来一些财帛,是府里仅次于克牙和山南的红人。 而且,眼前的这二位,轻易的不会惩罚府里的人,除非是有人存心作死,亦或者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勒威心里明白,他们如此震怒,并不完全是为了顾及面子,主要还是不想有人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死去。 勒威知道玉瑶在启心目中的份量,当他一眼认出是玉瑶的时候,立刻派人去找城里最好的医师前来给玉瑶治疗,并把她安置东侧空着的最好一间厢房里。 玉瑶正躺在床上,知道启迟早会来看她,心里十分紧张,又十分兴奋,他来了之后,该对他说些什么?他又会如何对待自己? 玉瑶像怀揣着一个小玉兔似的,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越是胡思乱想,心思越乱,更是往坏处想,他会不会把我赶出去? 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玉瑶更加紧张了,额头上冒出细汗,双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门推开了,玉瑶一眼就看见了启,比以前更俊了,更结实了,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跳起来,越跳越快,感觉已经到了嗓子眼了,呼吸加速,脸上发烧,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玉瑶要从床上跳起来,扑向启,正当她使力,准备跳跃的时候,一眼看见他正小心的搀扶着一位漂亮的女子,挺着个大肚子,她是谁,二人如此亲密。 玉瑶感觉晴天霹雷,五雷轰顶,热情立刻消失,心脏停止了跳动,呼吸也停止了,脸色大变,十分苍白,难看极了。 启一门心思放在曳夫的身上,不敢与玉瑶对视,而曳夫看到玉瑶的神色难看极了,以为她的身子虚弱,不顾身孕不便,紧走几步来到她的身边,关切的看着她,“快去端一碗人参汤来,给玉瑶妹妹补身子。” 跟在后面的勒威立刻应道:“诺,小的这就去要他们做好了送来。” 玉瑶十分吃惊的看着曳夫,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她已经知道自己与启的关系了? 玉瑶不知所措,瞄了一眼启,发现他的目光游离,不敢看看她,玉瑶心里顿时冰凉一片,满腔的热情和爱恋迅速散去。 母爱是伟大的,曳夫即将成为人母,母爱大盛曳夫听到玉瑶不幸的遭遇,化嫉妒为怜悯,正把一份满腔的母爱投入到玉瑶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启和玉瑶之间无声的交流。 “玉瑶姑娘,我夫君已经你的事情告诉我了,你放心在这里住下,不要怕,没有敢欺负你。”说着,扭着白了启一眼,又转过脸来微笑着对玉瑶说,“谁胆敢欺负你,我替你收拾他。” 好嘛,自己倒成外人了,启只得苦笑,不敢言语。 玉瑶听到曳夫对自己的事情已经了解,正担心她赶自己出门,没想到她竟然维护起自己来,怔住了,木呆呆的看着曳夫。 自打曳夫近屋以来,玉瑶没说出一个字,神情木纳,脸色苍白,曳夫以为她一路受到惊吓,吃尽了苦头,身体过于虚弱所致,不由得对她更加爱怜。 曳夫拉起玉瑶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又仔细的看了她苍白的脸,有些心酸,把手伸到她的脸上,轻轻抚摸,“唉,大老远的孤身来到这里,一定是吃尽了苦头,受尽了惊吓,真是可怜。” 回头又问道:“参汤好了没有,再去催催。” 曳夫听到贞芙的声音,“是,夫人。” 自从曳夫成亲之后,贞芙改口称她为夫人。 第138章 妖精重显 把少俞送到蒲阪之后,山南便立刻赶回了安邑城。 克牙和山南等知玉瑶突然进了启府,等他们赶来的时候,启已经领着曳夫在看望玉瑶了。二个见已经失了先机,便想找启商量,这事该不该瞒着曳夫,如何瞒,正当二个为启操碎了心思,却不知道启已经招供了大部分事情。 自打玉瑶进府后,曳夫对启看得很紧,即使她有不方便的时候,也会派贞芙看着他。 在这个府里,最让曳夫放心的,终究是贞芙,只有她是跟着自己长大的,也只有她是跟着自己从东女国来的,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曳夫只能相信贞芙,这个敢舍了性命保护自己的人。 在接下的日子里,照顾玉瑶成了曳夫最重要的事情,甚至超过腹中的胎儿。看到曳夫对玉瑶疼爱之极,启放下心来,“这个妖精,还蛮通事理的嘛。” 启知道曳夫不想让他见玉瑶,启也害怕去见她,如果她也是跟曳夫一样前来逼婚的,那咋办? 娶了她?把她赶走? 哪一件都不是自己能干得出来了。 启只好躲着,拖一天是一天。 有曳夫死死的盯着他,有贞芙一直跟着他,启也不在乎了,这样更有理由不去见玉瑶了。 这样一来,可把克牙和山南愁坏了,这二位,真是为启操碎了心,比启还着急。 后来,二人趁着启上茅房的时候,跟了进去,找启商量,启得知这二位竟然如此为自己操心,十分感动,三人粗略的商量一番,统一了口径,方才安下心来。 贞芙第一时间把这个异常的动静报告给了曳夫,曳夫听到贞芙连启去茅房都紧盯着不放,感动的不得了,大加赞赏。 玉瑶的身子渐渐的完全康复了,曳夫不放心,仍然要她多休息,她喜欢吃什么,曳夫便令人一鼎鼎的端过过去。什么能养身子,曳夫便令人一盆盆的做了送去。 玉瑶慢慢的感化了,这个情敌真是好人,感觉自己对不起曳夫,竟然不远一千五百里赶到跟她抢男人,实在不应该。 玉瑶放下了对曳夫的敌视,二个渐渐的好得跟亲姐妹似的,二个无话不谈。而且,曳夫还有意无意的透露出要为启再续一房的念头,按曳夫的话说,自她夫君的祖父鲧以来,他们家一直单传,现在,自己是启府的主人,应该为启的后代着想,要开枝散叶,要儿孙满堂,要子孙旺盛,全凭她一个人是不行的。 听到曳夫的表态,玉瑶把满腔的期望寄托在曳夫的身上,对她更是无话不说。 对于这一切,启完全蒙在鼓里,全不知情,他接到了羽江从阳城派人送来的信,从他的信中得知,父亲和伯益完全赞同他的计策,由于父亲在为大王守丧,不可以出面处理任何事务,除非有人叛乱,而且,他身陷其中,也不便出面。 伯益资历浅,名望低,对各大诸侯没有太大的号召力,便请皋陶出面,他担任大理十多年,又与禹治水有功,加上益的支持,虽然他是禹的人,却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 皋陶派人向各诸侯发出邀请,请他们于二个月后汇集于阳城,一齐向全松要人,如果不给,就开战,攻打帝丘,把商均抢回来。如果全松不想开战,就立刻把商均交出来,一起在阳城汇聚,让商均当着所有部落的面,讲清楚大王临终前有什么遗言,如果大王有意将王位交由商均继承,就请拿出证据。 如果全松不放心,可以联合多个部落派兵护送商均来阳城,只要总兵力不超过五千人便可,此举以免有人趁机图谋不轨。 如果商均确实有大王让他继承王位的证据,那么,禹立刻退出王位继承,等大王三年丧期一过,便由商均登上王位。 皋陶还以他的声誉保证,无论来阳城汇聚的部落支持谁继任王位,都不会报复,不加以扣押,或者对其有任何伤害的举动。 皋陶的声明得到了弃、契、垂等老臣的支持,他们也愿意以各自的声誉作为担保。 看完信,启便把它收了起来,羽江不在,这种事跟克牙和山南商量不出结果的,启对他俩的期望是练好兵,将来能带兵打好仗即可,启不需要全才,需要的是有一技之长的专才。 启出了门,一眼看见玉瑶正扶着曳夫散步,二人有说有笑,这段时间,二个形影不离,连一直监视启的贞芙看了也有些嫉妒。 自从亲眼看着玉瑶过江以后,启时常想起玉瑶可爱的面庞,曳夫漂亮、野蛮,心计深,出手狠;玉瑶虽然出身国相府,却心思单纯,有点傻傻的,特别痴情,本来是国相岩会拿她来演美人计的,结果假戏真做,二个彼此真的生了情,要不是曳夫在启的心中抢先占了位置,启恐怕真的不会放玉瑶过江。 启贪婪的看了一眼玉瑶的背影,立刻收回目光,不敢多看,心里却痒痒的,叹了口气,转身向训练场走去。 这一日,启回到后院,看见曳夫正一脸冷峻的坐在躺椅上,贞芙站在她的身后,看见启进来,急忙闪身出了后了院,神色慌张。 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问曳夫,“她这是怎么啦,慌慌张张的?” 曳夫不答话,仍是冰冷的表情。 启这才发现曳夫的神情不对,“夫人,谁惹你不开心了?” 曳夫一言不发,启看着曳夫的神色,有些发毛,想想自己最近没干什么惹她不开心的事情,“怎么啦,夫人?” “哼”,曳夫哼了一声,仍死死的盯着他看。 启又想了想,仍然没想起了有让她不高兴的事情,但是,曳夫很明显的是冲自己来的,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是我?” “怎么,你自己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还想赖掉不成?” 启有些发懵,对不起曳夫的事情只有二件,一个是与凰凤的事情,自己与她只是配合起来演了一场戏,而且,她已经去世了,曳夫虽然心里有结,可也不会拿这事跟自己算帐啊。 另一件事情就是与玉瑶,自己喜欢她,虽然没成事实,毕竟是精神出轨了,曳夫今天很反常,也往常不一样。 第139章 情哥哥 想到这里,启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好象上当了,结合玉瑶进府后,曳夫的表现,启慢慢明白了过来。 曳夫还是那个妖精,她根本没变,即使身孕在身,即将成为人母,本性还是那个一身的妖气。 大意了,真是大意了,玉瑶心思单纯,岂能是这个妖精的对手,千哄万哄,玉瑶把曳夫当亲姐姐,在曳夫的眼里,玉瑶仍然是她的情敌。 玉瑶孤身一人,远离家人一千五百多里,自己又一直躲着她不见,遇到曳夫这么一个好人,还不把一腔热情尽付于她的身上。 曳夫诡计多端,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哄得玉瑶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交待了。 “啊,天啦,这是哪里来的妖精啊,救救我吧,先生!”在这个时候,启不由得想起了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面的萁子先生。 曳夫看着启一副神思不定的样子,决定给他再下一副狠药,“你与玉瑶之间的事情,她都已经告诉我了,我现在就看你是不是还在骗我,如果还骗我,我就把玉瑶姑娘赶出府去。” “别”,启急了,大叫起来,“千万别赶她走啊,她一个人跑了这么远来找我,还对我有救命之恩,要是把她赶走了,你夫君就没法做人了。” 曳夫瞪着他,启思量了一下,决定全说了,反正都这样子,不如破罐子破摔,反正,自己不能再对不起玉瑶了,要打要骂,由着曳夫做决定,所有的责任全由自己扛起来。 启把所有关于他与玉瑶之间的事情全说了,包括他与玉瑶二人单独在屋间里玩暧昧,自己喜欢她,特别强调了玉瑶不惜背叛她的嗲嗲而救他性命的那一段。 曳夫恨恨的瞪着启,这个没良心的,果然喜欢玉瑶,二人还独处一屋抱在一起,负心汉。 启完全不知道,他跟玉瑶独处一屋的事情根本没对曳夫说,一个姑娘,怎么可能说这事,她只是告诉曳夫,她喜欢启,也把救他一事说给了曳夫听了。 曳夫其实早就猜到这二个人互相喜欢对方,如果玉瑶感觉不到启喜欢她,是不可能从千里之外找他的,毕竟,玉瑶是国相府出身的,见过世面,也很聪明,只是她心思单纯,比较容易相信别人吧了。 自己不惜放弃了王位,从三千多里外来找他,他竟然还惦记着别的女子,曳夫感觉十分的委屈,十分的伤心,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启感觉对不起曳夫,看到她落泪,顿时慌了起来,声音颤抖,“娘子,怀孕期间不能哭啊,否则,会落下病根的,都是夫君不好,任你打,任你骂,好不好?” 曳夫虽然感到委屈和伤心,却也知道玉瑶是无辜的,她对启是一片真情,还是启的救命恩人,不能亏了她,抹了抹了眼泪,瞪着一双泪眼看着启,“你打算怎么安置玉瑶姑娘?” “额”,启感觉十分的为难,娶了她,曳夫能答应嘛?让她走,自己还是人嘛? 启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曳夫,“夫人!” 曳夫叹了口气,“先留在我的身边,跟贞芙一起作伴吧。” 曳夫心里十分明白,启极其疼惜她,最宠爱他,她在启的心目最为重要,这对曳夫最为关键,不能因宠生骄,如果自己行为失当,一旦引起他的极度不满,那么,自己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因此,玉瑶是万万不能赶出府的,只能慢慢的来,让他俩的感情淡了,再另想办法。 对于曳夫的要求,启只能点头答应,在这个时候跟曳夫提出过份的要求,纯粹是作死,等羽江回来,再一起想办法。 “她既然来了,我总不能一直躲不见她吧。” 曳夫十分不满的说,“我又没拦住不让你见她,人家救过你的性命,你却一直躲着人家,你也太没良心了。” “啊”,启感到十分的苦涩,全是自己的错。 “不过,必须要有我在场。”这是曳夫的要求。 “当然,当然。”启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玉瑶仍然住在勒威为她选的那间厢房,曳夫为了哄她,添置了不少陈设,启看了十分满意。 听说启要来看她,玉瑶心里欢喜极了,也怨愤之极,同时,对他也是同情之极,夫人身孕在身,当然不能恼了她,想到这里,玉瑶对启的怨愤就减轻了许多许多,直到怨愤消失。 听到屋外的脚步声,玉瑶紧张极了,满腔的思恋,满腹的话语,都要向这个没良心的述说。当门打开的时候,玉瑶的脸变得苍白起来,失望、委屈写满了面庞,她看到了启正扶着曳夫进来。 启尴尬的冲玉瑶笑了笑,把曳夫扶在椅子上坐下,对玉瑶说,“这些天实在太忙了,怠慢玉瑶姑娘了,实在抱歉。”启为自己拓掩护,摆出一副歉意的表情。 “忙?忙于躲着我吧!而且,妹妹又变回姑娘了。”玉瑶一脸的幽怨,心里十分伤心,强挤出笑容,“大人是干大事的,小女子无足轻重,不值得大人挂念。”说着,低下了头。 启心虚的瞄了曳夫一眼,发现她自盯着自己看,十分尴尬,“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太对不起玉瑶姑娘了。” 启决定破罐子破摔,“玉瑶……玉瑶妹妹,你就当这里还是国相府,有大哥在,不用怕。” 听到这话,玉瑶的脸上重又燃起了希望,想起了曳夫曾经对她的暗示,不由得看了曳夫一眼。 听到国相府,曳夫就联想起了他俩玩暧昧的情形,顿时醋意大发,刚要发火,转念之间又生出一新的计谋来,“妹妹,让他们做兄妹岂不能更好。” 想到这里,曳夫转怒为喜,伸手拉起玉瑶的一双嫩手,满脸和善的微笑,“我夫君说的是,不用怕,有我俩在,没有敢欺负你,安心住下。” 启刚才看到曳夫的脸色阴晴不定,似有怒火,转眼间就烟消云散,一片睛朗,感觉有古怪。 果然不其然,曳夫接着说,“我夫君就是你大哥,我就是你嫂子,从今天开始,你不仅是我夫君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我会像疼贞芙一样疼爱了。”说着,还轻轻的拍了拍玉瑶的嫩手。 “啊,情郎变哥哥了!”玉瑶满腹苦涩,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向启。 第140章 眉生来了 启立刻就明白了曳夫的用意,悄悄的侧过身来向玉瑶使眼色,玉瑶一时之间不知道他是何用意。 启又微微的冲她点头,曳夫十分警觉,发现他俩有小动作,看见启正挤眉弄眼,心里十分生气,又不好当作玉瑶的面发作,伸出脚来狠狠的踢了他一下,嘴上却说,“夫君,你的脸怎么啦?” 这一脚正踢在脚踝上,疼得启直呲牙,又不敢叫出声来,脸上的表现更加夸张。 玉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明白启冲她点头的意思,也看到启疼得直呲牙代表着什么,感觉启哥哥好可怜,他为了自己被夫人暗算,也终于明白启一直不来看她,一直躲着她的原因了。 启哥哥心里是有自己的,他情非得已,这事只能慢慢来,先认下哥哥,在府里留下来。 想到这里,玉瑶满腔的怨愤顿时化为柔情,她好想亲手抚摸一下为了自己而受到伤害的地方,可是,在这个时候,她不能为启哥哥做任何事情。 既然知道了启哥哥的用意,玉瑶明白自己该干什么了,她挤出笑容,“谢谢嫂子,谢谢大哥。” 看到玉瑶很上道,曳夫也很高兴,三个人各怀鬼胎,整个屋子洋溢着和谐的欢乐气氛。 在一个大家庭里,二个甚至更多的女子为争夺同一个男人的宠爱,何尝不是彼此间阴鬼之计层出不穷呢,曳夫与玉瑶之间的争斗才刚刚开始,将来会不会还有更多的女子加入呢,启不知道,曳夫不知道,可玉也不知道。 玉瑶终于能安安稳稳的留了下来,启感到很高兴。 接下来,便是应付阳城与帝丘之间的王位争夺战。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又是二个月过去了。 在这二个月里,启府似乎风平浪静,只是偶有玉瑶和启隔空相望,彼此思恋。 出了启府,外面的世界已经大雨将倾,地动山摇,全松果然绝对了阳城的建议,双方都开始积极备战,阳城在备战的同时,仍然不断派人去帝丘交涉和谈判,以期化干戈为玉帛。 远在帝丘的情况,启一无所知,为了确保行动的秘密,柯生离开安邑城之时,便与启府断了联系,而羽江离开阳城之后,也已经一个多月没与启取得联系了。 没有消息,也就是消息,起码,到目前为止,羽江和柯生仍是安全的,他们在潜心谋划,伺机而动,这需要有足够的耐心,略有闪失,便将前功尽弃,再难有机会。 曳夫的肚子明显的大了,身子开始臃肿,启一边焦急的等待羽江和柯生的消息,一边把大部分心思放在曳夫的身上。 现在,最为难的是女娇,启的母亲,禹的妻子,她既放不下禹,也放不下有孕在身的媳妇,毕竟,这二个人是头一回,感到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启想到了这一层,派人给阳城送信,要母亲不别担心,留在阳城,服侍好父亲,安邑的事情,请她不必操心。 虽然启事先有令,不许将夫人怀孕的事情说出去,然后,启府的女主人临产,终于不经意的在安邑城世家大族和豪商们中间悄悄传开,不仅有那份盐滩的情份在,更是一个拉近与安邑城实际上主人关系的机会,各家都送来了丰厚了礼物,尤其是各种助胎的滋补品。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于这些礼物,启府一概婉言谢绝,但是,心意领了,待生产后,婴儿满月之时,请来府上喝一杯满月酒。 —————— 已经进入了秋天,天气已经很凉了,府邸里的人都早早的换上了绒布衣衫,在贞芙的照料下,院子里的鸡鸭鸟兽都已经长的很大了,鸡鸭都已经下蛋,贞芙乐在其中,羽江不在的日子里,贞芙一边陪着曳夫,一边借此打发时间。 启家军也已经有了新的进展,在启的指导思想下,在早早挑选出来的军官中,又经过数月的考验和更一步选拔,有十多个军官被作为旅长的对象加以培养,另有五十多名军官被作为百射长培养,剩下的培养为十射长。 不同阶级的军官,轮流带以各自的军阶带队操练,相对而言,世家大族和豪商子弟的素质要好一些,毕竟,他们受过良好的教育,见过世面多,府里又有人给他们提供意见,而平民出身的子弟,能吃苦,敢拼,更加忠诚,为此,启专门成立了突击队,大力提拔平民出身的子弟充任主要军官。 根据现有战车的情况,启作了改良,建造了十多辆战车,组建战车军队,在将来的战争中,作为冲击敌阵的主力。 完成一天的训练后,启返回后院,看见勒彪带领着二个姑娘正向后院走去,启看着这二个姑娘十分眼熟,仔细一瞧,竟然是眉生和逸乐姐妹俩,彼有些意外。 眉生和逸乐也正好奇的东张西望,眉生眼尖,一眼看见启正向她们走过来,十分欣喜,向他迎上去,“启公子。” 逸乐也跟着施礼。 眉生和逸乐一身灰色葛衣袍裙,素面,不着一丝粉黛,然而,脸色粉嫩,清爽素雅,十分可人。 她俩自幼受过严酷的乐舞训练,走起路来,步态轻盈,婀娜多姿,形态十分优美,而且,气韵与一般女子大不一样,眉宇之间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媚态,对男子有着天生的杀伤力。 潇湘阁视她俩为瑰宝,一直没舍得为她俩***虽然有许多人垂涎不已,由于是王宫的私产,谁也不敢强行所为。 启知道她俩是为了柯生而来的,打算先将她俩安顿下来,等柯生回来再说,启府现在是家大业大,多二个人吃饭完全不算什么。 启刚要吩咐勒彪带她俩下去安顿,就听曳夫的声音传来,“夫君。” 曳夫正在后院休息,勒彪来报,说府门口来了二位年轻的姑娘,曳夫十分冷静的吩咐勒彪把人带进来,心里已经愤怒之极,又有二个年轻的姑娘找上门,这个负心汉到底在外面惹了多少风流债? 曳夫已经等不及要看看找上门来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不顾贞芙的阻拦,向前院走来,贞芙怕她有所闪失,急忙扶着她。 第141章 商均救出来了 远远的就看见二个年轻的姑娘正与启说话,更加恼怒,但是,院子里有不少人,自己是启府的女主人,而不是悍妇,这一点,曳夫把握的很好,从不在外人或府里的仆从面前流露出一丝丝的失态,总是一副雍容华贵的姿势。 眉生和逸乐二人十分机灵,听到她称启为夫君,立刻明白她是这个府邸的女主人,急忙向曳夫盈盈一拜,“见过夫人!” 曳夫看到这二个姑娘十分上道,打心底里十分的喜欢,只是,眼前的这个负心汉太可恶了。 从曳夫的眼神里,启看到了愤怒,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说:“这二位姑娘是来找柯生的。” “找柯生?”曳夫才不信呢,柯生整个就一木头人,从没有正眼瞧过任何一个女子,几乎不开口说过一句话,就跟个聋子、瞎子、哑巴一样,这二个姑娘既年轻、漂亮,又有礼貌、机灵,怎么会看得上柯生这个三无之人,没心、没肺、没想法。 曳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启看在眼里,顿感冤枉无处可述,她一定以为自己劣痕斑斑,这二个姑娘已经找上门来了,柯生又不在,根本没有人为自己作证,心里非常苦楚。 想着玉瑶的事情还没了,这二个姑娘一声招呼都不打,贸然找上门来,又可能赶她俩走,在柯生回来之前,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做男人难,做一个招人喜欢的男人更难,做一个招人喜欢,又特别有名的男人,更是难上加难啊。 在启感慨人生的时候,曳夫已经与眉生姐妹二个打成了一片,三人有说有笑的向东厢房去了,还不忘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启一眼。 启一脸的无辜,满腔悲愤,向后院走去,刚走到中厅,克牙和山南便闻讯赶来,气喘吁吁,关切的问道:“大哥,听说有二个漂亮的小娘们找上门来啦,你早说嘛,我俩早点有准备帮你掩饰一下。” 启听了,既感动,又激愤,连他俩都认定眉生和逸乐是来找自己的,难怪曳夫不肯相信自己,唉,看来,自己惹下的风流债太多了,以后,离女人远点,尤其是漂亮的姑娘。 二人见启不说话,一直发楞,克牙嗡声嗡气的说,“大哥,我去告诉嫂夫人,这二个姑娘是来找我的。” 山南一巴掌拍在克牙的脑袋上,“听说,这二个姑娘比玉瑶姑娘还漂亮,找你,嫂夫人能信?再说,你就不怕玛央找你算帐。” 克牙把眼一瞪,“啥,老子还怕她,这娘们,还反了天了。” 顿时就感觉耳朵一阵巨痛,克牙大怒,“谁?” “我,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娘们。” 妈呀,玛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克牙顿时就换上一副笑脸,一只大手把住玛央那只揪他耳朵的手,“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大哥正烦着呢,快放下。” 玛央连忙放了他,笑着对启说,“大哥,要不让我去跟嫂夫人求求情?” “求情?”启看前眼前的三位,悲从胸出,一求情,更把事情做实了,连忙摆手,“不用,这事我自己解决,不用你们帮助,该干嘛就干嘛去。” 三人异口同声的说,“真的不用?” “放心,不用。”启强撑着。 三人将信将疑的离去,克牙仍不忘叮嘱了一句,“多跟嫂夫人说些软话,女人好哄。” 就听玛央的声音传来,“你到是蛮有经验的啊,哄过几个姑娘啦,快跟我交待。” 启苦涩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硬着头皮向后院走去。 启已经没有心思为眉生和逸乐到来一事感到烦恼了,阳城又有新的消息传来,当初,全松为了拉拢各部落支持商均继位的时候,宣称,他已经得到了东夷几大部落的支持,尤其是淮夷的东庚和徐夷的武方。 由于中原与东夷之间的交流相对比较少,加上淮夷和徐夷刻意隐瞒,东庚已死,淮夷与徐夷已经闹翻的消息直到最近二个月才陆续传到中原,与全松联手支持商均的那十多个小部落顿时慌了神,纷纷与全松划清界限,仍支持全松的部落已经廖廖可数。 看到形势逆转,全松也惊慌无措,商均成了一个烫水的山芋,留着,阳城必然派出讨伐他,送走,手中便再也没有任何筹码了,眼看自己满盘皆输,惶惶不可终日。 看到全松已经落于败势,阳城大部分官员要求立刻发兵讨伐全松,不惜一切代价打下帝丘,以防全松再有新的诡计。 得到这个消息,启感觉十分高兴,同时也十分懊恼,为什么自己没想到这一层呢,要是早早的把东庚已死,淮夷与徐夷闹翻的事情公之于九州,这事不用一直拖到现在啊。 唉,失策! 事态已经发展之此,全松已经完无胜算,不过,大王毕竟对父亲有恩,此恩不能不报,把商均平安的救出来是当务之急,不管他手中的那个羊皮卷里是什么内容。 如果此时发兵帝丘,商均将会有危险,要救商均,必须先阻止阳城发兵帝丘,即使是饶了全松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启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态度,虽然他确信父亲不会趁危将商均置于险境,但是,如果有人从中挑拨,或者不顾父亲的反对强行发兵,那就难讲了。 启有些犹豫,又有消息传来,阳城决定与帝丘和谈,只要全松将商均安全的交出来,可以保全其全族人的性命和财产,不过,封地要收回。 听到这个消息,启松了一口气,料想,全松不会作死,有这么优厚的条件还敢负偶顽抗。 二天后,羽江和柯生回来了,他们带回了一个启完全想不到的人,商均! 虽然,启派羽江和柯生去帝丘就是为了救出商均,却没料到果真把人给平平安安的救了出来,太意外来了。 轮辈份,启和商均是一样的,都是颛顼的曾孙,但是,商均是大王的儿子,虽然大王已经陟了,在新王继位之前,他仍是大王的儿子,地位比启要尊贵。 第142章 商均的乐舞 商均,三十五岁左右,一身青色葛袍,袍衣已经有些破旧,脸色有些苍白,十分疲惫,略带惊惧,看样子,这些日子受到不少惊吓。脚下的靴子也已经有些破损,在帝丘的日子并不好过,否则,也不会一直藏身于地洞之中。 启率领府里的人向他行叩拜之礼,商均见了,颇有些惊恐,神情拘谨,慌慌忙忙回礼,“启,启公子,快快请起,本,本公子受之不起。” 启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他的跟前,扶着他,“公子不必惊慌,家父受恩于大王,救你出来,也是受家父之托,请公子安心在此住下,等候阳城派人来迎接。” 启把自己的书房腾了出来,作为商均临时的安身之地,同时令人收拾中厅,作为商均离开启府之前的正式居所。商均见启府的人都十分和善,对他照料的十分细心和妥帖,渐渐的安下心来。 启又吩咐人买来最好的衣饰,给他备下鸡鸭羊肉等膳食供他食用,又备了热水给他洗浴,并给他换上新买的衣饰。 看着商均狼吞虎咽的样子,知道他这些日子是多少的窘迫,恐怕是他与全松不和,全松没给他好脸色,怠慢了他,以至于他的衣食不周,落到如此境地。 人人都希望出生于帝王之家,而帝王之家往往又多了许多不幸之人,商均就是其中的一个。启看他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一个庸碌之辈,神情萎靡,绝对不是干大事的人。 启对他十分同情,身不由已,陷入漩涡,不能自拔。 商均已经到了安邑城,启便不再关心阳城和帝丘之间的事情了,那些都已经不再重要。都是黄帝的后人,都是颛顼的曾孙,启不忍商均再陷进阳里那个大漩涡里去,他并不属于那里。 启派山南给阳城送信,把商均已经达到安邑城的消息告诉父亲和伯益,并把自己的意思也一并告诉他们。 商均的去留,并不是启所能决定的,只能尽力而为。 休养数日后,商均的气色好了许多,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他看到这些日子来,启府上下对自己十分尊重,自己已经搬到中厅居住,这是启府仅次于前厅的建筑,前厅是启府接待客人的地方,是启府的脸面,当然不能住人,这种待遇与帝丘城里情形完全不同,不由得对启的戒备之心渐渐放下。 启知道他喜好乐舞,便投其所好,带着眉生和逸乐与他畅谈,商均顿感亲切,二人之间十分友善。 曳夫已经知道了眉生和逸乐确实是为了柯生而来,便不再为难启了,不过,对玉瑶仍是不放心,时时盯着他俩。 启根本没时间往这方面想,他的心思在商均身上。 这一日,启、商均、眉生、逸乐和柯生正在谈论《卿云歌》,商均唱道,“卿云烂兮,糺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启知道商均唱这首歌的用意,这首歌是颂扬大王舜禅让王位给他父亲禹的,提醒启不要忘了他的父亲舜对禹一家的恩情。 启心里明白,嘴上并不说出来,眉生和逸乐是淮夷人,并不知道这首歌的真正用意,只是觉得这首歌境界高雅,吟唱起来爽朗无比。 眉生抚琴,逸乐唱曲,并鼓动商均载舞,这正合商均的心意,他十分卖力,使出毕生所学,舞姿灵动,十分柔美,与柯生的舞姿完全不同,商均偏于阴柔,柯生偏于阳刚。 歌唱的好,曲弹的妙,舞姿十分的精彩,屋里的气氛越来越活跃。 柯生一向冷冰冰的,得知眉生是专程前来找他的,也并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礼节性问候一下,把个柔情似水的眉生气的吟吟哭了二天,多亏了逸乐在一旁劝解。 曳夫得知后,拿出启府女主人的姿态来,把柯生叫去,狠狠的数落了一顿。曳夫深知一个女子思念郎君的痛楚,那刻骨铭心的锥痛,至今想起来,仍然感到惊惧。当她带着贞芙找到涂山,又涂山等候启的归来,是那么的无助和不安。 当见到启的时候,更加忐忑不安,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自己,那份紧张和苦楚,岂能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况且,当时,她还有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与启一起长大的妹妹,启的母亲的养女,华韵,那份煎熬,差点让曳夫崩溃。 当她知道启愿意娶她的时候,抱着贞芙哭了一夜,这事,她一直没有告诉启,除了贞芙,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曳夫见到眉生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对姐妹,在得知这姐妹俩与启无关之后,更是把她俩当成亲姐妹一般,眉生的事,她是管定了。 其实,并非是柯生无情,他过的是刀口上添血的日子,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挂了,尤其是在帝丘城那一次,几乎就丢掉了性命,那一剑,把自己捅了个通透;那一箭直插在胸口,幸好距离远,否则,那一箭就要了自己的命。直到现在,胸口仍然隐隐作痛,身体的余毒仍然没有清除干净,他不能说出来,只是强忍着,因为,他是侠士。 被曳夫一通数落之后,柯生也感觉过于冷落眉生了,但是,他也不愿意拖累她,左右为难,只是对眉生略加安慰,偶尔给她露个笑脸,慢慢的淡化他们之间的关系。 眉生是劫后余生之人,是启和柯生给了她姐妹二人重生的机会,不敢苛求太多,柯生的一个勉强的微笑,就能带给眉生一二天的快乐。 一个如此多情的女子,一个如此运命坎坷的姑娘,柯生实在不忍心伤害她,他只能一直拖着。 这几天,柯生一直陪着他们畅论曲舞,渐渐的,感觉重新回到了潇湘阁的那一个多月快乐的日子,除了应付那些士子论战之外,柯生挺享受与眉生对赋乐舞的时光。 渐渐的,柯生对眉生渐渐发生了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变化。 在帝丘的时候,商均如同囚徒,终于可以自由畅快的曲舞,兴致很高,讨论的内容转移到了祝辞上来,他唱道,“土反其宅,水归其壑。昆虫毋作,草木归其泽。” 眉生随着商均的唱曲而抚琴,琴声十分优美动听,神怡心旷之际,忽一阵微风起伏,悠悠扬扬,又如一种情韵令人回肠荡气。 眉生一边抚琴,一边用眼角偷偷瞄向柯生,然后,便又生出一丝羞色,完全是一副怀春的少女,爱恋中的痴情女郎。 启看到眉生一副小女的神态,虽然他不能开导柯生接受她,但是,启观察到了柯生对眉生的变化,不禁为他俩感到高兴。 在启看来,东庚死后,王位之争就已经结束了。 如今,商均已经平安的到达安邑城,启便没有了牵挂,他已经把目光投入了数年之后,那场与三苗人之间的生死大战。 第143章 伯益来了 三苗人要么不战,要么就是决一死战,那将是一场决定中原部落能否继续立足的生死之战,那情形将十分的惨烈,远远超出百余年来所有的纷争。 启已经开始筹谋,正在羽江在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对羽江说,“你要组建一个细作队伍,对各大部落仔细探察,了解他们的壮丁数量、商业规模、兵器制作、士兵的作战风格,以及对阳城的态度等等。” “大哥说的是,要彻底击垮三苗人,必须要有一支精悍军队,打得他们感到绝望,完全失去继续对抗下去的信心,才能彻底的收服他们,这事交给小弟去办,大哥尽可放心。” “你办事,我一向放心,只是担心你不知道又整出个歪门邪道来。” 羽江呵呵一笑,“大哥走正道,小弟走邪道,一正一邪,相得益彰嘛。” 二个正说笑着,山南闯了进来,“大哥,伯益大人来了。” “伯益?”启有些不相信,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了。 “是他,马上就要进府了。” “走,迎他去。” 三人大步流星的向前院走去,刚过了前厅,就看见伯益一行已经进了府门。 伯益,一作伯翳、柏益,又称大费,大业的儿子,黄帝的五世孙,他的祖父跟尧的父亲是亲兄弟。 伯益是他的真实名字,与爵位无关,比启大二岁,一身白色葛袍,身材修长,比较文弱,脸色有点黑,他长年与飞鸟走兽打交道,风吹日晒,略微显老一些,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二三岁。 二人自幼一起长大,相处十五年,自从启去了雍州之后,已经有四年没见面了,今天一见,二个都感觉格外的亲切,相互拥抱。 伯益是一副大哥的作派,拉着启的手,仔细打量他,“你小子长的结实多了,个也高了,人也精神多了,要是咱俩打起了,大哥可就不是你的对手喽。” “哪里的话,小弟岂敢跟大哥对手,小弟多次给大哥写信,邀请大哥来做客,大哥总是没空,今天终于来看小弟,小弟高兴。” “怎么,你还怪大哥不成?” “哪敢啊,大哥一路风尘,我们先去前厅坐下休息。” “去前厅做啥,直接去你的书房。” “有事!”启立刻明白他的用意,“好,大哥请。” 说着,冲羽江摆摆手,羽江会意,招呼随伯益来的人去了前厅。 到了后院的书房,启吩咐柯生,不许任何人靠近,关上门,给伯益斟上茶,与他面对面的坐下。 伯益仔细打量了一下书房,感叹道:“安邑城盐商们的日子真是奢靡,你把大部分财帛分了,这书房里的陈设竟然还如此奢华,你真是占了一块宝地啊。” 启沉下脸来,“涂山太过偏僻,消息又闭塞,祖父因治水不力而被先王尧所杀,父亲于危命之间接下治水大任,虽有微功,去一直如履薄冰,虽有大王厚恩,继承王位,怎耐,根基太浅,一旦有人责难,便会危机四伏。” “小弟虽然不喜欢朝堂之争,为了父亲,不得不为之,崇国离阳城太近,目标太大,不得不占了这安邑城,为父亲助力。” 伯益点头,“你的心思,大哥明白,有了安邑城,控制了盐铜,便扯住了阳城大多数权贵的衣襟,让他们不敢肆意而为。安邑有数万奴隶,粮草充足,一旦中原有战火,转眼间便可拥兵三万以上,无论哪家诸侯想闹事,都不得不好好惦量一番,你是真正得了先生的真传,目光看着准,下手又狠又快。” 启尴尬一笑,“大哥过奖了,小弟那有大哥说的那般,大哥才真正受了先生的真传。” 伯益笑道:“我还不了解你,藏着掖着,不肯露出真相,一旦动手,便是惊人之举。不说了,大哥这次来,是为了商均,你应该是知道的。” “商均在此,阳城必须会派人前来,小弟没想到会是大哥,不知道大哥来此真正是何目的?” 伯益微微一笑,“全松劫持商均,无端挑起纷争,罪无可赎,我与皋陶大人商量,并得到义父的同意,由商均出面讨伐全松,我协助他。” 启一听,击掌叫好,“好主意,讨伐全松,阳城有足够的理由,这样,也难免会有部落感到唇齿之寒。有商均出面就完全不同了,逼着他与那些有不轨之心的部落划清界限,让更多想在他身上打主意的部落断了念头,也报了他受全松欺辱之仇。” 说着,启盯着伯益笑,“这主意一定不是皋陶大人想得出来的,是不是大哥的主意?” 在启的面前,伯益全无顾忌,哈哈大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听到伯益的计谋,启的脑海里转出一个念头,手中的这支军队已经训练已有数月,讨伐全松是一个难得的实战机会,既不引人注目,也不会有太大的风险,毕竟是第一次实战,启不敢冒太大的风险,想到这里,启开口说,“大哥的事,小弟全力支持,我请玄丹老将军率五千人马随大哥讨伐全松。” “哦,安邑城只有一万守军,你派出五千人马,万一有人趁机闹事,你该怎么办?” “无妨,小弟可以请城中的几家大盐商派奴隶兵协助守城警戒。” “你真是好手段,看来,你白白送给他们的那些盐滩,是真的打动了他们。” “大哥也知道这事?” “你斩杀关支的事情,早就在阳城传得人人皆知了,你可出了风头了。” “岂敢,岂敢,如果没有大哥在阳城周旋,小弟岂能如此顺手,多谢大哥支持哟。” “你我兄弟,不必客气。” “大哥还有什么需要,只要小弟能出得了力的,尽管开口。” “与三苗一战,参战的各部落兵力失损严重,虽然从竟陵城缴获了不少财帛,为了安扶他们,缴获的财帛基本上分发给了参战的部落。如今,阳城的粮草和财帛都比较困难,大哥也知道,你无兵无财无粮草,你可否出面跟安邑城的世家大族和豪商们借,等拿下帝丘,缴获全松一族和城里贵族的财产,再归还所借,并另有赏赐,如何?” “好,小弟尽力去办。” 第144章 偷情的日子 二人从书房里出来,来到商均居住的中厅。 伯益看到商均居住的地方十分雅致,所有陈设都是精心安排,感觉启对商均十分用心,知道是看着商均的父亲舜的的面子上。 商均已经知道伯益到了启府,他们在阳城没少见面,彼此熟悉,只是,如今双方的身份不一样了,虽然还挂着大王的儿子这一名号,可自己已经是落草的凤凰,寄人篱下,见了伯益,不敢托大,主动施礼。 伯益看到商均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颇有些感慨,对他略加安抚,然后向他宣读阳城的旨意。 商均听了,顿时楞住了,由他讨伐全松,自己从没有带过兵,更没有过上阵杀敌的经历,感到十分不解,满脸疑惑的看了看伯益,又看了启。 启知道他没明白这份旨意的真正意图,安慰他说,“全松挟持公子,无端挑起王位之争,罪无可赎,阳城这是给公子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也是给公子一报受辱于全松的机会,伯益大哥会全力支持公子,攻城杀敌之事,由各部落的将士去做,公子不用亲自临敌。” “哦”,商均明白了,这是打着他的名号干事啊,事已至此,只得认命,他抖抖索索的掏出一羊皮卷递给伯益,“伯益大人,父王担心在他去世之后,会有人无端生事,特别留下这份遗旨,令司空大人继任王位。” “哦”,启和伯益都感到十分欣喜,想不到份羊皮卷一直藏在他的身上,有了这份遗旨,便再也没有人敢质疑了,商均能把这份遗旨完好的保留下来,说明他确实对王位全然没有兴趣。 二人对商均加倍热情,商均又提出一个要求,“请伯益大人代为转告,我不想再回阳城了。” 二人听了,都颇为感慨,启对他说,“如果公子不嫌,我在安邑城为公子寻一处宅院,公子大可安心的在安邑城住下,等大王三年丧期一过,阳城必须会对公子有所封赏,那时,公子再确定去向也不迟。” 虽然与启相处的时日极短,启的一片赤城之心,商均是看得出来的,他完全相信启的诚心,而且,启的这个想法,完全符合商均的心意,他向启作了一楫,“多谢公子成全。” 伯益当然也明白商均的意图,这个人根本不是一个有谋略的人,也很有自知之明。他的身份敏感,呆在阳城,会引起很多人的忌惮,祸福全在一朝一夕之间,不如远离阳城,躲在一个不碍事的地方,反而逍遥自在。 伯益对他说,“公子,你的要求,我会与皋陶大人及群臣商量之后而定。” 在与玄丹老将军商议之后,老将军率领安邑城四千守军和一千启家军,随商均和伯益出征帝丘,克牙和山南随军出发。 启府仍有简仪留下的一百名邓城的士兵,加上柯生随护他的左右,除非有人叛乱,否则,有这样的防护,足可以坚持到守城军士赶来支援。 启家军里的世家子弟不放心,本打算从各自府上调一些人前来防护,被启断然拒绝,他们的心意是好的,启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一个软柿子,没有人保护就没法活了,更不能让安邑城里的人小瞧了他。 他在安邑城立下的是威,要以威压人,光靠武力征服他人,那是武夫所为,是不能长久的。 克牙和山南带着启家走了之后,府里变得十分清静。 院子里的花草已经凋零,甚至枯萎,寒风吹来,扬起一片尘土,再过些日子就该下雪了。玛央,这个临时大总管,忙前忙后,安排过冬的事宜,大白菜、猪肉等过冬食品大量采购,放进地窖,曳夫、可玉等人当中,只有她是北方人。 所有门窗都加上了厚厚的绒布,许多门窗已经封上一部分,曳夫、可玉、眉生姐妹、羽江、少羽、柯生等人的屋子已经用上了炭火。 再有五个月便是曳夫的临产期了,她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虽然羽江已经回来了,贞芙已经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曳夫身上,羽江无聊的时候,便不时的去找眉生姐妹,眉生的心思在柯生身上,只有逸乐孤单着,逸乐什么人没见过,一眼就看出羽江的德行,根本不理他。 羽江不以为然,逸乐越是不理他,反而更加激起了羽江的兴趣,时不时的追在逸乐的身后,贞芙知道了,气的见了他,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曳夫乐于看到这个结果,启知道后,只能干瞪眼。 柯生越来越感觉胸口疼痛,仔细观察时,发现已经有一片阴影浮于胸口,吃了药也没用,只得忍着,见了眉生更是躲着,不敢招惹她。 燃起希望的眉生,看到柯生对她的态度渐行渐远,不免心里生出悲凉,对影哀悯,以为柯生嫌弃自己出身于风月场所。 逸乐并不熟悉柯生,不知道如何化解眉生的悲伤,更没法劝和二人,二人只觉得在启府里十分孤单,伤心之时,二人不免抱头痛哭,想离开启府,却不知道哪里是自己的安身之所。 二人为了柯生而离开彭城的时候,态度是那么的坚决,一腔热情,却付诸东流。 天冷了,曳夫很少出来走动,并不知道眉生姐妹俩的情况,玛央忙得脚不着地,根本没时间周全到这对姐妹俩,以至于除了羽江偶尔前来骚扰,竟然没一个人对这对姐妹俩施以关怀。 玉瑶趁着天冷,曳夫很少出来走动之际,展开了夺夫行动,有意无意的在启的身旁晃动。已经有不少日子没有与曳夫亲近了,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加上二人彼此早有情意,趁人不备的时候,启便偷偷的与玉瑶聊上几句,有时还拉起她的一双嫩手摸上一摸,二个人都感觉很刺激,兴奋起来的时候,二个还偷偷的抱在一起。 男人,就是偷腥的猫,启,也不例外。 其实,女人情动之时,对偷情何尝不是乐而不疲呢。 偶有仆从看到了,谁也不敢多传一句,这些人都是启从关支手里救出来的,对他们有再造之恩,虽然仍在这个府里做事,身份不同了,现在是自由之身,随进可以离开。 而且待遇也不同的,无论是住的穿的吃的,都是那些普通平民强多了,而且,还是薪水可以领,完全是一个天一地的差别,因此,他们都假装不知道,有的时候,还故意给他俩创造机会,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这些人都是看惯了关支府里妻妾成群的,觉得启大可直接把玉瑶给要了,何必多此一举,偷偷摸摸的,不少人对启大为同情,更多的为启感到不平。 第145章 柯生毒性加深 少俞带着可玉回来了。 曳夫越来越嗜睡,早上起得很晚,到了中午,总是要补上一觉。 趁着曳夫午睡的时候,启悄悄的来到玉瑶的房间,二个人一见面就抱在了一起。 启已经不再满足于摸摸玉瑶的手了,抱起她,便把嘴贴了上来,玉瑶闭上了眼睛,微张着嘴唇,二个人便亲在一起。 玉瑶初尝滋味,感觉十分甜美和畅快,身子不由得哆嗦起来,脸色潮红,发烫。 二人正粘乎,门被推开了,二个沉浸在兴奋之中,措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分开,瞪大了眼睛,脸色惊慌,一副被捉奸的神情。 仔细看去,门口站着的竟然是少俞和可玉,发现他俩正目瞪口呆的看着。 启急忙放开玉瑶,大步走到门口,一把将少俞和可玉拽进屋子,把门关上。 启抹了额头惊出来的汗,“你们怎么回来了,额,你们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额……” 看到启语无论次的样子,少俞不禁对他大感同情,连勒威都知道他俩之间的事情,少俞岂能不知道,叹了口气,“不如跟嫂夫人讲开了,把玉瑶姑娘娶了。” 可玉第一次见到玉瑶,撞到他俩在亲热,脸嫩,早就羞得脸色通红。而玉瑶早已羞得狠不得找个地逢钻下去,听到少俞这么一说,完全崩不住了,扭头就往外走,可玉更是在这里呆不住了,屋里只剩下了启和少俞二人。 看着她俩出去,启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在椅上坐下,把玉瑶来到安邑城的事情源源本本的一讲,少俞也傻了眼,女主人不同意,这事可真难办。 曳夫的身份很特殊,为了启,连小王的身份也不要了,更是舍了东女国女王的继承权,这份牺牲,实在太大了,无论如何是不能对不起她的。 玉瑶从一千五百多里之处,孤身一人找上门来,岂能把她弃之不管,别说是启了,连少俞也看不过眼。 二个大男人坐在玉瑶的香闺里,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二人发了好一会子的呆,少俞想起了羽江,“羽江也没主意?” “他能有什么正经主意,再说了,曳夫正怀着身孕,岂能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少俞一想,正是这个理。 “你们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过了改岁,岂不更暖和些?” “可玉不放心嫂夫人的身孕,我们便回来了。” 启听了,感到暖洋洋的,他明白,更担心曳夫的,是少俞,毕竟,他们哥仨的感情更深一些。 少俞说,“玉瑶的事情,我与羽江一起想办法,先看看嫂夫人。” “好”,二人起身,出了玉瑶的屋子,向后院走去。 进入后院,看见柯生的影子一闪,少俞大惊,急忙大喊一声,“站住。” 启楞了一下,“怎么啦?” “快叫他回来。” “叫谁?” “柯生,快叫他回来。” 启第一次看到少俞如此焦急,连忙喊道:“柯生。” 柯生的身影一闪就到了面前,少俞一把抓住他的手,给他搭上脉,听了一下,脸色就变了,又仔细观察柯生的脸色,眉头皱了一起,拉着他的手,向他的屋子走去。 曳夫来自东女国,那里是女尊男卑,把东侧的厢房留给发女眷,少俞、羽江等人住在西侧的厢房。 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少俞的神情,便知道柯生的情况不妙。 柯生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胸口的痛疼一天天加剧,自己不知道如何处理,想回天元门救助,上次刺杀启的背后指使人还没查出来,担心启的安全,便一直拖延了下来。 一直屋子,少俞便扒光柯生的上衣,发现他胸前已经乌黑一片,不由得脸色大变。 启见了,脸色也跟着变了,连忙吩咐人生火,又死死的盯着柯生胸前的那一片乌黑,显然,那是他受伤的地方。 少俞从布囊里命出一根长长的寒骨刺,在柯生的胸口扎了进去,浓浓的黑液渗了出来,少俞拔出针,放了鼻子前闻了闻,眉头直皱。 “什么毒?”启的语气很焦急。 “三棱青蛇。” “又是三棱青蛇,贞芙中毒时是青色的,这一次为何是黑色的?” “毒液未能及时排出来,已经转性,并深入心脉了。” 启听了,如五雷轰顶,仍然不甘心的问,“还有救吗?” 少俞并不回答,只是默默从药囊里拿出一颗药丸来,打算让柯生吃了。 柯生仍然神色坦然,木无表情,“没事,我能撑得住。” 少俞冷下脸来,“吃了。”语气十分平静,柯生不由自主的接过药丸,放入嘴里。 启下令道:“从现在开始,你只管治病养病,不许再跟在我的身边了。 柯生看了启一眼,没吭声。 启又对少俞说,“柯生就拜托你了。” 少俞仍然没有回应,启知道少俞的性格,一定是柯生的伤情危险之极,治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不想给启任何过高的期望,同时,也不想让他完全失望。 在自己拿不准的时候,少俞总是沉默不语。 第二天,眉生得知柯生病重的消息,不顾一切的旋风般的闯进来了柯生的屋子,跟在他身后的是逸乐。 柯生正光着上身,少俞自在打穴、扎针,给他初步排毒,眉生全然不顾男女之别,扑到柯生的面前,看到他的胸前一片乌黑,顿时吓的花容失色,哆嗦着伸出手去,抚摸了一下柯生的胸前,感觉肤质僵硬,又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不禁哭出声来,声音十分凄婉,委屈,悲凉。 眉生把满腔的爱恋尽会于柯生,岂料,他一直对她爱理不理的,没想到他竟然是中了剧毒,性命堪忧,终于知道了他的一片苦心,心中更加感动。可是,他中毒之深,远远超出她的想像,胸前乌黑一片,散发着腐臭,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这些日子的,心中十分疼爱。 又想到他随时会离她而去,不禁为他悲伤,也为自己哀怜,嘤嘤哭声催垮了柯生的意志,他抬了抬手,最终还是放了下去,自己已经是黄泉路近,决不能连累她。 曳夫也是刚刚得知柯生的病情,在贞芙的搀扶下,来到了柯生的屋子,看了一眼柯生,又看了一眼少俞神态,便知道柯生的病情比自己想像的严重,不禁叹息。 第146章 柯生病危 看到眉生一双泪眼盯着柯生不放,神情凄婉,泪水涟涟,而柯生仍是一副铁石心肠,曳夫不禁生气,若不是顾着他生命不祥,恨不得立刻令人把他拉出来胖揍一顿。 在看到眉生姐妹俩的第一眼,曳夫就很喜欢她俩,尤其是知道这姐妹俩与她的夫君没有牵连,更是如此。 柯生病情危急,眉生不顾男女之别,哭成一个泪人一般,依偎着柯生的身边不肯离去,真是一个忠情忠义的女子,曳夫看在眼里,心疼的不得了,上前几步,走近了眉生,安慰她说,“妹妹,别哭,少俞公子是神医歧伯的后人,医术十分高明,没有他治不好的病,不要担心。” 曳夫是领教过少俞医术的,在她眼里,根本就没有少俞治不好的人。 少俞听到曳夫把他抬的这么高,心里不由的感到苦涩,却没法说出来,更不能打击这位哭成泪人的姑娘,他虽然不认识她,看她的神情,显然把满腔爱恋全部寄托在柯生身上了。 听了曳夫的话,眉生感觉有了希望,歧伯,她当然知道,潇湘阁是什么地方,那是盱眙城贵族名流汇聚的场所,许多人为了显摆自己的才学,攀附与名人的关系,常常拿一些久远的名人说事,歧伯的号名也不例外。 眉生连忙起起,向少俞盈盈跪下,“求公子救他。” 少俞双手正忙着,不敢放下手中的活,急忙看向身边的可玉,可玉伸出扶起她“姑娘,快请起,我夫君一定会尽力的,请姑娘放心。” 从这一天起,眉生天天来到柯生的屋子里守着他,柯生总是冷冷的,既不赶她走,也不理睬她,逸乐只好陪着眉生。 少俞和可玉都是闷葫芦,少俞只有见到启和羽江才会话多,见了别人,话很少,可玉无论见了谁,都是十分安静,二人真是天生的一对绝配。 二人回了蒲阪,少俞的父亲兴坚见了可玉,喜欢的不得了,尤其是少俞的母亲,对她是百般疼爱。 听到她不幸的遭遇后,兴坚夫妇立刻决定给他俩成亲。回到安邑后,启本打算为他俩补办一场婚宴,看到柯生的情况十分危急,只得放下这个念头。 羽江已经放下了王位之争的所有事情,全力为数年之后的那块大战做准备了,经常看不见他的身影,有时数日不见。 少了羽江的骚扰,眉生姐妹也清静了许多,只管陪着柯生,尽管她俩什么忙也帮不上,天天看着柯生,眉生的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这一天夜里,正熟睡中的启,实然被惊醒,听到屋顶上有人在打斗,腾的从床上跃起,拔出床头上的刀就要向屋外冲去。 曳夫也被惊醒,看到启冲出房门,并把门关上,连忙起身,拔出护身之刀,盯着大门,睡在卧房外面的贞芙也拎着刀,守在曳夫的身边。 整个府院都已经惊动了,驻守在院子里的士兵们举着火把,速度围了上来,都上不了房顶,只得远远的看着,二个身影打斗在一起。 大家都知道,其中一个人可能是柯生,有士兵们想放箭,怕伤到了他,只好远远的看着。有士兵到处寻找攀爬的东西,整个院子乱成一团。 柯生想擒住他,那人拼死顽抗,打斗中,柯生感觉胸口撕裂了一般的疼痛,一旦自己倒下,府里的人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只手下狠心,一剑将其捅死,自己也轰然倒在屋顶上,并翻滚着坠了下来。 启见了,急忙跑过来,将将的把他接住,看到他的脸色发乌,双目紧闭,气息微弱,有好几个士兵跑上来,急忙忙将他送回屋里,启吩咐人去找少俞,正说着,少俞已经来了。 眉生也已经到了,看到士兵们抬着柯生向他的屋子快步跑去,急忙追了过来。柯生的房门大开,显然,时间急迫,出了房门便迎着刺客去了,士兵们刚把柯生放下,眉生便追了进来,披头散发,脸色苍白,衣衫不整,一个脚光着,全然不顾,扑到柯生的身上,大声呼喊,“公子,公子……”并摇晃着他的身子。 士兵们一看,急忙逃出屋外,启和少俞也进了屋,看到眉生近乎疯狂的样子,心中不忍。看到她死死的抱着柯生不停的哭叫,二人有些不知所措,幸好玛央和可玉进来了,急忙对她俩说,“快把她拉开。” 二人上前,一左一右拉住眉生的胳膀,可玉柔声的劝道:“眉生姑娘,快让我夫君给他治疗。” 眉生一惊,急忙转过身来,跪到少俞的面前,“求公子救救他。”说着,连连叩头。 逸乐也追了进来,看到眉生的样子,不由得上前一把抱住她,姐妹俩抱成一团,哭了起来。 少俞看着心酸,走到柯生旁边,看到柯生双目紧闭,脸色已经发乌,毒已经进入脑脉。前几天的治疗中,少俞已经将柯生的毒性控制住,不致继续扩散,虽然没有把握治好,起码可以拖延时日,再想办法。 刚才与那刺客一番打斗,气力使用过猛,以致毒性破阀,迅速的扩散到了脑脉,自己已经束手无策,即使回蒲阪找来父亲,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少俞不敢说破,尤其是当着眉生姐妹的面,只得想办法排毒,拖一天是一天。 柯生彻底成了一个木头人了,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除了微弱的气息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生命特征。 眉生日夜守着柯生的身旁,无论是谁前来劝解,都置之不理,即使是启和曳夫前来,也是亳无反应。 逸乐见到妹妹如此,也不时的抹眼泪,她俩在潇湘阁争宠相斗了好多年,没想到头来竟然是同胞的亲姐妹,二人立刻化消了仇怨,各自弥补对对方的亏欠,姐妹俩的感情一日千里,同病相怜,生死相依。 在彭城的时候,彭府对她俩十分客气,礼节上十分周到,衣食不缺,但是,她俩总感觉差些什么。 第147章 双龙盘空 为了应对青州和徐州的四大夷族部落,伯铿特别忙碌,根本没时间照顾这对姐妹,只要他在府上,总会时时的看望她俩,就连用膳的时候,都会叫在一起,坐在同张一桌上。 姐妹俩心里明白,老伯爷是看在启的面子上。 在潇湘阁的时候,眉生便对柯生渐渐生了情,与他分开的时日越久,对他的思念愈深。后来,无意中听到伯铿谈起启在安邑城,姐妹俩一合计,决定来安邑城寻找柯生。 她俩把意思跟伯铿一说,伯铿也觉得这二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直呆在彭府也不是长久之计,既然这位姑娘心有所属,确实是一件好事,本要打算派人护送她俩,正好有一个盐商要来安邑,便把她俩托付给了这个盐商,并赠送了不少财帛,姐妹俩只取了一点点,作为途中所用,并跪谢伯铿。 受老伯爷所托,这个盐商岂敢怠慢,平平安安的把她俩送到安邑城,二人谢了那盐商,独自前来找柯生。满腔期望的姐妹俩,自进了启府,就没痛快过,虽然有曳夫喜欢,她现在身孕在身,根本顾不了她俩。 眼看着柯生生死不明,姐妹俩顿感没有依靠。 克牙和山南去了帝丘,启府的守卫之职便落到了勒威和勒彪的身上,府里进了刺客,便是他俩的失职,在派人把后院层层围住,日夜不息的同时,向启和曳夫跪请受罚,启和曳夫都知道,这一次来的刺客不是他俩能对付得了了,安慰了一番,把他俩打发了出来。 克牙和山南带着商均回来了,听到柯生出事的消息后,也是大吃一惊,急忙加派人手守卫后院,把个后院围得水泄不通。 柯生一直昏迷不醒,启方寸大乱,完全把所有事情都放了下来,由于眉生姐妹俩****守在柯生的屋里,尤其是眉生,日夜不离,启只能偶尔探望一下,不能长时间逗留,其实,他也知道,柯生的病情,他根本帮不上忙。 克牙和山南知道他为柯生的病情已经搞得神智已乱,连见了商均也是一副爱搭不理的,商均吓得惊惧不已,以为遇到了第二个全松,幸好山南机敏,一五一十的把情况对他说明,并带他看望了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柯生,方才稍稍安下心下,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重又躲回中厅,不肯轻易迈出一步。 好在,二天后,羽江回来了,启把府里的事情全交给了他,由他全权处理,羽江办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给商均找来二个擅长曲舞的姑娘,陪他娱乐。 启知道后,只得苦笑。 十多天过去了,柯生仍然昏迷不醒,病势似乎更加严重,气息越来越弱,甚至有的时候,气息还有停止的情况发生。这些日子眉生茶饭不思,在逸乐的哭劝下,偶尔进食一二口,整个人变得十分削瘦,精神萎靡,脸色惨白,眼窝深陷,全无表情,形似骷髅,所有人都意识到,一旦柯生去世,眉生便会随他而去。 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好一个机灵聪慧的女子,好一个才学过人的佳人,就要这么凋谢了,全府里人的都感到惋惜,也为她的坚贞而感动。 当然,大家也为柯生不惜性命而誓死守护启的忠义而感到敬佩,觉得他俩直是一对佳配。 看到柯生仍是不醒,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便找来少俞追问实情,少俞说,“除非有神仙前来,否则,柯生断无生机。” 启仍不甘心,他不能丢下柯生不管,决定回涂山找先生去,他一定有办法。启把自己的主意一讲,少俞表示赞同,只是担心他的安全,克牙和山南知道后,自告奋勇,要启留在安邑城,由他俩跑一趟涂山。 还是羽江明白,此事,必须由启亲自跑一趟才行,其余的人去了,都不会管用,虽然他也担心启的安全,他没见过那个刺客,从大家描述中知道,像那样的身手,即使启留在府里,也很难防得住,或许,离开安邑城,反而安全些。 大家都觉得羽江说的有理,经过筹谋,安排二个与克牙和山南长相和身材很像的人,扮成他俩,带着一队人出府,离开安邑城,向西而去,然后,克牙和山南带着人悄悄的护着启,在夜晚时分蹓出安邑城,打马狂奔,一路不息,直接去了涂山。 岩叔见到启回来,老泪纵横,启看到他,也十分高兴,他曾经派人来,要把岩叔接到安邑城享福,岩叔受先生所托看家护院,岂能轻易的离去。 “先生可曾回来过?” “自打上一次离去后,先生一直没有回来过。” 启听了,大失所望,走进后院,来到先生的书房,虽然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启一眼就看得出来,先生已经很久没进过这个屋子了。 启长叹一声,整个人也变得萎靡起来,在后院里踱步,慢慢的走到了华韵的房间,推开门,屋子里也十分干净,所有陈设都十分整齐,跟她在地时候几乎一模一样,想起了小的时候,他们在一起玩耍的情景,不禁起了一些感慨。 在华韵的屋里坐了许久,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出了屋,晚饭吃的很少,闷闷不乐的回到自己屋里息下。 第二天一早,启刚起了床,就感觉后山地动山摇,急忙出了屋,向后山看去,只见有二个龙腾空而起,一只青龙,一只黑龙,二龙撕打在一起,克牙和山南一见,急忙拉起启要离去,启不从,“我要等先生回来,你们先回去。” 二人岂能丢下他不管,启的命令不能不听,克牙一咬牙,趁着启不备,一掌击晕了他,把他抬上马,一行人护着他出了涂山,急急的向北逃去。一边逃,克牙一边向身后看,发现二只龙打得十分激烈,时而腾空,时而坠地。 一行人吓得,打马狂奔,一路不息,向安邑城方向逃去。到了中午时分,启悠悠醒来,正迷迷糊糊,克牙怕他又要下令回涂山,到那时,是听他的,还是拒绝,与山南一合计,直接把他给绑了,堵上嘴,继续向北。 第148章 柯生病危 到了吃饭的时间,二人不停的给他嘴里塞吃的,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吃完了,再继续堵上。 进了府,二人解开绑在启身上的布带,扯掉堵在他嘴上的布,然后,扑通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声不吭,一副任由处置的样子。 启气的脸都紫了,对他俩狠狠的各踢了脚,二人被踢倒在地,爬起来,继续跪着,仍是不吭声。 府里的人闻讯赶来,发现已经不见了启的身影,只看见克牙和山南正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羽江转着他俩转了一圈,“咋了?” 跟他俩去涂的士兵,把事情的前前后说了,羽江击掌叫好,“做的对,绑的好,最绝的是把大哥的嘴死死的堵上,得我真传,好好好。” 在这个府邸里,也只有羽江敢于如此放肆,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不过,在启如此盛怒的情况下,他竟然还敢连连叫好,不禁大感汗颜。 羽江转过身去,向柯生的房间走去,他知道,启一定去探望柯生去了,刚到后院,就看见启脸色阴沉,怒气冲冲的去了书房。 羽江跟了进去,坐在他的对面,给他斟上茶,也给自己斟了杯,一声不吭,独自品了起来。 慢慢的,启的怒气消了一些,看到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又多了一些气恼,瞪了他一眼。 羽江立刻露出一脸的委屈,“惹着大哥的是那二个夯货,大哥咋气到小弟的头上来了。” “你就不能帮我想个办法?” “唉,早知有这一日,小弟当初就该投师医门,改学医术才对。” 启气极而乐,刚笑了一声,立刻又愁去密布,长叹不已。 羽江安慰他,“大哥已经尽力了,少俞都不得办法,我们又能如何,在涂山大哥的举动对柯生全完益处,非担不能救了柯生,如果柯生知道了反而不安;一旦大哥出了事,即使柯生救治出来,他也会立刻自刎谢罪的。” “小弟所言,想必大哥也明白,只是心里过不了这道坎。据小弟观察,柯生对眉生姑娘蛮有情意的,只是知道自己的处境,不敢拖累眉生姑娘,故而冷眼拒之。万一柯生去了,大哥照顾好眉生姑娘,也算是对柯生的一份安慰。” 启看了一眼羽江,满脸愁容,“恐怕眉生姑娘死志已定,你能言善辩,不如由你去劝解她?” 羽江讪讪一笑,“我连逸乐姑娘都没搞得定,更何况是眉生姑娘,饶过小弟吧。” “逸乐姑娘不理你,是知道你太花心,你就不能安安分分的找个姑娘成了亲?” “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葬身一棵草!” “你啊,没得救了,如果有机会遇到力辰大人,非得请他好好管管你。” 羽江听了,哈哈大笑。 到了傍晚的时候,才有人把克牙和山南跪在前院的事情告诉曳夫,曳夫得知事情的源由之后,急忙令人叫他们起身。 克牙和山南仍然不起,直直的跪着。曳夫挺着大肚子,在贞芙的搀扶下,亲自来到前院,令他俩起身,俩人全然不动,曳夫不禁气恼,骂道:“再跪,就滚出府门。” 二人一听,立刻跳了起来,陪着笑脸,小心翼翼谢道:“多谢嫂夫人。” 曳夫沉着脸,转身离去。 启为柯生的病情犯愁,晚饭也不肯吃一口,曳夫心疼的不得了,千哄万哄,才哄得启略略的吃了一点点。 第二天,一悉莫展的启,拉着羽江陪他发愁,二个唉声叹气。 坐了一个多时辰,羽江实在坐不下去,起身跑了,启无奈,只得独自一人发愁,不知道过了多久,看见屋里出现了个人,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桐君,他仍然是长须过颈,一身青衣,简朴无华。 看到桐君,启感到十分欣喜,上前向他跪拜,“上仙,求你救救柯生。” 桐君满脸慈祥,一伸手,递给启一粒丹丸,闪着耀眼的光芒,启伸手接过,他向跪谢,“多谢上仙垂怜。” 桐君转身离去,启追着喊道:“上仙,可否知道先生去了哪里?” 桐君不答,转瞬间就消失了。 启仍然大喊,“上仙,上仙……” 启惊醒,睁开眼,发现自己做了一个梦,感觉跟真的一样,急忙四处张望,看到桌上果然放着一粒丹丸,急忙捡起来,急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向柯生的屋子跑去。 启旋风般的跑进柯生屋里,把丹丸递到少俞的面前,少俞楞了一下,接过丹丸,闻了闻,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把丹丸一切为二,一半研碎,化成水,涂抹在柯生的胸前,另一半为他服下。 正气若游丝的眉生听到动静,挣扎着睁开眼,看见少俞正在给柯生用药,他的脸上一改往日的平淡,露出欣喜的神色,眉生见了,感到了希望,在逸乐的搀扶下,缓缓的站起身来,爱怜的看着柯生。 柯生胸前已经乌黑一片,用了药后,渐渐的,黑色淡了一些,并不断的退色。眉生喜极而泣,呀,晕了过去。 幸好逸乐一直扶着她,见她倒下,一把抱住,知道她这些日子几乎不吃不喝,怕她真的死了,吓得大哭起来,直唤“妹妹”。 少俞听到哭叫声,转过脸来,发现眉生也倒下了,急忙又来救她,忙碌一阵子,又给她灌下一些鸡汤,眉生才悠悠的醒下,睁开眼,又扑向柯生。 柯生的屋子里乱成一团,少俞和可玉苦不堪言,好在这二个人性子好,有耐心,要是换成玛央和克牙,早就翻了天了。 眉生折腾了一会,实在太虚弱,也累了,静了下来。晚上,眉生依旧守在柯生的身旁,不肯离去。 启发现柯生胸前的黑色有不断消退的趋势,略感欣慰,加上他这些天来往折腾,也累了,脸色有些憔悴,被曳夫押着回房休息了。 克牙和山南尽管也很累,由于这些天太惊心动魄,谁也不敢睡,各自带着一个百射守在后院,不敢合睡。 仆从们仍旧在柯生的屋子里生上炭火,炭火旺旺的,眉生看到柯生略有好转,便也略微安生了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逸乐陪着她,被她折腾惨了,睡的很死。 第149章 柯生醒了 隐隐约约的,眉生听到有人喊渴,要水喝,好象是柯生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仔细一听,果然是柯生喊着要水,昏迷了快二十天,一直以参汤、鸡汤吊着的柯生竟然醒了,眉生兴奋的一下子尖叫起来。 山南最先听到声音,跟着克牙也听到这声音来自柯生的屋子,以为刺客进了柯生的房间,急忙扑了过去,顿时,后院乱成一团,启也被惊醒了,以为刺客又来了,大惊,提着剑出门一看,都往往柯生的屋子走了,大吃一惊,急忙跑了过去,进了屋子,发现眉生正抱着柯生,在给他喂水。 柯生醒了,他第一眼便看到眉生,从地狱了走了一遭,柯生的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只是感觉眼前的这位姑娘十分亲切,可爱,一边饮着水,一边拿眼睛看着她。 眉生发现柯生一直看着她,心里顿时喜悦极了,眼泪跟着流了下来。柯生挣扎着抬起一只手,向眉生的脸上摸去,想抹去她的泪水,手虚弱无力,抬了二次,都没有够着。 眉生终于明白他的意思,拉着他的手,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 屋里的人静静看着,谁也不吭声,大家打心底里替他俩高兴,尤其是玉瑶,瞄了二眼启,屋里人多,她不敢多看,心里苦楚之极,眼泪叭哒叭哒向下掉。可玉感念她对少俞有救命之恩,对启真是痴情一片,十分同情她,时不时对她多一些关怀。 看到她看着眉生,眼泪真流,知道她羡慕眉生,受尽了苦楚,终成正果,眼珠子转了一下,走近玉瑶,悄悄的对她耳语几句。 玉瑶抹去眼泪,眼睛渐渐放光。 虽然是虚惊一场,不过,大家都很高兴,看到他俩都把眼睛放在对方的身上,自觉无趣,闪身走人,只有少俞和可玉留下,仔细查看了柯生的情况,发现胸口的颜色越来越淡,又查看了他的脸色、舌头,还扎了一针,结果都有明显的变化,便也离去。 屋里,只剩下柯生和眉生姐妹俩,逸乐看眉生的兴奋劲,看样子这一宿是不想睡了,赶逃了出去,回自己的屋里睡觉去了。 该走的都已经走了,眉生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想走,又舍不得,站起身来,来回走了走,感觉饿了,从炭水的鼎上盛了一碗鸡汤喂柯生喝。 柯生一边喝着鸡汤,一边看着她,看的眉生娇羞不已。 这些日子,柯生一直昏迷不醒,其实,他偶尔也会有听觉,时常听到眉生的声音,尤其是半夜里,再看她脸色十分惨白,整个人变得枯瘦无比,完全脱了形,知道她对自己用情太深,照这样下去,如果自己真是死了,她恐怕也会随自己而去。 柯生当自己已经死了一次,凡事想开了,何必过于纠结,二个人在一起,快乐是最重要的,真到了迈不过门槛的时候,大不了二个一起赴死便是了。 有了这个想法,柯生决定抓个这个姑姑不放,不能再让她为自己伤心了。渐渐的,柯生有了一些力气,他抬走手来,轻轻的抚摸着眉生干枯的脸庞,这些脸曾经是那么的精致、漂亮,有灵气,有才学,全是因为自己而发生了改变。 喝了一会,柯生轻轻的推开眉生端着的碗,目光十分温柔的看着眉生的双眼,轻声说,“对不起,我再也不要你离开我,我要一辈子保护你。” 眉生听的傻了,端着的碗一歪,全撒了,好在汤已经冷了一些,也剩下不多了。眉生丢掉碗,扑进柯生的怀里,失声痛哭。 柯生轻轻的抚摸着眉生干枯的头发,曾经,眉生的头发是那么乌黑发亮,十分飘逸。 这些日子来,所有的委屈、惊恐、不安、无助全都撒到了柯生的怀里。听到眉生凄婉的哭声,柯生知道她受尽苦楚,在她记事之前,全族人便被砍了头,只剩下年幼无知的姐弟三人,姐妹俩被卖身风月场所,还被人挑拨得互相恶斗了不少年,弟弟杀了仇人,却又自杀了,连个面都没见得着。 终于,苦尽甘来,眉生哭得哀婉,也哭得舒畅,大哭之后,眉生感到无比的畅快,看到柯生的衣襟已经被她的泪水沾湿了,不禁害起羞来,瞄了一眼柯生,发现他正看着自己,便又低下头,用手摸了摸发烫的脸上脸颊。 心情舒畅了,眉生也感觉饿了,而且是饿极了,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有好多日子没有正经的吃过饭了,冲柯生腼腆的一笑,转过身去,走近炭火上的铜鼎,给自己盛了一碗,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拿眼睛瞄着柯生。 柯生睡了这么多天,又有眉生相伴,完全没有睡意。 喝完鸡汤,感到仍然很饿,发现桌上还有不少吃食,才想起来,这些都是逸乐端给她吃的,她一直没吃,便抓起来往嘴里塞,完全没有一个淑女的形象。 柯生看着眉生狼吞虎咽的样子,知道这些日子,她饿惨了,心里对她又多了不少爱怜。 吃了几口,眉生才醒悟过来,自己的吃相太难看了,瞄了柯生一眼,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羞的不行,背过身去,继续吃。 少俞临走的时候叮嘱过,柯生昏迷时间太长,长时间以参汤和鸡汤维持,不能给他吃东西,从明天开始,要少量的给他吃一些流食,并以参汤和鸡汤保持他的体力。然后,逐渐给他增加食物。 因此,在给柯生喂了鸡汤之后,眉生不敢给他吃的,柯生也自觉,虽然很饿,也没开口要。 吃饱喝足了,眉生感觉体力不错,走近柯生,挨着他的床前坐下,拉起他的手,发现他的手也已经有些枯瘦,十分心疼,又摸了摸他的脸,皮肤粗糙,脸色苍白,隐隐仍有些黑气,但是,已经好了很多,知道不能急,要慢慢的恢复。 知道柯生虚弱,不能多说话,轻声的聊了一小会,二人依偎在一起,静静的,到了后半夜,二人便又沉沉的睡去。 第150章 再加五棍 不知道睡了多久,眉生被开门的声音惊醒,抬头一眼,发现天色已经大亮,少俞和可玉正笑盈盈的看着他俩。 眉生一动,柯生也醒来,感觉自己的力气已经有了恢复,看了一眼眉生,又冲少俞和可玉微微一笑。 眉生的脸色立刻又羞得通红,闪在一边。 少俞走近来,仔细的观察了柯生的情况,发现他的神色已经大改,脸上的乌黑之色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只有仔细观察,才会发现有一丝丝乌气。掀开他的衣服,仔细察看他的胸口,与脸上的情况差不多。 抽出一根寒骨针,在他的胸口扎下,拔出来,看到黑色已经很淡,闻了闻,腐臭的气味也不再明显,便放下心来。 启给他的丹丸比较蹊跷,昨天太慌乱,少俞还没来得及问他,因此,不敢随便用药,等了解那粒丹丸来历之后,再作打算。 少俞让可玉去一趟火房,做一碗稀粥来,里面加上少量的鸡肉的肉靡,端给柯生喝。眉生一听,急忙拦住可玉,她要自己亲自去做这碗粥,然后,逃也似的出了房门。 柯生的病情大为好转,启终于放松下来,这才想起把商均给冷落了,急忙去中厅看望他。看到启一脸的欣喜,提心吊胆的商均也松了口气,二人客气了一番,启问他,“公子喜欢什么样的一个宅院?” 商均连忙谢绝,“启公子不必为我操劳,我在阳城有不少田产和房产,已经托人变卖,等他们把财帛运来,我自己在安邑城寻一处宅院住下。” “好,公子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大王于我家有恩,千万不要见外。” “启公子仁义,在我落难之时,仍不忘伸手相助,此恩此情,我定不会相忘。” 从商均居住的中厅出来之后,启又把克牙和山南叫到了前厅,二个人守了一夜,刚刚睡下不久,便被叫起,不敢怠慢,急忙起身,顶着黑眼圈,睡眼朦胧的来到前厅,知道启要对他们算总帐了,扑通跪下,低着头,不吭声。 启冷脸看着他俩,“把帝丘发生的事情说说吧。” 克牙和山南相互看了一眼,克牙硬着头皮开了口,“到了帝丘后,全松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死守帝丘城,拼死反抗,并把城里打算与阳城和谈的人全杀了。” “在这次讨伐全松的所有部落之中,玄丹老将军的资历最深,打仗经验最丰富,加上老将军在竟陵城一战中立了大功,伯益便令玄丹老将军为主将,攻打帝丘城。” 说到这里,克牙便激动起来,“老将军竟然把我们放到了后备军,攻城的时候,各部落都出工不出力,胆小敢怕,找了十多天,都没能打得下来,老子,不,小弟不服,找他论理,他根本不理我,我不服,直接带着人就上去了,不一会就上了城墙,带着人进城了。” 启的脸色十分阴冷,克牙看了有些着慌,似乎感觉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来人!” 从门进闯进来几个士兵。 启伸手指向克牙,“拉出去重打十棍。” “啊?” “大哥,小弟冤枉啊!” “再加五棍!” “啊,大哥,我错了,饶过小弟吧。” “错在哪里?” “额!”克牙一楞。 启更加愤怒,“再加五棍。” 山南吓得不敢吭声,羽江在一旁有些坐不住了,知道不能劝,故意给克牙提醒,“大哥,这货违抗军令,实在该打。” 克牙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这些日子以来,太把自个儿作回事了,仗着与启关系密切,完全把军令军规给忘到脑后了。 明白了这个,克牙忙喊道:“小弟违抗军令在先,小弟认罚。” “好,拉出,给我狠狠的打。” 二个士兵架起克牙就出了前厅,不一会,就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 怎么打,克牙都不吭声,咬着,任由士兵打的啪啪作响。 看到启的脸色不善,满院的人都不怕相劝。 有人向曳夫报信,曳夫只是微微一笑,不出一言。 可把玛央给急坏了,她第一次看到启发这么大的火,站在前厅的门口直转悠,想找曳夫去求情,又觉得不妥,想直接给启下跪,又不敢,正犹豫的时候,二十军棍已经打完了。 克牙被架回前厅,屁股上鲜血淋漓的趴在地上。 “服不服?” “服了,小弟再也不敢了。” “继续说。” 山南看到克牙被打成这样,忍痛,咬着牙回话,心中不忍,大着胆子接过话来,“这一次,死了22人,重伤30人,轻伤100多天。我与克牙抓到了全松一家,交给了伯益大人,伯益并没有为难全松,反而礼遇有加,回阳城的时候,还带上了他。” 启扭着看了一眼羽江,羽江也有些不解。 启冲他俩挥挥手,抬他下去。 前厅里只剩下启和羽江,二人想了好一会,也没想明白伯益的此举为何意,只得作罢。 克牙被重责二十军棍,立刻引起了全府上下的震动,尤其是启家军,府里的人都感觉到一股越来越强大的威严。 到了傍晚时分,启悄悄的来到了克牙的屋子里,看见玛央正在给他上药,一边抹着眼泪。看见启进来,玛央头也不抬,跟他堵气。 反倒是挨打的克牙,看见启进来,挣扎着要起身给启行礼,启摆摆手,“趴好,别动。” 看到克牙仍然对启十分客气,被打了二十军棍,竟然还不生气,玛央有些恼怒,伸手又在克牙受伤的地方,打了一巴掌,克牙痛的倒吸一口凉气,直龇牙。 玛央气呼呼的站起来,丢下手中的药,抹了抹眼泪,坐到一旁堵气去了。 启不以为意,在玛央刚才坐的椅子上坐下,笑着问道:“打的冤不冤?” 克牙讪讪一笑,“刚才开始是觉得很冤的,打下帝丘城,立了大功,没有奖赏,反而被打了一顿,感觉有些委屈。在被打的时候,小弟终于想明白了,这些日子,不但是小弟,包括山南也松懈了,经常恣意行事,大哥这一顿打的好,把小弟打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在府里,关起门来是兄弟,打开府门,出了府邸,大哥是主子,小弟是大哥的将领,一切要听从军令,不可以任性妄为,否则,将来会坏大事的。” 第151章 玉瑶篡权 “哦,看来这顿打很值啊,恨大哥不?” “不敢,不是,大哥当我是兄弟,才下狠手的。” “哦,为什么?” “大哥在筹备大事,将要有一场大仗,从现在就要开始立威,要立威,当然要从最亲近的人下手,让所有人都知道,规矩面前,没有情面可讲,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会留有情面。” “嗯,看你平时装傻,心里却是什么都明白,很好。”说着,启扭头看向玛央,玛央正吃惊的看着他俩,又感到不忿,“大哥也不能拿他下手啊,还打得这么重。” 克牙嗡声嗡气的囔道:“哎,臭娘们,咋这么不明白事理呢?” 玛央把眼一瞪,克牙连忙换成一副笑脸,“大哥最信任的是羽江,要是论感情,还是我跟大哥最亲,嘿嘿。”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玛央心里有气,也没地方撒,叹了口气。 启又对玛央说,“克牙还需要你照料,府里的事,找可玉多帮着你一些。” 玛央摇了摇头,“不用大哥操心了,玉瑶一直在帮着我,现在,许多事情都交给她了,她很用心,上手也快,到底是国相府里出身的。” “哦”,启这才发现,这些天把所有心思放在了柯生的病情上,没怎么见到玉瑶了,原来她已经成府里的二管家了。 又对克牙说,“你违抗军令,确实该打,不过,大哥借你立威,先欠着你,找机会偿还。” 克牙满不在乎的说,“大哥说这话就见外了,我的小命是大哥救下来的,本就属于大哥的,大哥什么时候需要,随时拿走。” 启冲他笑了笑,站起身来,又看向玛央,“少俞和可玉已经成婚了,你们什么时候也把婚事办了?” 玛央慌慌忙忙的站起来,一边向外跑,一边说,“哎呀,有件事忘了告诉可玉了,大哥慢坐,我去去就来。” 看着玛央逃也似的离去,不禁皱起眉头,对克牙说,“你就不着急?” 克牙嗡声嗡气的答道,“她说,自小在草原上自由自在的习惯了,不想这么早就成亲,她要先给我娶个二房,好延续香火,跟她之间的事,以后再说。” “好吧,这是你们的私事,我也管不了,只要你俩开心就好,息着吧,我走了。” “大哥慢走。” 从克牙的屋里出来,启打算去找玉瑶,看看她究竟在干嘛,刚走过前厅,便看见玉瑶领着几个仆从向东厢房去了,走的急匆匆的,刚要叫住她,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一道门墙后面。 启感觉有些奇怪,在国相府的时候,即使在她父亲和哥哥下落不明,府上只有她与她奶奶的时候,也没见她如此勤快过。 启仔细琢磨着,渐渐的,好象明白了些什么,这丫头是想趁着曳夫怀有身孕的时候,篡权夺位,成为启府事实上的总管啊。 曳夫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与玉瑶之间的关系,她虽然在自己面前处处抢先而占据主动,其实,她也知道,是自己处处让着她。 曳夫毕竟是做过小女的,她很清楚将玉瑶赶出启府的后果。如果玉瑶的计谋得逞,启府便是二强并立,到那时,曳夫便就拿她没办法了。 有人的地方便有斗争,有女人的地方便有了是非。 启感到头疼,可转念一想,这二个女人都很重要,任谁也舍不得,如果真的成了,岂不就可以左拥右抱了。 想到这里,启的心里美极了,得意忘形之时,一脚拌倒,趴,摔了个狗吃屎。由于是悄悄的去看望克牙,支开了身边的人。启急忙爬起来,心虚的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没有人,感到甚幸,这要是让人给看见,真是丢大人了。 扑了扑身上的泥灰,心想,“唉,真是报应啊,人在做,天在看,做坏事,都是有报应的,如果报应不到,定时时辰未到,报应早晚会来。” 启收起了二女争夫的念头,急急向后院走去。又觉得玉瑶心思单纯,她没有这么大的主意啊,一定是得到了高人指点。 羽江鬼主意多,可他从不参与启府的家务事;玛央,她想不出来这个主意;眉生一门心思在柯生身上,逸乐的心思在眉生的身上,这二位也不可能;贞芙跟曳夫是一条心,更不可能帮她,剩下的,便只有可玉了,她平时闷闷的不说话,像这样的人,反倒是有大主意的,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便是大手笔。 在这世上,可玉再无亲人了,她没本钱与人争,也不想争,只想平安度日,因此,她只陪着少俞,从不参与任何事情。 启仔细琢磨,越发觉得是她给玉瑶出的主意,玉瑶救出自己,连带着救了少俞,她虽然不想惹事,为了替少俞报恩,可玉是完全有理由帮助玉瑶一把的。 启觉得可玉的这条计策高,看来,自己一向小瞧了她了。 天,终于开始下雪了,一场大雪落下,厚厚的一层,一直漫过脚踝,如此大的雪落下,克牙和山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在这个时候,如果有刺客进来,行动一定很不方便,加上很容易留有脚印,一旦发现了他,便可开弓射箭,地滑,对方根本难上招架。 大雪遍地,启下令羽江放缓所有行动,除非是紧张的事宜,否则,都等到开春再说。 这一年多来,战三苗,杀天挥,屠关支、破东庚,废天松,除去了对父亲继承王位最大的一个危胁,又加上二次遇到刺客,大家太紧张了,趁在大雪降临,严冬腊月,启要大家好好放松一下。 时间过的很快,商均早已断了回阳城的念头,把阳城里的所有财产全部卖空,在安邑城寻得一处宅院,安顿下来。 拿下全松后,安邑城里的世家大族和豪商,对启府更加恭敬,安邑城的官员在,在大梼的倡议下,决定把安邑城的税收拿出一半,供奉于启府。 启知道,即使他不收,也会被这些人吞没了,便毫发不客气的笑纳了。 在改岁的日子,满府的人欢聚一堂,热闹热闹,克牙和山南却不敢悼以轻心,在每个角落设下暗桩,以防不测。 在眉生的悉心照料下,柯生的身子逐渐康复,有了柯生的关爱,眉生渐渐恢复了神采,身子也渐渐的复原。 第152章 烽烟再起 时间过的很快,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了; 在安邑城启府大院里,人丁越来越兴旺,启的长子太康已经三岁多了,在后院的卧房里,曳夫正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啊~啊~”,额头上的汗珠瀑布般的落下来。 可玉正一脸紧张的看护着她,不时的擦拭着曳夫额头、脸颊和脖子上的泪水。 女人有三关,嫁人,生子,死亡,对女人来说,生子简直就是一道鬼门关。 三年前,曳夫已经生下了太康,这一次,要顺利的多,随着一声啼哭,府里的一个老妈子高兴的喊道:“恭喜夫人,又是一位公子。” 曳夫已经精疲力竭力,听到这个好消息,顿时松了一口气,便晕过去了。 众人大惊,可玉急忙查看她的情况,发现是虚脱了,并无大碍事。 守在门外的启,听到母子平安,大喜过望,连声喊道,“赏,赏,每人都有份。” 启一身青色葛布,头戴葛巾,蓄着小胡须,羽江说,这样可以增加威严。 整个院子立刻喜庆起来,仆从相互传递着好消息,“夫人产子,所有人都有赏钱!” 启正在高兴,有一士兵急步闯了进来,把一个羊皮圈递给启,然后退下。 启打开,脸色微微一变,羽江问道,“什么消息?” “老亚极死了!” 羽江一喜,然后,脸上浮出愁容,再看启,跟他的表情一样。 二个正愁着,又有一士兵闯进来,又递上一个羊皮圈。 启打开一看,脸色立刻变得煞白,急忙向书房跑去。 羽江看到启的脸色,便知道出大事了,急忙跟了过去,克牙和山南也紧跟不舍。 进了书房,把门关上,启把羊皮圈递给羽江,羽江看了,脱口而去,“什么,竟陵城遇袭,情况不明,参卫城守军前去增援!” 克牙囔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偷袭竟陵城,那里可有二万多守军啊,够他们喝一壶的,参卫城的守军增援,足可以坚持十天半个月的,只要襄阳城守军及时赶到,三苗人决落不了好啊。” 山南听了不吭声,羽江望着启,启则低头深思,抬头看着羽江。 羽江说道:“三苗人悄无声息的过了江,却大张旗鼓的攻城,这其中必定有诈,竟然是什么,小弟就想不明白了,这不是小弟所长,大哥应该已经有了主意。” “我担心这是三苗人的圈套,他们可能内应外合拿下了竟陵城,封住四门,再摆出攻城的架势吸引参卫城的守军,半路上伏击,然后再轻取参卫城。” 羽江、克牙和山南,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气,羽江说,“一定是这样,仡熊部的摸泽足智多谋,上一次,我们胜在三苗人不团结,否则,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四年了,他们养精蓄锐,一定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否则,不可能如此冒失的过江,即使盘信、牡金有甘冒风险要与中原硬拼,摸泽绝不会陪他们玩的。” “你说的没错,参卫城和竟陵城是要完了,现在就希望襄阳城的守军不要动,否则,襄阳城也将不保,简仪老将军得知消息后,一定会派人与襄阳城取得联系,给予支持。我还担心雍州的形势,老亚极一死,不知道由谁继位,是他的儿子昆颉,还是他的长孙牧先?” 羽江回应道:“如果由他的长孙牧先直接继位,那就麻烦大了,我立刻派人去打探消息。” “嗯,好,另外,立刻给上甲大哥送信,把我们的判断告诉他,请他立刻着手准备。”吩咐完了,羽江转身离去,启看向克牙和山南,发现他俩的表情十分兴奋,瞪了他俩一眼,便坐下来思索。 不一会,羽江又回来了,看见克牙和山南乐的脸上都起皱子了,不满的说,“大哥都愁成这样了,你俩竟然还如此高兴,打仗真就这么有趣吗?” 二人只顾傻笑,并不答话。 羽江在启的对面坐下,“大哥,你猜这一次将会由谁挂帅?” 启没吭,羽江又说:“竟陵成和参卫的防线是由益大人安排的,如果这二个城就这么丢了,益大人难逃罪责,因此,征讨三苗人这一战,必定会改派他人。” 启一边说,一边看着启,发现他仍是不吭声,只是低头沉思,知道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正在拿主意。 羽江又说,“最近二十多年来,战绩卓著的家族有彭国、有易氏、有扈氏和大哥一家,除此之外,比较有名的将领有简仪、玄丹二位老将军,还有莘即、少隐等人。” “阳城防着有扈氏还来不及了,根本不可能启用有扈氏一族,莘即和少隐二位将军,一个守竟陵城,一个守参卫城,如果这二个城丢了,阳城只会追究他们的罪行,而不会重要他们的,剩下的,便是彭国、有易氏,上甲大哥是将才,不是帅才,阳城只有彭国这一个选择了,除非,他们选择大哥。” 克牙嗡声嗡气的说,“当然是大哥去了,老伯爷太老了。” 羽江不屑的说,“你懂什么?派谁挂帅,不是光看谁能带兵打仗那么简单,现在,大哥的父亲,我们的伯父已经继任王位,下面要考虑的,将来要把权力交给谁,各部落十分忌讳大王的儿子过于能干,功劳太大,这样会给接下来的王位继承带来变数,因此,在所有的人选中,阳城最不希望大哥挂帅。” 克牙不满的说,“在之前,都是老子传给儿子,有谁规定不能传给儿子的,我看由大哥继承王位最合适。” 羽江瞪着克牙说,“你这夯货,以后再不要说出这种话来,否则会害死大哥的。” “啊,不明白。” 羽江说,“不需要你明白,要是不想让大哥死,就再也不要说这种话,知道不?” 克牙连连点头,“知道了,我就是做梦,也绝不再说这话。” 羽江看着启,说,“大哥。” 启抬起头来,“除了伯铿,还有谁适合挂帅呢?” 羽江不假思索的答道:“大哥要想知道谁干的坏事比较多,小弟还知道一二,至于谁适合挂帅,小弟只知道上面所说的那几位了。当然,小弟也相信九州之内能人众多,只是他们没有得到机会,而且,对于来历不明的人,阳城也不会放心的。” 第153章 连丢二城 第二天一早,接到了简仪老将军派人送来了最新的军报,竟陵城和参卫城果然全丢了,参卫城派去增援的军队遭到伏击,惨败,至于竟陵城是如何丢失的,以及二城守军的损失情况,现在还不得而知。 甚至,三苗人来了哪些部落,各有多少人,谁是统帅,主将是谁,他们是从哪里过的江,等等,全然不知道。 书房里,只有启和羽江,二人静静的坐着,玉瑶推门进来,给他俩各自斟上茶,然后退了出去。 玉瑶现在已经是启府实际上的管家,曳夫刚刚又产下二儿子元康,自太康出生之后,曳夫便把重心放在儿子身上,很乐于把府里的事情交给玉瑶,由于启的书房至关重要,曳夫要照看儿子,玉瑶主动承担起来,每天前来清扫,并适时过来服侍。 启现在是一筹莫展,在之前,他无论做什么,都可以理解成为保父亲顺利登上王位,而不得已为之,如今,禹已经顺利继位,如果启再有大的动作,诸侯们会理解成,启有谋夺王位之心,那么,各方诸侯会对丹和商均一样对付他,那么,不但启被架在火上烤,也会连累父亲。 中原一带的主要诸侯都是黄帝一脉,他们都觉得,既然先前的几位大王都能继位,为何他们就不可以呢,因此,都卯着劲,死死的盯着王位,像全松、信辰、先岩等人,虽然打着商均的旗号,却是为了自己。 全松被打跨了,封地没了,但是,他的贵族身份并没有被剥夺,财产也留下了许多。而信辰、先岩等人,则完全没事,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实则上的原因是,由于启的爷爷鲧被杀,本来就不厚实的家族实力受到了削弱,导致启的父亲禹继位前后,一直受到约束,阳城的不少人都不希望禹有太多的实权,并用信辰、先岩等人来制衡他。 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肆无忌惮,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有机会争夺下一任的王位。 皋陶的威望比较高,可惜,他太老了,比大王还年长十多岁,除非发生意外事情,否则,皋陶根本就等不到继位的那一天。 也就是说,在禹登上王位之时,新的一轮王位争夺战已经开始了。 这也是三年来,启一直坐镇安邑城而没有任何动静的原因所在,他既不能再有大出风头的举动,也要警示有野心的人不要枉动。 所有这一些,只有启和羽江知道,连克牙和山南都不得而知。 如果单单挑选一位主帅,并不难,难的是,有这么多因素裹在里面,选帅就难了。 有扈氏的情况不明,而东夷,经过四年的疗伤,淮夷和徐夷已经基本恢复了过来,有消息说,东庚的弟弟关冉自继位以来,施政十分妥当,渐渐收拾起了民心和军心,掌握了大权,他的志向一点不比东庚小,而他行事更加老辣,受到绝大多数贵族和大臣的拥护。 面对当前复杂的局势,启只能等,一是等阳城会作出什么决策,二是竟陵和参卫的进一步战报,三是等有扈氏将由谁来继承,四是等东夷对三苗人的举动会有什么反应。 到了下午,安邑城里的世家大族、豪商,以及主要官员纷纷拥进启府。这些人没少来启府,今天是头一次来的这么多,来的这么齐,而且,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焦虑。 启正为竟陵城的事情烦心,要换平时,勒威和勒彪一定会劝他们先回去,选个合适的时候再来,除非有急事。 今天的情形不同于往常,他俩都不敢做主,勒威急忙跑起后院报信,启等消息已经等的有些焦急,听到来了一大票人,感到有些头疼,安邑城里有头有面的人都来了,不见,肯定是不合适的,只得向前厅走去。 刚转过中厅,就看见一大票人冲了过来,勒彪根本拦不住,启硬着头皮迎上去,向他们一一拱手,“各位大人,请去前厅就坐,请请请。” 这群人虽然激动,看到启的本人了,在礼数还数周到,一边互相客气着,一边向前厅走去。 进了前厅,发现椅子根本不够,便吩咐人去找,整个前厅站着座着满满一屋子的人。 在安邑城,说话管用的,除了启之外,不是安邑城的官员,而是盐商,作为盐商首领,苍风首先开口说话,“这些年来,安邑城在大人的保护下,一直风调雨顺,民众安康,集市繁荣,在此危难之机,还请大人继续保佑我安邑城苍生免遭涂炭。” 自太康出世以来,启的身份便不再是公子,而是大人了。 以大梼为首人安邑城官员也纷纷表示,“三苗人犯境,一旦冲破襄阳一带的防线,安邑城很可能首当其冲。念在安邑城民众一向对大人恭顺有加的份上,请大人带领我等誓死守卫安邑,免遭三苗人践踏。” 启很明白大家的担心,三苗人一旦拿下襄阳城,有二条进军的路线,一是直奔阳城,争夺王权;二是打下安邑,占领盐铜之地。这二个方案各有好处,打下阳城,可以摧毁中原各部落的意志;如果打下安邑城,便可以控制了中原的盐业和最重要的铜矿,有了盐业,便有了足够的军饷,便有了扩军的资本;有了铜矿,便可以打造更多的青铜兵器,也就可以大幅度的增加军队的战斗力。 三苗人从江南千里奔袭,要守住竟陵城和襄阳城,军力便开始分散,没有力量同时进攻阳城和安邑,只能取其一。 启明白他们的心思,但是,现在还没有到了需要他振臂一呼的时候,不过,他们的到来却提醒了启,以保护安邑为由,建立一支军队,一来可以确保安邑城无虞,二来可以在关键的时候突袭三苗人,更重要的是,可以借此机会建立起一支真正属于自己的强大军队。 这件事情,不能由自己提出来,于是,启便打定主意,不吭声,吊住他们,等他们自己提出来,才算是名正言顺。 第154章 征兵集饷 安邑与别的地方不同,其他的城堡,遇到敌军来犯,把城门紧闭,然后派大军守城,与来犯的敌军耗下去,看谁耗得过谁。安邑是贸易城市,盐业是最大的利益,其次是铜,一旦三苗人打到安邑城下,盐滩就不保了,那里根本没法守,另外,各地的盐商就不敢来了,盐便卖不出去。不仅如此,铜矿也不好守,对外交易就更无从谈起。 要保证安邑不受侵犯,就必须把三苗人挡在洛水以南,那么,就必须守住桃林,桃林城堡非常简陋,但是,那一带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向南四百多里便是邓城,那里有简仪老将军的二万人马,如果三苗人进攻桃林,简仪便可以从背后袭击他们。 启在盘算着自己的主意,大厅里的却人吵吵囔囔,各自抒发着意见,吵了一会,大家发现,正主还一言没发,只是他们自己在吵囔着。 苍风和大梼,一个代表商贾,一个代表官府,看到大家已经吵囔的差不多了,二人对视了一下,大梼冲大家摆摆手,“各位,且安静一下,我们听听启大人的意见。” 启听到他们称自己为大人,便感觉好笑,自己真实的身份是崇国的首领,强行霸占着安邑城不放,阳城对自己没有任何正式的任命,大人这个称呼完全是名不符,既然他们都不在乎,自己又何必较真呢。 看到大家都安静下来,目光注视着自己,启仔细打量着大厅里的人。大厅里至少有一百多人,看来,安邑城里有些身份的人基本都到齐了,来的人有点多,没有提前准备,仍有不少人站着。三苗人来袭,关系到身家性命,这些人并不在意有没有坐的地方,反而站着更自由,可以随便的走动,跟相识的人交流。 启看到他们的脸色都十分的焦虑,自己该发言了,刚要开口,羽江挺身而出,“各位大人,我大哥是当今大王唯一的儿子,年少之时,为了确保大王顺利登上王位,先后退三苗、杀天挥,诛关支,废东庚,已经引起许多诸侯的不满和忌惮。大家想必都知道,自先王挚以来,为弘扬圣君美德,便推行王位禅让,挚禅让于尧,尧禅让于舜,舜禅让于禹,在此禅让过程中,严禁大王的儿子参与朝政和军事,各诸侯也都十分忌讳大王的儿子干涉各诸侯之间的事情。” “之前的所为,我大哥只是为了大王顺利继位,仍然引起诸侯的不满,如今,大王已经继位了,我大哥不能再抛头露面,只想在安邑城安安静静的度过残生,如果安邑城不能相留,我们便一起返回涂山去,从此绝迹于江湖。” “还是羽江深知我的心思。”启暗想,这些话,自己说出来太假了,回旋的余地也小,由羽江说,正合适。 在场的商贾和官员听了,不少人顿时傻了眼,启随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他们走不了啊,尤其是盐商和铜商,盐滩和铜矿搬不走,这是他们的命根子,有些腿软的商贾立刻就瘫地上了。 苍风和大梼有些不解的看着启,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拿下安邑城,商贾们对启府的孝敬从没有缺失,官府也把一半的税赋按时按点的送来,就这么要走了? 还是苍风老辣,琢磨了一下,便想明白了启的用意,他是看中了安邑城里的奴隶啊,要利用这些奴隶建立一支军队。各诸侯对他忌惮,时时会提防他,如果他手中没有一支实力强大的军队,又如何对抗三苗人?如果安邑城换个主人,一定会重新揩一遍油,说不定还会打他们盐滩的主意,这几年,启虽然从他们身上捞了不少,毕竟,从没有打盐滩的主意,他捞去的财帛,对他们来说完全是九牛一毛,算不得什么。 不过,从启里的陈设看,除了原有的物件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贵重的东西,他不像是一个安于享乐的人,那么,他要这么财帛干什么用呢? 苍风不由得又仔细打量着启,看到他脸面沉稳,不急不躁,似乎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想到三苗人是他打退了的,难道? 苍风心里有些惊讶,对三苗人的北上,难道他早有准备? 苍风的长孙重伐跟了启三年多了,从重伐的口中得知,启家军里,培养了十多个旅长、五十多个百射长,还有一百多个十射长,当时,自己没明白,现在想来,他手中只有一千人的军队,要这么多军官干什么,感觉此人心智极深,其志不小。 苍风渐渐的明白了启的用图,如果安邑城被三苗人占领了,自己便什么都没了,不就要奴隶吗,给,要多少给多少,打下三苗人,将会有更多的奴隶出现,不就要军饷吗,给,安邑城最不缺的就是财帛,只要安邑城不失,失去的都会赚回来。 而且,自己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大力支持他,想必,自己的长孙必定会更加得到启的重用,丹不自量力,勾结三苗人叛乱才招致灭亡,商均根本就是一个废物,眼前这一位奇计百出,战无不胜,谁说他就不能把王位继承过来? 想明白了这些,苍风便知道该干什么了,他挺身而来,上前几步,向启深深的躹了躬,大声的说,“求大人顾惜安邑城生灵,看在对大人一向孝敬不亏的份上,率领安邑城军民打退三苗人,确保安邑城安全无虞。” 大厅里的人纷纷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不明白他究竟有什么意图,楞住了。盐商们看见苍风已经有了行动,虽然还不知道他是何用意,也不想落后,便齐齐的跟着向启躹躬,以表明态度。 启一摆手,“哎,苍风老先生,各位盐商,你们快快请起,此等大事,岂是我能做主的,还是等阳城的旨意下达,我们再做打算。” 苍风扑通跪下,“大人要是不答应,老夫就跪死在这里。”盐商们一看,只得跟着跪下。 第155章 征兵四万 启连忙起身,拉着苍风的双臂,要将他扶起来,苍风仍跪着不动,继续说,“老夫愿意出三千奴隶兵,五千车粮草,另有财帛相赠,以作军饷,助大人征讨三苗人。” 盐商们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苍风的用意,是啊,让人家打三苗人,没兵没饷,怎么打啊,于是,大家也都纷纷表示出兵、粮草和财帛。有了他们作表率,所有的商贾都行动了起来,多多少少,都各有表示。 大梼等官员也不甘落后,可是,没法与他们比家财啊,大梼转念一想,便有了主意,向启拜道,“这些年来,大人为安邑城民众的福祉呕心沥血,我等无不感怀,如今,大人又为保安邑城免遭三苗人践踏,而出兵征讨三苗人,我代表安邑城官民感激不已,将征兵一万,粮草无数,以壮大人的军威。” 启的目的达到了,脸色仍然不动,再次搀扶苍风,“老先生快起,各位大家快快请起。” 苍风挺着腰板跪着不动,“大人答应了,老夫才肯起身。” 这么老了,脾气还挺倔,不过,他这个头带的好啊,启打内心里感谢他,“各位大人,自家父继任王位以来,我本无志于朝堂之事,可如今,三苗人再次侵犯中原,安邑城民众皆是家父治下的臣民,我岂能丢下你们不顾,而任由三苗人践踏?大家快快起来,我们一起商议一下讨敌大计。” 众人一听,立刻起身,纷纷向启表示感激之情。 第二天,安邑城里的世家大族和商贾们便把各家出兵的数量,所贡奉的粮草和财帛一一报上数量,羽江核计了一下,总共有二万余人,粮草有三万多车,财帛足可以支付一年所用。 同时,大梼率领一众官员开始了征兵,凡一家有二个以上壮丁的,二征一,有三个的,三征二,有三个以上的,征招二人。 羽江估算了一下,安邑城里可以征召五千多人,城外还可以征召一万人以上,总计加起来,有近四万人。 启打算从这些人中挑选出二万名精干的,从安邑城守军挑出五千人,组成一支二万五千人的精兵,剩下的近二万人,留下一万人作为后备守,负责粮草运输、警戒等支援,其余的人留在城里,守好安邑,以防有人趁大军不在的时候偷袭,惦记安邑城的人太多了,不得不防。 在启与羽江商量这些事情的时候,玉瑶一直在一旁服侍。玉瑶来到安邑城有三年多了,身材更加丰韵,更加成熟了,做事也更加稳妥,把全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的。 看到玉瑶一门心思的扑在府里的各项事情上,曳夫也渐渐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专心相夫教子。 启的目光随着玉瑶丰韵的身子而移动,羽江把可能征召的人数、粮草和财帛核算完,正要向启作一个总结,却看到启正色眯眯的盯着玉瑶看,知道自己再留在这里要讨人嫌的,便十分知趣的退出书房,并悄悄的把门关上。 启听到关门的声音,知道羽江已经走了,伸出手,向玉瑶的臀部摸了过去。玉瑶似乎已经习惯了,扭了扭,继续忙她的事情。 现在正是春夏交替的季节,屋子里的炭火早早的撤了,阳光从窗外斜斜的射了进来,屋子里十分明亮。 院子里的花草早已盛开,阵阵花草的气息飘溢在书房里,紫藤的花朵挂在窗口上,煞是好看。 玉瑶穿着一件紫色的衣襟,与窗外紫藤的颜色十分的相称,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衣,下面是棕色的裙子。 自曳夫怀上元康之后,启已经有大半年没有与曳夫亲热了,看着玉瑶水蛇般的身姿和丰盈的臀部,不禁色心大起,一把将她拉了过来,一只大手伸出玉瑶的衣襟里。 随着启的大手在她的玉丘上蹂躏,玉瑶发出一声声销魂的呻吟,整个人瘫在启里的怀里。 过了良久,二人的激情慢慢褪去,玉瑶的脸色仍是潮红一片,紧紧的抱着启的脖子,轻声的说,“怨家,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启一边讪讪的笑着,一边感受着玉瑶滑腻的肌肤,叹了口气,“一直没给你一个名份,实在对不住你。” 玉瑶伸出手,捂住启的嘴唇,“我不要你这么说。” 启一口把玉瑶的手指擒在嘴里,细细的品味着,玉瑶的手细嫩香甜,随着启的唇舌裹动,玉瑶感到一阵子目眩,急忙把手从启的口中抽了出来。 启握住她的玉手,轻轻的抚摸起来,面对着她的脸,坚定的说,“我要娶你,尽快定下日子。” 玉瑶使劲的摇头,“不行,曳夫会生气的。” “可我也不能对不起你,我欠你太多了。” “我只要留在你的身边,有你疼爱,我就知足了,没有名份,我也认了。” 真是一个好姑娘,启心疼极了,又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不肯放手。曳夫刚刚生下元康,在这个时候跟她提出娶玉瑶,确实不是个好时机,可自己总不能一直拖着玉瑶,她不仅仅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些年来,一直任劳任怨,默默的守护着自己,想到这些,启便感到揪心。 所有男人都希望妻妾成群,当自己的身边果真有多个女人的时候,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能享受到期望的那样美好。 启的身边只有曳夫和玉瑶二人,在所有诸侯的首领当中,是最少的,当然,比他的父亲禹多了一位,禹只有一位妻子,女娇。 由于这二位,尤其是曳夫,身份都很特殊,启感觉对她们二人都有愧欠,尤其是曳夫为他连生了二个儿子,更让启对她恩爱有加,三代单传,到了他的这一代,终于要子孙繁盛了,启打心底里高兴坏了。 玉瑶越是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启更觉得不安,哪有一个女人不在乎名份的,她是不想让自己为难啊。 对一个女人来说,没有夫君的疼爱,没有子女,晚年一定会十分的凄惨,自己决对不能辜负了她,要找个机会跟曳夫好好谈谈。 第156章 伏击战 安邑城的征兵事宜非常顺利,尤其是启赎身的那一批人,他们强烈要求参军,那怕是让他们当伙计、干杂活也成。 近四年来,他们已经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生活渐渐的安宁了下来,绝大多数人有了颇丰的家财,日子一年强似一年,这些,都是启恩赐给他们的,绝大多数人不敢忘怀,启府不肯收下他们送上门的任何东西,只能在关键的时候帮助他一把。 再说,打三苗,对他们也有利,他们的好日子来之不易,支持启,也是在保护自己的财产。 这其中,不少人是二十多年前那场大战中抓来的三苗人,他们的心情比较复杂,启对他们有再造之恩,自己及后代已经在这里生根发芽了,也有了财产,可三苗人与他们本是同种同族,他们当中,不少要选择了回避,过好自己的日子。 对于这些的态度,启表示理解,在征兵的时候,遇到这种身份的家庭,要求安邑城的官员不要为难他们。 启在城东建立了一座军营,所有征召上来的士兵,包括各府的奴隶,全部到军营集中,启令克牙和山南对他们进行筛选,启则带着人察看军营的建设情况。 柯生的身子早就康复了,他如鬼魅一般,远远的随在启的附近,密切的关注着启的四周。 几匹快马奔来,羽江甩蹬下马,向启走去,“大哥,三苗人果然向襄阳城动手了。” “哦”,启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看来,他们这一次的野心真大啊,回府去。” 启、羽江带着人,骑马回到了启府,进了书房,屏退了左右,二人独自坐下。 羽江给启斟上茶,也给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昨天,三苗人果然袭击襄阳城,襄阳城守军奋力抵抗,双方打的很激烈。简仪老将军根据大哥的计划,果然在襄阳城以西五里处发现了打算伏击他们的三苗人,便悄悄的绕到了他们的背侧,突然发起攻击,当场斩杀二千多人,另有三千多人被赶入了汉水,被一一射杀,剩下的全部向南逃去,攻打襄阳城的三苗人见势不妙,也向南逃走了。” “太好了,这些惨败,虽然不能足以损伤他们的真正实力,也会让他们消停一些时日,只是,我们也错过了击退三苗人最好的时机。如今,阳城仍然没有消息,三苗人有了足够的时间收拾参卫和竟陵城的防线,再打他们,就难了。” 羽江开口说,“参卫和竟陵城一夜之间失守,必定极大的震动中原各部,老将军的这一仗,可以挽回一些面子,给中原各部吃一颗定心丸。小弟以为,阳城必定会打老将军的主意,请他挂帅征讨三苗人,老将军定会推托,举荐大哥,到那时,万一阳城果真的允了老将军所请,由大哥挂帅,又当如何?” 启撇了撇嘴,不屑的说,“我是不想出这个风头,出力又不讨好,打输了,父亲跟着受到牵累,打赢了,我们更将成为众矢之的。” 羽江笑了笑,“大哥果然不愿意?” 启瞪了他一眼,“哼,刚到安邑城时候,我确实想过,几年下来,我已经看透了各部落的争斗,商均,那么一个无世无争的老实人,都被他们拿来当枪使,我是烦了,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岂不能很好,如果安邑城呆不下去了,便回涂山去。” 羽江明白他的意思,“商均一事,让大哥寒了心,他是受到全松胁迫,被圈在了帝丘城,这么一个无辜的人,事后仍有人拿他说事,给大王和大哥施压,要求大哥交出安邑城,并要求大王把朝政和军事大权交给司空皋陶,以防止再出现像丹和商均这样的叛乱再次发生。“ “大哥的心思,小弟明白,大哥一直守着安邑城而不放手,就是为了应付三苗人的再次侵犯,参卫和竟陵城的防卫在益的手里,大哥不便强行夺取,也不方便干预,守住安邑城是最好的选择,进可攻,退可守。” “现在三苗人果真打过来了,除了伯铿,恐怕再没有人担当起这份重责了,小弟虽然没有与伯铿打过交道,但是,小弟知道,伯铿十分欣赏大哥的才干,小弟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当阳城的旨意送达彭国的时候,伯铿一定会推辞,他想把这个机会让给大哥。” 羽江不仅做事邪,对人性的了解也很深,不愧是侦揖世家出生的,启想起了在彭城的时候,伯铿对他说过的一席话,争王位! 王位有什么好坐的,父亲自登上王位之后,反而没有做司空的时候自在了,做起事来缩手缩脚的,很多权利被迫交给了司空皋陶大人,这是传统,自己也得夹起尾巴来做人,再想起丹和商均的下场,真是悲惨。 启这时才明白,商均为何一直沉迷于曲舞,先王舜为何让商均远离朝政,一代代大王为何不愿意将王位交给自己的儿子。 如今,各诸侯的势力越来越强大,阳城的力量越来越弱小,竟陵城和参卫城先后丢失,阳城的军事力量将遭受严重打击,实力将更加弱小,父亲的压力将更大,阳城,将不断走向衰弱。 在这个时候,自己必须保住安邑城,这是根基,有河水(如今的黄河)这一道天险,阳城可以丢,安邑不可失,大不了,把王城迁到安邑来,一旦到了这里,便可以掌握更多的主动权,少一些牵制。 启把自己的想法对羽江说了,羽江击掌叫绝,“大哥的这个主意高明,先王尧在位的时候,王城设在平阳,先王舜继位后,把王城迁到了阳城,如今,大王继位,仍在阳城,却处处受制,如果把王城迁到安邑,有安邑城军民的支持,大王便可以掌握更多的主动权了。” “在把王城迁到安邑来,必须得有一个特别好的时机,要么,阳城受到三苗人威胁,要么……” 说到这里,羽江停了下来,看着启,启有些不解,“要么是什么?” “要么,大哥立下不世之功,利用这份功劳,压制住阳城反对的声音,才能保证顺利的把王城迁过来。” 第157章 逸乐的香闺 “哦,这么说,这个帅位,我是不想争,也得争啰。” 羽江很肯定的说,“是的,你是躲不掉的,必须争下这个帅位。” 启感到很头疼,他很清楚,一旦争下这个帅位,将再也没有安宁的日子,就像商均一样,根本无意于王位,却被架上去,被迫去争。 看到启一脸的不情愿,一脸的烦恼,羽江笑了,“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一个争夺王位的机会,大哥却如此烦恼,何苦呢。” 启气恼的瞪了羽江一眼,“你在这里吃风凉话,我的心思,你岂能不知道?” “大哥不必烦恼,会有人上门求着大哥挂帅的。” “求我?” “是啊,有人想挂帅,却没有机会,能挂得了帅的,又不愿意接手,还有一些聪明人,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不敢讨这份差事,否则,打了败仗,没捞着功劳,反而害得身家性命不保。” “你有什么主意?” 羽江冲启一笑,“等,从现在开始,大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摆出一副誓死保卫安邑城架势便可以了,如果阳城有人,一概不见,全由小弟来打发,等到他们急的抓狂了,派出真正的大人物出面,大哥再显身不迟。” “哦,什么大人物,难道是司空皋陶大人?” “如果真是到了这个地步,皋陶也不会来,他会派益前来。” “如果他来了,我是见,还是不见?” “果真他来了,你便不得不见了?” “为什么?” “因为,你母亲也来了。” 启听了,楞了一下,“我母亲又不是没来过,太康出身的时候来过,元康临出世之前,也来这里住过些日子,要不是父王身体有恙,母亲还在府里没走呢,她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皋陶为人比较正直,很多事情他也是身不由已,毕竟,他与大王共事多年,更有一起治水的经历,二个人关系并非一般。如果阳城一次次派人来请大哥出马,大哥一一拒绝,如果益大人来了,又有皋陶的面子,大哥不好拒绝,如果就这么答应了,大哥就得罪了不少人,由伯母跟来,就不一样了,母亲之命不能不从,皋陶是给大哥一个台阶下啊。” 启笑了,“你真是个人精,把人的心思揣摸透了,好吧,母亲来了也好,天气暖和了,正好来看看她刚出生的小孙子。” 二人正聊着,一名士兵闯了进来,将一个羊皮卷递了上来,启打了看了看,又递给羽江,羽江一边看一边说,“莘即和少隐二位将军逃起来倒是挺快啊,竟陵城总共二万人马,竟然逃出来一万五千人,根本就没与三苗人正经打嘛,简直就是弃城而逃,把个好好的竟陵城拱手相让啊。” “再看看参卫的守军,总共一万人,有八千人去增援竟陵城,半路遇到伏击,竟然逃出来六千多人,根本就是遇到了三苗人,扭头就跑嘛。留守参卫城的士兵,听说三苗人打来了,直接跑光了。唉,一将无能,累死全军啊。” 启的脸色十分阴沉,“想必益大人一定是要气疯了,对他们如此信任,把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他们,竟然是这个结果。” 又地羽江说,“你加紧侦察竟陵城的动向,要尽快了解清楚,这一次是哪几个部落来了,各有多少人,是谁带队,主将是谁等等。” 羽江答道,“小弟已经派人去了,参卫和竟陵现在很乱,三苗人也很乱,估计他们也没料到会如此顺利,这一仗打来了,得排排功劳,排排名次,竟陵城由谁做主啊,三苗人可是还没大王啊,不决出个所以然来,他们不会安生的,襄阳城这一仗,严重打击了他们的势头,不分出个上下来,他们很难有下一步的计划。” “这一次征兵,超出了预期,竟然达到四万二千多人,这么多人,大哥打算如何安排?” 启答道:“仍然按已经制定的计划安排,从四万二千多人中选出二万精壮之士,我们训练出来的十多个旅长、五十多个百射长,以及一百多个十射长全部分下去,每个旅长带五个百射长、十个十射长和五十个士兵,再给每个旅长配上950名新兵士兵,这样,每个旅都会很容易形成战斗力。” “克牙和山南各带一万人,安邑城的五千守军由玄丹老将军率领,他为主将,克牙和山南为副将,以老带新,安邑城的防守就交给苍风老先生和大梼负责安排即可。” 从书房出来后,启一眼便看见太康正在院子里玩耍,小家伙看见启,十分兴奋,迈着小嫩腿跑了过来,“爹爹。” 启笑眯眯的看着他,快到跟前的,小家伙叭的一下,摔倒在地上,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启静静的看着,并不上前扶他,小家伙只好自己站了起来。 启拍了拍他身上的土,然后问他,“喜欢小弟弟吗?”小家伙回答说:“喜欢!”记者问他,“为什么?”小家伙回答说,“我是哥哥。” 启伸手摸摸他的头,“真乖。” 启把他抱起来,在他的他脸上狠狠的,亲了一下,然后向一个仆从招招手,把小家伙交给她,然后慢慢的向前厅走去,刚拐过中厅,就听见东厢房传来琴声,听声调,像是逸乐在弹琴,琴声委婉而又激荡,阵阵琴声,敲打的启的心头,启鬼使神差的迈步向东厢房走去。 来到逸乐房门前,启才想起来,来这里干什么?犹豫着,打算离开,刚一转身,就听见房门打开,身后传来逸乐的声音,她的声音有些像凰凤,莺声细语,“大人。” 启转过身来,发现逸乐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逸乐穿着一身藕色的长裙,非常轻薄,如瀑布一般一泻而下,衬出她修长而曼妙的身材,神态十分妩媚,妖娆,眉宇间透出灵动,启看到,不由得感到心里有一阵悸动,这种感觉,就像当初见到凰凤的时候一样。 逸乐发现启一直盯着她看,打量着她的身子,不仅有一丝羞涩,色脸色微红。 逸乐盈盈一拜,“大人,请屋里坐。” 说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启不由自主的迈步进了屋。 靠近窗口的地方,摆放了不少花朵,阵阵花香溢满了整个屋子,启闻了,感到十分舒服。 第一次来逸乐的屋子,发现她的屋子布置的十分雅致,中间放了一张长几,上面放着一家架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