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知大唐 “驾,驾,驾” 耳边不时传来一声声呵斥马匹的声音。身体不断地处于晃动之中,好难受啊。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身体一起一伏的不断晃动,视线模糊不清。 “嗯。。。” 根本不由自主的嘴中发出一丝低吟,仿佛十分痛苦的样子。 “儿,儿...”声音温柔,光是听声音就有着无尽的风韵。但是其中却是饱含担忧,这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担忧。没等有什么反应,自己的额头就感受到了一阵温润的触感。 这是女人的肌肤吧!如此柔嫩,配上这甜美的声音,应该是个美女吧。 “好像已经不热了,之儿,你感觉如何?”悉心的问候之中好像还带着一点点的害怕。听着声音,就让人有一种发自肺腑的想要保护的欲望。 “呃。。。”想要说些什么,迷迷糊糊之间又咽了回去。还不知道情况的自己不能胡乱应答。伸出双手想要揉揉自己的眼睛,让视线变得清晰起来。 突然间僵住了。手...好像不是自己的手了。 急忙用力的揉了揉眼睛,这手...真不是我的手了。白嫩,细小,这是男是女?迅速睁开了双眼,没等在仔细的观察四周的状况,一阵女人的香气将自己完全环绕。不是脂粉香,就是自然的女人身上的清香气息。 一女子牢牢地把自己抱入怀中。 “之儿,你终于醒了。”双臂紧紧地环绕着自己,差一点就勒的自己喘息不过来了。随即,脖颈处感受到了点点的湿润。 是谁?之儿是在喊自己吗?这仿佛从心底里传出来的血脉的亲近感,是自己的母亲吗?自己也有母亲了? 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让自己几乎都有些颤抖。自从有意识以来,都是看着别人拉着母亲的手,感受着母亲的怀抱。 第一次,自己也能感受到了。 温暖,舒适,好像是冬日的暖阳射透纱窗照在自己脸上的感觉。第一次,这么美妙。 几乎是下意识的环抱住眼前的这女子,不过,小小的胳膊刚刚能够环住多半个腰而已。 吻了吻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推开。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眼前的这女子。二十多岁的年纪,既未描眉打鬓,也未施装抹粉。刚刚哭泣过的眼圈还带着点点的泪珠。眼边的红肿和眼中的血丝证明了,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了。而且还不止一次的哭泣过。 美,无论是影视还是现实都加起来,自己也难得见到如此的美人。这是一种纯粹的古典美。微微上翘的眼角使得她显得是那样的魅惑。这不是少女的清纯,而是一种对男人最致命的,少妇的温柔与魅惑。她并不骨干,而是多多少少显得有些丰腴。不是胖,只是丰腴。 看着自己呆愣愣的看着她,那美女不禁微微一笑。 “怎么病了一下,还不认识娘了。傻孩子。”用手轻轻的抚摸了自己的头,目光之中满是慈爱。 被她这么一摸,自己才算清醒过来。微微晃了晃脑袋,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这自称母亲的女子。 上看,下看,左看,又看。。。这也不像是一个现代的女子啊。纯白色衣服套在身上,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叫做胡服。记得当年在历史书上曾经看到过,唐太宗有过这么一个样式的龙袍。尤其是头上的帽子,典型的就是唐朝胡服的特征。 难不成。。。自己穿越来唐朝了? 看着自己呆呆愣愣的,眼前的女子眼圈又红了。担心的看着自己,又将脸蛋儿紧紧的贴上了自己的额头。 “已经不热了,儿,你感觉如何?可别吓娘。”声音又有些许的哽咽。 “没事。。。不。。。无事,母亲,儿已无事。”磕磕绊绊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不断地思考着自己的用词。实在是不习惯古人说话。 “母亲?我儿为何如此正式,平日里不都是叫阿娘吗?”轻轻的贴了贴自己的脸蛋。 “没,没”言多必失,刚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一阵刺痛从脑袋之中传来,仿佛在下一秒就要崩裂开来。紧紧的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吼叫出声音。就因为一句母亲,从心底里,自己不愿意让眼前这女子如此的担忧。但是瞬间冒出来的冷汗和煞白的脸庞已经完全不用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怎么了?又难受了吗?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车夫,附近可有医馆,可有郎中?我儿。。。” “贺兰娘子,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老汉也不哪有知道医馆。往前再走上几里地,有驿站。估摸着可能有,在让大郎撑一会儿。”驾车的车夫粗声粗气的应答。 “快一点,再快一点儿。”急促的催着。 “好嘞,你抱稳了小丫头。驾,驾,驾。”马鞭狠狠地朝着马屁股一抽。骤然受了如此疼痛的马匹疯狂的朝着前方飞驰。所幸是官道,道路并不崎岖。 “娘,月儿怕。”奶声奶气的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女子身后传来。女子回身抱起小女孩,轻轻地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儿:“娘在呢啊,月儿不怕,月儿不怕。” 轻轻地拍着小女孩的后背,女子的泪珠又从眼中流出。从脸颊滴落,轻轻的粘在了女孩的脸上。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擦去了女子脸上的泪痕。 “娘不哭,月儿不怕了。月儿保护娘和哥哥。娘不哭。” 抱着幼小的女儿,看着痛苦的儿子。眼泪止不住的从脸颊滑落。 “菩萨,只要您让我两个孩子好。我武顺愿献出一生,供奉您。菩萨。” 。。。。。。。。。。。。。。。。。。。。。。。。。。 头疼欲裂,就像是脑袋之中被人硬生生的塞进了什么一样。疯狂的抑制住自己的嘶吼。一大段一大段的记忆从头脑深处涌现。 “哈哈哈,我的儿子生的就是这么标致,将来说媒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踏破我们家门槛。”一身穿着绿袍的男子抱着一个长得异常精致的小男孩而,得意的笑着。身后就是刚才那自称母亲的女子,眼角含笑的看着他们两个,显得异常的幸福。 。。。。。。。。。。。。。。。。。。。。。。。。。。 “咳咳咳,顺儿,我怕是不行了。敏之,敏月就交给你了。”同样是那个男子,此时却已经油尽灯枯。数人匍匐于床前,放声痛哭。其中男孩仿佛呆滞,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 “呃...啊...用力...” 肆意的**从房中传出,年仅八岁的小男孩站在房门外,看着自己的母亲在父亲过世刚刚一年之后,和自己的二叔在房中颠鸾倒凤。 眼中那股刻在骨子里的冷意让人不敢直视。没有一个仆人看见,小男孩直视默默的走到后厨,轻轻的拿起了菜刀。然后默默的推开了房门。 。。。。。。。。。。。。。。。。。。。。。。。。。。 “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滚,带着你的儿子和女儿滚。就说你回乡探亲,记着比别宣扬出去,否则小心他们的命。”三五个家仆站在那个叫做贺兰越山的男人身后。而贺兰越山正在疯狂的咆哮,此时他的右手只剩下三根手指。鲜血流了一地,菜刀在地上静静的躺着。上边的鲜血宣誓着它的功绩。 小男孩仍然很冷静,眼神没有一丝起伏。死死的盯着那个在不久前还亲过自己,抱过自己的二叔。只是白色的袍子上,沾满了鞋底的污泥,一向整整齐齐的头发,散乱于身后。脸上带着清清楚楚的巴掌印。 。。。。。。。。。。。。。。。。。。。。。。。。。。 一辆马车之上,男孩儿坐在母亲的对面,冷冷的看着抱着妹妹的母亲。自从他进屋起就是这个表情,从来没有变过。马车颠簸,一路坎坷。终于病倒了。 。。。。。。。。。。。。。。。。。。。。。。。。。。 头疼慢慢地散去了,记忆从新回来了,一切也都已经清晰明了了。 原来在冲出去推开马路中间的小女孩的时候,自己就不再是那个现代孤儿张简了。自己有一个新名字,叫做...贺兰敏之。 头不再痛了,意识也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但是...贺兰敏之(以后就以贺兰敏之为名)却并没有睁开双眼。因为,他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在想想,在想想。 只是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也挂起了一丝笑容。呼吸渐渐地变得平缓,做出一副自己痛苦已过,正在熟睡的样子。为的就是让面前这个可怜的女人,也就是自己现在母亲,能够放下她紧紧揪着的心。 以前的贺兰敏之还小,他并不懂得父亲贺兰越石去世后,母亲武顺才是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人。 他也并不知道,他所看见的颠鸾倒凤的那一幕,并不是母亲不知廉耻,而是她用心良苦。 他不知道,这个倒现在才年仅二十七岁的女人,在经历了丧夫之痛后,仍然坚强的想要保护子女的那份心。 他同样不知道,在一个家族中想要顺利继承父亲遗留下来的那卑微的爵位,到底要付出怎样的艰辛。 他不知道,但是武顺知道。 那一刀砍下,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面对着儿子的不解,柔弱的母亲不做一声辩解,不曾流下一滴泪水,默默地带着儿子女儿离开。 在面对世事所有艰难,她不曾流露一份柔弱。但是儿子生病,她却不知多少次流泪,多少次朝着漫天神佛祈祷。 以前的贺兰敏之不懂,但是今后的贺兰敏之,懂! (已有起点完本作品,更新人品无需忧虑。上本书是我的神话,这本书是我的大唐。请各位看官,上眼一瞧!) 第二章 枯藤老树 紧闭着双眼的贺兰敏之心里可谓是惆怅万千啊。 当然不是为了什么贺兰越山,也不是为了什么已然丢失的爵位。这都是过去式,都不重要。以自己日后的身份,在过上几年,该属于自己的跑不了。贺兰越山也自然会有人去料理。 重要的是,自己的母亲叫做武顺,她还有个妹妹叫做武媚娘。 自己前世虽然不是什么历史学的教授啥的,但是在某电视节目的普及下,对各朝各代的历史还有么点了解。 自己的母亲大人,应该是传说中的韩国夫人。 自己的妹妹大人,应该是传说中的魏国夫人。 而这两位夫人。。。都是被自己的姨母大人毒死的。。。 先不说别人,自己是在哪?雷州,还是哪个州了着,勒死啊。多凄惨。还不如毒死呢。。。 这都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自己死后被武则天安上了个什么罪名,与外祖母通奸。天,要知道,自己的外祖母杨氏夫人嫁给武士彟的时候就已经四十六岁了。 咳咳咳,虽然自己也并不否认,在史书上记载贺兰敏之这个人确实是多情了一点。这个什么弓虽女干太子妃,意图对太平公主下手。反正名声是不怎么好,被称为大唐第一浪子。 这可如何是好啊! 别的人穿越过来都是皇子皇孙,要不就是什么富二代啊,官二代,达官显贵什么的。最不济的是个贫民百姓,最起码不用担心生命危险啊。 按照这个历史趋势,自己死那是板上钉钉了。光是两位夫人和李治有染这件事情,就肯定死啊。 那是谁?六亲不认的女皇武曌啊,别说姐姐,外甥了,就是自己的女儿也敢亲手掐死,儿子也能下令毒死的狠人啊。勾引她的丈夫,挡在她的前边。 想想就让人瑟瑟发抖。 但是无论是记忆中母亲对自己的爱护还是从哪个角度来看,自己都必须守护这两个女人。 微微的睁开双眼,看着关切的盯着自己的母亲和小妹。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娘,小妹,我没事了。” “呼”一阵长长的喘息从武顺的嘴里喘出,担惊受怕了一路。看到贺兰敏之脸上的笑容和终于恢复血色的面容终于放下心来。 刚才小丫头可能是睡着了,所以没看到。这下子终于能够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传说中的魏国夫人贺兰敏月了。 呃。。。 这个。。。梳着两个羊角辫,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儿,不时的嘴角还滴落一滴口水。呆萌呆萌的看着自己,仿佛还有点怕怕的,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将高宗李治迷惑的连武则天都快忘了的贺兰敏月? 不过也对,现在刚刚是永徽元年。也就是公元六百五十年。李治也不过刚刚登基。自己也才仅仅八岁而已。比自己小五岁的话,妹妹今年也才仅五岁。 “哥哥。。。”微弱的叫了一声。在车夫的吼叫,马车的吱呀声中自己都好悬没听见。 笑了一下,这就是一个呆萌的小萝莉嘛。 “来,哥哥抱。”伸出双手将贺兰敏月从武顺的怀中抱了过来。在记忆中,小丫头和自己可亲了。恐怕是因为看到自己动刀的一幕才会多少有些害怕吧! “啵” 亲了一口,将口水粘在了她肉肉的小脸上。 “哥哥,你不会在生病了吧,月儿好害怕。”小丫头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脖子,也在自己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不会了。” 看着眼前自己的一双儿女终于恢复了原样,武顺笑容也挂在脸上了。 ‘不论如何,今世自己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 “娘,咱们去哪啊?”问出这么一句话,实在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武顺从来没说过,之前的贺兰敏之忙着生气。根本就没有搭理过自己的母亲。现在自己实在是想不出来,能够去哪了? 伸出手,揉揉贺兰敏之的头发:“娘带你们去长安看看外祖母,出来这么多年了,还没回去看过。娘已经写过信了,说我们回去看看。” 抬起头看着武顺美艳的脸庞,听着她温柔的声音,有一种发自内心底的悲凉。之前的贺兰敏之不清楚,但是自己又怎会不清楚。 杨氏本来就是武士彟的继室,他死后,武元庆武元爽两兄弟对杨氏就不是很尊敬。对待武顺三姐妹就更是态度薄凉。甚至野史之中还有传言,早年伟大女皇武则天可没少受她的堂哥们欺侮。所幸就是杨氏夫人无论是从哪个方面都无所挑剔,又是本朝太祖指婚,武元庆武元爽两人也不敢有过多的放肆。否则,今日根本就别想回去。 但如今再回去,需要多大的勇气。要忍受多少的欺侮和白眼。可是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能够更好的生活,她没有选择。毕竟夫君已死,若是再那小州县之中,怕是在也无出头之日了。 轻轻放下贺兰敏月,向前微微一倾,用自己小小的身体紧紧地抱住武顺:“娘,之儿长大了,之儿会保护娘亲和妹妹的。” “那就谢谢我的好儿子啦。”显然武顺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才仅仅八岁而已。 。。。。。。。。。。。。。。。。。。。。。。。。。。 “贺兰娘子,前方就是驿站了。是不是要给大郎找个郎中?”车夫朝着马车内喊道。 “麻烦车夫大哥了。”柔美的声音从武顺的嘴中传出,瞬间车夫就感觉飘飘欲仙了。 “娘,我已经好了,不用在看了。” “诶!”武顺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说了可不行,让郎中在看看。”然后朝着车外说道:“车夫大哥,您就把我们放驿馆门口就行啦。” 贺兰敏之只好作罢。虽然目前生活比较艰辛,但是毕竟出身于大富之家,贺兰氏族又多多少少是个贵族,钱还是不怎么缺的。 “嘿,放心吧您。这样,我先把您放驿馆,你先安排住宿,我带着郎中去找您。” 说话间,已经到了驿馆门口。 “贺兰娘子,您带着大郎和丫头下车吧。待会儿我带郎中来给大郎瞧瞧。” “诶,谢谢大哥。” 武顺带着贺兰敏之和贺兰敏月下车。眼前这并不是一个规模很大的驿馆,看样子也就是能容纳十多人左右。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家一样。 唐朝,官方规定在官道之上。每三十里一驿站,每个驿站负责供给官方来往的官员,饮食,酒水,马匹等。驿站大小不一,有的甚至可以容纳数百人同时住宿。但是这驿站只供给给官方使用,由各级官府出示文件,办理公务者方可使用。 显然如今的贺兰敏之他们并不属于这类人。 驿站下辖驿馆,和私人旅店等。驿馆也属于半官方的阻止,相对于来说服务人员和服务半径就宽松的多。可以服务官方人员及其家属,哪怕是私人只要有钱就可以。眼下,贺兰敏之等人就要就住驿馆。 武顺抱着贺兰敏月进驿馆处理事务,贺兰敏之则是以想要透透气为理由站在驿馆门外。 眼下正是中秋时节,树叶都已有些许泛黄飘零。气温也不如夏日那般的炙热,正值夕阳落日之时,秋风一过,竟略微有些许的瑟瑟发凉,不由得升起一种苍凉之感。 看着那还有最后一丝的夕阳落日,迎着秋风飘落的黄叶。周围古树林立,破落房屋之中干柴,枯藤遍地。天空之中不是传来鸟啼,一排排大雁按照队形朝着南方飞去。 不远之处,小河流水。不宽,不深,应是农家人特意引水至此,以便灌溉。 初至大唐,前世种种都已离自己远去。虽无甚难以割舍,但却也实在是这么多年,难免有些许忧伤。 贺兰敏之,少年丧父,被驱赶离家,前途未卜。此去长安,所投奔之处必然受人冷眼,遭人鄙夷。虽有慈母,小妹,但那庞然大物一般的虚影从第一刻起,就已经笼罩在自己心中。家破人亡,母妹惨死,自己更是一根麻绳了解生命。 开始如此,结局早定,我当如何面对那千古一人。我当如何面对自己的坎坷人生。 不由得悲从中来,想起马致远的那首天净沙。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沉声低吟这首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自己已然沉浸在这低迷的气氛之中。突然,后边传来一阵小声的啜泣之声。 回头看,武顺抱着贺兰敏月站在自己后边,正小声哭泣。 梨花带雨,美人垂泪。 但是这一副美人垂泪图,贺兰敏之根本无心欣赏。哭泣的就是自己的母亲,赶忙两步走上前去。 “娘,别哭。。。” “是娘不好,是娘不好。。。”安慰非但没起到作用,武顺反而哭的更加厉害。 “不是娘不好,儿子懂得,儿子懂得。”一边安慰,贺兰敏之一边觉悟了。 作为穿越者,自己要是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不能够守护自己的家人,那还不如现在就直接撞死算了。也免得脏了这一份地方,浪费了这一餐粮食。 我不但要改变自己一家人的命运,使我家族永昌。同时要让这辉煌绚烂的大唐帝国,记住自己的名字。让这日后史家之笔,清清楚楚的记录着贺兰敏之的名字。记得是丰功伟绩,记得是肆意逍遥,而不是花间浪子,偷鸡摸狗,有辱门风道德。 (ps:贺兰敏月一名取自现代影视剧。史实并未记录名字,仅有贺兰氏。武顺一名,取自于公认臆测,史实之中同样没有准确名字。) 第三章 夜半抄诗 扫清了思想障碍,接着就是享受着大唐的风华了。 贞观刚过,永徽已至。这是中华史上版图最大的朝代,这是无数人午夜梦回的鼎盛王朝。四夷臣服,海纳百川,多元交融,这里是大唐! 拥抱着母亲和妹妹,贺兰敏之此时心中充斥着无限的向往。然而...事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看着桌子上这个好像是面片汤,又好像不是面片汤的东西。嘴角微微抽动,这。。。听他们说,好像是汤饼吧。鬼知道汤饼原来就是面片汤啊。 那传说中的卤子呢? 嘴角微微抽动,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吃的仿佛还挺开心。实在是不明白,这一碗白面片有什么好高兴的。 “哥哥,你咋不吃?”歪着头,萌哒哒的看着贺兰敏之,敏月把嘴里的汤饼咽下去,奶声奶气的问道。 “就是啊,这小店里边的汤饼做的还挺不错的,快吃吧。”武顺吃的也很开心。 “呃。。。这就吃,这就吃。” 无奈之下,稀里糊涂的喝了一碗传说中的汤饼。这个唐人的饮食习惯和食品种类还真是乏味啊。不过,心里也是暗自感慨幸运。得亏没来什么小米饭,那玩意儿才是真不好咽。吃多了,容易胃疼。 在经过郎中检查后,得知确实就只是一路舟车劳顿,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武顺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 吃过晚饭后,武顺带着两兄妹就回房休息了。不过不要误会,一间房,两张床。即使是唐朝,也没有这么大的男孩子还跟母亲一张床的。 要知道,贞观年间法律规定十二岁就可以结婚了。十八岁不结婚就会受到处罚。贺兰敏之如今已经八岁了,再有四年就到了结婚年龄了。 夜色降临,唐人始终秉承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作息规律。无论是政府在城市中实行的宵禁政策,还是朴实的中国百姓的农耕规律,都没有熬夜的习惯。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实在是睡不着啊。 不过整个房间没有灯光,只有微弱的月光照射进来。外边也没有什么动静,整体显得异常寂静。 贺兰敏之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折腾。 “之儿,还醒着吗?”武顺突然开口问道。 “恩恩,怎么了,娘?”有点疑惑,贺兰敏之微微一愣。 没有得到回答,就听见床上一阵穿衣的声音。然后微弱的烛光亮起。在习惯了电灯之后,从来没觉得烛光也可以很亮。但是在这漆黑的夜里,这还真是挺亮的光芒了。 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忙活的武顺,贺兰敏之歪着头:“您干啥呢?娘,娘?” 武顺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贺兰敏之发现,不大的木桌子上。笔墨纸砚文房四宝竟然都已经摆好了。 心里轰的一下子,不会让自己写字吧?虽然继承了贺兰敏之的记忆,但是不知道这技能有没有继承下来啊?毛笔字,自己可是一窍不通啊。 “来来来,之儿过来写字。”武顺把桌子抬到了他的床边,自己坐在他的身旁。要知道唐朝可是没有椅子的。一般都是跪坐或者是站着写字。 咬了咬牙,拿起笔。歪过头看着武顺,这一看不要紧,身体从上到下仿佛僵住了一样。 匆忙起床的武顺根本就没有在意自己的衣着,胡服随意披在自己的身上,穿了裤子。头发随意的披散着,在背后显得很柔顺。也不知道唐人是用什么清洗,总归有一种特殊的清香。 翘起的眼角,魅惑的眼神。灯光下高挑的鼻梁,半张未闭的红唇。几缕发丝顽皮的垂了下来,多多少少添了几丝随性和慵懒。对着自己的侧颜,几乎精美到无法言说的地步。 微弱的烛光下,美人不施粉黛,上身只穿着肚兜。半抹酥胸漏在外边,唐人本就衣着开放,如今更是卧室之中,只有自己一双儿女。武顺自然也就不甚在意。 温泉水滑洗凝脂。 羊脂美玉相较于此时武顺的肌肤来说,恐怕仍然是略逊一筹吧! 美艳不可方物,此时的她少了三分妖娆,多了五分圣洁。美,除了这个字,再没一字可以形容。 前世不过是一孤儿,参加工作之后又是宅男一枚,哪里见到这个级别的美女,衣衫不整的坐在自己面前。微笑温柔的看着自己? 哪怕明之此人乃是自己的母亲,贺兰敏之仍然不由自主的为她的美沉醉。这沉醉,不含一丝的私心杂念。只是对于美的单纯向往。人类起自原始的对于美的追求而已。 看着他呆呆的看着自己,武顺不由得面颊微红。轻轻伸出手指,点在了贺兰敏之的额头:“我儿这是痴傻了不成?嘻嘻。” 少女的灵动,兼有少妇的魅惑,母亲大人,你这是闹哪样啊? 被她这轻轻一点,贺兰敏之方可恢复神智。嫩白的小脸瞬间通红,一本正经的拿着手中的毛笔,又呆滞了。 这,这,这,自己也不会写啊。 “恩?我还没说写啥,之儿这是要写什么?” “啊,对,娘这大晚上的,你这是要写啥啊?” ‘啪’一巴掌轻轻的打在了后脑勺,“我儿真是痴傻了,傍晚之时,你作出那般好的长短句,还不赶紧记下来?等到了长安,母亲替你宣传一下,也好让我儿名扬长安。没想到,我家儿子还真是快读书的料儿。问问他们谁家的儿子能够在八岁的时候,作出这般让人肝肠寸断的长短句。” 说完之后,抱着贺兰敏之的脑袋,狠狠地在他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 虽然又被美女母亲亲了一口,但是此时的贺兰敏之已经没时间激动了,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自己就是作啊。刚穿越回来,还效仿古人作诗了?先不说以后,现在这一手毛笔字可咋整?’ “写啊,还等着啥呢?做了一天马车,娘可累的不行了。”说着还打了个哈切。 咬了咬牙,硬着头皮也得写啊。万幸的是,福灵心至,还是会用毛笔。 ‘呼’ 这几个小字写出来,好像是做了多少活儿一样,后背都微微有些汗迹了。不是累的,吓得。 ‘阿弥陀佛,马致远兄弟,这也不是哥们对不住你啊。哪个穿越而来的人不抄抄诗词啊,您这才华亘古的,自己随随便便的再写两首吧。至于这是元曲还是长短句还是宋词啥的,不重要。’ 武顺轻轻的拿起纸吹了吹墨迹,“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我儿这长短句写的是真好。”赞叹完了之后,看到贺兰敏之看着自己。 迅速把脸一沉:“这几天而已,这字写的可是退步不少啊。” “呃。。。”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话来。一身技能虽然福灵心至,但是这毕竟是赶鸭子上架,又不是自己从小练起。写的生疏,歪歪扭扭是很正常的。 穿越而来,第一次看母亲板起脸,还真是有些威严。这身体还是惯性的有些惧怕呢。 看着贺兰敏之的样子,武顺将墨迹吹干后把纸折起来。 “等到咱们到家了,之儿的书法可得好好练练。” “是,是,”除了连声应答以外还能有啥办法?不过,武顺说得倒是真对。且不说唐朝人做官必须得写一手好字,就是自己这贺兰敏之的身体。即使是前世花间浪子,但是文采可是真的,那一手好字也是真的。 “好啦,我儿一路舟车劳顿,赶紧休息吧。郎中也说了,你得多加休息。快了,再有一日咱们就到长安了。” “娘亲也早点睡。” 吹灭了烛光后,贺兰敏之也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 一声声的鸡叫将自己从睡梦之中唤醒,抬眼看了看窗外。刚刚蒙蒙亮,连一丝阳光的影子都没见到。刚想闭上眼睛继续进入梦乡,突然耳边传来了银铃一般的笑声。 “哥哥真懒,都已经卯时一刻了还不起床。” 迷迷糊糊的又睁开双眼。贺兰敏月已经穿戴整齐站在自己的床前,看着自己咯咯的笑。 ‘卯时,,,一刻,,,这换算成时间应该是五点十五分吧?五点十五分起床,是要干啥去啊。’虽然心中腹诽,但是也没敢说啥。自己也知道古人就是日出而作,闻鸡起舞。 这上朝的官员们早上两三点钟就得起床,早上五点就已经到了皇城等着皇上准备上朝了。 处于统治阶层的人都这样,更何况贫民百姓了?这着急赶路的就更别说了。 “月儿,喊哥哥起床了吗?”正当准备起床的时候,武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喊了,哥哥懒,没起。嘻嘻嘻。”说着,就笑嘻嘻的跑出去了。 臭丫头,根本就没喊嘛!古灵精怪,贺兰敏月! “起来了。”喊了一声,起床穿衣。唐朝的衣服还并没有往后朝代的那么复杂。唐朝的服装受南北朝时期的影响比较大,受外民族例如说鲜卑族的影响也比较大。变得比较简单,而不复杂。唐人尚武,这种衣服简单便捷,容易骑马,做事。男人大多皆以胡服为主,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贫民百姓对于胡服有特殊的偏爱。唯一的区别就是服装的颜色。 太祖,太宗时期都曾对服装的颜色有明确的规定,这才是区分阶级档次的根本。 例如说,现在贺兰敏之就只能穿着白色的胡服。这是贫民的颜色,或许白丁就是这么来的吧! 摇了摇头,想的又多了。赶紧穿好衣服走出去了,要不然,敏月那个小丫头又该笑话自己了。 第四章 清晨上路 穿好衣服,匆匆忙忙的洗了把脸。摇晃着脑袋,强行将自己仅剩的困意从脑袋中甩出去,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不出自己所料,对于唐人来说,这已经确确实实不算早了。 店家是一对儿老夫妻带着他们的儿子开的,不知道儿媳妇为什么没在。 老夫妻的儿子略显憨厚,暗灰色的粗衣略带着三分的尘土。在手边的衣服上还粘着厚厚的油渍。肩膀上搭着一快不大不小的手巾,也满是泥渍。 现在正跑前跑后的替准备离开的客人打点着行李。接过每一位客人的铜钱,憨厚的脸上都会露出笑容。 大唐是文化交融的地方,总会有来自周边各国的商人,旅者前来做生意,或者是探寻风土人情。在这一家不大的小店里,竟然还有着三位波斯人。如今正站在店门口往马车上捆绑着自己的货物。用自己也听不懂的语言不断的交流着。 “诶”手上一用劲儿,将麻绳重重一勒。店家的儿子瞬间脸都有点变得通红,手上青筋暴起。微微喊出一声,然后带着憨厚的笑意从马车上跳下来。 “行啦,保管它老老实实的待在车上,您到了长安也掉不了啊。”说着顺手还拍了拍马屁股。整个动作娴熟无比,一看就是不知道做了多少遍。 三个波斯人对视一笑,看样子也是听得懂汉语的。 “我们,长安,多远?”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人拍着店家儿子的肩膀,伸手朝着官道方向指了指。 虽然能听懂,不过看样子话说的还不是很流利。 顺着他指的方向,店家儿子开口说到:“就顺着这条道走,您呐,就一直走。这是官道,宽敞,也没啥差道儿。要是您脚速快,估摸着今儿个也能到了。” “好,好,那谢谢啦!”波斯人笑着回了一句,然后叽里咕噜的又说了几句。 “您甭客气,道儿上注意安全,天儿不早了,您请吧!” 笑着送走了波斯人,还没等回店里歇歇脚,旁边喊了一声:“二哥,来货了您点点啊” 店家儿子应了一声赶紧就跑过去了。 贺兰敏之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一幕。大唐的空气真好啊,早晨又正是空气清新的时候。秋日,更是秋高气爽。让人觉得无限舒畅。 大唐的鼎盛靠的可不仅仅是李世民,靠的不仅仅是李治。大唐的鼎盛,就是靠的这一个个每日辛勤劳作的大唐人。 “之儿,快来吃饭啦,吃完了赶紧赶路。”听到母亲的招呼,贺兰敏之赶紧跑回店里。 三人跪坐在小几之上,一个老妪颤颤巍巍的把一盘子馒头似的东西端了过来。 看着热气腾腾的馒头,贺兰敏之可谓是食欲大开。 “夫人,您的蒸饼好了。汤饼在等上一会儿,老头子正给您煮着呢啊。”说话间,将手上的馒头放在小几上。 贺兰敏之随意的扫了一眼这个老妪。花白的头发,粗糙的大手。如同刀劈斧凿刻在脸上的皱纹,暗黄的肌肤。 武顺点了点头,并没有和老妪说话,只是轻轻的替贺兰敏月擦去脸上没擦干的水迹。然后笑着说到:“之儿快吃,蒸饼还是热乎的呢。” “娘也吃。”说完之后,先拿起来递给武顺和贺兰敏月,然后就急不可耐的咬了一口。 如果说之前的汤饼可以接受,勉强吃的下去。那么这个叫什么蒸饼的馒头就实在是难以下咽了。 馒头本身没什么,但是里边的陷是闹哪样啊? 羊肉啊。 上锅一蒸,这一股子腥臊气息啊。我的天啊,想吐又不能吐,想咽又咽不下去。眼泪含在眼圈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娘,好好吃,月儿还要。”正在贺兰敏之难以下咽的时候,贺兰敏月像是搞怪一样赞美了这个羊肉馒头。 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又掰了一块儿给她。 “这小店儿人家还真是不错,汤饼做的可圈可点,蒸饼竟然真的有羊肉的,待会儿多打赏几个钱。之儿干嘛呢?快吃!” 听着两人的话,贺兰敏之是欲哭无泪,强硬着头皮总算是咽下去了。如同咽药一般的吃了半个就再也吃不下了,只得推脱说身体刚好,油腻的吃不下。 凑合着又多喝了两碗面片汤,勉勉强强算是把肚子填饱了。 收拾收拾,车夫走了过来。 粗壮的关陇大汉,看起来也有些年纪了。秋季微凉的早晨竟然只穿了个短打衫,手上拎着马鞭子,一身肌肉衬托了多少的凶悍气息。唐人尚武,这年纪的关陇汉子,又是跑外的,身上还带着点功夫。而且,没有胆子,没有几把刷子,也不敢揽下这个跑外的活儿。 “贺兰娘子,马已经喂好了,马车也收拾了。吃完咯,咱们就上路吧。”声音粗狂有力,听起来就觉得安全。贺兰敏之心底暗自佩服自己的母亲。 能在被贺兰家驱赶的同时,在十几个车夫中一眼挑中这个车夫。可见有识人之明,细微之处足以见证。同为武家姐妹,就算自己的老妈比不过亘古一人的女皇武则天,但是也绝非庸人。 咽下嘴里的一口汤饼,武顺抬眼看了看车夫。 “好,大哥,这已经是秋天了,早晚这天气发凉。您也多穿点,可别伤风了。” 听到母亲柔柔的一句关怀,贺兰敏之能够清晰的看见车夫那黑黄的脸上竟然有了几分红晕。这年头,虽然是鼎盛大唐。可是这社会阶级划分的清晰明了。贵族就是贵族,庶民就是庶民。往往贵族看不起庶民,哪怕是逼不得已,不得不雇佣庶民的时候,还仿佛是一种施舍一般。哪里会有人正眼瞧这些平头老百姓一眼。更何况是这么美的贵族女子的关心?哪里能不让车夫觉得飘飘然。 “贺兰娘子多虑啦,咱这老跑外活儿的农家人,要是这点凉都受不了,那也甭干了。”说了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示意很是强壮。 看了这一幕,贺兰敏之更是在心底里拍案叫绝。就这一句话,就保管了车夫踏踏实实的将自己母子三人送到长安,说不定还有点恋恋不舍呢!这一手收买人心的技巧,可以说的上是炉火纯青了。 武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车夫聊着,贺兰敏月那个小吃货终于吃完了。 拿着武顺手里的娟布给她擦了擦小嘴,贺兰敏之揉了揉她乌黑的头发。突然发现,武顺和敏月两人看自己的目光都不太对。 “之儿大了,懂得照顾妹妹了。” 贺兰敏月更是如同吃了蜜糖一般,小嘴儿裂的瓢似的开心。 要知道,之前的贺兰敏之可从来不会做这些事情。但是武顺也没有怀疑,只是以为他遭逢大变,成熟起来也改了性情。 “夫人,您的行李已经都抬上马车了,您看还有什么需要吗?”店家老夫妇的儿子走了过来问道。 武顺摇了摇头,结了钱之后变带着两兄妹出了店门。 老妪正在门外等着,将自己手中的胡饼递给武顺。 “咱们自己烤的,给贵人尝尝。这还有一天的路程才到长安,也不知道您带没带干粮,也算是咱们一点心意啦。” 武顺要给钱,老妪说什么也不要,推辞一翻之后还是收下了这一番好意。 看着这好像是新疆的馕一样的东西,贺兰敏之再一次吐槽唐人取名字的技术。啥玩意儿都叫饼,片汤叫饼,馕叫饼,肉馅馒头还叫饼。 。。。。。。。。。。。。。。。。。。。。。。。。。。。。。。。。。。。。。。。。。 此时太阳已然从东方露出头来,虽然还没有完全大亮,但是也已经日出东方。早晨的阳光现在古朴的官道之上,别有一番风味。 唐代的官道极其发达,虽然比不上现在但是有记载的官道里程也足有几万之多。 贺兰敏之看着这宽阔的官道,道路两旁种植着笔直的杨树,相同的间隔,一个接着一个都是官府种植。显得无比的精神,尤其是迎着这初升的朝阳,就更是让人觉得精神抖擞。 来到车前,武顺抱起贺兰敏之,将他和敏月抱进车厢。 “贺兰娘子,您可坐稳了。咱们这就走了。”说完这句话,车夫将手中的马鞭子轻轻扬起重重落下。 “驾,驾,驾” 马匹传来了一声嘶吼,抬起马蹄朝着前方疯狂奔去。 坐在马车里的贺兰敏之摇摇晃晃,不,这已经不能算是摇摇晃晃了,近乎将要把自己甩出去的力道。在马车里根本就没法安安稳稳的坐下,这颠簸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要是稍微放松一点,恐怕就撞在马车上了。 “之儿觉得不舒服了吧?过来,娘抱着吧。”看到他的样子,武顺开口问道。 “没事,没事”连连摆手,倘若真是一个贵族的八岁孩童,自然是可以让母亲抱着。可是看起来只有八岁正太的身体,装了个猥琐大叔的心灵。怎么好意思让母亲抱。 “哈哈哈,之儿长大了,知道害羞了。那就自己坐着吧,来月儿乖,睡觉吧,睡醒了咱们就到长安外祖母的家里了。” 贺兰敏月也看了敏之一眼,狡黠的笑了笑,然后就将脑袋缩在武顺的怀里,在如此摇晃的车厢里沉沉的睡去。别的不说,光是这份功夫就让贺兰敏之从心底里佩服。 她能让武顺抱着,自己不能啊。伸出手撩开车厢的窗帘,车外也并没有什么美好的风景。飞扬尘土的道路,尤其是当马蹄一踏,真可谓是飞沙走石啊。周围也是千篇一律的树木和草丛,不得不承认,刚穿过来看到绿色的自己是有些孤陋寡闻了。这大唐什么都缺,恐怕最不缺的就是绿色了。 看了一会儿,也实在是没啥意思,放下帘子,慢慢的闭起双眼。 不可否认,大唐的风气确实让自己为之一醉。但是这处处都不相符合的生活习惯,也真的是让自己感到无奈。 前方就是长安了,那个目前世界上最繁华的大城市。也是自己接下来,要生活不知道多少年的城市。又该给自己怎样的感觉呢?心中还是充满期待的。 第五章 长安兵丁 正在贺兰敏之已经坐的屁股僵麻,实在是无法忍耐的时候。武顺伸手撩开了马车的门帘。 夕阳从西方照射过来,顺着武顺的手照射在她的脸上。金色的夕阳映衬着她美艳的面庞,显得如此圣洁。 “之儿,看,我们要到了。”说话间,武顺的语气中流露了一丝回忆,一丝惆怅,一丝开心,多多少少还有一点点无法言说的苦楚。 但是这个时候贺兰敏之已经没有了往日里那种细心了。他没有注意武顺,而是迫不及待的将脑袋伸了出去,好打量打量这让无数人魂牵梦萦的古都长安。 夕阳的光芒闪耀着赤金色,照耀着这庞大无比的长安城。本应是青灰色的砖墙,此时好像披了一层金缕玉衣。这不再是一座都城,倒像是一座圣城。是僧侣们在不断吟诵的极乐之地,是狂信徒终其一生追求的永生之所。 是陷入幻想了吧,遥遥望去那庞大的城池不像是扎根于土底,更像是矗立于云端。 历史长河从这里悄无声息的划过,汉唐鼎盛,在这里辉煌于世界。将军诗人,在这里留名于青史。 一望无际,有的时候并不仅仅形容大海,同样可以形容城墙。足足将近九公里长的城墙,确实让人难以一眼从头看到尾。只能看到的是那矗立于城墙之中的三座巨大的城门。 长安庞大,宏伟壮观。周围没有树木,只有宽阔的空地。 如今在这空地之上,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赶车的,牛车,马车。骑马的,牵马车的。拉货物的,背儿女的。唐人,波斯人,大食人,突厥人,东瀛人。做生意的,呼朋唤友得,还有扭动着柔软身躯,魅惑无双的唐朝胡妓。 在这宛若圣城一般的长安中,车水马龙又增添了人间生活的气息 古城巍峨,如同一头蛰伏于大地之上的巨兽。在吞吐着云雾的同时,也吞吐着人群。让人心生敬佩,畏惧,崇拜。 一时之间,贺兰敏之看傻了,脑袋呆滞的停在窗前,一动也不动。 “之儿?之儿?”武顺摇晃着贺兰敏之的身体,才使他反应过来。 “啊,怎么了,阿娘。” “我儿这是看呆了吧,当年娘小的时候也曾经像你一般看呆了。当年啊,你外祖父还健在的时候。”语气之中充满着回忆。 “娘,儿想下去走走,自己走过去。” “哈哈哈,古人说啊,望山跑死马。这长安城也是一个道理,你在这里看很近,你要是自己走过去啊,恐怕天就黑啦。老老实实的陪为娘在这里坐着吧。” “额。。。听娘的。” 武顺失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也就不在搭理贺兰敏之了。晃动着贺兰敏月。 这个小懒猪,从中午吃了一个囊,又玩耍了一阵儿,就一直睡到了现在。要是不叫她,估计睡到晚上也醒不了了。 贺兰敏之朝武顺狡黠一笑,然后上去捏住了敏月的小鼻子。一会儿不能呼吸,小丫头就受不了了。睁开眼睛,怒视着他,肉乎乎的小手一把甩开贺兰敏之的手。 “哥哥坏。” 狠狠的捏了捏她肉肉的小脸蛋儿,然后拦腰将她抱起:“哥哥坏,哥哥坏。哥哥不坏,本来还打算待会儿看看长安城市集还有没有开着,给你买点小吃。既然哥哥坏,那就不买咯。”故意的馋着小丫头。 “啊”立刻稀松的睡眼都没有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期待的看着贺兰敏之。“不不不,哥哥才不坏。哥哥最好了,买,好不好?” 没等他有什么反应,武顺掩嘴失笑。 贺兰敏之也笑着点头,母子三人一团和乐,笑笑闹闹的朝着长安城中驶去。只不过,在敏之和敏月都没有发现的目光中,武顺隐藏了一丝担忧和忐忑。 。。。。。。。。。。。。。。。。。。。。。。。。。。。。 “你,把麻袋放下,然后走过去。” 贺兰敏之和武顺三人已经下了车。缓步的在人群后边排着队,等待兵丁的检阅。说是检阅,其实也不过就是例行公事而已。长安城有多大?占地近百平方公里了。长安城有多少人?有将近一百万左右的常住人口。就这还不算迎来送往,走亲访友,外官进京,各国商人贸易等等的流动人口。 长安城严格的按照中国古代的筑城模式,东西南北四面城墙,每面城墙各有三门,仅有十二个城门。而且北三门临近皇城,平日里真正担当流通职责的,大多就只有九个城门而已。 这将近一百万的人口,就算只有几万人每日里从九门出出进进,那是多大的人流量啊。 要是每一个都例行检查,那先不说兵丁能不能够承受这个强大的工作量。光是时间的消耗,长安城也担待不起。所以,往往都是只对大型的货物,或者是马车进行核验。一般是出城少验,入城多验。其中所隐藏的规矩也是十分不少。 这个守门的兵丁的活计,可也不是谁都能揽得上的。这长安城里,守门的可都是堂堂正正的南衙禁军。每一个都手持长枪,身着的是唐朝军队正统的明光铠甲。胸前那亮晃晃的护心宝镜,每日里反射着朝阳和夕阳的光辉,使得每一个士兵都仿佛是神仙卫队一般。 虽说军饷什么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光是这日常的油水一天就不知道要有多少。有的时候碰上出手阔绰的波斯商人,那一出手就是一月的军饷啊。也是做生意的人为了这个时间,可从来不吝惜手里的那一贯两贯铜钱。 此时是酉时了,已经日薄西山了。但是这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商客却并没有减少一丝。正是这个时候,出城办事的人才回城休息。远道而来的人,也抓紧时间走进长安城。 武顺带着贺兰敏之等人走的是东门延兴门。此刻正在排队等着检阅。 兵丁已经在这里足足站了有一天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一天的辛苦劳累磨掉了他所有的耐性。只要不是一看上去就是达官显贵,他们都没有什么好口气。这正是在呵斥着一个身背着麻袋的老农。 “诶,诶。”点头哈腰的答应,老农可不敢有一丝反抗。这可是中国古代社会,这些个兵丁说你有罪,你就有罪。当值多年,他们自然有办法让你认罪认的哑口无言。而且,也没有人会为了这老农,站出来说话。 一兵丁走了上去,斜眼看着这老农。 “怎得,还得让军爷我给你打开是怎得?”手中长枪朝着地上一顿,鼻孔朝天一般的呵斥着。 “不敢,不敢,军爷您瞧。”老农一副哭丧脸,想给俩钱图个踏实让自己过了算了。可是使劲儿往袖子里掏掏也掏不出俩铜子儿。只得将腰弯的更深了,用最乞求的口气说着话,一边打开了麻袋。 兵丁连看都没看,呵斥一句:“行了,走吧。”估计是看出来这老农是真没有钱可以榨出来了,兵丁也就不想太过分。 “诶,诶,谢谢军爷,谢谢军爷。”急急忙忙的捆上麻袋扛在肩上朝着城门里边跑去。 “哈哈哈”周围兵丁一阵哄笑。 “老三,不是兄弟说你。当兵练武,这兄弟不如你。但是论起这瞧人看事儿啊,你不行。眼忒次啊!”说着还摇头晃脑的,配上这尖嘴猴腮的样,整体凸显的就是一个猥琐气质。“你说你调到这城门都一个多月了,咋就看不出来呢?一瞧这老东西也啥都没有,看兄弟的。”说着话,这个尖嘴猴腮的小瘦个子走上前拍了拍那个老三的肩膀。 “切,那你去。爷我也等着你这只耗子能偷出几两香油。”老三也一脸不服气。 耗子也不多说,往前走了两步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手中的长枪比他高上不少,手中握着也没有啥威严可讲。但是倘若是细心观察,就可以看出来,不论是这个人还是刚才那个老三,还是周围的兵丁每个人手上都有厚厚的老茧。 南衙禁军可也不是闹着玩儿的,每一个人虽然不都是百战勇士,但是也个顶个的都是军中能手。尤其是放到城门口的这些人,每一个都不简单。这毕竟是大唐朝的都城,虽然谁也不相信有人能够指挥军队打到这里,但是刁民之间有个冲突什么的,也伤了大唐的体面不是? 放些军中能手在这里,一是撑撑场面,壮壮声势。二也是因为他们都是军痞子,脑袋瓜子更灵活,随机应变能力强。 武顺估摸着是一心想着回到长安武家,该怎么办,对于眼前的这一切并没有太过于在意,也就没注意这事儿。但是贺兰敏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而且,他总觉得那个叫什么耗子的,有意无意的将眼神盯到自己这里。 人潮拥挤,也终于到了贺兰敏之他们。刚刚走到城门口,那个耗子眼睛仿佛都亮了。手中长枪一顿,往起一提走了过来。 武顺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以为例行检查,所以身形向后微微一错,将马车让给他看。 “夫人这是哪里人啊?”一边朝着马车走去,耗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口了。 武顺一愣,像是没想到兵丁会主动问自己这些事情。 “本就是这长安人。” “看夫人这气质,像是贵人吧?”手中长枪微微后提,本应用枪挑起的门帘,刻意的用手挑起,假模假式的朝车内张望。 “说贵不贵,不贵也贵。”武顺没开口,贺兰敏之搭了一句话。 第六章 杨氏夫人 听着贺兰敏之搭话,别说是那尖嘴猴腮的耗子,就是武顺都吃了一惊。平时的这种时候,他可从来不会说话,只是默默地在一旁站着不动的。 虽然有点吃惊,但是耗子还是没有一点想要收手的意思。只是打了个哈哈:“小公子这话说的。”然后就没再搭理贺兰敏之,又朝武顺开口。 “夫人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您还是早点进城吧?可别让我们兄弟耽误了贵人行程。”话虽是让快点进城,手上的长枪倒是放下了。微微弯了弯腰,既像是给武顺施礼,又像是准备认认真真检查一番。 不用他再说啥,武顺已经在明白不过了。 “这每日里风吹日晒雨淋的,军士们也不容易。算打赏你们喝酒了。”从随身的一个小兜里掏出整整一贯铜钱,足足有一千钱,也是沉甸甸的。 看到武顺的动作,耗子那叫一个美。赶紧走上前,双手捧过铜钱,咧着嘴呲着牙:“谢夫人赏,谢夫人赏。”拿了铜钱,拎着长枪朝着后边城门一喊:“赶紧着,让夫人和小公子小姐过去。” 武顺也不在意,拉着贺兰敏月和敏之朝着城中走去。但是贺兰敏之留了个心眼,就是想看看这耗子怎么说。 耗子屁颠屁颠的朝着老三那走了过去。手里拿着铜钱晃晃悠悠的,哗啦啦作响:“老三,看到没?这就是本事。” “你。。。”老三气的面红耳赤,却也无可奈何。 耗子猥琐一笑,然后拍了拍老三肩膀:“三哥,得学会看人。就像刚才那老东西,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自己穷的叮当烂响,你别说拦着路,就是要了他的命,也别要他的钱啊。像刚才那个,一看就是贵人。是贵人可是贵人,但是身上穿的朴素,就不是什么达官显贵。母亲带着一双儿女,最不愿意的就是碰上麻烦。和咱们打交道自然就是麻烦。天色又不早了,花俩儿钱而能解决的,贵人可不在乎。” 听了之后,老三又把长枪顿了顿地:“别废话了,今儿个你请,喝两口儿。” 往后的事儿贺兰敏之不关心,但是耗子这份眼力价儿,他算是记住了。 城门口的一场闹剧并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进了城,便看见这庞大的长安的内部景象。 延兴门对着的就是一条笔直的大街。一眼通透,看不到边际,也没有阻隔。街上来来往往行人不少,大多脚步匆匆。城中主道之上,并没有出现贺兰敏之想象中的古人街道的热闹景象。其实想也并不奇怪。唐人城中有市,市坊分离,政府严令禁止在道路之上做生意。 周围可以看见的就是宽阔的街道,异常的宽阔。还有就是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坊墙,民居。 “贺兰娘子,咱们去哪啊?”车夫看起来对于这长安城中的地形也还是比较熟悉的。老是跑外这活计,恐怕也老是来这长安城吧。 “去长乐坊。” “好嘞” 车夫一句简短的话之后,一阵扬鞭朝着长乐坊驶去。贺兰敏之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武顺的脸沉下来了,心情也开始变得低落。本来平放的手指开始相互无意识的揉捏。这一切都是紧张的表现。 阔别多年,骤然回归。就算是普通探亲也总会有些许紧张,更何况是这种情况。 贺兰敏之将小手轻轻的放在武顺的手上,为她抹去手上的汗渍,朝着她露出两颗小白牙。武顺也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但是紧张的心情并没有舒缓多少。 一阵扬鞭催马之后,贺兰敏之等人已经站在应国公府门口。 这是第一次看到唐朝的官宦人家的府邸,但是并不显得有多么的气派。应国公府的金匾大字虽然被下人擦得是一尘不染,但是不知怎的就是不显出迫人的气势和威严。大门紧紧的关着,有两个家丁在门口站立,松松垮垮一点不像是一朝国公府家丁应有的样子。 而且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儿,刚才路过的朝着房门的那道墙好像才应该是正门口,但是硬是加了新砖瓦把大门堵死,朝着坊内街道又重新开门。新砖瓦和旧砖瓦明显的差着一个颜色,更是加重了一种油然而生的破落感。 武顺看着这有点陌生的大门,瞬间眼泪就流下来了。在她的记忆当中,恐怕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吧。 应国公是武士彟在贞观年间敕封的尊号。早年李渊起兵造反的时候,武士彟就已经是出了名的大商人了。倾尽家产资助李渊起兵,在武德年间一直受李渊重用。贞观早起,更是被李世民重用,进为工部尚书。难能可贵的是,作为李渊的龙兴之臣,武士彟在贞观一朝也能够得到李世民的重用,而且还曾经转为荆州都督,掌兵马大全,加封世袭应国公。 可惜的是,武士彟早死。他早期又仅仅只是一个商人,所以武家没能成功被唐朝上流社会所认可。 武士彟在的时候,位高权重,深受两代帝王所信任,自然是相安无事。但是武士彟早亡之后,武家就迅速走向没落。 唐朝惯例,只有三品以上的高官才可以自家的大门是对着街道和坊门的。普通官员和百姓,则是必须将家门开在朝坊内大街的位置。光是大门这一项,就可以看出,武家的没落已经到了一定程度上了。 但是,毕竟也不是贫民。即使是武士彟已经过世,但是他的遗产还是很丰厚的。他的两个儿子都是朝廷之上四品高官,武元庆是宗正少卿,武元爽则是少府少卿。长子武元庆更是继承了武士彟当年的世袭爵位,应国公。有官职的可能是寒门,因为科举已经实行了。目前朝中有很多人,尤其是底层官员就是寒门。 但是有爵位的,就算是被世人认可了,成为贵族了。如今的武家虽然已经破败,但是确确实实的是个贵族。虽然没有被老牌的贵族接受,但是也并没有被排斥的有多厉害。 至于武则天成为皇后的时候,被人指责是商人之女有辱国体。那不过是政敌的强行诡辩,而且武家相较于王皇后的王家,虽然存在着比较大的差距,但是毕竟不是普通商人和寒门子弟。 给足了贺兰敏之胡思乱想的时间,武顺也收拾好了心情。微微朝下看了看自己可爱的一双儿女,咬了咬牙关,强行变了一副笑意。朝着那应国公府走去。 没等走上前去,一长相还算是文雅的家丁上前一步:“夫人请留步,不知寻府中何人?小的也好给夫人通报。” “向内通报老夫人,不孝女贺兰武氏回家拜望。” 家丁一听,顺间抬起头反应过来这曾经是府中的小姐回门子了。 “请夫人稍后,我等这就进去通报老夫人。” 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过去,就听府中有人快步跑出。大门打开,只见小厮后边跟着一个身材健硕的老妇人。跟在年轻家丁的身后一点不落步伐,可见其身体不错。 没等老妇人说话,武顺先喊了一句:“惠姨,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硬朗。” 老妇人头发花白,年纪看起来已经足够大了。但是显然耳聪目明,瞬间抬头看着武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啦。”一边说着,脚步又加快了几分。武顺赶忙上去服了一下:“惠姨,您年纪也不小了,这走路啊可得小心啊。” “老奴失礼啦,失礼啦。”说着赶紧朝着武顺一弯腰,施了一个仆人礼节,一丝不苟规规矩矩。和刚才那两个站在门口的家丁成了一个巨大的反差。 “赶紧起来,赶紧起来。”用力的搀扶了一下老妇人。 老妇人也没有矜持,顺手就站起身来。打量了一下贺兰敏之和贺兰敏月直接拉着武顺的手:“大小姐,快跟老奴来。老夫人可不是念叨一天了,自从您寄信说要回来,老夫人就天天念叨您,快进屋吧。老夫人怕是要等急了。这就是小少爷和小小姐吧!快跟老奴来。” 贺兰敏之微微一笑,朝着老奴身体倾斜了一下,示意对她年纪的一种尊重。贺兰敏月则是有点怕生的朝着武顺的怀里钻了一钻。 武顺抱起敏月跟着叫惠姨的老奴朝着里边迅速走去。 走了大约有一刻钟左右,整个国公府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地形,也没有什么传说中的后花园啊,假山啊,水塘啊什么的。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家一样。几进的院子,看起来杨氏夫人应该是在最后一进中。 刚刚走进,就看见一个身穿着紫色襦裙的老妇人在三个同样年纪苍老的妇人的搀扶下站着。 不用问,这就是杨氏夫人了。也就是母亲武顺和女皇武则天的母亲。此时是永徽元年,杨氏夫人至今已经足足有七十高龄了。古语有云:人到七十古来稀。 别说古人,就是贺兰敏之穿越来之前,七十岁也算得上是高龄了。在印象中,七十岁的老妇人应该是脸上满是老年斑,皱纹如同深沟印刻在脸上。手臂等裸露出来的肌肤也是干枯没有任何色泽了。 但是此时的杨氏夫人,也就是自己的外祖母,真的是让自己着实吃了一惊。 虽然是被三个婢女搀扶着,但是其身体站的笔直程度,让人不用怀疑的就可以知道。之所以让人搀扶不过是身份的象征而已,她完全可以自己站立没有任何问题。 一身紫色的襦裙,上边不是一般妇女所穿着的衫而是襦。里边应该是加了棉絮,看起来多少有点袄的感觉。毕竟是年纪在这而摆着,刚刚入秋,也经不得一点风寒。下边同样也是如此,但是不显得臃肿,穿在杨氏的身上有的只是一种特殊的厚重。 肩上并没有一般妇人常见的披帛,或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吧,也不用披帛来装饰。 头发已经完全银白,但是色泽依旧很是光亮。满头的银发一丝不苟的梳在头上。梳成的发型,正式唐代有身份地位的妇女最偏爱的云朵髻。让人看起来不显得苍老,但是又有一种别样的端庄。 七十岁的脸上竟然没有一块老年斑,皮肤光亮,面色红润。眼神烁烁放光,显得精神矍铄。光是从现在的杨氏夫人就可以看得出来,年轻之时,这必定是一个艳绝天下的美人。怪不得武氏姐妹那般的美,看来也是遗传了杨氏的容貌。 看到阔别已久的大女儿,杨氏夫人眼中瞬间涌出了泪水。自从十几岁将女儿嫁给贺兰家,就再也不曾见过。如今已经是阔别十几年了。激动地竟也不等着武顺上前,自己一手挥开婢女,朝着武顺走了过来。 虽然心情如此激动,眼泪完全收止不住,但是一步一步走的并不慌忙。贺兰敏之仔细的看着她,每一步仿佛都是经过丈量一样,不宽不窄,不长不短,正正好好,步履快速,老成持重。 如果说,武家是新兴贵族,或者是暴发户的话。那杨氏夫人和其身边的侍女还有武家三姐妹,就真正有着那种传承上千年的老牌世家的底蕴。 这些底蕴并不仅仅体现在权利,金银,或者是人脉地位上。那些都是衡量暴发户的水准。真正的老牌世家,看的就是这日常生活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有章有法,有礼有节。这些规矩,家训,被每一个世家人深深的印刻在骨髓之中,这才叫世家大族。 但是很可惜的是,贺兰敏之只知道杨氏夫人出身名门。但是具体是哪个世家的小姐,并不清楚。是关陇大族,还是山东豪门,他记不太清楚了。 (逢年过节,走亲访友,今天的晚了一点点。嘿嘿,大家多多支持吧!谢谢大家的每一个点击,每一个收藏,每一张推荐票,每一次的打赏,衷心感谢!!!) 第七章 闲话武媚 母女二人分别十余年后今日初见,自然是情绪激动,心中喜悦之情难忍,喜极而泣。 看到母亲相较于十年前,年纪更加老迈,青丝彻底变作白发,武顺眼泪顺着眼角流出。紧紧两步上前,扶住杨氏,纳头便要向下跪去。 “不孝女给母亲叩头了。” 杨氏老迈的双手紧紧的扯住武顺,向上一搀:“快让为娘看看。”用带着泪水浑浊的眼神,不断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儿。带着哭泣哽咽的声音说着:“贺兰家这些年待我儿可好?” 武顺哭泣着抽搭:“好,之儿月儿阿爷在的时候都好。” 贺兰敏之一手拉着小敏月,也盯着她们两人看。瞬间就看出了自己的外祖母眼神出现了变化,那不再是刚才的温柔,看见分别已久女儿的喜悦,更是一种狠戾,一种母亲保护儿女能够付出一切的狠戾。 ‘看来,母亲在信中应该已经都说过了。’他在心里暗暗地想到。 但是在这一群婢女与自己的外孙面前,杨氏夫人并不能说些什么,只是带着老泪点着头,像寻常妇人一般:“待我儿好就好,好就好、” 看着她们两人仍然是相拥而泣,贺兰敏之嘴角微微一翘。拉着小敏月向前赶紧走了两步,拍了拍武顺的腿:“阿娘,见到外祖母是好事,阿娘不要哭了好不好?” 呲着两颗小牙,歪着头萌萌的看着武顺。充斥着天真和童趣的一句话。嘴角带着孩童特有的纯洁的笑意,让所有人仿佛都感觉到了这一种难得的属于孩童的纯洁。 武顺头向下一低,看到自己儿子这一幅可爱的样子,瞬间就不再想哭了。破涕为笑,对于现在的武顺来说,儿子就是她一生唯一的寄托了,其喜爱程度就连为女儿的贺兰敏月都比之不及。 “好,好,阿娘不哭,阿娘不哭。”说着用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这一苦一笑之间,梨花带雨,美艳无双。一直装纯洁的贺兰敏之又看傻了。 “哈哈哈,这就是我的小外孙吧?”杨氏也不哭了,瞬间变脸高兴一笑,顺手从地下抱起了贺兰敏之在怀里。用手轻轻地捏了捏贺兰敏之的脸蛋儿。 “小小年纪,这么乖”然后又轻轻的刮了刮小鼻子,满是宠溺。 没等武顺说什么,杨氏身后的一个老婢女走了上来:“老夫人,奴婢来吧。小公子也不轻了,别闪了腰。”对于这些个老奴婢来说,什么也不如杨氏的身体重要。能够看的出来,她们应该就是跟了杨氏一辈子的婢女,到这把年纪,对待杨氏已经不是一个奴仆对主人感情了,更像是家人一般。 “不用啦,兰姨,让之儿下来吧。”武顺从杨氏夫人怀里接过贺兰敏之放到地上。杨氏也并没有非得要抱着,只是在信中听说了贺兰敏之持刀砍伤二叔的事情,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外孙并没有看起来这般的简单。杨氏的这一抱,只是想让这个失去安全感的孩子感受到自己对他的爱。 然而,虽是一样的身体,却是换了不一样的灵魂。现在的贺兰敏之可不用杨氏来照顾心理健康,只是在看到自己的外祖母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有一种特殊的恶寒感。 历史有载,在原本的贺兰敏之死后,武则天给他顶罪。其中有一项罪状就是与外祖母杨氏通女干。这么个满头银发慈祥和蔼的。。。老太太。与她通女干? 想到就不免得从内心深处出现一种可怕的恶寒感。 但是贺兰敏之知道,无论如何在今后的日子里,自己都必须得到这位外祖母的支持。得到她的支持和喜爱,自己将来才能够顺利的接近武则天,从而取得自己想要的结果,保护好自己的母亲和妹妹。 不知道前世的贺兰敏之是否真的如历史所记载的那样,用了这种不可告人的手段才取得杨氏的喜爱,但是今生自己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的。就必须从一开始就给自己的外祖母她老人家留下足够好的印象。 “这个就是小月儿吧?来,让外祖母亲亲。”又亲了贺兰敏月一口。 武顺招呼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快,给外祖母叩头。”贺兰敏之和贺兰敏月恭恭敬敬的朝着杨氏夫人扣了头。 唐人见面也并没有这么隆重的礼节,只是因为,自从两个人生下来还没有看见过杨氏,这是第一次。武顺本身又是和杨氏久别重逢,所以才让两人施这么大的礼节。 受了礼之后,杨氏赶紧的招呼着三人进屋:“快快快,看娘,真是老糊涂了。这么久了,快进屋坐。” “娘才不老呢。” “就是就是,外祖母根本就不老。”贺兰敏之又在后边补了一句。事实证明,无论是多大年纪的女人,只要是女人,就不希望自己被别人说老。明明知道是恭维,杨氏仍然是很高兴。毕竟武顺和贺兰敏之是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孝顺是每个人都喜欢的良好美德。 这么多年,杨氏因为没有自己的儿子,三个女儿有全部远嫁,所以根本就没有机会享受着天伦之乐。武元庆和武元爽除了不想落人口实,佳节之时过来照例问候,也只是见上一面就走。平日里不给杨氏找麻烦,不可以为难她,她就知足了。至于让他们承孝膝前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 对于杨氏来说,今天见到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回来,虽然已经表现出来很激动,但是远远要比这还激动开心的不行。不到年纪是绝对不会感受到,那种对于儿孙的喜爱以及年纪越大,死神越临近,周围连个亲人都没有的那种孤独与恐惧。 这次武顺回来,杨氏总算是能够放下心来。尤其是贺兰敏之的存在更是让她心安不已,最起码自己死后,有个人能够给自己养老送终。古人始终认为,男孩儿才是养老送终的选择,女孩儿就是泼出去的水。而不至于,死后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到了七十岁,杨氏应该也必须考虑这些身后之事了。 众人进屋坐好。 杨氏夫人的屋子看起来与这个国公府有些格格不入,显得尤为雅致。虽然还没有看到武元庆的房间,估计应该也不会这么好了吧? 一进房门,引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木制的宽大的屏风。应该是用红木雕刻而成,屏风四分,上边分别绣着四个唐朝样式的美人。婀娜多姿,姿态丰腴。 进屋看,几张小几摆放的整整齐齐,应该是待客所用。正坐之上的小几应该是杨氏的,处于主座位置。每个几旁边还有着一块不大不小正好能够容纳人跪坐的胡毯。跪坐多伤害膝盖,跪坐久了往往膝盖酸麻,这胡毯乃是波斯商人带到大唐来的。柔软,舒适,用动物皮毛制成。跪坐时间长久,能够有效的缓和这种疼痛酸麻。更可以隔绝大地湿气,使得人不至于患得风湿。 小几之上摆放着一尊香炉。香炉三足,稳稳而立。炉身透雕花草纹饰图案,炉盖顶立瑞兽一尊。穹窿式圆顶,呈雍容华贵之态。通体金色,不知道是不是镀了金液。袅袅升起的香烟使得整个房间看起来无比的舒适沉静。 贺兰敏之轻轻地用鼻子嗅了嗅,一股清新的香气从空气中传来。前世自己也只是个穷人,除了寺庙里烧的香以外,也没见过什么熏香。而寺庙里的香,往往都过于刺鼻,但是杨氏屋中的香,却显得极为自然,倘若不是刻意嗅闻,恐怕也只能感受到一种淡淡的清香之气都不知道是不是有在燃烧熏香,可见是极其高端之物。 对于自己等人,杨氏夫人显然没有让我们坐在胡毯上的必要。毕竟那里是正式的待客之所,而且跪坐也是极为疲累。自家人自然就是放松为好. 带着武顺,贺兰敏之和敏月进了里屋。里屋之中却是极为简朴,除了一栋床榻以外,就是一尊观世音菩萨塑像实在是太过于凸显。在这近乎什么都没有的屋中,更加显得高大,肃穆。 塑像前边是一个编制的蒲团。从蒲团之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必定已经使用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蒲团前边那仍然燃烧的三根檀香,让整个屋子里显出一种圣洁。杨氏是佛教的信仰者,在嫁给武士彟之前,更是曾经身许佛门,常伴古佛青灯,直到四十多岁都没有出嫁。 要不是李渊指婚,恐怕杨氏真的会守着古佛青灯,相伴一生吧! 杨氏和武顺坐在了床榻之上,仆人随后搬来胡床让敏之二人坐下。其余人等,就必须站在屋中看着四人聊天。 第一次,贺兰敏之觉得,唐朝这种等级制度,其实也还不错。从来没有让人服侍过,虽然有点并不是适应,但是也绝对没有抵触情绪。人都是贪图享受的,被人服侍有什么可抵触的。 唐朝是一个多元文化交融的地方,是一个开放繁荣的朝代。但是同时也是一个等级极为森严的朝代。这种等级既体现在贵族和贫民之上,也体现在奴隶和主人之上。唐朝至今还有着奴隶制度的存在,市面上的昆仑奴明码标价。主人对其有绝对的权利,即使是失手打死,也不会追究过大的刑事责任。 让自己好不容易穿越过来了,追求了啥人人平等吧,释放奴隶啦,根本就不现实。这辈子穿越成了贵族阶级,能保证不没事欺压百姓,能够为官造福一方就已经很不错了。 贺兰敏之在这里胡思乱想,贺兰敏月则是不断地打量着杨氏的房间。杨氏和武顺正在闲话家常,不过就是这些年母女二人都是如何过来的。说说之前和最近的家常之事。正当贺兰敏之觉得无聊又插不上话来的时候,武顺突然问了一句话,让他极为感兴趣,不由得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娘,不知二妹如今过得如何?” 武顺的二妹是谁?那不就是那个亘古一人的女皇武曌武则天嘛! 第八章 官学进习 贺兰敏之将耳朵都翘起来,想要听听武则天的近况。但是杨氏夫人却沉默了。 “唉!”长长的一口叹息之后,杨氏夫人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本来精神矍铄的目光瞬间变得浑浊了很多。 “还能如何啊,太宗皇帝走了之后,你二妹就去了那感业寺中。青灯古佛的,想来日子也是清苦。我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过她啦。” “二妹速来活泼好动,如今这年纪轻轻地就去了那感业寺。”武顺也说不下去了,及时收住了嘴,同样是一脸的哀伤。 杨氏双手合十,默默地叨念了一句:“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唉!所幸,这佛门之地虽是青灯古佛,日子难过。但也总比那皇宫大内,让人过得舒心。”无奈之中,杨氏也只能这样宽慰自己。虽然杨氏夫人一生笃信佛教,但是对于自己女儿年纪轻轻既做了寡妇又做了尼姑,她心中满是悲伤。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这是皇家规定,这是礼法规定。为帝皇守孝,为夫君守节。 “听说皇上每年都要祭灵,那个时候感业寺也是可以入内的是吧?”武顺好像想去看看自己的妹妹,所以问了这么一句话。 杨氏摇了摇头:“是可以入内,可是要么是后宫内眷,要么是朝中重臣。以我们。。。”抬起头来朝着外边方向望了望,然后默默的又将目光收回来:“也就不要想了。” “唉!”武顺也长叹一口气:“苦了我那妹妹了。不知三妹如今如何?” “啊,你三妹还好,郭家待她也很是不错。不过你那妹夫外放为官,也很多年没有回来过啦。” 听到这里,剩下的贺兰敏之也就不再关心了。现在能知道的,今年正是永徽元年,也就是高宗李治登基的第一个正式的年号。此时自己的姨,也就是武则天还在感业寺中过着清苦孤寂的日子。 外祖母和母亲还在为她感到担忧和悲痛。但是她们哪里知道,早在千古一帝唐太宗病入膏肓之际,她们的女儿、妹妹就已经成功的通过特殊的手段,与那时还没继位的太子,如今的皇帝陛下,李治。有过一段鱼和水的欢快感情了。 干柴碰到烈火,武顺口中所提到的感业寺祭灵的那天,就将会是武则天重新涅槃的序曲、 同样也证明了,对于自己,还有的是时间。 明年,也就是永徽二年武则天才会正式入宫。六年后,她才会击败王皇后和萧淑妃登临后位。那个时候,才是自己,或者是整个武氏家族正式走上大唐政坛的时候。 “咚,咚,咚” 脚步声音在武顺和杨氏夫人的谈话声音中并没有被掩盖,反而很是清楚。像来人特意将脚步放重,显得自己很是庄重一样。 正蹲在门口玩儿的贺兰敏月听到脚步声显得有点害怕,急急忙忙的迈着小短腿儿笨拙的朝着贺兰敏之跑过来。 贺兰敏之赶紧跑上前一两步,抱住她。五岁的孩子走路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跑起来依旧看上去有些步履蹒跚,让大人觉得很是害怕。可不敢让自己可爱的妹妹摔上一跤。 看着贺兰敏之跑上来抱住自己,敏月显得很是开心。用肉肉的小手捏了捏贺兰敏之,然后亲了亲。单纯地她看到哥哥总是捏着自己的脸蛋儿,所以以为这就是喜欢的表达方式。也就笨笨的捏了捏哥哥的脸蛋儿。 杨氏刚刚好看到这一幕,然后下意识的露出微笑:“敏之这个孩子,这么小就知道保护妹妹,真好。” 即使是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对于自己的儿子武顺还是不免得有些得意和骄傲。 “之儿这孩子,从小就乖巧的很,对他阿爷,我,月儿都很好。如今才八岁,已经能够粗通诗书了。对了,说起这个,他在路上还写了一首长短句,叫天净沙。待会儿用过晚宴之后,女儿拿给阿娘看看。” “哦?那我到要好好看看了。我们家还要出个小神童呢。要是读书读的好啊,哪天我去拜访拜访你舅舅,之儿是可以去太学进习课程的。”慈爱的看着贺兰敏之。虽然仅仅见面还不足一个时辰,但是对于自己的这个外孙子,杨氏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早在没见面的时候,就在武顺的信中知道了这个小子。如果是常人看来,或许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但是杨氏夫人可不是一般人,从他胆敢冷静举刀砍向自己的二叔的时候,杨氏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不足八岁的幼童很成熟,也很厉害。 进门看见第一面,首先是外观。身上穿着一袭小小的白色的长袍,黑色的靴子,虽然一路奔波显得有点风尘仆仆。但是就是与寻常人家的八岁幼童就是不一样。 稚嫩的娃娃脸,不长不短,不粗不细,但是却很浓厚的小眉毛。直挺的鼻梁,轻薄的嘴唇。最重要的是,那一双眼睛。给了杨氏最深刻的印象。 初见之时,完全没有一个八岁孩子应该有的无知懵懂,亦或是怕生,羞涩的目光。有的就是一种特殊的成熟与沉静。在看到自己,也没有感觉到害怕。微微的看了看自己,就一欠身。不知道是哪里的礼节,但是应该是表达尊敬吧?成熟,比一般大人都成熟。 那微微上翘的眼角,这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美女应该有的狐狸眼。放在男人身上,应该说叫做桃花眼吧?如同画龙点睛一样,这一双眸子加上其中的神光,点缀在这精致的脸上。比自己的那个外孙女,竟然还好看上几分。 长大的,必定要祸害不知道多少人家的小姑娘。杨氏微微摇了摇头,嘴角含笑的看着贺兰敏之,回忆着刚才初见这小子的情景。 “太学?”武顺的声音中带着惊喜还有惊讶,瞬间就让贺兰敏之注意回到了这里。有点疑惑的是,按理说门外的人应该进来了啊。不过太学对他更加重要。 “按照越石的官职,之儿不是应该去上四门学的吗?” “你或许还不知道,你舅舅前些日子右迁至国子监祭酒了,这还不是问题。之儿若是识字,那就去太学进习学问吧。” “那女儿带之儿谢谢娘。”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唐朝中央有官学,也就是政府主办的学校。但是同样是等级森严,有明文规定,唐朝三品及三品以上的官员子弟,贵族人家,皇亲贵胄可以去国子学进习。五品及以上的官员子弟可以前往太学进习。七品以上的能去四门学进习。除了这些,中央还开办律学,算学,书学。而这些学科就对寒门子弟开放。 等级森严,教授的知识和授课的老师也有着天差地别。授业的老师叫做博士。国子学的博士正五品,太学的博士就只有正六品,而四门学则就只有七品。从博士之间的官职就可以看出,学术的好坏程度。 唐朝虽然实行科举制度,但是能够登临进士及第的,几乎没有不是从官学出身的。其中四门学出身的人,微乎其微。大多都是太学和国子学出身的。这也算是另一种等级压迫制度,寒门想要出头,希望渺茫。 贺兰敏之的父亲不过是个微末小吏,论身份,论地位根本就不足以入太学进习。所以武顺才会如此激动。 贺兰敏之倒是无所谓,毕竟哪里都是学习,等到武则天上位的时候,学不学的无所谓。当年的武承嗣和武三思不也没有经过什么系统的学习?更何况自己有着无数前人的经验。但是能去太学,显然是比四门学好,就更无所谓了。 不过有一点是让贺兰敏之更加的疑惑。 国子监祭酒,如果没记错这是唐朝三品以上的高官了,按照常理来说,是可以常伴帝王左右,进入统治阶层了。要知道,对于唐朝的官员,三品和四品之间有着无数人一辈子也无法跨越的鸿沟。这就是天和地的区别。 杨氏夫人的弟弟竟然能够迁到这个地位,这一是却是说明了他本身的能力和学问无可置疑。第二同样也是说明,他身后有着庞大到足以支持他进入统治阶层的世家大族。这就让自己对于外祖母身后的那个家族更加充满了好奇。 “下人回禀说,府中有小姐回门子了。我还以为是三妹回来了,没想到是大妹啊,好久不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杨氏和武顺的谈话。同时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贺兰敏之看的尤为仔细,因为在这武家的深宅大院之中,除了武元庆以外,恐怕就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走得这么深入了。这是自己近些年来必须要面对的一个人,虽然他日后并不足为惧,但是显然目前他并不是十分友好。 早年间,更是对武家三姐妹多加欺凌。虽然母亲没有说过什么,但是从日后武则天对他们的处置手段如此狠戾,就可以想象。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哥哥,但是毕竟是哥哥。能够如此凶狠,武元庆,武元爽必定做过一些,让这位女皇极其厌恶的往事。虽然不一定足够龌龊,但是却也足够让人记忆犹新这么多年。 第九章 酒宴争执 抬眼望去,门外走进一中年男子。 不得不说,武家也是有着极其优良的血统的。从武元庆的面貌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也必定是一个帅气的男子。如今虽然显得稍微有些上了年纪,但是额下蓄须,长须至脖间。显得很是有点中年大叔的魅力。 穿的是唐朝男子惯用的常服幞头袍衫,但是让贺兰敏之感到有点惊起的是,他的衣服竟然是绯色为主,暗黄色为辅。穿在身上虽然是显得人很精干,有魅力。尤其是暗黄色,更能体现出作为官员的一种无形的威慑力。 但是这黄色乃是皇家惯用颜色,甚至是专用颜色。这武元庆怎敢使用? 贺兰敏之的眉头紧紧皱起,但是看自己母亲和外祖母并没有什么感到诧异,或许在唐朝黄色还不是皇家的专用颜色吧。 不过,推己及人,倘若自己要是皇帝肯定也不喜欢别人用黄色。而唐朝能留在世间流传的朝中重臣的画像,也没有一人是身着黄色衣物的。 单单是从这穿衣服这一项就可以看出,此人的政治智商很弱。 听到武元庆的话,武顺赶忙站起身来,朝着他施了一礼。毕竟现在多多少少也算是寄人篱下,由不得不谨小慎微。 “妹子见过大哥,多年不见,大哥身体安好?” 看着武顺朝着自己施礼,武元庆嘴角微微上扬。但是却站在屋中看着武顺,仿佛是在仔细打量,就是不说一句话。整个气氛微微一些尴尬,武顺脸上的笑意依旧,施礼的动作也僵持在那里,却并没有什么不自然,就是在等着武元庆说话。 看到他如此态度,贺兰敏之心中一沉,眼眸之中凶光乍现。 虽然仅仅几天的时间,但是从心底里,他已经将武顺看作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了。如今竟然才刚刚到家就受到羞辱,简直就不可饶恕。 但是贺兰敏之却并没有当场发作,因为他知道,如今的他什么也做不了。他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而已。 “阿娘,这个是舅舅吗?好没有礼貌啊,娘你不是教过之儿,有人和你说话,要立即回应的吗?”童音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气氛。 但是缓解的只是武顺一个人的尴尬,轻轻巧巧的利用孩童的天真和无知让武元庆陷入了尴尬的气氛。 “之儿不准乱说话,还不快带着妹妹来给舅舅行礼。”说话间,武顺丝毫没有顾忌武元庆,站直身体自顾自的站起来朝着贺兰敏之和敏月走了过去,就这样把武元庆晾了。 当武顺是好欺负的?虽然武元庆在官场上打滚这么多年,光是一件衣服就可以看得出来,不过都是祖上庇荫而已。并没有看出,眼前的这个女人,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你欺负的小妹妹了。 “哼”重重的冷哼一声,武元庆刚想要说些什么。杨氏突然开口:“平日里也不见你来我这里,今日怎么突然来了?” 又是狠狠地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杨氏夫人打人从来不用动手。 但是这只是暗地里抽的,光是他刚才的态度,贺兰敏之就要抽明,抽响。所以他又说话了,还是那一副天真到什么都不懂的语气,歪着头看着武顺:“阿娘,之儿记得先生说过孟子有句话,叫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刚才外祖母为什么说舅舅平日里都不来看她?那是不是说明舅舅不是孝子啊?” 要知道,古代无论是哪个朝代,对于这些官吏最重要的莫过于一个孝字。倘若是坊间有传闻哪个官吏不孝,那恐怕这仕途就到此结束了。这不孝之子的名声,可不能背,他也背不起。 “你。。。”怒火中烧,武元庆脱口而出,但是看到贺兰敏之的样子瞬间又收了回去。只是重重的一甩袖子:“大妹,好好管管你的孩子。” 说罢,看了看杨氏:“大妹今日刚到,我作为一家之主自然要来看看。我已经吩咐下人,今日给大妹接风洗尘,待会请母亲和大妹一同前往前厅用饭。”一拱手,直接走了出去。 看到他走了之后,武顺顿时露出笑意,然后轻轻地刮了刮贺兰敏之的小鼻子:“行啊,小嘴儿够厉害啊,堂堂朝廷之上的四品大员就让你给说走了。” 贺兰敏之瞬间露出了一副天真的表情:我很萌,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冤枉,天知道他为啥就走了。 轻轻挠了挠头,武顺一副滴汗的表情。然后母子二人哈哈一笑,弄得贺兰敏月有点糊涂,根本不知道哥哥和阿娘在笑什么。不过对于她来说,也并不重要。 过了一会儿,杨氏站起身来:“走吧,顺儿,我们去前厅用饭。”来了两个仆人抱上自己和敏月两个。不得不说,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让人抱着走路,贺兰敏之还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的。 走了不大个功夫,进了饭厅。 这也是贺兰敏之第一次见到唐人贵族官吏用餐的情景。有几个仆人来往于厅间,整整一间屋子空旷的很。一张大一点的几摆放在上手的位置,正式主人的饭桌。其次分别有这六个小几两两对立。 每个小几上都摆着相同大小的扣着盖子的瓷器,碗,盘子等餐具。 杨氏夫人也没有坐在上手,而是在左手边的第一个小几旁坐下。武顺在她对面,贺兰敏之和敏月在仆人的服饰下坐在武顺旁边的小几。本来敏月也要有单独的位置,但是贺兰敏之留下了。自己的妹妹还是自己照顾着放心。 等了一会儿,武元庆才到。好像显得他才是一家之主,即使是杨氏夫人也得等着他。作为一个后世来人,并没有觉得有很大的不妥,但是杨氏夫人却脸色很是阴沉,不过并没有发作。 跪坐在胡毯之上,武元庆一挥手,站在每个人身后的仆人上前揭开盖子并撤下。 羊肉,炖的羊汤,烤的羊腿。鸡肉,整整一只鸡炖好在汤盆中。热气腾腾的,说明这确实是刚做出来不久。鱼肉,切得是生鱼片。微微还有着一点点的凉气。羊腿旁边有一个小碟子,上边是整胡椒粒。而且竟然还有一盘菜是白菜。在这满是肉的桌子上有一碟白菜,也算是很欣慰了。 微微撇了撇嘴,到今天才算是真正见识了。 走着一路,虽然没有到了那所谓的路有冻死骨的情况,但是光是那个驿馆之中就可以看得出来,唐朝百姓的生活并不是很富裕。饮食也很单调,以主食为主,平日里很少有肉腥,有也是以猪肉为主,就更别说蔬菜了。 唐朝的肉很常见,但是蔬菜却并不。尤其是到了现在的这个季节,蔬菜只有在贵族人家的餐桌上才能看见一盘两盘的。穷人就别想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至于胡椒,在这个时候唐朝也是才刚有不久。为的就是调味,去羊肉的腥臊气息。这对于穷人来说,就是奢侈品。根本就不用想。 看着这一桌东西,又是实实在在的提醒了贺兰敏之,这里是一个什么地方。 贵族人可以肆无忌惮,大吃大喝。但是百姓只能挣扎在贫困线上。这就是所谓的盛世大唐,所谓的盛世,恐怕也就是普通老百姓刚刚能够吃饱吧!一桌子满满的,厨师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炖出来的羊肉腥臊之气少了很多。而烤的羊腿,就没有这股气息。本来贺兰敏之食欲大振,此时却多多少少有些吃不下去了。 这时仆人将自己身后的酒给杨氏和武顺满了一杯。 武元庆举杯:“今日算是给大妹接风洗尘,欢迎大妹到访。我先干为敬。”然后举起手,满饮杯中之物。“二弟最近公务繁忙,而且我也是到府中才得知大妹来访,今日就没有通知他。明天在告知吧。” 看着他仿佛突然变了个人,武顺很奇怪,不过还是很高兴地举起手中的酒杯朝着他也敬了一杯。 气氛变得很是和谐,不过可能他们都没有捕捉到武元庆的那句到访,而不是回家。到访的终究是客人,是必须要走的客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武元庆突然问了句:“不知越石兄如今如何?” 武顺手中的酒杯突然停滞了,眼圈在一瞬间就红透了。但是却强撑着没有流下来。带着哽咽的声音朝武元庆回答:“之儿的阿爷已经过世了。” 贺兰敏之看到武元庆也是有一些愣神,知道他此前并不知情。应该是杨氏没有告诉他,唐朝的消息传播也不发达,自然是无从得知。 “那不知大妹何日回返啊?”轻飘飘的问出这么句话。别说贺兰敏之了,就是杨氏夫人都怒不可遏,手中的酒杯朝桌上狠狠一顿。 自己的妹夫过世,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句,就要逼着自己妹妹回返,这已经不是一个薄情寡性能够形容的了。 没等武顺回答,杨氏夫人平视着前方默默地说了一句:“越石已经过世了,顺儿不想留在那悲伤之地,所以我决定让顺儿留在长安家中。正好,之儿也可以去官学进习。” “哦?母亲这是何时决定?可曾与我商议?”眼中也是怒火一闪,武元庆的语气瞬间变得很是不在意杨氏。 “小事一桩,可用商议?你每日公务繁忙,这些小事,为娘做主就是。” “小事?哼。不知母亲大人可曾听过哪一家女儿在丈夫死后跟着兄长过的?况且,我记得越石兄是有爵位在身的吧?世袭之爵位,不应该由他的儿子继承?待在长安算怎么说。” 第十章 弘农杨家 酒宴的气氛突然间变得异常的危险,杨氏夫人和武元庆的话语争锋让整个房间都沉静下来了。那杯中本来已经温热的酒,仿佛都掉下了几个温度。 贺兰敏之能够清清楚楚的感觉得到身后的仆人侍女的动作明显变得更轻了,他们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闻。生怕因为自己的一点点小差错,在这个时间惹怒主人。 “没听说过?别人没这样做过,我偏要这样做。再说了,什么叫做跟着兄长过?顺儿是回来伺候我的,毕竟老身可没有儿子,养老送终!”养老送终这四个字咬得极死。说罢,轻轻地端起桌前的酒杯抿了一口。 除了因为武元庆逼武顺离开的时候,杨氏夫人产生过一丝怒火以外。自始至终,她的眼神清澈,没有一丝波动。看样子,武元庆好像并不能够对她产生什么影响。她的声音也重新变得温和,但是越是这样越说明了,此事她已经决定了,不能够被推翻。 “母亲这是说的哪里话,自从您来这家中的第一天起,我和元爽不就是您的儿子嘛,哪来的没有儿子。”眼神冰冷的盯着杨氏,但是这个时候武元庆并没有什么办法。 杨氏说的理由,就是他不愿意让武顺留在家中的理由。年逾古稀的老人,此时召回自己的亲生女儿回家居住。对于外人来说只能有一个理由,恐怕就是养老送终了。如果儿子真的待她胜似亲生,那又何必召回女儿呢? “无需多言,我弘农杨家还不至于连一个孀居的女儿都养不起。” 掷地有声,杨氏夫人一顿酒杯站起身来:“顺儿,走。” “啊?啊。”武顺有点呆滞,但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了。牵起贺兰敏之和贺兰敏月的手跟在杨氏的身后。已经七十岁的人了,无论是站坐卧走,杨氏不显老迈。 酒杯重重的一顿,显得气势威严并重。站起身来,这两步路走的是虎虎生风。武顺和贺兰敏之敏月还有一众小厮在身后跟随,四个年纪也很是老迈的婢女开始走到前边扶着她,朝着后院走去。 武元庆坐在主座之上,目光满是狰狞。大手重重的朝着面前的小几一拍,哐的一声,小几应声而倒。然后大袖一甩也朝着后院走去。 管家轻轻地走上前来,收拾了残局。一场饭局就这样匆匆结束,可谓是宾主不欢。 但是贺兰敏之却已经收获了足够多的信息。在漆黑的大院中走着,他小小的嘴角微微的上扬。 杨氏的婢女给贺兰敏之安排了一间房间,因为来的匆忙,所以之前也并没有什么准备,应有的婢女什么的都没有。洗了个澡之后,就上床了。 刚刚躺在床上武顺走了进来。乌黑的秀发披散着在身后,身上带着特有的清香。看样子也是已经梳洗完毕了。 走上前来,在床上坐下,轻轻地为他掖了掖被角:“之儿一个人晚上在新的房间,可会害怕?不如还和娘一起睡吧,等到适应适应在独自一人。。。” 慈母的心肠是最让人感动的。对于自己还年仅八岁的儿子,武顺满是担心,无论是衣食起居,还是学问健康。 但是贺兰敏之这么大的人了,他可不好意思。而且,,,虽然不会生出什么不好的想法,但是自己这年仅二十八岁的年轻母亲也是太过于诱惑了。想了想还是不要了,所以没等她说完话,贺兰敏之就摇了摇头:“啊娘快去陪月儿睡觉。”伸出小手推了推她。 拍了拍他稚嫩的小手,武顺慈爱的微微一笑:“好,阿娘去睡觉了啊。门外有婢女在,夜里要是起夜,饮水,记得喊她们就行。” 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又朝着武顺拉了一下,在她的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一下:“阿娘晚安。” 被儿子亲了一口,武顺感觉很好。以前的贺兰敏之读圣人书,很少和自己做这种亲昵的动作。但是还是有点疑惑:“晚安?好奇怪,是晚上睡得好的意思吧?” “恩恩” 轻轻地抱了抱贺兰敏之的头,然后吻了吻面颊:“好,那之儿也晚安。”摇了摇头,低头吹灭了蜡烛,就走出去了。 蜡烛灭了之后,屋子里瞬间就变得黑暗。银色的月光从纱窗之中照进来。贺兰敏之睁着眼睛,静静的看着这安谧的夜晚。初到长安的第一夜,既享受了之前没有过的外祖母的爱与守护。也看到了大宅院中的明争暗斗。 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有人爱你,也有人想害你,既然来了这里,这些就要开始接受。 不过一直思索着的一个问题,总算是有了答案。自己的这个外祖母怪不得让武元庆武元爽一直没有什么办法。她老人家原来是弘农杨家的人啊。 别说是武元庆武元爽了,就是武士彟在世的时候,对弘农杨家也是多有避让,对于杨氏夫人也很是敬重。这么看来,当年他之所以能够在贞观朝还受到李世民的重用,而且执掌兵马大权,看来也是这弘农杨家在其中起了作用。 或许有很多人不知道什么是弘农杨氏,但是偏巧贺兰敏之就清楚。后世曾经有纪录片介绍过这一个巨大的家族。 弘农杨家,起源于汉朝。曾经在汉朝大放异彩,到东汉末年,除了袁绍和袁术所代表的袁家是四世三公以外。还有一门是四世三公,就是这弘农杨家。可见其历史有多么辉煌。 从汉朝的四世三公,到西晋三杨,再到北魏杨播兄弟直至隋朝时又经历了一个鼎盛时期。当时的一代权臣越国公杨素到早先起兵反隋的杨玄感。 历经千年风雨,这个家族就如同是一只巨兽一样盘踞在关陇地区,不曾有过丝毫的变化。 这近千年,风雨变化,朝代更迭,弘农杨家一直辉煌如旧。在唐朝,如今或许有些许的没落,但是杨家所在的关陇一系,却丝毫不减当年,甚至犹有过之。 唐朝的创始者李渊和李家,在隋朝的时候又叫做陇西李氏,他们本身就是出自关陇贵族。如今长孙无忌大权在握,可以说朝政出自一人之手,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这长孙无忌,就是关陇贵族现在的掌门人。但是长孙无忌虽然昌极一时,但是长孙家比杨家可是差之太远。所以长孙无忌一死,长孙家迅速没落,但是杨家却仍然兴盛。直至玄宗时期的杨贵妃等等。 就可以看出,杨家到底有多么的庞大。而杨氏夫人,正是出自这么庞大的弘农杨家。恐怕这也就是为什么武元庆和武元爽兄弟二人,即使是对杨氏夫人多有不满也不敢有什么放肆的行为。对于一个已经失势了的,承父亲庇荫的国公,根本没有任何力量和杨氏匹敌。 就算是当年在贞观朝被受重用的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不也是在自己死后家族就一下子走向衰落了?更何况是武士彟了。而如今武元庆武元爽兄弟两个能够得到这四品的高官,恐怕和杨氏这方面的姻亲也有一定关系。 这对于贺兰敏之绝对是一个绝好的消息,来之前就惧怕杨氏的力量太过于薄弱不能够有力的回护母子三人。如今弘农杨氏一位七十岁的将近老祖宗式的人物了,虽然嫁到武家,但是终究改不了的她仍然姓杨。而且之前还有听说过她的弟弟还担任着国子监祭酒一职,足够有实力回护住自己了。 而且武元庆此人,虽然看起来儒雅,但是实质上带着商人的一种小气。这不是经济上的小气,而是格局上的小气。从短短的几面接触上就可以看得出来,此人实在是不堪大用。 根本一点都没有遗传到武士彟的英勇睿智,反而是继承了他的商人习气。对于小事斤斤计较,格局小气,看不明白事理。 有杨氏这么好的资源,有多少寒门子弟求都求不来的,他们反而故意与杨氏交恶。平日里不但不尽到人子本分,如今到了这个时候更是与杨氏作对,他们不死,谁死? 本来还对自己的这个大舅多多少少有些担心,可是从这第一天起,贺兰敏之就知道,他们根本就不配在这大唐朝局或者是任何地方成为自己的对手。 正当贺兰敏之在心中不断地思索着弘农杨氏和武元庆等人的事情的时候。武顺和杨氏夫人也在谈着他。 “娘,您看,这就是之儿在路上一个驿馆门前写下的。”说着将自己手中的天净沙递给了杨氏。 结果她手中的宣纸,杨氏走到蜡烛前,对着蜡烛仔细的看了看。毕竟年纪大了,虽然是耳不聋眼不花,但是在夜里看不清楚还是很正常的。 “枯藤老树昏鸦。。。断肠人,在天涯。” 念完最后一句,杨氏的眼角已经带着一丝泪水,毕竟经历的风雨太多了,她没哭出来。 “这该是怎样的一种凄凉,让这八岁的孩子就写出这样的诗句。我可怜的孩子啊。罪过,罪过啊。”双手合十,朝着那尊观世音菩萨深深的鞠了一躬。 缓缓地将手中的纸张叠起来,看着武顺:“顺儿,你在信中所写,为娘看了。为娘不怪你,也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是为了之儿好,往后啊可不准...” 杨氏夫人没说出来,但是武顺明白。眼泪划过脸颊,轻轻咬了咬嘴唇,重重的点头。 第十一章 悠闲早饭 轻轻的将手放在武顺的后背上,将她揽入自己的怀抱中。用手缓缓地一上一下的抚摸着头发,杨氏的眼中满是柔和,用最轻的声音说着:“苦了你啦,孩子。” 伏在母亲的怀中,武顺在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身体抽搐着,嚎啕大哭。 丈夫早亡,自己被迫与丈夫的弟弟发生关系,竟然还被儿子捉女干。被赶出家门,无家可归。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从不在外人面前示弱,但是面对着自己的母亲,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杨氏无言,也不安慰。只是让她哭,让她痛痛快快的哭,遇到什么伤心事儿啊,哭出来,哭出来就好啦。 微弱的烛光中,满头银发的母亲抱着自己哭泣的女儿显得有些苍凉。 过了一会儿,哭声缓缓的没了。在杨氏的怀里,她得到了这么长时间都未曾有过的宁静,她睡了。伸手招来婢女,几人一起将武顺放在床上。杨氏轻轻地吩咐着:“将小小姐带到我这屋来,今儿啊,让他们母女就睡在这儿了。” 婢女也不回答,蹑手蹑脚的走出去抱来了敏月,和武顺放在一起。 杨氏轻轻地走到门外,回头望了望自己的大女儿和外孙女。杨氏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回忆。 ‘当年士彟走的时候,二丫头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哭,那时候也是这样躺在我的怀里吧。’ 回过头,那个被武顺叫做惠姨的老婢女走了上来:“小姐,我服侍您去厢房吧。” 杨氏点了点头:“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啦。” “是啊,走吧,小姐。”惠姨轻轻地过来搀扶住杨氏的胳膊,两人就这夜色朝厢房走去。 。。。。。。。。。。。。。。。。。。。。。。。。。。 清晨,贺兰敏之醒了。不过这次伴随着的并不是乡间的鸡叫。而是钟声,清澈嘹亮的钟声。 而且这次并不是太阳还没出来,抬起头望了望窗户。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啊。。。”捂着嘴打了个哈睡,揉了揉眼睛。又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钟声。 唐人有习惯,暮鼓晨钟。 早上日出之后,就要有专门的人敲响巨大的铜钟。叫醒所有仍然在沉睡中的长安人。要想在长安城中睡个早觉到也不是很容易。毕竟这钟声要足足响三百下。 但是其实并不是每一个长安人都可以听得到,只是临近东西两市的里坊可以听得清楚。因为,唐朝规定,这日出响钟三百下,才可开放市集做生意。 而贺兰敏之住在武家,所处地段正式东市不远的长乐坊内。所以也听得比较清楚。 贺兰敏之起床的动静已经让门外的婢女知道他起来了,端了一盆洗脸水走了进来:“请小公子洗脸。”眼看着她就要帮自己动手了,敏之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婢女微微一笑,也不抢。然后看着他洗完了,就端着盆子出去了。 唐朝的衣物并不复杂,贺兰敏之看了看旁边已经给自己准备好的衣服。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仍然是一个白色的长袍。看起来,这应该是以前自己最喜欢的服装吧。现在的自己也并不反感,而且白色嘛,多少显得有点尘世佳公子,翩翩美少年的味道,也是极好的。 走出房门,感受着太阳照在自己的脸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得不再次感慨,这唐朝的空气就是好啊。 刚刚的婢女又走上来了,这次端着一个瓷质的像痰盂似的东西,然后手里还有一杯水,和一个长得特别向牙刷的东西。 轻轻地拿过来,仔仔细细的端详着这个东西。一根大约10多厘米长的棕褐色小棍,外形扁平,上宽下窄,上边有着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鬃毛,就是牙刷无疑了。 就着一点点的盐和一杯清水,贺兰敏之完成了他在唐朝的第一次刷牙。 心里暗暗撇嘴,这唐朝的东西还挺完善。想弄个发明,做个生意啥的还真不容易。毕竟来之前,自己也不知道这纸的改良方法是啥,这玻璃的制作工艺是咋样的。至于火药,,,这个贺兰敏之倒是承认,他还真知道火药咋做的。 不过也就仅限于知道小鞭炮里边到底有啥成分。想要指着它改良军事,打一场胜仗?就四个字,痴人说梦。 “呜呜呜。。。”吐完最后一口水,贺兰敏之在婢女的带领下来到了杨氏的屋中。 看到他来了,早早坐在那里的杨氏立刻笑了出来:“来来来,跟外祖母说说,住的还习惯吗?” 点了点头:“习惯,睡得特别好。” 祖孙两人闲话家常,如果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自然是不知道该怎样讨老年人欢心,甚至有可能因为自己幼小惹他们不开心。但是如今的贺兰敏之可清楚着呢,到了这个年纪,无论是谁都一样。希望能有儿女孙子陪着自己多说说话。 两人聊得虽然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多吃点啊,努力长高啊,注意身体啊。但是可以看出来,杨氏夫人很开心。 “昨天晚上没吃好吧,今天早上多吃点。男孩子嘛,就是得多吃才能长得高。”杨氏关爱的眼神看着贺兰敏之。然后就招呼婢女上早饭了。 这会儿,武顺和贺兰敏月也梳洗完毕。 抬眼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敏月没啥变化,不过今天穿了一套粉色的小裙儿。武顺特意给她梳了一个头帘,遮挡了一部分额头,显得更加的粉嫩可爱。 倒是自己的母亲,又给了自己一个惊讶。本来以为之前的母亲就已经很美了,但是没想到今天的母亲更美。 仿佛是卸下了什么包袱一样,变得异常的轻快。脸上本来白嫩光滑的皮肤,今天好像带着特殊的光泽。一路上不施粉黛,今天带了点点的淡妆。耳朵下边的脸颊还带了一点点的金箔装饰。头发梳了一个螺髻。唐代少妇惯用喜爱的发型,后边还有几根彩色的带子装饰。既显得有过婚姻的女子持重,梳在武顺的头上又带了点少女的轻快。 贺兰敏之微微一笑,站起身把座位让给了武顺。 之前杨氏的问题又被她重复了一遍,在都已经饿得饥肠辘辘的时候,早饭终于上桌了。 贵族人的一天很是悠闲,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尤其是妇人,所以她们的早饭异常晚。 这次让贺兰敏之感到欣喜的是,终于有点熟悉的东西拿上来了。 熟悉的炊饼,熟悉的包子,更熟悉的就是馄饨了。 虽然好像都是羊肉馅的,但是这也没啥可介意的了,能吃上,能吃饱就已经很不错了。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毕竟前天就赶路,昨天也赶路,好不容易晚上以为可以吃好。结果还没等认认真真的吃,武元庆就发难,杨氏夫人就发飙了。 “慢点吃。。。”武顺笑着用自己的手绢,将流在他嘴角的汤汁擦掉。 “唔唔唔”嘴里既嚼着馄饨又带着包子,说得话是谁也听不清楚。 杨氏和武顺相视一笑,贺兰敏月则用一根手指划着自己的小脸蛋儿:“哥哥羞羞脸。” 贺兰敏之白了她一眼,没理她。朝着杨氏说道:“外祖母,咱能不能和厨子商量商量,以后用豚肉做陷儿?” “哦?敏之喜欢豚肉?” “恩恩” “好,既然敏之喜欢豚肉啊,咱们以后让厨子做东西的时候给敏之单独弄点豚肉的。” 豚肉就是猪肉,以前虽然猪肉不受贵族喜爱,上不了大台面,国宴什么的。但是却并不是说没人吃,朝廷供给亲王每个月还有猪肉定额呢。 听了这话,露出两口小白牙朝三人一乐。 “以前敏之是不太喜欢吃豚肉的,这会儿怎么改口了呢?”武顺有点疑惑的问道。 手里拿着的筷子瞬间停滞了几秒钟,然后笑着说道:“就是突然想吃了嘛。”说完,若无其事的继续狼吞虎咽。其他人也都没有在意。 但是若是细细的看贺兰敏之,就可以发现不论是额头还是鬓角都带着一丝汗迹,后背都已经瞬间湿透了。 虽然已经完全接收了贺兰敏之年仅八岁的所有记忆和身体。但是也不知道是做贼心虚,还是穿越者都有这个毛病,就是怕有人提起,或者是怀疑这件事。 昨天的巨大惊喜可能是让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了,竟然连生活习惯这么重要的事都敢在一瞬间改变,倘若真是引起别人怀疑。。。贺兰敏之不敢想象。 虽然唐朝没有什么仪器可以切片研究,但是他从来没怀疑过这里有人能够通过刑讯的手段,让自己说出任何他们想要听到的消息。毕竟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巨大无比的财富。 在吞咽着馄饨的同时,贺兰敏之也吞咽着口水。大口大口的吞咽,这是吓得。不是胆小如鼠,实在是不敢不战战兢兢啊。 正在他心惊胆战,下定决心隐瞒所有特征的时候,杨氏已经吃饱了。擦了擦嘴角之后,朝着武顺说道:“之儿和月儿还没有来过长安城,昨天估计也很匆忙。待会儿啊,你带他们两个去转转。顺便到市场上,买几个合心意的女婢回来。啊,对了还有男仆,之儿日后到太学进习也需要书童。你自己看着买吧,让之儿自己也选选。” 武顺笑着点点头,但是贺兰敏之在心里狂汗:买卖人口是违反法律的。。。显然不是唐朝的法律。 第十二章 热闹集市 贺兰敏之在心底的狂喊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而且,他自己也并不是很排斥这种行为,甚至有点偷偷窃喜。 毕竟在以前的公平平等的社会中可没有什么奴隶主人,自己又是挣扎在社会底层,哪里能够享受这种待遇。这好不容易穿过来了,心中满是YY ‘身后带着四五个小厮,没事在长安城里边溜达溜达。招摇过市,斗鸡走狗。累了回家,让婢女捏捏肩,捶捶腿,晚上在暖个被窝。这奢侈腐败的贵族生活,嘿嘿嘿。’ “咳咳咳”一口馄饨没咽下去,噎在嗓子眼儿了。使劲儿的咳嗽。 武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嗔怪的看着他。这么大个孩子了,吃饭也能呛着。完全不知道在她眼中这个可爱的儿子,在想着什么龌龊的事情。 “你这两天先带着之儿月儿在长安城里边逛逛,让之儿也温习温习书本。等过两天,我去安排他进习的事情。” 武顺点了点头。杨氏站起身来就回屋去了。 突然间,贺兰敏之灵光一闪。大唐是很富庶,但是这贵族生活是不是太过于乏味了。看看自己的外祖母就可以清楚了,每日里除了见见亲人,吃饭,睡觉,时不时的逛逛街,就没有什么可以消遣的东西了。 。。。 微微一笑,心里大概有些想法。不过事情不能急,还是一件一件的来。首先自己手里得有些人手,毕竟还是个八岁的孩子,在谁眼里都对自己的某些想法都不会很接受。 吃过早饭,又休息了一会儿,日头刚刚升到顶峰,大中午的贺兰敏之正捉摸着是不是该吃午饭的时候,武顺突然站起来:“咱们走吧,娘带你们逛逛集市。” 贺兰敏之都愣了,这,,,是不吃午饭,不午睡的节奏啊。突然脑袋里回想起了《论语》中的一个小故事。 《论语·公冶长》:“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 这古人中午是不睡觉的,而且一天就吃两顿饭。 心里内牛满面啊,让一个习惯了一天吃三顿饭的娃儿,一天就吃两顿饭,这下午不得饿死在长安街上?得亏是唐朝没有报纸,要是有报纸,头条就得是:应国公府寄居少爷饿死街头,深宅大院到底隐藏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请看解密,贺兰敏之的故事。 摇了摇头,没精打采的站起身来。这个沉痛的打击让本来正在设想贵族奢靡生活的贺兰敏之一下子失去了源动力。吃都吃不饱,还奢靡个什么劲儿啊。 “哥哥?”贺兰敏月歪着脖子萌哒哒的看了看贺兰敏之,总觉得他好像不太对劲儿。 “啊,走吧。”装出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领着敏月的小手朝着门外走去。 武顺在一边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现在的儿子好像是比以前活泼开朗的多了。摇了摇头,也就不在管了。 出了门,坐上马车,朝着长安的东市走去。 在长安城大街上就可以感受到这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城池的繁华程度。在街上,虽然没有任何的商贩和小铺。但是这街上迎来送往,匆匆赶路,相互攀谈的人可也绝对不在少数。而且,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之中有很多女人,花枝招展的并不多,但是也确确实实艳丽非常。 贺兰敏之想看到的那种抹胸女子在大街上走来走去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在大街上的女子虽然看起来很随意,但是绝对的保守。看不到任何多余的肌肤。 突然之间,灵光又一下子闪动。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来到长安城这么长时间了,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普通百姓,都没有看到一种出行工具。 商机,商机就隐藏在生活细微之处。 渐渐的已经走到了东市的门口,但是这周围可以说是人挨人人挤人。一眼望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挤在这里。显得异常的拥挤和杂乱。周围并没有什么人来维持治安,嘈杂无比。一声声的钟声响起,明明还是一样的频率,此时听起来却显得有些急促。 在车内听着外边人不断地攀谈。 “二哥,今儿个这肉咋样啊?” “嘿,今儿个这肉好啊,上午我从城外头刚刚杀的,这羊肥,待会儿来二斤?” “来二斤,晚上开开荤,让我家那口子给我炖上。” “行嘞,进去给你秤上啊。” 。。。。。。。。。。。。。。。。。。。。。。。。。。 “掌柜的有礼了。” “哦,王家大郎,好久不久。” “不知小生前几日想要书籍王掌柜可曾取得?” “唉!说到此事倒是对不住大郎了,那本书本就是孤本,上次我听闻刘员外郎手中有此孤本,想要借之一观。谁成想,他一口咬死就是不借,真是对不住啦。” “啊,原来如此,无妨无妨,此事不可怪罪掌柜。等改日学生拜见刘员外郎在说吧,只是可惜,可惜啊。” 。。。。。。。。。。。。。。。。。。。。。。。。。。 “老曼,这两日可有好酒,美人儿?” “老哥,都说了多少遍了,我叫曼德斯,不叫老曼。”操着一口怪怪的中文,一个声音在这万千声音中异常突兀。但是却又带着友邦的和善。“怎么,老哥,阿扎尔陪不了您了?不满意啦?” “那倒不是,就是想尝尝鲜儿。哈哈哈” “亏得阿扎尔还一直想着老哥,今儿必须到酒肆跟她喝上一杯啊。” “行,今有的是时间。” 。。。。。。。。。。。。。。。。。。。。。。。。。。 坐在马车里,听着这三教九流,各行各业的人在不断地攀谈。在这一时间,贺兰敏之醉了。这声音虽然嘈杂,但是却有这一种特殊的美妙。 空山,鸟语固然让人心灵沉静,舒爽。但是这市井谩骂也未尝不是一种雅趣。 这不同人说出不同话,不同人有着不同的生命,这才是大唐。并不是庄周梦蝶,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大唐。 “咚” 没人记得这是第几声钟响,但是众人等了久久却再也没有听到响声。只是在这无比嘈杂喧闹的攀谈声中,传来了数声大吼:“开市” 眼看着人流蜂拥而动,朝着市集赶去。但是杂乱的就只是进市的这么一会儿,只要进了大门,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每个地方到底是卖什么的,卖什么的挨着卖什么的都是有清楚的规定的。 唐朝对于集市管理的异常严格,设有专门的朝廷官员和部门处理。 不管他人如何,反正进了市场,家丁驾驶着马车就直直的朝着北方走去。一直要走到最深处的样子。 “月儿快看,那,那买糕点的。想吃不?” “想吃想吃。”贺兰敏月肉嘟嘟的小脸儿都在不断地颤抖,轻轻地舔了舔嘴唇。 “就不给,哈哈哈”用手指挠了挠小脸蛋儿,贺兰敏之哈哈大笑。 “哼”虽然是轻哼一声,但是小家伙儿根本就没有生气。不一会儿就喊道:“哥哥,快看,快看,猴子诶,猴子。” 顺着她的手指朝车外一看,果然是有个瘦小的老人在一个手里拿着个皮鞭子,嘴里吆喝着莫名其妙的口号。随着他的声音,猴子左躲右闪,直立行走等等,让周围的观众不断地喝彩叫好。 集市上果然是热闹非常,周围骑马的,坐车的,牛车,马车。更有甚者,贺兰敏之竟然还看到了一队骑着骆驼的不知道是哪来的商人。 长安城是丝绸之路的起点,骆驼就是沙漠之舟。所以有很多来大唐做生意的人钟爱这种交通工具。 坐在马车里,被车夫带着朝北方走去。走了有一会儿才到了这个奴隶行。 东市这个地方店家很是稠密,所以有很多的店家和商铺仅有那么几十平方米,更有甚者例如说卖肉的,嫌自己家店铺小。直接将肉摊子摆在家门口吆喝。但是这家奴隶行足足有将近十数个肉铺那么大,光是占地就可以显得出来它的地位。 而且这家奴隶行和普通的商家不一样。在门口处竟然还有两个仆人似的人站在门口。像是守卫着,店铺内部是一个柜台坐着一个像是掌柜的人物。 看着马车停在这里,没等那两个看门的家丁走过来,店里的那个掌柜的就笑呵呵的走了出来。 和普通的唐人装束一样,掌柜的头上也有这么个帽子,纯黑色没有杂色。身上穿着一身简洁干练的胡服,与普通人不太一样的就是黑色。 在唐代,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贵族都不太喜欢黑色。一般都是屠夫或者是身份比较彪悍的人才穿着黑色。也是从唐朝起,黑色正式被皇家抛弃了。如今这位掌柜的穿着一身黑色,点缀的一块块金色的元宝。 脸上带着那股商人特有的微笑,胡须稀疏,但是却严谨的垂在额下。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样子,身材略微有些胖,而且不高。让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富家员外。但是那眼神之中时不时带着的狠戾和精光,让人不敢对他有任何的轻视。 (过年了事情很多,今天下午很忙,所以上午码了一章。看看如果晚上回来早还会有一章,回来晚了就不好意思啦!嘿嘿,大家理解一下啦。) 第十三章 挑选奴隶 正当贺兰敏之和武顺打量着这个掌柜的时候,他同时也在打量着贺兰敏之三人。 武顺他们三人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出行车马,亦或是身上的气质都绝对不是一个寒门人家能够有的。可见就算不是世家大族,也绝对是富贵人家。 用手轻轻地捋了捋那额下的稀疏的胡须,眼睛之中带着温和,嘴角略微上扬。显得既不谦卑也不高傲,这才是一个商人应该具备的气质。 不是那种唯利是图,也不是卑微渺小。但是在明知道是世家豪门的情况下还能够保持着这样的一种态度,或者说在这权贵如云,皇亲遍地的长安能够开着这奴隶买卖,不论身后站着的是谁,反正肯定不是一般人。 急匆匆的跑了两步,显得对客人很是尊敬。 这一举一动甚合章法,贺兰敏之心中暗暗警醒,此人必定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不过,来的都是客,自己也没想要在这里找麻烦,倒是也不用担心。 走进来,先是朝着武顺施了一礼:“不知娘子贵姓?” “免贵,贺兰。” “贺兰娘子,请里边坐。”随后弯腰伸手,引着三人进了内厅。 进内厅,贺兰敏之都有一瞬间的错觉。这里哪会是传说中的藏污纳垢的奴隶行,分明就是一位诗人学者鸿儒的府邸嘛。 名人字画,屏风装饰,青烟袅袅,不时的还传来一阵阵的古琴之音。雅,实在是雅趣的很。 “刘掌柜好雅趣。”即使是武顺也不由得发自内心的说了这么一句赞美的话。 “贺兰娘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小的就是粗人一个,满身的铜臭,哪懂得欣赏这些。只是这买卖在此,贵人多至。这才将这房间装饰的雅上一些,也能多留住贵人脚步。”刘掌柜嘴角含笑,说话的语气更是显得诚恳异常。让人听了就不自觉地站在他的角度上,有着一种特殊的亲切感。 “刘掌柜不必过谦,这长安东市,谁不知道您的这家买卖。” “哈哈,娘子过誉了。不知贺兰娘子今日来,是想选些什么走?” “不知这价格如何?”武顺饶有兴致的问道。虽然在贺兰家的时候也操持家务,买卖奴隶。但是这毕竟是长安,物价多有不同。而这人口买卖规矩颇多,实在是不好估计。 听到武顺问了这么一句话,刘掌柜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难为情。既像是逼不得已,又像是故意显露给贺兰敏之他们看。 “掌柜有话,但说无妨。” “好,娘子痛快,那小的也就不藏着掖着的了。这偌大的长安之中,小的常年做这份买卖,应该说这迎来送往大多熟悉。可是这贺兰一姓恕小的眼拙,实在是不甚。。。”话没说完,但是却不再说了。只是盯着他们三人,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贺兰敏之。还是摇了摇头。 贺兰敏之也显得很是疑惑,我们是在问价,你回答不就行了,还管姓甚名谁干什么。 但是武顺却是很清楚这其中味道,微微一笑:“夫家姓贺兰,我们也是初到京城。娘家姓武。” 眼圈一绕,刘掌柜瞬间明了。微微一笑:“小的眼拙,请夫人恕罪。”拱了拱手然后开口问道:“不知老太君近日来身体可还康健?” “家母身体一向不错,但毕竟年事已高,还需要是多几个仆人在跟前侍候。”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交谈,贺兰敏之在旁边反映过来了。这就是唐朝的砍价啊。刘掌柜之所以要问姓甚名谁,那是因为买奴隶一般都是世家大族才能做的起的事情。但是这世家也是分着档次的,哪些世家需要给面子,哪些世家则不用理会,他心里是一清二楚。 倘若是普通世家,那就是有着普通世家的价格。武家有着武家的价格,杨家又有着杨家的价格。这也是为什么在知道了是武家之后,还非得问上一句杨氏夫人。因为杨氏夫人的价格和武元庆的价格是不一样的。 买得起奴隶的人不会在意这点小钱儿,他们更在意的是这份阶级的区分,是这份差别对待所蕴含的等级制度。 刘掌柜点了点头:“小的身份低微,就不请夫人给老太君带好了。夫人来的正是巧,这前几日新罗婢一向缺着,昨日正好来了一批。今儿请夫人上眼。” 武顺点了点头一手领着贺兰敏月一手领着贺兰敏之跟着刘掌柜朝后院走去。 走进这个奴隶行的后院,贺兰敏之才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庭院深深深几许啊。 花园,假山,在假山之中若隐若现的亭台楼阁;能够缓解炽热气息的水塘。要知道长安是哪里?长安可是出现中国西北境内啊,本来就是个缺水的地方。别说是寒门百姓了,就是普通权贵的家族都弄不起这个,当然也不排除那些个弄得起却不敢弄得,反正整个长安城有这么雅趣的地方是真不多。 “刘掌柜这地方让我都有点流连忘返了啊。”武顺笑着说道。 “哈哈哈,夫人说笑了。当年老国公在世的时候可是富可敌国啊,我这一个小小的奴隶行算得上什么。”刘掌柜不痛不痒的拍了个马屁。众人慢慢地在这后院中走着。 贺兰敏之心中无限吐槽啊,这买卖人口用得着弄得像是春游一样轻松吗? “啊。。。饶了我吧,啊。。。” 正当众人欣赏美景的时候,声音仿佛是从地底下传来的。但是听得却是清清楚楚。众人的脸一瞬间就变了,尤其是刘掌柜本来笑眯眯的脸上更是带着三分寒冰。 贺兰敏之清楚的感觉到,当他的脸沉下去的时候,周围服侍引路的几个小厮腿都抖了一下。可见在这个大院内,他积威到底有多重。 “你,去告诉老三,要是活腻歪了,我亲自送送他,别脏了贵人的眼。”指着小厮阴测测的说道。 转过头笑呵呵的冲我们道了个歉:“夫人少爷小姐见怪了,这奴隶行啊,难免有些新来的不懂事,所以啊都得调教调教。” 敏月年纪小不知道,但是敏之可知道。他这一声调教调教到底蕴含着多少的血腥气息和杀伐果断。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埋骨在这片雅趣的后院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成了这满园春色的花肥。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贺兰敏之突然升起了一种极其浓重的厌恶,甚至想要掉头就走。 武顺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轻轻地摸着他的头,用手拂去了一强大的怨念和厌恶。 刘掌柜也感觉到了,但是他只是看着武顺笑呵呵的什么也不说。 “自然如此,自然如此。不过,刘掌柜刚才也说了,这新罗婢乃是昨日送到,今日我将她们带回去应该是不妨事吧?” “啊,这个夫人大可放心。新罗婢和别的贱奴不太一样。因为这项买卖长期在做,很长时间了。对于新罗婢来说,去大唐做贵人家的侍女也是好事,所以自然是不会反抗。再加上一路上的调教,夫人放心。” “那就好。”武顺点了点头,说话间就到了一排房间内。 奴隶行很大,所以相对来说对于住宿安排的也很好。这些新罗婢都是两人一间小房子。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那种不修边幅,一间房子里边住着十几二十个人,像是纳粹集中营的那个样子。而且每一个新罗婢都梳洗的干干净净的,坐在房间里等待着客人挑选。 所谓新罗,在唐朝就是朝鲜半岛上的女子。所以形态面貌都没有区别。朝鲜半岛上的人性情大多都比较温顺。所以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两样。 武顺看了看,仔细想了想:“这次先选八个新罗婢吧。”然后很随意的指了八个人,但是贺兰敏之却可以看得出来,武顺挑的这些人都是坐的比较规矩的。一看就是已经经过培训过礼仪的,这些人带回去好上手。 刘掌柜点了点头,一挥手就有人上去将她们八个人带了出来跟在后边。 “不知道夫人还要在选什么别的奴隶吗?” “还需要昆仑奴,同样是八位昆仑奴。” “哦,好。”刘掌柜应声而答,一众人朝着院子的更深处走去。虽然昆仑奴的性格也比较温顺,但是毕竟还是有着杀伤能力的。而且在奴隶行中的奴隶人数又多,如果真的发生暴乱的话,在院子里边什么都好说,一旦让他们跑出去了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这昆仑奴在院子的深处。 当第一眼见到他们的时候,贺兰敏之瞬间跳戏。这怎么大唐朝出现黑人了。 不过这也不足为怪,昆仑奴就是有一部分黑人。不过大多还是以东南亚那边的人口为主。史料中有记载昆仑奴个个体壮如牛,性情温良,踏实耿直。 贺兰敏之仔细观察了一下,所说基本不差。他们的平均体型是比一般人大上一些。而且肤色相对;来说较深,比较容易辨认。 正当武顺要选的时候,贺兰敏之开口:“阿娘,能不能让我来选两个。” 武顺有点诧异,不过对于自己的儿子的要求。除非太过分的话,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拒绝。宠溺的摸了摸贺兰敏之的小脑袋:“好,之儿去选。本来就是给之儿用的。” “恩”萌萌哒的点了点头,一蹦一跳的走上前去。仔仔细细的在这一群人中看了又看。 选了第一个人,这个人在这一群人之中并不是很突出。但是一眼就看中他了,就因为他和别的昆仑奴不一样的那份灵动。他的眼珠不断的在转动。 选了第二个人,因为他在这一群看似老实憨厚的人中站的最直。 选了第三个人,因为这么多人,其他人的老茧大多长在手心。只有两个人手上的虎口中有厚厚的老茧,而他的老茧更深,年纪也更大一些。 然后贺兰敏之就蹦蹦跳跳的跑回来了。朝着武顺呲牙一笑:“好了阿娘。” “阿娘可是准备给你四个人的,你再去挑一个。”笑着指着那一帮昆仑奴说道。 “不了,阿娘,这三个就可以了。”PS:本书已经在洽谈签约事宜了,请各位放心看,不会出现太监断更的现象。同时,要是觉得好看的各位,求求了,多点击点击,推荐推荐,收藏收藏,看着数据,真心酸啊。 第十四章 东瀛女奴 仔细打量了一下贺兰敏之挑选的这三个昆仑奴,武顺眉宇之间的笑意和自豪感让所有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因为凭借着她的眼力能够清晰的认识到,眼前的这三个昆仑奴应该算是最可取的人了。 刘掌柜低着头,显得很是谦卑。但是正是因为这样,所有人不能够捕捉到他的面部神情。他也很是疑惑,这么一个看起来年纪小小的少年,在识人方面竟然如此有天赋,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夫人,这才刚刚选了五个,既然小少爷不挑了,您看您挑吧?” “既然敏之不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对于这昆仑奴也不是很熟悉,就请刘掌柜挑上五个我一并带走好了。”武顺掩嘴失笑,显得很是妩媚动人。 但是刘掌柜仿佛对于眼前的美艳佳人根本没有看到一样,目光清澈,微微含笑点头,随手一指。小厮过去挑选了剩下的五个。虽然无甚特别之处,但是这几个昆仑奴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戾气,看来应该是调教好了的。而且本身也比较温顺。 随手一指,就能够挑出贵人家自喜欢的温顺的仆人。这刘掌柜果然不是一般人。 正当武顺想要结钱离开的时候,贺兰敏之突然眼珠一转朝着刘掌柜问道:“不知刘掌柜这里可有东瀛女婢?” 问出这么一句话,全场都有点愣住了。因为此时大唐和东瀛的交际并不是特别广泛,而且东瀛人具体是个什么性格基本上没有人知道。一般也不会有人会挑选东瀛人作为仆人。 武顺也有点惊讶,要知道儿子可是一直和她生活在一起,怎会突然对东瀛人感兴趣? 所有人都猜不透,对于一个深刻领略了东瀛爱情动作片多年的宅男,对于一个岛国女仆是有多大的执念。谁不想要一个温温顺顺的岛国女子,而且还是女仆。 看起来萌萌哒的贺兰敏之,其实内心里已经足够YY了,但是却不能够让别人看出端倪。只是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看着刘掌柜。 当然了,贺兰敏之也知道这个时候大唐和东瀛的战争还没有打起来,航海等技术也并不发达,所以没有也是很正常的。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一下内心邪恶的欲望,问一句好让自己死心。倒是没成想,刘掌柜摸了摸自己额下的胡子,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间恍然大悟一般:“瞧小人这脑子,就记得有东瀛的女仆了着,竟然突然间给忘了。有,有,小公子感兴趣?” 很是矜持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武顺:“阿娘,我记得有本书上曾经写到过,说东瀛女仆也很是温顺。” “既然我儿感兴趣,那看看也无妨。” 刘掌柜赶紧点头,然后带着几人朝又深的后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絮叨:“小公子这是不知道啊,这东瀛人和咱们大唐一直没有什么太多的往来。所以在这奴隶买卖上也没有交集。但是前两年,有过几个东瀛商人带着一些奴隶来这里,要的价格也便宜,说是打开市场。后来啊,小的觉着看起来还不错就买回来了。结果这没有贵人愿意要啊,这不就积在手上,后来这年深日久的,也就忘了这回事儿了。这小公子问啊,才算是想起来。” 众人都听着他说话,一言不发。絮絮叨叨的走的倒是不觉得时间长。 一个小厮拿着一串钥匙上前打开了一扇门。门内一套院落,院内杂草丛生,房屋破破烂烂,里边的人也没有什么规矩,身着着破衣烂衫在里边走来走去。 但是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这就是东瀛人。虽然体型外貌上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从一言一行就可以看出不同。 看到众人走进来,里边的人明显有些惊慌。朝着里屋跑去,众人也都跟着。 待到一群小厮把她们都控制住了,贺兰敏之才算是看清楚,这一屋子竟然全都是女人,而且,年龄大小各有不一。 小的有十五六岁,大的看起来也应该有二三十岁吧。总共也没有很多人,大概也就十来个。应该是长期被饿得,面黄肌瘦,长得也普遍不高。 武顺仔细的打量打量,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朝着贺兰敏之说道:“之儿,这些个人可没有什么好的。” 听着武顺的话,看着这一群面黄肌瘦完全没有魅力的岛国女人,贺兰敏之最后一点邪恶的念头也消失了。完全没有兴趣嘛!跟记忆中的那个苍老师等人差距太大。 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刘掌柜也并没有说话,因为本来这些个人就是被遗忘的角落。这下突然想起来了,也没有啥价值。等到贺兰敏之他们走了之后,这群女人就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死。 对于奴隶行来说,从来没有任何一口饭是给没有价值的人吃的。他们之所以能够在这里多生活两年的时间,就是因为被遗忘了。刘掌柜不说,自然也不会有人去问他这些人该怎么处理。 毕竟是一次投资失败的案例,没人会触这个霉头。有一口饭,饿不死,养在后院。但是现在,既然已经没有价值,还被想起来了。那就赶紧处理了,别占着地方。 贺兰敏之已经转过身,走了两步的时候。突然有两个女孩合力挣脱了控制着她们的小厮。疯狂的朝着他的方向冲了过来。 听到动静的众人回头看,贺兰敏之都吓了一跳。 披头散发,身上破衣烂衫,满是泥垢的两个女子朝他冲了过来。倘若是一个正常的八岁的孩子瞬间就吓瘫了,但是贺兰敏之的眼神很镇定,因为他知道没有一个人是不想活着的。而且即便是不想活着了,最后的疯狂袭击也应该是刘掌柜而不是自己。所以他稳稳地站在那里,冷着脸看着,一动不动。 但是他清楚,武顺可不明白。以为他吓傻了,没有丝毫的犹豫,大步一迈直接用身体挡在了他的前边。 她不会武功,也没有男人的身手,面对突发危机的时候她也会害怕。但是她却没有任何犹豫,直直的挡在了贺兰敏之的身前。无论今天来的是两个疯婆子,还是两只箭矢。她都不会犹豫,就这样死死的挡住贺兰敏之。 就因为,她是他的母亲。 在这一瞬间,贺兰敏之的眼眶红了。他觉得自己真幸福,能够来到这里,能够有这样一个母亲。 但是正如他设想的那样,两个女子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危害任何人的举动。而是在距离武顺两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然后直接跪倒在地,不断地朝着武顺叩头。嘴里说着什么没人能够听懂,这个时候的东瀛土话本来就很难明白。更何况,也没有什么翻译。 看到她们两个的动作,武顺一愣,显得有一点点手足无措。但是刘掌柜已经反应过来了,狂怒的朝着身后的小厮大声吼叫:“去,去,把这群东瀛人给我全都拉出去,杖毙,杖毙!” 微胖的身材在这里跳着脚的狂吼,显得多少有些滑稽。但是涉及到十多条人命就不让人感到可笑了。 刘掌柜也怕啊,这是谁?应国公武家的女儿,弘农杨氏的外孙女,比他们的身份不知道要高上多少倍。倘若真是在这里出点什么意外,别说背后的主子能不能护住自己,就是可以,恐怕也会拎着自己的人头给弘农杨家赔礼道歉吧!这是要,要了自己的命啊,本身就没有价值的奴隶死多少他都不会在乎。 一众小厮应声而动,贺兰敏之突然开口:“请等等,刘掌柜。”然后从武顺的身后走了出来。 听到他的声音,武顺赶紧回头蹲下身子,用双手摸着他的脸蛋儿,急切的问道:“之儿没事吧?吓坏了吧?没事,没事啊。” 看着她急切的面庞,贴心的问候,贺兰敏之由衷的羡慕自己这尊身体的父亲。这么好的女子,怎么就嫁给你了呢! 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两颗小白牙:“阿娘,没事。之儿都说过啦,之儿是大孩子了,可以保护阿娘了。下次,阿娘要站在之儿后边哦。” “恩恩,之儿最乖了。”轻轻的抱了抱他,然后赶紧朝后面去抱起敏月,生怕小丫头也吓坏了。但是这个家伙,显然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咯咯直笑。 刘掌柜上前一拱手:“真是对不住小公子和夫人,行里的奴隶不听话,待会儿等夫人您们走了,我就把他们全都杖毙。” 贺兰敏之手向上一抬,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无妨,待我看看再说。”然后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两个女子走去。 在这么一场闹剧之间,这两个女子竟然都没有停下叩头。磕在这土地之上被石子咯的出血也没有丝毫的停止。 走近看才发现,这两人几乎长得是一模一样,应该是双胞胎吧?十五六岁的年纪,水汪汪的大眼睛木讷并没有什么感情。如此疼痛竟然都没有流出一滴眼泪;虽然是面黄肌瘦,破衣烂衫,但是不难看出来,应该长得并不丑,只是枯黄的头发,脸上的泥土污垢和长时间吃不饱饭带来的消瘦的面庞衬得并不好看而已。 第十五章 御人之术 站在她们面前,贺兰敏之冷冷看着。心里已经决定要选中她们两个带回去了。既是因为她们的长相最起码不算难看,而且是难得双生子,放在身边也确确实实的能够很有面子,说不定还可以满足什么邪恶的想法。 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她们胆敢冲破命运的束缚,无论成与不成,做出自己最后的一次反抗。就是这种不认命的精神,懂得抓住机会的性格,贺兰敏之决定要了她们。 但是,要是要了,惩罚还是必要的。不因为别的非要惩罚她们,就因为她们让武顺受到了惊吓。 所以他冷冷的站在两女的身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们不断地叩头。眼睁睁的看着鲜血一滴一滴的从她们的额头流下,顺着脸颊一点一点布满。 他不为所动,冷冷的看着。 看到两女的鲜血浸润了她们身前的一片土地,鲜血混着泥土呈现出了一种肮脏而又血腥的画面。 他不为所动,冷冷的看着。 武顺在旁边,想要上前说些什么。不过却最终只是抱着贺兰敏月转身。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举起刀砍向贺兰越石的时候,在这种事情上,武顺就已经习惯性的不把他当做孩子了。 刘掌柜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贺兰敏之,虽说是见多识广,可是也没见过谁家八岁的孩子能够有如此心性的啊。这血腥的场面虽然不能够让他动容,但是身边的小厮都有几个瑟瑟发抖了。而面前这个连眼神都不为所动的人,竟然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两个东瀛奴隶死活他是一点不关心,可是这位小少爷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可不想招惹这份麻烦。上前一步,拱了拱手,刚要说话。 贺兰敏之突然开口了:“刘掌柜,请您找人拦下她们吧。然后找个郎中给她们瞧瞧,我待会儿带着走。” “是”回答完一个是字,就连刘掌柜都有些感觉到莫名其妙,自己也不是他的下人,这么听他的命令是闹哪样啊。不过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赶紧挥挥手,让小厮上前拉住这两个女孩儿。 贺兰敏之走上前去,丝毫不顾她们脸上的鲜血是不是肮脏,伸手上去捏住了其中一个的下巴。 “不论你们听不听得懂,从今天起你们就是贺兰家的人了。今后赐姓贺兰。” 说完话之后,手向下一甩,然后转身跑回了武顺身边:“阿娘,咱们买下吧!” 武顺看着刚才还威武霸气的儿子,现在跑回来萌萌的问自己不由得失笑出声:“行,谁让我儿子今天这么霸气呢,买下了。” 然后众人朝着外边走去。 到了前厅,刘掌柜躬身施礼:“实在是对不住夫人了,今日给夫人找了这么多的麻烦。您一共是买了八个昆仑奴,八个新罗婢和两个东瀛婢。小的做主,这两个东瀛婢算是给您赔礼啦。其余的给您削去两成,您看怎么样啊?” 武顺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多谢了刘掌柜了。” “夫人客气,今日这昆仑奴和新罗婢您可以带走,我会派人跟您一起押送到应国公府。这两个东瀛女婢呢,这样,小的先找人给她们瞧瞧,简易的处理一下再给您送过去,您看如何?” “好,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说完之后,武顺带着贺兰敏之和敏月走了出去。 这一番闹剧之后,时间竟然不知不觉的走过,日头都有些许的偏西了。 在马车上,贺兰敏之和武顺敏月三人聊着。 “阿娘,今天我挑的那三个昆仑奴和两个东瀛婢能不能给我用。” 看了他一眼,武顺意味深长的一笑:“之儿要用这五个人做什么啊?” 瞬间拉开了一点距离,然后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死死的拉住武顺的胳膊死命的摇晃:“娘,娘,娘,你就给之儿吧。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要命的嗲嗲的声音,配上那迷死人不偿命的小正太的脸,看上去,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咳咳咳,儿啊,你说咱们回家之后是请个郎中呢,还是找个法师呢?”似笑非笑的盯着贺兰敏之。 “不不不,不用。”急忙否认,然后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果然,自己就不是撒娇的材料。 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傻孩子,这本身就是给你买的。当然给你用啦,难不成给我用?” 惊喜,剧情反转的惊喜。 激动地贺兰敏之站起来抱着武顺的头,在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一口:“谢谢娘,哈哈哈。”没等激动劲儿过去,马车突然来了个急刹车,踉跄了一下就要扑出去,幸好武顺手快,把他抓回来了。 三人一路上笑语欢声的回家去了。 等一到家,武顺带着贺兰敏月去见了外祖母,贺兰敏之则迫不及待的带着那三个昆仑奴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小小的身体坐在床榻之上,看着面前站着的这三位七尺大汉,贺兰敏之一点都不畏惧。这些刚从奴隶行走出来的奴隶,都没有任何胆子反抗。因为他们亲身经历过那个地方的恐怖,好不容易被卖出来了,他们可不想再回去。 而且奴隶的脸上都烙印着特殊的标记,根本不用担心逃跑。要是看到奴隶身边没有主人的跟随,各级官府看到了都会过问,轻则抓捕送回,重则取其性命。 最关键的是,这个时代和现代并不一样。没有人会去追求什么民主,平等。从心底来说,一个奴隶就能够接受这种事实。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个要反抗的思想。 “咳咳咳”一阵轻咳之后,贺兰敏之开始说话了。本来是显得威严的轻咳,在这么一个八岁的幼童身上也确实没有什么威严可谈。 “首先,得先有个名字。但,在我这里,奴,不予名。”指着手上虎口有老茧的那个,“以后,你叫阿大。” 指着高高大大很憨厚的那个:“你叫阿二。” 指着那个最灵活的那个:“你叫阿三。” 三人立即跪下:“谢主任赐名。” “不,不是赐名,阿大,阿二,阿三只是个代号而已,并不是名字。还是那句话,在我这里,奴,不予名。想要得到名字,或者说想要叫回自己的名字,那就争取脱离奴籍吧!”前半句话说得郑重,后半句话说得轻松随意。 但是就是这后半句话,在这三人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从入了奴籍那天起,奴隶行的人就说过了。一生为奴,世代为奴。自己是奴籍,是贱人。自己的孩子,孩子的孩子,孩子的孩子的孩子同样也都是奴籍,是下人。 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人会拿奴隶当回事。即使是做的再好,也只是得到嘉奖,自己过得好一些。至于脱离奴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刚才自己面前的这个几岁的小孩儿在说什么?脱离奴籍? 阿大阿二都只是很激动地看着贺兰敏之,想问但是又不太敢问。只有阿三结结巴巴的开口问道:“主,主人,您,您刚才,是是是说脱离奴籍吗?” 仔细的盯着他们三,缓缓地点了点头。在看到贺兰敏之点头了之后,三个七尺男儿的身体都有了那么一瞬间的颤抖。他知道这句话的力量有多重,这句话就是相当于在一个满是黑暗的世界照进了一束光,这光虽然或许不够强,不够亮。但是有这一束光,就有了希望。有这一束光,就有了动力。自己终究会有一天能顺着这束光,寻找到脱离黑暗世界的路。 贺兰敏之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个感觉真好啊。 暗自抓了抓手,已经满是汗水了吧。说到底,穿越之前自己也不过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宅男而已,这御人之术,自己也只是在李宗吾的厚黑学上看过一些,还是闲着无聊的时候当杂书打发的。初次尝试,这个感觉还是真不错啊。 这就是权力的味道吧,虽然没有吸食过毒品,但是看着三人跪倒在自己面前时候的感觉,确实有够美妙,吸食毒品也不过如此吧? 怪不得,男人穷极一生也忘不了,放不下,誓死都要去追赶的权利,原来真的很有魅力。这种别人的生死皆操纵于自己手上的感觉。。。摇了摇头,必须暂时从感觉中清醒过来。 “但是。。。” 一句但是出来,三个人瞬间一抖,瞪大眼睛看着他。 “刚才那个东瀛婢的下场可看见了?” 三人默默对视,然后点了点头。 “我交代给你们的事情,做好了。将来自有赐名,脱奴籍的一天。倘若要是办不好,你们的生命在我看来,可没有什么值得珍惜的地方。听懂了吗?” “听懂了。” “大点声。” “听懂了”声音瞬间高上了好几个度,眼神之中也带着别样的光彩。 看着第一次尝试的效果,贺兰敏之很高兴。御人之术,无非就是这么一句话。说好听点叫做恩威并施,说不好听了叫做打一棒子给俩甜枣。 今天他是先给了个甜枣,这个枣甜的足以让人忘了中途到底会有多么艰辛。 (今天就先发了,因为昨天存了这么一章稿子。要回家过年啦,是老家的网不太好,嘿嘿,祝大家新年快乐,拜早年!) 第十六章 三个奴隶 跪在地上的阿大阿二阿三,此时看贺兰敏之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之前虽然也有着奴隶对主人的惧怕,但是却也带着成年人对幼童的轻视。通过东瀛女仆的事情,或许有那么一丁点的惧怕。觉得贺兰敏之一定是一个难伺候的主子。但是却绝对没有丝毫的想要为他效力,好好做事情的心。 但是此时却是没有这种想法了,因为他们一生的希望都是这个八岁的孩子给的。同时通过刚才的谈话也看出来了,自己这个小主人,恐怕也不是普通的八岁孩子,心智成熟程度根本就不逊于任何一个成年人。 贺兰敏之坐在床榻之上,颇有些居高临下似的看着自己的者三位奴仆。阿大阿二虽然很激动,但是也只限于激动而已。他们沉浸其中并没有领悟到什么,但是阿三很迅速的就反应过来,眼珠一转。膝盖摩擦着地板,朝着贺兰敏之向前蹭了两步刚想要说话,突然间有想起了什么似得。朝着他又磕了一个头后才开口:“不知主人有何时吩咐?” 在唐朝基本上是不用行这么大的礼的,无论是奴隶对主人,还是朝臣对天子,一般都仅仅是躬身,拱手礼为主。但是阿三很聪明,这个时候正是贺兰敏之立威的时候。谁能够给他足够的威严,谁就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自己三人已经被他买回来了,生死皆操于人手,没有什么反抗与尊严了。 看到他所做的一切,贺兰敏之默默地扬起了嘴角。但是心中又安安警惕,越是聪明的人,越不好掌控。所以贺兰敏之并没有搭理他,开始认认真真的打量自己选回来的这三个仆人。 阿大是一个中年人,从现代人的面貌上来看应该足足有四十多岁了。但是唐朝人一般会比现代人面容老上一些,尤其是这些吃惯了苦的奴隶。所以应该只有三十多岁。头发还算是整齐的梳在脑后,一身衣服也不算是破烂。低眉顺眼,宽厚的嘴唇,眼神之中带着一种凶悍。蒲扇般的大手放在身体两侧,贺兰敏之清晰的注意到他的右手虎口处的老茧比任何地方的都厚。而且惯性的右手的位置比左手的稍微靠前,整个身体显得并不是很平衡,略微有些前倾。 贺兰敏之眼神微眯,这一身装束和习惯性动作就能暴漏出很多问题。这个阿大在奴隶行中得到的待遇应该还算是不错。最关键的,也是贺兰敏之选他的理由就是他应该练过武功。那厚厚的老茧和略微倾斜的身体都说明了,他应该练过一段时间的刀或者是剑一类的兵器。找一个练过武功的人放在身边总是安全的,就算是一直碰不到危险,自己学上两手也是可以的。 心理默默地想着开始打量阿二。看上去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人肯定很是憨厚。高高大大的身材,虽然壮实但是却并不显得臃肿。一张脸四四方方标准的国字脸,浓黑的眉毛,略微泛黄的眼珠。眼睛旁边,脸颊处,有着一块儿不大不小的乌青的伤痕。仔细看去,嘴角也挂着一点点的青。 眼睛旁边的应该是新伤,嘴角的是老伤,快要好了那种。 头发显得很是杂乱,破衣烂衫真实丝毫不为过。大腿膝盖处都已经被扯掉了,露出冻伤过的皮肤。刚刚过了夏天,还有这明显冻伤留下的痕迹,阿二应该真的是受过很多苦的人。 看到他脸上带着的伤和破衣烂衫的狼狈模样,贺兰敏之满意了。他知道最起码这个人自己没选错。选中他的理由就事因为他憨厚老实,这种人虽然在任何地方都不是很吃香,但是作为领导者,对于这种人确实是不可或缺的,因为他们往往不会撒谎,将来会有很大的用处。 奴隶行的奴隶之间也时常会有殴斗,因为每天提供的饭和衣物就那么点。管理者在除了必要的调教之外,只会关心死活。这种为了抢夺饭菜或者是衣物而引起的殴斗根本没有人会去理会。这个时候,越是憨厚老实的人越是被揍得越惨。阿二就是这种人。 接下来目光就全部集中在阿三的身上了。 此时的阿三跪在地上,身体略微有些颤抖。本来抬起的头死死地垂下,地板上已经清晰可见有着两三滴汗水。他很紧张,稍微一思量,贺兰敏之就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了。 实在是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竟然造成了这么大的威慑力。继阿三开口之后,贺兰敏之就没在说过一句话,眼神冰冷。阿三和阿大阿二很自然的就以为是他问的话已经超出了一个奴隶应该知道的范围,所以惹怒了贺兰敏之。 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阿三朝着地上磕了一个响头:“阿三有罪,请主人责罚。” “无妨,我也不是那种刻薄的人。还有以后直接叫我少爷就可以了。” “是,少爷。”三人一起低头喊了一声。 “阿三抬起头来,到现在我还记不得你是长什么样子呢。” “小的贱容,恐脏少爷眼。”说着抬起了头但是目光却绝对不敢与贺兰敏之对视,看向床榻的下边缘。 看着阿三,贺兰敏之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声。倒不是因为他的面容有多帅,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的长相。至于帅,贺兰敏之还没有看见比自己更加帅的人呢?(自恋一下)并不值得惊叹。 普通人的面貌,和阿大阿二一样的衣服,散乱的头发让人看起来整体的气质并不如阿大好,也就是勉勉强强和阿二差不多吧。 但是仔细看去并不是这样的。 阿二看上去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而且长期因为吃不饱饭显得有些蜡黄。阿大好上一下,但是也刚刚是个普通人的水准。但是阿三,知道的以为这是在奴隶行的奴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贵人家里边的一等家丁呢。 面色红润,丝毫都没有吃不饱,没有精气神的样子。最可气的是,这个货在奴隶行里边竟然还长了双下巴。即使是抬起头这双下巴也很明显。 都没听说过在奴隶行里还长肉的。 这样想着贺兰敏之到是乐出声音来了:“阿三,你给我说说,在这奴隶行里日子过得怎么样啊?” 眼珠一转,知道贺兰敏之这会儿应该也是心情不错。阿三说道:“不知道少爷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哦?那我要听假话。” “假话就是,小的在行里日子过得苦啊。天天挨打,日日挨训,每天是吃不上饭,睡不着觉。奴隶行那帮没人性的东西,天天小皮鞭子沾凉水的抽我们啊。好不容易能休息休息,还得给奴隶头子捏肩捶腿,揉背洗脚。幸亏少爷大发慈悲之心,将我们买了回来,可算是脱离苦海,否则过不了几天,小的非得死在奴隶行。”说话间竟然还真的流出两滴眼泪,这语气是听者伤心,问者落泪啊。触景伤情,阿二仿佛是真的想起了自己一天前的日子,瞬间心情低落,头都垂下去了。 但是贺兰敏之的嘴狠狠地一撇:“说真话。” “咳咳咳,赶紧调转情绪。说实话,少爷,小的在奴隶行里边日子过得还是不错。虽然没有自由,但是比起家里吃不饱的日子算是很不错了。所以被抓过来,也没有什么想要反抗的。像我们这种人,要是在家里说不定哪天来个灾荒,也就饿死在大街上了。进了奴隶行,虽然没有前途和自由了,但是也总比饿死强。而且少爷还答应帮我们脱奴籍,更是。。。”说到这,可以看得出来,阿三是真的说到心坎里了。 收拾收拾心情,接着说:“在行里边,小的和一个管事关系不错,所以也就没有受那么多罪。但是小的吃得了苦,也能干得了活儿。既然已经被少爷买回来了,有啥事儿,只要少爷吩咐,小的绝对二话不说。” 看着阿三,贺兰敏之笑了。他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态度,不怕你是啥样的人,也不论你经历过什么。来了这里,有了希望,好好干活儿也就是了。 “好,阿三说的你们也都听见了,我不在过问你们之前,现在我也还小。所有的东西要处理的都要指着你们,好好干活儿,将来有好的一天。” “是,少爷。” 这次喊得比之前响亮了很多。 “阿大,你是不是练过武功?”贺兰敏之也不在熟悉了,相互之间用的时间也不短了。是时候该让他们干活儿了,很多设想也是时候搬上台面儿了。 “少爷好眼力,说不上武功,小的练过几天儿庄稼把式,之前也是因为抢劫奴隶行的商队,才不慎被捉。”说完了,阿大的脸上还流露了一丝不好意思。 嚯,这是多大的运气啊,随便买个奴隶回来,就买了个山贼。 “那你经常用啥?” “用刀,横批竖砍,用的是刀。” “好,有时间你带着我练练身体。” “要说什么高端的武功,小的不行。但是当年我师父就是基础抓得好,这个没问题。” “这个等过段时间再说。”然后看像阿二阿三。 “你们两个去长安城给我扫听,哪家的木匠出名,手艺好。哪家的裁缝,手艺好。明天一大早儿就去,东市西市,坊里之间都去打听打听,然后回来报我。顺便给阿大买把好刀,钱从我这儿拿就行。” “对了,阿大,你用多重的刀?” (今天是除夕了,马上要过年了,祝大家新年快乐。因为红包我没搞懂咋弄,所以就不发了。想要红包的同志们,来本书群里吧,那里边我会发红包。嘿嘿!) 第十七章 生意初想 听着贺兰敏之让他从新用刀,而且还给他配一把自己喜欢的好刀,阿大心里着实高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回少爷,小的用大概二三十斤的就行,重了,小的舞不起来。” 看着他微微好像有一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贺兰敏之无语泪双流啊。看看阿大,在看看自己现在这小身板,实在是不忍直视。 要知道,唐朝的一斤可不是现在的十两,是足足有十六两重。简直不能想象,这么重的刀别说是砍了,就是拍在人身上是个啥样的状态。微微扫了一眼阿三,看样子这个家伙也不像是练过武功的。一拍额头:“这样吧,阿大,你也和他们两个一起去。在长安城里晃悠晃悠。一是选一把合适的刀,二是也给我扫听扫听者长安城有没有什么比较成气候的地痞流氓。” 阿大看上去很疑惑,不知道这贵族子弟怎么突然间还对者市井无赖,地痞流氓感兴趣上了。但是也没有问什么,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咳咳咳,最重要的啊,阿大,你的任务就是尽快的,给我拟定一个适合我现在年龄长身体,打基础的方法出来。” “是,少爷。” 看着他们几个的状态,贺兰敏之表示很满意。然后挥了挥手:“你们在屋里边等着,待会儿会有府中管事或者是婢女带你们去别的地方。明天出府之前来见我一面,给你们条子。” 奴隶是没有自由的,想要离开主人就必需要有主人开的证明。要不然即使是出府去了,也会被京兆府的捕快或者是各坊的坊丁见了都会询问。倘若是交不出主人开出的证据,证明可以离开。那这个奴隶的下场就会很惨淡。所以贺兰敏之也必需给阿大阿二阿三开出条子证明。 然后挥了挥手让他们出去,在门外等候。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贺兰敏之自己在屋子里面开始了第一步的商业计划。 跪坐在地上的胡毯之上,手中持着毛笔,他陷入了思索之中。如果说只靠自己的力量就能够做成的事情,他是肯定不希望借助任何人的帮助。但是目前自己还仅仅只有八岁,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很多事情,自己都没有办法处理。无论是人情关系还是资金,自己都没有。所以在整个过程中,母亲和外祖母将是必不可少的助力。 拿着毛笔一点一滴的勾画出了一张图纸,歪歪斜斜显得很是粗糙。在大唐人的眼里,这个东西显然是有点怪异。但是在后人眼中却很清晰的知道,这个东西,叫做轿子。 这也正是贺兰敏之在大唐赚钱的第一步。 通过这么几天的观察,他已经可以确定,在大唐帝国目前还没有出现轿子。众人的交通工具还停留在马车,牛车,或者是直接骑马的状态。从太宗开始也流行过一种叫做撵的东西,曾经在大画家阎立本的手中绘出过这么一幅太宗步辇图。由数人抬着,太宗一人坐在撵上,享受着众人的朝拜,享受着他作为皇帝的权威。 但是这只是皇帝或者说是重臣才能够享受的待遇,而且这个撵,夏不蔽日,挡雨。冬不御寒,遮风。根本就没有太多的用处,往往只是春游的时候,能够排上一些用处。实在是缺陷无数,可以说除了装X近乎一无是处。 但是轿子就不一样了,贺兰敏之看着眼前的图纸,他知道这个东西势必在大唐风靡起来。 唐人尚武一点都不假,这种尚武之风弥漫在整个大唐王朝。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所有人上朝都是骑马的。但是有一点,对于年轻人,或者是那些年富力强的中年人来说,骑马上朝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对于那些年级已过半百的老人呢?要知道在这么一个论资排辈的社会中,不到那个年级想要做到长安城的高官近乎是不可能的。 如今权倾一时的长孙无忌多大岁数?五十六岁啊,年近花甲。褚遂良多大年纪?五十四岁啦。 对于一个古人来说,五十已经是差不多将近一辈子的年龄了。能活到六十岁的人少之又少,千古一帝唐太宗不也才五十多岁就过世了? 让这些五十多岁的老臣,还每日骑马上朝下朝,实在是一种煎熬。 或许有些人骑不了马,可以做马车。但是马车颠簸啊,长安城庞大非常,让这些个老臣坐上颠簸的马车,一日两日无妨,那年深日久的也是难受非常啊。而且唐朝上朝的大臣们,要凌晨两三点钟就起床,五点就要到皇城之内候着皇帝的到来了。人,在午夜瞌睡是很正常的,但是马车显然并不提供这个条件,如此颠簸,对于一个老人来说怎么可能睡得着。 但是轿子就不一样了,由两人,四人,八人共抬。只要稍微用心,对轿夫进行培训。就能够确保轿子抬得稳稳当当,提供休息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且,轿子相对于撵来说,冬天刻意挡风,御寒。夏天可以遮阳,蔽日。雨雪风霜不侵,者绝对是巨大的吸引力。 不光是舒适感,对于贵族或者说是重臣来讲,最重要的或许就在于轿夫的身上。 坐在马车里,被畜生拉着来回跑,在哪里能够体现出自己的尊贵性?哪里都不能,太普遍了。几乎是有点钱,能养得起马的人家就能够被这畜生拉着跑。 但是被人抬着,可就大大的不一样了,这可是等级或者说是身份的象征。这就是贵族权威的体现。在唐朝这么重视等级限制的社会里,出现了这么一个可以提高自己身份的东西,大唐的贵族们不可能不喜欢。 轿子刚刚出现,对于轿子的等级和装饰如果不是有心人刻意要举报,十几年内根本就不会被朝廷做出命令,限制等级和花色。这样就更好了,出生在贵族家庭之中,贺兰敏之的记忆中,所见所闻一点都不缺少这种攀比之风。 你可以在轿子上贴金箔,我就能够镶嵌珍珠。 你要四人抬轿,我就可以定制八人抬轿。 这样的攀比对于整个社会风气来说,没有一丁点的好处。但是对于贺兰敏之来说,正式因为这种攀比之风,或许才更有作为。 现在唯一的难点就是,自己对于轿子的构造并不是很熟悉,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重新尝试,但是这对于木匠和裁缝来说,根本就不是难题。 只要将两种定制的方向分开,也根本就不用担心有人会在自己没创造之前仿造。而且,自己本就出身贵族家庭,在经历了一路奔波之后,终于想出了这么一个东西,这都是合情合理很正常的事情。没有人会怀疑的。 (大年初一,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十八章 询问杨氏 看着眼前的这个粗糙的轿子图案,贺兰敏之心中既高兴又忐忑。毕竟自己前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就没有做生意的经验。如今到了大唐,千万不要以为古人就比现代人笨,或者是傻。这些人每一个都很聪明,能够在这个庞大的长安中,做贵族的生意。每个人不光有着聪明的头脑,而且背后都有着或大或小的背景,自己目前什么都没有。 将这张纸用手拿起来。呼呼的吹了两下,将纸上的墨迹完全吹干,折了三折揣在了怀里。 打开房门,招呼了阿大阿二阿三将他们交给了府中管事,自己独自向着杨氏的居所走去。 看着贺兰敏之走进来了,杨氏嘴角立刻露出了笑容:“之儿快来外祖母这儿坐,出去多半天饿了吧?待会儿一起用晚饭吧!” “谢谢外祖母。”朝着杨氏武顺施了一礼后坐在杨氏的身边,轻轻的给杨氏捏着腿。 “外祖母啊,您年纪大了,这快入冬了,您这腿啊,腰啊都得注意保暖。”对于老人来说,晚辈的一句关心就能够让他们很高兴。 轻轻的摸着贺兰敏之的头:“之儿真是懂事,回头啊可得跟你舅姥爷他们啊,显摆显摆。杨家的那群混小子,一个个的就知道惹事,哪里会关心长辈啊。“ 微微笑了笑,显得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捏了会儿腿,又揉了揉肩。杨氏微闭着眼享受着,武顺含笑坐在一边看着。贺兰敏月出去玩了一阵已经累了,现在在床榻上睡得很熟。 过了一会儿,贺兰敏之悄悄地进入正题。 “外祖母,您对于商人是怎么看啊?” 在唐朝,虽然文化交融,开放。但是士农工商这四个等级还是分的很清楚的。尤其是贵族对于商人这个职业很是看不起,虽然武士镬曾经是商人。但是杨氏夫人可是纯正的书香门第,豪门贵族。要想得到她的帮助,首先要知道她对于子孙经商是怎样看的。 “哦,之儿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没有,没有,只是之前去奴隶行时候,听到掌柜的说。外祖父在世的时候,曾经富可敌国,想来生意做得很大吧?”匆匆掩盖住自己的想法。 “啊,原来是听外边人说了。商人啊,你外祖父当年就是商人。世人都说,商人鄙陋。但是望眼看看,这满京城的皇亲国戚,这传承至今的世家门阀,谁人不做生意?谁人不经商?” “外祖母是没有瞧不起商人了?”贺兰敏之含着一丝开心的进一步问到。 “哈哈哈,傻孩子,你外祖母当然不会瞧不起商人啦。否则当年怎么会嫁给你外祖父呢?”武顺听到贺兰敏之傻傻的问,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杨氏也笑着说道:“是啊,傻孩子。” “说起这经商啊,当年前朝末年的时候,我们武家可是响当当的大商人。当年那满朝权贵都要多少给你外祖父三分薄面。后来啊,你外祖父倾尽家产助本朝太祖夺取天下。这才为你两个舅舅赚下这么大的一份家业,得了太祖,先帝两朝信任。得了这应国公的爵位。” “哦?外祖母,难不成如今我们武家还在经商?” 听到贺兰敏之这么问到,武顺和杨氏又是哈哈一笑:“难不成,你以为这应国公府就全靠着你舅舅这每个月四品官员的俸禄?” 听到他们这么说,贺兰敏之才觉得自己还真是天真,果然这古人每一个都不可小觑。 “那,如今咱们家还做着什么生意?”略带急切的问到,倘若是武家能够给予自己助力的话,那打开贵族市场就容易的太多了。 杨氏微微的抚着他的头,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点点的不甘和无可奈何:“这外祖母可不知道,当年你外祖父在世的时候,外祖母还帮着操持着偌大的家业。你外祖父过世后啊,我就不管啦,图个清静。” 虽然说是图个清静,但是贺兰敏之还是清楚的听出了她的不甘和愤怒。估计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比较惨烈的争夺,无论是从大义上还是从人情上,杨氏都必须为武元庆让道。 昨天武元庆的态度清晰可见,非但不会为自己形成助力,恐怕还会被剥夺。舅舅拿走寄居在家的外甥的东西,显然是在正常不过了。 微微叹了一口气,自己的美梦告吹了。这一切都必须靠自己努力啦。 感受到贺兰敏之的不对,武顺笑着问道:“怎么啦?之儿之前可从来不对商人的事情如此感兴趣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思量再三,贺兰敏之还是决定说出来。虽然武家不能靠了,但是杨氏和武顺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两个人,她们不会骗自己,自己也必需得到他们的帮助。 从怀中掏出那张纸,轻轻递给身边的杨氏夫人。他知道只要有这张纸,自己什么都不用说,杨氏夫人就能够全都明白了。 果不其然,笑眯眯的拿起纸,本来以为贺兰敏之又写了什么诗词之类的东西,刚想夸夸他。突然看到了这么一张设计图纸,杨氏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郑重。 轿子实在是太过简单易懂根本就不会有人看不懂它的构造,只不过是唐人囿于认知的局限,所以它才一直没有被发明出来,而是到了宋朝被发明出来之后,立刻普及起来。 杨氏夫人一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浪,对于这个东西的价值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所以才如此的郑重。这个东西倘若要是做出来,能够完全影响到贵族的出行方式。 看到母亲脸色不对,武顺也有点着急,以为是贺兰敏之拿了什么惹杨氏不开心的东西出来。急忙说道:“娘,之儿还小,要是有什么。。。“ 话没说完,杨氏挥手制止了她,将手中的图纸递了过去:“你先看看,看完了再说。” 武顺接过来,仔细的看着。趁着她看的这个时间,杨氏回过头来盯着贺兰敏之:“之儿,和祖母说说,这图是哪来的?” “是之儿自己想出来的。” “真的?”说出这句话的语气异常的郑重,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了一丝笑容,凤目圆瞪盯着贺兰敏之。她只是担心有什么不轨之徒借着自己小外孙子的手利用自己,在京城做些事情。这么多年来,她见过的事情太多了,很多暴风雨的爆发就是发生自一件看似根本就没有关系的事情。 感觉出来杨氏的语气和状态都不太对。而且明明是一个年已七十的老太太,盯着自己的时候,自己竟然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额头都冒汗了,仿佛在这眼光之下根本不敢说出一句谎话。 “是的。” 第十九章 经营生意 看着已经冒汗的贺兰敏之还是坚持着说是自己想出来的,杨氏夫人心里已经信了三分。但是毕竟关系重大,所以还是将目光望向了武顺。 武顺虽然不如杨氏夫人想的这么多,但是却也看得出来这张设计图纸的价值。倘若真的能够让自己经营这个东西,对日后在长安的生活有着太大的影响了。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朝着杨氏点了点头,因为这么长时间,贺兰敏之都是在她的身边长起来的。有没有外人,或者说有没有别有用心的人接触过自己的儿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那就好,那就好。”杨氏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看到她脸上的笑容,贺兰敏之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曾经设想过无数次,杨氏看到这张图纸的反应,但是也没有想到她会重视到这个程度。但是越是这样,越说明她足够老成持重。 从武顺手中拿过轿子的图纸,左看看,右看看,脸上是止不住的欣喜:“之儿,说说,怎么想到这个东西的,真是好啊。” 配合着她老人家,贺兰敏之露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祖孙二人开过玩笑之后,就开始说正事了。 “外祖母,您看这个东西可以经营吗?” “当然可以。” “之儿已经让刚买下的三个奴仆去寻摸这长安城中有名的木匠和裁缝了,这个东西制作简单只要做工精细一点儿,很快就能够出售了。” 轻轻的点了点贺兰敏之的额头,武顺笑着说道:“我的傻孩子啊,就你刚刚买下的那三个昆仑奴,就是在市场上在溜达几天,也逛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些东西当然是要问你外祖母啦!” 杨氏含笑看着他:“看起来之儿已经有一些初步的想法了,那就让外祖母听听,之儿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着杨氏考效的眼神,贺兰敏之知道这不是藏拙的时候,只有让杨氏夫人绝对信任自己的能力,不把自己当做八岁的孩童,以后很多事情才好继续向下做。 “我是有一些想法,请外祖母和母亲大人指教。”说着竟然还假模假式的站起来,朝两人鞠了一躬。 “首先,这个轿子作为出行工具,面对的就是朝廷官员,世家门阀,最低档次也得是有钱的商人。” “既然是出行工具,那普通百姓为什么不可以?”武顺问了一个问题。这个显然是所有人都能够想到的,她问出来不过就是为了考效自己的儿子。 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贺兰敏之摸了摸额头,作出无语状。 “臭小子,反了你了。三天不打啊?” “上房揭瓦。”吐了吐小舌头他紧接着武顺的话。 “嘿!” “好了好啦,阿娘,我错啦。接着说,接着说。并不是说普通百姓不行,因为这一顶轿子的造价并不会很贵,要是普通的轿子无非就是木材和普通的布匹而已,但是贵的地方在于人力。” “人力?” “对,就是人力。请阿娘看,这轿子无论是小巧的两人抬轿,还是普通的四人抬轿,亦或是大型的八人抬轿都是需要人抬的。对于普通的百姓,哪有那个闲钱雇佣人去抬轿啊。” 听到这里,杨氏不禁点头微笑:“之儿小小年纪,看来这一路走来,看到了不少的民间疾苦啊。” “是,这一路走来也看到了不少之前在府中难得一见的场景。但是这轿子也并不是真的就不能对普通百姓开放,只不过那时要发展到可以形成一个比较庞大的生意状态。” 然后指着杨氏手中的轿子图纸说道:“既然面向的是这些达官显贵,那么轿子的制作必须要精良。无论是木材还是外边的布都是一样,同时价格定得高一些也不是问题。相信没有哪一家的贵人用不起这么一顶轿子。” “说得对。”杨氏点头赞同。 “这就需要有技艺高超的木匠,多年经验的裁缝。同时,我们还需要一家店铺。” “店铺是必须的,这个不用去外边找了。我手里就有,离得也很近就在东市。” “这就太好了。同时根据每家买轿子的主人的不同,可以进行细微之处的修改,力求让人觉得舒适。比如说,喜欢朴素的文人,就不加丝毫的配饰。倘若是追求艳丽的女子,就可以加些金丝银线绣在轿子上。” 听到这里武顺不由得笑了起来:“倘若真是如此,那将来这长安城中必定会多出一道风格完全不同的景色。” “阿娘也很喜欢对吧?如果操作的好的话,这长安城中,尤其是女子。这轿子势必会成为她们争奇斗艳的一块战场。”说完,贺兰敏之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想到大唐美女风姿绰约的坐在轿子中的样子,一掀开轿子的窗帘。。。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啪” 武顺柔弱的手掌抽在后脑勺上可一点不轻,原来贺兰敏之的记忆中就满满的都是小时候被她抽后脑勺的样子。 “我就没看到过谁家孩子八岁的时候就知道想女人了。” “那您不是也没看见谁家孩子八岁的时候就会做生意不是?”嘴里默默地嘀咕着,可不敢让自己的母亲听到,都则又是一下。心里腹诽,面上笑呵呵的露出了一副受教的样子。 “好啦,顺儿不要打断,之儿接着说。” “是,这第三点就是刚才所说的人力。每一个达官显贵家里都会有奴仆,所以这抬轿之人就不存在普通百姓家里的问题了。但是这抬轿可也是有技巧的,如何用力,如何能够抬得稳,如何才能够不摇晃这都是有讲究的。对抬轿的人培训一天,立刻能够使用。这同样也可以是一笔经营收入。“ “你小子是掉钱眼里了,哈哈哈。”听了贺兰敏之的话,杨氏哈哈大笑,但是却并没有否认他的话。 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被杨氏夫人认可了,贺兰敏之心中也有着自己的担忧。 “之儿知道,在这长安城中做生意,这人情送往,应对当地的地痞流氓,管理东市西市的市署官等等都需要考虑。但是限于我年纪太小,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 武顺从床上站了起来,用手拨动了自己微微有些凌乱的发丝。蹲在他身前,轻轻地抱了抱他:“傻孩子,你已经足够足够好了。阿娘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是不是?” 注视着自己的母亲,贺兰敏之笑了。 “对了,刚才差点忘了说。有件事情恐怕还要辛苦外祖母。” “说。”杨氏看起来很高兴,对于自己的外孙子八岁就能够成熟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超乎她的想象。 “第一步就需要外祖母的帮助,您过两天不是要到舅老爷府上?请等到第一辆轿子成型之后,您坐在轿子上去。而且听说,他老人家也已经年近耳顺,算是小子关心长辈的诚意,送给他老人家一辆,同时附带四位昆仑奴。” 听到贺兰敏之这么说,杨氏是什么人啊,他这点小九九能够瞒过她? “你小子,真是。。。”指着他笑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非是孙儿突然间如此,只是父亲早亡,家逢大变。孙儿于家中遭受人情冷暖,初至长安虽有外祖母细心呵护,但昨日之筵席,舅舅的态度,孙儿清楚不过。如此天下,倘若孙儿不努力一些,这哪里是我母子三人容身之所啊!”从武顺的怀里挣扎出来朝着杨氏行了一礼,面色严肃说了一段话。 不光是武顺,就是杨氏都瞬间震住了。 这时,她又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外孙。八岁的年纪,他的身高不高。一身白衣,和昨日并没有什么区别,应该是酷爱白色。小脸儿白白嫩嫩,如同粉雕玉琢的神仙童子一样。此时的他,没有了一直以来的微笑。也没有了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面沉似水,让看到他的人没有不正经严肃起来。 杨氏将目光放在贺兰敏之的眼神中,这个时候,他的眼神已经不给人沉稳,成熟了。取而代之的是担忧,只剩下了担忧。 是对于前路的担忧,也是对母子三人在长安城的生活感到担忧。 让还这么小的孩子就开始思索人生家庭的重担,这是不是太过于残酷了?回想自己八岁的时候,杨氏只剩下苦笑。在看到他之后的这几天中,本以为父亲的死,目睹母亲和叔叔的事情并没有在他的心中留下阴影。看来,不是这样啊。只不过,孩子成熟,懂事。知道把这些阴影隐藏起来,去思索该如何生活。 这个时候杨氏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或许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吧,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已经七十岁了啊,就算能庇护住他们,还能庇护几年?他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看着贺兰敏之,她点了点头:“之儿放心,外祖母晓得。在东市之中啊,靠着西南角有一家裁缝铺子,里边的姓马的裁缝很不错。当年,还在宫中做过一段时间的女官,专门负责才人,婕妤门的衣服。但是要说这木匠啊,东市还真没有出名的,西市前几年外祖母知道有位姓张的木匠手艺精湛,前些年家里的家具都是出自他手。你可以找人去寻寻。趁着这两天,先做出一件成品让我试试吧!” (过年这几天更新不畅,年也过完了,从明天起恢复每日两更。) 第二十章 武氏元爽 贺兰敏之仔仔细细的听着杨氏夫人的话,他知道这些东西即使是自己再打听几天也打听不到,这些都是老人家在长安城居住这么多年,在贵族圈混迹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 正在三人交谈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小厮。进门后朝着杨氏夫人行了个礼之后说道:“老夫人,二老爷来了,老爷请您们前厅一起共用晚宴。” “他怎么今日突然回来了?” “这个小的不知。” “行了,下去吧!”说着挥了挥手,让小厮下去了。 贺兰敏之心里暗想:二老爷?那就是武元爽吧?是武承嗣的老爹。看了看杨氏夫人和自己的母亲,两人脸上都显露出了一点愁容。他显得很是疑惑,武元庆都没让两人有这个表情,怎么来了个武元爽这么个表情。 “元庆虽是这府中之主,但性子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但是元爽一向。。。”有点吞吞吐吐,但是他已然明白了,武元爽不是什么好应付的角色。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看元爽这回怎么说吧!走。”同样是很霸气的一挥手,带着武顺和贺兰敏之敏月去了前厅。 刚一进门,贺兰敏之就看到武元庆和另外一个中年男子已经坐好了,似乎正在谈论着什么事情。但是等到众人走进,二人就收声了。 杨氏一进门,武元庆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另外一个应该就是武元爽了,立刻站起身来快走两步,上前扶住杨氏:“近日来公务繁忙,始终不得空来看望母亲,不知母亲身体可好?” 看着他扶住杨氏,而她也没有拒绝,看来应该是平日里也不少做。 “还是老样子,倒是也没生什么病。” “好就好,好就好。这些下人也真是的,您都这么大岁数了也不知道扶着您点儿,惠姨他们毕竟是老了,哪天儿给您找几个岁数年轻点,精干点的伺候着您。”笑呵呵的说着,丝毫没有什么不适之处。 趁着这个机会,贺兰敏之仔细的看了看自己这个二舅。 看起来要比武元庆年轻上一些,面容白净,胡须甚少。扶着杨氏的时候眉毛都弯了,以至于好像根本看不到眼睛。嘴角上扬,脸上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种人,皮笑肉不笑,果然不好应付。 一身绯色长衫,头上的发丝都梳的整整齐齐,看起来很是精明强干。 等到扶杨氏夫人坐下,才回过头来打量武顺和贺兰敏之他们。 “这么多年不见,大妹倒是出落得越发好看了。不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倒像是未出阁的小姑娘了。哈哈哈。”双手背后,眼角带笑的和武顺说话。 “二哥说哪里话,妹子也老了,孩子都这么大了。给二哥问安,给你们舅舅问安啊!”伸手摸了摸敏月的头。 等到一番问礼之后,众人落座。除了多加了一个武元爽的座位以外,基本并没有什么变化。在大家族中,尤其是一些传承比较久远的世家里边,这家庭之中座次的安排是极其有讲究的。这甚至能够体现出一个家庭到底有没有文化底蕴。 不一会儿,仆人就已经把菜品都端了上来。通过观察,贺兰敏之在心中无比的确信这基本上和上次的一样嘛。看来就是贵族的菜色果然也很是单调,这要是开家菜馆想不火都不行。然而自己的手艺并不好,能够叫的响的菜,自己几乎一道也不会做。而且唐朝的食材缺乏,开饭馆这件事暂时搁置吧! 正在众人准备开吃之前,武元爽突然端起酒杯朝着西方遥遥的举了一举,骤然站起身来。将杯中之酒遍洒在地上,然后略带啜泣之声:“越石兄,此酒兄遥祭于你。依佛家所言,愿你往生极乐。”说罢之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看到他如此,杨氏夫人眼神骤凝,知道他定不会善罢甘休了。贺兰敏之也死死地盯着他,此人当真是不简单。原以为这武氏兄弟不过如此,看来确实是自己想太多啊。 武顺倒是眼圈都红了,一下子端起手中的酒杯站起朝着地下也倒了下去。然后又倒了一杯朝着武元爽举起:“小妹代亡夫多谢二哥。” “大妹快坐,昨日里听大哥说越石兄英年早逝,心中顿时疼痛难忍。一是可怜越石兄宏图大志未展,二也是埋怨他如何能够将这一双儿女,尽数托付于你。苦了你了啊。”声音悲切,说道痛惜之时真的是痛惜万分,说道埋怨之时竟然连贺兰敏之都信了三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的眼泪来的倒是方便,顺着脸颊竟然比武顺流的还快。 武顺在坚强,在聪明,此时也不会还保持着那份淡然。眼泪早已横流,不住地啜泣、 贺兰敏之握了握敏月的手,给惠姨一个眼神让她过来抱住敏月。自己则是跑到了武顺的身边为她擦拭着眼泪。 “诶,二弟啊,大妹刚刚归来,你二人也是第一次相见。怎么这一家和乐之时竟招的大妹涕泪横流,快陪个不是吧!”武元庆仿佛是打圆场一样。但是相对于武元爽,他的演技可真不是实力派。 “唉!老大说的是啊,快,你们兄妹二人都擦擦眼泪。越石是走了,可也不想看见你以泪洗面不是?别吓坏了孩子,月儿还看着呢!”杨氏也赶紧插话,把武元爽准备的台词憋了回去。 他倒是也不恼,擦擦泪水坐了下来,转瞬之间脸上就又挂起了一丝微笑。端起酒杯又朝着武顺举了起来:“是二哥不对,二哥提起你的伤心事了,这杯酒算是给你赔不是了。”说着一仰头,满饮此杯。 看着他喝的这么容易,贺兰敏之不由得也想尝尝。人家都说唐朝的酒度数轻而且不太好喝,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尝过呢! 在贺兰敏之的安抚下,武顺也逐渐平静下来,伸手端起酒杯:“不怪二哥,能有人还想着祭奠亡夫,小妹高兴,喜极而泣。” 不轻不重的打了武元庆的脸一下,同样是一家人,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越石兄离去之后,不知这家中可还有什么别的人吗?”众人开吃之后,武元爽又贴心的问道。 “家中还有亡夫的弟弟,暂代处理家中之事。” 咬了咬嘴唇,武元爽说道:“既然如此,那大妹也就不要回去了,就安安心心的在长安城住下。本来贺兰家的地方也不是什么繁华之所,如今越山兄还有个弟弟在,说不得别人会传什么闲话,穷山恶水出刁民。咱们武家自从父亲走后,虽然不怎么昌盛,但是大哥和我怎么说也都是朝廷上堂堂的四品大员,还没人敢说三道四的,你就在这长安城住下。日后之儿进学也方便些。” 听了这话,别说是贺兰敏之了,就是杨氏夫人也仿佛有点不敢置信的样子。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确实是没看错啊,这就是武元爽啊,怎么今儿个换了性子了? (还有一章在晚上) 第二十一章 三纲五常 这会儿就算是武顺仍然对于亡夫有着悲痛之情,但是也看出来自己这个二哥状态绝对不对。对自己未免太过于热情了,先不说小的时候他们对自己就十分不好,纵使是昨天武元庆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绝对是没安好心啊。 “唉!多谢二哥可怜我们这孤儿寡母!”武顺假模假式的又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但是这次贺兰敏之能看出来了,这绝对就是逢场作戏而已。 “你我兄妹之间,说得这是哪里话?大妹不用客气,你就先在大哥家陪着母亲,倘若日后住腻了,待得烦了。去二哥家,你二嫂啊又快要生了,正好你也陪陪她。”武元爽大手一挥显得异常的豪气。武元庆端坐在主座之上也是面带微笑,整个场面就是兄友妹恭,母慈子孝的一副美好画面。 不知道怎么的,贺兰敏之突然从心底里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厌恶之感,对于武家兄弟的厌恶,对于这种逢场作戏的厌恶。但是却没有办法,自己必须适应熟悉这种场景,最起码现在武元爽绝对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最后一道汤品也盛了上来,正在饮汤消食之时,武元爽突然开口了。 手里端着小汤碗,用汤匙一点一点的和弄着,时不时的喝上一口。目光也仿佛完全集中在这碗汤中:“大妹有没有意思再嫁啊?” 仿佛是不经意间的亲人问候一般,但是无论是杨氏还是贺兰敏之武顺都提着精神呢,谁又会真的以为这只是不经意间的问候。 “唉!夫君才走了这么短的时间,自然是不想再嫁。”武顺心绪惆怅的说道。 “诶,如果哥哥没记错的话,小妹今年刚刚过了花信年华吧?倘若一生孤苦这可怎么办啊!”满满的都是为了武顺着想,武元爽语气之中充斥着对于妹子的担忧。 “怎会一生孤苦?夫君是走了,之儿月儿还在啊。将来啊,等之儿长大了娶了媳妇,帮月儿操持着找个好人家,有两个孩子倒也不觉得孤单。” “这夫妻之情,儿女总是给不了的嘛!” “啪”杨氏夸大的手掌拍在小几上止住了这场谈话。用凤目紧紧地盯着武元爽:“元爽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了看杨氏,对于她拍桌子瞪眼睛,武元爽完全不在意,也不放在心里。 “母亲,儿也是为了大妹考虑嘛。如今时日尚短,还不觉得如何。日后时日长了,这孀居的辛酸自然是体现的出来。”一副圣人的口吻,为人着想的语气。 “说”纵使他巧舌如簧又怎能够瞒得住杨氏的眼睛。丝毫不信,也不为所动。 “这么说吧,大妹丧夫,如今正在孀居之中。长安韦氏,韦仲礼韦侍郎丧妻一年多了,如今也是希望能够续弦。而且,他也还算为人刚正,也没想娶黄花闺女。就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儿觉得正好。”面带微笑,说出了真正意图。 贺兰敏之看着这个笑眯眯的舅舅,不由得背脊发冷。相对于武元庆来说,武元爽心机深沉了不知道多少倍。 让母亲再嫁,一可以堵住悠悠众口,让世人不觉得是武家兄弟将自己三人扫地出门。 同时又可以与一门阀世家联姻,在朝中共同进退。而且这长安韦氏,纵使是自己也多有晓得,同样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家族。其发源可以追溯到西汉时代。倘若是与韦家联姻,武家的地位有可以上升很大一部分。 一边是背脊发冷,一边是怒火中烧。 听到他要将自己的母亲外嫁,贺兰敏之虽然表面上目前还没有什么动作,但是心中早已将武元爽列在黑名单。待得不久之后,武则天登临后位,必定要找个机会除掉他。 “住口,老二。。。”杨氏夫人气的都不叫武元爽的名字,张口吐出了一句老二。大手拍在小几上,胸膛一起一伏,银白的头发抖已经仿佛要竖起来了一样。凶狠的眼神仿佛要直接吃了武元爽。已经足足七十岁的高龄了,骤然经此一怒实在是有些难以说话。 身后的两个老奴婢,惠姨和兰姨赶紧上前替她抚摸着背部顺气。 看到她如此,武元爽完全没有一丝动容。仍然是一副微笑的表情看着她:“母亲何故如此动怒?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哈哈哈。” 武顺直接就愣在当场不知道说些什么,贺兰敏之默默的从她的身边站了起来。 走到武元爽的小几之前看着他,嘴角也同样挂起了一丝笑容,不过是冷笑而已。 “外甥敢问舅舅,舅舅可是读书人?” “哼!”武元爽没有回答,他完全可以不用回答。 但是贺兰敏之也完全没理他,直接继续说道:“敢问舅舅可曾度过《周易》?可曾读过《礼记》?可曾知晓三纲?” “没读过?没读过无妨,外甥替舅舅解惑。《周易》有云:妇女贞洁,从一而终。《礼记》有云:一与之齐,终身不改。你可知晓?啊?你枉为读书人,你枉在庙堂为官。” 问道最后一句已经是厉声爆呵了,虽然身躯仍然显得很是幼小,但是不得不说此时的贺兰敏之确实有一种特殊的威慑力。 “我用你来质问我?恩?”武元爽也不甘示弱,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他。俯视的视角更让人产生一种压迫感。但是贺兰敏之明白,他没有什么可怕的。 “汉朝董仲舒曾经说过,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今日我父亲尸骨未寒,你就逼迫母亲下嫁他人,你将这三纲五常放于何处?武元爽,你大不敬,你不敬君,不敬父,不敬天地伦常,你枉在世上为人。”指着武元爽,跳着脚的大骂出声。一向有的气度都已经完全消失了,但是确实给人以歇斯底里的感觉。 “你。。。”武元爽也指着贺兰敏之,之前这些乱七八糟的经书,他读过也好没读过也罢,都不重要,但是这句话诛心了。常年在政坛混迹,武元爽清楚的很。董仲舒的学说在那帮子文人心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也明白社会统治的基础就是这个所谓的三纲五常。 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不可以被说出来。不说出来,只是被舆论谴责,但是说出来,传出去。武元爽就是藐视三纲五常,就是不服从王道教化,这是诛心之论。这要是传道御史言官嘴里,是要丢官罢职的。 第二十二章 搬离武家 “你,你,你。像你这种无君无父无圣贤之人,不知道你有何脸面存活于世上。。。”贺兰敏之双眼圆瞪狠狠地盯着武元爽还想要继续说下去,但是却被制止了。 “行了,一家人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武元庆啪的一拍桌子怒喝一声。 “都给我回去坐好,不愿意待得就给我滚。”虽然像是对所有人说得,但是眼睛却是直直的盯着贺兰敏之。意思很明显了:差不多了,这里是武家,想要在这里待下去就得听我的。明白事理的就赶紧走。 “滚?呵,请恕外甥从小没学过如何滚,舅舅不妨演示一番。”之前一直忍气吞声是因为毕竟这里是武家,贺兰敏之还是希望从这里得到一些助力。而且武顺对这个家还是有着感情的,杨氏夫也住在这里。 但是没想到武家的两个兄弟都是狼子野心了,一个贪图小利,一个心狠手毒,完全没有亲人之间的亲情。满脑子全是利益,在这里再待下去,说不定哪天还让他们暗算了。 “你再说一遍?满口的圣人经典,你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信不信我替你过世的父亲教教你,什么叫做礼数?” “对待人,可以有礼数,对待畜生。。。哼!”一句不让,虽然这里是武家,但是杨氏夫人坐在这里,贺兰敏之知道武元庆武元爽二人翻不了天。 说完这句话,看也没看两兄弟径自走回了武顺身边。用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阿娘,我们走吧。” 看着自己梨花带雨的母亲,脸上的胭脂水粉都有些花了,显得多少有些狼狈。贺兰敏之心里疼痛,一手擦拭着她的泪水,一手放在身下紧紧的握着拳头,将不长的指甲狠狠地捏进肉里。一张笑脸板的很是严肃,看着武顺坚定的说道。 武顺已经回过神来,也看着自己的儿子。不一会儿,坚定的站起身来:“我们走。” 杨氏夫人站起身来扫了一眼武元庆和武元爽两兄弟,带着武顺和贺兰敏之敏月走出了饭厅。已经走出门口的敏之突然回头,朝着两兄弟说道:“我的两位舅舅,宁欺白首翁,莫欺少年穷。请两位珍重吧!”每一个字都咬得极死,听着仿佛是从牙根中挤出来的一样,说完转过头跟在杨氏夫人的身后。 看着几人走出去的背影,武元庆嘴角露出笑容:“二弟,还是你有办法。” “什么啊,我是真的想把大妹嫁到韦家去。就韦仲礼那个色鬼,一定会答应的。到时候,你我想要再进一步或许就容易的多了。” “那如今?” “如今肯定是没戏了,唉!”武元爽摸着额头,轻轻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 “嘿,反正之前不是也没想着这事嘛,不管怎么说,她们总算是走了。”武元庆倒是显得很是开心,坐下还端起来酒杯。 但是武元爽就没有他这么兴奋,虽然也坐了下来,但是目光一直盯着门口,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你咋了?来来来,好长时间没见了,陪大哥喝两口儿!” “啧,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怪怪的,刚才那小子说的话好像别有深意。”眉头紧皱,武元爽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能有什么深意,离开武家,在长安城中他们就是贫民百姓。杨家能护他们?家大业大的那么多亲戚,他们能照顾的过来?等到。。。一死,看她们怎么活。。。”武元庆倒是满不在乎。 “算了,不吃了,我也没心情,我先回去了。” “行行行,你回去吧!从小你就想得多,走吧!” 武元爽也匆匆离去,就剩武元庆一人在饭厅内自斟自饮,喝的不亦乐乎。 。。。。。。。。。。。。。。。。。。。。。。。。 回到她的屋子里,杨氏看着武顺和敏之:“真的决定了吗?” “是的,阿娘。虽然有点冲动,但是看如今的状况倘若还在这府中继续住下去,不知道我这两位哥哥还要想出什么主意对付我们母子三人。” “狼心狗肺,狼心狗肺,你父亲怎么就生出这么两个东西。”杨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外祖母息怒,外祖母息怒。如今离开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孙儿也不是一时冲动。如今生意准备做起来了,在武家毕竟还是多有不便。倘若日后被他们两人发现,分去一部分是必不可少,甚至还会夺去我们的生意,倒不如出去住也还是方便些。正好也省的和他们相互来往。”贺兰敏之坐在杨氏身边,一边捶着腿,一边说道。 “瞧瞧,瞧瞧,这人呐不服老是不行啊,我这外孙子都能想的如此周全,说得头头是道儿,比起我来时强多咯。”杨氏笑着说道。只不过不知道是真笑还是苦笑啊。 武顺很高兴的看了贺兰敏之一眼:“阿娘都不知道,原来之儿对诗书竟然有这么深的理解了。《周易》佶屈聱牙,《礼记》枯燥无味,董仲舒先生的学术更是深奥难懂,没想到之儿竟然都已经看过了,而且竟然还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能够为自己所用了。” 听到武顺这么说,贺兰敏之突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自己难不成说,这是以前闲着没事上网看女子守节时候,从百度百科上看到的,不是自己读书读来的。所以只能内心滴汗,腼腆一笑。 “之儿读书这么在行,将来等到皇上科举的时候,给外祖母考个状元郎回来啊。”杨氏也很是高兴。虽然贵族往往能够通过推荐获得官位,但是诗书传家的人,子弟读书越好,长辈越是高兴。 抬头看了看外边:“天色已晚,走也不急着就在今天走。今晚你们也收拾收拾,明天再走。至于房子,我还有几套,但是最好的就是崇仁坊的一套了。今天晚上我找几个人过去收拾收拾,明天你们在搬过去。那里离东市近,离太学也近,而且那间房子距离英国公李世绩家离得很近,环境风景也都不错。论起来可比现在的房子还要好上一些。是当年你外祖父在的时候,我买下的几处别院。” “那,就多谢阿娘了。”武顺很高兴,原本以为还得自己找房子,这下子省了好多事情。 “跟阿娘还说什么谢谢,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之儿的轿子要尽快做出来,我也好尽快去你舅姥爷府上,说说你去太学进学和生意的事情。” “外祖母放心,明日就让仆人们去抓紧寻找。” 第二十三章 秋风瑟瑟 一夜无语,又是在长安城的钟声,贺兰敏之渐渐清醒过来。迅速起床,在女婢的服侍下梳洗完毕,走出房门就看见阿大阿二阿三在门外等候。 “该交代的昨天都已经跟你们交代好了。今天日落之前你们必须回来给我一个准确的消息,否则就是办事不利,这是第一件事,我不希望出现这种问题。去吧!”挥退了三人,贺兰敏之慢慢悠悠的去了武顺的房间。 看着儿子迈着四方步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武顺不由得露出了笑容:“臭小子,收拾东西没有,待会儿咱们就得走了。” “阿娘放心,早就收拾好了,已经都交给兰姨了,估计这会儿都装马车了。” “那就好,走吧。你进去把月儿抱出来、” 走进去一看,好嘛!自己这位五岁的,肉嘟嘟胖乎乎的小妹妹,对着一面铜镜那照呢。 从后边走过去一把蒙住她的眼睛,变换着声音问道:“猜猜我是谁。。。” 通过镜子的反射贺兰敏之看的清清楚楚,这小家伙儿嘴角微微抽动,脸上露出一副极为不屑的表情:“哥,你能不这么幼稚吗?除了你还谁玩儿这么幼稚的小游戏。” 听到这话,世界瞬间崩塌。自己竟然被年仅五岁的小妹妹说幼稚,向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谁知道,贺兰敏月从椅子上蹦跶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别装了,哼!快走啦,吃饭饭,饿死了。” 然后一脸傲娇的朝着门外走去,根本就没再搭理贺兰敏之。 ‘说好的,我那个粘人的可爱的小妹妹哪里去了。。。’心里不住的吐槽,一甩头发也跟在敏月的后边屁颠屁颠的走出去了。 和杨氏一起吃了早饭之后,她将三人送出武家。 “儿啊,在家里边要有什么住的不舒服的就说。那边仆人少,你自己多买一些,可不能亏着之儿和月儿。时不常的回来多看看,娘有功夫啊也常过去看你们啊。”门前紧紧拉着武顺的手,杨氏眼眶有点湿润了,“对啦,过些时候之儿和我一起去见你舅舅,杨思那小子和之儿一般年纪,正好也让之儿熟悉熟悉家里兄弟。” 虽然距离不远,但是毕竟是不住在一起了。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好不容易享着这么几天天伦之乐,这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子孙女就要被迫搬走,她心里哪能好受的了。 “阿娘放心,女儿一定常带着之儿和月儿回来看您。”武顺拍了拍杨氏的手背。 “就是就是,之儿和月儿一定常回来看外祖母。等轿子做好了,就回来。”贺兰敏之笑着说道。 敏月则是乖巧的走上前去,被武顺抱起亲了亲杨氏的脸颊。 “好,好,快走吧!到了那儿,还得收拾收拾,也不知道这些下人们尽没尽心。” 正当贺兰敏之要上车还没上的时候,突然一辆马车停在武家门口。里边走出了一个穿着普通的下人,走上前来弯腰施礼:“请问这可是应国公家贵人?” 兰姨说话了:“是,不知小哥儿是?” “小的是奴隶行的下人,昨日小少爷在我行中买了两个奴婢,今日给您送来。” “啊,那是找我的。你把他们放着就可以走啦。”贺兰敏之朝着他挥了挥手。 “是”那人弯腰退后,赶紧从马车上带下了那两个东瀛女婢。两个女孩走了下来。十五六岁的年纪,长期吃不到东西饿得根本就长不高。而且脸色蜡黄,显得柔柔弱弱。头上还顶着一块白色的纱布似的东西,估计是昨天磕头磕的伤。 贺兰敏之仔细的看了她们一眼,状态比昨天好了很多。估计是一晚上的时间,奴隶行找了郎中也补了一下气血。 “回小公子,此二人不懂大唐语言,但是经过细心测试,她二人并不痴傻,只要有人细心教,不需半年应该就可粗通文字,交流不是问题。因我行并未开展东瀛生意,所以也并不是很懂。这方面还请小公子见谅。” “无妨,你回去告诉你们刘掌柜,他的情我领了。日后还会有很多合作的机会的。” “小的告辞。” 看到他走了,那两个女仆赶忙上前来朝着贺兰敏之就跪了下去。行的是跪拜大礼,在日本这是常见的礼节。嘴里边说着自己根本听不懂的话,但是还是很高兴。最起码这两个人还是有着自己喜欢的东瀛女子的柔顺的。 亲自走上前去将他们扶起来,然后关心的看了看她们的额头,虽然语言听不懂,但是笑容却是共通的。之后贺兰敏之又找了一辆车带着两个女仆也一并离开。 等到贺兰敏之他们上车走了之后,杨氏夫人悲伤气息一扫而光,回头望着武家目露凶光。 朝着身边的惠姨兰姨低声说道:“这么多年,咱们是不是太软弱了。” 惠姨同样是凶光无限:“小姐说的是,这么多年他们可能忘了。当年咱们是怎么操持这个家的,可能也忘了要不是咱们主动交出生意和一并事务,他们。。。” “行啦!”兰姨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小姐,咱们老啦!可不是当年跟着姑爷的时候了,唉!”兰姨脸上的皱纹几天之内仿佛又增加了几道,扶着杨氏的脊背都显得有些弯曲了。语气之中满是无奈和凄凉。 听着她的话,杨氏眼中的凶光也渐渐的消失了,抬头看着这刚刚初升的朝阳,享受着阳光的照射。杨氏夫人眼中满是追忆。这太阳虽然是初升的,自己却已然老了。没精力,没实力,也没办法在和他们争斗下去了。曾几何时,原来,自己连女儿和外孙都回护不住了。 “当年,二丫头要是能怀上太宗陛下的龙胎,唉!如今也不知道二丫头在感业寺过得如何,我这几个闺女命咋都这么苦啊。”心酸无奈之情流露无疑。 朝阳之中,秋风顿起。在这瑟瑟的秋风中,即使杨氏夫人一身贵气,华服满身,可是仍然浑身上下都透露出来一种凄凉,让人心生怜悯。 “罢了,回吧,回吧!”主仆二人回返府中。 坐在马车上的贺兰敏之自然是不知道杨氏夫人心中都在想些什么,但是他清楚的是,自己终于不用在武家待着了。 PS:杨思由书友小道饰 第二十四章 乔迁新居 坐在马车上转眼之间就来到了崇仁坊,进了坊门没多久就看见一处极其气派的房子。别的不说,光是墙就比周围人家高出一大截,房中还有数幢凸起的楼阁,显得很是雅致。虽然坐在马车上难以览遍全景,但是光是从楼阁之间的间距就可以看得出来,这府邸占地最少要数十亩。 贺兰敏之坐在马车里笑着问武顺:“阿娘,这不会是外祖母给我们的房子吧?” 贺兰敏月也在一旁咯咯直笑:“这房子比我们原来的家大,大好多。”说着还用双手在胸前比划着。 看着自己的一双子女在这里异想天开,武顺不禁微笑,朝着那房子一指:“你们自己看。” 两人又撩开窗帘,只见气派大门之上写着四个大字:英国公府。 放下窗帘,贺兰敏之微微有些失望。 武顺点了点他的额头:“之儿就不要异想天开啦,别说是我们,就是你外祖父在世的时候。也不如这位国公权势重。如今陛下登基,这位更已经是三朝元老,顶级权贵啦。家里自然这么气派,要是咱们也这么气派,恐怕就被抓走了。” “抓走?啊,那还是不要了,不要了。”贺兰敏月急忙摆手,两个小肉包子在胸前晃动,显得可爱非常。 贺兰敏之也略微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这些贺兰敏之还是知道的。英国公李世绩,不要说是三朝元老,他老人家可是当年隋朝末年就在瓦岗寨起义造反的人物。这么多年,一直活跃在政坛,军界长盛不衰。 一般会打仗的将军,往往难以在政坛混的开。但是这位就像是老狐狸一样,精明到所有人都比不过他。哪怕是当年与他并称的李药师,也不过就是会打仗,在政界却混的极其艰难。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之后就偃旗息鼓在家中一直隐居至死。 倒是这位英国公李世绩,和长孙无忌一样成为了李世民的托孤重臣,如今在朝中任尚书左仆射,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和长孙无忌在朝中并称,一人执政,一人掌军,互不干涉成为了大唐永徽年间能够如此兴盛的两大柱石人物。 望着这个将近差不多和宫门口一样豪华的英国公府门,贺兰敏之一点都不觉得羡慕,因为他心里清楚,等到武则天成为皇后之后,武家和他们只能是越来越显赫,显赫到足可以和李世绩相提并论。 马车从府门口经过插入了里边的一条巷子里,这条巷子属于崇仁坊的内部,差不多将近最深的地方了。估计府中有一道墙就是坊墙了。 真是不亏杨氏口中的别院,地方显得很是偏僻。这整整一条大胡同之中除了这一座府邸之外,就在没有了其他人家。并不是很深,很悠长的小胡同。被这空旷的气氛衬托的,倒是显得很长,也很寂寥。 下了马车,站在府门口,贺兰敏之还是很满意的。 空旷的大门外虽然没有什么仆人家丁站岗,但是整个大门用红漆刷的,显得很是喜庆大气。本应悬挂牌匾的地方,已经没有牌匾。从太阳照射的程度上来看,应该是昨天连夜找人摘下去的。估计以前写的是武,现在要改成贺兰啦。 武顺领着贺兰敏之,贺兰敏月,带着几个奴仆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就看见里边站着一位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的不是很富态,但是也并不穷困。胡须很是稀疏,肤色比农家汉子要白上不少,一看就不是受苦受累的人。眼神中带着一丝恭敬之意,看到众人走了进来,赶忙超前跑了两步迎了上来:“这就是夫人吧?小的给夫人请安。” 武顺有点疑惑,不过瞬间就让他起来了:“不用多礼,你是?” 那男子笑呵呵的回答:“回夫人话,小的姓武,您也可以叫小的阿福,是这座宅院的管家。老夫人昨天快夜里来信儿说是将这座府邸转给夫人了。小的昨晚上就连夜收拾出来,今儿个等着夫人。” “奥,原来如此。要是这样的话,你就先带着我们熟悉熟悉院子吧!” “诶,您跟着我来。”点头哈腰的引领着众人逛院子。 跟随着这个姓武的管家在这院子里逛了有半个多时辰,确实是比现在的应国公府还气派一些。有四进院子,第一进应该是待客用的,装饰着名人字画,古董瓷器,摆放着小几,胡毯。第二进,第三进是住的地方。里边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而且都已经打扫的焕然一新了。有些被褥,直到现在还在外边晾着。第四进院子是后花园,后花园就显得有些破旧。除了有假山以外,甚至有些树木都枯死了,花根本就没有一朵。毕竟现在天气也凉了。 贺兰敏之是全然明白,但是敏月年纪小,自然就好奇。随口问道:“阿娘,怎么家里的花园都没有花,而且小树苗都枯死了啊?” 武顺刚要开口解释,武福赶紧上前说道:“回小姐话,这座院落本就是当年老国公爷和老夫人的别院。国公爷都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老夫人也这么多年都没来过此处,修缮不足,修缮不足。待明日,小的就找人仔细整理。” 听着他有些慌乱的解释,贺兰敏之笑了。自从进了院子以来,无论是从开始的态度,还是这仅仅一晚的时间他的工作成效,贺兰敏之已经很满意了,最起码没有碰到穿越小说中的恶奴。所以说道:“您不用如此,月儿年纪尚小,并没有责怪之意。这么多年外祖母已然不曾来过,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钱财来维护此处院落。前边能做成这样,已经实属不易。” 听到贺兰敏之这样说,武福脸上露出了笑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少爷过奖了,这都是我们做下人的职责和本分。” “职责,本分。好,有了您这句话啊,这家中事务交给您,我就放心啦。我看您岁数也不小了,以后啊,我们就叫您福伯吧!” 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夫人折煞小的了。”武福诚惶诚恐。 “我看挺好,就听母亲的吧。我倒是还真有件事情麻烦福伯。” “小少爷交代就是。”弯腰朝着贺兰敏之说道。 第二十五章 唐朝学问 贺兰敏之微微一笑,朝着后边的两个东瀛女奴招了招手。两个人顺从的走上前来,行了个礼之后就站在他的后边。 “福伯,这两个人是我从奴隶行买来的东瀛女子。目前她们还不是很熟悉大唐的言语习俗等事,希望福伯能够找人来培养她们。最起码的,用最快的时间让她们能够正常的与大唐人交流。” 福伯朝着两人看去,面露难色。不过却也没有推辞:“少爷有命,小的自然努力去办。” “那就好,此事就麻烦福伯了。另外...”说着回头朝着她们两个看了一眼指着左边的:“此女,赐名贺兰真。”指着右边的:“此女,赐名贺兰纯。”掉过头看着福伯:“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看着这两个东瀛女婢,福伯脸上带着三分的不敢置信。在唐朝,仆人,甚至是比仆人更低贱的奴隶,做得好的可以有赏赐。但是真的得到赐姓的一座府邸之中,有一到两个就很不错了。一般都是管家或者是书童,这类权利地位比较大的奴仆。这两个东瀛女婢寸功未立,刚被买下就得了赐姓赐名,足可以说明眼前这位少爷对她们是由多喜爱。将来说不准就是通房丫鬟啊。 “小的明白,对于二位,小的一定找最好的先生教导。遍寻长安城,也一定找到可以通晓东瀛语之人。” “那就好,尽快交她们这大唐女仆应该做的一切事情,日后我的饮食起居最好由她们两个负责。我还有三个仆人,赐名阿大阿二阿三,现在被派出去办事了。他们同样归属府中,不过往往在外边办事,福伯到时候行个方便就是。” “小的知道,小少爷可还有吩咐?” “没了。”贺兰敏之挥了挥手:“福伯也下去忙吧,待会儿用过晚饭之后,让府中仍然在的下人都来前厅。” 福伯点了点头,看武顺也没有什么意见就下去了。 待到福伯走了之后,武顺朝着贺兰敏之竖了个大拇指:“行啊,我儿这么小竟然就会管家了,还知道找下人们训话了。” “恩?训话?当然不是我训话啦,我一个八岁的孩子训什么话啊。” “切”连贺兰敏月都听不下去了,切了一下就缠着让武顺抱着去玩了。 摇了摇头,贺兰敏之走回了自己的院子里。虽然年纪尚小,但是他一向就很成熟,加上这几天更是成熟,所以武顺也就同意了让他单独住。把第二进院子给他住,第三进则是武顺母女住。 回到房间之中,贺兰敏之感觉很是满意。 一进房中,三张小几,正坐之处上边摆放着几本书。正堂之中挂着书圣王羲之的一幅字,估计也不会是真的。但是就是显得很雅气。一尊香炉,并没有杨氏夫人那样讲究,造型古朴,倒像是寺庙之中所用之物。但是偏巧贺兰敏之就好这口儿,不喜欢这些金雕玉饰,就喜欢这些返璞归真之物。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里,不呛鼻,味道倒是唐人常用的香气。这两天贺兰敏之也闻习惯了。 正房屋子三间,入门是正厅。往左就是贺兰敏之的卧室。卧室很大,分隔两间。外边的一间仅有里边的五分之一大小,简陋的床铺其余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这就是贵族人家侍女伺候主人就寝时候所居住的地方。 里边倒是显得很舒适,大型的床榻,上边还有着一张小炕桌。绣绘着唐朝侍女的屏风,一些储存衣物的箱柜。显得很有家的味道,不过就是里边还没啥衣服。贺兰敏之的东西都扔在贺兰家了,出来除了必要的金银就带了两三件换洗的衣物,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往正厅的右边一进,这是给男主人准备的书房。里边大大的书桌,同样是小几,胡毯。但是与众不同的就是整整两大架子上边摆放的全是各种各样的书籍。 从儒家经典《易经》《诗经》《尚书》《礼记》《春秋》《论语》《孟子》到诸子百家:道家的《道德经》《南华经》《新书》《淮南子》法家的《荀子》《韩非子》史家的《史记》《汉书》诗歌辞赋,文学鉴赏,书法字帖。甚至还有佛家经典《楞严经》《法华经》等等数不胜数。 贺兰敏之绕着这两座巨大的书架子绕了一圈又一圈,随手拿起这本,翻了翻又拿起那本。然后嘴角微微抽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自己作为天朝人,实实在在的是学过几篇的论语,也曾经心血来潮的看过天史记,但是这长篇大论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最最关键的是,根本就没有标点符号啊。这满篇子的繁体字,从上到下的阅读方式,根本就不适应有木有? 发明标吊符号?贺兰敏之不由得在心里边问自己?那是根本不可能滴。 圣人言论写在书上,标点符号是啥?就是用一家之言,解释圣人之言。中华语言之博大精深,一个逗号就有可能曲解圣人的意思。谁敢做这件事? 对于每句话,每个字。每一个大儒都有自己的见解,谁的见解都不一定是对的。别说是自己,就是皇帝公然公布一种标点符号的用法,整个天下都能吵破天。 最关键的是,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些东西,咋弄标点符号来注释?头都要大了,说说这诗词的,贺兰敏之是真心不发怵。谁还没读过唐诗三百首啊,随便抄上几句就够念一辈子的了。 但是这明经可咋办?这都是死死的要求理解先贤的意思,最后自己做出文章来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让现代人谁来,谁也弄不出个所以然来。别说将来武则天能成为皇后,就是她能成为皇帝,自己没有实力第一个抛弃自己的绝对就是那个还未曾谋面的姨母大人。 然而,不读书是没有办法的。好在贺兰敏之今年才八岁,一切都可以从头学起。再说了,以前的贺兰敏之肉体上还是有些记忆存在的,多少也不算是一点底子没有。老老实实的去太学,跟着先生学吧,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就这样,贺兰敏之把自己憋在屋里整整一天,快到黄昏的时候,阿大阿二阿三回来了。 第二十六章 木匠老头 看着三人略微有些风尘仆仆的跑了回来,贺兰敏之很是高兴,最起码这三个人是真的去做事了,而不是在外边闲逛。 “见过少爷,您交代的事情我们已经打听了。”回话的是阿三,看来这出去仅仅一趟,其余两个人就已经知道阿三在人际交往上却是比他们两个强,所以也就没有抢着说话。 “哦?快说说,打听的如何?” “回少爷话,我们在东市之中的,按照您的指示直接就去找了马裁缝。她也确实在,而且目前的裁缝铺子也开得不小,在东市西南角那块儿薄有名声。我们也将您的图纸给她看过了,她说难度并不大,就看具体要选用什么布匹了。其实小的也看过少爷的图纸,您所需要的东西和罩在马车上的几乎什么区别。”阿三语速不快,说得是仔仔细细。显然他已经看出来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了。 听了他说,贺兰敏之已经放心了一大半。看来自己估计没有错误,轿子对于唐人来说并没有什么技术上的难度,每一个熟练地裁缝都可以做得出来。 “你有没有按照我的指示,只给她看了需要她制作的那张图纸?” “小的们都有按照少爷吩咐,不敢有丝毫差错。” “那就好,那就好。”看着三人都有些面红口干,贺兰敏之这才意识到自从进门,连口水都没让他们喝就直接问话了。赶紧将身前的水壶递给他们:“自己倒水,先喝口水,看你们嘴都干了,这一天没少跑吧?” 阿三接过水壶,先递给了阿大然后笑着说道:“不妨事,我们没啥别的能耐,也就这条腿,这张嘴,有膀子力气能够替少爷办事了。” 贺兰敏之笑着没有接话,等到他们都喝完了之后才继续问道:“那张木匠可曾找到?我这个东西裁缝都是小事儿,木匠才是最主要的。” 听到贺兰敏之问道木匠,三人都是面露难色,不过阿三还是不敢隐瞒:“不敢瞒少爷,小的三人自从早上出去,从裁缝铺子出来一直到现在就在跑这件事情。那位姓张的裁缝,听说已经在前两年走了。” “走了?” “少爷可能没听明白,这个走了啊,就是农家土话,过世的意思。”阿大插了句话。 “啊,明白了。那张木匠走了,其余的地方呢?有没有找找?” “这个,少爷,这东市的木匠铺子大多都是打做家具的,很少有做这种比较大型的又没有出现过的具体实物。我们走了几家没有人愿意做。” “那可如何是好?”贺兰敏之有点急了,但是却也没有显露出来。他知道,既然他们三个跑回来的时候没有哭丧着脸儿,就说明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法了。 “少爷莫急,小的们在东市找到些做木匠活儿的农民。按照常理来说,这些人虽然不懂什么礼数,也大多不识字。但是对于自己家传的这点儿手艺可是每个都精湛的很。” “这个我倒是相信。”毕竟当年自己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小时候也经常见识农民做木匠活儿,越是不识字儿的那些人,干活儿倒是分毫不差。 听了贺兰敏之相信,阿大阿二阿三的脸上瞬间出现了轻松的神色,竟然不约而同的嘴角上翘,露出笑容。三人就怕这年纪尚轻的世家小主子对于平民的手艺不太相信。这会儿听到贺兰敏之能够相信,三人倍感轻松。 “少爷相信就好,相信就好。那老木匠我也请来了,就在门口外边候着呢,少爷看看,倘若是行,那今日备料,明日就可开工。” 贺兰敏之站起身来,朝着外边走去,看看他们找回来的老木匠。 刚走出门就看到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头弯着腰站在门外,时不时的还朝着门里边张望。唐人最常见的打扮,灰黑色的粗衣麻布,袖口都有点破烂了。头发糟乱,胡须好久没清理过了。站在那里这一身气质是骗不了人的,就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农民。 “这是我们少爷。”阿三一副很狗腿的样子,朝着老汉喊了一声。 那老汉急急忙忙的朝着前边迈了两步,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咋说。站在那儿支支吾吾的显得有点紧张。 “老丈不必紧张,敢问贵姓啊?” “可不敢称贵,可不敢称贵,小的贱姓孙,人家都叫我孙老三。”老汉连连摆手,朝着贺兰敏之说道。 “您可会做我图上这个东西?” 这个孙老三挠了挠头皮,用的力气很大仿佛把脑袋都要挠破了一样才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个不敢瞒少爷,老汉不会。” 他话音刚落,阿大阿二阿三瞬间就急了。阿二还好毕竟性情温顺虽然也是一脸的责怪,但是却没说啥。 但是阿大和阿三可忍不了这个:“你这个老货,刚才跟我拍胸脯保证说你会,这会儿到了少爷面前,你...说你不会了?信不信我撕吧了你。” 阿三破口大骂,阿大上去就要抽这老头儿。把这老头吓得赶紧头一低,双手抱住脑袋不敢再言语一声。 “行了。”贺兰敏之吼了一声,全场瞬间就安静了。三人紧张的看着他,虽然是被这老汉哐了,但是也毕竟是他们三人办事不利,谁也不知道贺兰敏之准备怎么处罚他们三个。 “惊吓老丈了,我这三位奴仆刚买回来,没什么教养,还请老丈见谅。”还是很客气的跟老人说话。 “小公子您实在是太客气了,小老儿刚才在市集上晃悠,之前多喝了两口马尿,也就找不着北了。这次夸下海口,这个,这个。。。” “不对,旁边的人说你是木匠啊。”阿二沉声说道。 “就是啊,别的人不还说你木匠活儿做的不错?城内的那座佛塔你还跟着修缮去了?”阿三也赶紧补充,生怕贺兰敏之以为三人找一个莫名其妙的老头来糊弄他。 “这,小老儿是木匠不假,也会做活儿。而且做了这将近一辈子了,别的不敢说,就木匠这点儿东西,我是一做一个准儿。但是小少爷这图纸,小的是真没做过啊。”孙老三很是惶恐的颤颤巍巍的说着。但是贺兰敏之还是能听出来他对于自己木匠手艺的自信。 这回也听明白了,不是不会做木匠活儿,是不会做这张图,不会做轿子。这不是废话吗?轿子还没出现过呢,谁也不会做。 第二十七章 讨价还价 “老丈的话我听明白了,就是说老丈是木匠,但是就是没有见过我图纸上的东西,所以不会做是吧?”贺兰敏之微笑着问孙老三。 “诶,小少爷说得对,老汉就是这个意思。”孙老三也显得有点委屈,这好悬让他们给打了,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既是如此那就好办了,老丈既然会做木匠活儿,那就不妨一试,此物甚是简单。我相信凭借老丈做了一辈子木匠的经验,肯定能做好的。”声音中略微带了一点点的蛊惑力。把这个农民老头捧了起来。 但是让贺兰敏之有点惊讶的是这个老头儿好像并不是看起来那样的憨厚老实简单。对于贺兰敏之的刻意捧起,他并没有丢失理智,而是呲出一嘴显得有点发黑的牙,朝着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个,小少爷啊,不是小老儿不想做。实在是最近身子不利索,而且这人呐老了之后,往往就做不出新东西了。年轻的时候,我自己还好捣鼓点小东西,这老了就不行啦!” 看着孙老三的样子,贺兰敏之不由得想要发笑。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果然没有一个人是可以小觑的。就连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木匠老头儿,都敢在世家大族的府邸之中和府邸的少爷讨价还价。而且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农民,暗地里这讨价还价的事情做的还挺熟。 但是贺兰敏之并没有那闲工夫跟他讨价还价。从贺兰家出来的时候身上带的钱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唯剩下几匹高端的绢帛兑换铜钱,剩下的就要靠着杨氏夫人接济了。 那句古话说的好,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只要是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贫民百姓无不为了钱发愁。虽然几年之后自己就会有显赫的身份,大把大把的钱财,但是那个时候不光有钱,用钱的地方更多。所以就必须要趁现在赚钱,不光是养家,也是为了以后做准备。 “老丈觉得,多少钱能让老丈这身体觉得利索?”开门见山,他有时间。贺兰敏之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他在这耗着。既然敢讨价还价,就说明他自认为自己值这个价钱。从另一种角度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小少爷是痛快人,您这身份在那摆着,自然不会和我们一样计较这一文两文的小事儿。不过看着样子,不知道您是想按天结算,还是想按成品结算?” “哦?按天怎么算,按成品怎么算?”突然来了点兴趣,也想知道知道,这唐朝人都怎么算这个工钱。 “回小少爷的话,这按天结算呢,这一天小老儿要二十文钱。倘若您是按成品结算,这一件成品恐怕要四十文钱。” “高了。。。”没用贺兰敏之又什么反应,阿大直接就开口回到,阿三也紧接着就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一天二十文,你去抢吧。” 这唐朝初年,已经经历过唐太宗时期的贞观盛世了。这些年物产丰富,太平无事,而且少有天灾人祸。所以全国上下,大大小小的粮仓都已经堆满了。五六文钱,就可以买到一斗米。如果折算成公斤,足足有6公斤多。 一天二十文,别说是一个木匠了。就是大家族的一等仆人,也拿不到这个钱。 “人,可以贪心。但是有的时候啊,人心不足蛇吞象,老丈你可以再出价,只要合理我都会考虑的。也不要把我当做不谙世事的孩子,有些事情我不比您知道的少,例如说这大街上的木匠多少钱一天。“贺兰敏之还是微笑着说出这段话。但是已经完全没有了暖意,就是老头也感觉到了背后嘶嘶的冒凉气。 “啊,哈哈哈,小老儿跟少爷开个玩笑。要是按天结算,您一天给小老儿五个铜子就行啦,成品的话恐怕要多一些,您觉得二十如何?” “哼”一声冷笑,贺兰敏之从袖子里扔出二十个铜板,孙老三笑呵呵的从空中接住,这一手儿炼得是炉火纯青。 “成品一件,需要多长时间?” 摸着这二十个铜板,孙老三的老脸笑的跟朵菊花一样。朝着贺兰敏之呲着牙:“您给小老儿我两天时间必定给您捣鼓出来。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两天时间太长了。” “哎呦,小少爷啊,您真是难为我了。这个东西虽然制作工艺不复杂,但是小老儿却是真的见也没见过啊,不得给我点时间想想?我保证第一个做出来,往后就简单了,绝对用不了两天。” 听到他这么说,贺兰敏之心里也清楚,想要做出好东西,时间还是必要的,更何况都是手工活儿。 “行,那就这么着。”说完话,刚迈着步子朝屋内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身回来看着孙老三。 “你现在或许还不知道这个东西有多重要,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它很重要,很重要。无论是做出来之前,还是做出来之后,你都不得有半分泄露。否则...”抬头看了看天,突然止住了这个话题。 “不知道老丈可知晓这长安城大约有多少人?” “恩?”孙老三有点疑惑,怎么突然就转变话题了。但是还是回答道:“这小老儿不知道,不过每日里来来往往的人,恐怕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没错,数都数不过来。我来告诉你,这偌大的长安城中,大约有人七十到一百万人。”停住了一会儿又继续说:“在这么庞大的人口中,每天突然之间没那么一个,两个人,就像把一块石头投入护城河河水里一样,连水花都渐不起来的,你明白吗?” 贺兰敏之的语气温柔,声音带着童音还有些许的尖细。但是听在孙老三的耳朵里就像是勾魂使者的声音没啥区别。从天灵盖一直凉到了后脚跟,整个身体仿佛都颤抖了一次:“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小老儿明白。”连连朝着贺兰敏之保证,脸上不敢有一丝不重视的神色。 “明白就好。阿大,这几天你跟着老丈,需要什么不用客气,直接从府中拿就是了。” “是,少爷。” 第二十八章 见到成品 在和木匠老头讨价还价之后,贺兰敏之就扎在房间里,除了每天按时按点的去和武顺请安,吃饭如厕以外就没有走出房门。就围绕着房间里那整整两大架子书转了。 天文历史,医卜星象,贺兰敏之是什么都没涉及。坐在自己的胡毯之上,抱着书本,就一个字一个字的重新熟悉。总算是把日常这些常用字都掌握的差不多了。 要知道作为前世天朝人用的都是简化过的简体字,对于这些繁体字,认,虽然是没什么压力。但是写,确实还是有难度。不过还好,自己并不是单纯的魂穿,贺兰敏之本身的记忆还是存在的。自己要做的不过就是一个熟悉的过程。 看此时的贺兰敏之,手中捧着一本书,毫无形象的双腿盘坐在胡毯之上,单手后称近乎躺在地上。一边看,一边朝着嘴里扔着唐朝的一种小点心。 这可是武顺的独门秘籍,类似于后世的糖麻花的东西,酥脆甜。贺兰敏之很是得意这口儿,所以在桌子上摆了整整一盘子。 看着儿子终于知道诗书的重要性,武顺心里甭提多激动了。虽然唐朝人在目前科举仍然不是很兴盛,但是毕竟也已经实行了。而且即使是贵族人家,看的也是诗书礼仪。儿子这些天对于经商这些奇淫技巧很是在意,武顺既是欣慰,儿子这么小就知道开始思考养家,日益成熟起来了。又是担心,万一沉迷于金钱的诱惑,不知道诗书的重要性将来不过就是一个商人而已。 所以看到贺兰敏之终于开始读书,温习功课了之后,武顺绝对是全力支持。平时难得下厨一次,这下贺兰敏之想吃的平时的小点心都是武顺亲手做出来的。 正在贺兰敏之一边吃着小点心,一边温习这功课的时候,阿大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小的见过少爷。” “恩?回来了?”装作不在意的问了一下,在仆人面前吗,毕竟还要保持着主人的威严,即使是心里很焦急想知道结果,但是也不能表现出来。不过,八岁的年纪将所有的一切都暴漏了。 看着平时高深莫测的小主人这个样子,阿大是想笑也而不敢笑,只好强装作正经:“回少爷,孙老头已经将您命名为轿子的东西做出来了,请您上眼。” 听了这话,贺兰敏之也不强装镇定了,将手中的书本一扔,急急忙忙的朝着外边跑了出去。 “少爷,少爷,您慢着点,在后院呢。”阿大跟着跑了出去。 两人匆匆忙忙的跑到后院,贺兰敏之就看到孙老三站在一座木制轿子的面前,不断地摩擦着手掌。看着手上通红的印记,就知道这两天他确实是没有闲着。这一个轿子可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地,要知道古代连一根钉子都没有,全部依靠的都是榫卯技术无缝连接。既要保持着本体的坚固,又要保证底部不能与轿子的本体脱离。否则这人一上去,啪嚓,掉下来了,这一下就都完了。 “见过小少爷。”孙老三还是看起来很是脏乱,憨厚。眼神不像是前两日那么的有精神,看起来有些疲惫。 “不用客气,这就是你做出来的成品?”贺兰敏之指着那轿子说道。 “是,是,是,小少爷您上眼,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在改改,再改改。”点头哈腰的朝着他说道,语气很是谦卑。 感觉有点奇怪,毕竟前日的他虽然是有着天然的对于世家大族的恐惧,但是也有着市井之人的市侩,可没有这么听话啊。细细打量了他一下,发现嘴角的左边带着一点点的乌青。这下子全部明了,看来这两天阿大恐怕是不光对他进行口头威胁了,还动手了。 但是贺兰敏之并不准备管,这个人如果不用点非常手段时不时的敲打敲打,将来恐怕要出大问题。 上前两步走到轿子旁边,这和贺兰敏之要求的轿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就是一个标准的四人抬轿。虽然还没有上漆什么的,但是应该是通过刨子刨光了的。整个木头表面很是光滑,能够伸手触及到的地方连点儿毛刺都没有。 贺兰敏之上手仔细的摸了摸,确实没有扎手的感觉。走进轿子里边,里边也很规矩,就是轿子的初始模样。虽然孙老三这个人不是很规矩,但是这点儿手艺真是没的说啊。 从轿子里边出来,贺兰敏之伸手招来阿大:“快,去找福伯。请夫人和小姐还有四个青壮年奴仆过来,快。” 听了话阿大连回话都没有整个人迅速的朝着前院奔去。 看着他奔跑的姿势,贺兰敏之一打愣儿的功夫,阿大就已经跑出了前院儿了。身形就像是一个轻快的小孩子,虽然打不到所谓的身轻如燕的地步,但是真的是异常轻快,步速甚快。 别说贺兰敏之了,孙老三都看出来了,走上前来颤颤巍巍的问道:“小少爷,这,这位,阿大是学过功夫啊?” “啊?啊”愣了神没听见,但是瞬间回过来了:“是,他学过几天农家把式。” “奥,奥,奥”一连说了三个奥字,身上都一打颤,估计是真的让阿大给打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福伯就带着四个青壮年府中家丁跑了过来。 “见过少爷,不知少爷有何事吩咐?”福伯恭恭敬敬的朝着贺兰敏之行了个礼,身后的四个仆人是一样礼仪。 “去,福伯坐在里边。”他伸手一指轿子,让管家坐进去。 “不知这是何物?”福伯有点不知道所以然,一脑袋雾水的。 “不用管了,让你坐进去就坐进去。”贺兰敏之把脸一板,指着轿子声音提高了一个度。 “是,少爷。”也不再说啥了,直接走了进去。对于这么一个木制的东西,还是没有什么危险性的。 “你们四个,给我一人一角,抬起来。” “是”福伯还敢问上两句,对于这些个家丁,他们是根本就没有权利跟贺兰敏之问话。快步走上前去,一人一个角就要抬起来。 “停,每个人先准备准备,不要着急往起抬,福伯也先走好准备,不要一下子被甩出来,您这大岁数了,在把您摔着,这府中的大事小情的我指着谁去。”开玩笑的说这么句话,倒是让福伯很是感动。 “少爷放心,我抓住了。” 第二十九章 万事俱备 听着福伯略微有些感动的声音,贺兰敏之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丝。有的时候御人之术不是在嘴上说说,心里想想而已。必须要用的实际上,才会收到成效。 “那就好,你们四个,抬起来。”指着轿子喊了一句; 应声而起,四个青壮年男子同时大喝一声,竟然没能抬起福伯。 本来都已经做好准备要被甩出来的管家,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不应该吧?我最近饭都没多吃啊,不应该这么沉啊。” “哈哈哈,不是福伯你的问题,你们几个在重新使力。听我口号啊。” “一,二,三,起!”贺兰敏之也喊出来,听着他的声音,四个人应声用力,轿子一下子就被抬起来了。 又因为用力过猛,坐在轿子里边的福伯整个人都被从轿子里扔了起来,屁股明显已经不着座椅了。 “哎呦” 只听啪的一声,屁股墩在木制的轿子上边传出翁的一声,外边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尤其是这个东西都是实木制作的,显得声音倒是有些沉闷,不过听得清楚。福伯应声就传出一声哎呦,让在场的众人都露出了笑意。 尤其是远处传来的女儿银铃般的笑容更是添了三分喜感。 众人回首,武顺领着贺兰敏月来了。远处一看,袅袅婷婷美艳无双,远看似少女清纯,近看有少妇妩媚。家中肆意妆容,更显得清纯和随意。脸上带着的笑意仿佛能够魅惑众生。旁边的小萝莉头发倒是梳的精细。 唐朝女子的头发从一出生就不减,都是由最亲近的人,或者是外祖母,祖母或者是母亲,一点一滴打理,待到成年之时,就可以形成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此时的贺兰敏月显然还不够那贺兰敏之最喜欢的黑长直,不过却也有着小萝莉的俏皮。 “哥哥,这是啥,你看把福伯弄得。”贺兰敏月咯咯的笑着问道。 “哈哈哈,这个东西啊,是哥哥发明出来的代步工具叫做轿子。不是我把福伯弄成这样,实在是抬轿的这四个人还不够熟悉,慢慢地就会好了。”说得轻松随意,但是在轿子中坐着的管家福伯可受不了了。 “少爷,这慢慢来,是得有多慢啊?小的这身子骨可老了,经不住这么折腾啊。”福伯哭丧着脸儿朝着贺兰敏之说道。 “哈哈哈,您老慢慢受着吧!” “行啦,瞧你那个调皮样儿,快让福伯下来。你这要是把福伯颠坏了,家里这些事儿可咋办?”武顺笑语盈盈的说着。 “我的母亲大人啊,这可不是儿子非得难为福伯,实在是我想把这个名垂青史的机会给福伯啊。这个东西将来可是要给朝中权贵大臣们使用的,这要说出去,第一次做轿子的人是福伯,您看着面子。是吧?福伯?”贺兰敏之带着狡黠的笑意问道。 “啊,这个,那个,少爷说得对。” “您看您是继续坐着啊,还是下来换别人做啊?您可想清楚了啊,以后当朝高官贵族都坐在这轿子里,一问,谁先坐的这个轿子啊?下人回答,是贺兰家的管家。你看这个面子。” “我就坐着吧!”带着哭腔还是有点舍不得感觉,最终还是决定在上边坐着了。 “您就请好儿吧!你们几个啊,看好了,里边做的是福伯,这你们要是多颠他几下,他要是从轿子里边出来对你们几个咋样,我是管不了啊。”满是威胁的语气。其实这也是贺兰敏之的想法之一,坐在轿子里边的人都是身份高贵的人,轿夫都身份低微。他们势必都战战兢兢的生怕有个什么闪失。在府中能够符合这身份地位的就有四个人,武顺,贺兰敏之敏月和福伯。家人自然是舍不得,就只能让老管家受受苦了。 “就是啊,你们几个小子给我小心着点儿,慢点抬。”福伯也顺着贺兰敏之的话说。 果然听了这么一番连恐吓带威胁的,四个家丁都明显的认真起来了。抬着轿子的胳膊明显用的力气更大,神情也都有些严肃。 微微的点了点头,贺兰敏之看出来了,这算是上道了。 “好,慢慢的走,不要着急。” 几个人抬着轿子在这后院就开始转起来了,开始是左摇右晃,晃得坐在轿子里边的福伯心惊胆战。这要是真让他们甩出来了,还不真得摔着啊。 但是后来,几个人就开始能够找到合力点了,轿子越来越稳,用力也越来越轻松。坐在轿子里边的福伯甚至都不用扶着了,就这样坐着靠下去。 “福伯,感觉如何?” “啊,啥感觉?” “觉得是这个舒服啊,还是马车舒服啊?” “嘿,少爷,您别说。就这个东西,虽然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有点像当年太宗陛下的步辇,刚开始虽然是不太舒服,但是慢慢的还真是比马车舒服多了。”福伯开口说道。 这就行了,目的就达到了。 “具体说说,怎么个舒服法?” “这,您让小的咋说呢,反正是没那么颠了。” “哈哈哈,好,你也别享受了,你们几个慢慢的放下,让福伯下来。”贺兰敏之的命令下,几人平缓的将轿子放了下来。 就福伯的这一句话就已经点到点儿上了,像这样做了一辈子粗活儿的人都能一下来就感觉出来轿子比马车平缓的多,贺兰敏之就不相信那些养尊处优惯了的达官显贵们会感觉不出来。 你试想一下,凌晨四点多钟,起床上朝。坐在冷风瑟瑟的马车里是个什么感觉?摇摇晃晃,想睡睡不着,连想要放一盆儿炭火都没地方。又冷,又晕。 但是轿子就不一样了,四人抬轿,平缓至极。轿子弄得大一点儿,轻轻的靠在里边,放上柔软的棉花,四周都用绢布包裹上。坐前边放上一盆炭火,有窗子也不用担心会煤气中毒。一边烤着火,一边睡着觉,暖暖和和,舒舒服服的。只要不是傻都会比较。 贺兰敏之指着那几个家丁:“你们四个,不用在回去做原来的活儿了。这两天,你们几个就抬这个轿子,尽量让这个轿子变得平缓,不能有一丝颠簸。” “是,少爷。” “福伯去武家,跟老夫人要四个家丁,就说来学抬轿子。”然后一回头:“老丈?用最快的时间在赶出一辆轿子来。钱,不用担心。” “好”孙老三答应的无比痛快。 第三十章 去祭酒府 距离轿子成品出世的时间又过去了两天,在这两天之内孙老三又赶制出了一件成品。轿子远远不是看上去这么简单地,一件木制的初品,还要经历上漆,装布,外饰,内饰等等一系列的步骤才能巩固真正完成。 这两顶轿子,一顶是送给杨氏夫人,一顶是送给如今的国子监祭酒,杨氏夫人的族弟,贺兰敏之的舅姥爷。 杨氏夫人喜欢装饰的艳丽一些,所以选用的是上好的浅红色的绢布罩在轿子上边。因为如今毕竟还只是秋天,还用不上棉花,所以显得很是轻薄便利。缀饰着一点点的金银珠放在浅红色的轿子上,一看就是贵族人家。 另一顶送给杨祭酒的轿子,贺兰敏之最后还是决定选用淡青色。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这位爷已经岁数不小了,读了一辈子诗书礼乐,又是儒家弟子,绝对不可能喜欢艳丽之色。 孔子曾经将青色定为君子色,如今选用青色,也是显示了这位祭酒大人的高尚品德。在轿子左右两边坠饰了两块不大不小的美玉,看起来既不显得艳丽华美,又充分体现了那高人一等的气质。 清晨,天刚亮不久,太阳的光芒不是很刺眼。贺兰敏之已经穿戴好了从屋子中走了出来。 同样还是一身白衣,粉雕玉琢的小脸儿,干干净净的气质。抬头看了一眼东方初升的朝阳,被阳光照在脸上仿佛是仙童下凡一般。缓步朝着门外走去,福伯已经在那里等候着了。 “少爷早”点头,弯腰朝着贺兰敏之施礼。 “福伯早”脸上带着微笑,朝着管家打了个招呼,走出了府门。 十一个家丁抬着两顶轿子在大门外等候着,贺兰敏之没说什么直接走上了杨氏夫人的轿子上,看到他上去了之后,阿大阿二阿三迅速围到了轿子旁边。 阿三喊了一声:“起轿!” 八个抬轿子的家丁丝毫都没有犹豫,合力使劲儿,用力一抬。轿子平缓的离开地面,坐在轿子里边的贺兰敏之没有感觉到晃动,已经开始行走了。 坐在里边的他微微的点了点头,仅仅两天的时间,就能够让他们如此娴熟的掌握抬轿子的技术,可见这门技术很是简单。对于轿子在各个世家之中普及,贺兰敏之更是信心满满、 轿子抬着贺兰敏之缓缓的朝着武家走去,今天就是要接上杨氏夫人然后奔向杨家。 没用很长时间,就来到武家门前。 此时坐在轿子中的贺兰敏之已经有些许的睡意了,微闭着双眼,轻轻的打着哈切。在这种轻微的晃动下,人是最容易产生睡意的。 等到轿子停稳,阿三高声一喝:“落轿!” 众人肩膀微微耸动,双手紧紧的握着横木,目光很是凝重。这是轿子的最后一步,同时也是最难掌握的一步,放下的力道稍有不慎,就会有先着地后着地的差异,最终产生不稳。而贺兰敏之给的标准就是不能有一丝的不稳,否则扣钱。 轿夫的心里也很是紧张,前后能够看到对方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缓缓的将轿子放到地上。 “很好,阿三记下来,涨月钱。”贺兰敏之的声音从轿子中传了出来,让轿夫瞬间欣喜异常。 他缓步走下轿子,让阿大进去请杨氏夫人出来,自己则在门外站着等候。 估计也是早有准备,没一会儿的功夫,杨氏夫人就带着惠姨和兰姨走了出来。轻装从简,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普普通通的唐朝老妇人。 “之儿,快来,让外祖母看看。”刚一见到贺兰敏之,杨氏夫人就很高兴的伸手喊道。 他也顺从的走到杨氏夫人的身前,替代了兰姨的地位,伸手扶着她老人家。 “外祖母安好!” “之儿乖!”两人朝着那轿子走去,之前只是看到了图纸没有看到实物,杨氏夫人第一次看到还是感到很新奇。 “这就是轿子?” “正是,请外祖母试用。”脸上带着笑意替杨氏夫人掀开了门帘。 看着自己的外孙子,杨氏夫人很高兴,觉得这就是上天赐给她在晚年最好的礼物。顺着贺兰敏之给撩起来的帘子,杨氏夫人坐进了轿子里边。 等到两人坐好,阿三同样是运足了气力,在坊街之中大喊一声:“起轿!” 这一声喊出,整个坊街恨不得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所有人都能听到阿三的这一声喊,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在了轿子身上。众人不明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街边三三两两的就开始议论开来。 “诶,老王?” “嘛呢!”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知道,没见到过。还让好几个人抬着,够派头儿啊。” “你跟着瞎操什么心呐,你那肉炖出来了吗,就操心这个。你看那好几个人抬着,你这辈子享得起这个福吗?” “嘿,说得也是,孩儿他妈,那肉炖出来了吗?” 坐在轿子中的贺兰敏之嘴角微微上扬,民心可用,民心可用啊。 杨氏夫人同样也听到了街边巷尾的议论之声,人老成精,她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别说是普通的贵族人家了,就是她也不免得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 “之儿,这轿子是真不错啊。坐在里边不感觉晃,也不感觉颠,很是舒服啊。”说着还打了个哈切:“这人老了啊,是想睡觉的时候睡不着,大白天的净犯困。” “外祖母说笑了,您才不老呢,孙儿还等着您过一百岁大寿呢!你还年轻着那!” “瞅你着小嘴儿甜的。今儿个去你舅姥爷家,你可得注意啊。” “注意?不知孙儿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您都跟我说说吧!” 听着贺兰敏之问这儿事,杨氏夫人收起了笑容,看着他:“这轿子虽好,毕竟是奇淫技巧。这金钱虽妙,但这商人终究不是正途。我是没什么,我那个弟弟岁数不大,可实实在在的是个老古板,你捣鼓这些事可不能说。” “知道” “还有啊,这诗书你这两天可有温习?” “这几日,孙儿不断温习。尤其是字,孙儿也认认真真的书写,不敢有丝毫疏忽。” “这就对啦!商人那些事儿,可以捣鼓捣鼓,但是你要知道什么是正途,诗书才是正途啊!”杨氏夫人不断地唠叨着这点事儿,生怕贺兰敏之沉浸在这经商一道,忘了读书。 第三十一章 长者赠礼 听着杨氏夫人的唠叨,贺兰敏之到是突然之间升起一种要去见校长考试的感觉。心里还骤然之间猛地跳快了几下。不过,对于这种唠叨,他是一点儿也不反感。以前,想找个人来唠叨自己还没有人说呢! 轻轻的靠在已经准备好的软软的靠枕之上,杨氏夫人一边说着,一边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然变成了轻微的鼾声。摇摇晃晃之间,本来睡眠不好的老年人竟然在这轿子中睡着了。 看着睡熟的老人,贺兰敏之也轻轻的靠在了后边闭上了双眼。再一醒来,外边阿三已经喊出了那声:“落轿!” 揉了揉睡眼,轻轻的扶起了刚刚睡醒的杨氏夫人。给揉了揉肩膀,让她清醒一些。然后说道:“外祖母,到了。” “啊,好,那就下去吧!” 祖孙二人相携走下了轿子,映入眼帘的就是金灿灿的匾额。在阳光的照射下烁烁放光。 巨大的杨字高高悬挂于府门之前,没有来得,望着这个大字,贺兰敏之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厚重和沉淀。 他知道,这个字写的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不过是这杨字身后所代表的那个庞大的世家让贺兰敏之感觉到了凝重。这一个字身后所代表的上千年的历史的沉淀,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威严。 纵观中国古代历史,王朝短则数十上百年,长的长达五六百年到八百年。但是从来没有一个王朝能够有着上千年的统治历史。但是这些家族的族谱上却写着上千年历史的光辉。 这些家族带着滚滚历史的风尘,像一头头的巨兽横亘在这大唐帝国的平原之上,虎视眈眈的看着李家王朝。 这李家王朝的每一位掌舵者,就像是在无边大海中沉浮着。唐太宗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叫做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与其说,他是形容这普天之下的黎民众生。倒不如确切的说,他是在形容这无数的家族。 李氏王朝借之建立,兴起,利用他们掌握天下。但是同时又但心着他们有一天会对王朝产生巨大的反作用力,有朝一日颠覆整个王朝。 家族是什么?是一家人嘛?不是。 最起码达到杨家这种千年世家的恐怖程度他们就不只是一个家族,也不仅仅是在朝着为官的官宦家属。他们是掌握着大量土地的地主,是拥有着数之不尽的粮食的粮仓。 上,可左右朝局动态。 下,可诱导控制民心。 站在这一块巨大的牌匾之下,贺兰敏之看到的不是眼前这座朴实无华的府邸,看到的是一头巨兽,一头会吃人的巨兽。 看到两人下轿之后,在府门外站岗的家丁跑了过来。 随着他们的跑动,贺兰敏之才看到了这座府邸门口可不光是有家丁站岗的。而且还有身着盔甲的兵士,手中持着长枪,笔直笔直的站在府门外,守卫着这座府邸。 唐朝规定,只有三品以上的大员才有使用兵丁将士守卫家门的资格。国子监祭酒,虽然只是下三品官员,但是这朝中上至亲王国公,下至微末小吏,几乎所有人的子女都在国子监求学。很多目前在朝的高官,都是这位祭酒大人亲自培养出来的。可以说,是桃李遍天下。这个官职,是多少人抢,求都求不来的。既清贵,又受人尊重。往往没有人会得罪国子监祭酒,就算是皇帝,也会给祭酒些许薄面。 家丁小跑着过来,一举一动有章有法。看到杨氏夫人立刻弯腰,拱手施礼:“老夫人,不知您今日前来,老爷上朝去了,请允许我向府内通报。” 今天正好赶上朝会,在京的高官都去参加朝会议事了,所以不在家也很正常。 杨氏夫人微微一笑:“无妨,你进去通传就是。” “请您稍后片刻。”说罢后退两步,一弯腰径直朝着大门内跑了进去。 并没有等候很久,大约不足一刻钟的时间里边就有人走了出来。 贺兰敏之抬眼望去,是一位老妇人在几个婢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这位老人想比杨氏夫人显得多少有些苍老,头发同样已然银白,但是却并没有光泽。脸上的皱纹同样不少,眼皮微微向下耷拉,脸上带着一两块儿不大的老年斑点。唐朝时期常见的头发,一身素色的家常服装,眼中满是温和,嘴角带着笑意。看起来很是慈祥和蔼,是个温柔似水的老人。如果所料不差,这位应该是就是自己的舅姥姥,也就是杨氏夫人的弟妹。 一出门,看见杨氏夫人眼中的笑意更深,嘴角上扬:“老姐姐,怎么今日有空想着到家里来,快进来,快进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杨氏的手朝着府中拉。 “今日无事,特意啊,带着我们家的小子来拜访拜访你们。”杨氏夫人也笑着回应。看起来两人关系应该甚是要好,之间也应该没有嫌隙。 “哦?”这位夫人显得有点惊讶,因为毕竟没有听说武家有谁生了这么大的小子。 “不必疑惑,这是我那大丫头顺儿的长子,叫做贺兰敏之。”轻声为她解惑。 “啊,是顺丫头啊,她回来了?怎么今日没一块儿过来啊?”老夫人应该是知道自己母亲的。 “刚到长安,她事情也多,今日就我带着之儿来拜访你们。之儿,快,给舅姥姥行礼。”摸着贺兰敏之的头说道。 语罢,贺兰敏之恭恭敬敬的朝着这位老夫人行了个礼,口中喊了一声:“舅姥姥。” “哈哈哈,之儿是吧?真乖!之儿长得也真是标致,比我们家那小子又乖又好看。”说完在身上摸了摸,将随身的一块儿玉佩拿下来递给贺兰敏之:“这是舅姥姥给的见面礼,君子温润如玉,孩子拿好!” 杨氏夫人没有搭话,看来应该是贵族之间的习俗。第一次见面,长者要赠送一点小礼物。能将随身的玉饰随意的就扯下来交给贺兰敏之,也可见杨氏夫人和他们夫妇之间的关系真的是亲密非常。 “长者赐,不敢辞,之儿谢过舅姥姥。”双手接过玉佩,轻轻的放在胸前兜里。 这下子,这位老夫人看着贺兰敏之的眼神中更是增添了三分喜欢的神色。 第三十二章 初见祭酒 给完贺兰敏之礼物,这位老夫人急忙拉着杨氏夫人的手说道:“瞧我,这上了年纪脑子都不听使唤了,怎么在门口说了这么长时间话,要是让那老家伙听说啊,肯定又要唠叨我了。快快快,屋里坐,屋里坐。” 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拉着杨氏的手带着贺兰敏之就走进了杨府。 听着她们的聊天,贺兰敏之知道。眼前的这位夫人和自己的舅老爷感情应该是极好的。相濡以沫一辈子,到了这个年岁,往往在称呼上更加亲近了。能够将当朝三品高官不叫做大人或者是老爷,反而是叫做老家伙的,绝对不是街头巷尾的泼妇吵骂,而是家中亲热之间的嬉戏玩笑。 走进杨府,给贺兰敏之第一感觉就和他们那大门所承载出来的气质近乎是一样的,朴实无华,但是厚重非常。 没有雕梁画栋,没有亭台楼阁,也没有花园水榭。普普通通的宅门地院,但是从中却可以看出来。大到每一间房子的位置,小到每一根木料的选取,都有着极其深厚的学问。 院中每一束花朵,每一颗古树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期间也有不少的仆人婢女穿梭服侍,但是每个人恭敬守礼。进府走路的这一段时间,竟然除了杨氏夫人他们的聊天声音以外,没有其他仆人的喧哗之音。 并没有带着两人去待客专用的房间,而是直接进了后院。应该是他们的居所。 进了房间之后,仆人默不作声的朝着后边微微后退两步,一躬身站在了门外等候,三人走进房中。 “怎么今日府中如此清冷?正己不在,家中孩儿呢?”杨氏夫人随口问道。 “姐姐却是忘了,今日乃是朔朝,他们都去上朝去了。不过估摸着天到了这会儿,应该也下朝了吧?”祭酒夫人朝向屋外望了望天色。 “唉!我也是,日日在家中待着,日子都混丢了。竟然都忘了今日是朔朝。” 没管她们的闲聊,贺兰敏之又盯上了屋中的内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唐人总是习惯将一束很大的屏风立在自己的卧房,但是显然这已经成为了一种独特的习惯。 与杨氏夫人的仕女图不同的是,杨府中的屏风一般大小,却是绣绘的梅兰竹菊四君子。上边各自做着一首诗,用楷体工工整整的在每一幅图的右下角用黑色的丝线镌绣而成。贺兰敏之有仔细观察,这四首诗虽然闻所未闻但是却也朗朗上口,最重要的是下边写着:杨正己于贞观十五年作于家中。看来这些都是自己的这位舅老爷亲手所写,否则绝对不会放置在自己的卧房之内。 看着贺兰敏之好像对这几首诗很感兴趣,祭酒夫人很是开心。文人家庭之中速来把孩子能够欣赏诗句作为评价的标准。 “之儿年纪如此之幼,竟以能够读懂诗句,实属不易啊。”轻轻的夸赞一声。但是没想到贺兰敏之笑着没说什么显得很是谦逊,杨氏夫人倒是说了一句:“哪里是能读懂诗句,我们家之儿还曾经做出过一首催人泪下的长短句嘞!”像是炫耀,又像是开玩笑,一点儿也不给人反感的意思。配上杨氏夫人的年纪和她那满头银发,倒是给人一种老小孩的意味。 “外祖母说哪里话,孙儿不过是随手为之。”贺兰敏之笑着说道。 “哦?不知可否给我诵读一遍?”这位祭酒夫人来了兴趣。 “这?”抬眼看着杨氏夫人有点为难。毕竟是装X装大发了,马致远的秋思没有经历过极度沧桑的中年人基本是写不出来的,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如今将此词作为代表诗词,恐怕多有不妥啊。 “这有何妨?本来今日来此就是想让你舅老爷看看你的学问,如今先给舅姥姥念念。”对于给他扬名,杨氏夫人可是丝毫不留余地。殊不知,贺兰敏之很是尴尬啊! “那孙儿献丑了,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年仅八岁,声音还未经过变声期,很是纤细,所以根本就读不出这种苍凉的感觉。不过就这已经让祭酒夫人呆在当场了。没等她有什么反应,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断肠人,在天涯啊!” 声音苍老,但是浑厚有力。虽是历经沧桑,但是仿佛又春风得意。这句断肠人在天涯,点睛之笔。在这个声音的诵读之下并没有让贺兰敏之听出有任何的无奈或者是苍凉,唯一听到的就是回忆,对于过去的回忆,对于往昔的回忆。 顺着声音望去,卧房门口站着一位老者。看起来虽然没有七十岁,但是也应该已经过了耳顺之年了。与杨氏夫人一样,他并不显得十分苍老,整个人站在门口,给人一种仿佛是青松翠柏扎根于土壤之中的感觉。硬朗,精神,刚正。第一眼看见这个老者,并没有仔细打量,贺兰敏之知道,这位绝对就是如今大唐帝国最高学府的校长,国子监的祭酒大人,杨正己! 微微低下头,并不与他对视,显得礼貌恭敬。但是仍然用余光打量着这位老人。 他恐怕是自己见过的衣着最为华丽的大唐男人。头戴着武弁,簪白笔。身着,绛纱单衣,绛纱帷裳,白纱中单、白裙、白襦。身上配饰着绛纱蔽膝、曲领、白假带、革带,紫绶,水苍玉。金带玉束,腰间悬挂鱼袋,足下乌舄。 看到他,贺兰敏之仿佛看到了整个大唐的繁华盛况。这应该就是公卿参加朝会时最正式的服装吧?整个就体现出了一种特殊的华丽之美,但是这种华丽并不空洞。它所衬托出来的威严,庄重和肃穆,不是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戏子服能够用语言表述出来的。 每向前走一步,身上的袍服都会不断地摇动,身上的配饰也轻微的摆动,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这位祭酒大人并没有过得的打量贺兰敏之,但是当他从身边走过的时候,贺兰敏之还是不自觉的从胡毯上起立弯腰,以示恭敬。 他朝着杨氏夫人很是恭敬的弯了弯腰,喊了一声:“阿姐。” 唐朝人开放,面对着长辈都没有那么多的礼数。面对着平辈就更没有了。尤其是到了这个岁数,在私下里也就更不用太过于注意这些礼节了。可见,此人还是很...固执! 第三十三章 唐朝茶汤 杨氏夫人轻轻的拂了拂手,脸上带着微笑:“无需如此多礼。”看起来是雍容华贵,但是在贺兰敏之看来,自己的外祖母对于这种状况还是更多的是无奈的微笑。 在私下里,自己的母亲并不怎么注重礼节。自己也并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就都应该是遗传自这位外祖母,但是偏偏有这么个固执不化的弟弟,恐怕也是个日常笑料吧! 起身之后,祭酒夫人上前将他头上的武弁撤下:“今日下朝仿佛比往日早上了几分?” “国家太平日久,承平无事。当今陛下速来仁慈,是为不亚于先帝的明君。朝中事宜一文一武,有长孙太尉和英国公操持,自然也是无大事要议。所以下朝早了些。”语调极其平缓,听起来有些如沐春风之感。 “这些国家大事啊,我这深宅妇人可不明白。”祭酒夫人笑着和他开着玩笑。 “那就说点你明白的,阿姐来了,你怎么能如此怠慢,不在正厅迎客,怎么还接到卧房中来。”双眉一凝,脸色一沉,好像就要发脾气了一样。 无奈的看了一眼杨氏,祭酒夫人哈哈一笑:“我就说,回来一准儿会让这老家伙唠叨,你看?” “哼!” 哼了一声之后,朝着杨氏夫人拱手:“阿姐请正厅稍作,待我换过常服,在陪阿姐。一起用点儿午饭吧?” “也好,也好。”杨氏夫人满口答应。 杨祭酒朝着外边一喊:“带客人去正厅就坐,上茶!” 门外迅速走进仆人,弯腰:“是”伸手带着杨氏夫人和贺兰敏之出门前往前厅。 一边走,贺兰敏之心里这个激动啊。先别说此行能不能达到目的啊,最起码看到了自己很想看到的两样东西。一个就是午饭,如果自己没听错的话,这位祭酒大人绝对说得是一起用点午饭吧!这也就是说,古人也是吃午饭的。要是有这个例子,那自己在家里想吃几顿就吃几顿,没人会说自己标新立异了。那就太好了,从早上吃完了一直到晚上,实在是饿得受不了啊。要不是有点儿点心盯着,恐怕早就饿死过去了。自己就会成为这历史上第一位被出师未捷先饿死的穿越者了。 另一个就是茶,无论是在武家,还是在其他的地方。自己在特意观察了很久,都没有人提到过饮茶。如今在祭酒府中终于有人要泡茶了。 心里边很激动,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前厅。在仆人的引领下坐在客人的座位上,等候着这位大人换常服。 唐朝的官员上朝和在家都并不是一件衣服。一种叫做朝服,就是刚才看到的,那种纷繁复杂,但是异常华丽的衣服。另一种叫做常服,相对来说就比较的简单。尤其是男性的常服,多以胡服或者是长衫为主,一般也并没有什么别的颜色或者是花样。 杨氏夫人和贺兰敏之坐下没有多长时间,就见到有仆人端着一盆炭火走了进来,旁边摆了一个小几,有茶壶茶碗,茶叶汤匙,这些贺兰敏之都看的明白。但是旁边的那几个小碗儿里边都是啥东西?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个...事葱,姜,蒜吧?一样一个小碗摆的很是精致。其余的呢?橘子皮?那个绿色的叶子是啥?还认不出来了。那一碗,晶莹的白色颗粒,是糖?还是盐? 这些个乱七八糟的都是个什么东西?贵族人啥时候喝茶还用这么多个乱七八糟的。 贺兰敏之不禁在心里感慨:城会玩儿啊。 不过先不说这些个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东西啊,光是这个煮茶的手法就不由得贺兰敏之不佩服。安安静静的取水,冲泡茶具。在小炭火盆儿上坐着,慢火轻煮。直至水开,仆人跪坐在地上一点都不焦急静静的看着炭火盆儿上茶壶,一言不发。 沉浸在这泡茶,煮茶的手法之中,倒是也不觉得时间难过。不一会儿祭酒和祭酒夫人想携手而来,笑语盈盈。等到他们进屋来,贺兰敏之才算是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了这位年国六十的老大人。 头发被一根简朴的竹木簪子扎起来,灰白相间的头发衬托的他显得有些许的苍老。脸上的皱纹很深,尤其是额头之上的纹路更是清晰可见,倒是没有到刀劈斧凿般的地步,不过也不是一个贵族子弟应该有的样子。方方正正的国字脸,除了偶尔轻松一下有点点的笑容以外,几乎全是一副严肃的面容。只不过那历经世事的眸子中显露出来的,是对于人世的温和。这让贺兰敏之对这位老人很是喜欢。 两人走上正坐,自己的这位舅老爷轻轻挥了挥手,仆人将早就开了的茶壶水用一种很普通的手法,再一次冲泡茶具。将开水到出茶壶,用汤匙将茶叶碎舀入之中再次倒入开水冲泡。 将第一泡茶水倒掉,从第二泡开始轻轻的倒在身前的四个小小的茶杯之中。倒完之后,轻轻拱了拱手:“请问老爷夫人还是照惯例吗?” 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仆人用汤匙将一杯茶汤之中放入了半片橘子皮,一杯茶汤之中放入了一点点的白色晶莹颗粒。然后转过头看向杨氏夫人:“不知老夫人和小少爷用何物配用?” 杨氏夫人笑了笑:“我也用半片橘皮好了。” 贺兰敏之嘴角微微抽动,连连摆手:“家中之前并不曾饮茶,故而不知该如何饮用,也不明口味,原汁原味,原汁原味就好。” 仆人轻轻点头,将半片橘皮放入一碗茶汤之中,另一碗则是什么都没有。朝着厅外招了招手,另一个小厮跑了上来,轻轻的端着茶汤先是递给杨氏夫人,然后是祭酒,祭酒夫人,最后才是贺兰敏之。 祭酒大人接过茶汤轻轻嗅了嗅,并没有着急饮用:“阿姐,不知这位是何人家的孩童?” “啊,你总算是开口了。要不然我咋好意思介绍,哈哈!”杨氏夫人拿着他打趣。 “阿姐说笑了” “这是我那大丫头顺儿的长子,如今他的阿爷已然过世,顺儿又遭逢变故,所以便来了长安城中暂居。快,给舅老爷行礼。” 顺着杨氏的话,贺兰敏之从容站起,朝着杨祭酒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舅姥爷!” 第三十四章 通过考核 贺兰敏之弯腰拱手施礼,杨祭酒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孩子,轻轻的抬了抬手:“坐吧!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很好!” “孩子才这么小,这孔子之书,圣人之言恐怕还未曾涉猎。老爷也说点儿这通俗易懂的话吧!”祭酒夫人坐在他的身边,手掩住口轻轻微笑,打趣着说道。 “之儿年幼,但对于圣人之言也曾学习一二,偏偏此句就曾读过,勉强能动。”没等杨祭酒开口,贺兰敏之坐下之后恭敬的回答道。 本来想要反驳自己夫人的祭酒大人这下子可来了神儿了,眼睛一亮看着贺兰敏之:“你既可懂,不妨说出一二,也算是考效于你。” 说完之后看向杨氏夫人:“阿姐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今日带着孩童来访,必定是为了求学一事。这句话就算是我考效他了,只要解释的通透,不离经叛道,就好。” 来此门中,杨氏夫人和贺兰敏之具体有什么事根本就没有提到过一次。见到这位祭酒大人也不过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但是想要做什么却是一清二楚的被人家看出来了。不由得让贺兰敏之有点心惊,这些常在朝中为官的人,果然是人老成精啊。 “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啊,瞧你说的,就你这破地方也算是三宝殿?哼!”杨氏夫人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白瞪了他一眼。 “是小弟失言,是小弟失言。”这位祭酒大人赶紧笑着拱手认错。 “不过,你猜的倒是真准。之儿阿爷已然过世,顺儿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在长安城举步维艰。如今他正好到了进学的年龄,你看着安排下,看能不能在太学进习?”没有再继续闹下去,杨氏夫人一脸正式的看着杨祭酒。 祭酒夫人也带着三分悲意:“顺儿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唉!阿姐放心,小弟自有考量。” “那就好,那就好。” 贺兰敏之在一旁听着他们三人的对话,心中已然逐渐踏实下来了。自己的这位舅老爷虽然看起来古板严肃,平日里为人也恭谨守礼。但是却并不是迂腐之人,可以看出来,老人家还是很知道变通。 “之儿,来,给舅老爷解释解释,什么叫做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贺兰敏之站起身来,脱口而出:“此句话出自《论语。为政》的一句话,意思是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样才是真正的智慧。” 说完后微微抬头看着杨祭酒仿佛是在等待着他的评判,但是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了,这句话初中课本里不知道学了多少次。 “好,这句话,你认识的非常通透,不错。” “谢谢舅老爷夸赞。” “坐吧!”说完之后,端起茶杯看着贺兰敏之:“之儿,这人生啊,难免有着些许的起伏,也总会经历挫折。进学,科举,将来为你母亲博个功名,你懂吗?” 听着老人的谆谆教诲,他微微点头:“是” “阿姐,之儿进学之事,我会吩咐下去。不出几日,自会有国子监下太学的官吏去往府中送学籍证明。” “那,就多谢你了。”杨氏夫人很严肃的说出了这一声谢谢。 “你我姐弟之间不需如此。” 或许是看到气氛逐渐严肃下来了,祭酒夫人端起茶杯笑呵呵的说道:“来,饮茶,饮茶。每每有着我们家老爷啊,气氛就变得严肃起来,弄得大家都不自在。” “哼!”斜着眼睛看着祭酒夫人一眼,冷哼一声端起眼前的茶杯嗅了嗅,然后轻轻抿了两口,有继续说道:“之儿啊,虽然你这诚实的态度我很欣赏。但是茶,还是多饮为好。自南北朝以来啊,我北人多饮奶,且以羊奶为主。南人多饮茶,就是你面前之物。故而,南人讥笑我等为胡虏,身上多带腥臊之气,哈哈哈。” 说着话自己就笑起来了,贺兰敏之也只得赔笑。唐人的这个习惯让自己也不是很能接受啊,大大方方的自嘲。 “我就看不惯他们那一套,饮羊奶就带着腥臊气?饮茶就是文人雅士了?切!”杨氏夫人可不吃那一套,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显得很是不屑。 “哈哈哈,阿姐,人家说的也是不无道理。这羊肉啊,是多少有些腥臊,羊奶自然也跑不了这股气息啊。” 听着他说,面容古板,倒是也能说笑话,显得多少还有点诡异,说不出的好笑。惹得当场众人均是笑语连连。 不一会儿祭酒府中的午饭上来了,相对于武家的饭菜来说,这里的显得多少有些寒酸。没人身前只有三个小盘子,一盘是黑漆漆的酱菜,一盘是已经煮烂了的肉,没下口不知道是什么肉,不过应该好吃不了。另一盘端来的是一个大馒头,贺兰敏之特意掰开,纯正的馒头,一点儿陷都没有。 古人有言,食不言,寝不语。如果不是重要的酒宴的话,在平日里家宴大家都是很少说话的。尤其是这种奉行了一辈子儒家经典的古板老者,吃饭的时候更是没有什么话。 虽然寒酸,但是贺兰敏之吃的很踏实,安心。在这个饭桌上没有勾心斗角,清粥小菜吃的安然自在。吃了之后,又多叫了一个大馒头。吃着到最后都没有吃出来的淡淡的肉,别有一番风味的酱菜,最后还喝了两碗粥。 这不是祭酒府特殊,别人都是两顿饭,他们非得吃三顿。实在是每一个上朝的官员家中都会准备早中晚一日三餐。早晨这顿饭,大概在凌晨三点左右。因为这个时候,一家之主往往会起床准备上早朝了。如果不吃点东西,那超长时间的早朝,这些为国家栋梁,不当场就晕倒了? 下了朝回来,就已经是中午时分了,距离上一次吃饭就已经将近十个小时了。别说是这些老大人们,就算是一个青壮年男子也饿得饥肠辘辘的了,所以会准备一顿午饭。府中的晚饭相对来说会晚上一些,日落之后再次进食。 不是为了体现出来贵族官员比普通人家高贵,就得多吃一顿饭。实在是贫民他不知道当官的难处啊,凌晨三点就要起床,正常人,哪个人在凌晨三点吃的下去东西。一份付出,才能够有一分收获啊。 第三十五章 轿子送出 粥足饭饱,众人又每人来了一杯茶坐在屋里闲聊天儿的时候,杨氏夫人突然站起身来:“正己啊,走,出去跟我看看,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您送给我礼物可还是老夫六十大寿的时候吧?怎么今天这么反常?”杨祭酒哈哈一笑,用手捋着自己的三寸白髯。说话间,站了起来,竟然也不曾推辞跟着杨氏夫人就走了出去。 众人站在庭院之中,杨氏夫人朝外边一挥手:“来,把我送给你们老爷的礼物抬上来。” “抬?”这下子祭酒和夫人两人兴趣更是浓厚,什么礼物弄得这么大阵仗。 应声而来,门外杨府的管家领着,贺兰家的几个人搭着轿子走了进来。等到他们挺好,杨氏夫人指着轿子说:“看看吧,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杨祭酒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用眼神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这轿子一遍:“恕小弟见识浅陋,实在是不识得这是何物啊?” 微微卖了个关子:“你不用识得,先进去试试。”说着杨氏夫人自己走上前去,撩开轿子的门帘。 “这如何使得,小弟自己来,自己来。”说话间直接走进轿子之中坐了下来。 “你可坐稳啊。” “行” “你们几个抬起轿子,带着祭酒大人在这庭院之中绕上一圈儿。” 几个轿夫点点头,也不应声回答直接做好准备姿势。还是阿三,站在旁边高声一喝:“起轿!” “喝!”轿夫们轻声一喝抬起轿子带着他在这庭院中绕了一圈。 然后稳稳地停在上轿子的位置,请杨祭酒下来了。 等到他下来的时候,杨氏夫人笑着问道:“感觉如何啊?” “很好,真的很好。我曾经见过太宗陛下的步撵,如今宫中仍然有些贵人在用,不过应该也不会有此物舒适。坐在上边,晃动不大,轻微的摇晃还真是挺舒服的。本来这下午就好犯困,这下子还真困了。”说着竟然真的打了个哈切。 “这回每天早上不用坐马车了吧?” “啊,不用了。”杨祭酒可能是困意上来了,根本就没意识到杨氏夫人在说什么,只是自觉地回答而已。突然间,一愣神:“这回,不用坐马车上朝了?” 回头看了祭酒夫人一眼,眼中满是惊喜。然后急忙掉头看着这轿子,绕着它转了整整一圈儿:“这个东西能带着我上下朝了?哈哈哈。” 整整过了一甲子的国子监祭酒大人,朝中从三品的大官,竟然像个孩子似得哈哈大笑。站在庭院之中,满面笑容,直虑捋自己的胡子。 祭酒夫人看着他眼中也满是欢喜,一拱手:“恭喜老爷,贺喜老爷,终于不用在坐马车上下朝了。” 夫妇二人竟然都一样的惊喜。 这倒是让贺兰敏之不是很明白了,轿子是比起马车来舒服一些,可是也不至于让这位当朝三品大员如此开心吧? 待得夫妇二人终于回过神来,才想起来感谢杨氏夫人。杨祭酒很正式的朝着她一拱手:“多谢阿姐这份礼物。”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看到他们这么高兴,杨氏夫人也有点儿不明所以的样子。 祭酒夫人上前轻轻拉住杨氏的手:“阿姐,你是不知道啊。老爷他年岁一天比一天大了,年轻的时候不觉得,这年纪一大,腰腿都不好。腿还是其次的,尤其是腰,疼起来的时候钻心啊。朝中的太医看了不知道多少次,根本就不起作用。每日一坐上马车,摇摇晃晃,即使是请了最好的驾车人,这畜生终究是畜生啊。每日里,这上朝下朝的这段儿路程,前往国子监办公,又不得不乘车。实在是难受的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杨祭酒也插话到:“刚才真的是没反应过来,坐在上边,这个摇晃程度完全不会腰疼。里边放点软垫,就是在轿子中睡上一觉都很容易啊。” “我们也是这个想法,本来上朝就起得早。年纪大了睡不好就容易没精神,坐马车你肯定是睡不着,坐轿子就好一些。”杨氏夫人也插话,向祭酒说着轿子的妙用。 “确实如此啊。不过,阿姐你刚才说这个东西叫什么?” “轿子。” “轿子?”杨祭酒显得很是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起这么个名字。 “这个东西啊,是之儿捣鼓出来的。所以名字自然也就是他取得。”杨氏夫人笑着看向了贺兰敏之。 在那里站的很正直的贺兰敏之心里满是无奈,终于提到我了,我看几位高兴地都快把我给忘了。 “之儿很厉害啊。”祭酒夫人笑着上前,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没有,没有。只是从家中到长安一路奔波,路上看着小妹和母亲都无法乘坐马车入睡,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东西,至于名字,瞎取得,没啥根据,没啥根据。”谦虚的一笑。在长辈面前,懂得谦虚礼让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好,好,知道体谅母亲,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杨祭酒也点点头。 “怎么样啊,正己?这个东西喜欢吗?”杨氏夫人笑着打趣道。 “喜欢,真是喜欢。阿姐果然是了解小弟,这东西正好。” “光是好可不行,这东西还得你给我做个广告。” “广?广什么?”杨祭酒又不明白了。 “广告,广而告之嘛!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哪去了。” 听到姐弟之间的对话,贺兰敏之不由得心中一乐。这都是自己之前和杨氏夫人说的话,这会儿全让她用来嘲笑这位祭酒大人了。 “明了,明了。不过这是为何?” “这个东西虽然是之儿想出来的,但是顺儿她们帮着弄出来之后发现可行。顺儿就想在东市做点儿小生意,轿子你刚才不是坐过了吗?挺舒服的,你也告诉告诉朝中的官员们。在东市,我原先的店铺那儿开了个轿子行,专门卖这个。可以到那里去选颜色样式。包括你们家孩子们想要什么样的,自己到那去挑。”杨氏夫人把想让杨祭酒做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 这和贺兰敏之之前的想法可不一样,但是见过这位祭酒大人之后就知道了,世界上这点事儿啊,能瞒过他的少。想利用人家帮忙,还不如就一五一十的都交代了呢! “做生意?”听到这三个字,杨祭酒的眉头微微皱起。看着他的眉头,贺兰敏之的心也有点紧张了。毕竟如今事情成与不成的,可就看他一句话了。 第三十六章 命令频出 看到自己家的老头子眉头紧皱,祭酒夫人站在一边无奈的一笑。读圣贤书,行君子事,读了一辈子儒家经典,自然是从心底里对商人怀有着一种轻视的心态。觉得商人鄙贱,经商始终就不是正途。但是这位老夫人知道,没有商人,不做生意,这偌大的世家是如何经营上千年的?这偌大的天下,是如何能够如此鼎盛繁华。 轻轻走上前去,抚了抚杨祭酒的眉毛。动作行云流水,站在他身边,两人虽然已经是白发苍苍,但是却给人一种神仙眷侣一般的感觉。看上去就是那么般配,那么舒适。 “老爷何故皱眉?这孤儿寡母的在这偌大的长安城中,倘若是没有什么进项,你让孩子们怎么活啊。”声音温柔,语气和缓,充分体现了一个世家大族女子的温润。 杨祭酒想了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阿姐,这大丫头做生意就做生意了,之儿还小,还是读圣贤书为好。”最后还是放心不下,生怕他们带着孩子也去做生意。自己的姐夫就是个生意人,他从一开始到现在都觉得武士彟是个人中豪杰,但是早年间做了生意,始终是他一辈子不可磨灭的污点。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杨氏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这一幕看在贺兰敏之心里是突然升起对杨氏夫人的无限敬佩。按照自己的想法,自然就实话实说吧,东西是自己鼓捣出来的,做生意的想法也是自己提出来,并实施的。 但是倘若真的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恐怕这位略微有些固执的老头儿还真不会为自己宣传。为了自己能够踏踏实实的读圣贤书,学治国策,恐怕他决计不会支持这做生意了。 这回杨氏夫人将自己摘出去了,说是武顺做生意。顺理成章,也不有碍观瞻,为了生计也说得过去。 呼...心里这算是放下了。没等这口气儿喘匀了,杨祭酒突然看向贺兰敏之:“之儿啊,这轿子一物虽然是别出心裁,也算你孝心可嘉。但是这些终归是奇淫技巧,不可沉溺其中,要知道读圣贤书才是正道。” 听着这位老祭酒的谆谆教诲,看着他那僵硬固执的脸庞,严肃的眼神,贺兰敏之虽然心中腹诽,但是嘴上却丝毫不能够有任何的反驳。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和这位读了一辈子书的老学究讲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那不是他固执了,就是自己傻。所以贺兰敏之老老实实的拱手:“谨遵舅老爷教诲,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孙儿记下了。” 本来以为就没事儿了吧,这回算是放过自己了,结果杨祭酒突然眼神放光,声调都提高了三个档次:“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一连念了好几遍。 “好,好,好,之儿啊。没想到你这么小就有这么深的认识,实在是好啊。”一边捋着自己的胡子,嘴都快裂到耳朵上去了。 “不敢,不敢。”连连拱手,吓得贺兰敏之啥也不敢说了,低头拱手。心中暗自腹诽,这句话,在唐朝没有出现吗?我勒个去。 “我一定吩咐下去,让国子监的人尽快办你入学一事。太学之中你要认真进习,我会时不时的看你的课业成绩。”杨祭酒一边笑着,一边用我看好你哦的眼神盯着贺兰敏之。 听了这句话,杨氏夫人是开心的不行。但是贺兰敏之心里叫啊:宝宝心里苦啊。 众人又开心的交谈了一会儿,杨祭酒又坐着轿子舒舒服服的走了两圈儿,这回连祭酒夫人都上去坐了一下。也笑着说自己要一顶,将来杨府之中的孩子们就去店铺之内定制了。杨氏夫人笑着答应了之后,就带着贺兰敏之告辞回家了。 忙活了这么半天,杨氏夫人毕竟也是七十高龄了,也是够她有些许疲累了。回府后也就没有拉着贺兰敏之再多说些什么,直接就让他回去了。 贺兰敏之刚一进府中,立刻喊出阿大阿二阿三和管家福伯。 坐在屋中小几之前,其余四人站在小几前边看着这位孩童主子,可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这么几天的时间,众人都可不敢再拿贺兰敏之当做是普通的孩童了。 “阿大,我让你做的辅助我长身体的练武方法可曾出来?” “回少爷,已经心中有数。” “不行,今日给你一晚,回去落笔放在纸上我要看看。”都没曾看阿大声音沉冷。 “是”阿大也是有点害怕,迅速的就答应了下来。 “阿二,我给一个任务。从今天起,你去接替阿大看着孙老三,让他迅速在长安城中,甚至是周围附近都可以,找寻木匠。迅速制作轿子,能有多少就制作多少。要在保证速度的同时,必须要求质量合格,一件都不能有次品,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啊。”看着阿二,眼神之中凶光乍现。 平心而说,光是看上去这个八岁的孩子是真没有啥威慑力,但是阿大阿二阿三和福伯这几个人都不是不了解他,这句话,威慑力是真的不小。 阿二也吓了一跳,但是心中也是很高兴。毕竟自从被买回来,阿三机灵能干,阿大会武功,就只有自己没有被主人重视。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任务交给自己,可得重视。 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憨厚的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少爷。” 这件事用阿二,贺兰敏之也有着自己的考量。毕竟这件事情,尤其是涉及到这些衡量质量的事情,还是要用憨厚的人去做。要是让阿三去做,说不定,孙老三给点贿赂,就找不着北了。阿二就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品质才是一件店铺的生命力。 “阿三,也有事交给你去做。” “少爷吩咐。”一向好说好笑的阿三此时脸上也没有了任何嬉笑的表情,严肃的很。 “阿二那里审核了品质之后,轿子的后续工程就全部交给你了。上漆,配饰,布匹,这所有的所有,事情很杂,有信心没有?”盯着阿三的眼睛问道。 “少爷玩笑了,您交代下来了,信心什么都从来就不曾有过。这就是必须完成了,用不着信心。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听了阿三则句话,贺兰敏之也变得很是高兴,“不过你的事情要在店铺拿到订单之后在准备。” “是” 吩咐完自己的三个奴仆之后,贺兰敏之的面容变得柔和了很多,看向了福伯。 第三十七章 帝国诸事 不知道为啥,看着贺兰敏之很严肃的表情,福伯到不是很害怕。但是看着他一脸的笑意,福伯心里紧张地不行,声音都略微有些抖:“那...那个,少爷有事但请吩咐。” “好” 说了句好呢,贺兰敏之没有下话了。站起身来,从那高高大大的书架的下层中拿出一张两张纸递给福伯。 “福伯,这是当年老夫人在东市之中的一间不小的店铺。这是地契,那一张呢是老夫人亲手写的转让契约。夫人和老夫人都已经签过名字了。你明日里将此物交给东市之官,以后此店就改姓贺兰了,你可知晓?” “小的明白。”福伯点了点头,将这两张纸折了折放在胸口的兜子里,小心保管好。 “你明日,拿着这店铺契约转让完成之后,就按照咱们自己的名字制作匾额,就叫做轿子行,牌子那大,醒目。” 福伯点了点头。 贺兰敏之突然嘴角有露出了一丝笑意,朝着福伯招了招手让他走进前来。 管家不明其意,只是走上前来,跪坐在身前,两人耳语半天。之后,管家一脸的疑惑,不过也没有反驳,直接走了出去。 贺兰敏之挥了挥手:“你们也下去吧,将我交代给你们的事情,一装装一件件的都办好了,要是成了,有你们的好处。” 他们都下去之后,贺兰敏之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内,心里其实是有点忐忑的。但是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是等待结果吧。手中拿起一卷书,继续诵读吧。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宣政殿 。。。。。。。。。。。。。。。。。。。。。。。。。 转眼之间,到了本月十五。在唐朝,参加朝会也分为三种形式。分为大朝会,朔望朝参,和常参。这大朝会就是就冬至日和元日举行的最大型的朝会。在京九品以上文武百官,王公贵族,番邦外城臣等等都必须参加。这朔望朝参就是每月的初一十五参加的朝会,在京的百官参与。还有就是常参,就是在京五品以上的官员每日里必须参与朝会。 按照常理说,唐朝时期的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必须参与日常朝会。但是本任的国子监祭酒,也就是此时的杨祭酒因为年龄已然超过六十,为人正直,深受高宗李治的信任和宠信。而且因为长孙无忌执掌朝政,国子监祭酒又是个十分清贵的职务,所以经过特赦,杨祭酒可以不用按照常规参与每日朝参。但是朔望朝参,和大朝会却是不可避免。尤其是在礼仪性的祭天,祭祖什么事情上,国子监祭酒也担任着比较重要的职务。 这次,本月十五,杨祭酒就准备开始上朝了。 四更天,外边正式夜深露重,漆黑无光的时候。仆人轻轻敲响了杨祭酒和夫人的房门。 “老爷,夫人。已经四更天中了,请老爷起床洗漱收拾,该准备上朝了。”仆人的声音很轻,但是年岁比较大的杨祭酒和夫人本就睡得比较轻,立即就清醒过来了。 “恩,恩”连连嗯了两声,没说别的。仆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下去准备已经烧好的热水,通知厨房可以开始准备早餐了。 夫人起床,收拾好了之后,领着仆人又来叫一遍杨祭酒:“老爷,可以起床了。” 杨祭酒这才揉着稀松的睡眼起床,在仆人和祭酒夫人的服饰下穿好一件宽松的常服,用早饭。 所有的都已经收拾好了,最后一件事杨祭酒穿上朝服,带上冠冕,配上鱼袋走出祭酒府。 这时候,按照往常就可以坐上马车,经过一路的颠簸前往太极宫了,但是今天却与往常不一样了。 管家带着四个轿夫在门口等候,一看在仆人的搀扶下,杨祭酒出门来了。管家连忙迎上来,接替了仆人自己扶住老爷。看着门外的轿子,杨祭酒仿佛都精神了一些,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管家大吼一声:“请老爷上轿。” 等到他坐好之后,管家又喊了一声:“起轿”轿夫抬着轿子朝着太极宫走去。 坐在轿子里边的杨祭酒手中捧着一个暖炉,后边垫着软垫儿,身上盖着狐裘,摇摇晃晃的逐渐进入了梦乡。 ‘今年的深秋,仿佛也没那么冷了,是吧?’ 他在睡梦之中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其他官员可不是这样。长孙无忌身上穿着比杨祭酒还华丽的朝服,坐在马车之上,面沉似水。 已经年过五十的他每日里都必须上朝参与政事的讨论,新帝登基,先帝刚刚过世不足一年。不可以说是百废待兴,但是也可以说是万事都需要操心。 尤其是最近吴王仿佛又有些蠢蠢欲动,这些个当年的宗室仿佛是欺凌新帝仁慈,自己张扬跋扈不说,甚至有些人还妄图对国事指手画脚。 番邦外臣西突厥听到天可汗过世的消息仿佛是有不臣之心。最近他们的兵马调动的很是厉害,不知道李绩有没有注意到。 随着自己的掌权,山东士族看起来仿佛是有些失势,但是在朝中的势力仍然是坚不可破。关陇贵族新兴而起,山东士族坚不可摧,两者之间在朝中的争斗越发明显。 最关键的是,随着自己所代表的关陇一系的势力越发的庞大,自己就已经越难以趋势这驾马车了。毕竟长孙一姓在关陇贵族之中是在是薄弱的很。 山东士族紧追不舍,最近兰陵萧家似乎正在朝中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兴起。皇后失宠已久,萧淑妃似乎很是得陛下宠爱,雍王殿下也甚是得陛下宠爱。虽然目前仍然未曾册立太子,但是如果雍王被册立为太子,这件事必须认真思索。 “哐” 长孙无忌不断地在思索着,突然之间马车剧烈一颠,将长孙无忌瞬间从座椅之上颠了起来,头上的冠冕差点撞到了车厢的上边。 紧接着就听到了外边车夫的声音:“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请老爷赎罪。” “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长孙无忌说道:“无妨,继续驾车吧!” 说完话之后,他仿佛是再没有了一丝力气说下一句话,用宽大的手指重重的捏着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又揉了揉腰,用只有自己才能够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这年岁大了,马车的颠簸都快受不住咯,哎呦,腰...啧!再过上几年,等陛下能够独自理事,老夫也该享享清福喽,先帝哦。。” 第三十八章 众官问轿 摇摇晃晃,暖暖和和,舒舒服服的杨祭酒来到了太极宫的建福门门外。 此时大概是五更天,天仍旧是漆黑。但是建福门外却是灯火辉煌。哦,应该是火把辉煌。宫门值守的左右监门卫站在建福门前,手中一手持着长枪,一手持着火把,将这宏大的宫城门映的异常壮观。 各位前来参加朝会的车夫管家手中也都持着火把,站在各自的马车外或给自己家的大人们照亮,或者是手中拿着热水什么的伺候着各家的大人。 现在这个时候,人已经来的不少了,因为过了五更天,宫门就开了。将会有左右监门卫的将士来引领着各家的大人们前往宣政殿中准备上朝。大概在早晨七八点钟的时候,皇帝才会来上朝。 所以这个时候,大家都会在建福门外等候,生怕耽误了时辰。 正在众人有的骑马冻得身僵体寒,有的人坐马车摇晃的腰酸背痛的时候。杨祭酒坐在轿子上,慢慢悠悠的来了。 在这么多位朝中大臣的注视之下,纵使是杨府的管家也不敢再有丝毫的放肆了,轻声的说道:“落轿,落轿。” 轿子轻轻的放下,就这轻微的颤动,在轿子中的杨祭酒已经清醒过来了。将手放在嘴上微微打了个哈切,揉了揉眼睛,饮了一杯热水。顿时觉得,今天比平时可是清醒精神多了。 正当轿子里边杨祭酒恢复精神的同时,外边可算是炸开了。虽然都是朝中的大臣,但是这里边可也不尽是高官啊。也有些个微末小吏。 “刘员外郎?刘员外郎?你可识得此是何物?” “呃。。。这,恕在下孤陋寡闻啊,实在是不识得这是何物啊。” “嘶,您也不认识啊,我也没见过。” .................................................. “王老,您看这被四人抬行,可像是步撵啊?” 一老者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沿着轿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这,,,老夫也说不好啊。不过,倒是有些许的形似,不过却也不识得。” ................................................... “韩侍郎?你看这里边坐的会是谁啊?”一个身穿着三品官服的老者微微笑着问着身边的一个也已经年逾五十的中年男子。老者面容虽然显得有些许的憔悴,不过应该也是坐马车疲累的,平日里应该十分健朗。 被叫做韩侍郎的人朝着老者一拱手:“老宗正,您怎么今日也有兴趣问这些事情啊?” “哈哈哈,人老啦,自然就想舒服些。我看,此物应是比马车强些吧?啊?”老宗正愁眉苦脸的看了眼自己的马车。虽然装饰的很是华丽,内里边也暖和,舒适。但是禁不住这么大的颠簸啊。 “估计,怎么着也是比马车强些吧?估计着也不会是个微末小吏,具体是谁,恕下官也说不好啊。”这位韩侍郎也苦笑着摇了摇头、 “当年老夫年轻的时候,骑着马可以纵横驰骋,如今老朽不堪啦,老朽不堪啦。” “宗正您说的是哪里话,老当益壮,老当益壮啊。您不见卢老国公一日能印数十杯,能餐数碗饭,吃上几斤啊。您才比国公大上几岁啊” “程咬金哪是我能比的了的,哈哈哈、” 两人正在谈话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有人说了:“褚尚书来了。” 车正好就停在老宗正和韩侍郎前边不远处,一位身着正三品官服的清瘦男子走了出来,身上仿佛还带着点点的墨香。一看,不太像是一个做官的人,倒是像一位纯粹的读书人。 韩侍郎朝着这个男子拱手:“褚尚书” “啊,伯玉啊,今日来的早啊。哎呦,老宗正,您也来的早啊。” “啊,年纪大了,觉少,也就早来了些。遂良怎么面带不适?” 听到他这么问,褚遂良嘴角微微一抽,连连摆手:“不足道哉,不足道哉。” 听到他如此回答,两人心领神会,必定是什么难言之疾。看样子,还影响走路了。 “呃...不知两位可知这是何物?在这宫门之外,怎么还出现了个新鲜玩意儿。”褚遂良赶紧转移话题,指着轿子说道。 “你说也是,刚才啊我和伯玉两人也正在说呢。不知是谁弄了个这么东西。” 三人正说着,杨祭酒将狐裘放在轿子之中,自己轻轻地走了下来。看着他如此精神的就下来了,看着他的三人都很是惊诧,毕竟同朝为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日里杨祭酒是个什么状态大家是在清楚不过了。今日这么精神? 下了轿子,一眼就看到了褚遂良,韩伯玉,和宗正三人在一起了。杨祭酒微微一笑朝着三人走了过去。 品阶低的自然是不敢和这位三品大员问上一问,只能是相互打个招呼:“杨祭酒好” “诶,好。” “杨祭酒早” “恩,早”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三人面前。 “诸位早。” “杨祭酒早。”褚遂良和韩瑗一拱手说道。老宗正和杨祭酒是再熟悉不过了,直接就张口:“正己啊,你今日起色好的出奇啊?” “哈哈哈,年纪大了,平日里睡不踏实。马车摇晃的厉害,这一路走来,自然是起色不佳。这不,你们看,今日换了个东西,坐着还算是舒服,眯了一觉,强得多了。”杨祭酒笑眯眯的朝着老宗正说道。 “哦?怎么?这东西比马车舒服?它是何物啊?” “此物名为轿子,是我那老姐姐送给我的,可比那马车舒服上不少啊。” “轿子?”老宗正看着它轻轻地念叨着,看样子也想上去试试,要是真好自己也买上一顶。 “宗正不妨上去一试啊?我看着天色离开门还有段距离,里边暖和,不妨一坐。” “哦?那感情是好啊。”说着拉着杨祭酒就走向了轿子。褚遂良和韩伯玉苦笑着没有办法,也只得跟着走了过去。不过这轿子小,能装下两人已经是极限了。 看着老宗正要跟着杨祭酒试试这个新奇的轿子,众位官员反正也是闲来无事,而且三位朝中三品的高官,一位四品的侍郎,众人也乐得陪着他们玩一玩。 第三十九章 宣传等待 摇摇晃晃,暖暖和和,舒舒服服的杨祭酒来到了太极宫的建福门门外。 此时大概是五更天,天仍旧是漆黑。但是建福门外却是灯火辉煌。哦,应该是火把辉煌。宫门值守的左右监门卫站在建福门前,手中一手持着长枪,一手持着火把,将这宏大的宫城门映的异常壮观。 各位前来参加朝会的车夫管家手中也都持着火把,站在各自的马车外或给自己家的大人们照亮,或者是手中拿着热水什么的伺候着各家的大人。 现在这个时候,人已经来的不少了,因为过了五更天,宫门就开了。将会有左右监门卫的将士来引领着各家的大人们前往宣政殿中准备上朝。大概在早晨七八点钟的时候,皇帝才会来上朝。 所以这个时候,大家都会在建福门外等候,生怕耽误了时辰。 正在众人有的骑马冻得身僵体寒,有的人坐马车摇晃的腰酸背痛的时候。杨祭酒坐在轿子上,慢慢悠悠的来了。 在这么多位朝中大臣的注视之下,纵使是杨府的管家也不敢再有丝毫的放肆了,轻声的说道:“落轿,落轿。” 轿子轻轻的放下,就这轻微的颤动,在轿子中的杨祭酒已经清醒过来了。将手放在嘴上微微打了个哈切,揉了揉眼睛,饮了一杯热水。顿时觉得,今天比平时可是清醒精神多了。 正当轿子里边杨祭酒恢复精神的同时,外边可算是炸开了。虽然都是朝中的大臣,但是这里边可也不尽是高官啊。也有些个微末小吏。 “刘员外郎?刘员外郎?你可识得此是何物?” “呃。。。这,恕在下孤陋寡闻啊,实在是不识得这是何物啊。” “嘶,您也不认识啊,我也没见过。” .................................................. “王老,您看这被四人抬行,可像是步撵啊?” 一老者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沿着轿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这,,,老夫也说不好啊。不过,倒是有些许的形似,不过却也不识得。” ................................................... “韩侍郎?你看这里边坐的会是谁啊?”一个身穿着三品官服的老者微微笑着问着身边的一个也已经年逾五十的中年男子。老者面容虽然显得有些许的憔悴,不过应该也是坐马车疲累的,平日里应该十分健朗。 被叫做韩侍郎的人朝着老者一拱手:“老宗正,您怎么今日也有兴趣问这些事情啊?” “哈哈哈,人老啦,自然就想舒服些。我看,此物应是比马车强些吧?啊?”老宗正愁眉苦脸的看了眼自己的马车。虽然装饰的很是华丽,内里边也暖和,舒适。但是禁不住这么大的颠簸啊。 “估计,怎么着也是比马车强些吧?估计着也不会是个微末小吏,具体是谁,恕下官也说不好啊。”这位韩侍郎也苦笑着摇了摇头、 “当年老夫年轻的时候,骑着马可以纵横驰骋,如今老朽不堪啦,老朽不堪啦。” “宗正您说的是哪里话,老当益壮,老当益壮啊。您不见卢老国公一日能印数十杯,能餐数碗饭,吃上几斤啊。您才比国公大上几岁啊” “程咬金哪是我能比的了的,哈哈哈、” 两人正在谈话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有人说了:“褚尚书来了。” 车正好就停在老宗正和韩侍郎前边不远处,一位身着正三品官服的清瘦男子走了出来,身上仿佛还带着点点的墨香。一看,不太像是一个做官的人,倒是像一位纯粹的读书人。 韩侍郎朝着这个男子拱手:“褚尚书” “啊,伯玉啊,今日来的早啊。哎呦,老宗正,您也来的早啊。” “啊,年纪大了,觉少,也就早来了些。遂良怎么面带不适?” 听到他这么问,褚遂良嘴角微微一抽,连连摆手:“不足道哉,不足道哉。” 听到他如此回答,两人心领神会,必定是什么难言之疾。看样子,还影响走路了。 “呃...不知两位可知这是何物?在这宫门之外,怎么还出现了个新鲜玩意儿。”褚遂良赶紧转移话题,指着轿子说道。 “你说也是,刚才啊我和伯玉两人也正在说呢。不知是谁弄了个这么东西。” 三人正说着,杨祭酒将狐裘放在轿子之中,自己轻轻地走了下来。看着他如此精神的就下来了,看着他的三人都很是惊诧,毕竟同朝为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日里杨祭酒是个什么状态大家是在清楚不过了。今日这么精神? 下了轿子,一眼就看到了褚遂良,韩伯玉,和宗正三人在一起了。杨祭酒微微一笑朝着三人走了过去。 品阶低的自然是不敢和这位三品大员问上一问,只能是相互打个招呼:“杨祭酒好” “诶,好。” “杨祭酒早” “恩,早”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三人面前。 “诸位早。” “杨祭酒早。”褚遂良和韩瑗一拱手说道。老宗正和杨祭酒是再熟悉不过了,直接就张口:“正己啊,你今日起色好的出奇啊?” “哈哈哈,年纪大了,平日里睡不踏实。马车摇晃的厉害,这一路走来,自然是起色不佳。这不,你们看,今日换了个东西,坐着还算是舒服,眯了一觉,强得多了。”杨祭酒笑眯眯的朝着老宗正说道。 “哦?怎么?这东西比马车舒服?它是何物啊?” “此物名为轿子,是我那老姐姐送给我的,可比那马车舒服上不少啊。” “轿子?”老宗正看着它轻轻地念叨着,看样子也想上去试试,要是真好自己也买上一顶。 “宗正不妨上去一试啊?我看着天色离开门还有段距离,里边暖和,不妨一坐。” “哦?那感情是好啊。”说着拉着杨祭酒就走向了轿子。褚遂良和韩伯玉苦笑着没有办法,也只得跟着走了过去。不过这轿子小,能装下两人已经是极限了。 看着老宗正要跟着杨祭酒试试这个新奇的轿子,众位官员反正也是闲来无事,而且三位朝中三品的高官,一位四品的侍郎,众人也乐得陪着他们玩一玩。 第四十章 轿中交谈 贺兰敏之和阿大在屋中仔仔细细的制定着武学基础的方案,其实无非也就是扎个马步,挥个拳头什么的。在加上贺兰敏之自己后世的一些健身经验,两人交流着的同时,朝会已经散了。 大臣们三三两两的从建福门又退了出来,各家大人的各位管家们或停车,或驱马等待着。杨府的管家在轿子旁边一靠,仰头看着天空。 这秋日虽然略微显得有些许的冷清,生机不显。但是这晴朗的天空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啊。秋高气爽,正是舒心的好日子。耳边交谈声音传来,抬头一看,不远处。自己老爷正和当朝太尉长孙无忌一起走了过来。 管家赶忙上前,弯腰迎接。 杨祭酒笑着伸手牵引着长孙无忌入了轿子之内,两人坐稳。管家高昂着头颅看了一眼长孙家驱赶着马车的管家一眼。气沉丹田大喝一声:“起轿!” 长孙家的管家坐在马车车夫旁边,看着他那得意的样儿,气得鼻子都快歪了。你得意个什么啊,等着,爷今儿个就买顶轿子,明天比你家老爷的好。我们堂堂当朝太尉,皇上的亲舅舅,还能不如你们家了?朝着杨府管家冷哼一声,嘴里催促着车夫:“跟上!快点儿跟上啊。” 这些许小事自然是入不了长孙无忌和杨祭酒的眼中。两人在轿子之中轻声交谈着。 “杨兄,你这名为轿子之物,却是舒适不少啊。”长孙无忌上下打量着轿子的内部。轻轻地向后边的软垫上靠了靠,不自觉地伸了伸脖子,舒展舒展腿。 唐朝的平时上朝虽然不用对君王行这三跪九叩之大礼,但是却是要跪坐着议事。尤其是这些重臣,还经常要起身回话,更是疲累不堪。本来就腰腿不适的长孙无忌上了朝之后也自然而然的就更加觉得不舒服。 “是啊,此物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是却是甚合我等心意啊。尤其是这软垫跟靠角儿啊,真是舒服。我阿姐家的那个小子还真是机灵精巧。”杨祭酒也轻轻的靠在软垫之上。相对于长孙无忌来说,他上朝就没有那么的疲累了。不过却也并不轻松。 “哦?哪家的小子?多大了?要是你觉得还行,那就来朝中找点儿事情做吧?” “是大丫头家的小子,大丫头这不是给了当年的鲜卑贵族,贺兰家。还早呢,才八岁。我安排下去了,让他在太学待上几年,这小子啊我看着行。将来说不好,杨家举士,我想举他一个。”杨祭酒笑呵呵的说道。 “啊,武家的大丫头还多少有点印象,不过也记不清啦。回来也让我看看,这八岁的孩童就能如此细致入微,机灵精巧,说不定又是神童一个啊。”长孙无忌也打趣着说道。 杨祭酒笑着摇头,却也没有回应。 路行一半,在轿子中的两人仿佛都已经靠在垫子上睡着了,安静异常,甚至连轻微的呼吸声都能够清楚的听见。 突然之间,长孙无忌开口了:“杨兄,这政事你说我们操心的是不是太多了?” 说完之后,整个轿子中仿佛更加寂静了。长孙无忌仍然靠在软垫上,姿势状态都没有改变一丝一毫,仿佛刚才根本没有说过这句话一样。 只是杨祭酒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证明了刚才并不是错觉。 “我老了,看不明白了。”声音出口,仿佛比刚才不知道苍老了多少倍。刻意为之,就是想告诉长孙无忌,他岁数大了,位置也很清贵,不涉及根本事务,所以不想掺和了。长孙无忌为啥说得是我们,没说我。我们是谁啊?关陇贵族。他就是想问问杨祭酒对如今的关陇一系是怎么看的。但是显然,杨祭酒并不想发表什么见解。 接下来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寂,但是长孙无忌并没有就此闭嘴,接着又说道:“杨兄,今儿个十五了吧?” 听着他的话,杨祭酒明白,堂堂的当朝太尉。刚刚参加完望朝,他怎么会不知道今天是十五呢?他不是想说十五,他是想说这月亮到今天已经圆了,明天会比今天更圆,随后就会一天比一天亏,直至半月,残月,无月。 “落轿!” 没等杨祭酒想好怎么回答,门外管家的一句落轿打破了轿子中的宁静。 “老爷,已经到了太尉家了,该请太尉下车了。” “恩?今天好像有点快呢!”长孙无忌打了个哈切,脸上带着笑意,伸了伸懒腰。然后轻轻地用双手正了正头上的冠冕,朝着杨祭酒一笑就准备下轿了。 当他要起身之时,杨祭酒突然拉住他:“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你...” 听到了这句话,长孙无忌的脸上瞬间就放轻松了。微微的点了点头,也不说一句话。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拽着袖子的手,然后直接走下了轿子。 等到他下轿之后,杨祭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长孙无忌没有进府,而是站在府门之外静静的看着杨祭酒的轿子离开。嘴角微微提起:“这轿子,有点儿意思。” “来啊,可听见祭酒大人在上朝之前说什么了?” 管家赶忙从旁边跑了过来:“是,是,听见了。小的这就去给府中置备一顶。” “糊涂”长孙无忌轻喝一声,管家浑身吓得一哆嗦,赶紧跪下:“小的糊涂,小的糊涂。” 可见平日里这位看起来面容仁慈的太尉大人积威有多重。 “公子就不需要了吗?夫人就不需要了吗?这些事情难不成让我来提醒你?” 管家这才恍然大悟,上朝难不成只有老爷才上朝?这个东西完全就可以替代马车了啊,夫人年纪这么大了,自然去拜佛进香之时也要换个舒服的工具啊。 想明白了连连举起双手抽自己的嘴巴:“小的糊涂,小的掌嘴。” “行了,赶紧去办吧!” “诶,诶!”说完之后,赶紧跑上马车直奔东市。 这时府中走出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身上穿的也是仆人衣服,上前轻轻的搀住长孙无忌:“下人们不懂事,老爷也不用生这么大的气,气大伤身。” “这么多年了,还是你用着最顺手。日后跟我上朝换个人吧,你看着再选一个。” “是,老爷。” 第四十一章 东市轿行 被长孙无忌训斥了一番,管家吓得魂都飞了。虽然自己并不是长孙家的奴隶,但是这满朝权贵都没几个敢让长孙无忌生气的,自己这不是找死嘛。 踉踉跄跄的跑上马车,甚至都没用车夫驾车,自己挥舞着马鞭子,一路上‘驾,驾,驾’路上的行人都来不及躲避了,赶忙着朝东市跑去。 老宗正此时也正在回家的路上,相对于长孙无忌家,他的家距离皇城还是要远上一些。在没有享受过轿子的舒适,本来还勉强能够忍受着马车的摧残。 但是刚才在杨祭酒的轿子上享受过了,这回他可受不了了。 “哎呦”嘴里不自觉地轻微的**一声。和车夫一起驾车的管家可是心明耳亮:“老爷腰有疼了吧?等送您回府之后,小的马上就去东市,给您寻摸这轿子。” “好,好”老宗正坐在车里,嘴笑的都裂开了。 “哎呦”突然间的颠簸让他不自觉地又**一声,“快,赶紧着。不用怕颠,反正就这一回了。” “是,老爷。” “驾!” 京城的百姓都傻了,这大中午的看到这么多平日里跑得不紧不慢的王公贵族,达官显贵们的车驾。今天疯狂的在宽敞的街道之上行驶。仿佛这天底下最宽敞的朱雀大街都不够他们竞速的了。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走在路上,生怕来来往往的马车一不小心将自己碰上。 这要是普通人碰伤自己了,还能够到衙门里寻求赔偿。这要是让官老爷碰了,哪家衙门是审官的,咱们这平头老百姓哪知道啊。 “豁,二哥,您瞧着这是出啥事儿了?”一个背着布袋子站在街道最左侧的男人问旁边一个穿的还算是比较好的另一个男人。 “啧啧啧,上回出现这种情况啊,我记得还是先帝的时候。恐怕是要打仗啊。” “啊?”被这布袋子的男人嘴都长得能放下鸡蛋了,“这可如何是好啊,才太平了几年啊,又要打仗了?” “说不好啊,说不好啊。” ................................................... 不管这长安居民街头巷尾的怎么个议论法儿,伴随着最后一声钟响,东市的市门应声而开。众人一窝蜂似的赶紧跑了进去,长孙家的管家也在其中。 “嘶,你别挤。我...你再敢挤我一试试?”说得语气凶狠,但是转瞬之间就淹没在人群中间。刚才挤他的人早就走了,现在挤他的人仍然是数之不清。 作为堂堂太尉府的管家之一,虽然不是大管家,但是宰相门前七品官。平日里也算是威风凛凛,哪在这开市的时候来过东市,哪遭过这份儿罪。 好不容易挤进东市之中,站在一条比较宽阔的大街上。头上的帽子都不知道挤哪去了,脸上也不知道被谁还挠了一下,从下眼皮一直到鼻子尖留着一道长长的血红色的印子。 望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市集。长孙管家都快哭出来了,这,这,这,老爷,您也没告诉我这轿子行是在哪个地方啊? 东市有多大?长安城只有一百零八个坊,东市和西市各有两个坊这么大。如果用具体数字来表示,足足有一千六百多亩,有好几百行,几万家商铺。倘若是让这位长孙管家一个挨一个的找,恐怕这时是日头最高,就是找到日落西山,也看不见一点点的希望。 想到,要是自己今天没能够将轿子带回去,恐怕明天最轻的自己也得抱着自己的铺盖卷儿滚出长孙府。在长孙府享受惯了,他哪也不想去。所以,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脸,往马车上一坐,朝着车夫一喊:“走,慢着点走,爷我今儿个一家挨一家的找,就不信了嘿。” 皇天不负苦心人啊,这位管家头脑也算是聪明,并不是毫无头脑的去寻觅,直接就奔了车马行当那里去了。一进去走没多远儿,就是以前武家,现在贺兰家的轿子行。 黑底儿,烫金漆的大字儿在这阳光下烁烁放光。轿子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普天之下,目前为止,恐怕还真是全大唐帝国的独一份。别的地方还真是没有卖这个的。 正当他下了马车迈步要往里走的时候,门口儿几个地痞流氓蹲在那儿,刚好站起来也要进去。一边往里边走,还一边聊着天儿。 “大哥,您,您瞧。这就是前几天刚开业的,什么什么轿子行?小弟孤陋寡闻,还真没听过啥叫轿子,请大哥指示。”穿的破破烂烂的一个身材矮小乌漆墨黑的年轻人弯着腰问道。 旁边一个穿的同样是破破烂烂的好像是头子的人物啪的一下给了说话的这位一下子:“轿子你都不知道?” “是,是,请大哥吩咐。” “大哥告诉你,我也不知道!”声音拉的很长,说的也很高。然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啊,伸手搂过小弟的脖子:“哥我告诉你,咱们这行儿,你不用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你就要知道他赚不赚钱,能不能给咱们钱就行了。”说着话,将另一只手不断地在小弟的脸上拍,还朝着旁边的人哈哈直乐。 周围的人全都看他们几个,嘿,这回这个大哥更来劲了。 “大哥,这个您放心,我都踩好点了。也在门口望过了,这家店,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是里边的柜子都是用的檀香木,这点儿眼力价儿我还是有的。刷的都上好的漆料,来往的也没有什么达官显贵,就有一个老东西每天带着几个人来摆点家伙事儿。竟是大姑娘小媳妇的,大哥您就请好儿吧!”这个小弟显然不是在这望了一天了,对于里边的事情摸得门清。 “行啊,老六,这事儿办的不错,等办下来了,哥给你赏钱儿花,足够你在宜春院喝两壶儿的啊。你办事,我放心嘛。”老大拍着胸脯朝着这个身材矮小的家伙说道。 说着话,就要朝着里边走进去了。 轿子行中,福伯站在门内,将他们的话听得是一清二楚。对于这些地痞流氓他也早就听说过,这也是每一个开店的避免不了的事情。 这些人往往眼力比较厉害,不触碰到达官显贵,就是欺压一些做生意的普通老百姓。商人本就轻贱,这些事情啊,能忍就忍能让就让了。所以他们一直都在这集市之中存在着。更有好事者将他们取名为,市虫。 第四十二章 店中美人 在那所谓的老大带领下,几个混混流里流气的朝着轿子行中就要走去。 周围围了不少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但是没有一个人开口阻止他们。所有的人都是看热闹的,生怕惹祸上身。突然之间,就听见后边人群之中传来一声轻蔑的喊声:“他办事,你放心?那我告诉你,你放心错了。” 长孙家的管家冷冷的盯着他们几个,胸脯一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别看这他在长孙无忌面前像个孙子似得连句话都不敢大声说出来。但是在这些混混面前,甚至是在那些寒门官员面前,他都跟大爷一样。所有人都不敢对他有丝毫的不敬之意。 身材矮小的六子抬眼一看,胸脯一挺,脖子一抬,往出一喊:“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们老大说话?” 长孙管家斜眼看了他一眼,直接冷冷的盯着他的老大。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对于他来说,这人就像是街边的蝼蚁一样,根本就不用抬眼看一下,直接就能碾死的人。 六子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旁边的老大上去抡圆了给他一个嘴巴,直接把他抽的倒在地上。嘴角带着一丝丝的血迹,可以看出来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他妈的,谁给你脸,敢这么跟四管家说话?”声色俱厉,听起来很有威慑力。但是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个所谓的老大身体都不在不断地颤抖。教训完自己的小弟,赶紧弯着腰露出一副笑脸儿,弯着腰哈巴狗一样的跑到长孙管家身边:“四管家,哪来的风把您老人家吹到东市儿来了?” “哼,你吹得风。行啊,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彪子这么威风啊?”四管家阴阳怪气的说道。也没等他回答直接说道:“彪子,看在你往日还算是懂事的份上,爷我今天告诉你。你面前的这家店,可是弘农杨家的店。” 说道弘农杨家的时候,长孙管家还朝着右边拱了拱手。 “带着你的人,赶紧滚。得亏今天爷我在这儿,你们要是进去了,横着出来算是你祖上积德,滚!”说着话伸脚给了彪子一脚,将一个堂堂的中年大汉踢出足足有两三米,一下子扑到了大街上。 赶紧站起身来,拍拍自己身上的土,非但没怪长孙管家,反而是一副看着救命恩人的样子朝着他连连鞠躬:“谢四管家,谢四管家。” “滚” “是,是。”带着自己的几个随从忙不迭的朝着街道深处跑了过去。周围的人再也不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了,微微仰头看着这烫金的大字吞咽着吐沫。 这里是大唐,士庶天隔。 弘农杨家是什么?传承了上千年的古老的贵族啊,在场的哪个人敢闹事?哪个人敢叫板?今天彪子和他们一伙人是走了大运了,只要是敢进去,绝对的跑不了一个死字。当街打死这些人,只要杨家给出一个解释,别说是他们自己找死,就是平白无故的打死,也是白死。大唐等级在这最热闹的集市之中体现的最为清楚明了。 这里龙蛇混杂,虽然朝廷有明文规定禁止五品以上官员进入市场。但是各个贵族世家,王公贵族都在这里有着自己的产业。而府中的管家就是他们的代言人,他们就是各个世家在这集市之中最高的等级体现。他们的出现,都不用说话,就能够压死这些底层的混混。 一番喧闹之后,人群渐渐地散去了。长孙管家站在轿子行门前轻轻地正了正自己的帽子,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准备走进去了。 突然轿子行中,福伯带着笑意走了出来,朝着长孙管家拱手:“四管家,在下有礼了。多谢四管家出手相助,省去了不知道多少的麻烦。要是让他们几个进来了,不免得要贻误了主人的事情,那就是我的大罪了。” 福伯说的客气,但是四管家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应对这种人,贵族世家有自己的方法,自然是不可能因为他们影响到什么,此人这么说不过是给自己面子而已。也就笑着拱手:“您客气了,敝家主人也有交代,今日必须要带着轿子回去,在下哪敢容得他们放肆啊。” “哈哈哈,做生意,开门迎客,请四管家入内选轿吧!”说着福伯伸手带着带着四管家进入之中。 本来长孙管家并没有什么在意,就想着赶紧进去选完了就回家交差了,但是一进去就让他惊讶了。 里边有六个大约二九年华的女子,身着着统一的彩色衣服襦裙面带微笑的站在店中。看到他走了进来,一位女子迈着步子带着温婉的笑容走了过来。福伯微微一笑,弓了弓身将长孙管家交给了这位女子。 “请问您要选用什么样的轿子?”声音软软糯糯,身上的衣裙靓丽多彩,脸上满是温婉的笑容。伸手,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是说不出的风韵,道不清的美艳。 瞬间长孙管家都不认为这是轿子行了,觉得这是进了哪家烟花柳巷之地了?不对,青楼之中的庸脂俗粉怎能够和这位美女相比,瞧人家这白嫩的小手,滑溜溜的脸蛋儿。听,人家的声音,比青楼那些骚狐狸强多了。美,美,美。长孙管家心里边就剩下这一个字。 看到他眼神不定,一瞬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这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意。但是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改变,轻轻地再次问道:“不知客官想要选用什么样的轿子?或者是给朝中哪位大人选用轿子?” 被这么又一次的轻声呼唤,长孙管家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啊?啊,那个,那个。”吱吱呜呜的他竟然说不出话来了。只觉得面前的这个美人无与伦比的美,身上的味道是这么的香。 跟自家的黄脸婆子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别看平日里做长孙府的管家作威作福,可是这事儿是真多啊,尤其是自己还要每天陪着老爷上朝,下了朝更是事情多多。还不容易要放松放松,自家还不够家里的那黄脸婆子唠唠叨叨的。 看到他这个样子,面前的美女笑容更是温婉,但是却没有再次说话,免得让人以为是再催他呢。 过了一会儿,长孙管家终于是借着长孙无忌的权威清新过来了:“轿子?用最豪华的,钱不是问题,我们家老爷可是当朝太尉,皇上的亲娘舅。” 第四十三章 私人订制 “当朝太尉?”面前的女子这回脸上的温婉笑意也有了轻微的变化了。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功课,她自然也知道,在如今的朝中。太尉长孙无极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啊。这种人的轿子,自然是要顶级豪华,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轻轻地朝着他微微弓了弓身:“原来您是太尉府中的管家啊?那平日里您也一定是疲累吧?真是辛苦您了。” 听了这么一句话,长孙管家瞬间就有一种想要哭得感觉。 再听到自己是太尉府中的管家之后,这么多人,或许有的人会说:太尉府?威风吧?会说,太尉有多么多么厉害,会说自己有多么多么好。 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关心自己,在太尉府中任管家有多么的辛苦。 一下子,长孙管家已然觉得自己抛却了世俗之中对于美人的欣赏,觉得自己寻觅到了文人口中常说的知音。激动之下,一身的张扬跋扈的气息收敛的一干二净,朝着店中女子说道:“不知姑娘芳名?” “四管家说笑了,哪来的什么芳名啊。主人不嫌弃我等,赐下贱名,我为梅,管家若是同样不弃,就叫我一声梅姑娘吧!”轻轻掩面,软糯额说道。 倘若是不明白的人进来,绝对不会是以为这是顾客和店家在商量买东西的事情,更像是花前月下,谈情说爱一般。 “梅?好名字,贵主人真是雅趣。” 四管家是基本忘却了自己来干什么,但是梅姑娘可没忘了。斜眼一看,店中已经来了不是一个人了,自己的姐妹们都已经有了顾客,小竹竟然都已经开始带着人结钱了,自己还在这里套词呢。不过,嘿嘿,自己这可是一条大鱼啊。 “四管家,近日来是为了太尉大人选轿子吧?”轻声的问道,隐含着提醒的意味。差不多了,你也得醒醒了,该想想你是来干啥的了。 “啊,对,不光是我们太尉大人要轿子,府中的少爷,夫人都选取一顶。”四管家终于恍然大悟,自己早上还被老爷训斥了,这任务要完成的不好,恐怕日后就彻底没戏了。美人不急,反正也跑不了。作为堂堂长孙无忌的管家,还是有这么点儿自制能力的。 “那咱们就先为太尉大人选”说着话,带着管家朝着最里边的一排博古架旁走去。走到那儿,梅姑娘开口:“您请看,这里是最合适太尉大人的轿子类型,不过还需要您自己选取颜色,配饰,内饰等等。” 顺着她的手势四管家看向了眼前的博古架。一水儿的檀香,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不大不小的店铺之中竟然用的都是一水儿的檀香。虽然不是最名贵的木种,但是也绝不常见。这博古架中,每一个格子上都摆放着一定小型的轿子,大概只有手掌大小。 “这是?” “奥,此乃模型。用敝家主人的话说,轿子形态过于庞大,不利于现场观看,所以制作了这模型,请诸位客官上眼一瞧。” “别具匠心,真是别具匠心啊。”伸手拿过一个小型的轿子放在手中把玩,又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好,还真是像。” “这只是大小不一样,其中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样的。敝家主人说了,在本店之中选用轿子的都是当朝的显贵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偏好,所以本店要根据各位的实际情况,以及各位的具体需求给各位定制轿子,以体现尊贵品质。这叫,私人订制。” 听了这么一番解说,就是管家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心中欣喜,更不用说长孙无忌了。 “那,这里和前边那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指着前边几人去的博古架,看起来明明都是一样的形状,颜色啊。 感受到他的疑惑,梅姑娘微微笑了笑:“从颜色形状上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有最左边有两人抬轿和八人抬轿。但是之所以设置了这么多的博古架是因为木质不一,请管家上眼一看。”拿起了身边的一个模型给他,又走到前边的博古架取了一个来。 管家拿起两个对比一下,仔细认真的看了好几次才发现,确实是不一样。但是两种都是很是名贵的木料,若是不仔细看还真是难以辨认,不过价格上却是有着不小的距离。 “如此安排,甚好。”看过了木料之后连连点头。 “主人说了,非如此,不足以显尊贵!”梅姑娘的语气之中满是对于主人的尊崇之意。进店不过些许时间,她已经不止一次的提到过这位略微显得有些神秘的主人了。 “贵主人还真是厉害,不知我有没有机会得见一面?” 听了这句话,梅姑娘愣在了当场。仿佛是想到了在别人面前如此厉害的主人,竟然是一个八岁的孩童时候,将是多么的令人惊奇啊。 看到他愣了,管家立刻就反应过来:“啊,梅姑娘不必为难。在下是什么身份,还是知道的,哪能求见真正的贵人呢。” 看到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梅姑娘也没想着要反驳,只是静静微笑一下。 “请问太尉大人平日里喜欢什么颜色?” “我家主人平日里速来不喜过艳丽,用素色为好。” “那,就选用君子青色,不知您以为如何?” “好!” “来,将管家大人之言记下,这是太尉大人订制的轿子。”梅姑娘伸手朝着柜台后边一招手。一个灰衣小斯赶忙跑了过来,手中持着毛笔,顺手在纸上用记号记了下来。 至于为什么用符号记下,实在是在这大唐时代,想要找一些识文断字的仆人或者说是奴隶其实并不容易。这里虽然已经诗书普及,但是识字还是对于贵族来说的,这些寒门很难获得识字的机会,更不用说是仆人这些更低的层次了。 根据这些没办法客服的客观困难,贺兰敏纸特意创造了一些简单的符号,对应颜色,型号,木料等等。简单易懂,还方便快捷。写字很慢,但是画个符号就简单多了,这也是之前没有想到过的附带性好处。 就这样,一人问,一人说,一人记,短短的时间就将长孙无忌的轿子定制好了。 第四十四章 二十贯钱 不长的时间,四管家跟着梅姑娘一共选了足足六顶轿子。一辆是长孙无忌,用的是最最名贵的木料,一点一滴都是管家亲自审定的。一辆是府中夫人所用,仅仅比他次上一点点。但是所选用的布料,或者是配饰就要比长孙无忌的花哨很多。 剩下的就是给如今在朝为官的三个儿子选用的,就是最普通的轿子,不用说什么花哨的配饰了,就算是木料的选用也是极其普通。在普通的官宦人家来说都是普通,放在当朝太尉府中,就显得有些许寒酸了。 四管家这样要求,梅姑娘就这样记下。心有灵犀,两者都知道是因为什么,所以也就不用多言。 最后一顶倒是出乎了梅姑娘的预料,所用木料和长孙无忌一般都是顶尖名贵。所用配饰,非金即银,配装暖玉,甚至特意要求着用金丝银线绣绘一朵牡丹花的图像。 将所有的这些一一记下之后,梅姑娘微微一笑:“四管家所言,我们都已经全部记下。请问您是要继续逛一逛还是要回府交差?” “啊,我看今日你们这店铺之中来人已经络绎不绝了,人手都有些不够用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打扰了,府中老爷还等着我回话呢!”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交谈和相处之后,四管家已经不再像初见之时如此的迷乱了。但是越相处下去,越觉得这么温婉动人的女子有魅力。 “那好”说着伸手引着四管家朝着店铺门口走去:“请四管家放心,您今天定制的轿子,除了有特殊绣绘的那一顶以外都会在三天之内送到府上。其中长孙太尉的轿子,我们一定会在明日早朝之前送到您的府上。” “那就多谢梅姑娘了,我告辞了,” “请四管家慢走!” 柔柔弱弱的一伸手,站在店铺门外目送着四管家的马车远去。目光之中秋水盈盈,四管家回首相望,竟生出一种不舍得离去之感。 朝着轿子行门口的梅姑娘喊道:“姑娘,日后要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声音拉长,整条街道都已经听见这句话了。 朝着那辆马车,朝着四管家,梅姑娘挥了挥手,脸上的笑容更是温柔。 但是当马车驶过路口之后,这位刚才还深情款款的梅姑娘回身转手朝着另一位坐在胡床之上等待着的客观走了过去:“这位客官,不知您是为哪位大人选用轿子?可有什么要求?”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语气,同样的动作,与刚才招待四管家一样的程序,一个模子里边刻出来的。显然是经过培训,根本就不是发自肺腑的感觉。 转眼之间,夕阳就要落山。暮鼓已然响起,关市的时辰就要到来。福伯轻轻走了上来朝着在场的每一位顾客说道:“今日关门之间已然到了,各位仍然没有订购轿子的客观请明日开市之时请早。” 这短短的一个下午,小小的店铺之内人就没有断过,一个接着一个。往日里在外边威风凛凛的贵族家仆,如今在这间小店儿之中都不得不老老实实的等着。到了此时,虽然无奈,但是听着门外响起的鼓声,谁也没有办法,只得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今日没有订购到轿子,就意味着明天自己的主人又要颠簸一日,明天可有好果子吃了。 福伯说完一伸手,请出了所有的顾客。在店铺之中将这一天的流水清点完成之后,驾着马车,将所有的店铺人员全部带回了贺兰府,找贺兰敏之交差去了。 在马车上,面对着这一群小厮和姑娘们,福伯还能够勉勉强强的保持着一个管家的威严。但是一进府门后院,到了贺兰敏之的院子里,福伯彻底忍不住了,朝着屋里大喊:“少爷,少爷...可了不得了。” 正在屋中读书,偷吃小点心的贺兰敏之差点没噎死。门外正在打盹的阿大也下了一跳,手中持着的大刀差点就劈出去了。 就连后院的武顺和贺兰敏月也吓得够呛,赶紧的就朝着贺兰敏之的院子里跑了过来。 放下手中的点心,摆了摆书桌上的书,做出一副自己认真学习的假象。摇了摇头,贺兰敏之站了起来,轻轻地走出房门朝着呼哧带喘的管家说道:“福伯,别着急,进屋再说,您先喝杯水。” “少...少爷,您,您”福伯一边朝着屋里边走一边喘着粗气。 “行啦,先别说了,你再喘死。我不着急,你慢点说。” 听了贺兰敏之的话,福伯也慢慢的淡定下来,跪坐在贺兰敏之前边的胡毯之上喝了一杯水,就这个功夫武顺和贺兰敏月也来了。 “之儿?福伯这是怎么了?”武顺瞅着平日里很稳重的老管家今天不知道怎么这么不淡定,看着他喝水就问贺兰敏之。贺兰敏月也萌萌哒的看着福伯,看着他很是稀疏的胡须不断地起伏,噗嗤一下子就乐出来了。 贺兰敏之显得很是无辜,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起身将武顺迎到上座,自己抱着敏月坐在她的旁边。 三人坐好等着福伯说话。 福伯连着喝了好几杯水之后,终于淡定下来了。这一下午,忙活的都忘了喝水了。 “夫人,少爷,小姐,你们猜,咱们今天这下午半天儿一共进账多少?” 听着福伯问话,武顺才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今天应该是自家的轿子行开业,对于这件事情武顺其实一向不是很操心。本来是想要管的,后来发现贺兰敏之能够处理好,她就一直没有插手,也想看看自家儿子能够处理的怎么样。看到福伯如此激动,武顺才意识到,可能自己有点低估了这轿子行的收益了。 “两贯?”看着福伯,还算是炸着胆子猜到。主要是不想打击自己儿子的自信心,所以猜的高一些,显得自己很是重视他的劳动成果。所以还满怀着鼓励的眼神看了贺兰敏之一眼。 武顺这样想着,心里其实就觉得,总也而不可能超过两贯,能有一贯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随后福伯的话,让她彻底傻掉了。 “夫人,您整整猜少了一个零,足足二十贯啊。”说道二十贯的时候,福伯的声调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声音显得都有些尖利了。甚至都有点坐不住了,就差已经蹦起来了。得亏手中没有啥东西,否则非得给摔出去。 但是武顺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些,目瞪口呆的看着福伯,死死地盯着他的嘴,根本就不敢相信他说出来的话。 “你,你说,有多少?”结结巴巴的又问了一次。 “二十贯啊,足足二十贯啊,夫人。”福伯有激动的重复了一次。 看着两个人莫名其妙的状态,贺兰敏之和贺兰敏月坐在那里很是淡定。 敏月是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的阿娘和福伯很开心,视线在他们两个的身上扫来扫去,呆萌呆萌的。贺兰敏之是从根本就知道会出现今天这个结果,所以也不是很激动。 第四十五章 三点原因 其实对于他们这么惊讶,贺兰敏之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在唐朝,尤其是在从唐太宗李世民,到唐玄宗李隆基前期的时候。大唐都处于一种异常富庶的年代。 天灾人祸很少,物产丰腴,国泰民安,政治也算是清明。所以物价就很便宜,一斗米五六文钱,你就可想而知这物价便宜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贺兰敏之也曾经和杨氏夫人打听过朝中俸禄这件事情,根据这个定了轿子的价格。 在如今,唐高宗永徽元年,所有的一切朝政大事还都是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在操持。他们历经了贞观一朝,可以说贞观盛世有他们的一半功劳。很多的政策就是他们当年制定的,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愿意作出改变,想要萧规曹随。 包括朝廷官员俸禄也都是遵循前例。朝中顶级的官员,三品以上的官员每年禄米400石,职田9顷,杂役38人,每日发常食料九盘。等等的这些所有的东西都加起来,折合成铜钱,开元通宝。大概约合每月8000文,也就是八贯钱。 这是朝中三品大员,其他的一级比一级少,但是也非常可观了。可以说,做官,无疑是这个时代最赚钱的行业。 一天下午进账二十贯,虽然这些不算是前期投入,但是绝对这就是暴利啊。 要知道三品大员一月的收入才是八贯铜钱,这世上这么多的人,又有几个人一辈子能够做到三品的高官?根本就没有几个。这对于在唐朝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简直就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怎么,怎么会这么多?”武顺盯着福伯问道,尽管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是武顺仍然是不敢接受。 福伯很是茫然,他只是按照贺兰敏之的吩咐去做的。定价就很高,一个最普通最普通的轿子,定价起步都在二百文以上。最尊贵的轿子,足足要八百文起步,更不要说算上那些配饰什么的了。至于为什么要定价这么高,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要知道,不出木料的话,一顶轿子的制作成本就是二十文。出木料,根据木料的不同,有着很大的价格上的诧异,但是也都在买东西的人身上找回来了。定这么高的价格,开始福伯以为是贺兰敏之没有社会经验,空想。但是经过一下午的生意,可以看出来,这根本就不是空想,因为没有一个人划过价钱,甚至都觉得很是合理,至于为什么福伯也不清楚。所以他只能满是疑惑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武顺瞬间就把目光盯在了贺兰敏之的身上,一副今天你不说就要你好看的架势。 贺兰敏之立刻就怂了:“之所以会进账这么多,是因为价格定得就很高,至于到底有多高,阿娘自己去铺子里边看看就知道了,儿也记不清了。不过,第一天就出现这么好的状况,也是我始料不及的,本来以为会出现的很多事情都没有出现,很是平安。” “我还不知道你价格定得高?我是想问,为什么你定得这么高,还有人会买。”对于贺兰敏之的解释,武顺显得很是不满意,嘟着嘴目光仍然不从自己儿子身上移开。 看到自己的阿娘露出这么小女人的一面,贺兰敏之根本就招架不住啊:“这个,有很多很多的原因。但是最重要的就三点”说着举起自己肉呼呼的小手,朝着武顺比划了一个OK的姿势。 “哪三点?请少爷指教!”听到贺兰敏之准备说了,跪坐着的福伯立刻将头颅低下,恭恭敬敬的等待着他解释。 “第一点,就是轿子本身。这个东西以前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所有人都饱受着马车的颠簸,轿子出现了。这么一种世人都没有接触过的,更加舒适新鲜的交通工具,必然受到大家的喜欢。客观条件就很需要,因为朝中的大人们都急需这么一种东西。我们本身的品质也没有任何的问题,这是根本原因。”、 这一点大家都很是赞同,否则也不会在看到图纸的第一刻起,杨氏夫人和武顺就已经决定同意贺兰敏之来制作,卖这个东西了。所以福伯和武顺点了点头,没有什么疑惑。 贺兰敏之微微一笑,轻轻地捏了捏贺兰敏月的小脸蛋儿,惹得她用凶狠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时候又说道:“第二点,就是广告。” “广告?”福伯知道,但是武顺却不是很清楚。 “对,广告,就像儿之前和阿娘说过的。广而告之,名为广告。同时我也告诉过福伯,千万不要小看广告的作用。今天之所以能来这么多的达官显贵,毫不犹豫的购买定价这么高的轿子,就是这个广告效应。”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看到过您做广告啊?”福伯很是疑惑,因为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是福伯一手操办的,根本就没有去宣传过,甚至连自己家的店铺什么时候开门,在哪开门都没人知道。前几天也开门了,根本就无人问津,怎么今天突然之间就来了这么多人。 看出了福伯的疑惑,贺兰敏之问道:“福伯可知,今日是几号啊?” “今日是十五” “对,今天是十五。可是今天不光是十五,还是我大唐帝国,举行每月一次的望朝的时间。你们说,要是在这个时候有一位身份清贵的朝中三品高官。在建福门外,所有官吏面前说一说这轿子的好处。或者是,让哪一位大员亲自试试这轿子的舒适程度,这朝中大人们会不会疯狂啊?” “您...”福伯目瞪口呆的看着贺兰敏之。 “对,今天国子监祭酒杨祭酒亲自在建福门外为朝中文武百官说了说这个轿子。” “我说你为什么非得送给你舅老爷一顶轿子呢!”武顺眼里边的笑意是个傻子都能看的出来了,自己的儿子这么有能力,谁会不高兴?更何况他才仅仅八岁啊。 “嘿嘿,虽然已经尽量的高估我的那位舅老爷的实力了,但是就今天的这个状况来看,我还是低估了弘农杨家和国子监祭酒的模特效应到底是有多强大了。” “你说什么?模什么?”武顺有点疑惑的看着他,想要说模特效应。 贺兰敏之笑容一僵,心里恨不得抽死自己,又得意忘形,又得意忘形。 “啊?没什么,没什么”赶紧笑着打了个哈哈,对于自己的儿子越来越稀奇古怪的话语,武顺表示已经习惯了。所以也就没过于在意。 福伯也很给力,趁这个时候问道:“少爷,那第三点呢?” 第四十六章 店铺隐忧 听着福伯这么问道,贺兰敏之很有深意的一笑,却并不说话。那是因为这第三点,其实就在生活之中的点点滴滴。 无论是从侍女梅姑娘等人的接待上,还是从博古架的摆放上,亦或是从轿子模型的创作上。一切的一切,都是一种新型的经销手段。虽然前世贺兰敏之并不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但是没吃过猪肉,总也见过猪跑吧?进了每一家高端的大商场,都是这么一套路子。 生搬硬套也好,赶鸭子上架也罢,总之从这第一天的时间上来看,确确实实是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 但是这些事情确实是无法和他们言说。总不能让贺兰敏之亲自解释一下:呃.其实我是从一千多年后穿越过来的,我的那个时代都是这样子做生意的。 所以贺兰敏之笑而不语,但是福伯却是领会错了,赶忙朝着他道歉:“小的冒失了,小的冒失了。” 哪怕是在开放的唐朝,中国人的固有的习惯总是没有任何的改变的。敝帚自珍,自家的技艺或者是绝学,绝对不传给外人。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一样。对于他们来说,会做生意,更是一种手艺,或者说是高超的能力。能够分享两点,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武顺也赶快插嘴:“那个,阿娘这次就准许你有点自己的小秘密了。”故作大方,下巴颏一抬,多少显得有些许的傲娇之色。 看着武顺作出这么一副表情,贺兰敏之瞬间感觉到了一种无声的吸引力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果然,美女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亦或是不经意之间显露出来的任何一种特质,都是具有异常的吸引力的。怪不得将来,能将这一国之君迷得神魂颠倒。 想到这儿,不由得又望向了自己那个正坐在屋子里,一脸的不耐烦,不断地朝着外边望着的小妹妹。 自己实在是无法想象,将来,这么一个肉嘟嘟的小胖丫头,能够长成魅惑天下的魏国夫人。 而且,或许是由于长安比之前的家里生活水平提高了一个档次,营养也更能够跟得上的缘故。自家的小妹妹好像越来越圆了,本来就肉嘟嘟的小脸儿,这回更加的肉乎了。这样下去,倒是真符合唐朝人的审美,胖美人儿。 胡思乱想了一阵儿,赶紧跟武顺说:“是,谢谢阿娘!”特意将声音拉长,怪声怪调的逗得大家直笑。 又聊了会儿,福伯就起身请求告退了。无论是家中还是铺子里都有不知道多少的事情等着他去忙活。之前只不过是一个空宅子的管家,就等着养老了。没想到突然之间发达了,别说别人,就是当朝太尉长孙无忌家的管家都得对自己客客气气的。福伯虽然忙,但是心里边无比的高兴,脸上的笑容灿烂的很啊。 “福伯,让梅兰竹菊,琴棋书画八位姑娘前来见我。顺便带大小姐去外边玩儿吧。”说完挥了挥手,就让他下去了。 “阿大,你在门外守着。我和夫人有事说。等我让她们进来,再进来。” “是” 福伯带走了一心想要出去玩的贺兰敏月交给了随身伺候的奴婢,临走之前,小家伙还给自己做了鬼脸儿。肉嘟嘟的小手放在眼皮上,小舌头一吐特别的可爱。 贺兰敏之无奈的摇了摇头,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才跪坐在武顺面前开口说话:“阿娘,今天铺子的收益,您也看见了。不日,儿就要去太学进习,到时候恐怕就不能够管理铺子了。” 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些担心的神色,武顺轻轻地笑了笑:“傻孩子,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从明天开始阿娘就开始着手处理铺子中的事情,你啊,就给我安安心心的读书。争取将来给为娘考个状元回来。” 对于自己阿娘的实力,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要是她肯管肯定是比自己要强上不知道多少。 毕竟这位可是一代女皇武则天的亲生姐姐啊,在之前贺兰家被她管理的井井有条。即便是在贺兰越石死了以后,贺兰越山掌权,家中自己兄妹二人的待遇都未曾有一丁点的下降。其中手段自然是不必多言。 而且自己虽然有自己的优势,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之上看世界。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自己能够超脱,自然是有着巨大的优势。但是一些事情,自己清楚的认知到是有很恐怖的局限性的。 那就是,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一直到现在。自己始终都不是一个上位者,没有那种上位者应该的思考模式。对于御人之术,虽然自己有一定的研究,但是其实可以说算得上是道听途说也不为过,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经验。 今天铺子虽然收入了将近二十贯钱,但是在这巨大的利益之下,有着太多的漏洞。这样,一天可以,两天可以,一个月之后就会出现巨大的问题。 例如说,自己没有人来管钱。对于福伯过于倚重,一旦将来他侍宠生骄,将会很难办。对于梅姑娘等人的培训还是过于粗糙,将来她们很可能会面对很多的诱惑,难保她们不会出卖自己。这等等的一系列的事情太多,自己虽然能够看到这些隐忧,但是确实是没有任何的办法来解决。 自己找不到人来代替,或者是分摊福伯的工作。自己没有时间对这些接待小姐再进行更深一步的培训,自己也没有任何的监管机制来处理钱的问题。 跪坐在武顺面前,越想越心急的贺兰敏之,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全部都和武顺说了。这些都是隐忧,都不能够爆发出来,一旦出现一个都会是比较沉重的打击。 武顺也没有想到,仅仅是刚开始就会有这么多的问题。不过瞬间,她就释然了:“之儿,我们到今天为止才刚刚到了长安城不足一月的时间。对于这里,我们根本就不了解。这铺子的开张,也不过是赶鸭子上架,自然会出现很多的问题。不过,遇事,急,慌都是没有用处的。我们要想办法来解决这些事情,不过,剩下的就交给阿娘了,好不好?” 听着耳边熟悉的温柔声音,看着自己母亲美艳的脸庞上没有一丝忧愁的痕迹。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愁绪万千的贺兰敏之突然间就宁静下来了,双唇抿了抿,重重的点了点头:“恩”。 第四十七章 接待女孩 将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嘱咐给了武顺之后,贺兰敏之瞬间感觉到了一丝轻松。 但是他并不喜欢这样,来打唐朝。自己最珍视的就是自己的家,母亲,妹妹。或许对于外祖母都稍微差一点,但是武顺和贺兰敏月,绝对是他发自内心想要保护的人。如今将所有的难题都推给了武顺,这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双拳紧紧的握起,自己一定要在一旁,仔仔细细的学着武顺处理事情的方法,增加管理的经验。否则,别说是改变别人的命运,就是自己,也免不了那一根麻绳。 “看你找门外的那几位姑娘还有事情,阿娘就不掺和了,不过别忘了待会儿出来吃饭。”武顺轻轻地揉了揉贺兰敏之的头。 “娘,儿已经长大了,不要揉我的头了好不好!”带着撒娇的声音对着武顺嗲嗲的说道,趁机还上前紧紧的抱住她。将脸正好贴在那个丰满的部位。 看着越来越成熟的儿子跟自己撒娇,武顺显得很是高兴。完全不知道自己这纯洁的儿子正在厚颜无耻的想要占着便宜。 “好,好,好。”武顺也轻轻的用双臂环住了他,嘴角露出了这天底下最圣洁的,充满着母爱的笑容。 轻轻相拥之后,她就走了出去。临出去之前,还是不忘提醒贺兰敏之:“不要忘了吃饭,待会儿我带着月儿来叫你。”轻轻挑了挑眉毛,知道自己的儿子天底下最没办法的就是这个小妹妹了。 “一定去,一定去,就不用麻烦月儿了。”赶紧投降,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妹妹,说不定待会儿就来,一边非让自己抱着还一边咬自己的脸了。 “哈哈哈” 看着武顺走远了,贺兰敏之才朝着这八个女孩招了招手:“你们八个进来吧!” 梅,兰,竹,菊。琴,棋,书,画。 都不是她们的本名,都是贺兰敏之从奴隶行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女孩子。为此,他跑遍了整个长安城的所有奴隶行,花了大价钱就为了这么几个女孩儿,还一直被福伯认为是这么小就对男女之事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经过了将近十五天的培训,让她们去接待轿子行的客人。这对于她们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实习训练,将来贺兰敏之可不准备让自己静心培训的这么几个人就成为前台接待小姐。 等到贺兰敏之跪坐在小几里边,做好了的时候。八个人在同一时间朝着他躬身:“少爷” “不必多礼” 显然是经过培训才能这么整齐。 “说说吧,今天第一天有客人,你们六个去了,感觉如何?”端起小几上的水杯,虽然自己家里没有能够煮茶的茶艺师傅,但是贺兰敏之还是习惯一边喝着水,一边聊着天儿。 几人对视一眼,没有一个人想要开口说话。 在这几个人中,大姐就是梅姑娘。性格比较温婉,但是并不柔弱。其他人或是活泼,或是内敛,也都有自己的个性。如今没有一个人想要说话,即使是最活泼的菊也变得安安静静的了,说明这么几天自己给她们还是留下了一定的心理阴影了。 贺兰敏之在心里暗自腹诽自己。 其实也不能怪自己,要是不要求严格一些,这些在半月之前还在奴隶行生活的女孩子们,怎么能够知道当朝太尉和他应该选取的档次呢? “好了,都别拘着了,说说吧?谁说?”把杯子放下,特意放出了一点声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胆子相对来说比较小的兰和书两位姑娘,娇小的身躯瞬间都有一点颤抖。 “咳,咳,那个姐妹们要是都不愿意说,就我先说吧!”梅姑娘看了她们一眼,多少有点儿慷慨赴死的架势。 看到她这幅表情,更是让贺兰敏之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前几天对于这几个小姑娘的要求是太过严格了。 “那个,根据少爷的指示,我们今天接待了很多的客人。具体数字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是我清楚的记得第一个接待的是长孙太尉府中的四管家,完全根据少爷的要求所说所做,效果很是不错。当时他就决定买下,并且态度十分好,一点张扬跋扈的感觉都没有。” 贺兰敏之并没有说话,只是一点一点的听着她们的汇报。 渐渐地气氛变得轻松起来了,除了上次考核不合格的书,画两个女孩以外都汇报了今天的状况。总体上来说,都没有出现问题,这也基本上符合之前的预料。 看着坐在一旁,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的书,画两个姑娘眼泪都顺着脸颊流了出来。 昏黄的夕阳照耀在窗纱纸上,映的两位姑娘梨花带雨很是美艳。不过贺兰敏之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动容之色。只是默默地说道:“明日一早,书,画和其他人一起整理妆容。午时,用过午饭之后一起去轿子行中接待客人。” 他的声音很淡漠,手上端着杯子轻轻的饮着水。但是眼角的余光却扫着她们两个。 似乎是不敢置信,两个女孩瞬间将头抬起,嘴微微的张开,眼泪刚从眼角流出,甚至还挂在脸颊之上。目光死死地盯着贺兰敏之,画姑娘刚想要开口再问一次。书姑娘立刻上去用手捂住她的嘴,用手按着她给贺兰敏之磕了一个头:“谢少爷,谢少爷。” “你们两个好好做,不要丢人。” “是,少爷,谢谢少爷,谢谢。”两个女孩激动地都有些语无伦次。但是没有一个人笑话她们,因为其他的女孩也都知道,长期生活在奴隶行中,她们所接受的思想就是。一旦自己不能够为主人所接受,或者可以为主人做事,那么等待自己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们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在奴隶行中却已经见多了这些事情。不知道有多少人凄凄冷冷的死在奴隶行的阴暗的角落中。就是因为她们不能给奴隶行带来收益。如今,倘若不能为主人做事,就是同样的下场。 她们害怕,所以才会哭泣。 贺兰敏之的这句话,就是在濒死之前,给她们的一剂良药。就是在漆黑的夜中,突然射进一束阳光。 第四十八章 强大对手 端着手中的茶杯坐在小几之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几个女孩子。 “今天一共有几个当朝的权贵买到了轿子?” 众女低着头,仔细的沉思着这一天的成果。这件事情是贺兰敏芝早就已经交代下去的事情,是要求她们必须记住的一个重要的事情。要的,就是当朝四品以上的高官。这就是最初的一个情报系统,他能够通过这些很细微的事情,根据将来的历史走向,推断出这些人的一定的弱点。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还是有梅姑娘轻轻的弯了弯腰,开口说道:“回少爷,今天第一天,成交的轿子数量并不少。但是当朝权贵并不是很多。杨祭酒家中又来了人,除了祭酒大人选用的轿子之外又订购了夫人和府中少爷的。” “哦?竟然第一天就去了?说明我这位舅老爷其实对轿子还是很满意的是吧?”饶有兴致的开了一句玩笑。 众女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是默默地点头。 “其他的人呢?当朝的权贵,不能只有我们的本家去了吧?” “这是当然,其中长孙太尉家的管家第一个就来了。”梅姑娘说着仿佛是还想到了当时四管家来的情况。 “哦?说说。”贺兰敏之仿佛是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的茶杯赶紧问道。 “恩.长孙家一共定制了五顶轿子。其中太尉大人一顶,夫人一顶,府中三位公子各一顶。” “说说其中的装潢。” “长孙太尉的轿子只是最普通的青色,但是木材选用的是最名贵的木材,并没有什么装饰。夫人的用的是稍微次上一点点的木材,但是无论是内饰还是外饰都要好上很多。三位公子的用的都是最普通的,可以说算得上是略微的有些许寒酸。” 听着梅姑娘说,贺兰敏之的眉头皱的是越来越紧。这和史料之中记载的长孙无忌完全不一样。 记载之中,太宗死后,他的权柄日盛。甚至是盖过当朝皇帝李治,而且是大权总览,丝毫不知道收敛。 但是从这一件小小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得出来,长孙无忌不但懂得收敛,而且极其注重一点一滴的细节。这对于日后可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当朝太尉,三朝元老,又是皇帝的亲娘舅。倘若还是死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上,多少对后事不利啊。 “就只有五顶轿子?”贺兰敏之又问了一句。 这下子梅姑娘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啊,还有另外一顶轿子。木材用料丝毫不逊色于长孙太尉,而且特意要求用金丝银线装饰,绣绘了一朵牡丹花。不知道府中又什么人能有这么样的待遇。” 听了这话,贺兰敏之瞬间抬起头,用目光死死地盯着梅姑娘的眼睛。端着水杯的手用力的捏住,毫不犹豫的把水杯朝着小几上重重的一顿。巨大的声响在这个静谧的房间之中吓了几个女孩一跳。所有人瞬间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赶紧弯下腰,将额头伏在地板上,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尤其是梅姑娘,刚才的镇定完全消失了,额头伏在地板上,在夕阳的照射下能够清晰的看见她流下的汗迹。后背不断地抖动,显得异常的害怕。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愣了好久一会儿,整个房间中没有任何的声音。巨大的压迫感凝聚在每个女孩的心中。贺兰敏芝突然吐出这么一句话,让她们仿佛骤然放松了下来。 梅姑娘赶紧朝着他磕头:“谢少爷,谢少爷。” “你们都是我精心培养的,我不希望下一次再看到出现这种愚蠢的错误。如果连这个都记不清楚,那,我要你们有什么用处?”声音很平淡,但是在这个夕阳西下,微弱的最后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的屋子里,显得很诡异,也很恐怖。 “不敢,不敢再有下一次。” “都起来吧!” 没有看他们,贺兰敏之只是觉得,长孙无忌这件事情更加的棘手。这才刚刚是他初掌权柄没有太多的时间,就能够事无巨细做的面面俱到,将来,等他权柄日盛可如何是好? 可别忘了,武则天并不是刚一进宫就会成为皇后,继而登基的。她能不能够成为皇后,长孙无忌是最大的阻力。 这些事情,别认为贺兰敏之考虑是没有必要的,要知道在开始的时候。武则天身边除了皇帝李治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势力。倘若,自己能够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她提供助力,那将来会是一个什么情况可想而知。自己将不是只会依仗她的外戚,而是她必要的政治合作伙伴。 所以,对于贺兰敏之最紧迫的就是,在这一段时间之内,尽快的收集关于长孙无忌,褚遂良,韩瑗,来济等人所有的情报,以期待着将来从细微之处寻找到他们的弱点,一一击破。 但是,现在看来,这位长孙太尉自己的细小之处都异常简朴。自己的儿子都很是寒酸,府中轿子最华丽的就是一顶女轿,还不是自己夫人的。那毫无疑问就是儿媳妇太宗李世民的嫡长女长乐公主了。 试问,要是你是皇帝,对于有一位手掌权柄的大臣会不会猜忌? 答案是肯定会。 要是看到这位大臣自己都很简朴,唯一的好的,华丽的东西都给了自己皇家出身的儿媳妇。光凭着这份对皇家的尊崇态度,做皇帝的也会放心,也会对这位大臣越来越好吧! 眼睛微微的眯着,手有意无意的转动着茶杯,目光之中全无神采。这个对手,远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此时的长安城,从白日的喧闹开始逐渐变得平静下来。夕阳的最后一丝余光也已经消失,唐人秉承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精神,百姓们都回返家中。大唐帝国皇帝陛下,此时正在后宫怀抱着美人,逗弄着儿子。当朝第一人长孙太尉也度过了自己辛劳的一天,开始家宴享受着天伦之乐。 没有人会想到,在这个长安东市一家小小的轿子行已经掀起了一股属于自己的时代潮流。 也没有人会想到,在这个从属于关陇贵族,弘农杨家的一套小院子里。在当朝祭酒看好的一位晚生后辈头脑中,思考的是将来如何才能除掉关陇贵族的掌门人。 第四十九章 一批班底 过了好一会儿,贺兰敏之才反应过来,接着询问道:“其他人呢?别的达官贵人就不用说了,我嘱咐让记住的那几个人,你们有接待吗?” 这次倒不是梅姑娘说话了,因为她就只接待了长孙无忌家的管家,别的并没有。 竹轻轻示意,然后开始回答。 贺兰敏芝打量着这个小女孩,她应该是这几个女孩之中最漂亮的一位了。当时为什么把竹这个名字给她,并不是所以指派的。因为在这几个女孩子中,贺兰敏之觉得她最有英气。这是一种属于男人的英气,叫做宁折不弯。 两道眉毛不是柳叶弯眉,倒像是剑眉,在那秀气的脸上到是一点儿都不显得违和。 这么多女孩儿,也只有她一个人是唯一的一个从单独的奴隶行中选出来的。当时进去的时候,那么多的女孩,第一眼贺兰敏之就看中了她。因为她的眼中并没有渴求,有的只是一种视死如归。 但不知道为什么,回到贺兰家之后,自己最喜欢的这种气质或者说是感觉,就从来没有再出现过。 “回少爷,今日我接待了褚遂良褚尚书家中的家仆。府中一共选了三顶。三顶都是选用的最好的木料,两辆用了素色,一辆用了淡红色。其中都要求装饰暖玉,而且尤其是褚尚书的那顶轿子还特意叮嘱,迟上两日没有问题,但是做工一定要精细。我印象很清楚的是,他们家的管家还特意跑回家中,取了一块很大的玉,上边有很漂亮的纹饰,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字,要绣在轿子的顶上。”竹姑娘的声音很清脆,虽然没有言简意赅,但是吐字清晰,语速很块,给人一种雷厉风行的感觉。 听到这儿,贺兰敏之的嘴角挂起了一丝不屑的笑容。褚遂良,虽然是一代重臣,名臣,还是初唐名气最旺盛的书法家。但是却一直是一个自己的屁股都擦不干净的人。 贺兰敏之一直认为唐太宗托孤重臣之中,长孙无忌主文,李世绩主武,两人配合都算的上是当世最有能力的两个人。同样论能力,两个人都是可以流芳百世的人物。 唯有褚遂良,如果不是别有用心,那就真的是唐太宗晚年吃药吃的,真是老眼昏花认不清楚人了。 同样是托孤重臣,他为什么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被武则天第一个拿下了,就是因为他侵占百姓土地。作为当朝宰相,近尚书右仆射啊,可以说是人臣已经做到了极致。竟然然侵占百姓土地,别的不说,光是这个脸面也实在是丢不起啊。 从现在开始就丝毫不知道收敛,完全不懂得树大招风的道理。真不亏到死,这么重感情的李治都没有再一次启用他。 “恩,竹很好。赏,下去找福伯,赏五十。”贺兰敏之赞赏的看了竹姑娘一眼,然后丝毫没有吝惜赏赐。要知道,五十文真的已经不少了。这不是明清时期,动不动就赏个几两银子,唐朝时候,金银都不是硬通货币。 几个女孩用羡慕的眼神瞄了一眼竹姑娘,只有梅姑娘的嘴角微微抽动,虽然脸上还带着笑意,但是多少有了那么一丝的敌意。 贺兰敏之看在眼里,一句话都不说。下属之间有一些正常的争斗,这是很正常的,没有竞争,哪来的进步啊。 “其他人?”扫视了一眼,发现没有别人说话了。 梅姑娘站出来回答:“虽然我并没有接待,但是也多少都看到了。少爷叮嘱的这几位除了长孙太尉,褚尚书以外,韩侍郎,来侍郎都没有来选轿子。但是朝中还有一些人,官职最高的就是宗正大人府上的管家了。” “恩恩,店铺之中所接触的都是达官显贵们,你们一定要认真仔细接待。虽然不是他们本人前来,但是不是有那么句话说得好嘛,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些大人们府中的管家,在这长安城中大多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用我教你们的,只要是熟悉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认认真真的叮嘱她们,也是怕她们有什么闪失,对于这一点她们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尤其是今天已经做过半天生意的六个女孩儿,已经知道了这些人其实并不是很好应付,所以也就越发的觉得贺兰敏之所说都是至理名言。 不过她们就是好奇,这几岁的小少爷,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人情世故的东西。 “你们退下吧,将今日所需要交接处理好的全部都处理好。答应给每一位的东西,该什么时候送达就什么时候送达。不准有任何的闪失,听到没有?” “是!”弯腰失礼之后八个女孩退了出去,房间里又只剩贺兰敏之一个人了。 “阿大,进来。” 手中持着大刀的阿大走了进来,朝贺兰敏之施礼:“少爷。” “你去将阿二阿三叫回来,晚饭过后我有话说!” “是!” 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于身边的每一个用心栽培的人,将来都有用处。无论是阿大,阿二,阿三,还是梅兰竹菊,琴棋书画这八个女孩子。亦或是正在不断地努力学习汉语两个东瀛女孩儿。这些人就是贺兰敏之的第一批班底,至于具体能力如何,心性如何,还是有待考量。自己也毕竟才八岁,时间还来的及。 “哥哥,哥哥,吃蛋啦!” 听着这清脆的童音就知道是敏月来了,赶紧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就只有兄妹俩在的时候,这个小家伙儿就不断地在翻腾书架上的东西,弄得是乱七八糟。自己又舍不得说她,所以啊干脆就不让她进来。 “哈哈哈,啥叫吃蛋了,啊?”轻轻的刮了刮敏月的小鼻子,拉着她的小手朝着前厅走去。 “哼!人家就不能一下子没注意,说错了吗?”将手挣脱开贺兰敏之的手,自己蹦蹦跳跳的朝着前边跑去。但是又偷偷的回头看了一眼,看看哥哥有没有追自己。 “能,能,能,我们家敏月最聪明了。”赶紧跑上前去,又拉住她的小手。“慢点走,天黑了,别摔倒!” 第五十章 清晨练武 “少爷,少爷” 阿大站在门外轻轻地扣着贺兰敏之的门,声音并不敢放大,但是却也足够能惊醒正在熟睡的他了。 “恩.”房间之中传来一声轻声的应答,但是却又不像是已经醒来。阿大站在门外一脸的为难。平日里自己的这位小主人脾气并不是很好,一旦自己惊醒他的好梦,这. 每日里这都是阿大最艰难的时刻,生怕有个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被处罚。但是想想这几天小少爷的表现,他仍然是继续轻轻地扣了扣门:“少爷,已经是辰时了,可以起床了。” 这下子贺兰敏之清醒了,房间里传出了应答:“恩,醒了。” 听到回应之后,阿大迅速的站立好,也不再发出声音。生怕仍在睡梦中被惊醒的少爷发脾气。 房间中传出来穿衣服的声音,然后贺兰敏之穿了一身很贴身的衣服出来了。并不是往日里常用的白色,反而是灰色。一身显得很是精干,却不是贵族服饰。 刚一出门,冷风一吹,瞬间打透了自己所有的衣裳。贺兰敏之不自觉的将脖子向衣服里边缩了缩,浑身打了一个冷战。这已经不是深秋了,树上的叶子早就在几天之前的一阵狂风之中全部飘落。 天气迅速的转冷,往日的秋高气爽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浓云。冬日的阳光总是值得珍惜,尤其是近几日,总感觉像是要下这永辉元年的第一场雪一样。 “这种天气,最适合在屋子里边睡觉了,是吧?”贺兰敏之带着开玩笑的语气和阿大交谈着。 然而阿大却很是尴尬,毕竟是自己吵醒了他的美梦。所以只能站在一旁,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无妨,既然决定了要做,自然不会因为天气转冷就退缩啊。你们练武之人有句话说得好嘛!” 阿大这下子能接上话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说得对”点了点头,两人走到了后花园。阿大微微错后一些,手中持着那把大刀,显得很是威武霸气。贺兰敏之倒像是带着家奴寻衅姿事的纨绔少爷。 “花园三圈之后,请少爷扎马!”待两人站好之后,阿大的脸上没有了刚才叫醒贺兰敏之的畏惧,很是严肃的在那里一站,目光盯着贺兰敏之的眼睛,指着后花园说道。 贺兰家的院子不大,后花园就显得更小了。但是据目测,这一圈二三百米还是有的。这只是每日里训练的热身,千万不要以为唐代人不懂得健身。他们只是不懂得科学。 在阿大呈上的训练内容里第一条就是让身体先活动开来,而办法就是跑步。 毫无疑问的,在这个时候,阿大就是自己武学的启蒙老师。虽然自己也并没有想练得出神入化,但是武学无论是强身健体,还是领兵作战都是有好处的。毕竟穿越唐朝,无论是高宗时期,还是武则天时期,其实这个战争并不少,将来很可能难以避免的要去战场走一遭,冷兵器时代的恐怖,贺兰敏之没有准备好。所以他必须为此付出努力。 很快地热身结束后,在阿大严肃的注视下贺兰敏之双腿一跨,与肩同宽。双腿下弯,双手握成拳状放在腰间。眼睛直视前方,死死地蹲在那里。 看着贺兰敏之的样子,阿大先是摇了摇头,后是点了点头。 放下手中的大刀,缓缓地走上前去。用蒲扇般的大手重重的拍在贺兰敏之的大腿上。没有任何的疑问,就这一下,贺兰敏之身体向前一倾,单膝跪地,重重的磕在地上。 扶着他站起身来,阿大说道:“少爷,初学乍练,您的力气用的过猛,而且并不在地方上。马步,扎的就是一个稳。练武之人,首先扎马步,就是下盘要稳,您的力气全部集中在腰间,腿部看似坚硬,实则柔软无力。” 语气虽然是客客气气的,但是点评内容尖锐,丝毫都没有给贺兰敏之留面子。 这同样也是贺兰敏之的要求,练武比不了其他的东西,一旦稍有不慎,对身体可是巨大的损伤。第一天的时候,阿大根本就放不开,战战兢兢地也不敢动手,说话畏畏缩缩,被贺兰敏之教训了一顿才敢微微的放开一些。这么几天下来,终于是敢说真话了。 “这样吧,我还是给您做个示范,您仔细看。”说着同样的动作,下蹲。别说是外行看热闹了,就算是贺兰敏之这么个纯外行,一下子就看出差距来了。走上前去,一抬手刚想要拍一下。余光扫了一眼,就自己这点儿力气,还是算了吧。 “啪” 重重的一脚踢在阿大的腿上,他没有丝毫的反应,就像是踢在了别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腿一样。仔细的盯着,发现即使是他的上半身都没有丝毫的颤动。又走上前去,到处摸了摸,然后拍了拍阿大的胸脯,示意他可以起来了。 站在原地,仔细回忆着刚才的情形,又蹲了下去。 “啪” 倒。 “啪” 倒 “啪” 倒 来回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开始阿大还说上两句,后来干脆连说都不说了。看着贺兰敏之扎好,直接上去就是一把掌。就这一巴掌,也不需要再别的了,贺兰敏之准是应声而倒,丝毫都没有犹豫。 在又一次被击倒之后,贺兰敏之终于不想再站起来了。一屁股坐在土地上,双手后撑。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本来如同粉雕玉琢的小脸儿,因为充血变得通红通红的。 也不擦头上的汗水,就这样目光无神的盯着前方。脸上多少显得有些狰狞,无论是谁长时间的重复一个动作,而且总是失败,都会显得垂头丧气,甚至是有些气急败坏。 阿大走了过来,在他的旁边坐下。 “少爷不用心急,练武这种事情啊,急不来的。短短的几天,您做的已经很好了。想当年,我可是整整扎了三年的马步,才开始挥出第一刀的。” 听着阿大的话,贺兰敏之摇了摇头。他自然是知道练武记不得,而且自己本身也不是很着急,但是总是重复出错,就是会生气啊。但是他不会和阿大解释。 “唉!阿大,我问你啊,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内功?有没有人可以飞檐走壁,踏雪无痕?” 第五十一章 破灭幻想 听了贺兰敏之的话,阿大脸上露出了笑容。裂开嘴,露出了一嘴微微显得有些发黄的牙齿,眼神之中的凶悍气息早就已经没有了。多多少少竟然有了阿二的那种憨厚之气。 “少爷说笑了,这天底下据我所知,还真是不曾有过什么踏雪无痕的功夫。要是真做到踏雪都无痕了,那也算不得人了吧?传说中,那帮和尚总是说,当年他们的祖师是一根芦苇就渡过江水,可他不是佛祖嘛,谁真的见到过?”阿大的声音很粗,带着一点儿的嘲笑之意,打破了贺兰敏之对于武林高手的所有幻想。 “那,就没有所谓的轻功吗?”用袖子顺手擦了一把汗,赶紧坐了起来紧盯着阿大着急的问道。 “轻功?轻功是有的。” “那,那你会吗?” “少爷又说笑了,您看我这样,像是有轻功的样子吗?”说着还特意的抬起双臂晃悠了一圈。 贺兰敏之紧紧的打量了他一下,这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还真是不像有轻功的样子。再说了,就这个目测一米八多的大个儿,一百七八十斤的要是飞起来了,多违和啊。 “不像!”一只手扶住额头,似乎是不敢想象阿大飞起来的那个美好的画面。 “虽然不知道少爷为什么对轻功这么感兴趣,也不知道您从哪听来的什么什么踏雪无痕。但是咱也不是做飞贼的,要学那飞檐走壁干啥?”阿大说的倒是很豪放,语气中似乎还带着对轻功的一种不屑。 “哦?难道只有飞贼才学轻功?” “啊,那倒不是。不过,平时也用不到轻功,学着也没什么必要,所以咱们这些野路子出来的人很少有学轻功的。正统路子的,也很少有人专注于轻功。” 听着他这么说,贺兰敏之也逐渐的清醒过来了。毕竟这里是大唐,这里不是大唐双龙传。没有那种千军万马之中,闪转腾挪就飞起来了,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那些事儿。满是长的冷兵器,你就是跑的再快也没用。倒不如专修兵器,直来直去方是正道。 “那,内功呢?”轻功都没了,对于内功,他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但是世事往往就是这么戏剧,正当贺兰敏之已经放弃的时候,阿大突然来了一句:“内功?内功当然有了。” 瞬间,贺兰敏之呆滞了。然后赶紧用双手抱住阿大的两个胳膊,前后摇晃着他:“你说啥?再说一遍?” 阿大也吓了一跳,平日里少爷都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即使是做那么大的生意也是显得算无遗策似的,怎么突然间这么激动。 其实,他哪里懂得。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宅男,对于热血武侠的崇拜和向往。他永远也不会理解,看到那些内力浑厚的武林高手自己有多渴望将来也有这么一天。 “是有内功的?少爷,您是让我说这句话吗?” 听着阿大再一次确认,贺兰敏之心里边激动地已经根本压制不住了。瞬间就从地上蹦了起来,在原地跳了三下。赶紧拉起仍然在地上不明所以的阿大:“你,快,快教我。赶紧的。是不是有口诀什么的?我抓紧时间背啊。” “额.少爷您别激动,口诀?口诀是啥?您今天说话,咋我都听不懂。”挠了挠头,阿大眼睛不自觉的眯起来,显得根本就不能理解。 “不是你说的吗?有内功。” “是我说的啊。” “那你为啥不教我内功?还不赶紧练。”有点儿着急的朝着他喊道。 “少爷,您可能又误会了。内功,就是一股气。练武之人,时间长了,自然会在丹田之处形成一股气。这股气称叫做内功。当年我的师傅告诉我,练武之人,往往都能够长寿,也就是因为丹田之中有气。但是这气,是需要常年的日积月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目前,我还并不能够清晰地感触到。” 阿大很是无辜的解释着。他的这些话,又浇灭了贺兰敏之心中的幻想。丹田之中有气,别说是在唐朝了,就是在现代也有些拳术大师,少林武当,甚至一些瑜伽大师都有,并不少见。这和内功有着本质的区别,这叫做内家拳,功效就是养生。 “那,你师父能感知到这股气吗?” “可以的,所以他老人家都八十高龄了,仍然每天硬硬朗朗的。一顿饭能吃一斤多肉,好几碗饭,靠的就是这股丹田气。” 听了这句话,贺兰敏之突然之间想明白了。历史之上的那些传世名将,直到岁数那么大了仍然能够身体健康,凭借的原来就是一辈子练功,丹田的那股气。他们和普通人还是有区别的,但是并不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武林高手。 要是想找到这些能够用气的人,其实也可以。就在隔壁,街坊,英国公李世绩恐怕就是这样一位。否则不会征战了一辈子,到了那么大的年纪还仍然能够跋山涉水出征高丽。 卢国公程咬金,到了七十多岁的时候还能够吃好几斤肉呢。这就是一些能够用气,懂得用气的高手。 想明白了这一点,贺兰敏之微微有些垂头丧气。又坐在地上,不愿意起来。本来就已经站了一早上,还被打了无数次腿就酸的不行。这下子,长期以来的梦想都被打破了,更是心中难受。、 “少爷?” “恩?” “那,明天还学武功吗?” “明天?”听着阿大这么问道,贺兰敏之抬起头看着他。对啊,自己学武功本来也不是为了什么内力,什么踏雪无痕。自己不就是为了更好地长身体,不要体弱多病,将来上战场的时候不要显得很文弱。就算是没有轻功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没有内力有什么关系?最起码阿大的存在证明了,是有武功的。这些老将军证明了,没有武功,即使是在战场上也不行。 “明天还是老时间,你去房中叫我。自然要练,做事情嘛,有始就要有终,就按咱们的计划来。”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在阿大的搀扶下回返屋中。 “叫人来服侍我洗漱,估计过会儿夫人就要喊我吃饭了。” PS:明天就要去上学了,最近比较忙,还卡文,更新不畅请原谅。 第五十二章 女奴归来 阿大下去不久之后,就有人来伺候贺兰敏之洗漱。 已经累了一早上,趁着这个时间他赶紧靠在床上,轻轻地闭上眼睛休息一下。突然间听到门外一身铜盆的响声,然后就是水洒出来的声音。 “唉!”轻轻地叹了一声,早上起来想要休息一下怎么就这么难呢。不过他一直都没有睁眼,今天是第一天到太学去,报个到,领一下自己所需要的书籍。虽然不需要上课,但是毕竟也是第一次去,贺兰敏之并不想给人留下自己没有精神的样子,所以一直闭目养神等着婢女前来。 不一会儿,伴随着屋外仿佛有个中年女人的呵斥的声音,终于有人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从脚步上还是可以听出来的,进来的女孩儿应该还是比较慌乱的。就是不知道平时伺候自己洗漱的女孩子去哪儿了。怎么今天还换了新人了。 “少.少.少爷,请,洗漱。” 一句话说的是磕磕绊绊,尤其是声调更是怪怪的。纯属就是外族人刚刚学会汉语时候的发音。一下子,贺兰敏之就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果不其然,就是她们。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不是自己实在是对这个执念太大,两个小女奴恐怕早就被遗忘了。如果一旦被自己遗忘,那她们的后果恐怕是不会太好。 进来的这两个人就是当年和阿大阿二阿三一起买回来的,那两个可怜的东瀛女孩子。当时或许是为了满足心中那点恶劣的思想才买了她们,但是一个月都没有见面了,这种想法确实也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这乍一看到,突然间还多少有点不适应了。 抬起头,也顺便就坐了起来。坐在床上,仔细的打量着她们两个。比一个月前那面黄肌瘦的样子,好看了不少。两个人都梳的同样的头型,显得很可爱。这一个月,最起码应该是吃的还是不错,小脸蛋儿上也多少有点儿肉了。虽然不是唐朝那种丰腴之美,但是绝对够前世社会那些疯狂减肥的女孩儿的样子了。唯一的缺点就是两个人身上都是最普通的家中婢女的粗衣,和她们的气质不配。到是衬得两人更加的楚楚动人。 此时,她们两个一个颤颤巍巍的端着洗脸的铜盆,一个肩膀上搭着擦脸用的绢布,手里边拿着刷牙漱口用的杯子。两个人都尽量的低着头,绝对不敢看贺兰敏之一眼。恨不得将下巴都贴到胸脯上,要不是贺兰敏之个子不够高,还真看不到她们的脸呢。 因为是双胞胎,贺兰敏之也实在是认不出来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了。记得当时自己还赐名给她们,准许她们姓贺兰。 “你们两个,哪个是贺兰真,哪个是贺兰纯?”随口问上一句,本来以为她们并不能听懂自己的话。虽然日本话有一定程度上是起源于汉语,不过那也是唐朝以后的影响才渐渐的大了起来。这个时候的日本土话是很难听懂的,同样,对于她们来说大唐话也根本就是一门外语。才仅仅不到三十天的时间,她们是没有可能掌握一门外语的。君不见,那么多人学了那么多年,也背不下来几个英语单词。汉语又是世界上最难得语言。 所以贺兰敏之也就没怎么在意,问完了之后就从床上跳了下来,走向她们。 正当这时,两个女孩儿用很奇怪的语调说道:“少,爷,我是贺兰纯。”这是那个端着铜盆子的女孩儿说的。即使是在说话的时候,她也不敢抬起头来,之前在奴隶行的那种誓死一搏的英气也全然不见了。 肩膀上搭着毛巾的那个女孩刚要开口,贺兰敏之赶紧打断了:“那你就是贺兰真吧?”这个语调实在是太怪了,不知道还以为要把舌头都咬掉了呢。 听到贺兰敏之说,没用自己说,贺兰真赶紧的点头。小脑袋点的和捣蒜一样,后边的头发也随着一起动,异常的可爱。 朝着她们两个笑了笑:“那你们两个谁是姐姐啊?” 本来以为应该是贺兰纯是姐姐,因为她显得更加的温婉成熟一些。贺兰真则就相对的可爱一点。 “我,是,姐,姐”嘴角一裂,正好露出两颗小虎牙。贺兰真好像是带着一点儿骄傲的先是看了一眼贺兰纯,然后才看贺兰敏之。 “哦?”他的眼睛扫向了贺兰纯,仿佛是在求证一样。 贺兰纯赶紧点头示意,姐姐说的是真的。然后迅速的蹲下,将脸盆儿放到贺兰敏之最合适洗漱的位置上。 轻轻的将手放进水中,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今天的水温比平日里更加合适一些。眼前这个有点儿胆小的东瀛女孩儿,果然心细如发。这几日虽然不是她们伺候的自己,估计也应该有在关注自己的情况吧。 洗了手之后,才拿起牙刷杯子刷牙。贺兰真虽然胆子比贺兰纯大一些,但是也是个很细心的女孩儿。比较硬的牙刷毛应该是拿热水已经烫过很长时间了。所以入口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感受到平日里那些许的不适之感。 第一次伺候自己,两个女孩儿很紧张。要不然也不会在临进门的时候还慌张的将铜盆摔了。但是从这些点滴之处就可以看出来,她们两个真的有很用心的在做。竟然比那些常年在府中服饰的唐人还要舒服一些。 “赐名给你们叫做贺兰真,贺兰纯。日后你们也可以称真子,纯子。据说东瀛人都是这样称呼对方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带着笑意看着她们。 很显然,贺兰敏之的话她们两个听懂了。瞬间,两个小姑娘的眼睛就红了,纯子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一滴。从来没有人对她们这么好过,从来没想到,在有了新主人之后,还有机会用家乡的称谓方式。 但是她们已经说不出什么了,本来对汉语就不是很熟悉,这下子一激动更是说不出来了。 “行啦,不用这样。告诉管你们的人,从明天起,我的洗漱就交给你们两个负责。另外,给你们找两件好的衣服,记住你们也性贺兰哦!” 伴随着贺兰敏之的话音落下,两个女孩已经重重的跪倒在地,将头紧紧的贴在地上,久久不抬起。 (PS:推荐同时期好友力作:周鼎记) 第五十三章 时间出错 洗漱之后,贺兰敏之就被叫到前厅用早饭了。 在他前几天忙着生意的时候,武顺之所以没有过问,其实也并不是全部都不操心。实在是新搬过来,家中一切都需要从新操持,她在处理家中内宅的一些事情。这么多年没人管理的一幢宅院,其中必然会有一些难以言说的小秘密。这些下人们,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和善。 不过最近几天的时间,从府中各方各面都可以看得出来,所有人都已经回归正轨,做着下人该做的事情。光是从饮食上,最近的菜色都比前些天强上了一个档次,不知道是换了厨子,还是用了什么方法。 走进饭厅,武顺正在细心的给贺兰敏月盛着粥。敏月则是坐在胡毯上,自顾自的玩着手里的小玩具。 “阿娘安好” 贺兰敏之正正经经的一拱手,一弯腰。但是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有点儿开玩笑的意味。 “嘿嘿,我儿今日起也就是太学诸生啦。开始变得有规有矩的咯。”武顺美艳的脸上也带着特有的调笑之意,声音也是怪声怪调的。 “阿娘”满是撒娇的语气,走上前去抱住武顺的胳膊,轻轻地捏了捏。 “好啦,好啦,快吃饭吧!”说着也给贺兰敏之盛了一碗粥放在小几上。上去捏了捏敏月的小胖脸,坐在她旁边老老实实地用着早饭。 知道他不是特别喜欢食用羊肉,所以贺兰府中的早饭很少用羊肉,基本都是单纯的蒸饼,要是有陷也都是用的猪肉。这样才和贺兰敏之的口味。 几人正在吃饭的时候,福伯走了进来。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之后就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按照平日里贺兰敏之的规矩,就是无所谓拘束这些事情,你有事直接汇报就说就行了。但是显然武顺或者说唐朝的规矩不是这样的。 一边嚼着馒头,一边就说:“福伯有话就直接说吧” 听了小少爷这么说,福伯还是抬起头看了武顺一眼,在得到她点头之后福伯才开始说话:“回夫人,少爷,近几日店铺一切都已经走上正轨。据昨日我和账房统计,光是收入已经达到了一百贯之多。但是其中要刨除一些成本费和人工费。这一笔钱,在昨日已经支出了,所有的明细都需要夫人再一次过目审核。” 轻轻的弯腰手中捧着一本账目。 仔细的听着福伯的汇报,这些事情,自己确实是做不来。本来想改革一些,采用阿拉伯计数方式,但是又怕影响太过于深远,自己年纪又太小,所以是始终没有提上日程。这厚厚的账目之中全部都是字,光是看就够心烦的了,哪里能够找出其中的问题。 “将账本放下,过后我会看的。”武顺放下手中的蒸饼,看着福伯说道。 “是” “恩,这些我都不关心,我就是想知道如今朝中权贵有记载的都有多少人?”这些才是贺兰敏之想要知道的。只有轿子形成一种风尚,才能保证源源不断的客源。 福伯站在原地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回少爷,如今我记得的,最起码朝中长孙太尉,英国公,卢国公,褚尚书等大人们都已经派遣家奴来过了。具体数字,请恕小的实在是记不清楚了。不过我看梅姑娘她们每日里应该都有记载,要不叫她们过来?” “算了,今天晚上,让梅她们去我房中,把最近几****要她们做的东西呈给我。”贺兰敏之挥了挥手。 “是,小的一定转告。” “行了,你下去给少爷准备轿子吧。” “是” 当福伯要出门的时候,贺兰敏之突然想起来:“先等一会儿,你记得注意一个叫做李义府的弘文馆学士,查查他有没有买过轿子。” 福伯显得很是疑惑,但是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就退下来。 “李义府?之儿怎么知道李学士的?”武顺也很疑惑,喝了一口粥后问道。 “怎么?阿娘知道他?” “知道,虽然阿娘一直不在长安城中,但是回来这几天也没少见当年的朋友。这位李学士可是她们嘴中的红人啊,风流倜傥,帅气俊朗,同时又是当今陛下做太子时候的臣子。倘若不是出身寒门,如今也一定是朝中的一位重臣。就是可惜了,终究是出身寒门。”听着武顺对李义府的评价,自己都不太敢相信这是说的是一个人。 自己那个印象中,尖嘴猴腮,一副奸臣之象。罗织罪名,侍宠生骄,张扬跋扈,买官卖官的李义府李猫是一个人吗? “额.儿也是最近一直在外边听说李学士的美名,所以才不免的有些欣羡。儿平日里对诗文也甚是感兴趣,想向李学士学习。想着他出身寒门,恐怕没有多余的钱财购置轿子,心想着能不能送他一顶已做礼物,将来也好像他学习诗文。”面对着武顺的问题,只得昧着良心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找他的原因就是自己记错时辰了,前几天无意间听见府中的仆人说才知道。永徽元年,也就是今年已经是如今的皇帝李治登临大宝第二年了。这是永徽元年,不是贞观二十三年。 也就是说,早在今年五月的时候。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就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姨夫,只不过是身份没有公开而已。说不定,这会儿自己的那位表弟都已经在武则天的肚子里边了。 要知道,在明年大概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自己的那位姨母大人就会再次入宫,开始她辉煌灿烂的人生。而李义府则是她一直成功的最大助力之一,自己必须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之内,与他交往,最起码得让他认识自己。 硬着头皮吃着眼前的粥,自己千算万算都没有料到,如今的李义府名声竟然这么好。那之前想到的对付奸臣的方法必须全部收起来,根本就不能用了。这可如何是好? 武顺并不知道这些,满心以为自己儿子只是对诗文感兴趣,才对弘文馆学士这个学者的顶尖殿堂充满崇拜,渴望与里边的学士想交往,她还满是高兴。轻轻揉了揉贺兰敏之的头发:“之儿能这么有心,真是不错。那回来问问,倘若李学士没有购置轿子,咱们也不妨送去一顶,作为一份心意。将来也好请他指点你的学业嘛!” (推荐同时期好友力作:周鼎记) 第五十四章 太学石碑 吃过早饭之后,在武顺叮嘱之下,阿三和陪着贺兰敏之前往太学进习。 换去了习武之时所着的灰衣麻布,贺兰敏之此时仍然是穿着往日里固有的白色的长衫。但是这已经不是从家乡来到长安的那一套了,武顺秉承着再苦不能苦孩子,在穷不能穷教育的一贯方针。即使在家中没有钱的时候,仍然是在市场中选了最好的裁缝铺子,选用了最好的布料,给他做了几身衣服。在贺兰敏之的强烈要求下,仍然是以白色为主。 每次一照镜子,自己都不敢看。这么粉雕玉琢的仙童,万一走到大街上被别人当做小正太猥琐了可肿么办?而且这可是唐朝啊,不知道有多少权贵有着娈童的可怕的习惯。想到这里,贺兰敏之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脸蛋儿,赶紧走出了家门。 阿三在门口看到这一幕,赶紧弯着腰,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拍着马屁:“这冬天的风就是硬,少爷,您下次出来啊,可得穿厚这点儿。府里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办事的,也不知道给少爷备个手炉,您先凑合着用我这个,回头我一定提醒他们。” 自己就是做轿子的,自然而然自己的轿子就是选用的最好的材料。不过和其他所有轿子都不相同的是,贺兰敏之的轿子内部有更多的陈设,而且外观看上去,更加的简朴。 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暖炉,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虽然已经是入了冬天,再加上这几天确实是刮风,天气突然之间变得有一点冷。但是也还没有用到穿这么厚的衣服,手里还抓着暖炉吧? “到是也没冷到这个地步吧?你小子可够精的,真是怕自己冻着啊。” “嘿嘿,在行里这不是冻习惯了,今年脱少爷您的洪福,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吃饱穿暖的机会,小的还不赶紧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再说了,小的不得病儿,这不也算是为少爷服务嘛!”话说的最是讨喜,虽然知道是拍马屁,没啥正经的,可是就是感觉着心里舒坦。 “行,好好跟着少爷干,好日子在后头呢。”说着把手里的暖炉扔给他,自己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抬手一接,双手一捧:“谢少爷赏!”虽然贺兰敏之已经进了轿子里边看不见了,但是他仍然呲着牙,笑呵呵的朝着轿子鞠了个躬。 感觉到贺兰敏之已经做好了,他赶紧上前吼了一嗓子:“都干嘛呢?瞧着点儿,有点儿眼力价儿。少爷都坐好了,还不赶紧准备着,耽误了进学你们吃罪的起嘛?” 坐在轿子里的贺兰敏之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是有点儿狗仗人势的感觉,但是并不怎么怪罪他,反而是觉得自己这个奴才多少有点儿可爱。 “是,是,三哥,我们准备好了,您看?” “等着。” 阿三说完,赶紧跑到窗帘边上细声问着:“少爷,咱走吧?” “恩” “好嘞。少爷说了,起轿!” 被几个轿夫抬着,不大个功夫儿,贺兰敏之就到了太学之中。 在长安城中,国子监下设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算学等等。但是这几门学都是相互分开的。国子监办公地点和国子学在一起,离着皇城最近。国子监祭酒,往往也会担任太子,或者是皇子的授课博士。太学因为历史悠久的原因,更重要的是,长安城中从五品到三品的官才是最多的,是整个官员体系中的中流砥柱。所以太学也单独分开。至于四门学,算学,律学等又在一起。更为偏僻,那里真的是皇家为了寒门士子开设的进学之地。 快到了太学的时候,阿三就在窗帘处轻轻的喊着贺兰敏之:“少爷,少爷,已经快到了,可以醒醒了。” 贺兰敏之在轿子里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下,撩开窗帘看向前方的太学。和普通的人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周围有来来往往的人群,门口有着兵丁站岗守卫。门庭打开,有很多青年人三五成群的从大门进入。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太学应该有的气魄,也没有想象中的最高学府的那种崇高而神圣的气息。不由得让贺兰敏之有点失望。 在阿三按落轿子之后,贺兰敏之从中走下来,再次认真的打量着这座太学。虽然历史悠久,但是校址却是从新遴选,无论是大门还是别的地方都充斥着新鲜感,就连大门上边的油彩纹绘颜色都仍然很是艳丽。这种新鲜让这座学府失去了历史的沧桑感觉。挥了挥手让阿三向后退,在坊道的转弯处等自己。毕竟如今的贺兰家,还是需要低调作为,谨慎处事的。 看着其他人三五成群,相互之间偶尔聊上几句,再看了看自己身边一个人都不没有。贺兰敏之轻轻一笑,不由得想起了前世上学时的情景,都一样是形单影只。 不过,抬头看了看这冬日的阳光。轻轻地攥了攥自己的拳头,微微一笑。今时不同往日,自己再也不会是前世的自己了。 就这样缓步向前走着,也没有出现自己设想之中的人前来搭讪。也没有所谓的王霸之气一展,各方小弟前来跪拜,一上学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磕头便拜。果然自己不是传说中的YY小说的主角啊。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贺兰敏之已经走到了大门口。正视前方,抬头一看。一股说不出的气息迎面扑来,不由得让他一时愣在当场。 一块大的石碑,上边三列,从左到右,用标准的隶书写着:“兴太学,置名师,以养天下之士”。 不知道是谁的字,厚重,沧桑,沉郁。既有着饱经世事沧桑的厚重,又带着一点点的古板。一笔一划,下笔必然是极重。丝毫没有留手,倾尽全力。这字不是书法大家的字,这字同样也不是一个初学乍练的人的字。他没有任何的书法成体气息,就是这样一笔一划,刻画下来。或者说,此人就不想学任何的体。人说字如其人,从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此人必然是一位硕学鸿儒,但是为人必定是古板甚至是有些迂腐。仔细看这字,不成体,但是却又可以称之为一种特殊的体,留下这字在堂堂太学,甚至镌刻于石碑之上,必定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 (从今天起,恢复每日两更,希望各位多多支持!前两天也实在是没有办法,请原谅!) 第五十五章 见娄宗仁 正在贺兰敏之沉浸在这字体之中不能自拔,呆愣愣的站在太学门口的时候。人们三三两两的从他的身边走过,虽然都有些好奇这么小的孩子就能看懂这字,但是也没有一个上前来搭话。 毕竟这里是太学,在这里进学的都是文人。不是东市卖肉的老王,不是扯闲篇的大妈,每个人都有着最基本的素颜。世间总不缺少为诗,书,字,画痴狂的人们。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但是太学之人都懂得,要尊重别人。 此时从太学之中走出来一人,穿着儒士特有的长衫。这里每一个人都是身着这样的的衣服,所以并没有看出有任何的不同之处。唯一的区别就是,此人的年龄好像是大了不少,此时进入太学的人大多都是十四五,十五六岁的青少年。 孩童很少,长者更少。但是此人却已经比其他人都显得成熟,但是额下无须说明年龄也并不是很大。 周围见到他的人都举起双手朝着他作揖为礼,口中喊着:“助教。” 他同样是面带微笑,轻微点头,但是并不施礼。对于每个人都仿佛是一样。彬彬有礼,儒雅谦逊,在这寒冷的冬天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轻轻地朝着贺兰敏之走了过去,看着他盯着太学门内的那块石碑仿佛是陷入了沉思,竟然连自己来了都没有发现,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盯着贺兰敏之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回忆的神色。轻轻地绕到了他的旁边,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等着贺兰敏之回过神来。 不大一会儿,贺兰敏之就缓了过来。看着四周都已经快没有人了,然后就发现了身边的那个儒士。仔细的打量了他一下,二十来岁,头巾扎在头上,梳的整整齐齐。身上穿的干干净净,一身衣衫看起来已经不是很新了。而且在腰间挂了一块儿玉佩,标准的儒士打扮。 看着他在盯着自己,轻轻地挠了挠头,然后确定他是在盯着自己。 随后作揖示礼,在唐朝,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讲究一种礼节。在致以敬意的时候,要长揖到地。恭敬熟悉,平平常常的时候要拱手作揖等等着一系列的礼仪。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能举起双手,左手搭在右手上,轻轻地作了个揖,脸上露出了一点儿尴尬的笑容。贺兰敏之还以为自己妨碍到人家了,在行了个礼之后就回转头想要进太学之中。 “请问,可是贺兰敏之?” 在自己转头想要离开的时候,突然他开口说话问道。 “恩?”赶紧回过头来:“在下正是贺兰敏之,不知您是?”一脸的茫然,毕竟在长安城中认识自己的一只手都可以数得过阿来。而且这还都是自己的家仆,实在不觉得在太学之中还有认识自己的人。 “杨祭酒早就来过消息,说你今日前来进学,让我们注意安排。” “小生早不知如此,否则断不敢劳动太学博士,助教,请问您是?” “太学助教,娄宗仁。” “娄宗仁,娄宗仁”贺兰敏之不断地在轻轻地叨念着这三个字。突然之间灵光乍现,不过还是不敢确定。拱手作揖问道:“不知可是娄师德?” “哦?你知道我?” 看着他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贺兰敏之想说,其实自己是拒绝的。打死自己也没想到,面前的这位看起来干干净净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是娄师德。或许这位在整个唐朝历史上,并不如房玄龄,杜如晦,也不如李义府,许敬宗但是他们确确实实都做过一个职位。这个职位叫做,宰相。 娄师德,字宗仁。而且,他还不是一般的宰相,是历史上难得的文武兼备的宰相。是文官进士出身,后由文官转武将,曾经在抗击吐蕃战争中立有突出贡献。在武则天时期入朝拜相。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武则天曾经亲口承认,狄仁杰就是由这位娄师德举荐的。可以这么说,他对于狄仁杰有知遇之恩。 呆愣愣的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这位明相,明将,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看着这么个可爱的小男孩儿,楼师德心中有不自觉的就有点喜欢。刚一出门就看到了他仔细的盯着那块石碑看,仿佛想到了自己当年。不过,自己可不如他,自己是足足学了一年多书法之后才能够渐渐的看懂那位的字。仔细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才渐渐的有点儿体悟的。 要知道,即使是如今的太学之中还有很多的人,觉得这几个字跟那位的身份与学识一点都不般配。甚至有些已经进学了数年的人,仍然看不透其中的道理,可是这个孩子,仅仅是见了第一面就能够沉浸其中。仅仅是看了第一次,就知道个中韵味,可见其天赋之高。 但是怎么突然之间有些痴痴傻傻的。 难不成真像坊间传闻的哪样?神童,都有些痴傻之症?自己不是神童,能有今日之成就纯属自己努力得来,所以好像不能理解啊。 “恩?你可认识我?”不由得提高了一个声调又问了一遍。此时的他还没有做宰相,战吐蕃时的威严和霸气、这个时候的他,应该是刚刚考中进士。如今在太学任职,声调虽然提高,但是仍然是语气平和,并没有让人感觉到有种逼问的感觉。 “啊,您得中进士,我曾有过耳闻,但是不认识,不认识。”贺兰敏之赶忙摆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突然之间,娄世德朝着旁边望了望,看着四周都没有啥人了。赶紧朝他挥了挥手:“敏之啊,来,跟我来。”说着就带着贺兰敏之进了太学之中。在路过那块儿石碑之时,娄师德轻轻地问了一句:“你可知这块碑上的字,是出自何方?是何人所书?” 本来老老实实地跟着他走着,在心里无数次的YY着这位历史名人。突然之间就来了这么个问题。骤然愣住了,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这个时候,第一印象,绝对不能让他对自己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但是自己是真不知道是何人所写啊? “回助教,‘兴太学,置名师,以养天下士’出自汉朝鸿儒,董仲舒先生。但是此碑为何人所书,学生不知!” 第五十六章 随观太学 听到贺兰敏之这么说,娄师德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这个面容精致,眼神清澈的小孩子。无论是他的容貌还是举止,看起来他都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回答丝毫都没有耍聪明,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回答。 这个答案娄师德很满意,知道那句话是董仲舒所言,这个年纪已然算是博学广知了。难能可贵的是,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小小年纪已然能够有这种品质,算是难能可贵了。 “很好,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很不错。”丝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情,对于娄师德来说,这个时候对于他的鼓励,绝对是有利于面前这个孩子保持着这种良好的品质。 贺兰敏之微微一笑,只是点头什么都不说。 唐朝人对于诚实这个品质看得很重,无论是之前的杨祭酒,还是今天的娄师德都是一样。当知道对方的回答很诚信,他们都异常赞赏这种品质。为了自己好,贺兰敏之决定在没有踏入官场之前,自己最好还是先保持着这种品质吧。 就这样,贺兰敏之跟着娄师德后边一步左右的位置,恭恭敬敬的。光是为了练习这个些个尊师重道的礼数,他就不知道花费了多长时间。还特意请教武顺,一点一滴的教他。所以今天也并不会显得很是生疏。 不过,趁着这个机会,贺兰敏之也偷偷的瞄了瞄太学的整体环境。总的来说,就已经走过的地方,就体现了一个字,大。 大气,真的是大气。 无论是从屋檐斗拱,还是从院落内部的格局摆置,整个都体现了足够的大气。并不是雕梁画栋的精致,也没有听天楼阁的雅气,就只有的一种磅礴的大气。从建筑风格,还是从整体的风貌都可以体现出来。 院落之中种的梧桐树,虽然已经没有了枝叶,但是宽大的树干也体现了一种独特的美感。周围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音,杂乱无章,每个人背诵的都不一样。但是却仿佛都融入了这整体的环境之中,产生了一种独特的共鸣,没有个几十年的沉淀,一所学府是根本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 走在路上,虽然已经是冬天。不时还会有冷风袭来,刮在脸上带着特有的疼痛感。听着这朗朗的读书声,感受着附近的学术气息,贺兰敏之异常享受走在这个路上的感觉。不是气候,不是外部,这是一种内心的洗礼,这种洗礼是没有经历过太学的人,无法理解的。 正当他沉浸在这种氛围之中,娄师德在前方突然开口问道:“刚才那几个字你也有认真的看了吧?” “是” 骤然之间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下意识的回答道。抬头看了一眼娄师德,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回头,也没有止住脚步。仿佛就是简简单单的交谈而已,在贺兰敏之这儿好像骤然产生了一种考试的紧张感。 轻轻地抓了抓双手,果然,在这些历史名人面前,自己还是处于一种紧张的心里。自己的外祖母还有母亲甚至是妹妹虽然也是极其有名的历史人物,但是毕竟没有这么强大的丰功伟业。不像这么一位未来宰相在自己面前的这种压迫感。而且,他现在还是自己的老师,这种压迫感仿佛越来越强大了。 “感觉如何?” “不好说吧!” 听到贺兰敏之仿佛是拒绝一样的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娄师德显得有点儿惊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他:“哦?不好说?那今天你可得说说了。”说着,站在一棵树下盯着贺兰敏之的眼睛。 直视长者,是为不敬。所以赶紧的将自己的眼神移开娄师德的眼神。毕竟在现代这些事情虽然是礼貌,但不是很受重视。在古代,就会被人异常重视,稍有不慎,就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额.学生愚鲁,尚不能品味其中韵味。”双手作揖,继续请辞。因为不知道是谁写的,万一说错说对的,很可能出现挺大的问题。 娄师德更是来了兴趣,薄薄的嘴唇微微的嘟起,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行,今天啊,你不说我就陪着你在这冷风中站着。反正我穿的厚,不怕。” “回助教,学生在家中修习武艺。虽不指望大成,但是也不畏惧这初冬的微风。更何况,家母对学生爱护有加,今日特意加了一层棉绒在衣衫之内,站站到也是无妨。”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轻轻的抬头带着狡黠之意,看了一眼娄师德。 他穿的并不厚,只是普通的儒衫怎么可能厚的过自己。 其实这并不是故意和助教抬杠,只是贺兰敏之猜测,自己越是这样,可能他对自己越是有兴趣。毕竟太学的学生太多了,想要让仅有的几位助教记住没有家庭背景的自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也是一种方法。 不过,这也是分人的。 要是今天站在这里的是现在的李义府,贺兰敏之绝对丝毫不犹豫立刻就回答了。但是娄师德,历史上出来名的脾气温和,有容人之量。当年狄仁杰对他的评价一直不是很高,甚至在武则天面前诋毁娄师德,他仍然是丝毫没有动容。一直也不曾后悔当年举荐狄仁杰,更是不曾和他有过争吵。 “好小子,行啊。待会儿,我看你说是不说。”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不看他了,继续向前走。 贺兰敏之在心中腹诽:‘这会儿我不说,待会儿我肯定也不说啊。’ 太学不是很大,但也不小。在长安城中,这种朝廷的机关单位占地都不是很多,无论是六部衙门,还是类似于国子监的这种机构,占地都不是很多。毕竟长安城的朝廷机构实在是太多了,这里要总辖大唐全国所有的地方。处理各种事物,纷繁复杂。总不能把所有的居民区都拿出来给朝廷衙门吧! 没过一会儿,娄师德就已经带着贺兰敏之来到了后边的一排小房间。这已经是太学之中比较靠后的位置了,而且看起来很是冷清。这一排房间之中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读书声,毫无疑问这里边根本就没有任何人。 带着一丝疑惑的神色盯着娄师德看,不知道他把自己带到这里干什么。 第五十七章 见过老师 看到贺兰敏之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娄师德仰头看了一眼天:“对于太学的规矩,你可能还不是很明白。但是对于你刚刚看的那笔书法,我也不是很明白,你要不要给我解释解释?” 嘴角微微扬起,本来给人的一种如沐春风,很是儒雅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瞬间觉得,这位历史上的名相,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完美。 冷风一吹,贺兰敏之更感觉到背脊发冷。这位儒雅的谦谦君子,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爱好吧? 嘴角微微的扯着,眼神向下看,不敢抬头。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可没有这种恶心的爱好啊。快,说说吧,对于门口的书法你是怎么想的?” “您为什么对这件事情这么感兴趣?” “当年,我也是在这太学读书。但是当我第一次看这块儿是碑有感觉的时候,已经是我接触书法一年多的时间了。而且是听说过书写这几个字的那位先生才加深了印象,而你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看着他有点仿佛是回忆当年的感觉,整个的气氛更是古怪了。毕竟他虽然已经做了助教,考取了进士。但是至今应该也不过二十多岁而已,额下连一缕胡须都没有。眼神之中就出现了这种回忆青春,怀念往昔岁月,更是奇怪好吧!但是听他的语气,自己仿佛是超过他了吧?这好像更不能回答了吧? “别犹豫了,你这么一个孩子哪想的这么多。” “额.好吧,那学生的想法并不成熟,请助教指教。” “无妨,快说吧!”挥了挥手显得很是不耐烦的样子,嘴角不断地撇。 “首先,学生并不知道此碑由何人所书,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书写此字的人必定是浸淫书法一道多年的人物。” “哦?何以见得?” 没有等贺兰敏之继续说下去,娄师德就冒冒然的打断了他的话。虽然这样不是很礼貌,但是他确实是好奇。因为不止一个人在私底下否认这几个字,认为还不如一个初学乍练之人书写的好看,怎么能够刻在这太学之中。 “额.这不难看出来吧?” “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我还没听说过在先帝一朝,有哪位初学乍练的人能够放肆到在太学留下石碑。先帝对于国子监异常的重视,孔颖达大人一直被先帝器重,以老大人的脾气,绝对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而且,无论是从起笔,还是笔锋,刚劲有力,下笔有神。虽然我不曾多看到过名家的书法,但是我还是可以辨认的,以这个笔法,根本就不会是一个初学之人的笔力。” “好,好,好”听了贺兰敏之的话,娄师德不由得拍手叫好。即便是一个成年人也有很多人根本就无法关注到这么多的细节。 就这么几个字,上考虑到皇帝,中考虑到当年的国子监祭酒,又可以从几个字中看到落笔的笔力。这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可以做到的吗?简直不敢置信。 娄师德的眼中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博士的谈话:‘宗仁啊,这个孩子是祭酒大人亲自安排进来的。据说是家中不远的亲戚,而且我到国子监去的时候,祭酒大人似乎对他很是看好啊,所以这就拜托你了,一定要好好培养。“ 刚刚进士出身的娄宗仁对于这些官场上的事情已经并不是很陌生了,毕竟也是官宦世家出身,对于这些事情心知肚明。但是杨祭酒毕竟一生清廉,素有贤明。自从孔颖达孔祭酒过世之后,他就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祭酒人选。他看中的人并不是很多,就算是自己都没有进入他老人家的眼中。即便是杨家嫡系,据说他也没有看好几位。 所以,对于他比较看好的人,娄师德本身就带着一种有色眼镜。出门之后看到他沉浸在字碑之中,更是好奇。所以忍耐不住的想要考一考他,结果,祭酒毕竟是祭酒,他老人家看好的晚生后辈,真的是有真才实学。 “接着说,接着说。”似乎是很是急切的样子。看到他这个样子,贺兰敏之也没有了敷衍的意味,毕竟这是自己的助教,将来说不定要在他的手中。而且,若是被这位看中,将来也好有个帮手。不说收入麾下,也算是有个政治伙伴嘛!而且,学文自己也需要个领路人嘛! “在堂堂太学之中,学生走了一路,只有这么一块儿石碑。说明了此人的重要性,这么几个简简单单的字,没有任何书法气息,不成任何体。一笔一划,人都说字如其人,我想这位应该性格上不是那种变通之人。我觉得,可能是这位大人物想要用这么几个字告诫给每一个初入太学之人,要学会做自己。任何的书法都是别人的书法,自己是怎样,自己的字就是怎样!” 说完之后,贺兰敏之一作揖:“学生拙见,倘若是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请助教指教。” 看着面前的这个几岁的学生,娄师德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如果真的是像他自己所说的,来之前根本不知有这么一块儿石碑,也不知道石碑是何人所书,那这个孩子.多智近妖。 “没,你没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太学规矩,入学者最低年龄限制在一十四岁,你今年也不过才仅仅八岁而已。还远远没有达到入学的年岁,但是长安城中的世家中人都会在孩子小的时候就送入各个学府。就是为了跟随助教修习文字,熟读经典。等到入学之时,会有正式的博士教授课业。今日你来,就由我来授你文字,教你熟读经典。我是太学助教,娄师德,字宗仁!”脸上的笑容一丝都找不到了,很是严肃的看着贺兰敏之,娄师德说道。 骤然听到也有点儿愣住了,不过想想也是。这些儒家经典,大多都是先秦古散,佶屈聱牙。怎么可能真的让几岁的孩子学习,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理解错了外祖母和母亲的意思。 脑袋里想着,但是身体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滞。 双手举起,作揖。但是这和之前的就不一样了,九十度鞠躬作揖,一揖到底,进足了礼数的恭敬:“学生贺兰敏之,见过老師!” 第五十八章 表演天分 贺兰敏之恭恭敬敬的行礼,一丝不苟。如果仅仅是太学助教,那整个太学之中有助教很多,只要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就可以了。但是,如果规矩是自己在这个年纪要跟随着这位助教,读书习字,那么他就是自己的启蒙老师。唐朝人,尤其是儒学者,对于尊师重道看的无比重要! 所以,娄师德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受了他的大礼。 “请起!” 双手向上一扬,免了贺兰敏之的大礼,然后将他带入房间之中。屋子很简单,里边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只有几张小几。一张在最上方,居高临下,后边有一个三扇的屏风。普普通通的画功,市面上随处可见。毕竟太学助教仅仅只是七品官,下放到地方,连一县之主都做不了,顶多做个县尉。长安城中这种小官多如牛毛,哪会有什么顶级的装饰。 小几上有一壶水,倒出来的一杯还微微有些热气。桌上放着一本书,似乎是翻看到一半,匆匆放下。 心里不禁偷笑,看来自己的这位老师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今天早上说不定还把自己要来的事情给忘了。不过,能够在这么早就开始读书,而且还是在高中进士之后,他必定是一位真正的文人,真正的有才之士,也怪不得将来会有出将入相之时。 “不要在那里站着了,去第一排的小几那里坐下。”手中拿着一本新书的娄师德指着那个小几对贺兰敏之说到。 “是” 平日里师生之间的礼数也不少,但是也看长者的脾性。倘若是长者重礼数,自然是平日中少不的这种礼节。但是,倘若是长者比较随性,自然也就随意放肆的多。 “不必如此,你我师生之间,私下里用不着如此多礼。” 听到这话,贺兰敏之瞬间就放松了不少,这种礼节真的是让人头疼的不行。“那就多谢老师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这么小小年纪怎会如酸儒一般。果然这些所谓的礼数在家恶补了很多天吧?”带着三分调笑之意,眼睛眨巴了几下,看着贺兰敏之。一副你的痛苦我完全都懂的样子。 “咳咳,是。” 对于娄师德的脾气,自己还真是摸不太准。初见之时,一副儒生打扮,干干净净,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意。稍微深入一些,发现此人也甚为洒脱,有的时候还带着几分的随性。虽然已经是朝廷之中七品官员,但是身上却还丝毫没有官员之气。也许是他比较辉煌的人生也给了自己一定的影响吧。 坐在胡毯之上,轻轻扭动了一下身体,娄师德坐稳之后就开始说话了:“额…你应该是识得字的。” “年幼时在家,双亲也曾经请过私塾夫子教授文字,所以也算识得一些。” “嗯嗯,很好。都读过哪些书籍?” “夫子未教书籍,字也是单独而学。不过學生曾经看过《论语》《诗经》《孝经》…” 没等贺兰敏之说完,娄师德就打断了他。“好了,不要接着说了。”他的语气瞬间变得很严肃,目光盯着贺兰敏之很是郑重。 “乡野村夫,识得几个字竟敢如此误人子弟。”啪的一拍桌子,甚至气的面容都有些通红。看着他的样子,贺兰敏之呆滞在了当场。 这…这…实在是不明白为啥他突然就这么生气。刚才还笑呵呵的,突然间就变脸了。仔细回忆了刚才的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啊。 谁说的,穿越过来就我是大爷了。都不用说什么别的生活习惯,光是思维模式就不是现代人能够理解的了的。心中无限的吐槽,但是脸上还是得露出义愤填膺的样子。 刷的站了起来,目光直视着娄师德:“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夫子虽可能不如老师学问高超,但也是學生启蒙之师。是夫子领着學生习文,识字,今怎可让人如此辱之?”同样是面红耳赤,乍有要愤起之意。眼神之中满是愤恨,配上那精致的小脸儿,无论是谁看见都会于心不忍。 娄师德也猛然间愣住了,没有想到贺兰敏之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两者就陷入了一小段儿时间的静默。 鬼知道,贺兰敏之已经在心中对自己竖起大拇指。以前还真是没有发现自己还有表演天赋,这要是上辈子发现了,说不定还能弄个奥斯卡影帝当当啥的。唐朝重师道,对于自己的老师无比的重视。如今娄师德批评之前的夫子,倘若贺兰敏之要是一言不发,当时没什么,很可能过后娄师德自己就会反应过来,这个孩子,很可能德行有亏。 但是,现在娄师德眼中的贺兰敏之,拍案而起,面红耳赤,据理力争,但是又不敢逾越现在师生之线,自己急的甚至眼圈都含着一丝泪水。试问,这天底下,哪有老师不喜欢维护老师的學生?哪怕他这个时候顶撞自己,但是,他同样也是自己的學生。如今他会为了维护之前的老师甚至不惜顶撞自己,将来他也一定会毫无保留的维护自己。 丝毫没有逃出贺兰敏之的预计,娄师德心中所想和他设想的出奇的一致。所以眼神之中出现了比刚才还要柔和的光芒,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 “刚才是我不对,来日若有机会见到那位夫子,我定会亲自致以歉意,你看可好?”语气温和,对于自己的错误丝毫不掩饰,在自己的學生面前都能够做到这样。在唐人之中,绝对算得上是为数不多的心胸宽广的高人了。 听到他说完,贺兰敏之也不由得一愣。然后赶忙点头,朝着娄师德拱手:“學生莽撞,顶撞老师,请老师责罚!”神情略微显得有点儿惊慌失措,但是仍然是坚持请罪,这样的學生更让娄师德满意至极。 “无妨,无妨。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刚才是为师错了,你指出来何错之有啊?坐坐坐。”娄师德一边笑一边说到。心情不是装出来的,确实很是高兴。 “家中外祖母笃信佛门,我也常听她老人家说这么一句话: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嘿嘿。”说着还做出一副双手合十的小沙弥的样子,天真可爱。 “好好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哈哈哈!” 第五十九章 根基扎牢 师生两人心平气和,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愉快不少。贺兰敏之问了一句:“不知老师刚才为何如此震怒?” “说到这个,还真是不能怪我生气。你今年有多大年纪?” 虽然不知道他为啥这么问,贺兰敏之还是答到:“學生今年已经八岁,说话就有九岁了。” “唉!你今年才仅仅八岁。你看看,你读过得东西。《论语》《诗经》这些东西你现在能看懂吗?如此,与揠苗助长有何不同啊。”娄师德实在是看贺兰敏之是可造之材,生怕有个什么闪失。要知道,这么个好苗子可不是随处可见的,要是因为个山野村夫教导的方式不对,这不就生生给耽误了。要说他也是爱才心切,也没有什么坏心。 “这…學生错怪老师了,请老师原谅。”站起来作了个揖。如果是为了自己好的话,那刚才的表演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过分了。索性娄师德不是个小肚鸡肠之人,他有足够的容人雅量。果不其然,他朝着贺兰敏之挥了挥手,笑着说道: “无妨,无妨。” 师生二人又交谈了一阵儿,娄师德问了问贺兰敏之家里的状况,也对他到底掌握了多少知识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这么几天的时间,贺兰敏之不知道看了多少的书,愣是把前世复习高考的那个劲头儿都拿出来,夜以继日勉勉强强才在这大唐八岁孩童的年龄段上混了个博学。 古人,无论是哪一个古人对于这些个经典全部都是烂熟于心。若论上引经据典,论上博闻强识,现在一百个贺兰敏之捆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娄师德。 “敏之啊,从今日起,尽量将你之前所学。杂而不博,多而不精的东西忘却。这本书予了你,先从这本书开始,一点一滴的学,读,悟。这学啊,还是要有规章,有计划,明白了吗?”一副严师的面孔,板着脸训导到。 “是,都听老师的。” 站起来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接过娄师德手中的那本书。 韩愈曾经说过,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如今这本书就是授业,每一位弟子在接过老师授予的书籍的时候,都应该恭恭敬敬的,这既是对老师的尊重,也是对先贤学问的尊重。 从娄师德手中接过这本书,上眼打量。并不是什么古籍珍本,就是最最普通的《孝经》而已。但是这本书却是唐朝教育的启蒙书籍。在唐朝没有《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什么幼儿启蒙书籍。虽然有一本《氏族志》但是其中的政治意义太浓,根本就不适合启蒙。所以,面前这本不过两三文钱的书,最适合启蒙不过了。 在史书中还曾经有记载,唐高宗李治在幼年的时候就曾经因为对于《孝经》这本书的理解,被唐太宗李世民大为赞赏。这本书也正是他启蒙得书籍。 对于娄师德的要求,贺兰敏之并没有拒绝。他自己确实不知道该怎样学习,也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在这个辉煌的时代,成为一个文人。自己需要一个领路人,本来以为会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太学博士。但是没想到,连博士都不如,仅仅是一位助教。 这也侧面的说明了杨忌酒真的是清明,即便是自己是拖了他的关系入的太学,也没有得到任何的照顾。对于这位老人,贺兰敏之也越发的敬佩。 不过,就是这位助教,就是给自己一百个博士,自己也不换。把这位大神级别的人物给自己,他可不光是能够教授课业,将来绝对会成为一个强有力的政治盟友。要知道,他可不仅仅是一个文人。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这位可是能够执掌兵权的,太祖他老人家说过,枪杆子里边出政权。要不是出现重大分歧,有老师不支持学生的嘛?而且这位的仕途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只要武则天成为皇后了,关键时刻自己拉他一把,不是简单容易? 当然,这些都太过于长远了,目前自己缺的就是一个让自己更好的融入这个时代文人或者说贵族集团的引路人。毫无疑问,娄师德能够很好的完成这项,不是自己交给他的,却为自己服务的最好的任务。 要知道,唐朝贞观年间科举制度不过是刚刚兴起而已。在制度这么不完善还能够考取进士成功的人物,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娄师德年仅二十几岁就已经完成了‘其学识丝毫不用怀疑。 自己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跟着他学就可以了。 “这本书予了你,你已经识字,就不用我带着你一句一字的读了。按照规矩,你也不用每日前来点卯,每逢初一十五你来我这里考校文字等就可以了。这段时间,就是你打好根基的时候。要知道,纵使是华丽无比的太极宫,没有坚实的基础也绝对无法盖起来的。” “老师放心,这点學生明白。” “甚好,甚好。你天资虽然不错,但是为师在这太学之中见过了太多的天资卓绝之辈,但是如今在这朝堂之上我也没看到过几位。扎扎实实的做学问,将来考取功名,做官一任造福一方才是正道。” “是” “另外,这《孝经》给你,可不光光是让你认字的,毕竟你已经识字了。这其中的某些章节段落,你可以揣摩其中韵味,随意发挥,错了也没有关系。选取其中的一句话,写一篇简短的文章给我。” “额…刚才还说万丈高楼平地起,这就开始让做文章了。不过让随意发挥总是好的。” 所以仍然是恭恭敬敬的拱手点头。 “你这个年纪啊,也不用天天憋在屋中读书。你也说了,刚刚到长安不久,这里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你也不妨去游玩一番,出门看看这万千众生是怎样生活的,也很好。” “學生谨遵师命” “好啦,今天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你可以回了,不要忘了,十五辰时为师在这里等你。你直接进来就是,这回我可不出去接你咯,哈哈哈。” “學生惶恐,劳动老师。那既是如此,学生告退了。”退后两步,双手举过头顶,弯腰退却。 娄师德坐在小几之后,看着自己的學生退去,嘴角仍然挂着一丝笑容。 “这个孩子,很好!” 第六十章 街边白马 从太学出来,已经过了午时了。 站在太学的门口,再次回首看那块石碑。直到最后,娄师德都没有告诉自己这字到底是何人所书。不知道是他可以忘了,还是另有什么深意。也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到底是正确与否,只是几个好字有的时候什么都代表不了。 不过,看起来自己应该还算是给他留下了比较好的印象吧?否则不会如此生气的批判乡间的夫子。 摇了摇头,手中拿着那卷《孝经》轻轻的在手心里拍了拍,然后走了出去。 贺兰敏之出来的时候,阿三正斜靠在轿子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天空的日头。已经是冬日了,今天的阳光却出奇的好。整个并不显得很是萧条。但是不时吹起风,刮在脸上还是带着特殊的凉意。 似乎还有些冷,阿三双手拆在袖子里,一副地主老财的猥琐样子。 突然看见贺兰敏之出来,阿三仿佛是被吓了一跳,身体一歪差点摔倒。赶紧一副奴才相的跑了过来:“少爷,这么早就上完了?” “哈哈,早?我看你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吧?” “哪能啊,等着您不是小的应该做的事情嘛。”顺手想要接过贺兰敏之手中的书籍。 摇了摇头:“不用,一本书我还是拿的动的。以后我的书吩咐下去,没有我的允许都不要随意乱动。屋子里的书架打扫的时候也一样,必须要我在场才可以。知道吗?” 看着贺兰敏之严肃的样子,阿三立刻就收敛了嬉皮笑脸。郑重的点了点头:“少爷放心,今天回去之后,我就跟福伯交代下去,然洒扫的人都注意着点儿。” “恩恩” 阿三并没有生疑,因为在这个时代有太多的人认为奴隶下人是没有资格,甚至是会侮辱了自己的圣贤之书的。所以不让他们触碰到书籍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是贺兰敏之却是害怕自己夹在各种书籍上的秘密被洒扫的人发现。毕竟这些东西自己不能总是随身携带。 “回吧。” “是” 上了轿子之后,贺兰敏之就不用再去操心别的事情了。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无比的庆幸,生在贵族人家是一种多么幸福的事情。每天除了读读书,想想事情以外,自己生活上的所有的事情都有人料理好,丝毫不用自己去操心。 摇了摇头似乎是对自己这种贪图享受的想法说不吧,将手中的《孝经》翻开了。 这本书是儒家经典之一,讲述的就是教导人如何孝顺父母,忠君爱国,反正是导人向善的事情。这本书在宋朝的时候,还被列为儒家十三经之一。和《诗》《礼》《易》《春秋》等并列。但是这本书却是儒家十三经里边最短的一个,也是最容易读懂的一个。 当年在如今的皇帝陛下还是晋王的时候,唐太宗李世民曾经让他拿着本书启蒙。有一次,李世民问道李治,书中哪句话对最为重要。年仅几岁的李治不假思索的就挑出了这本书中最为关键的一句话。也正是几天之后,贺兰敏之想要回答给娄师德的一句话。 “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君子之事上,进思进忠,退思补过,将顺其美,匡救其恶。” 这句话,完全概括了这本书的中心主旨大意。孝,开始于侍奉父母双亲,在中间的时候是尽忠于君主,最后是成就自己的人格。 当年,太宗这样评价李治:“行此,足以事父兄,为臣子矣。” 贺兰敏之相信,即使是娄师德在苛刻,也不会苛刻过唐太宗要求自己的儿子吧?而且,既然已经有了官方论断,那这毫无疑问的就是最好的答案了。嘴角微微挂起了一丝微笑,这样在太学的日子,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完美的多。 就这样,有意无意的翻看着这本书。贺兰敏之想着刚才娄师德嘱咐自己的一切。他说的也对,自己这个年纪,总是闷在屋子里不是想着怎样经营生意,就是想着将来如何搞政治阴谋,要不然就是死死地读着那明明看不懂意思却不得不沉浸其中的古文书籍。 那自己穿越过来,未免也太没意思了吧? 就这样,即使是将来成功的逆天改命。达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没被武则天搞死,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始终不是一场游戏,自己也没有死过之后再重新来一次的机会了。这就是自己的又一次人生了,侥天之幸自己得到了这么一个转世为人的机会。要是自己一直这样,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了? 来了长安已经这么多天了,除了必要的前往奴隶行,武家,杨家以外自己竟然哪里都没有出去过。甚至连传说中的最繁华的西市自己都没有去过。捏了捏自己的小脸蛋儿,不知道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唐朝啊,没有任何工业污染的地方。有着不知道多少名山大川,古老佛寺。自己是不是有时间的话,也设计一下该去哪里走走看看?远处的先不说,近的地方也有嘛。 眉头突然之间皱紧,佛寺,佛寺。仿佛是有什么事情让自己忘记了,而且还很重要。 伸出手,把书放在一边。狠狠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看着这轿子的四面八方。事情很重要,而且是自己一直想要去办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少爷,您睡着呢嘛?”正在这时,阿三的声音传了进来。 “恩,没有。”对于他突然之间打断自己的思路,贺兰敏之显得不是很高兴,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气。 感受到贺兰敏之好像是有点儿不高兴,阿三本来有点激动地语气低沉了下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就是想让您撩开帘子看看,大道上有个胡人牵着一匹高头大马。异常神骏,毛发雪白,这年头,市面上这种好的马还真是不多见。不是小的说,估计这匹马比小的身价还得贵上不少呢。” “恩?”骤然之间,贺兰敏之仿佛是抓到了什么,赶紧撩开窗帘朝着外边看去。 “慢点儿,让少爷看看这匹马。”阿三狗腿的喊着。 没有搭理他,贺兰敏之赶紧的朝着外边街道上的那匹神骏的白马。趾高气昂,身上没有马鞍,也没有铁蹄,就只有一条缰绳被一个大胡子的胡人牵着。看到这个马的第一刻起,贺兰敏之头脑的思路瞬间打开了,刚才一直没想起来的事情,也想起来了。 第六十一章 出了点事 “白马,白马,白龙马,哈哈哈,就是白龙马。”撩开窗帘看着那匹白马的贺兰敏之激动地大声喊了起来。 一向沉稳的他,这一下子可把阿三吓了一跳。赶紧招呼着轿夫:“快,快,停轿,停轿。”然后迅速的跑了过来:“少爷,少爷,您这是?” 声音吓得都有点儿哆嗦了,虽然少爷平时很是沉稳。但是毕竟也不过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这要是突然之间发了什么癔症,自己可担待不起啊。 “少爷,您可别吓唬我。这是怎么了啊?” “恩?”看着阿三很是担心的样子,贺兰敏之才反映过来自己的反应似乎是太过于激动了。 “没事,没事,继续走吧。”说着就把窗帘放了下来。 “少爷,那这匹马?” “马?啊,马是人家的马跟我们有啥关系,赶紧着回家了。”声音之中满是不耐烦。 阿三完全不明白少爷这是个什么意思。看起来明明是很喜欢这匹白马,甚至还叫他白龙马。这龙是可以随便叫的吗?然而喊过去就在没有什么反映了,过去了就过去了。这贵人的想法咱们这些个奴隶还真是懂不了啊! “唉!”长叹了一口气,撇着嘴摇了摇头。 “恩?轿子怎么还不走啊?没听见少爷说了嘛?赶紧回家啊,愣啥呢。”朝着轿夫大声的呵斥到。 “啊,是,是,是。”四个轿夫赶紧的答应道,身上一用力抬起轿子赶紧往回家跑。 现在谁都知道,阿大,阿二,阿三是贺兰敏之买回来。而且府中的生意很大的一部分都是交给他们三个去做,在这位新主人面前这三个昆仑奴似乎比管家福伯还更加受宠信。夫人对于他们三个也是放纵有加,可以说除了主人家和福伯以外在府中这三个人已经俨然有了那么一点儿小小的气势了。 几个轿夫哪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被训斥几句就被训斥几句吧,给少爷抬轿不知道比在家中做灵活儿每个月收入高上多少,关键是轻松啊。贺兰敏之才几岁,四个大老爷们抬这么个小家伙儿,自然是轻松无比啊。 这些事情自然是入不了现在的贺兰敏之的法眼,他现在坐在轿子里的心情已经激动地难以言说了。 白马,白马,白龙马啊。 要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李治登基的第一个年头,永徽元年啊。永徽元年意味着什么?那位大唐的高僧,还没有去世。 那位高僧是谁? 全中国人民恐怕就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唐玄奘啊。唐三藏啊,孙悟空他师傅。 虽然说,历史上肯定是没有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等人。但是这位唐三藏可是活生生的存在的。 这从小就读他的故事,不知道对他已经神往了多久。能够见到真人,无异于就想突然之间可以见到活生生的偶像一样,贺兰敏之能不激动吗?而且他应该就是在长安居住,如果不出意外的情况下,自己去拜访应该可以见到这位大师。 先不说这些神话传说,光是在这个年代,能够走到天竺,爪哇等各地传教,全凭着这一双赤脚。不说别人,贺兰敏之就可以这么说,要是自己,自己死也走不过去,更不要说回来了。 逐渐的平复自己激动地心情,就最近几天,自己一定要打听出他目前在哪个佛寺之中修行。尽早的前去拜访,毕竟自己不是学历史的,对于这些年份并不能够把握的很清楚,万一去晚了,他老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过世了。亏大发了,来到大唐一次,竟然没有见过唐僧简直就是不能够接受的失误,自己估计得后悔一辈子。 “少爷,少爷,到家了。”阿三喊了一声,贺兰敏之清醒过来了。 “恩,好。” 伴随着一声落轿,贺兰敏之走出了轿子。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的时间,自己却已经对面前的这一栋府邸产生了浓厚的感觉。这是自己的家,里边有着自己母亲和妹妹,这里是自己用心经营的在唐朝的第一个落脚点。 带着阿三,贺兰敏之挂着喜悦的笑容走进了府中。出乎意料的是,本来应该在店铺之中忙着的福伯竟然站在大门口之内站好了等着自己。 看到自己来了,赶紧朝着他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朝着他鞠了一躬:“少爷,您回来了。” “哦?福伯,怎么您老人家今天这么有空啊,还在这里等着我?” “少爷说笑了,小的在这儿等着少爷还不是应该的。您今天进学如何?”贺兰敏之本来是打趣道,但是福伯面色一直很严肃。并没有出现像往日里那种谦和的笑容。虽然很恭敬,但是脸色仍然很僵硬。 “还不错。出事了?”瞬间就已经感觉出来了。倘若是没有出现什么事情,现在的福伯绝对不会出现在家里,而且脸色不会这么难看。 “少爷,请您先进屋吧,确实是出了一点儿事情,还请您定夺。您先梳洗一番吧。”伸手引领着他走进了屋子中。 咬了咬嘴唇,贺兰敏之估计事情出的不是很小。走了进屋,发现两个小女仆正在屋中已经准备好了洗漱用品。看来已经有了准备了。这让贺兰敏之心中又多少慌了一下。 “少爷,请,洗脸。”还是分不清楚贺兰真,还是贺兰纯。不过她们的汉语好像在突飞猛进的进展啊。昨天说话好像还不断地卡,今天已经能够将词语穿起来了。 “纯子?还是真子?” “少爷,我是,纯子。”脸色突然变得有点红,然后旁边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少爷,我才是,真子。”说着递过来一条绢布给贺兰敏之擦脸。 “你们两个知道福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一边擦着脸,一边问道。 “不知道。不过,夫,夫人她们也都在前厅等着您。” “哦?母亲也在?对哈,这些事情按照道理说都是母亲处理啊,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您过去,就知道了。”真子微微一笑,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哈哈,说的也对。兵来将挡,水来土囤。什么事情都不是大事。”说着捏了捏她们两个的小鼻子,扔下了毛巾就朝着前厅走了过去。 只剩下两姐妹小脸儿通红的站在原地,略微有些不适应这种亲昵的相处方式。 第六十二章 插科打诨 几步路就从自己的院落中走到了前厅,一进去,骤然之间还真是有些吓人呢。 武顺坐在主座之上端着水杯,好像是在喝水。但是眼神却盯着门外,眼神之中满是担忧,目光也没有聚焦点。福伯在屋子中走来走去的,双手互相拍着,眉毛都要凝到一块儿去了。两边,阿大阿二阿三,梅兰竹菊,琴棋书画均是低着头跪坐在两边,周围还有着几个吹头落臂的青衣小厮。还没有进屋,贺兰敏之瞬间觉得,今天的气氛还真是有够压抑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越是显得这样着急,贺兰敏之反而觉得越是轻松。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云彩,明明刚才云朵还一片一片的分布的很散。但是这么一会儿,却是大块大块的飘零。 以前的家里边好像很少有长安这么大的风吧!记得,那时候,气候总是很温和呢! 福伯突然之间一抬头,看到贺兰敏之在院子中抬头看天。赶紧小跑着就出来了,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少爷啊,您还真是有闲情逸致,赶紧进屋。夫人等着您谈事呢。”说着都没等他有啥反应,直接就扥这他朝着里屋走去。 身子斜着就被带进屋里了:“行啊,福伯,没看出来嘛。平时看您身子骨不是很精干,力气不小啊。” 福伯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跟贺兰敏之说话,把他拽到武顺那里就回去在最左边跪坐下来。 “见过阿娘。”轻轻拱了拱手,然后也跪坐在胡毯之上。 武顺放下水杯,轻轻的拍去了贺兰敏之肩头本就没有的尘土:“怎么样?今天在太学还好吗?” “恩恩,很好。见到了助教,儿之前竟然不知。还以为需要每日去太学进习,差点闹出笑话来。”无奈的撇了撇嘴,眼珠咕噜咕噜的转了一圈。 “到是阿娘疏忽了,没想到你对于太学还不清楚。”看到儿子卖萌耍乖的样子,武顺本来担忧的神情去了十之五六,笑着责怪了自己一句。 “哈哈,儿开玩笑的。新的助教姓娄,是最近的新进士,不知阿娘可曾听说过?” “我也多年不再长安,哪里会知道什么新晋进士。不过,既然是进士就说明诗书甚佳,你要认真跟着先生学习。切不可因其实助教,就有些许轻慢,知道吗?”语气很是严厉,对于儿子的教育,武顺一向抓的很重。 “儿知道。” 看到母子二人闲话家常,福伯已经很是急切了,但是又不好插嘴。只能是在原地,跪也不是,坐也不是,身体摇摇晃晃的。 “福伯啊,您是长虱子了?虽然是冬天,您老人家也得多洗澡啊。”端过给自己准备的水来,刚想要饮上一口,就发现了那儿不断晃动的福伯,轻飘飘的打趣道。 “这...”福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地下坐着的阿大阿二阿三等人哄堂一笑。 看着大家都笑自己,福伯老脸一红。不过这回总算是能坐住了。 轻轻的饮了一口水,刚到嘴里还没咽下去,要不是这么多人都在这,实在是仪态不好看,贺兰敏之非得全都喷出去。 这股子土腥味道直冲脑海,将味蕾都冲击的瞬间觉得麻麻的。我说刚才看到这水的颜色怎么不太对呢,竟顾着打趣福伯了,都没看清楚这昏黄的颜色,也没注意地下还有点茶叶沫子。 这茶杯也不对啊,这黑色的小杯子,谁能看出来,水是啥颜色的。 被茶水呛得啥想法都冒出来了,也顾不得啥仪态了,赶紧把嘴里边剩下的,粘在舌头上的茶叶沫子朝着后边啐出去。 “之儿,这是做什么啊?”武顺皱着眉头看着贺兰敏之,这动作实在是不雅。当年所有的仪态可都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嘴角向下一撇:“阿娘,这是啥东西,太苦了。” “苦?明明都是一壶茶,苦什么?”武顺拿起了贺兰敏之手里的茶杯轻轻地咂了一口:“瞎说什么,哪里苦了?还不是你什么调味道的都不让放,多少有点土腥气嘛。” ‘我滴个老天爷,是多少有点儿啊,要是这就是茶水,那还不如去吃土呢。’但是贺兰敏之只敢这样子想想,却是啥都不敢说。只得卖个萌,一副苦瓜脸不说话。 “下次可不准了啊,上次你外祖母看你在舅父家饮茶似乎很是享受,所以特意在今日托人捎了几斤茶叶过来。据说还是南方今年产的新茶,好不容易才运过来的。” 听了武顺这样说道,贺兰敏之心底瞬间就变得暖暖的。杨氏夫人对自己真的是没说的,就这么一个微小的得知有茶叶时候的表情竟然都被她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说起来,这几日忙于功课,竟然都没有前去拜访外祖母,明日我去武府拜见她老人家吧。” “算你有心”女神母亲的傲娇神色又不知不觉之间的暴露出来,瞬间就看的呆滞了。 “那个,那个”为了缓和自己突然之间出现的色狼模样,赶紧低下头调整了一下:“怎么没看到敏月?明天让她和我一起过去吧?” “丫头还睡着呢,日头微微偏西她就犯困。这几天都是睡这么长时间,晚上点着蜡烛不睡觉。使唤丫头在房间里看着呢。” “这丫头,实在是太懒了啊,人家孩子都出去玩玩,她一天就在家里猫着睡觉。” “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就是不好出屋。不过这丫头还不如你,小时候你好赖还是听着人给你讲讲故事,自己写写字啥的。这几次我做女红的时候让她在旁边看着,她都没啥兴趣。一天天除了淘气,就是睡觉。而且最近好像让你惯得,越来越贪吃了。” 看着自己的母亲一点一点的数落着儿女的缺点和不省心的地方。贺兰敏之突然间觉得,不论她怎么风华绝代,但是在自己的一双儿女面前,自己的母亲和别人的母亲也都一样。甚至和那些上了年纪的大妈们都一样,时时刻刻的为了儿女操心,唠叨这唠叨那。 所以他静静地听着,一点儿都没有打断的意思。但是旁边的福伯实在是坐不下去了,今天的店可都没开,按照平日里,这一个下午就是二十贯上下啊,你们两位自己的钱都不着急,我替你们着急行不? 第六十三章 四面楚歌 “夫人,您是不是跟少爷说说今天的事情?”福伯沉着一张脸,跪坐在胡毯之上,声音低沉的飘出了这么一句话。 武顺骤然之间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似得:“瞧你这孩子,一进门就扯东扯西的,我都忘了要和你说啥了。”轻飘飘的埋怨根本就不含着生气的意思,反而是有点儿好笑。 “是是是,都是儿的错,请母亲指示。” 摇了摇头,对于贺兰敏之,武顺实在是没啥办法,不经意间就被他带跑了,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说了。 “我也不说了,让福伯跟你说吧。”一挥手,自己坐在那里端起茶杯喝茶去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贺兰敏之就放心了。一进门就插科打诨的,并不是没有道理。看到他们的样子,贺兰敏之就知道肯定是铺子那里出了问题。而且一定不是小事儿,否则不会所有人都显得这么压抑。 随意的跟武顺聊天,开解了她担忧的情绪。打趣福伯,让他能安安静静的坐下来。事情已经出了,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倘若是这个心态,那什么事情也处理不好。首先要做的就是冷静,福伯久不经大事,所以难免有些慌乱不知所措。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贺兰敏之必须要考虑的很全面,这个店铺不能有什么闪失,这是自己事业的起步,自己必须重视。 “少爷...”福伯刚要开口说话,贺兰敏之一抬手,示意他暂时住嘴。 “你们都下去。就留下福伯和阿大就行了,这么多人看着心乱。去我的院子里候着,有事儿会让阿大去叫你们的。”音调迅速降下来了,就像平日里说正经事情一样。在场的人都不是第一天接触贺兰敏之了,知道他一般这个语气的时候所有人都必须老老实实地,否则就要遭殃了。 所以没有一个人说什么废话,赶紧的站起来,蹑手蹑脚的从房中撤了出去。 贺兰敏之绝对不否认武顺是有能力的,并且在很多事情上比自己处理的好。但是毕竟之前是经营一个家族,眼光还远远没有达到日后那个风华绝代的韩国夫人的程度。 掌管家里边的事情,就要大家聚在一起,把话说完,要求提出来,明明白白的。 但是处理大事的时候,参与的人越少,保密效果越好。参与的人越少,事情的成功率也就越高。 这是帝王之术,这也就是为什么政事堂每朝每代就只有那么几个宰相级别的高官能够列席和皇帝一起商量事情。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些大事就几个人决定就可以做的出来,往往可以成功。 等到所有的人都退出去之后,贺兰敏之挥了挥手:“阿大,去门口看着,有人窥视,就地拿下。” 阿大骤然间眼睛都瞪圆了,身上的凶悍的气质一下子散发出来。不经意间福伯都吓了一跳,略微有些吃惊的看着平日里这个不太显眼,一直跟在少爷身前话不太多的奴隶。没想到这一身气质,竟然还是个高手。还以为平日里那柄刀是吓唬人的呢。 “是” 走路之间虎虎生风,轻轻的带上门,面朝院子站在了那里。 “福伯,说吧。” 看到整个气氛瞬间严肃起来了,福伯轻轻扯了扯嘴:“少爷,其实从昨日开始已经有了苗头。但是今天正式爆发了,所以下午我们仅开了一会儿,立刻就关了铺子回来等您商议。” “恩恩,继续说,到底是哪方面出问题了。不会是,卖出去的轿子有什么损坏什么的吧?”贺兰敏之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事情,一旦是这个出了问题,那招牌可就砸了。而且客户都是长安城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谁那儿要是出了问题,现在的贺兰敏之也吃罪不起。 “这个还请少爷放心,轿子都是孙老三打造之后,阿二审核,我又审核,最后出门的时候,再次审核的,绝对不会有什么次品。但是除了这方面,可以说是处处开花。” “首先,从昨日起,店铺门外的街头地痞突然之间多了起来。本来之前长孙府的四管家放出话来,说不让地痞接近,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据说他回去没多久就因为失误被长孙府的大管家处置了,可能是这个原因,导致有很多的混子在张望我们的店铺。” 听着福伯说,贺兰敏之猛然间也觉得好像是因为四管家的失势才导致了他的话不再起作用了。但是仔细一分析:“不对,开业那天,那个什么长孙府的四管家有将这里是弘农杨家的招牌打出去吗?” 福伯仔细想了想,然后坚定的回答道:“有说过。” “既然跟一个混子说了,那就应该没有人不知道这里是弘农杨家的铺子。哼,我借他们几个胆子,没有后台他们敢到这里来?” “少爷说的是。” “你继续说。” “另外就是东市的市令官,平日里很少能够看到他的身影。不过今天我们刚一开门他就带人进来了,东查西看,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对我们造成很大的影响。” “市令?如果没记错的话,市令可是堂堂的六品官吧?这种官员,出京做个司马,长史什么的都绰绰有余。竟然也会到这里来。”声调中带着轻蔑,贺兰敏之满是不屑的语气。 “还有,昨天下午就来了几个身着比较华丽的下人服饰的人来到店铺之中声称要购置轿子。无论如何也不说出府上是哪里,与众位姑娘纠缠半天之后才走,最终也不曾购置一顶轿子。要知道,我们的姑娘有限,若是被缠住,很难抽出身来招待其他的人。这浪费了很多的时间。”福伯语气之后满是无奈,这种人真的不是很好辨别,因为有些人因为身份的原因确实是不希望暴露自己的府上姓名。 开门做生意的,自然不能不接待客人。但是碰上这种人又没有办法辨别,就容易出事。 贺兰敏之的交代和培训方法就是要每个人笑脸迎客,给予客户最好的招待,这就需要时间去处理关系。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这才仅仅几天的时间,竟然就被人抓住了最大的弱点。果然古人的智商一点儿都不可小觑。 “还有...” 这回听到福伯说,贺兰敏之也不淡定了:“还有?真是四面楚歌了啊,里里外外的无死角了?” 第六十四章 我有办法 听到贺兰敏之的话,福伯也感到很是无奈。低着头,声音很是低沉:“如今的情况看来,真的是四面楚歌了。要不是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情况,我们也不会冒冒然的关了铺子,等您回来决议。” “唉!无妨,事已至此,你先说完吧。”贺兰敏之一挥手,示意让他继续说。 “还有一点就是老奴最担心的,据阿二说,几天之前就已经觉得孙老三有些不太对。直到昨天才发现,有人好像在私下里找过他,想要盗取轿子的制作图纸。” “结果呢?” “在阿大的一番盘问之下,孙老三因为诸多原因吧,总算是还没有将图纸放出去。不过...” 阿大的一番盘问?贺兰敏之撇了撇嘴,孙老三本就对阿大异常害怕。这次估计是被打了,所以才不敢有什么隐瞒都交代清楚。 “不用吞吞吐吐,直接说。” “请恕小的多言,轿子本就简单易懂。现在只不过是他们还没有熟悉其中构造,我们卖出去的也很有限。但是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根本就不是秘密。稍微熟悉一点儿的木匠都能够看得出来。” 坐在胡毯上,仔细的听着福伯叙述。他说的,贺兰敏之自己也非常清楚。不过就是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 轿子的事情本来就不是秘密,图纸在以前自己的这个外行人都能够看懂,更何况是木匠师傅了。而且本身这个东西在中国就有历史基础,自己不过做的就是临门一脚的改变。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从贺兰敏之的嘴里发出,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古人。 心里无数次的对自己说道,不能够小看古人的实力和聪明程度。然而办起事情来还是疏漏百出,小看他人。本以为,他人做出反应最起码要将近半年的时间,自己的流水作业都已经快要形成规模了。所以一些方法根本就没有拿出来。这还仅仅不足一月的时间就出事了,反应速度真是没说啊。 武顺看着贺兰敏之幼小的身躯略微显得有些佝偻,手中的茶杯不断地打转,不由得突然间无尽的辛酸用上心头。要不是自己没能力,自己这年仅八岁的儿子怎会担负起如此重大的责任,如今出了事情还要他去决断。 快速的眨巴了几下眼睛,武顺在谁也没有看到的情况下,将眼中的泪水收回眼底。轻轻咳了一声:“之儿不必如此担忧,本来今天也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良策,既然你也没有什么办法,那就给娘老实的回去读书吧。这里就交给娘了。” 一边说着,还故作轻松的露出了笑容。用手轻轻地揉了揉贺兰敏之的头发,眼睛往上一挑,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竟然显得有些可爱。 如果是普通八岁的孩子,自然会相信自己的母亲是无所不能的。但是贺兰敏之却再清楚不过了,这里是长安,人生地不熟的,自己的母亲什么也做不了。如果将事情都交给她,那自己怎么忍心。 “哼!”小嘴儿往上一翘,头微微的扭了扭:“谁说之儿没有办法的?这点儿小事能难得住我?” 神色之中尽显傲娇本质。 “少爷,您,您有办法?”福伯迫不及待的问道。 “是” “哎呦,那您到时快说啊,急死小的了。”福伯的脸都快皱到一块儿去了,做了一辈子闲职,虽然是衣食无忧,但是也算是庸庸碌碌。一辈子守着个破落的院子,他也腻了。好不容易找到点儿自己的存在价值了,就碰到这么大的阻力,你说他能不着急吗? “不急,不急,山人自有妙计啊。”轻轻甩了甩袖子,用带着点儿京剧的唱腔喊出了这么句诸葛亮的台词。 “噗嗤” 一下子就把本来愁眉苦脸,略微显得有些心酸的武顺逗乐了。 “你这个孩子,哪学的这怪声怪调的。” “诶,这可不是怪声怪调哦,这叫...”话说到一半就没办法解释了,京剧?鬼知道现在的北京城叫做什么名字。 “额。。。就是怪声怪调。儿听坊里边卖蒸饼的早上总唱这么句话。” 武顺和福伯都显得有点无奈,然后贺兰敏之开口问道:“福伯,办法自然是有的,不过我要先问你个事情。毕竟这么多天我很少到铺子里边去。” “少爷请说。” “我们开门做生意这几天,除了第一天那几个没能够进门的小混混以外,可曾有别人来闹过事?” 福伯不假思索:“没有。来咱们这儿的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家仆,虽然在外边有些人张扬跋扈,但是毕竟咱们也是挂着的弘农杨家的招牌,还没有人敢在咱们铺子里边闹事儿。” “好,那我在问你。开铺子这几天时间,你们可曾有得罪过什么人?” 仍然是不假思索,可以看得出来,福伯根本就没有撒谎:“少爷,还是刚刚那个理由啊。来咱们这儿的都是达官贵人,人家不给咱们找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跟他们过不去啊。再说了,之前您都有跟八位姑娘交代过,做生意,就是个笑脸儿迎人。她们都是您亲自培训出来的,哪会有的罪过什么人啊。” 福伯多少也有些着急了,贺兰敏之的问题都是倾向于是他们开铺子的时候得罪了什么人。但是苍天为证啊,真是没有过的事情。眉头紧皱,语速加快,福伯的脸上满是无辜。 “额...您别着急,我没有要责怪你们的意思。自然也不是不信任你们,您办事,我还是放心的。不过就是先问问事情到底是不是出在咱们自己身上而已。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多问什么了。”贺兰敏之赶紧解释到,生怕他们误会。毕竟是劳心劳力的给自己家干活儿,要是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得不到,人家也就不用干了。可不能寒了下人们的心。 “福伯,你也不用着急,之儿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先坐好,继续听下去。”武顺也开口安慰道。 听了两人的解释,福伯脸色变得轻松了不少。但是还是坐立不安,眉宇之间满是愁苦。 “之儿,有什么办法就说出来吧,赶紧的,你非要把我们急死啊?”武顺带着埋怨的轻轻地给了贺兰敏之一下。 “是,是。” 第六十五章 树大招风 “福伯已经解释过了,确实不是咱们做生意过程中有什么不得当的地方。那事情就再清楚不过了呗。” “恩?”福伯还不是很清楚,显得有点儿疑惑。 但是武顺已经明白了:“你是说,树大招风了?” 满是无奈的点了点头:“是,虽然目前树还不是很大,但是确实已经招风了。而且还不是股小风,据估测这股风足够有实力将我们这颗小树苗连根拔起。” “何以见得?” “普通人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见过什么是轿子,自然不会知道这个东西有多赚钱。只有朝中官员,世家大族才知道轿子的具体价格。只要细心一打听,这些东西都是明摆着的,成本有多少,能赚多少根本就不用费太大的力气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长安市令可是六品官,要知道长安城虽然是官员满地走,但是能够如此指挥一个六品官,也不是一般官吏能够做到的吧?” 武顺点了点头,示意赞同。 “而且,我们可是挂的弘农杨家的牌子。轿子的广告更是由国子监祭酒大人,堂堂的朝中三品打出的名声。我给别人个胆子,也没有家势简单的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但是此人既然敢对我们动手,就说明,他最起码知道了,我们其实和弘农杨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不过就是扯虎皮,做大旗而已。” “扯虎皮,做大旗。”武顺咂摸着这句话,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真不知道你这些个话都是跟谁学的,乱七八糟的。” “啊,哈哈,不重要不重要。”贺兰敏之干笑两声,赶紧的将话题重新引回到轿子上边。 “现在,主要是这么几个问题要解决啊。首先就是孙老三的这件事情。找人看紧他,轿子的图纸能瞒几天是几天,实在不行就叫阿大去。”看着福伯,声音沉了下去。 福伯知道,这算是解决事情的命令了,所以立刻变得严肃无比。 “这件事情少爷放心,区区一个孙老三,小的还是能看住的。实在不行...”福伯的眼中露出一丝凶光。 “啪”贺兰敏之暴怒而起,狠狠地把身前的小几都快拍碎了。 “你想要做什么?”声音冷到了极致,作为一个现代人,实在是看不惯这种不拿人命当人命的事情发生。没想到,自己的家仆竟然只是因为商业纠纷就要取别人的性命,简直不可容忍。 福伯当场愣住了,从他们搬进来,贺兰敏之虽然发出命令的时候很严肃。但是平日里和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没什么区别,从来不发脾气,性格好到爆表。除了对吃的有些挑剔以外,见到谁都是软语笑脸,今天这是怎么了。 赶紧从胡毯上站起来:“小的是说,实在不行就让阿大出马,教训教训他。不知小的错在哪里,请少爷指示。”福伯恭敬的拱手作揖,身形都有了些许的颤抖。 “额...”听到福伯这么说道,贺兰敏之愣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嘴角一抽一抽的,教训就教训嘛,你露什么凶光啊。不知道电视剧里这么演就是要杀人灭口了? “额...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要杀人呢。咳咳咳。”赶紧轻咳几声想要缓解心中的尴尬,但是这次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 福伯也愣在当场了:“杀,杀人?额...那个少爷可能是多想了。小的不知道多少年了,已经自己连一只鸡都不敢杀了,别说杀人了。再说了,上有鬼神,中有王法,下有良心,小的可做不出来这事儿。别说是小的了,就是皇帝陛下要杀人之前也得三思,毕竟他又不是奴隶。” 听到他这么说,贺兰敏之就更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行啦,你们两个,都给我坐下。先把事情说完。”武顺装出一副恼火的样子,但是嘴角的笑意却是收不住的。 “是,是,夫人。”说完福伯赶紧伸了伸手:“请少爷先坐。” “啊,啊”贺兰敏之一愣,也赶紧坐下。 过了好一会儿,也总算是又严肃了下来。 “咱们这几天有过账本吧?” “回少爷,有。” “你随身带着呢吗?” 武顺插了句话:“你要账本做什么?在我这里,但是在后院儿。” 贺兰敏之点了点头:“阿大,找人去后院夫人那里把账本拿来。”说完看着武顺:“阿娘,事已至此,就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了。与我们为难的,往小了说,也是朝中挂着名的高官。往大了说,是哪位爵爷,甚至是皇亲国戚也说不准。我们这颗小树苗儿,不轻举妄动还好,倘若是轻举妄动了,上边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在一瞬间把我们连根拔起。” 话说的很是平静,但是天知道贺兰敏之心中有多少的怨气没有地方撒出来。这就是封建王朝,看的不是你有多聪明,看的不是你多有能力。看的是谁的拳头大,看的是谁的家势好,看的是谁的地位高。这里没有什么知识产权,人家还算是没有撕破脸皮做的很是隐晦。要是撕破脸皮什么都不要了,那贺兰敏之就更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这,好赖还算是给自己留下了反映的时间。 这还是自己身处在这个贵族集团,更是这个朝代最厉害的关陇贵族集团还受到这样的待遇,就更不用说别的普通的百姓了。 一辈子要是碰不上这些个贵族还好,倘若是要碰上了,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武顺从小就出声在贵族家庭,武士彟在世的时候,她们家就是上层的贵族世家的之一。对于这些事情又哪里会不明白。 所以她更无奈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完全清楚。至于福伯,对于这些上层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插嘴的机会,老老实实地听着就是了。 “少爷,账本带来了。” “进来吧。” 阿大将账本乘在贺兰敏之面前就静静地退出去了。对于自己这三个奴隶,自己是越来越满意了。阿大是做保镖的不二人选啊,阿二为人忠诚,要不是他根本就不会知道孙老三的事。阿三精巧,机灵。平时还爱拍个马屁,应该是所有主子最喜欢的仆人了。 有的时候,还真是佩服自己的识人之明呢! 第六十六章 当断则断 双手轻轻地拍了拍,然后翻开了小几上边的账本。不薄的账本上仅仅写了没几页字,无非就是永徽元年的月份,日期。支出,木材用料,布匹,人工成本什么的。收入,也就是每日卖出多少轿子,都是什么价钱成交的。 这些东西贺兰敏之看不懂,看到这么多的繁体字,还是竖排版从左到右读的,他就心烦。尤其是其中还没有阿拉伯数字,用大写的壹,贰,叁,肆,伍书写的,更让他头大。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看到每一页最后。 今日总收入,二十三贯,总支出两贯五百六十钱。 今日总收入,二十八贯,总支出三贯零七十三钱。 ... 这就是每日的收益。要知道,在如今的唐朝这份收入无异于就想到与是暴利了。这也就是唐朝没有毒品,要是有毒品,恐怕都不如轿子的收益高。 但是贺兰敏之明白,这仅仅是前一段时间的暴利。随着时间的推移,收入会逐渐成下滑的趋势,并且会下滑的很快。最后到收入显得有些微薄。 目前的暴利是市场对于一个新的科技产品的奖励,也正是因为有这个奖励,科技才会不断地创新下去。当市场的奖励配合上先进的经营理念和经营方式就会演变成了今日这颗无比招风的大树。 “福伯,这就是府中唯一的账本了吗?”贺兰敏之一语双关的问道。毕竟账目一直不是他处理的,所以他也不清楚是不是会有备份的假账。 “额..少爷既然这么问了,那柜台上还有另外一本帐,请问少爷是否也要一一查看?”福伯也略微有这么点儿不好意思。虽然对于贺兰家来说是件好事,但是毕竟是期满朝廷,做的还是有些害羞的。 “额,差距大吗?” “不小。” “那就好,那就好。” 无论是哪一个世家大族的店铺之中都会有两本账目。一本是真是的账目,就是现在乘在贺兰敏之面前的这一本。另外一本是假账,是要应对朝廷的税收的。哪怕是唐朝这么开放,对于商人可是一点儿都没有开放。仍旧是克以重税。所以,也就逼不得已成了一种潜规则。 “阿娘,明日请您带上这本账目和我去一趟杨家吧?” 武顺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不舍的意味,像是在思考没有回答、 “阿娘,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贺兰敏之并没有容得武顺在继续想下去了。对于唐朝人来说,这份账目和这家店铺所带来的收益,实在是太过于可观了。钱,对于任何人都是有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的,哪怕这个人是武顺,自己的母亲大人。 咬了咬牙:“好,我们去。顺便明日先去拜访你的外祖母吧!” 贺兰敏之想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本来就是预计明天去看杨氏夫人,但是这个去看,肯定和普通的拜访意味不同了。武顺的意思是不光要去看,还要带着杨氏夫人一起去杨家,增加一些谈判的筹码。 “舅姥爷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参与生意上的事情,明日一切就都看阿娘的了。”贺兰敏之坐着拱了拱手。 武顺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风太大了,小树苗儿已经承受不住了。但是小树旁边还有这一颗参天大树,这棵树,就是天下最大的风雨来了,他也能够屹立不倒。这棵树的名字,叫做弘农杨家。 不过,小树凭什么得到大树的庇护呢? 凭的就是将自身的有用处的养分,分给大树,才能够享受到应有的庇护。但是代价可不光是被吸收走一部分的养分,还有那天空上照下来的阳光,滴下来的雨水,将来可是都会被大树遮挡。小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比大树还高的树了。 这些事情贺兰敏之想到了,武顺同样也想到了。但是武顺是觉得,即便是自己一家人在努力终究也是无法超越弘农杨家这个已经延续了千年的世家大族的。就这样被庇护了,也没有什么不好。 但是她不会知道,她那个如今尚在感业寺中常伴古佛青灯的妹妹会一举将武家抬升到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家族都尊贵的地步。甚至比如今的皇族李家还要尊贵。 武顺是不指望着自己家族能够超越母家,贺兰敏之则认为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两人虽然想法不一样,但是在如今的情势下,却不得不屈服,选择同一条道路。 “福伯,这两天将店铺收拾收拾,做到最好。从明天开始正常开业,如果仍然有地痞流氓在门外张望,不用客气。命,不能要了他们的。但是腿,我要了。”虽然来自现代,不能接受随随便便就取别人性命的事情。但是他也不是软柿子,谁想捏都能来捏一下的。 对他们身后的主子,贺兰敏之是没有办法。但是对这些狗,贺兰敏之可没有什么怜悯之心。有胆子过来咬我一口,那就得有为了这口肉丢掉一条腿的觉悟。有得有失,方是天道正理。 福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另外,咱们府上有会木雕的人吗?”这一点贺兰敏之不敢确定。因为唐朝整个的建筑风格并不以精细著称。反而是以豪放,大气著称。甚至就连宫墙都不是那种雕梁画栋,绘描图彩的样子。 “有,犬子就多少会一些。年轻人不懂事,当年说什么也不听就********像要学这份手艺。到现在还不是没有啥用处。” “恩,这回派上用场了,待会儿就让你的儿子来我房中见我,我有事情要交代。” 福伯有点疑惑,但是还是点头答应。 微微伸了个懒腰,贺兰敏之打了个哈切:“好了,事情总算是处理完了吧?” 虽然他的脸上满是轻松,但是福伯和武顺的脸上都没有丝毫的高兴轻松地神色。武顺是因为必须屈服于弘农杨家,让出了很多的收入和钱显得有些郁郁寡欢。福伯是因为只是办法出现了,事情能不能解决还两说着,他心中还是很担忧。 “行啦,都别这样了。福伯你先下去吧,晚饭过后让你儿子来我房中就行了。” 福伯点点头,站起来,向后退了两步,拱手弯腰,之后退下了。 看到他走了之后,贺兰敏之站起来走到武顺身边,轻轻地给她揉了揉肩膀。然后用脸轻轻地贴了贴武顺的脸。 第六十七章 内部会议 “母亲无须太过于担心,明日去杨家之后就会有结果了。舅姥爷人很不错的,不会对我们很苛刻的。”一边揉着武顺的肩膀,贺兰敏之一边安慰着她。 武顺强打出一副微笑的表情:“娘不是担心这个,只是将自己的东西拱手让人,心中总是有些不适,无妨,无妨。” “没事,有儿子呢,一个轿子算什么?将来儿子给您赚个国夫人回来孝经您老人家。” 本来一副母慈子孝的美好画面,武顺突然间哼了一声:“我老人家?我已经很老了吗?”眼神之中蹦出来的凶光仿佛要夺人欲噬,吓得贺兰敏之身上像打摆子一样的颤抖了一下。 “没,没,谁说的我美艳无双的母亲大人老了?谁敢说?”一副狗腿的模样就要去找人拼命了。说着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武顺脸蛋儿一下:“您看着肌肤,说是温润如玉也丝毫不为过,你看着肤色,说是凝脂如雪那是不差分毫啊。要不是我和月儿这两个家伙常常跟在您身边,这走在大街上说您是二八少女谁敢不信?” 贺兰敏之自己都不知道哪蹦出这么多话来,反正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啊。 “哈哈哈,你这个臭小子。哼!”鼻子一抽一抽的,嘴微微撅起,直接站起身来:“下次给为娘注意这点儿,老?娘我距离老,还差着玄奘大师取经那么长呢。” “是,是,是”贺兰敏之也赶紧站起来,连连拱手说着。 “好啦,不要瞎闹了,这会儿敏月估摸着也早就醒了,你等会儿直接过去吃饭吧,就不差人还特意叫你一次了。” “恩恩,我知道了。” 看着武顺回了自己的院子中,贺兰敏之把脸一沉:“阿大,叫阿二,阿三。梅她们几个迅速到我的房中。” 阿大嘴一撇赶紧应答:“是” 贺兰敏之直接头也不回的朝着自己的房中走去。有些事情,还是要继续交代追查下去。眼中凶光一闪,动了我贺兰家,不死也得让你脱层皮。 ...... 贺兰真手中持着已经烧好的茶水,给贺兰敏之倒上。贺兰纯则在一旁轻轻的吹着茶杯中滚烫的开水。两个女奴,同样的装束,均是一身白色的襦裙外边还带着丝质的绢。本来稚嫩的脸庞显得异常的有魅力,一左一右,两张相同的面孔,共同为自己做着一件事情。 在这个时候,贺兰敏之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迷醉了。 要不然前人总是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有了这美人如玉,还要拿英雄名做什么? “少爷,请用茶。” 看着眼前的这杯茶,贺兰敏之心中总算是有了些许的安慰。因为之前已经交代过了,所以这杯茶中并没有太多的茶叶沫,整体的颜色也显得只有些许的微微淡黄色。这样虽然还是无法掩盖住这浓重的土腥气,但是总归是好了很多。 要不然下次,自己也试试放一些干橘皮?或者是盐什么的? 突然之间不由得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恶寒,作为一个现代人,来了唐朝不捉摸着怎么炒制出更好地茶叶,反而是想要被他们同化了,这怎么说的过去呢! 虽然自己心中已经不知道偏颇到哪里去了,但是在阿大和梅姑娘他们的眼中,自己这位年纪小,却异常聪颖,深不可测的少爷已经为了目前的这件事情恼火到了一定的地步。 你没看那脸沉得像马上就要下雨的阴天一样,眉宇之间的煞气凝而不散,一张本来可爱粉嫩的小脸儿上浮现了异常凶厉的神色。恨不得要把眼前的这茶杯都要吃了下去。 胆子比较小的画,菊两个小姑娘低着头,身形都有些许的发抖。就是平时嬉皮笑脸的阿三,和有着武学修为傍身的阿大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异动。 刚才贺兰纯的一句话算是打破了尴尬的气氛,贺兰敏之逐渐的回过神来。轻轻地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果不其然,土腥味道小了不少。看来日后还是要少放茶叶。 “梅,刚才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福伯了,现在再问你一遍,在平日里接待客人的过程中。可有什么做的不得当的地方?或者是的罪过哪位客人?”贺兰敏之只说了问过福伯,却没有说福伯的答案是什么。如果在这里梅姑娘有什么吞吐,就说明刚才福伯的话是有问题的。 上位者,有的时候,对于很多话是不可不信,也不能尽信的。 “回少爷,我和一众姐妹全部都是按照您交的方法去做的。别说没受过什么客人的刁难,就是有,我等身为贺兰家的人,也理应为贺兰家承受,不敢对客人有丝毫不敬。请少爷明鉴!”说完,朝着贺兰敏之磕头不起。 紧接着,其余的七位姑娘都做了相同的举动:“请少爷明鉴!”均是磕头不起。 在这个较为空旷的屋子里,头磕在地上的响声很清脆。八个妙龄少女伏跪在地上的情形,不得不说,也有着很强烈的震撼。 愣了一会儿,贺兰敏之才缓缓地说道:“没有不相信你们,起来吧!” “谢少爷!”众女脸上都带着一丝泪痕,但是没有一个人哭出声音。刚才伏在地上的时候,静静地流着泪水。此时,听到贺兰敏之愿意相信她们,嘴角微微裂开。 梨花带雨,美人垂泪。美! “最近铺子里来刁难的客人比较多,你们也辛苦了。之前培训的怎么做,现在就仍然怎么做。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让他们将背后的主子吐出来。记住,这几天生意不是重点,重点就是让这些可以来找茬的人,吐出背后的主子。” 梅姑娘等人相互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刚想要挥手让她们出去,手都伸出来了,发现还有个事情忘了问了:“让你们记了达官贵人购置轿子的事情,你们可曾有记录?” 虽然不太明白怎么话题转变到了这里,但是梅姑娘还是拱手答道:“有。” “你们可知道如今弘文馆学士之中有个叫李义府的人,可曾来这里定制过轿子。” 紧皱着眉头,梅姑娘仔细想了想:“少爷,朝中确实还没有过弘文馆的学士来购置过轿子。” “很好,吩咐下去。用最合适的木料,用最好的装饰,用最符合君子的颜色给我定制一顶轿子。把这件事情吩咐下去,立刻去做。” “是!” 第六十八章 最好主人 待到和梅姑娘他们说完事情之后,日头已经完全偏西了。 落日的余晖从西山之上照射到贺兰敏之的房间里,每个人都被照射成金黄色。夕阳总是给人感觉以苍凉,痛楚,和死亡将近的感觉。尤其是冬日的夕阳,更是给人以一种万物俱灭的恐怖气息。 唐朝的房屋构建体系已经完全趋于成熟,但是不得不说,纸糊的窗户无论是从保暖还是放风的角度上来看,对于一个习惯了玻璃的人来说,根本就不起任何的作用。 在这微弱的阳光之下,冷风嗖嗖的从窗外刮过。虽然没有到呼啸的地步,但是这窗户纸伴随着风产生的声音,也足够让人觉得透彻心扉的凉了。 抬眼看了看外边,然后又扫视了一下屋内。 屋中除了贺兰敏之自己,就剩下贺兰真,贺兰纯,阿大,阿二,阿三五个人了。 对于自己等聊的事情,两个小女仆应该还难以听懂吧。她们一个张望着四周,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对于交谈的事情有些漠不关心。一个专注于眼前的茶杯,仿佛能够从这杯已经被喝到剩下一半的茶水中看出花来。 阿大的到仍然老老实实地放在他的腰间,眼睛微微的有些眯着。他好像刚刚被夕阳照射,有点刺眼吧?但是又没有其他的地方让他挪开,只能这样稳稳的坐着。不愧是习武之人,到是有些定力。而且还有种不怒自威的样子。 阿二仍然是一副憨憨的样子,目光平视着前方。眼神依旧很是纯净,同样的面无表情但是却不给人一副不怒自威,到是有点像痴痴傻傻。 阿三的脸上带着习惯性的笑容,恐怕是跪坐的久了吧。屁股上向是长了钉子一样,身形在一左一右的摇晃着。 这就是自己当时从奴隶行中选出来的五个奴隶,虽然没有过去太久的时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已经接受他们成为自己的家人了一样。两个小女仆或许还差一点儿,但是阿大阿二阿三确实已经被自己承认了。 “阿大,我曾经让你接洽过长安城中的地痞流氓一类的人物,你都接洽过了吗?” 阿大点了点头:“小的有按照少爷的身份接洽过...” “那就好。”没等阿大说完,贺兰敏之就打断了他。“里边有可用之人吗?” “这...小的说不好。毕竟没有很长时间的接触过。” “给你一天时间,去找你接触过的那些地痞流氓,我有任务给他们,我要求你必须保证,他们能够完成这个任务。” 阿大面露难色:“请少爷见谅,一天的时间太短,小的实在是做不到。而且并不知道少爷是想要完成什么事情,这些人未免太不可靠了。“ 第一次,阿大拒绝了贺兰敏之的命令。但是他并不生气,因为阿大说的是真话,他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情是有难度的。 “不用你挑选什么可用之人,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 “还请少爷明示。” “铺子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是” “有人眼红我们的生意了,光明正大的竞争,少爷我不怕。但是给少爷我来这么一手,暗地里捅刀子,不是君子所为。我咽不下这口气,你给我找人跟踪着那些在铺子里纠缠不清却始终没买东西的人,给我看看,到底是谁在给我在背地里捅刀子。”语气也是逐渐的加重,毕竟这口恶气实在是心中难平。 听贺兰敏之说完,阿大轻轻的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会儿。看着他说道:“少爷有命,自然竭力做到。如果仅仅是做这个事情,那拿些钱总还是可以的。” “不用吝惜钱,这些个人自然是唯利是图。不过,很可能牵扯到朝廷中的人,宁可放弃机会,也绝对不要被抓到,暴漏行迹,听到没?”不是贺兰敏之胆子小,这会儿的贺兰家还像是一只小蚂蚁一样,弱小无比。没有任何能力和资本和任何人较量。 “小的明白,如果实在不行,那小的就自己去,也绝对不让他们误了少爷的大事。”阿大点了点头。 “阿二,是你发现孙老三的事情的吧?” 阿二好像是没有想到还会提到自己,每次这种时候,一般都不会叫到他的。所以明显愣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来:“是,少爷。” “很好,待会儿下去,找福伯领赏。就说我说的,赏钱一百。” 阿二眼珠都瞪圆了,但是立刻就连连摆手,嘴里着急的都有些结巴了:“不不不,少,少爷,这本来就是您交给我的任务,怎敢要你打赏。” 要是阿三说出这话来,贺兰敏之一定不会相信。因为他就不是那样的人,但是看着阿二略微有些惊慌的样子,憨厚的脸上确实没有什么虚情假意,他微微笑了笑:“给你的,你拿着就是了。不用有太多顾虑,平日里府中月钱虽然不少,但是将来娶媳妇,生孩子,不都得要钱啊。难不成,还指望少爷我全都包了?” 听了这话,阿二憨厚的脸上立刻就挂起了红晕,赶紧低下头去,本来粗声粗气的突然之间,声音仿佛都变细了不少:“小的不敢,那,那,那就谢少爷赏。” 看着他脸都变得有些通红,贺兰敏之和在座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不过能从阿大阿三的眼中看出真正的感激,虽然他们不曾经历过别的主人家。但是在奴隶行中也都见过不少,哪里还听说有的主人会考虑到奴隶的婚事。都是恨不得将奴隶当做牛马一样,仿佛累死了还能少管一顿饭似得。 “行了,这大老爷们做出这一副小女儿姿态,看了都让我觉得不适应。你们也都听着,给少爷我干活儿,将来好处少不了你们的。都不用想东想西的,听到没有?”啪的一拍身前的小几,满是豪气的说了一句。 阿大阿二阿三瞬间拱手抱拳:“是,少爷!” 声音立刻就提高了好几个度,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这是一种在所有奴隶的脸上都看不到的笑容。这是一个人,被尊重后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行啦,都下去吧,快到了饭点儿了,少爷我都饿了。”满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贺兰敏之也带着一种别样的笑容。 第六十九章 门外监视 领了贺兰敏之的命令,阿大没敢有一丝的停留,甚至连晚饭都没来的及用,就去了南城。 长安城,素有东贵西富之称。东边一边都是住的达官显贵,或者是世家豪族。里坊之中虽然也有贫民,但是不如西,南,北城多。而且众人眼光自然都集中在达官贵人的身上。这里聚集的达官贵人多,自然就证明了东城就是贵。就算是地价,东城也素来比其他三城贵上不少。 西市地方比东市要稍微大上一些,里边也比东市要繁华上不少。商人为了方便,大多都聚集在西市之中。而且来往的各国商人,三教九流,各行各业的各种人自然是不能够和贵人们都在一起。但是这些人往往都是有钱之人,也就自然而然的造就了西城的富人多。 北城不必说,北城是太极宫。那是皇家所在之地,这长安城中就没有什么北城一说。那将近八十多万的贫民都大多数聚集在南城。 南城,也是长安城中所谓的贱地,贫民窟。相对于西城的三教九流,南城就则更加的鱼龙混杂。 虽然严格的实施里坊制度,长安和万年县令都有严格的控制。但是毕竟数十万的人口压力,对于唐朝这个水平的封建王朝,管理起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有很多的人就混迹在街上,成了当地的小混混。这些人自然是不敢在东城混,在西城混也有难度,南城就成了他们的生存场所。 在经过沟通之后,第二天开市的时候,阿大带着十个小混混就在轿子行的门外埋伏着了。 一番打扮之后,十个小混混都穿着大街上路人最正常的衣服。他们的脸都不用化妆,本来就是路人一个。 蹲在大街上,阿大嘴上叼着一根枯黄的草叶,一边盯着铺子里的情况,一边不放心的又问道:“你们几个没问题吧?别******给老子坏事儿。” 一个眼角带着痣,路人长相的人蹲在阿大的旁边:“大哥,您放心。别的咱不说啊,就这个事儿,搁兄弟们这儿还真不叫事儿。咱道儿上总是有这么句话,当年卢老国公还说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放心吧!“ 其余的人倒是都不说话,看起来,这个带着痣的人应该是这几个人的老大。 “就你小子,还知道什么卢老国公的话?”阿大藐视的看了他一眼,嘴里边嚼着草声音含含糊糊的。 “嘿,您老还别瞧不起咱们。当年老国公不也是混道儿上的?不过就是比咱们有出息,他老人家可是响马出身,这太平盛世的,咱们也做不了响马不是?” 正在他在吹嘘的时候,阿大突然间眉头一皱,赶紧把手伸出来啪的给了他一下:“闭嘴,看着。” 梅姑娘这会儿正站在门口和一位客人依依惜别。但是手中的手巾却是拿的红色,仿佛是在擦泪一样。但是阿大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这是之前早就商量好了的暗号。如果是正常的丝质的绢布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是用的红色的丝巾就是说明这个人有问题。 眼神瞪圆了:“大痣,快,让你的人给我跟上。” 这个叫做大痣的人也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伸手一扒拉拽过来身前一个:“你,看着那个人了吗?” 那个小弟也不说话,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跟上。” “是” 正在他将要起身的时候,阿大还是不放心一把扯住那个小弟:“一定小心,别给爷我坏事儿。”眼神凶狠的盯着他,一身武者气息全部集中在眼神之上。 吓得他差不点儿坐在地上,慌忙的答应道:“是,是,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快去。” “是,是。” 等他走了之后,大痣盯着阿大:“大哥,您,您,练过啊?” 阿大满是不耐烦:“是啊,练过。庄家把式。”一边答道一边蹲着仔细的盯着店铺门口儿,生怕有个什么闪失,错漏了什么人。 “大哥,大哥,以后我不是大哥了,您是大哥。您教教我?您教教我?”这个货是完全忘了自己来干什么了,双手抓着阿大的胳膊死命的摇晃。差点没把他晃悠倒了。 “嘿,你能不能给我好好盯着?”倒吸了一口气,阿大恨不得抽他。 被阿大瞪了一眼,大痣也害怕了。暗中撇了撇嘴:“不教就不教嘛。瞪我干嘛。” 其实也不怪大痣这么激动。要知道虽然是在唐朝,可是这内劲什么的,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接触到的。你要是叫个商人什么的,人家或者不太在意。大痣本身就是混道儿上,年轻人都对着武侠有着特殊的崇拜。要知道,传奇这种东西已经在唐朝流传了。市井之中有很多人,也有看过传奇小说的。 阿大也不理他,仍旧是死死地盯着店铺门口儿。过一会儿,竹又出来了,手中又拿了个红丝巾。 阿大:“快,这个人也给我跟上。” 虽然是有点絮叨,但是大痣这个人还是比较靠谱的,要不然阿大也不会再南城那么多人里边找到他。一伸手,小弟也没说别的什么,直接就站起身来跟上。 等了一会儿没有下一个人来了,大痣又不安分起来了。轻轻地戳着阿大的肩膀:“大哥,大哥,您跟我说说,您是混哪个府上的?” 阿大没搭理他,他还是不死心接着说道:“大哥,大哥,您说说呗?您是混哪个府上的?这给贵人办事难不难啊?您这府上还缺人吗?要不您给我介绍介绍,我们这几天也是没啥活儿干” 斜着瞪了他一眼:“这几天没啥活儿干?好像你一直有活儿干似的。” “大哥,话不能这么说吧,您看今儿个不就是咱哥们的活儿。您别扯开话题啊,你在哪个贵人家里边做事啊?” “这个不能说。” 大痣撇了撇嘴:“还不能说?眼前的这个铺子在道上早就已经火的不成样子了。开张第一天,长孙府上的管家就已经放出话来了,这是弘农杨家的铺子。就是不知道为啥,前几天旁边的那几个货又不知道从哪接到的活儿,又对这家铺子打起主意来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第七十章 方外之人 听了大痣的话,阿大原本不怎么在意的样子,突然之间变得异常严肃。眉头紧紧地皱着,仿佛是拧了一个大疙瘩一样。突然感觉到,这件事情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你们都知道这家铺子是弘农杨家的?那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地痞流氓不断地在这门口儿张望?” “您问我啊?那您算是黑问打白问,我根本就不知道。不过这几个人儿倒是熟悉,都是南城有名儿的小混混儿。您打眼儿上瞧,那边蹲着那个。最年轻的那个。”一边说着还一边朝着那边指着。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阿大望了过去。平常的小混混虽然年轻,但是大多也都是将近三十了。就像是大痣这个样子,都三十多岁了。又朝着自己后边望了望,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小伙子都在后边蹲着,一句话都不敢说。就听着大痣的话,一句别的都不敢说。 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规矩,即便是混混,也都是论资排辈儿,在这个年纪能够做到小大哥一级别的任务,也很是奇特啊。 仿佛是看出了阿大眼中的疑惑,大痣带着三分自豪给阿大介绍着说:“您不知道了吧,这个人是南城最近最有名的混子。人送外号彪子,据说还认识几个大字。最主要的是,这个玩意儿子这是不要命啊,前几年拿着刀追着一个伤了他兄弟的活,足足追了有大半个南城。要不是正赶上长安县寻街,这小子非得闹出人命。” “啰啰嗦嗦的说了这么一堆,行了,闭嘴吧,给我老实儿的盯着。”阿大喊住了涛涛不绝的大痣。然后仍旧是盯着铺子门口一言不发。 但是心中却是早就已经有了不知道多少的计较。 转眼时间,半天儿就过去。东市都已经击响了关门钟了,出去跟踪的小弟竟然一个都没回来。阿大面沉似水,大痣火急火燎,两人有点儿着急了。 “大哥,这东市也快要关了。咱们先走,之前我就有过交代,如果时间太长,东市关门了,让他们直接回我家。要不,咱们回家看看?”大痣虽然心中也是着急的不行,但是这个时候除了安慰阿大,他没啥别的办法。 阿大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双手一撑膝盖,猛地站起身来:“走,先回你家。” 正当他们想要走的时候,一个小弟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 “大,大,大哥。”呼哧待喘的,胸膛上下不断地起伏。在夕阳的映衬下,脸颊通红通红的,一看就是跑了不短的地方。 阿大见状,一把上去抓住他。捂住他的嘴,将宽厚的手掌按在他的胸膛上,眼神骤然一凝,手上的青筋绷起。慢慢的一上,一下的舒缓着他的气息。 “不急,先不要说话,把气喘匀。” 、小弟连忙点头,过了不长的时间,在阿大的帮助下他迅速的就呼吸平缓了下来。 “先回你家再说,他估计跑了很长的路,让他在路上慢慢的休息会儿。小心一口气儿喘不顺,在昏过去。” 大痣也连忙点头,赶紧上去搀扶住这个人,三人一起朝着家中走去。 一路上三人无话,阿大在不断地思索,脸阴沉沉的。 等到了家中,没等进门,阿大立刻问道:“到底出啥事儿了,这么多人去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你到底去了哪?” 看着阿大狰狞的脸庞,小弟显得有点儿畏惧。战战兢兢,结结巴巴的干脆说不出来了。 大痣赶紧上去:“大哥,大哥,您先不要急,让他先说话。” “唉!快说,快说。” 小弟平复了一下,结结巴巴的总算是说全了:“小的听从大哥的指挥,跟着那个人一路走。谁知,他出了东市没多长时间,就找了个地方换了僧袍,小的一路跟着他,一直到了城外的,城外的青龙寺。” “哪?”大痣一脸的吃惊,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青龙寺” “这青龙寺是个什么地方?”阿大对于长安城的地形并不是很熟悉。对于城外的这些东西就更不熟了。 “大哥您有所不知。这青龙寺是长安城不远处山上的一座小寺庙。虽然香火不是很旺,但是也算是挺有名儿的一座老寺庙了。”大痣解释道。 “寺庙?还是僧袍?”阿大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这意思是,轿子行里边的客人是和尚?” “是”小弟赶紧说 “和尚去买什么轿子啊?”大痣吃惊的都快把嘴张的快能吞下一个拳头了。阿大也不是很相信,眼神之中满是怀疑,但是看着这个人鞋底子都快磨破了。刚才那胸膛的起伏状态又不像是说假话。 “恩...你先下去喝口水儿,休息休息,等等其他人。”阿大往屋里一坐也不说话。 陆陆续续的几个小弟都回来了,均是异口同声,在轿子行买轿子,纠缠不请的这些人,都是方外之人。 有的是在青龙寺,有的是荐福寺,甚至还有城外结草庐的野和尚。还有个玄都观的道士,全都是出家人。 阿大的眉头都已经结在一块儿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大痣咬了咬嘴唇:“那个,那个,大哥。这个您看啊,这么多人都是说的一样。应该不像是说假话吧?” “这个我知道,这样吧,钱我今天先结给你。等我回了主人,明天可能还得找你们。” 大痣赶紧点着头:“是,是,那就先这样儿。这几天儿我让兄弟们都先等着您,顺便,那个,那个。” “有啥话,直接说。” “你今儿也看见了,咱们哥们儿弟兄,也不是那个不正经干事儿的人。我知道您都是给弘农杨家做事的,您看看,这贵人家里头缺不缺人。那啥事儿咱都能干不是吗?” 看着大痣这一幅畏畏缩缩的样子,阿大咬了咬嘴唇:“南城,不也挺好的嘛。给贵人办事儿,自有给贵人办事的难处。比不得自己舒服,自在。” “唉!啥舒服自在的,我这岁数也不小了,不能耽误了兄弟们啊,给贵人办事,不管是啥事儿,也算是个正经活儿计不是嘛!” “好,我回去,和少爷说说。少爷为人好,说不定有你们一口饭吃。” “那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第七十一章 浮出水面 当阿大敲响贺兰敏之的门,已经是月上柳梢头的时候了。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月静静的悬挂在天空之上,银白色的月辉无穷无尽的朝着大地洒下。无论是白日喧闹的坊街,还是贺兰府在这银白色的月辉中都变得异常的宁静。 不知从哪里刮来的东凤,略带着寒冷吹着长安大地。这几天,在这东风的照拂下,长安的夜晚,总是月朗星稀。 “吱扭” 一个穿着白色襦裙的女孩子轻轻的打开了贺兰敏之的房门,朝着风尘仆仆的阿大微微一笑,然后伸手示意让他进屋。 月辉照耀下,二八女子,身着白衫,笑语盈盈。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一瞬间,阿大仿佛是看到了仙女一样,略带着一丝的迷醉。轻轻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将头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完全抛出去。阿大面色重回严肃,紧紧的握了握手旁的刀,朝着屋中走去。 没等进屋,就听见屋里熟悉的稚嫩的声音:“纯子,谁啊?” “少爷,是阿大回来了。”虽然已经能够完全流利的说出大唐的语言。但是语音语调还是带着特殊的别扭感觉。 “快进来吧。”贺兰敏之有点儿着急的催促着,他是真的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捅了自己这么大的一刀。 听了他的话,阿大微微撇了撇嘴,赶紧快走两步,来到了贺兰敏之的面前。 不像白天那么衣着整齐,此时的贺兰敏之身上只穿着内衣,但是外边穿着一件类似于披风的东西。不过,这个可是用狐狸皮特制的,这皮毛清晰可见,穿着必然是温软至极。就这还不算,坐在胡毯之上的贺兰敏之旁边竟然还围着一圈大厚的棉被。本来是小几的位置被一盆烧的正旺的碳火,贺兰敏之身上披着狐裘,身边围着棉被,还伸出手来烤着碳火。 阿大不由得心中腹诽:这得是有多冷啊,我刚从外边跑回来,一进屋就觉得温暖如春。您老人家至于这个样子嘛? 眼神朝着旁边一瞟,发现不光贺兰敏之如此。旁边的两个小女奴也同样坐在一个巨大的棉被里,开门的那个纯子还没等自己坐下就直接又钻进去了。 看到这一幕,阿大恨不得痛哭三声。同样都是下人,这男女差别也太大了。 “少爷是否身体不适?” 听了他这么问,贺兰敏之也是有一点儿不好意思。毕竟唐人都是耐冷的,自己这刚刚入冬,做的是有点儿过分了。可是,这纸糊的窗户是真往进灌风啊。而且,这唐朝,冷可是真冷啊,小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得。 “啊,无妨,无妨,你快说说,今天成果如何?”赶忙岔开话题。 听到他这么问,阿大赶紧抱拳拱手,朝着他单膝跪地:“小的无能,虽在外一天却始终未能有所收获,请少爷责罚?”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听到没有什么进展,贺兰敏之还是不免得有些许的失望。刚想要说什么,突然间发现,阿大面色很差。脸都冻得有些红肿,双手抱拳的姿势斗略微显得有些许不对。 “你在外跑了一天,可曾用饭?” “嗯?”听到少爷没有关注事情的发展,而是问自己有没有用饭,阿大显得很是吃惊。迅速答到:“事情办的不利,小的无能,一天也不曾用饭。自觉心中羞愧,也未曾感到饥饿难忍。” “哼,瞎话,谁一天不吃饭能不饿啊?啥时候跟阿三学的。”训斥了他一下,然后看向真子:“去,叫厨房做点东西端来,让阿大多少先吃点儿。” 真子没说什么,站起来就要走。阿大面带慌乱的摆手:“姑娘请留步,小的身份微贱,怎敢在少爷书房用饭,不可不可,坚决不可。”说的异常严肃,还带着三分的惊慌。 贺兰敏之也反应过来了,这不是后世,在哪吃饭无所谓。一个下人在主人书房里吃饭,传出去是不太好听。便挥了挥手叫回了真子:“那就算了吧,待会儿说完了让他出去吃吧。给拿个水杯,添点儿热水。你,也过来烤烤火。” 真子温柔一笑,就拿过水杯,从碳火盆上取下水壶给阿大添了点儿热水,当然是没有茶叶的。毕竟这个时代,茶叶这个东西还真不是一个下人能够享受的了的。 阿大赶紧呲着牙接过热水,喝了一口之后,又伸出手来,示意性的烤了烤火。 “今天来了这么多捣乱的,就一个都没跟上?” 听着贺兰敏之这么问,阿大也就面带疑惑的说道:“恰恰相反,少爷。今天派出去跟踪的人,几乎所有人都跟上了。他们的警惕性也不是很高。” “跟上了?那怎么叫一点收获都没有呢?”贺兰敏之这就不太明白了,跟踪跟踪嘛,都跟上了咋交没收获。 “额…少爷,说起这件事儿,小的也很是疑惑。所有派出去的人都异口同声,在店里捣乱的都是方外之人。有的是城内的和尚,有的是城外的和尚。还有的是道观里的道士,小的不知这是何意。所以,没有什么收获,明天小的自己追他一个,看看到底是咋回事。”阿大说的疑惑。 但是贺兰敏之却是心中骤然一慌,总觉得像是抓住了什么,但是又差这么一点儿。所以就楞在了当场。 看着他呆滞的样子,阿大以为自己招惹他生气了。赶紧双膝跪地,朝着他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拱手:“小的有罪,请少爷责罚。” 过了几分钟,贺兰敏之还是楞在当场,眉头紧皱。阿大还要在继续说话,真子赶紧上前:“少爷这是在想事,你等会儿再说,别扰乱了少爷。” “啊?啊,是” 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贺兰敏之眼神之中的呆滞尽去,变得神采奕奕。 “刚才,你是说,都是方外之人吧?” “啊,是,回少爷。都是些和尚道士。” “都是他们就对了…就对了。” 阿大还是不明白,拱手问道:“敢问,少爷可否解惑?” 贺兰敏之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让阿大看的都有些胆寒,身后不由得打起了一个寒战。 “这件事情,不是你应该知道的。就算是我,也没想到,竟然…是她!!!” 第七十二章 高阳公主 端坐在胡毯之上,身上披着狐裘,周围包裹着棉被。贺兰敏之伸手烤火,面前的炭火盆似乎是他成了这个冬天的寄托。此时的他,面无表情,双手无意识的相互搓动。感受着底下的热度,目光直视着前方,看起来像是正在看着前方的阿大,但是阿大却清楚得很,少爷根本就没有看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贺兰敏之才仿佛是恢复了清醒。 “行了,这件事情不用在追查了,你回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随意的挥了挥手,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看到他这个样子,想到刚才少爷脸上那可怕的表情,阿大还是略微有些心有余悸。本来想要说的大痣他们的事情,也就不敢再张嘴说些什么了。站起身来,后退两步拱了拱手,转身就要出去了。 当他已经把门拉开的时候,贺兰敏之突然想起来:“啊,等一下。今天是什么人给你的这个事情啊?” 阿大赶紧转过头来:“南城的一些混混,不过做事还是挺牢靠的。” “恩,做事牢靠就好。该给的钱一分都不要少,另外,想办法让他们忘了这件事情,听到没?从你出了这个门以后,我不想再从任何人的嘴里听到我们曾经有过跟踪客人的事情。”贺兰敏之的语气阴森,在烛光的照耀下,这阴森的语气的衬托中。他的脸仿佛是带着特有的恐怖气息,炭火盆还上升着一点点的灰迹,让阿大又不由得升起这种诡异的情绪,身后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是,这件事情,小的会处理好的。”说完之后,一拱手赶紧的拉开门就跑出去了。 看着他有些慌乱的样子,贺兰敏之有些疑惑,看着真子和纯子两个人:“他,这是怎么了?” 真子温柔的笑了笑,摇了摇头,然后将炭火盆上的茶炉提起来给贺兰敏之倒了一杯水:“少爷喝茶。” 接过茶杯,又看向了纯子。纯子则显得很是大胆,裂开嘴直接就笑道:“还不是少爷您,刚才的语气实在是太恐怖了。” “有吗?”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轻轻地喝了一口热水。 其实他不知道,都不用别的。光是他这个年纪能够如此样子处理事情,就已经够诡异恐怖的了。 “你们两个现在唐话已经完全掌握了吧?” 真子和纯子对视一眼,均是点了点头。 “很好啊,这才多长时间,比我想象的要快了很多。那就好,那就好...”声音逐渐的拉长,两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所有带着一点疑惑,却什么都没说。 轻轻端着茶杯的贺兰敏之则是思绪无限,想破他的脑袋也想不到,自己的店铺竟然会被她盯上。 这普天之下,能够找的动这么多的和尚道士做这些下三烂的事情的,恐怕也只有太宗陛下的那个不成气候的女儿,如今大唐帝国的高阳公主殿下了吧?不会有别人了。 和尚,道士? 想着他都不由自主的想要将口中已经喝下去的水喷出来。亏她想得出来,堂堂的公主殿下,一天天的就跟着和尚道士鬼混。要真是求神拜佛的也就无所谓,关键是,这个养他们跟养小白脸儿一样是个什么意思? 说起这位高阳公主,历史上可谓是赫赫有名啊。她是太宗李世民的女儿,在小的时候异常受宠,以致养成了叫横跋扈的习惯。但是李世民依旧对她宠爱不减,更是将她许配给了最宠信的大臣,执政将近二十载的房玄龄做儿媳妇。嫁给了他的二儿子房遗爱。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重要能然她青史留名的原因就是。在房玄龄死后,这位公主殿下在房家肆无忌惮不提。更是当着自己的夫君房遗爱的面和玄奘大师的徒弟辩机来了那么一段鱼水之情。 这段丑闻可以说是世所罕见,李世民震怒,腰斩辩机。但是这好像更是激怒了这位从小就被宠坏了的公主,非但没有收手反思。反而变本加厉,在身边经常豢养一些和尚道士之类的方外之人,和自己共度春宵。 想到这些,贺兰敏之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为好。 被盯上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不过比想象中的快。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人。本来以为凭借着弘农杨家的面子总不会有人还敢找麻烦,不过这位可不是什么善茬。 最关键的是,自己对她可谓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其实仔细想想,被这位高阳公主盯上,实属正常。毕竟,轿子目前针对的就是这些达官显贵和皇亲国戚。而此时,这位高阳公主应该正处于一种经济十分紧张的时刻吧? 李世民过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和李治有多深的感情。自然就不会有很多的人在把她当回事儿。房家分产,房玄龄长子房遗直世袭了房玄龄的爵位和所有的家产。房遗爱就算不是净身出户,也好不了多少。这位公主殿下平日里大手大脚惯了先不说,光是养这么一帮成群结队的小白脸儿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消耗的起的。 自然而然的就要寻找新的商机。而恰巧这个时候,自己冒出来了,说实话也算是活该自己倒霉,怨不得谁。贺兰敏之将手中的水杯拿起来,轻轻地喝了一口,继而露出了一副苦笑的神色。 这位可是公主,即便是在不受宠也是公主。李治刚刚登基不久,这些李唐皇族现在都是大爷级别的人物,谁也不能动。就算是长孙无忌,这会儿也必须对这些皇族客客气气的。即便是自己有什么阴谋诡计的,到了上边也都会被压下来的。 不谈阴谋诡计,谈谈光明正大的这点儿事。本来指望着弘农杨家的面子,这回算是完蛋了。这位公主殿下还有啥面子,她还要啥面子?脸,在太宗没死之前就早就都丢尽了。 不过,可喜可贺的就是,这回轿子也用不到自己处理了。这块儿肥肉,今天已经成功的交到了弘农杨家的手中。估计他们应该还没有得到消息吧?否则今天的事情不会有这么顺利。 现在,就是自己心中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第七十三章 愤而写字 “拿纸笔” 一挥手给纯子和真子,贺兰敏之喊了一声。心中实在是气愤难平,毕竟这可是自己在来到大唐以来的一个事业,就这么虎头蛇尾了?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在自己都没来得及掌握所有的资料的时候就这么没了。 小几之上,转眼之间就已经将笔墨纸砚都全部放好。真子和纯子此时是丝毫不敢有什么疏漏,自从阿大走了之后,贺兰敏之的脸色就越发的难看了。静静地坐着这里,突然之间就要纸笔。两女生怕自己招的少爷不开心被训斥一顿。摆放好之后,赶紧的就退到了一边,棉被都不敢盖了,就这样跪坐着看着贺兰敏之。 从被子中走出,脱掉身上的狐裘。本来一直觉得有些许寒冷,现在贺兰敏之只觉得心中仿佛有股火在燃烧,不发泄出来,自己实在是难受的要死。 今天找了弘农杨家,去寻了国子监杨祭酒。杨家的态度非常好,在保证自己接手的情况下,甚至提议轿子行日后五五分成。本来这些都已经让贺兰敏之很是满意了,所以一天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的气氛。 但是在得知是高阳公主在背后捅刀子之后,贺兰敏之就异常的气愤。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自己的无力。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力。 虽然她并不是什么朝中重臣,她的手里甚至没有什么可观的权利。但是自己就是拿她没有任何办法,原因只有一个,她是公主。在大唐,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所有人都必须仰望的血脉。整个天下都是她家的,她想要个轿子行又怎么了? 自己根本就不能威胁到她,甚至连出手的权利都没有。这种来自上层的压迫感,压得贺兰敏之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自从穿越过来,无时无刻不再庆幸,虽然已经没落,但最起码自己还是个贵族世家,不用担心有什么压迫。但是当真正触碰到顶层的时候,原来自己所庆幸的贵族身份什么都不是。 咬着嘴唇,贺兰敏之重重的提起笔。眼神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纸。纸质微微有些粗黄,但是却已经是唐朝所能够造出来的最好的洛阳纸张了。狠狠地捏着笔,重重的落在纸上。 提笔落字,起承转折,虽然心中已然是心绪难平,但是贺兰敏之下笔却异常稳定。 一个大大的高字出现在纸上,笔力已然足够,却有些用力过猛之意。虽然已经是最好的纸,最好的墨,却还是墨透纸张,流在了小几之上。手中的笔并没有放下的意思,一把将这张已经写好的纸扔出去,直接落笔写上第二个大字。一个同样大小的阳字出现在纸上,同样的笔力,同样的浸透纸张,明明是字,却带着别样的怨愤之意。 默不作声,贺兰敏之就这样一张张的写,真子纯子轻轻地起身,用最轻微的步伐走过去,捡起他散落的纸张。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真子已经能够听到门外打更的声音响了三次。小几之上的纸,也已经添了四回了。光是收好了的纸张都已经有很高了。 “啊...” 贺兰敏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手中的笔终于停在了半空之中。真子和纯子不知道这是什么字,但是却清楚,这摆在小几上的这两个字,少爷已经整整写了一晚上了。 虽然她们不懂得书法,但是也看得出来,少爷的字在这个一个晚上之内,仿佛变得更加的...舒服。对,就是看起来越来越舒服了。 此时如果有一位浸淫书法之道数十年的唐人来看,那他一定会激动不已。因为这竟然是截然不同的一种书法,这笔力虽然尚显的稚嫩,用力过猛。虽然这用墨多少还会有些许的不均匀,这一笔一划仿佛还有着不少的生疏,在一个书法大家的眼里,这些都不过是一个初学者才应该有的现象。但是这确确实实已经是突破了现有的书法体系,形成了一种新的书法格局。 假以时日,若是这个字体发展下去,必然又会成为一种别有一番风味的书法字体。 写了这么长时间的毛笔字,贺兰敏之不能说已经会写字了。但是应该说,已经回用毛笔了。 眼前的这个两字,还不能称之为书法。还仅仅只能是叫做字而已。它们是贺兰敏之最喜欢的一位古人的字,这位古人叫做苏轼。 宋代有四位书法大家,苏黄米蔡。这苏就是指的苏轼。 苏轼的字并不适合初学者来练,这也是今天才让贺兰敏之决定要写苏轼的原因。因为他的字,浓墨大笔,写的狂放舒心。 贺兰敏之没有书法底子写不了别的书法,对于苏轼的书法,他前世也仅仅是停留在看的地步,甚至都没有曾经去观摩过一次。今天更是他第一次书写苏轼得字。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因为他的字,狂放中带着法度,浓墨重笔之间却又不失紧凑。 今天写他的字,贺兰敏之就是想写这种用墨极多得字。仿佛不将所有墨汁都图染到纸张上,自己心中气氛难消一样。能够真的写出那么一丁点的意思来,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看来,自己还是适合这种字体的。将来,要好好下下功夫了。 将这个高阳两个大字拿起来,朝着真子和纯子指了指:“那些,所有的字都烧了,一个也不准留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女还是不敢迟疑。将手中,地上的,还有贺兰敏之书桌上的最后一副字都捡起来,一张一张的扔进了炭火盆中。 在挥毫泼墨之中,贺兰敏之刚刚都已经忘却了轿子行所带来的烦恼。现在轻轻坐下,看问题的角度已然发生了变化。自己是对这位高高在上的大唐公主没有什么办法,但是只不多是短短的几年之后,长孙无忌自然会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将她送上断头台。 此人完全不足为虑,甚至都不应该算是自己的假想对手。自己咽不下的,不过是心中的一口气。觉得气愤的,不过是这个封建社会所有的等级与贵族制度而已。 轻轻的将手中的毛笔提起,用已然练了一晚上的笔法,用苏轼的字体在这张洛阳的纸上,贺兰敏之静下心来,重重的写了一个大大的寒字! 第七十四章 俊朗公子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天空中传来的阵阵暖意,时不时吹来的暖风告诉整个长安的人,最难挨的冬天已然悄声离去。 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不再有了北风的呼啸,和冰雪的洗礼。 不知从何时起,在所有人都未曾发现之时。本已冰封的河流悄然碎裂,属于春的声音在冰面之上,逐渐流淌开来。 不知从何时起,一年四季常青之树,叶子开始逐渐的泛起了嫩绿之色。那早已枯朽的柳树,梧桐,也渐渐的带着点点的嫩绿之意。挺过一个严寒的冬日,麻雀焕发了新的生机,徘徊于各树枝头,唧唧喳喳的叫个不听。在众多飞往南方躲避严寒的鸟儿还未曾归来之时,这里才是真正的属于它们的天堂。 街头巷尾之处,渐渐多了些人声吵闹,市坊之中的行人脚步不再是匆匆忙忙,或许是为了留恋着难得的初春之色,或许是为了庆祝严寒已然远去,总之行人的脚步逐渐放缓,略微有了些许爱春,恋春,看春的诗意。 贺兰府的牌匾已然悬挂于常乐坊的那个小巷子里,应该是刚刚被仆人清理过。那烫金的大字,在悬挂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丝毫的尘土,也未有点滴的褪色。除了少数人知道以外,并没有人过多的关注这个院子,也没有过多的人关注这个院子里的人。 “嘎吱” 并不怎么豪气的大门打开了,两个穿着青衣的小厮在打开大门之后,静悄悄的站在门口,是在等待着他们的主人吧? 果不其然,数名仆人簇拥着一位少年从府中走出。 数年未见,他仍然是这一袭白衣。仿佛并没有丝毫的改变一般,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往近看,你就会发现。时间流逝的虽然悄无声息,但是这痕迹在少年人的身上,却是明显异常。 还记得,四年前的永徽元年,这还是个小小的孩子。如今却已经是身高五尺左右的少年郎了。无论是身高还是长相都已经褪去了当年的稚嫩,虽然还算不上是成熟,但是就是这股子青涩劲儿就可以让长安城中的无数贵妇,少女倾倒尖叫。 细细看,那肌肤若是让一位二八少女看见,绝对会嫉妒的惊叫出声。这哪里是一个少年郎应该有的肌肤,倘若是说肌肤如雪,确实是夸张了不少。但是就这白嫩程度,足可以与婴儿比肩。比之少女,更是强上三分。 额头光洁无比,一头漆黑色的长发被一个跟道士常用的木簪子轻轻的束缚在身后。唐朝人男子需要行了冠礼之后,方可加冠。如今的少年郎不过十三岁而已,所以就用了个最简单的方式将头发束缚起来就好。 少年旁边不乏有侍女相伴,可是即便是常年陪伴在他左右,仍不时的想要偷瞟上几眼,一饱眼福。那一双眼睛,标准的桃花眼,微微上翘的眼角显得很是勾人。这要是生在女人身上,必然又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狐媚之物。但是生在这男人身上不过是平添了三分俊朗。高挺的鼻梁,证实了他并不仅仅带着汉人的血统,更有这胡人的魅力。薄薄的嘴唇不显得刻薄,倒是平添了几分柔弱气息,看起来略微的有那么一丝古怪。 毫无疑问,在贺兰家大门之中走出来的,被仆人前呼后拥的这位少年郎自然就是贺兰敏之。 此时的他,嘴角含笑,眼神微微带着一丝享受。享受的不是别的,就是那刚一开门,迎面吹来的那春天的暖风。 美中不足的就是,此时的贺兰敏之不知因何变得虽然俊朗帅气有余,却是阳刚不足。这一副精雕细琢的面孔之上,不由自主的带着三分的阴柔气息。让人看得很是古怪。 不过,倘若是认真观察他的眼神,就可以发现,那一双桃花眼中带着的并不是淫邪或者是轻浮。带着的是沉稳,淡定,和那面容之上紧缺的阳刚之气。 嘴角微微一扯,已经这么大年岁的人了,自然是可以知晓旁边的侍女正在不断的偷偷瞄着自己。带着三分的无奈,这些年,贺兰敏之从无一日有过间断的和阿大修习武艺。而且他从后世所带来的静坐养气法产生了奇效,每日晨练,养气,使得他如今小小的年纪已经产生了一些比较微弱的气感。这已经让阿大惊诧不已,要知道他可是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跟着自己的师傅修习,直到人生的顶峰的时候才第一次感觉到了气。直到三十五岁左右的时候,才能够真正的学会如何用气。可是随后,身体就逐渐的呈现出下滑的趋势。 如今,自己的这位小少爷才仅仅十三岁就产生了气感,在武学一道之上必然前途不可限量啊。 然而,贺兰敏之只想朝着天空大吼一声: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好吧? 身为一个大老爷们,自己逐渐的长成这个样子,真的是有点对不起祖先,对不起社会,对不起观众好吧?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生的越阳刚越好,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走路虎虎生风,身躯一展,带着三分的王霸之气。谁希望自己一招手,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啊。 虽然不可否认的是,每天被这些小女孩带着崇敬和爱慕的眼神看着确实是心中暗自窃喜,不过时间长了,心中满是拒绝啊。 正当这时,门外有一人牵着两匹高头大马走来。其中一头,通体雪白,唯有四只蹄子是纯黑色。奔跑起来,不能说比的上千里马日行千里,夜走八百。长途奔袭个四五百里还是没有问题的。这是弘农杨家,祭酒大人在自己十二岁那年送给自己的礼物。自从那时起,贺兰敏之就有了自己的骑术老师,和杨家的年轻一辈一样,开始接受着贵族最传统的骑术教育。 贺兰敏之异常喜欢这匹马,送了它一个比阿大阿二他们好听上不知道多少倍的名字。 朝着马伸了伸手,然后走出了府门:“飞雁,最近有没有闹脾气啊?” 前世贺兰敏之就异常喜爱骑术,但是因为经济的原因从来没有机会触碰过马匹,飞雁的到来满足了他长久以来的梦想。他依稀记得,唐三彩中有一个流传千古的造型,就是千里马飞驰而起,速度太快踏在飞翔的大雁身上。三足抬起,一足踏雁,其英俊潇洒的造型让无数人为之折腰。 第七十五章 身份承认 飞雁通灵性,素来识的人语。但生性高傲,一般人都不怎么搭理。自己也是通过好长一段时间的相处,才让他老老实实地在听自己的话,带着自己驰骋。 听了贺兰敏之的话,飞雁微微抬了抬头,应该是刚想要做出回应吧?牵着它的人开口了:“少爷,瞧您说的,飞雁跟着我还能发脾气了?”嬉皮笑脸,带着自得的语气。如今在贺兰府中敢和贺兰敏之这样开玩笑说话的,人数还真是不多,阿三绝对是一个。 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贺兰敏之都不太想要搭理他。突然间,飞雁马头一转,极力的一甩。然后从嘴中喷出一口巨大的口水,呈雾状直接喷在了阿三的脸上。将他一下子吓得后退了五六步,差点摔倒在地上。然后眼睛里带着得意的笑,挣脱了阿三的缰绳控制之后蹦跶蹦跶的就朝着贺兰敏之走了过去。 “哈哈哈” 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贺兰敏之开怀大笑:“让你多嘴,这回飞雁不喷死你。”说着就走上前去轻轻的抚弄着飞雁的头。 本来带着丝丝桀骜的马,在他的抚摸中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尽显依赖之色。还不时轻微的点着头好像是在回答刚才的问题。 “好,好,知道飞雁最近很乖。春天啦,你带着我出去走走好不好?”轻声的问道。 飞雁眼神之中带着三分喜色,但是好像又故作矜持的想了想然后才点点头。 一人一马正在亲密无间的交流感情的时候,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声音传入耳中:“哎呀,没天理啦。阿三我被它这么欺负都没有人给我做主哦!”只见阿三站在大街上,带着三分哭腔,带着三分笑意不断地假意哭号。 “行啦行啦,这个难听劲儿的,去找福伯拿钱,少爷我赏五十文。” 听了这话,阿三也不号了,赶紧一溜小跑儿来到贺兰敏之身边,又是拱手又是作揖:“谢少爷赏,谢少爷赏!” “瞅你那点儿出息,好像少爷我平日里缺了你的月钱似得。” “嘿嘿,您说哪儿的话。嘿嘿。” 摇了摇头,正要上马,阿大和真子从屋中走了出来。 “阿大,你可慢了啊,让少爷我等你啊?” “少爷,这您可冤枉我了。真子姑娘说让我等着她一起,这不才耽误了一会儿,少爷莫怪!”说话间也没有啥该有的仆人礼数。跟贺兰敏之亲近的人都知道,他对于这些礼法一向并不怎么看重,只要在正经事情上不掉链子,平日里放肆一些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们主仆几人相处的气氛也很是融洽。 真子掩嘴一笑:“大哥,您可真是不地道。说好了不把我供出来的。嘿嘿。”然后朝着贺兰敏之又解释道:“你的外衣突然之间不知道去放哪里了,纯子姐姐今天又陪着夫人去了老夫人家里,我找了一会儿,所以晚了些,少爷莫怪!” 抬头看去,真子也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如今已经将近二十岁的大姑娘了,一身已然全部长成。虽然同是黄种人,但是不得不说东瀛人和大唐人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唐人相对来说健硕,粗旷。但是东瀛人就相对来说显得有些矮小。若是从男人的角度上来看,自然是不好。但是东瀛的女孩子却是显得娇小异常。 此时的贺兰真,一身花色的襦裙,正是唐朝女子最正常的打扮。但是头发却没有梳成唐女子的任何发型,因为贺兰敏之不喜欢,他就喜欢披散在背后的那种舒适感,不喜欢有很多发型的拘束。所以真子和纯子平日里只要是不出门见客,头发都是很自然的披散在身后,顶多是带着个簪子轻微的束缚一下。 单单只是真子一人,只能说是一个娇小的美女,并没有什么奇特。但是倘若是真子纯子站在一起,双胞胎姐妹,同样的美艳,同样的娇小,眼神之中在传出些许的暧昧气息。不知道有多少次让贺兰敏之难以把持。 对于唐人来说十二三岁的男子,已然可以临幸身边的侍女了。但是贺兰敏之却深深知道这种事情如果开始的太早对身体伤害是特别大的,所以都是强行让自己忍住。这也是为什么,两女直到今天,已然二十岁在唐朝算的上是老姑娘了却仍旧是处子之身。 轻轻的摇了摇头:“无妨,不过如今天气已然转暖,这外衣就不用了吧?骑马,披上这东西多少有些不太便利。” 真子和阿大一起走了过来,真子带着关心的语气:“正是因为骑马嘛,马速快,春天的风虽然不比冬风,但是也并没有完全暖和下来,您还是穿上吧?就想您那首长短句中所写到,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不是吗?” 微微仰着头看了贺兰敏之,用他自己长短句调皮的让他说不出话来。 “好,好”这下子他也不反驳了,伸手接过外衣披在身上,用手轻轻刮了刮真子的小鼻子:“我们家真子又聪明了,等今天少爷回来,教你点儿别的东西啊。” 阿大阿三也是第一次看见两人在外人面前还这么亲密,虽然都没有说什么,但是心中暗自有了不少的计较。自己少爷不过才十二三岁,谈婚论嫁之时还早,而且这几年贺兰家是越发的贵了起来。少爷的婚事说不定要拖很长时间,具体是谁家的小姐,谁也说不好。 如今虽然没有正式的夫人,不过看这个样子,真子和纯子两个人已然是确定收入房中了。之前少爷的心思在外人面前一直不是很明朗,所以这两个小女仆的身份也就略微有些尴尬。如今明朗了,在没有确定的女主人之前,这两位恐怕在府中的地位马上就要水涨船高咯。 倘若是将来再得个一儿半女,凭着少爷这柔软的心胸,将来府中必定会有她们的一席之地。阿大阿三对视一眼均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慎重之意。然后两人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又仿佛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真子虽然已经羞红了脸,但是眼神之后满是幸福。这下子,少爷总算是在外人面前做出行动了。 “好啦,时候不早了,这会儿再不走天黑之前可就回不来咯!”说着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马术应该已经有了一定的造诣了。 “少爷放心如今刚刚是辰时,还早呢!”说着阿大也翻身上马。 第七十六章 結识玄奘 贺兰敏之骑马欲行,真子嘴角含笑站在门口。仿佛是妻子正在看着将要离家的丈夫一般,带着一不舍还略微有一丝担忧:“少爷可慢些行,这山间之路还比不得城中。去年冬日可是下雪不少,难免有些积雪未融。你可得慢些。” 听着真子略微有些唠叨的关心,贺兰敏之的眼底也闪过一丝柔和,朝着她微微一笑。就这一笑,不知道迷醉了多少府中侍女,当然也早就迷醉了真子和纯子。 “哈哈哈,放心吧。我也不是孩子了,若有积雪,自会下马。况且还有阿大不是?” 听了这话,阿大也顺势大声道:“真子放心,少爷交给我保护啦!” “好啦,不多了,赶天黑之前还得回来了。” 着顺手一扬马鞭,重重举起轻轻落下。毕竟飞雁可不是那普通的马儿,需要加大力气才会努力快跑,你要是打疼了它,它才不跑呢! 马鞭一落,缰绳一嘞,飞雁眼中满是喜色。前蹄往前一抬,朝着天空嘶吼一声,这一个冬天可也把它憋坏了。如同飞驰的箭矢一般朝着坊门就充了出去。 虽然对飞雁的速度早就已经了解了,阿大还是不免的有些惊慌,赶紧扬起了自己的马鞭,紧紧的勒着缰绳:“少爷,慢些。城中人多,莫要伤人啊!” 听了这话,贺兰敏之毫不理会,但是勒着缰绳的手却微微加了些力气,顺势飞雁的速度慢了下来,两人两马就朝着城外冲去。 出了长安城,回头看去,这一座古城仍旧是巍峨壮观。和第一次见它仿佛没有什么两样儿。仍旧是仿佛矗立在云端,吞吐着四方的朝霞,孕育着天地的气魄。不由得让人心生敬畏和向往。 看着贺兰敏之放慢速度,阿大赶紧用双腿紧夹了两下马肚子,就跟了上来。出了城,自然而然的也就放开了,两人并行也无不可。其实城中的大道之上也完全能够容纳两人并行,不过行人太多终究是难免会有些措手不及的现象出现,两人也就一前一后前行。 “少爷,这玄奘大师约您,在大慈恩寺不就可以了,干嘛非得跑到西山上去啊?” 风从耳边刮过,马匹仍旧在朝着前方奔驰。所以阿大的声音显得多少有些许的模糊。贺兰敏之也放开声音嘶吼着: “玄奘大师每年春天都会在西山修行上一段时日,也许是平日里翻译经文的工作过于繁重,春天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他老人家也想着来山里踏踏青嘛!” 其实这也是贺兰敏之瞎猜的,不过想来也就是这个想法吧! 自从四年前得知唐僧还存活于人世之中,贺兰敏之就仿佛发了疯似得要见到他。所以无数次的朝着大慈恩寺递交拜帖,但是前边数次都失败了。毕竟在大唐的唐僧被两代帝王所重视,身份远非常人能及。翻译经文的工作更是繁重无比,他老人家年岁日益增加,身体也一直不是很好。所以基本上除了每年需要进宫去以外,很少见外来客人。 但是与其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倒不如是投机取巧,在第九次拜谒的拜帖被沙弥递了出来。双掌合十礼貌的回绝之后,贺兰敏之带着诡异的笑容,没有像往日那样在分辨一下,也没有出席那撒泼耍混的要住在人家大慈恩寺不走的情况。直接就回去了。 在历经了五天的艰苦奋斗之后,贺兰敏之终于将前世吴承恩先生的大作《西游释恶传》的第一章节搬了出来。在送上稿子和自己的拜帖之后,他终于厚着脸皮的得到了传中的唐僧的召唤,前往西方极乐世界...不,前往唐玄奘的禅院。 在经历了数年的交流之后,两人甚至成了忘年交。他也成了这么多年,除了皇帝陛下和一干重臣之外,唯一能够得见唐玄奘的人。为此,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旁人! 要知道,在唐朝虽然历史皇朝笃信老子是他们的祖先,继而在全国范围内打理推广道教。但是道教本身的局限性限制了它就不能在群众基础上和佛门相争。这普天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笃信着释迦摩尼,自己的外祖母杨氏就是其中一位。当年要不是李渊强行指婚,杨氏还真是不定就常伴青灯古佛,不会嫁给自己的那位姥爷,武士彟了。 就因为,这么多年来杨氏费尽心机都没能够见到的玄奘大师,竟然被自己的外孙子见到了。她老人家还特意的把他叫过去,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眼。直到今天贺兰敏之还记得,杨氏当时的那个眼神,仿佛自己不是自己,就是转世灵童一样。恨不得要吃了自己。 在这一阵胡思乱想的时候,飞雁已经带着他来到了西山脚下。 长安城的西山不高,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景色。唯一可以值得称道的地方就是,它离长安城确实是近,骑着快马半个时辰左右就能够到达。数年前,皇家出人将这个山大力的修缮了一番,也算是给长安城的百姓有个可以游玩的地方。所以山路不抖,也可以骑马前行,道路足够宽阔。 正当贺兰敏之想要继续挥鞭一路狂奔的时候,阿大从后边赶紧叫到:“少爷且慢,您忘了刚才答应真子的话了?这山中有积雪未消,山路易滑,飞雁速度又快,您要是有个什么闪失,的可担待不起。” “诶?无妨,慢些前行就是了。玄奘大师邀我前来,怎好迟到!” 阿大不依不饶,从马上拉了他的袖子一下:“您不是也只是今天到,没是什么时辰嘛!况且这冬日刚去,这山中不春色正好,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您这样骑马前行,急急忙忙,岂不是误了这满山的春意?” 也算是伺候贺兰敏之有几个年头了,底下这帮人对他的兴趣爱好也算是抓个差不多。果然听到阿大这么,贺兰敏之微微了头:“好,那就听你的。咱们在这山中逛上一逛,就请大师等等咱们吧!” 着翻身下马,牵着飞雁兴致勃勃的朝着前方走去。看到他这样,阿大不由得摇了摇头:自家少爷,这成熟的时候还真是让人害怕。这不成熟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郎嘛! 第七十七章 怪异道人 听了阿大的话,一主一仆牵着两匹高头大马在这初春的山中缓步慢行。 西山不高,就是走,用不了一个时辰也就走上去了,况且玄奘大师也不是住在山上。他在半山腰的地方修了几间茅草屋。所以贺兰敏之也不是很着急,正好也算是真听了阿大的话吧,欣赏欣赏这初春之景。 不过也算是幸亏听了他的话,这山中之雪果然还是没有完全消融。虽然山体不高,不过阴坡的雪本就受太阳照射时间短,不易融化。而且今年的冬天,长安这个地界多雪,隔个十天八天的就飞飞扬扬的来这么一场。山中又无人清扫,这一层落上一层,自然也就堆积于此。 往往前一步还是黄土垫道,下一步就是积雪漫地。 倘若是细细看去,在没有雪的黄土之中,也能够看到那滴的绿意。一颗颗草虽然没有完全露出头来,也已经露出了一个细细的嫩尖。不仔细看,到还真是看不太清楚。 轻轻的拍了拍飞雁的头,示意它先自己待一会儿。贺兰敏之弯下腰去,后退一步将自己脚下踩弯的一颗附近最大的草轻轻的扶起。然后双手互相拍了拍,然后继续拉着飞雁的缰绳朝着前方走去。 阿大哈哈大笑:“少爷这是做何?” “一脚下去,可能断了生机,不好,不好。本就是去见佛家的大师,一草一木皆是平等,怎好徒增杀业?”略带着一些禅机,带着三分和尚打偈语的模样摇头晃脑的开着玩笑。 “哈哈哈,您的这什么一草一木,众生平等的这些话,阿大我是不信,我也不懂。但是我知道,您脚下这草啊,别您踩上一脚,您就是放把火,它也死不了。”语气之中带着些许的调侃之意。 贺兰敏之也不在意他的调侃,也不理会。只是略微的摇了摇头,自己又不是真的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怎会不知这野火烧不尽的野草生命力的顽强?如此作为,不过是追求一种雅趣,这俗人啊!牵着飞雁继续前行,一主一仆均是面带笑容。 阿大和他都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一番的举动都被后方的一位道士看在眼中。道士嘴角微微一笑,然后朝着后方轻轻一退。竟然转眼之间就退出去数十米的距离,论身形不知道要比阿大快上多少。只见他脚下步伐有序,左躲右闪之间,竟然从这积雪满地的山间路之中隐匿了身形。 鸟鸣,绿意,初春,耳边还仿佛听到了一一滴的山泉正在融化。贺兰敏之望向天空,阳光普照大地,天空湛蓝湛蓝的,天气好的没的。呼吸着一口独属于大唐的空气,他承认,自己醉了。就在这大唐,在这深山,在这天地之间。 来了这里数年,贺兰敏之在没有了一丝生疏之感,自己仿佛就是一个最纯正的唐人。无论是所作所为,所言所行,自己都已经真真正正的,彻彻底底的融入了这个时代。这个属于大唐帝国的时代。 不得不,无论是哪里,总是会有一些人破坏气氛。也总是会有一些人,专门好打断别人。 就在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前方那满是积雪的山路之上竟然出现了一个道士。 正在贺兰敏之无比享受的时候,道士嘴里带着一口不知道是哪里的口音,唱出了一句不知道是什么的乡村野调。打断了他所有的思绪,阿大也显得有些惊诧,两人均是朝着前方那道士望去。 这一望,就更是惊讶了。明明才是初春时节,此道士竟然只穿着了一件单薄的道士袍,而且坦胸露背横卧在这积雪之中。 贺兰敏之瞬间就把眼睛都瞪圆了,赶紧掐了阿大一把。他瞬间就嗷的叫了出来:“少爷,您捏我干啥?” “你疼吗?” “您这话的,您这么大手劲儿捏我一下,我能不疼吗?”着阿大赶紧揉了揉胳膊。 “疼,就不是做梦。”语气阴森的朝着阿大道:“你,咱俩这是撞鬼了吧?” 听着他阴森的语气,本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阿大也有些胆颤了,嘴角都哆嗦了:“少...少爷,您,您,您可别吓唬我啊。这光天化日的,哪能撞鬼啊?而且您不玄奘大师还在呢吗?哪只野鬼敢在他老人家面前作,作,作祟啊?” 听了阿大结结巴巴的颤音,贺兰敏之瞬间就绷不住了,仰天大笑:“吓唬你呢,你还真信。”然后一本正经的朝着那个道士走了过去。 看着贺兰敏之仿佛是没事儿人一样的朝着前边走了过去,阿大嘴角微微抽动,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什么好了。只好僵硬的拉着缰绳,木讷的跟着他后边,已经完全处于僵化状态了。 走近一看,只见这位坦胸露背的道士岁数已经不了。须发皆白,头发只用了一根没有丝毫装饰的木棍子扎在头上,剩下的散落在身后。按照就这一,贺兰敏之就断定这个道士,,,不一般! 唐朝人,每个成人都必须有自己的发型。即便是男人的发型也是固定的。倘若是散落在身后,极容易被人当做是神经病一般的人物,甚至是被歧视。可是这个老道士竟然丝毫不在意,而且坦胸露背躺在雪地之中,真是让人难以想像。 是衣衫褴褛或许略微有些过分,但是那两三块补丁的面积还真是不。配合上玄青色的道袍,略微显得有些许的可怜。这道袍之上虽然是补丁不,不过却洗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油污或者是脏迹。 不过,若是仔细观察上去就可以看得出来。这虽然是衣衫破烂,但是这道士应该并不是那种沿街乞讨之人,无论是手上还是脸上,亦或是身上都没有丝毫的冻疮。尤其是脸和手上的皮肤更是甚好。不比得上自己,这般柔嫩吧。但是比阿大还是绰绰有余的,最起码不应该是一个这么苍老的道士的皮肤。 贺兰敏之眼底满是凝重之色,这样的人,必定是隐士高人。今天出现这里绝对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是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朝着老道士微微一笑,然后拱手施礼:“不知道长因何在此?这地上满是积雪,怕是有伤身体,还请您老先行起来吧!” 第七十八章 危机一刻 听了贺兰敏之的话,老道士并没有丝毫反应。眼睛微微闭着,单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呼吸竟然渐渐的均匀下来了,仿佛真的是睡着了一样。 看到他并不搭理自己,贺兰敏之也并不恼怒,仍然是抱拳拱手朝着道士又说了一遍,不过这次声音提高了不少。自己和阿大都是身怀武功之人,虽然不能说是有多精通用气,尤其是自己更是刚刚入门而已。但是无论是眼力还是听力都有着大幅度的进展。 对于周围到底有没有人,自己二人还是不会感知错误的。这也是为什么阿大会如此吃惊,明明周围没有看到或者听到任何有人的动静。竟然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老道士。也正是因此,贺兰敏之断定,此人就是为了自己而来,不过身份未知。 仿佛是被自己这么大的声音吵醒了一般,老道士用手轻轻的掩住嘴,微微的拍打了两下。顺势竟然将撑着脑袋的胳膊放下,头就这样与雪地接触。眼睛缓缓地睁开,打了个哈切。用眼神瞟了瞟自己:“你这后生真是不懂道理,怎么如此吵扰贫道休憩?” 声音苍老无比,与他的须发皆白倒是十分对称。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觉得这声音像是他装出来的。 “道长勿怪,这山深,雪厚,天气尚且有些许凉意。在下看见道长好像已然入眠,恐寒气入体,若是生病就不好啦!”声音温和,丝毫不因为老道士责怪自己而感到有丝毫的恼怒。脸上带着如同春风般的笑容,眼神里还有这丝丝的关切之语。真是让人不自觉的就产生了一种亲近感。 但是越是熟悉贺兰敏之的人就越知道,这个时候的他所有的表情都是装出来的而已。 听了这话,老道士满不在意的看了眼周围,当然也包括这身下的积雪。 “这要是就能够让贫道重病,那我也不用活咯,哈哈哈。”大笑出声,以至于他脸上的胡须都有些颤抖。不过他与贺兰敏之四目相对,可以清晰的看出来,这老道士眼中没有意思笑意。 他正在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自己,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分毫不差。目光之中所带的审视之意更是让贺兰敏之觉得发自内心的感觉到有些寒颤。他的目光太过于深邃了,这是一种仿佛已经看破世事的沧桑。而且他的眼睛中,眼球仿佛过于多了,以至于整个眼睛中眼白占得很少,在这深山之中就更加增添了三分恐怖之意。 “那既然如此,在下就不打扰道长休憩了。这山中之景确实不错,而且少了些许尘世繁华,更加适合道长清修。山中还有长者在等着在下,就先行告辞了。”拱手后退两步,微微弯腰施礼。赶紧伸手招呼着阿大,牵着飞雁就要前行。 虽然这是大唐不是江湖,但是贺兰敏之一直谨记着那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好招惹的三类人,一类是小孩,一类是女人,其中最不好招惹的就是出家人。 所以,在面对着这个略微有些诡异的老道人,贺兰敏之并不想发生什么冲突,只是想着赶紧躲避。 大唐之中也是有着佛道之争的,万一这位就是因为看着自己和玄奘大师走的太近了,对自己产生什么不利的想法也说不定啊。 看着他们仿佛是逃离一样的从自己身边走过,老道士只是笑,甚至都没有起身。但是就在他们将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的时候,老道士突然眼中闪现了一丝精光,伸手朝着地上一拍陡然站了起来,面色严肃的朝着前方吼了一声:“后生,你可愿随贫道前往山中修行?” 明明已经拉开了很远的距离,可是他的声音仿佛就响彻在耳边一样。就这一瞬间贺兰敏之的背后汗毛炸立,手下意识的就按在了腰间。除了纯子和真子没有任何人知道,早在自己刚刚学会用气的时候,就命人打造了一把专属于自己的短剑贴身放着,每日里悬挂在腰间。 这柄剑他花了大价钱,用了铸剑师所能够熔炼的最好的材料,请了长安城中这方面最权威的人。生怕有个什么意外发生之时,自己手中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 阿大几乎和贺兰敏之同时反应。不过他迅速的从马上取下一柄长刀,右手紧握朝着老道士横刀怒视。眼中仿佛欲瞪出血来,握着长刀的手上青劲绷起,但是却没有一丝的颤抖。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一种霸气,脚下的积雪都被他踏的融化了两个脚印。 “少爷,倘若有什么不测,你快速乘马前往山中寻玄奘大师。这世间还没有几个人敢在他面前动手。大慈恩寺必然有高手在此护佑他,我来缠斗此獠。看刚才那一声喝出,我必定不是他的对手,还请少爷速度要快,否则我恐怕撑不了多长时间。” 贺兰敏之轻声嗯了一声,但是手紧紧的按在腰间没有丝毫放松,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老道士。这是自己来到唐朝之后的第一次动武,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危险地时刻。不自觉的竟然有了些许颤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有些畏惧,相对于阿大自己还是差得远呢。 “哈哈哈,后生大可不必如此。若是老道我想对你们不利,你以为就凭着你们俩身上那点儿微薄的内息,你们还能撑到现在?”老道士仰天长笑,但是言语之中所带的轻视之意却很是明显。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贺兰敏之丝毫没有任何放松。要知道,最近这几年,自己家里和宫中的关系越来越近,自己也可以接触到一些朝中的武将。若是论起单打独斗来说,他们之中有不在少数的人都不如阿大。这些人都没有触碰过内息,阿大这个阶层应该并不算是很低微了。在老道士的眼中,竟然丝毫没把他放在眼中。 “后生,贫道在让你考虑考虑是不是要跟着贫道前往山中修行?” 没有丝毫的犹豫,贺兰敏之迅速答道:“在下对于这红尘多有不舍,虽然憧憬像道长和玄奘大师这样的出家之人,但是对于这深山清幽还是不怎么习惯。况且我家中三代单传,在下若是出家,家中老母还不得气死啊!” “三代单传?哈哈哈,你这面相可不是三代单传啊。” 第七十九章 窥基和尚 老道士倒是什么都懂,还知道看相了? 贺兰敏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老道士仿佛是在等着他回话,三人竟然处于一种短暂的僵持。 突然之间,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贺兰敏之竟然面露喜色:“在下曾偶得一位高人唱的一首乡间野调,今日请道长欣赏欣赏。” 说着竟然唱了起来:“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今何在?荒冢一堆都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女谁见了。” 在这深山之中配合着乡村野调倒也是满和情趣。但是多多少少有着些许的悲哀之感。 听了之后,阿大都有些动容,但是老道士仍旧是面色丝毫不改。 “你这后生,既然心中都清楚,那为何不随着贫道前往山中修行?” “道长,在下不过是俗人一个。这父母,功名,金银,娇妻美妾,在下是一个也少不了。实在是不想随着道长前去。今日若是道长放在下一马,必定感激不尽。若是将来有机会,必有厚报。” 听了这话,老道士微微闭了闭眼睛。轻轻一叹:“罢啦,罢啦。你去吧!”说着朝着他挥了挥手,然后身形轻轻的向后一退,步速极快的朝着后方退去。 待得他已然离去些许时间,阿大手中仍旧紧握着刀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贺兰敏之逐渐的放松下来:“放下刀吧,我们走。” “少爷,这?”阿大显得有点疑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什么都不要问我,此人来的莫名其妙,退得不知所云。我怎么知道,我们走吧,耽搁的时间也不短了,玄奘大师怕是要等急了。”说着牵上飞雁,就要朝着前方走去。 突然之间竟然发现飞雁雪白的身上带着点点的汗迹,眼睛也在不断地眨巴眨巴的。看起啦很是酸累的样子,贺兰敏之突然反应过来,刚才飞雁应该是和自己与阿大一样盯着那个道士了吧?否则不会这样酸累,而且它应该也很紧张的想要替主人出手吧? 想着,轻轻的抚摸了飞雁的脖颈。然后将自己的脸贴在它的脸上,微微的蹭了蹭:“就知道我们家飞雁最乖了。回去之后,给你奖励啊。” 飞雁轻轻的抬头拱了拱贺兰敏之,眼里带着欢喜的神色。前蹄都不断地抬起显得很是欢快。 阿大也将刀重新挂在马上,跟在贺兰敏之的身后朝着玄奘大师的居所走去。 。。。。。。。。。。。。。。。。。。。。。。。。。。。。。 没过多一会儿,两人就已经能够看到玄奘大师的住所了。半山腰向阳坡的一块儿小空地,简简单单的几座小茅屋。屋前种着几颗小桃树苗,还没有开花,但是已经隐隐约约的显露出来了些许的绿意。应该不久之后就会长出桃花来了。 这个地方简陋的恐怕比杜甫当年的那首《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中的居所还要简陋。谁能够想到,就是这个地方,住着如今大唐帝国佛宗第一人。这个地方住着太宗,如今的皇帝陛下最信任,也最器重的出家之人。以玄奘大师如今在大唐的地位,别说修几间普通的居所,就是想要在这山上修建一座大型的寺庙,也不过是上书皇帝走个过程而已。但是他没有,他只是让自己的几个弟子,带着几个弟子的弟子和自己一起,从其他地方运来茅草,买了些木材简简单单的搭建了这么几间屋子。 这么多年,除了大慈恩寺以外,这里是玄奘大师唯一的修行之地。可以说是简朴至极。 走到几件茅屋近前,就看到一个身着僧袍的年轻光头和尚站在桃树之下双手合十仿佛是在等待着谁。 看到贺兰敏之和阿大来了,年轻和尚嘴角含笑,朝着他们两人走了过来。微微低了低头,双手合十不改:“贺兰施主,好久不见。” 贺兰敏之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的双手合十朝着这个年轻的和尚施礼:“窥基大师多礼了,好久不见,大师安好。” 玄奘法师一生收徒不少。自然是没有传说中的孙悟空,猪八戒,沙僧什么的。但是最出名的却仅仅只有四人,其中三人应该就是后世吴承恩先生创作孙悟空三人的灵感来源。 第一位和孙悟空很像,据说是在取经途中收的一位天才儿童,对于经文的理解,在他这个年龄上几乎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水平。而且记忆力超群,过目不忘,但是贺兰敏之并没有见过,在大慈恩寺中也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第二位就是眼前的这位窥基大师。应该就是猪八戒的原型,这位大师虽然年轻,但是却天生长得老气横秋,脸上带着不少的横肉。一身并没有玄奘大师的慈悲之气,倒是远远看去戾气甚重。此人俗名姓尉迟,乃是开过大将尉迟敬德的侄子。而且这位大师年轻的时候就熟读兵法和儒家经典,后来才对佛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尉迟敬德的帮助下,也通过了玄奘大师的考核后,拜入师门。 据说这位大师入门之时还有着别人都不曾有的三个条件,第一不断****,第二准吃荤血之物,第三就是过午能食。从这三条就可以看出来,玄奘大师并不是那种迂腐之人,佛家应守的戒律自己的弟子都不用守。 第三位圆测大师,是新罗国的王子。一生中规中矩,他和眼前的窥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应该就是沙僧的原型。 通过这三位,来自于不同的国家,各自有着各自的性格,就可以看出来玄奘大师倒是有些像孔子,有教无类的样子。所以才会出现第四位出名的人物,但是与前三位的正面人物不同,最后这位之所以流传千古,是因为风流韵事。 也就是数年之前就已经被太宗陛下腰斩的辩机。 正在贺兰敏之思绪万千愣在当场的时候,窥基大师上前来:“贺兰施主,赶快进去吧。师父已经等了您好长时间了,一大早就让我出来候着您咯。” “哈哈,那倒是辛苦大师了。” 第八十章 又见道士 窥基刚刚说完,贺兰敏之就听到茅屋之中传来了一阵苍老的声音。w?w?w?.?? “是贺兰小友来了吗?快进来,快进来,老僧可是等你好久咯。”如今是永徽五年,如果贺兰敏之没有推算错的话,到今年为止玄奘大师已经有五十二岁了。 虽然相较于杨氏夫人来说,他还比较年轻。但是相对于整体的大唐人来说,他这个年纪也是足够年迈了。要知道,过了五十岁,在唐朝就算是喜丧了。就说明,人活到这个年纪就已经不少咯。 玄奘大师一生奔波劳碌,好不容易回到大唐在大慈恩寺定居下来,也从未有过很长时间的修习。他每日里翻译经文的工作甚是繁重,身体早就已经累垮了。近些年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全靠着宫中的名贵药材和体内的一口真气才勉强能够维持体力撑着翻译经文。 对于这件事情,贺兰敏之自从和他熟悉了之后,也没少劝过他。因为他弟子不少,其中懂得梵文的也不是没有。宫中的皇帝陛下又十分看重翻译经文这项工作,所以他放一放,将养将养身体也并不是不可以。 他还记得,当那束温和的阳光照在这个略显干枯瘦小的老僧身上,他带着无比温和的笑容,满不在意的对自己说道:“这一副臭皮囊有什么值得珍惜的?不过是老僧功德尚未圆满,佛祖他老人家不愿意引渡我西去罢啦。自己的徒弟自己知道,他们还不行,这佛经啊,一人看是一人意,别人就更是不放心咯。” 在那一瞬间,贺兰敏之面前坐着的仿佛不是这个干枯瘦小的老僧。而是那个在小说传奇中证道西天的那位詹禅功德佛。 摇了摇头,甩去头脑中的杂念。轻轻的推开眼前这扇竹木门,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和玄奘大师谈古论今,好好说一说佛法,谈一谈人生。这初春时节,万物复苏正是好时光,和这么一位大师谈禅论佛多是一件雅事啊。 然而,推开门的那一刹那,贺兰敏之脸上所有的笑容迅收敛。手紧紧的按在腰间,身上的气劲全部运起,仿佛在这一瞬间就成了一只将要捕食的猛虎,死死地盯着前方的猎物。 只是略微有些颤抖的左手,暴漏了他心中的不安。 而造成他如此紧张的根本原因就是,刚刚的那个身着破烂的老道士正自在的坐在玄奘大师身边,面带微笑的看着推门而入的贺兰敏之。 玄奘大师脸上本来也带着温和至极的笑意,但是看到贺兰敏之这样略微显得有点儿茫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而那个老道士则是根本就不在意,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地咂了一口,然后慢悠悠的说道:“行啦,放轻松。你当是谁看不出来你腰间的那柄剑?倘若是老道我要对你不利,还用等到现在?” 虽说如此,贺兰敏之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可能是老道士身上的那股庞大无比庞大的气势给了他太大的压力了。所以他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仍旧是一副绷得紧紧的状态。 而看到他虽然开门却一直没有迈进去,站在院子里的阿大和窥基都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儿了。 窥基目光一瞪,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贺兰施主,不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贺兰敏之刚想要答话,让窥基进门,几人合力先拿下这个老道士再说。玄奘大师突然站起身来朝着外边说道:“没事,没事。估计是为师我这茶太香,让贺兰小友一时之间有些痴迷了吧?哈哈哈!” 说话间,缓步走到贺兰敏之旁边,轻轻的拉着他放在腰间的右手,将他拽了进去。 别看如今的玄奘大师已经老瘦干枯,但是在抓住贺兰敏之的时候,他竟然无法挣脱。力气之大恐怕就连阿大也远远不及,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他就这样被玄奘大师拉进屋里去了。 听了玄奘大师的话,窥基自然不会再有别的疑虑:“师傅的茶是真香,第一回的时候,徒儿也是迷醉啦。既然如此,那徒儿就不打扰师傅和道长还有贺兰施主了。”回转头,带着阿大朝着深山之中走去。 而茅屋之内,贺兰敏之则是被玄奘用力一代,轻轻的坐在了早就给他准备好的毯子上。等他刚一坐好,玄奘大师的手松开他的胳膊,就开始不断地咳嗽。 本来就干枯瘦小,脸上的皱纹一道一道的,宽大的僧袍更是显得他无比的瘦弱。苍老的脸,额下有一缕白髯,不多,有些许的稀疏之感。面容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只不过相较于之前看见他,面色却是有了些许好转,脸上也多了几分的红润之色。 赶紧又站起来,扶着他坐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大师莫急,大师莫急,先坐下喝口水。”拿起桌上的茶杯递给了玄奘。 一边咳,一边用颤抖的手拿起水杯。咳嗽带的手抖得厉害,根本握不稳茶杯。 正在这时,老道士放下手中的水杯:“让你把手头儿的活儿放一下,你偏不听。一年到头好不容易来这儿将养几天还带着佛经来。你这辈子啊,这点儿时间就都糟蹋在这佛经上了。”说着顺势,单手一划,不知道怎么的。原本在贺兰敏之身前坐着的玄奘大师竟然就到了老道士身边。 微微闭着眼睛,老道士将自己的双手放在玄奘大师的后背,大概都没用一分钟的功夫就将手抬开了。玄奘也瞬间就止住了咳嗽:“你这话说的可不对。这佛经是老僧毕生的心血,是我佛家无上的经典,什么叫做糟蹋。” “你瞅你这个身体,等你死了,我看这些无上的经典有什么用处。”老道士满是不屑的语气。 “哈哈哈,一副臭皮囊而已。可惜,你竟然到了这把年纪还看不开啊...”更加出乎意料的是一向温和无比的玄奘大师竟然也带着轻佻的语气开了个玩笑。 “哼!你佛家讲究的是来世,成佛。我道家可不是,你是臭皮囊等着佛祖他老人家来引渡你了,我还想着白日飞升,羽化飞仙呢!” “羽化飞仙?”玄奘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了。 第八十一章 赔礼饮茶 老道士这一手看似简单,但是坐在旁边的贺兰敏之早就已经看傻了。?燃?文小??说?w?ww?.?目瞪口呆的盯着玄奘大师二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伸手轻轻一带,就将一个大活人带到了自己身边,并且是在自己根本就没看清楚的状态下。将手就那么简简单单的贴在玄奘大师的后背上不足一分钟,竟然就止住了他长期以来的干咳。让他的面色变得重新红润起来。可见这个老道士到底有多强,恐怕已经乎自己的想象了。 最关键的是,刚才自己被玄奘大师拉住的时候,竟然连挣扎都做不到。要知道,自己这手上功夫可也不是很弱了,而且产生气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容易就被制服了? 这位远渡重洋还能够重返大唐的大德高僧,看起来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般孱弱。 想来也是,要是真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一点武功都不懂的和尚。先不用说这路上的凶险,光是这逐渐变化的气候恐怕也不是他能够撑下来的。 玄奘大师原来也是一位用气,或者说是武学高手。不过这么多年的奔波劳碌已经抹消掉了他的武者气息,体内的那一口真气,恐怕也就将将能够用来维持着自己的生命了吧? 不,看这个样子,繁重的工作应该让这口真气都不足以能够好好的让玄奘维持生命了。否则他不会病到今天这个地步,每一个内劲大师,除非与人争斗或者是练错功夫以外,都能够活到七老八十。不会到五十岁就油尽灯枯了。 事到如今,他也不是傻子。自然可以看得出来,面前的这个刚才还想要带着自己出家的老道士应该和玄奘大师相识,而且应该交情还不浅。 果不其然,缓过劲儿来的玄奘立刻带着那独特的温和的笑意跟贺兰敏之说到:“贺兰小友大可不必如此,此人乃是贫僧的挚友,自然不会对你产生什么威胁的,虽然平日里行事多有孟浪,不过却是个真正的道士,也是个好人。” 听了他的话,贺兰敏之哪还不知道该怎么做。赶紧站起身来朝着老道士拱手:“之前对道长多有失礼,还望道长勿怪。”别的都不说,光是他这个年纪,还有他和玄奘大师这份感情,就值得贺兰敏之主动道这个谦。哪怕不是自己做错了,给长辈施礼,也无不可。 老道士也知道自己行事是咋样的,略带着一些不好意思:“无妨,无妨。也是老道我……阿,哈哈哈。” 他没说完,但是在场的三人却也都明白了是啥意思。三人会心一笑,却也不在说什么了。 玄奘大师赶紧从小的炭火炉子上取下水壶,看样子已经坐了很久了,水应该早就已经烧开好几次了。 “估计是这老道士拦着你,你们都是耽搁时间了,这水都烧开好几壶了。快,尝尝贫僧这茶,虽然不是今年的新茶,但是也是贫僧那不成气候的大徒弟从南方,武夷山地界带回来的去年的新茶。” 就一手用汤匙将茶叶放进三个茶杯,然后很随意的将热水到了进去。就等着沸水冲泡茶叶就好了。 玄奘大师不是6羽,他喝茶一向不讲究茶道,茶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茶阿,水冲来了就能喝了嘛,味道出来了就好了,用的那么复杂。 这一点到是和贺兰敏之不谋而合。毕竟前世喝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作为一个普通的饮料,谁还整得那么复杂的冲泡工艺。但是这倒是也不妨碍他看别人泡茶,展示一些令人炫目的茶艺阿什么的,也算是一种美得享受嘛。 要是让他自己来,额(⊙o⊙)…,还是算了吧! 听了玄奘大师的话,贺兰敏之和老道士也什么都没说,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的晃了晃,然后用鼻子嗅了嗅,放到嘴边咂了两口。都是有身份的人,茶也是好茶,没有冲泡技艺无妨,两人用是还不至于牛饮。 茶水入口,香气唇齿留香。似是有一种独特的兰花的香气,又似乎带着些许别的花香。茶汤呈明黄色,虽然没有加什么调味料,但是没有在府中饮茶的土腥气息。入口绵柔,舒适至极。但是倘若是细细品味,认真的咂着口中的味道,当茶汤咽下竟不免有些许的苦涩。 这种苦涩,就像是回味过去的那种苦涩一样。虽然是苦,却比甜更加诱人。虽然是苦,但是却比甜,更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更能够让人一直忘不掉刚刚留在嘴中的香气。颇有些品苦忆香之感。 “不知小友觉得此茶味道如何啊?”玄奘大师放下自己的茶杯,睁开了微闭着的双眼,看向贺兰敏之。 “大师若是问我,我的说不上来什么。不过我知道的是,您这包茶,我可要带走不少,您可别心疼啊。”贺兰敏之笑着和玄奘大师开玩笑。 “哈哈哈,你这小子。贫僧难不成还舍不得送你些许茶叶?不过是总量不多,这次带来的就更少了。过几****回了寺中,让窥基递帖子给你,你来寺中取就是了。”玄奘大师也不小气,笑着直接就答应了。然后回过头去:“你呢?你要是不要啊?” 老道士到现在仍然闭着双眼不断的咂摸着茶汤的味道。听了玄奘大师唤他才反应过来,睁开眼睛:“你一共就这点儿,还要给贺兰小友,贫道就不夺人所好咯,免得有人总是惦记着心疼。” 说着又咂了一口“不过,你这徒弟对你是真尽心了。贫道也多次到过武夷,那地方虽然产茶,不过这等极品却实在是不多。” 玄奘微微笑着:“平日里他来的少,难得来上一次。知道我喜好此物,真是尽心而为啊!” 贺兰敏之在旁边听着,猜测着他们两个顺德人应该就是窥基大师和圆测大师的师兄,传说中的那个西域神童了。 等到他们两个交谈完了之后,贺兰敏之才反应过来进门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还不知道这个老道士的姓名。若是将来在碰上,连名号都不知道岂不是尴尬要死。随即开口问道:“大师,小子进门,如今茶都饮过了,您怎么也不给小子介绍一下这位道长啊?” 第八十二章 原来是他 听了贺兰敏之的话,玄奘大师仿佛是刚刚想起这件事一样。ranw?enw?w?w?.?满脸的不好意思,双手轻轻的拍了拍双手:“瞧我,还真是岁数大了就越来越不中用了。竟然把这个事儿都忘了。来来来,快,给你引荐一下!” 老道士一脸无奈的看着玄奘大师,手中的茶杯又举了起来。 但是一旁坐着的贺兰敏之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可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劲儿。只得端坐在旁边,面带笑意不说话,可是眼底的疑虑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说起这位,和你还多少有点儿渊源呢。”玄奘大师突然之间就想要卖个关子,带着点儿打趣跟贺兰敏之说到。 但是听了这话,他就更疑惑了。自己一共来了唐朝没有很多年,与自己有交集的人一个巴掌恨不得都能数的过来。 无论是从这个老道士自己得内劲程度,还是他和玄奘大师的关系上来看。他都必然是道门之中数得着的人物。 要知道,唐朝李氏皇朝可是把道教当做国教的。在道教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是在整个唐朝地位都很高的人物,和自己若是有过交集,自己是绝对不会不记得的。 看出了他的疑惑,玄奘大师到是起了童心。“阿,这句话也不太对,不能说和你有渊源。应该说和你们家有些渊源,当年这个老道士可是给你们家中的以一位贵人看过相呢!” 说起了自己家中的贵人,贺兰敏之都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想到了自己的那位姨母大人。 那给她看过相的人……给她看过相的人…… 贺兰敏之陷入了沉思,但是转瞬之间就反应过来了。脑袋瞬间抬起,死死的盯着老道士。眼睛都瞪圆了,嘴也微微张开,双手都激动的有些许的颤抖。 “敢,敢问,可是……”结结巴巴的都快说不出来话来了。要知道,如果说唐玄奘是因为西游记被世人神话,在这大唐盛世之中还不过是一个凡人的话。这位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被世人传颂。 上,至帝王将相。 下,至黎民百姓。 恐怕还真没有几个人没听过他的大名,即便是在后世,他的《推背图》仍旧被无数人被认为是未解之谜。他可是能够推测古今的人物,应该说如果《推背图》真的都是真的的话,那么他就已经不能够算作人了。应该可以算的上是6地神仙了吧! 强行镇定了一下,也有些看不起自己。这么多年,见过的历史名人还少吗?见到个道士有什么可这么激动的。 “敢问,可是袁天罡,袁道长?” 这下子玄奘大师乐了:“贫僧不过是开了个玩笑,没想到你还真的知道他啊?” “大师说笑了,以袁道长如今的名望,小子就是在愚鲁不堪也不会连道长都没有听说过。” “豁,老道我到是真没想到,这么多年没给人看过相了,还有人记得我啊?”袁天罡嘴角裂开,哈哈大笑。 这下子贺兰敏之也算是回过神来了,这个坐在自己面前的老道士,可不仅仅是那个已经被传神了的袁天罡。还是那个刚才想要生拉硬拽带自己出家的老道士。 赶紧拱手:“道长说笑了。” “想想也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贫道给看相的那位,如今?”袁天罡也想八卦一下,毕竟当年那个女孩儿的面相实在是太过于古怪,以至于这么多年自己都一直忘不了。好在这是个女孩儿,要真是个男孩儿,说不定自己就要上奏朝廷,夺了他的性命。是个女孩,再贵也不过就是个母仪天下,应国公家里也不是寒门,出个皇后也无不可吧! 听到他这么问了,贺兰敏之也就自然而然的答了。早在永徽二年,自己的那位姨母大人就已经被如今的皇后接进宫中和皇帝陛下暗通款曲去了。如今都已经做到了二品昭仪。 现在满朝上下,文武百官就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皇帝陛下如今独宠武昭仪,甚至明里暗里的还曾经透露过想要废立皇后。要不是如今关陇贵族和七家五姓那边强力反对,说不定这皇后早就废立了。 对于上层的一些官员尤其是贵族豪门出身的人来说,自然是紧紧跟着世家大族走。但是对于底层官员来说,如今是皇后还是武昭仪,谁也说不准。所以,这么多年来,无论是武家还是贺兰家在长安城中都是日益尊贵起来。 “如今,姨母已然是宫中贵人。据说甚的陛下宠爱,然,小子福薄,还没有能见过姨母。” 贺兰敏之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艺术了。完全隐匿所有应该隐匿的东西,只是提到了武则天被陛下宠爱。而且还说了自己还没见过,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您也就别问了。 谁知道,这位神仙似的人物到还真是百无禁忌。不知道是不怕啊,还是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根本就没那个政治智慧。 “阿,已经在宫中了?呵呵,我就说老道我看了一辈子相,出不了错。当年那个小丫头就面相尊贵,如今看来,这母仪天下之日怕是跑不啦。这会儿见不到怕啥的,将来有的是机会阿!”哈哈一下,然后肆无忌惮的说出了这么句足够杀头的话。 没等贺兰敏之有什么反应,玄奘大师赶紧喝到:“这一辈子了,你就这张嘴管不住。这话是咱们能够议论的吗?还不住嘴!” 这也是头一次,贺兰敏之看到玄奘大师如此严肃。不过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为了袁天罡好。 两个人一个是佛门领袖,一个是道家高人。但是单从这政治智慧上来说,玄奘大师久在长安,免不了要接触这些宫中贵人。见皇帝都是普普通通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什么话说不了,什么话不能说。但是袁天罡就久在野外,不常来长安。他又是一个看相的,自然都是管不住嘴。 看到玄奘大师如此生气,袁天罡也知道是自己失言了,摇了摇头,继续端起茶杯咂摸着那杯清茶,示意自己可以闭嘴不说话。 看他这个样子,玄奘也拿他没啥办法,毕竟这么多年了,对于他的性格是在清楚不过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第八十三章 匆匆离去 看到他们两个这个样子,贺兰敏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虽然暗自为袁天罡的肆无忌惮感到有些意外,但是却也并没有出乎情理之外。 无论是他是否真的能够预知未来,或者说他是否真的能够羽化飞升。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对于相面之术,是真有一套。至于什么羽化登仙的,要是放到前世,自己是说什么也不会信得。不过如今自己能够好好地存活在唐朝本就是一个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成仙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吧! 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好笑,贺兰敏之赶紧的端起茶水也咂摸着,生怕在这两个已经快成了陆地神仙的人面前,露出什么马脚。 随着玄奘大师的再次开口,刚才的事就算是接过去了。 “小友啊,不知道你这个《西游释恶传》写到哪里了?”看似虽然好像不是很在意,但是贺兰敏之还是能够清晰的把握到这位大德高僧对于西游记这本书的执念。 “额...这回已经写到真假美猴王了,不知道大师是否想要一观?” “好,好,不得不说,小友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这文思却真真是好。老僧自愧不如。那不知何时?”说着还有些略微不好意思的样子。身为佛门中人,玄奘大师虽然不要求自己的徒弟们都六根清净,但是却对自己要求的很是严苛。这么多年来,除了佛经以外,本来以为这尘世之中早就没有了自己的执念,但是突然之间有个叫做贺兰敏之的小孩,递上了一本传奇小说。 接过,除了佛经以外,这本《西游释恶传》也成了唐玄奘的执念之一。每日里做完翻译的工作以外,他老人家手里几乎就不曾放下这本书的手稿。如果说贺兰敏之如今再想起西游记前几章节的片段还有些模糊的话,那他都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了。 看着他有点儿像小孩子的样子,贺兰敏之不觉得也有些好笑。每次和自己要手稿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还真是难为他了。好在这本书本来就是为了能够见他才想起来的,如今写下去虽然不仅仅是为了他,但是贺兰敏之也懂事的很。 “不知大师何时反城?” 玄奘想了想,然后说道:“这春日山中之景甚好,老僧最近也感觉到肢体疲惫不堪。所以还想在这山中多待上几日,估计要这桃花开了之后过上几天才能回返。” “既然如此,那明日小子派府中下人给您送来手稿,您看可好?”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他真的是欣喜非常。本来以为要等到回去的时候才能看得到了,这下子送过来自己也就不用太过于着急了。 长安城中太过于繁华了,即使是在寺院之中也满是喧闹之声。身体疲累,他虽然不是很在乎,但是出家之人总是身处红尘之中,难免蒙了心眼,这翻译佛经的事情可是半分来不得马虎,玄奘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在山中清净一段时间。回去之后才能更好地翻译经文,给后世佛教留下更多的经典。 说完了小说这件事情,玄奘大师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看来,他还真是将这件事情往心里去了。贺兰敏之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随后三人一起品茶,论道。 其实说是三个人,倒不如说是玄奘大师和袁天罡两个人在交流佛道两家的事情。从神仙,到典籍。从思想,到祭祀。两个人引经据典说的是天花乱坠,贺兰敏之从始至终一言未发,在这两位大神面前,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那半吊子的水准能说出个什么一二三四五来。 不过这将近一天的时间里,他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枯燥无味。这两位不论是当世还是青史之中都是有名的佛道两家的大德,几乎与聆听圣人教诲没有什么区别,这样的机会是不知道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自己怎么会觉得枯燥。 但是这样美好的氛围终究还是被打断了,清晰的马蹄声从远处渐渐的穿了过来。声音越来越大,不用怀疑就是奔着这里来的。 果不其然,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外边阿大的声音,然后就有人敲门了。 “除了什么事?”玄奘大师问了一句。 门外窥基的声音传了进来:“启禀师傅,贺兰施主的家仆来了。说是家中有事,想请贺兰施主早归。” “恩?不知可否让家仆进来回话?”看向了玄奘和袁天罡。 两人自然是无所谓,均是轻轻点头。贺兰敏之朝外边一喊:“谁来了?进来回话。” 一开门,阿大阿三和窥基和尚走了进来。 看到阿三来了,贺兰敏之显得也有点惊讶。毕竟自己早上才从家里出来,晚上就该回去了,这刚刚下午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了? “阿三,家里可是出事了?”声音不由自主的就带上了几分着急。阿三赶紧朝着他拱手弯腰施礼:“少爷莫急,家中无事。只不过是老夫人来信儿,说今个让夫人带着您和小姐都去武家用晚饭,说是有大喜事儿。我这一个下人也不好打听,老夫人也是不久前来的信儿,具体的有没说啥,夫人听了生怕您回的晚了,所以就叫我来请您回去。” “外祖母?”贺兰敏之皱眉沉思。要知道自从离开武家之后,杨氏夫人可从来没有叫自己和母亲妹妹中的任何一个人回去吃过饭。毕竟和武家那两兄弟一直就闹得不是很愉快,一起吃饭也是堵心。而且,随着杨氏夫人在年岁越来越大了,她对于府中的争执也就越发的懒得管了。所以这么多年除了时不时的来自己家中坐坐,到杨祭酒家中串个门,就啥都不管了。她怎么会突然之间请我们去吃饭? “好,大师,道长,既然外祖母有事呼唤小子,那请恕小子无礼,就先行告辞了。大师的手稿明日让下人给您送过来,道长若是日后去长安,也不妨来小子家中坐坐。” 说着一拱手就站了起来。 玄奘大师和袁天罡都笑了笑,两人也不用站起来。 “路上还有积雪,你骑马小心。家中自然是无大事,你注意安全。”玄奘大师轻轻叮嘱。语气温和,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子侄一般。 (希望大家支持,收藏不断在掉,根本没有点击量!我觉得,已经没有读者在看了,真的……很伤心!动力严重不足!) 第八十四章 佛道领袖 待得贺兰敏之走了之后,意见小屋之内迅速的沉寂下去。玄奘大师和袁天罡两人谁也不说话,玄奘大师轻轻的闭着眼睛,仿佛是在闭目养神。袁天罡则是不断地把茶杯拿起放下,一次次的咂摸着味道。 直到这一壶茶都喝道没颜色了之后,玄奘大师开口了:“那孩子的姨母,也就是如今宫中的那位,当年你真的给看过?”声音没有和贺兰敏之说话时候的那种温和气息,但是慈悲之意还是很明显的。 “是”袁天罡不假思索就回答道。听他这个意思,他明显清楚宫中的如今到底是谁,也很清楚她现在已经到了什么位置上。这和刚才他问贺兰敏之互相违背了。要是他还在,一定会异常惊诧,因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两位竟然会欺骗自己这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听了他痛快的回答,玄奘大师脸上露出了一副古怪的神情。从旁边的席子上拿起了一串佛珠,一颗一颗的捏着。珠子之间相互碰撞的声音很是清脆,在这个寂静的屋子里,显得很清楚。 “那么,你可以确定,那位将来一定会到那个地位吗?” 袁天罡盯着茶杯的眼睛里乍现出一抹精光,然后叹了一口气:“这天数,谁说的好呢是吧?你说呢?” 对于他,玄奘大师是在熟悉不过了。 他这一辈子,看相几乎就可以说没错过。不要说他了,就是他那个徒弟李淳风都一样。没有人听说过,他们两个人出现过错误。无论这个时间段儿持续多久。 他这个语气就可以说明一切,对于这次的看相他心中把握十足。 在大唐皇朝,或者说在整个这个传承数千年的国度上,无论是佛教还是道教都经历过艰难时期。佛教的发展历程更是无比的坚信。到了他们如今的这个地位上,要考虑的就不是一家寺庙,一座寺院,一批和尚的问题。而是这么大个国家,这整整的一个道统将要如何发展,将要走向哪里。他们要考虑的是这个事情。 而决定整个道统走向到底是衰落还是辉煌的不是别人,就是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 他们虽然不会站队,但是也绝对不能站错队。这些事情容不得稍有马虎,否则... 即便是今天他们在这件屋子里已经作出决定了,整个道统和教派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做出任何改变。只不过要在缓慢的时间中,仔细的揣摩圣意,才能够做出决定。 佛道两家在进入唐朝之后的关系就已经逐渐的变得缓和了不少。之前也是因为佛教的侵略性实在是太强,逼得道家没有办法,所以两晋,南北朝时期佛道两家的争执才会如此的强烈。 但是唐朝,李家坐了天下。老子李耳被他们当做老祖宗供着,道家的地位崛起。逐渐的和佛家呈现了一种持平的状态。加之在唐太宗的刻意扶持下,玄奘成了如今佛家当之无愧的领袖式人物。他自身的性格也更加有助于佛教和道教关系的缓和。 佛道之中的大德也都开始认真的揣摩对方的经典,同时又依据儒家学术逐渐的演化。虽然没有出现合流的趋势,不过和尚和道士总归不算是敌人了。这就是他们这么多年作出努力的接过。 “这个孩子,你看了吗?”话题终于转回到贺兰敏之的身上了。玄奘大师的声音依旧很是沉冷,不过语气中却重新回归了温和。 “你叫我干嘛来了,我还能不知道?自然是仔细的看过了。”袁天罡也笑了笑,语气变得轻松了不少。 “那,你说说,我听听呗?”玄奘大师开玩笑的说道。 袁天罡随即也不掩饰:“这个孩子,面呈早夭之象,寿命短。” “恩?”玄奘大师几乎快要喊出来了。目瞪口呆的盯着袁天罡:“你休要骗我,虽然没有你这般精通相面之术,但是贫僧也略微粗通一些。这孩子绝对不是早夭之象啊。” “你急什么啊,听我说完,这孩子确实是早夭之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长开了,竟然破了这早夭之象。” “长开了?你这不是胡说八道.” “什么叫胡说八道,我这一辈子相面还能错了?只不过这孩子面容实在是奇特,早夭之象破了不说,你有没有仔细看他的左眉?” 玄奘大师在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他虽然年轻,不过绝对算得上是剑眉星目,极其俊朗。” “你说这个有个啥用。”袁天罡嫌弃的看着玄奘大师然后继续说道:“他的左眉比右眉略长,若不是仔细观察绝对看不到。这孩子将来官运不可限量啊。” “那是自然,将来那位要是真成了。他可就是一等一的外戚,自然是官运。”玄奘大师笑了笑。 但是袁天罡却没有笑,目光无神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怎么了?” “我,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他的容貌。之前总觉得怪怪的一直以为是他的早夭之象被打破。但是经你这么插科打诨的这么一说,我仿佛明白了什么。”袁天罡一副我终于看懂了的样子。 “是什么?” “在看到他的时候,突然让我觉得他和一个人的面相有点儿像。” “谁?” “就是宫中的那位。虽然没有宫中的那位强烈,但是终究是有了那么一点儿意思。搭上他早夭之象的长破仿佛成了天然的掩盖,竟然让贫道也不敢确定到底是真是假了。” 听了他的话,玄奘大师又吓了一跳。 “你,不敢确定?” 袁天罡点了点头:“是。” “那你就最好不要在多说什么了。他和宫中那位本就是血脉相连,他的母亲更是和那位一奶同胞,相像自然是正常的。” “可是,你也知道,这个相和那个像可不一样啊。”听了玄奘的话,袁天罡也有点儿急了。 “哪个相他不是相啊,佛曰:相由心生。道友,莫要着相啊。”玄奘大师一语双关,双手合十,低声诵念了一声佛号,闭上双眼。 袁天罡仿佛也懂了什么似得:“是贫道着相了。”说着端起了桌上的水杯,轻轻咂摸了一口茶水。 第八十五章 天家赏赐 且不提佛道的两位高人商议着贺兰敏之的面相,他已经骑上飞雁朝着家中狂奔而去了。 这回倒是也不怕山中积雪了,虽然基本上可以确定家中没有出什么坏事。但是这么多次出门,只有这一次被呼唤回去,总归上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一边紧紧的勒着手中的缰绳,一边陷入沉思之中。 杨氏夫人说的喜事,必然是和宫中的自己那位至今未曾谋面的姨母大人有关。 武则天早在几年之前就已经被悄悄地抬入宫中,在生下自己的那个大表弟之后,就被正式的册封了二品昭仪。在相继打败了萧淑妃和王皇后之后,她已经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后宫独宠。不过是名分上,因为长孙无忌等一帮老臣强力反对,还没有什么结果。 但是她的名气却是已经足够了,随着她在后宫地位的逐渐攀升或者说是稳固。武家在长安城的地位也越发贵重起来,加之贺兰家也变得越发的尊贵。尤其是在立后这件事情上,关陇贵族内部也并不是完全统一口径。 无论是从杨氏夫人还是从自己的母亲口中得知的一些请报上都可以看得出来,最起码弘农杨家对于自己的姨母大人被册立为皇后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想来也是可以知道的,王皇后在是先帝所立,是长孙无忌所保。但是也毕竟没有自己家人更加的舒心。 对于弘农杨家来说,如今的武媚娘就可以算得上是一半弘农杨家的人。他们自然而然的就做出了一定的支持。 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策马奔腾,没用了多久贺兰敏之就到了家中。 急急忙忙的推开家门直接就走了进去,阿二正在府门内等着他。看到他回来了赶紧上前躬身施礼:“少爷。” “恩,府中这是怎么了?急急忙忙的把我叫回来?” 阿二也不太清楚,一脸迷糊的样子:“小的不知。只是知道夫人脸上的喜色谁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应该是好事,而且还是大好事。夫人也交代了,您要是回来,就赶紧回屋中梳洗一下,换身干净喜庆的衣服,晚上要去武家。” “梳洗一下也就算了,还要换个喜庆点儿的衣服?” “是,真子姑娘和纯子姑娘应该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说着阿二就微微错后他半步,数人脚步匆匆的朝着屋中走去。 梳洗一番之后,并没有穿上真子她们给准备的那边带着红色的外衣。好嘛,穿上跟新郎官儿似得,要结婚了。仍旧是一袭白袍,普通的装束就走进了武顺的屋中。 “阿娘”朝着武顺叫了一声。 此时她正端坐在正厅中,手中捧着一卷书,小几之上还摆着茶壶茶杯。看起来很是雅致。 几年的时间过去了,时间的流逝并没有能够在她的脸上或者是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她仍旧是像贺兰敏之刚刚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一样,美艳动人。肌肤仍旧是那般柔嫩,和二八少女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此时的她身上的少妇气息更重。举手投足之间带着无尽的丰韵气息。光是这一举一动,就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让多少人为之倾心,醉倒。 每每在为了自己母亲的美貌醉倒的时候,贺兰敏之其实也不免的有些担忧。这样美艳的武顺怎么才能够逃开高宗那个色狼的魔掌呢?这是个问题!!! 听到贺兰敏之的喊声,武顺瞬间抬头看向了他。眼中满是无尽的疼爱,对于如今的武顺来说,这世界上在没有什么比眼前的儿子更让她疼爱重视的了。即便是自己可爱的小女儿也是一样,儿子就是自己的一切。 朝着他招了招手:“回来了?山中还是有些凉的吧?快来,快来。刚沏好的茶。”说着对着旁边的侍女说道:“去,给少爷拿个茶杯。” 侍女悄悄退下,贺兰敏之大大咧咧的走到武顺身边,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白瞪了他一眼,从旁边拿了个胡毯递给他:“地上凉,这可不必夏天。春捂捂,秋冻冻。老百姓的俗话,不就是说春天更容易着凉嘛!” “嘿嘿,是,是,是。”贺兰敏之也不争执,赶紧的就接过胡毯垫在了屁股底下。 等到喝了一杯茶水之后,才开口说话:“阿娘,您这么着急的把我叫回来,说是外祖母找我们有事?阿三阿二说的也是含含糊糊,不清不楚的。” 看着他略微有些着急的样子,武顺反倒是想要开个玩笑。儿子长大了,年岁越大,母子之间的这种天然的隔阂仿佛就出现了。母子之间的玩笑话,这些年却是越来越少了。、 “我儿这么聪明,不如猜上一猜?”带着点点的俏皮之意,喝了一口茶,然后就不说话了。 嘿!贺兰敏之也有些无奈了,不过难得自己的阿娘有这个雅趣。 “按我说,肯定是...喜事吧?” “废话,难不成这找急忙慌的把你叫回来办丧事啊。”没得好气的说了他两句。 “嘿嘿,阿娘勿气,阿娘勿气。儿子想来,应该是宫中姨母有什么赏赐下来吧?所以外祖母才会如此高兴,甚至都不顾舅舅们的想法让咱们娘儿三过去用饭了。”贺兰敏之这回是认真的说了。 顺手接过准备倒水的侍女的茶壶,武顺给贺兰敏之又添了一杯水:“怪不得你舅姥爷总是喜欢说,你小子都快成了人精了。这事儿竟然还叫你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得了便宜,贺兰敏之就还想显摆一下:“这算啥,儿子还猜出来。这回恐怕恩赐怕是小不了吧?估摸着恐怕不光有姨母的赏,还有着陛下的赏赐吧?” “是,接着说说。” “外祖母这么多年都不喜欢与舅舅们相争,尤其是姨母进宫之后,她就更不想让外人说,咱们家中不和。今次竟然丝毫不顾及舅舅们的意思,估计上边的赏超乎意料中的大。” 其实在进了门被告知要穿喜庆一点儿的衣服,贺兰敏之就基本上已经猜出来了。如今是永徽五年,高宗如今正带着武则天在九成宫春游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是应该抬一抬她身份的时候了。那么武士彟的爵位也该往上提一提了,就是不知道杨氏夫人是否也被提了一提。 第八十六章 封周国公 果不其然,等到贺兰敏之武顺和贺兰敏月走进武家的时候,整个武家虽然没有张灯结彩,但是近乎是每一个奴仆的脸上都带着特有的笑意,气氛热烈的几乎让他有了一种今天就要过年了的错觉。 武府的管家仍然是没有出现,自己的舅舅对母子三人的到来既没有表现出来恶意,不欢迎。但是也没有变现出应有的欢迎,甚至是连一个他手下的下人都没有出门迎接,就好像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和外甥会来一样。 不管怎么说,自从上次从武家出去之后,不论是贺兰敏之亦或是武顺都很少登门了。如今这大喜的日子里还闹这么一出,确实也是够失礼的。 母子三人在兰姨的带领下直接就朝着后院走去。贺兰敏之一边在院子里走着,嘴角挂着无比温和的笑意。和每一个武家人一样,这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让旁边的敏月都有点疑惑。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袖子:“哥,哥。” 步速微微放慢了一些,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妹妹。 此时的贺兰敏月早就已经不是那个仍然挂着鼻涕,带着点儿婴儿肥,肉嘟嘟的小家伙儿了。虽然也不过才九岁而已,但是已经仿佛像是一个大姑娘了。古代的女孩儿都比较早熟,基本上十二三岁就可以谈婚论嫁了,九岁说起来也不小了不是。 而且尤其是这些年,贺兰敏之对于自己的这个小妹妹是极尽宠爱,无论是营养还是什么都完全不缺。这就使得贺兰敏月发育的更是极快。每每看着她的成长,多少还会有些我家有女初长成的,属于父亲的寂寥与悲伤。 “恩?怎么啦?” 往下扯了扯他的袖子,贺兰敏之知道这是准备和自己说说悄悄话,也就顺势弯下腰侧着耳朵。 “哥,你笑的这么开心是干啥,也不是赏咱们,切!”小丫头傲娇的声音传来,倒是让自己有些哭笑不得。 “这不是外祖母高兴,我配合一下嘛。”双手一摆,耸了耸肩。 贺兰敏月白了他一眼,就快走了几步跟上了武顺。丢贺兰敏之自己在后边了。 “之儿愣啥呢?快走啊,你外祖母还等着呢。” “啊,是”虽然被自己的妹妹埋怨了,可是贺兰敏之脸上的笑容仍旧是每断,还是发自内心的笑。其实也不怪他开心,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次给武士彟提爵,应该是把应国公改成周国公了吧? 而这个周国公自然而然的是不会有武元庆,或者是武元爽继承的。用不了很长时间,这个爵位就是给自己准备的。这也是自己迈入大唐政坛的第一步,自己怎么能不开心,不高兴。 一进杨氏的院子就看见老太太正坐在对着门口的大厅内等着他们呢。三人赶紧上前,武顺带头给杨氏夫人行了礼,紧接着敏之敏月自然也不敢稍有疏忽。 “好啦,好啦,都一家人客气啥,快让孩子们坐。”挥着手赶紧让旁边的惠姨给每个人都拿了胡毯,然后上了小几。与贺兰家或者是杨家不同,杨氏夫人不太喜欢饮茶,她年纪大了总是喜欢喝点儿白水,所以这府上就没备茶叶,只有白水。 叫人添上水之后,这祖孙三代才开始交谈。但是贺兰敏之和贺兰敏月往往只是听着,如非必要根本就不说话。 “阿娘,您这么着急的把我们叫过来,到底是除了什么事了?我们这一进门,府里边就跟过年了似得,到还真是热闹。”武顺笑着问道。 听到武顺问道,杨氏夫人本来就高兴的脸上,更是笑得都合不拢嘴了。满面红光,这么高兴,仿佛整个人都年轻上了好几岁。几年的时间流逝了,在这几年间,几乎肉眼可见的杨氏逐渐的苍老了下去,脸上的皱纹越发的深了。记得刚见到她的时候,真的还没有这么深,但是如今就像是一刀一刀的印刻在她的脸上一样。本来就满头银发,现在也逐渐的变得没有了光泽。即便是武则天从新被接回宫中她很高兴,但是也没能够阻止住她苍老的脚步。毕竟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虽然没什么大灾,但是小病几乎就没怎么断过,即便是现在还有些冬日里没有好利索的干咳。 “为娘这不是实在是高兴,就想着赶紧把你和之儿顺儿叫过来,一家人一块儿热闹热闹嘛。” “哎呦,娘啊,您还跟女儿卖上关子了,口信儿上就说陛下赏了天大的恩赐下来,您就赶紧说说吧。”看着自己母亲也仿佛有了玩儿心,武顺高兴至极,也就陪着老夫人高兴高兴。 “哈哈哈,瞧你说的,还卖什么关子啊。陛下前些时候在九成宫下旨嘉奖武德功臣,你阿爷首当其冲,提爵了。” 武顺和贺兰敏月都显得很是惊诧,只有贺兰敏之显得很是淡定。惊诧过后就是喜悦啊,两个人这回算是真的笑开花了,赶紧朝着杨氏夫人贺喜。 “哈哈哈,娘,这阿爷本就是应国公了,这回提到哪了?” 敏月倒是童言无忌:“外祖母,外祖父不会是封王了吧?” 听了敏月的话,杨氏夫人和武顺都笑出声儿来了。武顺赶紧捂住了她的嘴:“这话还能瞎说,异性王,多少年都不曾有过了。可不准在外边瞎胡说啊。依我看,应该是换了个封号吧?” “是,应国公换为周国公了。”随机杨氏就肯定了武顺的猜测。 贺兰敏月一脸无所谓:“都是国公嘛,我还以为封王了呢!” “你这丫头,哈哈哈。”两人看着她都是哈哈直笑,就是贺兰敏之都不由得被她逗笑了。 敏月年纪小,还不知道这国公和国公之间的区别。这周国公和应国公差的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虽然听上去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最关键的就是封底。到底是实封还是虚名。如果所料不差,在武士彟死之前这个应国公应该还是实封,但户数应该也不会很多。但是武士彟死了之后,这个应国公应该就只是个虚名了。如今皇上从新敕封,把封地都改了,自然是向上调级了,这是天大的好事,是荣宠。 第八十七章 诡异酒宴 没多会儿,一个身穿着褐色粗服的中年男子脚步匆匆的从外边走了进来。看到杨氏夫人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的纳头便拜:“老夫人,老爷和二老爷已经都准备好了,夫人让我过来问问您,要不要用晚饭了?” 杨氏夫人都没看他,直接就说道:“可以,去吧。告诉夫人说,我们马上就到。” 等到中年男人离去之后,武顺才笑着说道:“阿娘,这几年他倒是老实了不少啊。” “哼!上次还妄图对小院不敬,抓住个机会,教训了他一顿,也让他知道知道,这个家里远远还轮不到他呢!”没等杨氏夫人回话,兰姨上前一步轻声说道。满是对刚才那个人的不屑之意。 武顺微微一笑:“阿娘年岁渐大,兰姨和惠姨也越发辛苦了。” 杨氏夫人没说什么,挥手止住了这次聊天,众人朝着前厅走去。一进门,贺兰敏之就很敏锐的发现,这次的座次安排发生了变化。武元庆虽然是名义上的一家之主,但是他现在坐在了下手第一个的位置,后边是他的夫人和小版的武三思。此时的武三思还远远不是后世那个威风凛凛,权倾天下的人物。此时的他不过是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老老实实地坐在母亲身边,但是并不显出有什么拘谨。毕竟这是他自己的家中。 有几年没见到武元庆了,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不过额下的胡须是不是比之前长了一些?到像是有点美髯公的意思了。看他时不时的就捋一捋自己的胡须,就知道他必然也极为珍视这个很飘逸的胡子吧。 他的右手边坐着的是武元爽。这哥俩倒还真是极品,一个长须及胸,一个面白无须。即便已经是中年了,可是到了这个岁数,武元爽的胡须倒是一天比一天少,还不如前两年见面时候多。面色也变得不是正常的白色,倒像是有些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一样,时不时的还朝着旁边咳嗽一下。 后边坐着他的夫人和小版的武承嗣。相较于武三思来说,武承嗣倒是显得有些拘谨,而且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和他老爹一样,脸色苍白,营养不良了吧?坐在母亲身边好像是被欺负的小弟弟一样,一句话也不敢说。 武元庆和武元爽两兄弟今天倒是不谋而合,都是穿的绯色的胡服。人显得很是精明强干,中年大叔级别的人物穿胡服,就是贺兰敏之也不得不说确实是显得精神,简单,干练。 看到杨氏夫人进来了,武元庆还是没什么反应,武元爽赶紧的就站起来朝着杨氏夫人过去,伸手搀扶着她。 这一幕倒是让自己有点熟悉,刚刚到长安,第一次见武元爽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举动,这样的笑容。人呐,装很见到。但是要是能装一辈子,真的很不容易。武元爽是这样的人,从历史上来看,武承嗣也是这样的人。只不过,苍天就是不给他们机会。 武元爽一生上边都有一个武元庆。武承嗣倒是和武三思争执了大半生,也可以算得上是足智多谋,唯一可惜的就是他这个身体。 突然间觉得,穿越到贺兰敏之身上还真是自己的幸运,最起码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日后纷纷活跃起来的政坛高手们,如今还只是一个个的小萝卜头,任自己捏扁揉圆。 在互相见过礼之后,开始了这么一顿友好的庆祝晚餐。想象中的所有的刁难或者是不顺都没来。无论是武元庆还是武元爽所有的人都带着亲切的笑意,对于自己母子三人的到来,他们表示热烈的欢迎。甚至还让武三思和武承嗣每个人都站起来给武顺敬了一杯酒,还叮嘱他们自己的学问好,让他们长和自己学习。 气氛虽然很是热烈,不过从贺兰敏月的脸上就可以看的出来。从始至终,她的小脸儿上就没止住的惊讶。甚至还时不时的掐掐自己的脸,以确定这真的不是做梦。小脸蛋儿都让她自己给捏红了。 “月儿,干嘛呢?脸儿红了,你是想要自己制作胭脂啊?”端着酒杯取笑敏月。 “哥,哥,你说这是不是在做梦啊?”平时一向喜欢开玩笑的贺兰敏月都没了开玩笑的意思了。 “恩?做梦,做啥梦,吃饭呢啊。”贺兰敏之故意装作自己不知道她在惊诧啥的样子。轻轻地抿着自己的酒,唐朝的酒啊,度数还真是不够。就是自己实在是不会蒸馏,否则一定要做点度数高的酒出来。穿过来不酿酒,还真是对不起自己来这么一回。 “那,那,那...”敏月吃惊的有点说不出话了,指着武元庆武元爽他们。其实的她的想法敏之完全可以理解,毕竟自从她有了长安城的记忆起,就是自己家的舅舅怎么刁难母亲,哥哥怎么和他们争执不下,甚至是在酒席宴上九大吵大闹的。如今这么和气的坐在一起喝酒是闹哪样啊?她小小的脑袋已经感觉带脑容量充分的不足了。 “哈哈,瞎想什么呢。赶紧吃肉吧!”说着将自己的碗中的一块儿牛肉给她夹了过去。 这牛肉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惊喜,唐朝的农耕技术并不发达。尤其是初唐的时候,对于耕牛的依赖甚重,所以唐朝人虽然极爱吃牛肉,但是贵族人家都吃的很少,贫民就更不用说了,根本一辈子就没见过牛肉是啥样的。餐桌上的牛肉绝对是一道重菜,今天能吃到也确实是很高兴。 听了贺兰敏之的话,敏月也不说话了。这诡异的现象先放在一边吧,反正哥哥肯定知道。先把面前这牛肉吃了才是真的,待会儿要是真凉了,牛肉也是很腥气的。 看着她总算是放下这件事吃肉去了,贺兰敏之也轻轻地出了一口气。毕竟虽然他知道是咋回事,可能不能和敏月讲啊。 他哪能告诉敏月说,宫里边给武士彟提爵的圣旨已经下来了。武士彟已经变成了周国公,杨氏夫人也变成了周国公夫人。这所有的赏赐都是奔着杨氏夫人去的,武元庆和武元爽仿佛是被当今圣上忘记了一样,根本就没他们的份。这些赏赐他们都可以不在意,但是最可怕的是,武士彟是周国公,并没有任何的旨意传出到底是武元庆还是武元爽袭爵。这才是最重要的! 第八十八章 可惜太小 现在事情就已经处于一种很尴尬的地步了,当然这种尴尬并不是指杨氏夫人,或者说是贺兰敏之武顺他们。而是指武元庆和武元爽哥俩儿。尤其是指武元庆。 现在用油锅上的蚂蚱来形容他是一点儿也不过分。自从得了圣旨之后,他的眉头就没有一刻放开过,见了杨氏夫人才多少有点儿笑容。其实这也怪不得他,搁谁身上谁也着急。 自己死去的老爹提爵了,从应国公提升到了周国公。这可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这就说明他们有实封了,而且身份越发的贵重起来。尴尬的就是,现在的周国公是谁?是武士彟,不是武元庆。 现在的应国公是谁?是武元庆嘛? 给你天大的胆子,你敢一门挂着两个国公的名号?这是要掉脑袋的罪过,谁也没这么大的胆子。在接到圣旨的第一刻,传旨太监走了之后,武元庆都没犹豫就把挂在门口儿的应国公府的大牌子摘下来了。 那他现在是什么?就单纯的是周国公武士彟的长子了,这周国公由谁继承,成了未解之谜了。皇上仿佛也忘了这个事儿了,根本没提。武元庆心里明镜儿似得,自己老爹都死了这么长时间了,别说是当今的皇上了,就是跟先帝也没多少情分了。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追封武德功臣,自己的老爹为什么还领衔追封。这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这是明摆着的事儿。 当今陛下宠爱武昭仪,这是给她提升娘家地位。以备将来有一天,敕封皇后做准备呢。 可是就是这样,他才害怕。自从武士彟死了之后,自己对自己这三妹妹咋样,别说是她们自己了,就是长期伺候的下人都能够看得出来。扪心自问,他也亏心啊。 皇上为什么单单没有提到袭爵的事情,武元庆心里也有猜测,估计就是自己这好妹妹从中做了什么手脚了。可是现在宫里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武元庆也不敢妄加猜测,现在他就只能期待着自己的妹妹还是需要一门外戚,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那位暂时是够不着了,可是这府里现成的老夫人,前几年被自己扫地出门的大妹妹可是在,这就算是将功赎罪了吧? 看着武元庆和武元爽哥俩儿的嘴脸,贺兰敏之面上高高兴兴甚至是带着一副轻微的额受宠若惊的样子,但是内心里早就冷笑出声音了。 本来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自己对他们俩还真没有什么恶感。但是自己酒席宴前武元爽的那番话出来之后,贺兰敏之就暗自呵呵了。现在看着他们这明明是愁眉苦脸的还要强装出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但是这就够了吗? “哼!”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轻微的冷哼了一声。事情还早着呢,这只是个开头,你们远远猜不到结尾。自己的姨母大人,他们两个的二妹妹,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在武元爽的示意下,武元庆硬着头皮还是端起了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来朝着杨氏敬去:“母亲,如今父亲大人已经过世多年,皇恩浩荡,今日才有此一天。儿敬母亲一杯,愿您老人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儿子们孝顺您的时候还在后边呢!” 一番话说得倒是敞亮,杨氏夫人今天也是高兴。看到他们哥俩也有所转变,大喜的日子,也就端起手中的酒杯,含笑着一饮而尽:“坐吧,坐吧!” 杨氏夫人也有自己的考量,毕竟这一辈子都过来了,他们也是武士彟的亲儿子,平日里再有不对,自己年岁大了,也是长辈。有所转变就好,自己也实在是没精力和他们纠缠。最关键的是,自己闺女在宫中的这日子不好过。 这段时间自己老是往杨家跑,不就是想打听打听闺女到底咋样。街头巷尾的议论自己也多少得到过些消息。宫里的皇后是啥人,她是从哪个家族出来了,杨氏夫人也是门清。正式因为这样,她才知道想要打败皇后到底有多不容易。这个时候,闺女也需要外戚的帮助。皇上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才特意提了自己家的爵位。 杨家再好,那也毕竟是外人,而且传承时间太久远了。这一家之内到底有几个心思,谁也说不准。武家的哥俩儿虽然不中用,平日里又多有嫌隙,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只要他们不是傻子就能够看得出来。只有自己闺女在宫里边好了,他们才能好。就这一点儿就不怕他们不用心办事。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二丫头在宫里边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唯一知道的就是太宗陛下殡天了之后,她和所有无子的后宫人一样入了感业寺。突然之间就重返宫中,她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自己都不敢想。 同样的,时过境迁,她恐怕也抓不住府中的情况了。这次没有让武元庆袭爵应该就是这么个意思。算是敲打敲打他们两个,这样也好。 想着想着,她就把目光移向了贺兰敏之。眼底之中不由得划过了一丝可惜,也就是自己的外孙子年岁还太小了,要不然何苦要用到这俩东西。其实要说是现在就让自己的外孙子顶上去,她也相信,问题不大。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可不拿贺兰敏之当孩子看了。贺兰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生意一天比一天做的大。这些仰仗的是谁?就是面前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孩子。就算是玄奘大师都对他另眼相看,有的时候杨氏都觉得,这就是佛祖派下来帮着自己那可怜的大闺女的灵童。可是就是年纪太小了,这世上哪有十几岁就走进官场的啊。 感觉到自己的外祖母在看自己,贺兰敏之赶紧朝着她笑了笑,还端起酒杯做了个遥敬的姿势。瞬间就把杨氏夫人逗笑了。 打定心思之后,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再也不看武元庆武元爽他们这边了。只是一味的拉着武顺唠唠家常,说说她们小时候的事儿。也说说久未谋面的自己的闺女,说着说着竟然在酒宴上眼泪收不住的流下来。 总体来说这顿酒宴吃的还是宾主尽欢,不过各人怀各人的心思也就是了。 第八十九章 走动走动 宾主尽欢之后,酒宴就要撤了。 武元爽赶紧站起来说道:“大妹也要回去吧?这天儿晚了,哥哥送你们。” 武顺也找不到推辞的话,虽然不想让他送,但是怎么说也是一片好心。贺兰敏之在旁边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让阿三出去准备。贺兰敏月一撇嘴,然后就猫在敏之的身后了。 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敏之不说话,武顺想了想刚要开口答应。杨氏夫人突然从上手的位置走过来:“就不麻烦老二了,我们娘俩儿还有点儿体己话儿要说,今天要不你们三就住在我院儿里吧,反正好长时间也没过来了。” 武顺回过头看了看贺兰敏之,他赶紧就说:“谢谢外祖母啦,记得初到长安的时候,就是住您这儿,当时睡得可舒服了。反正明天不用回太学,阿娘咱们就住下吧!” “那好,今天就叨扰大哥一晚上了。”冲着武元庆拱手。 武元庆赶紧摆手:“无妨无妨,大妹愿意住下就住下。你要是觉得咱家住着舒服,干脆就搬回来吧?一家人还住两下,母亲想你们的时候,来回也方便。” 武顺连忙说道:“不用,不用。家里也有好多琐事,就不来回搬来搬去的了。” 贺兰敏之还是那一副温和的表情,敏月在他身后轻轻的戳了戳他,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不是当初把咱们赶出去的时候了,这会儿又让咱们搬回来。” 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虽然不高兴她也就不再说话了。古时候的孩子很少有让摸头的,但是从小贺兰敏之就喜欢捏捏她的小肥脸,摸摸她的小脑袋瓜子。这姑娘长大了,捏脸肯定是不行了,也就只能摸摸头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敏月竟然一点儿都不反感,反而每次贺兰敏之摸了她头的时候都显得有些害羞,但是却很享受的意思。也就养成了他的这个坏毛病,为此武顺还特意说过他一回也没改了。 一番寒暄之后,杨氏夫人就带着武顺三人回了自己的小院儿。几人又聊了一会儿,敏月就被送去睡觉了。又随身伺候的侍女,所以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这小丫头一走,瞬间贺兰敏之就感觉到屋子里的氛围一变。 惠姨和兰姨一向都跟在杨氏夫人面前寸步不离,但是这次杨氏夫人面沉似水一挥手就让她们下去了。 “把门带上,整个院子里不要有走动的人,无论是谁,抓住了给我赏板子。”虎老威犹在,平时贺兰敏之眼中的杨氏夫人都是那个日渐老去的老妇人,慈祥和蔼,面带笑容,富态至极。但是今天当她把脸沉下来的时候,眼睛里放出的一中危险的光芒,让整个屋子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惠姨和兰姨也赶紧弯腰,把门带上后就站在门外。初春时节,晚上天气还是比较凉的,两位年岁都不小了,武顺也就于心不忍:“阿娘要不要换两个人守着?惠姨和兰姨恐怕受不住外边的风啊。” 杨氏夫人没有丝毫的动容:“别人,为娘信不过。” 说了这句话之后,整个屋子出现了一段时间的静默。 “呜...”炉火盆里做的小水壶开了,水并不是沸腾的开水,这个小炉火盆没有那么高的温度。贺兰敏之赶紧挪个一两步,提着水壶给她们两个和自己到了一杯热水。 小几上的檀香仍在袅袅的升起,他和武顺二人都在等着杨氏夫人开口。 “今天除了来传旨的太监之外,还来了另外一个太监。送来了你妹妹的一个口信儿。” 武顺嘴张的大大的,眼神里满是惊喜,连忙问道:“那他说了什么?二妹在宫中过的可好?” 和武顺不同的是,贺兰敏之心里咯噔一下子。果然时间没记错,永徽五年注定不是一个平常的一年。武则天要出手了,或者说李治要出手了。 “不用担心,你妹妹如今在宫中过的还是不错的,当今圣上对她很是宠爱,这你不用担心。” “那二妹稍出口信儿来是有什么事啊?” 听见武顺激动的口气,数个问题都没有停顿的,贺兰敏之赶紧的拉住她:“阿娘,你先让外祖母先说嘛!” 武顺也反应过来了,是自己太激动了。毕竟从几年前小外甥落地的时候就得知自己的妹妹又重新进宫了。就是听外边的人议论纷纷,但是自己也没能得到任何她的消息,宫里边是啥地方,自己就生怕她会吃亏。日子过得不好,不舒心。 “你二妹稍出口信,希望我能到杨家...还有长孙太尉家里走动走动。”杨氏夫人这次说的也心虚了。听这语气就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这...”武顺也不是傻子,也不是政治白痴。她自然不会说出走动就走动呗这种昏话。但是也正是因为她明白,所以她才不知道说什么好。 “为娘今日把你和之儿留下就是想问问你们,这个事儿你们怎么看啊?”说实话,她老人家也有点举棋不定了。杨家还好,但是长孙无忌家里...这你让她怎么走动啊?平日里别说有个什么关系,就是连话都没曾说上过一句。 她的话说完了,整个屋子里就更寂静了。在场的一共就三人,祖孙三代。都是最亲的人了,可是这话咋说,这事儿咋做,谁也说不好。 “阿娘,既然二妹希望您去走动走动,那也不能不去。她在宫里这些年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咱能帮她一把了。”说的是情真意切,但是等同于没说一样。 看着自己的女儿,知道她是没啥主意了,杨氏夫人就把目光投向了贺兰敏之。 “之儿,你说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自从得知武则天传出话来让走动走动,贺兰敏之的手就一直紧紧的攥着小几上的茶杯。这是他的习惯,想事的时候总是习惯手里边攥着个茶杯,时不时的拿起来抿一口,仿佛这样能够帮他静心一样。 “额,不知道姨母还有没有说别的啊?就只是单纯的让走动走动嘛?” 两个人都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毕竟事情到了这一步,这会儿的走动走动,还能是做个人情? “倒是没有说别的,那个太监就说让我去两家府上走动。” 第九十章 祖孙相商 屋子里又陷入了慎人的寂静之中,烛火摇曳中映衬着三人的脸庞。外面的风不小,虽然没有东风那种肆意的呼啸而过,但是偶尔吹动树枝的声音也散发着独特的恐怖气息。门外的惠姨和兰姨站的笔挺,可从她们轻微的抖动可以看的出来屋外的气温也没有白天那么温暖。 杨氏夫人面无表情,但是眼神却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沉静。武顺看着两人,美艳的脸庞上满是焦急。贺兰敏之知道,自己的母亲很聪明,也有手腕,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不过也是个家中妇人。这里是男人的社会,政治也从来都是男人的政治,她不习惯也从来也没有做过这些事情,甚至想都没想过。 对于皇权,任何人都是畏惧的。即便是贺兰敏之身为一个穿越者,也从来没生起过一丝想要对这个封建社会的皇权不利的想法。 骤然听到宫中的事情,涉及到皇权,是个人都会惊慌,武顺自然也避免不了。 但是好在,贺兰敏之这么长时间的积累,终于显现出效果了。无论是武顺还是杨氏夫人都不在把他当做一个小孩子来看待。 在遇到事情的第一刻,武顺的眼神不是望向自己的母亲,而是她的儿子。就这一个眼神,贺兰敏之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没白做。自己已经成为了母亲在这个世界上的依靠。 抬起头,注视着武顺的眼睛。微微笑了笑,然后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在武则天还没有成为女皇的唐朝时代,虽然风气足够开放,但是对于普通人家的女人来说三从的思想仍旧是根深蒂固。 “阿娘不要着急,这事情急不来的。”说着把武顺身前的水杯递给她,看着她喝了一口水下去才开始说话。 “不知外祖母和长孙太尉可曾有过交际?” 杨氏夫人都没想就回答了:“若说是没交际,也不太对。可是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当时还是前朝。最近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过往来了。” 贺兰敏之轻轻的点了点头。想来也是,武士彟早亡,武家败落已久,长孙无忌又是节节高升,自然没什么往来。那就更简单了,抿了口水:“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可考虑的了,明日咱们就去舅老爷家拜访拜访吧!” 听了这话,杨氏夫人眉头紧蹙:“之儿可能不太了解最近的朝局。你舅老爷年纪越发的大了以前还是按时参加朔望两朝,如今只参加初一大朝。对于国子监的事情,他也逐渐放手了,可能在朝中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了。” “说起来也是之儿不孝,这么长时间都未去舅老爷家中探望。他老人家最近身体不好?” “这倒是也没有。不过已是年近古稀,他又读了一辈子书,说个不好听的,早就老眼昏花了。哪里还能和年轻人一般?你那几个表舅如今在朝中又都有事情,想要他们向更高走怕是也不可能了。所以,你舅老爷也就没那个心气儿了。听说,去年就已经上书乞骸骨了,不过朝中还真是不好挑出和他一般资历之人执掌国子监,所以当今圣上也就没准。”杨氏夫人细心的解释。但是听在贺兰敏之耳朵里就一句话杨祭酒已经老了,管不了事儿了。潜台词就是,她也出来这么多年,除了杨祭酒也没什么靠的住的亲戚了。 这和他之前的打算多少有点儿不太一样,而且颇有一番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架势。 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贺兰敏之问道:“不知外祖母可曾晓得弘农杨家如今是哪位长辈在执掌?” 一个大家族自然只能有一个声音,而这一个声音就是各大家族的族长。可能他不是整个家族中官做的最大的那个人,但是在这个家族中,他一定是说话最管用的那个人。 “这个倒是知道,如今弘农杨家是你的表舅,如今的观国公杨思训执掌。恭仁死后,我们这一辈人就剩下你舅老爷和我了。”杨氏夫人轻轻一叹,贺兰敏之和武顺赶紧宽慰。 但是,有问题的是自己并不知道这个什么杨思训,甚至连刚刚提到的杨恭仁都不是很清楚。自己也不是选修历史系的,就是学历史的也不见得就能记住这么多啊。 “不知您可了解我这位表舅?” “这…” 杨氏夫人的吞吞吐吐就已经说明问题了。她对于这个杨家的晚辈并不了解。但是知己知彼,方能够百战百胜。这些年,杨家的态度令人难以捉摸,恐怕就是这位表舅的命令吧! 不管怎么说,这,一定是个足够聪明的聪明人。 “外祖母,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先去杨家。而且,也只能先去舅老爷府上。至于表舅,到了府上在请吧!” “这…”杨氏夫人还是很犹豫。 “长孙太尉,我们从来都没有接触过。骤然前去除了打草惊蛇以外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效果。表舅那里,这么多年恐怕除了过年过节家中女眷前来拜访以外,也无甚走动。我们除了舅老爷,别无选择。”贺兰敏之很严肃的说道。 直到现在为止,无论是杨氏夫人还是武则天都对长孙无忌怀着期望之心。她们都还抱着期望,同是出身关陇贵族长孙无忌应该会支持自己的。因为这总比出身山东士族七家五姓的王皇后要好的多吧。 但是贺兰敏之在清楚不过了。长孙无忌是绝对不会同意武则天成为皇后的。至于理由,自从穿越过来他就想到现在,都没想出来是为了什么。 关陇贵族的掌门人长孙无忌怎么会支持从山东士族走出来的王皇后,从而这么抵制关陇贵族出身的武媚娘。 要说是什么武媚娘曾经侍候过先帝,不能侍候当今陛下什么的。在政坛混迹了这么多年,已经处于顶峰的人物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贺兰敏之不信。 长孙无忌又不是坚定的儒学家,这个理由根本就不成立。但是这些话,他总不能和杨氏夫人说。现在的情形远比想象中的艰难,无论是武则天还是杨氏夫人,甚至是高宗都没有想到,他们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第九十一章 杨家怕了 听了贺兰敏之如此肯定的语气,杨氏夫人又仔仔细细的想了想最后还是同意了他的想法。 “既然之儿如此坚持,那就这么定了。不过,明天…”抬头看了他一眼。贺兰敏之立刻心领神会,点了点头:“您放心,明天我陪您过去。” “嗯嗯,既然如此那就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咱们就去你舅老爷家中拜访一下。” “宜早不宜迟,如此甚好。” 说完之后,武顺和贺兰敏之就退了出去。各自回屋中休息了。他们两个人走了之后,杨氏夫人依旧坐在那里,面沉似水一言不发。惠姨和兰姨进来在旁边伺候着。 “您也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还有事要忙呢!”惠姨开口劝到。 杨氏夫人摇了摇头:“我怎么睡得着啊。二丫头这么多年在宫中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消息,我要是给她办不好…唉!” 兰姨在旁边插了一嘴:“你就放宽心吧,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会顺顺利利的。再说了,小少爷又一向多智,用不了几年就能够帮衬着了。” “唉!之儿是好,可惜就是年纪太小了啊。也得亏有他。要不是大丫头前几年回来了,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啊。”杨氏夫人唉声叹气。 这边她是坐着唉声叹气,贺兰敏之虽然是已经躺下了,也是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啊。 现在的事情虽然还没有恶化的什么程度,但是对于贺兰敏之来说已经到了一个很关键,很关键的时候。 这次,是他交给武则天的第一张答卷,虽然她并没有出题考自己。这就是投名状,让自己的这位姨母和外祖母母亲一样的相信并接受他,这件事是最重要的一件。 他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即使是自己不插手,也会解决。不过就是时间拖得长了点而已。但是那个时候的解决恐怕就和自己没一个都不能有一丁点的关系了。那样,一次绝好的机会就会从自己身边划过。要想改变自己,保护母亲和妹妹,这所有的机会自己错过。 历史是个什么东西,自己不知道。但是历史的强大的惯性,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想要和这天争命,没有一刻可以放松。没有一次机会可以错过。 想到这,怎么也躺不住了。一转身********坐了起来。点了最微弱的一只蜡烛,给自己到了一杯凉水,坐在小几旁边。手轻轻的转着水杯,眼神就逐渐的放空了。 夜很寂静,没有任何的声音。烛光很微弱,仅能够照射到小几周围。 坐了一会儿,贺兰敏之就已经将脑中的杂念全部放空了。可是就是因为什么都不想了,反而有些觉得害怕。无论是前世今生,他都不是一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来了唐朝后,更是不自觉的就相信了这世界有鬼有神。所以他不喜欢唐朝的夜,因为这里的夜太静了,静的让所有的东西都暴露出来,静的可以让人觉得恐怖。 赶紧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思绪重新回归到目前要面对的这件事情上。 从自己仅有的记忆中分析,武则天立后这件事情在后世中被认为是高宗成功击败长孙无忌的开端,也是高宗正式掌权的开端。但是,无论后世是怎样评价的,贺兰敏之还是相信最开始的时候高宗只是单纯的想要立武则天成为皇后的。这个时候,他虽然已经对长孙无忌很不满,但是也并没有想过想要击败他,甚至除掉他。 只是因为,在这件事情上,逐渐的让高宗认识到,他在这个朝堂上和自己父亲当年差的太远了。连废立皇后这种事情自己一个皇帝竟然都决定不了。都必须听自己的舅舅以及他身后站着的强大的贵族集团。 武则天立后事件是一个导火索,这跟导火索引爆的不光是高宗和长孙无忌的争权夺利。还引爆了,在中华大地上存在着的数千年不变的士族制度。 贺兰敏之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赶紧端起手中的水杯,一饮而尽。凉水入喉,只入胃部,瞬间的清凉刺激的他的脑袋一下子仿佛清醒了不少。 他抓住了重点,在立后这件事情上,武则天没有的得到任何贵族世家的任何帮助。弘农杨家也一样,不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他们最后并没有选择出手相助。总归来说高宗和武则天被逼迫的没有办法,才找了李义府许敬宗等寒门士子,在借助李绩的力量和军权,才真正的打破了长孙无忌的封锁。 想明白了不代表就可以解决这件事情了。越是想明白了就越知道其中的难处。杨家很可能已经指不上了,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派阿三去李义府的府上递帖子,想要面见李义府。 着急的已经根本坐不住了,如果李义府自己下定决心,那么贺兰敏之能起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了。 “不对,要冷静,要冷静!”轻声地告诉自己,迅速的倒了一杯凉水咽了下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自己一直的依仗就是弘农杨家的出手,可是历史上他们竟然和长孙无忌一起放弃了自己家族出现皇后的这么好的机会,到底原因是什么呢? 紧紧的皱着眉头。杨家,现在杨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辉煌的时候是隋朝,到了唐朝虽然也未曾衰落,不过也是大不如前。 刚才外祖母说过,杨家长辈之中除了杨祭酒和她就没有别的人了。而现在,长孙无忌就是和他们一个辈分的,那杨家如今的族长杨思训岂不是平白无故的矮了一头?如果连辈分都矮了,在别人面前跟儿子一样,那该怎么保住自己的利益? 记得之前也听说过,杨家目前已经没有比杨祭酒更高的官职了。那,那个所谓的观国公应该也是虚职,仅仅是一个爵位而已。 他们惧怕长孙无忌? 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皇上自亲政以来这几年间都被长孙无忌压的死死的,自家就算出了个皇后又能怎么样?还是不如太尉厉害。更何况,关陇贵族集团都是把持在长孙无忌的手中的。 杨家怕了吗? 上无高官于庙堂,下无士族集团的支持,他们一定会怕…… 第九十二章 祭酒态度 就这样辗转反侧了整整一个晚上,贺兰敏之感觉,刚刚躺下,天就已经亮了。在匆匆忙忙的吃了一顿早饭之后,带着一圈浓浓的黑眼圈,杨氏带着他前往杨祭酒的府上。此行没有带武顺,杨祭酒为人还是比较古板的,他不太喜欢看到女人对于政治多加干涉,杨氏夫人是他的姐姐自然是无妨,但是武顺要是去,明显的就是增加恶感嘛! 一进杨家门,贺兰敏之明显的感觉到,这里的所有的一切都没啥变化。一切都是那么的井井有条,却又显出了独特的古板和严肃气息。每次来都没有每次的新感受,这句话果然不假。 第一次,贺兰敏之登门之时,看到的是杨家那传承千年的恐怖的势力。看到的是那一切是那么的有礼有节,令人舒心。但是近日再一次前来,看到却是一个传承千年的世家的另一面。这里的一切,仿佛都是一成不变,就连仆人一步的距离,仿佛都像是拿着尺子丈量出来的一样。一成不变,就显示着他的古板和腐朽气息。 或许是时候该发生些变革了! 贺兰敏之轻声的叨念着。杨氏夫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仿佛是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略微有点儿疑惑。他冲着外祖母微微一笑,就搀扶着她走进了杨祭酒的屋中。 但是刚刚一进院子,就看见祭酒夫人满脸笑容的站在房门口,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等候着他们的到来。见到杨氏夫人进来了,赶忙上前两步亲热的握住了她的手:“姐姐,快进屋,快进屋。怎么今日想着到家中来啊?” 杨氏夫人也笑着回应:“春暖花开,过来看看你们。” “哪有姐姐老是惦记着我们的道理,真是...之儿也有段儿日子没过来了,让姥姥看看,是不是长个子了?”祭酒夫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看向贺兰敏之。 “都你我这个岁数了,还在乎那么多礼数干嘛。我看你也被正己带坏咯。哈哈哈。”调笑着说道 贺兰敏之微微一笑,显得温文尔雅。 祭酒夫人也不在说话,就是亲热的带着两人走进屋中。 杨祭酒正在屋中坐着,脸上也都是笑容。到了这个年纪,杨家这一辈儿又就剩下他们两个了。能见到自己的老姐姐,自然是开心的。 杨氏夫人进屋之后,杨祭酒赶忙站起来相迎,几人分宾主落座之后,还是当年的那个煮茶师傅,按照众人的口味给每个人递上了一杯茶水。 摸着身前的茶杯,贺兰敏之仿佛找到了信心一样。缓缓地喘了一口气,眼神变得自信起来。 一阵家常之后,杨祭酒突然朝着贺兰敏之问道:“之儿如今在太学进习的可还好?” 赶紧站起来,施过礼之后才说话。年岁越大,这位祭酒大人倒是对于礼数越是在意了。 “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我记得,是娄师德在教授你课业吧?” “是” “你这位助教先生是有才华的,当年在太学的时候我就看得出来。后来果不其然中了进士,你认真跟在他身边好好进习。” “是”除了是,贺兰敏之还真是不敢再多说些什么。老人家确实是一片真心为了自己好。 “前两年,你的课业我还时不时的看上一看,这两年眼睛不行啦,也看不准了,就没再拿过来。哪天得空儿,你给我念念你最近做的文章。”杨祭酒温和的笑着说道。 听他这么说,贺兰敏之才仔细的打量了他一下。前两年来的时候,他的眼睛中还满是神采,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目光却依旧是囧囧有神。但是此时在看,虽然面容上没有什么过大的变化,但是那满是精光的一双眸子,却仿佛已经没了聚光点。笑的时候,更是习惯性的将眼睛闭上。怪不得杨氏夫人说,杨祭酒已经上书乞骸骨了。以如今他的年纪,和他的状态也却是难以在朝中继续任职了。 想到这儿,贺兰敏之的眉头就皱的更紧了。杨祭酒如今就像是杨家的一面旗帜一样。一旦他倒了,那杨家就会彻底失去了在中枢机构,甚至是面见皇帝的权利。而看他的眼睛,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高宗就会准了他的辞呈吧。 “近日先生正带着我读《史记》,估计过两天就会有文章留下,做好了我一准给您读读。您也别嫌我做的不好!”带着笑意,贺兰敏之和杨祭酒开了个小玩笑。 “哈哈哈,你这小子。哪天做了就拿过来,我给你看看。”笑声爽朗,可见中气十足。看来身体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唯独伤了眼睛。 又闲聊了一会儿,杨氏夫人面容逐渐的就变得严肃起来。朝着祭酒夫人使了个眼色,祭酒夫人立刻心领神会:“先都不用你们伺候了,下去吧。春儿,你去外边看着,小院里暂时不要有走动的人了。” “是,夫人。”旁边跟着祭酒夫人的一个婢女立刻带着所有的仆人下去了。 “阿姐,四下已然无人,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祭酒夫人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 杨氏夫人又扫视了一下周围方才开口:“正己啊,你应该听说了吧?我们家的二丫头入宫成了当今圣上的昭仪了。” 果不其然,跟贺兰敏之预想的一模一样。听到了杨氏夫人的这句话,杨祭酒立刻脸色就变了。这不是恐惧,也不是害怕,而是变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看。贺兰敏之知道,对于这种学了一辈子儒学,将孔孟作为自己的人生信条的人来说,武则天先是侍奉了先帝,如今又侍奉当今陛下,他们是有多难以接受。 但是杨氏夫人既然提起来,杨祭酒就不能不答:“虽然近几年我已经很少参与朝中大事,但是这件事还是知道的。不说是宫中朝堂,就是街头巷尾恐怕也是议论纷纷吧?”没有什么语气,但是话说出来却仿佛是带着刺一样,扎的杨氏夫人有点儿疼。 她几乎瞬间就感觉到杨祭酒的恶感,脸色也变得很是难看。 看到两人的气氛瞬间就僵硬了,祭酒夫人赶紧的笑着说道:“哎呀,说起这事儿还真是要恭喜姐姐了。先帝当年把二丫头赐给当今圣上,如今她又得皇上宠爱,可算是苦尽甘来,苦尽甘来!” 第九十三章 敏之开口 祭酒夫人说完之后,杨氏夫人没有立刻回应,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才继续说道:“可不是什么的,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我当年还以为...当年,大丫头远嫁贺兰家,二丫头进宫伺候,三丫头给了郭家。要不是大丫头回来了,我还真是不知道死了之后有没有人给我收尸啊!” 声音低沉,没有一丝哭腔。但是就是这股低沉让整个屋子里都陷入了一阵悲伤之中。无论是杨祭酒和祭酒夫人都已经是过了耳顺之年的人了,对于死亡,他们都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杨氏夫人说的话,就是他们当年的担心。 尤其是杨祭酒,眼瞅着自己姐姐一天比一天老去,身边连个孩子都没有。可谓是晚景凄凉,几乎在一瞬间就触动了两人的心弦。 看着他们的反应,贺兰敏之不由的在心中给自己的外祖母竖了个大拇指。这一手儿玩的真厉害。怪不得后世总是听人说,她是武则天早起最好的政治支持者。真是厉害啊! “唉!阿姐也不要伤心了。这不大丫头回来了,之儿也渐渐大了。二丫头在宫中也总算是有消息了,您也就放宽心吧!”杨祭酒出声宽慰到。他已经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赶紧往回收。 杨氏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祭酒夫人接着问道:“姐姐,您不说有话和我们说嘛? “瞧我这记性,老了,老啦。二丫头在宫中的事情,正己有了解吗?”遮遮掩掩的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在这么耗下去,杨祭酒是绝对不会自己提出这个事情的。 “阿姐,指的是什么?我...不是很明白。”杨祭酒还是不想多说些什么。 回头望了望贺兰敏之,贺兰敏之一咬牙点了点头。杨氏夫人立刻说道:“二丫头为当今圣上生下一子,圣上宠爱她。昨日我接到圣旨,你姐夫被提了爵位,如今已经是周国公了。你说,圣上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不能够直接都说出来而已。 杨祭酒脸色大变,用已经没有多少神采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杨氏夫人:“阿姐慎言,你可知道你现在,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但是我怕杨家不知道,所以来问问你,知道不知道?” “杨家...”杨祭酒用不高的声音重复了杨氏夫人说出的杨家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异常沉重。压得他脸上的皱纹都微微有了抖动。 “我老了,国子监祭酒也做不了两天了。如今的杨家是思训说了算,你找我也没用。”混迹政坛这么多年,经历了隋朝,武德朝,贞观朝,到如今的永徽朝。杨祭酒和所有的政客一样,聪明,睿智,敏锐,年近迟暮他已经不想掺和这些事情了。 听了这句话,杨氏夫人脸上的失望之色已经完全流露出来。她没想到,即使是在这里,也铩羽而归。咬了咬牙,就要站起身来离开。杨祭酒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她不想在尝试了。 贺兰敏之目光一凝,拉了她一把。然后低了一下头,在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充满自信:“外祖母离开杨家多年,思训表舅有多有不熟,不知您可否下贴请表舅前来?” 听到贺兰敏之的话,杨祭酒显得有些惊讶。眼睛看向了他的方向,已经迷糊的双眼看不清贺兰敏之的面容了,但是他能够感觉的到。如今坐在自己面前的,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大点儿的小孩儿了。 “时光荏苒,岁月穿梭。”杨祭酒长长的一叹,眼皮都有些低垂了。祭酒夫人赶紧用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祭酒看向她,微微一笑:“我老了,你还小,回太学读书吧!” 拒绝了,虽然他很感慨,但是他还是拒绝了,丝毫没留情面的拒绝了。贺兰敏之早就可以想到,不论杨祭酒在自己面前有多仁和,但是依旧改不来的是,他是个政客,一个做了一辈子官的政客。岂会因为几句话,就改变自己的想法,岂会因为外人,来给自己招灾惹祸。 “姨母有子,甚得圣上宠爱。此次不成,读书何用?”贺兰敏之没犹豫的就回了一句。 初唐和别的朝代都不太一样,别的朝代,皇帝的儿子都是凤子龙孙,都是尊贵的很。即便是九龙夺嫡的时候,剩下的人除了八爷党以外,其余的人雍正也还是给了足够的尊贵。但是初唐不一样,先帝李世民的亲兄弟,尽皆被他屠戮。当今陛下如此仁慈,他的兄弟又怎么样?承乾太子造反暂且不提,吴王李恪已经被杀,魏王李泰夺位失败后,被贬囚禁,忧郁至死。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唐朝的皇子不是凤子龙孙,他们更像是蛊,被养蛊人放在坛子里,争相厮杀之后有一个脱颖而出,其他的就会一一死亡。 杨祭酒清楚,所以贺兰敏之说出来了。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纵使他态度已经软化了,但是仍旧是不想给自己找上麻烦。刻意避开了贺兰敏之其中的寓意,说了句不痛不痒的回答。 “唉!”长长一叹,贺兰敏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杨祭酒的小几面前弯腰施礼。有些话,他不想对杨祭酒说。本来就是留着送给杨家的族长的,这些话,对于这么一个老人来说或许有点儿重了。 “您如今已然过了耳顺之年,听外祖母说,您已然向圣上乞骸骨了。您真的认为长孙太尉会护着杨家嘛?关陇太大了,没了您,没了可以和长孙太尉平等对话的人,您认为他还会顾忌杨家嘛?就算他会,其他人还会吗?这大唐辉煌盛世,贞观盛世,永徽盛世,杨家难道就要日薄西山了不成?就算您不愿在管了,这杨家很大,有很多声音,最起码您也应该听听族长的声音啊。不要让这传承了千年的世家,因为您的一次决定没落下去。”说完之后,立刻朝着杨祭酒跪下,将头颅紧紧的贴着地面不敢抬起。他知道,这番话已经是逾礼了,这么对一个一心照顾自己的老人说出这么一番话,他也不好受。 或许,这就是政治吧! 当贺兰敏之的头紧紧的贴在地上的时候,他的心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政治。 第九十四章 思训到来 看着俯首在地的贺兰敏之,杨祭酒不由得长声一叹。愣了许久之后,仿佛才反应过来:“我可能是真的老了,这回圣上无论在说什么,我也一定要回弘农了。” 然后紧紧握了握祭酒夫人的手,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去叫人拿我的帖子,请观国公前来府中。” 紧接着就听见外边有人答话,然后脚步匆忙的离开了。 “行啦,之儿也不必跪着了,起来吧。”说完这句话后,杨祭酒像是已经疲累到了一个极点,将眼睛轻轻的闭住,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贺兰敏之应声而起,回转到杨氏夫人身边坐好,同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屋内虽然坐了四个人,但是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静默。整体的气氛也变得逐渐的尴尬起来了。贺兰敏之紧紧的握着手中的茶杯,他知道杨祭酒远远不是这件事情的结局,将来要面对的人还不知道要有多少,要面对的事情还不知道有多难。 好在没用几个人等太长的时间,就听外边侍者回禀到:“老爷,观国公已经到了府上,正要进门。” 说是观国公,其实不过就是一个爵位而已。身份足够清高,但是在朝中却没有什么地位和说话的权利。也没有什么实职,所以很快地就请了过来。 “不出迎了,直接将他请进来吧!”杨祭酒直接回答了侍者的隐喻。毕竟观国公杨思训是如今弘农杨家的家主,该有的礼数纵使是长辈,平日里杨祭酒也从来没有怠慢过。 门外侍者听着他的话,瞬间脸色就变了。常年跟随在他的身边,知道如今的语气和行为一定是出大事儿了。赶紧对着门内一拱手,撒丫子朝着外边就跑了出去。 走在路上的杨思训心中也不断地在琢磨,老爷子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做什么事儿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今天咋这么着急呢? 一把推开屋门,就看见杨祭酒和祭酒夫人面色都不是很好看,杨氏夫人也显得有些焦急的坐在那里,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孩儿。杨思训赶忙上前两步,心中暗道不妙,不能使老爷子身体出问题了吧?这个脸色可有够差劲的。 “见过三叔,婶婶,姑姑。”毕恭毕敬,一丝不苟。 在他打量着屋内的情况的时候,贺兰敏之也在打量着这个当代的杨家家主。一身胡服,与普通胡服贴身倒是有些不太一样。他的这身衣服略显得宽松。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带着一个灰色的唐人常用的帽子。光从外貌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可值得称道的地方,就是一个三四十岁的普通中年男子。能够看得出来他进屋之后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情况,不过第一面并不给人特别深刻的印象。 但是贺兰敏之知道,当代杨家有很多人。就说杨祭酒,儿子也绝对不在少数。他能够脱颖而出成为当代杨家的主事人,必然有其闪光点。 “不必多礼,起来吧。入座,来人上茶。” 同样是一阵寒暄之后,不过这次的时间到还真是长。估计是自己的这位表舅以为杨祭酒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光是询问身体状况就足足问了三遍之多。弄得祭酒夫人都有些好笑了。 待总算是安静下来之后,杨氏夫人才冲着贺兰敏之说道:“去,给你思训表舅见礼。” 贺兰敏之站起来朝着他施礼。杨思训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你就是大表妹家中的敏之吧?我记得轿子就是你捣鼓出来的,给杨家着实是增加了一笔进项。不错,不错,今日一见果是一表人才,好。” 虽然没有想到他竟然认识自己,不过贺兰敏之也没有什么可受宠若惊的。那么多历史名人都见过来了,杨思训还没到那个级别上呢!说了两句感谢的话之后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看着这个杨家的家主、 大约过了两杯茶以后,他才开口问:“不知三叔今日如此匆忙的叫我前来,所谓何事啊?” 别的不说,这养气功夫还真是不错。一点儿都不着急。 杨祭酒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恩,今日叫你前来一共有两件事情,第一件就是下月朔朝的时候,我将再次上书乞骸骨,真的要辞官归乡了。” 骤然听到这件事情,杨思训的表情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紧紧注视着他的贺兰敏之分明看到了他端着茶杯的手狠狠的紧了一下。 “唉!三叔年纪也大了,实在是老眼昏花做不得事啦。在留下去说不定哪天触怒天言倒是给我杨家招灾惹祸。”没有得到他第一时间的回答,杨祭酒知道杨思训不想让他走,就像刚才贺兰敏之所说的一样,他就是在担心一旦杨祭酒走了之后,这杨家在关陇一系的地位会急速下降。 不过事到如今总是不能强行的挽留,杨思训也只能是拱手:“三叔一生多有辛劳。如今您辞官归里陛下自然会有所优待,待小侄今日回去就立刻修书,着人打扫您的园子。” “那就有劳了。” “岂敢如此,三叔这是折煞小侄了。”杨思训赶紧的说道。这次倒是真心实意的不掺虚假。 “不知三叔回家之后,我这几个兄弟?” “就让他们先在京城吧,走之前我会去找长孙太尉,让他们先在京城在待上几年。等我哪天死了,就都让他们回去丁忧。之后就在外边随意找个官职,就不要回京了。你那几个兄弟我都知道,他们啊,都不是什么做大官的料。京城的水太深,离远点儿对他们自己也有好处。” 这下子杨思训倒是真流露出了不舍的情绪。毕竟在京城的杨家人本就不多,如今杨祭酒一系要是真的都走了,日后想要找人商量点儿事情都不好找了。 “小侄明白。三叔您行善积德,定会长命百岁的,我看呐我这几个兄弟怕是出不了京城咯。” “你小子啊...”杨祭酒这回倒是有了点儿笑模样。 又愣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但是在我走之前,还有件事情得处理完。” “不知是何事?可需小侄代劳?” “不用你代劳,这本身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一指贺兰敏之,“之儿啊,你给你表舅说说,你今天是干嘛来了!” (今天实在是写不了了,一章写了两个多小时,发烧,难受的不行,希望大家体谅) 第九十五章 主导谈话 这回倒是干脆,杨祭酒也不让杨氏夫人在费事了,直接就让贺兰敏之开口说话。如果是劝说自己,杨氏夫人开口还好,但是如果是劝说杨思训,即使他是杨家的家主,可是毕竟也是晚辈。要是直接就被拒绝了的话,杨氏夫人的面子可就算是直接被扔在地上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贺兰敏之倒是还挺高兴的。本来以为这么逼迫杨祭酒他应该已经怒不可遏了,现在看起来还都知道照顾杨氏夫人的面子,就说明,他并没有真的那么生气。 “咳咳咳”轻轻地咳了两声,贺兰敏之又抿了一口茶水。 看到他这个样子,杨思训倒是笑了:“行啦,别跟舅舅这儿装小大人儿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放开了说。”说着话,还拍了拍小几显得很是豪迈。可是这句话说出来,贺兰敏之就看杨祭酒的脸色不太对,想笑又不敢笑,强忍着。放开了说?好嘛,吓死你。 “那既然表舅您让我放开了说,那我就也不藏着掖着了。都是自家人,没啥不能说的。”说完之后抬眼看了一眼祭酒夫人。祭酒夫人也明白,朝着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什么下人在,然后轻微的点了点头。 贺兰敏之明白了之后,又组织了一下语言:“表舅,宫中武昭仪可曾听说?” 杨思训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毕竟这几年这个名字在整个大唐的贵圈可是越来越有名了。不过点完头也就觉得有点儿不对了,恐怕今天这些话,还真不是让放开了说的。 “武昭仪,性情温淑,容貌艳美,多有容忍雅量,甚得帝心。其有子李弘,年虽幼小,敏而好学,恭敬孝顺,圣上赞许其多类己。圣心独裁有意立昭仪为后,奈何朝中有人多加干扰。昭仪本出身周国公武士彟府上,半属弘农杨家。如今周国公已过世多年,唯母族日昌,今日我等前来想听听弘农杨家的意思。”贺兰敏之站了起来,双手一抱拳朝着杨思训弯腰拱手。对于他,自然是不用跪下什么的,那也太跌份了。说了这么几句半是文言的话,从这小小的孩童口中说出来倒是显得异常的郑重。直接就把在场的人都吓傻了。 知道和说出来,是两个概念。虽然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的是那些事儿,但是说出来就是不一样的感觉了。而且一个十几岁的孩童就轻言皇后废立之事是不是有点儿太过于荒唐了? 别说别人了,就是杨氏夫人都有点傻了的感觉。因为武则天来人捎信刺耳的什么都没说啊。就说让来两家走动走动,别说立后了就是圣上宠爱她这些事情都没有交代一件,这自己这个外孙子怎么就敢空口说白话呢! 不过毕竟是杨家的家主,也算是混迹政坛的精人了。杨思训没有犹豫再三,直接重重的一拍身前的小几,将小几上的茶杯都震掉了。怒声呵斥道:“住口,你一黄口小儿,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竟然也敢出口,就不怕招惹杀身之祸嘛?” 这么一拍更是让整个屋中的气氛都变得僵硬,微妙起来了。只有杨祭酒老神在在的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听到似的悠闲的喝茶。祭酒夫人和杨氏夫人的脸上都充斥着忧惧之意。 贺兰敏之微微一笑,嘴角略微上扬。本就轻薄的嘴唇这样笑起来,就显得有些刻薄了。杨思训就是那种典型的既想当圣(biao)人(zi)又想立贞洁牌坊的人。自从贺兰敏之说出这句话起,恐怕他就在心中不断地盘算着事情。但是第一时间如此色厉内荏的吼叫道,就是因为这是一个臣子应该做的。即便是日后有什么不测,只要他有了这么个举动,圣上或者说其他人都会对他网开一面的。不愧是杨家的家主,在一瞬间竟然有了这么多的计较。正常人早就已经吓傻了的事情,竟然能够如此冷静的应对、 既然他想装,贺兰敏之又是礼下于人,就不得不陪他继续玩下去、赶紧认错到:“小侄失言了,小侄失言了。” “如此荒谬之言,不要让我听到第二次。” “是,是。” 然后一段时间的静默之后,贺兰敏之坐在座位上端起茶杯开口说道:“小侄已经给了您这么长时间思考了,不知舅舅以为此事如何?” 杨思训继续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此事不可轻提,要多加慎重。” 看着他的样子,贺兰敏之笑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杨思训会被选做是杨家当代的主事人,原因恐怕只有一个,就是因为他却是足够谨慎,他真的很谨慎。 “敢问舅舅有何事需要思量?”但是贺兰敏之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因为只要他今天从这个门走出去,他要面对的就不再是自己和杨家的事情了。他要面对的是如今朝中最庞大的一股势力的压迫。只有今天在这里,杨思训才有可能做出有利于武则天的决定。 “此事太过于...我一时难以决断。” “请问舅舅,如今弘农杨家情形如何?”虽然是问杨思训但是却并没有等他回答,贺兰敏之自己就直接回答了:“如今的弘农杨家,可不是数年前的弘农杨家了。随着长辈们的一一去世,如今位列三品以上的朝中官员,请问有几名杨家人?唯有舅老爷而已。然而舅老爷年迈,不久之后即将乞骸骨归乡,这杨家还如何在朝中发言?” “这...”贺兰敏之说的不假,这也就是杨思训为什么不想让杨祭酒辞官归乡的原因之一。他若是不走,即便在朝中供个闲职,也没人能够小觑他。这样在关陇之中,杨思训就能够更有底气一些。但是现在的状况很是尴尬。 “杨家如今正处在一个青黄不接的时期吧?长辈们大多早逝,像舅舅这一代的人并没有能够给圣上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不知道是真的偶然而已,还是有人在刻意打压杨家?”语气之中暗有所指。其实贺兰敏之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也许他们没有想到这一点,自己提示一下果然杨思训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坐在上手的杨祭酒虽然看不清楚杨思训的脸色,不过听不见他说话,而所有的谈话主场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牵制了。杨祭酒仰头看天,心里默默的说道:兄长,当年你说思训这孩子虽然进取不足,但是收成有余。如今看,恐怕你错啦! (仍旧是发烧不退,自己在宿舍。。。希望谅解!) 第九十六章 长孙霍光 杨思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坐在胡毯上的身体都显得有些不稳。脸色阴晴变化,不说是贺兰敏之,就是这会儿随便叫一个路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他的心已经乱了,心境不稳,何以处事? 坐在上首的杨祭酒本想出声提点两句,可是看着杨思训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毕竟自己老了,马上就是告老归田了,日后杨家的事情还是要他自己决断。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声,然后端起了身前的茶杯默默的庆啜着。 别的话贺兰敏之说的其实都没再点儿上,对于杨思训来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句。这杨家的青黄不接,到底是自然而成,还是有人刻意为之?这些日子或许别人没有感觉出来,但是自己却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在长孙无忌眼中,弘农杨家的地位越发的下降了。有好几次,在关陇一系中杨家应得的利益都被分配到了别的地方。 要知道,之前自己的父亲还做过宰相。那时候,长孙无忌还被迫在家中赋闲,只是担任个虚职。可是如今呢?除了三叔以外这朝中顶层竟然没有杨家的人了。 难不成,杨家竟然真的要摔落在我的手上了? “舅舅,杨家的情况您是在了解不过了,倘若真的在您的手中有个什么闪失,您说...”坐在胡毯上,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轻飘飘的甩出了这么一句话。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杨思训和杨祭酒的脸色尤为难看。 哪壶不开提哪壶,有的时候可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杨思训果然脸色大变,双手都略微有些抖动。握着身前的茶杯周围的水都有些洒了出来。一个十几岁的孩童是不会给堂堂的杨家家主这么大的压力的。在杨思训的眼里,现在在他面前坐着的,不是贺兰敏之。是长孙无忌,是关陇贵族,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 杨祭酒脸色同样变得异常难看,不过他更多的是担心。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思训啊,这凡事都要静心。心静了,事情才能够明了。” 不说是醍醐灌顶吧,但你是也是有明显的效果。杨正己如今在杨思训这里都快成了精神慰藉了,他的话还是十分管用的。贺兰敏之带着不满,埋怨的看了一眼杨祭酒,但是也没什么反应。从刚才的表现来看,这位家主,还是不够看的。 赶紧站起来朝着杨祭酒施了一礼:“侄儿有错。” “唉!起来吧,起来吧,无妨,你自己要细心决断,当多思多虑。”杨祭酒也没啥可说的。他也不知道该怎样选,这道选择题对于谁来说都是一次押宝,他不能多说什么。、 “侄儿知晓” 然后轻轻起身重新坐下。脸色虽然仍旧是愁眉不展,但是也没有刚才那样的满天乌云了。 “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吗?”抬起头,目光之中带着一丝凶狠的看着贺兰敏之。语气之中满是威严,不得不说做惯了上位者,杨思训也有着一定的气势。 但是贺兰敏之丝毫不为所动,嘴角微微一笑,直视着他的眸子:“舅舅说笑了,这是宫中的意思。小侄可不敢妄言,今日和外祖母来此,说的好听是来询问。说的不好听无非就是跑腿儿,传信儿的。” 贺兰敏之故意说是宫中,而不是说是武昭仪。要知道宫中真正做主的可不是武昭仪,也不是王皇后,是这大唐帝国的主宰者,皇帝陛下李治。 杨思训重重的点了点头,又拿起了身前的杯子。 “不知舅舅可曾读过汉史?” “恩?自然读过。” “近日先生带着外甥学习《史记》,为汉朝人所做。故我对汉史也尤为感兴趣,武帝辉煌一生。外甥敢问舅舅,这武帝死后这朝中如何?”脸上满是恭敬,似乎真的是为了问询杨思训这件事情,请教学术。 杨思训虽然没什么兴趣回答他这个问题,但是自己外甥问了,要是不答多少显得自己有些孤陋寡闻。顺嘴就答了一句:“武帝临终指定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与桑弘羊...上官...”他说不下去了,脸色重新变得异常难看。但是这次倒是和刚才不太一样了。脸上满是惊惧,目瞪口呆,脸上一副不知道该说些的表情。目光之中带着的恐惧之意让人根本就忽视不了。手中握着的茶杯都顺着手脱落下去,直接摔在了地板上。 “请舅舅解惑”仍旧是恭敬的朝着他拱手。 没有什么思考,几乎是下意识的说道:“武帝临终托孤于霍...霍...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与...与...” “好了,不要在说了,事情有疑惑去问你的先生。娄师德学问还是有的,就不要让你舅舅给你解惑了。”杨祭酒厉声喝道。这是贺兰敏之认识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他发脾气,也是第一次听到他如此的厉声爆喝。如果说杨思训如何,贺兰敏之根本就不在意。对于自己来说,他不过是一个可以被利用的政治搭档而已。但是杨祭酒,自己真的是从内心里尊敬。这几年间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都是他们帮助自己。人,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要忘本,都不能忘了对自己好的人。 所以贺兰敏之赶紧站起身来,鞠躬九十度施礼:“之儿有错,请舅老爷息怒。气大伤身,请您息怒。” “老爷,干嘛突然动这么大的气啊。”祭酒夫人也赶紧劝解到。 杨祭酒挥了挥手:“行啦,没生气,不过是声音大了一点。我还真是没老到说不动话的时候呢,声音还行嘛!哈哈。” 贺兰敏之赶紧上前拍了个马屁:“那是,您瞧刚才,中气十足啊。谁敢说您老?要我说您比我还精神呢。” 杨祭酒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他坐回去。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好上一些了。不过杨思训虽然是赔笑,可是眸子之中的恐惧和惊诧依旧是没有丝毫的消退之意。 “思训,之儿啊,今日天色不早了,我累了。也就不留你们用饭了,都回去吧。阿姐,您要是精神头儿好啊,明天在过来,我这儿新来了个厨子做南边的甜品做的好,您明天过来,弟弟请您尝尝。”杨祭酒的语气之中充满了疲惫,但是还不忘了给杨氏夫人介绍厨子。就是因为她平日里喜欢吃甜食。 杨氏夫人也笑着回道:“好,我这两天儿有精神头儿,明儿个我再过来。” 第九十七章 不去拜访 从杨祭酒的屋子里走出来,杨思训显得有点晃晃悠悠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额头还隐隐约约有些汗迹。在屋子里看不出来,出来了贺兰敏之倒是真的感受到了,自己说出的话到底给了他多大的压力。 其实这也是贺兰敏之自己的问题。本来就是后世之人,出生在一个没有皇权的年代。在民主平等的日子里活惯了,皇帝什么的对于他来说丝毫没有压力。来了唐朝,又满心的以为自己将来就是达官显贵。这么多年又没接触过这些位高权重的人,或者说没有真切的感受过权利的威胁。他自然不明白他所说出的话有多大的震慑力。 杨家的兴衰,皇后的废立,皇帝和长孙无忌的对立,这些事情平日里杨思训连想都没敢想过,突然之间一下子就全都砸在他的脑袋上,也难怪他接受不了。 出了杨家,正在贺兰敏之和杨氏夫人准备回到自己轿子上的时候,杨思训突然上前,丝毫不顾风度,直接抓住了贺兰敏之的手臂。 “明天,我在家中等你。你来杨家,我有话要问你。” 杨氏夫人也吓了一跳,瞬间皱住眉头:“思训,谁教你的礼节?恩?” 被杨氏夫人这么一训斥,杨思训也反应过来了。在国子监祭酒的门口,自己堂堂的杨家家主做出拉着一个十几岁孩童的手臂的事情,却是太过于失礼了。这要是让御史言官看见了,说不得还要参自己一本。这么个时候,可别在添乱了。赶紧松开贺兰敏之,朝着杨氏夫人拱了拱手:“失礼了,姑姑。” “在我面前失礼倒是无妨,在外人面前做事,先想想你自己是谁。你现在不是杨思训,你是杨家家主。”满是严肃的吼了他几句。 “是,是,小侄失礼,小侄失礼。” 贺兰敏之撇了撇嘴,心里暗自腹诽:吓了我一跳,我以为这是要打我一顿呢。 “启禀舅舅,明日外甥还要去太学,先生明日找我考察课程。后日可否?” “后日也行,后日我在府中等你。”说完,朝着杨氏夫人拱手施礼,退后两步就朝着自己的轿子匆匆走去了。 贺兰敏之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然后搀扶着杨氏夫人就上了轿子。 “今日,你还住在武家,我有事要问你。”杨氏夫人温和的说道。拉着他的手,眼神之中满是深意。 弄得贺兰敏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刚才自己是不是说多了?怎么这一个个的都不对了。 “你明日真的要去太学?” “是,先生几日前曾让我读《史记》,让我选一篇文章,明日要考效我。” “我还以为你是骗你舅舅的呢,哈哈哈。”杨氏夫人大笑出声。 “唉!您的亲外孙子,您都不信了吗?”说着话,还用若软的表情,满是可怜的样子看着杨氏夫人。 不得不说,贺兰敏之这个妖孽的面容上到一百岁,下到一岁的女性全部都无法免疫。 杨氏夫人自然也在其中,赶紧的笑着说道:“可不是,可不是,我外孙子我还能不信了?哈哈哈。”说道最后,她自己都忍不住的笑起来了。 贺兰敏之一脸的我不相信你的眼神,然后祖孙二人都笑了起来。 “其实要是明天没有事情我也不想去见表舅了,我觉得,他应该冷静一下。您看他今天,已经完全失态了。这不是一个当朝国公应该有的样子,也不是一个杨家家主应该有的样子。”笑完之后,贺兰敏之严肃的说道。 “还好意思说?他今天这么失态,不都是你吓得?你姨母从宫中传出什么消息了?谁说的她要被立...”说到这儿杨氏夫人赶紧一捂嘴:“恩?我说的?还是你自己说的?” “我自己说的,我自己说的。”赶紧的赔罪。因为武则天到现在为止真的是什么都没说,不过无论是谁都心知肚明的看在眼里了。贺兰敏之不过是把这事儿挑明了而已。 “姨母身处宫中,身边之人大多难以信任。有消息传不出来是很正常的。既然她让我们多去走动走动,那其中韵味不言自明。今天说出来,总比将来真的有需要了再说措手不及,来的好些。” 杨氏夫人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那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去长孙太尉家?” “长孙太尉家?这个,依孙儿愚见,这长孙家,去不去无妨。” “怎会无妨?你刚才也拿汉朝的那位说事儿了,你难道会不知道如今在朝中,如果长孙太尉不点头,谁说话也没用。光是弘农杨家,没用。甚至都翻不起一个水花。” 虽然杨氏夫人出身弘农杨家,也知道杨家的传承到底有多么久远,她也曾经历过杨家最辉煌的时刻。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随着杨祭酒的老去,最后一位杨家的高官也没了。杨家将要迎来一个衰落的时期。这是每一个传承久远的世家都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这没什么可怕的。有盛必然就有衰,连王朝都是这个道理,更何况一个家族。 “我知道,正是因为杨家即将衰落,所以姨母对于他们来说,才是一跟救命稻草。所以他们自然会犹豫,会思考。最后才有机会孤注一掷的下注。长孙太尉就不同了,如今在朝中正是他最辉煌的时候。如今的皇后是先帝选中的,还曾经有过赞扬之语,依长孙太尉的性格一般不会希望有太大的变动。而且,当今的太子可是他一手扶持的,他怎么会看着皇后易位,太子有变动?这可是伤了国本的事情啊。”这也是贺兰敏之想破了脑袋才想出来的这么两个长孙无忌不支持武则天成为皇后的理由。 杨氏夫人还是紧皱着眉头,她不反对贺兰敏之说的话,而且十分清楚,他说的都是实话。但是如今朝中的事情全都是长孙无忌管,就是皇上的家事也不是自己能够处理的。连武则天都传话过来说让去长孙家走动走动,这不去?还是放心不下啊。 “嘿嘿,那既然您放心不下,您就去试试吧!对于长孙太尉那里我就不跟着操心了。对于他老人家我是没什么办法,谁在他面前也耍不了花活儿。” 第九十八章 慵懒日常 第二天一大早,杨氏夫人仍旧是梳洗装扮的极为正式,领着惠姨和兰姨两个最为老成持重的仆人前往长孙无忌的府上。对于贺兰敏之的话,杨氏夫人不予怀疑,可是她还是对长孙无忌没有放弃希望,想要试探一下口风。 既然她非得想要去,那贺兰敏之也不横加干涉。而且杨氏夫人本身的身份和地位在那里摆着。就算是长孙无忌再不愿意,他也不会对杨氏夫人做出什么无礼的举动的,顶多就是客客气气接进去,客客气气请出来。至于打草惊蛇什么的,他也看开了。如果都到了这个时候,堂堂的一朝太尉还不能够察觉出来皇帝的意思,那长孙无忌就是现在被抄了家都不冤。 所以,贺兰敏之故意的睡了个早觉。虽然说到不了日上三竿吧,不过他起来的时候太阳也是老高的了。前天夜里担心了一晚上,根本就没有睡好,这下子算是补回来了。武顺和敏月都已经回去了,她们都没有再武家多住。贺兰敏之起床的时候,只有阿三在府中伺候着。 选了自己喜欢吃的几样早点,痛痛快快儿的吃完之后,才摆轿太学。不是每天按时按点的点卯,娄师德对于贺兰敏之的上学时间也没有做出明确的规定。尤其是两人熟识之后,这每次考效功课的时间就越来越迟。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贺兰敏之这个懒觉睡得时间太长。 他每天早上都要和阿大练拳,还有自己的呼吸吐纳术。这些都极为耗费时间也是必不可少的。这样睡眠时间就极度压缩,一个上午都不是很有精神。后来,在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折磨之后,贺兰敏之终于开发了练拳之后洗澡,洗过澡接着补个回笼觉的习惯。就因为这,开始的时候不知道被武顺批评了多少次。最后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才不得不默许了这种行为。 “少爷,这天儿是越来越好了。不冷不热的,花儿也都要开了。”一边在轿子里端坐着呼吸吐纳。阿三就在外边说着一些不咸不淡的话,贺兰敏之也不反感,时不时的还轻声应答两句。 对于自己这小主人,阿三长期伺候着也找到不少的窍门。所以往往的也就能够让贺兰敏之高兴。 “少爷,您醒醒吧,瞧着太学的门儿了,差不多了,您也精神精神。”随着阿三的话,贺兰敏之正理了一下装束,和拍了怕衣服上本没有的尘土,轿子就缓缓地落在了太学的门口儿。 下了轿子,眼前就是太学。几乎和数年之前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不过就是墙皮新粉刷没有多久,显得很是光亮。门口的那字碑仿佛历经无数年的风雨依旧岿然不动的样子。过了这么多年,贺兰敏之也自然知道他是谁人所书。这几个字出自汉朝大儒董仲舒,写在如今太学的正是前任国子监祭酒孔颖达。 孔颖达也可谓是初唐时期有名的大儒学者了,一生受唐太宗信任,还曾经将废太子李承乾的课业交给他来负责。任命他为太子左庶子。太子谋反后,唯有他未曾受到牵连,继续深受宠信。他一生在政治上建树不多,但是在学术上即便是如今的杨祭酒也难以望其项背。一生编纂书籍不知几何,为后世留下无数的文学宝库。 但是为人相对来说古板,所以在太学留下这几笔字也正是其做人的写照。 缓缓的走上,朝着门口儿的石碑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是贺兰敏之的习惯,不光是为了致敬孔颖达,也是为了致敬这传承千古的文人风骨。随后,一甩袖子,大步流星的就朝着娄师德的房间走去。心里暗道不好,今天是有点儿太过于放肆了,来的确实是太晚了,说不得还要被打。古代可没有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先生打学生,正是应当。打的越多,家长越高兴。这就说明先生把你家孩子往心里去了。 可别认为贺兰敏之没被娄师德打过,这些年可是没少挨打。这么大年纪了还被先生打手板实在是没法说,太丢脸了。可是这古代的教育制度,一开始自己还是真不习惯。这长篇大论的古代文章,竟然要求背诵?这不是生生的想要把贺兰敏之给难死。 就为了这,他就被娄师德看成了那种脑子灵活,但是不肯下苦功夫的贪玩小孩儿了。可是天知道,挑灯夜战到天明,这对于贺兰敏之来说也是实在太难啊。 摇了摇头,轻轻的敲响了门:“学生贺兰敏之。”报上自己的姓名,等待先生的召见。 紧接着就听见娄师德的声音:“敏之啊,今天可是晚了啊,进来吧。” “是” 一进屋门,就感觉到好像今日有哪些地方不太对。可是仔细的扫视了一下,又仿佛没有什么变化。娄师德为人也甚为少年老成,屋子里的格局固定之后,经数年未有改动。但是今日进来,总归是有点儿怪怪的。 “学生贺兰敏之见过先生。”长揖大礼。 “好啦,起来吧,坐。”伸手指着身前的胡毯,就让贺兰敏之坐下了。只有两人的时候,他对于这种礼数并不是特别的在意。几年下来,他额下的胡须已经蓄出来了。配在那个二十多岁的脸上并不显得违和,只是平添了几分老气。不知道古人是怎么想的,年纪轻轻的就喜欢把自己往老成方面打扮。不过也不得不说,这几缕胡须确实为他增添了几分威严的气息。此时的娄师德真的不像是一个官员。他更像是一个乡间屡试不中的年轻先生,专职就是教授课业。他的身上一点儿属于官吏的气息都难以看见,慢慢的都是书卷气。这太学养人,养的是人却不是官啊。 “敏之,这几****让您回去粗读《史记》选取其中一篇谈谈看法,你可有准备?” 这本就是这几日的课业,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贺兰敏之要是敢说没有准备,娄师德手里的板子可是不饶人的。没看他眼神之中喂喂你透露出一丝的狡黠之意,手中的板子不断地在双手之间敲击。这就是憋着要打人了啊。 “回先生,学生回去粗度《史记》。司马先生大作实在是精深,尚不能领一二。不过也有过些许准备,请先生考核!” 第九十九章 讽刺笑声 “哦?不知你选的是哪篇?” “《史记,留侯张良传》” 娄师德眼睛一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光芒。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可是对汉史更感兴趣?” 贺兰敏之心中一动,昨日在杨家,虽然是为了打断自己的问题,但是杨祭酒是真的说过,让娄师德来指导回答自己关于汉史的问题。难不成已经知会过来了? “回先生,正是。纵观我华夏历史,除我大唐外,还没有哪个朝代能够与大汉比肩。所以学生向往,欣喜,自然也就对汉史更加感兴趣。” “很好啊,少年人往往不会对史学有什么兴趣。你能够对史学有兴趣,我还是很高兴啊,今天咱们就讲讲汉史。”娄师德脸上挂着笑容对贺兰敏之说道。但是说完之后,并不见他继续说话。正当贺兰敏之想要继续问的时候,他开口了。 “你今天进来,可曾发现屋中有什么变化吗?” 贺兰敏之很是疑惑,不是说好了讲汉史的吗?您这个思维还真是够跳跃的。但是也不敢不回答,毕竟这个手板还在人家手里攥着呢。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说道:“学生今日进门确实感觉有所不对,但是具体是哪里不对,我找不出来。” 摇了摇头:“敏之啊,你聪慧有余,却细心不够。敏捷有余,却不喜吃苦。这是你的短处,将来要仔细改正才是啊。” 骤然间听到他这么语重心长的话,贺兰敏之还真是不太适应:“学生谨记在心。” “这屋中书架之上,你不觉得少了很多书?” 听到他这么一说,贺兰敏之才骤然反映过来。一进门就看到了书架,现在被他这么一说,回头一看,才发现。书架之上果然少了很多书。几乎在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了:“先生,您要走了?” 娄师德眼神闪过错愕之意:“要不说你小子聪慧,敏捷有余呢。是,我要走了。” 猛然听到这个消息,贺兰敏之还真是不适应。毕竟在太学之中娄师德已经教授自己课业有几年了,要说是没感情那绝对是瞎说。这是自己来到唐朝后的第一个老师啊,对自己也是尽心尽力的培养。他要离开自己还真是有点儿舍不得。 “不必做那小女儿姿态,我此去也算是好事,高升了。” 虽然不记得娄师德的官运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从直觉上来说,这几年应该是自己影响了他,要不然他应该很早就外放为官了。这几年,应该是被杨祭酒扣下了。 “那学生就恭喜先生了。不知可曾打听是何职位?” “这些都是吏部的事情,为师我在吏部可没有认识的人,听着上边的安排也就是了。在太学熬了这么多年,想来也不会很差吧。” 他到真是豁达,不过猜的也和贺兰敏之猜的八九不离十。杨祭酒即将告老,娄师德又是他很看中的后生晚辈。压了他这么几年,自然会为他准备一个相对来说还是挺好的职位。如今他是从七品,估计这次应该能上一个大档次。 “行啦,不必担心为师。我此去也算是远离世事纷扰,但是你就不一样了。本来我以为你年纪小,应该不会卷入这场漩涡之中。但是没想到啊...”听着他的口气,应该就是什么都知道了。估计是昨天自己从杨府走了之后,杨祭酒又寻他了吧; “劳先生费心了。”贺兰敏之站起来朝着他拱手施礼,娄师德也受的自在安然。挥了挥手:“无妨,谁让我是你的先生呢。说不好将来你要是一步登天了,我这个先生还得仰仗你呢。” 他是笑着说的,虽然是开玩笑的话,但是贺兰敏之却知道,日后说不得还真就得朝着这个方向变了。只希望那时候,您愿意跟着我们吧。 “好了,说说正事吧。本来的预计是想要带着你读几篇《史记》。但是我已经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了,你不是喜欢读汉史?那你去那边书架上,第五个格子里,把汉书取过来给我。” 贺兰敏之站起身来,直接就把放在明面上的汉书取了过来。 “你在《史记》中挑的是留侯张良传,那你在《汉书》中也把张良传挑出来吧。今天我给你讲一篇《汉书》就当是我给你讲讲你感兴趣的东西。《史记》就不开篇了,留待日后太学博士给你上课之时,你细心揣摩。” “是” “你先自己读一读吧,然后说说想法。不是让你做文章,是让你说说读过之后的想法。”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离别之情吧,今天的娄师德总是让人感觉有点儿怪怪的。这《汉书》也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不像是偶然为之,不过他总不会害自己,所以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随之,贺兰敏之就陷入这《汉书》之中。 娄师德也没有走,就坐在那里手里捧着同样的一本书,像是在静静地读书,又像是在看着贺兰敏之。两人安静了有这么一会儿工夫。 “先生,看过了。” “这《史记》和《汉书》可有区别?” “《汉书》比《史记》记载留侯要详细一些,着墨更多一些。” “咳咳咳,这不是废话嘛!《史记》记载了多少人,多少事,多少个年代?《汉书》只是汉史,自然着墨多上一些。能不能看重点?”轻咳两声,仿佛是被贺兰敏之气到了。娄师德手上的板子舞的越发的有力气了、 “额,《汉书》比《史记》多记载了一个黄石公的小故事,挺有意思的,不知道是不是神鬼志异。” “哦?说说看?这黄石公的故事,你以为如何?” “额...学生以为,此事应该是杜撰而来。所起的目的,无非就是教导人们要做一个温润守礼,爱护老人的人。要有一个纯善的心,用来教导孩童而已罢了。”贺兰敏之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在后世这个故事也广为流传,就是用来告诉小孩儿,要尊重老人。张良经过数次刁难还能够给老人捡鞋,可见其心地善良,好人会有好报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了他的回答,娄师德什么也没说,仰天长笑三声。但是这股笑意不是温和的笑意,是冷笑,一种讽刺的冷笑。这也是娄师德第一次对着贺兰敏之讽刺。 第一百章 灵光乍现 被这讽刺的笑容刺激到了,贺兰敏之感觉到浑身都不自在。如果是旁人露出这种笑容,他自然是无所谓,甚至都完全不用理会。娄师德一向是谦谦君子,在自己面前也一贯有着师者风范,突然之间这画风转变的有点儿太过...突然了吧?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娄师德从书桌之上拿起一本书,冲着贺兰敏之展示了一下:“看到了?” 汉书两个大字明明白白的写在上边谁会看不到。娄师德的屋子里一般不会放同一本书,放两本。屋子本就不是很大,藏书很多。记得自己还曾经问过他这一点。当时的回答是:书,仅有一本足矣。所以藏书虽多,却没有两本一样的书。今天之事必有蹊跷。 本来还有着疑惑的贺兰敏之立刻就眼神就变得充满了审视之意。 “《汉书》张良传,你给我念。”面沉似水,严肃认真,声音之中带着一种不可置疑,不容反驳的语气。 “张良字子房,其先韩人也...”念了这一句话之后,贺兰敏之抬头看着娄师德,发现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没有一丝别的情绪。面容僵硬,仿佛已经怒火中烧了一般。 四目相对多少有些尴尬,赶紧低下头继续诵念到。索性没有什么生僻不懂之字,念得倒是顺顺当当。全部念完之后,娄师德再次发问:“此文章,你可熟悉?” “是” “黄石公一事,你可明了?” “是” “说,表达何意?” 步步紧逼,丝毫都没有给贺兰敏之再次思考的时间。 “这...”他还是想问答,告诉人们要恭敬,对待老人要好,好人有好报。但是这个答案刚才已经被否决了,这可如何是好?坐在胡毯上的贺兰敏之第一次有了那么一丝如坐针毡的感觉。 想了足足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贺兰敏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迹拱手说道:“学生不知。”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当年你第一次来太学之时方能够大胆承认,怎么如今读了几年圣贤书,到把你的好东西给读没了?是为师教导失误?还是你根本就资质愚鲁不堪,难以雕琢?”厉声呵斥着,娄师德本来白净的脸上泛起了潮红之色,手中的书籍重重的被摔在小几上。传出来的声响吓了贺兰敏之一跳。 尊师重道,本就是人们最看重的礼节。贺兰敏之不敢稍有迟疑,赶紧站起身朝着娄师德躬身施礼,不敢起来。他知道,今天的娄师德一定有话要说,否则不会无缘无故的如此呵斥自己。 看着他行礼,娄师德闪过一丝欣慰。但是并没有让他起来,捡起《汉书》:“为师今日教你,如何读史。倘若你真是今天这份资质,那日后也不用来太学进习了。老老实实地守在家中,我听说你家的生意做得不错,安安心心的做个富家翁,也好比日后平白送了性命强!”满是轻蔑,狠狠地打击,一点儿情面都没留下。 贺兰敏之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是躬身施礼,等候着娄师德接下来的话。他有预感,接下的话恐怕比这几年学到的东西还要重要。 “坐下,拿书,听。” “是”持起《汉书》坐的一丝不苟,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书本,不敢有一丝游移。 “良尝闲从容步游下邳,你可看到?” “是” “有何感想?” 贺兰敏之抬头看了一眼娄师德,心里腹诽:好,您老先生就念了句话,啥也没说,我能有啥感想啊。 “学生愚鲁,不明先生其意。” “手”简单干脆,直接拿出板子来,狠狠的打在了贺兰敏之的手掌心儿上。板落板起,白嫩细致的手上出现了一道血红血红的印子。不知道他的这些竹板是不是特意制作的,总之贺兰敏之还曾经在家中用木板让阿大打过自己几下,都没有这么疼。这一下打下去,打的他是呲牙咧嘴,但是又不敢反抗。 “再想” “是” 盯着这《汉书》,贺兰敏之眼神不断地来回来去的瞟。这就是看出花来,也没啥新鲜的啊,就说了一句张良曾经有时间在下邳的桥上晃悠,这啥也没说啊,这能看出啥来啊。心烦意乱,难以静心凝神。贺兰敏之坐在胡毯上都摇摇晃晃的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看着他这个样子,娄师德也不说话。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有何感想?” “这...学生愚鲁,请先生解惑。”就这一会儿,手好像都肿起来了。左手明显比右手大了不少。虽然这些年跟着阿大练习拳脚功夫,但是毕竟没有学习兵刃,手上没有茧子。平日里又是贵族阶层,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骤然被打,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肿了起来。 “手”语气依旧是严肃认真,目光紧紧的盯着他,把贺兰敏之盯得都有些发毛了。 “啪,啪”竹板击打肉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屋子里,打破了屋子里原有的静宁。本就已经肿起来了,又被打了两下儿,这回事不疼了。麻了,都没感觉了。这回也没啥印记了,整个一个手都通红通红的,看不出来了。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为师在问你一遍,有何感想?答不出来,你起身就离去吧。这几年的授业之缘,就此了解。你出门之时,我不再是你的先生,你也不再是我的学生。”不带一丝感情波动,目光盯着贺兰敏之。但是其中满是空洞之意,竟然有些视而不见的意味。 从脚底凉到发梢,贺兰敏之知道,娄师德刚才说的话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如果在答不出来,恐怕今天自己就真得灰溜溜的从太学走出去了。而且这几年的师徒之缘,说不定真的就此断绝了。 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稳稳的坐在胡毯上,继续拿起《汉书》,静下心来,从开头开始,又重新读起来。 书读百遍,其义自现。 当读到十几遍的时候,贺兰敏之心头突然闪过一丝念头,‘良与客狙击秦皇帝,误中副车...秦皇帝大怒,大索天下。’ ‘良与客狙击秦皇帝...' ‘秦皇帝大怒,大索天下...’ ‘良尝闲从容步游下邳...’ 第一百零一章 传道授业 灵光乍现,几乎将要大吼出声:“先生,我懂了,我懂了。” “良与刺客,狙击秦皇帝。秦皇帝大怒,大索天下。良尝闲从容步游下邳。我懂了,秦始皇在全天下大力追捕张良,如今的他早已经家财散尽,又被全国通缉,他仍然能够悠闲与下邳闲逛,这...” 看着贺兰敏之激动地样子,娄师德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眼神之中带着一丝缅怀,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也是和他一般在老师的坐前激动不已,甚至话都说不出来,仿佛探寻到了天大的秘密一般。 “懂了就好,懂了就好。孺子方可教也,哈哈哈哈。” 由不得贺兰敏之不激动啊,《汉书》就摆在那里,流传千古。黄石公的故事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然后呢?并没有人发现这一点啊,当时的张良并不像人所说的那样,还稚嫩青涩。当时的他已经完成了博浪沙刺杀秦始皇的伟业了。虽然没有成功,可是那时的张良可不是以往印象中的张良了。 从心底里发起的,迫不及待的想要在从新翻阅史书,这里边或许还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发现,也根本就不曾懂得的。 “书啊,就摆在那里。流传千古,不知道有多少人读过,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曾经注释过。但是这天下又有几个人真正看得懂书,又有几个人能够明白这书中的含义,没有几个。很多人读了一辈子,不过是死读书,读死书。毫无用处啊。”语重心长的对贺兰敏之说道。 “学生受教了。” “你不是做学问的料儿,这一点为师看的清清楚楚。你读书,要读有用的书。你读书,不能读死书。今天为师就教你如何读书。将你手中的书合上,放在几上。” 贺兰敏之照做,然后笔直跪坐等着娄师德说话。 “一老父至你所,直堕其履圯下,顾谓你曰:孺子,下取履。你当如何?” 贺兰敏之知道这是张良传的一段儿,但是娄师德将他张良改成了自己,那自己将何以处之? 皱着眉头紧紧的沉思,如果是这样的一个老人,故意的当着自己的面把鞋子扔到桥下,然后说让自己取鞋子,自己将会如何做? “视而不见吧?” “视而不见?老父不断唤你,拉着不让你走,你该当如何?” “这...忍无可忍,捡鞋。”贺兰敏之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 “好,很好。你比张良还强,当年良愕然,欲殴之。”娄师德的脸上也带着笑容,仿佛是在笑那个还年纪轻轻地张良。 “打开书,你看看吧!这就是为师今天教你的读史之法。这古往今来为何这么多人修史,注史,记史,读史,不是没有道理的。太宗陛下曾经有言: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这是有道理的。合上书本,想想当你是张良,你是萧何,你是韩信的时候,你应当如何做。萧何,韩信,张良又是如何做的。他们是成功,是失败。他们各自又有什么下场,或许你就更能清晰的知道,你面临的事情,该当如何去做了。”娄师德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合上了自己身前的书,静静的闭上了眼睛。真的仿佛是身临其境般的,感受着这史书之上记载的那些千古风流人物的,喜怒哀乐。 贺兰敏之愣住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来,这就是历史。原来,这就是史书啊。 突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萦绕在心头,久久挥之不去。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经啊。如果不是娄师德今天的这一番话,恐怕自己这一辈子都不知道该怎样读书,怎样学史。 站起身来,朝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除了行礼,自己已经找不到别的方法来感谢自己的这位启蒙老师了。 “起来吧,起来吧。遇到事情,不要慌,不要急。你所遇到的难处,这煌煌千百年,绝对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遇到过。不妨打开书,看看,想想,揣摩揣摩。这件事情,古人是怎么处置的。” “是” 当师徒二人重新回归平静之后,娄师德继续说道:“把这个小故事读完,为师还要教你第三个道理。” “是”答应了一声之后,就继续把这个故事往下读了。 “为其老,乃强忍,长跪献上。懂了吗?” “尊老爱幼?”这回贺兰敏之都不敢说了,生怕在挨一下手板。 “哈哈哈,说的没错。但是为师还是想让你知道,记住那个忍字。凡事都要戒急用忍,忍方能够成事。懂了吗?”一语双关,这次贺兰敏之仿佛是明白了娄师德的一些暗藏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但是没有回答。 “你明白就好。此故事中,为师还有最后一个道理要告诉你。张良和黄石公约了三次,前两次为何迟到?” “恩?先生错了。张良并未迟到,不过是黄石公早到而已。” “好,那第三次,为何张良未曾迟到?” “张良半夜就去,约得是黎明,去的太早了,自然不会迟到。” “哈哈哈哈,还是年纪尚轻,不能领会其中真意。张良并未迟到,不过是黄石公早到。你说的没错,但是比早到的人迟到又何尝不是一种迟到呢?第三次,张良去了,他是前一天午夜就去了,及时黄石公去的再早也不能说张良迟了,因为约得是第二天的黎明。你懂了吗?” “先生可是教我要料敌先机?” “孺子可教也。”娄师德笑着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点头回应。 “这虽是兵法,但这日常生活,为官未必就用不到这一点。永远都要比别人早一步,料敌先机方是取胜法宝。你可懂了?” “学生明白了,未懂,需认真揣摩,消化。今日先生教给学生的太多了,不揣摩,不得其中真意。” 听到这番话,娄师德更是满意了:“你能有这份心思,自然是好的。如今把这些东西交给你,但是这些东西仍旧是我的,不是你的。我用心揣摩了数年,方才领略一丝,你定要细心钻研。如今朝中并不平静,还是那句话,本以为你年纪还小,这事情波及不到你。不过既然你已经掺和到这摊浑水之中,切记,保持自身。有些事情,为师帮不了你。” 第一百零二章 小人警示 从太学出来的时候,贺兰敏之的整个脑袋还是浑浑噩噩的。同窗的几人和他打招呼,甚至都未曾看到,就从身边划过了。只是手中紧紧地握着一卷书,朝着门外走去。 今天娄师德教给自己的东西太多了,或许自己也需要一段时间来好好地消化一下了。 一出门,阿三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哎呦,少爷,您今儿这是得了宝贝了?怎么抓的这么紧呐?” 听着阿三惯有的腔调,仿佛是把贺兰敏之从自己的世界里拽了出来,眼神恢复了清明:“扯着没用的,有那个功夫给少爷我好好干活儿。” “瞧您说的,这不是一直给您好好干着呢吗?嘿嘿,要不我给您拿着?” “不用”疾言厉色,贺兰敏之迅速的拒绝,然后看着阿三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仿佛说话的语气有点儿不太对。 “好啦好啦,赶紧的走吧。” “这,咱们是回哪儿啊?” “回...回武家吧。”说完了,贺兰敏之就挥了挥手也不再理阿三直接上了轿子。 坐在车里,也不管外边的世事纷乱,不管其他的人吵吵闹闹的。贺兰敏之就这样静静的坐在轿子里,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一个小世界。手里仍旧是紧紧地抓着那一卷《汉书》、 怪不得,这千百年来这么多人读书,背书,思书,著书,修书。原来,不是这书无用,原来是自己这么多年来根本就不会读书。原来这么多年来,自己就没有真正的读懂过一本书。到今天才知道了什么叫做文以载道,到了今天才知道,原来那句话说得对: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车马多簇簇啊。 捧着这本《汉书》,突然有一种这薄薄的没有多少的纸,压得自己竟然有一些拿不起来。这厚厚的历史气息,仿佛是为自己打开了一扇巨大的门。这门中是每一个人不同的人生故事。 这是一本书,这同样也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宝库。 缓缓地闭上双眼,静静的呼吸吐纳着身体里的那股气息,心境逐渐的平复了下来。 娄师德说的对,这些都只是方法,他带着自己只不过是找到了怎么打开这宝库的的钥匙。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数千年间,贺兰敏之不相信没有人找到了这书籍的真谛。但是能够学好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现在再回忆之前的情形,恐怕杨祭酒已经将昨日所有的事情都告知娄师德了。不知道他到底和弘农杨家或者是和杨祭酒有什么样的私交,这么私密的事情竟然能够和盘托出?一个做了一辈子官的人,贺兰敏之绝对不相信没有足够的信任他敢把这个事情说出来。 不过,自己的这位启蒙老师对自己还真是没的说。虽然有杨祭酒拜托在前,但是也能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用心的在教导自己。从一笔一划,到一章一句,在到今日的这些人生哲理。而且自己能够从他的眼神之中捕捉到那一抹真正的担心之情。能够在外人眼中看到这么一抹真情,已然是极为难得了。 到了武家,这回也没有人再敢对自己横眉冷对了。一进门,武家的管家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脚步匆匆的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表少爷,这出门儿一天了,您也累了吧?小的给您准备热水,您先沐浴更衣?待会儿用不用找两个下人给您按按?”说着还带着一副笑脸儿,嘴恨不得都咧到耳朵上了。 骤然让他这么一弄,贺兰敏之这满是深沉的心情也没有了。自己依稀还能够记得,当年从武家走出去的时候,就是这个东西。自己都走出街门儿了,还能够听见他指挥下人在门口儿扫地的声音,这是怕自己脏了他们武家的地。 今天又是这样一般嘴脸,冷笑了两声。罢啦,得罪君子,莫要招惹小人。本来他也是为了拍马屁而来,那就如了他的意也就是了。 “也好,那就谢过管家了?” “瞧表少爷说的,伺候您才是应该的呢。您屋里头等会儿,这水都烧好了,马上就让他们给您备好。” 贺兰敏之摇头失笑却也没再说话,直接朝着杨氏夫人的小院儿走了过去。后边就听见那管家嘶喊:“动作快点儿,没吃饭啊一个个的?赶紧的,给表少爷上水,等着沐浴呢。” 人啊,总还是需要些权势和地位来让下人畏惧,害怕。这样,他们才会老实,才会甘心情愿的趴在身边摇尾乞怜。 不知道为什么,贺兰敏之心里边突然升起这样的一种想法。手中握着的《汉书》握的越来越紧。 “少爷,您觉得可乐呢?”阿三跟在贺兰敏之的身边,看着他的一直挂在嘴角上的笑容,轻轻的搭讪了一句。这要是阿大或者是阿二,他们绝对会一直沉默到贺兰敏之让他们离开也不会多说一句话。阿三则是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多说两句,仿佛这舌头长在他嘴里要是不多说几句就亏了似的。 “是有点儿可笑,当年的时候你可能是没看到他另一幅嘴脸。” “那会儿不是没福气嘛,还没能跟着少爷呢!”不着痕迹的又拍了几下马屁。不过不得不说,阿三确实是会办事儿。“可是少爷您也别太见怪,这下人嘛,不就是这样儿。” “我可告诉你啊,这武家的下人,不是少爷该管的,也不是少爷能管得了的。可是咱们家的下人,少爷我可没亏待过你们,就这样儿的品性,你们都给我瞧着点儿,有一个给我弄走一个,留在府里碍眼。” 宰相门前七品官儿,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家要比宰相门前还要富贵上不少。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前来拜访,要是府中下人就都是这样儿的,碍眼也就算了,有的时候是能坏了大事的。 听了这话,阿三赶紧的面带三分严肃:“您放心,这福伯是啥样儿的人您还不了解?跟这个,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福伯我倒是不担心,别以为少爷我就在府上读书写字,这几年你们三个在府上是个什么状况,少爷我清楚的很。今儿借着这个,也算是提点你了。回去告诉阿大阿二,无论走到哪儿,别忘了自己是谁!”说完一甩袖子就进屋了,留下了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阿三。 可是他不知道,这最后一句话,就是娄师德刚才送给贺兰敏之的! 第一百零三章 气愤杨氏 刚刚沐浴过之后没有多长时间,穿着一身儿较为宽松的袍服坐在杨氏夫人的屋中。坐在胡毯上,手里捧着刚才拿回来的《汉书》静静的看着。住在外边还是有些不方便,连日常用的衣服都需要阿三回府上取。 估计刚才也是把他吓得不轻,跑回去的速度都比平日里快了些许。回来的时候,看着脸都涨的通红通红的。 还是娄师德今日给自己的冲击太大了,一时之间有些消化不了,一时之间也有些心绪难平。 加上武家的管家给了自己一点儿刺激,就蹦出了那么几句吓人的话。有心想要解释一下,后来一想,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听进去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毕竟他们在府中的权威日盛,如今的大门上边儿写的是贺兰府自然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将来不管这大门上的牌子是换成了周国公府,还是换成了韩国夫人府,他们所能够牵扯的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况且随着几年的试炼,他们三个人确实能够委以重任。将来要他们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要是忘了自己是谁,可就不好办了。 屋里的香炉已经被点上了,里边的香烟袅袅,飘出来一股浓重的檀香气息。倒是让自己感觉不像是在自己家中,而像是在玄奘大师的庙里。这檀香的气息倒是真的能够让人凝心静性,认认真真的看书。 不过想到玄奘大师,答应给他的《西游记》竟然给忘了。 “阿三,快进来。” “诶,诶”这个货就在门口守着呢,听到贺兰敏之叫他赶紧的没犹豫就走进来了。 “少爷,有事儿您吩咐!”看这个诚惶诚恐的样儿,刚才也算是吓坏了吧? “赶紧吩咐个人回府中传个话儿,让真子纯子把屋中《西游释恶传》的手稿,到真假美猴王的那一卷。整理好了,明天让阿大给玄奘大师带过去。记住,见到大师一定要礼貌。手稿一定要整理好,不准有任何一点儿闪失啊。” “是,是,我自己回去传话。” 说完,朝着贺兰敏之一鞠躬赶紧的朝着外边跑去。 这...以后是不是得时不时的骂骂他们?这精神头儿明显不一样啊。轻轻的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颏,贺兰敏之笑道。 “这是怎么了?阿三怎么慌了慌张的就跑了?”杨氏夫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没等她进屋,从语气上就能够听出来这位老太太今天的心情恐怕不是很好。早上一大早儿就从家里出去了,估计是在长孙家碰壁了。 赶紧站起来,放下手中的书,朝着门口儿拱手:“外祖母。” “行啦行啦行啦,别来这些个俗礼了,坐!”平时都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几乎很少能看到她老人家风风火火的,这回从门口走到座位上,大步流星的带着风尘就快要跑进来了。 往胡毯上一坐,朝着兰姨喊了一声:“愣着做什么?上水!” 兰姨也是一脸生怕惹麻烦的样子,蹑手蹑脚的就要去取水。 “不用烦劳兰姨了,您先下去吧,我来就好,我来就好。”说着,顺手将不远处的小茶壶取了过来,就看兰姨一脸少爷,您真是好人,好人一生平安的样子默默地退了出去。贺兰敏之就想要笑,不过如今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呢,自己要是笑出声儿来,恐怕今天被骂的就是自己了。 赶紧的拿出两个茶碗儿,将略微有些热的水,轻轻捣鼓了几次。变温之后才敢递给杨氏夫人。果然,接过茶杯看都没看,一口就直接焖下去了。这对于平时谨守着家族礼数的杨氏夫人还真是难得一见的画面。 贺兰敏之赶紧又递过去一杯温水,就这样接连三杯白水下肚,她老人家才算逐渐的平复下来,呼吸也渐渐地均匀了。 又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才轻轻地走到她的背后,给她锤了锤肩膀。 “外祖母,您年纪也不小了,这是有天大的事儿,也用不着您动这么大的气啊。消消气,消消气,气大伤身。”趁着她平复的这个机会,贺兰敏之赶紧的劝慰到。 “你是不知道啊,这个长孙无忌...”说着又重重的在小几上拍了一下,将水杯都震倒了:“欺人太甚!” 撇了撇嘴,一想就是长孙无忌。不过也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对杨氏夫人做出什么事情?别管他官做到什么地步,这个礼数总还是要有的吧? “怎么?长孙太尉对您不敬了?” “呼,呼,这倒是没有。” “那没有您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啊?” “得,得,得,你也别锤了。来坐着,外祖母给你好好说说。” “好,好,您说!”贺兰敏之这回到还真是忍不住了,直接就笑出声音了。知道长孙无忌没有无礼也就行啦,其他的事情本来也就没想着他能同意嘛! 等到他坐好,杨氏夫人气呼呼的就说道:“你是不知道啊,今天一大早儿我就去了太尉府。皇上去了九成宫,最近没在长安他也就没用上朝。从一进门起,他就高高兴兴的接待了我。我还挺高兴的,以为这事儿有戏,所以开始也就没直奔主题。谁想到,这个老匹夫,东家长西家短,从家长里短扯到厨子做菜。整整一天啊,开始上的是茶,最后茶都喝没味了,还闲扯。说的我嗓子都冒了烟儿了。要不是今天他问,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咋就知道这么多家族琐事。最后都不知道怎么着我就让他给送出来了。” 一口气说下来,几乎都没有停顿。说完之后,赶紧的又自己倒了一杯水。就看到贺兰敏之已经愣在当场了。 “那个,整整一天这个长孙太尉就没有奏折需要处理?” “整整一天,我就没看见有一件奏折递到他的手上。” “咳咳咳,那个,这个...您喝水!”贺兰敏之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也挺理解长孙无忌,你说杨氏夫人今年都七十多岁了。在整个关陇贵族中都算得上是高寿了。论辈分上来说,她应该算得上是太祖的表妹了。这么一尊活佛似的人物给不请自来了,你说能让长孙无忌咋办? 这个事儿肯定是答应不了,这个人又不是一个可以简单处理的人。当朝的太尉,如今又操持政权,甚至皇上都快被他老人家架空了。一天能一件奏折都没有?鬼也不信! 第一百零四章 可怜女儿 杨氏夫人越说越来气,怒火中烧的贺兰敏之看着都有点儿胆颤了。赶紧的递了茶杯过去,杨氏夫人顺手接过茶杯,猛地朝着嘴里灌了一口。然后斜着眼睛看着贺兰敏之一眼,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儿了。 “你小子这是乐啥呢?你外祖母我让长孙无忌那个老匹夫给气成这个样子,你到是还挺高兴啊?” “没有没有,我也生气着呢,怒火中烧,怒发上冲冠,我恨不得...!”不得不说,对着杨氏夫人自己的演技还真是不过关。不过还是逗得她噗嗤一笑。 “你小子啊,这几年是越发的皮了。这回听说你要换个先生了?入了太学,看你还能不能皮成这样。” 给她又添了一杯水,才缓缓开口:“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可不能动这么大的气。无论外人怎样,姨母那里是得圣上宠爱的,这比什么都强。杨家还是长孙太尉,那不过都是外力。就算是如今的皇后,出身山东氏族,又有着关陇一系的支持。不得圣上宠爱,那也是危如累卵。圣上想要怎么做,您别看现在他们是处处阻挠。可是这普天之下,纵观历史,有几个臣子能拗得过皇上的?” “唉,你说的这些我都懂。”长叹一声,杨氏夫人的情绪没有之前的那般气氛了。眉宇之间透漏出来一种伤感的气息:“当年啊,你姨母入宫之时,才不过比你现在大不了多少。世人都说皇宫好,可是咱们谁不知道,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知道多少人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算算日子,你姨母今年也有三十岁了。从他十四岁入宫,到今天也有整整二十年我都没有再见过她了。” 听着杨氏夫人的话,贺兰敏之第一次从心底里升起特殊的感觉。那个目前在宫中的女人,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女皇,而是自己家中的真正的亲人。而就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您也不必太过伤心了,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离近了才发现。杨氏夫人本来绽放着精光的眸子,里边充斥着浑浊的泪水。只不过,这一辈子,她经历的风霜雨雪实在是太多了,这泪水已经不能从她的眼中流出。 “之儿啊,你知道先帝殡天的时候,我在家中哭的昏天黑地。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先帝如何,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也不想懂。可是我知道,他走了,我那如花似玉的闺女就要一辈子去那个感业寺中常伴古佛青灯。这菩萨是好,可这谁不眷恋红尘呢!万幸,当今陛下登基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姨母突然就被重新接进宫中,如今还被封了昭仪。还要...这街头巷尾的事情,我不是听不见,但是我不想听。”说道这儿,杨氏夫人的用袖子擦了一把眼中的泪水。动作干净果决,脸上露出了狠戾的神色,似乎要夺人欲噬。此时的她,就像是想要守护怀中幼崽的母亲,绝对不允许有人威胁到自己的孩子。 “每一个议论纷纷的人,我都恨不得杀了他们。怎么就见不得我家的孩子好?谁是狐狸精?谁狐媚惑主?她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她就是我的女儿。不过就是得陛下宠爱,就容得他们这么议论?”杀子咬的极死,仿佛是从牙根儿里挤出来的一样。“这么多年了,我女儿受苦的时候他们都看不见,怎么我女儿好不容易得了点儿好,他们就看不下去了?” 大唐的民风一向比较开放,这里又是长安,天子脚下。四夷万邦来朝,人流教会之处,往往容易流言四起。民众百姓本就爱议论这皇家之事,当年高阳公主的丑事就被议论了不知道多久。 如今武则天毕竟是伺候过两代帝王,如果当年她仅仅是一个宫女自然是无所谓。但是她毕竟是曾经被先帝册封过的才人,如今李治解释是先帝看到他侍疾时候辛劳,赐给他的。这显然是站不住脚的。加上有心人这么一利用,自然这个所谓的皇家丑事,在长安城的街头巷尾流传开来。 贺兰家虽然越发的显贵,但是这些流言蜚语自然是伴随而来。贺兰敏之之前也听过,不过武则天这件事情千古以来一直被人们都诟病,随意他也就没当回事。没想到,对于杨氏夫人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如今,你姨母好不容易有件事情,需要娘家给她办了。你说我能不放在心上嘛?前天得了消息,我一点儿都没敢迟疑。元庆,元爽他们都靠不住,所以就只能找顺儿和你了。顺儿是妇道人家,你又年纪还小,唉!” “外祖母放心,姨母的事情我放心里了,自会尽力去办。”看到杨氏夫人逗已经这个样子,贺兰敏之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毕竟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以唐朝这个医疗水平,真说不好。 “自然是信你,杨家之事你处理的很好,非常好。要不是你,估计我连家主都见不到,光是在正己那里就被阻挠了。” 贺兰敏之没有说话,于情于理,都是他应该做的,不能推辞的事情。 “可是,这长孙无忌这个老匹夫,他怎么就...”说起长孙无忌,杨氏夫人既是生气又是无奈,他一个当朝太尉,如今最有权势的人,谁能拿他怎么办啊。 “长孙太尉不答应这件事情本就在情理之中,今日您去,我也早就料到结果。所以您也不必生这么大的气,恐怕直到最后的最后,长孙太尉都会极力反对到底的。” “那这是...为什么啊?我就想不通了,扶持一个山东那边的皇后对于他有什么好处呢?如今皇后的舅父担任中书令,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杨氏夫人一副费解的样子。 她所费解的,正是贺兰敏之所费解的。王皇后出身太原王家,是极为正统的山东士族。关陇和山东在朝中早就已经势同水火,长孙无忌如此鼎立支持这么一个皇后实在是令人费解。而且太子李忠本就是如今的中书令,王皇后的舅舅提议认在无子的王皇后的膝下,将来若是有朝一日太子登基,即便长孙无忌是从龙之臣,也必定不会亲过自己的母族啊,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第一百零五章 长孙父子 正当杨氏夫人和贺兰敏之苦苦思索长孙无忌为何如此大力扶持山东士族的皇后,支持他们的太子的时候,长孙府上也并不是那么的平静。 送走杨氏夫人之后,长孙无忌就一个人坐在书房之中,并未出屋。就连晚饭都没有用,直接喝退了下人。 夜幕将近,长孙府却仿佛如同白昼一般。处处灯火通明,四下里不断地来往人员巡视,生怕有着一丝的闪失。近些年来,随着长孙无忌的执政,也有越来越多的政敌。唐朝民风剽悍,刺杀这种事情并不是只说说而已。 仆人走往却是没有太大的动静,今日长孙无忌没有用晚饭,而且有陪着杨氏夫人说了一天的话,身边伺候的下人都知道他必然已经很是疲累,就是不知道还在书房忙些什么。 一人脚步匆匆,打破了府中的这份宁静。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父亲怎么这般时辰还没用晚饭?”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府中深处传来,语气之中满是责怪。 旁边是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是极为恐惧了:“今日老爷不想用饭,已经请过了,说是有要事处理,今日就不用了。” “这如何使得?快,前方掌灯。”说着步伐有加快了几分。 细细看去,在微弱的烛火的照耀下,还是可以看出来此人乃是一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衣着深绯色官袍,身材微胖看起来略微有些发福。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步伐极为快速。 “少爷慢行,老爷在书房想事,少爷声音太大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长孙无忌的书房门口传了过来。这下子,这个中年男子才意识到这个事情。立刻放缓了脚步,下人们自然也不敢稍有放肆。 “恭叔,父亲大人今日到了这般时辰还没有用晚饭吗?” “是”回话的是一个老仆,不过从衣着上来看就不是普通的仆人。比之一般富贵人家的用料还要豪华上三分,对着中年男子虽然是一脸的恭敬,可是却也不见他有多少的畏惧之色。一举一动之间,倒是带着一股凶煞气,有点儿像行伍出身。 “你等可带食盒前来?” “带来了,少爷。”旁边一个小厮递过来一个食盒。中年男子打开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食盒上还留有的热气,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拍了拍门:“父亲大人。” “是冲儿吧?进来吧!”声音同样很是苍老,但是却充满精神。语气之中仿佛还带着一丝不可抗拒,不能违背的力量。身居高位多年,长孙无忌的身上自然而然带着这样的一种气质。 而这个中年男子也就不必在说了,长孙无忌的长子,驸马都尉长孙冲。 手中接过食盒,轻轻挥退了跟随而来的下人,自己走了进去。 “说了多少次了,这吃的东西不要往书房中拿,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带着一丝责怪,不过却是充满了温和。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坐在书房之中的一个小几后边,满屋子堆得全是一箱子一箱子的奏折,书到还真是不多。老者身前的小几上堆了几本奏折,手中还持着一根毛笔,正在写着什么。抬眼一扫长孙冲之后就继续低头写到。 “刚一进府,就听下人说了。父亲大人一天都没怎么用饭了,而且招待了一天的客人,如今还在批阅奏折。厨房那边做了几个您平日里比较顺口儿的菜,我就拿进来了,想着您多少垫一口。”语气极为恭敬,也丝毫不缺乏一个儿子该对父亲应有的关心。 “放那儿吧,你还有事嘛?”长孙无忌都没抬头,仍旧是皱着眉头,用笔写着东西。 “您都用这招儿骗了我几十年了,您还是先用一点儿吧!”长孙冲并没有退下,而是继续举着食盒递给长孙无忌。 这回他也不写了,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了长孙冲一眼:“饭菜味道太大,容易留在这些奏折上。到时候回下去,倒是不美。这样吧,你叫几分小点心,你也没吃呢吧?一起和为父垫一口吧。” “是。”长孙冲下去叫了几样平日里长孙无忌喜欢吃的点心,然后就走进来了。 “听说您今天招待了一天的客人?不知是哪位大人来拜访了?您还用整整招待一天?”说起这个长孙冲也是很惊讶。要知道平日里长孙无忌办事效率极快,即便是褚遂良有事拜访也不过就是寥寥几句话就打发了。私下里除了关陇一系按时聚在一起商议事情的时候,或者是府中有喜事办宴会的时候,他几乎是很少接见大臣。 “哈哈哈,倒不是哪位大臣。不知道应国公武士彟你还有没有印象?” “父亲这倒是说错了,如今不应该叫应国公了,前日陛下下旨给他提了爵。如今应该是周国公,武士彟了。”长孙冲也开玩笑的跟长孙无忌说道。 “哦?你对他竟然还有印象?”长孙无忌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着长孙冲笑了笑。 “这位国公也是能人,从商人起家,应该算是本朝开国功臣,在武德年间深受高祖爱重。在贞观早期,也算是仅有的几位武德重臣被先帝看重,就是英年早逝。” 看着他一套一套的说着,长孙无忌就更是惊讶了。 “您也不必惊讶,前日里陛下下旨提爵,所以朝中也多有关注。尤其是,他是武昭仪的父亲,所以才多有关注。” “武昭仪...”长孙无忌默念了一遍,然后就笑着说道:“今日就是他的夫人来了家中。为父我整整陪着这位弘农杨家老夫人聊了一天的家族琐事,倒也是颇为有趣啊。” 看着他这个样子,长孙冲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要知道除非是必要情报,长孙无忌每天要面对的国家大事不知道有多少,去面见圣上都很少提及这些琐事。今天竟然能整整聊一天? “来,正好为父也很久没有考效你了。这也算是个机会,你来给为父说说,今天她来府中找为父有何事啊?” 听到他父亲这么说,长孙冲就知道,杨氏夫人来绝对不是为了说这些家族琐事的。 “我猜想...估计是为了宫中那位吧?” 第一百零六章 不能释怀 长孙无忌默默的点了点头,房间中的气氛瞬时间就变得有些低沉了。 “那...您招待了她一天,可有什么结果吗?”长孙冲撞着胆子问了一句。涉及到宫闱之事,就不是外臣可以插手的。甚至不是一个外臣能够打听的,这些事情长孙无忌可以插手,长孙冲就不可以。 而且,对于这种事,平日里长孙无忌很是忌讳他问。 “自然是没有什么结果的,我陪了她聊了整整一天的家长里短儿,估计这位老太太也是精疲力尽了。”长孙无忌捋着自己的三缕长髯哈哈大笑。 出乎意料的是,今天他竟然也没禁止长孙冲谈论这些宫闱之事。先是附和着父亲笑了几声,他就低下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正当这时,门外有人敲门:“少爷,点心送来了。” 抬头看了长孙无忌一眼,然后说道:“端进来吧。” 下人摆放点心的时候,长孙冲眉头依旧紧皱:“父亲,这些都是您平时爱吃的,先吃两口垫垫。等您处理完了,让厨房再做几道小菜儿。” “不用费事儿啦,让他们也都歇了吧。岁数大了吃两口就差不多了,晚上吃多了也不好。你也吃两口儿,待会儿回去在吃吧。年轻人不比我们,一顿不吃这肚子里恐怕还是空空落落的。”笑着回道。 挥了挥手,让下人下去之后。父子二人对坐无言,当儿子长大了,就算是长孙无忌也没有那么多的话和儿子说。 看着越发苍老的父亲,前几年黑白相间的头发如今已经是满头银发了。这几年时间,眼瞅着他就已经苍老了下去。每日里批不完的奏折,处理不完的事情。长孙家的势力是越来越大了,可是... “父亲大人,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问?” “恩?你我父子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有就问吧,今天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呐!”长孙无忌心里也高兴,说这话还难得的开了几次小玩笑。看着这满桌子的点心,都是刚才他出去点的,没有一样儿不是自己平时不爱吃的。人都到了这个岁数,谁不希望儿孙孝顺,承孝膝前呐。 “父亲,今天既然来的是弘农杨家的老太太,而且还是武昭仪的母亲。那儿子就问了,这宫中之事本不应该询问,可是儿子也想知道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着他一脸郑重,而且还略微有些惶恐的样子,长孙无忌突然间有一种不能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些年,自己的教导是不是有些太过严厉了?冲儿如今却是太过于谨小慎微了。’ “不必如此,你我父子之间说话放松些就好。这方圆左近也没有谁能听去,吃块儿点心,边吃边说。”说着手里拿着一块儿点心就递了过去。 长孙冲接过,但是没往嘴里放,目光盯着他。 “你是觉得皇后出身太原王氏,太原王氏又是山东士族,而我们是关陇一系。而武昭仪出身应...不,周国公武士彟府上,算是半个弘农杨家人。是属于我们关陇一系,想问我干嘛非得如此大力的支持皇后而不支持武昭仪,对吧?” “正是如此!” 从桌子上拿起一块儿点心,放在嘴里嚼了两口。似乎在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武昭仪是出身弘农杨家,可是你可能忘了,武昭仪还出身太极宫,先帝的太极宫!”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长孙无忌嘴里嚼的仿佛不是点心,用的力气之大,牙齿之间摩擦的声音令人有些不适应,甚至会起鸡皮疙瘩。语气之阴森,目光之狠戾,这么多年长孙冲只在决定株连高阳公主一案时候看到过。 书房之中的烛光并不微弱,但是在这个时候长孙冲却觉得还是有些太过于黑暗了。突然之间有点儿害怕,害怕面前的这个自己的父亲。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赶紧跪倒在地:“请父亲慎言,请父亲慎言。” 看着他把头磕在地上,语言都有些颤抖,长孙无忌突然笑了。 “呵呵呵,连你都这个样子,怪不得没人敢说,也没人敢提。呵呵呵。”这个笑声是这么的讽刺,讽刺的长孙冲脸上都直冒火。 “起来吧,不怪你。为父又哪来的脸面说你,我不是也不敢说?” “父亲...”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长孙冲仍然是不敢起身。 “起来,谁教你的,让你的腿变得这么软!啊?”长孙无忌把手中的点心啪的一下摔在地上,从胡毯上暴怒而起,厉声爆喝。吓得长孙冲一哆嗦,下意识的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他不敢说话,三十多岁的人被吓得浑身哆嗦、 “呼,呼,呼”长孙无忌的胸膛起伏,闭上眼睛强行的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胸膛。 看到他这个样子,纵使心中还是有害怕,长孙冲还是赶紧上前替他顺气,扶着他坐。到了杯水,赶紧递给他。 整个屋子里除了长孙无忌的喘息声,再也没有了一丝声音,仿佛天地都变得寂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露出了一丝笑容:“好啦,去那边坐着吧。今天,是为父激动了。这心里有气啊,还是发出来好,松快多了。” 纵使长孙冲想了这么多的理由,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这朝中只要是有点身份的,恐怕就没有人不知道如今宫中的武昭仪,就是当年的武才人。可是没人敢说,也没人敢提及。上至辅政大臣,下至微末小吏,大家仿佛都选择性的忘记了这一点。纵使市井之中有传言,可是没有任何一个朝廷官员敢在公开场合提及这件事情。 除了当今的皇帝陛下给了一个欺骗所有人的答案以外,这件事情就顺理成章的过去了。 可是长孙无忌是谁? 他不光是如今朝堂之上的太尉,也不仅仅是先帝的辅政大臣。他同样也是当今陛下的舅舅,是先帝的大舅哥,是先皇后的兄长。别人都看不见,他也看不见吗?别人都不说,他也不能说啊! 已经到了如今的地位,如果说世间还有几件事情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不能释怀,恐怕这件事足够上榜了。 第一百零七章 柔软心底 看着本来挺好的气氛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长孙无忌也有点儿尴尬。父子之间本来就话少,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亲近的机会,又让自己给搞成这个样子了。 “冲儿啊,为父今年已经老了。就算是如今身子骨儿还硬朗,可是还能撑几年?倘若有一天,为父去了。这偌大的长孙家,该何去何从啊?”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的长子,他的眼里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丝担忧。 长孙冲有点儿迟疑...吱吱呜呜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于他自己,他还是清楚的。实在是没有自己的父亲一般的能力,别说是延续辉煌了,就是保住家业恐怕也是极为困难的。 “当年陪着先帝打天下的人剩下的不多啦,杜如晦怎么样?房玄龄又怎么样?天下传言,房谋杜断。杜如晦英年早逝,其家族败落。可是房玄龄呢?执掌政事堂,出任宰相近三十年啊。可是呢?尸骨未寒,家道中落,儿孙不孝啊。为父我也这把年纪了,不想等我哪天走了,长孙家业跟房家似的,败落如厮。”满是沧桑,带着点滴的无奈。人都说虎父无犬子,可是这么多虎父在前,也这么多犬子在后啊。 长孙冲涕泪交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在那里啜泣。 “你不是想知道为父为什么非得支持当今皇后而不选择同是关陇一系的武昭仪吗?把眼泪擦干,听着我说。” 长孙冲迅速用官袍擦干了泪水,用通红的眼圈盯着长孙无忌,抱拳拱手“请父亲指教。” “自从受命于先帝,我可以说是昼夜不敢有丝毫懈怠。兢兢业业的辅助陛下处理天下大事。可是...伴随着我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你姑母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掌权者必然要用自己的亲信,这一点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是,这些儿子还是知道的。” “唉!没办法,我必须要在朝中布置我的势力,所带来的就是所谓的关陇一系的崛起。如今朝中,遍布着关陇贵族的势力。同时,压倒性的山东士族迅速退出朝堂。仅有那么寥寥的几个人还在朝中任职。七家五姓...都不再朝中被过多的提起了。” 长孙冲还不是很明白,皱着眉头问道:“那样不好吗?如此才能令行禁止,保证效率啊。” “可是,朝臣做大,当今圣上该如何想?你不知道吗?”当长孙无忌轻飘飘的甩出这么句话的时候,长孙冲整个人都傻了。嘴微微张开,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圣上猜忌您了?父亲?”声音极度压缩,要不是长孙无忌还没有得老人症,还足够的耳聪目明,还真是听不清他说话。 “这谨小慎微的性格可能还真是不遗传我,说不定是遗传你姑母了。当年观音婢就是这么个性子,多少年都改不了。我这不是就这么一说嘛,如今圣上自然是没有疑心我,可是关陇一系的发展确实是实时,这是避不开的。”轻轻的白了他一眼。 “可是,这...这该如何是好?” “啊...”伸了个懒腰,略带着一丝无奈:“我也没有办法。表面上我是关陇一系的代言人,或者说是关陇一系的掌门人。但是我就像是一个车夫,驾驭着这么一辆庞大的马车。其实我只不过是操纵着他的前进的方向而已。他向前的趋势是改变不了的,到了现在已经不是我驾驭着它了,而是它在推着我向前,向前,在继续向前。”微微眯着眼睛,仿佛是看到了他所说出的那个情景。 长孙冲不懂,眼神之中满是迷茫。他没有到那个境界,没到长孙无忌那个层次,理解不了这种事情。 “我还在,没关系。圣上应该不会猜忌我,可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这股庞大的势力会烧死你,烧死长孙家,烧的你们灰飞烟灭。”带着一点点的恐吓,更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为父说了这么多?你懂了吗?” 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赶紧说道:“不懂。” “唉!倘若如今的皇后再出自关陇一系,太子又是关陇扶持的,那将来这架马车会继续向前疯狂的飞驰。那终有一天,会自取灭亡的。” “这...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退下吧退下吧。把点心收了吧。为父累了,想要休息了,今天也不想理事了。” “是,儿子告退。那父亲早点儿休息。”站起来施了一礼,招呼仆人把所有的点心收了,父子二人就分别从书房出去了。 长孙冲脚步匆匆的朝着后院儿走去,但是长孙无忌的步伐却是越来越沉重。 夜,很寂静。看着天上的月亮,长孙无忌露出了一丝笑容,当年的月亮也是这样圆吧?记忆似乎有些模糊了吧,当年带着观音婢的时候似乎每天的月亮都这么圆。 最近的日子似乎每天都过的这么忙碌,忙碌到我都快忘了你们了。慢慢的走在自己府中的院子里,身后只跟着一个悄无声息的老仆,长孙无忌沉醉在这夜色中。 坐在自己小湖边,看着即将复苏的大地,他露出了一丝笑容:“观音婢,先帝已经去了那边这么多年了,你过的应该没那么寂寞了吧?如今家中一切都好,没有什么可操心的事儿。稚奴做皇帝做的很好,出乎意料的好。比当年的承乾预料中的还要好。似乎继承了先帝的英明了,永徽这个年号也好,如今天下都在传颂着他的英明,说这是个不逊于贞观的盛世呢!啊,知道你担心子嗣。太子啊,虽然性格没有那么强硬。但是似乎有些稚奴当年的风范,足够仁厚。其他的也得了几个儿子了,家中一切都好,你放心吧。知道你是个好操心的命......” 说着说着他那本来就微弱的,极小的声音渐渐的消失在夜里了。微风吹拂在这初春的夜里,也划过了他的脸庞,似乎有一滴泪水从他的眼中流出。不过夜色太浓了,即便是他自己也没有看到这滴浑浊的泪。 “老爷,时候不早了,该睡了!” 第一百零八章 早起琐事(过渡) 星移斗转,一个并不十分平静但是却异常平凡的夜晚从长安划过。这一夜,长孙无忌无眠,贺兰敏之同样也不能入睡。即便是穷尽他的思想,他仍旧是不能够想出长孙无忌如此大力反对武则天的原因。 古语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如今面对着这么一个如同巨人一般的身影,他还真是没有什么信心。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就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 轻轻的呼出肺部的第一口浊气,并没有着急起身。盘膝坐在床上,双手静静的平放在两膝盖上边。双眼微微闭着,睫毛都没有一丝颤动。胸膛一起一浮之间,带着特殊的律动。 近些天没有在家,早上的晨练都已经荒废几日了。而在武家打拳总是不太合适,所以就只能用静坐的方法养养腹中之气。这倒不是阿大传授给他的。 用阿大自己的话来说,他就是学了几招儿庄家把式,没有学过什么武学。这话到真是不假,除了一些粗浅的拳脚他倒是真的不会这些养气的法子。 前世之时,贺兰敏之就对于真气,武学异常感兴趣。但是招摇撞骗者不少,就是没有什么真功夫的。曾经还在网上购置过一本静坐法,坚持了一个多月之后虽然效果不错,但是心境浮躁也就没有坚持下去。来了唐朝之后,阴差阳错的竟然坚持了这么多年。不得不说,能够如此迅速的产生气感,应该就托了这静坐法的福了。 坐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起身下床,盘腿而坐竟然丝毫没有酸麻之感。下床行走,一切如常。而且,一夜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脑子难免有些浑浑噩噩。静坐了些许时间,倒是清醒了不少,仿佛眼边的黑眼圈都轻了不少。 “少爷,这么早您就醒啦?”刚一推门出去,就看见阿三在院子里转圈儿,面上还带着一丝愁容。抬头看见贺兰敏之之后,立刻就上来强挤出一丝笑意。 “哦?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儿到家没耽误,传了话就回来了。看着您和老夫人聊天儿也就没打扰,在武家的安排下就去睡了。” “真子她们找到我的手稿了吗?” “真子姑娘说没有问题,今天会让阿大送过去的。小的也不好在旁边看着,毕竟您的房间…” “行了,我知道了。去用早饭吧,吃过饭后我要去观国公府上,另外替我递上拜贴到弘文馆学士李义府的府上,就说李学士什么时候有空,我上门拜访,请教诗文。” 阿三虽然面露疑惑,不过却也不敢有什么别的想法。立刻点头应声说到:“少爷放心,小的这就去备轿。然后就回府中传信。” 看着他着急忙慌的样子,贺兰敏之伸手拉住他:“不急,早饭还要些时间。太早去别人家拜访也不太礼貌。你…也用些早饭。” “嗨,咱们都是粗人,一顿不吃没啥的。少爷的事儿可不能耽误了,我的脚力不比阿大,就得早去方能早回。”阿三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但是话说的还是很诚恳的。 “嗯…早饭还是要吃的,你也不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了,这早饭不用往往伤了胃。”皱了皱眉头,然后吩咐着阿三让他用过早饭之后再去。 阿三千恩万谢的退了下去,但是看这个样子估计是不会用饭了。 ‘毕竟…是我亲手从奴隶行选出来,又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错不了吧!最起码不会像那些小人一般……’贺兰敏之满怀信心的点了点头。 对于自己手下的这些仆人,这几年历练,还是可以看出忠心,品行的。 “小少爷您起来啦?”正当贺兰敏之现在院子里的时候,兰姨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他已经站在院子里了赶紧说道:“这些个丫头是该松松筋骨儿了,您起来了竟然没人伺候您梳洗。” “兰姨不必责怪实在是我也不习惯让外人伺候,刚才阿三在了着,不过有事先走了罢。让她们把水端进来,我自己来就好。” “那好,那好。小少爷您稍等,我去去就来。” “额…外祖母醒了吗?” “已经醒了,正在梳洗,待会儿请您过去用早饭。老夫人还特意挑了您爱吃的汤饼,您直接过去就行啦。” “好,那烦劳您寻人端水吧。” “是” 梳洗完毕之后,迅速的朝着杨氏夫人屋中走去。让长者久侯可不是一个好习惯。走进屋中,发现早饭都已经摆在桌子上了,很是清淡,少见肉腥。 杨氏夫人一生信佛,但是平日里吃食并不忌用荤腥,今日倒是有点儿奇怪。 “之儿来啦?快快快,坐。”杨氏亲切的招呼着,然后递过一碗汤饼。 “这恐怕是清淡了点儿吧?年轻人用不惯吧?” “正好,您还真是细心。这几日来回奔波,本就是春天。这长安城就干燥非常,如今再用羊肉豚肉,怕是要上火咯。”贺兰敏之笑着回应了她。 “说的对,这年轻人往往贪图口舌之欲。岂不知这医家有言,食,要应时应令,否则就是给自己招祸咯。之儿能够明白这个道理,很不错啊!” “都是外祖母指点。”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快到早饭结束的时候,杨氏夫人问道:“你今日就去你表舅府上?” “嗯嗯,本就是答应好了的,自然要前去赴约。” “用不用我跟着前往?” “外祖母近几日奔波劳碌,恐怕身体吃不消啊。我一人前去就好,请外祖母放心,之儿必定尽力为之。” “这样也好。千万要注意礼节,你表舅如今毕竟是弘农杨家的家主,不可太过放肆。” “外祖母放心,该如何说我心中有数。” “那就好,那你就去吧。今天你还回来跟我说说。” “是” 虽然不情愿在住在武家了,但是杨氏夫人的心情,贺兰敏之完全可以理解。不过今天可不能在住在这里了。不知道是不是贵族生活养娇了自己,竟然还挑床了。在武家这几天就没有一天睡好了的。每日奔波劳碌就不说了,这睡不好就真是要命啊。 第一百零九章 杨家九郎 被轿子抬着,摇摇晃晃的坐着里边的贺兰敏之又眯了一小觉儿。等到了观国公府的时候已经是精神抖擞了。 在阿三的轻声呼唤声中,贺兰敏之从轿子中走了下来。不得不说,堂堂的弘农杨家的传承国公府还真是气派非常。比之武家的那个府邸强上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就是相较于英国公李绩也是不遑多让。 朱红色的大门,上边巨大的牌匾四个大字,观国公府。四个青衣小厮站在门口儿,只是为了守门而已。笔挺而立,目不斜视,显出一派豪门大族的景象。来来往往的人群不少,只是因为此府门正对着坊门,矗立于此坊的正中央位置,周围门阀世家不少,也不缺少朝中高官。可是在弘农杨家面前,却也是逊色三分。 如今的杨家虽然不及多年前那般的辉煌,可是在外人眼中仍旧是长盛不衰的。关陇一系在朝中日益壮大,所有人都逊色三分。 阿三刚想要上去通报,贺兰敏之伸手将他拦下。杨氏夫人的话说的对,不论如何,目前我们都是依附于弘农杨家。而这里毕竟是杨家家主的府邸,必须要做足礼数。轻轻地拍了拍衣袍,迈着四方步走上前去。在大门台阶之前停下,朝着门外小厮说道:“烦劳通传,学生贺兰敏之应邀前来拜访。” 小厮也没有任何的刁难,一人上前拱手施礼:“请公子稍后,我等这就前去。” 顺便给另外一个小厮眼神,他就迅速的朝着府中跑去。 整个动作不显得一丝匆忙,一切都是有礼有矩,仿佛不知道排练了多少遍一般。既不让人感觉到异常的亲热也没有丝毫的冷遇,即便是一个仆人都能够做到恭敬但不亲近。让人有种特殊的舒心感。 等待时候不长,贺兰敏之估计如果要是通传到府中内堂怕是应该还来不及。府中就有人出来迎接,一个身着着华服的青年在小厮的引领下朝着他走来。大概有个十八九岁的样子。和杨思训有着三分的相似,不过确实比他帅了不少。看样子应该是这府中少主之一。杨思训大概有个三四十岁的年纪,有子嗣本就是正常之事。 上前见礼:“请问可是敏之表弟?” “不知?” “我是你表哥,家中排行老九,你就叫我九哥就是了。”华服青年面带微笑,一举一动之间尽显大家风范。不知道是那天杨思训失态了还是如何,总之给贺兰敏之的感觉竟然还没有这个青年号。 “九哥”他也没客气,本来就是依附于杨家。而且从礼数上来说,他本来就是自己的兄长。 “父亲已经等你多时了,今天从早上起来就让我在前厅候着你,恨不得早饭都没让我吃好,你可算是来了。”半开着玩笑的对贺兰敏之说道,然后伸手引着他就朝府中走去。 “倒是劳烦九哥了,小弟之过,小弟之过。来日九哥有空,小弟请你去万福楼中一坐如何?” 万福楼乃是这长安城有名的酒家。额...咳咳咳,真的是酒家,吃饭的那种,和平康坊还扯不上什么关系。或许杨九郎可以流连于平康坊,但是贺兰敏之的年纪尚轻,还远远不到年纪。 “好啊,你小子这么有钱呢?万福楼说坐就坐了?” “家中有些许生意,如今做的还算是说的过去。一顿饭钱还是请的起的。”很是谦逊的说道。这也是他可以的教好这些长安城的年轻人,以往自己年纪小自然是无所谓,可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身边除了奴仆就是长者肯定是不行的。趁着拜访杨家的这个机会,结交几个世家子弟也有利于自己日后发展。没想到此行还有意外的收获了。 看了看贺兰敏之,杨九郎皱着眉头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然后恍然大悟:“当年叔爷爷所说的那个制作出轿子的那个就是你吧?”、 “叔爷爷?”有点疑惑,不过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杨祭酒他就应该是叫做叔爷爷,不过这个称呼在现代并不常用,猛然之间有点儿陌生。 “如果没错,那就是小弟了。” “好啊,这轿子可是个暴利啊。怪不得你小子这么有钱,别废话了啊,哪天你有空儿,咱们万福楼大吃一顿。哈哈哈、”杨九郎倒是性子爽朗,不过是从门外走到内堂的这么一段路程,竟然话语之间就仿佛变得极为熟识。 走着一路,虽然是不断地和他交谈,但是贺兰敏之还是没忘了观察一下杨家的这个观国公府。 唐代的房屋极为大气,无论是屋檐斗拱,亦或是门窗装潢。整体上来讲究一个字,就是大。长安贵人的院落占地本就异常庞大,如今的这观国公府就已经足足走了三进小院儿了。远处望去,那亭台楼阁怕是也跑不了了,就是杨府的。四下里仆人来往频繁,但是即便是碰上了也没人过来见礼,甚至没人敢出声打一句招呼。只是低头,弯腰,止步示意恭敬。 房屋错落有致,仆人恭敬有礼。虽然没有看到杨思训别的方面的能力,前天给自己的印象又不是很好。但是光看这一作府邸之中的景象和杨九郎的做派,估计此人还是有一定的能力的。或许今日的交谈并不会那么的顺利。突然之间贺兰敏之的心里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说话间,来到了府中最为宽阔的院子里。抬眼看去,极为宽大的房屋坐落在院子的北墙之处,周围很静。杨九郎带着自己进来之后,脸色也变得严肃了少许,嘴角虽然还带着一丝微笑,但是也比刚才勉强了不少。 “表弟,这就是父亲的书房了。他找你定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情,我就不进去打扰了。”说这话,微微向后错了两步。伸手示意贺兰敏之可以进去了。 “多谢九哥带路,过上几日小弟在万福楼定下酒桌,九哥务必赏脸。” “哈哈哈,放心吧。这满长安的人谁不知道,要是有酒席可少不得我杨九郎。” “小九吧?敏之来了?赶紧进来吧,莫要过多聒噪。”杨思训的声音从屋中传出,杨九郎立刻收声多少显得有点无奈。然后催促道:“赶紧的吧,我先撤了啊。” (明天上架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这本书成绩不太好,是我的问题。但是请相信,只要还有一个读者在看,我会一直写下去,直到完本) 第一百一十章 书中乾坤 “见过表舅!” 拱手弯腰施礼,只是借着余光瞄了一下杨思训。不过他所坐的地方光线并不是很好,还没瞄太清楚。 “啊,不必多礼,过来坐吧。”朝着贺兰敏之虚虚的一扶,然后就把他叫了过来。 抬头终于看到了杨思训。前天见他的时候,样貌普普通通没什么特殊的。但是可是看的出来,应该是养尊处优惯了。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略微有些发福的身体,嘴角挂着一丝笑容。面色红润,多少还带着一点上位者的气息。但是今天再看到他,却是和前天不太一样了。 浓浓的黑眼圈挂在脸上,或许是两天没出屋吧,脸色还有点儿苍白。如果说这两天之内就消瘦下去了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确实是给人一种精神极为疲惫的感觉。所以也就导致了看上去有些瘦了。 比前天随意一些的就是服饰了,今天他穿了一身白色的常服,坐在小几的旁边,几上还焚着一炉香。嗅着味道,应该比杨氏夫人的香还要名贵。这香味更加的让人舒服,绝对有着放松心神的功效。 “前日是表舅有些失礼了,你也不要往心里去。”说着手中从旁边的小火炉上拿起了茶壶,给贺兰敏之到了一杯茶水。桌上摆着盐,橘皮,以及香叶等调味料。 “喜欢用什么就自己放,我倒是喜欢用一点点盐。”说着用汤匙加了一点盐进去。 “表舅说笑了,哪有外甥记舅舅的道理。这茶我倒是不喜欢用什么别的调味,直接饮用就可。烦劳舅舅了。”拱手施礼。 不光注视了这茶,而且看到了杨思训手中那个十分不起眼儿的茶壶。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紫砂所做吧?这茶汤的颜色明显并没有那么浑浊,成黄色,但是很是清亮。 轻轻饮用了一口,唇齿留香啊。 饮过了几口茶之后,舅甥二人相对无言。既然他不说话,贺兰敏之也只好将目光移到书房之中。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反正他没有什么事情,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耗得起。 “前日在三叔家中所说之事。你可再详细多说几句。” 听了他说的话,贺兰敏之笑了。即便是现在,杨思训仍旧是不知道该泽呢么办才好,无非就是想在多听听给自己一个信念而已。 拱了拱手:“不知舅舅想让我说些什么?事情已然明了如厮,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宫中那位。如今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儿的情况,你知道否?” “哈哈哈”笑了两声之后才回答:“敢问舅舅,如今圣上在何处?” “圣上不日前已经前往九成宫了,预计将会在九成宫避过整整一个夏天吧。” “那不知姨母身在何处?” “自然是在圣上身边了,这话你还用问我?”语气之中已经显得有些焦急了。 “皇后身在何处?” “身在...宫中。”这下子不用贺兰敏之说什么了,一切都明了了。“您都知道还用我在多说些什么呢?圣上的心意已经是再明了不过了,只不过是如今朝中有些人对圣上的心意视而不见。” 他的有些人咬的极重,刻意为之就不用在多说些什么了。 “你可知,那位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杨思训有些愁容,嘴里仿佛是嚼了黄莲一样都泛出了苦意了。 “圣上的心意如今并不难猜。即便是我这黄口小儿都看的清清楚楚。可是那位的心思别说是我了,您都猜不到我又怎么可能猜的透呢?”轻微的拍了一个小小的马屁。但是胜过这么一个小孩子对于堂堂的杨家家主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值得欣喜的地方。 面带愁苦的点了点头,整个房间又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微微撇了撇嘴,如此优柔寡断怪不得偌大的杨家会在他的手里走向沉寂,甚至是走向衰落。无论是成或者是败,处事优柔寡断之人必定会丧失所有的先机,没有一丝成事的机会。纵观千古,就没有一位人杰不是处事果断的。 “那位的心思既然猜不到,那就不如不去猜了。现在能够看得出来的就是他始终不愿意让姨母走上来,甚至是大加阻挠。如果说这对于姨母并不是一件好事的话。但是对杨家却未必是一件坏事。” “哦?这是为什么?”让自己如今都愁成这样儿了竟然还不是一件坏事? “敢问舅舅,如果那位摆明旗帜支持姨母。那圣上和姨母日后是会倾心杨家,还是继续信重那位?” “那还用说?不是我妄自菲薄,实在是...”话说道一半。他就不再说了。身为一个偌大世家的家主,没有一个人是傻子。只不过是因为此事牵扯甚广,杨思训本身又没有这个魄力,所以该想到的,如今他也想不到了甚至可以说,已经被蒙蔽了双眼。就是让他在这里再想上一个月,也是丝毫无所得。可是这件事偏巧又无法和其他人商议,所以也就有了贺兰敏之这么点上一下。那一切就都通透了。 “可是那位既然如此强烈的反对,那...”话不能说的太过于明白,但是他所担心的事情却是在明显不过了。 愣了一会儿,贺兰敏之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这天下终究还是姓李的,这苍生无论是贩夫走卒,亦或是庙堂宰相,都是圣上的子民。雷霆雨露,没有人可以抗拒的。” “可是这么多年,圣上都是在那位的辅助之下才执政的...” “您也说了,这么多年都是在他的辅助下执政的。可是圣上不是当年那个初登大宝的少年了。圣上已经执政这么多年了,就算是个襁褓中的婴孩儿,也应该迫不及待的尝试着自己学走路了,是时候了...” 杨思训一惊:“你,你,小小年纪,你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哈哈哈,舅舅。前些日子外甥得了一首诗,今日念给舅舅听听?” “你说。”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宫中来人(求首订) 等到从杨氏夫人那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日头偏西了。虽然老人家是极力挽留,但是贺兰敏之实在是不能继续在武家住下去了。这几天睡不好,实在是让他精疲力尽。一进武家总是觉得浑身都不是太舒服。 但是等到了自己的家门口儿,贺兰敏之也是浑身一冷。今天府中这气氛好像不太对啊。门口从来没有站过小厮守门,今天怎么一脸严肃的站了四个小厮。仔细看去,竟然还都不认识。 “阿三,少爷我就出去这两天怎么家里的规矩都换了?什么时候还有人守门了?”略微有点儿迷茫,朝着身边的阿三问道。 阿三也是一脸愣神儿:“这...这...少爷,我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还没见到这阵势啊。而且您仔细看啊,这几个人都不是咱们府中的人,您看这下巴颏儿仿佛都比别人高上三分,这不知道是哪个府上出来的啊?” 这下,贺兰敏之就更是诧异了。阿三一直在府中混迹,对于下人或许自己还真是不如他了解。如果他说这几个小厮不是府中之人,那就真的不是府中的人了。不得不说,这小子的眼里还是真好。听他这么一说自己仔细看过去,才看出来。这几个人确实是仿佛比常人高傲上一些。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府中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递给咱们,恐怕是出事了。”紧皱着眉头,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武顺和贺兰敏月都在府上,她们就是自己的软肋。一旦她们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自己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在这大唐活下去。 指着抬轿的一个小厮:“你,往街角去。站在街角等着,如果半个时辰没人出来寻你,记住用你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去武家找老夫人,就说府上出事了。” 小厮显然吓了一跳,阿三也愣住了。 “要不,小的去吧?” “不。你陪着我进府!” “好!”平时显得有些油滑的阿三此时并没有一丁点的犹豫,异常郑重的点了点头。在这一瞬间,贺兰敏之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决然。 阿三不是傻子,当看到门外站着的小厮不是府中之人的时候。他就知道府上必然是出事了。刚才只不过是怕小厮难以处理这种大事,可是现在显然陪着少爷进府更为重要。 答应了贺兰敏之之后,阿三回头看到刚才那个小厮还在那里木呆呆的站着。气得他猛地踹了他一脚:“少爷说的话没听见吗?还不赶紧去。” “是,是,是”小厮慌忙的点头。飞啊是的朝着街角跑了过去。 不是贺兰敏之小题大做,实在是这两天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都是掉脑袋的活儿。如果杨家那边出了事情,恐怕今天怕是难以善了了。到时候,别说是杨氏夫人了,就是武则天也救不了自己。 阿三露出了一丝笑意,上前了两步在他身后一点儿:“少爷,请吧!咱们自己的家,谁怕谁啊。” “说的对,陪着少爷我走!” 两人大步流星的朝着府中走去,还没有进门。刚刚走上两节台阶。门口站岗的四个小厮离得最近的一位突然走出来,伸出手臂,横在身前拦住了他们。 走近前看,这回是看的仔细了。 四个人均是面白无须,而且身上传出若有若无的香气。这种香气虽然不令人反感,可是在唐朝,这几个大老爷们儿还随身带着香囊怕是不太对吧? 停,香囊,男人?不对! 贺兰敏之眼中精光一闪,迅速的和阿三对视一眼。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这四个人,看其仪态举止,观其面容香气,恐怕是出自宫中啊。 知道是出自宫中就更是害怕了。这宫中可不一定是出自皇帝或者是武则天的身边。很有可能是出自皇后... “站住,谁让你们往进走的?”声音尖细,听着让人觉得有点儿刺耳的感觉。而且说话的时候根本就不看人,眼睛仿佛是朝着天上看的更是让人感觉不舒服。 贺兰敏之没理他,斜眼看了阿三一眼。阿三瞬间心灵神会,上前啪的一下就打开小厮的手。横身拦在他的面前:“你这小郎君才是不会说话,这是我们自己家,这就是我家少爷,怎么就不能进去了?倒是我想问问你们,平白无故的站在我家门口儿干什么?要是想要行乞,这也得让我等进去方能看看厨房有没有昨日剩下的馒头啊。” “你...”小厮一下子就怒火中烧了。刚想要上前,突然间就听见府中传来声音:“请内侍切莫动气,切莫动气。少爷也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这是福伯的声音,听到他的声音贺兰敏之和阿三两人一下子心就落下来一半儿了。他还能够在府中走动,就说明府中一干人等就没有安全危险。 拉了阿三一下,两人微微向后错了两步,下了台阶。既然福伯还在,说不定这几个小太监就是武则天派来的,与这些人起了争执,恐怕是不太好。 几个呼吸之间,福伯几气喘吁吁地从府中跑了出来。 先是朝着贺兰敏之拱手施礼,然后赶紧朝着几个小厮拱手:“几位内侍莫要动气,我家少爷没有无礼之意,您也切莫动气。” 听到是贺兰敏之,几个小太监本来怒火中烧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就变了。什么人得罪的起,什么人得罪不起,他们还是分得出来的。在宫中最重要的就是眼色,要是没有眼色恐怕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哎呦,老先生客气了。我等这不也是怕有什么人闯府伤了府中贵人吗?既然是贺兰大郎那就是我等失礼了,请大朗勿怪,勿怪!”几个太监也是换了一副面孔,点头弯腰朝着贺兰敏之拱手,一副奴才像。 宁可得罪君子,切莫得罪小人,这个道理贺兰敏之还是知道的。所以也就换上了一副笑脸儿:“几位这是说的哪里话,您各位也是一片好心,是小子无状,请各位莫要往心里去啊。” “不敢,不敢!” 表面上是一副皆大欢喜的样子,而且他们几个应该也是武则天派来的无疑。但是这具体是来做什么来了,这府中来的又是谁,贺兰敏之还是一无所知啊。 “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赶紧的吧,宫里的公公带着皇上和昭仪的口信儿来了,就等您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敲定杨家(求首订) “你是说,圣上恐怕会牵连整个关陇一系?”杨思训用不敢置信的语气说道。毕竟李家本来就是出身关陇,只不过如今登基做了天下才算是脱离了而已。 “这件事,我说不好。不过如果有一天那位真的倒台了。我找不到一个理由,关陇能够继续把持朝政。这也不是选继承人,他走了别人还能继续存在。”贺兰敏之轻声一笑。这些事情和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所以他也不太在意。 “可是毕竟圣上也是...” “您想的太多了。圣上不是太祖,也不是太宗。他一生下来就是凤子龙孙,他可不会记得,原来的太原李家是一个什么样子。他只会记得,这偌大的天下,都姓李!您说,对吧?” 杨思训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然后就不再说话了。不过心里却暗自滋生了一点小小的庆幸之情。倘若有一天,关陇贵族真的倒下了,那么杨家就会成为这所有的士族中唯一还矗立在朝堂之上的家族。那自己也总算是没有辱没了祖先的威名。 “那,不知道,到底需要杨家做什么?”话是这么说出来了,决定也下了。可是如果是在这个时候让他真的旗帜鲜明的去违抗长孙无忌,他还真是有点儿胆怯。 “舅舅大可放心,如今一切都仍然还在不言中。不需要您做些什么,一切如常就好。如果事情有变,那弘农杨家不是也还有抽身而退的机会嘛!”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又不是那反复无常的小人,怎会出尔反尔?” “那是,那是。不过请您静观朝局变化,一切都还尚早。” “这样也好,如此一来也方便处事。” 虽然是心惊胆战,但是总算是把杨家敲定了。这就算是自己交给武则天的一张最为宝贵的投名状。 要知道前世,武则天就没有一个豪门士族支持她。所以她才会在成功上位之后,接连打击关陇贵族。所以在她登基之后,为了进一步削弱士族的力量。她完善了唐太宗,唐高宗都没能完善的影响中国千年政治格局的科举制度。所以她宁愿扶持山东士族七家五姓里边的一些人,也不愿意启用关陇一系。 虽然这些成果辉煌,但是其中所蕴含的辛酸也是能够清晰可见的。要是当初能够有一个支持她的士族。也不会处境艰辛到那个地步。后来李义府许敬宗等人虽然唯她马首是瞻,可是寒门的影响极为有限。要不是这几个人都足够聪明很可能就会毁于一旦。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弘农杨家是老牌的贵族。虽然略微有些许的衰落,但是毕竟身份在那里摆着。而且武则天本就出身弘农杨家,他们的支持名正言顺。即便是长孙无忌也说不出什么。谁不想自己家里出个皇后? 杨家能够支持武则天有的时候并不仅仅代表着一种政治实力,其中还蕴含着很深刻的政治意义。这就意味着,武则天不再仅是出身小姓,身份不再卑微。谁都不能说,弘农杨家和开国功臣的结合,是身份卑微不足够立后之人。 谁要是敢这么说,贺兰敏之估计都用不到别人,卢国公程咬金就敢吃了他。程咬金就出身寒门,后来娶了世家大族的媳妇。和武士彟的经历差不了太多。要是有人说武则天身份卑微,那就和说程咬金的儿子都卑微几乎上是差不了太多。这就为立后扫清了不知道多少无形的阻碍。不身在大唐,你是不能够理解唐人对于身份血统的重视性。 看着事情也说的差不多了,这茶都快已经喝的没有味道了。贺兰敏之起身拱手:“既然如此,那外甥就不过多打扰舅舅了。我就先行告退了。” “如此也好,你回去之后用心读书,切莫将思绪都关注于这些事情。莫要断了文思,落了下成。”杨思训提点了两句之后,就挥手让他出去了。这些话都是好话,贺兰敏之也都记在心上。 刚刚走出院落,就看见杨九郎坐在过道儿的一颗桃树下。仿佛是在看着桃花的美艳,但是又闭着眼睛。 “九哥这是作何?莫不是在思索这桃花美艳,欲从其中觅得仙子踪影?”开口微微调笑了几句,贺兰敏之就朝着他走了过去。很显然他绝对不可能真的是在这里赏桃花的。应该就是等自己的。 “哈哈哈,还桃花仙子?你九哥我什么时候要能从桃花中看出仙子踪迹,也就不用在这红尘俗世之中打滚儿徘徊咯。说不定哪天我也挂冠而去,深山了道去了。”说着话睁开双眸也不站起。微风吹拂而过,几瓣桃花从树上飘落。正好零零散散的划过他的身边,竟在这深宅大院儿之中透露出一种特殊的缥缈。 ‘说不定这位表哥是个高人呢?’贺兰敏之自己都被自己这个想法逗乐了。 “表哥若是挂冠而去。舅舅恐怕是饶不了你咯。” “不说,不说啦。随为兄走吧,知道你聊了半天儿也累了,我在这儿特意等你。带你去前厅用饭。” 略微有些诧异,要知道杨思训可没有要留自己用饭的意思。估计也是他自己的意思吧?竟然比堂堂的杨家家主思虑的还要周全。 “怕是今天要错失九哥美意了,小弟答应了外祖母回返用饭,恐长者等待。却是不便在此在过多停留了,万福楼之约九哥赏脸,你我兄弟不差这一顿。” 略微思虑了一下,杨九郎就笑着说到:“如此也好。不过我可不能自己前去,三哥,五哥,十三弟,六姐,十妹都在长安。到时候可别怪为兄带太多人哦!” “九哥哪里话,平日里我等来往不多。小弟不知道多想有几个兄弟姐妹热闹热闹。我就不一一下贴,还请九哥代为转达。我家中也有小妹,到时定一并前去。”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兄弟二人相谈甚欢,杨九郎把贺兰敏之一直送出门外,直到他上了轿子之后才回府而去。 轿中贺兰敏之嘴角微微上扬,这杨府一行收获颇丰啊。杨家子弟若是都像杨九郎一般,倒是也不妨结交一二,免得日后在这长安城都没一同龄人共同进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脱缰野马(求首订)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杨思训轻声的在嘴里捣鼓着这两句诗。眉头依旧皱的很紧,眼神略微有些空洞。 事到如今贺兰敏之都不知道他还在犹豫什么。杨氏夫人已经去过长孙无忌的家里了,那么必然就已然打草惊蛇。他势必会无比的关注杨氏夫人或者说自己这些人。而这两天,杨思训又频繁与自己等人来往,就算是他最后还是没有选择支持武则天,那么也势必不会再长孙无忌那里得到信任了。更何况他本身,有意无意之中就是在打压杨家。 “诗句随人略微有些粗糙,但也不失人间真理。”都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点评诗句,要不是武则天实在是需要一个世家大族来支持。要不是自己也得利用杨家在武则天的面前递上一张投名状,贺兰敏之真想立刻起身就走。和这种优柔寡断之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看起来,要是不刺激他一下,就是再等上三四个月,皇上没有返京之前他是没有这个胆子做出决定了。 “我知道您在担忧什么。可否容外甥说一句大胆的话?” “自从前天起,你说的每一句话,就没有一句不是大胆的话。倘若是流传出去,任凭挑出哪一句都够你掉脑袋了。到现在你跟我说可否容你说一句大胆的话?”杨思训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但是转瞬之间又觉得仿佛有些失礼,不论贺兰敏之如何早慧,也毕竟是一个十几岁的孩童。自己和他如此说话,总是不好:“你说吧,屋里就你我舅甥二人,不必遮遮掩掩。” “几年前初来乍到,府中管家是曾经跟过外祖父的老人。这么多年府中大小事务皆是他一人操持,我等主人想要行事,难免会多有掣肘。可是自从扶持了几个新的家奴做大之后,他事事恭顺竟然比前些日子听话了不少。我以为此乃是书中所言平衡之术。舅舅以为如何?” 旁敲侧击,贺兰敏之想要说的其实都在这个例子里边了。 杨思训听得很认真,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应该已经明白了自己想要说些什么。只不过他不想说出来而已。 “前些日子读史。突然觉得先帝真是千古一帝。宅心仁厚远非秦皇汉武所能匹及。但论述功绩,却都可算是千古一帝。汉武所托霍光,辅助新君。霍光兢兢业业一生,应未有不臣之心。生前位极人臣,荣宠冠绝天下。然死后如何?这个问题我在舅姥爷家中就曾问过舅舅。今日不过是再次提起而已,敢问可否解惑?” 说完之后抬头看杨思训,才发现随着自己所言他的脸色竟然又苍白了几分。这初春时节天气虽有回暖,可是却也是绝对不热。他额头之上竟然隐隐出现汗迹。 端起茶杯,朝着嘴里猛灌了一口茶。说是喜欢用盐,这次也没放,估计这会儿别说是让他喝茶用盐,就是直接让他吃盐,他也尝不出咸淡了。 不过可喜的是,贺兰敏之竟然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决然。为了等这一丝决然。不知道等了多久。 无论是结果如何,这总是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这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还能一玩儿一整天啊。 成,那好,皆大欢喜。不成,也痛痛快快的。 虽然说这都是掉脑袋的事儿,但是就算是杨思训今日不答应贺兰敏之的要求。他也绝对不敢把自己怎样。宫中没有结果,如果一旦动了自己,或者是把自己交出去给长孙无忌,那日后万一真的是武则天上位。可就是祸及全族啊。无论是谁,也没有这个胆子。 “你的问题,舅舅给你解答。御人之术,在于平衡二字。切忌不可一家做大。否恐生尾大不掉,危机自身。”像是在对着贺兰敏之说,也像是对着自己说,更像是对着长孙无忌说。语气越发的郑重起来,眼神之中的严肃仿佛是为了给他自己打气。 “第二个问题,汉武托孤于霍光。其掌控朝局,废立帝王,张扬跋扈。死后不足两年,全家族灭满门,情史不留姓名。”这句话说的比刚才那句话还要严肃,严肃的同时还带着三分的阴森气息。目光仿佛夺人而噬。 其实这几句话在简单不过了,贺兰敏之用了两个例子。自己家仆的例子就是为了告诉杨思训,对于皇帝来说,统御群臣的最大的手段就是平衡。平衡方能够保证皇权的顺利。而如今朝中显然已经不平衡了,对于一个世家大族垄断官僚来源的时代,一个士族集团压倒性的战胜了其他士族集团。不论他的掌权人是谁,作为皇帝恐怕连觉都睡不好了吧? 杨思训是上位者,他更能够明白上位者的心思。或者说他更加懂得这种权利即将流逝的恐惧,只要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其实这些事情不难发现。 霍光没有想过要造反,他只不过是多余擅权****了。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还想过要还政于宣帝,是宣帝自己坚决不受的。最后的结果呢?仍旧是满门族灭,腰斩的,杀头的一个都没少。 皇帝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 长孙无忌目前的状态和霍光基本上没什么两样,同样都是受命于一代千古帝王,同样都是在朝中大权独揽。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长孙无忌没有想过要废立皇帝罢了。 可是这重要吗? 对于他自己或许很重要。但是对于一个皇帝来说,重要的不是你想不想做,你做了没有。重要的是只要你有能力,或者是曾经有能力对自己产生威胁,你就足够带脑袋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贺兰敏之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朝着他躬身施礼:“恭喜舅舅,贺喜舅舅。总算是做出抉择,外甥相信您不会为了您这个决定后悔的。” “希望如此吧!!!” “诶,不是希望如此,就是如此。既然舅舅已然做出决定,有些话说出来也无妨。或许您身处关陇难以看清,但是在我看来,关陇贵族如今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正在不断地向前飞驰,单论速度恐怕无人能及。但是前方或许并不是阳关大道,很有可能就是万丈悬崖。以如此的速度,就是有车夫极力拉住马缰,也挽不回大势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武媚口信 听了福伯的话,贺兰敏之也不敢稍有延迟,朝着阿三吩咐一声去把刚才放走的那个小厮带回来,然后也不管福伯拔腿就跑,一直跑到前厅正堂。毕竟是皇上来的消息,虽然不经过三省算不得是圣旨,但是也容不得丝毫的怠慢。让皇上的信使等了这么长时间,都应该有个不敬之罪了。 一进前厅,贺兰敏之就发现正堂之上坐着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打扮的很是精致,干干净净的一脸的从容。应该有个二十多岁左右,因为没有胡须所以显得还是更要年轻些。此时的他正端着茶杯,坐在副手边饮着茶。看这个样子就知道,一身礼仪规矩分毫不差,脸上满是从容淡定。 穿的应该是太监的服饰,不过自己却分不清楚,到底是几品或者说是到底是在宫中哪个省任职的。毕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人,尤其是太监,更是第一次看到,实在是分不清楚宫中的划分。 唐朝的太监都是有品级的,最高的品级能够到三品,和国子监祭酒同级。这也是后来甚至唐朝皇帝都要受太监摆布的一个重要隐患。不过此时却是不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赶紧进来朝着武顺行礼,她正陪着那个太监饮茶,两人之间无话,只是客客气气的招待着,敏月在一旁显得有点儿拘谨,看着丫头的样子应该还多有有点儿害怕。估计是进府的阵仗还是有点儿吓着她了。 “阿娘!” “之儿回来啦?快,娘给你引见。这位是武昭仪身边的贴身的公公,义公公。”看到贺兰敏之后,武顺赶紧站起身来朝着贺兰敏之给他介绍这个太监。 对于唐朝的太监分级贺兰敏之不清楚,但是公公可不是每一个太监都能够享受到的称呼。没见刚才福伯在门口儿叫的就是内侍而不是公公嘛!这就说明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太监在宫里的地位还不低。 赶紧拱手朝着他施礼。这些个人,尤其是宫中贵人身边的太监更是不能够轻易得罪。 “小子见过义公公。”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太监也是赶紧起身轻轻朝着旁边一侧,竟然没有受了贺兰敏之的全礼。 “嘿嘿嘿,这就是贺兰大郎吧?长得真是一表人才,俊朗不凡啊。可不敢受您这么大的礼。您快收了吧,可是折煞咱了。”带着太监特有的尖细的嗓音,然后还上前轻轻的扶了扶贺兰敏之。双手柔嫩程度竟然不下于武顺,而且皮肤甚为白皙。 察觉到了这一点儿瞬间就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过平心而论。这个太监真的不惹人讨厌,比刚才在门口值守的那几个强上不知道多少。虽然是略微有一些女性化,但是谦逊,丝毫不张狂。懂得礼数,同时光是这一侧身就知道摆正自己的位置。这一点很不容易。 “多谢公公。”说着话,轻轻地向后退了两步才起身。 “哎呦,贺兰大郎真是恭谨守礼,有古君子雅风,嘿嘿嘿。”这个义公公又夸了一句。进门这两句话,两句都是夸赞贺兰敏之。而且竟然连礼都不受,是不是客气的有点儿过头儿了? 等到贺兰敏之站到武顺身后之时,义公公笑着说道:“既然贺兰大郎回来了,那咱家就宣读大家旨意了,你等接旨吧?” 武顺立刻说道:“请公公稍后。我去摆案设香。”对于接圣旨具体是个什么步骤,她其实也不是很明白。只是童年时候见到过武士彟接旨,所以多少有点儿印象,好像是要摆香案。 义公公伸手将她拦下:“无需如此,请夫人带着大郎与小娘施礼就好,本就是大家和昭仪的口信儿。” “好,好,那就烦劳公公了。” “无需如此,本就是咱家职责所在。您快着吧!” 武顺带着贺兰敏之和敏月朝着义公公弯腰施礼。也就是这一次他才知道了,原来不是特别重要的场合。对于皇帝也并不是都需要行跪礼的。圣旨,只要不是通过三省的最隆重的圣旨,都是不需要跪接。并不像后世明清那样,必须要三呼万岁。 “圣上有旨:一切均依昭仪之意!”语气很是宏亮。这一嗓子喊出来,尖细的声音这会儿就派上用场了,听着带着别样的清脆和威严。不过,接旨的人满头雾水。贺兰敏之几乎差点儿就忍不住了,这是啥意思啊? “请各位稍安勿躁,大家的旨意自然要在昭仪前边宣读。” 贺兰敏之嘴角一撇。这也就是说这个口信儿是武则天先传过来的。高宗不过是加了一句,但是还要把他的读在前边。 这下子总算是不用这么紧张了,武则天的话还远远算不上是旨意,不用这么严肃了。几人起身,义公公脸上也出现了笑意:“夫人,昭仪说了,心中甚是思念家人。如今不是在太极宫中,没那么多的礼数。这长安夏天暑热严重,想让您带着大郎和小娘过去避暑,顺便也陪陪昭仪。” 贺兰敏之眼睛都瞪圆了,这是宣召自己等人去见面了? 没等他继续想下去,武顺说道:“妹妹如今怎样了?” “昭仪一切都很顺利,太医说了,这一胎没有一点儿问题。昭仪吉人自有天相,不过如今正是快该要生的时候了,所以心中思念家人得紧,想让您们过去陪陪。” 这件事情也容不得自己等人考虑,毕竟高宗已经说了,一切都依昭仪之意。这就像是变相的圣旨,你是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由不得你自己。 不过看武顺这个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是想去的。毕竟这么多年都有见到自己的妹妹了,肯定是要想念的。 “不知母亲那里?”武顺有点儿担心的问道。 “九成宫距离长安虽然不是很远,但是毕竟太夫人年事已高,昭仪生怕她老人家受不住舟车劳顿,就不请太夫人前去了。” “如此也好,如此也好。那不知我等何时动身?” “自然是越快越好,您要是现在能够启程当然好。要是不行,最迟明日早晨也可。”义公公显得有点儿着急。 “家中还有些琐事,今日就烦劳公公在家中小宿一夜,明日我等在启程可好?”家里有些事情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武顺也需要交代一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可爱妹妹 连夜武顺和贺兰敏之贺兰敏月就收拾了自己应该要带的换洗的衣物,将府中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下去。 福伯留在家中,这些事情都是固定的事情,武顺还是放心。为了防止福伯一个人还是忙不过来,此行贺兰敏之把阿大阿二都留在家中,就只带着阿三前去。甚至连真子纯子也都没有带,留下她们替福伯料理一些家中的琐事。毕竟皇上宣召还带着侍女前去,总是不太好的。 阿三为人机灵,留着他打个杂也还好。 第二天,天蒙蒙亮。义公公就已经急不可耐的催促着赶紧出发了。武顺和敏月坐在马车中,贺兰敏之则是骑上飞雁朝着九成宫奔去。 来的人算上义公公以外,还有十个小太监也都是随从着前来。一行人虽然不是太多,但是这排场也是足够。 九成宫离长安并不远,如果马车速度一般前行,在路上不耽误时间的话。一天就能够到了。这也是为什么初唐时期的皇帝都喜欢在九成宫避暑,其中数李世民和李治去的次数多,待得时间长。 虽然喜好骑马,但是说起来平日里都不过是在马场练习一下。最多最远也不过就是骑出城,到周围的山上去溜溜,根本就没有过连续骑乘一天的经历。想也知道这一路上并不会很好受。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贺兰敏之在心里根本就没有做好要见武则天的准备。按照预计,最起码还有大概多半年的时间李治他们才会从九成宫回来。那个时候在见面应该也成熟了很多。但是现在... 自己根本就没有想好,该用一个什么态度,或者说该怎样做一个武则天喜欢的外甥。一切来得有点儿略微的突然,打破了贺兰敏之所有的计划。 本来预计着是要在这一段儿时间和李义府,袁公瑜,王德俭等寒门之中有才干却郁郁不得志,最后都选择支持武则天的人打好关系。争取将来能够提早让他们对武则天形成助力。可是...这一纸诏令都被打破了。 而且还有最关键的一件事情,昨天义公公先说了武则天如今已经正好到了该生产的时候了。生产...长子李弘在感业寺的时候就怀上了,而武则天的第二个孩子。应该就是那个在传说中被她亲手掐死的...安定公主吧?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去见武则天?这不太好吧? 王皇后之所以倒台。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她被李治怀疑掐死安定公主。最后所谓的巫蛊之术不过是导火索而已。如果因为有自己等人的存在致使王皇后根本就没有机会和安定公主独处,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哥,看前边!”贺兰敏月娇嫩的声音从后边传来,贺兰敏之赶紧的一抬头。我勒个去。差一点儿就撞在前边的树枝儿上了。吓得他赶紧用最大的力气一勒手中的马缰。让飞雁赶紧停下,就差了那么一点儿,自己非得挂在树上,吓死人了。 看着眼前清晰可见的树木的纹络,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哥。你想啥呢?要不是我正好探出头来看看风景,你还不直接挂上头了?”马车刚刚停下,贺兰敏月一下子就从车上跳下来了,怒气十足的朝着他吼道。 回头看着自己的妹子,本来坐着马车有点红扑扑的小脸儿,刚才都有点儿吓白了。很少看见贺兰敏月这么生气,她一直都是古灵精怪的。但是这生气,贺兰敏之一点儿都不觉得有什么别的情绪。唯一剩下的就是感动。妹子大了,很少像小时候这么撒娇了,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嘿嘿。这不是刚才想事儿呢,一时间忘了。” “要不是飞雁机灵,直接就把你挂上边,看你咋办?哼!”气的她一跺脚,哼了一声。 “这话说的可不对,这根飞雁有啥关系?都是我妹妹机灵,要不是我妹妹,这回哥非得撞个鼻青脸肿。哥哥在这儿谢过妹子啦!”说着坐在马上还真的朝着她施了一礼。 “噗嗤”瞧着他一脸的不正经的样子,贺兰敏月也被逗笑了:“不许你再骑马了,上车跟我和阿娘一起坐着!”笑过之后赶紧板住脸。朝着他命令道。 “这?那飞雁怎么办?” 皱着眉头想了想,贺兰敏月走到飞雁前边,用手摸了摸它的鬃毛:“飞雁乖,接下来你自己走好不好?就跟在马车后边?”带着一点儿哀求的语气。 不过飞雁还真是给面子。听了话,发出一声叫声。然后前蹄朝着前边一抬,鼻子里发出“哼,哼”的声音,马头不断地点着,示意它听明白了。 “飞雁真乖。嘿嘿。”又摸了摸它的鬃毛之后,一指贺兰敏之:“哥,下马上车。给我老实的车上坐着去。” ‘得,让小丫头把我给训了一顿。“摇了摇头,翻身下马也没敢说什么,猫着腰赶紧上车了。生怕这小姑奶奶训人上瘾,再教育自己两句,多丢人。 车上武顺掩嘴失笑:“还不谢谢你妹妹?这丫头,虽然嘴上硬,可是是真关心你啊。从一上马车开始就念叨,这一天你要是骑马腿肯定要被磨坏,丫头这是担心你呢!” 听了武顺这话,贺兰敏之心里更是一暖,满是温柔的看着正要上车的贺兰敏月伸出了手:“来,哥拉你一把。” 敏月也没拒绝,直接递过手,敏之一拉她就坐上来了。 上来之后,本来还想训敏之两句,看着他满目温柔的看着自己。倒是把敏月看的有点儿害羞了,赶紧朝武顺一笑,扎进了她怀里。 母子二人看到她这个娇羞的样子,相视哈哈一笑。 其实,此次最让贺兰敏之担心的并不是别的,而是高宗。李治虽然性格仁厚,也算得上是一个好皇上。但是不得不说,是男人都有那么点儿劣根性。在得了武则天之后,显然他是不满意的。 武顺的魅力太大了,倘若自己不是她的儿子,恐怕都会忍不住追求她。自己绝对不信一个皇帝还会克制自己内心的欲望,对于眼前的美色丝毫不动容。而且李唐皇室好像对于这个...血缘关系之间的男女之情...有特殊爱好。如果他真的看上武顺了,这个要怎么解决?在没有见到高宗之前,贺兰敏之心中一点儿底都没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九成宫殿 就这样胡思乱想之中,贺兰敏之一行人在路上奔波了整整一天,终于是到了九成宫外了。 同样都是关内道,路途本来就不是很长。而且这一路走来行的都是官道,也还算是极为通畅。虽然说是有些黄土奔波,但是其实也并不是很劳累。还是多亏了敏月,要不是她叫自己做车,恐怕骑了一天的马,自己这两条腿下了马还不都不会走路了。 只是如今自己也渐渐的大了,唐人尚武,一个男子总是骑乘着马车总是不太好的。就是如今朝中的文官大臣,在夏天暑热之时,也基本并不会乘车坐轿,都会骑马前往宫中,这也算是一种风气、 揉了揉太阳穴,这些都是小事儿以后再说吧。 眼瞅着到了宫门口儿了,义公公骑着马在车外喊着:“请夫人带着大郎小娘下车吧。门前免不了一阵查验,也是例行公事。还请夫人莫要见怪。” “自是不会,请公公稍待。” 虽然说九成宫只是个行宫,没有再太极宫那么纷繁复杂。可是这查验是免不了的一道手续,毕竟皇上的安全还是要保障的嘛。 等下了车,虽然已经看惯了这古代皇家城池的辉煌气魄,但是还是免不了一阵心惊。眼前的九成宫或许没有当时初见长安城的那种异常摄人心魂的感觉,但是其壮阔还是让人不禁为之沉醉。 说是到了宫门口儿,其实不过是一个巨大的牌楼而已。这就是入九成宫的第一道大门,也是示意性的一道大门。往山边看,夕阳的映衬下,山脚一下的一排排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九成宫以天台山为中心,环山而立,冠山抗殿,绝壑为池,分岩竦阙。跨水架楹其中美丽之景难以言说。 此宫为唐朝第一离宫,始建与隋朝年间,武德朝,贞观朝都不断修缮直至如今永徽朝也仍在不断改进之中。耗时耗力巨大。曾动用民工多达数万。 牌楼之下有一队士兵,人数看上去最起码有一百多人,没人身着明光铠甲,都是唐朝军队的顶级配置。为皇上戍守宫门,代表的就是皇家的颜面。 武顺和贺兰敏月本身就是女眷。而且义公公又是这宫中的一号人物。带着的又是皇上和昭仪的口信儿,所谓的查验真的不过就是例行公事。兵士走过来施礼,然后撩开门帘看了两眼就放行通过了。 有言说望山跑死马,待得查验完毕之后,义公公笑着说道:“还请夫人上车,离宫中昭仪之所还有些许的距离。倘若要是走啊,也得走上不少个功夫。咱家已经叫人回禀昭仪了,说不得还等着您几位用晚膳呢,咱们啊还得快点儿。” “有劳公公了。” 这一切武顺都做的极为恭顺有礼,但是贺兰敏之站在一旁看得出来。自己的母亲这是紧张了。看着双手无意识的交叉在一起,眉宇之间也没有了初来时的喜悦,就知道她还是有一点点害怕的。 毕竟是面见帝王,就是贺兰敏之也是心中忐忑。都说高宗仁厚,可是谁说的好一位帝王的心思呢。 将自己的手轻轻地搭在武顺的手上,然后用力握了握。这个时候,自己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必须给予她力量。 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武顺也反过来给了他一个眼神。全车里恐怕就贺兰敏月大大咧咧的啥都不往心里去。如今正好奇的掀开窗帘看着外边的风景呢。 顺着她的目光朝着外边看去,这九成宫还真是和长安城不太一样。长安城的太极宫即便是身处在长安城的民房之中都能够看见它那高耸的殿顶。绿色琉璃瓦每每太阳一照令人不由得心生向往,皇家气魄森严。 但是这九成宫倒是别有一番不同的景致,白墙黑瓦,仿佛是身处江南水乡一般。而且天台山上泉水流经而过。这宫内还有一汪泉水,倒是这的像是身处江南。如今虽然还不到暑热之时,不过光是听着这潺潺的流水,看着山中的绿意,就觉得浑身舒畅。 就这泉水,贞观时魏征还曾专门写过一篇文章记录。文章名叫《九成宫醴泉铭》在书法史上赫赫有名,由书法大家欧阳询亲自手书。 轻松写意的宫中景象总算是缓解了一丝紧张地气氛,没过太长时间马车就带着自己等人从宫墙小道儿前往武则天所在的宫殿之中。 九成宫之所以取名九成,就是寓意着九层楼阁,九重天的寓意。可见这宫殿之多。从宫墙小道通行倒是无缘得见那么多的宫殿,不过义公公还是非常贴心的车门外给介绍了:“夫人日后怕是要在这九成宫中待上一段儿时日,咱家给您说说。这九成宫啊,亭台楼阁甚多,但是重要的却是就那几个。大宝殿、丹霄殿是大家所住,自是不用多言。平日里可是不能靠近,如今有些个什么折子,来见个诸位大臣们都是在大宝殿。大家住却是丹霄殿,其实说是住丹霄殿也不过就是个说头儿。这些个日子,昭仪有身子,大家都是担心她晚上不能入眠,也都是陪着昭仪。御容殿就是昭仪在这宫中的地方,屋子大的很,估计您也会住在殿中,就是大郎毕竟已经长大怕是不能和您在一起了。” “这个自然,就是让我在,我也不好意思的不是?”贺兰敏之在车中打了个哈哈,开个小玩笑。 义公公在车外无声一笑,然后继续说道:“这御容殿和梳妆楼挨的及近,梳妆楼倒是个好去处。大家引了水流经楼旁,而且还在楼前移植了不少的桃树,这两天儿正式桃花开的正好的时候,咱家估摸着明儿个昭仪就得带您去赏桃花。不过这东西大家喜欢,昭仪倒是并不怎么爱,昭仪爱牡丹,这不到时候呢。” “这个我倒是知道,二妹从小儿就喜欢牡丹,不过这花儿太金贵了,不好成活啊。” “这个倒是,不过太极宫里边昭仪的殿中倒是牡丹不少。大家也是知道,所以还特意找了两个会侍弄花花草草的内侍伺候着。”义公公就这样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 但是武顺和贺兰敏之都是聪明人,他们都看得出来,这个太监是在告诉自己武则天近些年来的喜好。毕竟已经这么长时间没见了,即便是最亲的亲人也说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初见武曌 几经辗转,终于是来到了武则天目前居住的宫殿,御容殿。 义公公到还真是没说假话,这座殿倒是真大。光是前边儿这宽敞的空地儿就足够几十上百人来回走动丝毫不显得杂乱。往前处看,就是这丹霄殿了。这高宗如今还是真真宠爱武则天,就算是不住在一起,这相互之间的距离也是最近的。而且刚才义公公根本就没介绍皇后的居所,不知道是没有,还是离得比较远啊。 这皇宫之中,处处都是规矩,也处处都是暗示。谁住的离皇上近,自然就是谁最受宠。 站在前院儿,武顺带着贺兰敏之和贺兰敏月等候着武则天的召见。虽说不是面见皇上,但是这昭仪也是需要等待的。就这会儿功夫,贺兰敏之低着头不断地胡思乱想。 光是从刚才义公公的口中还有这住处安排上九可以看得出来,这高宗对武则天的宠爱。记得曾经听到过一些言论,总是说高宗对于武则天只是单纯的利用。利用她打压王皇后,利用她铲除长孙无忌,利用她处理朝政。 不过贺兰敏之一向不这么看。他总是觉得,对于武则天高宗的心里是有着真感情的,而且这种感情比普通的爱还要在深厚上三分。 没等他继续想下去,从屋里就走出来一个女人。 感觉到周围的人好像是发生了变化,下意识的贺兰敏之就抬起头来。他想要看看这位千古女皇,自从大唐自己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午夜梦回,想要看看这位女皇。突然来临的见面让他没有丝毫的准备,心惊胆战了一路,这下他想要看看,想要看清楚,究竟是什么样的会创造出如此恢弘的伟业。 一抬头,贺兰敏之就呆了。初见武顺的时候,自己就以为是天仙下凡,不由得为之痴迷。但是眼前的这位女皇。如今的武媚武昭仪,相较于武顺更胜三分。 双方距离并不远,对于她的相貌贺兰敏之看的是清清楚楚。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只有二十出头一般。肌肤柔嫩似水。皮肤白皙无比,而且并没有涂抹胭脂水粉。光是皮肤,黄种人很难达到这么一种白皙的地步。 她的脸并不清瘦,显得有些丰腴。不知道用这个词形容一代女皇是不是合适,但是不得不说。她的脸上是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她的脸并不大气,没有传说中她的行事那么大气。和武顺一样,仿佛都是带着点点江南女子的秀气之意。精致小巧的鼻子,樱桃小口儿,不过这一双眼睛真是让人印象太过于深刻了。 微微上翘的眼角,在这一副精致的面孔上带着些许的狐媚气息。如今眼眶通红,里边含着泪水,仿佛转眼流下。眸子漆黑,似乎带着无尽的深意。 此时的她怀孕应该已经有了八月有余了,肚子极大。拖着孕肚儿似乎有些艰难。需要几个婢女扶着才往出走,衣着华贵,但是头发却是肆意的披散在肩上。这在唐朝可是不多见,尤其是宫中对于女子的要求更是极为严苛,不梳妆打扮,披头散发是为大不敬。这可不是一般女子能够做到的。 被吸引了,真的被吸引了。 第一次看到比武顺还要惊艳的女子,纵使这么多年贺兰敏之已经见惯了唐朝的美女,自己还是被惊艳吸引,沉醉了。竟然一时之间忘却了行李。忘却了低头,就这样直直的盯着武则天。 武顺站在他前方,在看到自己妹妹的第一刻起,她的泪水就顺着自己的脸颊流下了。但是她没有忘记施礼。双手朝着武则天一拱手,弯腰:“民女见过昭仪。” 贺兰敏月站在贺兰敏之的后边,看着自己的哥哥这个样子,本来就生气的不行。这回可是抓住机会了,狠狠的朝着她后腰死命的拧了一圈,拉着他低头拱手:“参见昭仪”。 唐朝无需跪礼。即便是见了皇上,非正式场合也无需行跪拜大礼。尤其是他们的身份并不是普通百姓,更是无需如此。 不过就是这么简单地一个小礼,武则天现在都不愿意受:“快,快,快扶姐姐起来。”伸手一推身边的婢女,义公公也是有眼力价儿跨了两步朝着他们就奔了过去,扶着武顺就起来了。 等到他们起来的功夫,武则天已经走了过来,一把抓住武顺的手:“姐...” 一句姐叫出口,她竟然呜咽了。没有传说中的女皇的狠戾,也没有皇者的冷静。眼泪和武顺一样顺着眼角滑落脸颊,眼眶通红通红的。武顺也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二妹...” 阔别将近二十年,姐妹再见,无语泪双流,两人都只顾着哭。 还是武顺先反映过啦,毕竟是在宫中这么哭可是不行:“快,不哭了。这怀着孕的人不讲哭,伤了身子。”一边儿说着还替她擦着眼泪。武则天也不是那么过于感性的人,渐渐的收了哭声,抹掉了脸上的泪水。 义公公在旁边看着这个着急啊,好嘛,人好不容易接回来了,您这开心是没人拦着,您这一哭,回来皇上问起来您是啥事没有。我们受得了受不了啊。 “快,姐姐,进屋进屋。”拉着武顺的手就没放开过,然后朝着贺兰敏之与贺兰敏月说道:“这就是你的一双儿女吧?真好,真好。快,跟着姨母屋里坐。” 武顺也点了点头,就牵着武则天的手朝屋中走去。敏之两人紧紧的跟在后边。 不得不说,这次见面给他的震撼还真是异常的大。和自己设想的一点儿一样的地方都没有。传说中的一代女皇武则天,冷硬到可以掐死自己女儿的武则天,竟然会流泪。而且在见到亲人之后竟然会喜极而泣。看起来就和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女人没有丝毫的两样儿。 就是眼前自己见到的这个女人,无论如何,自己也绝对不相信,她会是那个丝毫不犹豫的掐死自己亲生女儿的女皇武曌。这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威势,没有一丁点的恐怖,此时的她就和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女人一样。甚至还多少带着些许的柔弱。(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外戚无能 但是,贺兰敏之的这种错觉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因为从院子里走到殿中的这么几步路的功夫,武顺的眼泪还在眼圈里打转,时不时的顺着脸颊流下。但是武则天所有的泪水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眼眶甚至都不带着丝毫的通红之意。因为没有涂抹胭脂水粉,脸上自然没有花了的装。就和刚才从来没有留过泪一样。 对于自己的妹妹,武顺自然是没有关注的这么仔细。贺兰敏月就更别说了,一个小孩子而已。但是贺兰敏之却是从一进大殿开始,目光就始终集中在武则天的身上。即便这样很不礼貌,而且在唐朝也是犯了忌讳的。但是他仍然无法将自己的目光移开。不光是因为她的美艳,实在是太过于好奇了,以至于一向还算是比较冷静的他,都有些难以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情感。 到了殿中,并没有皇上常用的龙椅啊什么的,这毕竟是武则天的宫殿,虽然李治长在这里住不过也不能违制。这里的装饰和陈设一点儿都不简陋,甚至可以说是极尽奢华。 贺兰敏之到过武家,也到过杨祭酒的家中,如今接触过身份最高的就是杨思训的家。但是也绝对没有这么奢华,内外两殿,外殿十数根大柱子,暗红色还搀着点点的金斑点。不知道是木头本就带着的,还是后来刷上去的。但是整个看着就异常的华丽。 夕阳正好照射进来,整个大殿显得金碧辉煌。给人一种富丽堂皇的感觉。 但是一进内殿就没有如此华丽的,就变得很是居家。小几之上摆着香炉,燃着熏香。上一个花瓶插着几株正在开放的桃花。但是满屋子都是熏香的问道,倒是没有这桃花的香味。 内殿的榻榻米是黄色的竹板制作而成,不知道到底用了什么材质,或许也是下面还用了点儿炭火吧。跪坐在那里感受着地上传来的温热。 武则天硕大的孕肚已经不能够在地上跪坐了,她拉着武顺来到床上,随身侍候的婢女给她用软靠垫倚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半躺半卧的坐在床上。一个小炕桌。武顺坐在她的旁边。 姐妹二人开始闲话家常,无非就是那些最近家中情况如何,母亲身体是否康健,日子过得可算是舒心等等着一系列的话题。 敏之和敏月是插不上嘴的。但是武顺的下一句话让贺兰敏之有了兴趣。 “听说妹妹为圣上诞下皇子。不知如今皇子身在何处啊?” 如今已然是永徽五年了,当年武则天在感业寺中就怀孕,永徽二年就生了李弘,那么到今天就已经有三岁多了。 “你那个外甥甚是淘气,如今恐怕还在不知道哪个殿中玩儿呢。有一帮内侍婢女跟着。出不了差错的。”武则天倒是很放心,毕竟在这九成宫中没有皇后的人。她也很久都没有来过这里了。 “母亲在往来信件之中也曾提到,你这一双儿女是真好。月儿年纪还小,我看着之儿都这么老高了,今年得有十五岁了吧?”武则天说着就把目光看向了贺兰敏之。 看着自己的这个外甥,武则天就不由得想到了杨氏夫人往来信件之中所提到的关于他的一切。这些年自从进宫以来,根本就不能见到一次面。不过最近这日子过得好了,倒是信件往来的十分频繁。 杨氏夫人本就年岁已大,这种信件又不能让别人代笔。写字什么的,毕竟是年岁大了握笔也不稳。自然就写的少了。不过这近半的篇幅竟然都是写自己的这个外甥的。 初见之时,他竟然因自己的容貌所着迷。虽然武则天略微有些失望,似乎并不像杨氏夫人所说的这么沉稳。但是毕竟她也是女人,谁会因为自己能够吸引别人能够感到愤怒呢? 心中还是有一丝窃喜的,毕竟在怎么显得年轻,不可避免的是自己今年已经有三十岁了,女人韶华易逝,到了三十岁可就越发的显老了。 “哪儿啊,之儿今年才十一岁。”说着,武顺满是高兴的看了一眼贺兰敏之:“这小子虽然看起来有点儿文弱。可是跟着府里的家丁练拳可是有些个年头儿了,看起来这个字是比同龄人高上些许。月儿也不小了,今年都九岁了,过个几年也是大姑娘了。可以许配人家儿啦。” 武顺一脸的幸福和失落感并存。这一双儿女在自己眼前边是看不出来。猛然一提到,竟然也都这么大了。 微微低下了头,心里默默吐槽。家里这丫头今年才九岁就着急给许配人家,怪不得说是封建社会呢! “快,站起来让姨母看看,之儿竟然才十一岁啊。” 顺着武则天的话。贺兰敏之站起来给武则天看了看。看起来她还是对自己这个外甥显得很是重视也很高兴地。 “之儿可是有什么秘诀啊?弘儿虽然才三岁,可是看起来就不如别人家三岁的孩子高。我倒是有点儿担心呢!” “你这才是瞎担心呢,这凤子龙孙的个子还能低了?”没等贺兰敏之说话,武顺接了过去。自己的妹妹自己这么多年不见,虽然她很是平和但是偶尔从身上传来的一种上位者的气息也给了自己压迫感。她有点儿担心自己的儿子接不上话。 果然,在场的就没有不是聪明人的。自然明白了武顺的心思,武则天也就不再追着问了,只是满是笑意的看了贺兰敏之一眼。看着他温润的在那里坐着一言不发,但是目光之中带着点点精芒,似乎在观察着屋中的陈设。 也就不再管他,只是和武顺说话。不过暗自却有些欢喜,看来母亲说的没有错,如果此子这几年没有问题,看这个性子将来应该是能行的。 毕竟自己如今还算是孤家寡人一个,女人,尤其是宫里的女人。光有宠爱是没有用的,要是想要得到自己的一切,必须有外戚的支持。就像是王皇后的家中一样,太原王家。摧毁王皇后不难,对于武则天来说,简单至极。不过太原王家就像是一颗参天大树,在被王皇后滋润的同时,又替她遮挡了全部的风雨。 而自己这里呢?武家? 没了武士彟的武家,不过是一颗随时有可能就连根折断的树苗,自己就是用心浇灌,也长不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太监一职 想到这个武则天就惆怅,根本就无解啊。 先不说自己是不是并不喜欢这武元庆武元爽,也不管他们对自己的母亲或者是姐姐如何,光是他们俩的这个资质就不是能够成事的人。武元庆格局太小,撑到死就是个守着爵位混吃等死的货。武元爽倒是格局够大,智谋也有。可是这心术不正啊。 人都说三岁看八十,打小儿就能够看得出来武元爽就不是个心术正的人。而且那点儿聪明往往还都不是大智慧,耍小聪明的人或许在底层还能有些作为。可是武则天要那么几个四五品的小官儿有什么用处啊。 这要是到了三省,做了宰相。这就不是来帮自己的,就是给自己招灾惹祸的。要是真的冒险启用他们,说不好将来得折在他们手上。 武则天是谁啊,她将所有的事情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但是她就是不能说啊,毕竟自己没有外戚,在宫中也是难以立足。 杨氏夫人不是一次的在心中说道自己的这个外甥有多好,多沉稳,多有计谋。可是再好,他年纪太小,能够帮到自己的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透了。 想到这些就愁得不行,虽然一边儿和武顺聊天但是武则天的情绪明显的就低落下去了。而且目光时不时的还总是在贺兰敏之身上游移。 看着她的样子,武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还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不过她无论是从心里还是身体上的不自在还是很明显的。二妹离开家这么多年,在这宫中受尽苦难,总归还是变了。武顺心中叹气,可是却也不能表现出来,朝着外边望了望:“二妹,今日天色不早了。我们几个就不在多打扰你了,一路风尘仆仆也该梳洗一番。义公公说了,让我们在这陪着你最好过了生产,你我姐妹倒是也不急这一时,不如我们先下去沐浴更衣。明日在聚?” 她这么一说,武则天才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小义子,怎么办事的?不知道让姐姐先沐浴更衣,洗了一身疲惫在来吗?”皱着眉头朝着在旁边侍候着的义公公喊了一声。 声音虽然不大。也没见怎么发火儿。贺兰敏之都感觉到不过是很随意的问了一下,就是待着点不高兴。 顺着他的声音,贺兰敏之看了一眼义公公。倒是没想到,这个家伙吓了一哆嗦,脸都有些白了。赶紧跪在地上:“奴婢有错。请姐姐责罚。” 看着他的样子,武则天也就没再说什么:“下去安排姐姐和外甥外甥女的住所,顺便备好热水,请他们沐浴。你给本宫听好了,这里不是皇宫。倒是相对干净些。大家仁善,让本宫的娘家人来陪着。在这九成宫中,切不可有什么腌臜事儿惹上他们,否则,本宫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一连用了几个本宫,可见武则天到底有多严肃。武顺等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小义子是清楚的。平日里自家娘娘虽然出去威严十足,但是在自己宫里却很少如此郑重。待下人也较为宽和,如今恐怕是真的往心里去了。 赶紧磕了几个响头:“奴婢不敢,一定伺候好贺兰夫人。” 听着她们的对话,贺兰敏之心中一惊。虽然已经够高看这个小义子了,可是还是没有想到他在武则天这里身份如此高。 要知道,可不是谁都能叫一宫之主姐姐的。只有当年初入宫中的才人,懵懂不知的时候就跟在身边伺候的奴仆才有资格称呼主子姐姐。要知道武则天可不是常在宫中,先帝去世的那几年这个小太监应该是没有跟别人。对武则天忠心不二,所以回来之后才能够继续被找回来伺候。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太监恐怕要得宠很长时间,将来少不了打交道啊。 眼睛微微一眯,或许唐初的时候太监实在不是个强势的群体。甚至在历史上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不论是伺候唐太宗,唐高宗亦或是武则天的都没能留下姓名。 但是贺兰敏之知道。没有人可以小看太监这个群体。他们或许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或许没有赫赫威名。而且或许连个男人都算不上,自然也不可能算是女人。不过,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比他们接触他们身边的主子时间长。 他们或许是陪着主子一起从小长到大的玩伴,或许是从入宫起就跟着主子荣辱与共的忠臣。主子背后有多少腌臜的事情都是他们帮忙处理,他们虽然不算一个完整的人。但是其实在皇宫中,没有哪个人即便是皇上也不例外,会跟自己的贴身太监不亲近。 从衣食起居,到勾心斗角,大了能到朝政大事很有可能都是太监替主子们处理。几乎没有一个太监会对自己的主子不忠诚,哪怕他们有的无权无势,有的一辈子都难能得到皇帝的宠爱。但是自从被分配下来,就和他们的主子荣辱与共。 主子好了,他们才能好。主子要是败落了,他们自然也就没了希望。 所以即便是对待昨日在门口儿找茬的那几个宫中的内侍,贺兰敏之也没有起任何的争斗之心。今天早在出府之前,就把应该有的赏钱都给了他们。即便是不能方便行事,也能多少卖个好儿不结仇。 就像眼前的小义子,既然他足够忠心,办事情也没太多错误。武则天势必要用他,有的时候他的一句话,或许比旁人的十句百句都要管用不少。所以,即便是不会供着他,贺兰敏之也绝对要和他处好关系。最起码不能叫他在背地里给自己使坏。 等到教训完了下人,武则天才返回头跟武顺说道:“姐姐今天可不准这么早就走。我都跟大家说好了,今天姐姐来,要准备晚宴。待会儿让小义子带姐姐和之儿月儿下去沐浴更衣,洗漱之后再回来就好。大家这两天折子日渐的多起来了,估摸着也不会这么早就回来。你们也不用着急。” 武顺虽然奔波了一天不再想见皇上了,但是也不能拒绝这天家的好意,只好带着贺兰敏之贺兰敏月谢过之后就下去了。 看着她们的背影,武则天有些入迷了。眼神没有了刚才的那种喜悦,只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深沉,其中的韵味不足为外人道也。(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高宗李治 贺兰敏之他们走后不久,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 不知道从何时起,没有人惊动武则天,周围的侍女一盏一盏将宫殿之中的烛灯点了起来。 每一盏烛灯的光芒很微弱,但是这偌大的宫殿之中却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盏烛灯。 武则天怕黑,是从入了感业寺的第一天起,她就开始怕黑。小的时候她不怕,就像是个假小子一样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不怕。可是自从入了太极宫,她开始渐渐的变得畏惧很多。直到有一天,她连黑夜都害怕了。 感业寺的夜真的很黑,也真的很冷。从那天起,她开始怕了。自从回到皇宫之后,她的宫殿就是整个皇宫之中烛灯最多的宫殿。每天有专门的侍女来唯她点灯,从黄昏之时就开始,会一直点到第二天清晨天亮。只有高宗在的时候,她才会允许入睡之时将这烛灯熄灭。要是这空荡荡的宫殿之中只有她自己,那这灯会一直不灭,直到黎明。 每一盏烛灯的光芒很是微弱,但这么多盏就可以将整个宫殿的每一个死角全部覆盖。在没有一丝阴影。从远处看去,夜幕下这个宫殿灯火通明,变得金碧辉煌。 武则天独自倚靠在软垫之上,整个大殿伴随着夜幕的降临变得越发的冷寂起来。虽然周围的侍女不少,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和她闲话家常。她也没有心思听她们说这些个可有可无的八卦信息。只有小义子,这宫中的下人中恐怕也只有他会在武则天的面前每天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吧。 想到自己的这个贴身的太监,武则天的嘴角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当年自己初入宫门的时候,他也不过才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太监。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年岁长了不少,这个心思和能力怕是没涨多少吧。不过跟着自己的人中,也在没有他这么忠心耿耿的了。 武则天就这样一个人靠着,肚子越发的大起来,她已经很难能起来出去溜溜。不过这样也好,她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待着。周围没有聒噪的声音,才能让她的思绪变得更加清晰。 不过一阵还是显得有些匆忙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宫殿之中的宁静。 这不是一个人的脚步,而是整整一群人。到了如今能够在武则天的宫中带着一群人如此肆无忌惮的人就只有高宗李治了。 果不其然,在下一刻武则天就听到了李治的声音在外殿之中响起。 “你们昭仪呢?怎么这么静?”声音很是温润。即便是带着疑惑询问下人,也没有一丝的质问之意。只不过这听上去很温润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特殊的韵味。 “回陛下,昭仪正在内殿歇息。如今应该在小憩。”纵使没有任何的质问,只是很普通的询问。回答的声音之中还是带着一点点的战战兢兢。语句仿佛都在腹内经过不断的斟酌,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哦?今天累了吗?平日里这个时辰可是不会歇息的啊?” “今日昭仪的家姐,贺兰夫人来了。昭仪陪着贺兰夫人聊了一段儿时间,估计如今有些疲累。” 紧接着就没有再听到高宗说话,不过周围的脚步声却在一瞬间仿佛都消失了一样。即便是高宗自己,也都有些蹑手蹑脚的样子。 走进内殿,看到武则天眯着眼睛靠在软垫上,似乎真的在沉睡。赶紧伸手制止了想要行礼的下人,挥手让她们下去。自己则是悄悄地走到武则天的身边,站在那里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此时的高宗。还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年纪。登基不过五年,还算得上是一位偏偏少年郎。 无论是如今成为这华夏皇族的李家,还是关陇一系的长孙家都多少带着些许胡人血统。而作为李世民和长孙氏的结晶,李治身上也不免带着些许胡人的血统。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神,略微显得有一点瘦弱的身体。皮肤显得有些白,不过和正常健康的白色还是不太一样,多少带着一些病态的白色。不过,远远还不到苍白也就是了。 李氏皇族有遗传的血统病。无论是高祖李渊,还是太宗李世民。最后都是由于病发去世。史书有载叫做风疾之症。虽不知李承乾,李泰是不是也有这种风疾,不过高宗李治可是受这个病困扰多年而不得解。 如今虽然年纪轻轻,可是也偶尔病发。加上常年起早贪黑的批阅奏折。临朝处事,高宗的身体一向并不是很好。即便是补品从来没有少过,可是仍旧是面色显白,身体略瘦弱,不显得康健。 此时的他站在殿中,带着深情看着武则天。 人都说天家无情。可是李治从小就不这么认为。虽然父皇有一堆妃子,后宫佳丽数也数不清楚。但是他知道父皇对母后的感情,不是任何一个妃子可以去取代的。这天下最尊贵的两个人都有感情,这天家怎会无情? 没有眼前的这个女人的时候,高宗似乎觉得皇后也没有那般的不顺眼。虽然自己并不喜欢她,从来都没有过父皇对于母后的那种喜欢。可是他也知道,该给皇后一个尊贵体面的身份。可是自从有了她之后,李治觉得不满意了,为什么我不能像父皇和母后那样,为什么我不能给我心爱的女子一个天下最尊贵的地位,我不能让我心爱的女子成为我的妻子? 同样都是皇帝,为什么父皇能做到的,我永远的做不到? 你们每个人都在告诉我父皇的英明,让我像他学习。可是为什么我像他学了,你们又要阻拦我? 这些问题李治都有答案,可是他不能说,他知道自己必须忍耐。在现在这个时候必须委屈她了。将来,我可以给她我想要给她的,纵使...她曾经是父皇的女人。 父皇又怎样,他已经过世了。如今我才是这个国家的帝王,是我,不是先帝。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武则天的时候,李治总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爱,不是情,是一种几乎于疯狂的占有和成就感。或许,就因为她曾经是父皇的女人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头脑中就出现了这个念头。就像是心魔一样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日渐增长。(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家夫妻 武则天本就没有睡着,不过是浅浅的眯着,心中在想着事情而已。看到高宗进来本就想醒过来了,可是对于高宗始终不叫醒自己,也不坐下就站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熟睡的样子感到欣喜和自豪,也就顺势继续眯着了。 足足享受了好一会儿,她才假装缓缓的睁开眼。 刚一睁眼就吃惊了一下,这么赤裸裸的占有的眼神在高宗的身上倒是不常见。 武媚对于李治,或许是感激多过喜欢吧?不过一个女人一生能有这么个夫君,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更何况,他还是这大唐帝国的皇帝。对于高宗,她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感业寺的夜实在是太冷,太黑了。她已经不习惯用别人来给自己照亮,取暖。因为在那数不清的夜里,只有她自己。 即便是回了皇宫,她也不再用别人来温暖自己。看着面前的这个自己的男人,武媚嘴角带笑,双手向后一撑略微有些吃力的想要起身。 ‘对不起,我可能给你造成麻烦了。可是自从回来的那第一天起,我就不想在安分的做你的妃子了。’ 这些话武媚不可能说出来,她能够说出来的是:“陛下今日面色看着有些白,是否批折子疲累了?” “啊?有吗?估计是今天折子有些多吧?无妨,可能是有点儿饿了,朕的媚娘何时给朕传膳啊?”看着她想要起来略微有些吃力。高宗赶紧上前轻轻的扶了她一下,让她坐在床上。开玩笑的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武媚的肚子,充满了父亲的慈爱气息。 不论心中是怎样想的,但是高宗始终都是那个温和仁善的帝王。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一向足够温柔。 “瞧你,事情这么多,难不成还能一天就办完啊?朝中大臣是做什么的,不是还有长孙太尉呢?事情大多交给他就好了。还要累坏了。”轻声的埋怨,倒像是情人的细语呢喃。高宗当然不会生气。只是笑着没说什么。心中却暗自有些不爽,不是因为武媚,而是因为长孙无忌。 毕竟也算是陪了李治这么多年了,武则天又如何会不知道这两年。李治对于长孙无忌的手伸的太长感到很是心烦。但是她还是特意的把长孙无忌提出来了,不为别的,就是想要增加高宗对他的厌恶感。杨氏夫人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长孙无忌的态度也已经在明了不过了。 如今事情还没有挑开,一旦挑开。长孙无忌势必成为自己通向皇后路上的最大的拦路虎。对于阻拦自己的人,武则天素来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除掉。 光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肯定是办不到滴,不过眼前的自己的陛下可以。不过,就是需要时机,需要积累,需要足够的厌恶感。 “还有,陛下恐怕是批折子批的糊涂了。今日臣妾的姐姐来,不是说好了在前厅摆宴招待姐姐吗?”武媚笑着继续说道。 高宗一拍脑门儿,赶紧说道:“朕真是不记得了。看来还得再饿上一会儿。我看他们没在。沐浴更衣去了吧?” “是,瞧您说的,臣妾还能让您饿着?”说完朝着外边喊了一声:“把平日陛下爱吃的那几样小点心拿进来,在上一杯奶茶。” “知道您时不常的会饿,您爱吃的几样小点心我一直备着。您先垫一口,姐姐毕竟是来陪我的,我又和她说了陛下今日摆宴招待他们。推了总是不太好。” 对于武媚的安排,高宗还是很受用的。毕竟宫中常备着的是自己爱吃的东西,光是这一点儿就说明最起码她是想着自己的。做了皇帝,有的时候想要的就是这一份儿真心。 一边用着刚刚端上来的点心。高宗一边笑着和武媚聊天儿:“媚娘如今的这肚子是越发的圆了,当年母后怀着兜子的时候几乎和你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估计你要给朕生个小公主咯。” 埋怨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带着些许傲娇的气质说道:“公主如何?陛下不喜欢公主吗?” “稀饭。稀饭...”看着武媚的样子,高宗塞着点心的嘴里赶紧说着喜欢。怀着孕,肚子都这么大了,生出啥自己不喜欢啊。 “哼,我看陛下就是喜欢皇子,要是我生下个公主。说不定连我陛下都不喜欢了。”虽然武媚比高宗大,但是深知高宗性情的她又怎么会不清楚,偶尔这样和他撒撒娇,高宗会比平时更加开心。既然他喜欢,做些什么不行啊。 果不其然,高宗眼睛里的温暖笑意都要流出来了。点心也不吃了,赶紧上前抱住他:“哈哈哈,你都给朕生了个皇子了,只要是你生的,男女,朕都喜欢啊。要是个公主,这一双儿女多好啊。” 武媚任高宗抱着,嘴角也露出了笑意。怀着孕的人,往往会比平日里更加的温柔吧。 “听说,你姐姐也是一双儿女?倒是有福之人。”高宗似乎也有的是兴趣和她闲话家常。毕竟这个时候,武则天还远远的接触不到朝政。此时,即便是高宗还要在朝政上处处受制于人呢。所以两人也没什么朝中大事可以交流,就剩下这些家长里短儿了。 “是啊,姐姐也是一双儿女。就是可惜,我那个姐夫去的太早了。可怜姐姐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孤苦伶仃来到长安。也是万幸母亲还在,弘农杨家也算是照顾。我这外甥也争气,这些年才好过上不少。”武媚说的是凄凉无比,就是希望能招起高宗的同情心,最好在赏赐些什么。在这宫中居住,虽然自己已经传下话去了,可是还是入了高宗的眼更好上一些。 “恩?我记得当年你入宫之时,我曾经翻看武家。你姐姐是嫁给了贺兰家,他们家是有着世袭的爵位的,虽然不高。而且你姐姐是正妻,外甥就该是嫡子,理当袭爵啊!”高宗有点儿疑惑,有爵位不袭爵,来这长安城做什么。 “陛下也说了,这是按理要袭爵的。可是我这姐夫去的太过突然,家中一切都没安排。过世之后家中还有胞弟,可想而知,后来生了什么事。” “放肆,胆大包天。朝廷所赐爵位也是他一个区区小人能够肆意玩弄的?你放心,此事我一定派人彻查,还你姐姐一个公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两人对视 不过出乎高宗意料的是,武媚并没有开心谢恩,而是沉思了一下轻轻开口说到:“陛下不必如此动怒,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年他毕竟没有残害我姐姐和外甥的性命,过会儿等询问询问姐姐的意见可好?” 高宗有点儿疑惑,不过他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勃了武媚的面子。继续拿起手中的点心吃着:“好,媚娘这么说那就听媚娘的。待会儿问问你姐姐之后在做决定。你这个心啊还是这么软。” 显然这个时候好用心眼里的武媚娘还是一朵柔柔弱弱的小白花。 武媚娘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轻轻一笑:“谢陛下。” 其实李治哪里知道,武媚娘并不想要贺兰敏之承袭原本属于他的爵位。一个子爵能有什么作为?大唐这种爵位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能起什么作用。但是如果留在长安就不是这样了,哪怕将来科举也势必比承袭那个爵位强。 不一会儿,武顺就带着贺兰敏之和贺兰敏月走了进来。 即便是三人都是笨蛋,也不会不知道能够在武则天的房间里这么自在的男人是谁! 猛然看到这大唐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心情激动到还是其次,最主要的就是有些害怕。无论在温和也是个皇帝,对于所有人生杀予夺的皇帝啊。 宰相见了皇帝,少行跪礼。可是没听说过哪个贫民百姓见到皇帝还能挺直膝盖,拒不行礼的。更何况,如今是什么情况?他们已经让李治等了有一段儿时间了。看着他正在吃点心,可想而知他已经饿了。让皇帝忍着饥饿等待自己,自己这是多大的谱啊。 一进来武顺也是吓了一跳,没有任何犹豫赶紧朝着他跪了下去,顺便还带着贺兰敏之贺兰敏月也一起跪了下去。来了大唐这么长时间果然把膝盖都待软了,竟然没有丝毫的抵抗之意,就跪了下来。 来之前也没有人培训自己等人宫廷礼仪,所以这会儿也不知道该三呼万岁好。还是普普通通的问安好。看这个样子就知道武顺也不太清楚。 所以她只用了很小的声音说到:“民女贺兰武氏携子女见过陛下。”这下子倒是省了贺兰敏之等在说话了。 高宗也没计较,伸手虚虚的扶了一下:“起来吧,赐坐。” 唐朝的赐坐可不是搬过来一个小凳子,就是有婢女拿过三个胡毯。贺兰敏之等谢过之后仍旧是跪坐在地上,还得挺直脊背,别提有多累了。 武媚娘笑了笑:“姐姐入宫仓促,没来得及学习面君礼节,请陛下勿怪。”她倒是满不在乎。不过一看高宗也不是那种过多重视这些繁文缛节的。 “好啦,朕都说了无妨了,弘儿哪去了?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来了九成宫这小子就玩疯了,平日里也在宫里待着了,就是这儿跑跑,那儿看看。可是苦了那帮子内侍,每天陪着他累的腰酸腿疼的,他倒是有精力。”想到自己的儿子,武则天就更是有一种母性的光辉了。加上此时的她正怀着孕,这种慈爱的感觉就更是明显。 “那晚膳就不等他了。传膳吧。”李治挥了挥手,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就是一阵忙碌。 虽然不是什么过于隆重的宴会,总共也没有几个人参加。可是毕竟是皇上宴请客人,可是容不得丝毫马虎。 没有丝竹管乐,因为武媚娘怀孕之后特别的喜欢安静,所以宫中的乐舞也就大多都停了。不过光是这菜色也是足够豪华的了。 唐高宗和武则天坐在上首,贺兰敏之自然是不能看到他们的菜品。不过光是自己这里也是足够吓人的了。 宫中宴饮基本不会出现牛肉,在这个时候耕牛可是稀缺资源。农耕社会又极为重视农业,即便是皇帝在春天即将播种的时候也会亲自下地鞭打耕牛,以示对农业的重视。所以自然是带头不会吃牛肉。 但是其他的。就不用说了。羊肉是主菜,有足足两道大菜。炖的,烤的。炖的软烂香嫩,丝毫没有常人制作的那股子腥膻味道。烤的。金黄油酥,看了就流口水。唐人喜欢吃鱼,而且对鱼的做法更是别出心裁,各式各样。但是最让贺兰敏之心惊的就是面前的这种做法,一个盘子装点的很是漂亮,底下扑了一层薄薄的冰片。在冰片上面是几片晶莹剔透的鱼片。 即便是已经入口,贺兰敏之也没尝出来到底是啥东西。还是旁边的伺候用膳的小太监上前轻声的告诉他这是切鲙,是鱼肉制成。贺兰敏之才反应过来,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生鱼片啊。 怪不得总说东瀛是发源于唐朝,后世在岛国大大有名,甚至传播影响世界的生鱼片,竟然是传自唐朝。想到这儿,一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赶紧多夹了几筷子。 当然也不是光有肉菜,这一顿宫廷晚膳竟然荤素各占一半。平日里常年难得一见的绿菜,在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物。配上一道浓浓得汤,用了两块儿蒸饼,贺兰敏之竟然吃的都略微有些撑了。皇宫里的膳食果然不是吹出去的,怪不得那么多人争着抢着要当皇帝,就凭着这吃食就有足够的理由了。 要是坐在上首的高宗知道贺兰敏之这个想法,能气的直接就把他拉出去砍了。好嘛,感情当皇上就是为了吃。 古人守礼,食不言寝不语。所以这一顿饭吃的倒是极为消停,高宗也不喜饮酒,所以自然也就不存在还要祝祝酒兴的游戏啊什么的。简简单单的用过一顿奢侈的饭菜之后,高宗倒是先开口了。 “你们的经历我刚才也都听媚娘说过了,不知如今你可愿让你儿子继承贺兰家的爵位啊?”这句话明显就是对着武顺说的。 猛然被这么一问,武顺也是惊住了,提前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慌乱之间竟然抬头直视着高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场面一下子就僵住了。 两人就这样呆滞的对视着,武顺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高宗也愣住了就不对了吧? 不过贺兰敏之在心中暗道不好,要出事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各怀心思 贺兰敏之坐在用膳的小几后边,双拳紧紧的握着,心里暗道不好。 自己的母亲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自己还是清楚的,高宗本来就不是什么不近女色的人。光是看武媚娘得宠就可以知道原因了。 仰面视君,若是在清朝就是有意刺王杀驾,这是杀头大罪。在唐朝也是极为不礼貌的行为,所以即便是宰相也很少有敢直视君主的,大多都是低头奏事。更不用说武顺这样一个贫民女子了。 本来贺兰敏之还是心存侥幸,若是母亲一直低着头不被高宗发现这美艳的面容还好,这一经发现,日后如何可就不好说了。毕竟要在九成宫中住上不知道多少时日,偏巧这个时候武则天还没办法接受宠爱。谁知道他会不会兽性大发对自己的母亲做出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 而且,贺兰敏之刚才还特意偷偷的瞄了瞄高宗。不得不说,李唐皇族这个基因还是足够好的,这绝对是个帅小伙儿啊。又是皇帝,典型的年少多金的代表啊。既可以扮演帅气情人,又能够成为霸道总裁,贺兰敏之都找不出不喜欢他的道理。自己此世的倒霉父亲已经过世这么长时间了,母亲今年也才三十几岁。看这面容也不过二十多而已。她喜欢上高宗也是很正常的好吗? 自己也不拦着她开始一段感情,可是…她要是真和高宗发生点儿什么不该发生的,那… 这不就…走上了历史轨迹了吗? 关键的问题不是别人,关键是上边和高宗坐在一起的那位大神是普通人可以触碰的吗? 双拳紧紧握住,牙齿咬着嘴唇,又是一种深深地无力感涌上心头。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对高宗做什么。自己也根本就阻拦不了他。自己能做的,就只有尽可能的说服自己的母亲。 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毕竟来了这么长时间了。该做的努力一项都没少,接下来如何,就看接下来的拼搏了。 贺兰敏之如此心态,高宗就又是另一个想法。 骤然看见武顺的面容。他自己也是略微的有一丝沉醉。可是他毕竟是皇帝,哪会连这点儿动力都没有。不过看着她略显慌乱的眼神,微微张开的檀口,还真是挺有吸引力的。这个女人真漂亮。 这周国公还真是厉害,这女儿生的个顶个的都是国色天香啊。媚娘是这样。她的姐姐也是这样。明明都是过了三十岁的年纪了,两个人看着都像是二十出头似的。高宗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武顺并没有说什么。 但是他不知道他的这个眼神让身边的武媚已经略微有些怒火了。 在宫中生活这么多年,到了如今她不会看不出来自己的姐姐是真的有些惊慌,根本就不是为了吸引或者是勾引李治。她不过是在这一瞬间有点儿愣神儿罢了。但是自己的夫君她清楚的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虽然对自己宠爱至极,但是也绝对不是一个只会专宠一人,不会偷腥的猫。看着他的这个眼神就知道他定然是起了心思。 突然之间,武则天有点儿后悔。或许,说不定我自己不应该把姐姐叫到这宫里来吧。 在贺兰敏之和武则天都没有发现的时候,贺兰敏月悄悄的抬起头看了看高宗。然后迅速的低下了头。心里却有点儿小喜悦:自己的这个皇帝姨夫还是挺帅的嘛,跟想象中的那个老头子还是不一样的。不过,还是没有哥哥帅。而且本大小姐对于皇上可没什么兴趣,那么多女人抢来抢去有啥意思。将来我要嫁人,非得和哥哥讲的那些故事里的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才好。更何况,他可是姨母的男人。 敏月心里傲娇的哼了一声,然后就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面前的这个小点心上了。糯糯的,真香。 要是贺兰敏之知道了敏月心中的想法,非得吃惊的下巴都掉了。在自己的印象中。妹妹还是那个偶尔会流着口水,肥肥的小脸蛋儿,胖胖的小手儿一伸朝着自己要抱抱的小家伙。什么时候竟然都会想着男人帅不帅了? 这倒也是贺兰敏之的误区,他总是不自觉的就认为女孩子九岁还很小。殊不知。这唐朝女子十二三岁就可以谈婚论嫁了,九岁已经算是个小大人儿了。 不过倘若是他真的知道了,恐怕也会笑的合不拢嘴。要知道,历史上被武则天送了单程地狱旅行票的可不光有武顺,还有贺兰敏月。魏国夫人的名号,可不是凭空就来了的。她可也是入了高宗后宫的。 一堂人虽然不多。但还是真的各怀心思。倒是武顺反应过来之后,才明白了皇上这是等着自己答话呢。赶紧慌乱的低下头,悄悄地瞄了儿子一眼。发现他正在笑着摇头,武顺也就带着略微有些紧张的语气:“回陛下,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之儿月儿的阿爷也过世多年了,凭着母亲和舅舅的扶持,我等在长安过的也还算是不错,也就不想回去争执了,请陛下恕罪。” 武顺的声音虽然有些紧张,可是很是温和,多少带这些与世无争的样子。高宗久居庙堂,看惯了为了一个爵位兄弟反目,夫妻成仇的。倒是武顺这与世无争的样子让他很是满意。 哈哈大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朕也就不追究贺兰家的事情了。你是媚娘的姐姐,之儿和月儿是媚娘的外甥外女,这区区一个子爵不用担心。朕今日许诺你,将来等之儿大了,能做事了,朕予他个爵位。月儿嘛,就等着出嫁的时候,朕多给你准备些嫁妆。”高宗面上带笑,很是开心。 这可不是小的赏赐啊,这太平岁月爵位可是一天比一天难求。君无戏言,高宗今日既然说了,自然不会反悔。武顺和贺兰敏之贺兰敏月赶紧施礼谢恩。 倒是武媚娘聪明,笑语嫣然的在一旁说到:“这爵位赏赐太重了,臣妾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若是真是为了之儿好,那不妨等回长安之后,让他去国子监进学吧?” 她心里清楚的很,现在还不到出风头的时候。 “不就是去国子监进学嘛?朕允了,等回长安之后,之儿就去国子监报道吧!” 此言一出,三人又是赶紧谢恩(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恐怖武媚 谢过高宗的恩德之后,酒足饭饱,天色已晚,贺兰敏之三人也是识趣之人,赶紧的就退去了。虽然现在武则天即将临盆,恐怕是不能够做那个羞羞的事情,但是夫妻二人总是还有些体己话要说,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打扰。 等到住宿的时候就看出性别歧视来了。 对于武顺等人,武媚还是用心安排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义公公一手安排的,算的上是尽心尽力。等到出了御容殿没多久,义公公带着武顺和贺兰敏月就进了西殿。虽然不及武媚的正殿豪华但是也算得上是有着皇家宫殿的气派。其中无论是陈设还是别的什么都是极为高端的。 “夫人,这儿就是您今后的暂时住所。这里离昭仪的殿也极近,平日里也方便您们来往。”义公公带着笑容,操着那一口尖细的嗓音跟武顺说道。 武顺也没什么意见,笑着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了。 等安排完了这两个人,义公公回头:“贺兰大郎跟咱家走吧,您的住所可是要走上一段儿时间了。” 当时贺兰敏之的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哭丧着脸也没法说。自己已经十一岁了,虽然放在现代还不过是一个小孩儿。可是在唐朝已经算是个将近成年了,要是自己留在皇帝后宫里先不说他自己本人在不在意,要是消息传出去了。光是言官就能要了自己的命。再有事没事的给自己按个霍乱后宫的罪名,哭都找不到调儿。 看到自家哥哥这个样子,贺兰敏月就想笑。赶紧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朝着他施了一礼:“那大兄明日再见,愿兄长安稳入睡。” 看着她一脸的严肃,恭敬的施礼。不过眼角的那一丝笑意却是谁都瞒不过去,贺兰敏之就想上去打她两下。 当然了,想做就做嘛。贺兰敏之也没忍着,上去揪住她的小耳朵:“敢拿你哥我打趣了,恩?”当然没用力。不过就是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敏月瞬时间就哀嚎出声:“阿娘,你看他...” 看着自己两个孩子,武顺也是失笑出声:“义公公莫要见怪,这俩孩子平日里在家中就这样打打闹闹的习惯了。” 他也是满脸笑容。在宫里呆久了,往往也就麻木了。看惯了兄弟反目,姐妹成仇的,倒是难得见到这样的温情场面。 “无妨,无妨。难得兄妹两个感情好。真是羡慕死咱家了。您也真是个有福之人。” 两人闹了一阵儿之后,贺兰敏之就跟着义公公朝着自己的住所走去。果不其然他说的到真是不假,自己的住所离着这御容殿都不知道有多远。眼睁睁的看着这一道儿宫墙,这要是白天还能多少欣赏欣赏美景,这大晚上的走的自己后背发凉,有点儿害怕闹鬼。 这宫里可是不能骑马,但是得了特许之后是可以坐车的。毕竟不是真正的宫殿,所以这规矩也是松懈了不少。不过偏巧今儿个,贺兰敏之就没得到这个允许。可怜的义公公也陪着他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就是一个多小时。看到已经除了内宫。在外宫最近的一处小楼儿给自己安排了住所。 天色昏暗,也看不清楚这里到底是好是坏,不过想来应该也差不了。安顿一番之后,义公公就赶忙退下了,说是还要赶回去跟昭仪说一声。 看着他匆忙的身影,贺兰敏之不禁心中为他感到默哀。 虽然是外宫小楼儿,可是也有着贴身的宫女侍候,安排了足足八个宫女。也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也没来的及和她们多说些什么,今儿个一天贺兰敏之也是累极了,刚才也沐浴过了。喝了口茶就赶紧上床休息了。 不过,躺在床上他也是真睡不着。倒不是因为择席,武家睡着不怎么顺心,但是这皇宫倒还真是舒服。宫女伺候的也是贴心。 今天一连见了高宗和武则天两位大神,你让他怎么能睡得着。见到他们的时候是强压着心中的激动之情,这会儿倒是久久平复不了了。 索性也就好好地回忆了一下今天的事情,贺兰敏之总有这个晚上临睡前想些事情的习惯。黑夜静谧,往往不会有人打扰,这样才方便想事情。初见的武则天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心狠手辣的一代女皇差的太远了。甚至于自己都有了一种错觉。是不是历史错误,或者是自己的到来产生了什么蝴蝶效应,导致了本来应该霸气无双的女皇武曌,成了这个一个深宫小白花武媚。 仔细想想今天的事情,贺兰敏之也不知道到底是咋回事儿了。但是无疑,武则天是聪明的,现在的她只能够依靠高宗。而高宗喜欢她,极为喜欢。否则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她接回宫中。但是已经回来这么长时间,仍然是独宠就可见她的手段。 从今天高宗封赏自己就能够看得出来,武则天的聪明。无论是高宗还是她自己都清楚,现在的她需要一个强大的外戚来支持她达到更高的地位。所以对于她的家人,高宗一向并不吝惜封赏。不过,武媚拒绝了。因为她聪明,她知道她想要的是皇后的位置。这个位置虽然她想要,但是却不能自己去要。必须是高宗给她的。 封赏外戚就是高宗给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她皇后的位置。但是如果封赏外戚接受的顺理成章,不就是说明她自己想要皇后的位置吗?所以她不要。武士彟的周国公不是她自己要的,高宗给了。她不能推辞,也不会推辞,这是提高她的身份最有效的途径。但是她却没有选定周国公的顺位继承者,因为只要武士彟的身份高了,她的出身自然就高了。别的不用考虑,同时也就安了高宗的心。 封赏贺兰敏之,高宗给了,她直接就推辞了,也是为了安高宗的心。其实无非就是想要说,我只要安安静静的做你的小女人就可以了,别的什么事情我都不想掺和。 不争唯争! 其实皇家的争斗,无论是太子,亦或是皇后这才是最主要的法宝。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帝给的,是皇帝看的上你才会赏赐这些东西。他可以给,你不能要。你越是不要,他才会越给。武则天看的太清楚了,就是这份清楚,让她把处在枕边的皇帝都玩弄于鼓掌之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两大巨头 宫里的夜很静谧,周围虽然时不时的传来一阵巡逻的声音,但是仍旧是很静谧。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无论是侍卫还是伺候的太监宫女。他们都怕因为自己的声音,影响了贵人们的休息,招惹杀身之祸。 所以凡是一到夜晚,即便是当值的人需要趁着贵人们休息了赶紧做些清洁工作。但是他们也都学会了怎么才能够用最轻微的声音做事,怎样不说话就能完成命令的下达。 而贺兰敏之这里也是一样,外边侍候的八个宫女,最起码有两个会在夜晚当值。但是竟然连她们走动的声音都听不到,足够安静。 就是这份静谧让他感到害怕,不,应该是武则天让他感到害怕。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恐怖。第一次见面看到她见到母亲流泪的那一瞬间,贺兰敏之几乎就以为她和普通女人没什么两样儿,甚至还以为她略微有些柔弱。 当她温柔的坐在高宗的旁边,身上散发这母性光辉,时不时的替高宗选一些他爱吃的菜放在面前的时候,贺兰敏之从内心里觉得真就是一个贤惠的妻子,慈爱的母亲。 当她没有犹豫就拒绝了高宗对娘家人的赏赐的时候,贺兰敏之竟然也会觉得这个女人还不会侍宠生骄,懂得进退,知道礼数。 然而贺兰敏之是看过历史的,他是在明知道武则天的恐怖还在那一瞬间就这么认为了。要不是仔细回想,要不是知晓了将来的武曌,谁会知道,这温柔,这慈爱,这柔弱,不过是另外一种演技呢? 明明在心里已经不止一次的提醒过自己,竟然还是在看到她的第一时间就失败了。这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上的人,这就是自己的姨母,可怕的女皇武曌。 躺在柔软的大床之上。冷汗一滴一滴的从贺兰敏之的额头之上低落下来,他几乎都不会去擦拭了。从来没有人的心机让他害怕成这个样子。 若是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真的被高宗...那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护住她们的周全呢?自己该怎么做?用手紧紧的按在太阳穴上,冥思苦想仍旧是没有丝毫的结果。 不过更为难受的是高宗不是傻子,而且他还很聪明。 世人对于高宗总是有些误解。认为他是个昏君。其实并不是,高宗一生执政时间长达三十四年,唐朝国立蒸蒸日上,其中永徽之治更是被誉为不逊于贞观之治的最佳盛世之一。 只不过,上承太宗。下启玄宗,中间更是出了个千古女皇武则天,所以高宗李治就并不显的可以大书特书。尤其是他常年身体不好,出现在世人面前往往都是以一副虚弱的样子。加上高宗为人一向低调,简朴,仁和这些品质放在一个皇帝身上往往就有些显得寒酸。 不过,在高宗在位长达三十多年的时间里。与辅政大臣一起创造永徽盛世,励精图治。有唐一代,帝国版图以高宗最为鼎盛,最为庞大。一手扫清了隋炀帝杨广。唐太宗李世民没有费尽心机都没有平定的高丽。中国延续几千年的贵族垄断官员,世家大族称霸朝堂的情况,从高宗时代正式走向衰落。重新修订《氏族志》成功打击士族豪强势力,大兴科举,选拔寒门士子。等等的这一切都足以说明,唐高宗李治是一位明君,倘若不是身体一直不好,他可以是一位能够功载史册,和他的父亲李世民一样成为千古帝王。 即便是武则天再聪明,高宗在位之时。她永远只是屈从于高宗。以他的意志为主,从来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现在武则天的伪装,原因也很简单。就是高宗喜欢这样的武则天,为了取悦高宗。保持住自己的地位,武则天没有办法所以才必须这个样子罢啦。 在面对这两个强大的巨头之时,贺兰敏之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高宗的意志在目前的朝堂之上,长孙无忌还能够阻止。可是不久之后,长孙无忌倒台,这朝堂就在没有一个人可以不听从高宗的指挥了。如果他硬要对自己的母亲做些什么。自己该怎么办? 武则天也即将登临后位,带着高宗的宠信,子嗣的优势,加上李义府许敬宗等外臣的帮助。武则天也势必成为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 高宗若是要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武则天势必就会杀了她们。这就像是一个死局一样,自己没有办法阻止高宗,同样也不能威胁到武则天。 如果此时不未雨绸缪,将来就会在夹缝之中求得生存。高宗性子柔弱,易于妥协。而一旦夹缝的双方有一方妥协了,势必就不会在存在夹缝了。完全就被碾压而过,这就是前世贺兰敏之的下场。 走,逃离长安,贺兰敏之不是没想过。如果说开始他还有一丝想要乘风破浪,见识一下唐朝繁华,品味一下朝堂百态的话。和武顺与敏月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在他的心里再也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更加重要的了。可是能走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不能。 这里是大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能走到哪里去?走出了这大唐,自己是什么?连户籍都没有,自己等人就是贱民,也就比奴隶墙上有一些罢了。从这里出去,赶上个天灾人祸,死都不知道咋死的。走不出去,也不能走。 既然走不了,就只能拼命往上爬。而爬就必须依靠武则天,自己不是主角,天生带着光环。谁见了都得跪倒在地,山呼万岁。在这里,要想爬的高,就必须有依靠。而这个依靠就只能是武则天。 所以贺兰敏之才会这么纠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果说之前还对这两位不太清楚的话,今天可是见识到了。往后的日子究竟该怎么过,就不是一件简单轻松的事情了。 翻来覆去的整整一夜,贺兰敏之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总是感觉就是迷迷糊糊的,不清醒。在宫女的呼喊下,自己才勉强睁开双眼。这里离武则天的御容殿很远,自己必须提前将近一个时辰起床梳洗,才能够赶上和她们一起用早膳。(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询问李弘 伺候的宫女尽心尽力,一应梳洗事宜都为他打理的异常完美。甚至贺兰敏之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的头发能够梳的这么一丝不苟。颇为自恋的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英俊的相貌,迎着初升的朝阳,朝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了八颗小白牙。 无论前方的道路是否艰险,这日子还是要一天天的过。不是有那么句话说的好嘛,笑着对待生活,生活才会笑着对待你。 跟伺候梳洗的宫女挥了挥手,就跟着一个引路的小太监朝着御容殿方向走去。 看着那俊朗的面庞,挺拔的身姿瞬间就迷倒了伺候着的两个小宫女。两人不断地朝着贺兰敏之放电,然而,他根本就没看见。一转身,丝毫没犹豫的朝着那远方的宫殿一步一步的走去。倒是可惜了美人的一番秋波。 事实证明,无论梳洗的多么整齐干净。在长途跋涉了整整一个时辰之后,啥形象也没有了。额头点点的汗迹,发丝有一些已经从束发之中旁逸斜出了。愁眉苦脸,无精打采的一副苦逼样子更是让人觉得好笑,还略微显得有一些狼狈。 刚一走进御容殿内殿,就看见武则天正拉着武顺的手,两个人坐在那里闲聊,贺兰敏月百无聊赖的不知道在宫殿的犄角那儿捣鼓啥呢。倒是还没有看见李弘,这真是让贺兰敏之有点儿奇怪。毕竟按照常理来说,李弘今年应该才刚刚是一个三岁的孩童啊,正式武则天宝贝似的宠爱的时候,怎么就不在身边呢? 朝着武则天拱手施礼:“见过母亲,姨母。” 武顺没说话,看了贺兰敏之后拿出自己贴身的手帕,站起来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迹,然后帮他捋了捋旁逸斜出的几根发丝:“瞅你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梳洗整齐了。” 武则天笑着抬了抬头:“不必多礼。估计是之儿住的地方离着御容殿很远吧?” 贺兰敏之一撇嘴,略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这个搞怪的姿势倒是把她们两个都逗乐了。 “这个事儿,姨母还真没啥办法。宫里的规矩多。你也就忍耐忍耐吧!” “外甥晓得。” “不过,昨日竟然没允了你宫内乘车,倒是我疏忽了。小义子?从今天起,准了之儿宫内乘车。注意别太快了也就是了。” 义公公拱手称是。贺兰敏之也是感激涕零,恨不得就要当场给武则天哭一个感谢她的巨大的恩德了。 这到真是救了贺兰敏之的一条小命儿。毕竟中午也是要休息了,自己总不能一天从早到晚就呆在这御容殿里,要是每天往返上几趟,恐怕小命儿真就交代这儿了。 李治不在。估计是前朝那边儿有折子来了。这几年又是他励精图治的时候,自然是辛劳不堪。当皇上容易吗?恐怕这天底下就没有比当皇上更累的活儿了。不过这说的是明君,昏君那是另外一回事儿。有的时候披折子要批到夜里十二点多。早上三四点就要起床梳洗,然后准备早朝。不光要处理这天下正经的重大事情,要关注社会民生。同时还要注意御下,玩弄权术。后宫要是安宁还好,要是不安宁真是一刻也不得闲。 “既然之儿也来了,那咱们就摆膳吧。” 听到武则天的这句话,贺兰敏之激动地又是不行。还是昨天晚上吃的东西,估计也就有个六点左右。现在最起码得有早上八九点了。这饿的啊,而且还连续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其中辛酸不足为外人道啊。 抬头一看,发现贺兰敏月也激动的看武则天。估计这个小丫头也已经饿的不行了。 “今儿个咱们不在殿里摆膳了,到梳妆楼吧。那里景色好,我看这会儿外边也不凉了,桃花开得也正好,就去那儿吧。”她一说话,还哪容得其他人发表意见。 贺兰敏之和贺兰敏月这会儿已经快饿到只要能让吃上,啥都不管了的地步。赶紧点头儿。甭管去哪,赶紧的吧。 “姨母,自从来了还没有看见过皇子殿下,不知?”反正搬过去还要一段儿时间。也不防拉拉家常。正好他也真是好奇,李弘到底在哪。 “昨天你们来的时候他正在外边儿玩儿呢,等你们用过晚膳走了不久,他就回来了。今儿一早起来他倒是早早的就用过了,这会儿又不知道哪玩去了。弘儿正是好动的时候,我都这个月份儿了。倒是也不敢总是让他待在身边,他愿意玩儿就玩去吧。在过个一两年启蒙了之后恐怕也就玩不得了。”说起儿子,武则天也是一脸的慈爱之情。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所生,又是自己在宫中安身立命的保障,自然是不会不爱他。 听了她这么说,贺兰敏之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三岁的孩子,哪怕是在懂事,玩闹起来也难免有个什么失了分寸的地方。武则天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了,要是让孩子闹腾一下早产了,可就不好了。正好如今宫中皇后她们都不在,她也比较放心让李弘自己在外边玩耍。 而起这个儿子从小就身体不是特别好,太医早就建议让平日里多跑跑跳跳,不要过早的启蒙教育。在宫里总是那么个地方,他也不爱玩儿。好不容易换了个新环境,他愿意跑出去玩儿了。武则天也没拦着他,所以武顺他们来了也没叫他过来见见。 这不是后世,走亲戚孩子都得来见过长辈。现在李弘是皇子,自己等人不过是贫民,他的身份可是比自己等人高上不知道多少。自然是不用过来见礼的。 虽然贺兰敏之已经饿的不行了,可是武则天这么大的肚子,行动起来自然是缓慢的不行。本来她是想要坐车的,倒是让武顺给拦下了。 “诶,妹妹都已经生过皇子了,怎么还不知道。这怀着的时候啊,越是多走动走动就越是容易生产。我看着梳妆楼也不远,不如咱们就走过去吧。让义公公吩咐下去,这早膳也别急着摆,别到了都凉了。”武顺温柔的劝着武媚。两姐妹倒是看着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敏之和敏月对视一眼,瞬间就觉得有些生无可恋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命题作诗 虽然是历尽艰辛,但是等到了这梳妆楼的时候,贺兰敏之还是真是颇有一种不虚此行的感觉。 小楼儿不高,仅有二层而已。和丹霄殿,大宝殿,御容殿相比几乎在这宫中都很难看到它的身影。不过确实异常的精致,小巧。和普通的建筑不太一样,这个梳妆楼从小巧之处下手,每一个地方都极为精致。有一种雕梁画栋的感觉。 等上二层,开阔的很。 摆膳用的小几就摆在视野最为开阔的地方。从这里朝下望去,并不会因为高度而心生恐惧之情。而且还能够给人一种景色尽收眼底的感觉。 小楼旁种的都是一颗颗的桃树。如今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粉嫩嫩的花朵似乎在向世人诉说着她的美艳与俏丽。远处有一处小湖,在这个地方看湖中映衬着不远处御容殿的身影,也映衬着桃树的身影。给人一种仿佛置身于人间仙境的感觉。 风,时不时的吹过,偶尔会带起一片片的花瓣。不知道是什么鸟的叫声,清脆好听。还能够看到它时不时的从花丛之中飞起,飞落。 雅致极了。 看到眼前的景色,无论是武顺还是武媚心情都变得好多了。不过贺兰敏月倒是没什么心情欣赏这个桃花。不知道是被自己宠的,还是贺兰家之前就有这个血统。敏月好像从小的时候就不是很喜欢女孩子应该喜欢的东西。例如说,绣绘,女红,花朵。这些个东西她倒是都不怎么喜欢。 小的时候对自己的那把剑异常感兴趣,时不时的趁着府里仆人不注意还偷偷的爬树。性子男孩子了一些,让自己都不太敢相信这位就是以魅惑著称的魏国夫人。就这个样子,还魅惑呢。将来不成了假小子,自己就谢天谢地了。幸亏,贺兰家的遗传基因好,随着年纪长大。敏月的容貌也是出落的越发好看了。 这会儿,甚至贺兰敏之都砸欣赏着湖光春色,看着满园桃花沉醉的时候。贺兰敏月已经坐在小几上,吃饭的姿势都摆好了。就等着开动了。众人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都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趁着这美景,一个个的也都是胃口大开,赶快坐到了小几之旁。 早膳倒是乏善可陈,和普通贵族人家的早饭并没有什么区别。就是那几样儿而已。不过吃的还算是舒心。可见制作御膳的人还是尽心尽力了。 一共就这几人,早膳用的异常快。没一会儿就撤了下去,侍候的太监又每个人上了两三盘子小点心,一个个的看着精致的很。来了个茶女,跟每个人都煮了一碗茶,默默的侍候在一旁。武顺和武媚闲话家常,时不时的也听到武顺给她讲讲怀孕和生孩子的经验。虽然贺兰敏之觉得宫中这么多的太医,接生的稳婆。武则天又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嫔,就是借太医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有什么懈怠。就不用嘱咐了。不过看着这仿佛成了姐妹之间的话题,他也就没打断。 虽然自认为不是什么文雅之人,不过附庸风雅这件事情自己可是喜欢做了。如今这么美丽的春色,饮着这差不多是天地下最好的茶水,却是极为雅致的一件事情。要是有个人来弹两个小曲儿,无论是古筝,还是琵琶都行啊。就更雅了。 看着贺兰敏之一副享受的样子,武媚倒是起了开玩笑的心思。也是想要试试自己这个外甥有没有文采。毕竟听说杨祭酒为他安排了一个进士太学助教做启蒙先生,如今不知道如何了。 “之儿,姨母跟你外祖母来往信件之中也不少提及你。你外祖母总说你文采好。而且据说五岁的时候就能够做出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的一手长短句?不知道今日可否给姨母露两手儿啊?”她是开着玩笑,用疑问的语气说的。 贺兰敏之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自己那点儿水平就是个半吊子。虽然已经启蒙了很长时间了。但是娄师德似乎十分懂得揠苗助长的道理,除了每日让自己练字以外,也就读过《论语》这种经学之类的书籍。最深奥的就是前几天给自己讲过的《汉书》了。 至于诗词这些东西,贺兰敏之也问过。但是娄师德似乎对这些东西很是不屑,极为轻蔑的说过:“学会诗词于国于家有何助力?不过是一群酸腐文人所作之无病呻吟之举。之儿日后切忌,莫要再这诗词之上下功夫。否则就是耽误了这大好时光啊。” 想来也是,娄师德本来就是个能吏,又是个实干派。自然是瞧不上这些个附庸风雅的举动。自然也就不会教自己。所以启蒙到了现在,竟然连诗句的格律竟然都没有掌握。 其实娄师德是觉得日后入了太虚,自然也会有人给自己讲啊,所以他就不费那个时间了。诗词小道日后在学不迟,重要的还是这个人生道理。当年就这么一下就接过了。谁想到,还没来得及入太学就用上自己作诗了。 但是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武则天那满是笑容的脸上藏了一个郑重的眼神。贺兰敏之懂了,这是总是在杨氏夫人的信中听到自己的文采,所以决定实地考察一下。这下,还是不能推脱了,否则恐怕就是有文采也得被认为没文采。现在的他跟这位大神赌不起。 武顺跟贺兰敏月是显然不知道敏之心里的这一堆弯弯绕,只是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她们都一直坚信,自己的儿子和哥哥是有实力,有文采的。所以根本就不用担心。 “既然姨母有兴趣,到是也不妨做上一首,请姨母点题。”事已至此,逼不得已也得上啊。只得硬着头皮回了武顺一句。 “既然让我点题就说明之儿有充足的信心啊,这倒是让姨母高兴。既然如此,那你就以这楼下之物,这桃花为题,做上一首。诗也好,长短句也好,让姨母和你母亲妹妹也都听听。”武媚笑着说道,顺手朝着门外的那一堆桃花树指了过去。 这倒是让贺兰敏之放心了,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吟咏过桃花,倒是不用担心没题的可抄。 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儿,又喝了一杯茶,最终决定了还是用那首诗吧,或许还带着一些一语双关的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深意诗句 轻轻咳了两声儿,清清嗓子。抬头望天,低头看地,仔细的琢磨着楼下的桃花。看着他这么一副郑重的样子,武则天都不由得被带上了一点儿郑重的意味,武顺和贺兰敏月都显得略微有一丝紧张了。 怎么说贺兰敏之也是要朝着文官方向进展了,那作诗自然不会是打油诗,不然也太拉低身价了。虽然是武则天的玩笑之言,这毕竟是在宫中又是皇家之人的考量,郑重也是应该的。 不过不知怎的,看着他把诗词看得这么重要,武则天倒还真是对贺兰敏之的印象差上了那么一点儿。 贺兰敏之显然是不知道。把手中的茶杯往小几上一放,伸手指着那桃花,满脸的享受,嘴巴都已经张开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酝酿的时间也不短了,就等着他开口作诗了。 “外甥进习诗词日短,怕是做不出什么好的诗句出来。”虽然说的是客客气气,可是在场的人就没有一个不是怒视着他的。都做好准备了,你就来这么一句。 就像是突然把心提起来,又猛然被人一击重拳,给落回去了。 敏月最是活泼,白了他一眼:“哥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哈哈哈,活跃气氛,活跃气氛。做个诗而已嘛,大家都别这么严肃。” 看着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武顺也是没招了。自己这个儿子啊,也不知道是像谁了,严肃的时候那一张冷脸,面沉似水能够吓死个人。平日里也就属他能插科打诨,嬉皮笑脸。 和武媚对视一眼,两人无言一笑,又看向了贺兰敏之。 这回他倒是真说了伸手一指桃花,又指了指不远处桃花院落的一座小月亮门:“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虽然之前是嬉皮笑脸的。没有一丝严肃气息。但是贺兰敏之带着一点惋惜,惆怅的语气诵念出这首诗的时候,全场在没有一个人说话了。底下伺候着的太监宫女不说话,他们虽然听不懂。但是也知道这不是一首轻松欢快的诗,不是该叫好儿的时候。贺兰敏月不说话,她只是听着哥哥伤感的语气觉得心里有点酸涩难受。武顺不说话,只是将目光在桃花与贺兰敏之的脸上不断的移动着目光。可是她的目光里看到的分明就不是贺兰敏之。 在场的所有人,似乎只有武则天面无表情。但是没有人捕捉到她一直注视着桃花的眸子中深藏着的那一丝痛彻心扉的伤感。 那眼神中看到的同样不是桃花。那同样也是个开满了桃花的季节。太极宫的桃花比九成宫的还要漂亮。那个注定自己要仰望一生的人,原来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不过还好,也是这花开的季节,他还在。 转瞬之间,她的情绪就完全调整过来了。伸出双手轻轻的拍着:“真好,之儿这诗做的真美。” 听到她的声音,武顺也赶紧反应过来了。这回目光之中真的是贺兰敏之了,带着一丝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他是真的长大了,或许也是时候准备着该寻摸着看看长安有哪户人家儿有合适的姑娘了,也不妨先看着。我儿子也能做情诗了。 要是让贺兰敏之知道了武顺心中的想法。说不定当场一头就从梳妆楼上跳下去了。让他知道了自己要娶一个十几岁的小萝莉,天呐。 “诗是不错,就是有点儿哀啊。小小年纪的,哀什么?”武顺瞪了他一眼,将全场这个略带着哀伤的气氛冲散了。毕竟她可没忘了,皇帝找她来做什么。要是让自己这个已经八月怀胎的妹妹每天这么愁眉苦脸的,这就是有罪啊。 “嘿嘿,阿娘这可是错怪儿子了。作诗嘛,为赋新词强说愁呗。也不怕姨母在这儿有什么话不能说的,这宫中虽好。不也和这大千世界一样?新人来,旧人走?同时同地同景,可这人相同否?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啊!”说着还摇头晃脑的。一副哀怨的情诗愣是让他说的就这么没有一点儿哀怨的感觉。 听着他这一番强词夺理,武顺和武媚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是相视一笑。 不过武媚的嘴角微微勾起,她听懂贺兰敏之话外之音了。同时同地同景,不同人。新人换旧人,好。这首诗做的好。 听了这首诗,又想到今天一大早就从长安赶到的杨氏夫人的信件。武媚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是落不下来了,这个外甥虽然年纪小,或许已经可堪大用了。这会儿心里看着他郑重作诗的不满也都消失了。诗词虽是小道,但是其中韵味可是深刻至极啊。 “为赋新词强说愁?这句话也很有韵味啊。不过听之儿这么说姨母倒是放心不少。我还以为你这么早就看上哪家姑娘了呢?就长得这一副俊朗的模样,将来姐姐你是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咯,这看上咱们之儿的媒婆不得把贺兰家的大门儿都踩破了?”打趣的看着贺兰敏之,又带着一点儿心疼的说了武顺,这下子气氛更是温馨起来。 最重要的是,贺兰敏之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武则天口中说道:咱们之儿。这是啥意思?来了将近一天了,这算是真的被武则天承认了吧。毕竟还没有得到过她这么自己人的话。有着血缘关系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别的外臣说不定为武则天奋斗一辈子都得不到这么一句自己人的评价。自己不过到这儿不足一天竟然就被承认了,比想象中的简单的多啊。这首诗做的还是真值! “得亏是什么?为赋新词强说愁,这要是真的,我还不得头发都愁白了啊。要是这个年纪就瞄上人家姑娘,这将来我还真是不知道咋办好了!”武顺拍了拍胸脯,一脸庆幸的说道。 这两姐妹一唱一和的竟是把贺兰敏之弄了个大红脸。 连敏月都说:“哥哥,你这是要给我找个嫂嫂嘛?”看着她纯真的面孔,童趣的笑容,带着天真的语气,不知情的说不定还真是要被这个小萝莉给萌化了。然而,贺兰敏之却分明看到了一直长着翅膀,带着长长尾巴的恶魔,带着狡黠的笑容看着自己。月儿从小就不是一个可爱而又单纯的孩子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身许武曌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武则天朝着在旁边服侍的义公公使了个眼色,他瞬间就明白意思了。这本来也是在早上起来就说好了的。 掸了掸手中的浮尘,带着一副笑容的脸上前朝着武媚拱手:“奴婢听闻这初春桃花最是有用。既可制成精露涂抹肌肤,定可使肌肤柔嫩。也可酿酒,这桃花酿最是醇香。奴婢斗胆,请夫人和小姐去这桃园游玩一番,自己采下这初春桃花,也算是一番雅趣。不知夫人小姐可有雅兴啊?” 说完这话,拱手弯腰对着武顺等待着她的答复。 武顺也不笨,自然明白义公公自己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必定是武媚授意。有些事情,自己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的也好。就是之儿年纪尚轻,这么小小年纪就卷入这些事情之中是不是不太好啊。 心中略微有些担忧,不过想想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还能害了自己的儿子不成。想明白了之后,轻轻笑了笑:“要不是义公公说,我还真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这初春时节还真是浪费了这桃花。既然如此,那我和月儿就去采下一些桃花。制成精露也可,酿酒也可。桃花酿也适合咱们女人饮用。” 说着话站了起来,牵了贺兰敏月的手:“之儿,陪着姨母在这里待一会儿,切不可胡作非为,惹姨母不快。”一语双关,既是提点贺兰敏之也有着告诉武媚的意思。 “姐姐这可是想多了,之儿年纪虽小,我看可是稳重呢。哪里会招的我不快,再说了我可是之儿的姨母还能跟他计较不成。你快带着月儿去吧,可惜我这身子,要不然也想一起前去。”武媚笑着说也算是安了武顺的心。 贺兰敏之也说道:“阿娘放心,您可多采点儿回来吧。精露我虽然用不上,可就好喝口儿甜甜的酒。” “那我先去了。”朝着武媚点了点头,就拉着月儿走下了梳妆楼。 等到她们没影了之后,武媚挥了挥手让所有服侍的宫女太监也都一并退下了。这一个小小的梳妆楼。转眼之间竟然只剩下武媚和贺兰敏之了。 和这么一位巨头独处,压力还是真不小。尤其是她把目光移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那压力真是哗哗的。若不是天气凉爽,又时不时的带着点儿微风。自己说不定还真要出一脑门子汗。端起面前的茶杯,若无其事的饮了一口茶,抬头看了看武媚,然后就将目光重新移到了桃园之中。 肯定要在这宫中待上一段儿时间,武媚不着急。自己自然也是不急。而且今天是她把人支走了,必定是有话要跟自己交代,自己急什么? 果不其然,愣了一会儿之后,武媚先开口了。 “你外祖母总说你沉稳,往日我是不太相信。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就算是在沉稳能够沉稳到哪里去?今日一见,我信了。”武则天的声音没有了武顺谈话的那种亲切感。出乎意料的竟然带着三分冷冽,几分不容置疑的味道。 不过可能是印象中的女皇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吧,也可能自己就是个隐藏的抖M,总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武则天。 “外祖母谬赞了。姨母也谬赞了。之儿不过相较于同龄之人略微成熟上一些,不过也是世事所迫,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你幼年之事我也都听你外祖母有所叙述,虽不甚详备但也算有个了解。也算是苦了你了。”虽然是关心,但是声音依旧很冷冽。贺兰敏之悟透了,这个时候,武媚不是武媚,她是武则天。自己不是她的外甥,是一个必须要给她表忠心的下属。既然想明白了,也就不需要再拿着捏着的了。本来就是将身家性命都放在上边了,还有什么可思考的。 “不知姨母是否知道,这百姓之中有句俗语,叫做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虽然家中从不贫穷,但是外甥少年丧父,也算是有过一段儿辛劳经历。索性有这段儿经历,今日方可以年少之躯为姨母做些微薄之事。”说完面色严肃,一贯的笑容什么的都从脸上消失了。 从胡毯之上站起来,朝着武则天没有丝毫犹豫的跪了下去。 走上武则天这条船。是自己选择的,也是自己没得选择的。她成,自己还能有个为了未来拼搏的机会。她要是败了,自己等人也绝对没有活路。虽然明知道她不可能败,但是这会儿若是不表现,等她成功了,自己也就没机会了。 这一跪,也算是彻底身许武曌。这一生,恐怕自己都脱离不了这个名字了。心中虽然是百感交集,但是贺兰敏之面上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就这样稳稳当当的跪着。 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武则天轻轻的说了一句:“起吧,回去坐着。待会儿姐姐回来要是发现她儿子让我把膝盖给跪坏了,怕是饶不了我。”这句话就比刚才温暖了不知道多少,也带着亲情的温度了。 也不能怪武则天心狠,自己是她的外甥。在这个武则天毫无人才可用的时候,他的作用无疑是突出的。更何况贺兰敏之还成功说动了弘农杨家,就更是功不可没。但是正是因为和武则天的关系,自己做出的贡献,若是第一次她不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拿住了。将来恐怕越发的难以控制自己的行为。 “姨母这可是小瞧外甥了,虽然年纪尚轻,但是我也跟着家丁学了几年的拳法,练了几年的身体。这区区一跪还是伤不了我的。”她的语气都温和下来了,自己就更是不能摆着一副严肃脸。这就是自己将来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板了,若是不幸生个什么病的话,说不定自己得走在武则天的前边。这就是自己一辈子的老板了,这要不好好的围着,将来日子可是不好过去了。 “哦?听你的意思还多少会一些拳脚?姨母还以为你是纯正的文人呢。” “嘿嘿,外甥是文人,可是也不妨碍学些拳脚傍身。自己这内息可是得过当世佛道两位高人的指点的。” 这句话就是纯粹的瞎说了,不过他和玄奘大师教好是真的,这话说出去倒是也没什么可不相信的。而这个时候贺兰敏之在武媚面前说这些话,并不是单纯的为了吹嘘。佛道两家的地位,在这宫中尤为重要。要是能有个和他们说得上话的人,日后会有很多事情很方便,这么说也不外乎就是抬高身价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得到承诺 对于内息什么的武则天是不懂的,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重要与否,所以贺兰敏之想要无形的装个13的想法完全落空。倒是他说的佛道两家高人倒是让武则天起了很大的兴趣。 “哦?佛道两家的高人?我倒是听你外祖母说过你与玄奘大师近些年有些个走动。不过这道家的高人你竟然也识的?” 还是带着一点儿不信的语气。要知道在唐朝,这无论是佛道两家之中的哪一家都是极为傲气的。这当代的高人,更是无数豪门趋之若鹜,想要求见不得的人物。他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能够让玄奘大师接见就已经惊掉了长安城不知道多少人。道家的高人也对他另眼相看? 听着武则天的语气,贺兰敏之就知道虽然无形的装13失败了。但是最起码这佛道两家可是勾起了自己这位姨母大人的兴趣。 “不瞒姨母,几日前外甥曾得玄奘大师相邀去共赏山中景色。期间曾有幸见识到和姨母您有过一段渊源的道家高人。” “和我有关的?”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要知道自己虽然想要和这些人交往,可是一直也没有什么机会,怎么会和自己有渊源呢? “袁天罡道长,不知姨母可还记得?” 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疑惑全都消失了。与自己有渊源,当年那个贵不可言的命格不就是这位道家高人批示的嘛。 “竟然是袁道长,你这小子还真是有福啊。不知如今道长身在何处?”几乎瞬间武则天就想到了袁天罡的作用。如果他能够出面将给自己的批命再说一遍,那最起码舆论导向马上就能够逆转过来。不说这朝中大臣到底是有多少信奉道教的,光是这一个国教的名声就能够左右不知道多少百姓的心思了。 贺兰敏之微微一笑:“姨母说笑了,上次在山中得见。这些个高人自然是来无影,去无踪。我怎可得知?” 听到他这么说虽然是有一丝失望,不过总归是有个人能够和这些个方外之人说上话了,这也算是个好苗条,身处宫中没有人比武则天更知道这些个看起来与世无争,遁野山林的世外高人到底对皇家有多大的影响。很多时候就是他们的一句话。就能够影响很多人一生的走向。他们代表的神秘不可测的神灵,对于皇帝有多大的影响力,他们就有多大的话语权。纵使是英明如太宗皇帝,晚年不也是被这些方士所左右?****服食所谓的金丹以图长生不老? 虽然武则天不信。但是这纵观千年历史,不信的皇帝可还是真不多。只要皇帝信,他们就有地位,他们就能说话。 “是,也是姨母痴罔了。不过你要是有机会再得见袁道长。也不妨提一提,就说本宫有请,可否入宫一叙。” “是,外甥记得了。” 说完这些话之后,两个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静之中。毕竟上次是武则天开口的,这次可不能让她在提前开口了。怎么说也是自己日后的大BOSS。 轻轻端起了身前的一杯茶水,抿了一口。这是贺兰敏之的习惯,说话谈事之前总喜欢抿一口茶,想事情的时候总喜欢握着点儿东西。 “不知外祖母可有信件传来和姨母说说弘农杨家之事?” 他这么一开口,武则天就笑了。她允许自己的这个外甥有那一么一丝丝的傲气。年纪小,聪明沉稳,会做事。这样的人有傲气是很正常的,所以刚才自己才会先开口说话,也算是给他足够的面子。 但是武则天绝对不会喜欢狂傲的人,哪怕是自己的亲外甥。这样的人不好掌控,对于一个掌控欲高涨的人绝对不会允许。这会儿贺兰敏之主动开口了,就说明他懂得进退,明白事理。 难得,真是难得。十一岁的年纪竟然有这份心术。既懂得给自己争取地位,又知道什么时候该退让以谁为主。对于自己这个外甥,武则天是越发喜欢了。 “略微提了一两句,只是说近日与弘农杨家走动频繁。少年时代我所惦记的几个玩伴如今也都是万事和美,让我安心。具体的倒是不太清楚。”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费劲,如果不是武则天就盯着自己,贺兰敏之还真是想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想说什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不就完了,费这么大的劲还遮遮掩掩。 不过虽然吐槽,他自己也知道这政治就是这样。说的太清楚了反而不美。 “如外祖母所说。一切和美,请姨母放心。”他将一切和美这几个字咬的极死,意味也是再明显不过了。 武则天笑了,长久以来压在自己心头的重大的负担仿佛终于卸下了一丝。终于,终于自己也有了母族了。在这偌大的朝中也终于有人愿意为自己说说话了。 “好,若有日后姨母定会记得今日。”武则天看着贺兰敏之的脸,说的极为郑重。 等得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不就是武则天的这一句话? 站起身来朝着她弯腰施礼:“谢姨母。” “无妨,坐下吧。”态度特别和蔼,带着笑容抬了抬手。 等到坐好之后,贺兰敏之就要说些该他说的了。毕竟不能让武媚有了弘农杨家的支持就掉以轻心。 “弘农杨家家主观国公杨思训,若是有机会,还请姨母准许他进宫,您见见他吧。” “这是应该的,不过恐怕要等到回太极宫之后了。”说着朝着太极宫看了看。语气之中竟然带着连贺兰敏之都能够听出来的三分不愿,她应该也是不喜欢那个看似华丽的宫殿的吧。 “虽然如今说这些话略微有些煞风景,但是请恕外甥无礼。” “无妨,说吧。” “弘农杨家已然是江河日下,舅姥爷如今眼疾严重,恐怕会于本月乞骸骨。杨家已经在弘农为他准备庭院了,去意已决。失去了杨祭酒的杨家,可就没有能够在中枢说话的人了,还请姨母...” 话没说完,也不用说完。武则天是个绝对聪明的人,她不会听不出这些话的弦外之音。在多说什么,很有可能还就犯了忌讳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提议寒门 骤然听到杨祭酒马上要乞骸骨的消息,武则天还是有点儿失落的。坐在软软的胡毯之上,身后还有这几个软软的靠垫儿。说是坐着,其实也就是半倚靠在那里。抬头看着小楼之外的纷落的桃花,映衬出来的美丽景色,她仿佛有些痴迷了。 趁着这个机会,贺兰敏之也又一次偷偷的打量了她一下。即使已经看了很多次了,还是那么惊艳。已经过了三十岁的女人肌肤竟然真的和二十岁出头一样,柔嫩。仿佛一掐能掐出水来。 痴痴的望着窗外,让人不禁产生了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赶紧晃了晃脑袋,自己这是要疯啊,敢对武则天产生我见犹怜的感觉?这是活的嫌命长了,日子过得太痛快了。不过自己都能够产生这样的想法,也就不奇怪为什么高宗喜欢了她整整一辈子。甚至敢为了她突破伦理的界限,不惜留下千古青史写下的这不好的名声。 “呵呵,我也知道。若不是杨家如今江河日下,他们又怎么会孤注一掷的把赌注压在我身上,呵呵。” 这句话不是对着贺兰敏之说的,可是前后两声呵呵让他产生的酸涩感久久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还请姨母宽心,虽然是江河日下。可是杨家毕竟是杨家,其底蕴非一般世家豪族可以媲美的。”生怕她因为杨家地位的下降而不重视他们。要知道这可是唯一一个能够支持武媚立后的世家,要是她不重视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很可能起了莫大的反作用,那这件事情就糟糕了。 “我晓得,等到回了太极宫不久之后我就会见杨思训。” 然后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这武顺她们不过走了还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陷入了三次沉默。气氛是一次比一次尴尬,想说点儿活跃气氛的吧,又对不起这个氛围,也不太合适。可是光这样干干的坐着,实在是难受的紧啊。只得拿着手中的茶杯不断的饮着茶。每次就抿一口。一共巴掌大的茶杯,抿几口就没了。 仿佛是感受到了这个气氛,武则天迅速的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换上了一副庄严。端正,严肃的表情。 “你觉得接下来,该如何做?” 如果说刚才是对于以往工作的验收,现在就是对于自己能力的考察了。这和当年诸葛亮的隆中对一样。武则天再看自己的能力,对于全局的把控。本来以为自己这个年纪。纵使她在满意也不会问自己这个问题。看来,杨氏夫人还是起了巨大的作用了。 收拾一下自己的内心,贺兰敏之同样还以严肃的表情,郑重的语气:“虽然姨母行事一向低调,近些年来从未在宫外有过势力,但是如今外甥觉得,已然是时候筹备了。” “哦?说说。” “光是看陛下此次就只带了姨母出宫来九成宫就能够看得出来,陛下对您一向是宠爱的。什么都不如这个重要,如今陛下的心思已然明朗,中宫之主已渐渐不受陛下信赖。外甥以为或许再过些时日就是中宫易主之时。”语气沉静,没有一丝起伏。但是若是细心观察,还是可以看得出来贺兰敏之说完话后仅仅的闭着的嘴唇有些颤抖。。 武则天眯着眼睛盯着他:“继续说下去。” “中宫易主,绝不是陛下一人可以乾纲独断的。姨母若是没有足够的前朝或宫外势力,到时候恐怕阻力会想象不到的大。”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身份最重要的不是您出身,是武家还是杨家不重要。而是您曾经是先帝的才人。这是汉人的天下,三纲五常儒家那一套都深深地刻在这些大臣,世家的骨血里。您这个身份,会招致不知道多少没必要的麻烦。 轻轻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贺兰敏之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自己也觉得是需要前朝的一些势力的时候了。 “后宫和前朝牵扯过于紧密,陛下会不会?”这一点儿也是武则天不能拿得准的。纵使就是皇帝的枕边人,可是谁也不能说能拿得准这帝王心思。毕竟王皇后最大的依仗就是前朝的势力。也是因为前朝的势力致使她在后宫举步维艰,让陛下越发厌弃。 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姨母倒是无需太过忧心,只要您不是来往过于密切,不和朝中权贵来往过于频繁,应该不会招致陛下厌烦。” 这就是自相矛盾了,不和他们来往过于频繁怎么建立势力。 “不和他们来往过于密切。怎么筹备这些势力?” “外甥只是说不和朝中权贵来往过于密切,可是这朝中除了权贵世家,还有另外一些人,您忘了吗?”笑着回了武媚一句。 “你说的我也不是没想到,可是那些寒门士子...难堪大用啊。” “不用用,怎么知道呢?” “他们其中过了五品的都很少,唯一还能够有点儿用处的就是出任礼部尚书的许敬宗许尚书。可是他可是当年的秦王府十八学士,如今才是个尚书,难堪大用啊。”武媚也是愁啊,这朝中到底都有谁她心里清楚的很。她也知道那些身后有世家的,朝中有地位的,是不可能站在自己这边儿。可是自己能够拉拢的又全都是寒门士子。 “请恕外甥失言,如今姨母的处境想要拉拢朝中大臣恐怕是不太现实。而且若是与权贵来往频繁,招致陛下不满,得不偿失。如今世家大族之中,有弘农杨家也算是足够。其余的倒不如拉拢一些有才干的寒门士子,此时算准备些谋士也好,最起码在朝中也算是有个耳目。将来成功之后,也算是培养班底了。” 虽然不知道历史上的武则天是被逼的,还是自己的选择,她拉拢了李义府等人作为班底。但是如今看这个样子,她对于寒门士子还不是很满意。因为她急需的就是在朝中能说上话的人物,这些寒门之人注定不能给她想要的。 “这...”武则天还是有些犹豫,然后想了想:“我毕竟入宫多年,对于杨家并无太多了解。我需要知道杨家如今的现状,如果有可用之人,我倒是也不介意现在就提拔他们一下。至于寒门士子,你可多留意一下,人选也可以报上来看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未雨绸缪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着武则天对自己的任命,这就是完全把自己倚为臂膀的意思了。几乎是下意识的,贺兰敏之就要站起来接了这命令。这就是自己所追求的,这些天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想要的不就是这个。 但是贺兰敏之强行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欣喜,稳定了一下,才开口说话。 “禀姨母,我可在长安帮您发现那些郁郁不得志,但却身负才干的寒门士子,但是这弘农杨家毕竟是传承千年的世家。若外甥贸贸然打探他们家中之事,且不说能否成功。光是这心思就足够恶了这千年世家了。既然姨母想要召见杨思训,倒不如让他自己说说这杨家可用之人。料想他也不会拿一家前途开玩笑,也不敢不实话实说。”斟酌了一下用语,贺兰敏之才缓缓的说出这些话。 如今武则天身边是没有可用之人,这是自己崛起的绝佳时机。但是这却绝对不是自己可以染指她的权利的时机。否则一旦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是自己被除掉的时候。 现在本来就是在自己的努力下,杨思训才最终下定决心跟着武则天混,自己起的作用不可谓不大。日后杨家重新兴盛起来,他们也势必得念着自己的好。 可是这毕竟也算不得是施恩于杨家,顶多算是互取所需,给了个机会而已。但是一旦呈报人名给武曌,使他们得到重用。无论是自己年纪大小,所得到重用的人都必须感恩自己,这就算是另类的知遇之恩了。而这种恩情太大,大到如果所有人都对自己有这份恩情的话,将来一旦自己年岁大了起来,所带来的在武曌集团的影响,势必会成为她的心头刺。 以这位千古女皇的脾气秉性,怕是不除掉自己,她睡觉都睡不安稳。那个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自己如今年岁小。无论做什么,武媚恐怕都只会开心。因为不依附于她,自己无可施为。但是将来的事情自己也必须要考虑。 毕竟自己不是真的一个十几岁的幼童,事事考虑周全才会有最大的好处。也才会更安全。 听了贺兰敏之的话,武媚也点了点头。心底里也暗自埋怨自己,毕竟这个外甥如今才十一岁。纵使是少年老成,可是毕竟没有人脉根基,这查询情报的事情怎么能让他去做。不是打草惊蛇嘛。 也是他往这里一坐,就让人不自觉的就忽视了他的年纪,太过于成熟稳重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这越是少年老成的,就越是容易早夭,看来找个机会还是让太医给他诊诊脉吧,别生了什么隐疾。 贺兰敏之说完话本来在那里坐的好好的,突然感觉到背脊一阵发冷。抬头看着武媚正满脸深意,又带着一丝担忧的看着自己。吓了他一跳,赶紧回忆了一下自从进宫到现在有没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难不成。就这样战战兢兢地,还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这两人整个想岔开了。 “既然如此,那就等我回太极宫中之后再另行打算吧。有些事情,如今还急不得。”武媚温和一笑。 “正是如此,想来姨母入宫这么多年,也是不急的。再说,如今皇子殿下还小,也不急于一时。”两人均是暗有所指,纵使周围连一个奴仆都没有,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特别过分的话。 但是听了这句话。武则天仍旧是皱着眉头,目光冷凝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温和了些许。 “我是不急,可是这条路。前方也实在是太过艰辛,你或许也将承受一些不应该你这个年龄承受的东西。” 听了这句话,贺兰敏之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如果所料不差的话,明年这中宫之位就要易主了。接下来,虽然朝局仍旧是纷乱不堪,长孙一系倒台。但是武媚却是稳居中宫之中,权威日盛。自己毕竟不会受到什么牵累。而且此次回了长安之后,恐怕自己就不是进太学了,要入国子监进学了。 杨祭酒纵使离去,可是必定会推荐一位与杨家教好之人执掌国子监,这些风云必将离自己远去,自己只要安心的在国子监读书,剩下的事情就是武则天自己的事情了。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高宗和自己的母亲那一段儿,,,孽缘。 虽然来了没有两天的时间,但是武顺和武媚之间的情感,贺兰敏之还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自己的母亲素来对于政治没有什么兴趣,自然不会在政治上挡了武则天的路。而女人之间的仇恨,能够让亲生姐妹反目成仇的就只有两人不可避免的共享了同一个男人。 虽然听上去有点儿像爱情狗血剧,但是这就是历史...自己一家血粼粼的历史。狗血的事情自己一向不喜欢接触,可是如今却是想避,也避不开。弄得贺兰敏之都想给自己的母亲介绍一些男人,看看哪个性格好,身家不错的,又能来感觉的,把武顺嫁出去了。 然而这时异想天开。虽然唐朝并没有宋朝以后的那种极为严格的束缚女人不许再嫁的思想。但是这普天之下还真是没有张罗着要把母亲嫁出去的儿子。否则光是这一条儿,别说将来因为风评不能够做官。就是街坊邻居的手指头,也得把自己的脊梁骨戳死。 “姨母这是说哪里话,一家人何谈这些?在外甥看来,着前方之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不过是迈开大步朝着前方走也就是了。”贺兰敏之手里拿着茶杯,将茶水一口饮尽。动作还带着三分的潇洒,满是对于前方的憧憬。 “哦?之儿何故如此充满信心?”这下子武媚倒是疑惑了,自己都没这么大的信心。这个外甥看上去倒是比自己还信心十足。真不知道是算无遗策,心中早有城府。还是少年心智,看不透前路艰险。 “因为姨母,是姨母啊。”带着三分开玩笑,又带着七分郑重的看着武媚。说了这么一句话,丝毫没有犹豫,满是对她的信任。这是真心话,自己从来没有认为武则天会失败。王皇后,萧淑妃这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对手,要不是长孙无忌在后边耸立着,还用等到今天?但是碾压终究是碾压,没在一个段位上,交手哪里会有别的结果。(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恐怖回忆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了贺兰敏之的话,武则天倒是愣了。 这算是个什么回答啊,因为我就是我,所以根本就不会失败。他那个俊朗的面容带着三分的稚嫩,看着自己的眼神却仿佛没有丝毫的怀疑,满是郑重。不过,这个眼神自己喜欢。这个回答,自己也喜欢。 “哈哈哈,你啊,怪不得你外祖母总是说你很好。恨不得每次来一封信,大半都是在跟我说你,连姐姐都说的很少。” “那就多谢外祖母和姨母这么喜欢之儿啦。”哄她们高兴,偶尔卖个萌倒是也没啥的。虽然已经是大叔心,但这俊朗的面容卖起萌来丝毫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说说正经的,你可是胸中早有计较?”说了这么一句算是拍马屁的话之后,两个人的气氛终于是没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了。武媚说话也渐渐的放松了,虽然没有和武顺那种亲近感。但是也算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是,这些话外甥几日前去弘农杨家之时就和杨思训说过了。如今形势已然渐渐明朗,陛下对于宠爱如厮,对皇子殿下又最是喜欢,自然不会出现问题。这普天之下,有哪件事情是陛下想做却做不到的呢?” “哪件事情是陛下想做却做不到的...”武媚嘴里叨念着这句话,然后带着一点儿失神的说到:“这件事情就是陛下想做,却做不到的。” “姨母慎言”拱手施礼,贺兰敏之提高了几个声调示意这话已经说得不对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即便是长孙太尉也阻止不了。”抬起头来看着武则天郑重的说道。 在提到长孙无忌的时候,武媚也是瞬间就抬起头来。看着贺兰敏之,如果说之前他说出姨母就是姨母的时候,还觉得他满是少年心性。但是说道长孙无忌就知道,不光是少年心性,他胸中有沟壑。但是毕竟不入朝中,难以看清局势。如今的朝廷可不是太宗时候的朝廷了。可不是皇帝一言堂的地方了。 不知道有多少次下朝之后。陛下起的在宫中摔了不知道多少器具,有的时候甚至会怒骂出声。如今这朝廷,连折子都快不是陛下批了,满满都是陛下做不到的事情。 记得印象最深的一次。武媚已经忘了前朝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天甘露殿的灯光仿佛异常的微弱,往日里显得金碧辉煌的大殿那天竟然显得空旷,幽深,阴森。陛下静静的坐在软榻之上,周围没有一个人侍候。看着自己走进去。面色苍白的抬头看着自己,带着沙哑的嗓音说道: ‘媚娘,你知道吗?当年父皇属意的根本就不是朕。即便是大哥造反了,父皇仍旧不属意朕,他并不想让朕执掌天下。他想要四哥登基,想要让四哥成为这天下之主。’ 当第一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武媚还记得自己几乎都不会呼吸了。瞬间回头,看着甘露殿的大门,生怕它是开着的。万幸,它紧紧的闭着。周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回过头。自己朝着李治跪倒:陛下切不可如此想,先帝是属意陛下的。陛下仁厚,无论是先帝还是朝臣都是知道的,您执掌天下,是万民之福。 武则天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了,不过应该也不会很好吧。只记得李治的回答:呵,呵呵,呵呵呵。 整个大殿之中满是他那略显得阴森的冷笑。平日里如此温暖的陛下竟然也会如此阴冷,那应该是这一辈子到今天,自己见识到的嘴阴森的陛下了。 ‘朕这个皇位。就是现在朕坐着的这个地方。不是朕得来的,也不是父皇给朕的。是长孙太尉,是朕的舅舅,好舅舅给朕的。’朕这个字咬的极死。舅舅也一再重复,吓得武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哑口无言。 ‘朕仁厚?呵呵,不,舅舅是看着真仁懦可欺,方便他玩弄于鼓掌之间吧?呵呵呵。呵呵呵。’ 听着李治的话,武媚记得自己都不敢抬头看他,只是跪在地上身子都不自觉的在颤抖。 ‘嘭’龙案发出巨响,李治左手紧紧的握着拳头重重的打在了龙案上。 ‘朕的父皇,朕的父皇也是这样想的吧?他自己就是千古的明君,奠定大唐基业。他要的,不是一个开创之主。他要的就是一个守成之君吧?呵呵呵。所以他留下了长孙无忌,留下了李世绩,留下了褚遂良。文有长孙无忌,武有李世绩,朕就只用南面为王,拱手而治,就能保住他的基业了是吧?朕就这样被他们操纵于鼓掌之间,就能够保障大唐万事不朽了是吧?’语气阴森,冷酷。在没有了平日那种温和与仁善。有的只有帝王的冷酷与可怕。 武媚战战兢兢地起身,上去握住李治的手。本来李治的皮肤就很白,如今重重的锤在龙案上之后,一双手就变得更白了。手心里满是冷汗,明明是冰凉无比,汗迹满满。 ‘陛下保重龙体’ 除了这句话,武媚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只能用自己还算是温热的双手紧紧的握住李治的手。 但是李治就像是没有感受到自己一样:‘舅舅,舅舅,朕的好舅舅...既然你愿意这样做,那咱们就看看,往后看看。’ 手中的水杯啪的掉落地上,武则天才从回忆之中反应过来。不知不觉间,背脊已经被冷汗打湿了。不知道多少次,每每想到那天的时候,她的背脊总是被冷汗打湿。也是那次开始,武则天真正认识到,原来陛下已经不是先帝了。在朝中,陛下说了已经快不算了。真正说了算的,是长孙无忌。 看着自己的外甥,听着他说的那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武则天好像突然间明白了李治的痛苦,终于明白了那天一向温和的李治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长孙太尉也阻止不了吗?希望如此吧!”声音很低,低的都快让贺兰敏之听不见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司空李绩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看着武则天的情绪好像是不太对,贺兰敏之心中有种直觉,今天这个谈话或许应该在这里就结束了。毕竟该说的也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自己的目的也已经都达到了。不过,既然提到了长孙无忌,有些话还是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姨母,不知您是否仍寄希望于长孙太尉?” 骤然听他又一次提到长孙无忌,武则天仿佛产生了一种厌弃的感觉。但是理智还是告诉他,这朝中长孙无忌不点头,废后几乎就是难于上青天。所以仍然是缓缓的点了点头:“如今朝中长孙太尉乃是先帝托孤老臣,又是陛下的娘舅,要想达成目的,他自然是绕不过去的。”她仍然寄希望于长孙无忌能够点头,虽然她也知道希望比较渺茫。 “不知外祖母在信中可曾提到她去长孙家的遭遇?” “母亲有说过,其实并不用母亲说,如今的中宫就是长孙太尉在背后扶持。自然应该是这个态度。虽然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既然姨母都明白就好。以外甥愚见,这长孙太尉是不问也罢。您最好早早就放弃,他心性坚韧,既然决定了支持如今的中宫,无论是谁恐怕都不可能让他有所改变。而且,他宦海浮沉一生,也必定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ㄨ】只不过,就是目前我们都看不出意义何在?” 贺兰敏之实在是不希望武则天和李治还带着那么多的礼物,给予高官厚禄给长孙无忌的几个庶出的儿子。因为这不光是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完全的失去了动手的先机,给了长孙无忌充足的信号和准备的时间。 其实贺兰敏之说的,武则天心里清楚的很。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长孙无忌心性坚韧轻易绝对不会改变。但是他是一座无法绕过去的大山,他不点头,不是没有办法吗? 看了看四周,武则天声音压得很低:“会不会是因为东宫?” 贺兰敏之一愣,这句话不应该是武则天问出来的啊。以她的政治头脑,首先这个问题就不会想不明白。其次这也不是能说出来的话啊。所以一时之间他竟然愣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这是惯性思维,贺兰敏之从历史上见惯了那个杀伐果断,执掌乾坤的女皇武曌。也就自然而然的认为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那个老辣的武则天。但是显然不是,如今的武媚娘才不过三十一岁。即便是几经沉浮。但是当年她在先帝的宫中不过是个才人,又不受宠。宫斗她也不过是看着,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感业寺的凄苦让她变成了今天的武昭仪,几年的宫斗让她即将成为武后。可是她毕竟没有前世巅峰时期的老辣,面前的又是自己的亲生外甥。无论是从情分还是利益的角度上来看都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人。所以她就问出了这么一句不该她问的话。 虽然愣住了一时,但是毕竟武则天都问了,这就说明她心里也是不太敢肯定,不回答总是不好的。 手里紧紧的握着茶杯:“这...我以为如今陛下春秋鼎盛,还不到而立之年。长孙太尉毕竟也年过甲子,他应该不会谋划的那么久远。不会是因为东宫。” “恩,这话倒是不假,和我想的也差不太多。纵使他算无遗策,可是人总是会老的,不可能几十年后他还在中枢执掌朝局。那到底是为什么呢...”武则天显得很是疑惑。 看着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是走入误区了。而且刚才自己的话她没听进去。 “无论原因如何,长孙太尉都这么去做了。而且他必将不会回头,请恕外甥多言,原因已经不是您如今应该思考的事情了。您该思考的是,如何搬走这座大山。” 武则天也惊了一下,不过却也没说什么。纵使是真的要搬走长孙无忌也不是现在应该说的。所以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了。 “这朝中除了长孙太尉,还有一位同样举足轻重,或许也可为您所用。”贺兰敏之拱手说道。 “你是说...英国公李世绩?” “然也。” “同样是先帝托孤重臣,也同样是跟着先帝打天下的人物。英国公可不比长孙太尉好说话。而且,如今他虽然被册封为司空。可是却也闭门不出,不理朝政了。” “呵呵,姨母说笑了。要说这英国公不理朝政,不说我不信。这普天之下恐怕没有几个人信。不过是如今我大唐久无大战,这军中力量不显。长孙太尉又步步紧逼,所以老国公才隐退了。” 这下子武则天也疑惑了:“这朝中之事,你怎会了解的如此清楚?”要知道纵使少年老成,这朝中的一举一动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接触的到的。很多事情虽然不是隐秘,但是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接触的。要知道。在之前贺兰敏之就是个普通人。 不过,还好贺兰敏之早有准备:“舅姥爷曾为我找了位启蒙先生,他曾供职于太学任太学助教。也曾为我讲述过朝中大事。他一直强调学以致用,切不可读死书。外甥平日里对朝中之事也多有兴趣,这一来二去自然也就了解了一些。” “杨祭酒帮你找过启蒙先生我倒是也听说过。不过不成想,此人还是个有趣之人。光是这一句学以致用就足够提拔提拔他了。你这先生姓甚名谁,身在何处啊?”武则天对于娄师德产生了兴趣,她现在急缺人才。所以基本上只要是能用的就算是来者不拒了。 “先生名叫娄师德,字宗仁。我也到了该入太学的年纪了,不用在启蒙了。舅姥爷估计是在吏部给先生找了个外官,要高升了。”虽然她起了兴趣,但是这个时候可不是把楼宗仁推荐给她的时候。自己要不是唯一的,那日后的地位会下降很多。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武则天有点儿失望:“娄师德,记住了。既然是杨祭酒早有安排,那我也就不过多打乱了。既然是做官嘛,总有一天会回返长安的,到时候再看看这个有趣的先生。” 武则天如今在吏部插不上手,自然不会轻易的为了一个娄师德打乱杨祭酒的安排。贺兰敏之微微一笑,这样才好。让她对娄师德有些印象,将来需要用到他的时候也好说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平衡文武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言归正传,刚才你提到的英国公。你怎么觉得他能够站在我这里?”相对于一个小喽啰一般的娄师德,还是李世绩更能够让武则天动心。这个人估计也是让她忽视的人。骤然听到贺兰敏之说,她还是产生了一些希望的。 “如今朝中大臣文以长孙太尉为首,武以司空英国公为长。这两位都是当年先帝倚重的托孤重臣。也同样都是当年陪着先帝南征北战,为大唐万世基业做出贡献的人物。可是如今,长孙太尉在朝中一手遮天。而司空早年间竟然被逼的连仆射都辞去了。要不是陛下仁善,后又赐下司空。这英国公就要赋闲在家了。您说,若是您,您会满意吗?”带着反问的语气,更能说明问题了。 一下子武则天的眼睛就亮了:“若是我,势必不会满意。” “正是如此。如今司空一职虽然清贵,可也绝对不是这位征战一生的老国公想要的。他心中必定对长孙太尉不满,关键是,您要如何利用他心中的不满,来达到目的。我记得有人曾经说过,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英国公也不会看不出来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说的好,精辟。”武则天眼睛带着光芒,不断地在咂摸着这句话。 贺兰敏之心里腹诽:可不是精辟嘛,这可是当朝太祖说的话,还能不精辟? “还请姨母重视,英国公李世绩绝对比长孙太尉更适合站在我们这边。有的时候甚至不用他做出什么,只要表一下态度就是对您最大的支持了。” 听了这话之后,武则天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陷入了沉思,眼睛之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似乎是在考虑着这件事的可行性。想了一会儿,仿佛恍然大悟了一般。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贺兰敏之:“你小子,既然敢提出英国公,心中必定已有谋划了对吧?” 看着她这个表情可是吓了自己一跳。以为她想出了什么了不得的注意了呢,接过奔着自己来了。 “额...姨母说笑了。外甥虽然对这朝中之事素来喜欢听说。可毕竟年纪幼小,怎敢谋算英国公。”这句话说的就有点儿假了。 “行了,别跟我说着些乱七八糟的。母亲在信中把你小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从小开始,你就是个没有把握绝对不提的人。既然今天说了英国公绝对不是心血来潮。正好我刚才也想到了一个主意,你我不妨互相验证一下?”武则天倒是来了兴趣了。 按理说这孕妇,尤其是这深宫的孕妇。平日里也没有什么运动,往往娇气的不行。说几句话就上喘的样子,坐一会儿就脸色苍白了。好嘛。看武则天,在这坐了将近一个半时辰了,就是说话也说快够一个时辰。而且还不是闲聊天,说的都是大事儿。 接过,面色红润,气色绝佳。这会儿仿佛是来了兴致,脸蛋儿都变得红扑扑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这美艳面容更是让人看了失魂落魄。 “今日你我也学古人,这水落无痕。你在这桌上写两个字,我也在桌上写两个字,看看是否不谋而合。”说着竟然真的将茶杯举起来给贺兰敏之递过去。贺兰敏之的茶早就喝完了,也没有水了。 嘴角一抽一抽的接过茶杯,好嘛,您这还是真雅。 但是这老板高兴,这小职员可不就得陪着呗。略微带着三分无奈将食指沾水轻轻地在这小几之上写下两个字。一抬头,发现武媚已经写好了,正看着自己。 伸头朝着她那里望过去,武媚也带着笑意看向了自己这里。 贺兰敏之写的是平衡两个字。然而并没有话本儿传奇中写的那么巧,武则天写的并不是平衡,而是文武两个字。 抬头看着武则天,发现她略微嘟起了小嘴儿。带着一点点失望。瞬间贺兰敏之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崩碎了。特别想仰天长啸:姐啊,请你注意身份好嘛?您是那个狠辣的女皇,不是面前这个带着点儿少女憧憬的武媚啊。自己接受不了啊。 “虽文字不同,但你我也算是不谋而合吧?哈哈哈。”武则天笑着说道。贺兰敏之已经无力吐槽,只是不带一丝表情的点着头。 武则天写的是文武,贺兰敏之写的是平衡。其实都是一个意思。都说的是朝局。李世民死后将这个国家留个李治,李世绩和长孙无忌一武一文辅佐朝政,以保大唐江山稳固。两个人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李世民的用意,生怕有任何一人做大,将来不好收拾。所以留下两人都是为了平衡之道。 所以,这么多年,即便是长孙无忌将手伸的越来越长,甚至都管到皇上的后宫去了。既是他在朝中打压李世绩,但是也从来没有将手伸到军方去,没有碰触这军方的任何一点儿势力。 这既是为了遵守李世民留下的朝局,也是在不想谋反的情况下,给予自己最大的保护。这个原因就是他这么把持朝政,可是高宗都没有想要对他出手做什么的原因之一。 而李绩也是这样,虽然心中对于长孙无忌对自己的打压不满。但是即便是上书请辞,也没再朝政上和他一争长短。虽然李治仁厚,但是也绝对不会允许看到一个已经把持这军队的国公还将手伸到朝堂政事上去。 这是李世民留下的平衡之术,也是帝王御下之术。如今大唐的政局就是在这个平衡的束缚下继续运行着,没有出现太大的错误。 如今武则天想要打破这个平衡,贺兰敏之想要辅助武则天打破这个平衡。但是最终起决定性作用的是李治,他这个皇帝也想打破这个平衡。原因很简单,如今的这个平衡,或者说这个束缚的框框,不是他的御下之术。而是李世民的。 这个框框不仅束缚了李世绩和长孙无忌,最大的束缚了李治的权利。如今只有打破这个框框,李治的权利才能够真正达到顶峰,这才是他的目的。或许如今的武则天还看不出李治的真实想法,但是从后世而来,贺兰敏之看得清楚,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么胸有成竹的谋算李世绩,并且极为确定李世绩也会按照这个谋算去走的唯一原因。(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想看两喜 李世绩戎马一生,是大唐初期名将之一。也是难得的一位不光在军方有建树,同样可以混迹政坛的老将。他能够数十年在大唐政坛长生不衰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清清楚楚的看的明白局势。坚定不移的跟随帝王的脚步,从不游移。 他太聪明了,不会不知道如今李治的想法。既然知道了李治的想法,他就不会不按照李治的想法做,只不过需要前期的一定积累而已。 毕竟李治也要展现出一定的能力,能够抗衡长孙无忌的能力,才会真正打动李世绩啊。 “可是……正如你所言,这是如今朝廷之中的一个平衡。是文武之间的平衡也好,是大臣之间的平衡也罢。但总归是因为这个平衡才能够使朝廷有序的运转下去。如果我们打破这个平衡,会不会……”武则天也有点儿举棋不定。 这就是武则天,贺兰敏之不由得在心中发出了一声感慨。都说女人是感性的,也是疯狂的。一旦她们想要达到的目的,必定会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尤其是这深宫女人,一旦发起狠来,丝毫没有任何的顾及。 但是这样的人往往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然而,武则天不是。即便是已经在自己的面前丝毫没有掩饰她想要取得皇后宝座的野心。也并没有失去一丝的理智。在得到这么好的机会之后,她还能够保持清醒,并且拥有极强的大局观念。 并不是说,她对于高宗有这种可以放弃一切的爱情。甚至可以不要她一直想要的皇后宝座。只是因为她有大局观念,她害怕一旦自己触碰或者说打乱这个诡异的平衡之后,引起朝野动乱。一旦自己拉拢李世绩,成功击败长孙无忌之后,拥有军权的李世绩会趁机做大,威胁李唐江山。 因为,无论是现在,还是接下来几十年的武则天都像是一根菟丝子一样。不依靠着高宗这棵大树。她会在瞬间就枯萎,死亡。 高宗的江山都不稳了,那即使她做了皇后也没什么用处了。 既然明白了武则天的担忧,贺兰敏之笑了。如果是当世之人。即便是高宗李治也会有和武则天一样的疑虑而不敢动手。所以他的每一步都战战兢兢,走的谨小慎微。斩去了长孙无忌所有的臂膀之后才敢对他出手。而其中虽然多有依仗李世绩,却也没有让他得到过多的政事权利。最后,在这场战役中,李治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而他取得胜利的保障就是他的身份。无论是长孙还是李绩都没想过要造反。所以对于他的步步紧逼,两人只得步步后退,最后失败。 “姨母放心,如今陛下春秋鼎盛,早就可以乾纲独断。我们只要稍稍触碰一丝,就会激起司空的反抗,到时候我们静观其变,陛下会出手的。请姨母注意,无论是杨家,寒门。亦或是英国公都不重要。只要姨母深得陛下心意,那一切都可徐徐图之。” “陛下…陛下心意虽然清晰,但终究是帝王之心,不可揣度。”听了武则天的话,贺兰敏之骤然一愣,然后又看了看如今挺着巨大的孕肚儿的她,才恍然大悟。 如今,安定公主还在腹中并没有生下。李治虽然极为喜欢武则天,对于王皇后也讨厌,但是绝对没到那种欲除之而后快的地步。毕竟也是少年夫妻。高宗又一向仁善,自然不会摆明车马,这皇后就非得武则天立刻就上了。自己预测得很多事情,在如今武则天的眼里也不过都只是预测而已。并没有先兆呢。这也难免,她会有所迟疑。 而自己又总不能说,你会掐死自己的女儿,栽赃嫁祸给王皇后,然后激起了高宗的怒火,继而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如果自己敢说。恐怕立刻就得让武则天拉出去砍了。孩子还没生,你竟然敢说我自己会掐死它? 其实在贺兰敏之的心里,即便是事情到了最艰难的时刻,他也不希望历史所记载的东西是真实的。安定公主真的是死在了武则天自己的手上。如果说之前还无所谓的话,那么有过接触之后,他是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姨母,注定跟随的老板,是一个披着人皮却没有人性的权利的野兽。 但是,事情将要怎么发展,却不是自己可以预见的到的。自己也只能静观其变,等候着将来所有事情的一一发生。 看到贺兰敏之楞在当场,武则天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外甥已经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了,怎么还能够回答这些他并不熟悉的问题。而且这些权谋的事情都依仗自己年仅十几岁的外甥,未免也太过儿戏了。 “好啦好啦,今日这些事情就聊到这里吧。你我今日所言,务必要放在心中,切记,不可外传。”武则天笑着说到。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主动不想要在谈政治,只以为怀着孕的她有些疲累了,也就没有在意。 “姨母放心,这些事情我还是知道的。” 政治,最忌讳的就是嘴不牢靠。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嘴要是没个把门的,那还谈什么政治。 欣慰的点了点头,目前看来,贺兰敏之还是十分合武则天的心意的。现在的武则天需要这么一个人来为自己考量。说是出谋划策也好,说是互相商量也罢,总归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别的人,她又都不信任,纵使是愿意为她考虑,她也不信任他们。只有贺兰敏之的身份,智谋都不错这样最好了。 而贺兰敏之看着武则天的眼神也很高兴。这么第一次和自己的老板接触,看起来比想象中的好太多了。她没有那么狠辣,也没有那么算无遗策,她成功的从高高在上的神探,成为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样相处下去,总归没有那么累。若是一生都要仰望着这么一个神,那日子过得可就太累了。 而且……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应付!想到这里,贺兰敏之嘴角微微上扬了三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幼年李弘 “诶?你我聊了也快有一个时辰了,这日头当空的姐姐她们怎么还不回来啊?”说着武则天往小楼下边望了望,竟然没有了武顺和贺兰敏月的身影。 顺着她的目光,贺兰敏之也朝着下边望去。果然已经没有人了,骤然之间心里一慌,难不成这么快就被高宗盯上了?不对,不会的,最起码这是白天,而且又是在和武则天聊天中,还有敏月呢,不会有事的。 从心里,贺兰敏之对于这深宫是充满了抵触情绪的。而且在民主的社会待时间长了,对皇帝这个存在也是充满了抵触情绪的。即便高宗再仁和,昨晚见面的时候也异常的平易近人,可是他身上的那股高高在上的气息,那个看所有人都是居高临下的眼神,生杀予夺的霸气,还是让他觉得异常的难受。 而如今武顺一时之间不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心里的恐慌情绪立刻就占据了主导地位。虽然明明已经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心里就是压抑不住这种恐慌。几乎都已经快到了坐立不安的地步了。屁股下的胡毯仿佛是生了钉子一样,扎的他一刻都坐不住。 这倒是逗的武则天有点儿想笑。毕竟还是个孩子啊,刚才还是一副侃侃而谈。当朝太尉,司空都敢谋权,恨不得天下所有的人都逃不出他的算计一般,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得让人就觉得这个人实在是老成。 结果,不过是发现母亲一刻不在了,竟然都有点儿慌张。 两个人完全想岔了…… “之儿莫急,估计姐姐是带着月儿出去别的地方玩耍了。你且坐好,在饮上几杯茶水。我看着日头越来越高,待会儿天气热了,自然也就回来了。”说着,将手边儿的一个小的圆形的瓷器顺着小楼扔了下去。 啪的一声,瓷器应声而碎。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木质的楼梯上就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音。四个宫女带着两个小太监赶忙小跑着上来,跪倒在地给武则天施礼。 “起来吧。煮茶,给贺兰公子再添碗茶水。小义子伺候着贺兰夫人,贺兰小姐去哪了?” 应声,两个宫女没敢丝毫停顿。叩着头就退下准备煮茶,另外两个宫女起来站在了武则天的后边。小太监回声:“回娘娘的话,义公公伺候着贺兰夫人和小姐在桃园中采花之时。皇子殿下过来,只是一会而的功夫便和贺兰小姐相处甚好,高兴的带着两位去花园那边儿。说是看看山间流水。” “是弘儿带着去玩儿了?” “是,奴婢本想上来禀告。贺兰夫人说,您在小楼说话就不上来打扰了。让过些时候告知一声,玩过了就会回来。”小太监低着头,认认真真的回复到。 贺兰敏之听着也放下心来。不是高宗带走了就好,李弘今年才是个三岁的小孩儿,自是无所谓。 放下心来之后再听这个小太监的回话也就越发觉得有趣,这宫中之人果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小太监这几句话说的,将所有可能责怪他的地方撇的是干干净净,清清楚楚。怪不得能在武则天身边伺候。 “行啦。退下吧。” 武则天什么都没说。但是贺兰敏之都听出其中有意思的地方了,他绝对不相信武则天听不出来。可是她面色依旧没有丝毫的起伏。在这宫中待久了也是见怪不怪了吧? 而且,这位可不是一进宫门就是主子。当年入宫做才人的时候,也就是比宫女太监多了个侍寝的机会。地位上没高出多少,这宫里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可是清楚着呢。越是在她面前耍这些个心眼儿的,越是得不了什么好处。这一点儿,恐怕那个义公公最是清楚不过了。 煮茶之人又上了几杯茶之后,大概也是到了中午时分了。虽然没出这小楼,不过也能感觉到外边的太阳也是够大。估计这气温也会越来越高了。没一会儿就听见敏月和一个小男孩儿的声音。就上楼这个脚步声,恐怕可不止几个人。看来伺候李弘的人还要比伺候武则天的人多啊。 朝着楼梯望去,果不其然,武顺走在后边含笑看着前面两个小孩儿,敏月一副大姐大的样子。领着一个身着明黄色绸缎小男孩儿走了进来。 这应该就是武则天的长子李弘了,现在不过是三岁。胖嘟嘟的小脸儿,肉乎乎的小手儿。整体上来看,就是一个小胖子,还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将来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儒雅仁和的太子的样子。 不过。却也没有那个史书记载上的身体不好的痕迹。此时他胖乎乎的小脸儿上满是笑容,脸颊之处还有点红扑扑的,估计是刚刚跑过。额头上带着一点儿汗水,随侍的小太监手里有一块儿手绢,随时给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以防招风受凉。 胖胖的小手儿紧紧的抓着敏月的小手儿不放开。就像是发现了一个宝贝似的那般珍视。 他一走进小楼,贺兰敏之立刻就站起来了。要知道,即便他还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可也是天皇贵胄,凤子龙孙这礼数上可是来不得半点儿马虎。 看到武则天后,李弘带着一点儿不舍,放开了敏月的手。一板一眼的给武则天行了个礼:“母亲。” 敏月也赶紧施礼:“姨母。” 皇家礼多,但是绝对不是说这母子亲情就少。武则天赶紧挥手:“行啦行啦,赶紧起来吧。姐姐和月儿也坐,弘儿到母亲这儿来。”伸手从身上拿出一块儿手绢儿赶紧给小胖子擦了擦汗水。 等到李弘坐好后,贺兰敏之也不敢怠慢,朝着他施礼:“见过皇子殿下!” 显然李弘对于这些见礼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没有不适之感。反而带着一点儿好奇,歪着脖子萌萌哒的看了贺兰敏之一眼:“你就是姐姐的哥哥吗?” 心头猛的滴下一滴巨汗,也没啥办法:“正是。” 好在武则天给他结了围:“弘儿不许瞎说。什么叫姐姐的哥哥啊?这是你的表哥,问表哥好,块!” 对于自己母亲的话,李弘从来都是乖乖听话。朝着贺兰敏之叫了一声:“弘儿问表哥好。” 贺兰敏之也没和腐儒一般推脱,应了之后,就笑着坐下了,这样才会有一家人的样子。自己在李弘面前,不能是奴才,最起码得是一家人。(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八章 生而孤独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众人落座之后,李弘就拉着武则天的袖子,开心的和她说着自己带贺兰敏月去看这两天他在九成宫中发现的一些好玩的东西。嘴里满是炫耀的意味,又带着欣喜。 武则天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就这样用手帕给他擦着额头上隐隐的汗迹,嘴角含笑的听着他说,然后时不时的给出应和。脸上带着一种母性特有的柔和气息,眼角划过的温暖,仿佛能够暖了所有人的心扉。这个时候的母子,才是真正的母子吧?这个时候的他们也没有那些权利的谋算,没有互相对立的态势。 轻轻的抚摸着李弘的额头,眼底闪过一丝怜惜。对着贺兰敏月说道:“月儿啊,弘儿在宫中一向没什么朋友。既然他喜欢你,反正左右也无事,你也就多陪陪弘儿吧!” 敏月也带着一丝笑容,她一向心地善良,又素来喜欢小孩子。不久前,家门附近的几个小孩儿还都跟在她屁股后边儿,认她做孩子王呢。后来武顺觉得她多少也算是大姑娘,这样疯跑也不是个事儿,就开始请了人来教她女红等女孩子必备的功课。 这回让她哄孩子玩儿可算是找对了人了。刚才看她领着李弘的那个架势,一看就是小李弘已经被收服了。 “是,姨母。皇子殿下跟着我玩儿,您就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也不用叫什么皇子殿下,反正你们都比他大,就叫弘儿啊,表弟啊的就行。一家人,别生分了。” “这怕是不好吧?”武顺虽然很希望看到这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样子,可是毕竟是皇宫,李弘又是皇子。失了礼数,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姐姐,无妨。当年陛下小的时候,太尉他们还直呼小名儿呢。无妨。”武则天笑着说道。这大唐皇宫之内也没有后世清宫那般规矩森严,即便是亲人也得跪倒在地,磕头行礼。皇子小的时候,除了已经做了太子以外。外戚亲戚都是可以直呼其名的。就像长孙无忌在李治小的时候大多叫的都是稚奴,更是无礼。但是也没什么人追究,太宗陛下也从来都没有在意过。 “那就好,一家人这样倒是不生分。” 趁着武顺和武则天聊天的时候,贺兰敏之悄悄地问敏月:“丫头。这么短的时间,弘儿怎么对你就这么亲呢?”他也很奇怪啊,就算是李弘在小,可毕竟也是皇家子嗣。可不会对一般人有这么亲密的举动。一进门就是拉着手,这会儿虽然是在武则天旁边坐着,可是看这个眼神恨不得直接就跑过来和贺兰敏月一块儿坐了。 孩子都是纯真的,他们不会骗人。喜欢谁就是喜欢谁,喜欢谁就恨不得一直拉着你不放手。 “嘿嘿,秘密。”敏月小脖子一歪,傲娇的一扭头。 显然。贺兰敏之并不怕她。悄悄地将手放在她的小蛮腰儿上:“再不说,哥可就要挠痒痒了啊。说是不说?” 吓得敏月一抖,赶紧求饶:“哥,好哥了,别闹。跟你妹子还能有啥不说的是吧?说,这就说,绝对说啊。” 一脸正直的将手从敏月的腰间拿走,微微一笑。但是看在贺兰敏月的眼里仿佛就是恶魔的微笑一般:“你...哼!没啥说的,我就是把你给我讲的那个猴子的故事给弘儿讲了讲,他一听就两眼放光。死活就得缠着我。而且...刚才姨母说的是真的。这偌大的皇城之中,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和弘儿玩到一起。他平日里,应该也是寂寞的。” 本来开始敏月还是带着点儿生气的语气,不耐烦的和贺兰敏之说着。接过说道后来。情绪就低落了下去。是真的有点儿可怜小李弘了。 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傻丫头,这回姨母让你哄着弘儿玩儿,你就好好的陪着他玩几天,我估计等到姨母生下小宝宝之后,我们就没办法再在宫中居住了。” 贺兰敏月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小姑娘的心总是柔软的。虽然是少年丧父,可是在武顺和贺兰敏之的保护下,敏月没有感受到那种父爱缺失的痛楚,心灵自然也就没那么坚韧。而且,贺兰敏之这么多年亦兄亦父的宠着她,她也就相对来说柔弱了一些。看到李弘的可怜,心生同情是自然的。 这也没什么不好,虽然心智并没有那么成熟,可也没有像想象中的魏国夫人那样令人厌恶。 接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就把目光转向了李弘。 此时的他坐在武则天的身边,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听着武则天和武顺的聊天,实际上眼神还是不住的朝着这边飘来飘去。额头上的汗迹已经全部落了下去,但是小脸儿还是有点儿红扑扑的,偷偷摸摸的看着的样子,真是可爱至极。虽然仅仅才三岁,但是也可以隐隐看得出来,他似乎是集中了武则天和李治的有点儿生的。将来必定又是一个美男子。 李弘是武则天能够在宫中立足的根本,母以子贵这句话还真不是说说而已的。就因为这样,武则天把他保护的无比森严,一切有危险的事情应该都会禁止他去做。宫中同龄人并不是没有,李素节应该和李弘差不了几岁。但是武则天和萧淑妃从一进宫门就注定了是死对头,而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种。自然就不可能让李弘接触她的儿子。 而其他人又无法进宫来陪着李弘玩儿,太监宫女不过是奴仆而已。李治很忙,国家大事,政治朝局哪一条儿都需要他费尽心机的处理。武则天也很忙,入宫之后就忙着巩固地位,打击萧淑妃,算计王皇后。他们一个能够抽时间来看看李弘就算不错了,另外一个,虽然陪在身边照顾李弘,可是也势必没有时间和精力陪着孩子玩儿。久而久之,李弘也就剩下自己了。 这或许就是天潢贵胄的另一个悲伤之处吧?没有玩伴,没有童年,生而孤独的又哪里只是皇帝一个人。这皇家整个全部都是生而孤独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歇息歇息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众人又在这小楼之中坐了一会之后,武则天就显得有些困倦了。怀孕八个月挺着巨大的孕肚儿还能够坐在这小楼上,一坐整个上午都显得神采奕奕的还真不是一般人。最关键的是,她这一个上午可不光是坐着。还和贺兰敏之说了那么久的话,心里的谋算更是纷繁复杂;可见她的身体素质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够顶的上的。 看着她困倦了之后,武顺赶紧着就劝她回去歇着。放下了想和贺兰敏月玩耍的李弘,拜托武顺中午照看他休息,自己就回去了。 武顺和贺兰敏月牵着李弘的小手儿,在和贺兰敏之说了拜拜之后也就回御容殿偏殿休息了。 就剩下孤苦伶仃的贺兰敏之一个人在小楼上干坐,摇了摇头,看了看时辰。得,自己也走吧,回去休息呗。万幸的是,这回总算是可以乘车了,不用在费尽力气的从外宫走到内宫来了。 “麻烦内侍替我叫车来吧,我也想回去歇息歇息了。”一拱手,朝着身边伺候的一个小太监说道。这回伺候的不是义公公了,毕竟他可是武则天身边伺候的人。第一天来了啥都不懂,让他出来给壮壮声势也就是了。可是这要是以后都拨给贺兰敏之,让义公公就伺候他了。别说,现在的他还真是不够格。要知道内侍也是有着品级的,义公公应该也到了五品官儿的级别了。 “公子客气了,您的车马早就备下了。就在御容殿内,请公子移步吧?”小内侍也不敢丝毫怠慢。 ‘得,要知道在御容殿,刚才为啥不跟着母亲她们一块儿走?还让敏月这个丫头笑了好长时间。’不过他倒是不能将心中的腹诽说出来。 “有劳公公头前带路吧。”站起来,贴近内侍的时候顺手将身上常备着的一颗金豆子拿出来递给了小太监。说是金豆子,可是要比豆子大上不少,都快能赶上大半个花生米大小了。 外人在宫内还是多有不便的,往往没有这些个太监宫女做事方便。既然要摆脱他们做事,这些个打点就是少不了的。还好贺兰敏之聪明。在得知武则天和杨氏夫人有消息往来之后,立刻就用铜钱换了一些金,打了一些金豆子。就知道这些是少不了的事情。 果然,内侍用手一摸。眼睛低下去一看。脸上的笑容都真了不少,赶紧拱手说道:“嗨!瞧咱家这记性,劳您大驾干嘛啊。请贺兰公子稍待,这日头正大咱家去给您驾车。到了您在下去就行啦。”说着一弯腰就回头朝着楼下去了。 看着小太监朝着楼下跑去,贺兰敏之狠狠的呸了一下。要不是有颗金豆子。你还得让爷走着到御容殿了呗?人都说宫里有人好办事儿,这别说是宫里有人了,自己就住在宫里了,这帮奴才不也没拿自己当回事儿? 唉!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说着到了楼下,不一会儿就等上车朝着自己的小楼儿走去。 马车的速度还是真不快,在这宫中也没法像在官道上那样飞驰,也没法在长安城的大街上那样奔跑。就只能在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吆喝中,缓慢的朝着外宫走去。 这马车跑起来,一是不雅,二也是怕冲撞了哪位贵人。这一点儿贺兰敏之还是能够理解的。就是有点儿难受。晃晃悠悠的马车就是不如轿子稳当,难不成这轿子还没有人进贡到宫中,给皇帝妃嫔们使用?要不然自己哪天给武则天说说,也当个皇商什么的?想了想或许可行,这也算是一条稳定的供货渠道了,虽然长安城的轿子行,自己是将经营权卖出去了。可是要是和皇家商量通了,这日后的利益,可就要另算了。 贺兰敏之微微一笑,这些年家里是有了点儿积蓄。这日后在朝中打点可不是这么点儿积蓄能够成功的。毕竟自己不想做个贪官。看来要想想办法在弄出个生意来了。不过这事儿倒是也急不得。慢慢来。 撩开马车的窗帘,因为走得是宫墙小路,实在是没有什么景色,只得默默放下。轻轻的闭上眼睛。晃晃悠悠的更是让人想要睡觉。不是说这九成宫是避暑胜地?这还没有到夏天啊,咋就热成这个样子了? 今天自己的隆中对,似乎是完成的不错。最起码看武则天很是满意啊。就是可惜了,这是两个人隐秘的对话,要不然等将来武则天登基之后,自己也能被写进史书之中。诸葛亮定三分天下。贺兰敏之谋武后大计。 心中YY了一下之后,就回归了平静。总归来说,这样的武则天给自己的感觉还是不错的。没有一见面就理所应当的把自己当做使唤来使唤去的下人,从她的眼神中自己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欣赏,和信任。其中自然是有着亲情的因素,不过也间接说明自己的实力。这就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吧,日后要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什么样的难题,这都是后话啦。 缓缓的出了一口气,贺兰敏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发的柔和起来。即便是武顺也从来不知道见武则天对于他意味着什么。对于他,和他们有什么样的重大的意义。也同样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紧张。 不过如今的紧张散去,就又换上了一份淡然。自己自从来了大唐之后战战兢兢了这么好几年,终于可以暂时的放松一下,安安稳稳的休息休息了。 要知道初期的武则天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可用之人,即便是前身的贺兰敏之如此不堪。可是她还是将其认到武家名下,继承了周国公的爵位,想要倚为政治盟友。如今自己比前身不知道好了多少,今天的表现一举定下了接下来数年自己的地位。只要不犯太大的错误,势必会成为武则天的从凤之臣,而且将会倚为臂膀。 “贺兰公子,到了,您可以下车了。小的就在这车上等您,娘娘交代了,您住在宫中这几天,咱家就贴身伺候您。”小太监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打破了贺兰敏之的沉思。 不过他这会儿心情正好,也不计较。更是明白了小太监的意思:“内侍太可气了,既然是姨母交代那这些天就麻烦您了。这大中午的哪能让您在外边等着啊,进屋。我歇息歇息,您也歇息歇息。”(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兵丁入宫 本来以为会在这九成宫中一直待到武则天顺利生产之后,日子虽然过得有些无趣,但是好在也还算是安心。 每日里用着宫廷御膳,上午陪着武则天聊聊天,中午休息一下,下午在自己的小楼中读读书。皇家的典藏还是真丰富,即便九成宫不是正统皇宫,不过是一个避暑的行宫,但是这书籍也最起码要在万册之上吧。 还是有一天待得实在是无聊,晚上一起和李治一起用膳的时候,得了他的同意之后自己才有幸进入皇家藏书室领略三分。就这样的日子也慢慢的过了将近一个月之久。 尤其是在明知道日后恐怕一辈子也再也没有和武则天这么亲密的接触之后,贺兰敏之还是尤为珍视着这次的机会的。上午陪着她聊天的时候,也是专门挑她爱听的说,每每也总是能逗得她哈哈大笑。还惹得武顺好一阵念叨,说自己的孩子,这刚没几天儿被武媚抢走了。 伴随着武则天的肚子越来越大,整个宫中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紧张。武顺和贺兰敏月住在御容殿的偏殿,另一个偏殿已经完全准备好了产房所用之物。可惜的是,因为贺兰敏之是男人。这古代迷信,自然是没有男人参观产房的机会。倒是不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 御容殿之中的侍女这几日即便是低着头不敢看武则天,可是也不住的拿目光瞟着她的状态,生怕她要生产了而来不及反应,最后引起什么不好的结果。要知道以高宗对武则天的重视程度,一旦她有个什么闪失,在场的所有的宫中伺候的太监宫女,都得给她陪葬。 但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在武则天刚刚步入怀胎九月的时候,突入起来的暴雨直接打破了所有的行程安排,也让贺兰敏之好一阵心惊。 身处在关中境内,不知道多少年都未曾见过这么长时间的降雨。关中的春天一向比较干燥。老百姓都流传着这么一句俗话,叫做春雨贵如油。就可见这春天的雨水到底有多么珍惜。 然而今年却是一反常态,数天连续降下的暴雨已经让所有人的心里都带着三分的阴霾。要知道九成宫可是依山而建,虽然山体一向稳固。可是在这么强烈的暴雨的冲击下难免不会发生山体的滑坡什么的危机到圣上的安全。但是暴雨突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应,根本就难以行车,不可能让皇上临时转移回返宫中。就这可是愁坏了不知道多少的人。 不光是李治的安全,在这御容殿伺候的宫女太监也一个个的愁眉苦脸。暴雨突降。接连阴雨天,要是武则天这会儿生产了,那要面临的难题可是太多了。接生的产婆一天不知道要朝着天空看多少次,天天双手合十嘴里念着不知道是啥的佛号祈祷着赶紧晴天。 下人们愁的一个个愁眉苦脸,倒是这两位高高在上的人物不慌不忙。每每看到这儿,贺兰敏之都不由得爆发出一阵笑声,这才真是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呢。 不过,贺兰敏之还是能够偶尔的从李治的眉梢看到一丝愁容,每每在进殿之前,也都会回望天空。他就知道。这位帝王也不是不愁,也不是不害怕。不过这偌大的皇宫,偌大的天下,他就是主心骨。到了什么时候他都不能表现出来忧愁和恐惧而已。因为一旦他乱了,就会引起不知道多大的动荡。别说是连续的暴雨,就是有人造反到了山下,他也不能有丝毫的动容。这是帝王的气质。 可能真的是自己乌鸦嘴,正在御容殿中用着晚膳的时候,就听见外边很多人的脚步声匆匆而至。而且在大雨降下的声音都没能够掩盖住外边人的铠甲互相摩擦产生的声音。来人必定是军人,而且在这雨夜之中。步伐还能够如此的步伐一致,不显得丝毫的错乱,必定是一支强大的,纪律严明的军队。 几乎在一瞬间。贺兰敏之放下手中的膳食抬起头来看着李治。在场的其他人也不过是比他慢了一下而已。即便是年纪小的贺兰敏月也感觉到了不对,在场就只有李弘还什么都不懂。感觉到了所有人的不对,恋恋不舍得放下手中的汤匙,不过却还是赶紧又吃了一口羊肉。 板着小脸儿,面色假装严肃,但是两腮鼓起。不断地蠕动咀嚼,让人看了忍俊不禁。如果是平时,贺兰敏之还是要打趣他一下,但是今天他也没有了心情。 虽然来大唐时间不长,但是他也不是不知道这对于军队的掌控。无论是将军还是一个普通的军人,都绝对不准在面见帝王的时候,身穿甲胄带着任何的兵刃。这可不是影视剧演的那样,什么末将甲胄在身不得施以全礼。在大唐,要是身穿着甲胄,什么施以全礼,啥也别说先就把你拉下去斩了。这叫有意刺王杀驾,这是杀头的罪名。 如今外边传来的声音绝对不止一个人身穿着甲胄。 看向李治,发现他面色沉冷,目光盯着大殿的入口儿,没有一丝反应。贺兰敏之仔细的观察着他,从上到下,手中仍旧握着汤匙,没有一丝的抖动。往这里一座,皇家气派明显。虽然也很紧张,但是却并未变现出来有一丝不妥。 “陛下...”武则天在旁边叫了他一声,似乎是在询问他。 “无妨,静观其变就是。朕还不信,在如今的大唐之中还有人能够造反。难道薛仁贵将军已经倒在外边了不成?”李治的声音很冷静,没有一丝波动。充分体现了他的气质。也体现了他对于薛仁贵的信任。 果不其然,武则天在听到薛仁贵这三个字之后也明显放心了不少。这位在太宗万年崛起的名将,至今未曾有过败绩。手中有着强大的长安军队,又有着九成宫的地势优势,而且他的忠心也能够保证,没有任何一个理由,造访的军队能够打到这里。 只见话音一落,门外守门的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陛下...陛下...”声音很是慌乱,估计是看到这么多兵丁吓到了。 “慌什么,稳住在说话,陛下在这里你有什么可慌的?”一直跟在李治旁边的一个老太监怒吼出声。(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突发暴雨 他这一吼出声直接吓的小太监当时就愣在当场了。别说是他了,就是贺兰敏之也吓了一跳。 这个看起显得略微有一些苍老的太监,从贺兰敏之第一天进宫的时候就看到他跟在李治的身边。但是他却很少说话,即便是偶尔开口说的也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话。既没有小义子那样不折不扣的拍马屁,也没有那种画龙点睛的作用。 而且他的存在感一直很低,就不自觉的忽视了他。甚至有一次贺兰敏之还在想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能够留在李治身边侍候,完全不够格啊。但是这会儿他一出生,直接就体现了他的作用。 丝毫不显得慌张,一声怒吼之后本来慌慌张张的小太监立刻就稳住了。虽然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但是最起码没有君前失态了。而且在这种略微有些兵荒马乱的时候,一个太监能够如此镇定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是,是,奴婢有罪,奴婢有罪。”小太监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朝着李治跪下,不断地朝着地上扣头。声音啪啪的就从地板上传了出来。 老太监望了李治一眼,得了他点头之后才继续说道:“停下,赶紧说有什么事让你慌慌张张的?” “啊?啊,是。启禀陛下,薛仁贵薛将军在门外求见。” 听到薛仁贵的名字之后,李治本来沉着的面容也放松了下来了,这回他也没忍住:“薛将军你也不是没见过,慌什么,让他进来。”说着朝着他挥了挥手大气的说道。 “这...启禀陛下,薛将军甲胄在身,兵器在侧,奴婢实在不敢...” “甲胄在身,兵器在侧?薛仁贵是要造反了不成?”武则天略微显得有些尖厉的声音直接脱口而出。李治本来松下的眉头也又一次皱起,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两人瞬间都有些犹豫了。 老太监看了看门外,似乎也听了听,上前一步:“陛下。薛将军雨夜前来,甲胄在身势必有危急之事,还请陛下先见见再说吧!” 这句话一脱口贺兰敏之都吓了一跳。这个太监好大的胆子,要是万一薛仁贵有什么不轨的举动。那这个老太监就是万死难赎其罪啊。而且一个太监怎敢在这个时候多嘴? 其实这是贺兰敏之不知道,这个老太监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从李治一生下来,他就伺候在身边。小的时候,长孙皇后生下李治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虽然没有缺少过关爱但是加上后来又生下了他的小妹妹之后。难免有些顾不过来。 而且长孙皇后早丧,即便是李世民在会照顾孩子,毕竟是一天日理万机,总会有顾不过来的时候。长大之后,李治一不是嫡子,也不是第二个儿子。生性又比较仁懦,所以长孙无忌又完全不将心血放在他的身上,他就一直处于被忽视,被冷落的状态。 而一直陪在李治身边的就有两个人,一个就是他的奶娘。如今已经被封为鲁国夫人了。另外一个就是身边的这个老太监。可以说,这两个人陪着李治走过了童年,少年时期。而两个时期也是李治相对来说比较艰难的时候。对于这两个人,李治完全可以无条件信任的。或许出宫的鲁国夫人都差一些,但是这个老太监可是绝对不会害自己的。 “好,你去把薛仁贵带进来。朕只准他一人进宫,准他甲胄不脱,兵器不解。”李治沉冷的说道。 这也算是给薛仁贵个名头,一旦他是护主而来,有了这个口谕将来也不会被御史言官非议。 老太监拱了拱手。手中浮尘一甩,大步朝着外边走去。 出去不大个功夫就带了一个中年男子进来。此人一进来,或许是他身穿着甲胄,也或许是他自己身上带着的一股凶煞之气吧。总之贺兰敏之感觉到这大殿之中的温度都降下几个温度。 朝着他打量过去,大概四十多五十岁的年纪。脸上满是凶煞之气,虽然不胖,但是却是一脸的横肉。头发乱七八糟的,发丝四溢根本就没有被束缚住。身上所有的兵器应该都还是留在了外边,无论是刀还是剑一个都没有。应该是老太监在门口将他的兵器都卸下来了。虽然他几乎是能够保证薛仁贵没有二心。可这人心隔肚皮嘛。 在这个大殿的烛光中,一身的铠甲竟然都没有一丝的放光。感觉起来很乌,一点都没有光泽。不过其中好像带着无尽的煞气。将军的铠甲都是特定的,并不是普通的军士一样的铠甲。光是进殿之中走这几步,就能够看的出来这位将军的行事作风。 说是龙行虎步也丝毫不为过,就是面对着皇帝,也没见他有什么动容。面色依旧是严肃到不行,大步的朝着前边走去。 一走进来,薛仁贵的眼里就没有了别人。根本没有将目光看向大殿之中的任何一处,甚至就连李治身边的武则天也仿佛没有在他的眼中一样。不是他眼高于顶,而是身处后宫,他一个前朝之臣怎可随意乱看。 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军人的礼节:“臣,薛仁贵,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薛爱卿起来说话。”李治的声音没有起伏,脸上也没有表情,谁也说不出他是喜还是怒。 “臣有罪,甲胄在身,入殿面君,请陛下恕罪。”磕了一个头之后,迅速的站了起来。 “无妨,外边究竟出了何事?何以薛将军甲胄在身,匆匆忙忙?而且听外边的声音,你恐怕是带着兵来的吧?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带着三分的质问语气,这次谁都能听出来了李治已经很生气了。 “请陛下恕罪,请陛下恕罪。实在是事情紧急,臣想多带些人手,会有些用处。” “何事?” “陛下,天降暴雨,接连半月。突发大水,如今山下已然淹没房屋近半,臣恐九成宫有失,请陛下移步!”听着薛仁贵的声音,在场所有的人面色的变了。突发大水,房屋淹没近半...这唐时的水利设施可不是很完善啊,一旦真的大河决口,这九成宫依山而建,山中就有清泉流水...后果不堪设想。(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移驾大宝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了薛仁贵的话,在场所有的人全部都是面色一变。即便是一直还能够保持着严肃和冷静的李治也是面露担忧之色。 他是不相信在如今的大唐王朝能够有人造反打到九成宫来,但是暴雨骤降,十数日不停。山下大水突发,淹没房屋近半,这已经不是人祸了。就是天灾,虽然说皇帝自称为天子,可是在这天灾面前和普通老百姓都没什么两样儿,都是无能为力。 “依薛将军之意,当移驾何处为好?”还是保持着一位皇者的风范,脸上虽然是担忧之色不改,总归语气还没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贺兰敏之在旁边注视着李治,心中也不由得产生了一丝佩服的情绪。自己是从后世而来,虽然不知道这场暴雨,但是却很明白的知道这暴雨不会对高宗或者是武媚产生什么威胁,不过是有惊无险而已。 但是在座的众人可都不是这样啊,即便是武则天此时也是脸色煞白被惊吓到了。 “陛下,如今山下洪水不退,不可下山。为今之计,只能前往丹霄殿中暂避。臣已经排除数队水性好的将士,只要洪水势小迅速前往长安回报太尉,倒是必定可解九成宫之忧。”薛仁贵一拱手语气略微显得有些着急。毕竟如今是按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大雨继续持续上个十几天,几十天的。别说是长孙无忌,就是神仙来了,恐怕也没招儿了。 “回陛下,大宝殿位于九成宫地势最高之殿,薛将军此言有礼,还望陛下早做决断。”老太监看着显得有些犹豫的高宗,显然他是知道的。在这些需要果断处理的事情上,高宗一向显得有些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但是形势不等人,即便是如今匆匆而出,那也要一定时间。 而且这些天贺兰敏之也在九成宫中算是摸清了地形,大宝殿处于最高点。但是却不是最豪华的宫殿。往往也只是用来组织一些酒宴什么的用处。而丹霄殿和御容殿处于相对来说较低的位置,并且和山中泉水相连。而且梳妆楼外的池塘连接的是山下的杜水(时称西海,恐名称不便,以杜水相称)。万一杜水肆虐。很有可能就出现事故了。 老太监和薛仁贵是生怕杜水肆虐,直接威胁到御容殿的安全,到时候就是想走,恐怕也走不了了。 “大宝殿地势虽高,可这暴雨来势汹汹。恐山体有失...”李治皱紧了眉头仿佛是从嘴中挤出这么一句话。李治的担忧也不无道理,越是处的地势越高,一旦山体滑坡,第一个遭殃的恐怕就是大宝殿,后果不堪设想。 两难的境地,贺兰敏之也紧紧的皱着眉头,手中握着的杯子都快让他捏碎了。即使是明知道是有惊无险,可是也生怕自己的蝴蝶效应太过于强大,产生了什么重大的改变。纵使想破脑袋,可是如今的情形就是如此。实在没有解决之法啊。 而且现在在宫中的可不仅仅是有李治,还有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呢。回头一看,果然贺兰敏月的小脸儿已经吓白了,手都在轻微的颤抖。赶紧挪过去,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然后把她领到武顺身边,自己也在武顺身边坐好。虽然武顺自己也吓得不轻,可是为了安抚贺兰敏月,还是强打出一副笑容。母子三人坐好就静静的等待着李治的决断。 “陛下,九成宫依天台山而建。数十年来无数数目种植于天台山之上。奴婢觉得山体必定不会有失。然如今洪水肆虐,这御容殿实在是太过低微,还请陛下造作决断,速速移驾啊。”老太监已经急得说话的嗓音都沙哑了。猛地朝着李治一磕头。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打从心底里担忧李治的安全。 薛仁贵看了看老太监,虽然明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参与意见,但是也没忍住,武人的粗猛涌上心头。双膝跪地:“陛下,还请早做决断。” 看着他们两个。李治一咬牙。像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声音一样:“就依你们,薛仁贵,速速摆驾大宝殿。” “是”起立抱拳,转身匆匆忙忙的就出去了。外边暴雨汹汹,总不能让皇帝自己走着去啊,肯定是要乘车的。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带了一队兵丁前来的原因。 老太监也赶紧起来,小跑儿两步来到李治面前:“大家,奴婢伺候您赶紧更衣吧?” “更什么衣,事出紧急就不要更衣了。你赶紧跟着御容殿伺候的,把昭仪所用之物都收拾齐全。”说着一挥手,让御容殿所有的人都动起来了。李治则紧紧的握着武则天的手:“媚娘,怕吗?” 眼睛紧紧的注视着武则天,手攥的越来越紧。 或许是感受到了李治从内心的紧张,武则天充分发挥了一个安抚的作用。这也是他们平时相处的样子。或许是她比他大上那么几岁吧,有的时候武则天不像是李治的妻子,倒像是他的姐姐样。 “陛下在,臣妾不知有何可怕!” 听了这句话,李治的双眸瞬间绽放出了一丝光彩:“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又用手抚摸了一下武则天的肚子:“皇儿,听父皇的话,在忍耐些日子在出来,父皇都还没准备好呢。” 这才是他最大的担忧,如今武则天已经怀胎出了九月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迟还有七天就已经到了太医给的生产的时间了。可是如今九成宫这个样子,一旦武则天真的生了。恐怕母子二人双双殒命的几率要大不知道多少。这也是刚才李治为什么这么犹豫的原因之一。御容殿中产房都已经布置好了,但是大宝殿就可以说是一个闲置的空殿,什么都没有,万一若是生产,这可如何是好啊。 “陛下放心,这个小家伙聪明着呢,她可是非得找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出声不可呢。”略带着一丝俏皮的声音,立刻就缓解了全场的气氛。武插了顺趁机也插了一句:“就是,每每一晒太阳的时候啊,这小家伙就会乱动,想来也是不会喜欢这连雨天的。” 几人心不在焉的聊了几句之后,风雨之中薛仁贵走了进来:“马车已经备好,请陛下移驾。”(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风雨将士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风雨之中,众人从御容殿走了出去。 如今虽然还算不上是深夜,但是下雨天本就阴沉的厉害。如今也算是入了夜,更是漆黑的令人觉得有些可怕。疾风骤雨,所以这火把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紧紧是在几个兵丁的护卫之下,从勉勉强强的打起了几个火把,算是照亮,其他的地方可以说黑的算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雨点拍打在身上,脸上竟然出现了轻微的痛感可见这风雨有多猛烈。狂风吹动着周围的树木,发出阵阵怒吼。雨水击打在地面和房屋建筑上的声音,大的连周围人的声音都无妨听清。 李治紧紧的握着武则天的手,两人缓步的走着。虽然听不清,但是贺兰敏之还是能够看见,李治确实是一步一步的扶着已经大着肚子的武媚。比她稍微前了半步,似乎是在为她测试着前方看不见的风险。一代帝王能够做到这样,真的很是难得了。老太监和小义子在两人身边紧随,手中浮尘都打了出去,像是在护卫着主子一样。武顺护着贺兰敏月紧随其后,贺兰敏之稍微错后半步。 出了御容殿的大门,就看见两辆比平时小了不少的马车停在那里。周围全部都是身着铠甲的士兵。即便如今的风雨,他们已经看不清前方的路,甚至有的时候都难以睁开自己的双眼。可是手中持着长枪,腰间挂着腰刀,身上披着甲胄,他们不曾有过一丝的动摇。更没有一人发出任何的声音,就是这样站着,在这风雨之中他们竟然比大树站的还稳,还直。层层环绕,将两辆马车包围起来。这马车周围就足足有上百名士兵。 揉着自己的眼睛,光是牵着缰绳的就足足有五人之多。即便是这狂风骤雨惊了马,恐怕也不会有任何的闪失。牵着缰绳之人就足够将马拽回来了,更何况周围还有那么多的兵丁。贺兰敏之丝毫不会怀疑,就是马蹄从他们的身上踏过去。他们也丝毫不会退缩。 李治和武则天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以最安全的步伐缓缓的等上了马车。这风雨之中贺兰敏之也看不清楚,但是临上车之前,李治应该是回头看了一眼在这里站着的士兵。也看了看他们的将军薛仁贵。 薛仁贵治军,还真是有一手。森严也不说了,若不是平时治军严明,恐怕今天这些兵丁,也不会这么严肃。 救帝王于危难之中。光是凭着今晚之功,就足够日后薛仁贵得一次免死金牌,足够这些兵丁日后在军队之中飞黄腾达了。 随着两位巨头上车之后,武顺也赶紧带着贺兰敏月和敏之上车了。然而,这风雨之中就只预备了两辆马车。幸运的是,老太监和小义子总算是得了恩旨上了武则天他们的车,算是随身伺候。其余的人,就只能跟着这马车在后边跑了。 微微撩开马车的帘子,看向了外边。兵丁紧紧的护卫着马车,在兵丁旁边的是已经全身被打湿的太监宫女。他们不敢发出任何一丝的吵闹声,只能相互搀扶着紧紧的跟着马车不敢有丝毫的掉队。 而且他们手中每个人还都带着或多或少的东西,都是武则天和李治平时要用的东西。还有预防武则天真的生产所要准备的东西。总之很多,很多。在这风雨之中,也很难很难。 看着他们,贺兰敏之长长一叹也只能放下手中的窗帘。 他没有办法改变这种局面,只能被动的接受。索性的是,自己生在了富贵人家,也是统治阶级,自己若是真的生在了这奴隶人家。该当如何是好,自己还真是不知道。 马车走的很慢,晃晃悠悠的根本不敢有丝毫的快速。毕竟天色昏暗,九成宫的路虽然熟悉但是也不敢快走。风雨太急。一但惊了马伤了皇帝可不是他们能够担待的起的。这样慢速更能够控制住,也最为安全。 九成宫修建历经两个朝代,从隋朝就已经开始修建,到隋炀帝,唐太宗和唐高宗年间又多有翻修,整个宫殿规模很大。御容殿和大宝殿相距的路程也很长。这慢慢悠悠的马车竟然足足走了一个半时辰左右,也就是足足走了三个小时。累的贺兰敏之是腰酸背疼,关键都不是别的,主要是心惊胆战生怕路上有个什么意外,这样担惊受怕了整整三个小时也难免疲累的不行。 然而出去看到的一幕实在是让他自己无地自容,所有的兵丁,一如刚刚从御容殿离开时候那样,站姿挺拔,目不斜视,勒着缰绳的依旧是一丝不敢放松,守卫车队的全部都聚精会神。就算是将军薛仁贵,也依旧是如同松柏一样挺拔如旧,恭候着李治下车。 其实在看到大宝殿的身影之后,薛仁贵在心里早就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若是李治真的在他的保护下有什么闪失,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恐怕自己都得抄架灭族。 等到马车挺稳,贺兰敏之他们都下车了之后,李治缓缓的从车中走下来。武媚则是在两个小太监的搀扶,李治的接引下,一点一点的走出了马车。一身的绫罗绸缎也被风雨打湿,尽显玲珑体态。就在他下车的一瞬间,薛仁贵立刻就将高昂着的头颅紧紧低下,周围所有的兵丁仿佛也在同一时间收到了什么信号一样,迅速将头颅低下,不敢抬头看一丝。其实这风雨中,也没有几个人能看得清楚。不过是为人臣子的本分罢啦。 当他们并肩走进大宝殿的那一刹那,贺兰敏之正好从薛仁贵的身边划过。即便是风雨之声如此大,他还是能够清楚的听到这位叱咤风云的沙场名将那一声重重的叹息。给人以如释重负一般的轻松和爽快感。 不禁在心里偷偷一笑,原来这些成名已久的将军也会有这么大的压力啊。不过这些当然都不能表现出来,继续满脸严肃的朝着大宝殿中走去。 这里的太监宫女应该是早就得到消息了,桌上已经是摆好了刚刚熬好的姜汤,有宫女引领着李治武媚武顺敏月他们去不同的殿内更衣,有个小太监则是带着贺兰敏之前往另外一个殿中。奇怪的是,这里竟然有自己的衣服。(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仁善帝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等换过衣服之后贺兰敏之就赶紧出去了,大宝殿相对于御容殿虽然好像是更大了一些,但是却显得很是空旷,而且处处不显得精致,反而是略微有些苍凉之感。这里的烛光也远远没有武则天那里明亮,外边狂风骤雨的更加显得大殿内有些昏暗。 不过这也不是他应该说的,这会儿他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在为自己准备好的地方坐好。相较于他的简单快速,女人和皇帝换衣服的时间就更长了。趁着这个机会朝着外边打量了一下。 看起来护送自己等人走过来的将士应该还在门口儿守卫站岗,这狂风骤雨的任谁也不是铜皮铁骨,谁也不容易啊。扫视了一下屋子里,竟然除了宫女和太监之外,薛仁贵也没在。难不成,他也在外边跟着普通军士一起? 想到这个,贺兰敏之赶紧站起来朝着外边走了两步。果然,薛仁贵和普通的军士一样,正直挺挺的站在风雨之中,一丝不苟的看着那漆黑的前方。突然间,贺兰敏之的鼻子略微的有些泛酸。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薛仁贵能够名垂千古,能够成为有唐一代承上启下的名将。能够治军如此厉害,他所率领的将士能够如此的军纪严明,他足够配得上这将军的称号。 日后,若是还是按照前世的轨迹的话。那将来或许可以帮他一把,心里这样想着,脚步却朝着殿内走去。这个时候可不是和薛仁贵套近乎的时候,趁乱,外戚结交大臣,而且是守宫的大臣,就说自己年纪还小,但是也架不住有心人就是爱找事儿啊。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武顺和敏月都已经坐好了。虽然衣衫都已经换好了,但是和贺兰敏之一样,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这雨太急太大,伞根本就没有用。仿佛就没有打一样,浑身上下都淋透了。 过了好一会儿,敏月都开始打喷嚏了,李治和武媚才携手走了出来。看了看大殿。眉头一皱面色阴沉的坐在了上首位置。身边伺候的老太监斜着眼睛一直在瞄着李治的表情,立刻也就明白了什么。赶紧一拱手小跑着下去了,没用三两分钟的几个宫女端着数碗姜汤就走了上来,给没人递上了一碗姜汤。 “都暖暖身子吧,今儿也是够折腾的了。都别着凉了。”武媚端过姜汤直接递到了李治手里,然后才朝着武顺他们说道。 这下子,皱着眉头的李治才算是渐渐的放缓了脸色。在旁边看着的贺兰敏之暗暗心惊啊,这一个皱眉就能够揣摩到皇帝心思的人,这得是多得帝心啊。日后这个老太监就算是不结交,也绝对不能得罪。 用过姜汤之后,身子渐渐的暖了下来。 李治仿佛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来福,你去传旨,让薛将军进屋用姜汤。门外的将士也没人赏赐一碗。你也去找个地方喝碗姜汤发发汗,在过来伺候吧。” 老太监拱手:“老奴谢大家恩典。”拱手就朝着殿外走去。 李治是仁君。最起码在自己缓过来之后还没有忘了门外的将士。就凭这一点,就已经很不错,很不错了。 薛仁贵也是感激涕零,一进门就单膝下跪:“臣替将士们谢过陛下赏赐。”他浑身上下早就已经湿透了,从殿外走这两步弄得殿内全是水迹,从发梢朝着下边滴水,甚至有的水都滴进眼睛里去了,贺兰敏之也没见他眨一下眼睛。这就是军中的硬汉,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铁血老将。一身上下,铁骨铮铮的汉子。 “起来吧。给薛爱卿赐坐。看你这样子倒是朕疏忽了。待会儿回过话之后,就赶紧回去歇息吧。这两天朕这儿就指着你了,可别病倒了。”对着薛仁贵,李治用着最温和的语气。带着点点的关心说道。 虽然明明知道这是御下之术的一种,但是贺兰敏之也不得不说,在这个时候还真是挺感动的。自己要是薛仁贵,恐怕也真是会感觉到温暖吧。 “谢陛下,虽然臣有些年头儿没上过战场了,但是这身子骨可还是硬朗。这区区的一场雨。臣还不怕。” “那就好,那就好。” 看着薛仁贵喝完了一碗姜汤,身上也渐渐的舒展开来之后李治才面带忧色的问道:“这九成宫可暂保无忧,不知这山下百姓如何?” 这些日子虽然屡有奏折给李治呈上说是关中数条河流爆发洪水,但是这毕竟只是一串数字。这偌大的天下哪年不得有个地震,不得有个洪水?所以李治也不甚在意,不过是下旨尚书省着户部拨款,工部修缮,各道府州县衙门阻止赈灾而已。但是今天这雨来的比前些日子更急,更大。而且都已经危机到了九成宫的安全了,这可就不是一件小事儿了。自己都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就可想而知这天下百姓成了什么样子。 这会儿总算是自己的性命无忧了,作为一个帝王这是到了他关心百姓的时候了。 “启奏陛下,对于政事臣一向不甚清楚,但就臣所见。今日傍晚天台附近突发大水,百姓房屋大多已被冲毁。幸存者,恐怕十不存一...” 薛仁贵所得是实话,就这实话实在是不中听。若是换了一个政客前来,恐怕就得这样说:天台附近突发大水,但所赖陛下护佑,这山下军民大多还能生存。只待大水一退,臣等立刻组织赈济灾情,修缮房屋。 这样也算是给皇帝留下了脸面,然而这么一个大老粗他显然想不到这些。皇帝问了,他就如实的回答,他见到的是啥,就说啥。恐怕他见到的,也是过于悲惨了。 “如今消息可能够传回长安?” “回陛下,山下水势太急,如今又是夜晚,恐最迟也得明日才能够尝试。否则,就是派再多的人也是于事无补。” “那好,朕连夜拟旨,明日一早你来请旨火速送回长安,交于长孙太尉。” “臣接旨” 挥了挥手之后让薛仁贵下去之后,就回过头问身边的老太监:“如今九成宫可缺粮?” 这并不是单纯的指粮食,也指各种的生活用品。 “回大家的话,自从天降大雨,老奴就安排人将所有的存粮往这大宝殿后的储藏之地挪移。如今这粮怕是足够用一年有余,请大家无需担忧。”(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雨夜转变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好,你办事,朕是放心的。”这件事办的真是在点儿上了,说说老成谋国之事都毫不为过。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是皇上都来了,这粮食都淹没在下边儿了,那事情可就好玩儿了。李治非得成了这千古唯一饿死在自己宫殿里的皇帝。 “行了,折腾一天了,朕也乏了,你们也都下去歇了吧,也是让你们受惊了。”说的李治还稍微有那么一点儿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下旨叫贺兰敏之他们来的,好悬没把命搭进去。 无论是武顺还是贺兰敏之也都听出了李治语气中的那么一点儿不好意思,也就没再逗留。武顺只是笑着说了一句:“娘娘晚上最好在用一碗姜汤,去去身上寒气。这怀着孕的人总归是身子骨娇贵一些。我们就先退下了。”拉着贺兰敏之和敏月就朝着偏厅走去。 贺兰敏之心头一笑,不由得想到,咱这是不是也算是陪着皇帝共患难过了?日后是不是得记着这份情谊啊。 可悲的是,就因为自己是个男的,所以根本就不能住在大宝殿内,即便是偏殿也不行。一个完全没见过的小太监,把自己带进了一个后边小房子里,虽然陈设不是太糟粕,但是也不像是宫中的布置。 看着小太监那个同情的眼神,贺兰敏之在心里腹诽,‘爷住在这儿怎么了?唉,谁让咱是个男的呢?’这话要是说出来,恐怕小太监立刻就得上去抽他了。 不提贺兰敏之在这里埋怨,大殿内,李治送武则天睡了之后,自己又返回了大殿之中坐着。喝退了除了身边那个叫做来福的老太监以外的所有人。空荡荡的大殿之中,老太监来来往往的点着一支支新的蜡烛,一杯杯的给他添着姜汤,李治则是就这样痴痴的坐着,眼睛注视着大殿外面那个漆黑的夜,一言不发。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外边的夜早就深了,今天自然也没有人打更。但是老太监凭着半辈子的直觉还是觉得早就应该到了休息的时间了。上前轻轻的说道:“大家,您该睡了,明天...”他刚想要说。明天还要起来批折子呢。可是想想今天傍晚路就断了,明天究竟能不能送出折子还是个事儿,肯定是难以送的进来。更不用说召见大臣,所以一下子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啊。陪了朕这一辈子了,就这两句话。今天没词了吧?”李治笑着打趣了他。 “是,是,老奴叫大家看笑话啦。”老太监连忙拱手,但是看着李治的眸子中满是温柔,甚至还带着一丝所有人都看不出来的慈爱。 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孩子,也注定不会有孩子。眼前的这个国家的主人,是老太监从小儿看到大的。他既是自己的主人,是自己的皇上,说句大不敬的话。从心底里老太监也觉得他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倾注了自己一生所有的心血在伺候的人,也是自己这一辈子活到现在还剩下的唯一的念想儿。从没根儿那天起,自己就不算是个人啦。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朝中大臣们都得客客气气的称自己一生王公公,不就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自己的皇上。 “唉!你说,人是不是眨眼就没啦?”李治冲着他笑了笑,继续看着宫门外的漆黑的爷夜。 王来福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他明白,皇上想让他说话。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有个人在说。 “大家说的啊。老奴不明白。不过这人,老奴在宫里可是见得多了。这天天都有走的,或许是掖庭的小内侍,或许是洗衣的宫女儿。也有的是一宫的娘娘。有的默默无闻,走也就走啦,谁也不知道。有的天天哭灵,满太极宫都是一片满色,人也是走啦。”王来福的语气不沉重,可是他说出的话着实让李治觉得太沉重了。也太心酸了。 从他一生出来,就是皇室子嗣。更是太宗陛下的嫡子,是母仪天下的长孙皇后的小儿子。一直到他后来登基,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生命有过威胁。 李治也不再说话了,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也没理会老太监说道夜深了该睡了的话。 这些年,纵使长孙皇后走了,先帝也走了,可是李治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觉得死亡离他自己这么近过,从来都没有。当薛仁贵说出那句,山下突发大水,房屋淹没近半,唯恐九成有失,请陛下移驾的时候,李治承认,他的脑袋在那一瞬间懵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知道自己有些怕了。握着媚娘的手,自己的手变凉了,出汗了,自己怕了。 原来死亡也曾离自己这么近。 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父皇在晚年服用那些方士所谓的长生不老丹。原来自己那么伟大的父皇也怕,也会怕死亡。 李治用眼睛打量了一下王来福,他知道他刚才说的对。无论是默默无闻谁都不知道,死了就扔出宫的太监宫女,还是那恨不得全国人都在为他守灵,为他哭泣的父皇。 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李治或许自己没有感觉的到,但是在旁边的老太监可是感觉越发的明显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往常散发着温和气质的皇上,变得越来越阴冷了。偷偷的瞄了瞄李治的脸,突然王来福都吓了一跳。一向仁善的陛下,今日的表情怎么变得如此阴鸷。 ‘生命都说没就没了,难道自己坐着几年的皇帝,哪天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自己都没能做主做成过一件事情吗?不,绝对不行。自己是皇帝,是这普天之下万民的主宰,即便是将来真的死了,也要在死前将所有的心愿全部完成。自己必须是这天下的主宰,谁挡在自己的前边,谁就要死。’ 手重重的拍在了身前的小几上,李治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神狠戾的看着前方,仿佛前方有着什么正在阻挠这他的人。 没有人知道,在这个漆黑的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大家都知道,自从那个漆黑的雨夜开始,一向仁善的李治,也开始变得喜怒难测,开始变得越发的狠戾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众位宰相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暴雨连天,这在关内实属罕见。贺兰敏之等人从御容殿搬进大宝殿已经有了整整三天了。这三天时间这大雨倾盆而下,竟然没有一丝的收敛。 虽然所有的生活物资都不缺,但是李治的脸还是一天比一天阴沉了下去。以至于这几天,贺兰敏之等人都只得在自己的小屋里猫着,连去正殿都不敢,生怕触怒了这位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的至尊。 算上第一天发大水的时候,到今天已经整整第四天了。没有人能够从这九成宫中出去,换句话说,堂堂的一位帝王就这样被困在宫中与外界失联了。贺兰敏之也能够理解李治的这种担忧的心理,但是这是天灾,非人力所能为之。 薛仁贵不是没有过尝试,就在这暴雨倾盆的时候,他还曾经组织过十个水性最好的将士试图渡过大水。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还差点儿葬送了他们的性命。兵丁的命是不怎么金贵,可是这拿人命去扑一个明显做不成的事情,即便是历经沙场的老将也下不来这个狠心。 就在九成宫这里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长安同样开始骚乱起来。 政事堂,长孙无忌正端坐在自己的小几前闭着双眸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旁边,于志宁,褚遂良,韩瑗,来济,柳奭全部都是面露焦急之色看着政事堂的门外,也是在等待着什么。 六人都身着这大唐官员最高的品服,而且即便是焦急,仍旧是面带威严之色。若是胆子小的一走进来,怕是立刻就得被这几个人的气势吓得坐在地上。这就是大唐权利的巅峰了,他们的穿戴都是无数大唐人憧憬一生都憧憬不到的的。 其中来济最为心急,屁股上就和长了钉子一样,在胡毯上挪来挪去的朝着门口儿不断地张望。 “来相,稍安勿躁,等等吧。”奇怪的是,长孙无忌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却能够感受到来济现在的状态。语气平和的冲着来济说道。他倒是没有显露出什么特别焦急的神色。说话面色都一如往常一般一样。但是若是说起来,恐怕这满堂之中还真没有人比长孙无忌更急了。 别的人都是担忧皇上的安危会对国家有什么影响。但是他可不光是担心这个,他是确确实实的担忧李治的安危,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皇帝。还因为。他可是长孙皇后剩下的唯一一个儿子了。李承乾早在贞观年间就去世了,李泰也于两年前离世,要是李治在出了什么事儿,他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下去见自己的妹妹。 “太尉啊,不是我坐不住啊。如今陛下在九成宫内已经足足四日没有消息了。如今即将日薄西山,这入了夜更没什么消息了不是?” “那你这挪来挪去的有什么用处,看的这心烦。”韩瑗在旁边搭腔了,平日里他们两个最为交好,所以互相之间说话也没有那么客气。韩瑗自己也急,这本来心里边儿就百抓挠心了,来济还在他旁边乱动,更是心烦意乱。 “我...我...我不是急嘛。”本来心里就有事儿,还让韩瑗给顶了,来济这个火大。气的一拍桌子。都有点儿结巴了。他也算是目前这宰相之中难得的文武兼备,偏重于武的了。出身就是军人世家,来济的父亲就是隋朝的名将来护儿,所以从小养成的脾气就比较火爆。 “两位相公都消消气,再等等吧,等等吧,估摸着快了,快了。”旁边已经是须发皆白的于志宁劝了两句。这满堂的宰相之中也就属他岁数最大了,说话也算是老成持重,这会儿劝劝他们两个也比较合适。而且他平时不涉及党争。说这种居中的话合适。 于志宁虽然是先帝的顾命大臣,但是说白了就是因为年纪大,资格老,用来撑撑场面而已。他自己也明白。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很少发表意见。长孙无忌和李绩之间的争执他看的清楚,但是也从来没说过一句话。 也就是因为这,长孙无忌也乐得有这么一个老成持重的人在政事堂压压事情也好,是显示仁德也好。他也能安然的坐在宰相的位置上这么多年不动。 “于相说的是啊,韩相,来相大家都急得不行。你们两个就少说两句吧。”褚遂良也搭腔说了两句。这下子韩瑗来济也不好再吵下去,只得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就不再说话了。 褚遂良和于志宁互相望了一眼,笑笑不语。这两个人私交甚笃,是不会因为这一次拌嘴影响了交情的。 倒是在一旁坐着的柳奭一句话都没说,脸上虽然带着忧愁焦急之色,但是眼底却仿佛划过一道欣喜。而且仿佛也是在心中盘算着什么。 只不过他没有看到的是,就在他低头沉思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的长孙无忌满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抬起,似乎是在嘲讽又似乎是不屑,总之都是瞬间就归于平静。 又等了一会儿,只见外边几个小太监撑着伞朝着政事堂匆匆跑来。这下子就是一直比较淡定的长孙无忌也面露期待之色的看着他们。火爆一点儿的来济直接就站起来了。 几个内侍匆匆跑进来没等说话,立刻就跪下:“见过长孙太尉,见过诸位相公。” 也得亏是长期在宫中回事儿的,见惯了这些个高官。否则这被大唐全部的宰相注视着的感觉可不是一般的难受,常人还真是顶不住这个压力。 “快说,怎么样了?”来济怒吼一声,看着这内侍进来先行礼不说话他就生气。用得着这会儿你在这儿给我讲究礼数了? 小内侍心里也满是愁苦,这大雨天撑着伞浑身都打透了。差事苦也就不说了,进门先行礼还错了?不过他倒是也什么都不敢说,战战兢兢的赶紧回到:“启禀诸位相公,九成宫那边传话儿了,洪水肆虐,至今仍然无法横渡求见陛下。”说完了之后赶紧跪在那儿一低头啥也不敢说了,生怕被几位焦急的宰相给牵连了。 听了这话,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难受,也隐含着恐惧。来济也缓缓的坐了下来,闭着嘴一句话都不说了。 堂堂的大唐帝国的皇帝陛下就在自己的行宫里被困了整整四天。若是苍天护佑就是豪发无伤的回来了,他们几个也难辞其咎。(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长孙手段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国,不可一日无君。一日无君,就要发生动乱。索性如今长孙无忌在朝,平日里这天下大事也大多由他处理,才算是没有出现什么乱子,可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整整四天,不知道九成宫的状况。就连李治是死是活他们都确定不了,这该如何是好? 坐在这里的五位宰相,褚遂良,于志宁,韩瑗,来济,柳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这让他们怎么和这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交代啊? “辛苦内侍了,你退下吧。”虽然是心里止不住的失望,但是长孙无忌清楚,这偌大的国家如今没有了帝王。就看他们几个的了,他们不能乱,一旦他们乱了,其他人怎么办?这个国家怎么办? 身子都害怕的直发抖,突然之间听到长孙无忌这句话仿佛是天籁之音一般。欢喜的朝着他磕了几个头之后,赶紧的连滚带爬的就出了政事堂。 褚遂良最注重礼法,若是平日里免不得还要说上几句,今天他也仿佛看都没看见一样。 相视无言,这六位如今大唐帝国权利巅峰的人如今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良久之后,褚遂良轻轻的说了一句:“太尉...如今陛下...我等该如何是好啊?”他是想说生死不明了着,但是却也瞬间反应过来了,这是大不敬啊,急忙收了回去。 褚遂良问出这句话后,其余的几个人都把目光盯在长孙无忌的脸上。如今已经整整四天了,如果说三天以内还能够瞒住朝中大臣,可是这过了今天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了。然而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呵...怎么办?该怎么办怎么办。老夫就在这政事堂里坐着,我就不信,这天下还能乱了?诸位相公也多少持重一些,如今有什么坏消息吗?没有。平日里如何,如今就如何,听懂了吗?”长孙无忌的话声音不高。但是却足够分量。语气沉稳,没有一丝波动。虽然没有训斥的口气,但是却带着训斥的意味。可是这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唐宰相们,也没有一个人不满。也没有一个人敢反驳。 “来人,回长孙府取我日常所用之物。陛下没有安然归来之前,老夫就住在这政事堂了。”朝着外边喊了一声,吩咐下去:“诸位相公若是没事,就先回吧。如今关内爆发洪水。诸位也该组织人手赈灾。还是那句话,诸位不要乱,稳住了,什么事情都没有。” 几人全都站了起来朝着长孙无忌一拱手,走了出去。虽然在政事堂都是面带忧色,可是脚步刚一踏出去,每个人都变得面无表情,沉稳严肃。 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了,长孙无忌长长的叹了一声。喝了一口早已经凉透了的茶,站起身来走到政事堂的门口儿。看着外边的暴雨。 过了不知道多久,长孙冲带着几个小太监冒着大雨走了进来。 “父亲大人”朝着长孙无忌施礼过后把日用的东西都安置好,既然他说了要住在这里,必然就真的是要住在这里。政事堂不光是议事的一个小屋子,同样是一座规模不小的殿。也有宰相们居住的地方,毕竟平日里处理政事忙到深夜也不少见,这里也就为宰相们提供住宿。 “行了,别忙活了,过来,为父有话要交代给你。”站在门外看雨的长孙无忌突然说道。 长孙冲赶紧喝退左右。自己恭敬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你回府中找先生,让他从即刻起立即调起中书令柳奭府的暗线严密监控柳奭的一举一动,不可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听懂了吗?还有。将七家五姓也一并监控起来,如今关内大雨虽然消息会多有延迟,但是务必保证在长安城中的七家五姓之人严密监控起来。”长孙无忌这会儿的语气才是真的阴森可怖了,带着一股透彻心扉的寒冷,吓了长孙冲一大跳。但是他也不敢问什么,只是赶紧说道:“是。” 这个年岁的长孙无忌已经头发花白了。身体也越发的显得有些瘦弱。不过此时的他却仿佛一座伟岸的山峰一样,矗立在大唐帝国之中,撑起这片天空。 他盯着前方的雨,和渐渐黑下来的夜。嘴唇在牙齿之间不断地咬着,眼神也越发的沉重:“再加一条儿,告诉先生,动用宫中力量。严密监控中宫,东宫,不容的有丝毫失误。切忌,不能有露出任何的马脚,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下已经不是害怕了,长孙冲直接就傻了。陛下正在九成宫中,生死不明。如今自己的父亲竟然要严密监控皇后和太子,这是意欲何为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朝着长孙无忌跪了下去:“父亲...这...这是谋反的罪名啊,父亲。” “我知道...” “您知道...您知道为什么还这么做啊。”声音压得极低,生怕别人听到。 “无妨,将我的命令传下去吧。将来陛下回来了,他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 听了这句话,长孙冲总算是多少放了一点儿心。自己的父亲最起码不是要谋反,还是想着陛下能回来呢。虽然不知道到底要监控他们做什么,但是除了涉及到大是大非,他一向不会反驳父亲的话。 “是,孩儿这就去。父亲您在这儿夜晚可要注意,莫要着凉了。我怕这宫中之人伺候的总是不合心意。”长孙冲说着,站起身来就要朝着外边走去。 “等等...”长孙无忌一把抓住了他,然后就不说话了。盯着雨夜嘴唇咬的更死,仿佛要咬出血来一样,可见他的心里有多么的纠结。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又迅速睁开,这个时候可容不得他在犹豫了。 “去,英国公府上,请英国公李绩到政事堂。就说,我有请。” 骤然听到这句话,长孙冲的眼睛都快瞪圆了。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自己的父亲和英国公不和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这会儿... “行了,快去吧。” “是。”长孙冲走了,长孙无忌却还在政事堂孤零零的站着。他手里毕竟没有军权,虽然挂着太尉的名字,若是真乱了,这军队的事儿还是得指望李绩。(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翌日清晨 然而不论李治和长孙无忌到底有多么的焦急,苍天的意志始终还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哪怕这个人是所谓的天子也一样。 当第二天贺兰敏之早早的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就知道,外边的雨应该又整整下了一夜。都不用起床,光是听着声音就知道,仍旧是疾风骤雨。晃了晃脑袋,起床收拾了一下自己之后就去大宝殿坐着了。 这个时候猫在自己的小屋总是没有意思的,而且他们本职的工作就是让武则天心情顺畅,要是出了事情就自己猫起来了,这让李治怎么看,让武则天怎么看? 索性的是贺兰敏之的屋子虽然不属于大宝殿,但是长廊连接,还是不用受这风吹雨打的。看着触手可及的大雨,他不禁也有些难受。毕竟这可不是现代,这场大雨不知道又要夺走多少人的生命。多少人又要流离失所,这关内恐怕要饿殍遍野了。 走进大宝殿,本来以为这时辰尚早,无论是李治武媚,还是武顺她们都应该还没有起床,所以坦坦然然的就走了进去,也没有一个太监阻拦他。进门的第一刻就吓了他一大跳。 李治正端坐在胡毯上,似乎是在写着什么东西,还挺认真的竟然连自己走进来走没有察觉。旁边的老太监正手持着浮尘,微微的闭着双眼,站在那里打晃儿。看着他这个样子,估计就是一宿没睡,站着都快睡着了。他岁数也不小了,太监本来身子骨就弱,如今又是雨夜更是容易着凉。这可是比昨天晚上看着脸色差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啊。 “见过陛下!”轻声的朝着李治施礼,虽然是不太想打扰他,可是终究是来了,要是不给皇上见礼这实在是不合规矩。 这一声儿声音根本就不大,但是还是让老太监吓的一激灵,手中的浮尘都差点儿掉下来。 “啊?是敏之来了?坐吧,你姨母还没醒呢。估计是昨晚上累着了,早膳恐怕要等上一会儿了。”李治抬起头扫了贺兰敏之一眼,然后继续低下头写着什么。 不过,抬起头的这一瞬间就让贺兰敏之又是大吃一惊。平日里看见李治。虽然脸色有些白,但是不像是苍白更像是养尊处优多的贵公子。但是今天,好嘛,刚一抬头儿这脸色实在是苍白的要命,都快进化成惨白了。黑眼圈浓浓的挂在眼睛旁边。整个人显得很是憔悴。声音还止不住的有些沙哑,还轻轻的咳了几声。 “额...还请陛下保重龙体啊。”贺兰敏之这倒还真是含了真心实意了。自从进宫来,李治对他们还真是不错,而且之前所担心的他会对自己的母亲下手什么的也都没有发生。衣食住行,吃穿用度平日里他还会关心一下,更是将皇家典藏的书籍借给自己解闷儿。而且,贺兰敏之也知道高宗的风疾实在是严重,如今本来就算得上是危机时刻了,虽然说带着太医呢,但是这会儿要是他犯了病可算是真没有个主事的人了。 “啊?啊。无妨,无妨。这不是天降暴雨,朕恐百姓流离失所,虽然现在还是不能让折子递进来,但是朕也得先预计上。过会儿用了早膳再去眯会儿吧。”李治温和的给贺兰敏之解释了一下,显然给了足够的尊重。毕竟他还是个没有加冠的小孩儿,按理说李治根本没必要和他说。 “陛下仁善,苍生之福啊。”恭恭敬敬的站起身给他行了个礼。这一下仿佛两个人距离感就比前几日弱了很多。 “来福,你去给敏之上杯水,在拿几本书过来。朕看着他也实在是无趣得很。” “是。大家,贺兰公子稍待,老奴这就去。”说着老太监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瞬间感觉清醒了很多。朝着殿外跑去。 贺兰敏之坐在这里心里不由得偷笑:‘昨天就感觉着有哪里不太对劲儿,感情这堂堂的内侍大总管,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太监头子,叫什么?来福?好嘛,闹不明白还以为农家叫狗呢。’ 不过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要是他敢说出来。恐怕老太监能直接杀了他。从昨天晚上他可是看出来了,只要是高宗在位一天,这个老太监不犯什么欺君的罪过,怕是他就得在这伺候一辈子,得这一辈子的荣宠。这个位置,可是要比后宫的嫔妃见到皇帝的时间还多。而且大唐其实并没有严令太监不得议论政事。只不过是太宗不喜欢太监插嘴,也就成了一个不成文的习惯,太监不能干政。 可是这到了高宗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谁说的好事咋回事呢。 不一会儿老太监就用托盘儿端着一壶热茶,几个茶杯,连带着几本书走了进来。放下之后,先就给李治添了一杯热茶:“瞧老奴这记性,大家这水恐怕是早就凉了吧?老奴有罪,请大家责罚。” “你啊,要是这就罚你,方才朕都没眯会儿,你站着就睡过去了,朕该当怎么罚你啊?别假模假式了,快去给敏之添茶。”笑骂了一句,李治端起茶杯倒是用了一口热茶。明显的感觉到他脸上紧绷着的面容松快了一些。 看着老太监过来了,贺兰敏之赶紧站起来:“不劳烦王公公了,我自己来就行。”说着就一把从老太监那里拿过茶壶给自己添了一杯水,笑着还了回去。 这老太监伺候皇上,那是应该的。伺候自己算什么?这是皇上给脸,可这脸要是不接着,啪啪摔地上,日后可是好不了。 果不其然,李治看到这一幕,饮着热茶的脸上闪过一丝微笑:媚娘的那两个哥哥实在是不争气,不过看起来这个外甥倒是个可造之材。懂得礼数,又知道进退。而且谈吐也得体大方,就是不知道这启蒙的如何,将来入了国子监也得打个招呼让好好的教。 李治生长在深宫之中,他比谁都清楚,这宫里的女人可不光要有孩子,有位分,要是想要走的高,站得稳,外戚也是一大重要的助力。皇帝可以猜疑,可以不重用外戚,但是这要是没有一个成气候的,这女人在宫里的日子也难免受牵连。(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武媚感觉 “大清早儿的就听见你们说话了,难得之儿也起的这么早。”武媚在宫女的搀扶下从内殿之中走了出来。挺着个硕大的肚子,满是雍容华贵之感。 走出来之后,没等贺兰敏之说些什么。她就走到李治面前:“陛下可是整整一夜都没有休息?”面沉似水,在宫女的帮助下缓缓的坐在李治的旁边。 “朕这不是担心百姓嘛,想要赶紧的拟个旨意出来,什么时候通了就叫他们赶紧实施下去。” “担心百姓,您也得注意龙体啊。待会儿用过早膳之后,您去里边眯一会儿啊。”直接用的是命令的语气,不过却是难得的带着家人的关心和温暖。要是李世民估计这个方式恐怕是不行,不过李治还就是吃这口儿。 “是,都听你的。”说着就拉住了武媚的手,脸上带着笑意。 “您也真是的...”刚刚想要再埋怨两句,突然想起来贺兰敏之还在也就不再说了。 然而坐在下首的贺兰敏之低着头喝茶,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看别的地方,仿佛这桌子上有花一样。心里却不断地埋怨自己:‘让你小子不睡觉,大早上的跑这儿找虐来。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找着。大清早儿的上这儿给人家夫妻来当电灯泡来了。’ 不过,还好的是李治仍旧是在忙着他的赈灾的构想,武媚也在饮用着早上专门给她准备的补身子的东西。整个大殿里虽然没有声音,不过也并不显得尴尬。 毕竟和李治夫妻数年,孩子都给他生了。武则天又怎么会不了解李治的脾气秉性,这么多年这天底下爆发的灾情还少了?不是今天这儿旱了,就是明天那儿涝了,基本上就没有一年是消停的。 这还是李治亲口告诉她的,国家大,疆域光广,有个天灾什么的很正常。朝廷内有朝廷自己的法度,依章办事大体上就错不了。无非就是户部拨钱赈灾。工部出人修缮,吏部和刑部还有大理寺盯着点儿别出什么幺蛾子也就是了。此次为什么会一反常态? 口中饮用着补品,眼角仿佛都带着笑意,对别人说着好心情这三个字。任谁恐怕也猜不透她的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斜着眼睛又看了看忙着写旨意的李治,武则天更是奇怪。朝中有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这都是跟着先帝一起走过来的老臣了,她就不相信他们连一个区区水患都处理不了。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外边的消息根本就送不进来,按理说什么事情也不应该出啊。 最关键的是。凭着直觉。武则天清晰的感觉到只是一晚上没有见面,李治身上给人的感觉就变了不少。以前虽然也带着帝王的霸气,但是总是掩藏不住的温和。但是今天,虽然他是伏案写字的,但是从眼角不时流露出来的情绪武则天还是能够感觉得到,今天的李治仿佛比之前冷了很多。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她不确定,也猜不透李治心中的想法。不过显然她也没准备放弃。 等着武顺带着贺兰敏月进来之后,先是到了个歉,没想到今日皇上会这么早,不过终究是让皇帝等着她们了。还是有点儿惶恐。好在李弘是最后一个来的,不然准的被这个小家伙说。众人一起用了个早膳之后,李治就内殿休息去了。为了不打扰他,众人也就都换成了武顺她们住的偏殿待着。武顺又去大宝殿的产房看了一遍,回来之后才问道: “二妹,你如今可有感觉什么不对啊?” “这倒是没有,我估计着这一胎应该是个小公主吧?比弘儿那会儿可算是老实了不少。”揉着李弘的小脑袋,武媚笑着说道:“我可是盼着生个小公主,这也算是儿女双全了不是?” “阿娘说谎,弘儿小时候可老实了。根本就没有调皮。”李弘小脑袋一歪看着武则天,小嘴儿瞬间就嘟起来了。 “是是是,我们弘儿最乖了。” “是女儿也好啊,女儿乖巧。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啊。”武顺也笑着说道。然后摸了摸敏月的头发。 “要是能生个女儿自然好,我可是羡慕姐姐如今儿女双全呢。” “就是不知道陛下是想要个皇子啊,还是想要个公主啊?” “陛下说了,如今膝下皇子也不少了,若是能再添个公主也好,总之男女都喜欢。” “那就好。那就好。” 姐妹俩说的这些事情贺兰敏之显然是听不进去的。让他在这里讨论是生男还是生女好,总归来说还是不太合适。所以干脆就装聋子,啥也听不见。装哑巴,一句话也不说。 不过,他心里的疑惑可是一点儿也没消退。依如今武则天的状态,那你就是打死他,他也绝对不相信这是一个能够掐死自己女儿为自己换取权利和地位的女人。看着她抚摸着自己肚子时露出的那种母性的光辉,贺兰敏之都差一点儿为之倾倒。这怎么可能是史料上所记载的那个女皇武曌呢?难不成,真的是王皇后下的手?真的是她掐死了安定公主?可是这王皇后也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在自己独自进宫看过安定公主时动手呢?想破了头皮贺兰敏之也想不出来。 但是他能够看出来的是,此时的武则天和武顺说想要个女儿是绝对没说假话。平日里看着自己和敏月围着武顺身边的时候,她就不止一次的说过羡慕的话。而且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帮自己稳固后宫地位,对她来说,子嗣倒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没有什么动静就是谢天谢地了,阿弥托福了。我刚才去看了产房,虽然和当时御容殿布置的区别不大。可是如今毕竟是暴雨连天,先不说这平日里用的东西跟不上,就是这坐月子可是个难受劲儿了。能多撑一会儿,就多撑一会儿吧。”武顺平日里跟着杨氏夫人,也算是半个佛家的信徒了。这会儿不自觉地就带出来了。 “哈哈哈,姐姐,这个事儿恐怕是要去求观音娘娘吧?”武则天在一旁笑出了声音。(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简在帝心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了,任谁恐怕也没想到,算上刚开始降雨的那几天起,这场暴雨竟然真的整整持续了半个多月。贺兰敏之听随侍的一位学士说,这在关中的地方志中,还是在南北朝时期曾经有过这么大的雨水记载。可以算的上是百年难得一见了。 在这半个月内,李治已经完全看不见任何一点儿的笑模样了,只有在看向武媚的时候,才勉强温和一些。也是担心她在这个时候生产。即便是平日里最受宠的老太监,也是一天天的被骂。心情实在不爽的时候连薛仁贵都没能跑了。这短短的几天,已经被训斥了第五次了。 其实私下里贺兰敏之也是不断的腹诽。恐怕也不光是因为大雨吧?这次来九成宫不知道什么原因,李治竟然只带了武则天一个妃嫔来侍寝。估计是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吧!一个皇帝竟然禁欲了整整一个月了,这泄不出火,难免也就脾气暴躁了一些。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几天贺兰敏之横栏竖档的,除了每天必要的请安以外,都没让武顺和李治见面。这要是这会儿,李治正需要女人的时候被他看中了,我勒个去,可不是个小事儿。 好在,雨过天晴了! 大概是在夜里连绵多日的大雨终于停了,这几天贺兰敏之都是伴着宫外的雨声入眠。渐渐的也就不觉得吵,还觉得很享受。尤其是在这宫殿之中,更是充满着情趣与意境。 这个时候外边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这场大雨流离失所,但是不得不说,他是真有点儿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感觉了。生在贵族阶级,在被服侍了这么多年,也见惯了唐代贵族的奢靡,他好像已经有一点儿沉浸在这个风气之中,忘了苦寒的日子了。习惯的力量是伟大的,也最容易让人迷失。 睁眼的那一刻。从新看到从东方升起的朝阳,贺兰敏之有一种仿佛焕然新生的感觉。那一轮圆圆的红日散发出来的光芒是那般的耀眼,给人和大地以无限的生机和活力。空气之中散发着的清新的味道。这天台山上的被雨水滋润了这么久的树木,花草。本来已经有些打蔫了。如今被这朝阳照射,又突然爆发了生命与活力。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赶紧起床,略微收拾了一下之后就朝着大宝殿正殿跑去。他知道,李治已经担忧了这么久,注定会一大早就召见薛仁贵。果不其然。等他到了大宝殿门口儿的时候,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大宝殿中传出。 王来福这会儿正站在殿门口儿站岗呢,贺兰敏之赶紧拱了拱手:“王公公早啊。” “哎呦,贺兰大郎早。您这是要进殿吧?陛下正在和薛将军议事,您就在这殿外稍等上一会儿吧!”王太监满面笑容。这天气也晴朗起来了,皇帝也有了笑模样了。他自然也是打从心底里高兴。 “不忙,不忙。我这进殿也就是给陛下请个安,没啥正事儿。不过,您老看今儿这天儿,估计也就能通路了吧?”贺兰敏之一摆手和王公公打听着。 “这事儿。老奴可是不知道。不过老奴听大家的笑声,估摸着还不八九不离十啦?” “那就好,那就好啊。”打听了这事儿之后他也没啥可跟这老太监说的,所以也就独自站在这儿,百无聊赖的看着周围的景色。没成想倒是老太监主动开口说话了:“咱家听说大郎这回了长安就要去国子监进学了?” 对于老太监的自称,贺兰敏之敏感的很。如果是跟在李治或者是武则天身边,他从来都没有用过咱家,都是用老奴。这个时候他是没有自己的想法的,就是皇帝对着外边儿的一张嘴。但是如果他自称咱家了,就说明这是代表他王来福自己要说话了。虽然摸不清楚他到底想要说什么。但是贺兰敏之也知道,他绝对不是没话找话的那种人。 “得了陛下恩赐才有这个机会,在下惶恐。生怕这才疏学浅跟不上进度,恶了陛下和姨母的名声。” “嘿嘿嘿。大郎谦虚啦!跟咱家面前大郎还这么谦虚,可是用不着。”不自觉的微微翘起了兰花指,轻轻的掩在嘴边,发出了太监独有的那种笑声。 “不是谦虚,不是谦虚。在下实在是惶恐啊。” “大郎谦逊是好样的,这可是个好品质。咱家自从陛下一出生就伺候在这身边。见了不知道多少恃才傲物的,如今可都是见不着咯。”听了他笑语嫣然的说出这句话,贺兰敏之吓了一大跳。这是来警告自己来了?皱着眉头仔细回想,自从进宫这些天,除了跟武则天谈话那次显示了能力以外,别的其他的出格的事儿自己是一件也没干啊?就是心中对于薛仁贵多有崇拜,可如今也不过是刚刚脸熟而已,这就值得敲打自己? “公公说的是,敏之不敢有一日忘却。”拱手道谢。 “瞧瞧咱家这是说哪去了,这上了年纪就是不行,都不知道自己说哪去了,嘿嘿嘿。”说着又是一阵笑声。 贺兰敏之低下头直撇嘴,你要说你就说,能不能别乐了?笑的我这一身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真是受不了啊。 “咱家这絮絮叨叨的就是想告诉大郎,在这国子监中切忌好好进学。这昭仪娘家无可用之人,大家心中甚为担忧。如今大郎被大家看好,恐怕要时不时的就看看你的文章。”说完以后略带着点点的深意,点了点头就不再继续说话了。 贺兰敏之想要问些什么,可是人家话也算是说到了,还能问啥啊?估计要不是因为自己年纪小,老太监恐怕是不会把话说的这么明白的。这是……变着法的告诉自己,自己已经简在帝心了,让自己平日里注意着点儿,切莫嚣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将来一定有好的前程等着自己。这些意思自己都听出来了,不得不说,内心里是充斥着惊喜的。就像是一个贫民百姓突然被国家主席看中了,给了自己一个进中央党校学习的机会一样的惊喜。 然而……为什么这个老太监会在这个时候提醒自己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终将回返 老太监一副不想在说下去的表情,贺兰敏之也没办法再问,只得自己在心中瞎琢磨。好在,这略微有点儿尴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很久。薛仁贵脚步匆匆的从大殿之内走了出来。 薛仁贵朝着老太监拱了拱手,贺兰敏之朝着薛仁贵拱了拱手,然后他看了贺兰敏之一眼,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但是也一句话都没说直接继续脚步匆匆的朝着外边走去。 “进来吧,还有殿外是敏之吧?也一起进来吧。”李治传两个人进殿。 “见过大家(陛下)”光是这个问安亲疏远近的一下子就能够听的出来。越是亲近的人称呼越是不同。皇帝身边亲近的人,无论是外臣,内侍,还是妃嫔都是以大家或者是圣人来称呼皇帝的。但是外人就只能称呼陛下或者是吾皇。可是奇怪的是,武媚也是用陛下来称呼李治,这个就有点儿让贺兰敏之不能理解了。难道说这两位的关系还不够近? “都免礼吧,敏之坐。” “谢大家,陛下” 贺兰敏之朝着自己的位置走了过去,王来福则是屁颠屁颠的跑到了李治身边站好。 “薛仁贵刚才回报,大雨停了这半夜之后,洪水已经渐渐的开始退去了。他已经派遣水性好的将士去探寻道路,如果不出意外太尉从长安派出来接应的人马应该也早就已经到了。顺利的话,今天应该就能够回返长安,王来福你去吩咐下去。” “老奴遵旨!”拱手施礼就要朝着外边跑去,脸上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这可不是假的,这些天,天天被骂,总算是要回到长安告别这种天天挨骂的日子了。 “这么多年了,这话不听全了的毛病就是改不了!”李治一声怒吼,吓得老太监一哆嗦。往前跑的步子赶紧停住,急刹车本来就不容易。还吓了一跳,直接绊倒摔那儿了。看着略微显得有点儿臃肿的身姿啪的一下摔倒,本来还带着怒意的李治噗一下子笑出声音来了。 这下子本来还坐在那儿看热闹,偷笑的贺兰敏之赶紧站起来。小跑儿过去把老太监搀扶起来:“公公。您没事儿吧?” 李治虽然刚才笑了一声儿,对于这个从小伺候自己的老太监还是担心的。这会儿也伸着脖子朝着这边儿看过来。 “没事,没事。这是越来越不中用了。”王公公赶紧顺着他的搀扶就站了起来,故意把没事儿两个字的声音说的很高。贺兰敏之用余光扫了一眼,果然李治面色重新回归严肃。 “咳咳咳。年纪大了,毛病改不了,身体也越发的不利索了。你啊,赶明儿回宫的时候,让太医也给你诊诊脉。”李治默默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贺兰敏之和王来福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太医可是有品级的官儿,平日里都是为宫中的皇帝,太后,妃嫔诊脉。就是外边的王爷想要用太医都要提前报备,宫里边答应根本就没资格用太医诊脉。更何况是一个太监?这可是天大的恩典了! 老太监急急忙忙的朝着李治就跪了下去。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老奴谢过大家恩典。礼不可废,切不可因老奴废了规矩啊。”眼圈瞬间就红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声音哽咽了。 “行了,就这么定了。别磕头了,赶紧的给朕滚下去办事儿,回长安的事儿要是出了一点儿差错,别说让太医给你诊脉,朕要了你的脑袋!” “是,是。老奴这就去,这就去。”从地上爬起来,三步并做两步朝着大殿门外跑去。 李治是帝王,他所说的话苍天是不会听的。但是这世间之人能够违反他的命令。或者是敢不让他说出的话成为现实的人还真是不多。 王来福接了旨意之后,不光是大宝殿整个九成宫全部都动起来了。所有的太监宫女脸上都带着欣喜的笑容,干起活儿来仿佛浑身上下都是劲儿。武顺带着贺兰敏月一进大殿就问了:“陛下,咱们这是不是要回返长安了?” “是,如今大雨已停,道路基本已通。媚娘已经怀孕过了九个月了。按照太医的预计,就应该是这两天了。朕实在是担心,赶快赶回长安,也算是心里有个着落。”李治看着武顺温和的说到。 武顺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还是有些担忧:“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也是担心媚娘。不过这一路舟车劳顿,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了啊。” 但是贺兰敏之却是警觉之色骤起,今天李治对自己母亲的态度是不是太过于温和了?往日虽然态度也不错,可是没有今天这么好啊。 “阿姐不用担心,孩子可算是乖呢,到今天都没什么动静,我估摸着就是到了长安也还要等上些许时日呢。”武媚正好从内殿走了进来。女人的直觉最是敏感,武顺是根本没朝着那个地方想,但是武媚可不能不想。所以今天一出来脸色就不是很好,当然不是对着武顺,而是高宗。 看着她的脸色,贺兰敏之在心中暗道怕是要遭,好在如今马上就要回返长安了。之前李治是没心情,接下来怕是没有机会了。他是打心底里害怕武顺和李治发生什么关系甚至已经到了胆战心惊的地步了。 “妹妹今日脸色怎么如此不好?昨晚上没有睡好吗?”武顺还是傻傻的问道。急得贺兰敏之恨不得站起来拦着她,不让她说话。 “额,无妨,无妨。估计是昨日没睡好。” “那今天恐怕是要劳累了,待会儿你也不能回去再眯会儿。” “嘻嘻,阿姐就不要担心了。如果今日能走我去马车上眯会儿吧。” “也好,也好,就是马车太晃了。”姐妹俩兴致勃勃的聊着,完全将高宗晾在了一边。高宗摸着鼻子,略微有一些尴尬,不过当着两个孩子面前还是不能够表现出来。只能手里持着毛笔在那里写写画画。 突然之间,薛仁贵穿着一身朝服在王公公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臣薛仁贵,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武官的朝服也是十分复杂的,穿起来和文官没有什么区别。之前薛仁贵身穿铠甲见驾,那是犯罪的。如今才是正经的规矩。 “薛爱卿免礼平身”(未完待续。) PS:  作者的话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印象崩坏 “启奏陛下,数日大雨已于昨夜停止,洪水于今日上午退却,如今九成宫道路已开,长孙太尉遣左卫大将军,卢国公程知节前来接驾,正在殿外等候,不知陛下决议何时启程回返长安?”薛仁贵站起来之后,抱拳拱手对李治问道。 他当然是知道李治的心思是越早回去越好,而且早上都已经订好了,这个时候不过就是走个流程而已。 “宣卢国公上殿”李治大手一挥,王来福手中持着浮尘迅速跑下殿去。这可不是清宫戏演绎的那个太监站在皇帝身边就能喊了。 不大个功夫儿,王来福就带着一个衣着比薛仁贵还华贵的老者走上殿来。贺兰敏之立刻就把眼睛瞪圆了,如今上殿的是谁啊?卢国公程知节或许很多人不熟,但是说起程咬金恐怕是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程咬金就是程知节,也是如今这大唐帝国的卢国公,左卫大将军。 这位当年在隋唐演义这部小说之中可是出彩,可以说得上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那硕大的三板斧,出自名家的三式斧法可以说是出神入化。然而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小说演义而已罢了。 被王来福带上来的这个人,是一位老者。如果说薛仁贵还是正值壮年,但是已经略显沧桑了的话,那么如今眼前的程咬金就真的已经是垂垂老矣了。根本没有一点儿演义之中所提到的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猛状如牛的样子。进来的程咬金,小,瘦,干,枯,胡须一丝不苟的垂在额下,眼神之中虽然精芒闪闪但是看上去真的不像是一位征战沙场的老将,更像是一位执政多年的宰辅。 虽然说长得完全符合了贺兰敏之对于唐朝智慧老者的形象。但是这和大名鼎鼎的程咬金也差的太多了吧? 要不是李治还在上边坐着,他真想立刻暴起:你绝对不是真的,冒充的混世魔王程咬金吧? 然而接下来老者的却击碎了贺兰敏之唯一的那点儿幻想。只见他面色严肃,用唐代最标准的礼仪朝着李治施礼:“臣程知节接驾来迟。请万岁恕罪。” 真的呆住了,突然有一种偶像破碎了的感觉。虽然说程咬金并不是他的偶像,但是这和头脑之中的印象差距太大也是让他偶然有些接受不了。那个在传记之中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呢?那个敢在李世民面前吆五喝六的程咬金呢?就剩下这么一个看起来谨小慎微,干枯瘦小的老头儿? 来了唐朝这么多年了。见了太多的历史名人了,他已经没有什么激动的心情。然而还是止不住的有一种浓浓的失落之感涌上心头,岁月真是世间上最最锋利的一把刀啊,这把刀竟然把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混世魔王,变成了现在这个恭敬守礼的程知节。 虽然和贺兰敏之的印象不符,但是他在唐朝的影响力或者说是地位还是不容小觑的。看着李治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一切了。刚才薛仁贵拜下的时候,李治安然处之。但是程咬金跪下了,李治就不坐着了。赶紧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搀扶住他:“老国公多礼了,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谢陛下,谢陛下。” 等到双方都恢复正常,李治也给程咬金和薛仁贵赐坐之后,才又开始说话。不过贺兰敏之注意到一个不容忽视的细节。就算是薛仁贵见到武则天的时候,都会恭恭敬敬的拱手施礼,叫上一声娘娘。虽然说是妃位以上才可称娘娘,但是如今李治宠爱叫一声也无不可。但是程咬金自从进殿以后,目不斜视,眼睛里仿佛只有李治一个人。就连近在身边的武则天他也仿佛丝毫没有看见一般,连最基本的礼节都没有。 按照常理。这是绝对不会出现的状况。 即便是他资格够老,年龄够大。见到后宫的妃嫔不见礼也并不是什么大错,但是混迹政坛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连这点儿礼数都不懂?除非。他对武则天怀有不满...或者说是恶意? 而且,这朝中这么多的将军,为何此次把程咬金派遣过来了?他如今已经这么大岁数了,按照常理爆发如此巨大的洪水怎么会让他带兵出来?他和长孙无忌的关系很好嘛? 贺兰敏之前世毕竟不是学历史的,对于大唐的了解也不过是从那个中央台普及历史的讲坛节目。在他的印象中,程咬金应该是和秦叔宝尉迟恭相交莫逆而对于长孙无忌这种从一开始就是做后勤的文官交情应该不是很深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他紧紧的皱着眉头也想不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好在贺兰敏之也不是认死理,一个事情想不明白暂时放下也就是了。 “老国公到了有几天了?”李治坐在上首算是和程咬金拉家常,和这些上了年纪的老臣。尤其是这些历经三朝的元老,又是开国的元勋,李治一向还是比较尊重的。可以说自己也是在他们的注视下长起来了,也实在是不习惯用生硬的命令语气说话。 “自从得知陛下在九成宫消息往来断绝,太尉和司空就派遣老臣连夜带兵前来了。只是这洪水肆虐,老臣也实在是没有办法,让陛下受惊了。”听到程咬金这句话,李治的眸子一亮,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旁边的贺兰敏之在看到李治的笑容的时候,瞬间也明白了程咬金想表明什么了。人家都说,老了的程咬金不是程咬金,是程妖精,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这一句的意味也太深刻了吧? 得到消息,兴夜前来。这是说自己多么的忠心耿耿,担忧陛下的安危。 太尉和司空两个人商讨着下了命令,这就是告诉李治如今朝中一切都好,在您不在的时候,两位辅政大臣尽弃前嫌一同辅政,生怕您有个三长两短。同时也告诉李治,您始终都是这大唐的主人,即便是您没在,也没有人能够替代您的位置。司空和太尉共同下令才勉强能够调动兵马。 “好,好,好。辛苦老国公了,不知国公带了多少兵马前来?” “请陛下放心,臣带来精骑三千,沿路道,州,府,县都已经安顿好了,如果陛下想要回宫,即刻便可动身。”(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祭奠亡灵 李治和程咬金相谈甚欢,两人聊了大概有半个时辰,随着我们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面带着欣喜带着自己已经收拾好了的东西,朝着九成宫外走去。 当然,作为特权阶级,武顺贺兰敏之敏月还是乘坐在马车里,而且这次还单独给了他一辆马车。就是李治的马车可不是那个在宫中的那个了。变得无比的豪华,贺兰敏之偷偷的瞄了一眼,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应该足足用了四匹马拉着,硕大无比的车厢。想来应该也不会晃动的太厉害,这一路上武则天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不过看着李治那个平平常常还略带着一丝不满的表情,贺兰敏之就知道,应该是路并不太好走,所以只能用四匹马拉车了。平日里估计皇帝出行,还不得八马拉车啊?奢侈... 第一次在冷兵器时代看到三千军人的感觉...怎么说呢,就有两个感觉。当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只是看到了他们每个人身穿着的铠甲散发着阴森森的冷意。每个人的眼神中,全是对于生命的漠视。当他们穿上这一身铠甲的时候,真的仿佛就是一把锋刃的刀,真的很冷。冷到,这烈日当空,贺兰敏之都感觉不到丝毫的热。也没有了往日的汗水,反而是背脊一阵阵的发凉。 正统的军队,而且是久战沙场的军队。这绝对不是一只常年都见不到血的队伍,从每一个士兵那如同狼一般狠戾的眼神之中,贺兰敏之感觉的到,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曾染满了鲜血。他们那如今正收在刀鞘之中的刀,曾经无比迅速的划过敌人的脖子。 他们站的很挺拔,每个人手中持着长枪,腰间别着腰刀,另一只手还牵着马匹。他们的队伍很齐,整齐划一,这种整齐散发着的是死寂一般的森严和阴冷。 但是当自己坐在马车内。听到所有人齐刷刷的下跪发出的声音,几乎瞬间就让他从心底里热起来。这是一种独属于男儿的热,热血的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虽然只有三千人,但是这声音仿佛是震天动地一般的巨大。响彻云霄,震慑心扉。在那一瞬间,贺兰敏之几乎想冲出去。接受这种朝拜。这种感觉,一定,一定,很美好。 但是他不能出去,或许这一辈子,他也没有任何机会去接受这种朝拜了。突然之间,心底里涌上了始皇帝接受朝拜时,刘邦和项羽说的那两句话。 “来日,彼可取而代之。” “大丈夫当如是。” 若是自己,自己会如何?是可取而代之。还是大丈夫当如是? 贺兰敏之不知道,只是他知道的是,这个时候,他的心里涌上了一种难言的酸涩。这种山呼海啸一般的朝见,终究是不属于自己的。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想要权利,想要那个等上巅峰的权利。 不过,他不是疯子。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他慢慢的选择将它遗忘了。但是这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样,一旦打开了...放出来的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坐在马车上的贺兰敏之紧闭着双眸。晃晃悠悠的车厢让他觉得不是太舒服。他也还沉浸在刚刚将士们给他所带来的震撼中,闭上双眼,满是那森冷的刀,狠戾的眼眸。只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接下来看到的场景更让他震撼。 掀开窗帘本来是想要看看远处的绿色缓解一下胸腹之中不太舒服的感觉,也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这种雨后泥土的芬芳味道往往还是比较好闻的。带着一点儿欣喜撩开窗帘,嘴角微微上翘的贺兰敏之几乎瞬间就呆滞了。 往日宽阔的官道儿上的这是什么? 满地的泥土呈现出一种溃烂的感觉,整个官道都已经看不出痕迹来了。周围两旁本来应该矗立着的大树有的歪七扭八,有的甚至连根拔起横在路边。映入眼帘的没有美景。贺兰敏之并不在意。可是这恍若是人间炼狱的这是个什么状态? 倒在官道两旁的这些,是人吧? 粗衣麻布,各种颜色,老人,小孩儿,男的,女的,什么都有。他们是都躺在这泥土之中吗?人不多,有的是两个人倒在一起,有的是一个人独自躺下,零零散散,就沿着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官道铺了过去。 他们是没力气了,经过了洪水,在通往他乡的路上有些累了,疲惫了,歇歇脚儿? 不是,根本不是!!!他们死了,他们都死了... 马车横过,贺兰敏之清楚的看到了那个应该还不满十岁的幼童整个身体都已经浮肿了,脸都已经难以看出痕迹,就只有一个颜色,白色。那是人被水泡久了,尸体呈现出来的异常的颜色。他们的身体上不断飞舞着蚊蝇,有的人经过这烈日一照,尸体已经呈现出腐烂的态势了。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腐烂了,马车经过,一股难闻的恶臭气息从大地之中传来,让贺兰敏之再也忍耐不住,一口吐了出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死人,但是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死人。第一次,见到这么恐怖的景象。可是他不想放下窗帘,就是已经呕吐在了车上,他也不想放下窗帘。 他想看,并不是他是受虐狂。只是他想看看,看看这个人命不如狗的时代,看看这些在一场天灾之中枉死的冤魂,看看经过他们身边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甚至是一度被史书,被当世称赞为最仁和的帝王。也不愿意为了这满地的尸体做些什么,让他们入土为安吗? 他生气,但他不知道该对谁生气。他只能自己坐在车厢之中,一边呕吐,一边看着,一边眼泪顺着自己的眸子之中肆无忌惮的流淌出来。他不想擦,因为或许躺在这马车之下的无名尸体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亲人。没有人为他们再流一滴眼泪,自己的泪就当是祭奠他们吧,祭奠这在天灾之中枉死的亡灵们。祭奠生在这‘太平盛世’的亡灵们。(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摔了一跤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从九成宫通往长安的路程并不遥远,来的时候走了还不到一天,但是回去的时候,贺兰敏之却有一种太过漫长的感觉。 眼眶含着泪水,嘴里还充斥着吐过之后的恶心的味道,久久没有放下的撩开窗帘的手,终于还是放下了。放下了那一扇窗帘,也放下了窗帘外边的世界。他实在是不想在这条路上久留了,但是又没有办法,武则天的身子太重,若是加快速度有个什么不好,谁也付不起这个责任。所以只能慢慢悠悠的朝着长安行进。 不知道是不是李治也看到了这一路的尸体,反正他就在马车里坐着,一直都没有下过车。 大口大口的呼吸,然后逐渐的平缓了心情。这里是大唐,在天灾面前,还没有什么抵抗能力的大唐。不是李治不管,也实在是他无能为力。就是他自己,也差点就被这洪水逼得去阎罗殿门口儿走上一遭了。贺兰敏之在现代待久了,来到大唐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严重的天灾,情绪失控在所难免,好在这个车厢内只有他一个人。 这一场洪水带走了太多人的命,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不会带走更多人的命。从昨天夜里开始,洪水已经退去了有将近一天的时间了。为这么这堂堂的长安附近的官道之上,还会有这么多的尸体?而且李治就要从九成宫返回啊,难不成这沿途的官员都是傻子?不知道这会让皇帝不高兴?他们就不清理一下? 贺兰敏之这样想着,而且还总是感觉自己仿佛有什么东西忘却了一样,和窗外这些尸体有关,但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放在心里,总是觉得异常难受。 烈日当空,这天气也渐渐的热起来了。晃晃悠悠的马车,刚才贺兰敏之刚刚吐过,这会儿更是觉得恶心。他的车厢本来就狭小,放下窗帘之后就没有什么能透风的地方了。觉得很是憋闷。俊朗的脸上越发的不耐,可是他又不想撩开窗帘,那样既会让心里更加难受,而且也更不舒服。 透过这闷热的车厢。他仿佛都能够感觉到太阳的毒辣。长安就已经偏向中华大地的西北了,九成比长安还要西北。这一逼近夏日,这太阳可真不是开玩笑的,实在是有够毒辣的够呛。 突然之间,贺兰敏之恍然大悟。终于知道自己刚才想起来却又因为情绪波动激烈忘了的事情了。 洪水持续了这么多天,眼前的这些尸体肯定不是去世一天两天了。现在洪水退却,地上的泥土都泛着腐烂的气息。烈日当空,这气温越来越高,这条路上这么多的尸体,慢慢的若是在这条路上腐烂,散发这尸臭,恐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产生瘟疫吧?这可是大唐啊,别说瘟疫了,就是爆发个流感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想到这儿。他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下去了。 他不管这大唐是不是有赈灾的策略,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画蛇添足,总之这满地的尸体不解决,恐怕用不了明天,就今天中午晒这一中午,就得全部开始腐烂... 一抬屁股,双腿一蹦,马车虽说速度不快,但是也毕竟还在行走,他这往下一蹦可是把车夫吓坏了。手里持着马鞭。目瞪口呆的看着摔在地上的贺兰敏之,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好在两旁的军士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赶紧上前把他搀扶起来:“公子,您这是?” “嘶...”贺兰敏之呲牙咧嘴的嘶了一下。看着马车速度不快,慢慢悠悠的,怎么一激动跳下来还能把自己差点甩到后边去。 “无妨,无妨,我要面圣,我要面圣。”一把甩开兵士的手。说着就朝着前边李治的龙撵跑去。 “诶,诶,公子,您...”小兵也是一脸的茫然,伸手想要拉住他,也没拉住。 跑了两步,贺兰敏之才发现刚才跳下的时候好像还有点儿崴脚了,一瘸一拐的,不过好在李治的马车和他的车挨得很近。 “请内侍回报,贺兰敏之想要面圣。”朝着跟随着马车跑的小太监拱了拱手。 小太监看着他一脸的焦急,虽然想要提醒他两句,但是也生怕他真的有什么急事,一弯腰朝着车里边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声:“公公,公公,贺兰公子有急事要面圣。” 里边没有什么动静,过了一小会儿,王来福探出头来:“贺兰公子?” “是我,王公公。” 一看他的样子王来福都没忍住,噗嗤一声的就笑了出来:“大郎,您这是怎么的了?这满身是泥的,头发都乱了,而且这咋还一瘸一拐的?” “嗨,您可别说了,刚才一激动从车厢里跳出来了,我有急事要面圣啊。”贺兰敏之看着他笑的还挺开心,一副哭笑不得的说着。 “诶,诶,您稍等,我跟大家回一下。” 这要是在九成宫的时候,王来福都敢直接做主就把他带进去。如今就是离开了九成宫,所有的规矩都必须从新拿起来。必须要恭恭敬敬的报备上去,看李治的心情。 “请贺兰大郎觐见” 李治显然没有为难,而且他心情也还是很不错。这些日子,武顺一家也算是跟他一起共患难了,这关系也算是亲密的很了,也没什么不能见的。 “谢陛下,啊,王公公,您拉我一下?这脚腕儿还挺疼。”李治的马车还在行进之中,而且地盘也高。这会儿的贺兰敏之想要爬上去还真是有点儿困难, 王公公发出了一阵太监特有的笑声,弯着腰把浮尘放在一边,伸出手来拉了贺兰敏之一把:“我说大郎啊,您这是有啥急事儿啊,还把自己弄成这样儿?还跳车?多危险。” “要不也没事儿,这不是地上刚刚被洪水冲刷,这泥土实在是太过软烂,一跳下去这力气没控制好,扑腾就摔那儿了。”两人一搭手儿说了两句,就进去了。 要说李治的这个车厢还真是够大,要是放在后世那妥妥的就是一个千万级别的房车啊。两位巨头一看贺兰敏之进来了,还带着这一副狼狈样儿,瞬间都忍不住的笑出声儿来。平时这个孩子最喜欢干净,甚至一件儿衣服都得洗上个两三遍,他们可没少听武顺抱怨,今儿个弄得这乌漆墨黑的,脸上还蹭了一块儿泥,还真是不常见。(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火葬尸体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满是哀怨的看了李治和武媚一眼,自己这儿忧国忧民的,好这顶天的两位巨头倒是还满是有兴趣的拿着自己开玩笑呢在这儿? “见过陛下,姨母。” “嘿,你这个称呼,下次记得参加陛下,后边跟的是娘娘。”李治满脸的笑容跟贺兰敏之打趣。武媚则是嘴角含笑一言不发,眼睛里满是玩味。 “是”无奈之下,只得从新又施礼:“参见陛下,娘娘。” “哈哈哈,行了,起来吧?这么着急来见朕,还把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你是有多着急的事情啊?” 看着李治这一副不认真的样子,贺兰敏之长了两次嘴也不知道说啥。这个气氛就不对啊,这让他咋说? “行啦行啦,陛下,您就严肃一下等着听之儿说完吧。”武媚笑着握了握李治的手。替贺兰敏之说了句话后,他才算是勉强板着脸严肃起来了。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之后,贺兰敏之就变得很严肃了。 “不知陛下有没有看到车外的那些尸体?” 听到他是要说这个事情,李治一下子就不再带有笑意了。毕竟这涉及到这么多的人命,而且还都是他的子民,虽然说不是他造成的,可是哪里还能笑。 “朕看见了,一出九成宫门,卢老国公就报给朕了。这次关内爆发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水,死伤不知道多少。这路上的还真是不算多。” 听着他的话,贺兰敏之下意识的把头低了下去。车外那么多的死尸,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本来以为这就已经是全部的伤亡人员了,但是没想到,终究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虽然草民知道不知自己应该打听之事,但是不知这朝中可有章程处理这些已故之人的尸体?” 车厢之中一共就五个人,李治武媚和王来福小义子还有贺兰敏之。自然也不怕什么,既然贺兰敏之想知道,李治也没藏着:“朝廷有章程赈灾。但是主要还是针对活着的人。对于这些已故之人,因数量太多不会在任由亲属寻回了。用不了太长时间,估计地方官吏就会找人来把这些尸体处理。” 知道有人在赈灾,朝廷有自己的章程。贺兰敏之也就放心了。不过这些显然都是意料之中,他想听的仍旧是模棱两可。 “不知这需要多长时间?” “这个朕还真是不太清楚。不过估计时间不会长吧?毕竟若是任由尸体放在路上,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腐臭吧?”这些都是小事儿,或者是细节。平日里自然用不着皇上来操心,李治不知道。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贺兰敏之刚想说什么,武媚突然间朝着旁边干呕了一下,差点儿就吐出来了。李治赶紧上前拍拍她的背,小义子递上了一口水。 “臣妾听着陛下与之儿说什么尸体啊,腐臭啊,忍不住了。还请陛下勿怪。”武媚干呕了之后脸色还是有一点点不对,喝了水之后才好上些许。 “好好好,朕不说了啊。之儿也是,这找急忙慌的跑过来,就让你姨母恶心的啊?”被李治埋怨了一下。贺兰敏之在心底里这个着急啊。这自己要说的事情还没说完呢,这... 硬着头皮:“是之儿不好,可是这...我还是想要和陛下说完。” “还说?你姨母这身子还能吐两回吗?不准说了。”李治一脸严肃,语气之中都不由得带了三分怒气,吓得贺兰敏之也不敢说话了。 武媚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高宗。轻轻地扯了扯高宗的袖子:“陛下,之儿不是信口开河之人,他要说就必有理由。倒是也不妨听听。臣妾这回忍着点儿也就好了。” 还是武则天的大局观念比较强,或者是说,还是武则天比较信任自己。 “那你说吧。若是没有个一二三四,别看你年纪小,把你姨母恶心到了,朕也饶不了你。”这回话虽然说得狠了。但是语气却温和了下来。李治瞪了他一眼,大手一挥。 “是,谢陛下,谢姨母。”整了整情绪,贺兰敏之才继续说道:“如今这道路之上可谓是尸体遍地,满眼都能够看得见。而且。这天气渐渐的热起来了,烈日当空,恐怕都挨不到明天这些尸体就会腐烂。而一旦尸体在露天腐烂的话,恶臭也就不说了。我曾在一本医术之中见过,这在露天之中暴晒的尸体恐怕会产生一种毒气,恶臭难闻而且将会产生...瘟疫。” 他把瘟疫两个字咬的极死,特意强调和突出了后果。因为他知道,在唐朝,即便是皇上对于瘟疫这两个字,也是害怕的要命。 果不其然,两人听了之后瞬间几乎变了颜色。李治的眼睛眯了起来:“朕想起来了,还是在贞观年间,就曾经有人因为处理尸体上书给先帝。不过当时好像是因为战争...就提到了瘟疫。” “正是如此,我恐怕道,州,府,县的各位大人们爱民如子。只重视救济仍尚能够活着的百姓,而忽视了已经亡故的人们。倒时候,一旦出现问题,一切追悔莫及啊,陛下。” 听到李治的话,贺兰敏之在略微有些失望的同时也知道,原来古人也能够认识到这么多尸体腐烂之后,会带来的严重后果,虽然自己不是第一人,但是也算是想到了嘛。 “王来福!”李治严肃的叫了身边的老太监。 “是,大家。” “传旨,即可着卢国公程知节派八百里加急送回长安。请长孙太尉和李司空选人,沿路在整个关内负责处理尸体,各地府衙全力配合就是了。” “启奏陛下,微臣建议如果可以的话还是选用火葬为好。” “这样也好,朕也听说过,这要是火葬能够消除很多潜在人的尸体中的威胁。就是可惜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水,让这些人都不能够入土为安。” “陛下宅心仁厚,实乃万民之福!”反正李治认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就好,怕马匹也不用付钱,多拍拍还有的是好处,谁学不会啊。 “王来福,你即可传朕旨意给卢国公,让他火速去办。无比于明日晌午之前,将关内所有尸体全部处理结束,不得有误。” “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各有心思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看到王来福走了之后,贺兰敏之一直提着的心就算是放下了。如今李治已经从九成宫中返回,虽然说在朝中的权势或许不如长孙无忌,但是这些不涉及党政的事情,李治说话还是金口玉言,无人胆敢违抗的。这些尸体总算是有了一个安置的方法。 不过,贺兰敏之还是略微有些失望的。本来以为火葬这些事情是自己想出来的,还能够出彩一下。没想到,这也算是古法。多多少少的产生了一些沮丧的情绪,相较于古人,自己这个现代人好像也没什么能够拿的出手的东西! “敏之来就是为了此事吧?”看着又陷入了沉思的贺兰敏之,李治笑着问道。 “是,是,陛下仁德以致百姓不至于暴尸荒野。学生已无事,那学生就告退了。”贺兰敏之也客气起来了,出了九成宫,规矩就是规矩。他是在太学启蒙,即将入国子监进习,在皇帝面前用学生自称在合适不过了。 “敏之年纪尚轻,就能有这份忧国忧民的心肠,朕心甚慰。九成宫一行,你们母子三人也算是劳心劳力,更差点儿有性命之忧,朕深感尔等忠心。待得昭仪平安生产之后,朕必有赏赐赐下。” 骤然听到李治要赏赐,贺兰敏之还是有些惶恐的。低头用眼睛瞟了武则天一眼,看着她笑着点头。才敢躬身:“学生惶恐,陪姨母散心,本是分内之事。陛下乃是天子,陪伴陛下身边必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学生不曾有一丝心优性命,更是惶恐,不敢贪图赏赐。” 皇帝愿意给,你也得推辞推辞不是?这马屁是不拍白不拍,说点儿好话也死不了人。 “你这个嘴啊,巴拉巴拉的,行了。朕赏了你接着就是。” “是,是,那学生代家母谢过陛下隆恩。” 这是真心感谢啊,要知道李治的金口玉言。说是赏赐肯定就是什么黄金白银这些虚的东西。再加上武则天急需外戚,恐怕会有一些自己意想不到的好处。来行宫旅旅游,就得了赏赐,这笔生意稳赚不赔啊。 “中午可要在这里用点儿点心,茶水?” “不了。不了,学生就不打扰了。”说着朝着李治他们拱了拱手,得了准许之后就下车了。 “公公,您这是扶我一把啊,腿脚不利索了。”出了车厢,一看王来福根本就没在,好嘛这大的马车,不能自己又往下跳啊。上次就摔了一回了,这回在跳,非得摔折了不可。 听着他站在车厢外嚎。武则天和李治相视而笑。 “媚娘,你这个外甥很不错啊。【ㄨ】” “怎么?陛下喜欢?” 李治点了点头:“百姓有句老话,不说是三岁看八十吗?你外甥如今还小,不过看着可比你那两个哥哥强了。”听着语气,对于武元庆和武元爽很是不满。 “臣妾看也是。” “你大哥格局太小,你二哥心术不正。不是朕不想给他们高官厚禄,而是朕担心一旦升了他们的官,提了他们的爵会给你带来不小的麻烦啊。”也略微带着点儿无奈。 在皇帝面前,后宫和前朝往往是分不开的。在后宫宠幸哪个女子,势必在前朝。这个女子的家人就会被升官,提爵。这已经成了惯例了,娘家显赫的后宫女子,也在宫中更好生存。然而到了武则天这里是个例外。自从她一进宫中,李治恨不得都快对她有了一点儿独宠的意思。然而,这么多年,除了升了她已故父亲的爵位以外,连让武元庆袭爵都没准。也是因为这个,前朝后宫对于武则天的态度也是越发的难以捉摸。 就是宫中伺候的奴婢的态度都不明朗。他们也生怕武昭仪不过就是陛下一时贪图新鲜而已,迟早是要失宠的。 对于袭爵的这件事,贺兰敏之一直一厢情愿的以为跟武则天的运作有关,没想到真的是李治的意思。 武则天是谁啊?一看李治那一张略带着一点点愧疚的脸瞬间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她轻轻的用自己的手握住了李治的手,将脸凑过去贴了贴李治的脸蛋儿:“陛下不用多说什么,媚娘都懂。我不用靠着外戚才能在宫中过得好,我就靠着陛下就足够了。” 软语温存,充斥了感情,理解,信任。夫妻之间应该有的所有的感情都蕴含在这满是依靠的话语中。 只要是个男人,在自己的女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就没有不沉醉的。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皇帝,一个见惯了后宫女人依仗外戚在后宫张扬跋扈的样子,看惯了那些所谓的七家五姓,所谓的山东士族的女人整天摆着我娘家如何如何的张狂样子。有这么一个愿意只依靠着自己的女人,李治的虚荣心完全被满足了。 他轻轻的将手环过武则天的脖颈,拥住了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被他抱在怀中的武则天笑了,笑的是那样的开心。她知道,接下来很多事情不再用自己去争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会主动的给自己。 高宗从来都不是个傻子,只不过他生性仁厚,对于自己相信的人,他从来不愿意去怀疑。就像身处九成宫,他虽然焦急,却从来不怀疑长孙无忌会对他的皇位不利一样。也就像这个时候一样,他从来不怀疑面前的这个自己珍爱着的,同时也珍爱自己的女人,会在软语温存之时,还在算计着自己。 然而,事实并没有他想象的这么完美。终究还是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夫人之手,小的时候又完全是当做一个米虫王爷养的,这仁厚的性格必将伴随他的一生。同时也将为他的大唐王朝,他的李氏皇族,带来灭顶之灾。 “你说,让敏之改姓,将来承袭了你父亲的爵位如何?” 骤然听到李治这么说,躺在他怀里的武则天都呆住了。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这...到也不是不行吧? “不知贺兰家是否愿意啊。” “朕听说过,敏之的父亲在他几岁的时候就过世了。他们母子既然被赶了出来,必定对贺兰家没什么感情。既然是你母亲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帮助了他们,敏之必定对武家有感情。” 从直觉上来讲,武媚瞬间就感觉到有一丝的不对劲儿,李治怎么会对贺兰敏之如此之好?只得略微推辞了一下:“如今之儿还小,不妨等他在国子监进学后再做决定吧?” “也好,也好。”高宗笑了笑,也就没有再提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长孙请罪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进了整整一个半天加一夜,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才到了长安城。世间事总是这样无巧不成书,在马车刚刚踏进长安城,还没来的及在朱雀大街上多留恋一会儿,武则天突然之间发作了。 在武则天的哀嚎和李治的怒吼之下,马车总算是顺利的驶进了太极宫中。好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需要的产房,接生婆,太医,奶娘,以及所有的生产用品都一应俱全。才保证武则天没有出现什么不可控制的后果。 然而,太极宫始终不是九成宫,贺兰敏之和武顺终究是不能踏进太极宫中。既不是官吏,又不是诰命,他们没有资格踏进太极宫中。 看着武顺焦急的面孔,贺兰敏之也没有办法。毕竟在唐朝,生孩子就和在鬼门关走上一遭是没什么两样儿的。别说这孩子最后能不能保下来,光是这孕妇,就要经历一次死亡。而且这个死亡率,居高不下。 看惯了深宫的斗争,总是以为这皇家的子嗣保留不易,生出来的十个之中能留下来一半儿就不错了。殊不知,这满天下,就属这皇家子嗣保存下来的最多了。贫民百姓家,死上一两个孩子都算得上是家常便饭了。生下来稍稍不注意,若是得了个伤风感冒的就保不住了。而这孩子,哪有不生病的啊。 “阿娘,姨母怀的可是龙子,必然能够平平安安的,您也就不要太过担忧了。”这会儿,武则天和武顺的感情那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这一个多月下来,两个人天天在一起,形影不离。多年以来的姐妹感情失而复得,正是亲亲秘密的时候,她怎么会不担忧啊。 “唉!傻孩子,这龙子他也是孩子啊,女人生孩子哪有一个是容易的啊。”轻轻抚摸了他一下。叹了一口气。 “阿娘就不要伤心啦,外祖母应该还等着我们呢,咱们赶紧去给她老人家报个平安,同时也跟她说说姨母生产之事。咱们不能进宫。可是外祖母能啊,让她老人家递个牌子进去,等到姨母生完了之后,恐怕就能进去看看了。”看着她还是很悲伤的样子,贺兰敏之赶紧的拿杨氏夫人岔开这个话题。 “是。你外祖母还等着咱们呢。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九成宫又发大水,估计还不要把她老人家给急坏了啊。咱们赶紧过去。”说着拉起敏月的手。 小丫头这会儿正呆呆的看着武则天离开的方向:“阿娘,女人都要生小孩子吗?月儿可不可以不要生,看姨母好疼啊。” 看着女儿这个样子,武顺更是心疼:“傻孩子,女人是不能不生孩子的。【ㄨ】”贺兰敏之在一旁听着她们的对话,也不再说什么。在贺兰敏月的满是童音的质问声中,他们驾着马车直奔武家。 .............................................................. 太极宫中,李治一直陪着武则天从清晨一直到了深夜。这一胎。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即使是到了最后生产的时候,也变得特别的艰难。整整生了一天的时间,武则天到最后都已经完全脱力的情况下,才将小公主生下来。 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但是并没有影响到小家伙的成长。生下来也算是胖胖乎乎的,就是可能因为生的时间太长了,小公主的精神并不太好,哭了几声之后就睡着了。 至此,武则天正好生了一男一女。李治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看过小公主之后,大喊了三声好字。 “好,好,好。一位皇子。一位公主,正好是一个好字,媚娘果然是有福之人。” 看过小公主,又陪了武则天一会儿之后,李治也是累了整整一天了,正好要休息的时候。王来福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启奏陛下,长孙太尉说有急事请见。” 李治瞬间就皱紧了眉头,整整一天的时间都没进宫请见。虽然是自己下令,不准百官迎接,但是这小公主刚刚生产完就来了,这个时间是不是有点儿太巧了? 用眼神冷厉的看了王来福一眼,王来福也吓了一跳。咬着牙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长孙无忌既然来的这么巧,就说明这宫中必定有他的眼线。只不过自己这个舅舅宦海沉浮了整整一辈子,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这不像他啊。虽然在沉思,可是也没耽误:“传旨,让长孙太尉进宫见架。” “遵旨。” 王来福也是一副哭丧的脸。作为这宫中的大总管,他必然是知道长孙无忌在太极宫中有眼线,而且其中大部分,他还是能够找出来的。毕竟长孙无忌再厉害,他也是外臣,在深宫之中还是得看着主管人员的。平日里,实在是敢得罪这位太尉大人。可是这可是您自己露出的马脚让陛下抓住了,可也就别怪我了。咬了咬牙,一跺脚就奔着长孙无忌去了。 不大个功夫,王来福带着长孙无忌就朝着李治走来。 “舅舅,这都快半夜了,您这是有什么急事非得见朕啊?这一天舟车劳顿的,您要是不说出个理由来,朕可是不满意啊。”李治上来就是带着亲密的口吻,虽然说得是朕,可是姿态却是放在了小辈外甥的姿态。 “臣,长孙无忌有罪。臣该万死,请陛下惩处。”但是长孙无忌接下来的做法却是让李治一惊。这么多年来,李治也不习惯,长孙无忌也不习惯,所以私下里的时候,他们基本没有用过大礼。今天一进门儿,都没往前走,长孙无忌扑腾就跪下了,磕了三个响头,说是要请罪。还真是让他吓了一跳。 “舅舅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有什么事情起来再说不迟。”李治也赶紧就从龙椅上下来了,一把扶住他。然而这次长孙无忌是诚心实意的跪倒的,他这一下竟然没扶起来。 “臣有罪,臣惶恐,臣该万死,不敢起身,请陛下惩处。” 看着他的样子,李治都懵了,这是犯了多大的事儿啊。平时指着鼻子教训我都不说自己有罪,好嘛这会儿不起来了? “那您到是也说说啊,您这是怎么的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罚跪一夜 李治如此的追问长孙无忌仍然是没有回答什么,只是将本来就已经快贴到地上的头,真真正正的贴到了地上。用最低沉的声音说道:“臣长孙无忌有罪,臣该死,惶恐不敢起身,请陛下惩处!” 这回李治不光是惊了,也是升起了三分怒意。朕在九成宫差点儿连命都没了,你不慰问一下也就罢了。这一路而来舟车劳顿,又恰逢公主诞生大喜之日。贸贸然的就走过来请罪,让你回话你不说,让你起来你不起,逼朕是吗? 想到这里,本来脸上还带着些许笑容的李治彻底的阴沉了下去。在长孙无忌没有看到的时候,用狠戾的目光死死地看着他。 “既然舅舅想跪,那就跪着吧。朕今天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看了一眼长孙无忌,李治用最阴沉的声音朝着他说道。然后一甩袍袖,大步流星的朝着寝宫方向走去。 王来福在一旁看的都懵了,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这长孙太尉在这儿请罪呢,陛下一甩袍袖直接走了。这老大人还在这儿跪着呢啊?这可如何是好啊。长孙无忌今年都已经过了六十岁了,就说这天气不凉了,可是要是让他在这儿跪上一夜,明天能不能起来可就不一定了。 “大家,大家...”王来福慌慌张张的一甩浮尘朝着李治追了过去。 走出大殿门口儿终于是把李治追上了:“大家,呼,呼...” 本来大步流星的朝着寝殿走去的李治瞬间停住了脚步,回头恶狠狠的盯了王来福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仿佛是在等着他说话。 就这一个眼神,直接就把王来福吓得都几乎不会说话了。从小就跟在李治身边,他算是看李治从小看到大。这么多年了,一向仁善的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狠戾的目光。这个目光一下子让他从头顶一直凉到了脚后跟儿,就像当年无意之中瞄到了太宗陛下的目光一样。 后边是壮丽。灯火通明的大殿。前方是空荡,漆黑一片的深夜。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里,王来福突然间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是那个还时不时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孩童了。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帝王了。 “大...大家,不知今日去何处就寝?”王来福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他绝对不会再提长孙无忌多说一句话。本来他就不是长孙派系的人,如今为了他热闹了帝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好处。就算是有好处。他也不会这么做。 李治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去...武昭仪那儿吧。小公主生的时间太长了,朕怕有个什么万一。过去看看也好。” “是,大家。” 两人对话完毕之后,李治头也不回的朝着武则天的寝殿走去。王来福则是趁机又瞄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大殿,回头悄无声息的笑了一下。这长孙无忌啊,怕是要完啦。 不管王来福心中是怎样想的,反正长孙无忌是傻了。这会儿他已经直起身子了,呆呆的看着那空荡荡的龙椅,目光凝滞了。多少年了?即便是当年太宗在世的时候。也不会让自己在这大殿之上跪着。 按照长孙无忌的设想,他再三的跪地请求,姿态放得这么低,以李治的仁善性子,一看自己都这么低三下四的了,绝对就不会再追究他所作的事情了。甚至还会好一阵安抚才对啊。 是哪里出错了吗?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了?还是事情已经被皇帝知道了,认为自己意图谋反? 大殿的夜很冷,养尊处优多年的长孙无忌早就已经不能够适应地砖的凉了。跪了多久了?膝盖都早就没有知觉了,一阵阵的寒意从膝盖涌了上来,涌上心头。他没有看到李治的样子。从一进门他就低下头,所以他根本没有机会看到。 他不知道这个在他印象中还是有些孱弱的稚奴,已经变成了一代帝王。如果他看到了此时李治的眼神,或许他就不会在用刚才那种方式了。因为这个时候的李治。真的很像先帝,很像。虎父哪有犬子,李治可是李世民的嫡子啊。 九成宫之行,长孙无忌不知道,李治变了。佛家常说,生死间有大恐怖。生死间也有大突破。李治从来没有经历过生死,这次无异于给了他当头一棒。这一棒子,打醒了他的帝王之心。 而这世间上最恐怖的就是帝王之心,一旦觉醒,任何挡在他们前边的人都会被他们毫不留情的扳倒,处死。而长孙无忌就成了李治的帝王路上,第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绊脚石。 这一夜,长孙无忌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没有皇帝的命令,没有人敢上前递给他一口水,送给他一个软垫,他就这样穿着华丽的朝服,跪在这冰凉的地板上,痴痴的望着眼前那个曾经坐过太宗陛下,如今又坐了李治的龙椅,不知道在想什么。 清晨,天刚刚蒙蒙亮。外边王来福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太尉大人。”一拱手笑眯眯的给长孙无忌施礼。 仿佛是被唤醒了一样,长孙无忌的目光之中骤然有了神采。不过已经年过六十了,跪了整整一夜,没有晕倒已经算是他平日里注意保养身体了。 “王公公?”声音干涩,微弱,身形都摇晃了。 “快,快,给太尉上一碗热汤,赐坐,带太尉去休息休息。”王来福慌忙张罗着。要是长孙无忌真的晕倒在了宫中,这事情还真不好说了。弄不好,就传出什么可怕的消息了。 “这...这...不妥。陛下没有旨意传来,老臣,老臣...” “哎呦,我的太尉大人呐。陛下昨日太累了,一进寝宫就倒下了,这不睡到刚才醒过来,都没清洗就让老奴赶紧过来了。您快也赶紧的喝口热汤,暖和暖和,休息休息。陛下说了,清洗过后立刻就过来。”这虽然不算是个理由,不过也给李治买了个面子,不至于让两人见面的时候太过尴尬。 不过看着长孙无忌这个样子,王来福是真解气啊。平日里别说称自己公公了,就是正眼儿都不看自己一眼。这回跪了一夜,知道什么是规矩了吧?当然这些话他不能说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有所异动 几个小太监过来驾着长孙无忌坐在了旁边一个高高的软垫儿上边,又来了几个宫女给他揉腿,饮了热汤,长孙无忌苍白的脸上才总算是出现了一点点儿的血色。但是感觉起来还是精神萎靡不振,眼神之中也没有了往日的精光。 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儿,李治脚步匆匆的朝着大殿之中走来。一进门,就看见正在那儿坐着的长孙无忌。 从小的时候开始,自己的这个舅舅在印象中就是那个指点江山,运筹帷幄的那一副样子。似乎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失落的样子。如今,朝冠摘了下去,露出他花白的头发。跪了整整一夜,脸色显得很是苍白。双腿平伸几个宫女正在按揉。但是他仿佛没有感觉到一般,眼皮低垂,目中无神,呆滞的望着前方。 在这一瞬间,李治的心头酸涩多过快意。舅舅也老了,即使他在有精力,还能在这朝中待上几年?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 李治仁善,即便是已经下了帝王之心,可是常年的习惯总是让他不自觉的不适应阴冷的自己。人,都是需要一个转变的过程的。而促使他转变的人,就是面前的这个长孙无忌。 “舅舅可是感觉如何?昨日实在是舟车劳顿,回去一时不查竟然让舅舅跪了这么久,朕之罪也。”李治拱起手,话也说软了。心酸是心酸,可是政治家懂得如何将自己的情绪掩藏起来,懂得如何才能够按照计划进行,达到最大的目的和效果。 “老臣...”说着,长孙无忌一下子挣扎推开了扶着他的小太监,就要起身给李治行礼。然而根本就没来的及站起来,双腿一软就要向前一扑。六十多岁了,跪了一夜,这一双腿就算是不废,回去好好保养也难保不落下什么病根儿。这会儿自然是站不起来。 看着他向前一扑,李治赶紧跑了两大步。一把搀扶住他:“舅舅也是,难不成还怪罪朕不成?怎么如此生疏了,你我舅甥还用的着见礼,您坐着吧。”说着搀扶着长孙无忌坐在软垫儿上。一指伺候的太监宫女:“给太尉按揉,再多盛碗热汤来。” “老臣不敢,老臣不敢。”长孙无忌连连说道。 李治转身做到龙椅之上,看着长孙无忌:“舅舅歇息一会儿,缓过来后也说说吧。您昨日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和朕说啊?” 终于问到正题上来了,今天早上长孙无忌把姿态放低也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否则被罚跪了一夜,即便是他精神再不济,也不会在这儿还陪着李治说话。 李治之所以这么早就过来了,也是因为怕长孙无忌真的一气之下出了宫门。那事情可就大条了,说不好真的动摇统治基础。他可是关陇贵族的掌舵者,皇帝也不能轻易的把他如何。要是这事儿传出去,李治的名声绝对有损,这就虐待先帝老臣,对待自己的舅舅都能下狠手啊。两人各有各的心思。所以今天早上都坐在这儿准备谈话了。 对于李治来说,能够坐在这儿就是个进步。他已经凭借自己的实力能够和长孙无忌平等过招儿了。然而长孙无忌则是显得很憋屈,宦海浮沉一生竟然被人算计了。 不过,事情还是要说的。 “请陛下屏退左右吧,老臣这身体自己知道,无妨。” 李治皱了皱眉,还是挥手:“你们都下去吧。王来福去门口盯着,周围有人,就地格杀。” “是,老奴领旨。”屁颠屁颠的带着一帮太监宫女下去了。 “这回舅舅可以说了吧?”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启奏陛下。您于九成宫中被洪水阻拦道路多日。当时洪水巨大,九成宫中与外界完全断绝消息,老臣只得阻止其余所有宰相与司空共同理政,请陛下恕臣僭越之罪。” “事出突然。就算是朕也没有想到。当时如果太尉不理政,这偌大的国家将要如何?此事舅舅无罪反而有功,待得今日大朝之后,舅舅进宫我等再商议论功行赏之事。”李治显得很是大度,因为平时也是长孙无忌处理政事,他顶多算是个打酱油的。看看奏折。发表意见而已,一直也不是他主导。 “老臣惶恐,臣要说的是第二件事。当陛下被大水阻隔消息近四日之时,宰相柳奭有所异动。” “恩?”李治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的恩了一下:“舅舅你再说一遍。” “陛下没有听错,老臣也没有说错,宰相柳奭有所异动,臣有奏折在此,请陛下过目。”说着从宽大的袍袖之中拿出一本奏折双手举过头顶。 “奏折不忙着看,舅舅接着说。” “暴雨连天,半月有余。臣看柳奭有所异动,心中甚为惶恐。毕竟他的身份实在是...于是当晚紧急与司空会面,并下令,严密监视七家五姓,太原王氏,和...”长孙无忌有点儿说不下去了。但是李治眯着眼睛,不断地绽放出凶光,他想听的是下边的话。 “说”几乎是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大喊出声,就是没有拍桌子而已。 “和东宫,中宫。” 这是杀头的罪名...不,这是株连九族的罪名。在皇帝没有在宫中的时候,严密监视皇后和太子,想干什么?要谋反吗? 不过,显然李治并不相信长孙无忌会谋反。对于太宗给他留下的辅政大臣,长孙无忌和李绩,他从来都没有担心过,他们两个会谋反。所以纵使这么不满,也仍然没有不放心长孙无忌掌管政权,李绩掌管军权。所以这件事情先放在一旁。 “说,柳奭有异动,那东宫呢?中宫呢?” “启奏陛下,东宫没有丝毫的动静。但...中宫频繁接见太原王氏夫人,老臣不知谈了什么。太原王氏于几日前仍然在奔走七家五姓。但,赵郡李家,陇西李家,博陵崔家,清河崔家没有丝毫异动。” “那还有范阳卢家,荥阳郑家呢?”李治再也忍耐不住了,大吼出声。 “范阳卢家当代家主的两位兄弟前往长安,于昨日离去。荥阳郑氏,似乎在囤积粮草。” “似乎?” “荥阳郑氏于粮食方面的底蕴太过于身后,恕老臣一时之间难以摸清底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丢卒保车 李治端坐在龙椅之上,脸色阴沉的可怕,目光空洞没有焦点。即便是长孙无忌这会儿,也看不出来他究竟在想着什么。 “既然明明知道太原王氏有异动,舅舅为何不出手阻挠?”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质问的感觉。但是长孙无忌几乎是身体一抖,本来刚刚缓过来,有一丝热乎气儿的身体又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他注视着李治,这个外甥他是从小看到大的。李治的性格,长孙无忌是在清楚不过了。说个好听的,叫仁善。说个不好听的,叫懦弱。可是,自从九成宫回来,昨天晚上开始这个懦弱的外甥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竟然能够用气势迫的自己一个沉浮了这么多年的人感觉到浑身冰凉。 但是,长孙无忌是谁?他可不是现在的李治能够轻易赢得了的人物。 “非不愿,实不能也!” “哦?朕愿闻其详。” “其一柳奭虽有异动,但他毕竟不是傻子,能够到了今天可不光是中宫庇佑,臣无确凿证据。其二柳奭与中宫,东宫关系甚密,臣不敢多加试探。其三,柳奭乃太原王氏之人,又有荥阳郑家,范阳卢家在后。牵一发而动全身,老臣生恐狗急跳墙,有伤国本!请陛下明鉴!” 其一其二其三,他说的是头头是道,李治听的是哑口无言。刚才那句话,明着是对长孙无忌没有尽职尽责的问询,暗地里李治是想说,你明明有实力出手,却故意要等着他们行动了,再承报给朕。这是故意的放纵他们的恶行,为的是打击异己,独揽朝政。 长孙无忌也是一条条的说出了自己不能出手的原因。清楚,明白,李治也不能说出一二三四五来。虽然他在知道,这不过是敷衍而为之。以自己舅舅如今的势力。他不会连一个柳奭都处理不了,不过是想借着自己的手而已。 同时,李治也清楚。所谓的七家五姓在这大唐,到底有多么大的影响力。朝中官员有一少办儿都是出自山东氏族。而山东氏族则是以七家五姓为尊。 如果说官陇一系是在大唐正式走向辉煌。都是那么山东氏族则是一直处在辉煌之中从未衰落过。他们纯正的汉人血统,是这片土地之上,所有百姓公认的贵族。 在大唐,娶一个公主远远不如娶一个五姓女风光。这就可见在老百姓的心里,到底是皇上尊贵。还是七家五姓更尊贵。在太宗皇帝的有意打压之下,七家五姓仿佛是逐渐的淡漠于朝堂之中,可是这朝中山东氏族官员可是一点儿都没有少啊。 而且,随着他们退出朝堂的争斗,这些人将目光盯上了粮食。这个足够控制住全天下人命脉的东西。七家五姓的粮食生意遍及整个大唐,即便是关陇一系同样插不上手脚。光是这一条儿,就足够他们和皇帝掰掰腕子了。所以长孙无忌从粮食上说话,李治也没办法。 对于七家五姓……李治就更没办法了。近的本朝至太宗,太祖,远的到汉朝的光武帝刘秀。曹操同样都是对世家大族毫无办法。这天底下识字的人就不多,而这其中大半都是世家之人。若是所有人都拉出去砍了,那这朝堂也就没人了。所以对于世家,不能不用。 但是堂堂一个帝王,就这样被世家大族攥在手里了?肯定不可能啊,所以这世家又不能不打压。皇帝心里也憋屈啊。 现在的李治就面临着这样一个问题。他清楚的知道,对于世家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但是这个态度需要一个度,而这个度,他把握不好。 这从古到今,对于这个度。有把握的好的。例如先帝李世民,摄于山东氏族的日渐强大,就用长孙无忌,培养了一个关陇贵族出来。两者抗衡。再加上打天下出来的那一批寒门旧臣,整个贞观朝局稳定,没有乱子出现。但是他死了之后事情就完全变了。 人说主少国疑,现在李治虽然不年少,但是威望和当年的太宗不知道差了多少。而且长孙无忌辅政,大权总揽。关陇贵族野心日渐膨胀难以控制。山东氏族看似退出朝堂,却转向民间,仍旧是不能放松。一干老臣,也仗着开国的功绩开始肆无忌惮,时时迫的李治没有办法。 “舅舅说,如今朕该当如何?”没有办法了,就只能问。好在,太宗死后也不是专门为了坑李治,还是给他留下了两位能够镇得住场的老臣。就是长孙无忌和李绩了。这会儿,对于他们的态度李治不明白了,所以也就没办法只能问了。早知道是这个样子,昨天还罚人家跪了一夜,现在李治阴沉的脸上已经通红通红的了。政治家也不是就天生的不要脸。 但是他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要知道,一旦皇权和世家的关系处理不好,很有可能这个帝国就崩盘了。就像隋炀帝杨广一样,他是开创了科举取士,为广大寒门士子开启了一条晋升之路,为后世做出不朽功勋。然而呢?彻底惹恼了世家大族,自绝于天下。隋朝二世而亡,隋炀帝也成了亡国之君。这么清楚的一个例子,活生生的摆在眼前,由不得李治不怕。 长孙无忌看了一眼他,跪了一夜,这会儿他已经是强打着精神在说话了。这件事,他是真的懒得管了。就想给李治一个教训,然而看着满脸通红的坐在龙椅上的李治,他的眼神渐渐的柔和下来了。 ‘稚奴是长得最像观音婢的孩子,比当年的兜子都像。’ “唉!陛下,如今柳奭虽有所异动,但终究是个人意想,请陛下仁慈,宽恕其他人等吧。”长孙无忌开口了,他始终忘不了妹妹最后一刻拉着他的手告诉他,孩子们就托付给他了。他也始终忘不了,太宗临走之前始终用担心的眼神望着李治,手却紧紧的攥着自己。人一老,可能就越发的难以忘记过去,忘记感情了吧! 李治咧嘴一笑,他听懂了长孙无忌的意思了,这是让单独处理柳奭。既算是给七家五姓一个警告,也算是出了皇帝的一口恶气,又不牵扯太多的朝政纠纷。原本担心的如何处理七家五姓的问题就解决了,自己所担心的他们会不会护佑柳奭,也随着长孙无忌的开口消散了。既然他说了处理柳奭,就说明,七家五姓一定会丢卒保车!(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一笔交易 “那朕便下旨,将柳奭罢免官职,永不录用!”李治咬着牙根说出来这么一句话。好,自己就几天不在长安,不过是被大水困住了而已。堂堂的一国宰相竟然不思忠君报国,好好处理政事。妄图颠覆朝政,起从龙之功,好大的胆子。 若不是因为要顾及皇后和太子的面子,李治恨不得现在就活刮了他。但是实在是没有办法,柳奭毕竟是如今皇后的亲舅舅,若是处置的太过,终究是于朝廷颜面有伤。而且,柳奭做的事情,李治还必须瞒下来。否则此谋反先例一开,恐怕就会像当年太宗朝的时候,造反频发了。朝局不稳,一切都是空谈。 但是对于这个处置,长孙无忌显然不是很满意。 “不知陛下该如何与百官交代?”他坐在那里,也不看李治,轻轻的端起刚才的热汤喝了一口。 “这……” “宰相毕竟是百官之首,柳奭虽然封相时间不长,但如此轻易的罢免一位宰相,臣恐百官生疑,人心思乱。” “那舅舅说,该当如何是好?”知道他不是不管了,李治也干脆就一问到底吧,反正面子都已经快丢没了,在长孙无忌面前,他倒是也没啥可在乎的了。 “唉!老臣私下里去找柳奭聊聊吧。听说他年轻的时候受过足伤,不知道好了没有?最近天气热了可别再发作了。”一本正经的仿佛是真的担忧柳奭的身体一样。就这,拿个奥斯卡影帝也真是名副其实了。 “如此也算是个两全其美之策,只是便宜他了。”李治颇有一些气氛难平之感。 “陛下,老臣说过太多次了。做事情莫言急,急则生乱。事缓则圆,日后柳奭一旦从相位上下来了,其余的事情陛下进可放手为之,老臣绝不阻挠。”长孙无忌带着一种教授徒弟的语气,循循善诱,在教会李治他这一生的政治感悟。 “是。朕受教了。” 如果是平时,李治大多会产生一种逆反心里。朕已经是皇上了,还用得着你在这里唠唠叨叨的教训自己?每天就听你的教训了。但是今天的李治特别虚心,认认真真的听着长孙无忌的每一句话。揣摩着他所做的每一件事,笨拙的去模仿,学习。 如今的李治,已经有了帝王之心,却仍旧只不过是一个政治菜鸟。笨鸟先飞早入林。更何况,李治一点儿都不笨。对于皇帝终于能听进去自己的教诲了,长孙无忌表示还是很欣慰的。只不过,他忘了这个世界上大多都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老臣还有一事要说。” “舅舅但说无妨。” “此事虽十分恶劣,但终究不过是柳奭一人异想天开。和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无关。恳请陛下莫要迁怒!”拿掉柳奭是为了国家,为了皇帝。但是如果在拿掉柳奭的同时影响了皇后,或者是更可怕的影响了太子,这绝对不是长孙无忌想要看到的。 “舅舅刚才可还说中宫接见太原王家的人比较频繁呢!”李治扬起嘴角。似乎发现了什么机会一样。 “老臣是说过中宫接见太原王家比较频繁,却绝对没说过皇后娘娘有什么别的想法,请陛下不要误解。”他极力的想要澄清事实,李治和皇后的关系本来就处于冰点。这要是再来这么一件事情,恐怕废后就指日可待了。 “啊,这一天匆匆忙忙都忘了告诉舅舅了,媚娘于昨日为朕诞下了一位甚为可爱的小公主,不知舅舅什么时候有空,不妨去看看公主。” 长孙无忌一下子脸色就变了,极为难看。但是这个时候终究还是不能发作。“老臣昨日入宫匆忙。未来得及备下礼物,也不曾听说昭仪诞下公主。既然是大喜之事,那明日老臣进宫也沾沾公主的喜气。”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至于皇后啊。舅舅无需担心。这么多年了,她是个什么样子,朕心里清楚的很。所说是她想要对朕有什么不利,朕是绝对不相信的。至于太子,舅舅不是也说了?太子一直谨守东宫不曾参与?忠儿虽然平日里有些许木讷,但也绝对是个孝顺孩子。朕心里明白。”李治微微一笑,看着长孙无忌,这个现学现卖怎么样啊? “哈哈哈,哈哈哈”长孙无忌大笑出声,满是欣慰。 “既然如此,那老臣就先行告退了。”说着就要起身辞行。 “诶,舅舅还往哪里走啊?正是用晚膳的时候,你我舅甥二人一起用个早膳,等到了大朝的时候一同前去也就是了。”说着就朝外边喊到:“王来福,备早膳,今日朕与太尉一同用膳。” 王来福赶紧的在门口儿答应一声:“老奴遵旨,这就去,这就去。”说着,一溜烟儿似的就直奔外边跑去。 “这个老家伙……”李治笑着说到,虽然还不足五十,但是在大唐也足够称老了。 “王公公自从陛下出生之时就在身边伺候着,这数十年来尽心尽力,唯有他在陛下身边儿,我们这些外臣才能放心陛下的龙体啊。” “说的是啊,这么多年,伺候到真是尽心尽力。”李治点了点头,轻声的说到。 不论长孙无忌和李治说了什么,其他人终究是难以知晓的。只是过了不足三天,宰相柳奭因足疾发作,难以行走,自行请辞宰相职务。圣上怜其为国操劳,再三挽留,最后准许他留任吏部尚书。三月后,准许其辞官归里。 在武则天刚刚生产完的时候,李治就已经派了小太监去武家与贺兰家报喜了。杨氏夫人第二天一大早儿,高高兴兴的递了牌子便被接进宫中看武则天去了。同时,武顺也想要前去,贺兰敏之却拦下了她。 “阿娘,您既不是诰命,我也没有官职。按照规矩,您是不能进宫面圣得。如今姨母刚刚生产,宫中之人必定都盯着她呢,咱们就不要去给她添乱了,等等外祖母的消息就好了。”贺兰敏之虽然是笑着说道,但是眼底的阴霾却是一点儿都没少。 “啊?啊。我都昏了头了,把这事儿都给忘了。既然这样,那为娘就不去了,就不去了。待会儿,咱们啊赶紧去你外祖母那儿等着她的消息。” “您就放心吧,陛下都传出消息来了,必定母女平安。”(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莫要进宫 “是,是,是。你姨母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前半生虽然是受尽苦难,但是好在如今儿女双全。这一趟我看了,陛下对你姨母是真的宠爱,这就好,这就好啊。”武顺满脸的高兴之色,贺兰敏之是能够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为武则天感到高兴,快乐。 “陛下的恩宠,才是姨母的立身根本。如今有了弘儿,如今有加上一位小公主,姨母的地位必定会越发稳固。但是如今宫中也算是危机四伏,无论是皇后还是淑妃恐怕看姨母都不会怎么顺眼。咱们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给姨母找麻烦。”贺兰敏之也笑着说道。不过这话中,怎么看怎么带着深意。似乎是想要引导着武顺想什么事情一样。 听了贺兰敏之的话,武顺也是皱着眉头说道:“你说的对。如今正是你姨母关键的时候,我们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给她找麻烦。陛下准许你进国子监进学,那里可都是满朝权贵的子孙,你切忌不能惹是生非,听到没有?” 摆出一副教训的姿态,严令贺兰敏之不能肆意妄为。 “阿娘,您就放心吧,我您还不知道?我肯定是不会惹事的。” “恩恩,为娘还是放心的。还有敏月,你姨母地位越来越稳固,日后进宫的机会恐怕会越发的多起来。我看也是时候找人来教教敏月规矩和女孩子应该学的东西了。” 一看到武顺的目光转向了自己,贺兰敏月暗道不好。果不其然,这件事情又被想起来了。知道自己一向对母亲没有啥办法,只得在旁边可怜巴巴的,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贺兰敏之。 看着妹妹的眼中带着的点点星光,贺兰敏之一撇嘴,还是决定帮她一把:“那个...” 结果,他刚刚张开嘴,武顺就把眼睛瞪圆了看着他:“还说什么?都是你惯得。人家的女孩儿,从六七岁就学开始学女红啊什么的了。你看看敏月,成天就知道疯跑。还不都是你说的什么,说什么人生难得少年时,让月儿好好玩儿。不着急。结果呢?这眼瞅着过两年该谈婚论嫁了,啥也不会怎么办?” “是,阿娘说的是。”眼瞅着武顺从一个美艳无双的少妇,在说起孩子教育问题上突然间变身街头大妈,贺兰敏之吓了一跳。这会儿。也管不了什么节操啊,下限啊什么的了。先把自己保住了再说别的吧,阿弥托福,死道友不死贫道了。于是贺兰敏之一本正经的目视前方,仿佛根本看不到贺兰敏月恶狠狠地盯着他一样。赶紧的出声符合着武顺。 看到家里的两位大家长都已经达成一致的意见,贺兰敏月也没办法了,垂头丧气的说道:“我学,我学还不行吗?” “诶,这就对了嘛。明天我就出去找个人来教你,也顺便让你学学宫里的规矩。免得日后进宫去见你姨母失了礼数。”武顺满意的点了点头。 “额...那个阿娘啊,刚才不是说了吗,不能进宫啊!”眼瞅着刚才引诱的话题就被带跑偏了,贺兰敏之赶紧往回拽。 “是,我是不能自己递牌子和你外祖母一样进去啊。但是等你姨母出了月子,肯定是要叫我进去看看小公主啊,你姨母叫我们,我们不就可以进宫了?”武顺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个...那个...” “我儿到底想说什么?”看着他吞吞吐吐的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话,武顺就更不明白了。 “额...就这么说吧,阿娘。如今姨母又为陛下诞下公主。确实是可喜可贺。但是也势必招致皇后的不满。外祖母的年纪和辈分都在那儿呢,就算是皇后也不敢轻易的如何。但是阿娘和月儿不一样,容易被人栽赃陷害。这宫中的腌臜事儿,阿娘也不是不知道吧?到时候。无论是对咱们还是对姨母都不是什么好事儿。我的意思是呢,最近除了必要的,例如小公主的满月酒啊什么的,您和月儿还是尽量的不要进宫了。反正外祖母也常常进宫,有什么姨母的近况,您跟外祖母打听也就是了。”贺兰敏之紧皱着眉头找了一个尽量合理。又能够让武顺接受的理由说了出来。 敏月显然是对于这些事情还不太明白,但是让她不用进宫,她绝对是高兴地。孩子嘛,玩儿毕竟是天性。贺兰敏之平日里又宠着她,没讲过什么规矩,九成宫就把她给憋坏了,现在的她可不会喜欢皇宫。这么多年潜移默化的影响还是比较成功的,如果不出意外,历史上那个魏国夫人应该不会在出现了。 “你说的对”武顺思虑了一会儿:“最近这段儿时间,我就不要进宫了。等到小公主满月酒的时候,我会和你姨母说清楚的。”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听到武顺打消了总是去宫中看望武媚的想法,贺兰敏之可谓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要知道,如果她长期进宫看望武媚。李治又总是留于武媚宫中,这两人见面的时间长了,日久生情也是在所难免。而且李治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母亲又是孀居多年,有些事情...实在是说不好。 但是若是武顺根本就不进宫,那两人自然是不会有产生感情的机会。总是李治还是能够偶尔想起她,也不会持续很长时间,毕竟一个皇帝可不是成天没事儿干就知道想着男男女女那点事儿的。一旦把这个扼杀在摇篮里,这就免除了将来不知道多少的风险。 当然,贺兰敏之也不是说就非得将武顺死死的绑在自己的身边,不能让她追求幸福了。而是李治注定不能给她幸福,而且会为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这件事情是贺兰敏之从重生过来的第一天起,就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自从在九成宫,李治和武顺见面了之后,他的神经就一刻都没有放松下来过。 历史的惯性太强了,他可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拿母亲和妹妹的身家性命去赌这一把。皇帝好,那谁爱要谁要,反正自己家里的庙小,装不下这尊大佛。自己什么都不希望,哪怕将来武则天不能给自己高官厚禄,就让自己平平安安的活完这一辈子,让母亲和妹妹幸福快乐,贺兰敏之就知足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拒绝再嫁 看着自己母亲美艳的脸庞,贺兰敏之其实也是有一点儿为难。自己刚刚穿越到大唐的时候,武顺不过才二十多岁,虽然唐代的女人多少有些早熟,但也正经是漂亮,美丽的时候。 如今武顺也不过才三十出头儿而已,而且平日里她非常注重保养,无论是从肌肤还是从别的什么方面来看,绝对不像是一个过了三十的女人。这正是她最好的时光,若是都蹉跎在自己和妹妹的身上,是不是对她也太过于不公平了。 每个人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一次,而眼前的自己的母亲,似乎这一生受苦受累的也只是在为了自己和妹妹活着而已。 之前是敏月年纪太小,没有办法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如今敏月已经九岁了,按照贞观朝法律的规定,女子过了十三岁就可以谈婚论嫁了。她在这几年之内一定会迅速的成长起来,她也就会明白武顺的不易了。贺兰敏之没有那么强的占有欲,母亲必须围绕着自己转,嫁给别人我就不活了什么的。 而且,他本身就对父亲没有什么概念,穿越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去世了。自己看到的都是这么多年来,母亲的不易。 唐代的儒学还没有发展到宋明理学的那种恐怖的境地,对于女子再嫁,虽然并不提倡,但是整个社会也没有反对的意思。而且只要有人愿意娶,这还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月儿,哥哥有话要和阿娘说,你先出去玩一会儿吧。”说着做出了一个往出轰的手势,跟小丫头开玩笑。 “切”敏月一吐舌头,然后冲着武顺撒了个娇就跑出去了。 “之儿有什么想和为娘说的啊?还弄得神神秘秘的不让月儿听见?”武顺笑着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有的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很满足了,虽然老天那么早就带走了自己相公,但是却留给自己这么一个聪慧,懂事的儿子。机灵,可爱的女儿。她已经很知足,很知足了。 “嘿嘿。倒是也没有什么神秘的,就是有件事情想和阿娘说说。”贺兰敏之也是不好意思,这满天下的还真是少见有几个跟自己老妈说再嫁这个事情的。 “说吧说吧。” “那儿子就说了。九成宫之行,我看见陛下和姨母两人感情甚好。虽然不算是夫妻,但也真的可以称得上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了。我...我...”他还是说不出口啊。本来白嫩的脸上都变得通红通红的了。 “恩?你这是怎么了?陛下和你姨母感情好,不好吗?”很少看见自己儿子这一脸害羞的样子,武顺觉得还挺新奇的。伸手上前捏了捏贺兰敏之的脸。然后笑了笑。 “儿子是觉得阿娘年纪尚轻,我和月儿也不小了。如今家中生意做得也不错了,身份地位也都有了。您考虑不考虑...”最后他还是没有说出来。这下连他自己的反应过来了,这不是因为害羞。是因为,从内心里的最深处,他不想让武顺再嫁出去。如果之前还没有认清这个想法,满心以为自己应该支持她在寻找一份幸福的话,现在贺兰敏之看清楚了,他是真的想让武顺就这样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武顺也愣住了,她聪明的很。立刻就反应过来贺兰敏之说的是啥意思了。不由得呆滞在了当场,没有什么想法。既没有动怒,也没有害羞,只是这样看着贺兰敏之,带着一点点淡淡的惆怅。 过了好长一会儿,她才嘴角带着笑容往前走了两步坐在贺兰敏之身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贺兰敏之的后脑勺:“我家之儿长大了,这次是真的长大了。以前啊,总是说你懂事儿了,长大了。其实在为娘眼里啊。你还是那个光着屁股满院子跑的小娃娃。今天啊,为娘看到了,我的之儿真的大了。” “阿娘...”听着她的语气之中带着的淡淡的惆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贺兰敏之还是心头一酸。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张开双臂环住了武顺的腰,将头贴在她的肩膀上。 “之儿啊,你的心思娘知道。娘不怪你,娘相信你阿爷也不怪你。你都是为了娘好。”一边说着一边抚着贺兰敏之的头,泪水却是不由自主的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这么多年了,娘早就习惯了。守着你们我就知足了。你大了,我还得给你操持着找个好看的,贤惠的,温柔的姑娘做媳妇。等你成亲了,在过上两年,娘得给月儿物色个,有担当的,能够照顾她的相公。等月儿嫁出去啊,娘就等着哄哄小孙子,享受天伦之乐啦。人呐,活这一辈子,哪来的十全十美啊?你阿爷走的早,可是也给娘留下你们两个宝贝啊,娘知足啦。”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贺兰敏之知道武顺说的都是她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娘,儿子孝顺您,月儿长大了,她也孝顺您。” “好,好。等着啊,将来,等你做官儿了。咱们呐回去给你阿爷上柱香,这么多年了,自从走之后就再没回去过,也不知道他是怨不怨我啊。”武顺说着说着,贺兰敏之已经能感觉到肩膀都湿了。 “阿娘不哭了,儿子错了,儿子再也不提了。”贺兰敏之用手轻轻的拂去武顺脸颊上的泪水,用紧紧的抱了抱武顺。 “不哭了,没啥可哭的。这日子越过越好了,哭什么?”说着武顺自己也把眼角的泪擦拭干净。 “为娘知道你聪明,能干。将来你一定要好好的,如今你姨母这虽然看起来很好,可是也没有一个能用的人。你将来学成了,一定也好好帮衬着,为娘我是有心也无力了,想帮也帮不了。”现在除了自己的一双儿子,武顺的眼里就剩下杨氏夫人和武则天了。什么时候都不忘了武则天。 “谁说娘不能帮姨母了?儿子有个想法,如今还不太成熟。您等我最近这两天完善完善,您看看有没有可行性,到时候还非得就您不可了。”武顺拒绝了再嫁,但是也总不能就在家中闲呆着了。那样人很容易就没有了精气神儿,好在唐朝不限制妇女的活动,做点儿事情,既不累,还能让武顺不觉得烦闷,何乐而不为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调戏真子 听到贺兰敏之这么说,武顺更是高兴:“那好,娘就等着你拿出个点子来。”在武顺眼里,贺兰敏之从小鬼主意就多,而且大多还都是挺好的点子,光是轿子一项的收益就让家里边收益巨大了。 “瞧阿娘说的,啥叫鬼主意啊。儿子想出来的都是金点子,能赚钱的,嘿嘿。” “是是是,我儿从小儿就聪明。”对于自己的儿子,武顺可满是骄傲。不过紧接着语气就变了:“你姨母这么多年不容易,咱们不能在她困难的时候没帮忙,等她发达了就上赶着过去沾光。如今她表面上是风光了,你刚才也说了背地里的苦别人不知道,咱们一家人还有不知道的?为娘毕竟是你姨母的姐姐,也想着能力所能及的帮帮她,可是限于女儿身无能为力。你要是真能想出好点子,那是真的极好。” 贺兰敏之看着武顺,懂了她的意思。自己的母亲从来都不是一个软弱的,只会依靠别人的女人。这么多年,他早就看清楚了。到了今天也是一样,她注定不会甘心等着武则天的赏赐,就依靠着武则天活着了。她心里清楚,或许日后皇家的赏赐会越来越重,但这也会越来越让她感觉惶恐。所以她想找个方法,不说还了这份人情,也不能被人看不起。同时,她也是真心的想要帮衬着自己的妹妹。 “阿娘放心,今天待会儿儿子就去整理这个想法。家里还有些闲钱,足够起步了。”既然明白了武顺的想法,贺兰敏之自然就不会让她的希望落空。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家长里短儿然后贺兰敏之就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了。如今刚刚是五月初,他要等这个月结束之后才能去国子监进学,这几乎一个月。的时间就算是放长假了。 屋中,纯子和真子正坐在屋里做女红,一边绣着东西一边聊着天儿。这几年的时间她们已经将大唐女人所需要具备的一切技能全部都具备了,而且比普通的大唐女人还要熟练。只要是为贺兰敏之做事情,她们就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懈怠。在主人面前,比家中买回来的新罗婢还要温顺的多的多。 这也算是当年贺兰敏之挑她们的原因。东瀛人天生就有一种可怕的奴性,东瀛女人更是如此。如果她们认准了一个人,这一生几乎不会改变,也不会反抗他所说的所有的话。而且。当年她们过得是什么日子,如今过得是什么日子,两人心里清楚的很,这都是因为什么。 本来,这贺兰府中有丫鬟仆人数十位。这贺兰敏之的屋子里怎么说也得有八个丫鬟伺候着才算是合适。这就是普通权贵人家的标准配比。然而,如今贺兰敏之身边伺候的就只有这两个东瀛女仆。从衣食起居,到四季衣裳,出行用品都是她们筹备。这可让府里的小丫鬟着实伤心了好久。 哪个少女不怀春?这么帅的少爷,平日里带人又温和,脾气又好,谁不想自己有这么个主子。万一将来有个什么机会的,再来个主仆艳遇,自己也能一飞冲天了。然而,这么多年。这个小院儿里就愣是没进一个人。从真子纯子两个人能够熟练的说大唐话的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过任何一个别的人再进过这个院子,除了一些撒扫的老妈子。还是扫完了就出去了。 “你们两个又说什么呢?说的这么开心啊?” 两人聊的正高兴,平日里也没人进这个小院儿,骤然听到声音还吓了一跳。纯子手上的针一下子就扎到了手上。反应过来是贺兰敏之的声音,两人才放下心来。纯子放下手里的女红,朝着外边跑了两步:“少爷真是的,总是吓唬我们,哼!” 真子也是嘴角含笑的站起身来,温柔看着贺兰敏之没有说话。只是也跟着后边向前走了出来。 两个双胞胎站在一起,面容长得近乎是一模一样,青春美丽。小脸蛋儿粉嫩嫩的看了就想让人亲上一口。都穿着碎花的小裙子,款款的站在门口儿。等他走近了,轻轻低下福了一下。实在是让人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两只手一边儿抓住一个:“跟少爷我还客气什么?”然后刮了刮纯子的小鼻子:“就你话多,少爷说句话还不行咯。” 然后就一把抓起真子的手,看到被针扎的食指上一滴血珠儿挂在上边,白了真子一眼,然后直接将真子的食指放进嘴里吸了一口。 当他抓起真子的食指放进嘴里的时候。两个女仆的眼睛都瞪圆了,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其实贺兰敏之也忘了是从哪看来的了,或许是电视剧上也或许是小说中,总记得这样有助于杀菌就下意识的将真子的小手指放进了嘴里。然而吸了一下之后,可能是鬼迷心窍了,也可能是一个成年人憋了这么多年,难免有些春心萌动,又或许是真子白嫩的小手儿实在是太具有诱惑力了,他竟然用自己的舌头轻轻的在食指上绕了绕,然后又轻轻的舔了舔。 这下子纯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真子又哪里会不知道?本来就粉嫩粉嫩的小脸儿,立刻就变得通红通红的,身上的温度直线上升仿佛要烧着了一样。虽然说真子年纪是不小了,可是哪里经历过这个啊?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还是在自己的双胞胎姐姐面前被少爷明晃晃的调戏了。 想要把手抽回来吧,真子又有点儿舍不得。平日里纯子性格开朗,没少和贺兰敏之玩笑。真子性子温婉,贺兰敏之倒是也不怎么和她玩闹,以至于小姑娘就以为贺兰敏之更喜欢纯子多一些,而不喜欢自己。 但是不把手抽回来吧,真子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到底是有多红,而且当着姐姐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好在贺兰敏之也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实在是有点儿孟浪了,没让真子在这种痛并快乐着的两难境地持续太长时间,就放开了她的手指。 “都这样看着我干嘛?一本古籍上说的,被针扎了之后含在嘴里可以减轻疼痛。是不是啊,真子?”说着还带着一种玩味的笑容盯着满脸通红已经魂游天外的真子问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可爱纯子 “啊?啊,嗯。”本来就因为刚才贺兰敏之那一吸,一****得神魂颠倒的真子骤然听到贺兰敏之又叫到她立刻就迷糊起来了。平日里都是一副温婉的样子,这猛然的害羞模样,还真是极为可爱动人。看的不由得是心思大动,然而……无奈年纪太小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行了,都别傻傻的在这儿愣着了,进屋吧?”说完这句话,贺兰敏之率先进了屋子。 真子傻傻的跟在后边显然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纯子也变得有些呆呆的。 贺兰敏之坐在上首,看着两个小女仆都被自己刚才的举动弄得呆呆,不由得乐出了声音。 “行了,都别站着了。少爷我要喝茶,赶紧的给少爷来点儿茶啊。” 真子一脸通红的赶紧小跑儿两步,下去烧水备茶了。纯子也仿佛反应过来了什么,赶紧过去拿起了刚才还没做完的女红。贺兰敏之以为自己进来了,她是要过去收拾收拾,结果纯子过去捡起来一根针,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在犹豫什么。 贺兰敏之看她在那儿,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啥,只不过看她入神也没想打扰她,自己就坐在那儿想着刚才答应武顺的东西。 结果,过了大概两三分钟的时间,就看纯子仿佛是下定决心了一般。拿着手里的针轻轻的在自己的手指上扎了一下,虽然疼但是也没出血。 看着手指没出血,纯子的脸上显出了一丝懊恼,然后鼓起勇气,又拿起针朝着自己的手扎了过去。 偏巧这个时候贺兰敏之抬头而看见,瞬间就愣住了。然后赶紧喊到:“干嘛呢这是?”声音可能有点儿高了,吓了纯子一跳,本来扎不破的手指,这回但是真真扎进去了,比刚才真子扎的还深。 “啊……疼,疼。疼。”疼的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小脚在地下不断的走动。针竟然扎进去了都没掉下来,十指连心啊,就知道到底有多疼了。 虽然不知道她干嘛扎自己。不过针都扎进去了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贺兰敏之赶紧站起身来举起她的小手,上去一把把针拔出来。鲜血立刻就从她的手指头上流了出来。或许是拔针的一瞬间又疼了,纯子的眼泪根本就收不住了吧嗒吧嗒的从眼眶中流出来。 “你这是干嘛呢?咋还一眼没看到拿针扎自己了?”虽然看着是挺可怜的,不过贺兰敏之是真不明白啊。这是得了病了?不应该啊,开始自残了都。 看到贺兰敏之不仅没有帮自己吸手指,反而是一脸责怪的看着自己,本来就哭着的纯子更是忍不住泪水了,哇哇的大哭出声。 “呜……呜……妹妹,妹妹…被…额…被扎了,呜……哇……少爷,少爷都,都……呜……帮他吸。我被扎了……呜……少,少爷。不仅不……帮我吸……哇……还骂我……” 含含糊糊的,再加上哭声,总之说了什么贺兰敏之也没太听清。不过中心意思就是,这个傻丫头拿针扎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给她也吸吸手指? 额头冒出一丝冷汗,这个傻丫头啊。轻轻的用手拂去她脸颊上的泪,故作严肃的说到:“不准哭了。” 平日里纯子性格活泼,开朗。好玩好闹,但是对于贺兰敏之是真心喜欢的,而且还有一点儿仆人对主人的天生畏惧。这下子一听他好像生气了,抽抽搭搭的也强迫着自己不再哭了。就一直紧闭着嘴巴在那里抖,浑身都在抖。用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不过贺兰敏之估计眼眶之中满是泪水她也看不太清楚。 摇了摇头,上前一把抱住了纯子。然后将她的手指也放在嘴里,吸了吸。一边吸,一边想着她竟然做出这么傻的事情也是不由得就笑出声音,最后直接把手指拿出来哈哈大笑。不过还是用一只胳膊紧紧的抱着她。 “哼” 本来看见贺兰敏之也为自己吸手指,并不是只疼妹妹,不疼自己。纯子已经不哭了心里还有点儿甜滋滋的。结果没享受多长时间贺兰敏之就把她的手指拿了出来,更是哈哈大笑。再回想刚才自己做的事情还真是………没法说。 事情过去了,害羞就涌上心头了。这会儿,贺兰敏之还在哈哈大笑自然是引得美人不满咯。 “你啊,傻丫头!”又轻轻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然后拉着她的手坐下来:“疼吗?” 看到贺兰敏之用满是关心的眼神看着自己,其中的情意不言而喻,纯子心里就高兴:“疼!”可怜兮兮的用撒娇的语气说到。 “还好意思说疼,是不是傻了?少爷我活了这么大还没看见过哪个傻子故意的用针扎自己的呢。”板起脸来准备好好教训教训她。 “我…我…我不是担心少爷……”看着贺兰敏之板起脸要教训自己,纯子眼泪又含在眼眶里抽抽搭搭的要哭起来。 “担心什么?什么都不应该担心。还敢怀疑少爷我,该打!”说着一把将真子拉到自己怀里,照着她的屁股轻轻的拍了两下。 这下子本来抽抽搭搭的纯子直接呆滞,脸和刚才的真子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儿。 “哼,少爷难不成还会厚此薄彼不成?傻丫头。”然后又轻轻的在她的脸颊亲了亲,才放她重新坐好。 过了好一会儿,真子都已经拿着茶壶来给贺兰敏之添茶之后,纯子才慢慢的缓过来,今天的好事儿似乎太多了一些,少爷竟然直接表露了心声,而且亲了她。缓应过来了之后,纯子本来有些大大咧咧的性格竟然害羞的在旁边时不时的瞄瞄贺兰敏之,每看一次,脸就红一次。而平时做事情最是严谨的真子也是每次添茶的时候都会洒出些许,时不时的在一旁就呆住了。 这两个人的异样丝毫都没能跑出贺兰敏之的眼睛,不过他也是乐的高兴。如今自己虽然年纪小,可是真子纯子年纪可不小了,若是不安了她们的心,也难免出些什么别的事情。 看着她们两个的样子,贺兰敏之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喜悦之情。这样的两个美女双胞胎,要是放在后世又哪里是自己能够得到的,然而如今宠幸她们,还是她们占个巨大的便宜,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这穿越的感觉还真是不错,贺兰敏之又一次这样觉得。(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家族势力 主仆三人就在这种略微显得有些诡异,有些暧昧,有些难以言说的欣喜的气氛中度过了整整一个上午。然而本来说好的,答应给武顺弄出来的点字,则是一上午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贺兰敏之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那上边儿,还不够和真子和纯子眉目传情的呢。真子一边儿给添茶水,一边时不时的瞄上他两眼。纯子一边儿给研磨,一边时不时的瞄上他两眼。贺兰敏之一会儿这边儿瞅瞅,一会儿那边儿瞅瞅,光是盯着两个美人还觉得时间不够呢,哪还有那个闲工夫想什么点子。 以至于到中午,铺开的白纸上还一个字儿都没有呢。 “哎呀,算了算了。纯子去把阿大阿二阿三找来,先不写了,实在是写不出来。”贺兰敏之将手中的笔一放无奈的说道。些许是这么多年没经历过****了,猛然间的来这么一下子还真的跟个十几岁的少年似的,连心性都定不下来了。 纯子和真子对视一眼,皆是有点儿不好意思。这可是她们自从生下来第一次再面对着自家姐妹显得有些羞涩呢。随后两人又不约而同的看了贺兰敏之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好,好。我的少爷,我这就给你出去找他们三个来。”纯子笑着说道,然后站起来一蹦一跳的就朝着外边跑去。 贺兰敏之坐在那里摇了摇头,明明纯子才是姐姐,却时时处处显得都比真子小了不少,性子也比真子跳脱不少。再看向真子,只见她笑语嫣然的坐在那里看着纯子跑出去的身影。这一对儿姐妹还真是...姐姐更像是妹妹,妹妹才像是姐姐。不过,一个温婉,一个活泼,两人偏偏又是双胞胎相貌长得完全一样,真是赏心悦目啊。 就这一瞬间。贺兰敏之竟然是又把想点子这件事情忘了,还真是... 好在过了一会儿,纯子就把阿大阿二阿三找了进来。他是昨日进府,虽然昨天已经见过面了。但是还真是没有认真聊过,今天也算是阔别一个多月第一次找他们说话。 “见过少爷。”三人抱拳拱手。 “坐坐坐,不必如此。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多的虚礼?坐吧。”伸手招呼他们几个坐下:“真子给添几杯茶。” “不不不,我们还是自己来吧。”阿三最是机灵,自从上次在门口儿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不对头了。今天第一眼看见纯子的时候他就知道绝对有猫腻儿。刚才走进来的时候他还是自信自己的眼睛没出问题的。少爷和真子绝对是在眉目传情,看来三人之间应该是有实质性进展了。这两位说不定眨眼之间就成了主子了,还哪敢放肆。 说着就从真子手上接过茶壶,也特别注意没敢用自己的手碰到真子的手。这个细节或许真子自己都没注意,但是贺兰敏之看见了,满意的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些什么。他们始终没忘了自己是谁,自己的身份是什么,这他就知足了。 阿三给阿大阿二和自己添了茶之后,贺兰敏之才开口问道:“这一个月还都好吧?” 阿大看了其他两人一眼,然后说道:“这一月府中一切都好。钱财进项也都正常。虽然少爷小姐和夫人都没在家,不过福伯也将一切料理如常。” “那就好,那就好啊。庄子上呢?怎么样了?” 阿二咧嘴一笑,阿大平日里帮着福伯料理家中事务。阿二则是在庄子上的时间多一些。这贺兰家本就是没有土地的,毕竟初到长安也没什么根基,也没什么赏赐,自己又不是官身。 但是架不住财可通神啊,贺兰敏之本来并没有什么古代人的思想,有了土地才有了一切。但是通过了解才发现,有自己的庄子不光是平日里吃用方便些。进项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所以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开始在长安城附近开始有规模的收拢一些土地,如今已经算是初具规模了。即便是比不上什么大富大贵的世家豪门,但是也顶的上一般的富贵人家了。 阿二这咧嘴一笑啊,倒是更像一个成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了。和阿大阿三比起来,他就显得略微有些苍老了。 “少爷放心,今年关内雨水多。长安又没遭灾,这春雨多了地才好耕种,今年正是好时节,收成预计也会比往年多出一些。” “好。今年关内雨水多我倒真是知道,差点儿还把我淹进去了。告诉农户们,今年若是到了秋天收成好,少爷我有赏,多分他们一分利。”贺兰敏之也很是大方,平日里府中也不指着庄子收成,做个好人也无妨。 要知道,如今这满长安城的轿子行可都是弘农杨家开得,独此一份儿,谁也不会因为这么一个东西平白得罪杨家。光是这五五分成的进项就怎么花都花不完了,平时也没有个亲戚往来,就他们三个人养着这府中的几十个伺候的再简单不过了。 “行嘞,那我替他们谢谢少爷嘞。”阿二也高兴,毕竟平日里他在庄子多一些,总是打交道难免也生了些许感情。说起来也都是穷苦人家,若不是实在是活不下去,谁又愿意把自家这活着的根子都卖了啊。 贺兰敏之笑了笑接着问阿三:“长安城也还好吧?没什么动静吧?” 阿三这迎来送往的交际能力实在是强项中的强项,所以贺兰敏之就把这份儿工作交给他了。在长安城的初级情报网...说的难听一点儿就是可大街扫听乱七八糟的消息。 可不要小看了这个工作,将来会有他庞大的用处的。在这个消息传递不发达的时代,谁掌握了一手情报,谁就能得到最好的利益。 “少爷这段儿时间长安城都好,不过...”阿三吞吞吐吐的想要说些什么。 “别跟少爷我这儿磨磨唧唧的,你那点儿小心思我还不知道,说吧,准是又有谁求到你了吧?”一脸的不屑看着阿三,这些年了他就这两手儿。当然,贺兰敏之也知道,不是他不会玩儿新的,而是他不会欺骗自己。 “嘿嘿,少爷英明,少爷英明。长安城也都挺平静的,但是又两件事情想跟您汇报一下。第一就是大痣和彪子想见见您。”(未完待续。)xh:.254.198.194 第一百六十七章 似有察觉 听到这儿贺兰敏之眉头就皱起来了:“是有什么难处吗?” “不不不,少爷别误会。哪里有什么难处啊,就是他们也算是为咱们干了有些日子了,还没见过少爷总是心里不踏实。所以他们两个一合计,那天问了问我想见见您。”阿三连连摆手然后解释道。 贺兰敏之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决定不见了:“不了,你吩咐下去,如今我们的身份还是不太适合见面。你们虽然是满大街扫听消息的,可是还是不能跟我扯上关系,否则就要出问题了,让他们本本分分的好好干。少爷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阿三也是理解贺兰敏之的做法,所以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大痣和彪子都是长安城的地痞之一,而且算是这长安南城比较有名的两个地痞了。这两个人在几年前就被贺兰敏之收下了,其实也就是他们正好想找个贵人靠着,别的人都瞧不起他们,偏巧贺兰敏之这儿不嫌弃也就慢慢的靠过来了。 初次认识的时候就是阿大找他们盯着到底是谁妄图对轿子行下手的时候,不过这一来二去的贺兰敏之这边儿的为人也好,阿大阿三和他们接触的,两个人又都会来事儿,这一帮子地痞也就算是半个贺兰府的编外人员了。当然知道的也就只有大痣和彪子两个人而已,他们手下的小流氓可是不知道。 他们收集的往往都是市井的消息,但是这市井的消息可千万不要小看。长安城来来往往百万人,往往这事儿刚刚发生,这市井之中就得到了消息。而且这细微之处往往更能够见到大势,这也是贺兰敏芝这么支持他们的原因。 “还有呢?第二件事你想说什么?” “第二件事就是在不久前,似乎粮食的价格似乎有些波动。也是刚才二哥说道农户我才想起来的,虽说不是什么大事儿,也跟您说一下。咱们府上庄子里不还有去年和前年的积粮?” “波动?这粮食是国本啊,按理说不应该轻易的波动啊。” “是,可是前几天从河北道与河南道的商人带来的消息。两道的粮食价格均有轻微幅度的上涨,绝对到不了动摇国本的地步。我这不是看着粮食价格有微长,所以想着积粮能不能卖上一卖。”阿三一副市侩的样子。 贺兰敏之也是打趣道:“屁话,咱家那点儿粮食是备着荒年用的。还能卖了?行了...”本来是和他开玩笑,突然猛地闪过了一个念头。 “河南道与河北道?河东和关内没消息?” “没有,河东道和关内道的商人看来粮食没有什么异动,我还特意打听了一下儿,嘿嘿。要是关内的粮价高了,谁还愿意往那么远卖啊。” “这河南道和河北道我记得是有大家族的吧?” “自然是有的,这山东的七家五姓的范阳卢家,荥阳郑家就在河北和河南两道。” 贺兰敏之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什么都没说:“嘱咐彪子,最近盯着点儿太原王家那边儿,看看有没有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阿三虽然不知道怎么突然从粮食转到太原王家,但是贺兰敏之说的,他也不会问,点了点头。 “行。大家做的都挺好的。去每个人从账上支五百文,另外给福伯也领五百文送过去。这一个月也辛苦他了。”五百文可是不少了,这个赏赐已经够让他们高兴的了。 “谢谢少爷。” “行了,我这儿还有件事儿吩咐你们。阿大和阿二还继续干就行,阿三最近在长安开化,崇义,安仁,长兴,丰乐,兴化这么几个坊附近给我找一幢院子。占地大一点儿,环境要清幽一些,我有用处。” “是,少爷。不过容小的多嘴说一句。现下里咱们是薄有资产,但是要是在这几个坊买一幢院子恐怕还是不太够瞧的。您可能是不知道这长安的地价,着实是贵的吓死个人啊,而且您挑的这几个坊可是临近东西市。东富西贵,这个地价更是...” “行了,长安的地价我也早有耳闻。我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自然不会不知道。不过这幢院子你就放心看吧,到时候钱不是问题。”大手一挥,贺兰敏之这会儿自然是大气。这是给武则天办事儿啊,她好意思不出一点儿?这天底下谁都可能缺钱,但是皇上还真是不缺。最起码,现在这个皇上是一点儿也不缺。 “如此我就没什么事情了,你们呢?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嘛?”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一同摇了摇头。贺兰敏之挥了挥手:“行了,那就去吧。阿三那房子我不是很急,但是这个月中旬你得给我个消息。” “是,少爷。” 等到他们三个走了之后,贺兰敏之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也总算是静下来了。毕竟虽然说是忍了这么多年,但也不真的是少年心性无可忍耐了。 “纯子,研磨,真子,添茶。”说着就回到小几之前,手中持起了毛笔开始写写画画了起来。 贺兰敏之要做的是他很早之前就想要做的一个生意,但是这个生意背后必须有强有力的支持,否则别说能不能推行下去,就是连顾客都不会有一个人来。 这个生意叫做女子会所。 唐朝的文化是开放的,对女性,远远没有后世明清的那种恐怖的束缚。女性也可以出门逛街,游玩儿等。但是却也并没有男子那般的自由,除了皇室的公主以外其余的女人大多还是秉承着相夫教子的那一套东西。相互之间也没有什么朋友,就算是有,大多也就是一两个月见上一面,这家有个喜事儿,那家有个丧事儿啊什么的出席一下。这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然而,她们并没有自己的交往空间,爱好,乃至是朋友都受夫家限制。贺兰敏之不是什么圣人,他也没想过要追求什么男女平等啊什么的。只是他清楚的知道,女人也是人,她们也需要有朋友,需要一个地方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需要倾诉,需要一个空间。尤其是唐朝的女人,她们身处在一个开放的时代,不被束缚的那么紧,这个给她们交流的空间才有市场。(未完待续。)xh:.254.198.194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女子会所 转眼之间,贺兰敏之已经将整整两张白纸,写的满满的了。 他从后世而来,清楚的知道女人并不只是男人的附属品。即便是身处封建时代,受封建礼教的束缚,但是她们也并不是每个人都甘心如此。所以她们其中的佼佼者,才会在因为身份地位等等的原因,得到任何一个放纵的机会都不会放过。就像之前的高阳公主,之后的太平公主等。 唐朝的公主出了名的放肆,然而这并不只是她们特有的性格。而是身处在这个时代,她们可以免除被封建礼教束缚,皇家站在她们身后,所以她们就开始发泄自己的不满,发泄女人对于这个时代的不满。只不过她们选择的方式大多都太过于极端了,所以才会青史留下不好的名声。 绝大多数的女性并不会像唐朝的公主们那样的极端,但是她们也会疲惫,也会伤感。也会在每日里相夫教子,伺候公婆,打理家务之余得到一丝放松。然而身处在大唐,她们没有这个空间来放松自己。 即便是偶尔之间也会有个聚会,但是不过就是到各家去串个门儿。不论到谁家,都是有男主人的。她们也总不能长时间逗留,大多也不过就是一两个时辰而已,这远远不够。而且她们的聚会也无非就是说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婆婆妈妈的事情,极为无聊。 这个贺兰敏之还是有着亲身体验的,前几年岁数还小的时候,武顺也曾经带他去过一些达官显贵家里串门儿,也出席过她们所谓的聚会,然而并没有什么意思。一身正装,光是头上的饰品就够压死人的了,还有心情聚会聊天儿?反正贺兰敏之是不相信。 这是商机,一个绝大的无人察觉到的商机。 在大唐商人同样备受打压,地位甚低。而且商业也都是男人在从事...除了平康坊的一些皮肉生意以外。女人不被人重视也是出了名的了,这些商人除了会为女人做些首饰。胭脂水粉,衣衫饰品以为没有关注过她们的精神世界。但是没有一个人会怀疑,女人们会手中掌握的巨大的财力,而且她们对自己往往舍得花钱。 胭脂水粉的价格贵的吓死人。然而长安城有名的老字号胭脂水粉每天的顾客还是络绎不绝。衣衫布料,那些从苏杭来的丝绸每一匹都要数贯钱,然而还是有那么多的下人一匹一匹的往家中运。金银首饰,玉镯玉器更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然而贺兰敏之见过的那些大官显贵的妻子们。每个人身上少的也得有几件,多的更是有十几件儿。对于装扮自己,从古到今女人都丝毫没有吝惜过钱财。 而且这个时代,男人只负责在外边打拼,而家中的一切财政大权都是把持在女人手中的,男人往往都不会过问。手里有了钱,找点儿乐子又无伤大雅,还放松精神,贺兰敏之就不相信这个东西会没有市场。 这个想法其实已经在贺兰敏之被武顺拉着去参加聚会之后就萌生了。不过那个时候一是实在是自己的家底儿有限,做不成这个生意。二是地位不够。你说你一个弘农杨家的表亲。没落国公家的出嫁女子,请达官显贵的太太夫人们来这里,谁恐怕都不会给你这个面子。根本就不会有人来。 而且就像是轿子行一样,若是没有地位,即便是这个东西再好,收益再多。为自己带来的都不是好事,更有甚者可能是杀身之祸啊。当时若不是及时的找到了弘农杨家,自己等人绝对就被高阳公主给碾压了。 这一点,自从轿子行的事情贺兰敏之就已经看的清清楚楚了。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有一个超大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后。这个后台或许目前的号召力还不太够。但是分量却是十足,绝对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来这里打这个生意的注意。 这个后台自然不会有别人了,就是贺兰敏之的姨母,宫中的武昭仪。如果按照历史进行。大概明年武则天就会加封皇后,到那个时候,号召力可就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了。绝对会有不知道多少人挤破头皮都会想来贺兰敏之的这个所谓会所。 就算是男人们不会来到这个会所,但是能够有一个机会和皇后娘娘攀上关系,而且又是皇后娘娘的亲姐姐开得店,即便是要价再高。恐怕家里砸锅卖铁,只要是在仕途上有野心的人就不会吝惜这份儿钱财。 至于为什么贺兰敏之有信心,武则天一定会支持自己呢?原因也很简单,武则天需要一个地方来为她笼络人心,需要一个地方让她能够知道这京城的豪门贵族到底都是一个什么想法。而且在大唐,夫人外交也是一个很流行的做法。男人们不方便做的事情,往往两家的女主人会用另外的一种方式将他做成。到时候这个会所会成为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不过这只是暗中对武则天所需要的东西的口味,明处也却是需要一些东西来打动这些久在长安的贵妇人的心思。 例如--它,麻将。 麻将在中国的历史很悠久,很悠久。上溯可以追寻到好几千年之前,但是却历经了很多的名字,例如说马吊,叶子牌等等。而且刚刚开始的时候也不是这个现代的这个形状,不过在唐朝这个游戏并不是很流行,唐朝流行的是一种叫做双陆棋的东西,有点儿像飞行棋的玩法,贺兰敏之也没搞明白。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根本不如麻将有意思。如果能够在这个时候将麻将开发出来,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个东西就会在整个大唐的贵圈儿里流传开来。毕竟是中华的国粹之一,贺兰敏之丝毫不怀疑它的吸引程度。 “少爷,那你这在纸上画的是什么东西啊?”纯子在一旁歪着脑袋看着这一筒,一条,一万显得很是迷糊,不明白贺兰敏之这画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尤其是一条,在某些地方也叫做小鸡,这个东西的形状实在是奇怪的很。 “嘿嘿,不明白了吧?” “恩恩。” “不明白也不告诉你,等回来拿到孙老三那儿去,让他找木头块儿雕刻出来,我再告诉你们。不过这个东西很好玩儿。”贺兰敏之神神秘秘的说道。 “切,就这?有啥好玩的。”纯子一脸的不屑,然后扭过头儿去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苏体书法 看着她明明想知道,却又装作不想知道的样子,贺兰敏之就想笑。抬头儿看了一眼真子,发现她也盯着自己的纸。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真子也想要知道吗?”平时她对于这些玩儿的东西一向不是很感兴趣的。 “不是,不是。少爷不告诉我们,自然有少爷的道理,真子等着少爷说就是了。”真子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没有和姐姐一个想法。倒是她这个样子,让本来扭过头儿去的纯子回过头儿来,白了她一眼:“小叛徒。” 真子又看了看姐姐,一脸的委屈样子。 贺兰敏之看着两个人的样子也摇了摇头,双胞胎的姐妹自然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吵架,只是觉得好玩儿闹闹罢啦。 “那真子为什么盯着我的纸啊?” “我...我...我只是觉得少爷的字写的好看,而且发现我都不认识字,所以...所以想,少爷教我们识字好不好?”真子软糯糯的说道,声音很低生怕贺兰敏之生气。女奴就不应该有识字的权利,真子的这个说法就有些僭越了。 贺兰敏之看着她有些害怕的眼神儿,笑了笑:“是我疏忽了,竟然都忘了你们还不识的字,这样吧,等我忙过这两天,从后天开始我自己教你们开始学识字,写字好不好?” 这下子连在一旁生闷气的纯子眼睛瞬间都放光了,两个人用期待的眼神盯着贺兰敏之:“少爷,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哈哈,少爷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哼!” “没有啦。没有啦。少爷才不会骗我们的是吧?”这次出乎贺兰敏之的意料,竟然是真子先说话了,而且还示意了纯子讨好自己。看来她是真的对识字有很大的兴趣啊。不过这个到没什么,她们识字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将来有事情教给她们的时候也更放心一些。 “恩恩,就是就是。”纯子也赶紧附和着。 “嘿嘿,好啦,还不知道你们两个。等后天。这两天也让我准备准备,你们想要先学什么?” 纯子和真子对视一眼,然后一同开口说道:“我们想先学贺兰这两个字,然后想学敏之,想学真子(纯子)。” 听了这句话,贺兰敏之的心里是真的很感动了。他们把贺兰家,把自己当做事比她们自己还重要的事情。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伸出双臂左拥右抱了一下:“好,既然你们想学,少爷一定会好好教你们的。” 两个小女奴也小鸟依人的靠在他的肩头。虽然她们比贺兰敏之年纪大上一些。但是东瀛人身材本就娇小,贺兰敏之自幼随着阿大习武身材又比较壮硕。看起来还真是不像一个刚满十一岁的小孩子。最关键的是,莫名其妙的没有想到,内息竟然对发育还有效果,有时偷偷的看了看自己的小弟弟,才刚刚现在这个年纪就已经快到了前世的水平了。若不是顾忌着实在是年纪小,过早的做了那事儿伤了身子,他还真是忍不住了。这美人在怀的...自己又不是传说中的柳公公。 纯子和真子显然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贺兰敏之的龌龊想法,她们还沉浸在自己有这么个好的主人的幸福之中没缓应过来呢。 “少爷...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和您写的一样好看呢?”真子靠在他的肩头悄悄地问道。 “这个我还真是说不好了,写字这件事情也是看天分的,有的人有天分用不了太长时间就能够写的很好。只要持之以恒,终究会成了一代书法大家。但是有的人写了一辈子,那一笔字也只能说是将将能看得过去而已。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有这个天分啊?” 听到他这么说,真子和纯子都是有些担心,不过能学就已经算是好事了。别的还是先学了再说吧。 放开两个女孩儿,贺兰敏之也开始打量着自己的这一笔字儿。自从多年之前下定决心去模仿苏体的字,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再换过任何一种书法。也好在当年对于苏轼的一种莫名的崇拜才使得能将他的字记得这么清楚。如今在打量自己的字,虽然说远远还抵不上苏东坡的神韵,也没有他那种大气的风骨。不过,却是已经出具形状了。 笔的起承转合,墨的浓淡均匀,大字的肆意挥洒,小字的法度与性格都已经出露名家风范了。当年第一次在娄师德的面前写出苏体的字连他都吃了一惊,拿着自己的那篇文章仔仔细细的揣摩了整整将近一个时辰、用他的话来说,文章是幼儿水准,但是这字却已经登堂入室,初具名家风范了。缺的不过是持之以恒的圆润和历经世事的底蕴而已。他甚至把自己的字直接呈报给杨祭酒看,还得到了杨祭酒很多的称赞。 听了他的话之后,贺兰敏之这么多年就一直坚持着再也没有用过第二种字体。之前为了掩盖这苏体字还用了最标准的楷体,自从那天之后连最标准的字体也放弃了。 每每看到自己的字的时候,总是会产生一种自豪感。当然不是说自己开辟一道成为了宗师的自豪感,而是一个从来没握过毛笔的人在短短几年间就写的登堂入室也实在是不容易。就是多少还是有一点儿对于东坡先生的愧疚。不过想来他这么一个大文豪,文坛领袖,几百年后再来个另一种苏体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在大唐,自贞观末期开始,已经渐渐的对于武备有些放松了。这是每一个朝代都要经历的过程,乱世兴武,盛世重文。文人才是治世的根基,每一个朝代都不可能一直用武将治国啊。而在文人眼中,这书法可是极为重要的一个东西。若是你书法写的足够好,好到可以名震天下,只要你的文章勉强能够看得过去,你在文坛也一定会有一席之地。天下所有的文人都会对你表示尊敬,而这份尊敬同样也是在政坛常青的保障。就像是阎立本,单凭画技就矗立文坛,最后官至尚书,可见有一技之长的重要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准备宴客 当然,光是有麻将,有这个空间肯定是不够的。贺兰敏之想要做的,不仅仅是风行一时的一个聚会场所。这次天时地利人和基本全都具备了,他想要做的是一个成为大唐,最起码是长安贵族女性出门放松首选场所,成为一个深深刻印在她们心中的唯一。 要做到这一点,势必不会很容易,然而后边的这些事情贺兰敏之并不关心,他也不想操心。他只需要提供一个点子,然后做出一个模范,之后全部交到武顺手里就可以了。对于自己的母亲,无论是从心性还是能力,他都没有丝毫的怀疑。现在还就是有点儿担心,她会不会将太多的时间都放在这个上边累坏了自己的身体。 不过总比每天闲在家里待着无事荒废生命好。人若是长时间的处于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自己往往就会胡思乱想,长此以往会形成一种很可怕的精神疾病。 整理了一下手稿,然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块出去再把阿三给我叫进来,刚才有件事情给忘了。”贺兰敏之一拍额头,指着真子说到。自己还真是心大,这件事情竟然从九成宫回来直接就抛到脑袋后边去了。要知道,这可迟不得啊,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如果一旦武则天在宫中出手了,小公主真的夭折。那外朝必须要紧紧的跟上,否则将会错失一个绝佳的机会。 看到贺兰敏之有点着急的样子,真子也不敢再问什么,慌忙的就跑出去,没过一会儿就把阿三带了进来。 “少爷,您找我?” “嗯嗯,快坐。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您吩咐。”阿三虽然平时喜欢耍耍嘴皮子,可是到了正经事上完成的都不是一般的漂亮,这会儿他也看出来贺兰敏之的严肃了。 “我记得咱们家和四季斋还有过生意上的往来呢吧?” “嗯嗯,这件事情一直是二哥负责的。咱们在庄子上出产的一些时令菜供给四季斋,现在也一直没断了这个供给。” “除了这个呢?咱们还和四季斋有往来吗?” “还有,小的记得应该是轿子行刚刚开业的时候。他们掌柜的来过一次说是给东家订过一顶很豪华的轿子。当时您说日后往来断不了,还让我们做了一顶稍稍次了一点儿的轿子给大掌柜的送过去了。” “那就好,四季斋的宴席需要多长时间预定?” “平日里咱们需要三天,普通人大概需要半月。” “三天,”贺兰敏之轻声咂摸着,眉头却是一点点的皱起来了:“三天不行,你现在就去四季斋找大掌柜,说明天我要用一桌宴席,争取让他给我准备出来。” 阿三也有点儿为难。不过还是点头:“我这就去,按照道理他们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好,记着钱不是问题。让他给我往前提一提,就明天。” 这四季斋乃是永徽元年出现在长安城的一家饭馆儿。这短短的几年时间,已经成为了长安城请客的一个标志了。里边不仅菜色好,而且环境极其清幽,而且不和普通餐馆儿一样满是大鱼大肉。四季斋里边儿以蔬菜为主,甚至主打的数道菜都是斋菜。清素的很。 但是这还不是它能够迅速在长安城崛起的理由。四季斋能够在长安城迅速崛起大有力压群雄的架势,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它背后的东家。 即便是贺兰敏之穷尽力气也没能找出它背后的东家。只是知道隐隐约约好像有皇家的影子。 而且他甚为懂得饥饿营销。每天只做晚上一顿饭,每次只答应出去十五桌。不需要竞价,只是依据菜色收取费用,但是菜价却是贵的吓人。普通人需要提前半月预定,权贵人家也需要提前三天预定,这几乎是死规矩。所以贺兰敏之才这么费劲的让阿三去攀关系。 想不在四季斋定吧,别的地方又太过于嘈杂。毕竟以自己如今的身份与李义府见面,要是让太多的人看见了也不太好。若是冒冒然的去李义府家里拜访,恐怕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自己或者是自己背后的武则天青睐于李义府了。到时候恐怕他会成为第一个被猛烈打击的对象,那就得不偿失了。 “是!那不知道少爷是想要宴请哪位?用不用小的顺道儿给送个信儿?” “嗯……你等等。我这就亲自写一封请帖给你。如果明天能够办下来,那你就去李义府李学士府上把我的帖子送上去。如果明天办不好,那就挑最近的一天,然后回来报给我。”说着贺兰敏之就又拿起笔写了一封极为简单的请帖,就是这么几个字。 “学生贺兰敏之,素问李学士诗词一绝,特想请您指点一二。若是不嫌学生粗鄙,明日傍晚请四季斋一坐。” 简简单单,但是贺兰敏之却是极为用力。可以说这几个字已经用了他的书法所有的功底儿了。写过之后吹了吹墨,直接拿给了阿三。 “去吧,现在就去。” “是”虽然不知道贺兰敏之为什么这么看重李义府这个官位不高,出身不好的小官儿。阿三也知道不是自己该问的事情,领了命令立刻就下去办事了。 看着阿三走了之后贺兰敏之的眉头却是没有丝毫的放开。他也不知道见李义府是对还是不对,但是他已经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 虽然日后李义府和许敬宗的地位都是宰相,都是武则天的心腹之臣。现在两个人可不是一个级别上的,许敬宗可是当年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虽然因为人品不太好仕途一向不怎么顺利,但是也是两朝元老,资历,身份,地位都在那里摆着呢。如今他已经是礼部尚书了,堂堂的三品高官,自己去拜见人家见还是不见可还不一定呢。 李义府则不然,虽然也是李治做太子时候的属下,名声也不错。但是这出身实在是太过于低微了,如果没有意外他这一辈子也就是个五品官儿了。如今就算是当到头儿了。现在正是他急需一个贵人的时候,而且身份地位注定了他根本不会拒绝贺兰敏之的邀请,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资本胆敢去拒绝贺兰敏之。如今的他也远远比许敬宗好揉捏。 至于担心,无非就是担心他日后的样子罢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思虑再三 “少爷怎么了?是在担心明天请的那位李学士的事情吗?”真子看着贺兰敏之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放开,有点儿担心的问道。※%, “难不成少爷请了他,他不来不成?”纯子也插话到:“这位到底是什么样儿的大官儿啊,我记得上次送轿子的时候,少爷还特意交代了送给他一顶呢。要知道就是太尉家的也是自己花钱买的呢!” 听着纯子略微有一些守财奴似的娇憨语气,贺兰敏之不禁笑了:“不要担心啦,我是在想些别的事情。至于明天要宴请的那个人,不过是一个五品官而已,没什么大事儿的。” 贺兰敏之这话说的可真是大气啊,五品官儿而已。要知道正正经经通过科举出来的寒门士子,熬上一辈子也不过就是个五品官。就是世家豪门出来的,要想要做到五品官也最起码需要熬上个五年才行呢。然而,贺兰敏之从一来大唐,就根本没打算从底层熬起。 要知道,周国公的爵位那可是超一品的国公啊,将来是他要承袭的,自然是不将这些个小官儿放在眼里。而且,不说这个国公爵位,历史上的贺兰敏之也是做到了从三品的高官。那个时候也不过还没有到而立之年。今世的起步更是比历史中的贺兰敏之还要高,按照他的猜测,恐怕从国子监结业之后自己就能够承袭周国公的爵位了。 那个时候,无论李义府,许敬宗有多厉害。在朝中有多重的地位,见到自己这么一个武后嫡系,又是国公也得老老实实的,自然是没什么可忧虑的。 现在贺兰敏之唯一担心的就是。开始的一段时间,或者说一直持续到武则天登基之后,她手下的大臣,她看重的大臣也少有那些人品好的。 从一开始的李义府许敬宗,到后来的来俊臣等酷吏都算在里边。他们虽然都对武则天的基业起了偌大的作用,不过贺兰敏之也丝毫不否认。他们对于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并没有起什么好作用。来俊臣等酷吏也就不说了,光是李义府。日后他成为宰相之后,侵占民田,强买房屋,霸占民女,买官卖官的这些事情数不胜数。 往小了说也是败坏武则天的名声,往大了说这就是有害黎民苍生啊。 但是,就是这么些个害虫。如今都要从贺兰敏之的手里启用,不得不说他的内心还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的。 如今的他已经不是数年前那个只关注社会阶级,一根筋的就认为是豪门世家垄断官吏来源,不让寒门士子进身是完全错误的行为了。虽然这些世家垄断了官吏的来源,对于朝政可能有些阻力。但是也不得不说,大多数世家豪门的家教还是值得信任的。他们所教导出来的官吏,哪怕不是那种忧国忧民的,********为了国家的。但是最起码也不会成为整个国家的蛀虫。他们是有底蕴的。有家族的,往往就会在行事的时候注意名声。注意家族,爱惜羽毛。 但是寒门士子可不是这样儿,********,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想要。没见过的想要见识见识,没吃过的想要吃一吃。没玩过的想要玩一玩。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子系中山狼,得势便猖狂,这句话是一点儿都不差。从李义府,许敬宗的身上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得势之后,李义府的狂。许敬宗的贪都是出了名的。所做下的恶事数不胜数。 具体该如何应对这件事,贺兰敏之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现在,不用他们不行。将来成功了,不赏他们也不行。等到他们做了宰相,成了这天底下权势最重的几个人之一的时候,再截止他们更是没戏。如今贺兰敏之自己已经陷入了小小的两难境地。 如果让武则天来选,李义府许敬宗能帮她取得后位,不过会做些有害百姓的恶事。那武则天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就选择了李义府,许敬宗。但是贺兰敏之就会纠结,或许这也算是他正式迈入政坛之前的,仅剩下的最后一点儿良知吧! 纵使贺兰敏之会犹豫,他也绝对不会放弃李义府和许敬宗这些寒门士子。犹豫是因为自己的良知,但是在良知之前,自己必须要保住的是性命。 就在这略微有些纠结的一天过去了之后,贺兰敏之将所有会所计划全部整理出来了。不过也只是一些初步的设想而已,等着回来再和武顺商量商量,然后拿去宫中让武则天审批的同时也拨些款项来支持一下这个项目。 在第二天傍晚之前,贺兰敏之提前来到了四季斋。明明是身处闹市之中,来来往往的人也是绝对不少,毕竟也还有十五桌的客人。一进院子,却是一阵清幽的感觉涌上心头。曲水流觞,满院花香,院落间有花有草有竹,时不时的竟然还有一两只兔子在其中蹦跳而过。看的贺兰敏之是啧啧称奇。 在侍者的引领下,来到了一个单独的院落。附近除了往来的侍者,没有任何一个其余人等,既保证了清幽的环境同时也保证了足够的私密性。这个环境无论是谈什么隐秘的话题也不用担心被别人听了去。就这么小的一个院落,哪里有个人走动都听的清清楚楚。 “请郎君饮茶稍待,小的先下去了。”侍者一脸的恭敬的施礼之后然后弯着腰就下去了。 贺兰敏之端坐在这里饮茶等待,他没有猜错。对于他的宴请,李义府没有推脱,也不敢推脱。而且据阿三说,李义府竟然亲自见了他,再看到自己的宴请之后脸上的笑意都快收不住了,连声答应。 但是贺兰敏之听了阿三说他的反应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当真,李义府是谁?如今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了,在朝堂之上打滚多年,能成为寒门之中难得的人物又岂会在一个家仆面前都收不住表情!无非是为了让阿三说给自己听而已。 摇了摇头,这个李猫啊,还真是不好像应付。还没有见面,若是普通的十几岁的年纪,恐怕就已经着了他的道儿了。心里生了轻蔑之心,那恐怕在日后的交往之中会被他卖了都不知道,还得帮着他数钱去了。(未完待续。) ps:  作者的话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初见义府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坐在轿子里的李义府眼眸微闭,神色看上去很是平常,没有一丝波动。如今他正赶往赴贺兰敏之的宴上,而且是早上从家中出来就带了常服,从弘文馆做完事情之后没有一点儿耽搁直接上了轿子就奔着四季斋来了。 在收到贺兰敏之的邀请之后,如果说李义府在阿三面前的喜形于色是假的话,那么在他的心里确实是真的高兴。 他从来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人,如今身处寒门之中,却名列弘文馆直学士,又是当今陛下面前有名号之人。士林之中更是将他和宰相来济并称来李,又大多称赞他刚正耿直。名声有了,官职也有了,但是他却没有一刻满足过。 他想要做到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想让别人看到他不是称呼李学士,而是称呼李相公。然而,寒门这两个字阻断了他应有的晋升之路。那些豪门世家出来了,无论是关陇还是山东,都未曾拿正眼看过他一眼。他恨,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将自己的情绪深深地隐藏在心底,将笑容从早到晚的一直挂在脸上。 在他落魄的时候,只能守着弘文馆这个清水衙门过着穷酸的生活。穷的时候别说是家宅田地,他连一顶像样的轿子都买不起。如今接到贺兰敏之的宴请,他打从心底里高兴。这就像是一道曙光,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 他时刻关注着朝局所有的动态,他知道山东与关陇不合,长孙太尉支持王皇后一定会埋下隐患。但是他只能忍耐! 他知道帝后不合,皇帝打从做太子的时候就和如今的皇后,当年的太子妃没多少感情。最近几年对于武昭仪的宠爱日隆,废后可能就近在咫尺。但是,他没有机会。他只能忍耐。 他还知道就在皇帝回京的第二天,堂堂的宰相柳奭竟然因病请辞了,虽然如今还是吏部尚书可是已经闭门不出了。这其中所蕴含的深意实在是太浓了,他将一切都想到了。可是他没有丝毫的办法。他只是一个五品小官儿,是弘文馆的一个修史书的学士,没有人需要他说话,也没有人让他说话。 从直觉上来讲,李义府已经感觉到长安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朝局的气氛也越来越诡异,很有可能在近些日子里就会有巨大的变化,但是……他没有话语权,他就要失去这个绝佳的机会了。他不能忍耐这么大好的一个机会就这样白白的在自己眼前流逝,可是他抓不住。 直到阿三带着拜贴来到了李府。接到贺兰敏之的一张请帖,李义府笑了。【ㄨ】摊开请帖,映入眼帘的是一笔从来没有见过的书法,大气却又不失法度,看上去立刻让人耳目一新,觉得舒适无比。在士林之中都享有声誉的李义府清楚的知道。当今世上,这应该是一种全新的书法。几乎立刻对于这位从未曾见过面的贺兰大郎消失了本来有的轻蔑之意。 虽然李义府如今不是什么高官,但是宦海沉浮多年,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却也不放在心上。 然而,看到请帖的时候,李义府知道如果自己再小看这个少年,恐怕稍有不慎自己也会着了他的道儿。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丝毫没有提及到任何的有关政治的话题。但是李义府知道这次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因为诗词。他也清楚的知道,贺兰敏之身后到底站着的是谁,这个人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老爷。到四季斋了。”轿子缓缓的停住了,轿夫请他下车了。 李义府缓缓的从轿子中走了出来,站在四季斋门口儿整理了一下衣衫,抬头看着这个在京城大大有名。自己却从来没有进来过得四季斋。 看到他站在门口儿,四季斋的侍者立刻跑了过来将他请进,阿三正在门口儿等候。 “李学士,少爷已经等您多时了,这边请!” 李义府轻轻的点了点头,一边环顾着四周清幽的景色一边跟着阿三略显快速的步伐。没有一丝的落下。 来到一个比较靠边儿的清幽的院落,阿三上前推开门,轻声说:“少爷,李学士到了。” “快请!” 听到声音,李义府的眼珠轻轻的转懂了一下。果不其然,这位贺兰大郎还真是如此的年轻,这声音可是足够稚嫩。 贺兰敏之站起身来朝着外边走,毕竟是自己请客,若是第一次见面就给他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也不太好,李义府怀着同样的心思朝着屋中走进去, 第一次见李义府,和自己想象中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距。年过不惑,但是如今的李义府显得倒是不像四十多岁,看起来很是年轻。眼神清澈,鼻梁高挺,嘴角上翘,再见到贺兰敏之后嘴角上扬的更是厉害。连一向善于带着笑容的贺兰敏之也不得不说,李义府的笑还真是充斥着温暖,让人一见就心生亲切之感。穿了一身长衫,虽然水蓝色的长衫不过看样子已经洗的有些发白了。如今的李义府没有一丝猖狂,不像是一个官吏,更像是一个治学的先生。而且还是一个过得比较穷酸的先生。也怪不得他在士林之中的声誉比较好,光是这一身水洗发白的长衫就足够节俭了,也足够让寒门士子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在贺兰敏之打量李义府的时候,李义府也在打量着贺兰敏之。 纵使他是个男人,在看到这位贺兰大郎的时候也不得不赞叹一声,真真是好相貌。白皙皮肤,面若星辰,带着温和的笑容。这一起一走之间,满是大家风范。身着一身简单的长衫,身上连一个配饰都没有,给人感觉干净舒适。若是论起笑容,李义府自问没有输给过谁,今日看了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突然有一种不自信的感觉。和这少年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来比较,自己是不是太假了? 再看到那一笔书法的时候,李义府就知道这个少年不可小觑。见了第一面还没来得及说话,这种感觉就越发的明显了。他长接触一些世家子弟,自然也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鼻孔朝天不堪大用的,其中有一些佼佼者,他们往往带着世家豪门的天生贵气,注定有一番大作为。而如今的贺兰敏之给他的这种感觉就很强烈,不过奇怪的是这位贺兰大郎可不是出身那些成百上千年的贵族世家啊!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xh.186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宴席交谈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李学士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多谢学士赏学生这个脸,快快入座,快快入座。”既然是自己请他来的,如论李义府如今是怎样的,他将来又会变成什么样儿,最起码贺兰敏之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其他更好的选择了。或者说,他也就根本没想要选其他的人。 所以也就必须得对他客客气气的,也无论他的人品如何,最起码胆色,学识,还是能力都没有丝毫问题。现在面对着长孙无忌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也由不得他了。 赶紧上前走了两步来到李义府身边,虽然贺兰敏之的发育挺早,身高看起来也不低了。但是李义府绝对是一个标标准准的美男子,这身高目前最起码得比贺兰敏之还高上一头,站在他面前还是有些压迫感的。 “贺兰大郎?我也是久仰大名了。”李义府也并不托大,这会儿的他也没什么可托的。脸上还是带着那温和的笑容拱了拱手。 “学士说笑了,说笑了。您可是名满士林,小子不过是一个刚刚启蒙的学徒,哪里敢称得上是有丝毫的名声呢?”说这话顺手儿就带着李义府坐在了客座之上。 “哈哈哈,这轿子如今在长安城可是风靡一时啊。谁不知道是你贺兰大郎妙手之做啊?单单是这一份儿孝心就让我等钦佩啊。” 为了防止被说是钻研奇淫技巧,轿子早在开始售卖的时候就说是贺兰敏之看杨氏夫人年纪大了,坐马车来回实在是受不得颠簸,所以才费尽心机让外祖母更加舒适一些研制出来的。 不过流传面儿也并不太广,就算是买轿子的也大多不知道这个故事,今天李义府竟然清楚。贺兰敏之带着点儿少年人的不好意思,略微有些腼腆的笑着说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然后朝着外边阿三挥了挥手:“叫侍者上菜,就不要用酒了,上一壶好茶。” 阿三拱手称是快步下去了。 “敏之实在是年纪尚轻。母亲多多叮咛不让饮酒,还请学士见谅。” “啊,无妨,无妨。我也不好这杯中之物。酒多误事,酒多误事啊。”李义府一语双关的说道:“这茶好,茶清幽,淡雅。就是不知道原来大郎还有这么个爱好啊。” “母亲不让饮酒,这茶倒是不怎么限制。终究是比白水有些味道。我常去玄奘大师处聆听教诲。大师对这茶道深有研究,也就带得我也喜好这口儿。”贺兰敏之也笑着回应道。 趁着这个话题,两人连着谈玄说道的气氛也就不显得那么尴尬。贺兰敏之也是头一次宴请别人,而且是单独宴请。之前还是怕气氛有些尴尬。接过李义府实在是太聪明了,一进门就看出来贺兰敏之的青涩,也知道他必定不长期出席这种官场上的宴请。虽然他自己被宴请的次数也不多,但是毕竟也跟着上官有过那么几次,也知道该怎么说话才不然人显得有些尴尬。随意就趁着贺兰敏之提及玄奘大师的时候,特意将话题转到了佛道之流上。 虽然他不是特别喜欢,但是这个时代的文人总是少不了要和这和尚。道士交流的。而且伴随着儒家和佛道两家关系的缓解,在大唐,尤其是圣唐的很多文人已经带有佛道的气质了。即便是如今还没有出现所谓的三教合一,但是已经有了很多的趋势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了。所以李义府对于这佛道之间的事情倒是了解的也不少。至于贺兰敏之呢,本身就对着玄之又玄的东西感兴趣,又被玄奘大师带着学了不少,这下子两人还有了共同话题了。 虽然...两人都知道这不是聊天儿的重点,也不是今天来的目的,不过聊得也还算是比较和谐。 没过太长时间,一个领头的侍者带着十六个侍女款款而来。十六个侍女每个人手里都擎着一盘儿菜品。领头的则是端着一壶茶水。 不知道李义府的口味如何,但是四季斋的菜色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这十六道大菜之中有荤有素,色彩明丽,摆放有致。 “小的给二位添茶。”侍者低头给贺兰敏之和李义府分别添茶之后。躬身下去了。按照普通的餐馆是要留下侍者伺候的,不过这四季斋可能就是为了让来的客人享受到这种私密的待遇,侍者大多都是上过菜,添杯酒以示礼节,然后就迅速离开了。今天不过是把酒换成了茶而已。 “学士可是觉得这茶没有调味的东西过于苦涩?”看着李义府用眼神寻找了一下没有胡椒,橘皮。盐等调味的东西觉得有些诧异,贺兰敏之开口问道。 “正式如此。虽然我平日里没有饮茶的习惯,不过也是知道这茶当有提味的调料,否则这土腥气息会过于浓厚。”看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眼前的少年看了出来,李义府有一点儿不好意思。 “您先不防尝尝这茶。在下家中和这四季斋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庄子上的一些菜供给到这里,所以也就和大掌柜的熟识,今日给学士的茶可是我自己带来的茶,味道并不土腥,也不苦涩,您一尝便知。”说着贺兰敏之端起了身前的茶杯在鼻子之前绕了绕,闻了闻,然后轻轻的咂了两口,一脸享受的样子。 这一番倒是新奇,还真是没听说过在外边吃饭还可以用自己的东西的,往往这也会被认为是对这家店的不尊重。不过既然前边有那一番解释,自然也是无所谓。李义府看着这茶还是有点儿感动的,毕竟这么多年别说是这么认真地宴请自己,就是哪怕是连顺带着请自己都少。 轻轻端起身前的茶也咂了两口,似乎还在舌尖绕了绕,放在嘴中品了品:“这茶是真好,不但有没有丝毫的土腥气息,反而有种淡淡的香气。入口清新,饮着实在是让人觉得舒适啊,比平日里饮的茶可是好上了不知道多少倍啊。”李义府也不吝惜赞美,这茶是确确实实的好喝。 “学士可知道这茶的出处?” “难不成是大郎从玄奘大师处带来的?这等好茶恐怕也只能出自这佛家清净地了。” “哈哈哈,学士说对了一半儿。这茶确实是出自玄奘大师处,乃是当年大师出海回返之时,所收的一位闲云野鹤的徒弟所赠。不过我可不是从大师处带来的,而是从这宫中而来。” 当贺兰敏之说出是从宫中而来的时候,李义府本来还轻松地神色立刻收敛,眼神之中的精光也瞬间绽放。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xh.186 第一百七十四章 局势迷惑 “宫里……”李义府轻声咂摸着这两个字,嘴角挂着的微笑始终没有落下去,不过眼神之中的郑重陡然升起。而且眼中的谨慎也浓郁了起来。 “对,正是宫里。”贺兰敏之仿佛是没有看到李义府的郑重和谨慎,继续这么说到。顺手还给李义府夹了一筷子菜:“来来来,李学士不要客气。既然是学生请您来用晚宴,这光喝茶算是怎么回事啊,哈哈哈。” 对于贺兰敏之给自己布菜,李义府眼神之中的精光更甚。他对于自己目前的状态还是清清楚楚的,自己在这大唐官场就像是一滴水一样,在这大海之中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贺兰敏之能对自己如此亲近,心中是带着一些感动,不过心里更多的却是警惕。 “啊,大郎无需如此客气。既然今日你我共聚一堂,自然都不是外人,自己来就好。” “哈哈哈,好。这菜您可要尝尝,这在长安可是不多见。天花菜,味道可是鲜美,正是季节啊,轻轻煸炒就可清香扑鼻啊。这也就是在四季斋,别的地方我还真是没看到过。” 对于这些吃的东西,李义府还真不是很懂,所以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尝了尝之后才说到:“果然是有独到之处,没成想大郎对这吃之一道还有这么深的了解啊。” “都说是君子远庖厨,可是这人生谁人能离开这吃喝两字?吃乃是根本啊,多用点儿时间在吃上,这生活还是多些乐趣嘛。”贺兰敏之也没有不好意思。 “大郎所言甚是啊,咱们都是这红尘俗世之人,这口腹之欲还是免不了的嘛,至于这什么君子远庖厨,咱们又不是腐儒哪来的这么个规矩。更何况,大郎又不是亲身去做,品菜也是雅事啊。”李义府又夹了几口菜说到。 两人就这样吃两口菜,说两句话。时不时的还对于这菜点评两句,不像是政治宴饮,到像是朋友聚会。气氛也轻松,淡定。两个人的心性都足够坚韧。自然不会冒冒失失,这样相处一会也有助于相互了解。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贺兰敏之轻轻的打量了李义府一下,发现他仍然是嘴角带着笑意,手里端着一杯茶仿佛什么也都没发生一样。他仿佛也根本不在意贺兰敏之今天请他来到底要干什么。就是单纯赴宴而已。 而且这一顿饭相处下来,贺兰敏之也发现了,史书所载李义府或许有些出入。这么一个脸上始终带着笑容,温润如玉,心思深沉的人。【ㄨ】即便是将来得势恐怕也不会张狂如斯的。 既然如此,有求于人也就不用在掩饰什么了。端起了一杯茶,轻轻的抿了一口茶笑了笑。 “李学士可知今日学生请您来做些什么?” “这……”李义府知道这怕是要开门见山了。不过听到这么一问倒是也犹豫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如果说不知道吧?显然是知道的。如果说知道吧?是不是显得自己心思太过深沉了?而且长期盯着宫闱之事,这是要犯忌讳的。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开口说到:“既然大郎问了,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今天你请我来的目的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哦?既然能猜到一些。学士也不防说说。”对于李义府会承认贺兰敏之并不意外,现在的他可没什么资本在自己这里摆谱。自己是想要有求于他,可是这也是他有求于自己得到这么一个机会。自己手里也掌握着主动,他必须要给自己示好。 “恐怕大郎今天不是为了自己前来吧?” “学生即将入国子进学,对于这诗词一道虽是喜爱却也没想过如何精通。自然也不是因为自己来找学士的。” “这昭仪召见我恐怕是不太合适吧?”李义府笑了笑,仿佛还带着点儿腼腆。低头喝茶的一瞬间,眼中精光一闪,话说出去了心里边也就算是舒服不少了。接下来就看贺兰敏之的反应了。 “是……不太方便。所以今天这不我来了吗?”贺兰敏之笑了笑。 “话都说开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的了,不知学士如今对这朝局是怎么看的?” “朝局二字实在是太大了。在下人微言轻讨论不起。不过昭仪如今的状况,可谓是朝野尽知,我倒是能说上两句。” “哦?李学士说说吧!” 就像是自己给武则天教上的那一份答卷一样,如今李义府也必须给自己教上一份答卷。 “如今昭仪新诞下公主。陛下大喜。甚至在大朝之上,大赦天下以示庆贺,可谓是喜爱非常啊。最为可贵的是,小公主的洗三宴上,长孙太尉竟然去了,而且还送上礼物。朝野尽皆猜测太尉已经向昭仪和陛下示好。决定不再支持皇后了。不知这朝野猜测可对啊?” 贺兰敏之眼中精光一闪,毕竟这两天自己没有进宫,而且也没有见到进宫的杨氏夫人。对于宫中发生的事情可谓是一无所知,消息来源竟然还不如这些在朝中做官的,若不是李义府今天说啦,自己还蒙在鼓里呢。若是消息竟然都不如他们来的快,自己怎么确立地位? 至于长孙无忌如何会出席公主的洗三宴,贺兰敏之无从得知原因。不过他清楚的知道,长孙无忌是绝对不可能支持武则天的,两者本身就是水火不相容。估计也是和李治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了。 “那不知李学士是怎么看的呢?”虽然自己知道了,不过如今朝中的人可是不能知道的。必然会被长孙无忌的这一举动所迷惑,而且他也肯定不可能和每一个人去解释。这朝中的御史势必会老实好长时间了,武则天势必会轻松上很长时间。如果要积累势力,如今也是最好的机会。而她这两天生产,肯定是李治所为。高宗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厉害的多啊,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把长孙老狐狸都给框进去了。 朝中之人会被迷惑,如果李义府也被迷惑了。那即便历史上真的记载了他的巨大作用,如今贺兰敏之也不敢再用他了,如果连局势都看不懂,还对长孙无忌怀有期待,这场战争势必败落。没了李义府还有许敬宗……接下来就看他要如何回答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恐怖政坛 看着贺兰敏之盯着自己,李义府的心突然之间竟然不平静起来。宦海沉浮多年,即便是面对着如今朝中的宰相尚书们,他也能平淡处之。没想到,今日这么一个尚未加冠的少年竟然能给自己这么大的压迫力。同时他也感觉到这个答案或许很重要,重要到自己是不是真的会丢掉这次机会。 “在下以为长孙太尉心思极为坚韧,而且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朝令夕改,既然之前如此大张旗鼓的反对昭仪,如今自然不会瞬间改换本心。虽然具体原因我等不曾得知,但是出席公主洗三宴其实并不代表什么,如果大郎能见到昭仪倒是不妨提上几句,切不了掉以轻心。”李义府轻轻的说到,语气语调都没有什么变化,不过贺兰敏之还是听出了其中的韵味。而且李义府能够如此清晰的把握大势已经足够说明他的能力了。 一句在下,不着痕迹的就把贺兰敏之摆在了上位。至于是敬着贺兰敏之还是敬着武则天这会儿倒是不太重要。只要他愿意表示臣服就好,毕竟谁也不想自己还没成功手下就出现了这么个想要平起平坐的下属。但是能这么痛快的将十几岁的孩子摆在自己的上位,也足够见其心性坚韧了。 而且也看出来了,李义府对于权势的追逐已经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地步了,快要近乎于疯狂的追逐。不过贺兰敏之不怕,有欲望的人才好掌控。这种既有能力,又有欲望的人才是上位者最喜欢的。反而最可怕的就是那些无欲无求的人,你永远也把握不住他们到底想要些什么。 听到李义府的最后一句话,贺兰敏之笑了。这人实在是太聪明不过了,如今他没有办法见到武则天,所以他的一切谋划只能交由贺兰敏之代为转述,能不能转述,转述多少都是由他自己决定。既然这样,倒不如直接把这些东西都交给贺兰敏之。把这些功劳都给了他。用一个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卖了个人情,再好不过了。 而且他年纪太小,始终是无法真的阻止李义府和武则天的见面,到时候功劳什么的到底是谁的。注意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自然是纸包不住火,一切一旦泄露将来也是李义府抓着贺兰敏之一个把柄。 这一切对于李义府来说近乎是百利而无一害,最可怕的是就目前看来对贺兰敏之也是极为有利的,就是将来可就说不定了。若是心智稍微差一点儿。还真就被他算计了,想明白了之后自己的额头也有了点点汗迹。 政治,果然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多少人和李义府一样,前一秒还在一起品茶论道,后一秒就将你算计的被卖了还帮他数钱。而且凡是能搞的了政治的,就没有一个是善类,就没有一个是傻子,多可怕…… 此时再看李义府脸上挂着的笑容,贺兰敏之从心底里发冷,他甚至都忍不住问自己。自己到底准备好了没有?到底适不适合搞政治。而且也越发感觉到了,将来那个李猫的名声到底是如何传出来的。 “李学士所言不差,至于提醒昭仪就不用啦。如今昭仪正在月子中,女人这会儿还是少操心一些为好。昭仪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她心里清楚的很,这点儿小把戏她不会看不出来的。” 听到贺兰敏之竟然拒绝自己了,李义府忍不住一瞬间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也只是一刹那就将眼底的惊叹收敛了起来。 “既然大郎心中清楚,那我也就不多嘴了。至于昭仪,必定是钟灵敏秀,聪慧异常。这点下官可是从未怀疑,只不过是人这岁数大了,可能就喜欢唠叨两句,哈哈哈。”干笑两声。李义府就恢复如常。 听着这么一个须发皆黑,刚刚过了不惑之年的鼎盛中年人说自己岁数大了,这种诡异感还真是不小。 “如今局势并不明朗,昭仪在宫中也算是如履薄冰,李学士可知道如今该当如何?”贺兰敏之继续问道。 “这……” “李学士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用有什么顾及。学生如今不入朝中。说话也顶不了什么用处,你也无需忧心。” “大郎多虑了,多虑了。再说了,大郎出入观国公府,观国公态度陡然发生巨大转变,如今谁还敢说你人微言轻呢?”看到自己的想法被人猜透了,李义府多少也有些尴尬。 听到这句话,贺兰敏之丝毫没有被人恭维的喜悦。心里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丝说不出来的情绪,本来以为做的足够隐蔽了,没想到还是被有心人看的清清楚楚。若是查起来,恐怕这会儿自己也就不可避免的被算进去了。 “李学士请说吧!”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说了。在下以为如今昭仪要做的,就是什么都不要做。安安心心的等着就好了,而且是切忌什么都不要做。” 听到李义府的话,贺兰敏之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的想法和自己不一样,而且是背道而驰了。自己不久前才和武则天建议,这是到了她开始建立势力的时候了,没想到李义府这个时候竟然说武则天什么都不要做,而且是禁忌去做。 “说说看原因,如果学士所言有理,不日就是公主的满月礼,到时昭仪也就出了月子,正是时候了。” “是”即便是李义府,面对着这种机会也是不免得有些激动。 “如今中宫乃是陛下还是太子之时就被先帝钦点成为太子妃。陛下登基之后成了皇后,可谓是少年夫妻。何至于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在下当年就是陛下的太子舍人,也算是陪伴陛下多年。他一向仁善,绝对不是一个会因为子嗣而迁怒皇后的人。如果还有什么别的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那恐怕就是皇后身后站的世家大族太多了,对陛下已经形成了掣肘。若不是长孙太尉在,这山东世家恐怕早就霸占朝堂了。而现在连长孙太尉都站在了中宫身后。而也正是由此,中宫更是得陛下厌恶,以至于此。还请昭仪吸取中宫的教训,切忌不能有此方面的想法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举荐寒门 听了李义府的话,贺兰敏之才算是反映过来,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过却是没有让他看出什么端倪来。 毕竟如果自己才和武则天建议让她开始组建势力,这会儿她手下将来的第一干将就旗帜鲜明的反对自己的意见免不得后来有事一场麻烦。这听完了他的话才明白李义府的担忧。 “这一点学士无需忧心了。昭仪是昭仪,皇后是皇后。就算是穷尽昭仪之力也注定达不到太原王家和七家五姓的那种状态,所以陛下必然不会忧心。反倒是如今已经沉寂了这么长时间,若是在朝中仍旧没有丝毫的势力,难免显得势单力孤难成大事,也让陛下看轻。所以今日学生才会邀学士来此宴饮,你说是吗?”贺兰敏之带着一点儿莫名其妙的笑容看着李义府说道。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而且也确实是担忧武则天如今的处境。可是贺兰敏之还是听出了他唯恐武则天在此时大肆招收下属,反而忽视了他这么一个无身家,无门第的小小的弘文馆学士。 倒是看到贺兰敏之的样子,李义府丝毫不恼怒:“既然昭仪心中有考量,那在下也就不多言了。听大郎一说,也算是茅塞顿开,今日不虚此行啊,不虚此行啊。” 觉得势头不对,立刻改旗易帜。李义府是聪明人,他当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不过,在下还是觉得行事应当慎重,而且当小心。切莫打草惊蛇,方是正道。” “这点我是赞同的。否则今日也不会让学士一人孤孤单单的来四季斋了,肯定是我上门拜访,倒是显得我有些失了礼数。” “无妨,无妨。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大郎莫要误会。” “学士胸襟我自然是清楚的,如今昭仪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我等仍需小心谨慎行事。我于九成宫中受昭仪之命寻访寒门士子。如今不知道学士可有好的人选不烦推荐一二,也让我心中有个底,将来再朝堂之上也不仅有学士,势单力薄啊。”尽量显得武则天求贤若渴一些。也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要知道在如今的朝堂之上,这些寒门士子可是极为不受重视,他们没有任何的底气和武则天讲条件,无论是李义府还是许敬宗。有个人看上他们已经是极为不错了,容不得他们挑三拣四。 “这...” “学士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道来。若是可以解决的学生必定奏请昭仪。想来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明明知道李义府是在纠结到底说哪些人好,贺兰敏之还非要加上一句,就算是开玩笑也罢,说是故意调侃调侃他也好。如今的他恐怕是在纠结,到底是真的找一批有实力,有担当的寒门士子。还是选一些唯他马首是瞻的人。前者能力无疑,但是却势必要抢了他不知道多少风头。后者是不会抢他的风头,但是...这能力,不说也罢。 “额...这人数实在是太多,一时之间到还真是难以决断。敢问大郎可否给在下一个考虑的时间?”看着他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都没了。反而是眉头紧紧的皱着,就知道他到底有多么的纠结。 贺兰敏之端起身前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哦?学士一时之间难以决断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事关重大。那学生就在这里等着,不妨在上一壶好茶,你我两人一见如故到也可以再继续聊聊。” 李义府咬了咬嘴唇:“好,好。”说完了就将目光移开仿佛是继续思虑人选去了。 “不知昭仪觉得几人合适?” “这又不是上战场打仗人多多益善。自然是人不要多,有能力就可。以免走漏风声,这点学士应当知晓。” “自然,自然。”李义府连连答应。没过多长时间他将眼眸一凝:“如今我有一份名单可呈于昭仪除我之外还有五人。不知道大郎以为这人数昭仪可会满意?” “学士不妨说说,虽然学生不在朝堂,但是有些人还是识的。” “许敬宗,王德俭。崔义玄,袁公瑜,侯善业这五人不知道大郎是否识的?”李义府轻飘飘的甩出五个人的名字似乎显得并不怎么在意。不过贺兰敏之还是从他的眼眸之中看到了一股凝重之色,可见这五个人肯定不是那些以李义府马首是瞻的溜须拍马之辈,势必有实力的。 他毕竟不是读历史专业的,自然不会清清楚楚的记得在武则天立后的道路上到底都有谁立下了汗马功劳。能记得李义府和许敬宗已经算是十分不错了好嘛? “其余人等我不太清楚,毕竟不在朝中,还要劳烦学士将名字写下不日我呈报于昭仪。但是许尚书我还是识的,他可会依附于我等?”许敬宗毕竟是如今的礼部尚书,算得上是三品的高官了。也算是如今寒门之中官职做的最高的一位了,他到底是怎么依附于武则天的贺兰敏之不太清楚,就只是知道此人风评甚差,人品极其不佳。 “在下和许尚书不说是相交莫逆,也算是极为熟识了。对于别人或许在下还没那么大的把握,不过许尚书可以说是有把握了,这点请大朗无需忧心。” 看着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贺兰敏之也不疑有他。毕竟李义府说的是实话,他和许敬宗在后世可算是并称武后阵营之中的两员顶梁柱而且关系一直特别好。就是在李义府失势的时候未曾见许敬宗拉上一把也算是可惜了。 “好,既然学生有这么大的把握那我也不再担忧了。那这位崔义玄不知是谁?和这博陵崔氏可有什么联系?此次昭仪点名取得是寒门官员,若是报上一位七家五姓上去,你我可都逃不了这个罪责。” “这点也请大朗放心,同姓不同宗而已。” “如此甚好,那今日宴饮就到底吧,烦劳学士了。”贺兰敏之端起身前的茶杯:“今日我以茶代酒敬李学士一杯,也算是预祝我等大业将成。” 李义府也露出了笑容端起身前的一杯茶水,两人对视而饮。贺兰敏之带着前世的记忆,从来对武则天封后不疑有他,李义府则是信极了自己的判断也愿意孤注一掷放手一搏。不论心性,能力,两人的信念是足够坚定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麻将出世 自从拜会了李义府之后,贺兰敏之就一直待在家中完善他创立女子会所的这个想法,然而想法终究是想法就算是落到纸上也是有着莫大的难处。 之前将初步的想法书写下来就已经极为费时费力了,这几日更是将他的头都愁大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贺兰敏之都从来没有体验过女人的想法,所料之处难免觉得有些怪异,而且是处处显得有些怪异,总觉得并不流畅。 做过轿子生意的贺兰敏之如今也不算是初入门的菜鸟了,他心里边儿很清楚一旦这种觉得不流畅的事情在准备阶段就总是发生,那这生意一旦真的搬上去了,后果是极其可怕的。说不好最终就功亏一篑了,但是他却是没有什么办法解决。 放下手中的笔,这么自己思来想去的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在找母亲商量商量吧。 正在贺兰敏之放下笔端起水的时候,纯子蹦蹦跳跳的从屋外跑了进来:“少爷...” “这蹦蹦跳跳的成什么样子,静下来在说话。”斜着眼睛瞄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喝水。 纯子本来高高兴兴的样子瞬间垂下头去:“哦...” 在旁边儿站了一会儿之后又恢复如初,依旧是那般开心的笑容挂在脸上。这家伙就是一个纯正的乐天派,平日里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一般的事情还真不放在她心里边。样子更是纯真可爱,或许是早年间在奴隶行压抑的太久了,到了贺兰敏之这里也算是被解放了天性了。不过这性子贺兰敏之是极喜欢的,就是也需要打磨一番,否则这要是出去了性子太过于跳脱免不得招来祸患。 “说吧说吧,出什么事情了?”放下手中的茶杯。贺兰敏之也觉得有意思嘴角的笑容不自觉的就露出来了。 “少爷,阿三回来了。说是您让打造的那个叫做麻将的东西已经打造好了,今天给带过来了,您要不要看看?” “弄好啦?嘿,我这儿正想着什么时候找阿娘说说这事儿,他倒是够快。行。让他拿上来吧。”挥了挥手让纯子出去叫阿三进来。麻将能造好贺兰敏之是真心高兴,到也不光是为了这女子会所,要知道前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麻将迷,平日里虽说在现实没什么机会玩儿。但是也总是免不了在网上和别人玩儿上两把。虽说没有现实过瘾,但也绝对足够吸引人。 如今在这大唐将麻将发明出来了,逢年过节的没事儿拉上母亲,妹妹,和外祖母一起玩儿上两把,也算是一大乐趣。尤其是杨氏夫人。她岁数越发的大了,她能玩儿的东西就更少了。也算是缓解她平日里的无聊,这大唐还真是没有什么游戏是老年人可以参与的,麻将绝对算是一个。 不一会儿阿三身后背着一个包裹跟在纯子后边儿走了进来。 “少爷,您让打造的这一百三十六张麻将牌已经全部打造好了,您看看。”说着将身后的包裹瘫在地上露出了一个个一模一样大小的经过打磨的木头块儿。 贺兰敏之立刻就从胡毯上站起来了,走上前去蹲在地上顺手拿起一张麻将。摸着它们,心里实在是感触良多。来到大唐。唯恐自己创造出来的一些东西影响历史的进程,所以贺兰敏之对于能够影响历史进程的东西从来不触碰。穿越而来。除了一个轿子以外,这麻将是第二样儿后世之物。 轿子在自己的时代已经很少有人去用了,看到之后并没有那么多的感触。可是麻将不一样啊,亲手触摸到了麻将就像是自己亲手触摸着后世的印记一样,百感交集。在纯子和阿三面前眼眶竟然不自觉的就红了起来。 在旁边的阿三和纯子都快傻掉了,这么多年了。他们见过儒雅的贺兰敏之,见过狠戾的贺兰敏之,也见过温情的贺兰敏之,在他们的心里自己这个虽然年纪幼小,却一直云淡风轻算无遗策。每每看到的都是他淡定的样子。若说是他什么时候哭过,他们不知道。但是她们肯定的是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贺兰敏之的眼泪,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贺兰敏之如今湿红的眼眶。 感觉到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对,赶紧伸手抹了一把眼睛。自己都不自觉的失笑出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骤然见到这个竟然连自己的心境都控制不住了。若不是还有人在身边儿,恐怕还真是要放生大哭出来。 “好,好,这东西做的不错。阿三去账上支一百文,哪个人做出来的就说是少爷我赏的。” “好嘞。”看着自家少爷的这个心情好像是不太对,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阿三也不太敢犯贫直接痛痛快快的答应了。 跟他们说完话之后,贺兰敏之干脆就坐在地上看着这些个麻将,一筒,二筒...幺鸡,二条...一万,二万...东风,白板。压下心中的百感交集:“来,阿三。把这些东西全都背上跟我去找阿娘。” “是” “纯子想要一起也就跟着好了,对了顺便叫上真子吧,你们两个也跟着一块儿学学这个东西怎么玩儿。到时候闲来无事咱们也能玩儿上两把。”贺兰敏之笑了笑。心里不由得想到,自己加上纯子真子这算是三个人,将来若是再娶个老婆也就刚刚是一桌麻将牌。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娶了一桌麻将牌的老婆了,哦,不对。按照唐朝的说法,这叫妻子和小妾。心中虽然是yy不止,但是贺兰敏之毕竟还没有什么娶妻纳妾的想法,真子纯子也是跟在自己身边久了,自然是舍不得放她们离开。至于妻子什么的,这个时代还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就交给阿娘操心吧。 “阿娘”带着阿三和纯子真子走进武顺的小院儿,发现平日里不太爱做女红的武顺这会儿正一丝不苟的绣着手里的花儿,大红的牡丹花。 “您这是干嘛呢?这花儿绣得是真好看啊,不能使给儿子的吧?” “美得你,这给你好像你能穿似的。”武顺轻轻的白了贺兰敏之一眼也不停下手中的针线。 “那您这是给谁做呢?” “这不是快到了小公主满月了?为娘亲手绣个小兜兜给她送过去。如今这时间还有,来得及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恐怖武顺 看着武顺满脸的笑容,即使是说着话仍旧没有放下手中绣着的肚兜儿,贺兰敏之也不由得从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今世武顺和武则天的感情异常要好,多希望能够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这些事情还用您亲手做啊,咱们府上也不是没有手艺好的绣娘。” 听了贺兰敏之的话武顺轻轻的又白了他一眼:“这是给咱们小公主的满月礼,怎么能交给绣娘做呢?当然是为娘亲手绣出来的才好啊。倒是你,有没有给你表妹准备什么礼物啊?当年你姨母生弘儿的时候咱们是没赶上没有机会,这回可得好好的准备准备。” “额...”这下子引火上身了。小公主本来就出身皇家,又是武则天的长女。蜜罐子里边都闲不甜,哪里会缺什么东西。贺兰敏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准备礼物这会儿哪答得出来啊。 “瞧你,平日里都说你成熟,这会儿还不如月儿呢。昨日月儿还跟我说跟小妹妹准备了民间的小玩具,都是她当年玩儿过的捡最喜欢的挑了四五样儿。不说贵重与否,这皇家也不缺什么金银,但是月儿这份儿心总是好的嘛。你这个当哥哥的,倒是不如她心细了。” “是是是,儿子知错了。等回去亲手用上等的木料儿给小公主雕个长命锁,拿去给玄奘大师开开光,不求别的什么,图个吉利讨个彩头儿也好。”知错就改,贺兰敏之倒是想差了。皇家是不缺什么物质上的东西,这天底下恐怕就没有什么她们拿不到的东西。可是唯独缺的就是这份儿感情。要不然武则天也不会这么重视自己一家。 在宫中看惯了这勾心斗角。见惯了人情冷暖。有的时候就越发的看中这些并不怎么名贵,却满是心意的小东西。 “这样好,玄奘大师是有道的高僧。平日里不怎么进宫,想必陛下也不会因为公主满月这种事情刻意的去麻烦他老人家。倒是你和大师有旧,这份儿礼物最是合适。”听到贺兰敏之是真的用心去想了,武顺方才满意的笑了笑。 想到长命锁和高僧的开光,贺兰敏之就不由得从心底里又想起了他始终不愿意面对的一件事情。这位小公主是武则天的长女啊,如果不出意外就应该是史书之中所记载的那位被她活生生的掐死用来构陷皇后的那位公主。那她到底能活到什么时候。武则天又是不是真的如此狠毒,如今贺兰敏之也说不好,他只能尽量的让自己不去想。 “小公主刚生下来,这身体还好吧?” “恩恩,还好。我听你外祖母说了,小公主可胖乎了,就是平时比较嗜睡,也不爱哭,乖得很呢。” “那就好,那就好。” 母子又坐了一会儿闲聊上几句。武顺才反应过来:“你今天怎么这么闲,上我这里坐了这么长时间?而且我看着真子纯子都来了。阿三也在门口儿吧?有事?” “阿娘真是料事如神啊...” “得,别拍了,有事儿就直说。我这好长时间不绣了,手艺都生疏了。可没时间和你这儿贫嘴。”没等贺兰敏之的马屁拍完直接喊停了。 “额...好吧,今天来找母亲有两件事情。一是之前答应阿娘的生意初步构想已经完成,就是我还有不少需要完善的地方,想请阿娘过目。”说着从怀中把关于女子会所的纸张就掏出来递给了武顺。 “第二就是我发明了一项新的玩具,很有意思。想请阿娘一起玩儿两把,若是阿娘觉着好将来放在咱们的会所之中也是不错。”说着朝外边阿三一挥手,阿三赶紧跑进来把麻将堆在地上。 贺兰敏之这会儿也是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穿越者了。对于这些个抄袭别人发明的东西丝毫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感觉了。犹记得当年抄袭马致远他老人家那首小曲儿的时候还满是尴尬呢。 唉!这青葱岁月一去不复返啊。 武顺接过关于会所的计划书,然后满脸疑惑的看着地上的小木块儿不明所以。 “这些个木块儿得有一百来个吧?上边儿雕刻的这都是什么东西啊?花里胡哨的。” “这木块儿一共有一百三十六个,我将之命名为麻将,若是阿娘有兴趣我这就给阿娘演示。” “不急,我先看看你这生意。”说完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和绣到一半儿的肚兜儿,认认真真的看起来手中的计划书。 一共也没有几页,还都是用白话写的,根本上就没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没过多一会儿武顺眼睛越来越亮。等到全部都看完了之后抬起头盯着贺兰敏之,仔仔细细的打量。甚至伸手上去摸了摸他细腻白嫩的脸颊,左摸摸,右摸摸,弄得贺兰敏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阿...阿娘,您这是怎么了?”声音都有点儿颤抖起来了,嘴角时不时的抽动一下,不知道武顺要干嘛。 “恩,仔细看了看,还得是我儿子。这么好的想法就得我儿子才能想出来啊,哇哈哈。”武顺一脸得意的看了看贺兰敏之,然后突然笑出声来。 看着瞬间嘚瑟起来的母亲,贺兰敏之吓得都不敢说话了,直勾勾的盯着武顺。 “咳咳咳”,好像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状态不是太对,武顺赶紧轻咳两声:“之儿,你这个会员制度是怎么想出来的?真是绝了。要是一旦咱们的名气打出来了,这个会员制度绝对会带来不知道有多少的收入啊。女人的攀比心你是不知道有多恐怕。我就不信那些个国公夫人,那些个二品三品大员的夫人会屈居于人下。只要是她们来,势必就会老老实实地给钱。而且之儿不再这个圈子里可能不太知道,这长安的水深着呢,光是这些个二品三品大员的夫人们就大多有不和之处。更何况咱们关陇和七家五姓那不知道是多少年不合了。咱们关陇也不是铁板一块,独孤家的和李家的他就是不对付。到时候只要是利用得好,那可不是一星半点儿的钱啊。” 贺兰敏之仍旧是直勾勾的盯着武顺,坐在胡毯上的双腿都不由得有一丝颤抖恨不得立刻就夺门而出了。这不是自己的阿娘,这两只眼睛瞬间就变成小铜钱儿了啊。看着她还在继续涛涛不绝的说着,贺兰敏之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会员制度 “额,阿娘,您觉得这事情有可操作性吗?”贺兰敏之探着头,后背却是向后微微的弓着。稍有不对就要夺门而出了,今天这自己的母亲这个状态很是不对头啊。 “有啊,当然有了。”啪的一巴掌拍在身前的小几上,声调儿瞬间提高了好几个度,眼神之中带着特殊的光芒,吓得贺兰敏之直接就是一哆嗦。 “阿娘,您,您先冷静冷静。要不,儿子明天在过来和您说?”说着贺兰敏之直接就站起身来朝着武顺施了一礼,抬起脚就准备奔着大门冲出去了。 “停,我还啥也没说呢,坐下。你不是来找我说说这个想法?没说呢,往哪跑?”武顺端起身前的一杯水轻轻地抿了一口,轻飘飘的扔出这么一句话。贺兰敏之老老实实地坐回了原地,啥也不敢说了。 “也不是为娘激动啊,实在是你这个会员制度太好了。这就是一只会下蛋的母鸡啊,若是咱们这个什么?” “会所” “对,会所。咱们这个会所在长安城打响了名气,那将来不知道有多少的人求着给咱们送钱呢。” 听着武顺说贺兰敏之也愣住了。会员制度是很好,很容易激起别人的攀比心理,而且也容易给会所带来大笔的收入。可是没有武顺说的那么恐怖吧?上赶着给送钱? “你说若是平日里没事儿崔家的掌家夫人会来咱们会所休息休息,那平日里想要接近崔家而不得机会的人会不会抓住这个唯一的机会?” “肯定会啊。”贺兰敏之反应过来了,但是瞬间就得打消武顺这个念头。如果有那么多人通过会所攀龙附凤。那恐怕这里也就失了本真了。大家族的夫人们也不傻。之后还怎么会来啊。 “可是咱们不能这么做啊,要是这里不能提供给她们想要的放松,反而是一如既往的俗事缠身,那恐怕一两次之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来了啊。”贺兰敏之赶紧说道。也生怕武顺突然之间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毕竟在巨大的金钱的诱惑下即便是武顺也难免迷失了心智,谁都是人,谁都避免不了。只要及时提醒一下就好了。 “嘿嘿,你以为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吗?”武顺诡异的朝着贺兰敏之笑了一下。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总感觉自己母亲的这个气质好像是有点儿不太对头啊。 “阿娘想到就好了。那儿子也就不担心了。” “把你的小心肝儿放到肚子里吧。为娘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这些事情自然是不会想不到的。我们不可以放任一些求着这些大家族的夫人全都去,但是可以每次都有那么一两个名额嘛。互相竞价也就是了,用你的这个划分,按照身份等级评定青铜,白银,黄金三个等级的会员。但是可以允许有人临时以青铜或者是白银会员的资格竞价购买一次黄金会员的资格。这不就有机会接近她们想要接近的人了吗?” 听着武顺的这一番解释,贺兰敏之当时就愣住了。这是什么?这就是后世传说中的拍卖啊。只不过武顺没能够说出拍卖的这个词, 就像是前世有人会拍卖巴菲特的一顿晚餐一样,现在武顺想到的是拍卖这些个大家族夫人的一次交流机会。巴菲特的一顿晚餐可以拍卖到几十万元。所收货的不过是一些人生经验和感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实质性的东西。但是如今的这些顶级贵族的夫人们可不一样。要是和她们打好关系。为家族为自己带来的好处可是显而易见的。 如今的唐朝,还是掺杂着九品中正制呢。家族举官的事情很是平常,借着这个机会为自家的老爷跑个官,这不是很正常?若是事情不成,那这些比较低级世家的夫人们也算是在自己的家族中有了个依仗,自己可是能够联通顶级豪门世家的人。这为提升她们自己的身价也是一个好处啊。 当武顺说出来的时候,贺兰敏之就全都明白了。只不过他一时之间竟然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己一个后世人,竟然在这些事情上还不如武顺想的长远,思路开阔。谁说的古代人都是愚昧不堪的?谁说的她们的思想都是僵化的?要是让自己看见了,非得活吃了她们不可。 “阿娘所言极是有礼,倒是儿子愚鲁了。” “瞎说,谁敢说我儿子愚鲁?这么好的主意让他们想一个去,谁能想的出来?哼,要我说啊,当年你外祖父经商的才能是一点儿都没传给你几个舅舅和我们。这倒是没想到,让你小子给继承过来了。”武顺倒是能够自圆其说,不用贺兰敏之再大费周章的解释这想法是咋来的了。 好嘛,这回倒是都成了武士彟的遗传基因了。自己这位便宜的姥爷莫名其秒之间竟然给自己还省去了一个挺大的麻烦。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自己这位姥爷能够顺利投胎,在享富贵。 “啧...不过有一件事为娘倒是有些担忧。” “阿娘请说,今日儿子来就是因为这计划书中多有不顺之处想请教阿娘。这些事情虽然都是小节,但是如若不能将其理顺,将来恐怕会影响整体的效果啊。” “说的对。你将这会员分了三个等级,这是很好。可是你说的那是什么会员卡?可是一张纸片?那我们如何能够保证其中没有作假呢?”武顺自有其独到之处,一眼就看出来其中与这个时代不符合的一点。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个时代没有电脑,不能做电子芯片来储存各人信息,自然也就很难分辨真假。尤其是会对守门之人造成很大的困扰,无论是用何种手段,总是免不了别人模仿这会员卡。 “这一点,儿子也是冥思苦想。自然是不能用纸张的,否则实在是不易于保存,而且一但丢失或者损毁那将如何处理?所以最好还是用木板,很薄的木板来制作为好。” “木板是能够防止其损毁,那又如何区分,辨别真假呢?” “这指纹天下独一无二,每个人都不尽相同,不知这个方法可好?”这是贺兰敏之能够想出来的最好的方法了。这个时代也有了用指纹辨认的技术,无非就是用印泥而已,简单明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教打麻将 “指纹……”听了贺兰敏之的提议武顺也是眼前一亮,显然是想到了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但是几乎是转瞬间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嘴里边儿轻声念叨着指纹两个字,却是显得有些犹豫。 “阿娘,怎么了?指纹难以区分吗?”贺兰敏之也不太敢确定如今的技术手段是不是能够区分出指纹之间细小的差别,难不成武顺是在担心这件事情? “此事为娘到不是很担心。在贞观年间有位邢部大人就能通过指纹不同来辨别人的不同,甚至还被传颂一时。” 本来还有一点儿担心,这下子可好了。既然已经有人发明出来了就不用自己再费劲的解释一番指纹不同,印泥就可以鉴别这种事情了。贺兰敏之也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啥,每每要发明一个东西,他心里总有一种奇奇怪怪的不适应的感觉。 “那不就好了?这样就可以鉴别真假,只要办会员卡的时候留下底子,将来验证就行了啊。”贺兰敏之说的很轻松,显然是没放在心上。 但武顺的眉头仍然是紧皱不开:“如此也不好,指纹这个东西是人很隐秘的东西。而我们开办的这个会所面向的都是这长安贵族,甚至是天下贵族的夫人们。还没开始,就要从她们身上取一些隐秘的东西。一是显得有些不太礼貌,如今指纹的验取还是以邢部为主,给人一种触犯国法的感觉。二也是指纹留在咱们手里也未免太过不安全,一旦有所流失被其他心怀不轨之人取得,将来栽赃嫁祸,那后果可就不是我们能承担的了的。而且这样的事件只要发生一次,那咱们的生意也就不用在继续开下去了,纵使有你姨母恐怕也护不住咱们。” 听着武顺这些不适合的理由。贺兰敏之愣住了。说实话这是他之前想都没想到的。毕竟在他自己生活的时代,指纹从来就不是什么**的东西,甚至连手机上都储存着各人的指纹也没有丝毫的不礼貌的感觉。没想到在大唐竟然会被这样认为。 而且既然没有认为**,也自然就不会想到流失的问题。武顺说的很对,一旦发生刑事案件测算指纹之时,突然发现杀人之人是如今顶级世家的掌家夫人…… 贺兰敏之不禁浑身一抖。来大唐这么长时间了,他清楚的知道这些世家到底有多大的势力。一旦出现这种状况,自己势必会被直接碾压,生意什么的就提都不要提了。 “阿娘说的对,指纹之法确实不可取。”贺兰敏之赶紧说到。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要找武顺来看计划书,来说这些细节上的问题。自己有的时候还是习惯性的用现代的思维来思考事情。很有可能疏漏百出。就拿指纹之法说,一旦实施下去将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果就不堪设想。 看着贺兰敏之并没有固执己见,武顺也显得很高兴:“指纹之法不可取,咱们想别的方法就是了。之儿也不用担忧。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区区这么一点儿小问题,难不成还会难倒我的儿子不成?” 武顺生怕贺兰敏之受到打击,赶紧鼓励他。 “阿娘不必如此,我还没有这么脆弱,不过是再想想就是了。既然这会员卡暂时进行不下去,那我先教教您这麻将如何玩儿吧?这可是我闲来无事自己琢磨出来的,甚是有意思。” “就这几个木块儿能有什么意思?”武顺有点儿不太在意。 “切不可小觑此物啊。咱们这会所将来若是想要增强吸引力,恐怕还得靠这一百来个小小的木块儿呢。” 看着贺兰敏之快将这个叫什么麻将的东西夸上天了。武顺也起了兴趣:“既然这么好,那你就给为娘说说。” “来啊,去外边搬一个大的四方的小几来,然后在准备一块儿和小几差不多大小的羊皮盖在上边。” 不用说,这些个苦力活儿肯定都是阿三去办了。这小子一撇嘴还是赶紧的朝外边跑去,不一会儿就按照贺兰敏之的要求都准备好了。 但是坐在小几旁边儿贺兰敏之还不是很满意。这样打牌也未免太累了吧?这要是多坐一会儿还不得腰酸背疼腿抽筋啊?这大唐可没有万通精骨贴。瞎想了一阵儿,就让武顺,真子,纯子按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坐好。把麻将摆在桌子上:“阿娘您看啊,真子纯子也看。这每一个木块儿都代表了自己的身份。一共一百三十六块儿。分别有条,筒,万,和没什么太大用处的东南西北风……” 一句一句的教着武顺她们三个麻将的玩法,开始的时候她们还觉得有些繁琐。毕竟这个时代的最为流行的双陆棋也不过就是和跳棋的难易程度差不了太多。麻将演变千年,不知道比这个要繁琐了多少。但是,随着她们渐渐的认清了所有的牌张,明白了最基本的玩儿法之后,几乎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绽放出了很可怕的光芒。 对于麻将的吸引力,贺兰敏之从来没有过怀疑。要知道在后世偌大的华夏国,央央十三亿人民,不爱玩儿,不会玩儿的人恐怕还在极少数。就可见其恐怖的吸引力。 …………………………………………… “碰”真子一脸激动的大一声,然后从贺兰敏之手里把刚刚准备打出去的二筒抢了过去。 贺兰敏之满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我还没有打下去好吗?” “不管,反正少爷就是要打的。可不准因为我要碰牌你临时就不打了。”平时温顺的真子打起牌脾气可一点儿都不比纯子好,直接就霸道的下了决定。 然后扭过小脸儿战战兢兢的从一把牌中挑了一张牌:“幺鸡,有人要吗?”环顾四周看着贺兰敏之生怕他从自己手里抢走一样。 “嘿嘿,可算是轮到我了。吃,妹妹,块给姐姐把幺鸡放下!”纯子放肆的大笑一声顺手就把真子手里的幺鸡抢了过去。气的真子当时就大叫一声,却也丝毫没有办法。 武顺老神在在的看着她们打打闹闹,一句话也不说,颇有一番老成持重的样子。但是手心里却也满是汗迹,不动声色的摸起了一张牌,然后又默默的打掉。 贺兰敏之也不由得赞叹一声,不愧是自己的母亲,就是有气度,可不是真子纯子比得了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密保问题 然而没过多久,武顺老成持重的样子瞬间崩盘。 “哇哈哈,自摸,自摸,我自摸啦!”啪的一拍桌子,一张东风瞬间从她的手里飞了出去。但是丝毫都没有压抑住她激动的心情。要不是真子纯子还在这里,贺兰敏之恐怕武顺能直接蹦起来,而且能一蹦三尺高。 这…… 自己把麻将开发出来是不是错了!这得为大唐造就多少女赌徒啊,阿尼陀佛,在下罪孽深重。看来过两天还是去玄奘大师那儿多捐点儿香油钱吧! 正在武顺,纯子,真子三人迷上了麻将贺兰敏之还不得不陪着这三个新手儿费劲的打着的时候,终于救星出现了。 他是喜欢打麻将不假,可是每一个会打麻将的人都知道,这一个玩了这么多年的老油条陪着新手儿玩儿的时候那不是玩儿,是受罪。根本放不开手脚,也没有棋逢对手的感觉,更何况贺兰敏之面对着的还是整整三个新手儿。 “阿娘,哥哥,你们干嘛呢?”声音从院子里就传来了,紧接着伴随着一阵香风贺兰敏月直接从院子里跑了进来。 若是平日里,武顺绝对要唠叨她两句。说说什么女孩子要注意仪态啊什么的,今天正忙着打牌呢,也没工夫搭理她了。 “哎呦?这个东西是啥?你们这是咋玩儿的?”贺兰敏月显然也是觉得武顺没唠叨她两句显得有些惊讶,盯着贺兰敏之问道。 “这个东西啊,叫麻将!你哥我鼓捣出来的,挺好玩儿的。至于怎么玩儿,我不给你说了,你看两局差不多也就会了。不复杂!那个阿娘,五条别动,我吃了!”说着赶紧一伸手把刚才武顺打下来的五条拿了过来。 武顺一下子就不开心了,白瞪了贺兰敏之一眼,然后看着敏月:“去去去。去之儿那儿看着。”然后一脸嫌弃的把贺兰敏月这个小灾星挥手赶到了贺兰敏之另一边儿。 敏月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咋就觉得她今天这么怪呢?然后还是一脸惊诧的跑到了贺兰敏之身边坐了下来。 小家伙天资聪颖,坐在这儿看了不到十把就已经完全摸清了到底应该怎么玩儿了,这可是剩了贺兰敏之好大的事儿。总算是不用手把手的交给他们了。 “哥,你咋这么笨?哎呀,打二条不对,应该打三筒!” “哎呀哎呀,烦死了。我说刚才打三筒吧?你瞅瞅。” “东风留着干嘛使的?打去啊,” ……………………………………………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的在贺兰敏之耳边不断的吵弄得他心烦意乱。这个小家伙儿还真是个灾星,自从她来了自己一把都没开胡。干脆,趁着这个机会赶紧的让敏月上,算是解救自己了:“得,你要不自己来两把?” 贺兰敏之话刚刚出口,敏月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使劲儿朝着后边儿一拽:“行了行了,就等着你这句话了。自己没事儿一边儿玩去吧。” “嘿,我……” 我字后边的还没出口。武顺就拍了桌子:“月儿玩,之儿就一边儿去。要不在旁边看着别说话,我这都好几把不胡牌了,别吵!” 得,老佛爷发话了谁还敢吵吵?贺兰敏之哀怨的看了武顺一眼,默默地拿起了自己的计划书从新润色起来。在心里不禁感慨,这麻将的魅力还真是够大,瞬间就把自己温婉的母亲变成一个纯粹的赌徒了! 不过贺兰敏之也总算是解脱了,终于不用再陪着这几个新生的赌徒打麻将了,表示心情棒棒哒啊! 不过看着会员卡的防盗问题。他也乐不出来了。毕竟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了,那后话都是空谈。 如果自己的黄金会员卡可以仿造,那还有谁办卡?随便外边找个手艺好的匠人刻一个不就好了。中华大地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盗版。不缺山寨。这也算是老祖宗遗传了。 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如果人少的。话,这个问题就不是问题。因为人少,大家谁都认识谁,自然无妨。可是光是这长安城的贵族世家就多不胜数,这满天下的世家贵族在这里几乎都有驻扎。而且一个家族可不是只有一位夫人啊。例如宏农杨家,掌控观国公府的是杨思训的夫人。他还有兄弟啊,这些人也有夫人啊,到时候一旦生意做大了,谁也不是神仙这么多人都能够记得住,这该当如何啊。 其实无非就是一个验证身份的办法,就是这个办法让贺兰敏之难住了。紧紧的皱着眉头,手中的笔杆恨不得都握折了。脑袋中冥思苦想着后世到底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嗯?后世!’ 瞬间灵光乍现,但是转瞬即逝。不过总算是有些想法了,贺兰敏之赶紧静下心来继续思考着刚才恍惚之间抓住的那个念头。 唐朝是不可能会有芯片这种东西的,但是并不意味着没法建立各人档案嘛。无非就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储存或者是询问她们的各人资料,不过……可以留下一个验明正身的办法啊! 例如说,留下一个问题,留下一个答案! 问:最喜欢什么味道的胭脂水粉? 答:最喜欢清香荷花气息的胭脂水粉。 这不就简简单单的验明正身了? 这……不就是后世那只企鹅的账号丢失之后,账号找回的时候所利用的密保问题嘛? 贺兰敏之一拍脑袋,自己真是聪明。只要她们在办会员卡的时候留下自己的世家,例如说博陵崔氏三房夫人。留下一个简单的问题,或者是一个专属于自己的进门暗号! 天王盖地虎?小鸡炖蘑菇! 无论是普普通通的问题,还是无厘头的天马行空的暗语这些都无妨。只要她自己保证不将这个专属于自己的问题泄露出去那身份验证将不再是问题。 至于自己这里,无非是经常不定时的换换人,将办卡的人分成几个组,不定时的换换暗号就很简单的能够保证这个密保问题不会被泄露。因为是不定时的,谁也不知道谁会在什么时候拿到哪一组的暗号,除非是所有人都被收买了。不过……为了进个门倒是也没必要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再见玄奘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在研究出密保问题之后,关于会所的问题贺兰敏之自己又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推敲,对其中凡是有疑惑或者是觉得在大唐这个地方难以推行下去的又进行了大量的删减修改和增进工作。 至于说为什么之剩下他一个人了,武顺去哪里了。这个问题其实也怪不了别人,全都是贺兰敏之自己作的。非要在这会儿就把麻将的玩法儿全部交出去。这整整好几天的时间啊,除了必要的吃喝睡觉以外,武顺拉着真子纯子有的时候是贺兰敏之有的时候是贺兰敏月就坐在麻将桌前没日每夜的疯狂的玩儿啊。 没有打过麻将的人不知道这个东西巨大的吸引力,但是玩儿过麻将的人都知道,一个初学者尤其是刚刚体会到这个赌博游戏乐趣的人几乎是很难放下的。对于武顺的痴迷贺兰敏之并不奇怪,但是... 从一个贤妻良母瞬间变成一个女赌徒,这个转变实在是有点儿太快,快的贺兰敏之都有点儿接受不了。 而且,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竟然还连自己也不放过,得找个空隙就被拉走打牌去了。连武顺一开始极其上心的会所也搁置了,用她的话说反正你姨母出月子还要些时间,她不出月子咱们也办不成,不急先陪为娘玩儿两把在说。 对于已经近乎于疯狂的武顺和真子还有纯子,贺兰敏之完全不做任何反驳。因为他再清楚不过了,跟这个状态下的女人说话或者是讲道理根本就是白搭。 终于趁着给小公主准备礼物的这么点儿功夫,算是偷偷的得了这么几天的空闲,这几天就算是武顺三缺一也都没来找过贺兰敏之。不过他自己这个手艺也实在是粗糙,若不是不用当面给人展示出来,他还是真不好意思给小公主送过去。这木雕也是需要天赋的,显然贺兰敏之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 几天的时间就雕刻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长命锁,里边的细节就不说了。光是外边的形状都不怎么合格。歪七扭八的。不过好歹算是这个字体还算是能够看得清楚,还是能看见这个长命百岁四个大字。 再雕刻完了的一大清早儿,贺兰敏之带着阿三收拾收拾就直奔大慈恩寺了。这里是玄奘大师西行归来之后太宗陛下亲自制定的翻译经文的地方,也是玄奘大师修行的寺庙。他老人家也早就从山上搬回来了。不过那个时候贺兰敏之正在九成宫呢,也没来的及过去问候。回来之后的事情这么多一时之间竟然还把玄奘大师给忘了,要不是骤然想起让他老人家给长命锁开开光,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想起他来。 要是让玄奘大师知道了,别说开光了。恐怕不把他打出来就算是对得起他了。这个小白眼狼,要不是用到自己竟然都想不起来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也为了表示足够的尊重,当长安城响起第一声清晨的钟声的时候,贺兰敏之就从家门出去直奔大慈恩寺。 寺庙也是开在长安城内本就不远,用不了两盏茶的时间就能到。而且玄奘大师一向生活极其有规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陪着老和尚在寺庙里住过一段儿时间,知道他这个生活习惯,所以也就放心前去不用担心吃了闭门羹了。 来到慈恩寺的时候,这座百年古刹正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之中熠熠生辉。寺庙之中的每一间房屋仿佛都处在佛光之中。被佛祖所庇佑着。里边传出的袅袅檀香让人心驰神往,仿佛这里就已经是那西天极乐世界一般。不知道是不是前世带来的习惯,贺兰敏之总是对于佛道这些出代表着神秘力量的宗教带着一种独特的向往。 “咚...咚...咚...” 清晨的大慈恩寺的钟声一声声的传出。明明都是钟声,这里的却和长安城本身的钟声不一样。 长安城的钟声略微显得有些急促,满是红尘的气息。是在叫人起床劳作,所以显得有些刺耳的感觉。但是这里的钟声不一样,这里的钟声悠长,宁静,听了之后完全是洗涤心灵的哪一种纯粹之声。贺兰敏之喜欢来这里,也因为这里有着这种纯粹的钟声。 “贺兰施主请随贫僧来吧!”一个光头小沙弥从寺中快步走出。朝着贺兰敏之双手合十施了一礼,显然是认识他的。 “阿弥托福,有劳了。” 这个小和尚是慈恩寺的通传僧人,自己本就是这里的熟客自然被认识也是应该的。 “不知玄奘大师是否已经起来了?”虽然已经很确定了。但是问一问毕竟也是礼貌嘛。 “施主放心,祖师每天天蒙蒙亮就已经起床做早课了,如今早课也是刚刚结束,应该还没有用斋饭。”小沙弥的声音很清脆,陪着这悠长的钟声也让人很舒服,而且眉清目秀的更是给人以佛家的干净之感。不知道是谁安排他来大门做迎客僧。光是这形象还真是给满分啊。 “那便是好了。正好在下也还没有用斋饭,和大师一起。” 听着他的话小沙弥没有回应,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带着他向前走。没过多一会儿,竟然在路上就遇到了玄奘大师,而且他身边竟然连一个僧人都没有。 “啊,哈哈哈,我说今天从一大早儿起来就喜鹊就在老僧的房檐儿上叫,没想到真是有客人来拜访啊。”玄奘大师看到贺兰敏之停住了脚步,哈哈一笑。今天他的气色比当时在山中竟然还要好上几分,面色带着点点的红润,而且声音也是中气十足的样子。 “喜鹊叫,客人到。在下在大师面前可不算是什么客人咯。”双手合十,弯腰朝着玄奘施了一礼。然后对带自己来的小沙弥说道:“有劳小师傅了,既然已经见到玄奘大师就不再劳烦小师傅带路了。” 小和尚先是对着玄奘施礼,然后点点头就下去了。 “大师今天怎么一个人独行啊?窥基大师何在?”玄奘岁数大了,身体又不好,基本上窥基和尚都是****夜夜陪在身边不肯离去的。怎么今日这一大早儿的竟然不在身边儿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拒绝开光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窥基和圆测都在做早课,平日里总是叫他们陪着,今天我自己也出来溜达溜达。”玄奘大师还是一脸的笑容,这温和慈悲的笑从来没有从他那苍老的脸上消失过。如今的他一身白色的在简朴不过的僧袍,在这朝阳的照射下却比任何一件华贵的袈裟还要显得更加的贵重。 “圆测大师回来了?”贺兰敏之一边儿说着一边上前搀扶住了玄奘。动作很自然,就像是搀扶着自己家的长辈一样不显得丝毫生疏。 “前两日刚刚从新罗回来。他比我还要辛苦,一年之间要有一段而时间在这儿翻译经文,又要有一段儿时间回返新罗传经讲法。”对于贺兰敏之的搀扶,玄奘大师也没有拒绝。两人熟识多年,虽然年纪上的差距有点儿太大了,但是从内心里玄奘大师还是把贺兰敏之当成了自己人,说是忘年交有点儿过分了。倒像是自己的子侄或者是孙子辈的晚辈一样。 “那到还真是辛苦圆测大师了,既然二位大师都不在,那不如在下陪您走走?” “好,今天你就陪着老僧在这寺中转转。你不都说这清晨傍晚要走走对身体有好处吗?” “是有好处,如今这早晚的天气还是有些凉,要不要先回去加件儿衣服?” “不用啦,老僧也不是弱不禁风了。如今已经是夏天了,早晚的风也不是那般的凉了。” “那好,咱们走走。” 玄奘点了点头,看向前方任由贺兰敏之搀扶着缓步朝着前方走着。微风轻轻地吹拂着慈恩寺的树叶,空中回荡着悠长的钟声,后院儿飘来了袅袅的炊烟,整个寺庙除了僧侣诵经的声音之外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让人不禁为之沉醉。 “咕噜噜...” 偏偏在这极为唯美的环境中突然传出了这么一声极其不和谐的声音。 “哈哈哈。老僧竟然忘了。你恐怕是连饭都没吃就来了吧?”听着贺兰敏之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唤玄奘顿时咧嘴大笑。 这下子可算是把他闹了个大红脸,实在是有点儿丢人了。这么好的意境就这么被自己无情的给破坏掉了,实在是可惜。 “这不是听说大师这里斋菜额口味实在是好,比起这京城有名的酒楼都不在话下。我实在是忍耐不住就来想蹭口饭吃。而且这大清早儿的炊烟袅袅,也不知道这厨房是做什么呢,咋就这么香呢?”红过脸之后他也没啥不好意思的了。 跟一个都能做自己爷爷的老人面前肚子叫唤两声儿怎么了,谁饿了肚子还不叫唤了。 “你这个小子啊,蹭饭都蹭到出家人身上了。真有你的。哈哈哈。”看着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选择玄奘更是笑得不行:“老僧这西行之路走过了不少地方,去过不知道多少地方化缘,求斋。就听过和尚到别人家里化缘的,还真是没听说过有人专门儿到寺庙里蹭饭的,你倒是让老僧开了眼界了。” “嘿嘿,咱这也算是前无古人都无来者了吧?不过大师啊,您这说了这一大堆了,您到底是给不给我吃点儿东西啊?” “给给给,快走两步。正好也却是到了用早饭的时候。”说着玄奘大师伸手拉着贺兰敏之脚步都加快了三分朝着膳堂走去。 “嘿嘿,那小子就多谢大师啦…” 玄奘也是看出来了,这小子今天是死皮赖脸的非得在这儿吃上一顿了。 等到用过早饭之后,贺兰敏之一脸的享受就拉着玄奘大师回了禅房非得还让人家老和尚给他泡壶茶喝。 “倒也不是小子贪图这口腹之欲,而是大师这里无论是斋菜还是这香茶都比凡尘俗世味道好上不知道多少。”一脸谄媚的笑意盯着玄奘大师。 “你小子啊……”玄奘大师也是无奈,不过平日里倒是几个月也可能没有一人来拜访他。就说老和尚醉心于翻译经文,也足够修心养性可是毕竟也不是佛,还是个人。偶尔来这么个货,也算是调节生活了。 “你今天来不能就是找我蹭饭,蹭茶吧?”两人喝了一会儿茶了之后玄奘大师也反应过来了。这个货速来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莫名其妙的大清早儿的就跑过来了肯定是不对头。 “额……这,小子这不是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大师了。实在是心中记挂着大师,以至于都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今天不是赶紧的就过来了。” 看着他那贱贱的样子。玄奘大师就忍不住了。举起手中的茶水差点儿没泼他脸上。 “停停停,别说了。我还不知道你小子,有话就说吧,赶紧的,老僧我还得去翻译经文呢…” “唉,大师这么无情。那小子也就实话实说了。”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了那个雕刻的莫名其妙的长命锁递给了玄奘大师。 大师一脸疑惑的接过这把长命锁,左看看,右看看,用手仔细的摸了摸,甚至还放在眼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段儿时间。 “这……这是个什么东西啊?”听了老和尚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么句话,而且还是看了这么久的情况下,贺兰敏之顿时有一种恨不得直接撞死在当场的想法。 “您再看看,就再看看?” 听着他这么郑重还满脸哀怨的样子,玄奘大师更是满脸不解,又拿起了那个长命锁仔仔细细的瞧着。过了又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还是没有啥结果:“你就直接说吧,你到底递给我这个是个啥?想让我看出啥来?” “难道,难道,难道?您就没看出来这是一把长命锁吗?”急得贺兰敏之脸都有点儿红了。 “啊,你说这个啊。这个当然看出来了啊,这不是长命百岁吗?虽然形状是有点儿奇怪,不过还是可以看出来的。我还以为你给我的这是个什么信物啊啥的。” 听到玄奘大师总算是认出来,贺兰敏之还是挺激动的。还以为自己的这个第一个手工艺作品连是啥都看不出来么。 “这是我亲手雕刻的,准备给宫中刚刚降生的那位小公主做满月礼的。” “好啦,我懂了。你今天过来是想让老僧给开光,增福的吧?”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事儿!” “好,贫僧知道了。可是……我不准备帮你这个忙!”玄奘大师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手里端起了茶杯。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世人痴罔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当老和尚轻飘飘的扔出这么句话的时候,贺兰敏之整个人都傻了。呆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个满脸慈悲的玄奘大师。这个情况不太对啊,他从来就没想到过老和尚会拒绝啊,今天这是要闹哪样啊? “额...” 吱吱呜呜的都说不出来话了,他也抓不准老和尚到底是想要干啥,不过这一脸和平时不太一样的笑容就足够证明了,他这是另有所图啊。 “大师这是有什么地方需要用到小子了?咱们这关系您但说无妨啊,小子是决不推辞一二。”拍着胸脯跟他保证。实在是没招啊,话都说出去了。跟武顺那儿打了包票了的,给小公主求个玄奘大师开了光的长命锁,这要是事情办不成回去武顺还不吃了她? 现在在武顺的心里,小公主的满月礼就是头等大事儿,贺兰敏之要是给办砸了,指不定得挨多长一段儿时间的数落呢。而且这已经准备了好多天了,眼瞅着这满月儿就要来了,别的礼物自己也是准备不来啊。这长命锁虽然是不好看,不过也自己的一片心意,还真是没有啥比这个东西更合适的了。 “嘿嘿,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老僧孜然一身就剩这臭皮囊了,自然是没有什么事情非得让你去办。不过...这《西游释恶传》不知道施主什么时候能给老僧看上一看啊?”仍旧是端着茶,眼皮都没抬起来一下。语气也是轻飘飘的仿佛根本没放在心上。 但是对于玄奘大师贺兰敏之是熟悉不过了,这老和尚绝对是惦记着《西游记》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回自己求到他头上了终于有个机会逮住自己了;不过这到还真不是贺兰敏之藏着掖着的不想往出拿,实在是自从上次见面之后无论是贺兰家还是他自己就没有一时一刻闲着的时候。他把这件事儿给忘到脑袋后边儿去了。再说了就是想起来了,他人也还在九成宫呢,大水阻隔也拿不回来不是吗? “就这个事儿啊?大师您要是想要看早说话不就行啦?这多大个事儿啊。没问题,上回书不是说到了《真假美猴王》了吗?小子这就回去给您写,写完了就给您拿回来。”一拍胸脯。气势十足的给玄奘大师打了包票。不过就是将脑袋之中原本就有的东西从新抄一遍而已嘛,根本就不叫事儿。 “哈哈哈”听了他这么说,果然老和尚嘴角裂开大笑了起来。 结果没等贺兰敏之跟着一起笑呢,他突然把笑容收敛了。板着一张脸异常严肃的说道:“贫僧不信!” “噗”一口茶瞬间从嘴里就喷出来了,还好控制着没有喷到玄奘大师的脸上。 “就我这人品和信誉您还有啥不信的啊?” “就你这人品和信誉贫僧才不信呢,你自己说说,光是答应我都答应多长时间了?别跟贫僧说什么的灵感。我看了前边儿的章节,分明就已经构思好了就等着润色了。你小子平日里就惫懒成性,要不找点儿东西约束着你我恐怕你这辈子都给我写不完。恐怕哪天我去见了我佛如来也看不完这本《西游释恶传》...” 叨叨叨,叨叨叨,叨叨叨... 不愧是玄奘大师啊,不愧是唐僧啊,这一句句的我勒个去把贺兰敏之说的是哑口无言啊。只觉得这漫天都是苍蝇嗡嗡嗡的。 “咳咳咳,大师...那个我这回跟您保证,回去就写马上就写。这小公主马上就到了满月礼了啊,您赶紧给我开开光若是耽误了,家母非得把我活吃了不可。” “你放心。老僧我遍寻世界,还真是没有吃人的人。” “哎呦,我的大师啊,您就别开玩笑了呗。算我求求您啦。”贺兰敏之双手合十朝着玄奘不断地拜。 “得得得,老僧我这经文还没翻译完呢,可不想这么早就被我佛带走。等我啥时候没了,你在拜把。”说着将贺兰敏之那长命锁拿了出来,双手合十夹着放在胸前高声一喝:“南无阿弥托福!” 然后就把长命锁递给贺兰敏之了。 “给你。” “完啦?” “完了。” “这就完啦?” “这就完了。” 贺兰敏之又傻了,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就是满长安城贵族人家趋之若鹜的玄奘大师的开光?甚至不惜一掷万金求得玄奘大师开过光的佛器?就这样双后合十高声一喝佛号就可以了?苍天啊,让我去当和尚吧。早知道当和尚这么赚钱。还做什么生意啊。直接把玄奘大师拉过去摆上一天,喊两嗓子这钱不刷刷的就都来了? 傻愣愣的接过长命锁:“大,大师,你不念一段儿经文?或者是做个法事啊什么的?” “咳咳咳。就这么个长命锁还得做个法事?不管它是送给谁的,我还真是丢不起这人。世人所谓开光,无非就是图个心理安慰。老僧终生侍奉佛祖,可却也从未见过佛祖施展偌大法力,也从未见过一丝鬼魅出现。我佛家有言,佛在心头坐。****为善这佛祖自然庇佑。你是要送给公主。她生在皇家,若是没什么阴私之事,自然能够无忧长大,用不得佛家庇护。若是真有那阴私之事,莫说是贫僧了,就算是我佛如来也是护不得她,不过是前生造定而已。”老和尚手里端着茶杯,脸上带着笑容,洁白的胡须随着他的说话轻轻摆动。声音温和,舒服。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是如此的圣洁。 手里握着这把长命锁用手指轻轻的摩擦着,心里舒服的很。玄奘大师说的对,什么开光啊,什么庇佑啊,无非是世人想要寻求的一种心理安慰。做一场法事又怎样?高声诵念佛号又怎样,世人不会关注的,他们所关注的无非就是这是否是大德高僧开光过的,他们所关注的无非就是这样的一种说法而已。 “阿弥托福,世人痴罔,我也着相了。”双手合十,很正式严肃的朝着玄奘大师深深地施了一礼。 “施主有慧根,有慈悲,不过是这凡尘俗世太过痴罔,施主今日能看开贫僧心中甚慰,南无阿弥托福!”玄奘大师也双手合十朝着他回了一礼。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公主薨了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经过刚刚一事,贺兰敏之和玄奘大师也都没有了开玩笑的意味了,两人倒是借着这个机会又是一番谈禅论道。说是相互之间的交谈,倒是不如说是玄奘大师指点贺兰敏之这些禅机,毕竟两个人境界上不知道相差了多少。 这一个愿意教,一个愿意学,两个人这气氛倒是也融洽的很,说起话来也舒服的很。 不过没过多一会儿,这个气氛就被打破了。 门外一阵急急忙忙的脚步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玄奘大师也是心怀疑惑,平日里他的这个小院子除了窥基圆测以外就是一些洒扫僧人。而这些人一般都是动作极其轻微之人,生怕打扰到玄奘翻译经文,今日怎会脚步如此慌乱? “师傅!”窥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何事?” “贺兰施主的家仆匆匆而来,说是有急事寻贺兰施主一刻也等之不得。” “哦?这倒是奇怪了。我今晨才从家中出来啊,按理说不应有事,这还不到午时呢。”贺兰敏之也有点儿奇怪。这里是风水不好吗?每每和玄奘大师说话的时候总会有自己的家仆来打断,倒是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语气也就带了三分责怪之气。 玄奘大师听出来了,只是笑笑。出家之人哪来的这么多礼数啊,他倒是真不在意:“既然是贺兰施主的家仆有急事,那就请进来说话吧。” “是”窥基答应了一声之后轻轻推开门带着阿大走了进来。 看见阿大,贺兰敏之更是有点儿惊讶。平日里都是阿三传话,这次他跟着自己来了,也应该是阿二或者是府上一般的家仆,怎么会是阿大呢?要知道这几年他跟着福伯历练,已经颇有了一番二管家的气质,平日里不怎么做这些事情。 再仔细一看。汗珠满脸,发丝四处飘散,衣衫之上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从家中到底不过两盏茶的时间,纵使在赶也不至于至此吧?脸上还透露着一种异样的焦急神色。莫不是真出了事情吧? “怎么了?家里出事了?”带着三分质问的口气。 阿大一下子就跪在地上:“禀少爷,老夫人传信说,,,宫里出事了。让夫人您和小姐火速进宫。” “宫里出事了?”贺兰敏之一下子就急了,这宫里出事了是指什么?而且宫里的事情怎么会让我们火速进宫?不对,阿大吞吞吐吐的应该是有所隐瞒。 “都出事了,你这奴才还隐瞒什么?啊,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厉声爆喝,若是平常他还能保持一个冷静的心态,不过如今可是宫中出事了啊。他生怕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引起了什么不知道的蝴蝶效应造成武则天那里出了什么事儿。要知道事情都已经开始谋划了,要是武则天真出了事儿了。那自己,不光是自己。这偌大的一家恐怕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说,说,说...小公主,,,薨了!”阿大说完之后直接一个头磕在地上说什么也不敢抬起来了。 贺兰敏之听完了之后也点儿呆滞了,手中还握着长命锁,这是要给小公主的长命锁,这是刚刚给玄奘大师开过光的长命锁。她就这么就没了?是,贺兰敏之是很早之前就知道。武则天的大女儿如果不出意外肯定是保不住的,但是骤然听到了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虽然自己还不曾见到过这个孩子,可是对于如今的自己来说她毕竟不是写在史书上的那个安定公主啊,那是自己的亲生的表妹。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用一个薨字。就给说没了? “敏之啊,这...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被愣着了,赶紧去宫中看看吧!”玄奘大师轻声的安慰道。到了他这个年纪,对于这人间的生离死别早就已经看透了,可是听到这么一个还不足满月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还是很可惜。这医疗水平不行,就算是生下来的孩子也难能保住几个,所以他也只是有点儿可惜而已。但是对与贺兰敏之来说,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他仍然陷在自己的世界了,这公主到底是怎么死的?是因为正常的感染风寒而亡?还是被皇后掐死的?还是说...真的如史书所记载的那样,被自己的姨母,她的亲生母亲自己掐死的? “敏之?敏之?” 听到玄奘大师叫自己,贺兰敏之才反应过来:“啊,那在下就告退了,既然是宫中传召,自然是不能耽搁。小公主骤然离去,还不知姨母该如何伤心呢。”朝着玄奘大师深施一礼然后也不管阿大就要朝着外边儿走去。刚刚走到门口儿,又回过头来继续朝着玄奘大师深施一礼:“大师,小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师恩准。” “说吧,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 “将来还请大师能为公主做个法事,都说世人着相,我也终究是看不开啊。” 玄奘大师点了点头:“去吧,若是将来做法事,贫僧一定到场!” “小子替公主谢过大师恩德。“施礼之后就直接朝着自己的马跑了出去,阿大也给玄奘大师施礼之后匆匆追了出去。 等到二人走后,窥基大师走上前来:“师父,这小公主一事...” 没等他说完,玄奘眼神一变盯着他:“我等出家之人切莫掺和红尘俗事,更何况还是宫中之事。若是将来让我们前往为公主做个法事,也算是我等尽了自己的一份心力了,切莫掺和。你平日里性子暴躁,为师再时还好,若是有一天为师不在了真是怕你闯了弥天大祸,由不自知。” 玄奘大师板着脸教训了窥基一顿,窥基只得施礼认错。 “行了,下去吧,为师要翻译经文了。”玄奘大师挥了挥手,轻轻叹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了。 此时贺兰敏之正骑着飞雁朝着宫中急速飞驰。心中却仍在不断地转悠,若是真有那阴私之事,这宫中为何会不禁止消息流出?反而会大张旗鼓的叫我等进宫?而且一位公主薨了,这件事情若说大真是弥天一般,可是若说惊奇,到也还真算不得惊奇。光是永徽朝也就不止一位公主和皇子没留下来了。也没听说过还有召外人进宫的先例啊。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阴云笼罩 虽然心里的猜想无数,但是贺兰敏之却也异常清楚,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一旦乱了很有可能就会办错很多事情。 他心里清楚的很,王皇后最后为什么能被武则天拉下后位,而且满天下的人都说不出反对的理由。所有的世家豪门,哪怕是太原王氏也闭口不言。最重要的理由就有两点,第一就是她嫁给李治多年自己一无所出。在这个男权社会,这几乎是不能让容忍的错误。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对于每一个男人来说这都一样,所以即便是在朝堂上,那些世家大族的人也不能说出什么。如果他们胆敢反对,只需要就问上一句请问您的夫人一生无所出,你还能保证始终如一吗?谁也保证不了,即便是长孙无忌也一样。 第二个理由就是,她谋害武则天长女,甚至亲手掐死了这位小公主。无论后世的史书上是如何记载,但是在当时的大唐最起码是现在没有人怀疑真的是武则天自己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人们还始终坚信着虎毒不食子的铁律。即便是世家豪门的人都不相信是王皇后掐死了小公主,但是他们同样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王皇后的清白。用民间的俗语来说,黄泥巴掉裤裆,这不是屎也是屎了。 无所出,还谋害皇嗣。李治的理由充足,充足到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武则天的谋算精妙,精妙就在于她始终和李治站在一起,而且在这个事件中她始终是一个受害者,毕竟她死了自己怀胎十月的小公主。 如今小公主已经薨了,贺兰敏之这一路狂奔,等到他倒了宫门口儿的时候已经明白了。这会儿对于他来说,重要的不是小公主究竟是怎么死的,重要的是该如何利用小公主的死,给王皇后沉重的一击。如今长孙无忌在朝堂上仍旧是如日中天,他不同意即便是皇帝也没法废后。所以贺兰敏之根本就没想着给她致命的一击。只要这一次打疼她,给她留下终生的污点就够了。 或许这样说有点儿冷血,毕竟小公主也是他的表妹。但是没办法,这就是政治。在这场争斗中如果不把握住这个机会那...死的就不光是小公主,或许就是整个贺兰家都要死。 也可以说...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很有可能小公主的死就白死了。如果小公主真的死于武则天之手,那么她的安排势必异常精细没有任何的疏漏之处,这些都要等到自己进宫之后再说。 虽然没有再这个时候宣召外臣的先例,但是李治既然发话了还哪有什么先例比他的话更加重要呢。贺兰敏之下马之后就这样顺顺利利的走进宫门。一进宫门就看到武则天身边的贴身太监义公公站在那里等着自己了。 “义公公!”拱手施礼,虽然以他的身份似乎用不到对着一个太监施礼。 “大郎无需客气,跟咱家走吧,娘娘那儿也乱成一团了。要不是陛下实在是没了办法,也不会这么着急将您各位都宣召进宫。”义公公沉着一张脸,平日里的笑模样儿早就没有了。手中的浮尘似乎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看了贺兰敏之一眼直接就转身脚步匆匆的朝着宫中深处走去。 “已经听府中家奴禀报过了,但是还是难以相信,敢问公公小公主...”虽然已经确定了,但是还是问一下为好。 “唉!前两日小公主的身子就不太利索。略微有点儿风寒。不过太医****前来诊脉说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今晨还吃了乳娘的奶水,看样子精神头儿不错,咱家还说这公主是吉人自有天相,风寒之症算不了什么。小孩子满月内染染风寒挺正常的。这...谁承想...”义公公也说不下去了,眼眶里的泪水就这样流了出来。身子也一抽一抽的,似乎已经是悲哀至极了。 “唉!”贺兰敏之长长的一声叹息之后什么也没说,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然而对于义公公这番做派,说实话他是一点儿也不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如果说今日薨了的是武则天那么义公公就是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贺兰敏之也信了。毕竟是跟了武则天这么多年了。就算是块儿石头也捂热乎了。 可是小公主不一样,满打满算到今天为止她也不过是降生二十天。如果说有人看着肉乎乎的挺可爱的,喜欢,这很正常。但是若说这帮奴才真的因为小公主的死悲痛欲绝。这本身就不正常。孩子死了,真正伤心孩子的恐怕就只有两个人,那就是李治和武则天。就算是杨氏夫人和武顺也不过是心疼武则天多一些而已。 满宫里的人都看见两人脚步匆匆,弯腰驼背一副颓废之态。前边跟着的太监满面泪水一身素服,后边的更是一身白衣眼眶通红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不论如何,贺兰敏之的心疼是真的。如今在这番倒也不全是惺惺作态。手中紧紧的握着长命锁,更是增添了这三分悲伤。 一边儿走着贺兰敏之也在心里盘算着。听着义公公刚才的话,一共表达出了两个意思。第一这小公主已经染了风寒了,而且有几天了。难不成真的是生病导致薨了的?但是后边儿他又否定了自己的话,说小公主病情不重,而且到了今天早上更是还多吃了几口乳娘的奶水,这就算是好了。还没到午时怎么会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交代了呢? 作为武则天身边最贴身的小太监,贺兰敏之清楚得很,有太多的阴私事儿都是这个义公公去处理的。武则天的大部分举动也都不会瞒着他,自己已经成为武则天智囊的这件事情肯定也不会瞒着他。否则宫里都乱的一团糟了,他作为武则天宫内的总管太监不再身边陪着处理宫务反而是早早就的在宫门口儿等着接自己这么一位表少爷,显然是不正常的。 但是他到底想说什么?想跟自己表达一个什么意思呢?贺兰敏之有些拿不准,不是拿不准这个太监的心里,而是拿不准武则天如今到底想要怎么办,她到底想让自己做什么。抬头望了望这太极宫的天,今天这偌大的宫城之中仿佛被阴云笼罩了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伤心武曌 不管他心里如何想,这宫中的路程就这么长,平日里或许自己走着还会觉得有些长,但是今天却觉得这段儿路程似乎还有些短了。 而且这可是贺兰敏之第一次进太极宫,依着他的性格肯定会四处看看瞧瞧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可是今日可是真没有什么兴趣,就这样面无表情的跟在义公公的后边儿,低着头也不说话朝着武则天的宫殿走去。 武则天如今不过是一个昭仪,按理说是不应该有自己的宫殿的。不过李治对其宠爱,早在李弘生下来的时候就将宫中顶级的几座宫殿之一的蓬莱殿赐给了她作为平日里的居所。而且知道她素来不喜与其他人共用一殿,而且她的位分也实在是过低,所以这偌大的蓬莱殿中就只有她一个宫妃在此。这满后宫之中除了皇后有这个待遇,就算是之前最受宠的淑妃宫中也难免有那么几个昭仪啊,婕妤啊,美人儿啊什么的。 名义上说这些位分低微的婕妤啊,美人啊什么的是伺候位分高的四妃,其实这实际上究竟是谁更受宠谁也说不好。 唐代的建筑没有什么雕梁画栋,倒是显得恢弘大气。不过今日里的这栋蓬莱殿却是带着异样的阴森之感。【ㄨ】 贺兰敏之走进大殿,这服侍的太监宫女不少,可怕的是竟然安静至极。上首坐着的是李治,他手中持着朱笔,面前摊着圣旨,似乎是想要写什么。可是又无法落笔,脸上满是纠结。眉宇之间带着三分疲惫之色,眼眸之中也是通红一片,不知道是宿夜批奏折所致,还是真的因为小公主的离世哭过。 “学生贺兰敏之,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没有功名,但是毕竟是在太学启蒙,如今又是国子监的记名监生自称学生是没什么错误的。不过这次见到李治却是没有下跪,作为一个现代人他还真是不太习惯跪来跪去的。好在唐朝的皇帝也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情。 “啊,是之儿来了?免礼。”李治抬起头看了看贺兰敏之,相处过一个月之后,如今的贺兰敏之也算是在皇帝的心中留下了一定的印象。 李治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太医是怎么伺候的。而且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疲惫,这一开口疲惫之色更是浓重,甚至平日里的那股儿精神头儿都没有了。这是一种到了极致的疲惫,甚至都能够感染周围的人了。 “多谢陛下!”拱了拱手。贺兰敏之就挺直了腰板儿。 “行啦,不用陪朕在这儿待着了,去内殿看看你姨母吧。”李治挥了挥手让贺兰敏之进屋。 “是!”他也不多说一个字,施礼就走进去了。 今天李治的状态实在是不太对,这种疲惫若不是难为到了极点是不会出现在一个帝王的身上的。这个态度是不是就意味着小公主的死真的和王皇后有关系?而李治却拿王皇后没有任何办法,所以今天才在蓬莱殿坐着。 走进内殿,一群宫女垂手而立,低头不言,每个人都面带悲切。杨氏夫人坐在床边儿,武顺站在床头。武则天则是躺在床上。 这是第一次贺兰敏之看见了这个样子的武则天。面色惨白,披头散发,没有一丝妆容在脸上。平日里常带的金银首饰是一个没有,就这样极其素淡的躺在床上。眼睛睁着,但是却没有丝毫的神采看着上方,也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却是真的呆滞了。 这是一种伤心到了极致的表现,已经都不会哭了。就这样呆滞的看着上方,干裂的嘴唇轻微的一开一合,似乎是在叫着什么。但却没有丝毫的声音。 美,若是单纯的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欣赏,恐怕这个时候的武则天比任何时候的她都美。这种美,不华贵。不雍容,就是素雅。这在武则天的身上是很少见的一状态,却是却能够打动男人心思的一种状态。如果说还能有一个人来形容如今的武则天,那必定是月宫的嫦娥。 之前贺兰敏之还觉得武顺与武则天就在伯仲之间,就是美也不会美得太多。今日的武则天却是又上了一个档次,凭空带了三分黛玉的柔弱。嫦娥的纯洁,令人望之心疼,看之落泪。 杨氏夫人苍老的大手紧紧地握着武则天的细嫩的手,这个时候她也不说一言,就这样握着她的手。武顺也只是用焦急的眼神看着她,急得都直走溜溜却也没有丝毫办法。李弘和敏月不在,应该是怕他看到如今的场景,让敏月带着他玩儿去了。 这个时候义公公端着一碗汤药从外间走了进来:“老夫人,这是太医嘱咐熬得汤药。娘娘刚才就已经晕厥过一次了,太医说是心痛欲裂,急火攻心,还是用些安神补身的药好。而且如今娘娘还在月子里,骤然如此这般,太医恐会坐下病根啊。这已经是第三次端药上来了,还请老夫人千万让娘娘喝下去。”义公公也是带着些许的哭腔儿,小公主他或许没那么在意,可是武则天可是容不得他不在意啊。 杨氏夫人回过头来接过汤药:“之儿来了?找个地方坐吧!” “无妨,站着就好。外祖母还是先让姨母用药吧。”这个时候还坐?老老实实地站着吧。说完就走过去站在了武顺身边儿,用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这个时候自己的母亲也同样脆弱,需要人来安慰。自己最清楚了,武顺一向最担心自己这个妹妹,如今看到她这个样子,自己心里指不定多着急呢。 回过头来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武顺几乎忍不住的就想要留下眼泪。但是贺兰敏之赶紧捏了捏她的手,这个时候不能哭,一哭就绷不住了。这个时候要哭也只能是武则天哭。 杨氏夫人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如同木头人一样的武则天,轻声叹息了一下回过头接过汤药。用汤匙轻轻的晃动一下,又用嘴吹了吹:“儿啊,听为娘话,喝点儿药吧啊?你这还做月子呢啊,不吃药怎么行啊,要是伤了身子以后落下病根儿可如何是好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精神失常 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个样子,杨氏夫人也是心疼的不行不行的。更何况,那么可爱的外孙女儿刚刚就这么突然的就没了,她老人家也心疼啊。刚才应该是陪着武则天已经哭过了,眼睛带着一丝红肿声音也显得嘶哑了很多。 如今端着药碗的双手都显得有些颤抖了,不过她还是强硬的让自己稳定下来。这里还有一个已经痛心的快到了人事不知的女儿呢!这个时候自己要是倒了,不知道女儿还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她一生要强,一生求佛,可是也忍不住埋怨佛祖为什么要对她,对她的女儿这么狠。 本来以为自己这二女儿前半生已经受够了痛苦,下半生好不容易得了陛下的宠爱,儿女双全了。可是这好好的,怎么就…… ‘菩萨啊,若是老身我坐下了什么罪孽,就让老身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放过我这可怜的女儿吧,她已经受了太多的苦了…’ 不论杨氏夫人如何的在心里祈祷,可是终究是于事无补。 “儿啊,听为娘的话,喝点儿药吧?你这是要急死为娘啊,哎呀…”说着说着话,看着武则天还是那一副人事不知的样子,杨氏夫人几乎都要忍不住的哭出声来。不过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哭,皇上还在外边呢,不能哭。 一手端着汤碗,一手大把的抹了一下脸颊上还带着的泪水,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生生的将已经到了眼眶的泪水又给憋了回去。 端着汤碗,这回也不问武则天了,直接一汤匙一汤匙的给往嘴里喂。 可是根本就是于事无补啊,喂进去的汤药又都顺着她的嘴角丝毫不剩的流出来了。看着汤药一滴一滴的流出来,杨氏夫人再也忍不住了:“你这是要急死为娘啊,急死为娘啊…”几乎是放声大哭了,她岁数大了这般的大悲对身体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贺兰敏之和武顺赶紧上去一左一右的给她抚摸着后背顺气。 义公公也是实在是没招儿了,只能跪下来不断的磕头:“娘娘啊,您就喝点儿药吧。太医说了。您要是不喝药将来一定会坐下病根儿的,你的身体还得要呢啊,娘娘…” 这满屋子里边儿,杨氏夫人哭出了声音武顺默默地流泪。义公公砰砰的磕着头,整个乱成了一团。可是武则天仿佛是没有感觉到一般,就这样呆呆的望着上方,目光之处什么焦点都没有,嘴一张一合却是半点儿声音都没有。根本不管这屋子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到底闹成了什么样儿。 正在屋子里都不行了的时候,李治走了进来。明黄色的朝服上边绣绘九龙团纹在阳光的照射下明晃晃的异常扎眼!他一进来什么话都没说,可是谁也不敢再哭了,磕头的义公公也止住了,等着他说话。 可是他什么话都没说,上前拿过了杨氏夫人手中的汤碗,坐在床边朝着武则天的嘴中喂药。然而和杨氏夫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儿,汤药同样喂不进去。 “你就忍心?忍心就这样再也不要朕了?就准备和安定一样就这样弃朕而去了?朕告诉你,给朕起来吃药。朕不准你不吃,朕不准!”开始说的还是很低沉的。结果到后来几乎是用吼得了朝着武则天怒吼出声。皇帝也是人,即便是这些年夭折的皇子皇女不少,可是哪一个他又不心痛?只不过这个更心痛啊。自从小公主降生出来,李治几乎是天天陪在身边,骤然离世他怎会不心痛。 更何况,小公主的死还满是疑点,他不能容忍有任何一个人谋害皇嗣,绝对不容忍。 但是他的怒吼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武则天仍然是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即便是贺兰敏之仔仔细细的盯着她,也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难不成她真的是伤心到了这个地步?可是堂堂的一代女皇啊。那可是能够亲手对自己的儿子下了屠刀的人,怎么会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弱?难不成真的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有疑点。武则天的状态有疑点,小公主的死有疑点。如今的整个事情都有疑点,不过他就是无从得知而已。 不管贺兰敏之如何想,李治继续说着:“就算是你不要朕了,你想就这么跟着安定去了。可是你不要弘儿了吗?你连弘儿都不要了吗?你不为自己想,不为朕想,你难道也不为弘儿想吗?你不知道这深宫是怎样的?你不在了难道朕真的能护住弘儿吗?啊?” 这句话一出口杨氏夫人武顺贺兰敏之和满屋子的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都跪下了。 作为一个皇帝。无论是什么时候这句话也绝对是不应该出口的。不管这深宫内院就是是如何肮脏,也不管这里边儿究竟有多少腌臜事儿,但是明面上是绝对不能承认的。明面上,皇宫绝对就是最最纯洁的存在,是世人都向往的乐园。 但是,如今连皇帝都承认了自己不能在皇宫中护住一位皇子。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儿啊,可是……不得不说李治说的是实话,一点儿都不掺假的实话。而且谁会谋害武则天所生下来的龙子?那不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吗?那就是皇后啊。 那堂堂的一国国母竟然会谋害皇嗣,这个实话让皇家的脸面放在哪?这个实话,让他这个皇帝自己的脸面放在哪?即便是杨氏夫人如今这种资格也不能听这种话,所以他们都跪下了,毫不犹豫的跪下了。而且如今的太监宫女心里边儿都开始打鼓了,很有可能就因为这一句话,他们就都被灭了口了。 “弘儿……” 似乎真的是被李治的话打动了,武则天开始有了一丁点的反应。虽然声音很微弱,但是大家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她确实是回应了李治的话。 没等大家说什么,武则天的眼神迅速的有了光泽,而且是那种很恐怖的光芒:“弘儿,弘儿,弘儿。”一声比一声高,都快把嗓子喊破了似的。 “弘儿在哪?弘儿在哪?我要见弘儿?不能再害了我的弘儿,不能再害了我的弘儿……”她双手一把抓住李治的双肩死命的摇晃着,声音尖利仿佛欲夺人而噬(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阴谋诡计 或许是武则天激动之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究竟抓在了哪里,贺兰敏之清楚的看到他抓着李治的时候,李治的没有一刹那间紧皱,应该很是疼痛。 不过他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抚摸着武则天的头发,想让她冷静下来:“朕在呢,朕在呢,没有人能害了弘儿。他是出去玩儿了,敏月也在他身边儿呢,没事儿的。媚娘先吃药,朕让人去唤弘儿可好?”声音轻柔,像是哄着孩童一般。可见李治对于武则天还是有些感情的。 “皇上?” “嗯嗯,是朕,朕在呢啊。” “陛下……”武则天仿佛是再也忍不住了一般,抓着胳膊的双手一把紧紧的抱住了李治,放声大哭。一边哭着还一边喊着:“陛下……” “好了,好了,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感觉这武则天总算是恢复正常了,李治的心也算是放下来了。看着刚才的状况,李治真是怕她悲痛欲绝一下子弄得神经不正常了。这种情况也并不少见,不是一个母亲在经历了丧子之痛后就此就疯了。 “陛下,安定没了,我们的女儿没了,没了……”武则天抱着李治,紧紧的抱着放声痛哭。【ㄨ】只是不断的在重复安定公主没了,却没有丝毫提及到死因,把贺兰敏之在旁边急得几乎要蹦起来了。 在他看来,这个时候是绝佳的时机,不论是安定公主因何而死,这个时候都是李治心最柔软的时候。要是抓住这个时候将安定公主的死和王皇后牵扯上关系,那就是给了她重重的一击啊。难不成武则天真的是经历了丧女之痛,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忘了? 倒也不是贺兰敏之天生冷血无情,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在算计着谋害她人。只是因为她的老板是武则天,这个人是绝对不能用常人的思想来衡量的,所以他才在面对着武则天的时候如此冷血。而又恰逢是安定公主离世,是史书上所记载的那个被武则天亲手掐死的女儿离世,就更是由不得贺兰敏之不冷血一点儿。心机多一点儿。若是少了,迟早被人算计的连骨头都不剩下。 但是正当贺兰敏之急得要死的时候,李治一个凶狠……不,应该说是狠励。暴虐的眼神给了他当头一棒。 几乎瞬间他就反应过来了,小公主的死绝对不是这么久简单。无论她是不是真的夭折于风寒之中,肯定已经被武则天动了手脚牵扯到了其他的身上。否则如今的李治是绝对不会露出如此暴虐的眼神。 丧子之痛是悲伤,绝对不是暴虐,这个贺兰敏之还是清楚的。 如果之前有了安排的话。那如今武则天的一切举动都能够说清楚了。有了安排,在这件事情上武则天就什么都不用做了,最好也什么都别做。就这样老老实实的扮演一个绝对的受害者,就是她做的最成功的事情了。因为一旦在帝王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它势必会生根发芽,最后开花结果。这果子也势必充斥着鲜血的味道。 如果这个时候武则天再多说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其他的举动倒是显得有些画蛇添足了。如今这样刚刚好,她是一个刚刚失去了女儿的可怜母亲,又是被皇后谋权的可怜妃子,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当她把自己摆在一个弱者的地位上,李治势必在心理上就会偏向于她。本来对于皇后,他就没有喜爱之情,可想而知日后会如何? 而且武则天现在这般无助的抱着李治哭泣,倒是给了他一种男人最最需要的那种被人依靠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如今的后宫之中,王皇后给不了他。因为王皇后身后站了太原王氏,站了长孙无忌。即便是没了李治,她的地位依旧很稳固。但是武则天不一样,如今的她就像是一个菟丝子,依附于李治这颗大树之上。除了他武则天一无所有。所以在受了这天大的委屈之后她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抱着李治哭泣。 但是就是这样哭泣,她也未曾提到过任何一句想要报复的话,或者是想要对谁不利的话。这样子。给李治增添的愧疚感会一点一点增强。 他会觉得,这个自己最喜欢的女人,这个柔弱到没了自己保护就再也生存不下去的女人,是这般的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即便是在这个刚刚经历了丧女之痛的时候。也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然而事实也和贺兰敏之的臆想没有差距,在武则天抱着李治痛哭流涕的时候,这位帝王的眼神从一开始的狠励到温柔,到怜惜,再到愧疚。这所有的一切贺兰敏之站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 然而也正是因为他看的清楚,所以更加的害怕。不,用害怕已经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了,应该说是惊惧。 一切都按照武则天的设计在缓慢的推进着,甚至于眼前这个大唐帝国的统治者所有的情绪变动都在她的操纵之中,这个女人,这位千古女皇未免也太恐怖了一些……自己能在她的手中过得好吗?已经不止一次的贺兰敏之在心底这样问自己,然而他得不出答案。 最为恐怖的是小公主的死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有诡异了,那就是说她应该不是死于风寒之症。那到底是不是武则天自己下的毒手呢?如果是的话……贺兰敏之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此时的武则天和一月前在九成宫的武则天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贺兰敏之记得当时的她,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一样,温柔善良。虽然带着威严却也绝对没有这般阴谋诡计。看来真的就是自己的错觉。 “来,媚娘,听朕话喝药吧。”李治又从侍者的手中把药碗接过去,亲自给她喂药。这次武则天倒是没有继续反抗,而是顺从的把药吃了。无论如何,她是真的经历了丧女之痛,对身体肯定有着非同一般的伤害。更何况,还是在月子里边。 正当气氛稍微有了一些好转的时候,外殿之中脚步匆匆似乎显得很是慌乱。李治端着汤碗的手一下子就紧绷起来,眉头也瞬间就皱起来了,情况好不容易好了一点儿就这么嘈杂,差一点儿就要破口大骂的时候,门外想起了一个中年声音:“臣,有要事要奏!”(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死因诡异 听着外边传来的声音,没等众人有什么反应呢,李治怒吼出声:“给朕滚,天大的事情都给朕搁下来。” 李治平日里一向温和,别说是如此这般的怒吼,就是训斥人一般都是轻声细语的,这满屋子的太监宫女全部浑身一哆嗦,赶紧将头颅紧紧的服帖在地上不敢有一丝异动。就算是那些吓得浑身颤抖的都强撑着让自己向后缩一缩不敢让李治发现,以免被殃及池鱼了。 贺兰敏之同样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头颅微低显得很是恭敬。但是余光看着周围的那些宫女太监,又轻飘飘的瞟了一眼李治,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向往。男人嘛,尤其是成熟男人,权利的诱惑总是无法拒绝的。它远远比美女更具有吸引力。 但是偏巧在这个宫中就有这么个货对于李治的怒火并不是那么的在意,或者说不是不在意,而是并不是太害怕。 当然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王来福这个老太监。 只见他手中持着那根儿似乎是这么多年都没有换过的浮尘,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和那些跪伏在地上的小太监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迈着平缓的步子,一步一步的朝着李治走来,上前一拱手:“大家,门外的是胡太医,既然他说是有要是禀报,老奴恐怕和小公主有关,不妨先叫进来听听他怎么说。” 看着王来福,李治皱了皱眉头:“罢了,就听你的,叫进来吧。”挥了挥手似乎已经满是疲惫了。 “是”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意见被采纳了之后有什么欣喜之意,王来福还是那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 不过是传个话儿的功夫王来福就带着一个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胡太医了。这位太医大概有着五十多岁的年纪,胡须垂下已经略微显得有些花白了。或许是因为刚才李治的态度实在是让人害怕,所以他走进来的时候腿都显得有些颤抖。 若是一个文官,在大唐自然不会是这样。不过一个太医,皇帝可谓说是生杀予夺,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小公主薨了。若是牵连的广一些他们这些太医死了也是白死。说不定还要加上一个医术不精的名声。 “臣,胡观心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直接是大礼参拜走上前来就跪下了。这倒是让李治一直阴沉着的脸略微好看了一些,也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最起码伺候了这么多年还是知道礼数的。 “行了,起来回话。” “是”胡太医诚惶诚恐的从地上起来,仍旧是弯腰拱手低眉顺目。 “说吧,不是说有要事要奏?”语气很平淡,但是也透露出一种危险地气息。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如果你没有什么要事耽误了昭仪用药。你就直接死去吧,别犹豫了。 “这...”胡太医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是觉得人太多了不能说。 李治又皱了皱眉,似乎很是不耐烦:“行了,你们都下去吧。”虽然贺兰敏之很想听接下来胡太医究竟要说些什么,不过既然是李治的命令谁也违抗不了。杨氏夫人和武顺对视一眼均是起身要想着李治施礼然后退下。 “岳母和长姐,之儿就留下吧。都是自家人听听也无妨。”李治淡淡的说这么句话,让贺兰敏之几乎是欣喜若狂啊。这安定公主到底是怎么死的,千古都是个谜团。虽然后世史学家都一致认为是武则天亲手掐死的安定公主,可是毕竟贺兰敏之终究是不太相信这一点的。尤其是亲眼见到真的武则天之后。他更是从心底里反抗这件事情。 等到所有的除了王来福和小义子以外的太监宫女都下去了之后,这屋子里就剩下了李治武则天,杨氏夫人武顺贺兰敏之和王来福,小义子。这两个人都是贴身的太监,可以说就像是武则天和李治的影子一样,没什么是不可以让他们听的。就是这会儿避着他们将来也避不过。 “这回可以说了吧?” “请陛下恕罪。臣刚才仔细检查过小公主的寝殿,又仔细检查了小公主的遗体,基本可以断定,公主殿下并不是薨于风寒之症。”胡太医虽然用的是基本二字,不过语气上却已经完全可以肯定了。 听了这话。在场除了李治和武则天以外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武顺几乎都要压抑不住心中的感情嘶吼出声,幸亏杨氏夫人还保持着基本的镇定及时制止了她。 武则天仿佛是傻了一般呆滞不动了,刚刚本来已经渐渐的要恢复的神色一下子仿佛又从新回到刚才的那种痴傻的状态,眼眸之中满是不可置信。李治则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不过眸子之中的阴暗之色更重,浓郁的几乎都要凝成实质了一般。就这样盯着胡太医:“你可知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李太医,黄太医和你。朕已经找了三人去查验小公主的寝殿,就在刚才李太医和黄太医和你还报给朕,这殿中之物没有任何的疑点。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你就又来告诉朕。小公主不是薨于风寒?” “臣惶恐,臣有罪。”胡太医不敢看李治了,直接就跪倒在地磕头不止。 等到磕了有一会儿之后,王来福上前劝说:“大家,不妨让胡太医先说完话吧?” “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下胡太医才停止了扣头,可是李治也没说让他起来只能跪着回话。可怜这么一位五十多岁的人这冰凉的地板啊:“启奏陛下,老臣接到王公公的传召就立刻前往公主寝殿查验,之前来报是已经和李太医黄太医再三检查过了,这寝殿之中的一应用品都无丝毫问题。可是臣还是总觉得这屋中气味有些许异常,似乎是草本气息过重了。因为气息并不浓郁,李太医黄太医未曾察觉,老臣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心中却总有些担忧,跟陛下回报之后才骤然想起不对就又回寝殿查验。臣于伺候公主的奶娘衣袖之上查验到了一种只在我大唐最南端才见到过的植物气息。而且再又一次经过仔细检查,公主日常所用的摇篮之下最不起眼儿的地方也有此物气息。臣敢断定,公主之死与此物有关。”(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确认有毒 “到底是什么东西?”李治强压着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用最阴沉的语气说到。虽然之前已经料到了小公主的死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三位太医的联名上奏还是打消了他的一部分疑虑。这下子就是直接赤裸裸的把他的想法给撕开了,里边满是淋漓的鲜血。 听到李治这么问,胡太医身体一哆嗦:“请陛下恕罪,老臣...老臣不知此物之名。” “你说什么?”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将手中拿着的汤药碗仍在了胡太医的身边。骤然溅起来的瓷屑似乎都迸溅到胡太医的身上了。 “请陛下恕罪,请陛下恕罪。” “你想干什么?之前你来告诉朕,一切没有问题。然后你又来告诉朕公主并非因风寒之症而亡。最后你告诉朕,你不知道拿东西是啥?你这是欺君知道吗?啊?朕能砍了你。”似乎觉得摔一个碗并不能打消心头的怒气,李治直接上前狠狠地抓着胡太医的大襟,恶狠狠地说道。 “请,陛,陛下恕罪。老臣也只是在游历南方之时见过,此物在南边也并不多见这历代医书之上也未有记载。只是臣知此物有剧毒,若是承认只需十片左右的叶子就能致死。至于孩童...只需一片叶子无论是焚烧过后的气味,还是碾碎之后的浆汁都能致死。” 骤然听到此物如此凶悍,李治也吓了一跳。若是历代医者都未曾发现,那很可能就是域外这些胡人从西域或者是更远的地方带过来的也不足为怪。这并不是没有可能。而且若是太医都不知道的话,今日死的是公主,明日或许就是李治自己了。 “你如何能肯定就是此物?” “臣,臣曾于南方见过有些愚民用此物假托巫蛊之术害人,所以记得尤为清晰。若是陛下不信大可选宫中的一些提醒较为幼小的动物前去尝试,此物气味经久不散,尤其是涂抹于布料木材或者是石器上更是持续长久。”胡太医就生恐李治不相信他,所以也想出了这么个方法。 “你是说小公主的奶娘衣袖和摇篮之上都有是吧?” “是” “王来福,你去。找两条小狗给朕试试。” 王来福拱手称是,然后脚步匆匆的朝着殿下走去。等到他走下去之后,李治又问道:“那为什么安定身上也没有什么疑点?” “启奏陛下,此物若是孩童嗅过之后...并无中毒反应。初时会显得有些呼吸急促。咳嗽加剧。不多时之后就会直接窒息而亡。而这初期与风寒之症并无不一,若是到了后期就是扁鹊重生也无力回天了。”胡太医似乎也冷静下来了,也或许是说到了他的专业所以才变得如此镇定。 “朕给你三天时间,你能不能查出此物到底是什么?” “这...请陛下恕罪。臣于早年第一次见此物之时就遍阅医书,这么多年也未曾找到此物之名。莫说陛下给臣三天。您就是给臣三年,臣也不找不出来啊。”看着他的一张老脸都快变绿了,李治也是没什么办法了。就是旁边一直冷眼观瞧的贺兰敏之也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想要笑的冲动。 不过,李治和胡太医不知道此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贺兰敏之说不定还真是识的,就是他自己也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真的,而且他其实也只是听说过名字,也未曾见到过实物,至于医理药性什么的就更是丝毫不清楚了。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还真就是拖了后世清宫戏的福了。是当时火爆一时的那部嬛嬛传,还是那个什么宫锁什么的了。其中好像就有人用了这个东西。具体的他真是既不太清楚了,不过记得就是刚才胡太医所说的那个成人十片叶子就能致死,孩童一片叶子就能致死。应该是后世之中大大有名的夹竹桃。 此物乃是一种花的名字,花朵大,花开异常艳丽,常做观赏之物。但是可怕的是,此物的叶,根,茎,花。种子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含有剧毒。 但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此物应该是原产于印度或者是印度尼西亚那里,最起码也应该是热带地区。性子极为不耐寒冷,稍有不适宜之处恐怕难以栽活。 而起据清宫戏中说最早就见于宋朝。苏轼的词中还曾经有过此物的记载,怎么如今唐朝就有了此物。更为可怕的是,此物竟然还出现在了宫闱之中,成了安定公主之死的原因? 贺兰敏之虽然心里知道,不过却是不能说出来。他也说不出什么来,知道的就是花大。艳丽,有毒。这天底下这样的东西多了去了,再说了胡太医是游历过整个大唐采集药材,他知道此物不新鲜。若是自己也知道,那是怎么知道的?哪儿找个理由去骗他们啊。 正在大殿之中冷场了的情况下,王来福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这次可不是走进来的了,是跑进来了。手中的浮尘晃晃悠悠的,脑门子更全都是汗。跑进来就直接说道:“启奏陛下,正如胡太医所言。臣找了几只狗前去尝试,其中有两位奶娘抱过小狗之后,两只狗均在不久之后到底身亡。而放在小公主摇篮之下的那只狗,则就没能走出来。” 王来福话说的也是颤颤巍巍的,似乎也是受了惊吓一般。他亲自去闻了闻那气味,实在是微弱的很,若不是太医常年于草本之物打交道,就是他自己去肯定是什么都发现不了的。没想到的是毒性竟然这么强,狗死的时候实在是令人胆战心惊啊。 听了这话,李治呆呆的愣了好久。然后一下子就跌坐在床榻之上,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大吼大叫,而是嘴角略微上扬,呵呵的笑了两声。眸子之中的那森冷的杀意仿佛另整个屋子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个度。 “王来福...传朕旨意。凡是当天接近公主寝殿的所有人,下至太监宫女,上至四妃皇后全部给朕叫到这里来,一个也不准落下。” “是”王来福应了一声正要往出走,小义子突然大叫一声:“娘娘又晕过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心求死 武则天晕倒之后,自然又是一番吵闹。不过总算是胡太医就在当场,这个太医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的,在轻轻地把了几下脉之后就断定了武则天不过是忧思过度,调理当无碍。此时晕过去了其实也算是调节自身,用药就好。 事后贺兰敏之经过打听才知道,这位胡太医是这宫中难得的妇科儿科圣手,平日里大多皇子公主的病都是由他诊治的。如此一来,他的话远比贺兰敏之想象的要有权威的多。 而经过王来福的亲自用狗的测试之后,李治对于胡太医的说法更是深信不疑。此时的他一脸的平静,轻轻地握着武则天的手,坐在床榻之上。目光注视着武则天,不过却没有什么神采罢了。在场的所有的人都低着头用余光打量着李治,即便是杨氏夫人已经历经了一生的风风雨雨了,这会儿也是丝毫都不敢有什么放肆。这个时候的李治太不对了,和平时反差太大,大的让人胆战心惊。 不多时,王来福就带着十数人走了进来。这内殿并不是很大,本来伺候的宫女太监就不少,加上贺兰敏之他们就更是多了,这会儿倒是显得很是拥挤。 这些人其中有的穿的好看一些,有的则是干脆粗衣麻布的连贺兰家的下人都不如。应该就是这掖庭宫中的最为卑贱的洒扫宫人吧。不过其中有一个,虽然贺兰敏之不太熟识唐朝所谓的女官制度,但是看起来应该是有着品级在身的。具体是什么品级就不太清楚了。 “启奏大家,这些人就是今晨路过公主寝殿的所有人。今日宫中各位娘娘无一人走出宫殿。”王来福恭敬的说道。 贺兰敏之当时就诧异了,不应该啊。按照当时的说法来看,不应该是王皇后亲手掐死了小公主?怎么她连出宫都没出宫啊。 “公主平日里伺候的人呢?” “启禀大家,自从胡太医查出有问题之后。老奴就做主将他们全部带了过来,如今正在外殿跪着呢。” “你做得好,把所有公主的奶娘都叫上来。”李治仍旧是这一副淡淡的表情,这次让王来福都有些害怕了。上次如果没记错,陛下出现这个表情的时候应该是前太子刚刚被废。魏王和陛下说过话之后他才露出了这样的表情吧。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赶紧弯腰躬身下去了。 四个奶娘上来之后都没敢犹豫直接跪倒在地,自从知道小公主的死非是因为风寒之症,她们就已经吓破了胆子。无论今天如何。若是找出真凶来了,她们还能有可能留条活命。若是找不出真凶,恐怕... “你们给朕认,今天都有谁接近过小公主?” 四个奶娘这才惶恐的抬起头来看着满屋子的人,一眼就仿佛发现了什么。四个老婆子对视一眼之后直接开口:“启奏陛下。这...今日玳瑁今日曾经来过蓬莱殿,而且还曾经接近过小公主。” 贺兰敏之盯着这四个老婆子,清清楚楚的看见她们四个的眼神。她们没有说胡话,这个玳瑁真的来过。 “你们再确认一遍。”语气瞬间沉了下来,比刚才阴森了不知道多少倍。李治的眉宇之间的杀气已经压抑不住了。贺兰敏之不知道谁是玳瑁,不过想来应该就是那个身着有品级服饰的那个女子吧? 四个婆子慌忙的朝着李治磕头:“奴婢等不敢撒谎,不敢撒谎。若是陛下不信,也可问昭仪娘娘。今日玳瑁进屋之时正是昭仪娘娘抱着公主殿下,玳瑁还曾跟娘娘请过安。” 这下子什么也不用说了,这四个婆子或许可能诬陷。但是若是武则天都亲自在场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你可有话说...” “奴婢无话可说,只求速死。”果然是那个身着宫装的女子,听到李治询问她之后竟然依旧是那般平静,贺兰敏之看了她的眸子。从进门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这个女子没有打算活着回去。因为她一双眼睛中没有一丝希望蕴含其中,存了必死之念。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奴婢只求速死。” “是不是她让你这么做的?” “奴婢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会说,只求速死。” 两个人的语气都异常平静,仿佛不是在谈论生死而是只是平常聊天。皇帝的语气就够让人害怕的了,这个婢女竟然也敢用这个语气和皇帝说话实在是让在场的众人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果然是不怕死的人。什么都不怕了。 “你可知道这宫中有多少种刑罚可以让你说出朕想要听得话?” 这下子宫女也不能平静了,她是不想活了,可是谁也不想死之前还让这一帮太监给上一堆的刑罚。不光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恐怖折磨。但是她还是强行保持了镇定:“奴婢不会说的。就是陛下将这宫中所有的刑罚都在奴婢身上用一遍,奴婢也不会说的。”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贱婢。敢这么和陛下说话?”王来福冲上去就给了这个叫做玳瑁的狠狠地一巴掌,一巴掌竟然连牙都打出来三颗嘴巴肉眼可见的就肿起来了,嘴角更是渗出了一丝鲜血。 王来福不是蠢人,这个玳瑁已经用这个语气和皇帝说了这么长时间话了,为什么这个时候打。就是因为他生怕这个奴婢嘴里含着什么毒药。因为害怕受刑而自尽了。而在宫中一辈子,他知道这毒药一般都会藏在嘴里的哪个地方,也知道怎么下手能把这药从嘴里打出来。 李治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他也知道宫里的腌臜事儿,他也信任王来福。“谋害皇嗣是什么罪名你知道吗?诛九族。家里的人你就一点儿也不在意吗?” “自从她们将奴婢卖进这宫里来,奴婢就和他们再无一丝关系了,若是陛下非要牵累,奴婢无话可说。”玳瑁眉头紧紧地一皱,话说的强硬,可是眼底的泪水仍旧是止不住的流淌出来。但是既然她这么说了,就肯定不在意家中之人,或者说家中之人没有她如今的主子重要。 “呵呵,呵呵呵,朕都不知道这宫中还有这么忠心的奴婢。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你。”这下李治是真怒了,一个什么都不在乎一心求死的人也没什么问的必要了。而且她在这儿,别的什么都不用说了,李治心中已经早就有了他想要的答案。(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杖毙陪葬 看样子李治已经不打算再问了,而且他心中仿佛是已经有了想要的答案,不过贺兰敏之却觉得其中满是疑点。 首先,就是这个叫做玳瑁的女子到底是谁手下的宫女?如果真的是皇后手下的宫女她为什么这么一心求死什么都不愿意说?真的是护主心切吗?不尽然吧。如果是护主心切多多少少也应该辩解两句,而她竟然什么都不说。摆出一副我就是想死谁也拦不住我的架势。 要知道这不是护主啊,不论她的主子是谁,如果她反抗一下,挣扎辩论几句,那事情就作不实。哪怕她死了,事情也坐不实。就是这样,她什么也不说一心求死,所有的事情都等着李治自己去臆测才最可怕。而她的态度又无形之间就引导了李治的臆测,一旦她死了,那对于她身后的主子来说那将是极其恐怖的。 到时候无论她明面上是属于谁的,谁都无法辩解,因为她已经死了。黄泥巴调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而且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谋害皇嗣啊,就是皇后也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而最有利的就是如今这个正躺在床上昏迷到不省人事的自己的姨母大人。 可是纵使贺兰敏之觉得有疑点,可是他也不是圣母,看到谁都想上去帮一把。而且这无论究竟是不是武则天的谋算,最起码事情都是按照对于自己这一方有利的趋势发展了。无论这个玳瑁是属于皇后的,还是淑妃的。只要打压下去一个都是巨大的胜利。而且如果是武则天的谋算,她的格局绝对不会小到只盯着一个淑妃而放弃皇后。 现在对于其他人来说局势已经很明朗的,但是对于贺兰敏之来说却是更加模糊了。到现在连小公主的死他都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那个所谓的夹胡桃所导致的了。而且无论是玳瑁还是胡太医,他们两个的身上都是疑点重重。 或许李治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了,他已经不能保持最基本的清醒了。也或许不了解武则天日后做派的人会自觉地就认为这一切已经能够完美自圆其说了,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了。 “王来福,将这个贱婢给朕拖出去...杖毙!”目光仿佛要夺人而噬,眼中的幽深充分体现了一个帝王的深不可测。这个时候李治身上的帝王气息无比浓重。 “陛下且慢...” 王来福刚刚要动手,只听得外殿之中传来一个女声。没有寻常女子所带的柔弱气质。声音之中和李治一样竟然也平添了三分威严。即便是如今多少带着哭腔这威严之气也没改了。 紧接着就见着一身华服的女子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身后的侍女都有些追赶不上了。 “臣妾见过陛下。” 她弯腰见礼,但是李治仿佛没有看见一样,朝王来福怒吼道:“你是聋了。还是瘫了?朕的话没听见吗?将这贱婢给朕拖出去,杖毙。” 王来福本来还以为皇后来了,最起码李治要听一听皇后怎么说呢。结果没想到他根本就没理会皇后。这一声怒吼吓得他一激灵,赶紧拱手:“是,老奴有罪。老奴这就去。” 说着一挥手,几个健硕的太监就上前要带走玳瑁。 皇后当然不干,说什么也要辩解一二。她不是傻子,也知道如果这个时候玳瑁真的被杖毙了,她这一顶谋害皇嗣的帽子是死活也摘不下去了。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自己往玳瑁身前一站,横眉怒目厉声说道:“本宫看谁敢?” 怎么说也是中宫之主,这一立眉身上的威严气质就更重了。几个小太监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吓得都不敢动弹。 贺兰敏之在一旁看着王皇后,心里腹诽。怪不得这历史上就没有几个皇帝是真心喜欢自己的皇后的。光是这一身的威严气质这哪里是一个封建帝王所钟爱的。换了自己也不喜欢有这么个妻子。不过这王皇后还不傻,就是不知道这么硬着跟李治来,能有个什么结果。 “皇后,朕能把你这个行为理解成为抗旨不尊吗?”本来略微有点儿垂着头的李治看到王皇后这个样子立刻就彪了。昂起头,恶狠狠的盯着她的脸庞用最森冷的语气说道。 “臣妾...” “还是说,内有太子,外有你的太原王氏,有长孙太尉。你,皇后,可以不将朕放在眼里了?”这句话说的太重了。这是诛心之论啊。若是这句话皇后还不认错这就是说明,皇后引领太子勾结外臣意图谋反,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在如今的大唐,如果说还有什么是皇后太子长孙无忌加起来都承受不了的罪名。那就只有谋反了。 “臣妾不敢,臣妾不敢。”这句话一出,本来还满脸威严的皇后就只剩下了惶恐,一下子跪伏在地上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不敢?朕看你没什么不敢的。若是今日不是朕的公主死的蹊跷,说不定哪天朕也暴毙宫中了。朕的好皇后啊...真好。还愣着做什么?将这贱婢拖出去,杖毙。”李治冷哼一下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皇后则是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地上。她知道玳瑁死了,皇帝再也不会信任她了。今天这话都说出来了,日后自己恐怕也好不了了。纵使真的有太子,有太原王家,可是女人一生的指望还是他的男人,还是她的天。如今她的天都塌了,还有什么指望。 “还有,今日在场的所有人,若是朕在别的地方听到有任何的消息传了出去,一个也别少全部杖毙。” 这下子即便是杨氏夫人也赶紧跪倒在地:“是。” “呼...”李治长长呼了一口气之后又对王来福说道:“将小公主身边伺候的所有太监,宫女,奶娘一并陪葬。传朕旨意,赐安定公主以亲王葬仪入葬皇陵。” 一言出,轻飘飘的带走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李治一向仁慈,如今恐怕已经震怒到了极点。只不过,怒极倒是没有了狂躁,就剩下森冷,透入骨髓的森冷了。 王来福赶紧拱手:“老奴这就前去拟旨。” 李治站了起来,冷冷的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的皇后:“小义子,照顾好你家昭仪,朕晚上会再过来。皇后和朕一并走吧,莫要失了你皇后的颜面,哼!”(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苍白安慰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李治一甩衣袖,脚步沉重的从蓬莱殿中走了出去。发生了这么多闹剧,他实在是不想待在这里了。或许是因为自己没能够保护住女儿安定公主,也或许是因为皇后而丢失了皇家颜面而无法面对杨氏夫人武顺她们。总之,他走了。 不过,他并没有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那般随意。他带走了瘫软在地上的皇后,同时也带走了玳瑁,带走了伺候过安定公主的所有人的生命。帝王最是无情,即便是李治这般在历史上以仁善著称的帝王,也是言出就带走了数十上百人的性命。让站在一旁的贺兰敏之不由得背脊发冷,真真是体会到了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在王来福带着人将蓬莱宫一干闲杂人等都收拾走了之后,刚才还满是嘈杂的蓬莱殿竟然变得有些空旷起来。伺候的太监宫女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每个人站在尽可能角落的地方颤颤巍巍的很是害怕。就连小义子也不再像往日那般轻松了。毕竟活生生的将近百条人命就这样被带走了,容不得他们不人人自危。奴才也是人,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了。 杨氏夫人坐在武则天的床榻边儿上,看着仍旧在昏睡之中的女儿,不禁老泪纵横。武顺站在她的身后,轻轻的给她揉着肩膀泪水也是默默的流淌。贺兰敏之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着外祖母和母亲一个个的流泪,他真是浑身都不自在。想要安慰两声吧,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能是默默地站着的,脑袋里也是混沌一片,糊糊涂涂。 好在没过多久之后武则天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了看杨氏夫人和武顺之后她用最沙哑的声音说到:“阿娘,阿姐,别哭了。我没事儿。” 应该是刚才哭的时间太久了,也或许是嘶喊的时间太过于厉害了,武则天的声音沙哑微弱到若是不认真听竟然都听不清楚。 “我的儿啊…”她这样一说,杨氏夫人到更是忍耐不住了。一把紧紧的抓住她的手。泪水说什么也止不住了。 “啊姐…”看到老太太这个样子武则天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她已经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经得起这大悲之事了:“快别让阿娘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安定没了,阿娘您有个什么闪失可让我怎么活啊…” 看着她挣扎着要坐起来,杨氏夫人也赶紧用大手抹了两把脸。急忙收了哭声:“别起来,别起来。太医说了,你伤了身子了需要静养。娘不哭了,你也不许太过伤心了。” 武顺也在旁边说到:“二妹如今还在坐月子,可别太伤心了。若是伤了身子将来可怎么办啊。” “好,好。”武则天红着一双眼睛看着她们两个,手紧紧的攥着杨氏夫人的大手。 三人都是红肿着眼睛气氛仍旧满是悲伤。 “陛下已经下旨小公主以亲王葬礼入葬皇陵…”愣了一会儿杨氏夫人跟武则天交代这些事情。她知道,若是自己不说女儿也一定会惦记着。 武则天平躺着轻微点了点头:“我知道,刚才也都听到了,皇后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醒了过来只不过没有睁眼而已。”然后扯出一个特别牵强的苦笑:“人都没了。用亲王礼还是用帝王礼重要吗?唉!” 杨氏夫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人都没了怎么安慰都显得异常苍白无力。如今她能说的无非就是劝武则天想开些而已:“儿啊,别怪陛下。公主没了,你痛心陛下也痛心,往后的日子还得往下过呢,可别怪陛下。” “阿娘放心,女儿知道。自从安定生下来,陛下就宠爱着呢。这突然没了他终究也是伤心的,女儿怎会怪陛下呢。”对于这一点可不用杨氏夫人说,武则天心中清楚的很。 那些个因为孩子死了就大吼大叫和自己男人吵的女人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即便是当时男人还愿意安慰你。印象中也会留你个不知体谅男人的罪过。毕竟孩子可是夫妻两个人的,谁都痛苦,若是在皇家这种妃嫔也不会再有将来了。 “真真是没想到平日里看着还一副端庄温和的皇后娘娘,竟也是这般的蛇蝎心肠。不愧是老天爷注定不给她一个孩子。这般狠毒的女人活该无子。就是有子,恐怕也享不起这皇家的福气。”杨氏夫人恶狠狠的冲着武则天抱怨。不是她这般年纪了嘴上还没有个把门儿的,实在是她太过于担心武则天了。以武则天的身份注定一生都没法说出这种话,由她说说也算是给自己的女儿舒服舒服。 “阿娘,以后这话咱们心里记着就行了,切莫宣之于口。不然恐惹杀身之祸。无论如何。她都是陛下的皇后是我大唐朝的国母。”武则天看着杨氏夫人,也明白自己母亲的意思了。 “阿娘,刚才胡太医不是说给我开了安心养神的汤药?女儿实在是不放心这帮下人您能不能帮女儿去看看?” 杨氏夫人赶忙点头:“诶,诶,你愿意吃就行。娘亲自给你去瞧瞧,放心。” “阿姐陪着阿娘吧?” 武顺也反应过来了,这哪儿是要去看汤药啊,分明是有些话不能说出口。也赶忙答应到:“好,我扶着娘去。之儿?跟娘走。” “之儿就留下吧,一个孩子懂啥中药啊。”武则天轻飘飘的推辞了一下,武顺眼睛都瞪圆了。什么话不能当着自己和母亲的面儿说,竟然要和自己的儿子交?但是这里终究不是询问的地方,等晚上回家再说吧。 杨氏夫人和武顺下去了,武则天轻飘飘的给了小义子的眼神。小义子立刻心领神会,手中拂尘一甩:“娘娘乏了,你们都下去吧。”说完催促着一殿的太监宫女儿下去了,他自己也是站在内殿门口儿替看守着外边儿的人,不让有人靠近。 等到这大殿之中就剩下武则天和贺兰敏之以后,整个气氛也就变得更加诡异了起来。武则天似乎真的乏了,轻轻的闭上了双眼。贺兰敏之也是看着床榻之上的女皇,一言不发。两人陷入了平静之中。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死因真相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我知道你想问我些事情,如今四下无人了,你也不妨问出来吧,别在心里憋着了。” 本来内殿之中已经陷入了一片宁静,然而武则天的开口一下子就打破了这一份宁静。此时她的声音也没有那般的嘶哑,只是略微显得有些清冷了。 贺兰敏之听见了,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问些什么。仍旧是注视着床榻,此时的武则天很美,那种动人心魄的美,甚至有一种让人压抑不住的冲动的柔弱之美。 良久无言! 一声长叹之后,贺兰敏之还是问出了他如今最不应该问的问题。虽然不应该,可是他想问,他也必须要问。他想知道,躺在这床榻之上的究竟是自己的姨母,还是一个已经被权欲吞噬了的披着人皮的禽兽。 “表妹真的是死于皇后之手吗?真的是死于那种毒吗?”声音冷漠,没有丝毫的感情。他知道,一旦答案出了问题自己这么多次苦心孤诣的谋划将全部落空。自己在武则天眼中的地位将一落千丈,甚至还会被当做敌人。可是他还是问出来了,不光是为了那未曾谋面的小女孩儿,也是为了他自己内心的良知。 “为什么会这么问?这满屋子的人,纵使是陛下也从未有过怀疑安定真的是薨于那种毒。”武则天依旧没有睁开双眼,声音如刚才一般但是清冷却是更加浓重了三分。即便是在这夏日。贺兰敏之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这是气场。一种身居高位之人身上独有的气场。毫无疑问。贺兰敏之被压制了。即便武则天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这毒……我见过。如果所料不差,此物名为夹胡桃,我大唐不产此物,胡太医说了谎话。而且此物浆汁或可使猫狗丧命,但是味道却不甚浓郁。要不然其他两位太医不会闻不出来。小公主……不是薨于此物吧?” 贺兰敏之此时看着武则天的双眸之中满是逼问之意,可惜武则天闭着眼睛看不到。或许看到了,她也不会在意。 “还有吗?”似乎并没有因为贺兰敏之熟识夹胡桃而感到有什么惊讶之处,武则天继续清冷的问道。 “玳瑁。她为何会一心求死?就算是皇后来了她也不曾有过一丝的辩解之言,皇后看似像是在庇护于她,其实不过是想撬开她的嘴而已。她究竟是听命于谁,才会连命都不要了的如此栽赃陷害皇后?我对于皇后没有好感,也不是转世佛陀,但是请姨母告诉我,表妹究竟是不是死在夹胡桃之毒下,而这毒又跟皇后有没有关系?”语气极速,其中满是逼问之气。不过贺兰敏之没有权利这样去做,面前躺着的是小公主的生母。而他不过是小公主一个素未谋面的哥哥而已。若是武则天怪罪于他,那么不用有丝毫的理由就能把他拖出去再也别来了。 但是……显然没有! “安定若是活着。有你这个哥哥当真是好的。”武则天没回答问题,倒是说了这么一句不着前后的话。贺兰敏之没接着,他在等武则天的回答,如果没有回答,他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安定不是死在夹胡桃之毒下,你说的没错胡太医没有说谎,而这毒……跟皇后更是没有丝毫的关系。” 听了武则天这样的话,看着她那仍旧没有什么变化的表情,贺兰敏之的腿有点儿软了。一个没注意,竟然跌在地上。他的眸子中带着三分绝望的气息,真的是武则天,真的是她亲手杀了小公主然后栽赃嫁祸给了王皇后。 这个时候贺兰敏之突然想笑,呵,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亏得自己还以为面前的这个美艳无双的女人并不是历史上那个狠毒的武曌,亏得自己看到她十月怀胎如此辛苦之时还满心以为,她会珍视自己的女儿。亏得自己还以为…… 然而,如今这些以为都落空了。她还是她,还是那个赫赫威名的女皇武则天,还是那个武曌,不是自己的姨母,不是安定的母亲。 “既是如此,那我无话可说了。请恕在下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强撑着拿出力气站起身来朝着武则天拱了拱手,然后失魂落魄的就要朝着殿外走去。 “你以为是本宫害了安定,想要嫁祸皇后吗?”当贺兰敏之转身的那一刹那,武则天禁闭的双眼睁开了,看着自己的这个外甥眼中闪过了一丝满意的神色,随后又闭上了双眼。 正当贺兰敏之失魂落魄的时候,武则天扔出了这么一句话瞬间就让他略微有些摇晃的身形定住不动了。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其中还有别人出手了?难道……是李治?不对,不可能。李治一向仁善,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而且这从古到今也没有皇帝会去谋害自己的皇嗣。杀了女儿去算计自己老婆,这绝对不是李治的行事风格。 “安定……真的是薨于风寒。九成宫中终究是影响到她了,一路颠簸她又来的仓促,生下来她的身体就不好。满月之内又患上风寒,纵使已经倾尽全力她终究是没能活下来,福薄命苦,这可怜的女儿竟和我一样。”武则天这次不再是清冷了,满是痛惜之情。不过却并没有那般撕心裂肺的痛苦,不过却也正是这样贺兰敏之信了她说出来的话。因为这样才是武则天,这也符合一个大唐女人最真实的写照。 在古代,孩子生下来若是十个之中能保住五个,那是侥天之幸了。大多时候也就十存二三,一是接生水平实在是不行,孩子很容易就先天不足了。二也是医疗实在是差,根本就没有什么针对孩子的特效药。而这孩子感冒发烧啊什么的,太正常不过了。可是在唐朝,若是感冒发烧这就基本属于绝症了,就要放弃希望了。这不论皇家还是贫民,都一样。因为医疗水平就是这样的,就是皇帝也得接受也没办法。说个不好听的,这孩子既是死怕了,也是死习惯了。再痛苦,也没有什么办法。再悲伤,也没办法。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幕后黑手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回过头,看着脸上带着痛惜之色的武则天,贺兰敏之呆住了。不过不是因为武则天呆住了,而是因为小公主真正的死因实在是让他略微有些难以接受。 这就是那个在史书上被不知道多少史学家妄自揣测的安定公主的死因?这就是那让武则天背负了岂止是一生的骂名啊,足足让她背负了千古的骂名的安定公主的死因?这就是那个自己不知道揣摩了多少次,一直认为其中满是宫廷的诡计阴谋的事情,原来...真的就这么简单。 此时的贺兰敏之不由得想仰天长叹,是我太复杂,还是这人心太简单。不过他心也真的一下子就放下了,如果安定公主真的是武则天亲手杀死的,那他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面对自己这位老板。心中也怀了一丝庆幸,幸亏不是她啊,要是真的是她该当如何是好。 朝着武则天躬身施礼:“外甥有错,请姨母责罚!” 然而武则天仍旧是闭着双眼,仿佛是没有看到贺兰敏之的躬身施礼一般。待了一段儿时间之后才说道:“无妨,你能这样想也是为了安定。我没什么责怪你的地方。这里是皇宫,本来这阴私腌臜的事情就数不胜数,哪还来的什么干净。你能这样想也不为怪。” 武则天没有因为贺兰敏之刚才的话,或者是刚才的怀疑而对他感到有什么不满。不是已经能够包容他所有的缺点和错误了。而是因为贺兰敏之刚才的质疑是为了自己那个刚刚去世不久的可怜的女儿想要探寻一个真相。也是因为武则天注定不能给自己的女儿一个真相了。 他这个年纪还难得的保留着那一份对于正义的追逐。或许在这宫廷之中显得有些天真了。不过这份天真却也实在难得。 毕竟他才十几岁的年纪,若是一直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少年老成,还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谢姨母不怪。”贺兰敏之再次拱手施礼,然后站起身来回到了自己刚才的位置站立。他是有些话想和武则天说,可是这毕竟不是时候。安定公主新丧,就算是她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的撕心裂肺,不过也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所诞下的女儿,自然是悲痛难忍的。这个时候再和她说什么政事。也是有些太过于残忍了。 想来武则天如此情况,日后李治也必定会时常召武顺和自己前来陪侍,日后有机会在说吧。 既然贺兰敏之不打算开口说话了,武则天也实在是没什么经历和他说些什么了。她已经足够疲累了,就这样眯着眼睛,呼吸渐渐的平缓了下来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只是强迫着自己必须睡着。 内殿之中迅速的就安静了下来,贺兰敏之从怀中取出自己笨拙雕刻的长命锁不断的摩擦,嘴里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诵念着金刚经,也算是尽自己最后一点儿心思吧。虽然小公主注定听不到。 不过转瞬片刻,贺兰敏之骤然心头一紧。事情还是有疑点... 为何武则天竟然能够操纵太医院的太医?为何她又能买通皇后的贴身侍女?为何...一向仁善的李治竟然会连审都不继续审下去了,就这样将玳瑁杖毙了。为什么...小公主身边儿伺候的所有的人一个都没留下? 看样子似乎是因为小公主被谋害而死气急了失去了理智,但是皇后来了之后李治似乎并不想让皇后解释,一句话都没让她说直接就施了雷霆手段处死了玳瑁,连带着加上了所有伺候过小公主的奶娘太监宫女。 是不是有些着急了? 他似乎是想要直接坐实了皇后的罪名,所以玳瑁就轻飘飘的问了几句话连审都没审。若是皇帝想知道真相,贺兰敏之是死也不信宫中专职刑罚的人竟然会连一个小小的宫女的嘴都撬不开。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胡太医的前前后后,玳瑁的视死如归,皇帝的恼羞成怒...似乎看起来这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如果这其中再加上武则天的阴谋诡异,这一切就都成立了。事情似乎没有一丝疑点,但是贺兰敏之清楚武则天这些年虽然在宫中有些势力了,但是也绝对没有达到可以影响到皇后的贴身宫女的地步。 要知道皇后可是太原王氏出来的,那贴身的宫女势必都是太原王氏的家生子,甚至很可能往上数三代,四代就是太原王家的奴仆。她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武则天就背叛皇后呢?而且不是因为利益,而是直接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还有,武则天的影响力绝对不可能渗透到太医院去。或许经常给他诊脉的太医已经被他收买了,但是安定公主死后李治是直接找的胡太医,黄太医和李太医。这三位都是太医院的顶级太医,是直接对皇帝负责的。他们不可能被武则天收买。因为没有一个皇帝能够允许自己的太医还不是自己的人。那就等同于是将命都交到了别人的手上。 那就是说...策划这一切的人不是武则天。竟然是...李治。 贺兰敏之的脑袋上立刻就出了冷汗,但是在心中却是仍旧不断的谋算着猜想的可能性,但是越想越觉得合理。能够在宫中控制太医的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李治。能够迫使皇后的家生子背叛皇后的也只有一个人,就是李治。 而纵使事情做得再严密,也绝对不可能没有任何的疏漏。这件事情的疏漏就是,伺候过小公主的人都知道,她的风寒之症根本就没有好而是不断地再加重。甚至其中或许还会有那些个宫女太监知道小公主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只不过他们没有胆子说。但是这个世界上不会说话的只有一种人,就是死人。 皇帝是一种很恐怖的生物,被皇帝疑心的人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哪怕是王侯将相都一样,更何况是这些个根本没有人在意的太监宫女。只有杀了他们,李治的心才能放得下来,只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死了,他才能安心。 想到这里,贺兰敏之的额头终究是滴落了汗水下来,用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狠狠地吞咽了两口口水。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恐怖高宗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如果说刚才针对小公主的死,贺兰敏之必须要问出来的话,那这件事他是死也不会说的。他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虎躯一震王霸之气侧漏,就算是连李治也得直接就跪倒在地,对自己臣服了。他也绝对不相信,就凭着短短的一个月的交情,李治就能不因为这件事情杀了自己。 一旦自己将猜测宣之于口,那么首先迎来的就是李治的屠刀。他会毫不犹豫把自己也送过去给小公主陪葬。 也不是李治心狠,实在是这件事情关系太大。若是真的传出去了,一代皇帝竟然算计自己的皇后用上了这么阴私的手段,甚至不惜利用自己刚刚过世的女儿,那李治的名声就完全毁了。当世人会骂他一辈子,后世人会骂他永生永世,甚至历代帝王都会把他当做反面典型。 最为可怕的是,李治是因为什么被太宗看中的?是仁善啊。正是因为他这个品质,被长孙无忌,被李绩,被太宗看中了。李唐皇室有的是人,如果一个皇帝私德有亏到了这种地步,那皇帝也不用做了,直接退位让闲吧。 千万别以为这件事情不可能,若是太原王氏知道李治这么算计自己的皇后,那肯定第一个就不满意了。而山东的七家五姓最是重视这些礼法,若是皇帝私德有亏。还是算计自己阵营的皇后说不定他们就会孤注一掷的把李治拉下来。就算是再换上一个李唐皇室的皇帝也不是不可以的。 而一旦有人会威胁到自己的皇位。你说李治会不会直接彪了?那肯定会啊。 贺兰敏之站在那里冷汗一滴一滴的从额头落下。甚至连背脊都有些发冷了。赶紧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努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的显得不正常。 这件事情目前除了自己还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李治,一个是武则天。幕后黑手既然是李治,那受益者却有两个人,是李治和武则天。那武则天就什么也没付出,静静的等待着收获了? 肯定不是,武则天替李治背了黑锅。王皇后自己清楚得很。她绝对没有对武则天的安定公主动手。既然她清楚,那太原王氏也必定会相信她真的没有动手。那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认为肯定是武则天自己杀了小公主来嫁祸王皇后,他们就像是贺兰敏之一样,是绝对不会相信小公主是真的死于风寒。而肯定也不会怀疑李治的嫌疑。那么久剩下了一个人,就是武则天。 在这件事情,武则天即便是没有参与谋划,也必定享受了成果,也承担了责任。要知道安定公主可是今天才薨了的,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即便是李治也很难做到滴水不漏,所以他就不得不举起屠刀。杀了所有的知情人。事情已经清晰了,但是清晰的让贺兰敏之有些害怕。 他一直认为李治不简单。无论是从皇位争夺战时候,还是最后处死长孙无忌的时候,李治都充分的证明了他是一个经验深厚的恐怖政治家。更是一个一流的表演者。但是贺兰敏之是绝对没有想到,他对于阴谋诡计竟然已经厉害到了这个地步。 要知道从自己进门起,李治就一脸疲惫的坐在那里。那身心俱疲的样子一下子就让贺兰敏之相信了他心中的痛苦。之后无论是安慰武则天的那种疼惜样子,还是得知玳瑁事件的那种想要杀人的深入骨髓的怒意,都让贺兰敏之没有一丝怀疑。但是...没想到这所有的一切竟然都是一场戏,一场演给在场所有人的戏,演给皇后的戏,演给天下人的戏。 服了,真的服了。 对于那个始终带着一点苍白,略微有些疲惫的脸。那满是温和笑容的脸,贺兰敏之突然从心底里产生了一种恐惧。这就是在历史上传说中的那个会被武则天控制半辈子的皇帝?谁说的,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高宗一点儿也不仁懦,只不过他隐藏的太好了,藏得甚至于在平时他自己都没发现。所以在需要用到他帝王一面的时候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诧。想想之前,通过和李世民的一次谈话,直接致使了当年魏王李泰的衰落。纵容高阳公主的肆无忌惮,最后那么多宗室大臣的陨落他一句话都没说。对于长孙无忌他从始至终都是那么的恭敬,最后一一剪出党羽,赐死了自己的亲生舅舅。 而且在史书上竟然只留下了武则天的骂名,和他自己都没有什么关系。 “怎么了出了这么多的汗,屋里已经这么热了吗?”在贺兰敏之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武则天竟然已经醒了过来。躺在床上看了他一眼轻声的说道。 “啊?没有,没有。”赶紧用袖子擦拭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这个时候他仿佛是理解了武则天为什么会一步步的变成了后来的那个样子。这个皇宫中实在不是人待得地方,需要时刻防备着那些个妃嫔们的谋害也就算了,对于自己每天同床共枕的丈夫竟然也不能放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算计了。你说自己不提心吊胆的行吗? 不过还好,纵使是让武则天背了黑锅,可是李治终究还是对她有感情的。他所做的一切虽然是为了废掉王皇后,可是不也是为了武则天的皇后之位在处处谋划吗?就算是到了高宗死的那一天,他们也终究不会真的站到对立面儿上去。因为纵使他谋算无双,可是毕竟身体不好。将来他得指着武则天去帮他处理政事呢,即便是他死了,也得指着武则天去辅助新君。所以对自己这么一个铁杆儿的武后党,终究是不会被他这么算计的。只需要平时安分一点儿,在他面前老老实实地终究是不会被这位**oss厌弃的。 “屋子里终究还是太热了,姨母如今还在月子里,终究是不能通风透气的。你若是觉得暑热难耐,出去凉快凉快,大殿还是清凉的,外边儿也有冰山。”武则天仿佛是努力的想要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恢复过来。所以也尽量的将语气和平时变得一样,不过还是很是吃力,语言中的伤痛也终究难以掩饰。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抓住机会 贺兰敏之自然是知道武则天这是在极力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即便是刚刚经历了丧女之痛,但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她来悲伤。頂點小說,因为她是武则天,因为她身处在这深宫内院之中。如果她一直沉浸在这种悲伤之中,那么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不光是安定公主死了,连她甚至是李弘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没事,没事。屋中也不是特别热。”贺兰敏之推脱到,毕竟这个和武则天独处的机会并不是很多,也不能总是将杨氏夫人和武顺她们支走。在这深宫之中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时间长了,次数多了,恐怕就会将自己暴露了。 “唉,你这孩子...”武则天轻声叹息了一声,然后默默地说道:“有心了。” 贺兰敏之低着头不说话,两人又陷入了一阵无言之中。 他确实是有事情跟武则天说,但是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开口,他不能逼着武则天在这个时候还去处理政事,否则也就太不近人情了。可是时间真的很紧迫,现在已经早就过了午时了,他们要在宫门落锁之前出宫。 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要知道明天早上朝堂之中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如果这件事情不是李治策划的,那么估计他会费尽心机的去压制着这件事,不让它传播开来。毕竟皇后也是皇家之人,她代表着皇家的颜面和李治自己的面子。但是如今这件事情就是李治本人操作的,那么他就一定会在背后推波助澜,让这件事情传播的越广越好,让这件事情掀起的风浪越大越好。只有这样,全天下的人才都会知道如今的皇后不贤德,甚至还会谋害皇嗣。 那么加上她始终无所出。善妒这么多的条件,别说是皇后了,就是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媳妇都势必要让夫家嫌弃的直接休掉。到那个时候,李治不但不会得到一个抛弃糟糠之妻的坏名声,全天下的人还都会同情他,同情他有这么个皇后。所以才导致到了如今岁月,登基这么长时间了,子嗣一直不昌盛。 但是要谁来在朝堂上提出这件事情? 显然纵使是李治将这件事情吵得再热闹,要是没有大臣在朝堂上将它拿出来说也是于事无补。至于为什么会没有人拿出来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长孙无忌已经摆明车马要支持王皇后了,而且又是太子的嫡母,所以整个关陇一系势必会紧紧地闭上嘴巴。 如今的关陇一系已经猖狂到了一定的程度了,他们对于得罪皇帝这件事情基本上已经并不怎么在意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胆敢得罪长孙无忌。毕竟他已经历经三朝又是开国功臣。辅政大臣,积威甚重了。比之如今的皇帝,更有话语权。最起码在关陇一系之中确实是这样的不假。 那么山东氏族呢? 王皇后就是出身于山东士族的太原王家,你说他们会故意提起王皇后那点儿宫闱丑事?显然不会。他们努力的往下压还来不及呢。要知道如今在朝堂之上山东一系实力微弱,如果王皇后没了,他们简直都不敢想象自己是否还能在朝堂之上勉强立足。 更何况王皇后还养着如今的太子李忠,李忠可是如今山东一系的希望所在啊。要是王皇后倒了,武则天上台。那太子肯定也顺理成章的就换掉了啊。肯定不能使李忠再担任了,势必会换成李弘啊。 他们并不关心王皇后究竟做了什么。他们关心的是王皇后能不能够保住他们固有的利益。就这么简单,所以如果没有人提出来,纵使这件事情吵得再热了,也没有什么卵用。 能不能由李治自己提出来想要废后,或者是他的人提出来要废后呢?可以。但是最起码在这件事情上不行。因为李治本身就已经出手某算过王皇后了,纵使事情做得再干净。也免不了出了什么一定的疏漏。一旦被有心人盯上了,难免不出现什么差错。纵使事情本身没有什么疏漏,光是一个猜测就够李治受的了。所以他必须保持一定时间的沉默。 那么久没有人比武则天更合适了。她本身就是想做皇后,想搬到如今的王皇后,那么她手下的人提出这件事情自然是顺理成章。虽然是有点儿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不过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反正她的名声已经够臭了,也不在乎这么一点点儿。 对于这件事情贺兰敏之心中已经有了考量了,如今等着武则天拍板定下来呢,所以他才不愿意出去想要把这件事情说一说。然而这个时候他又不好说,所以急得是刺眼咧嘴啊。 “之儿是否有事情要说啊。”还好武则天并不是紧闭着双眼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微微看了他一下就反应过来他一定是有话要说。 “额...那个,姨母。额...这个...”他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说,而且是觉得自己也太不是人了。人家刚刚经历了丧女之痛还得逼迫着人家坚持不懈的去搞什么阴谋诡计。 “吞吞吐吐的,说吧。我无妨,逝者已矣,若是我始终躺在这床上迟早有一天我连弘儿也回护不住。事已至此,即便是人无伤虎意,虎也满是害人之心了。”武则天强打起精神来说了这么一句话。 贺兰敏之在旁边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人无伤虎意?好嘛,您瞄准王皇后那个位置不知道多长时间了,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了,您这儿还无伤虎意呢?不过显然他是不敢说出来的。 “姨母,如今事已至此,既然陛下...”说出这么一句话,贺兰敏之差点儿没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他本来是想说,既然陛下已经给我们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那我们得抓住啊,要狠狠地给王皇后一击。但是贺兰敏之估计如果自己一旦这么说了,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可就说不准了。 李治做的这件事情谁也不知道,最起码贺兰敏之是肯定不能知道啊。这个时候他恨不得啪啪的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直接抽歪了算了。这张嘴,想啥就说啥了,迟早死在这张嘴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启用寒门 “恩?”果不其然,武则天一下子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凤目一凝看着贺兰敏之,瞬间这压力刷刷的,本来额头上的汗就没落下去这回更是止不住了。用袖子擦了两下汗都没擦干净。 “那个我是说,既然陛下已经认定是皇后参与谋害小公主,这深宫之中又是从来藏不住秘密的,恐怕这会儿已经快弄得人尽皆知了。那么明天朝堂之上我们是不是适当提一下这件事情,然后顺理成章的提请废后呢?”贺兰敏之虽然额头上满是汗迹,但是嘴角仍然止不住的挂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其实这也算是演戏给武则天看了,毕竟不能真的让她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了吧。 看着贺兰敏之的样子,武则天微微皱起的眉头总算是放下了。心里也暗暗想到:恐怕是自己太过于多疑了,除了自己恐怕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人知道是陛下出手了。这个小子就算是多智,也不会知道自己在宫中究竟有多少势力,应该也不会怀疑的。 “如今就提请废后...是不是早了一点儿?”她轻声的说道。 诶?直接就说废后的事情了?对于是不是要找人在朝堂上掀起一阵风浪根本就没说,这就是同意了呗。 “姨母,现在说已经不早了。当然您最好也别报太大的希望,即便是这次,皇后的地位虽然不在像以前那般牢固了,但是也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皇上废掉。毕竟长孙太尉和太原王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的。”贺兰敏之轻声的回答。 武则天则是皱起了眉头,如果就这样谋害皇嗣这样的大罪都不能让王皇后丢掉位子,那还有多大的罪名加在她的身上才行?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打草惊蛇?” “哈哈,姨母您这是说笑了。如今咱们已经算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什么打草惊蛇的,如果都这样了还不算是打草惊蛇,那这条蛇恐怕早就死过去了。”贺兰敏之一脸的笑意,然后迅速的收敛:“如今我们提请废后。不过是演习而已。就当是不断地敲响钟声催促着吧。让大臣和陛下都看看,以前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终于摆在桌面儿上来了。也看看这众位大臣们都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姨母您可要擦亮眼睛看着,看着这朝堂之上的一切动静。” 武则天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那既然这样。等过些时候你出宫去找弘农杨家,明日里让他们在朝堂上提一提吧!”果然,武则天在用到人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弘农杨家,这估计就是自己的蝴蝶效应了。 如今李义府和许敬宗的名字都没有呈报上来,武则天也没有对他们二人倚为左右臂膀。反而是同样身为世家大族的弘农杨家被他看作是母族一般。想要倚为重任。 但是这件事情让弘农杨家去做,恐怕还不是那么合适。 “姨母,我以为此事让弘农杨家去做恐怕还不是太过于合适?” “哦?这是为何?” “如今弘农杨家在关陇一系虽然地位略有下降,但是毕竟还是嫡系之中的一员。纵使长孙无忌有所怀疑,也抓不住什么借口对这么一个传承了这么多年的庞大世家动手。但是如果一但弘农杨家暴露了,几乎会在瞬间就被逐出关陇一系,那么到时候我们无异于失去了一个巨大的从关陇获取利益的机会啊。”贺兰敏之尽力的劝说着武则天:“更何况,如今我们也不是真的要废后。只不过是第一步的动作,把这些事情拿到桌面而上来谈一谈而已。就这样就动用弘农杨家的势力,也是略微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可是...如今在外朝我手里几乎没有可用之人。若是不用弘农杨家。难不成要用金银打动御史?如此仓促的时间恐怕也难以完成吧?”武则天轻轻地点了点头,贺兰敏之说的她还是赞同的。现在就用上弘农杨家,既不会收到什么效果,反而会备受关注起来。 “嘿嘿,姨母您可曾还记得我在九成宫中提议过的寒门士子?”贺兰敏之嘴角扬起了微笑。 “寒门士子?回来的这么短的时间你找到了可以用的寒门之人?”武则天有些惊讶,然后就轻微的摇了摇头:“如此不妥。先不说他们能不能用,有没有才干。如今还在朝中的这么几个寒门中人一个个的对于世家大族畏之如虎,你让他们冒着得罪长孙太尉和太原王家的风险,他们如何肯干?” “哈哈哈,寒门士子确实是油滑了一些。而且其中大多也没什么风骨。不过也实在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而已。要知道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即便是比他们官职低微的也素来不用正眼儿看他们,生活所迫也没什么办法。但是还有一种办法能够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干活儿。” “许之以重利!” “不错,正是如此。要知道如今寒门士子大多也不过就是做些五品的微末小吏而已。就算是最高的也就是如今的礼部尚书许敬宗了,也终究是没能够拜相。只要姨母许之以重利他们势必会为了您卖命。您要是能成为我大唐的皇后。陛下还会吝啬一个宰相之位?要知道许敬宗尚书可是当年的秦王府十八学士啊,拜相封侯能力足够。”贺兰敏之微微一笑。 “你找了许敬宗?” “我找了李义府,他素来与许敬宗有旧,承诺于我许敬宗没有问题。要知道他想要拜相可不是一年两年了。而且,以皇后无所出,善妒。谋害皇嗣这么几个罪名由礼部尚书亲自弹劾也是足够分量,也足够合适。” 看着贺兰敏之那胸有成竹的样子,武则天也不禁轻微的点了点头:“李义府的名字我也算是听过。至于许敬宗他的能力我更是不担心。既然你心中有大致的把握那我也就不过多的去问了,反正也只是一次试探而已。 贺兰敏之站起身来朝着她拱了拱手:“定不辱命!”(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百官百态 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百官已经在建福门前等候着上朝的旨意到来了。 百官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堆儿,或是商议着即将上朝禀奏的政事,或是议论着昨日宴会之中的珍馐佳肴与歌姬美人儿。也有的愁眉苦脸双手急得都不知道该放在何处,生怕此时上朝被人弹劾。从远处看上去花花绿绿各色衣衫都有,甚是好看。 长孙无忌一身绛紫色的朝服,周围褚遂良,韩瑗,来济三人同样都是深紫色的朝服。四人站在一堆儿互相也不对视,也不说话。但是光是这个颜色的官服就够给在场的所有人以巨大的压力了。然而更大的压力是,如今这四个人每个都面沉似水,不发一言。就算是平日里脾气最急,也最爱说话的来济来相公今日也是一言不发。 百官们即便是要拍马屁或者是拉关系套近乎,也绝对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所以这四个人旁边儿竟然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没人接近。 在旁边儿,六部尚书也各站一地,相互看着周围的各位。礼部尚书许敬宗仍然是挂着那一副若有若无的微笑,也在和礼部的官员攀谈着什么,似乎说道兴起之时嘴角都裂开了。不过眼底的精光和紧握着的拳头证明了他并不是如现在看起来的那么轻松。 中书舍人李义府则就没有那么高的官位了,也配不起那一身紫色的朝服。以他五品的官位只能衣着浅绯色朝服,在这么多的绯色里边儿并不显眼。虽然他长得也算是面若冠玉但是这里毕竟还是看服色,品级的皇宫。没有人会去重视长相,这样一来他也就更加不显眼了。 还和往常一样,李义府不断地和周围的官员们攀谈。如今的他还远远不是后世那个张扬跋扈的李义府,不是那个阴险狡诈的李猫。现在的他还是那个在士林之中享有声誉,甚至能和如今的相公来济并称来李的弘文馆学士。而且带人温和,平素里也不怎么喜欢出风头,与人为善。所以在这一些低品级的官员中,尤其是寒门士子中。他的名声一向很好,人员也十分不错。 即便是和他不断攀谈的官员也没有人看见他时不时朝着许敬宗撇去的目光,也没有人看见他脸上的笑意有些牵强。在这天气还有些凉爽的早晨,他额头的汗迹却从来没有消失。也没有发现。他本来精气神十足的脸上竟然出奇的带上了黑眼圈儿。这是他昨天和许敬宗整整商议了一夜的结果。 昨日,贺兰敏之从皇宫之中跑出来之后没有一丝耽搁的直接奔着李义府家中就去了。将皇宫内院发生的事情全部交代给了他,虽然是有所隐瞒的,但是这些隐瞒却绝对不影响李义府行事。然后最终指出,宫中的大boss决定。就在今天提议废后。 这把李义府吓得,先不说自己还没有见过武昭仪呢,就是这时机也不成熟啊。不过在经过解释之后他也知晓了武则天具体的目的所在,之后自然就没有什么废话了,他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之后送走了贺兰敏之,自己悄悄地换了一顶素色的轿子去了许敬宗的府上,直到该上朝的时候才从许府的侧门儿走了出来。 事情果然不出贺兰敏之所料,今日一早,李义府来了建福门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平日里素来好事的同僚在议论昨日皇宫内院发生之事。几乎瞬间他的神经就紧紧的蹦起来了,然后似乎是满不在意的轻飘飘的从议论的官员身边走过。对于这种人。他素来是没有什么兴趣结交的。 如果一个人都不知道自己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那么等待他的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不知道有多少前辈用生命告诉了后人这个经验,就是有人记不住。不过李义府也暗地里一笑,若不是有这种人在流言怎么会传播的这么快,他们又怎么会抓得住这个黄金的时间呢。 他自然是不动声色了,像往常一样,没有丝毫表现。 不过撇过去看向许敬宗的时候,正好也看到了许敬宗看过来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然后瞬间就错开了目光。不约而同的用狐狸盯上猎物的眼神看了以长孙无忌为首的那四位宰相一眼。 在宫门开门前的盏茶时间左右,褚遂良终于是忍不住了。这件事情和韩瑗来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说白了韩家和来家虽然不是寒门,可是也不是什么显赫贵族世家。不用指着什么山东士族。什么关陇世家活着。他们主要还是跟着长孙无忌混的,至于王皇后倒台与否,这只是长孙无忌的一个政治投资的失败与否而已。在他们看来,即便是王皇后倒了,也殃及不到长孙无忌。或者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殃及到长孙无忌了,自然更是与他们无关了。 但是褚遂良不一样。皇帝对他不喜,身后又带着家族势力。王皇后这件事情他比韩瑗来济要上心的多。 “太尉啊,如今这事情您说该如何是好啊?” 长孙无忌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下头没有立即回答他。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也觉得棘手了,实在是棘手了。要知道这天底下,罪极莫过于谋反,而这谋害皇嗣说实话和谋反也差不了两样儿。这是要让皇帝断子绝孙啊,要是普通人这就不是一个死能够解决问题的事情了。 历朝历代,这皇宫内院就没有干净的时候儿。就算是当年太宗的皇宫也是一样干净不了。不过好在当年的长孙皇后仁慈,而且在太宗的嫔妃之中也积威甚重,所以在长孙皇后活着的时候太宗的后院儿还是比较干净的。这也是长孙无忌最引以为豪的事情之一。 毕竟自家的妹妹就最看不得这些阴私事儿,如今到了李治这里了不光出了这些事儿,竟然还是出在皇后身上。这就是让长孙无忌保她都不好多说些什么。最关键的是,若是谋害的是李弘,这个长孙无忌还能忍。这算是为了保证李忠的太子之位,也算是情有可原。可是谋害一位公主啊,你说这是安得什么心啊,这是纯粹出于女人的妒忌心理不成?长孙无忌紧皱着眉头不说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朝堂奏事 “太尉,您到是拿个主意啊,这马上这宫门就要开了,陛下等着咱们上朝呢。若是在这朝堂之上有百官提出来此事,我等该如何应对啊?”褚遂良一张老脸着急的不行不行的,都快皱到一块儿去了。又生怕别人听见,故意压低声音说道。 韩瑗来济相互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两人仍旧是保持沉默。 长孙无忌皱着眉头看了褚遂良一眼:“急什么,有什么可急的?老夫就不信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胆敢在朝堂之上提着皇家之事。”话中虽然是提的没人敢提着皇家之事,但是也是告诉褚遂良这关陇和山东都保持沉默了,没人会触这个霉头的。 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说穿了也就是皇上后院儿那点儿阴私事儿。大家都是男人,谁愿意把自己的家里边儿的事儿摆在明面儿上说啊。先不说这件事情说出来就得罪两大政治派系,而且还会惹得皇上不高兴,谁愿意说啊,谁敢说啊。 但是他想错了一点,这件事情谁说出来了,李治都不会不高兴。相反的是,他还会重重有赏。毕竟他想废皇后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就是如今还并未声张而已。 正在这个时候宫门打开,守门将士朝着外边儿一喊:“各位大人,时辰已到,宫门将开,请朝中文武站立朝班。文臣武将,下马卸甲,逐一核查!” “诸位同僚,站列朝班。”来济紧随其后的喊了一声。这个活儿还是宰相做最为合适。 众位官员就跟随者引领太监走过建福门,来到大殿之中。 伴随着王来福略显的有些尖细的声音:“拜!再拜!...兴!” 百官朝拜,虽然又跳了一段儿舞蹈之后方才行过大礼等候着皇帝开口。最开始的时候无非是说一些国家大事,什么今年夏天关内雨水多,丰年,全赖陛下仁德。什么南方洪涝过重希望朝廷拨款赈灾。什么北方蠢蠢欲动,还望陛下斟酌。这一系列的国家大事吧,然而这些事情对于这就在朝中的官员们反倒都不是什么大事。 越是到了这盛世之中,在朝堂为官越要记住这么八个字。叫做大事大约。小事小心。像这些大事,例如说自然灾害啦,什么边疆战事啦,什么外邦朝拜啦。这些事情朝中大员们做起来是游刃有余。毕竟在这些事情都有前例可循,有旱有涝,拨款赈灾就是。边疆战事,无非就是派遣将领守卫边疆平除战乱。如今的大唐国力如此强盛,就是一场两场的仗打败了。也不过就是丢些面子而已,不会危及到什么国本。至于外交事件什么的,礼部更是从古至今就在做,总是差不了的。 但是有些小事,往往会令这些朝中大员不光是丢了帽子朝服这么简单。很有可能就连脑袋都一下子丢没了。 在如今的朝堂上也同样如此,前边儿说的大事儿坐在上边儿的皇帝都只是轻微点头吩咐下去找人做就是了。他如今就在等待着皇后这件看起来比边关打仗小了不知道多少的事儿。 然而并没有什么人敢说,大家都保持了战线上的统一,有事情奏完了就低头沉默。没事情的更是一进来就低头沉默。整个大殿之上竟然在来济奏过边疆之事后呈现了一些少许的尴尬之色。 李治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一帮大臣们,又似有似无的看了一下长孙无忌,心中长叹一口气。他没和武则天交流过。自然不知道许敬宗和李义府等人已经拜在了武则天门下,或许就是交流,武则天也不会说什么。李治等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既然诸位都没有什么要奏的了,那今天...” 话说到一半儿,礼部尚书许敬宗手持着护板高高举过头顶:“臣许敬宗有一事要奏!”声音高亢,整个大殿之中从头儿至尾,上至皇帝下至最末的睡觉的大臣就没有一个听不见的。本来昏昏欲睡的一下子就惊醒过来。长孙无忌虎目一瞪心道要坏,许敬宗这个老东西要坏事儿。 “许爱卿有何事要奏?尽管奏来。”李治虽然不知道许敬宗要干嘛,但是看他这一番做派就不是什么小事儿。心里本来正为了没人奏皇后的事情有些失落。但是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准备处理许敬宗的这件事。 “臣于昨日听闻街头巷尾议论皇家之事,言语之间甚为难听。臣身为礼部尚书却是身有职责所在不得不问,还请陛下恕罪。”许敬宗缓缓的走出朝班,然后跪倒在地朝着李治磕了一个之后朗声说道。 李治一下子就警醒了。这是奔着皇后去了啊。许敬宗是什么人,李治是再清楚不过了,如果说这朝堂之上还有老狐狸的话,这个人和长孙无忌李绩也差不了多少。当年的秦王府十八学士到底有多少能耐,从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就可见一斑。这许敬宗虽然或许不及他们,也不会差的太多。就是受限于人品和出身。怎么今日竟然敢得罪长孙无忌冒天下之大不为说皇后之事?这是谁在后边儿给他撑腰呢? “朕恕你无罪。尽管说来。” “街头巷尾百姓议论纷纷,今日建福门外朝中文武百官也大多知晓。臣听闻安定公主于昨日上午薨于宫中,竟是皇后之责,不知陛下是否为真?”许敬宗一脸严肃,仿佛自己就是在世圣人一般。说的话就是替天行道,做的事就是天地正理。 没等李治说话,褚遂良忍不了了。本来这整整一个大朝会都快结束了也没有人提起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即便是明日再提也热度消退,你许敬宗这是抽什么风非得说这件事。 “许敬宗,你好大的胆子。光凭街头巷尾百姓流言公然指责中宫,你大不敬!”褚遂良一着急直接脱口而出。话说完了觉得不对了,慌忙低头。然后许敬宗是善茬吗? “褚相公,如今可是在朝堂之上,你公然藐视圣上,藐视朝堂是何用意?陛下褚遂良公然违反朝堂礼仪,臣请陛下惩处!”礼部尚书虽然不是御史,但是褚遂良这也算是撞在枪口上了。 “褚卿,此番却是太过了。罚俸禄一年,以儆效尤,下不为例。” “臣,领旨!”(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老谋深算 罚俸一年不是什么大事儿,唐朝的官吏一般也不太指着俸禄过日子。一年总共加起来也没有多少,若是真都指着那点儿俸禄,这迎来送往的就不说了,光是拖家带口的恐怕在场的这些朝臣就得空了一半儿,都是饿死的。 不过,这单单指的是世家大族的官员他们不用担忧这些俸禄,但是寒门就不一样了。许敬宗不用说,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了,经营了一辈子自然对于俸禄不在意。但是李义府这个级别的还都得指着俸禄过日子呢。穷的家中没有几个仆人也就罢了,就是一顶像样的轿子都买不起。 寒门与世家的差距可见一般,都不用从什么地位啊。身份啊什么的说。光是这个从经济上,双方就是一副不死不休的局面。圣人有云:不患寡而患不均。 像褚遂良这种身后站着一个上百年的大家族的人,自身又做到了大唐丞相的人,更是对这些俸禄并不在意。这区区一年的俸禄,别说不能伤筋动骨,就相当于是在他身上拔了一根头发一样,无所谓。 但是这个时候他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色阴沉的无比难看。目光狠狠地盯着许敬宗,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其实对于俸禄不在意这件事情,在大唐官场上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连坐在上边的李治都清楚的很。所以这个罚俸这个看起来不痛不痒的处罚,就成了削面子的代名词。 褚遂良是个政治家,但是同样也彻头彻尾的就是个文人。文人最在乎的就是面子,如今被许敬宗当堂呵斥,又被李治处罚,这对于如今已经成了宰相的褚遂良来说无疑是个大大的丢面子的事情。官儿坐到他这个地步,可以说是到头了,如今在意的就是这么个面子。你说他心里能不恨嘛? 然而恨就有办法了吗?显然没有。如果眼神能杀死人,恐怕许敬宗这会儿早就让褚遂良瞪死了。可是并不能。 许敬宗这会儿跪坐在大殿中央,手中持着笏板根本就没看褚遂良。满脸都是严肃的表情。这个严肃之中还透露着三分的正义和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这会儿的他仿佛不是许敬宗了,到像是宋朝的包拯,明朝的海瑞一般。 长孙无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冷冷的看着许敬宗。眼神略微朝着褚遂良撇了一下。心里也是有气。多大岁数的人了,竟然还压不住自己的脾气,在大殿之上,百官上朝的时候就公然出声,让人家抓住把柄也是活该。又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如今的褚遂良相较于许敬宗来说,还是显得有些不够老奸巨猾。不过这也没办法了,许敬宗毕竟是跟着太宗的老人了,光是见识就不是这个在贞观后期才被启用的褚遂良比的了的。 微微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褚遂良在朝中的作用,长孙无忌怎么会不知道?他不过是太宗用来替自己挡箭的一个靶子而已。然而这些年看下来,究竟是他为自己挡箭还是自己为他擦屁股,长孙无忌也说不清楚了。不过好在做事虽然有些莽撞,也有些挥之不去的劣根性,好在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站在哪里,这也算是不错了。 李治坐在上首,看着大殿安静的落针可闻了之后,又看了看褚遂良那张阴沉的几乎可以捏出水来的脸。挡在琉璃冠冕下的脸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如果说他对于长孙无忌把持权利有所不满,但是却对他的忠心赞许有加,还对他的舅甥感情有所依赖的话。对于褚遂良,他可就剩下厌恶了。赤裸裸的厌恶,不掺杂任何别的感情。若是可能的话,李治早就把这个玩意儿拖出去杀了。但是不现实,他毕竟是太宗留下的辅政大臣。有罪不可上刑。更何况平日里也抓不住什么太大的把柄。能有这么个机会好好落一落他的脸面也总归是好的。 感觉大殿逐渐的安静下来了,皇帝不说话了,长孙太尉不说话了,跪着的许敬宗许尚书也不说话了。唯一一个说话的丞相还被皇帝罚了一年的俸禄,在场所有的大臣们心里都慌慌的,本来就低着的头颅,低的更厉害了。 他们都以为皇帝已经生气了,而且是气到一定地步了。毕竟没有一个帝王喜欢自己后宫之事被暴露出来,也没有一个帝王愿意承认。自己的后宫充斥着阴私鬼魅之事而不干净。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许敬宗又添了一把火。 “臣身为礼部尚书,有职责过问此事,还望陛下名言!”只见他手中的笏板高高举起,轻轻落下,重重的朝着李治磕了一个头。头上的淤青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嘭的一声在如此安静的大殿之中显得很是突兀。但是他的声音却依旧明亮,高亢,正直。 其实第一次问李治看不出喜怒来,许敬宗已经有了一些胆颤了。毕竟到了今天,别说是武则天了,他就是连贺兰敏之都没看见过一次呢,由不得他不紧张。万一昨天的情报有误,这可是掉脑袋的活儿啊。可是事已至此,他就是想退也来不及了,只能把话说的再冠冕堂皇一些,这戏演的再像一些。这样即便是情报出错,他也顶多就是个忠于职守基础上的顶撞中宫,若是论罪也不会太重。 他这猛的一下子到还真是把李治下了一跳,毕竟这磕头的声音可是够大的。而且唐朝上朝的时候,皇帝没有离大臣们那么远,李治一下子就看到了许敬宗额头上的淤青,这更是让他有些吃惊。这许敬宗难道是转性了?真的变得这么忠于职守了? 李治可能这样想,但是认识许敬宗几十年了,长孙无忌绝对不会认为到了今天这老东西转了性了。他冷冷的看着许敬宗,心里暗自一惊。这老家伙这次是给谁办事儿呢,真是有够卖力气的。而且他一向老谋深算,若是一心跟皇后过不去了事情还真就不好办了。 “此事……这……”李治琉璃冠冕下的脸上显露出一丝为难,说话也突然变得吞吞吐吐了,像是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一样。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反应让许敬宗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在朝班之中跪着的李义府的心也落下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告老还乡 敬宗和李义府的心是放下来了,可是长孙无忌立刻就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事情要坏。 他在宫中有眼线,同样知道作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公主的死已经公布天下了,而且是以亲王葬礼下葬的,这百官都清楚的很,但是他们不知道蓬莱殿的一幕。不过,长孙无忌知道。这个世界上,他想知道的事情即便是皇宫大内也同样藏不住。 知道是知道,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治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反应。按照常理,李治不是应该大大斥责一番,然后怒气冲冲的一甩袖子离开。用实际行动告诉百官不要没事儿盯着皇宫大内吗?可是这个态度是怎么回事?如此遮遮掩掩吞吞吐吐不是摆明了要告诉天下人此事就是皇后所为?不是摆明了就是要告诉天下人这皇宫之中,堂堂的一国国母竟然容不下一个小小的昭仪生下的公主? 那些大唐皇家的威仪在哪里?这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正当长孙无忌这般想着的时候,底下的百官已经炸了。虽然没有人说话,但是互相之间衣服的摩擦声音,笏板的声音已经够乱的了。几乎每个人都调整了坐姿,想要仔仔细细的听皇帝接下来的这段话。 “此事如今尚不清楚,仍旧在调查之中,在调查之中。”李治又故作姿态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显然许敬宗明白了,皇上这是不好意思了,戏毕竟要演全,他不再三逼问弄得皇帝下不来台,皇上怎么好直接说出来皇后的行为呢! “陛下,我等乃是外臣不知宫中之事,但是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臣还是听的真真切切。还请陛下亲口问问万年县和长安县,这街头巷尾的百姓们是怎么议论的把。” 李治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到:“既然许爱卿说了,那长安县,万年县你们两个出来说说这百姓们都是如何议论的?” 随着李治的声音。两个人从朝班之中缓缓的走了出来。官职都不高,一个年纪尚轻,一个垂垂老矣。就是如今的长安县,和万年县县令。 如今的长安太大了。就分了两个县。东长安,西万年。合起来取长安万年的意味。虽然名字取得好,寓意也非常不错,但是实际上这两个县令可以说的上是天底下最难干的几个官之一了。 后世流传着这么一句老话: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如今的这两个万年县令和长安县令就是恶贯满盈之人啊,这是在京城做县令啊。要知道这里可是整个大唐王朝的都城啊,所有的办公机构都在这里。他们两个不过是小小的五品官儿,在场的几乎随便儿拎出一个都比他们两个官儿大。他们能管了谁?谁都管不了。 这还只是官吏,就不说了。这满长安城,皇亲国戚,王公贵族,世家豪门多不胜数。而这世家子弟往往又最容易招惹事端,一旦出了事儿就是长安县或者是万年县的责任。若是让普通人来干。恐怕用不了三天就得滚下去了。 好在如今这两位都不是什么善茬儿,也都不是什么无根之萍。两个人一个是京城韦氏旁系的人,一个是当世豪门崔家的人。纵使有人看他们两个不太顺眼,可是也不得不顾及他们身后的家族。 韦氏虽然不是什么顶级豪门,但是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韦家在长安这个地方盘桓了数百年,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在没有比他们更熟悉的了。即便是七家五姓,或者是长孙无忌也不愿意在长安非得和他们硬着来。 “万年县先说,说说这街头巷尾的百姓都说什么了?让朕也听听。”李治先问了韦氏的那个老者。 “额…老臣垂垂老矣,老眼昏花,每天除了必有得公务以外实在是没有精力探听百姓们的流言碎语。请陛下恕罪。”万年县令头发都已经白了,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的显得苍老至极。 听了他的这一番回答,长孙无忌暗自点了点头。果然这人年纪大了就是会说话。即便官儿做的不够大,可是却也足够精明了。但是李治的眉头却紧紧的皱了起来。流言就是他散布出去的,百姓们咋说的他,心里清楚的很。但是百官不清楚,在这朝堂上问就是让他们都听听。然而这个万年县这是撞在枪口上了,李治眼中狠励之色一闪。 “既然爱卿年纪大了不能处理公务。那就告老吧。”李治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万年县似乎并没感到有什么忧伤,轻轻的举起手中的笏板磕了三个响头:“谢陛下隆恩。” 然后抬起头来,缓缓的退了下去。 退下的时候他清楚的看见旁边儿人的眼中露出的同情之色。但是他不悲伤,到了他这个年纪能活多少天都不知道了,还哪有那个闲工夫天天处理公务啊。无非是韦家需要他,需要这个万年县令的职位而已,他才这苟延残喘的在朝堂上待着。如今正好借着这个契机,退下来了。 而且皇帝仁善,最后也是用的告老这个词。这就意味着即便是退下来了,将来他还是可以享受五品官的待遇。而且凭着自己兢兢业业为了家族干了一辈子,最后也没出什么大问题,自己的儿子一定会再升一级。到了这个岁数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而且做了一辈子官儿,他的眼睛早就练出来了。凭着今天这诡异的状况,他清楚的很,这安静了好多年的朝堂必然会在不久之后掀起轩然大波。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丢官罢职,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丢了脑袋,想告老都告不成,还同情我?还是担心担心你们自己吧,各位同僚们。但是这些话老县令没说,他缓缓的退了下去低着头安安静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看到这老县令就因为一句话没答出来就被免了官,在场的众人心里就更是胆战心惊了。生怕不知道因为什么牵连了自己,一个个都看着孤单的跪在大殿上的长安县令,眼中闪过一丝同情(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优柔寡断 跪在大殿之上的长安令,如今年纪尚轻,比起刚才的万年县不知道要年轻上多少。看起来能过了而立之年就已经很不错了。如果这个年纪在寒门之中,应该也才刚刚出头,如今正在七品或者是从七品的微末小吏上混呢。 但是这个年轻人可不是出身寒门。他姓裴,出身是如今天下著名的河东裴氏。他的父亲是隋朝光禄大夫裴仁基,裴家也是兴盛一时的天下豪门。他自己更是在家族的帮助下,三十多岁已经做到了正五品的长安令了。 虽然说这个官职繁琐,容易得罪人,比较难做,在五品官中并不是什么好的差事。但是那也是五品官啊,已经脱离了微末小吏的地步了。 如今的他正意气风发,按照这样的势头,将来拜相封侯也并非完全没有希望。而且他本身能力极强,虽然性子之中还难免带着些许鲁莽,但是他足够聪明,也有做事的能力。担任长安令以来,从没有出现什么大的乱子。 “长安令,你来给朕说说,这街头巷尾到底出了什么议论之声?”李治的语气已经很不善了。刚才万年县令的一番话已经将他激怒了,若是这长安令再回答的不好,恐怕就不是告老还乡这么简单了,估计要充军发配了。 裴行俭跪在大殿上,面色虽然没什么变动但是心里也实在是发苦。他是聪明人,又怎么不明白如今的形势。现在李治基本上已经在气头儿上了,若是回答的稍有不慎今天怕是难以善了了。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罢了,咬了咬牙,既然陛下您要听,那也怪不了微臣。说了真话,万一要是被贬了说不定将来还有回来的时候。若是说了假话还惹怒了皇帝,可就真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启奏陛下,百姓议论之声也是从昨日午时过后就出现了。虽然众说纷纭,但微臣遣人打听,说什么公主乃是中了一种天下奇毒。导致身亡。太医院太医医术高超,断定奇毒。而这种毒则是由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所下,东窗事发之后皇后娘娘还曾奋力保护婢女……” “够了。”李治怒吼到:“闭嘴,给朕闭嘴。” “是。是,是。臣妄言,臣妄言,不过是百姓们以讹传讹,请陛下万勿动怒。”裴行俭下了一大跳。赶紧拱手道歉说软话。李治平日里一向仁善,很少发脾气,更不用说是这种当着百官面儿怒吼出声的情况了。自从他登基以来还是头一次在大朝会上发这么大的脾气,底下跪坐着的大臣都战战兢兢的了。 这会儿他心里暗道:完了,这回这官儿是当到头儿了。收拾收拾东西,看看是西域啊,还是南边儿啊,发配是指定的了。 长孙无忌跪坐着将头低下,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怒火和不解。什么时候这皇宫内院的事情竟然这么快就能流传出去了?到底是谁在背后出手暗算皇后?武媚娘?她有这么大的胆子吗?可是除了她还能是谁呢? “长安令,朕给你一天时间。明天你来告诉朕是何人在肆意传播这种消息。不论是王子王孙,还是公卿大臣,亦或是贫民百姓。到底是谁在传播这件事,当场给朕拿下。若有反抗就地格杀。”李治仿佛是强行压抑着怒火,恶狠狠的对着裴行俭下了这么一个命令。 “是。”裴行俭还以为会等来李治充军发配的处理,没想到竟然给了这么一个尚方宝剑。虽然只有一天的权利,不过这个就地格杀可不是一般的权利啊。可见皇上已经怒火中烧到了什么地步了,赶紧慌忙的答应到。 “你退下吧。”李治挥了挥手,直接让裴行俭下朝去了。 当裴行俭走了之后百官们才反应过来,皇上即便是如此怒火中烧也没有否认百姓们的话。也没有说出任何一句造谣生事这种话,这是什么意思? 褚遂良想明白了,太原王家仅有的几个人也想明白了,均是脸色煞白。 “陛下。您也听到了。如今百姓们议论纷纷,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此非明君所为啊。老臣想问的是,百姓的流言是否属实?”许敬宗将时机抓的非常准,当大家都渐渐的反应过来李治的话之后他才继续出口逼问。 所有人都盯着许敬宗,这个老货是要疯啊。没看见皇上都已经恼羞成怒的要杀人了吗?他还一股脑儿的就撞上去了。不杀你杀谁? “许爱卿,许尚书,差不多了。朕累了,你退下吧。”李治重重的咬了咬许爱卿,许尚书这几个字。然后疲惫的臣挥了挥手让许敬宗退回朝班。 “陛下,非是臣胡言乱语,也不是纠着陛下家事不放。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臣身为礼部尚书,又受先帝隆恩实在不能不说啊,陛下。”许敬宗的声音之中已经带了三分的哭腔,有点儿哽咽的朝着李治喊到。 “你……你到底想让朕说什么?” “陛下,此事若真是皇后娘娘所为那后果不堪设想啊。陛下龙御天下已有五年,然不过有皇子四人,子嗣单薄,臣……”许敬宗赶紧把收住了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但是在场的人确没有一个听不懂啊。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公主,皇后都能如此狠下心来,更何况是皇子呢? 又想了想许敬宗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李治光是登基就已经有五年了,不过才有皇子四人,公主两位。相较于太祖,太宗来说确实是太少了一些。难不成真的是皇后娘娘……更可怕的是皇后毕竟始终无所出,一个无所出的女人嫉妒别的人为皇帝诞下龙嗣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众臣不由得背脊发冷,甚至有些胆子小的人都开始求神拜佛了,今天的早朝他怎么这么长啊。 良久之后,李治长长的一声叹息:“皇后与朕乃是少年夫妻,一路相互扶持走到今日。朕……相信她。” “今日之事陛下是否告知可微臣此事与皇后无关?臣保证自即日起再不提及此事,告老还乡。”许敬宗也是发狠了。李治的最后的这个态度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捉摸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若是演戏未免也太过了吧? 他一个老谋深算的政治课哪懂得李治心中的那点儿仁善,或者说是优柔寡断呢?事情到了这会儿李治毕竟也不是要一天就废后,心里也就越发的犹豫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请求废后 (在前前一章,裴家写成了崔家,不好意思,已经发现了。) 许敬宗不明白李治心中的那一点儿优柔寡断,但是他却异常清醒。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只要开始了第一步,就绝对没有办法再停止了。如果自己停下来,或者是后退一步,那结果恐怕就只有死了。 而且,如今他今年都已经六十多岁了,已经算的上是高寿之人了。这一生虽然仕途坎坷,但是也总算是将人生中应该享受的权利,金钱,美女都享受过了。一生之中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有做过宰相,这注定是他最后一次政治投资了,成功与失败,都是最后一次了。所以他不能退,不论皇帝是什么想法,他都必须一往直前。 李治坐在上首看着面容坚毅,额头淤青的许敬宗,不由得心神一震。他知道自己有的时候是过于优柔寡断了,这也是自己身上最大的毛病。但是如今的朝堂之中难得有这么个人愿意配合自己了,一旦自己将他也放弃了,那将来还如何从长孙无忌手中夺回权利?那如何真正的统御天下? 更何况,算计皇后本身就是自己策划的。现在自己退下去了,那让许敬宗怎么办?这不是把他就直接害了吗?纵使他资格够老,谋算够多,可也绝对没有希望顶得住长孙无忌。 “朕……说不出来。宫中已经严查过了,在安定公主一事上,皇后确有不妥之处。”既然下定决心了那也就没什么再要考虑的了。而且他不过是被朝臣逼着说出了这么一番迫不得已的话,也不会惹人怀疑。 听了这么一句话。整个朝堂彻底炸开了。再也没人顾及什么朝仪了。所有的人都开始乱哄哄的吵闹起来。皇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是为了皇家颜面遮遮掩掩。可是不也就是间接承认了,小公主的死就是皇后的手段。 长孙无忌眼睛瞪圆了,似乎是不敢相信李治真的会这么说一样。褚遂良更是不堪,跪坐着挺直的身体一下子就软了。太原王家的两个人则是一下子瘫软在了当场,汗水哗哗的从头上流下来。他们没有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假,因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当着朝中文武百官都说出来,就算是假的日后也没有人会去反驳,驳斥皇帝的面子。 皇帝。金口玉言,出口成宪,他说出来的话就是律法,就是真理。谁,也不能驳斥,就算是长孙无忌也不能。今天皇帝承认了皇后的事情,不论她做或者没做,她就是做了。即便日后可以确定皇后是清白的,那也没法解释。就算是有人真的不怕驳斥皇帝的面子,非要拿出来掰扯掰扯。那也没有人会相信。因为皇帝都不顾皇家的颜面承认了,这件事情还能有假? 现在。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的就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李治,竟然真的会作假。 “臣,礼部尚书许敬宗启奏陛下。皇后嫁于陛下多年,始终无所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已失妇人传宗接代之责此其一也。如今妒忌之心浓重,善妒乃妇人之罪,此其二也。如今以皇后之尊,行谋逆之事谋害皇嗣,此其三也。有此三点,臣请求陛下废后!”说完之后啪啪啪的朝着地上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直接趴在地上就没起来,以示自己的恭敬和惶恐。 无论皇后是废与不废,许敬宗这都属于以下谤上,有罪。所以他这样诚惶诚恐的也算是做足了姿态。 他的声音高亢,洪亮,铿锵有力。完全不像是一个已经过了六十岁的老人应该发出的声音。这声音一出来,直接将这乱哄哄的朝堂所有嘈杂的声音都压下去了。所有人都呆愣愣的看着这个老家伙,这下子谁也不吵不闹了,整个大殿又一下子就回复了安静。就像是时间一下子停滞了一下,大家都不会动了。 废后……这是多大的事儿啊。这个老家伙就这么说出来了?大家都觉得有点儿不敢相信。 老宗正坐在那儿看着许敬宗狠狠地吞咽了两口口水。不论皇后有多少失德的事儿,还是她谋害皇嗣什么的,都和老宗正没什么关系。但是这废后和他关系可就大了,作为李唐皇室的宗正,这件事他不得不参与意见。皇后再尊贵,说白了也还是李家的儿媳妇。她婆婆和公公是没了,可是李家也不是没有长辈了。老宗正就算是一个,虽然他一直没敢把自己摆在那个地位上。他压根儿就没想过废后这件事儿啊,这会儿他只想仰天长叹这是闹哪样啊。 李治看着跪倒在地的许敬宗,似乎是愣住了,根本没反应过来。他是想要废后,可是他也知道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所以只能徐徐图之。骤然就这么被提出来了,他也实在是没想到。 正在所有人都震惊于许敬宗废后言论的时候,李义府已经反应过来了。他并不吃惊,因为这都是早就商量好了得了,他不过是有点儿没有料到今天会出现的曲折。到了现在他知道,自己必须站出去了。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要是还不站出去,那日后就算是成功了,也轮不到他来摘取胜利果实,功劳全都是许敬宗的。赶紧回头给王德俭,崔义玄,袁公瑜,侯善业等人一个眼神儿,他就匆匆忙忙的拎着自己的官服,持着笏板跪倒在地。 “臣,中书舍人李义府请求陛下废后!”李义府也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跪伏不起。 许敬宗的震撼还没下去呢,李义府这儿又来了。百官愣住了,这四品五品的还好,那些个三品以上的高官满眼疑惑,李义府是哪个货?来凑热闹了?这也是能凑热闹的事儿? 紧接着王德俭,崔义玄,袁公瑜,侯善业也都赶紧跑了出来。 “臣等请求陛下废后!” 他们都出来了,一些平日里和他们同进退的寒门士子也都走出来了,虽然官微职小,但是也足够人多势众。声音气势一时之间也足够隆重。 看着他们都站出来了,百官们才渐渐的明白了,这不是许敬宗一个人脑袋一热猛然的就想出来做这个疯狂的举动了,这是有商量,有计划,有组织的一次针对皇后的行动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长孙反驳 看着底下一群人跪倒在地砰砰的磕着响头,异口同声的说着请求废后,无论是坐在上首的李治,还是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亦或是朝中的文武百官都傻眼了。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啊,怎么怎么这突然之间的就演化到了这种地步了? 再说了,废后?这是多大的事儿啊,之前竟然一点儿消息都没走漏?而且皇后的废立是那么简单的吗?什么时候轮到这些个五六品的寒门士子说了算了? 褚遂良当场就急了,用手指着许敬宗,脸都憋红了愣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狠狠地瞪着他,嘴里不断地说着:“你,你,你...” 韩瑗来济也蒙圈了,相互对视一眼,刚才他们仿佛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本来还以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可以了,怎么的这突然之间就收不住了啊。他们是不和王皇后在一条线上,但是太子的上位可是他们一手促成的啊。王皇后如今乃是太子的嫡母,若是皇后有个什么闪失,将来的新后能够允许太子继位吗?他们俩可不是什么傻子,一瞬间就看到了这一点,也顾不得褚遂良了,赶紧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脸色也阴沉的仿佛能掐出水来了。他并不是惧怕了这些寒门士子,他们所有的人都绑在一起也比不过一个长孙无忌。他生气的是,自己的情报系统竟然没有收到这么大的事情。要说许敬宗这些人没有预谋,那他是死也不信。 那么既然有了预谋,废后这么大的事情。事前自己竟然没有得到一点儿风声。如今算的上是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了。他的一双鹰眸。本来已经显得略微有些苍老了。眼皮微微垂下平日里目光之中也多是温和。 但是这种温和是出于他处在一个绝对高端的位置之上,上位者对于下人的温和与怜悯,亦或是不放在心上的一种表现。然而如今他已经察觉到了威胁,一种对于自己地位的威胁。此时他的眸子之中绽放出来的狠戾的光芒,已经足够吓得婴儿止啼了。 许敬宗,李义府这些人都不放在他的眼里。无非是土鸡瓦狗一般的人物,拿下他们费不了多少力气。但是让他觉得有点儿害怕的是李治的态度。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外甥进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尤其是从九成宫回来之后。几乎可以用得上是一日千里来形容了。 今天这个朝堂,他都看不清楚究竟是李治被许敬宗逼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他自己和许敬宗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场想要废后的戏码。 “稍安勿躁。”长孙无忌感受到了来自韩瑗来济的目光,用嘴唇轻轻的动着。他们离得很近,所以勉强还能够听得清楚。 听到了他的话,两个人才算是平静下来了。长孙无忌的威势不用说,既然他不着急,那事情就什么都不算。褚遂良也听见了,但是还是气的脸色发红,浑身有些颤抖。 寒门士子在许敬宗李义府的带领下仍旧是在朝堂上跪着请求废后。李治盯着他们咬着嘴唇,似乎是在想着什么没有答应。但是也没有厉声申斥。 长孙无忌用目光打量着自己的那个在琉璃冠冕遮挡下的外甥,心里也在不断地谋算。他年纪大了,纵使权威日隆,他还能活多长时间?长孙冲不是个能掌事儿的,至于其他的几个儿子就更不用说了。长孙家日后想要靠着关陇贵族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希望,因为他们没有底蕴。 他几乎能看到自己死后,长孙家会和房家杜家一样的衰落下去。他并不害怕这一点,自己奋斗辛苦了一辈子,子孙们能做个富贵闲人,他已经很知足了。但他就怕会出现房家的事情,两个儿子一死一贬。房玄龄当年多显赫啊,如今这般凄凉。 所以长孙家能靠的就只有皇帝,也只有皇帝能够保住长孙家的富贵,他不想和李治硬着来,也不想太过于触怒李治。这些年即便是他掌权,但是也渐渐的在放开了,只要李治不触及底线,他不会非得和他硬碰硬的。但是现在,他已经看不透自己这个外甥的想法了。 他心里到底是对皇后怎么想的,对太子又是怎么想的啊。这皇后不能废,废了有伤国本。太原王家还算是老实,让他们做外戚自己也能够放心。太子也一向恭谨守礼,若是好好教导是明君之象,不能动摇。动摇太子就是有伤国本,长孙无忌深受皇恩,绝对不能出现这种事情。 “咳咳咳” 他轻声咳了几声,声音不大但是整个朝堂之内迅速的安静下来了,百官都知道这位要说话了,所有人都必须听着。 长孙无忌往后边扫视了一下,即便是跪着的寒门士子也都紧紧地闭住了嘴。看着这个景象,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丝,眸子中也闪过喜色。但是他没看见的是,坐在上边的李治却满是怒火,脸上带着三分阴森。 “臣长孙无忌有事启奏。” “太尉无需多礼,说。”长孙无忌缓缓地走了出来,跪坐下去举起笏板:“臣想反驳许尚书几句话。第一,皇后虽无亲子,但太子生母早亡,顾寄养于中宫名下,已然算是中宫所出,不算无后。第二,宫中四妃俱全,婕妤,昭仪,美人年年递增,皇后从未有过不准失德之处,顾何来善妒之说?至于第三嘛,公主之死臣乃是外臣,不涉及宫中之事故而知之不多。但先帝有云,陛下和皇后乃是佳儿佳妇,微臣以为断不会有谋害皇嗣之事,恳请陛下明察。皇后乃是一国之母,断不可名誉有损,还望陛下体谅老臣一番苦心切莫怪罪。”举起笏板又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就闭口不言了。 许敬宗跪在地上,自从长孙无忌说要反驳自己的时候他就抬起头来了。听着他这一条条一款款,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心里也不由得赞叹一声:真是老奸巨猾啊。 两人从年轻的时候就相识,虽然不算是斗了一辈子,但是也交过几次手,但是许敬宗就没赢过一次,屡屡败阵。到了今天,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不是这个老家伙的对手,恐怕还真得等他死了自己才能上位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赏许敬宗 一条条一款款,一共三条儿长孙无忌一开口似乎许敬宗指明的皇后所有的缺点都不成立了,天平一下子就倾斜了。不,是长孙无忌站出来的那一刻起这个天平就已经倾斜了。许敬宗李义府加上所有的在场的寒门官员,算上站出来的和没站出来的都加起来,也不够长孙无忌看的。 “太尉言之有理。”李治用平缓的声音说出这么一句话,听不出喜怒。但是却旗帜鲜明的站在了长孙无忌这一边儿。这句话一出,就意味着许敬宗败了,整个寒门也都败了。跪着的寒门官员有的脸都白了,这一败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政治前途就到这儿了,再也没有精进的可能性了。 而且恐怕还会被王家记恨,哪天长孙无忌腾出空儿来,自己等人肯定就是贬谪的命。 更可怕的是,若是还来了个前几年高阳公主事件的机会,恐怕就不是贬谪了,那就是死啊。跪着的寒门官员有的身体已经不住的颤抖了,当年高阳公主谋反案究竟冤杀了多少官员,不经历过的不知道,但是经历过的就像是一场噩梦一般。今天还好好的在朝堂上坐着,也许晚上的时候就成了公主党参与谋反案了。 那个时候的长孙无忌就像是一个杀星,凡是稍有不顺他的心意的官员,全部都是谋反党,全部诛杀一无所留。现在自己等人已经不算是稍有不顺心意了,已经算是政敌了,肯定是要死翘翘了啊。 李义府和他们跪在一起。当然看得见那些个平日里高谈阔论。对于朝政有这般不满。那般不满的同窗同僚们。竟然因为长孙无忌的一句话身子都吓抖了,他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就这样还想着执掌朝政,就这样还想着击败世家?痴心妄想。 不足以谋,不足与谋啊! 许敬宗深深地看了长孙无忌一眼,脸上不但没有什么惊慌之色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已经试出来李治的心里了,这就够了。寒门的实力他也试出来了,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完成任务了,废后这件事情在这会儿提一提就好了嘛,让大家知道知道就好了嘛。也让宫里的那位,现在上边坐着的那位知道知道就好了嘛。 “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李义府也紧跟着许敬宗说了出来:“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紧跟着寒门的这些人也都一起:“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百官们都傻了,是他们跟不上时代,还是这时代变化太快?这是要干啥?一句话连反驳都不反驳了?就这样就认罪了?气势汹汹的准备要废后了,还以为是早有预谋的不死不休的局面了。突然间的就认怂了?雷声大雨点儿小啊。长孙无忌也没想到,和许敬宗认识了一辈子。对于这个老家伙的性子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他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啊,暴漏了这么多人竟然就这么认怂了?这是要干嘛?难不成还有什么隐藏的势力? 不会啊,寒门一共就这么几个官儿,这就算出来一小半儿了啊,他是真的不怕我回头打击这帮人? 李治也看不明白许敬宗的意思了,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罚他,甚至一个人都不能罚。若是罚了他们,背后还代表着一个意思,就是自己仍旧是被长孙无忌所操纵,这天下还是要听长孙无忌的。这一点,是李治绝对不能够忍耐的,绝对不。 “爱卿不必如此,诸位爱卿不必如此。先帝早就有言,不以言论罪,诸位何罪之有啊。许爱卿也是忠心为国,尽忠职守。诸位爱卿也是赤胆忠心,都回去吧,回归朝班。”李治微微一笑,挥了挥手似乎是满不在意的说道。 长孙无忌一下子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这个意思就太明确了吧?请求废后都不以论罪,那岂不是告诉天下人日后关于皇后的事情可以随便说?但是李治找这个理由到还真是没说的,李世民就是这样说的,本朝广开言路,不论你说的是什么,只要是忠心体国不是恶意攻击,就不以言论罪。那许敬宗这说说皇后到还真不是什么大事儿,当年魏征还天天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去找皇上茬儿呢。 “传朕旨意,礼部尚书许敬宗尽忠职守赏珍珠一斗,铜钱十贯。”李治大手一挥对着旁边的王来福说道。 王来福站前高升一喝:“赏礼部尚书许敬宗珍珠一斗,铜钱十贯。” 刚刚准备回去的许敬宗又跪下:“谢陛下隆恩!” “太尉若是无事也回去吧,朕累了,今天的早朝就到这儿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奏不迟。”说罢都没等着百官行礼,站起身来满怀深意的看了一眼许敬宗脚步匆匆的就走了出去。留下了百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这...明面上是同意了长孙无忌的话,说的是皇后无罪,也没有失德。但是后边儿又赏了请求废后的许敬宗这是什么意思啊,告诉天下人自己之所以说皇后无罪是长孙无忌逼得?还是说真的只是因为许敬宗忠于职守,皇帝不得不奖赏与他?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周围的同僚们,不知道这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长孙无忌看着李治走出去的方向,想着他最后看许敬宗的那个眼神,心里不由得越发觉得有些阴寒了。这个时候的李治,真的跟当年的太宗陛下很像,他已经开始从稚奴变成了皇帝,一个真真正正的皇帝。 “太尉,您起来吧。”来济走上前去轻轻的扶起了长孙无忌、 “啊?啊,好。”长孙无忌顺着来济的力站了起来。 “您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啊?”来济扶着他轻声的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啊。来相公,走吧,别问了。”说着两人就朝着殿外走去。 许敬宗嘴角挂起了一丝笑容,看着长孙无忌。前半辈子,皇帝一直站在你身后,所以你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到了今天,老了老了你忘了根本是什么了,恐怕等不到你死,你就要提前败咯。轻轻地摇了摇头,接过小太监捧过来的一斗珍珠,十贯钱。和李义府一起朝着殿外走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两人交好 早朝过后,百官们一个个目光发直,身体僵硬。∮,手中持着的笏板都仿佛要拿不住了一般。平日里三三两两,或者是讨论公务,或者是相约风花雪月之事,今日竟都是沉默不语。或也有一群一伙儿,却没有丝毫声音。 许敬宗手中捧着珍珠,实在是拿不动那十贯铜钱了。对着旁边儿的李义府笑骂到:“你小子倒是帮老夫一把啊,拿着。” “哈哈哈,这不是怕老哥您舍不得给我吗?看着您捧着的这个样儿,我要是敢开口说帮您拿着,还真是怕您一口吃了我。”李义府开着玩笑,却也顺手接过许敬宗的十贯铜钱。 两人平日里不算是相交莫逆,只能说算得上是熟识而已。而且许敬宗虽然是出身寒门,但是毕竟资格够老,官职够高。所以素来也没和这些寒门官员有过什么交往,从今天他站出来跪倒在地却每一个寒门官员响应就可以看的出来,他的人缘儿并不是特别的好。即便是在寒门之中。 其实倒不是没人愿意来攀附于他,实在是这个老家伙太过于贪婪了。要是有人求他办点儿什么事儿,要付出的代价高昂到难以接受。而且许敬宗人品也比较差,拿了钱不办事儿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这个岁数了,对于权,钱一点儿都放不开。更可怕的是,对于美女还喜欢的不得了,可以说凡是能要的他全都想要。这一来二去,想要来投奔的寒门士子官员也就渐渐绝迹了。 许敬宗也不以为意,毕竟寒门之中可没有谁能够成为他的政敌。或者是能够对他有什么帮助的。 但是李义府就不一样了。平日里素来喜欢结交朋友。为人也比较够意思。和一帮低品级的寒门官员走的很近,所以他一出来那帮子寒门官员也就都站出来了。其实到也不完全是交情所致,实在是目前他们的势力太过于弱小,一旦不报团儿在这诡异莫测的朝堂之中死的更快。李义府身为中书舍人,虽然品级不高,但是也绝对算是寒门官员中的核心人物了。而且身在中书省,自然消息也就灵通一些,往往能够给其他人带来些福利。就这样子。也笼络了不少的寒门官员和士子。贺兰敏之也是看上了李义府的这一点能力。 两人都是聪明人,而且是极聪明的人。他们都在清楚不过了,自从今天朝堂上之后,不论他们想不想否认。在其他人的眼里,他们都已经成了一体,是一根儿绳儿上的蚂蚱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自己就必须要打好关系,不光是朝堂上的关系,同样也还有私底下的关系。只有他们的关系好了,默契提高了。日后的事情才会越来越好办。 而且他们两个人也非常清楚,他们赌的就是一个前程。武则天许诺给他的也是一个前程。而事情一旦成功了。朝堂之上势必要大换血,到时候这一个巨大的蛋糕不是两个人能够切完的,所以根本没必要翻脸。就算是将来真的有一天要走到对立面儿上,也不急于一时不是吗? 所以今日李义府特意甩掉了崔义玄,袁公瑜一帮子人跑过来和许敬宗一起下朝。而许敬宗也明白李义府的意思,才有了刚才的那一段儿对话。 “老哥,您说咱们往后该怎么办啊?”李义府双手紧紧的捧着这一堆钱。十贯铜钱啊,以他平日里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身子骨还真是有些费劲。就是不知道刚才许敬宗是咋接住的。 “该怎么办?”许敬宗脸上保持着一种特殊的笑意,恨不得把自己的脸都多笑出几道皱纹儿来。宦海沉浮一生,他在这些小细节上丢掉的机会太多了,如今人老成精,他怎么会在这个关头给御史言官留下什么把柄呢? “老弟啊,老哥我往后这日子恐怕是要难过一些,不过终究是无伤大雅。但是你和今日里走出来的那些人恐怕就要悬咯。”许敬宗看着前方,带着三分调侃的说到。 李义府瞬间哭丧着一个脸:“我还不知道我要完了?得罪了当朝太尉,我还能好的了?那个案子刚过去几年啊,刀尖儿上的血还没干透呢。我到现在还脖子发冷,真不知道刚才怎么头脑一热就冲出去了。”既然许敬宗愿意开玩笑,李义府也就陪着说笑两句。怪腔怪调的说的到也算是实话。 “哈哈哈,你啊。”许敬宗果然大笑出声,接着才修炼的严肃起来:“不是老哥自夸,要是动我,就算是长孙无忌也得伤筋动骨。拿不下他,我也能把褚遂良拽下来陪葬。所以他就算是对我有所恼怒,也势必会精心筹划,短时间内不会出手。但是你不一样,老哥说句不好听的,想要办了你,一句话的事儿啊。” 李义府听出来许敬宗的意思了,不论是真心假意,最起码他的语气里是真心有着担心和替自己考量的意思的。 “谢老哥提点了,可是事到如今我还能如何?听之任之罢了。”李义府也没啥办法,这本来就是在做赌注,做一个天大的赌注。赢了,权势地位什么都有了。输了,就要把命陪在里边儿。 许敬宗皱着眉头:“到也不必如此悲观,既然我们是为那位做事的,她庇护着我们也是应该的。” “就怕鞭长莫及啊。” “只要是有心,自然不会是鞭长莫及。我还未曾接触过那位,就连你说的贺兰敏之也未曾见过一面。说起来这样就陪着你赌了,也实在是有过意气用事。” 李义府脸上带着笑,心里却鄙视非常。你这个老家伙要不是心里早就有数儿了,何至于这么轻易的就下了赌注。而且从今天来看,许敬宗和自己的状况不一样,他可不光是投资了武昭仪,他更大的投资是陛下,当今陛下。 今天李义府也算是看出来,平日里虽有关注但却也机会不多,这会才正儿八经的确定陛下和太尉之间的博弈。许敬宗这个老家伙是投资了陛下,不光做了武昭仪手中的剑,更做了李治手中的剑。但是自己却没有他那个资格了,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武昭仪干了,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在成功前紧紧的护住自己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教导义府 ‘不对’李义府心中一动,刚才就顾着自己想了,没注意许敬宗的脸色和语气。他既然这么说了,势必会有办法助我啊。 “不知,老哥可有办法救我一救?”赶紧带着三分讨好的语气和许敬宗说着。 “诶?哪里用的上救这个字,不过是相互帮助罢了。”这句话许敬宗还真没说假话,就是相互帮助。他平日里人缘儿不好,所以手中竟没有可用之人。现在既然明确的立足寒门了,那么就需要李义府手中的势力和人脉。虽然这些人官卑职小,但是有人就总比自己孤零零的显得有气势的多。 在这朝堂上,有的时候注重的往往还就是这个气势。 而且李义府这个人,有脑子,会办事儿。和这种人共事,要轻松很多。要是选盟友的话,许敬宗在这朝中找了半天,还真就没有一个人比他更合适了。所以他不能出事,否则在这朝中自己就是独木难支了。 这会儿他还不知道弘农杨家的存在,要不然恐怕就不是这样一个想法了,而是费尽心机的要和弘农杨家攀上一个盟友的关系了。 “老弟如今的官位还是太低了,纵使聪慧过人也难免不会揣摩帝心,不知道在这上边儿的人是怎么玩儿的。”许敬宗吃力的腾出一个手朝着天上指了指。李义府自然明白这不是说天,而是说朝堂上的宰相尚书这一类的高官。 “还请老哥指教。” “不知道老弟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简在帝心?” “自是听过。” “其实无非就是这四个字。在上边儿的人都在陛下的心中,你有什么才能适合做什么样儿的事儿,陛下心里清楚着呢。所以即便是政敌也很难轻易的就对你动手,因为陛下记得你。即便是被贬谪出京了,只要皇上没忘了你,过不了多长时间你就能风风光光的回来。所以,只要不是惹恼了陛下,就一切都有机会。这也是刚才我为什么说即便是长孙无忌也不会轻易对我动手。因为陛下记得我,就算是费尽心机把我贬谪了,总有一天只要我活着。我就还会回来的,没有意义。”许敬宗看着李义府,严肃的说着这一番话。 这个时候他需要的是一个盟友,一个能够和他站在同一高度上的盟友。而李义府。虽然够聪明,但是毕竟从来没有进过中枢,从来没有做过高官,这些为政的经验他不会知道。许敬宗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成长起来。 “是。”李义府也明白。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这些宦海沉浮一生的人,除了自己的亲族以外就算是把这些经验带进棺材,也绝对不会对外人多说一句话的。 “但是你不一样,你官卑职小,在这大唐之中五品官不知道有多少。陛下连七家五姓的五品官都记不住,更何况是你了?只要找个机会把你贬谪出京,让你再没有上朝的机会,陛下一辈子都不会想起你来。到时候不论你在哪,还不是任别人捏扁揉圆?”这些话就一点儿都不客气了。说的太重了。 但是李义府没有生气,他知道许敬宗说的是真的,也知道这个时候他是真的为了自己好。想到自己被贬谪出京,被别人捏扁揉圆的样子,李义府就背脊发冷,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请老哥教我。”若不是抱着这一堆许敬宗的铜钱,这个时候李义府绝对恭恭敬敬的朝着他深深地施礼。毕竟这是要救命的话了。 “无需如此,其实以老弟的聪明才智早也应该明白的。就是目前受制于眼界而已。既然咱们是为了宫中那位办事的,还是刚才那句话她庇护我们也是应该的。你做不到简在帝心没关系,宫中那位可以帮你做到就行。你我都是男人。都清楚这天底下恐怕再没有什么比枕边风更管用的了。而且如今公主新丧,那位的话更是管用。” 听着许敬宗的话,李义府的眼眸都亮了。姜,还是老的辣啊。 “那…那我该如何告知那位?那位怎么会同意呢?” “老弟这是急糊涂了。你我都是外臣想见宫妃无异于异想天开。但是你不是说有个叫做贺兰敏之的在外边联络我等?而且据你所说此人生有早慧,十几岁的年龄既然能料定朝中大势,他必定聪慧异常,既然如此又怎会不明白你如今的处境呢?”许敬宗看着李义府微微笑到。 “对啊,我等虽然不能见到那位,但是贺兰大郎必定可以。真是当局者迷。当局者迷啦。多谢老哥提点,多谢老哥提点啊。”李义府也是激动的不行,毕竟一旦能够让李治记住他,那纵使被贬谪出京了,照许敬宗所言也必定会有将来的。 “无需如此,现在咱们哥俩儿也算是一根儿绳儿上的蚂蚱咯,你不好了老哥我也好不了啊。不过我还没有见过你口中的那个贺兰大郎,心中也总是有些不安,你看什么时候找我们见上一面?” 李义府笑着说到:“此事简单。大郎得了陛下恩旨在国子监进学,不过还没有开始,近些日子应该是清闲非常,今日我去安排明晚应该就可。” 许敬宗点了点头,毕竟名义上已经算是跟着武则天混了,到现在连老板都没见过,说出去恐怕都不会有人信。以他这后半辈子小心谨慎这个作风,这次的赌注还真是够大胆的。 “至于接下来咱们到底要怎么办,老夫也说不好。不过既然这个时候安排咱们上书废后,接下来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恐怕停歇不了了。老弟你要做好准备啊。” “不瞒老哥说,我等这一天实在是等的太久了。准备早在我步入政坛的第一天就做好了,然而一直也没有机会,唉!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次机会,虽万死而不悔矣!”平日里他脸上的笑容早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一种奋勇直前的坚定。 许敬宗看着他,心中也不由得产生了震撼。他知道这个万恶的世道对他们这些寒门中人有多不公,可是他毕竟生在一个战乱的年代,又是一个朝代更迭的时候,到也不是太受排挤。毕竟哪怕是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也不是正统世家。更不用说程咬金他们了。他虽然见得多了,却也未必有这种特殊的震撼。(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敬宗平身 正当许敬宗拜托李义府要见见贺兰敏之的时候,他已经到了许敬宗的府上准备见见这位名垂千古的大‘奸臣’。 当然了,没有得到主人的准许门房和管家是绝对不可能让这么一个谁都没见过的人进府的,他也只能坐在门房的招待室内等候。平日里来许敬宗家走往的官员也一般都是在这个地方等候的。 其实按照守门的小厮的意思,说不定直接就把贺兰敏之轰出去了。这么一个小孩儿,上来就说要求见当朝礼部尚书,想想就觉得是瞎胡闹。得亏管家正好儿在门口儿,要不今天他就丢了大脸了。日后恐怕有心人还会那这件事情耻笑他。 许府的管家今年岁数也够大的了,不说有个六十恐怕也得五十多了。其实第到现在,他也没看出来贺兰敏之到底是谁,又是贺兰这个明显带有胡人色彩的姓氏。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眼力,穿的是绫罗绸缎,坐的又是顶级的轿子,身前身后的跟随这贴身侍候的小厮,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一身的气质。 在堂堂的礼部尚书府上,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没有一丝胆怯,恭敬有礼,却又不卑不亢。这一年四季的来府上跑关系的也并不少,那这个官员都没有这个孩子的气度。这岂是一个寻常人家能够培养出来的孩子?必定出身世家豪门啊。不过贺兰这个姓氏自己是真不知道,还是好好招待着等着老爷回来吧。 “贺兰公子,小的给您再添碗水吧?”管家上前手中提着水壶。许敬宗的府上竟然不是用茶,而是用的白水,还真是…有点儿出乎意料。 贺兰敏之暗自笑到,这府上的规模不是很大,也就刚刚符合了一个三品官的身份。光就外门看,也没有什么奢华的气息,这和印象中的那个许敬宗不太一样啊,难不成这个老家伙是清官不成? “烦劳管家了,在下不渴这水就不用添了。不知尚书何时能够回返啊?”对于老管家他还是很客气的。要不是他救场自己说不定还真就让那这个不长眼的东西真给轰出去了。 “今儿个还真是不凑巧。按照常理来说老爷此时应该下朝回来都饮过水了。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还不回来,请公子稍待,稍待。”老管家也是一脸的不好意思。他心里也纳闷儿。 “原来如此,那我等等无妨,管家也不用招待我了,府中事多您忙去吧。” “不忙,不忙。” 贺兰敏之客气。老管家也不敢这么怠慢,毕竟自家老爷出身寒门,突然之间来了这么个世家贵公子,谁知道代表什么?万一怠慢了,自家老爷可不是什么善人。 看着他的样子,贺兰敏之也不再坚持,坐在这里一口一口的饮着白水。管家不知道许敬宗今天为什么下朝晚了,他却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按照计划,今天许敬宗就要带着李义府等一帮子人请求废后了。这个事儿无异于是在大唐官场发生了海啸地震一般,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怎么可能和往常一样,上朝就和混日子没啥区别这么早就回来呢。 其实对于许敬宗这个人,贺兰敏之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态度。说厌恶,有,而且是极其厌恶。这个人的人品实在是有够低劣,是那种到了极致的低劣。 许敬宗为了收敛财物,不惜将自己的女儿,孙女作为联姻的工具。从草原,偏远地区的少数民族,到当朝的将军大员等等。凡是能出的起彩礼,能拿的出金银珠宝的。不论是地方远近,做妻做妾,他是一概不管。这不是联姻。这是卖女儿,赤裸裸的卖女儿。 不光是钱财,还有美色。为了得到自己美艳的儿媳妇,他甚至不惜上书诬陷自己的亲生儿子,将他贬谪出京,最后到死都没能返回。当他权柄日盛的时候。买了不知道多少女人供他玩乐。 作为唐朝史书的编著者,凡是和他关系好的人尽数掩盖其所有的缺点,树立成千古的好官。但是与他交恶的人,则是满篇难见其优点。 从人品上来说,贺兰敏之对他是真的很是不屑。若是这种人平时被自己听闻,真是要忍不住上去吐他两口吐沫,以解心头之恨。 但是说佩服吧,贺兰敏之对他还真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很多人都只是在高宗朝才熟识许敬宗的,但是偏巧贺兰敏之对他算得上是极为熟识了。 他生于隋朝,早在隋朝还没有覆灭的时候他就已经出仕了。在经历了隋朝政变之后,就以独特的眼光投奔了当时的瓦岗寨李密,在李密军中负责粮草等工作。可以说是和当年瓦岗的将军们一起共过事。随后李密兵败之后,他就和李密一起投靠了当时的大唐。之后就在李世民的麾下出任秦王府十八学士,还曾经在李世民出征之时处理过一段儿时间的军国大事,深得李世民的赞赏。 这是在这之间的事情,每每想到这些,贺兰敏之对于许敬宗都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心里暗暗写了一个大大的服字。这么多次的选择,从隋末战乱开始,到大唐建立,再到李世民的夺位之战,许敬宗一次都没有错过,一次都没有。 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杰,穷极一生奋力拼搏。只不过是因为一次的选择错了,所有的努力都只能付诸东流。许敬宗对于这个实在是太擅长了,一辈子所做的选择,没有一次错了。 隋末战乱,选了李密。 乱世终结,选了大唐。 夺位之争,选了李世民。 再到了如今,后位之争,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武则天。 或者还有一个隐性的选择,在李治和长孙无忌之中,他选择了现在还仍旧比较孱弱的李治。 然而事实会向世人证明,这一次许敬宗的选择是没有错的。正如之前他的选择没有错一样。 李治对决长孙无忌,李治完胜。 武则天对战王皇后,武则天完胜。 许敬宗的赌注每一次都会给他带来丰厚的回报,但是这一次最丰厚。李治一朝换了不知道多少个宰相,但是真正能够善终的不多,即便是长孙无忌也最终没能逃的了一个赐死的命运。李绩虽然活着的时候备受荣宠,死后开馆见骨,好不凄惨。 只有他,许敬宗,身前备受荣宠,死后哀容依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贪在生活 贺兰敏之在这里胡思乱想,虽然待着却也算不上极为无聊。不过旁边坐着的老管家却是显得越来越急躁。过一会儿朝着大门方向望望,过一会儿朝着那儿望望。心道:我的老爷啊,平常也没见您这个敬业,今儿个是怎么了? 所说是平常的客人,就算是官员来了,老管家也不慌。可是这位明明就是个十几岁的孩童,怎么他坐在这里自己这个心就是放不下呢。 再回头看看坐在这儿的贺兰敏之,老管家更是不由得叹了一声,真真是好气度。平日里虽然没有世家公子到府上拜望,但是他也不是没有看到过。再等了这么长时间,白水都添了第五碗的时候还这么淡定,一点儿都不急不躁的,却还真是少见。 正当管家急得额头上都往出冒汗,越来越尴尬的时候,终于大门外边儿传开了守门小厮的声音:“老爷,您回来了…”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老管家一脸的激动,赶紧朝贺兰敏之说到:“贺兰公子,老爷下朝了,请随我一同出去吧!”站起来,弯腰示意着。 “如此甚好。”等了这么久,等这个老头儿倒是有点儿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感觉。 一出门,正好儿赶上许敬宗家的下人接过随身侍奉的另外一个管家手里的铜钱和珍珠。 听着许敬宗严肃的交代着:“此乃陛下赏赐,你们都精心着点儿,清点之后放入府库不得有失。” 在老管家的身后,贺兰敏之打量着他。身材不高,看起来显得有些胖,尤其是脸上,更是显得圆滚滚的。脸色红润,眉宇之间带着三分上位者特有的气质,此时虽然算不得是训斥,声音之中自有威严存在。总体来说,不算是奸臣之相。 不过就这一点早就在李义府的身上反应过了。李义府又哪有一点儿奸臣相?生的风流倜傥。端的是一副好皮囊。许敬宗看起来这个样子,也不太出乎贺兰敏之的意料。 又看到下人手中的珍珠和铜钱,听着他说是李治赏赐下来了,贺兰敏之嘴角往上一扬。事情成了。如今李治的赏赐下来了,就什么都不用问了,也什么都不用说了。当今圣上的态度已经十分明了了,自己让他们去做的事情成功了。 “老爷” 管家一出声儿,许敬宗就把目光投向了这里。自然是一下子就到了贺兰敏之了。眉头微微一皱:“起来吧。这位是?” 许敬宗是何等的眼里,从衣着穿戴,到周身气质,一打眼就知道这根本就不是自己家伺候的下人。而且看自己的目光隐隐有平等之意,这点儿就更让他有些惊讶。这是哪家的孩子,竟有如此气度? “回老爷,这位乃是贺兰公子,少来拜望您,已经等候多时了。” “贺兰公子?”听着管家回报,许敬宗微微有点儿诧异。嘴里轻声念叨了一句,脑袋里也下意识的就往七家五姓和关陇贵族那边儿想去了。过了大概两三秒钟反应过来了:“贺兰公子啊。” 赶紧上前朝着贺兰敏之微微一笑,没待他开口说话,贺兰敏之赶紧说到:“冒然来访,还望许尚书海涵呐!”说着双手抱拳施礼。 不论怎么说,许敬宗年纪资历都在那儿摆着呢,而且又是如今最为倚重的大臣,礼数可是不能缺了。 “贺兰公子客气了,客气了。倒是让公子久候,是老朽失礼了。”许敬宗赶紧上前将贺兰敏之扶起。语气之中比当时李义府客气多了。而且把自己的地位摆的极低。 姜,还是老的辣啊。如今的李义府相较于许敬宗还是差了三分啊。 将贺兰敏之的地位摆的高,有什么坏处吗?一点儿都没有。如今他们见不到武则天,一切的命令都指着贺兰敏之传达。这个时候宫外的事情就相当于是他在操持。你功劳大小,全在他一个人的嘴里,武则天才能知道。 日后即便是事成了,这位是皇后娘娘的嫡系,是她的亲外甥。而武则天又一向与武元庆,武元爽多有龌龊。可以说武氏一门这算是一个能用的人。将来有朝一日,就算是登临三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目光远着呢,可不是只看到了现在,还能看到将来。 感受着自家老爷的态度,管家的心里有咯噔一下子。得亏刚才自己还算是恭敬,要不然凭自家老爷,就能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许尚书不必如此。” “诶,你我之间就不用如此客气了。这样吧,我就喊你一声大郎,你就别拿我当外人。快快快,屋里坐。把我家中最好的香茶拿出来。听义府说你最爱饮茶,正好儿我家中有茶,屋中对饮。”一手拉着贺兰敏之,也不换衣服了直接就前往内堂。 走着一路,贺兰敏之算是真心看出来了。这老家伙不是不贪啊,是真贪呐,不过是不在明面儿上显露出来。别看他房子占地不大,你看看这里边儿就知道了。走进第一进的院子就能听见流水的声音,而且这么大热的天儿院子里竟然散发着凉意。种植的树木,正好遮阴,舒适极了。 屋中算不得是雕梁画栋也差不太多,最起码即便是自己走的弘农杨家,也没看到这么精致的一面玉制屏风。屋里边儿摆着冰山更是显得清凉,小几用的都是顶级的木材,一看就能看的出来。煮茶的下人已经将茶炉摆好了,火都已经起来了。屋中所用的熏香,只有在蓬莱殿才可以找到一个级别的,就是杨氏夫人那里和这个味道也有差距。 等到一进屋,立刻四个二八少女端着水盆儿让两人净手净面,少女身上的脂粉气扑鼻而来,一颦一笑之间还带着特有的诱惑。 等到一阵忙活之后,总算是入座。屁股底下嗯胡毯都比自己家的软和许多,应该也是特质的。 看着坐在上首,嘴角含笑看着自己的许敬宗,贺兰敏之心里暗自腹诽到。这个老家伙还真是会活着,别人贪,贪的都是一堆金银珠宝,死物而已。他倒是真精,都贪在生活上了,真是过得舒服至极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记在心上 坐在上首的许敬宗看着贺兰敏之,脸上的笑意越发显得亲切舒适。他仔细的看着这个年仅十几岁的少年,心中也是不免的生了赞叹之情。当真是一副好面相,哪怕是如今还未长开,也颇有一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之气。若是将来入朝为官,也必定因这相貌增色不少。 在唐朝,做官可不光是要看你的学问家事等等,还要看的就是长相。或许现在听来有些荒唐,可是在当时确实就是如此。凡是做了三品以上的高官,大多都是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就算是年纪大了,也是一派儒雅的中年大叔,或者是仁善老伯的样子。 这个在当时也算得上是官员考评的一项。民间传说天师钟馗生前曾经考中过状元,就是因为面相丑陋,才被皇帝罢黜了状元的头衔,一时想不开气不过撞死在金殿之上,得了这天庭赐封为捉鬼天师。虽然传说不可尽信,但是容貌也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首先,大臣们每天要面对皇帝,你长得赏心悦目了,皇帝也愿意多看你两眼,心里也自然会对你有好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若是面容丑陋,看之生厌,说不定影响皇帝的心情,最终还能影响到国家大事的走向。还有,就是大唐作为礼仪之邦,万国来朝,你这是要长得太过难看了,也是有辱国体。难免有些个不开眼的外国友人,就拿你的容貌取笑****上国了。 不光是容貌,这一路走来,在贺兰敏之打量着许敬宗院落的时候,许敬宗可是没少暗中观察他。 这会儿看着他目光竟然离不开自己身旁的两个美貌侍女了,许敬宗的脸上笑意更甚,看向贺兰敏之充满了深意:“大郎若是有心,老夫明日就差人将这二人送到大郎府上。” “恩?”骤然听到这么句话,贺兰敏之当时就蒙圈了。这两人送到我府上是干嘛啊?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许敬宗,发现这个老家伙眼中满是调笑之色,而且是那种是男人都能看的懂的神情。 ‘母亲的。小爷今年才十三岁好嘛?虽然是长得显老了一些,但是也远远不到启蒙的时候啊。你这老家伙是害我啊。不过您老先生都这大岁数了,弄这么满府鲜花,您有这心。不知道还有这力嘛?’ “咳咳咳,尚书取笑了。小子今年不过一十有三而已,还早,还早啊。”虽然心中腹诽,还是客气的连连摆手说道。 这回倒是许敬宗惊讶了。看贺兰敏之这面容他还以为最起码也得有十七八岁了呢。无论是从身高,长相,怎么看来也不像是十三岁的孩童啊。又想了想自己这么大岁数了跟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说这些事情是有点儿不太好。赶紧轻咳两声:“咳咳咳,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不多事了,以免将来老太君饶不了我啊。” “尚书和外祖母有旧?”听着他这话,仿佛是和杨氏夫人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早年相识,但其后就不曾见过了。最近一次见面,也是在永徽初年了。” 两人家长里短儿的又聊了一些,许敬宗的见识自然是不用说,长安城这点儿世家大族的事儿他知道的再清楚不过了。由杨氏夫人也将话题引到这儿来了。贺兰敏之虽然不太清楚,不过听听这些事情也没什么坏处,将来若是在朝堂之上碰到了总算是熟悉一下,也不至于是两眼一抹黑。 慢慢的,茶煮好了之后,两人就将话题引回了朝堂之上。 贺兰敏之端起一杯茶水:“今日小子借花献佛,以茶代酒,先是庆贺尚书一战功成。” 许敬宗看着贺兰敏之手中的茶水,不禁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哈哈一笑:“大郎何出此言啊?这还什么都没问,就知道老夫一战功成了?” “昨日将近宫门落锁我才从蓬莱殿中出来。直奔李学士家中。实在是事出匆忙,幸得学士承诺,才敢放手一搏。今日早朝未散就匆匆赶来尚书您的府上,也是心中担忧。不过既然陛下已经有珍珠。银钱赐下。必然是功成了,那我又何需在多此一问呢?”贺兰敏之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手中的茶杯端的稳稳当当。 许敬宗点了点头:“大郎说的有礼,不过这未免太过简陋了。拿老夫的茶水敬老夫,可不是谢人之道哦?”虽然许敬宗贪婪,可是他更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时候该向谁开口索要东西,贺兰敏之显然不在其列,这个时候就是一句调笑的话。说完他也举起茶杯:“不过既然大郎有心,那老夫也就受着了,请。” 说罢,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用饮酒的礼节饮茶,可算是应了贺兰敏之的那句以茶代酒的话了。他也满饮了这杯茶水,两人相视一笑。 “敏之自知礼薄,但此时远不到酬谢之时。说什么到日后定有重谢之话,未免有画饼充饥之嫌,今日小子也不多说这些空话。不过昭仪娘娘倒是有句话要带给许尚书。” 许敬宗立刻脸色就变得严肃起来了,丝毫没有任何对武则天不恭敬的样子,看这态度是真的要把武则天当成主子来对待了。 “请大郎明言。” “今日尚书所为,昭仪记在心中。”武则天和贺兰敏之一样,都并没有轻易许诺什么,不过越是这样,恐怕效果越好。 “娘娘放心,有用到许敬宗一日,定不推脱。”许敬宗也表一表忠心,这是必然要走的过程。或许像更次一级别的袁公瑜等人,贺兰敏之不用亲自去见上一见,也不用他们来表忠心。但是许敬宗这个顶级的手下,就必须要这样。若不是受限制于宫规,说什么武则天也要来见见许敬宗和李义府。 所有的人都是聪明人,武则天不在这个时候画下一个大饼,是因为本身这个东西就是虚无缥缈的。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需要大家努力才能得来的结果,即便是画下了也没有用处。贺兰敏之也是一个想法,到了许敬宗这个级别了,他看上的就这么一个东西,就是相位,他为你办事,你给他报酬,就这么简单。不用说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日后必有重谢啊什么,没用处,也显得假。只要把人家的功劳记在心上,比什么都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二人有旧 端起手中的茶杯,贺兰敏之确实是感觉到了压力有点儿大。比当年面对着李义府的压力大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若是许敬宗平时那一副不正经,或者是笑眯眯的样子,他还勉强能够招架的住。但是一但这个老家伙严肃起来,这满屋子都是他身上的无形的气场,直直的压得贺兰敏之想要朝着他低下头去。要不是勉强有着武则天在后边儿撑腰,自己还真是干不过这个老东西。 不愧是宦海浮沉一生,崛起于隋唐时期的名臣。也不愧他能历经三朝仍旧在这大唐官场混的风生水起,还会更进一步。在史书中的人物,即便是在厉害,也不过就是白纸黑字。当真真面对着他的时候,才会感受到他是一个真正的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物。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此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实在是没话和许敬宗说了。 如果年纪到了,倒是不妨和他聊一聊这人生趣事。但是自己这个年纪,还真是不太合适。 “大郎近日可会进宫啊?” 仿佛是感受到了贺兰敏之的窘境,许敬宗主动开口说道。他不想让贺兰敏之走,这是一个最好的拉近关系的时候。如果此事功成,他已经料到了贺兰敏之会青云直上的将来了。自己已经老了,多和这些少年交往交往没什么坏处的。 “会,应该明日就会宣召入宫。毕竟小公主新丧,昭仪娘娘还是悲切不已,陛下仁善应该会宣我等进宫陪侍。尚书可是有什么话让我稍进宫中?” “恩...不是我的事情,而是李义府李学士和他身旁的一些寒门官员。” “哦?不知有何事需要我传话?” “他们如今已经算是危在旦夕了,还是希望昭仪能够及时救上一救,将来在朝中老朽也算是有个助力。” 许敬宗说的不清不楚,他就是想考验一下贺兰敏之能不能明白其中的深意。但是显然,贺兰敏之还是清楚的。倒不是说他真的已经神到了政治老油条的地步,而是历史上确实有记载在提议废后之后,长孙无忌曾经为了报复李义府暗中做过一些手脚。想要不通过李治。将他发配出去。 一旦事情成了,李义府真的被长孙无忌发配出去了,那后果不堪设想。先不说他这个人将会起到的作用,光是如果武则天不能展现出庇护的本事。这个组织的人心很快就会散了。如果连命都保不住了,谁还跟着你拼个前程啊。 这件事情很重要,也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多谢尚书提醒,明日小子进宫之后一定会和昭仪说清此事。就是三省恐怕能够不通禀陛下就处置五品一下的官员,还望您多多关注。”既然提前知道了长孙无忌一定会下手。那就提前预防一下。 “此事无碍,李学士本就在中书省任中书舍人。老夫又在尚书省,虽然不在吏部,不过也多有人脉。想要不声不响就发出敕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看贺兰敏之就是明白其中的深意了。许敬宗又是一阵惊叹,毕竟李义府在刚刚开始的时候都没能悟出来。这么一个还没有步入政坛的十三岁的孩童竟然有这份天赋,索性武氏一门之中能用之人也不多,而且他还姓贺兰。否则光是这个外戚,就够陛下头疼的了。 “就是如今李学士等人还不能做到简在帝心,这点请昭仪多多扶持吧。”许敬宗也是有些可惜。若是有些能够在高层说的上话的人,何至于如此费劲的替他们筹谋。 “本就是分内之事,也不能将事情全都交于你等,我们就坐享其成了。”贺兰敏之笑了笑说的倒是不遮掩。然后笑容逐渐收敛,按照事情的发展,既然朝中已经有人提出此事了,李治自然不会停下自己的手脚。接下来恐怕就是不断地找宰相们商议废后之事,事情就会进一步激化,真正恐怖的还在后边儿,不到了大唐你不会知道长孙无忌的权利。也不会知道所谓的世家大族到底有多么恐怖的势力。 而作为世家大族的代言人,长孙无忌,褚遂良,韩瑗。来济将会不遗余力的反对武则天。于志宁又不是一个有主见的,这将是一场宰相团和皇帝的争斗,这场争斗不知道有多少人将会被贬谪出京,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丢官罢职掉脑袋。 “小子有一言,曾经向昭仪说过,今日再和许尚书说上一说。如今看来。所有相公恐怕没有一人将会支持我等,但是这朝中还有一人能够力抗宰相,也请您不要忘了。或许关键时刻他的力量会出乎意料的大。” “你是说...”许敬宗轻轻的端起茶杯,低声说道。然后又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与他相识近大半辈子了,在这件事情上,老牛鼻子是绝对不会站出来的,绝对不会。” ‘老牛鼻子?’贺兰敏之在心底念叨了一下,差点儿都没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李绩。在当世,能够叫李绩老牛鼻子的恐怕也超不过五指之数了。长孙无忌,程咬金,剩下的就是许敬宗了。好悬自己都忘了,许敬宗也是出身于李密阵营,也是在瓦岗寨共过事儿的。 李绩原名不叫李绩,甚至都不姓李。他原来姓徐,叫做徐茂公,在隋朝末年做过一段儿时间的道士,也是当年李密阵营中的军师。到了李治朝的时候,当年的人差不多都快死绝了,知道这些事情的恐怕都不多了,更何况还能把这个当世仅剩的一位军神,如今的英国公李绩叫做老牛鼻子呢。 “这...小子也只是一说,既然许尚书和国公有旧,倒是不妨劝说一下,日后或有大用。” 许敬宗当时就变了脸了:“若是昭仪娘娘有命,许敬宗自无不从。但是若是平常之时,我还真是不愿意登他的大门。先不说老牛鼻子脾气秉性这两年是越来越怪,光是他现在的这个身份也不是我好随意登门的,这里边儿的事儿太乱了,大郎年纪尚轻自是不知。不过我还是劝你,对他少抱希望。” 隐隐觉得许敬宗有点儿怕李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样的感觉。但是摇了摇脑袋,人家不愿意也不好强求不是:“既然如此,那就算是小子多言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君子报仇 在和许敬宗又聊了聊如今朝堂之中的事情,然后把他想要带给武则天的话牢牢记住之后,贺兰敏之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站起身来告辞了。 虽然他并不否认,许敬宗的府上还真不是一般的舒服。茶水足够香浓,身后服侍的婢女也足够貌美,但是和这么个老狐狸在一起相处,实在是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尤其是他那一双仿佛都已经快睁不开的浑浊的老眼看着自己的时候,总有一种所有的心思都被看透的感觉。 不要说是李义府还是杨思训,就是如今的武则天或者是李治都没有给贺兰敏之这个感觉。许敬宗在政治上的造诣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所欠缺的不过就是一个机会,一个登上巅峰的机会。 所幸,此人终究还是为我所用。 贺兰敏之也在心中不断的庆幸,如今的自己还尚且年幼。即便是自己登上政坛的时候,这一些千古的名臣也都老的老,死的死了。要不然就自己写两把刷子,恐怕都不知道要怎么让别人玩儿死。 许敬宗已经到了这种恐怖的境地了,更何况上边儿还有足足压了他一辈子的长孙无忌和李绩了。贺兰敏之还没有面对过这两个人,李绩将来或许有机会,但是长孙无忌,或许自己终究是没有机会和他见上一面。也没有机会,亲自和这位名垂千古的人物有一次交际了。 “阿三,回去替我下拜贴到弘农杨家。后日我在家中宴请杨家九郎,因为未曾见过其他兄弟姐妹,若是有兴趣也不妨赏脸,就不一一下贴了。”贺兰敏之坐在轿子里对外边儿的阿三吩咐到。 “好嘞,等少爷到家后,小的立刻就去拜贴。”阿三在外边儿应声答到。如今他做这些事情也越发的得心应手了,处理贺兰敏之身边的一些交际上的杂事儿,他也是游刃有余。贺兰敏之用他也习惯了,要是偶尔有一天不见他在身边。还真是不太习惯呢。 宴请杨家的兄弟姐妹,也是老早之前就已经答应好了的。甚至还曾经下过一次拜贴,都已经定好了,临时又出事改变了行程。但是这件事情是非做不可。自己自从来了大唐,还没有过一个友人呢,这样可不行。 在大唐的官场,虽然说还没有像后世宋明清那样,特别重视同窗同学的情谊。以同门同年为政治盟友。仍旧是以家族为最基本的政治同盟。但是,贺兰敏之没有家族啊。 武家那两兄弟,自从得知武则天仿佛是有心想要争夺后位,而且招致长孙无忌的不满之后,竟然直接就怂了。别说在朝堂上不敢为武则天说上一句话,就是回家之后对杨氏夫人也是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将来,武则天成功登上后位之后,势必要将他们拿下。让他们也为自己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贺兰敏之想到这儿,眼中凶光一闪,他从来不是个不记仇的人。他也绝对不会忘了。当年的时候武元庆是如何将自己孤儿寡母赶出家门。也不会忘了,武元爽甚至想要将自己的母亲嫁出去,来换取他自己的政治利益。 这些年,即便是对武顺他也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些事情。无论是明面上,还是私下里都未曾对武家有过任何不满。仿佛已经忘了当年的事情一样。杨氏夫人和武顺也自然而然的就以为贺兰敏之当年年纪还是尚轻,时间一长就不会再记得了。岂不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还有……贺兰家的那一帮人。如果说武家人他是注定要报复,但是终究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的话。那么贺兰家,有自己延续香火就行了,其余的人。尤其是自己那个所谓的二叔,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伴随着武则天的地位越来越高,他能获得的势力就越来越大。很多以前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也应该拿出来想一想。筹划一下。以免到了将来,突发奇想,有些措手不及。 武家指望不上,自己又即将前往国子监中进学。这次可不是和太学那会儿一样,隔断儿时间去点个卯,有专门的助教来指点自己启蒙。这次可是要国子监中的博士亲自教授自己学业。而且是要跟班进习,每日按时上课,放学。 那么弘农杨家的作用立刻就展现出来了。不知道以杨九郎的年纪,他是不是还在国子监进学。要知道,那个地方可是足足二十岁才可以结业的。但是杨家肯定有人在国子监中进学。自己也需要在那里找到朋友,或者是政治盟友。 自己还年轻,总不能一直和这些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一起。以至于耽误了在年轻人之中的交际。这样并不太有利于在政坛的发展,而且也容易与一个年轻的大唐脱节。 国子监之中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子弟,如今除了许敬宗这个奇葩以外。其余的三品以上的,要么就是世家大族,要么就是开国的公侯。这些人身后都或大或小的有自己的家族势力,这些家族势力都是有着政治派系的,自己即便是交朋友也不能胡乱的去交。 这些个东西,自己一个初来乍到的人肯定是不明白。就需要弘农杨家的人来带着自己。一是可以庇护自己,不至于第一次来就被别人难为。二也可以跟自己讲讲一些人际关系的事情。世家绵延千年,自然有自己的一套东西来交往。贺兰敏之可没有自信,刚一入国子监就浑身散发着王八之气,各大世家豪门子弟过来纳头便拜。博士教习哭着喊着说自己天资聪颖什么的。这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别人学吧。 虽然这样恐怕显得多少有些功力,但是贺兰敏之相信,杨九郎不会拒绝的,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代表着什么。杨思训也不会让他拒绝的,当许敬宗横空出现,杨家应该已经有了巨大的危机感。这个时候,他们除了更好的表现自己以外,没有其他的办法更进一步了。事情都已经到了现在这地步,就算是他们想撤退,也没机会了。 即便是没暴露,长孙无忌也容不下他们。在杨家胜利之前,关陇贵族也容不下他们。(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教训宰相 长孙府… 长孙无忌端坐在上首,小几之上一尊香炉飘着袅袅的檀香。【ㄨ】中国人的文人政客仿佛都免不了这个习惯,年纪越大对于佛道的感觉也就越好。 当然,长孙无忌并没有礼佛进香的习惯,也没有招揽道士望气炼丹的想法。他只是喜欢这种宁静的感觉,喜欢檀香的气味。 几卷帛书,一杯白水。 他的日子过得也是越来越清淡,平日里喜欢的茶也渐渐的不再饮用了。他已经越发的习惯白水了,似乎他的心也如同这白水一样,清澈透明宁静。然而,这不过是他从政一生年纪大了求的一个心安而已。正是因为他在追求,却也恰恰说明了他求不得。 褚遂良显然远远不如长孙无忌,坐在下手的他脸色难看的都不行了。手中的茶杯不断的举起又放下。即便是坐在旁边儿的韩瑗来济都不想看他那张臭脸。两个人在旁边儿用眼神自顾自的交流着。 下了朝,来济扶着长孙无忌,四人就一起到了长孙府上来议事。这么多年,这恐怕还真是不多见。为了避嫌,也怕皇帝猜忌,宰相们一般都是在政事堂议事,即便是再急的事情也基本不会互相登门。长孙无忌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已经有些难以言说了,平日里素来重视,今日竟然也是忘了。可见许敬宗的一句废后,对这四位相公的打击究竟有多大。 “太尉,一进门您就说让我静心。如今这香也点了,茶也用了,这都快半个时辰了,您倒是说句话啊。”褚遂良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开口说到。 平日里一向脾气比较急的来济都没着急说话,褚遂良在这件事情上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大。 听到他的声音,长孙无忌慢慢的睁开闭着的双眼。看了他一眼,缓缓的举起手中的杯子,饮了一口白水。才慢慢悠悠的说到:“陛下罚了你一年的俸禄,看起来丝毫没有用处啊。登善,你今年都多大岁数了,还是这样一个火爆脾气。不知道静静心,将来会吃亏的。” 登善是褚遂良的字,如今这满大唐之中能这么称呼他的,还真是找不见了。就是族中长辈,也不敢就这么直呼他的字啊。 “唉…这都大半辈子了。我这脾气您也不是不知道,哪还改的了啊。如今这事发突然,实在是静不下心来啊。这些年,中宫无所出,早就已经就要纷纷了。刚刚太子记在中宫名下没多长时间,眼瞅着好不容易消停下去了。许敬宗这厮竟然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率领着那帮子寒门公然上书请求废后。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先例不能开,一开将来想要在收,可就收不住了啊。”就跟好不容易轮到自己说话了似的。褚遂良根本就收不住的说了一堆。 但是他说的这些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都做到了大唐宰相这个地步了,这些摆在明面儿上的事情还用他说?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韩瑗来济一般都不会说话。虽然同样是宰相,褚遂良毕竟是先帝的辅政大臣还是比他们俩强上一些的。即便他们有所不满,也不会说话。 “哦?呵呵,那登善说说,事到如今该当如何去做?”长孙无忌也不闹,轻笑两声继续问道。 “以在下愚见,此风不可涨。此气不可纵,必须立刻刹住。今日于许敬宗之后走出来之人乃是中书舍人李义府,想必来相也熟识吧?立刻由三省发部敕令贬谪出京。至于其他寒门官员,皆依照此例。迅速贬谪。至于许敬宗,可上奏陛下,免其礼部尚书之位,另其告老也就是了。毕竟是伺候先帝一生的老臣,也不用太过苛责。”褚遂良侃侃而谈,说的自己竟然都面露微笑之色。看其面容。仿佛天下尽皆操于他手,政令由他而出一般。 “呵呵呵,哈哈哈。”长孙无忌听着他说完,一开始还只是轻声笑道,后来竟然大笑出声来。 三人不明所以,但是其中嘲讽之意还是很明显的。褚遂良紧皱眉头:“不知太尉为何发笑?” 听着他问完,长孙无忌立刻收声用虎目狠狠的盯着他。长孙无忌积累一生的气势,即便是如今的褚遂良又怎能抵抗,直到看的他浑身都不舒服了之后,才说到:“老夫只知这天下姓李,不知从何时起,这天下竟然姓褚了?” 诛心,诛心之言。 这话要是流传出去了,莫不说褚遂良一人官职不保,性命丢掉,他褚氏一族恐怕都会被牵累。 褚遂良把眼睛瞪大了,似乎是不敢相信长孙无忌这么说。吓得他面色惨败,竟然一时之间都忘了反驳了。等到反应过来之后才骤然惊呼:“太尉为何害我?” “害你?老夫这是在救你啊。”长孙无忌大手在小几上重重一拍,厉声暴呵:“你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这天下是你一人说了算吗?堂堂礼部尚书,难道你一言就可随意任免?那么多寒门官员,难道你就可随意贬谪?你难道不知他们的作用是什么?官员任免皆决于陛下之手,你好大的胆子啊,褚遂良,褚登善!” 长孙无忌勃然大怒,吓得褚遂良面无人色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行礼听着,等到长孙无忌吼过了之后才敢九十度弯腰:“登善一时情急,竟犯下滔天大错,请太尉责罚。” 他也明白了长孙无忌为何会如此生气,这会儿被吼了以后倒是静下心来了,刚才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 来济和韩瑗越发的尴尬了,坐在这里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长孙无忌继续用虎目狠狠的瞪着他,也没喊他起身。过了良久之后,才缓缓的说到:“起身,你要谨记,先帝知你忠心才选你为辅政大臣。切莫因身份变动,竟忘了根本,需知你我能有今日都是先帝恩德,都是陛下仁厚。” “今日太尉教导,在下必定熟记于心。”又恭恭敬敬的施礼之后,才敢起身坐下,这下子但是也不太着急,刚才的慌乱之色也不见了。褚遂良就是褚遂良,不是庸人。否则也不会被晚年的李世民看重,最后留下来给李治作为辅政大臣。(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计出三相 在褚遂良总算是回归于平静之后,这四位大唐帝国处于权利巅峰的男人,总算是能够心平气和的静下来好好的聊聊这件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的事情了。 来济率先开口:“太尉,褚相刚刚所言虽有不妥之处,但总体上理儿还是这个理儿。在下也是这个意思,此风不可长,今日有许敬宗李义府,明天就敢千千万万个这样的人兴风作浪。我等不可不防啊。” 来济的声音之中充斥着阳刚之气,和强硬的态度。他的脾气比起褚遂良来说再上不再下。更何况,他可是目前大唐宰相之中唯一一个出身军旅,而且是军人世家的人。 如今怒目圆瞪,一张黑脸之上满是严肃和冷峻。仿佛这里不是长孙府而是战场之上一般。 韩瑗跟来济则是两个反差,他一副白白净净的样子,脸上也总是带着笑容,见了谁都是和风细雨,说话也从不粗声大气。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颇有一番世家大族出身的气质。 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他好说话,脾气温和,但是知道他的人却没有一个不头疼的。生性执拗,认死理儿,一件事情说一不二完全没得商量。就是李治对于这个货也是十分头疼,仿佛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做政治交换,他认定的你不去做,就一遍两遍三遍的不断上书让人头疼的不行。不过好在他认定的也大多都是于国家有好处的事情,而且做事能力也是一流,加上长孙无忌的保举和支持他才能够问鼎相位。 “太尉,褚相,来相言之有理啊。许敬宗此人一向老谋深算,绝对不可能是平白无故的就对中宫出手,其背后定然有人。这天底下,恐怕就没有比咱们的昭仪娘娘更希望中宫有失的了。昭仪有子,若是如今此风咱们刹不住,将来等太子和皇子殿下都长成之后,这朝堂之中还不定要掀起多大的风波呢。” 都不说别的,光是这份眼光就不是一般人赶得上的。甚至是难以望其项背,韩瑗的眼光从来不局限于一朝一夕,他往往能够看到更长远的地方,能够未雨绸缪很多很多的事情。但是却也往往忽略了眼前,难以保住自身。 来济看不到韩瑗那么远,军旅养成的习惯让他比任何人更懂得抓住现在和机不可失的重要性。两个人的性格完全呈现了互补的趋势,长孙无忌甚至曾经有过预言,若是给他们两个时间,将来他们会成为这李治朝的又一个“房谋杜断”。 当年在李世民麾下,房玄龄和杜如晦就是闻名天下的人物。房玄龄善于思虑,能将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考虑的妥妥当当,但是却偏偏有些优柔寡断难以决策。杜如晦没有房玄龄那般,能将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考虑妥当,但是他却偏偏行事果决,能准确判断出来正确与否,并且得出结论。两人一配合,几乎能将这天下大事处理的妥妥当当。这“房谋杜断”的名声也就渐渐的传了出去。 如今的韩瑗来济同样是如此,一个善于前瞻,有远见卓识。一个善于把握现在,能够处理好当前之事。褚遂良难以交托大任,长孙无忌断定一旦自己有个万一,他恐怕不久就会触怒李治遭到贬谪。所以他特意挑了韩瑗来济两个人作为李治将来的臂膀。如今不过是因为时日尚短,他们还没有展现出来自身完全的才能。不过将来有的是机会,他们现在在这个宰相班子里还不过是两个相对来说的年轻人,这还不是属于他们的时代。 长孙无忌坐在上首,恢复了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看着他们三个。缓缓开口说到:“依三位之意,如今该当如何?” 褚遂良,来济,韩瑗看了一眼对方互相点了个头,韩瑗开口说到:“贬谪许敬宗李义府,寒门官员其余的大多不成气候,留他们在朝中也无所谓,罚一罚俸禄也就够他们受的了。” 不是他们不想将所有的寒门官员都贬谪了,实在是朝廷要这些人还有的是用处呢。自从隋朝隋炀帝开启的科举制度之后,这天下人的心就都活起来了。人人都想着通过科举,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虽然兴起的时间不长,却成为了天下人的一种心灵寄托。即便是科举时间不定,取士不多,但也可以起到一种仪式性的作用。这些科举取来的寒门士子,更可以在朝中做一个典型的模范给天下人。 只有这条道路开了,天下人无论是商贾还是农民都能过安安心心的奔着这个希望去努力。若是把这条路绝了,仍旧是用家族取士,先不说皇帝答应不答应,百姓就第一个不允许。这可不是秦汉三国了,不是家族可以完全掌控天下的时代了。若是真的惹怒了天下百姓,哪一个家族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所以科举必须要进行,寒门官员必须要有,不论是装点门面还是安天下寒门士子的心,他们都是根本不可轻易动摇。只不过,就算是寒窗苦读十数载,一朝科举入了朝廷又如何?寒门的一个标签就够这些雄心勃勃的年轻人,终其一生都在五品微末小吏上蹉跎了。 拿着那点儿勉强能够养家糊口的俸禄,无论春夏秋冬都穿着朝廷发下来的那么几件衣服,这些寒门官员可怜。但是却也比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好的多了,也比沦为低贱的商贾好多了。不论如何也算是个官儿了,所以这么多年那么多人趋之若鹜的科举。 如今按照韩瑗的计策在把俸禄给停了,就是断了他们的生路啊。在许敬宗李义府被贬谪的情况下,谁还敢跟着武则天干?谁还敢和中宫过不去?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直重要害。还可以美其名曰,对着天下的寒门官员说只诛首恶,怀着一颗仁慈之心。 不愧是做到了宰相这个级别的人,长孙无忌轻飘飘的看着韩瑗三人,眼中不知道闪烁着什么样儿的神采,反正是再坐的每一个人都看不透,也猜不明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叮嘱子孙 最终褚遂良,韩瑗,来济心满意足的从长孙府走了出去。完全没有了来的时候那般的愁眉苦脸的样子。三人谈笑风生,颇有一番不将天下事放在心中的样子。 在他们的心中就是这样觉得的,寒门是什么?李义府是哪位?之前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啊。许敬宗或许是有点儿麻烦,可不过也就是小事一桩。在场的三位宰相难道还干不过一个区区的礼部尚书?至于那么多的寒门官员,先没人罚上一年的俸禄看看老实不老实。若是听话了,学乖了,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依旧我行我素,贬谪一批,再来一批也就是了。 三人有说有笑的走了,长孙无忌就这样坐在原地甚至都没送上一送。他在心头冷笑,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知道,这个时候即便是他说的再多,他们三个也听不进去了。所以他干脆也就听之任之了。 长孙冲手中端着食盒走了进来,轻轻的打开,然后摆了几样儿小点心在长孙无忌的小几前:“父亲大人,已经过了午时了,您也连着上朝和三位相公议事了大半天了,用些点心吧。” “啊,好啊。”说着拿起了离得最近的那个盘子里的小点心放进嘴里:“为父还真是饿了。你不说还好,你这么一说,点心这个香味儿一飘就更显得有些饥肠辘辘咯。” 今天朝中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三位宰相走长孙无忌都没送送,长孙冲本以为他心情应该已经糟糕透了,没想到看样子还是不错的。 “来来来,冲儿坐。和为父一起吃点儿,最近府上这点心做的是越来做好了啊。” “是,父亲。” 长孙冲已经用过午饭了,不过陪着自己的父亲他当然是愿意的。赶紧跪坐下来,顺手也拿起了一块儿点心放进嘴里。 “冲儿啊,今天朝中的事儿你怎么看啊?”长孙无忌满脸带笑的问道。 “儿愚鲁,不能明白其中深意。不过总觉得中宫似乎没有许尚书所言如此过分,而陛下也不应该在最后还赏了他一斗珍珠,十贯铜钱。”长孙冲斟酌了一下才说道。 在他的印象中,小的时候还有刚刚被授官的时候父亲总是询问自己对政事的一些看法。等到年纪大了反而是从来都没有询问过自己的意见了。 “哦?此言何解啊?”长孙无忌似乎对于他能说出这一番话很是高兴。脸上的笑容把皱纹儿都衬托出来了。 “儿曾闻写天下之人莫不追名逐利,陛下的赏赐就可以说是名利双收。世人必定会对陛下所赏赐的行为趋之若鹜。然而此次陛下却因许尚书提议废后而赏,岂不是助长了世人谤叽中宫的风气?”面对着自己的父亲,即便是长孙冲略微有些不适,却也并不畏惧。 谁知长孙无忌听了之后脸上的笑容竟然全部收敛,一时之间竟然呆滞了。 长孙冲以为是自己说的有问题,惹得他不快了。赶紧认错道:“儿有错,请父亲勿怪。” 良久之后,长孙无忌才长长的叹息了口气说道:“我儿何错之有?没想到这堂堂政事堂的大唐宰辅,竟然还不如我儿看的透彻,惜哉悲矣!!!” 长孙冲不明所以,只能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又过了一段儿时间之后,长孙无忌仿佛才反应过来:“儿啊,起来吧,为父有话要交代于你。” “请父亲教诲。”长孙冲赶紧拱手。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长孙无忌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又叹息了一声:“冲儿,为父今年已经六十又一了。百姓们都说,人活七十古来稀,这普天之下又有几个人能活到七十岁呢?就算是太宗陛下不也是早早的就走了吗?我老了,就算是再能活,也没几个年头儿了。往后这长孙家可就要交给你啦。” “父…父亲,为何如此说?您身子骨儿还硬朗着呢,儿不许您如此说,您必定能长命百岁。”长孙冲虽然并不聪明,但是却足够纯孝。对于长孙无忌一向亲近,甚至可以说他就是自己的天,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天会塌下来。 “痴儿,听为父说。我这一生纵横捭阖,辅助先帝创立这不世功勋。到了陛下一朝,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人臣巅峰莫过于此,为父没有什么遗憾。就是现在闭上眼睛,也没什么遗憾。” “父亲……” “听我说。”长孙无忌板起脸来继续说道:“为父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你的几个弟弟。你们都没有从政的才能,也注定不能再官场上有所建树。若是为父有一天真有个万一,切忌立刻让你所有的兄弟辞官归乡,不可再贪恋朝中富贵。听明白了吗?” 长孙无忌言辞郑重,一点儿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长孙冲也不敢问原因,只是拱手扣头称:“是。” “唉…为父执政数年,虽然如今看不出来,不过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一旦我走了,必然互不住这长孙家。” 长孙冲也不是傻子,经长孙无忌这样一点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缘由,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还有一件事是为父要特意叮嘱的,就是切忌一定不要与褚遂良,韩瑗,来济等人再有往来,听明白了吗?” 这下子长孙冲就不明白了,褚遂良是早在贞观年间就和家中交往甚为密切了,韩瑗来济更是父亲一手提拔的,今天这是怎么的了,突然之间竟然还不让往来了? “儿不懂”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长孙冲充分发扬了不懂就问的精神。但是他的父亲并不想给他解释:“你不用懂,也不是你应该懂得,按照为父说的去做就是了,哪怕日后他们其中有人权势比现在更甚,也不要与之交往。陛下仁善,定不会难为你等!” 至于最后一句话,长孙冲就更不明白了,为什么陛下会难为他们……不过这么多年养成的听长孙无忌的总是没错。 “唉…” 这偌大的房间之中,长孙无忌的叹息之声一次比一次重,一时比一时频繁!(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太监一言 长孙无忌唉声叹气,却也无可奈何之际。 褚遂良,韩瑗,来济仍旧是谈笑风生,似乎刚才所有的不快都已经消失了一般。 许敬宗则是在府中慨叹一代新人换旧人,这年仅十几岁的孩童竟然如此聪慧,厉害。 李义府则是如同惊弓之鸟,在府中琢磨着是不是要去见见贺兰敏之。 朝中文武百官,仍旧各司其职,似乎朝中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但是明眼人在回到自己的府衙之中,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之前所做的所有对自己有害的事情。例如贪赃枉法,欺上瞒下之事,收拾的一干二净。 他们知道,自从许敬宗今天登上朝堂参奏中宫之后,这平静了很多年的大唐朝局势必将会掀起一波又一波的狂风巨浪。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都会被牵扯进去。 民间有句老话儿,叫做不打馋,不打懒,就打不长眼。平日里贪个脏啊,不叫什么。这满天下所有的官儿,就没有一个不贪的。平日里屁股不干净没关系,这做官儿年头长了,谁又能保证自己都是干净的呢?但是这个时候不行!就是你没有事儿,还架不住一个莫须有呢。 何况,自己的屁股没擦干净,事到临头了谁也怪不了。 而正在臣子们各怀心思的时候,大唐帝国的统治者,至高无上的皇帝李治端坐在宫中龙塌之上也是心思深沉。 平日里的这个时候,刚刚下了朝应该是要去蓬莱殿逗弄逗弄安定小公主,和武则天温存一下。可是今日,他却没地方去了,只能独自一人端坐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之中,看着那仿佛一辈子也批不完的奏折。 他喜欢武则天,丝毫不否认对于她,自己甚至生出了一种帝王不应该有的感情。可是李治不怕,因为当年自己的父皇和母后就是这个样子的。相处的时间越长,武则天带给他的已经不是当初那种禁忌的享受,也不是那种心血来潮的萌动了。 对于他来说,如今的武则天更像是他的妻子,给了他从小就缺失的家的感觉。李治喜欢一下朝就赶紧走到蓬莱殿,喜欢抱起安定公主看着武则天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柔柔的问上一声:陛下,可要再用些早膳? 那就是家的感觉,是小的时候母后对父皇的感觉。李治每每都在心中这样想到。但是如今,安定公主没了,自己的昭仪天天以泪洗面。而他这个父皇则更是可恶,竟然拿还不满一月就夭折的孩子做由头构陷自己的妻子。他不敢去蓬莱殿,不敢看当年安定公主的那张小摇篮床,也不敢面对着武则天。 但是他没办法,他想不到别的能够废除中宫的方法。他已经足够厌恶了,几乎不能忍受这种连自己的家都被长孙无忌操在手中的感觉了。这个皇后他不满意,这天下他都不满意。 不过纵使他心中有所愧疚,可是今天这件事情确实是有成效的。李治已经看到了希望,他看到了这朝堂之上并不是完全被长孙无忌把持着,还是有些人能够理解自己的用意,敢于站在自己身边的,就例如礼部尚书许敬宗。 “王来福,给朕上杯奶茶。”李治朝着身边儿的老太监说道。 王来福抬手应了一声,赶紧上了一杯热奶茶。正在到的时候,李治突然问道:“你觉得礼部尚书许敬宗这个人怎么样啊?” 似乎是满不在意的随口一说,但是陪着李治长大,伺候他这么多年的贴身太监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性子。既然有事情都能开口问自己了,就说明他想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其实对于许敬宗这个人,王来福一向并不喜欢,而且对他的人品深感不齿。但是如今皇上要用他,而且和自己没仇没怨的,他自然也愿意顺着李治说两句好话。 “嘿嘿,大家这可真是难为老奴了,我一直在宫里边儿,哪能知道许尚书是个啥样儿的人呢?”虽然是打定注意要说两句好话了,可也不能让皇上以为自己时刻关注着朝政。无论是太宗陛下还是当今陛下都是极为讨厌宦官干涉政事的。一边儿说着,一边把奶茶递给李治。 “说的也是,瞧朕都糊涂了,你怎么能知道呢。”李治也一拍脑门儿,笑呵呵的说道。然后接过奶茶轻轻饮了两口。 “不过老奴虽然不知道许尚书为人如何,但是却知道他的一桩事情,大家要不要听听?” “哦?还敢吊着朕的胃口,快说。”李治笑骂了一句。 “诶!”王来福也赶紧的说:“当年先皇后过世的时候,许尚书曾经失礼大笑,惹怒先帝招致贬谪大祸。” 听了这句话,李治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倒是把这件事儿给忘了,当年母后的葬礼上许敬宗竟然开口大笑。眼中凶光一露,似乎刚才对他的好感全都消失了。李治对于长孙皇后的感情极深厚,任何人胆敢有丝毫不敬他都难以容忍。记得当年许敬宗被释放归来之后,任太子的暑官,自己还好一番刁难。后来看的日子长了,他也渐渐听话,才有所好转。没想到自己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王来福看着李治的表情就知道事情要坏,赶紧接着说到:“老奴听宫中小内侍说到,此事非是许尚书之过,实在是因为当时一位大臣特意逗笑于他才招致如此大祸,可见是有意陷害为之。” 几乎是神转折啊,王来福这两句话可以说算的上是神转折。 李治听了这句话几乎立刻眼中的凶光就消失了:“你可确定?” “这老奴倒是不敢,不过许尚书毕竟是跟着先帝的老臣了,想来也不会不知道先帝和先皇后的感情,怎会对先皇后如此不敬?”王来福这句话说的有艺术极了。不光说了许敬宗不会对长孙皇后不敬,又说了他跟随李世民多年。一下子就让李治彻底明白过来了。 “是啊,许敬宗毕竟是跟随先帝的老人儿了,怎会对朕的母后不敬。是啦,是啦。”李治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许敬宗这个老狐狸一向善于自保,怎么会公然在母后的葬礼上大笑出声呢?一定是有人陷害,一定是这样。 王来福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暗暗的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事迹暴露 若是贺兰敏之能看到眼前这一幕一定会说:看吧,这就是太监的重要性。 经过无数次历史的证明,跟在皇帝身边儿最亲近的人不是皇后,不是宠妃,不是宰相,是太监。尤其是那些陪着皇帝一起长起来的,看着皇帝长起来的,他们就扮演了玩伴儿,长辈,最亲近的人,最值得信赖的人各种各样的角色。是对于皇帝来说极其重要的人。 他们的一句话,有的时候比宰相的一百句话都管用。今天王来福的一番话,彻底封死了许敬宗倒台的可能性。即便日后再有人拿不敬长孙皇后说事儿,李治也不会认为是许敬宗的错了。 到完茶,说完话,王来福安安静静的退了下去。就在大殿的一侧,也不说一句话,也不因为刚才自己所起到的巨大的作用而感到有什么自豪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的影子和大殿柱子的影子合为一体,这个人就和不存在一样。 太监就是这样,他们或许有的时候都不能算是个人。他们只是一个影子,一个皇帝在暗处的影子。明白这意义的人,可以活的很好。若是不明白的,即便是爬到了最高点,也注定用不了多久就会迅速的摔下去。而王来福对于这一点清清楚楚,所以他能成为这大唐帝国的常青树,直到他老到不能在伺候李治的那一天。 太监的生存之道就是这样,看起来复杂,实际上却无比简单。但是端坐在龙塌之上的李治却不然,作为皇帝他要考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到了现在他仍然不知道许敬宗究竟是向谁效忠的,他甚至在之前丝毫没有得到消息今天许敬宗会提议废后。 即便是如今的朝政大权都把持在长孙无忌的手里,但是李治也绝对不能忍耐这种当聋子,瞎子的感觉。 每一位皇帝都居住在皇城之中,纵使是圣人也不可能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之事。对于天下大事,如果皇帝只通过大臣的奏折来了解,那恐怕就要被蒙蔽的要亡国了都不知道。 所以到了后世,明朝有令人恐怖至极的锦衣卫,有令人毛骨悚然的东厂。清朝有隐在暗处的血滴子,有遍布天下的暗探。唐朝同样也有自己的这个机构,不过就算是权倾天下的长孙无忌也同样不知道,因为这个组织只传给皇帝。 它由李世民创立,辛辛苦苦经营了十几年,最后交到李治的手上。但是自从他登基以来却甚少动用这个机构,因为他断定长孙无忌不会谋反,李绩也同样如此。有这两个人在,他放心的很。最近的一次动用,还是在高阳公主的案子上。 如果说宗室之中有人对自己登基称帝有所不满,李治相信。若说吴王李恪有谋反之心,他也相信。但是说高阳公主和房遗爱有谋反之心,他是打心眼儿里就不相信的。对于自己的妹妹,他知道,有些事情上确实是无法无天。可是毕竟出身皇族,她不会不知道什么事情不可触碰。至于房遗爱,李治简直想哈哈大笑,就那个胆子,若是他敢谋反恐怕天底下就没有不敢了。 所以他动用了暗探,将所有的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长孙无忌以为他不知道,但其实他清楚的很,不过,他不说。也就是从那次开始,他知道了自己的看起来如此严肃正直的舅舅,原来这一手栽赃嫁祸玩儿的是这么好。那么多的人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掉了脑袋,可他们都是冤枉的啊。作为皇帝,他没办法,他也只能配合着长孙无忌把这场戏演下去。但是心中却埋下了逆反的种子。 正想着,大殿门外有人说到:“臣,有事启奏。” 李治挥了挥手,王来福下去带上来一个人。此人身着五品官服,似乎和普通的官员没什么区别,一脸的憨厚老实,身上似乎还带着点儿寒门官员的怯懦之意。 对于这个人,王来福不是第一次见了。似乎明面上的官职是在太仆寺任职,而且已经有些个年头了。但是暗地里的身份,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罪臣给陛下请安,吾皇万岁万万岁。”此人一进来就诚惶诚恐的朝着李治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等待着他的怒火。今天他也上朝了,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竟然一无所知。他在愤怒之余也无限担忧,不知道该如何向李治交代。 果不其然,刚刚下了朝,李治的密旨就到了,传召他入宫觐见。 高高在上的李治盯着面前跪倒在地的这个人,久久不发一言。当看到他额头上的汗水在地板上都留下了水迹之后才缓缓的开口:“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臣,谢陛下隆恩。” 对于他这样的人,若是得了皇帝信任,能够作威作福,在暗地里过得风生水起。但是一旦失了圣心,除了死就在没有其他的任何道路了。因为他所知道的,没有一件事情可以被其他的人知道。 “说,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臣下朝之后立刻调查……无论是许敬宗,亦或是李义府两人均未和宫中有任何牵扯,臣可用性命担保。”跪在地上的人声音还是有些颤抖,但是说的却是异常坚定。 这下子倒是轮到李治疑惑了,本来以为是武则天接触他们了,才会导致今天这事得发生,但是竟然没有?虽然这件事情他们办的不凌李治满意,但是对于暗探的实力他还是不怀疑的,既然他们敢担保就说明消息绝对没有问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臣虽然没有查到其二人与宫中有所联系,但臣查到其二人均与昭仪外甥贺兰敏之有过密来往。在数年前,贺兰敏之就曾将自家所产等级最高的轿子无偿赠送于李义府。在不久前,两人曾在四季斋有过一次宴饮。而今天贺兰敏之更是于下朝之前就前往许敬宗家中拜访……此乃奏折,请陛下御览。” 李治骤然惊醒,等到王来福呈上奏折之后,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方才放下。目光盯着前方,眼中仿佛出现了贺兰敏之那还没有长开的身材,看到了他第一次与自己见面时候的样子。嘴里轻声念叨着贺兰敏之这四个字。 “本以为此子已经足够聪慧,不成想这般年纪竟然就可以依为臂膀…”说完笑着离开床榻朝着蓬莱殿方向走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数年之后 “少爷,这车里边儿您还适应吧?现在这天儿还算是不错,想来这车里也不会太闷吧?”阿三的声音从马车外边儿传来。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却是比几年前略微的更加浑厚了三分。 豪华的马车之中坐着一位少年,看起来大约有那么将近二十岁左右。手中捧着一卷书,眼睛微微眯着,似乎是在看书,又似乎已经轻轻的睡了过去一般。呼吸随着马车的起伏而动,颇有一番悠然自在的气息。仿佛如今不是在这颠簸的马车之上,而是在清闲自在的山间享受一般。 若是有人仔细打量这位少年,恐怕会不由得惊呼出声,这世间真有如此帅气俊朗的美男子?此时他的眼睛微闭,却可清晰的看出那微微上翘自然形成的眼角,是那般的勾人。若是眼神轻轻的往谁家待字闺中的小姐那里一瞧,恐怕瞬间就会被他勾了魂魄去。 高挺的鼻梁似乎在向世人诉说着他有着胡人的血统,普通汉人的鼻梁远远没有这么高。轻薄的嘴唇,带着粉嫩的颜色,不像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清秀。不过嘴唇却是有些太过于单薄,若是有相面大师看见,未免会哀叹上一声,此人如此俊朗,却怎地偏偏生了一副薄情像。 嘴唇上那已经开始蓄起的胡须证明了他已经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童了,头上的发髻也已经是成年人所梳成的样子,而且已经行过冠礼了。 没错,此人就是贺兰敏之。 本来已经在半睡半醒之间,被阿三这么一吵扰倒是完全清醒过来了。嘴角微微上扬,将手中的书卷放下。若是真有女人看见她眼神睁开的那一瞬间绽放的光彩,恐怕此生就非君不嫁了。不愧是史书之中所载这天下第一美男子,就是传说之中的潘安,龙阳恐怕也不如如今的贺兰敏之容貌俊美。 真真是面若冠玉,目如星辰。 睁开双眼,轻轻的伸了个懒腰。眸子之中的神色配着那微微有些隆起的太阳穴可见如今的他已经算得上是一位内家高手了。行事做派已经有了一丝不怒自威的气势。 “才刚刚从长安出来多久,你这也太过惫懒了。今日罚你不准骑马,就这样走着吧。”都不用想就知道阿三的意图,肯定是闲在地上走太过于疲累,想要上马驰骋一番。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够出了长安好好奔驰,以他这个性子,就不可能老老实实地待得住。 阿大阿二大笑的声音从外边儿响起,不过转瞬之间就本淹没在阵阵的马蹄声音之中了。在车外的阿三则是有些气急败坏的瞪着嘲笑自己的两位哥哥,然后又无可奈何的拱了拱手:“是。” 贺兰敏之摇了摇头,也不理他们之间的笑闹,继续拿起手中的一卷书静静的读了起来。这到不是什么儒家经典,反而是佛家经文。啊,不是梵文版的。而是这几年间玄奘大师翻译过来的汉文版。几年前他还只是对佛家的哲学观感兴趣,对于经书则是一向读不进去。因为即便是翻译成汉语了,也实在是太过于拗口,意思更是晦涩难懂。短短的几年之后,他竟然可以捧着经书手不释卷了。这对于一个后世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同时也说明了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纯粹的唐人了。只不过头脑之中的记忆没有被抹去,想法也没有被抹去而已。 如今已经唐高宗显庆五年了,经过他很长时间的一段儿推算才勉强记得起来,今年应该是公元660年。以往他总觉得用皇帝年号来计年实在是太过于繁琐,如今却也习惯性的放弃了公元计年法,开始从内心里接受了这种皇帝年号。 到今年,他已经整整有十八岁了。若是按照后世来说,也已经到了法定的成年之岁。但是对于唐朝来说,他却是已经早就成年了。孔子说,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在唐朝,普遍的男人十五岁就加冠了,意味着正式成年。 行了冠礼之后就可以加表字,一般是由家中长者来取,就和取名字一样,而且在这大唐社会,表字往往比名字被人叫的更多。然而贺兰敏之没有长辈,都说娘亲舅大,父亲早亡,应该有舅舅来行冠礼取表字。然而武元庆武元爽两人早在武则天成为皇后的第二年,就由贺兰敏之暗中出谋划策贬谪出京了。 当时也算是为了武则天好,为了武家大业好,也就勉勉强强牺牲他们一下啦。 当然以上都是官方说法,其实就是武则天和贺兰敏之两个人不谋而合都想要报仇。武则天是报小时候被欺辱之仇,贺兰敏之则是报被赶出家门之仇。当时武则天初登后位根基不稳,按理说的对武家的照常封赏均是没有。反而是对于韩瑗来济等人大加赏赐,许敬宗李义府都只是提了一个档次而已。 为了向李家宗室示好,武则天可着实废了好一番功夫。同时为了向全天下人证明,新来的这位皇后和之前的那位皇后不一样,这位大公无私,丝毫不为家人袒护罪行。揪着一点儿算不得过错的小错儿,由御史上书参奏,皇帝准许,武元庆武元爽就彻底悲剧了。不但兄弟两人的四品官职被罢免,还每个人找了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个任了县丞,一个任了司马。 这件事情暗中是由贺兰敏之亲自谋划的,取到的效果也是十分明显。在他有意的推动之下,全长安城的老百姓就没有一个不说武则天大公无私的,就没有一个不知道这武元庆武元爽是多么的可恶。舆论一致导向了武则天,甚至使朝中的某些官员都又暗中向武则天投诚。 韩瑗来济等人也一瞬间就安静了不少,本来还以为武则天上位之后不断地向他们示好一定是登上后位就无所图了,也就服软了。然而连自己的亲生的兄长都完全不放过,而且下手是一点儿都不留情面,更何况是自己等人了。至于褚遂良?早在永徽年间还在争执废王立武的时候,就触怒李治。先是被贬谪到了潭州任都督。在显庆二年的时候又被贬谪到广西桂州人都督,在显庆四年的时候就已经死在任上了。然而一向仁善的李治非但没有因为他的死而感到伤感,反而削了他所有的爵位,把他的子孙后代也一并流放到广西。(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众人结局 至于当年武则天立后的成败,想来也不用多说些什么,既然今日贺兰敏之还能够安然的坐在马车之上,自然是毫无悬念。作为一个穿越者,不得不说,贺兰敏之挥动着小翅膀确实是引起了不小的蝴蝶效应。 最大的一个变数恐怕就是长孙无忌了,一直到了最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场斗争中长孙无忌竟然没有拿出他应该有的实力来,甚至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在后退,一步一步的后退。 开始是他那么坚定的支持皇后丝毫都不动摇,后来他的态度也丝毫都没有改变,然而在朝中的明眼人就没一个看不出来的,当朝太尉并没有出尽全力保皇后,甚至对于平日里关系最好的褚遂良,他都没有保住,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用力气去保。 贺兰敏之不知道原因,但是这场斗争却也同样不是很容易。褚遂良,韩瑗,来济,山东士族一个接一个的起来。尤其是褚遂良,当场指着李治的鼻子骂了一次又一次,若不是最后被人抓住他自身的把柄,还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从他买轿子的那一天开始,贺兰敏之就紧紧的盯着他。对于他侵占民田,公然敛财,为家族图谋势力这些事情看得是一清二楚。有些事情褚遂良做的很隐蔽,有些事情却做的相当大胆。总之这些所有的东西整理好,最后由御史的手中呈上去,在朝中他就一败涂地了。 李治当天勃然大怒,对于褚遂良一再贬谪,致他死都没有消气。 而褚遂良一走,长孙无忌又不出全力,凭着韩瑗来济肯定是干不过李治的,再加上从幕后走出来的李绩那一句陛下家事,何需过问他人。宣告着皇后一党彻底土崩瓦解。皇后王氏,淑妃萧氏,均未得到好下场。借着皇后谋害安定公主的名义,李治一举拔出了盘踞在李氏龙兴之地数百年的太原王家。还有山东士族之中比较强盛的兰陵萧家。震慑的山东士族三缄其口,在朝中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而长孙无忌的隐退,使关陇士族一下子也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但是已经消沉了十数年的弘农杨家因为在最后关头坚定不移的站在了武则天的身后,而得到了皇帝的信任。杨思训取代许敬宗成了新一任的礼部尚书,杨家气势一时无两。 就在显庆四年,也就是去年的时候。许敬宗诬陷长孙无忌,韩瑗,来济,和已故的褚遂良,以及朝中重大臣谋反案成功。 在当今圣上的舅舅,先皇后的兄长,先帝依赖一生的重臣,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的长孙无忌最后一次入宫和李治谈了一夜之后。第二天,李治亲自下旨,三省签署意见。长孙无忌,韩瑗,来济贬谪出京。几月之后,长孙无忌自缢而死宣告着李治的完全胜利。 同时也宣告着李世民时代的完全终结。从辅助李世民的第一天起,长孙无忌一生如他所言纵横捭阖,没有丝毫遗憾。已经做到了人臣的巅峰之位,享受了这个世界上应该享受的所有的东西。到了李治时代,从他把持朝政的第一天起,就应该会料到有这一天。 在长孙无忌死后,武则天大行封赏。李义府进刑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正式由中书舍人一下子进位到宰相,恐怕是大唐有史以来进位最快的人之一了。许敬宗由尚书省礼部尚书,升任中书省长官中书令,完成了他奋斗一生的最终极目标,成为了大唐的宰相。至于其他人,杨思训由观国公爵位无实职的情况下,任大唐礼部尚书。刘祥道,升任刑部尚书。门下省的长官没有用这帮人,李治提了一个成名已久的名臣,许囿师。老头儿今年比许敬宗岁数还要大,出来任职也就是充当一个体面的角色而已,实际上已经难以料理政事了。恐怕用不了不多久就会死去了。 李绩虽然最后起了关键的作用,但是实在是赏无可赏,封无可封了。他自然是想做回三公之一的太尉,而不是如今这个挂着闲职的司空。但是刚刚走了一个长孙无忌,李治又怎么会在养出一个长孙无忌呢?而且,如今朝中已经没有人能够制衡李绩了,他在军方的影响力实在是太过于惊人,若是把他在安放于太尉这个职务上,恐怕李治半夜睡觉都睡不着了。他得了一些金银珠宝,聊胜于无吧。 好在,李绩纵横一生也清楚这一点,也不争抢。再出来说了那么一句话之后,又每日坚持闭门不出,连朝会也推辞不上了。 至于武家人,武士彟加了一些个官职,例如说司徒,周忠孝王等,不过人都死了也没有什么卵用。而且至今他所有的子嗣都被武则天贬谪了,由谁继承还说不定呢,也没有人关注。倒是武则天的母亲杨氏夫人被封为代国夫人,武则天的姐姐武顺被封为韩国夫人。虽然没有实际封地,但是这身份一下子就提到了顶点了。还特意封赏了府邸,代国夫人府,韩国夫人府,都比之前的家要大上不知道多少。 然而杨氏夫人实在是岁数太大了,所有人都怕她有个什么意外,所以干脆韩国夫人府也就暂时先搁置下来了,找人看着就是了。武顺带着贺兰敏之贺兰敏月搬进了代国夫人府,算是伺候老太太。好在房子有的是,院子也多得是,住了这么几口儿人根本算不得什么。 至于贺兰敏之,若是武则天也建个凌烟阁的话,恐怕他的名字就得挂在榜首了。虽然他不能和许敬宗李义府一样冲锋陷阵,可是隐居幕后也着实是出谋划策了不少的事情,按照他的想法武则天每每都能够收获很多看得见,看不见的利益。可是年纪太小却也无法封赏。 今年他正式从国子监结业了,李治和武则天这两日也正在商议到底给他个什么官职。若是一下子给的太高,不合适。若是给的低了,更不合适,还真是有点儿为难。 自从李治几年前得知许敬宗李义府等人都是贺兰敏之招揽的,看着他的眼神总是发亮,恨不得他早点儿出仕,却是一点儿也没怪罪他。(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好消息否 马车摇摇晃晃,坐在车中的贺兰敏之却坐的异常安稳,甚至身体都没有跟着马车一起晃动。这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对于一个内家高手,却是再容易不过了。 如今的贺兰敏之,太阳穴微微鼓起,眼中精光闪烁,手中粗糙的老茧完全不像是一个读书人的样子,到像是一个种地多年的老农民。然而他从来了唐朝之后连种地是啥样儿都没看见过。这老茧都是****习武所得,他的内家功夫,如今已经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了。相较于之前的单纯的内息调养身体,现在的他已经有了充足的战斗实力。 当然,这些可不是阿大能够教给他的。现在的阿大能不能胜过贺兰敏之还两说着了。如今他的一身功夫全都得益于玄奘大师。这个老和尚之前看贺兰敏之一副少年心性,而且又已经打好根基了,生怕他习武伤人,争勇斗狠,所以根本就没想起来要交给他佛家的练气和手上功夫。 不过贺兰敏之加冠之后,老和尚也就不藏着掖着的了。将自己一身养气的内息功夫和一手棍法传了下来。这和阿大手上的粗浅的庄家把式可不一样,佛家传承了这么久虽然没有什么真的能够成仙成佛的法门,可是这养气内息的功夫绝对是当世一流。要不然你以为一个柔柔弱弱的和尚,如何能够在这种交通条件异常艰苦的时代跋山涉水的走到天竺,还能够回来的? 虽然如今玄奘大师是没什么战力了,一身内息全用来吊命,可是当年这手上功夫绝对不弱。但是相对的,佛门禁忌杀生,所以也没有什么刀法剑法,玄奘大师自己就是用棍子的。他身边儿的那位负责保护他安全的窥基大师,也是用的棍子,贺兰敏之自然也只能用棍子了。不过也算是合了他的心意,他一向不喜欢打打杀杀见血的东西,棍子还是比较仁慈武器了。 “少爷,王公公来了。”阿大的声音传来过来。 习武之人虽然不会像武侠小说所记述的那般神乎其技,不会飞檐走壁,不会腾空而起,但是不论是视力听力,还是脚力都会有一定程度上的增幅。如今阿三应该还是没有看见,或者没有看清,否则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忍得住让阿大先说。 “马车先站住,我下车等着王公公。”贺兰敏之命令了一声,然后自己也不等马车停下,掀开帘子纵身一跳就下来了。 刚刚跳下来站稳,王公公就已经骑马到了跟前儿了。这王公公自然就是王来福了,这么好几年过去了,贺兰敏之无论是个子还是面容都眼见着就成熟起来了,他倒是一点儿都没变老。而且这皮肤看起来仿佛更加白皙了,而且人也越发富态起来。若不是额下无须,看起来还真是像一位富家老爷。 “哎呦,常住诶,可算是把咱家吓坏了。眼瞅着你就蹦下来了,可是忘了前几年从马车上摔下的事儿了?”老太监说的怪声怪调的,眼角还带着一丝笑意,一看就不是认真说话而是在打趣贺兰敏之呢。 至于这常住是什么?自然就是在叫贺兰敏之的名字了。前边说了,大唐男子行了冠礼之后,就会起表字。常住,就是贺兰敏之的表字。这个表字就是第二个名字,而且比本来的名字流传的更广。在如今的大唐,若是直呼其名,例如说贺兰敏之就被人称呼贺兰敏之,那么叫的人未免显得太过于没有礼貌。所以一般都不会用本来的名字。 家人称呼乳名,朋友亲近的人则是以家中排行来称呼,例如之前总有人称呼贺兰敏之为大郎或者是贺兰大郎。这就是说在贺兰家,贺兰敏之排行老大。称呼贺兰敏月为小娘,就是说贺兰敏月在贺兰家排行最小。还有一种就是以官职名称呼的,例如说之前李义府叫李学士,是因为他在弘文馆任学士。许敬宗叫许尚书,是因为他就是礼部尚书。到了现在就没人这么称呼他们两个了,见面都是一拱手李相公,许相公。 这相公不是丈夫的意思,在大唐相公一般都是用来称呼宰相。姓什么,就称呼什么相公。平常人也是一般不用,或者用不起这么尊贵的称号。 而且大唐官场还不会用大人来互相称呼,这一点贺兰敏之还好悬吃亏。后世见多了官员相互称大人的,但是在这里若是称大人,就说明你有意认人家为干爹。只有自己的父母双亲,才可以用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这样的字眼来称呼。 听他这么一说,贺兰敏之倒是突然之间还挺不好意思。前几年刚刚经历了九成宫大水,看了满地的尸体,一时焦急要见李治也是从车上蹦下去了,结果当场就摔在地上了。 “公公诶,您就是不记着我点儿好,这糗事儿您记着他干嘛啊。”贺兰敏之赶紧拱了拱手,行了个礼。 如今这个老太监更是不能得罪了,随着李治在朝堂之上的说一不二,王来福的地位也是与日俱增。别说是自己,现在就是许敬宗李义府等人见了他,也得恭恭敬敬的,不敢有丝毫放肆。索性,从一开始两人的关系就不错,如今也是越来越好。 老太监活了一辈子了,对于这人心看的清清楚楚。知道谁是真心实意的敬着自己,知道谁从心底里就没拿自己当回事儿。 “常住,这回你可得谢谢咱家,咱家可是给你带来好消息咯。” 听了这句话,贺兰敏之都没犹豫直接就弯腰弓身,施礼感谢。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谢,他根本就想都没想。 老太监也惊了:“这…这,咱家还没说呢,可当不得你这么大的礼,快快收了吧。” 贺兰敏之也不在意,站直了身子才笑着说到:“嘿嘿,公公难不成还能匡小子不成?您说有好消息,必定就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老太监一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哈哈哈,好,好。你都这么说了咱家也就不卖关子了,陛下和娘娘在商议你的官职,说不得就直接给你个三品咯。现在正在宣你见架呢,赶紧收拾收拾过去吧。” 说完了,老太监也不再耽搁直接翻身上马,掉转马头朝着原路奔了回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皇帝出巡 还没等贺兰敏之想要继续再问什么,老太监已经一骑绝尘,都快看不见踪影了。弄得他是一肚子的疑惑,一时之间竟楞在当场了。 阿大阿二阿三站在旁边,也都听到了刚才王来福的话,每个人脸上俱都是一派惊喜之色。他们也早都不是当年的那个奴隶行的奴隶了,在大唐这么多年心里清清楚楚这三品官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这就相当于是进了大唐帝国的中枢机构了,多少人一辈子连四品都进不了。好嘛,自家公子这起步就是三品这还了得? 当年杨氏夫人和武顺被册封为国夫人的时候,他们的地位就随着水涨船高了。在外边行走,谁见了不得恭恭敬敬的一拱手喊一声:大(二,三)管家。现在自己少爷要是做了堂堂的三品官,那日后出门儿不是更有面子?家中的产业又可以翻上一番。 三人看着贺兰敏之楞在当场,以为他是激动的不行,一时之间回不过神儿来。相互对视一眼,均是单膝跪地,抱拳拱手:“我等恭贺少爷……” 被他们跪下这个动作惊醒了,还没等他们继续说出口,贺兰敏之赶紧开口:“停,都给我站起来,像什么样子。”声音之中还带着些许怒气,弄得三人不知原因互相看了看赶紧站了起来。 “别说陛下的旨意还没下来,就是有朝一日我真的被封官了,你们也给我小心一点。今日这般姿态我就当做没看见,若是日后还有这般得意忘形之时,定不轻饶,听见了吗?”贺兰敏之面色严肃,声音沉冷,满是呵斥之意。 本身现在的他身上就带着一种气势,若是平时和善的时候还不容易显露出来,如今这厉声呵斥之时当真是有种让人胆战心惊之意。 “是…”三人也不知道哪惹了贺兰敏之不快,但是也不敢有丝毫异议,赶紧拱手低头答应。 “行了,各自上马,护卫于马车旁。我先去见驾,阿三把飞雁牵来。” 看出了他们三个人眼中的疑惑,和略微有一点儿的委屈。可是贺兰敏之也没办法,训斥是必要的。从第一天把他们从奴隶行带出来,就注定要对他们委以重用。这些年,随着福伯年纪越来越大,最起码韩国夫人府的所有内在的,外在的数不清楚的产业都交给了他们三个来处理。自己的地位越发的高了,势必会有不知道多少人来攀附,他们三个也终有一天会变成举足轻重的人物。宰相门前七品官儿,如今他们就已经是两位国夫人门前管家了。 若是自己的心静不清,总是想着荣华富贵,将来还不知道要给自己惹出多少的麻烦来。自己可没有时间来给他们擦屁股。而且虽然现在自己没有政敌,将来肯定会有。若是自己的管家拖了后腿,将来说不定会折在他们手里。此时不敲打好了,后患无穷啊。 阿三赶紧小跑着去牵来了一直跟在旁边的贺兰敏之的专用坐骑,飞雁。数年之间,飞雁也正好长成,没有了之前那种小马的古灵精怪,看上去却越发的神异。同体雪白不掺一丝杂色,平日里也有专门的人来伺候它,即便是如今在这黄土垫道的地面上,也没沾染了多少灰尘。四蹄之处漆黑如墨,和上边儿的通体雪白正好形成一个巨大的反差。而且相互之间完全没有过渡,由白转黑异常突兀,却别有一番风采。 正在贺兰敏之要翻身上马之时,一将士骑马过来,拱手问道:“不知公子可有不适?吾看公子马车已经停了些许时间了。” “啊,无妨无妨,陛下宣纸传召故而多停了些许,可曾耽误大军行程?实在是抱歉。”贺兰敏之赶紧拱手说到。 “公子客气,不曾耽误行程,既然公子无事,那在下告辞。”说着骑着马朝着前方飞驰而去。 如今正是在长安通往洛阳的路上。自从长孙无忌等一帮老臣离去之后,这朝堂之上就成了李治的一言堂了。关陇氏族因为之前长孙无忌在的时候锋芒毕露,生怕被李治抓住机会惩处,如今正处在半隐退的时候。而山东氏族则是因为太原王家和兰陵萧家一事,被震慑的还不太敢冒头儿。 而李义府许敬宗等人又哪里敢和李治唱反调呢?这朝堂之上所有的事情就变成了李治一人乾纲独断了。这也导致了他略微的有些任性,这一年到头儿就没怎么在长安待着。 暑热的时候就去了九成宫避暑,如今刚刚入秋就带着武则天前往了陪都洛阳,据说是打算在那儿过年了。 然而这一点对于贺兰敏之并没有什么好处的。他为人比较懒,不太喜欢走来走去的,更何况如今这个时代交通如此不便利,出去旅游一趟就得好几个月。最关键的是,出去玩儿的时候大多数武顺都不在,敏月也不在。 杨氏夫人如今年岁大了,身边儿没个人总是不放心。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真是苦都来不及。虽然贺兰敏之知道,自己的外祖母最起码还有好十年好活,寿命更是过了九十岁,完全不用担心,可是也不能说出来不是?所以他是打心底里厌恶这种没有意义的旅游,但是没办法的,李治喜欢。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啊,皇帝喜欢这所有的人就都得跟着也喜欢,至于自己的真实想法?不重要。 其实通过贺兰敏之自己恶意的揣测,李治可能也不是喜欢旅游,只是因为长安城太宗的气息太重,他不想总是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才满世界乱跑吧?或者,刚刚从长孙无忌手里夺回了权利,满世界炫耀一下,感受一下皇帝的尊贵?显然,李治是不会告诉他的。 摇了摇头,赶紧把自己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扔出去。翻身上马,准备去面见李治。 皇帝出巡,可不是随意的出来串个门儿,带上三两个仆从就可以了。光是护卫的将士就不知道有多少,这些都是机密不能打听的。不过这绵延十数里,呜呜央央的将士最起码也不会下了万人。净水泼街,黄土垫道,沿途各地不知道要劳民伤财多少。但是这些都和现在的贺兰敏之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现在他需要考虑的就是刚才老太监带来的消息。(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自身地位 李治和武则天终于要给自己封官了,贺兰敏之表面上虽然是足够平静,而且还训斥了阿大阿二阿三他们。但是内心里,还是一阵激动的。毕竟无论是前世今生都不过是白身,哪里做过什么官儿?这做官儿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样儿的,他还真是没体验过,内心里也满是期待。 最关键的是,虽然自己以武则天外戚的身份参与政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毕竟都是处于幕后为她出谋划策,根本就没机会走到前台来。虽然许敬宗和李义府在朝中的地位越发的巩固起来,自己的位置也逐渐不是那么太重要了,这一点就设计到根本利益,也是贺兰敏之无法容忍的。 古人云: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之前武则天处于一种危机关头,自己出谋划策,甚至于驱使大臣都无妨。可是如今朝局稳定,自己这么一个还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在随意插手朝局,这就有点儿过分了。如果不能在这个时候赶紧的捞到一个官儿做,那日后就会越发的举步维艰。 本来也是想着这次出巡应该也会给自己封官了,没想到动作这么快。想来也是武则天渐渐的感觉到局势稳固了,她的地位也有所下降。李治在迅速掌控朝局之后就想让武则天专心于后宫之事,老老实实地做她的皇后。而不希望她在轻易涉足前朝,尤其是两位宰相都是承了她的恩情才提拔上来的。毕竟没有哪一位君主喜欢,自己的后宫和前朝瓜葛不断。在某些个朝代这基本上就是皇帝的大忌,是要处以极刑的。 然而若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在得到了皇后之位的时候就会心满意足了。老老实实地做皇后,处理好后宫事物,享受母仪天下的尊贵,多好!可是李治注定要失算了,他从根本上就想偏了,武则天可不是一个皇后就能满足的了的。 历经了这么多次的宫廷争斗,连皇后和之前李治最宠爱的妃子都倒在了她的手上,又经历了感业寺的凄风冷雨,现在对于武则天来说恐怕最不可信的就是那个所谓的皇帝的宠爱了吧? 武则天心里清楚的很,现在李治对自己宠爱有加,可是等到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自己年老色衰了又当如何?毫无疑问会被后来的新人踩下去,这是毫无疑问的。男人就没有一个不是喜新厌旧的,就没有一个不是贪花好色的。至于什么母凭子贵?有了孩子之后地位就稳固了? 贺兰敏之都能够想到武则天那个嗤之以鼻的样子。等到孩子大了,二十多岁在朝堂之上有根基了,那个时候才是母凭子贵。孩子还小的时候,是子凭母贵。 当年的雍王李素节多受宠爱啊,年纪轻轻地封了王了。淑妃倒了之后如何?不也是面临着贬谪的命运? 太子又如何?母亲不过是一个掖庭宫的婢女而已,身份卑微,甚至连他这个皇子都受尽欺侮。然而就是记在皇后名下,从一个受尽欺侮的皇子,摇身一变就成了大唐帝国的接班人。这不都是子凭母贵血粼粼的例子? 然而武则天凭什么能够保持这份荣耀和尊贵,凭着高宗的宠爱?根本就不可能。她之所以能够一直守着这份荣耀,就是因为她在前朝无可比拟的巨大影响力,因为许敬宗,因为李义府,因为一位位由她亲自提拔上来的宰相。正式有这些宰相在,所以即便是皇帝日后对她不满了,对她不宠爱了,可是仍旧无法动摇她的地位,无法剥夺李弘的太子身份。 历经了这么多风风雨雨的武则天心里对这些事情再清楚不过了,一切的荣耀都来源于自身。来源于自身的努力,势力和力量。 无论是许敬宗,还是李义府,虽然都是由她一手提拔起来的,都是借着她的关系才真正达到了权利的巅峰。但终究是外人,他们能够为了自身的利益向她效忠,同样也可以为了保全自身而被判她。但是有一个人不会,这个人就是贺兰敏之。 骑在马背上的贺兰敏之嘴角微微一翘,武则天明白什么才是保住自己的根基,他也明白自己的作用究竟在哪里。只要双方的利益始终保持着一致,而且没有什么巨大的变故,例如说武顺事件,贺兰敏月事件。那么这关系就能一直维持着,直到生命消亡。 这也是为什么他非得要将武元庆武元爽都贬谪出京的原因。如果武元庆武元爽他们在的话,那么武三思,武承嗣等人就会慢慢长大。即便是对于他们父辈有什么不满,但是这并不影响武则天会对这两个人有所信赖,如果他们在会做人,会办事的话,那贺兰敏之的地位就不再是独一无二的了。 同属于外戚,在这个父系社会里,即便武则天是个女人,也会潜意识的认为侄子比外甥要亲近的多,毕竟都属于一个姓氏。都姓武,毕竟好说话。将来也可以延续家族血脉嘛,虽然日后贺兰敏之也应该会改姓武。 但无论怎么说都还算是个外人,终究不能延续武家血脉。武则天是心肠比较狠,但是对于武士彟的感情却是绝对不容置疑的。她少年时代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而且深得武士彟宠爱,有一个美好的童年。现在或许她还不会想这么多,但是等到她年岁一大,势必就会想起武三思武承嗣等人了。所以无论是从自身的地位上来讲,还是从想要报仇的角度来看,武元庆武元爽等人不能存在于长安。至于谋害他们的性命,毕竟是自己的舅舅,贺兰敏之也不是那般冷血之人,还是不要了。 人员绵延十数里,皇帝处在所有马车的最前方。而贺兰敏之的马车相对来说就比较靠后了。这次出巡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出去玩儿一两个月,行政机构都可以不带着了。一出大半年,中枢机构除了必有得留下监国的几位大臣之外,所有的人都跟着一起出来了。还有李弘,李贤两位,总之人数不少。贺兰敏之的地位又不高,只能暂时拍在末尾而已。(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表字常住 又走了一小会儿,总算是看到李治的马车了。飞雁的速度还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像这种皇帝出巡,每天就走那么几十里路,速度慢的很想要追上还是很容易的。 李治的这马车,贺兰敏之实在是不想评价。两世为人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马车。八匹大马,四黑四白,左右两侧拉着都显得吃力的很,根本就跑步起来。光是御马的就足足有四人之多,没人驾驭两匹骏马,手中的辫子不时的挥动,方能保证马屁毫不停歇的缓慢向前。 夏天出巡九成宫的时候,贺兰敏之就已经进去过了。这就相当于是后世的房车一样,不光有李治平日里歇息,睡觉的地方。还有批阅奏折,召见大臣的地方。你想想,若是平日里有李治,武则天,宰相,李弘李贤,再加上伺候的太监宫女,这八匹马是显得有些不太够用。 不过好在,无论是武则天,李弘李贤,还是各位宰相都有自己的马车。皇后的,皇子的,宰相的,各个等级分的清清楚楚。 “学生贺兰敏之奉旨前来见驾。”轻轻地勒了勒马缰,朝着车厢喊了一声。他倒是也不怕惊扰了李治,这会儿他们应该还在商议给自己封官儿的事情,根本就不会歇息。 过了一会儿,李治的声音没出来,王来福探出头来:“大郎来了?陛下宣你,下马进来吧!” 贺兰敏之立刻翻身下马,将飞雁的缰绳随手交给附近的一个将士,然后纵身一跃也没用马车停住直接跳了上去。对于一个习武有成之人这点儿还真不叫事。 “嘿嘿,大郎这一手儿功夫是越来越俊咯,若是被长安城的世家小姐们看见,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人。”王来福在一旁笑道。 在李治和武则天面前,王来福从来不以表字称呼贺兰敏之。也不显得和他太过于亲密,这样对于两人都有好处。 整理整理衣冠,然后拍了拍尘土,觉得身上没什么不整洁的地方了,方才迈步走进车厢之中。毕竟是见皇上,有失体统总是不好。 虽然想到了可能并不只是李治和武则天在,但是这个架势还是吓了一跳。李治武则天坐在上手,李弘李贤则是站在旁边。今年李弘已经八岁了,颇有一番小大人的气质,穿着一身太子服饰板着一张脸,强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看了让人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李贤今年不过五岁,一张小脸儿跟个小肉包子似得,萌哒哒的站在李弘的旁边。不过远远没有李弘那么听话,小眼睛滴溜溜转,似乎是在打量着什么。一看就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也足够机灵聪明。 今年李显也有三岁了,不过因为年纪还比较小,难免经受不住这舟车劳顿,大唐的医疗技术又是在堪忧,所以就留在宫中了。杨氏夫人和武顺也时不时的过去照看一番。如今宫中是武则天的地盘,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更不用担心有人谋害皇嗣。至于后世的那位李旦,如今还没有踪影。想来要过几年才能出声吧,武则天也实在是厉害,这一辈子生了六个孩子,四个男孩儿,两个女孩儿,其中三位做了皇帝。 在旁边儿,三位大臣垂首而立,都是宰相装扮。不过却也不是朝服,如今毕竟是在路上,朝服实在是有些难以穿着,更是难以行动。 须发皆白的那位,总是笑眯眯的样子是许敬宗。风度翩翩颇有一番中年帅大叔样子的是李义府,旁边儿还站着一位面色严肃,肤色发黑的老大人,看起来和许敬宗年纪也差不了太多了,刑部尚书刘祥道。两位宰相一位尚书都在,这是要干嘛啊? “学生贺兰敏之见过陛下,娘娘,太子殿下,潞王殿下。”弯腰拱手恭敬施礼。 “免礼。”李治笑眯眯的看了贺兰敏之一眼,然后挥手示意他去刘祥道旁边儿站好。 贺兰敏之又朝着他们三个一抱拳:“见过许相,李相,刘尚书。” “常住客气啦。”许敬宗开口就笑,然后亲密的拉着贺兰敏之的袖子放下了他的手。 李义府也是一样满脸堆笑显得很是亲密,他们毕竟是同一个阵营出来的,而且贺兰敏之还算得上对他有知遇之恩。刘祥道是看起来有些严肃,不过做了多少年的官儿了,这场面功夫比谁都不弱。等到站好之后,李治才缓缓开口: “常住啊!” 每每听到这个名字,贺兰敏之心里都无数只草泥马在奔腾而过。常住...人家的名字都那么唯美,偏偏自己的这个表字起了个什么常住。闹不明白的还以为自己是开客栈的呢,还常住。可是自己却是根本就无从反驳。自己家里是没有长辈来给起表字,但是架不住贺兰敏之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关系好啊。 而这个表字就是那位德高望重的佛宗前辈,玄奘大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替他想的表字,在加冠的时候恨不得当着全天下的人面儿上公布出去了。当时贺兰敏之就愣了,看着老和尚满脸笑容的似乎觉得起的还不错的样子,就想上去抽他两巴掌。 本来以为这博览群书的,又是个文化人,肯定没问题。谁承想弄了个这玩意儿出来。 玄奘老和尚倒是一番好心,当时是这样说的:“敏之生就容貌俊美,却是早夭之象,按照道理恐难以活到不惑之年。” 当时还把他生生的给吓了一跳,历史上贺兰敏之真就是没到四十岁就被勒死了。难不成今生还是这样? “但不知因何变动,早夭之象长开,当是福寿绵长。如今吾送你表字常住,意味恒常用住,不变异坏灭之象。《法华经》有云: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常住。《楞严经》有云:清净圆满,体性坚凝,如金则王,常住不坏。是为常住果。勿谓如来毕竟寂灭,法身常住。阿弥托福!” 对于老和尚的一片善心,贺兰敏之是感激涕零。但是这个名字实在是怪异有木有啊?常住,以后自己就叫贺兰常住了...为了这个可是着实不痛快了好多天。然而也没有什么办法,长者赐,不敢辞。这满长安城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让玄奘大师赐名都没有机会呢,自己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挑选官职 纵使对名字满满的都是恶意,但是也没啥办法只能接受了。听到李治叫自己,贺兰敏之赶紧躬身拱手,示意自己有在认真听他说话,没有开小差儿。 如今的李治比之当年的他更加显得成熟起来额下美须已经蓄养的颇有一番韵味了。不得不说,虽然贺兰敏之和大唐人的审美往往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例如说他就喜欢清瘦骨感的女子,然而这里的男人则大多以丰腴为美。但是这个男子蓄须还真是一个好习惯。 尤其是人到中年了,有这么几缕黑须垂在颌下还是挺好看的。尤其是在官场之中,偶尔也能显得很有威严气息。 亲自执政了数年,他也越发的喜怒不形于色,眼中的精光和不时之间显露出来的威严让众人在恍惚之间就能感觉的到,这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还在长孙无忌手下没有一丝权利的稚奴了。真真正正的成长为一代帝王,这大唐帝国真正的主宰者。 不过,对待自己身边的人他倒是越发的亲和起来。即便是对着身边的侍女和太监,他也从来不大声呵斥。对于他们偶尔的小失误也能够容忍,对于朝中的大臣们,也都是礼敬有加。这短短的时间内,竟然从宫里到宫外都传出了他的贤德仁善之名。 “常住啊,这国子监博士屡次上书给朕说你学业有成,品德上佳,可见你没有辜负当年朕的期望。”李治轻轻的捋了捋自己小胡子,然后满脸笑容的朝着贺兰敏之说道,可见这心情还是真好。 不过声音却也有没有了当年的那种中气十足的劲头儿,配上那略微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色,给人一种纵欲过度导致体虚气弱的样子。 贺兰敏之微微将头抬起一些,看了李治一眼。他当然知道这位高宗陛下是好色的,不过想来能够执政三十余年,最起码在房事上也是极有节制的人,肯定不是纵欲过度导致看起来有些虚弱的。应该是风疾之症要发作了吧?这个病可是困扰了这位陛下整整一辈子的时间啊。 但是若不是这风寒之症,武则天也没有机会把持朝政那么多年,也不会有后来的一代女皇就是了。 说来倒是也奇怪,长孙无忌在朝中的时候,天天虽然用不到他管太多的事情,李治倒是精气神儿十足的跟他舅舅作斗争。如今长孙无忌没了没有多长时间,李治身体就渐渐地呈现出不好的趋势了。 这病或许能瞒过别人,就算是眼前许敬宗李义府等人或许都不太清楚。但是贺兰敏之却是知道的不少,这一段儿时间来,武则天也没少让他从民间帮忙扫听着有治疗风疾有效的名医。虽然她没说是李治要用,可是也没有别人了啊。 “学生惶恐,不敢担博士们如此评价,能有点滴进步都是仰仗陛下恩德。当年陛下施恩,学生方能有机会进学国子,聆听众位博士的教导。”贺兰敏之话说的异常谦逊。反正这好话也不要钱,别人听了好高兴,干嘛不说? 就是因为他的这个嘴,不少国子监博士对他都非常好,学业上也多有关照。别人抄五十遍论语,他只要抄二十五遍就可以了。说什么公平?在大唐的学生就没有这么一说,大家连岁数都不一样,进学的东西也不尽相同,哪来的公平一说啊。 果然李治听了这句话脸上的笑容更甚,如今正是他志得意满的时候,最喜欢听得就是有人对自己感恩戴德,对于自己的功绩大加表彰这类的话。 “常住谦虚了,哈哈哈。” “可不是嘛,大郎如今的诗文臣可是读过的,恐怕用不了两年就是臣也要甘拜下风啦。”李义府再旁边也添了一句。 贺兰敏之没有说什么,只是满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李义府这纯粹就是瞎掰,他的诗可是能够在后世入选《全唐诗》的,而且一向在士林之中被人交口称赞。自己的那点儿东西也就勉勉强强的到小学刚及格而已。 “可别夸咯,陛下您看,这您和李相说的大郎都不好意思了,哈哈哈。”许敬宗这个老家伙也添油加醋。不过如今大家都处在蜜月期,这种氛围到也算是合适。 “好了好了,那咱们就说说正事儿。你如今也算是从国子监结业了,算是赋闲在家,不知道可曾看中朝中哪个官职了?说出来,朕就准了。”李治大手一挥显得很是豪爽。 贺兰敏之在旁边儿一撇嘴,我就看中许敬宗那个位置了,你把他弄下去我来吧?显然是不现实的,谁要是把皇帝的话当真了,那才是死都不知道咋死的呢。 “但凭陛下吩咐。” “媚娘啊,你瞧瞧咱这个外甥,这会儿倒是犯傻了,难得有这么个机会不是?”李治亲昵的拍了拍武则天的手,然后更加亲昵的称呼了贺兰敏之。弄得他是浑身都不自在。 “之儿这是有大智慧啊,就是打定了注意陛下不会亏待了他,才说让您吩咐的。这小子鬼着呢!”武则天也不客气,用眼睛瞥了贺兰敏之一眼然后笑呵呵的说道。 “好,既然如此那朕手中有两个职位,不如你挑上一挑吧?” 这已经是足够恩宠了,自古以来只有皇帝给你什么你要什么,哪还有人敢在皇帝面前挑官儿呢。 “是!” “刚才许相,李相,还有刘尚书,你姨母我们几个也商议了一下,最后也就只有这两个官职目前来说比较合适,在朝中也出了缺了。一个是左侍极,一个是太子左庶子,你看这两个你更合适哪个啊?当然朕还是觉得,左侍极比较合适,你以为呢?三位爱卿也可以再说说。”李治骤然抛出两个官名儿,贺兰敏之都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说实话,这两个官儿都出乎了他的意料。毕竟如今自己一没有正经科举,二没有爵位在身,三也不是有功于朝廷,四年级尚轻。就指着武则天的庇荫,以为勉勉强强的有个五品官儿也就到了头儿了。就算是刚才王来福说自己能得个三品官儿他也没往心里去,这里可是大唐啊,一品二品的都没有实职,就算是宰相也不过就是三品而已。自己这么一个愣头小子,当然不可能真得了三品。(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太子庶子 这两个官职,一个是左侍极又叫左散骑长侍,是一个从三品的官儿。按照大唐官场的规矩,这个官职可是和国子监祭酒一样的地位,而且只高不低。隶属于门下省,日常的工作就是对于皇帝的行为过失,提意见,侍从顾问。 第二个是太子左庶子,这个官儿是正四品上,差一步迈入三品。但是相对于来说就不是那么太重要了,属于东宫,若是太子监国的时候,这个官儿就相当于侍中,算是宰相一流。若是太子登基之后,这个太子左庶子也往往能够捞到一个宰相。 但是如今李弘也不过刚刚八岁而已,他登基那可早了。而且注定他是无法登基的,高宗执政长达三十多年,即便是在中国历史上也是少见的。这个太子左庶子是很不错,可是很不错的是前景不是现在。这个官职在朝堂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利,就是打个酱油而已。 其实就是太子的秘书,可是如今太子才不过八岁,要老师就够了,要秘书干什么用处。但是架不住前景好,级别高,还能够影响下一代帝王,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破脑袋也要拿下这个官儿呢。 现在自己是真心不好选择了,左散骑长侍现在立刻就能发挥作用,在朝堂大事上都有说话的权利。而且没有属官,算是个清闲的职务,也很符合贺兰敏之的想法。身份清贵,地位重要,还能够不下于这些个宰相的品级。 第二个太子左庶子虽然不如这个左散骑长侍品级高,但是胜在事情少,能够接触太子日后对于谋划事情来说也有巨大的作用。该如何选择贺兰敏之一时之间也难以做出决定。 “哈哈哈,常住也难以决定了吧?依着朕的意思就是让你出任左散骑长侍,日后也算是给朕提提意见,挺好。”李治又捋了捋胡子,然后眼中带着精光看着贺兰敏之。 其实他对于贺兰敏之的职务早就想好了,就是这个位置。看中的当然不是其他的,就是这个小子对于事情这份儿算计。当所有事情都结束之后,李治暗地里找了贺兰敏之在武则天成为皇后这件事情上所做的所有事情,立刻就看出来了,这个小子适合做这些事儿。若是放在自己身边儿,也挺好。 至于为什么给了这么高的品级,实在是李治也有点儿无奈。数数算算,除了贺兰敏之以外,武则天连一个男性外戚都没有,这实在是太过于单薄了。若是贺兰敏之再做个五六七品的小官儿,说出去也是在丢不起这个脸。但是他又没有执政的经验,做哪个实职都不行,只能做这些个虚职。 算来算去,这个左散骑长侍最为合适。 但是今天说出来,竟然武则天和许敬宗两个人都提了反对意见,只有李义府支持自己。这两票对两票,所以就把贺兰敏之自己叫过来选上一选。 “诶,陛下。大郎如今年不过十八,年纪还是太轻了。”许敬宗虽然是笑呵呵的说,但是贺兰敏之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反对意见。瞬间一皱眉,许敬宗不想让自己做这个左散骑长侍。 抬头看了这个老家伙一眼,发现他脸上虽然是笑眯眯的,但是眼睛里满是凝重,是真心不希望自己做这个官儿。 “许相说的可是不对,秦有甘罗十二岁为相,如今我以为大郎相较于甘罗可是不逊色分毫啊。你我怎可依年龄来判断才干呢?”李义府出面反对了,贺兰敏之又看向了他。李义府微不可查的点头,示意自己能够接下这个职务,神色也很是认真。 这下子贺兰敏之可傻了,如今许敬宗和李义府都处在蜜月期,肯定是不会相互交恶的。如今怎么会因为自己的一个官职让两人在李治面前就产生了意见分歧呢?而且看两人的神色仿佛都是为了自己好一样,自己该如何选择? “臣以为还是许相说的有礼。纵使贺兰大郎能力出众,也断不可以如今之年岁任三品之职位。”刘祥道这么一开口,整个场面就变得更加诡异了。自己自问除了武则天一系的所有人以外,从来没有和朝中大臣有过丝毫的往来。对于这个李治派系的老臣,更是没有任何的交往。他怎么会在自己任选官职这种大事上随意开口呢?这不是一个为政一辈子的老臣应该做的事情啊。 李治的眉头也微不可查皱了起来,自己都已经明摆着说出自己的想法了,这许敬宗和刘祥道竟然还反驳自己的意见? 武则天看了看李治,又看了看至今还没说话的贺兰敏之,神色也有点儿着急。毕竟三品官啊,这个诱惑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住的,即便自己的这个外甥再怎么天生聪慧,也难免受了诱惑。 “陛下,臣妾也觉得许相和刘尚书说的有道理啊。”武则天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说道。 贺兰敏之一下子就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眼中满是警告然后迅速低下头。 “哦?媚娘也觉得常住不能担任左侍极?”对于许敬宗两人李治或许会不满,但是对于武则天他暂时还不会。 “之儿一贯聪慧,但年龄终究还是太轻了。若是今日给了他一个三品官,日后陛下要如何应对那些还没有出仕的国公,世家子弟啊。还是太子左庶子为好,而且国子监博士夸得之儿如此出色,正好平日里也能多多影响弘儿,让他好好进学不是吗?”还是武则天会说话,也能说道李治的心坎儿里。这两句话完全是从他的角度出发考虑问题,充分体现了武则天的思想境界是以夫为纲。李治也微微点头:“如此到也是好,不知常住自己的意见呢?” “学生愿常伴太子身边,以绵薄之力侍奉太子。”贺兰敏之赶紧拱手,这会儿自己的意见还重要吗?显然必须得听着他们的了。 “什么侍奉不侍奉的,都是一家人别说两家话。弘儿还不快谢谢表哥,日后要多多听表哥的话。”武则天轻轻的招了招手,让李弘上前两步。 李弘也听话,他三岁的时候和贺兰敏之就认识了。平日里敏月敏之倒是也不少陪着他玩儿,难得的出宫的机会也都是贺兰敏之带着他玩儿。所以也极为熟识,关系甚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天家亲情 等到李弘走上前来,贺兰敏之拱手朝着他施礼一拜,李弘板着小脸儿满是严肃的点了点头,颇有一番架势之后,他的这个官儿就算是成了。 等到给李弘见过礼之后,贺兰敏之也就不再拘束了。毕竟这也算是自己从小儿看到大的表弟,两人关系密切也不用担心他给自己找什么麻烦。往后这日子可是要过得轻松痛快咯。李弘脸上虽然还是一副故意装作严肃的样子,但是红扑扑的小脸儿和不断上翘的嘴角证明,这位太子心情极好。 “父皇,母后~~~”还没等大家说什么,李贤站在一边儿用着撒娇的语气喊了一声,看样子满是委屈。胖嘟嘟的小手儿放在眼睛旁边儿都要哭了似的。 “哎呦哎呦,这是怎么了?谁惹着我们贤儿啦?快来父皇这儿,哈哈哈。”李治看着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儿子,哈哈一笑,怪声怪气的哄着。 武则天目前这三个儿子,所说李治最中意的那就是长子李弘了。从小乖巧懂事,做事认真也从未有过什么不乖的举动,也没有平常孩子的淘气,年仅八岁就体现出稳重的神态。而且对于诗书也并没有不喜,反而完全不像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一样,竟然每日里按时读书,写字。平日里对待身边的人也仁厚,从来不乱发孩子脾气。这绝对就是储君之像,而且也最像李治自己。 但是所说最喜欢的,还真就非李贤莫属了。平日里虽然淘气,但是古灵精怪的一看就让人喜欢。往往能够逗得李治和武则天哈哈大笑。 果然,听了李治这句话,李贤也不客气。自己的小短腿儿紧跑两步,就朝着扑了过去。一头扎在李治的怀里:“父皇,我也想让表哥陪我玩儿,你也让表哥陪我玩好不好?好不好嘛?” 李贤今年不过五岁,还远远没有后世那个精明强干的章怀太子之象,不过就是一个胖乎乎的得不到玩具要撒娇的可爱孩子。 “哈哈哈,你表哥可不是陪着兄长去玩儿了,那是国事,贤儿不许胡闹,乖。”李治慈爱的摸了摸李贤的头,又说道:“不过你得告诉父皇,为什么非得让表哥陪你玩儿啊?你要是说了呢,下次弘儿出宫的时候真就让他带上你。” “真的?”李贤立刻就来精神了。他年纪还太小,这么早让他出宫武则天实在是不放心。所以每次李弘出宫的时候都把这个家伙羡慕的不行不行的。 李治无奈的摇了摇头,还不相信自己可呢。于是伸出小指:“来,父皇和你拉钩如何?” “好”这下李贤信了,刚要伸出手又反应过来,赶紧用另一只小手也拉起了武则天的手:“母后也要拉勾勾,要不然父皇同意了,母后又不同意。” 听了这句话,武则天也让他古灵精怪的样子逗得笑出声音来:“好好好,母后也给你拉。” 看到天家这一副和和美美的样子,许敬宗李义府都是高兴不已,就是黑着脸的刘祥道也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 拉过勾儿之后李治立刻问道:“这回总该告诉父皇,为什么非得让表哥也得陪你玩儿了吧?” 李贤赶紧点头:“嗯嗯,贤儿这就告诉父皇。平日表哥每次进宫总会给我讲孙悟空的故事,可好玩儿了。他那个金箍棒足有那么那么长,那么那么重……”说到孙猴子李贤小朋友可算是收不住了,一开口滔滔不绝啊。连着手舞足蹈的,小脸儿兴奋的通红。 李治也不拦着他,反而是饶有兴趣的听着李弘不太清楚的说着,眼中闪过了满意的神色。 对于李贤喜欢贺兰敏之什么,他一点儿都不在意。皇家无情,唯一能够和普通人一样享受享受亲情的时候就是童年了,李治不会拦着,反而很满意。 至于他为什么非得要问李贤,就是因为李治不想让李贤从小儿就养成一个兄长有什么,自己就非得有什么的念头。这个念头虽然小,但是必须扼杀在摇篮之中,不能有一点儿苗头。要不然日后就势必要祸起萧墙,一发不可收拾了。 大唐开国不过短短几十年,传到李治手中也不过刚刚第三代。除了太祖是自己一人,无兄弟争权夺位外。太宗李世民当年的玄武门事变,就算是再怎么掩盖也掩盖不了的丑闻。李治自己的皇位虽然不是夺来的,但是当年他大哥四哥的好一番激烈的争斗啊,最后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 记得小的时候,自己的四哥青雀就是这样。大哥被赏了两个婢女,他就非得仗着自己得父皇宠爱也去讨要两个婢女。大哥得了一匹赏赐的宝马,他就也非得要一匹宝马。父皇如此英明,当年不是也没看到日后的局面?不是他一点点的纵容,从开始的婢女宝马,到后来大哥的太子之位,四哥也想要了。 同样作为皇帝,在文治武功上或许李治在努力也没有办法超越自己的父亲。但是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们也和自己的哥哥们当年一样,为了屁股底下的座位相互算计,恨不得兄弟之情都再也不顾了。所以,他即便是宠爱李贤却也绝对不允许他心里滋生这种念头。 如今看到他不过是孩童心性,喜欢贺兰敏之而没有和李弘争抢的意思,李治也就放心了。 等到李贤说完了,将近有一盏茶的时间还多了。李治赶紧笑眯眯的问道:“表哥的故事真的这么好?” “嗯嗯,嗯嗯。”李贤也赶紧点头。 “常住啊,怎么这么好的故事也没说拿进宫中让朕看看?”李治故作生气的看了贺兰敏之一眼。 得,无妄之灾啊。贺兰敏之在心中吐槽可也得赶紧说:“闲暇之时无聊之作不敢有辱陛下圣目。实在是神鬼志异,又是经玄奘大师西行取经之事改编,所以殿下才会如此感兴趣。而且,早在几年前臣就让人将此书拓印出来,流传于世,也算是有个进项。若是陛下感兴趣,明日就叫他们送两本精装过来呈于陛下。” 李治一手摸着李贤的头,一边笑着:“好,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办了。过几日书到了可要立即拿来给朕。朕也看看让我们家贤儿这么喜欢的到底是什么好东西。”(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提点一二 众人又在车中留了一会儿,看到李治好像有些乏了的样子,就纷纷告退回返了。 刚刚出了车厢,许敬宗拉着贺兰敏之的袖子:“大郎来扶老夫一把,这岁数大了,腿脚儿也渐渐的都不利索了。”说着就真的一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袖子,患难的谨慎的朝着马车的垫脚下。 身体看起来略微有些臃肿,一挪一挪的还真是挺费劲。好在唐朝的衣服还是比较合身的,不至于一脚踩在自己的衣服上摔倒。然而贺兰敏之心里明镜儿似的,这老家伙纯粹就是装的。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了,他身子骨儿硬朗着呢,腿脚也根本就没有不利索。说个不好听的,这老东西现在还可以一晚上来两次呢。可见到底身体好不好,说不定比自己后边儿的刘祥道还结实。 而且,马车都已经停下了。垫脚的是台阶儿状的,算不得是如履平地也差不了多少,他绝对是有话要跟自己说啊。 “许相,您老可慢着点儿,我扶着您。”他既然有心,贺兰敏之也想和他说说刚才选官的事儿,两人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好,好,那老夫就多谢啦。”说着贺兰敏之搀扶着他就下了李治的马车朝着他的马车走去。好在宰相的车离皇帝的车不远,否则这黄土漫天的,还真是够受。 李义府在后边盯着许敬宗的后背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翘显得有些桀骜,但是转瞬之间就收敛了。拱着手朝刘祥道笑了笑告别,这位邢部尚书也不是简单的人物,朝局他看的清楚,黑黑的脸上同样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笑容回去了。 人都是这样,只可共患难,不能同享福。当年长孙无忌横在两人和整个寒门面前的时候,许敬宗和李义府可以说是最亲密的战友,接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 当年李义府义无反顾的对贺兰敏之推荐许敬宗上位,许敬宗也没有丝毫犹豫的护持帮助李义府走到今天。在和其他人斗争的时候,两人同样互帮互助甚为倚重对方。但是到了今天,长孙无忌一系已经离开朝堂半年多了,关陇山东两大势力也偃旗息鼓。 朝中除了一个李绩以外,同是宰相的于志宁不得帝心,又不是皇后一派,苟延残喘得了个太子少师的位置已经开始养老了。许囿师虽然刚刚成为宰相,不过已然垂垂老矣。宰相工作繁重,他身体又一直不好,能撑多长时间谁也说不好。 目前,朝中就以这二人为首。到了切蛋糕的时候了,许敬宗顺利的拿走了一个门下省,成为宰相。但是李义府却仅仅只得了个吏部同中书门下三品。自然会有所不满,不过这份不满肯定是不敢发泄到李治和武则天的身上,理所当然的就对许敬宗有所不满。 近一段时间两者的思想差异也暴露出来了,许敬宗驰骋一生毕竟岁数大了思想仍旧是以保守为主。李义府则是骤然显贵,如今只是过了不惑之岁不久,正值壮年。思想也就越发激进,这就是根本矛盾。二者也就越发的看对方不顺眼了。 贺兰敏之搀扶着许敬宗缓缓的走着,两人倒是也不着急说话,场面也不显得尴尬。 “常住啊,你可埋怨老夫?”许敬宗眼看着前方,眼中微微闪过一丝贺兰敏之看不懂的寂寥遗憾之色。 “呵呵,许相说笑了。小子虽说勉强占的一个举荐您的名头,可是这实际上的事儿咱们心里都清楚。咱们能有今天,您老功不可没。我能有今天,也是您老在旁边多多提点,才不至于行差踏错。” 这贺兰敏之倒是说的实话,他虽然有着后世记忆,可也不过是个历史走向而已。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没有出什么大问题,还真是许敬宗在旁边多有指点。虽然对这个老家伙人品有所不齿,虽然他也一直不认为许敬宗是个好人,可是不得不说从第一天见面,他对自己不错。 无论是由于利益的原因,还是有武则天的原因,但是对自己好就是对自己好,这一点不能不承认。加上他这个年纪,虽然有的时候总是腹诽他,贺兰敏之其实还是挺认可这个老狐狸的。 “大朗能这么想,老夫深感欣慰。”许敬宗回过头来看了贺兰敏之一眼:“今天你可知道老夫为何不让你去做陛下提议的那个左侍极?” 这点贺兰敏之虽然有所猜测,可是也想听听许敬宗是如何想的。 “还请许相指教。” “呵呵,老夫宦海浮沉一生,知道这权利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大。莫说是大朗如今这个岁数了,就是老夫我也深深被其捆绑注定一辈子解脱不了了。”许敬宗虽然是笑着说,不过也满是自嘲。 “人生在世,不过就为了名利二字。小子也看不开,除了玄奘大师那般的人,世间有几个人看得开?” “所以你犹豫了,在那个所谓的三品犹豫了。对吧?” “是” 许敬宗带着点儿逼问的意思,贺兰敏之倒是也答得坦坦荡荡。 “唉,你可知老夫我做到三品用了多少年?你如今才几岁啊。老夫知道你是外戚,顶着这个名头百官的心里还舒服一些。可是毕竟你年纪在那儿摆着,若是进了三品,你可知道会有多少人要碎了牙想要治你于死地啊。”许敬宗担忧的看了贺兰敏之一眼捋着胡子说到:“常住啊,人的嫉妒之心才是最可怕的怪物,你要时刻谨记。” 贺兰敏之心中骤然一惊,是啊,若是自己真以这不到二十的年纪就做了左侍极,多少人会恨的牙根儿都痒痒想要弄死自己。 “多谢许相提点,多谢许相提点。”贺兰敏之赶紧拱手,这是挺大的一份儿恩情。 “无需如此,就是老夫不说,娘娘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之所以老夫不让你接这左侍极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满朝官员数不胜数,军政两方分开,这政方之中无非就这么几种。一是外放,或是出任一方父母,打理一州一县。或是实职,六部打熬,实事做起。或是学士一流,修书治史。或是御史一辈,清谈参奏。外放父母繁琐,难以至京师。学士清贵却也难涉朝中政事。御史官卑权大,却也注定为孤臣或结党。唯有实职这方是正道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初现异状 贺兰敏之有点儿晕了,在许敬宗之前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大唐官场还有这么个派系分法呢?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自己啊? 他就知道有关陇士族和山东士族之分,知道有文武之分,知道有新旧贵族派系之分,怎么在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分法之外还有什么个御史,学士,实职和外放之分? “请许相指教一二。”既然不懂那就问嘛,许敬宗既然提到了就说明他肯定是愿意提点自己的。 许敬宗捋着自己的胡子笑呵呵的说道:“其实这朝中并没有这所谓的几种派系之分,也没有一个固定的界限。不像是他们所谓的关陇和山东一般。这几种分法,不过是千百年来做官的人心中的一个界限而已。大郎不知也是情有可原。” 贺兰敏之点了点头,许敬宗接着说道:“御史属于言官,专职就是参奏起家,指着参文参武过日子。若是想要做得好,势必成为孤臣,或者是直臣,就像是当年的魏征一样,你懂吗?” “这小子还是懂的,为官切忌做孤臣,若是有一天失了圣宠将要如何?” “正是这个道理,这千百年来又出了几个魏征啊。还不是全都仰仗着先帝的恩德和英明?学士一流也终究是难成大业,夸夸其谈而已。老夫也不少修史,可却从来没人认为老夫是学士,非是学问不行,实在是我不愿意和他们为伍啊。” 贺兰敏之暗中撇了撇嘴,您老恐怕也不是不想和他们为伍吧。学士一流大多都是人品正直,学问出色的。即便是当年的李义府被人称为学士,也是因为他当时确实是装的很出色,人品上佳啊。许敬宗这个货,被李世民和李治信任修史,专收人好处,谁给的钱多,谁和他有亲戚关系谁在史书上就满是溢美之词。谁和他有仇或者是政见不一,在史书上就满是污点。还好意思跟自己这儿说,咱也不真是啥都不知道的小伙子。但是显然贺兰敏之明智的没有说什么。 “那这和你不让我出任左侍极有何联系?” “老夫如今执掌门下省,对于其中的弯弯绕绕再清楚不过了。这左侍极就算是介于御史和学士之间,总之算不得是实职。专职就是规劝帝王,讽谏得失。先不说其中的危险,若是大郎第一个出任的就是这么个官职,那在朝中文武百官心中你究竟是个什么地位你可知晓?”许敬宗停住了脚步看了他一眼。 “那...恐怕朝中文武就会将我摆在一个做不了实事,只是凭借着身份才得了个清贵闲散的官职的外戚上。”贺兰敏之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在朝为官可不比进学或者是交友,第一印象虽然重要却也可以扭转。 若是在朝为官,百官对你的风评直接就影响到了年终考评,最后很可能就晋升无路了。 “大郎本身就顶着一个外戚的头衔,行事更要谨慎小心,若是有一步行差踏错的话,那会很麻烦的。” “可是...陛下...”贺兰敏之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李治如此极力的想让自己出任左侍极是不是有什么暗中的安排? 许敬宗也皱了皱眉,然后带着一种推测的语气说道:“老夫以为陛下应该是没有其他的想法。陛下虽然明察秋毫,但是毕竟亲涉政事时间尚短,对于官场的某些事情还不是太过于明了,所以才会有如此安排。” 他也不敢确定了,之前是没有想过但是现在想想,究竟是不是李治想要让贺兰敏之就这么做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做一个清贵的闲散官员呢?若是真是李治可以安排,那自己是不是已经阻止了皇帝的想法呢?许敬宗也觉得有点儿害怕了。 虽然目前李治仍旧还比较年轻,但是毕竟登基时间也不短了,说他真不明白,恐怕也只是安慰自己而已吧?在当年长孙无忌事件上,这位看起来有些柔弱仁善的帝王让自己都不由得胆战心惊,如今他到底有没有深层次的用意呢? 许敬宗一边被贺兰敏之扶着,一边陷入了沉思。 他清楚的知道长孙无忌因为什么丢了性命,他可不想自己也因为不顾皇帝的想法,我行我素的只顾自己在朝中的势力而也走了他的老路。 “那李相是什么心思,您可知道?”若说李治有意防着自己,防着武则天一系的力量,情有可原。那李义府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是因为什么能够一下子从中书舍人蹦到如今的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自己也不知道?若说他现在就旗帜鲜明的站在李治跟前要害自己了,贺兰敏之实在是难以相信。 “李相应该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他是吃到了当年学士一流的好处了,所以才替你相中了这个左侍极的官儿。而且也相中这个三品官儿所能带来的眼前的利益了。”许敬宗话语之中流露了一丝不屑的表情,犹豫了一下之后才和贺兰敏之说道:“非是老夫要在人后嚼舌根,实在是有句话也说在前边儿为好。李相如今已经不是当年的李学士了,近些日子变化实在是有点儿太大。若是大郎有时间倒是也不妨私下里了解一下,若是照着这个势头走下去,恐怕...” 贺兰敏之陡然一惊,李义府得了势之后的丑态他在史书上看的可是清清楚楚。史书之中记载他可是敢在麟德殿给李治甩脸子的人物,而且贪赃枉法,侵占民田,罔顾法律等等这些就数不胜数了。 自己来了之后这蝴蝶翅膀扇的很多历史年份都已经不太一样了,难不成李义府在刚刚得势没有多长时间就已经膨胀到了这个地步? “这点小子倒是没有私下里关注过,今日既然许相提到了那我就回去查上一查。”这会儿贺兰敏之说话也就不再客气了。虽然李义府许敬宗都已经到了宰相级别,可是无论如何都是指着武则天起家的。贺兰敏之勉强也算得上是一个主事之人,代表武则天说话的时候语气可不能软下来。而且李义府的这般丑态,尤其是他对李治的态度,是会极大的影响到整个一个派系的巨大的利益的。甚至会影响到武则天在李治心中的地位,这点决不能放纵。(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武曌约谈 在贺兰敏之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之后,许敬宗就知道他的意思了。这是代表着他会暗中去查访,并且会将结果一一汇报给武则天。然后对李义府会重新认真考量。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眼看着就到了许敬宗的马车前。贺兰敏之扶着他上了马车,伏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许相,当年我还记得您曾经在我面前不止一次的护持着李相。如今虽然是时过境迁,但也请多多援手。毕竟我等相互扶持才能有今日之局势,既然您已经察觉,不妨...” 没等贺兰敏之说完,许敬宗微微一笑然后摆了摆头直接走了进去,再没说什么。 他的意思贺兰敏之明白,从他刚一出口的时候他就明白。如今的许敬宗和李义府已经不是当年的合作共赢的局面了。如今两人甚至还处在一种竞争的关系上,许敬宗怎么可能去提点李义府。 贺兰敏之也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想的太多了,这个老狐狸能够提点提点自己,已经算是难得了,还指望着他真的大发善心去救李义府?想都别想。 站在满是黄沙的官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将士们,耳边传来一声声吆喝马匹的声音,贺兰敏之突然从心底里觉得很不舒服,想回长安,想见武顺,想见敏月,也想杨氏夫人。 “少爷,皇后娘娘的人已经来了好长时间了,宣您赶紧觐见。不过小的看您和许相公实在是聊得认真也不敢上前打扰,这会儿您赶紧着吧。”阿三一张脸都快皱到一起了,看到许敬宗进去了之后慌慌张张的赶紧跑过来说道。 “莫慌,我这就前去。”说着从阿三手里牵过飞雁上马就朝着武则天的马车跑了过去。 等到到了武则天的车厢前,贺兰敏之也有点儿犹豫了。自己毕竟不是数年前的那个孩童了,就这么私自就去恐怕也不是特别合适吧?要知道在宫中,首先自己要递牌子,就要有记录的。再说了那么大个宫殿,使唤的太监宫女来来往往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是想做点儿啥也没机会。 但是如今这车厢之中谁知道有几个人啊,如今自己又正式被册封官职了,这外臣私自入皇后马车,这话说出去总是不太好听。 “臣,贺兰敏之前来觐见。”在外边喊了一声之后,得了允许才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 一进去瞬间放心了,李弘和李贤都在,就是他们两个都已经在内厢休息了而已。李弘应该是已经睡着了,但是李贤小脑袋还在晃来晃去的,小脚丫也不老实还没睡下。 “臣贺兰敏之见过娘娘。”武则天正坐在软榻上斜靠着,眼睛也微微的闭了起来,精神不是特别好。正是中午的时候也有点儿犯困。整个人显得很是慵懒,透着一股勾人的美艳。头上繁琐的头饰也都取了下来,静静的披散在身后。在普通的外臣面前这样那就是大罪,但是在自己外甥面前到也是无妨。 “一家人,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用如此多礼不用如此多礼,起来去那儿边儿坐下。”武则天眼睛缓缓地睁开,然后随手一指让贺兰敏之坐在下首胡毯那里。 “礼不可废,礼不可废。”等到坐好了才继续说道:“不知娘娘叫臣前来有何事吩咐?” “叫你前来是说说刚才的官职的事情,不过小义子刚才回禀说许敬宗和你一起走着,而且相谈甚欢。想来他也应该和你说过了吧?”武则天柔声问道。 “是,刚才许向指点过了。其实无需如此,这点儿小事外甥还是能够想的透彻的。” “那就好,那就好。其实我也并不担心,你从小就早慧,经历的事情越发的多了也就越发成熟。不过这人呐,尤其是男人呐都难免对于权力有那么点儿痴迷,虽然你年纪尚轻,我也没看出来过。不过生怕事情到了自己头上你到是也有点儿迟疑。”武则天笑着说道,脸上满是轻松可见她应该是真的并不怎么担心自己。 贺兰敏之也不太敢长时间抬头看她,作为一个女人,这个货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之间满满的都是诱惑。自己也是个男人,为了不伤身体,也是为了武学能够有好的进境他一直守着童男之身。十七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这一冲动的后果谁也担待不起。 “额...刚才许相和外甥都说过了。唯一我等均是不太敢确定的是,陛下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这左侍极究竟是无意为之,还是刻意为之?”贺兰敏之的声音压得极低。倒不是做贼心虚,实在是李弘李贤二人都在。他们年纪都还小,若是来个鹦鹉学舌,那李治还不直接就翻了天了。 “有意,无意?”武则天有点儿疑惑,然后看了贺兰敏之的眼神才反应过来。许敬宗和他是在担心李治有没有对如今的所谓皇后一党有所不满,或者是觉得他们势力很大,威胁到李治了。才特意将其中的链接性的人物派到这么一个虚职上。 “这你等倒是杞人忧天了。陛下是有意为之,不过有意也是希望你能帮着他多多考虑事情;你一向思虑比较周全,陛下应该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将左侍极留给你,也希望你任职。若是其他的想法,就是你们想的太多了,陛下是真没有往那方面想。” 听了武则天这么说,贺兰敏之瞬间安心了不少。毕竟在这大唐,目前没有一个人能够有资格和李治打垒,谁也没有机会能够赢。就算是武则天也是靠着李治才能活下去,终其一生也都是在依靠着李治。如果自己等人被这位皇帝盯上了,那日后这日子也就没法过了。要不了多久,别说是李义府了,就是自己恐怕也得不了什么好下场。 “这...臣有事想要跟您说说。” “哦?好,说吧。” “这...事关李相,我也没有确认。但是还是提前跟您打个招呼,免得日后事情真的发生了,恐怕您一时之间也反应不过来。” “李义府...”武则天把眼睛眯起来嘴里念叨了一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气氛良好 武则天轻声叨念着李义府的名字,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贺兰敏之跪坐在胡毯之上,眼神也盯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室内渐渐的静了下来,只剩下李弘李贤两位殿下的轻声的呼吸,这会儿两人都应该沉沉的睡去了。 武顺不在身边,贺兰敏之心中总是不自觉地就将武则天视作最亲近的家人。所以即便是这种无声的气氛,也并不觉得很是尴尬。但他也不止一次的在心中提点着自己,这位可不光是自己的姨母,如果把她当做太亲近的家人而不是顶头上司的话,将来说不定会死的很难看的。 当然如今没有什么问题,自己仍旧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是她手下的股肱之臣。 “之儿啊。”武则天轻轻的坐了起来,眼睛也完全睁开了,眼神之中带着三分的郑重之色。 “是,姨母。” 在武则天面前,贺兰敏之也总是找不到该怎么称呼自己的方式。按照道理说,如今被封了官了,在皇后面前应该自称臣或者是微臣。这都是规定好了的,当然一般外臣也没什么机会见到内宫皇后。可是这臣实在是显得有些疏远之意,别说是私下里,就是当着李治面这么称呼也不是特别好。但是若是自称外甥也不太好... 自称都闹不清楚,这称呼武则天就更是乱了。有的时候叫娘娘,有的时候叫姨母,弄得也是不清不楚。 “今日陛下提起你已经从国子监结业,应该授予官职,我也是才想起来,原来还没有给你论功行赏呢。”武则天的声音很柔和,眼神很郑重。贺兰敏之也不知道她究竟要说什么,但是自古以来哪有跟上司要东西的。 “无功,何敢要赏啊。” “无功?呵呵呵,若是你都无功,那就没有谁有功了。可是从姨母的心里还一直以为你仍旧是那个十三四岁的孩童,仍旧是那个在九成宫带着稚气却坚定的小孩,是姨母的外甥。如今转瞬之间你也加冠了,开始蓄须了,开始变成一个男人了。到真是姨母疏忽了。”武则天用长辈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下贺兰敏之,脸上的笑容就始终没下去。 贺兰敏之也笑了笑,但是并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也没啥可说的。因为武则天的重点肯定是在后边。 “当年在九成宫的时候,姨母第一次见你。如今到了现在,你我的身份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么几年过去了,我能有今天也是赖你相助。弘农杨家是你顶着巨大的风险一次又一次的游说,李义府许敬宗二人是你一手举荐,褚遂良也是你抓住其暗中把柄...这些姨母都记在心中不敢忘却。吾从来都未曾对你言过谢意,你可曾有所怨言?”武则天一桩桩一件件的数着这么多年来贺兰敏之为她做的事情,有些事儿说实话他自己都不记得了。但是真的想到武则天竟然记得这么清楚。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话,他的心陡然一激灵。 果然... 愣了一会儿,贺兰敏之眼睛依旧看着底下,头也没有抬起轻声的说道:“一家人,哪来的怨言一说。有姨母才有母亲今日,有姨母才有敏之今日,又怎会有怨言。” 这句话说的也是半真半假。假的是贺兰敏之早就知道武则天不会亏待了自己,只不过因为年纪太小实在是无可封赏。真的是,他确实是这么想的。有了武则天才能有自己的风光。才能有武顺如今的爵位。若是没了她,先不说就自己这几斤几两,能够不能在大唐混个官儿当。就是能当上,说不定要熬多少年,吃多少苦才能达到如今的官位,或许一辈子都达不到。他怎能怨恨自己的顶头上司呢。 武则天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贺兰敏之会说出这些话。在他低头没有看到的一瞬间,眼底之中充斥着温柔:“好,好。真是羡慕姐姐有子如此,将来若是弘儿贤儿显儿他们能和之儿你一般,姨母也就满意了。” “众位殿下都是凤子龙孙,有着真龙血脉,定不知要比我强上多少,岂敢比肩。”贺兰敏之赶紧带着三分惶恐的说道。 “呵,刚刚你自己说的,都是一家人还非要说两家话。若是陛下在也就无妨,如今不过就你我二人还用如此做作?”武则天嗤笑了一下,对贺兰敏之恭维的话是一点儿都不受用。 “你小子啊,心里啥都有,也最重感情。偏偏这个嘴上就非得说这些个见外奉承话,也不知道这么几年的圣贤书都读到哪儿去了,偏偏这怕马匹的功夫一点儿都没读书人的风骨。” “哈哈哈,姨母啊,这风骨值几个钱儿啊?您有不是不知道,当年外祖父做商人的时候那可是最看重的就是利益啊。这风骨在天下间不知道能换多少斗米,多少石面啊?”看着她心情好,贺兰敏之也赶紧开了两句玩笑。 “你小子,真是欠打。等到这回阿姐寄信来吾非要告你一状,还敢拿你外祖父打趣了。” “姨母饶命,姨母饶命。我这小心肝儿可禁不住阿娘那一顿训斥。” “哼,”武则天轻哼一声:“你如今做了弘儿的太子左庶子,切不可教的他也如此顽皮惫懒,否则看姨母不好好训斥于你。” “姨母放心,太子如今有太傅又有那么多博士讲师,恨不得一股脑儿的将所有圣贤书都灌给他,我这儿影响不了的。”贺兰敏之笑了笑。 “太子太傅?若不是你非得说要留下于志宁,如今这老家伙也早就被贬谪了,何至于还留这个太子少师的名头。”武则天有些不屑。似乎是对于于志宁的人品不是很满意。 当然了着主要还是因为当年废王立武的时候,于志宁因为惧怕长孙无忌的势力是始终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就算是后来李绩都出来了,他仍旧是托病不出。到了最后也没明确的表现出来支持武则天。按照她的意思就是直接韩瑗来济等人化作一流,贬谪出京。可是当时贺兰敏之极力的劝阻,非说要留下他,这武后一系的所有人才没有在继续追逐下去。 当时许敬宗诬陷长孙无忌谋反案已经成立,若是于志宁择不出去恐怕到死也不能洗清名声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收割麦子 其实贺兰敏之和于志宁并没有什么私交,当然了,凭着当时他的身份和地位就是愿意添着脸上去结交人家,人家也看不上他。至于为什么非得留下于志宁,贺兰敏之也有着自己的考量。 一他毕竟是太宗留下来的辅政大臣之一,长孙无忌褚遂良都已经被拿下了,他要是再被拿下,难免朝野之中会有人议论纷纷。觉得武后一党对太宗陛下的圣命丝毫都不在意。二也是因为他的资格实在是够老,和许敬宗一样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家族势力也够深厚,在北周的时候于志宁的父亲就已经做过宰相了。三也是因为这个老头有能力,他曾经辅佐过太子李承乾,并且提出过很多建设性意见,担任宰相多年治国,治学都甚为出色。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儿就是,他年纪已经很大了。就算是不遭贬谪,恐怕也活不了多少年了。而且经历过长孙无忌一事,贺兰敏之也看出来了,这位老大人是活的越老,胆子越小。明哲保身,死活也不多说一句话了。 对于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又不喜欢多管闲事,多说闲话的人。留在朝中大有裨益啊。 如今他担任太子太傅,还坐着尚书省的宰相,既能够平衡朝中势力,又有人来教导太子不是两全其美之策?若是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将其贬谪了,还真是有些可惜。 这些话贺兰敏之早就和武则天讲过了,但是可能是女人的通病吧,就是一代女皇也避免不了。实在是太过于记仇了,对于于志宁当年始终不清晰表态,她耿耿于怀。仍旧时不时把这个拿出来当事情说一说,弄得老头儿每每有时候打听到了都有些心惊胆战。 武则天紧接着把脸色又放得严肃起来:“既然如今你已经做了太子左庶子,估计明天就会有圣旨发下通传朝廷,日后当修身养性,好好辅助太子处理事务,切不可有所怠慢,听懂了吗?” “微臣明白!” “当年无论是弘农杨家,还是许敬宗,李义府都是你一手促成。如今我贵为皇后,杨思训为一品国公礼部尚书。李义府同中书门下又是吏部天官,许敬宗更是担任侍中成了名符其实的宰相。你如今面对他们也难免有些无法自处,但是之前的担子你还是要继续挑起来,懂了吗?”武则天继续严肃的看着他说道。 之前的担子是什么,就是全权负责武则天施礼内部的事情,并且随时与她取得联系。这也就是说,放权给自己,让自己不用担心什么宰相啊,国公啊什么,谁才是嫡系,谁是外人让自己心安。 “微臣明白。”贺兰敏之嘴角挂起了一丝笑容,不是为了这份看不见摸不着的权利,而是武则天把自己说的话往心里去了,即便是在没有真的看见李义府有所异动的任何证据,她还是相信了自己。 所谓的这个根本就看不见的权利的潜台词就是李义府的事情让自己放心的去查,查回来直接报就行了,不用有所顾忌。不要因为他如今是吏部尚书,是宰相什么身份有所顾忌。 他们的身份是怎么来的,是武则天赏的,是李治赏的。如今若是他们有所不轨,或者是有所不让武则天满意的地方,这份权利和身份自然也是可以收回来的。不过...不能立即动手也就是了。 “你如今顶这个外戚的头衔,在朝为官有的方面会有所助力,有的方面也会形成阻碍,还是需要你自己揣摩。你的性子我也知道,必定不会用本宫的名头在外边胡作非为,我也就不用过多叮咛。但是有一事,我还是想要嘱咐两句。” “请姨母示下!”抱拳拱手施礼。 “当年你举荐寒门官员,推荐寒门士子,本宫尽皆采纳。但是说实话,也是因为当时无可用之人,寒门官员在朝中保守欺压,所以他们必须将手中的力量交给本宫趋势以换取更大的利益。这个举措已经收到了巨大的成效,李义府许敬宗等人可以说是得力干将,对于他们我也是多有仰仗。但是如今看来弊端也已然显露出来了。”武则天直指问题的中心,寒门举措的弊端所在。这一点就充分体现了她的政治天赋。 “这些问题,微臣也曾有过考量,但却始终无法解决,还望娘娘示下。” 既然自己不行,只能寄希望于这位千古女皇了。这位可是用了一生的寒门啊,从开始的李义府,到后来的来俊臣等人都是寒门士子,有的更是出身卑贱。不过显然历史上她并没有能够拿出什么好的方法来。 “此乃人性,莫说是你,也别说是本宫,就算是孔子,老子等人重生在世,恐怕也不能有所改变。但是人性人心难变,但是人却好变。记得当年隋炀帝杨广对于天下百姓曾经有过这么一个比喻。他说这天下的黎民百姓犹如麦子一般,割了一茬不久之后终会长出另外一茬。你觉得如何?”武则天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看着贺兰敏之轻轻地说道。 但是这个时候她的笑容却并不美丽,而是显得有些诡异,让人感到无比的阴冷。贺兰敏之几乎是难以置信,赶紧低下头去不让她看见如今自己的眼神,身子却仍旧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冷战。 割麦子...什么意思?是要提拔一个,等到这个人卖足了力气,享受够了,就把他收割了,再换下一个?想想历史上那些曾经在武则天手下层出不穷的寒门士子,那些个再一步登天之后迅速走向灭亡的来俊臣,周通等人。贺兰敏之仿佛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那么多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怪不得武则天用了一批又一批。原来从根儿上她就没有打算要进行规劝,提点一二。从根儿上她就是打算利用了之后就将他们所有的人全部收拾处理掉。 贺兰敏之有点儿害怕,若是自己有朝一日也像这些寒门官员一样被用过之后处理了,该当如何? 不不不,自己毕竟是武则天的亲生外甥,不会和那些寒门士子官员一样的后果的。贺兰敏之不敢在继续往下想了,只是将头放得更低,一句话也不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减轻负罪 从武则天的车厢中出来之后,贺兰敏之一直阴沉着一张脸。实在不是他不愿意笑,也不是他故意要给人一种在武则天车厢之中不愉快的错觉,实在是他笑不出来,就算是进最大的努力也笑不出来。 刚刚过了晌午,这会儿也正是热的时候。秋天的午后比之夏天也丝毫不逊色,但是贺兰敏之满头大汗的同时却觉得浑身上下阴冷阴冷的。甚至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要打寒颤。骑着飞雁一路狂奔到自己的车厢前,迅速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朝着阿大一扔:“或是今天或许明日,会有传旨太监前来。吾被授予太子左庶子一职,尔等若是寻得影迹素来报我。晚饭不用了,吾身体不适,禁忌一切来客,也不要随意打扰。” 速度快的阿大都没怎么反应过来,贺兰敏之就已经进了马车车厢了。嘭的一声响动,车厢门儿关了旁边的三人才反应过来。 阿大呆滞的拿着手里的缰绳,茫然的看了看阿二阿三:“这...被封官儿不是好事儿吗?难不成是官职太低?” 阿二也很是茫然,他主要负责的是农事和庄子上的事情,对于官场这些他一向不是很懂。茫然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阿三。三人分工明确啊,阿大负责府上的各种事务以及安全,和长安城的信息。阿二负责的是农庄和工匠。只有阿三是负责和贺兰敏之一起在朝中往来,互相拜访朝中重臣等的外交工作。 阿三皱了皱眉头,撇了撇嘴:“大哥别瞎说,这太子左庶子乃是正四品上的高官,就是在这满朝文武之中也是数得上号儿的。而且整个太子府中除了太子詹事以外就没有比左庶子更高的官职了,目前我们的太子殿下可是没有詹事的。这已经是极大的恩宠了,所以断不会是因为官职一事。” “那...这...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真是因为身体不适?”阿二又是茫然的问了一句“那可不能耽误了,这一路舟车劳顿,最是容易得病。” 阿大出口反驳道:“你没看少爷出门的时候还是中气十足的?怎么会如此快的就生病了。而且少爷如今的内家功夫已经到了境界了,别说是舟车劳顿就是跋山涉水也不一定会生病。” “咳!”贺兰敏之在车里边儿就听见他们在这说来说去,本来就异常难受,他们还在这儿闲扯,心中更是烦躁:“你们三个若是一路上事儿少,就脱了这一身家丁服,和将士们一起吧。” 得,这回三人都老实了。赶紧低着头默默的走回了自己的马旁边儿翻身上马,老老实实地一言不发了。 这跟随着贺兰敏之随身伺候的家仆待遇可是要比那些个军士强不知道多少了。最起码不用餐风饮露,甲胄加身,还可以骑马。若是换了一身军装,就不是这么简单地了。就是阿大这身板儿养尊处优这么长时间了,也难以挺住。 贺兰敏之在车厢里冷冷的扔出这么一句话之后就再也不多说什么了,他心中实在是有些烦闷。也不可否认的确实有点儿害怕。 武则天的一席话实在是给了她巨大的震动。所谓的割麦子理论,将上位者的心态表现的淋漓尽致。他知道自己若不是武则天的亲外甥,恐怕一辈子也听不到她的这个理论,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真正的上位者究竟是怎么想的。 隋炀帝杨广三征高丽,开凿运河,耗费了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也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百姓。历史上一直不能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丝毫不在乎百姓的死活,今天武则天的一席话算是解释了这个谜题。 原来在他们心里,这些人根本就不算人,就是一茬又一茬可以长出来的麦子。随意收割,之后又会长出来。 其实刚才贺兰敏之是想要告诉武则天,就是因为隋炀帝这样想,所以隋朝二世而亡。若是您这样想...那您就不害怕吗?可是他终究是没有说出口,不得不承认一,他确实是不敢。二他也能够明白武则天的心思。她是在培养自己,培养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她将自己真的视为最亲近的亲信,自己也不能辜负她的这份儿信任,也不能违逆她最根本的想法。 可是自己真的能够做到这样冰冷吗? 贺兰敏之问自己,他没法回答。 武则天终究不是杨广,她比杨广要聪明的多,或者说她没有杨广那种将天下视作自己一家所出,藐视一切的狂妄自大。 杨广将天下所有的人视作为可以随意收割的麦子,武则天只是将寒门士子视作可以收割的麦子,这有着天壤之别。只要武则天是皇后,那就会有一批又一批的寒门士子投靠她,这是利益的驱使。因为除了武则天他们再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他们的后果都是自己选择的,这其中他们会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武则天不过是榨干了他们最后一丝的剩余价值而没有给他们一个好的结局而已。 贺兰敏之悄悄地将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拂去,这样想心里的负罪感瞬间减轻了不少。武则天只是一个资本家,在榨取其他人的剩余价值,也给了他们一定的回报。至于那些结局惨不忍睹的人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像许敬宗不就得到善终?也是他自己修道德,年纪大了眼睛不再被蒙蔽,心灵也能够控制住贪欲。 至于寒门... 贺兰敏之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些事情他们真的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啊。他们大多的人还真是像如今的李义府一样,实在是让人有些失望,或者说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让人在哀其不幸的同时也怒其不争。 微微眯起了眼睛,贺兰敏之缓缓地躺倒在自己的软榻之上,午后的困倦逐渐的传来,可是他却并不能睡。他一向还是个比较乐观的人,所以能够减轻自己的负罪感,但是事情究竟要怎么处理,他还没有想好。最难得就是如今的李义府,贺兰敏之也拿不准自己要用一个什么态度来处理他。(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寒门之伤 对于李义府的功勋,贺兰敏之完全承认。在武则天立后的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举荐许敬宗,团结寒门,凝成势力,上书参奏,每每也都是他冲在最前方。 而且还有一点儿很是关键,他很忠心,远比许敬宗要忠心的多。当李治将长孙无忌一案的神力全权交给许敬宗的时候,贺兰敏之就知道了,这个老家伙太油滑了。他真正效忠的并不是武则天,或者说不光仅仅只是武则天。他最后边儿的老板是李治,他是揣摩圣意才毅然决然的支持了武则天。他也有可选择性,他的资历给了他这个自信,也给了他选择权。 但是李义府没有这个选择权,李治看不上他,他只能匍匐于武则天的脚下。用他的忠心,用他的能力换来了如今的一切。如今,他的张扬跋扈迟早会毁了他所创造出来的这一切。 这就是寒门的最根本的弱点所在,就是武则天所说的人性而已。 像李义府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少,他们有实力,有才干,有文化,但是就是苦于一个身份,被长期的压抑着,受尽了苦难。一朝富贵了,得了权,得了势了,就自然而然的忘形了。 其实是个人都难免有这么个想法,千里做官只为财,然而做了一个五六品的京官儿哪来的财。如今做了宰相了,这还不是财源滚滚?得了钱了,自然就想买房子置地,开始修缮自己的府邸,雕梁画栋,亭台楼阁。自家房子装饰好了,就想着在附近的地方置地。然而土地就是农家人的命根子啊,谁会卖?尤其是在这皇城墙根儿地下的老百姓即便是在穷,也不会到卖房子卖地。那就只有强买强卖了。 买了房子置了地,是不是就该满足一下自己的生理需求了?青楼的妓女就满足不了自己的需要了吧?就该娶妻纳妾了吧?强占个良家妇女啊什么的,这不是很正常吗? 等到这些所有的欲望都满足了,是不是就该考虑一下朝堂上的事情了吧?自己已经做到宰相了,还能求什么啊?无非就是自己儿子是不是也能得个官职啊?自己的党羽是不是要遍布一下朝堂啊。自己的女儿女婿是不是得有个好归宿啊? 等到所有的一切都满足了,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突然发现这个朝堂之上不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了,还有一些人和自己一样。同样都是宰相,自己遇到事情还得和他们商量着来。慢慢的开始不满意了,是不是找个机会打击他一下啊?是不是得把他的门生故吏打击出朝堂,是不是得让这位自己的政敌付出巨大的代价啊? 等到权倾朝野的时候就会发现,有些人专门的就和自己的过不去啊。御史言官这些人实在是不应该存在啊,专门儿就惹得自己不得皇帝开心,是不是找个机会迫害一下?迫害了这个迫害那个,整个朝堂之上就再也没有异样的声音的。那么他们就会满足了吗? 并不是,人的欲望永远都不会满足。寒门出身的人往往比任何人都更加在意自己的出身问题,他们会想想要疯狂的给自己先人封官,赐爵,想要修缮自己的家庙,想要得到世人的尊重。仿佛别的世家大族千年才能做到的事情,在他这一代就要全部完成一般,他们开始想要修改氏族志,想要让世家大族给自己的低头,那样才能满足自己心中无尽的贪欲。 然而将这一切都做完,或者是做到了这其中某一项,中途的时候就会失败了。因为这些所有的事情无论哪一项都会触犯到国家的法律,他们会越发的张扬跋扈,在朝堂上排除异己,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皇帝所能够容忍的了的。 这就是寒门,每一个得势的人都差不多走的是同样的一条路子。他们会被蒙蔽双眼,周而复始。每一个人都是这个样子。归根究底,就是他们没有足够的底蕴。人说三代成一家族,陡然而福,骤然得贵,人就会变得连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如今的李义府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如果是按照武则天的想法,就是放任他,让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至于会不会损伤自己的势力,贺兰敏之以为肯定会,然而武则天则认为他越是张扬跋扈,就越是能够开疆拓土。只要他还有利用价值,就这么养着他,非但不会有损势力,反而会有所助力。 只要等到他没有了一丝剩余价值的时候,武则天主动提议将李义府废掉,那就会充分体现了她的大义灭亲和大公无私。世人都会赞颂她的美德而不会诋毁于她。牺牲的就只有李义府而已,只要选好了继承者,李义府下去了,扶持另一个人起来就行了。而且,李义府是自己作,而不是武则天的命令。继承人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怨恨到她的身上。 或许贺兰敏之有些妇人之仁了,但是他确实是想要规劝一下李义府。就因为他这几年来殚精竭虑,忠心耿耿。他想要规劝一下李义府,如果真的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毁灭,还是于心不忍。而且挑选继任者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功夫,权利的更迭必然会频发事端,新任者也未必有这么忠心耿耿。至于到时候李义府是听还是不听,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的了。 民间有句话,就做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就算是自己再好心肠,他要是一心求死,谁也拦不住他。 事情想明白了,自然就浑身轻松。缓缓地在软榻上伸了个懒腰,秋日午后正是该昏昏欲睡嘛。无论是该怎么处理,事情都急不得。无论是从剩余价值的角度还是从给李义府一个享受的时间方面考虑,要处理他都势必要等很长时间之后了。否则会给天下人留下一个武后党刻薄寡恩的印象。然而若是想要壮大,这个印象是绝对不可以留下的。 而且若是李义府的民愤没有积累到一定程度,就算是李治也不能这么随意的处理一位宰相。毕竟,如今这个时代可不是真正的君主可以肆无忌惮的时代。就算是李世民在最后不也是暂时屈服于臣权之下?这个时代啊,三省六部,终究还是可以制衡皇帝的权利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母子囧事 贺兰敏之的马车自然是不会有李治的那般尊贵,也没有什么八马拉车的气势。就一匹马,在这满是达官显贵,皇亲国戚的队伍中显得很是不起眼。马车之中自然也就很是颠簸,让人睡也睡不踏实。 若是清醒着,贺兰敏之一身的内劲自然是无忧。但是睡着了,他毕竟还不是什么能够内气护体,自然运转。突然一阵颠簸,颠的他就从沉睡之中清醒过来。缓缓的伸了个懒腰,看了看车窗外边太阳仍旧没有西垂的意思,应该也没有睡很长时间。 来到唐朝最让贺兰敏之不适应的一点恐怕就是这个十二个时辰的计时方法了。即便是这么多年,他也没能够看看太阳就准确的判断出处于哪个时辰。 “阿大,进车来。” 偏巧正好轮换他驾车,听到贺兰敏之的传唤,将手中的缰绳一勒,让阿二上来驾车,应了一声赶紧就走进来了。 “少爷,不知有何事吩咐?” “真子纯子她们可有消息传来?”贺兰敏之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懒散的问道。 李治想要出宫游玩儿的心思就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去洛阳也早早得就有消息从宫里边儿传了出来,也方便列为臣工做好相应的准备。 跟着皇上这一路儿虽然看着是挺风光,荣耀的。其实不然,辛辛苦苦也就不说了,还得瑾守着规矩礼节,不能有丝毫的越线,实在是无趣的紧。 就像是贺兰敏之吧,每次随王伴架大体上都有他。加上他始终盛宠不衰,也没有人多说些什么。但是这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能逾越。就算是宰相们都没出门儿带着侍女,他又怎么能带着两个侍女走来走去的呢?而且他这个一匹马的小车儿,还真是装不下三个人共眠。所以贺兰真子和纯子就被他提前几日送往洛阳了。 本来他是没打算让两女也都跟着的,但是这次武则天早就传出话儿来,说是李治过年都不想回来了,让做好心理准备。本来嘛,出去一两个月身边儿没人伺候着,武顺还能容忍。这好家伙一出去大半年,甚至李治要是心情好,一年也是有可能的。毕竟洛阳不是别的地方,那里是陪都,还有的繁华一点儿都不比长安城少。而且宫城,朝廷什么都有,也不用担心朝政问题。不过就是换个地方处理而已。 这大半年的时候都没有人伺候自己的儿子,被那这个不熟悉生活习惯的人笨手笨脚的还不知道有多不舒服呢。武顺直接就彪了,说什么也得让两女跟着。这没办法才让人先把她们送去了洛阳城。 好在武元庆武元爽兄弟俩被拿下之后,武家的商行顺手儿也就归了贺兰家所有了。当然名义上是他们武家的大小姐武顺在管理,也没换姓儿也就没有人反抗。 商队往返在洛阳和长安之间也是常有的事情,自然是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如今大唐正是鼎盛之时,没有人愿意去做土匪。朝廷更不允许有大批的土匪占山为王的时候,商队的安全是可以保证的。在派遣了府中可以信赖的两个战力还可以的侍卫保驾护航之后,贺兰敏之就完全放心了。 至于他们到了地方要住在哪里?这个就更不用贺兰敏之自己操心了,武家在洛阳的商行就不说了,距离洛阳宫城不远的地方也是有自己的府邸的。这些都不用重新置办,是早就有的根基。 虽然武元庆两兄弟有些败家,能力也不是很够。但是卖房子卖地这些败家子儿的行径,两人还是做不出来的。这就省了不知道多少的功夫儿。 “少爷,响午的时候信就到了。真子和纯子已经到了地方了,而且已经安顿好了。府中的侍卫也由沈仲和刘力接手了,请少爷放心。洛阳府中的管家也是伺候的老人儿了,真子特意提了一句说是初来乍到就不操持府中之事了,两人就安心的准备伺候少爷就好了。”阿大笑着回答道。 因为这么长时间,贺兰敏之始终守着童子身,所以即便是两女越发的花容月貌也没采摘。就是武顺也没办法给她们两个一个正统的名分。加上阿大阿二阿三他们又都是一起从奴隶行来的,自然也就没有用尊称。 关于这件事情还有个好笑的故事。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天天长大了,武顺这心里既是开心又是担心。开心的是,每一个母亲都希望看着自己的儿女一天天的成熟起来,能够撑起自己的一片天空。更何况本身自己就是孤儿寡母的,自然更是希望儿子尽快的长大。 至于这担心的,就有点儿难以启齿了。 当天晚上贺兰敏之从国子监进学回来,武顺就差人把他叫到房中。母子二人对坐了将近有半个时辰,开始的时候还能勉勉强强的聊两句家常话。可是贺兰敏之是啥人啊,一看这今天晚上的气氛就不一样啊。 屋子里的烛火点的亮如白昼一般,平日里武顺到了晚上一向不让点这么多蜡烛的。而且四周长期服侍的两个年纪大的婢女也都不在身边儿了,院子里恨不得都没有了服侍的人。最关键的是,武顺满脸通红的支支吾吾始终说不到正题儿上。气氛越来越尴尬,谁知道自己的母亲想要说啥啊。 武顺也是为难,贺兰敏之的父亲死的太早。那个时候两个孩子别说这男女之事了,连事儿都记不全呢。到了现在了儿子已经到了成年的岁数了,还仍然是不近女色,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她要是不说吧,恐怕自己的儿子不知道这个乱七八糟的事情,始终不近女色。她要是说吧,这你说一个孀居了这么多年的母亲和成年的儿子说这床第之事,也实在是让她开不了口。两两为难之间,贺兰敏之眼瞅着就奔了十七八了。 这个岁数在大唐可不算是小了,齐家治国平天下。唐朝可没有什么先成家后立业的说法,这儿的贵族男子十三四岁有了通房丫头是很正常的普遍现象。十五六岁就该说亲了,可以成婚了。十七八岁,若是速度快的都可以做父亲了。国子监的监生就有好几个都已经有了孩子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府上产业 越是单亲家庭,尤其是这种孀居母亲带着儿女的情况,母亲和儿子的感情就越是深厚。因为这个时候,儿子虽然年幼却仍旧是这个家中的唯一的男人,是这个家的天。也是她日后唯一的依靠。 所以武顺并没有想过早的给儿子说亲,这点也正好符合了贺兰敏之的意思。他可不想十几岁就弄个大一点的萝莉回家养着。所以自然而然的也就一点儿都不着急了。 但是这绝对不代表武顺对于自己的儿子不近女色可以接受。在大唐风气是比较开放,有些世家大族的家主的屋中是有“小书童”的存在的。武顺对这些事情异常厌恶,绝对不会容忍自己的儿子也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 所以才宁肯支支吾吾的也非要找贺兰敏之说个一二三四五。 骤然想起来自己母亲当天的窘态,贺兰敏之不禁笑出声音开。 阿大在一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不就是说了个真子纯子的消息嘛,至于乐成这样吗?看样子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两位在少爷心中的巨大影响力。日后还是要在精细一点儿,切不可出了什么差错。 没有理会显得一脸迷茫的阿大,贺兰敏之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了,赶紧轻咳两声:“行,做的不错。洛阳府上的老管家也是和福伯一辈儿的人了,老人家为家里边儿****一辈子的心。如今虽然是儿子在操持着府中事务,但是切记不能寒了老人家的心。真子纯子这么做,很不错。” “是。”阿大赶紧应声回答道。 “母亲可有信件寄来?”贺兰敏之又继续问道。 “少爷这是睡迷糊了,如今我们刚从长安走了一天不到,夫人就算是再舍不得少爷也不会这个时候就有信件寄来啊。”阿大取笑了两句。 “啊”贺兰敏之赶紧一拍脑袋,自己真是糊涂了。早上刚从家里儿出来,这还不到下午竟然就觉得已经过去好久了似的,竟然真有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了?真成了离不开娘的乖宝宝了。 “你说我骤然将你们三个都带出来了,阿娘在长安城会不会感觉有些吃力啊?” 阿大阿二阿三分工极为明确,除了阿三每天跟着自己来回跑以外,阿大阿二都是自己有自己的一摊子事儿。这骤然间放下了,全都交给武顺了,难免有些应付不过来啊。府中的杂事,农庄,商行,还有碎月轩等等的一些事情都压在了武顺一个人身上。真是要把自己的老妈培养成当世商业女强人啊。 “夫人大才,纵使没有我们几个也定然不会有什么压力。而且府中之事还有福伯在,定然是不需要操心的。农庄上的事情阿二都已经安排好了才来了,就是过些日子秋收的时候可能会繁琐一些,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碎月轩的事情,陛下和娘娘走了还带走了这么一大批的朝中重臣,恐怕碎月轩要有的忙了。不过梅兰竹菊,琴棋书画都在想来也该分担一些。商行的事情,各地的掌柜的都有各地的章程,不过是年底总账的时候再说。说不定陛下一时兴起,咱们抖待不到年底呢。”随口的一句闲聊,阿大倒是认认真真分析了许久。 如今家中得产业可不是那么简简单单就能够算的清楚的。虽然抵不过七家五姓那般富可敌国,能够影响整个大唐的根基。但是如今的武家,或者说贺兰家的实力却也绝对不容小觑。毕竟,在永辉年间的时候王皇后就已经倒台了,武则天就被封为皇后了。 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这朝中有人又何止好做官一方面。这朝中有人对于经商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啊。 碎月轩,就是当年贺兰敏之筹备的女子会所。早在武则天当上皇后没有多久就已经开起来了,如今已经有了好几年的光景了。虽然七家五姓之人很少,但是关陇贵族之中的所有当家主母,不管是平时来或许不来,都在这儿有个顶级的会员卡了。这在他们看来也是缓和当年长孙无忌与武则天闹得这么僵的一种方式。在弘农杨家的有意调停之下,武则天也没有赶尽杀绝,或者说她也没有那个实力赶尽杀绝。所以也就通过碎月轩勉强认了这么个结局。这么一来,加上新兴玩具麻将的兴起,在京城乃至整个大唐都兴起了一种时尚潮流。碎月轩这个地方就被全京城有的贵妇人所接纳了。加上贺兰敏之又发明了温泉(虽然是烧的水),还有按摩服务等等放松休闲的好方法,这里就成了贵妇们休闲娱乐交友的必去之所。 从之前的一见面,要不要去进香,拜佛。变成了要不要去打打麻将,去泡泡温泉什么的。关于这一点儿,玄奘大师有一天还特别没溜的找贺兰敏之抱怨了一下大慈恩寺的香油钱变少了很多。 女眷们平日里的消遣不来进香拜佛了,自然而然的也就没有什么机会总是给寺里捐香油钱了。朝中的大臣们也并不加以阻拦,上层的人物是觉得这勉强算是一种和皇后。最不济也是和韩国夫人打好关系的一种方式。下层的官员们则是觉得,有的时候自己不好说的事情走走夫人政治或许可行。拍拍上司夫人的马屁也是可行性很大的嘛,回去吹个枕边风或许比自己喝多少酒都管用。 这其中的进项就已经有很多很多了,农庄上那点儿收益相较于这个,一年还赶不上半个月的钱。平日里在出点儿胭脂水粉,绫罗绸缎。武家商行从南方带回来的高端的苏绣,杭州的绸缎,南方的胭脂水粉等等就可以自产自销了。这一点还是武顺自己开发出来的新功能。 她和独孤家的主母关系一直不错,两人经常讨论些八卦啊什么的。偶尔就聊到了胭脂和苏绣,这回正好儿商队拿回来还没找地方出手,给了独孤主母一些。当时没好意思要钱,可是这个活广告带来的钱不知道要顶多少匹苏绣。这一下子碎月轩多了一项业务,商队中所有适合女子的东西,完全在这儿就一条龙的销售了。而且根本没有压价或者是难以售卖的情况,只要东西好,完全不用担心市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崇佛抑道 贺兰敏之配合着梅兰竹菊四人曾经总过碎月轩一个月的收益,抛出每月的维持费用以外,光是这一笔生意的进项,就足能够维持府中半年左右的生计。包括正常吃喝,和仆人的工钱开支等等。 这就是一只会下蛋的金母鸡,只要武则天在位一天,这只金鸡就会源源不断地为贺兰家下出一个又一个金蛋。若是有一天武则天倒台了,自然也就尘归尘,土归土什么都剩不下了。但是她会倒台吗?显然是不会的,最起码在最近几十年之内都不会。非但不会,作为一个皇后,她还会平步青云,直到后来的天后,到最后的皇帝。碎月轩会一直存在,总有一天它会按照贺兰敏之当初的设想,不仅仅只是一个商业经营场所的。 当初建立它的目的可是让它成为一个可靠的消息来源地,和情报集中地。目前看来,这条路还很是遥远。虽然建立已经有了几年了,但是无论是从人员上来讲,亦或是从消息的渠道上说,它还远远没有那个资格。 不过目前这样贺兰敏之已经很满足了,府上的势力最好在近期之内就不要在继续扩张了。否则迟早会碰触到一些世家豪门的利益,那就得不偿失了。毕竟在大唐,生意做得在好,仍旧是要为政治服务的。若是因为生意耽误了政治,就不是本来的目的了。 “陛下想要看看我的那本《西游释恶传》,你待会儿出去就传消息回去,让八百里加急迅速的传过来几本。既然陛下又兴趣了,皇后娘娘也要送上一本儿,倒不如做个人情,许相,李相也都每人送上一本儿。”贺兰敏之突然之间想起了刚在李治的一句玩笑之话,所以赶紧的就吩咐下去。否则一旦自己忘了,就不好了。 虽然说是皇帝的一句玩笑话,只是为了哄哄当时的李贤。或许过了没多久他自己都会忘了这句话,区区一本传奇小说,自然也不会入了他的法眼。但是若是臣子不将皇帝的话当回事儿,这就不是一件小事儿了。贺兰敏之对于皇帝这种生物还是满是畏惧的,能够做到极致他也不愿意有丝毫的疏忽。 这些小事做好了,李治自然就愿意信任自己。一个外戚,和一个深受皇帝宠信的外戚,在朝中的势力是绝对不可同日而语的。他是坚定不移的站在了武则天这一方没有错,可是这绝对不意味着他就可以忽视李治的想法了。 最起码除了偶尔的时候李治抽风以外,直到他死去的时候,武则天的利益都是和他的利益处于一种重合状态。只要李治信任贺兰敏之,他又是武则天的亲外甥,那满朝文武谁还敢对他有所不满?谁还敢对他有什么言论? 只是李治毕竟不是昏君,他是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感,但是若说有一天他会完全信任自己,那无异于是天方夜谭。自己外戚的身份就注定了,李治再喜欢自己,也绝对不会信任自己,也绝对不会过分的宠信自己。越是这样,自己就越得对他恭恭敬敬的,除了有所厌恶的跪拜礼之外,尽量的把自己还是摆在一个比较低微的地位上吧。诚惶诚恐,谨慎小心就总没有任何的错误。 “额...这个...那个...”阿大看着贺兰敏之,吱吱呜呜的想说又不太敢说的样子。 “有什么话就直说嘛,怎么这身边儿跟的时间长了,胆子还没了。当年劫道儿的勇气呢?”贺兰敏之笑骂一声。 “少爷,您这本儿《西游释恶传》恐怕是不太适合给陛下看吧?”阿大说完了赶紧就低下头,生怕被骂。 “不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你看过了?”贺兰敏之也愣住了。西游记的水平自然是无需置疑的,就是不相信自己也不会不相信这千古的名著。至于说反书什么的,自己又不是社会底层,虽然孙悟空是具有反抗精神,是有点儿讽刺上位者,可是自己的身份毕竟在这儿摆着呢。哪有人会写书讽刺自己嘛,若是被参奏了,也只会说是牵强附会。这是西游记又不是红楼梦,而且明朝还不知道在哪儿,红楼梦也没关系。 “那个,少爷,您这本儿书适合玄奘大师看,恐怕不太适合陛下看。”阿大又是隐晦的提点了一下,然而贺兰敏之还是没懂。但是对于阿大的性子他是清清楚楚的,他绝对不会无的放矢的。 皱起眉头:“有话大胆的说,怕什么。” “您这本儿书是崇佛抑道的。”说完了阿大一脸无奈,这是您让我说的,也不是我非要说的。 他说清楚了,贺兰敏之也明白了。一下子有点儿愣住了,崇佛抑道。这...要是这么说,他还真没啥办法否认。这本书还真就是所谓的崇佛抑道,就是当年吴承恩自己写这本书的时候也有这么个想法。就是为了抨击道家,甚至是有点儿刻意的丑化道家了。 无论是三清道祖还是玉皇大帝,都是道家传统的神仙。虽然这个时候玉皇大帝的神仙地位或许还没有确立,但是这并不能够否认他确实是道家的神仙。而且这位太上老君更是道家的始祖。 玉皇大帝高声一喊:“快去请如来佛祖。”这道家的脸面就彻底丢光了。 太上老君背后,趁着孙悟空不备扔出那个精钢镯的时候,他的人品也被抹杀了。 还有车迟国的那三位,明摆着就是讽刺道家的所谓练气士都是山精鬼怪,上不了大台面。 然而最最可怕的是,大唐的国教是什么?是道教,不是佛教。 李唐皇室的始祖是谁?正是那个背后放冷箭的太上老君,是三清祖师之中的那位太清道德天尊,老子,李耳。这是当年太祖李渊亲口说出来的,是有族谱为证的。自己这是公然丑化李家王朝的始祖,这是抹黑整个李家皇朝。而且现在还要呈给李治看,这就是老寿星上吊,实在是闲命长了。 听了阿大的话,贺兰敏之的冷汗直接就流下来了。就是拿着这本书,直接把他拉出去砍了都不为过。千万别说这不是清朝,这里没有文字狱,这其中的危险一点儿都不必清朝的文字狱强。 这该如何是好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危机来临 怪不得一直闭关不出,甚至连皇上想要见都见不到的玄奘大师,对自己另眼相看。怪不得自己第一次见那个老和尚的时候,他就一脸的诡异莫测的笑容。原来原因在这儿那啊。 在老和尚眼里,自己绝对属于佛家的信徒。若不是属于佛家,也绝对对于道家没有什么好感。当年在山中对待袁天罡的态度更说明了这一点。这个老和尚,看来是从第一眼看见这本《西游释恶传》的时候就已经洞察一切了,就是不告诉自己啊。 不对,或许不是他不告诉自己。毕竟在外人看来,这本书的作者就是自己,其中到底有多少深意,恐怕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了。若说是作者本人都不知道,谁信?反正贺兰敏之自己是不相信的。然而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啊。 贺兰敏之恨不得仰天长叹,人家穿越者恨不得一天抄一首名人诗词,凭借着这些赝品都能够登上文坛巅峰。自己就tmd抄了一本《西游记》怎么就惹出这么大个祸患来? 吴承恩也是,你说你写书就好好写书嘛,你讽刺个什么劲儿啊,这不全都报应在自己身上了。如今贺兰敏之是欲哭无泪啊。 他也知道这件事儿还真是怨不得人家吴承恩老先生。吴承恩就是为了写崇佛抑道才写的这本《西游记》,当时他是生在明朝嘉靖年间。嘉靖这个皇帝也是实在奇葩,为了长生不老,整整好几十年不上朝,就专门儿找了不知道多少道家的方士炼丹,求法。弄得满天下是民不聊生,然而一个穷酸文人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写写书抒发一下自己心中的不满呗。所以这本儿《西游记》就诞生了。这些事情贺兰敏之不是不知道,他是实在没想起来啊,当年也是一时之间昏了头了。唐僧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为了见他一时之间就抄了这本书,抄了之后就更是反应不过来了。 今天若不是阿大提醒,书就这么贸贸然的呈给李治,恐怕再加上有心之人的这么一句话,恐怕当时就是不把自己拖出去砍了,也好不到哪儿去。一顿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 这里不是清朝,没有文字狱。但是君权神授是上古时代就发源了的,董仲舒的天人感应牢牢地印刻在整个华夏民族的血脉里。李渊为了从上古时代找这么一位神仙做始祖容易吗?就这么让自己一本书就给抹黑了? 那国教是小事儿吗?那是牵扯到不知道多少生灵的大事儿啊,自己就这么冒冒然的就站队了? 抹黑先祖,莫说是皇帝就是普通人也忍不了这么大的仇啊。 “阿大,书斋那里到底拓印了多少《西游释恶传》?” 阿大一愣:“少爷,书斋那里应该无妨吧?” “屁话,让你说你就说,哪那么多话?再说了,你...”贺兰敏之是想骂他两句,既然你早看出来是崇佛抑道你为什么不早说。可是又生生咽了回去,估计和玄奘大师一样,谁会以为坐着看不出一本书的深意啊。这个亏还真得自己吃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少爷,这事儿不是小的负责的。是阿二处理,不过想来应该也有近千本了。”阿大想了一下。 “快,现在就你,立刻骑上快马回返长安,通知书斋所有的书立刻停止刊印。已经售卖的能够收回的立刻收回,不惜一切代价将所有的书立刻收回。”贺兰敏之脸都涨红了。 阿大也立刻反应过来了,赶紧站起啦:“少爷,我这就立刻回去吩咐。不过...已经售卖出去的恐怕难以回收。就算是我等倾尽全力恐怕,也难以寻觅其踪迹。您看?” “尽力而为,去府中找母亲,就说我说的,事情紧急。调用府中一切的力量,将所有的已经售卖出去的书籍立刻回收。大张旗鼓也无所谓,让人知道也无妨。不用刻意宣扬,但是也不用可以隐藏。另外,切忌不可动用朝廷的力量。莫要冲昏了头脑。快去,路上小心。” 阿大赶紧一拱手,转头儿就要走。 “停”贺兰敏之赶紧喊住他:“再等等,让我再想想,想想。”一边儿皱着眉头,一边儿用牙齿咬着嘴唇。 阿大也不敢打扰,就这样愣在这儿等着。 “回去之后,立刻八百里加急送五本儿《西游释恶传》来,记得包装要精美,其中一本儿要异常精美,是呈给陛下的。” “少爷,不是...” “你不用管,我这样做自有我这样做的道理,你去办就是了。”贺兰敏之挥了挥手,紧皱着眉头。 “是,小的不再,少爷您注意安全。” “放心,这是满是将士,又跟着陛下,断不会出事的。回去之后要会说话,不要让夫人和老夫人着急,不要夸张,听到了没?” “少爷放心,小的去了。”说完直接推开门,崩了下去。让阿大去办,是因为三人之中他骑术最好,而且有功夫在身,如今也不过出来了大半天,他要是快一点儿能够在天黑关城门之前到。 留下贺兰敏之一个人在车厢里紧皱眉头,这可算是无妄之灾了。书,已经刊印了好多好多了。全都追回来恐怕是不现实了。而且有心人手中肯定有藏本,就是千金恐怕也换不回来。 当初看中这《西游记》的魅力和其中的商业价值,贺兰敏之还特意违背规矩的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原则,出手改动了雕版印刷术。使得武氏书斋刊印的书既快速,又便宜。而且《西游记》一经面世也引起了一阵小的轰动。近千本书啊,若是追回根本就不现实。 这会儿贺兰敏之也不由得为自己的谨小慎微感到欣喜,若是当时一时没忍住巨大利益的诱惑将活字印刷术整出来了,那如今的后果恐怕还要严重不少。若是活字印刷术出来了,那可能就不是一千本儿的《西游记》了,很可能就是一万本了。那时候就是想要认错,恐怕都没有机会了。 之所以让阿大仍旧是寄五本书回来,贺兰敏之也是怀着主动承认错误的想法。这天底下能够瞒得过李治的事情不少,但是贺兰敏之能做的还没有几件,这《西游释恶传》肯定不算。 若是自己隐瞒不报,李治来了兴趣找人一查,到时候...(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偏移历史 若是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但是若是隐瞒不报,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污蔑先祖的罪名先不说,成不成立的终究还是在李治的一念之间。但是若是欺君,就是武则天也救不了自己。欺君,自古以来就是死罪。皇帝久居深宫之中,对于这天下大事并不可能面面俱到。也不可能洞察世间所有事情的真相。 臣下的嘴就是他们统治的根基,若是臣下的嘴是假的。皇帝就像是瞎子,聋子一样。这让他们如何能够容忍?所以历朝历代,凡是被发现欺君的,无论你是多高的官位,多重的爵位,就只有死路一条。贺兰敏之可不想去挑战李治的这个极限。 而且最关键的是事情就是想藏也始终藏不住,一千多本书卖出去了。虽然没有在上层社会广为流传,但是他绝对不相信,自己这么一个巨大的漏洞会没有人知道。而且武则天这短短的几年时间,可以说是将七家五姓打压的够呛。无论是从朝中的具体实力,还是从面子上,都狠狠的打击着他们。 弄倒自己,就是翻盘。 经营了上千年的世家,在长安城中不知道有多少眼线,也不知道有多少的人在暗地里盯着自己。这本《西游释恶传》既然连阿大都能够看出不对来,没道理他们看不出来。 马车的摇晃越来越频繁,速度也逐渐的加快了起来。眼看着太阳的光芒已经显得有些示弱了。没有了正午之时的强烈和无可比拟,现如今已经有了日薄西山之象。秋日的这个时候,正是秋高气爽,凉风徐徐的时节。贺兰敏之却丝毫都感觉不到一丝的凉意,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他心里也越来越焦躁。 若是大张旗鼓的来,摆上一场,他倒是无所畏惧。凭着武则天,许敬宗,李义府和自己形成的一道防线,就算是有所损失也绝对不会超出预计。 但是如今不是大张旗鼓的来,具体是谁在算计自己都难以知晓,这个状态实在是让他有点儿难以忍受的焦躁。算上前世,他至今也仍然不到四十岁,哪能够遇事真的如此冷静。帮助武则天登上皇后,虽然见惯了大世面,但是毕竟不是自己真刀真枪的上阵搏杀,在背后算计算计,还是胸有成竹的情况下。 如今事到临头了,贺兰敏之才真心的觉得自己还是太过于稚嫩。莫说是许敬宗,恐怕就是李义府也比之不及。 默念了两遍观音心经,虽然到了如今用处不大,但是贺兰敏之还是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既然书肯定已经被别人拿在手里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其余的动作,就说明暗地里另有算计。这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如今就是再急也没有用处。但是这心里的火气就是下不去啊。 缓缓地闭上眼睛,贺兰敏之仔细的分析着。如今自己最大的敌人莫过于就是山东氏族。长孙无忌虽然是倒在了武则天的手上,关陇世家的势力也一下子被剪除了不少,但是终究仅仅只是长孙无忌一系。韩瑗来济褚遂良等人,虽然根基不浅,可是也毕竟不是关陇嫡系。如今的关陇世家还没有必要为了他们和自己结仇。 武则天没有造成历史中的那种窘态,山东关陇两大派系都得罪狠了的状态。从碎月轩为基础,近些年来和关陇关系虽然不算是紧密,他们没有必要非得拔出自己。 关陇嫡系家族之中,宇文家,独孤家,元家,于家为首。弘农杨家,侯家,韦家等家族次之。如今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的情况下,长孙无忌在废后一事上并没有出全力,也没有取得关陇一系的全力支持。在长孙亡故之后,独孤家,宇文家,元家,于家在朝中迅速隐退。倒是弘农杨家越发的显赫起来。而杨家又算是武则天的半个娘家,自然两者之间就没有那么多的深仇大恨了。 碎月轩能够在京城迅速的站稳脚跟,也是依靠着京兆韦家才成功的。以为武元爽曾经想要把武顺嫁到京兆韦家做继室,所以两家的关系一向不是很好。武顺封了韩国夫人之后,韦家家主当机立断,帮助武顺在长安城中彻底站稳了脚跟,而且是不计报酬的。把两家的关系恢复如初,如今的韦家当家主母还和武顺关系比较亲密。 依照这种情况,已经是关陇氏族所能够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他们不会对自己下手的。长孙无忌亡故,朝中关陇并不得李治信任反而是隐隐有些提防。和武则天修好就是他们保住自身势力的基本,他们不会去削弱武则天的力量,自然就不会对自己动手。那就只有山东氏族了。 虽然贺兰敏之的翅膀扇动的很轻微,可是引起的后果可是难以估计的。历史的走向是武则天李治在和长孙无忌对抗的时候,彻底与关陇世家交恶。最后以李治胜出,然后再长孙死后李治大幅度削减关陇世家的朝中官员。从各个方面削弱关陇世家的整体实力。而作为弘农杨家出身的武则天一样对于关陇没有任何好感,自此整个关陇一系就这么被李治和武则天两朝五六十年两代人的持续打压,科举的大幅度兴起,寒门的崛起,最后走向衰亡。 历史上的山东氏族见了大便宜,武则天和李治异常厌恶关陇,也就不得不寻求政治盟友。王皇后身后的王家和萧淑妃身后的萧家被彻底拔出,山东氏族也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因为这点被李治与武则天看重。所以后期的宰相中,有很多都是出自崔家,裴家。甚至还有一两位是出自荥阳郑家,范阳卢家。 武则天也因为和山东氏族关系越发紧密,最后大周朝建立之后,定都就是定在了洛阳而不是长安。 但是现在的情况和历史的情况刚刚相反。山东氏族因为太远王家一事激起了比较强烈的反抗之心。他们从一开始对于李唐皇朝就满满的都是恶意,鄙视李家不纯正的血统。范阳卢家甚至还曾经在九成宫大水的时候,有过想要另立新君的意图。这一切叠加到了一起,导致了如今武则天一系对于山东氏族的打压。(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政治筹码 在一遍遍的分析过程中,贺兰敏之的心也逐渐的静了下来。没有像之前一样的惊慌失措了,毕竟他从来没有得罪过李治,也从来没有真正直面过任何的危机,有一时之间的惊慌,有一点恐惧,这都是很正常的,并没有什么丢人的,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现在就是有点儿担心阿大,刚才自己确实是有一点儿失态了,恐怕他也吓得够呛。这一路上怕是丝毫不会停歇了,就是生怕他吓到母亲和外祖母。 “阿二进来。” 这会儿阿二正在门口儿驾车呢,阿三在旁边儿骑着马跟着。他们两个也都是愁眉苦脸的,不时朝着车中望了望。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贺兰敏之出去一趟回来就脸色大变。本来以为封官而出了问题,结果并不是。阿大好好的驾着车,被叫进去还传出了训斥之声。然后没过多久也是黑着脸就跑出来了,任凭怎么喊就是不说话。骑着马,不要命似的朝着长安方向就飞驰出去了。这吓得两人都是魂不守舍的,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这才刚刚出来一天的时间啊,难不成京城出了大事了? 阿二听到贺兰敏之传唤,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不论如何总算是不用猜测了,将手中的缰绳递给阿三,迅速的就进去聆听指示了。 “少爷吩咐,小的万死不辞。”一进来直接就朝着贺兰敏之跪下去了,拱手恭敬的说道。一副上刀山,下火海的精神头儿。 骤然间看着阿二这个样子还有点儿不适应,回想了一下刚才可能是把他们两个也吓着了。 “无需如此紧张,不过是让你回长安主持一下书斋的事情。到时候具体怎么办我已经都交代给阿大了,你跟他商量着来也就是了。因为你比较熟悉所以才又把你派回去。记住这次给夫人带个话儿,就说是我说的,小姐岁数也不小了,有些个事儿啊,就是管也管不住。”最后一句话,贺兰敏之说的语气极为轻松,还带着三分调侃之意。 阿二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但是他也不会反驳贺兰敏之的话:“是。”说完了转身就要走。 “记得,告诉夫人什么事情都没有,该如何就如何就行啦。告诉阿大,刚才可能是我有点儿失态了,事情基本已经平息下去了,让他尽快把书送回来也就是了。完成我交代给你们的事情之后,你和阿大还是尽快回来,到了洛阳没有顺手的人,就剩下一个阿三恐怕也不太行。” 阿二答应了一声赶紧就出去了。 趁着他出来的时候,阿三一把拉住他赶紧搭话问道:“二哥,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啊?你给我说说,这是要急死我啊。” 阿二也有点儿蒙圈,晃了晃脑袋:“你别拽着我,我这儿还有急事得往长安赶,这会儿走恐怕天黑之前也不一定能到了。” “不行,我不放你走。你给我说说到底出了啥事了?”阿三也不松手。 “嘿,误了少爷的大事你担待的起吗?”阿二也严肃起来了,平日里他的态度最好,一辈子恨不得都没生过几回气,当然是指对待身份一样的人啊。阿三更是疑惑,但是也不敢再拽着他了:“二哥...” “老三,你也别问我,我啥也不知道。少爷就说让我回长安给大哥打个下手,给夫人捎句话,具体什么事情,你跟在少爷身边儿难不成还会一直不知道?我和大哥走了,你办事儿机灵着点儿,这不用我嘱咐。跟着少爷好好伺候着,别不着调。就剩你一人儿了,谨慎着点儿。”说完了,马鞭一挥,朝着长安方向飞驰而去。 阿三皱着眉头,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阿三,不要问了,好好赶车。回来我给你说。”贺兰敏之也听见了,好奇心害死猫啊。这阿三一向机灵,就是凡事而都要打听打听。 “好嘞。”少爷都开口了,阿三自然是不能继续问下去了。只得老老实实的驾车。 贺兰敏之也是无奈之举,把阿大派回去是处理事情去了,阿二派回去一是为了安安武顺的心,调侃的说了说贺兰敏月恋爱这件事儿。既然自己还有工夫说这件事儿,也就说明自己这边儿事情不大。派阿二回去的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作秀了。他想让无论是在这儿的,还是在长安的人都看看,自己是真的反应过来了,《西游记》的事情自己已经知道了。并且已经着手在极力的挽救了,既是给李治一个良好的承认错误的态度,也是告诉幕后的人,有什么诡计阴谋的都可以用出来了。 当然,就这么分析来看,应该是没有什么阴谋诡计的。毕竟得到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真的想拿下自己,恐怕也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的这一天。 关陇氏族聪明,山东氏族也绝对不傻。 山东氏族是以诗书传家,他们希望有一个稳定的社会条件来发展他们自己的视力。除非到了全族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们是绝对不会孤注一掷的。也就是说纵使他们可能对于李唐皇室并不满意,但是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既然大家还要在这个体制下玩儿,就绝对要承认皇帝的权威性。既然承认皇帝的权威性,那就是说必须通过正常渠道夺回属于自己的势力。这个所谓的正常渠道就是指除了造反的所有渠道。 他们拿捏着自己的失误,就必然不会真的对自己出手。否则凭着自己在武则天一系的重要地位,那绝对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既然不会暗中出手,他们就一定会来找自己谈判。至于到时候是谁来谈,谈什么,用他们已有的筹码换取什么样的利益就很难说了。 贺兰敏之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以如今自己的价值,恐怕换一个普普通通的三品他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是瞄准许囿师的宰相位置了吧?老爷子是身体不好,也没几年好活了。但是光明正大的谈这一尊相位,也不是自己,或者说也不是武则天一系能够决定的了的。那么他们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贺兰敏之猜不透...(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数落自己 若是没有猜透,自然是****夜夜提心吊胆,说是惶惶不可终日也绝对不为过,毕竟这是说不好一个什么性质的事件。但是如今,既然已经料到了是谁在背后,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贺兰敏之自然而然的就放松了下来,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要等着有人上门来找自己聊天儿喝茶咯。 这下子有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大树之下好乘凉了,若是没有武则天就这一本儿《西游释恶转》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儿了。 唉! 贺兰敏之已经看透了,阿大他们在京城闹的越欢,声势造的越大,山东氏族那边儿也就越忍不住。他们手中的筹码是有时限的,就像是有保质期一样,一旦过了这个保质期,就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了。而这个期限就是贺兰敏之自己没有反应过来,没能够主动找李治承认错误。或者是他根本就不敢找李治承认错误。 若是这样,恐怕就要从始至终的被山东氏族紧紧地捏在手里难以逃脱了。 并不是没有人出现过这种状况,被人捏住把柄,死死地捏了一辈子。当然了那种都是贪污受贿,或者是作奸犯科的。贺兰敏之这种情况比之也好不了太多。出了事情了,当然是盖住,盖得越严实越好,生怕被人家发现。若是山东氏族在找上几个有名望的道士这么一闹...自己的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大唐道士和僧人的管制都是十分严格的,并不是说谁想做都可以的。这也就越发的体现了他们身份的尊贵性,若是像玄奘大师和袁天罡那样儿的,就是皇帝也得客客气气的。他们毕竟代表了很多普通老百姓和达官显贵的信仰。 这也就是贺兰敏之必需要和他们谈判的原因。这件事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得到了皇帝的宽恕就能够结束的。《西游记》的分量太重了,就是自己已经尽量的回收可是仍然基本上不可能回收干净。若是流传到哪个激进的道士手里...他们这么一闹,自己就成了整个道士界的公敌了。他们毕竟是国教,影响力也还是有的。李治若是想给他们个面子办了自己,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但是若是和山东氏族达成协议,背后没有人支持的话,以如今大唐的宗教气氛,是不会有道士故意的挑事儿为难自己的。还是那句话,大树之下好乘凉,拿一个皇后的亲外甥,太子左庶子开刀很开心吗? 大唐如今的宗教气氛还是很和平的,在儒家思想正统地位的调和下,佛道两家还是能够和平共处的。虽然没有三教合流,但是像玄奘大师袁天罡道长这样的佛道两家的领袖都能够做到一起喝茶了,自然两家的气氛就不会很是紧张。在这种情况下,道士们也没必要非得盯着自己那一本儿鬼怪小说做文章。 “驾,驾,驾。”正在贺兰敏之深思的时候,阿三在车厢外边儿驾车,故意的喊的声音很大。 一下子就打断了贺兰敏之本来的思路,当然事情都已经考虑的差不多啦,他也就不太生气。若是前一刻钟阿三敢这样,贺兰敏之非得气的上去甩他两巴掌。 “别驾了,你那点儿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了。等着待会儿晚上停了队伍在和你细说,现在先给我老老实实的驾车。”贺兰敏之在车厢之中骂了他两句。 但是阿三也不在意,嬉皮笑脸的答应着:“好嘞。” “另外,你小子和兵部尚书家里边儿有没有往来啊?” 问阿三和兵部尚书家有没有往来,不是说贺兰敏之问自己贺兰府或者说是韩国夫人府和兵部尚书有没有往来。而是单纯的问阿三自己和那边儿的下人有没有交情。 长安城的达官显贵多了去了,既然主人们都能交往交往走动走动,那地下的管家们自然也是可以的。而且管家的圈子也是一个名利圈儿,也很是复杂。这些人都是一个偌大府邸在外边儿的代言人,自然是有些关系好的,有些交恶的。这基本都是按照自己老爷的政治关系来的。 这样的交往有利于管家办事儿,对于各府也没什么坏处,所以纵使当家的老爷们知道了也不会加以阻拦。 上朝的时候,官员们都进去了,那些留下的管家们一等有的时候要等上个大半天,若真是谁都不搭理谁,这日子可算是难熬呢。互相之间聊聊天儿,你家老爷好伺候,我家主人脾气暴躁什么的,也是个打听消息的渠道。这会儿贺兰敏之就是问阿三这件事儿。 阿三皱了皱眉头,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回答道:“小的和兵部尚书家的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往来,平日里和他们那个圈子走往的也不是很顺利。这一点少爷想必也是清楚的。” 贺兰敏之没说话,皱了皱眉头仿佛是在想着什么。 阿三则是以为招惹到自家少爷了,赶紧为自己辩解道:“少爷,您也不是不知道啊。那批人一贯都是这个作风,平日里拽的跟一副二五八万麻将牌似的,生怕不知道他是从哪出来的。狗仗人势的东西,脖子都快仰到天上去了,根本不拿正眼儿瞧人。” 听到他这么一说,贺兰敏之到也是笑出声儿来。这话明明就是说的阿三自己,平日里他怎么在下人面前作威作福的。怎么在大街上,闹市里横行无忌的,他也是有所耳闻。这算上福伯,府中的四个管家,就数这个货难说话,也就数这个货不是东西。这不也都是仗的韩国夫人的威势?听着他这么一番数落别人狗仗人势,倒是有一种特殊的喜感。 听着自家少爷乐了,阿三在外边儿的脸也逐渐放缓了。对于揣测上边儿的心思,他是做到极致了。这几年跟着贺兰敏之,对于他的喜好,怎么能招他喜欢,怎么能让他生气,基本上已经算是摸透了。 “这我倒是也知道,他们那一脉一向都是这样。不过崔尚书为人很好,平日里也谦恭有礼,到不像是这么个人。没想到府上的管家却是没管教好。” 这话说完了,贺兰敏之琢磨着不对味儿了。这说兵部尚书不也就是说自己,这变得和阿三一样了,自己数落自己,这滋味,还真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千年崔家 “可不是啥的,平日里小的偶尔见到崔尚书几面儿,从来都是面带笑容,一副温润有礼的样子。跟他们家的下人做派完全不一样,估计就是崔尚书太过于仁厚,让他们在外边儿随意的狗仗人势没有加以惩处。”阿三声音也放小了,毕竟一个仆人说当朝尚书实在是不好。 “行了,住嘴吧,这话是你能说的吗?”贺兰敏之随口就批评了两句。主仆两人倒是就这这个事儿随意的闲聊起来。 刚才贺兰敏之所提到的兵部崔尚书,乃是如今朝中仅存不多的山东大姓的高官之一。正是当今山东氏族七家五姓之中的崔家人。崔家可是这天地下站在金字塔巅峰的家族了。山东七家五姓之中就有两个崔家分为清河崔家和博陵崔家。如今的氏族志中为天下公认的一等世家,就是皇家想要与其结亲都被视为一种荣耀。这满朝的文武权贵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娶一个崔家的女子做正妻。世人都以这个为荣耀,普通的老百姓更是那这个当作是一生的追求。 博陵崔家起源于秦朝,先祖曾经做过秦朝大夫,然后于汉超显贵,得了爵位,一直延续至今。可以说比之弘农杨家的起家历史还要久远,还要有震慑力。世代为官,从秦朝至如今的唐朝,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的时间。历经了秦,汉,三国,晋,南北朝,隋,变更了数个朝代,他们仍旧居于山东,亘古不变。纵使偶尔式微,可也却从未断绝。 清河崔家历史同样起源于秦汉两朝,却并没有博陵崔家那般鼎盛,但是至三国曹魏方才兴起。清河崔家先祖曾经做过曹魏的尚书,一直延续至今,同样势力无比庞大,丝毫不逊色于博陵崔家。而如今的兵部崔尚书就是出自这清河崔家。 曾经有人有过统计,自汉朝起二崔高官显宦不断。光是南北朝之中,就足足有十人问鼎相位。有整整二十六人,获得世袭爵位。当然南北朝时代太过于纷乱,所谓世袭也当不得真。 但是整个有唐一朝,二崔问鼎相位者竟然整整有二十七位之多。朝野之中五品以上官员多大四百多位,堪为一时盛景。这就是崔家的势力,这也是崔家的实力。 远的暂且不提,光是近的刚刚一位崔家的丞相离世。就是如今兵部尚书崔余庆的父亲,崔敦礼。这位老大人高祖年间就已经在大唐为官,也曾经盛极一时。历经高祖,太宗,到如今李治年间三朝,可谓三朝元老。最后拜太子少师,赠开府仪同三司。他死之后,本来还在定襄都督府为司马的崔余庆,直接就被李治提升为兵部尚书,成为了当朝权贵之一。 当年崔敦礼在世的时候,和李治的关系极好,李治也很信任这位老大人,所以他死之后才会如此哀伤。给了崔余庆这般殊荣。但是这位兵部尚书也确实是有才干的,上任几年时间,将兵部打理的井井有条,丝毫没有任何疏漏之处。而且极为符合高宗的心意,在长孙无忌事件的时候,坚决支持高宗所有的决议。对于武则天,也没有像别的山东氏族一样,持以反对意见。只是碍于身份,始终没有开口明确表示支持而已。 出身名门,身后有清河崔氏的鼎力支持。又是李治极为信赖的老臣之子,在兵部尚书位置上熬了几年,办事能力有了经验有了,岁数和李义府相近,要是这个时候他能够登上相位,自然是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甚至于会让大家感到很正常。 毕竟即便是皇帝,也绝对不可能冷落山东氏族太长的时间。这个时候选任一位山东氏族的人出来不是正好儿?朝中的宰相也没有定数,如今仅仅只有李义府,许敬宗,于志宁,许囿师四位。李义府同中书门下,许囿师执掌中书省,许敬宗管着门下省,于志宁管着尚书省。 可是于志宁年纪大了,不能管事儿了,如今就是早朝都不怎么参与了。许囿师也是一样,虽然比于志宁好上一些,但是终究是行将朽木。四位宰相之中有两位岁数大的都快不能理事。剩下许敬宗和李义府,可都是因为皇后上位的,这也并不符合皇帝的平衡之道。 所以贺兰敏之猜来猜去,还是觉得山东氏族最有可能的就是将这位兵部尚书送上宰相之位成功搬回一局,让自己输的不要这么惨。同时拿回自己应该有的利益,和皇帝将和。 但是他们却没有办法,总不能说平白无故的就命令皇上提任一位宰相啊。既然如此就只能走旁门左道了,如今朝中势力最大就是皇后一党了。核心人物就四个,皇后本身不用说,许敬宗是只老狐狸,他不去算计别人已经是阿弥托福了,谁还敢没事儿去招惹他啊。经过长孙无忌案件,这个老家伙已经成功的在朝中塑造起自己的威势了。 李义府这个人山东氏族没放在眼里,要底蕴没底蕴,得了势还不会为人处世。用不了多久就能拿下,但是他毕竟是宰相。用一个宰相换一个宰相,这笔生意武则天会不会做山东氏族不敢保证。而且李义府如今的势力也不小,别没偷到狐狸反惹了一身骚。 那么剩下的最后一个就只有贺兰敏之了。山东氏族确定武则天一定会保住自己的外甥,而天可怜见,贺兰敏之自己又送上这么一个绝佳的时机,不搞他搞谁? 贺兰敏之也是自己倒霉,正在人家想要算计他的时候一下子,自己就撞到枪口上了,丝毫没有犹豫。 至于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他们一直隐而不宣,恐怕是看许囿师,或者是于志宁没有多长时间好活了。崔余庆还正处于年富力强的时候,等等也无妨。而且兵部尚书的位置也能在李治离京的时候捞到些切实的好处,所以就等了等`。 贺兰敏之派阿大和阿二回长安就是给他们一个消息。让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清楚一切的事情了,若是再不找自己聊聊,一切可能都晚了。相互制约之下,才导致了如今的状态。(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诡异平静 皇帝出巡从来就不是一件小事,无比庞大的队伍,数以万计的人。皇室宗亲,当朝权贵,兵丁将士数不胜数。行军队伍慢的可怕,一天能行个十数里二十里路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若是快了,这些个养尊处优日久年深的权贵们可接受不了。他们和常年征战在外的将士们可不是一回事,能够一天之内奔袭数十上百里路。要真是那样儿,恐怕从长安到了洛阳,这满朝权贵得到下一大半儿。 折腾到今天已经整整第十天了,书坊的事情在第七天上就已经结束了。阿大和阿二也已经回来了。果然不出所料,只收回了不到五百本书。长安城每天的人流量实在是太大了。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谁买走了《西游释恶传》,也根本就就难以统计他们如今到底在哪儿。只能是高高悬挂起高价回收的牌子,许以买书十倍以上的价钱重新回收回来。这是笨办法,但是如今却也没有比这个更好地办法了。 阿大阿二带了五本精装的《西游记》回来,其中除了有一本要进献给皇帝以外,剩下的四本,许敬宗李义府和武则天每人一本。本来说想做个人情送给刑部尚书刘祥道一本,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若是真送出去了说不定要招惹出什么样的事端来。贺兰敏之也没再敢提起这件事儿。 这本书就当是留着给自己一个纪念吧,日后肯定是不能发行了。回收回来的书,贺兰敏之也当机立断的在书坊公开的就全部烧毁了,一本儿也没留下。虽然李治还不知道这件事,或者说他还没想要公开表示他知道这件事了,这本书也算不得是禁书。但是自己的认错态度必须要好嘛。 本来是书送回的当天,贺兰敏之就想着直接去找李治认错的。但是给了武则天许敬宗李义府他们以后,三人一致认为既然把柄已经操在别人手上了,那就不妨在等一等。反正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李治又没亲自询问,等一等也无妨。 也是怕前脚刚刚跟李治承认完错误,对方狗急跳墙了,直接找了一批道士又在民间把这事儿整大了,弄得李治面子上也不太好看。至于贺兰敏之之前所担心的李治究竟会不会因为这本书严惩自己,许敬宗这个老家伙直接哈哈大笑,否定了这个想法。 用他的话来说:“大郎如今也未免太过于小瞧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了。只要这件事没有幕后推手,没在民间引起什么巨大的反响,陛下是不会对你有什么惩处的,这你就放心吧。” 听了他的话,贺兰敏之才恍然大悟,看来是自己有点儿小看自己了。如今已经不是那个国子监的学生了,是当朝正四品上的大臣,是皇帝面前的新贵,是他亲手刚刚提拔的皇后的外戚。怎么会因为这一件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的事情过分的惩处自己呢。 按照他们原本的设计,就等到马车行进到洛阳城前的最后一天。若是有人来找,无非就是谈判而已。说是没人来找,说明自己就是杞人忧天了,山东的世家大族根本就没有发现这本书。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臆测而已,那样就更好了,能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接将这件事情消弭于无形。 毕竟这《西游释恶传》也仅仅只印了千册不到,其中还有五百多册已经被收回了。在如今的大唐话本儿传奇也不过是刚刚兴起,这章回体的小说说不定并没有引起世家大族的注意。 然而,事情总是这样出乎意料。 整整十天的时间,阿大他们都已经回来很久了,山东士族那边儿仍旧没有一点点的动静。此次随王伴架兵部尚书崔余庆也跟着呢,自己让阿大悄悄的已经不止一次的盯过他了,而且让阿三也旁敲侧击的跟催府的下人们都打听过了,这两天的崔余庆根本就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也没有见过任何来自于其他例如说是长安方面的客人。 这就是说贺兰敏之在长安城搞出来的那么大动静,如今的崔余庆丝毫不知。那山东士族并不是想要让他上位了?可是贺兰敏之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七家五姓之中还有谁比他更合适的了啊。其他人或许有爵位,或许有影响力,但是没有再朝中任职过顶级的高官,根本就不再考虑之内啊。 在仔仔细细的询问过许敬宗之后,另外一个人出现在贺兰敏之的视线之内。这也是山东士族中的人,但是却并不是七家五姓。只不过是一届寒门,但是和七家五姓联系紧密,而且山东士族对他的帮助也是很大的。这个人是唐朝后来的名将刘仁轨。如今他的官职不高,不过是俭校带了一个方州刺史。 但是此人早在武德年间就已经初涉政坛,在贞观年间曾经被李世民看中。无论是从人品还是能力方方面面都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是文武兼修。可以说是文能提笔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也就是因为其能力出众,所以山东士族才在他身上投资这么多。 然而此人的官运实在是不太旺,而且与李义府有些龌龊。这一点就让贺兰敏之很是为难。若是小小的误会,那无妨,山东士族真是挑中了他为了平息这件事也可以商量。但是李义府这个人,做事从来果决,不论是对待自己还是对待敌人。 好像是两年前年就因为刘仁轨为官清廉,素在朝臣之中有很多威望。又是武则天打压山东士族的时候,李义府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把人家从给事中的位置上一直给撸到了青州刺史。这还无妨,毕竟青州也算是山东士族的老家了,贬了就贬了吧。 这还不算完,今年高宗出征辽东的时候,因为海上遇风部下损失惨重。结果偏巧派下去查的监察御史就是李义府的人,自然是不用说了,一番诬陷之后,刘仁轨被一撸到底,啥也不剩了。别说是刺史了,就是个看门儿的小吏也没了。 索性今年苏定方和他关系不错,提拔了他,如今机缘巧合之下才能勉勉强强的任个方州刺史带了个俭校的职位。但是这个人的能力和资历都是值得肯定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李治病倒 崔余庆他们没有任何的动作,山东士族出乎意料的平静,但是贺兰敏之总是觉得不太正常,心里有点儿慌慌的。他总是不认为自己是杞人忧天了,若是连这么好的机会七家五姓都不能抓住的话,他们还叫做七家五姓吗? 心里慌慌的,这行动就慌慌的,随着离洛阳城越来越近,贺兰敏之行动就越来越焦躁。在马车里都快有点儿坐不住了,当然也不排除这整整坐了十天有点烦腻。加上越是往洛阳走,这秋老虎反而是越重。天气也热,他心里也急,平日里从来都不生病的身体竟然也渐渐的觉得有些不合适了。 结果他还没真的生病,这全天下最尊贵的人病倒了。 这个人自然就是李治了,当传出皇上病倒了之后的消息,满营的人一片哗然。这个满营并不是指满营军士,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资格知道这个消息,也是怕他们趁着皇帝病重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能够知道李治病重的消息的,只有高官们,虽然是在行军过程中,但是他们每天还是要觐见李治的。毕竟要处理很多政事,不是真的出来放假就什么都不管了。那这天底下不就乱了套啦,皇帝甩手不干了,玩儿去了,还带着大部分的大臣们一块儿玩去了,那也不像话啊。 轮到贺兰敏之的时候,这李治的马车之中已经没有了那么多的人了。所有的高官除了宰相以外也全都退下了。马车之中还剩下躺在龙榻上还不清楚是不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的李治。一旁满脸焦急,忧愁伺候着的武则天。两个白发苍苍的太医正在给他诊脉。还有许敬宗和李义府两人。 这个时候是上前见礼吧,生怕自己吵到李治。他要是昏迷了还好,这要是还醒着,不见礼也不太合适啊。正在犹豫的时候,武则天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到旁边站好。 “太医,陛下何时才会醒过来啊?”看着老太医颤颤巍巍的诊脉了好长时间也不说话,武则天皱着眉头冷声问道。毕竟药已经用了,李治仍旧是处在昏迷之中没有苏醒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启奏娘娘,陛下这是舟车劳顿,加上暑热难耐,方才火气攻心骤然昏迷。既然药已经用了,如今脉象也逐渐的平稳下来了,请娘娘放心,不出一个时辰,陛下必然会醒转过来。”老太医虽然看上去老态龙钟,好像有些耳聋眼花似的。但是说话声音却是中气十足,丝毫没有因为武则天的冷声而感到有丝毫的畏惧。和上次在宫中看到的那几个不成气候的东西差的太远了。语气之中满是肯定,武则天的眉头也缓缓的放开了,手还是紧紧的攥着李治的手不撒开。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现在距离洛阳城不过两日左右的时间,陛下清醒过来之后咱们就地先休整上几天,不着急。兴许这一路来一天没停,倒是让陛下有些吃不消了。”武则天轻声的说着。 老太医在旁边儿点头,许敬宗赶紧说:“娘娘说的是,老臣这就前去安排。”说着他拱手就告辞了就退下去了。李义府也一下子蒙住了,这个老家伙跑到倒是够快。不过陛下昏迷,这外臣总是在这儿也实在不太好。而且这陛下昏迷,皇后侍疾,宰相在旁边儿观望。怎么看怎么有种陛下要归天的感觉,也不太吉利。 “额...那微臣也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助许相的,微臣也告辞了。”李义府赶紧弯腰拱手,说着也和武则天告辞出去了。 这两个家伙都走了,贺兰敏之站着也是尴尬。趁着这会儿打量了李治一下,发现他还却是真是有够虚弱,脸色都已经苍白的没法看了。整个人都不像是一个中年人,这个时候的他还真是没有什么意气风发的样子,也没有了威慑天下的霸气。眉头时不时的无意识紧皱,可见确实是很痛苦。 其他人不明所以,自然是太医说什么是什么。可是自从李义府许敬宗走了之后,武则天的脸阴沉的难看,贺兰敏之就清楚,这绝对不是太医所说的什么暑热难耐,一路舟车劳顿,倒是的火气攻心骤然昏迷。 李治这应该是风疾发作了。如今已经是显庆五年的秋天了,按照历史记载的时间来看,这也正应该是李治风疾发作难以理政的时候。武则天的执政路程,也是从这里开始。 如今的李治恐怕是死也不会想到,自己的风疾会发的这么突然。所以他的平衡之道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布置,如今朝中一共四个宰相,两个理政的全是武则天一派的。若是将政事交给别人,放心先不说吧,恐怕也根本就难以行事。最后还是要屈服于武则天的手下,李治是聪明人与其是这样倒不如直接将事情都交给武则天。 而且相比较外人来说,自己的媳妇无疑是最值得信赖的人啊。这天下人即便是儿子都有可能害了自己,可是这女子以夫为天的时代,自己正妻是最没有可能害自己的了。 看着在床上苍白脸色皱着眉头的李治,贺兰敏之没有感到一丝的担心或者是难受。或许是他的心真的冷到了这个地步,也或许是他知道李治的执政路程才刚刚开始,断不会就这么终结。总之对于李治他是真的没有担心。凭心来说,李治对他不错。 从刚刚开始的时候,李治对他就不错。九成宫的时候,对他信赖有加而且一见面就赏赐了国子监进学,要知道那个时候就相当于是暗许了贺兰敏之一个前程。就在不久前,刚刚出仕没有丝毫经验的贺兰敏之,李治就大大方方的给准备了一个三品的职位,这是多少人一辈子都爬不上来的位置啊。加上这么多年的圣眷,可以说自己能有今天,有一半儿是仰仗着武则天。另外一半儿就真的是李治的恩赐。然而自己就是对于皇帝这个生物一点儿都亲近不起来,哪怕他是历史上都出了名的仁善帝王也一样。贺兰敏之就是难以亲近。更不用说真的替他感到担忧了。现在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对于武则天即将执政的路程的憧憬,那样带给自己的好处将会越来越多。(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不见好转 贺兰敏之在李治的马车中整整待了半个时辰,就静静的坐着喝茶,什么话都没和武则天说。他知道,这个时候什么也不能说。武则天的心一定是乱的,她的心一乱,说什么都是白搭。 而且李治虽然是昏迷,但是谁敢在他面前胡说八道。鬼知道这些在他身边伺候着的宫女儿太监是不是都是普通的宫女而太监。万一有个什么暗探,贺兰敏之这瞎说上两句,很可能就连脑袋都丢了。 所以他就在这儿静静的喝着茶水,时不时的用担忧至极的表情看看李治,做出一副李治不醒天就要塌下来的表情,做足了臣子应该做的事情。这个时候他当然不是以太子左庶子的身份在这里,他是单纯的以武则天亲外甥的身份陪着。 他偷偷的用眼神儿瞟了瞟旁边儿王来福,发现这个老太监倒是比想象中的镇定很多。一点而不着急,面容上也没有显得很是担忧。从容不迫的安排着李治身边儿伺候着的人,然后就是默默的站在一旁不说一句话。 不过贺兰敏之倒是真的发现了,这个老太监时不时看向李治的眼光中,感情一点儿都不比武则天少。可以说已经浓郁到了极致,甚至还惊恐的发现,他的眼神之中满是慈爱之色。一个太监对皇帝竟然会有这种眼光,还真是... 当然以上这些都不是贺兰敏之应该发表意见的事情。待足了半个时辰之后,他站起身来朝着武则天拱了拱手:“娘娘,微臣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作为一个外戚,这个时候若是和许敬宗李义府一样瞬间就离开了,怎么也说不过去。虽然不算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但是怎么说也沾亲带故的,不待一会儿说不过去。但是太医已经说了,李治一个时辰之后会清醒过来,然而如今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贺兰敏之反正是没发现一丝好转的迹象。 既然风疾之症都能说成是火气攻心,那这清醒时间自然也是可以作假的。若是自己在这里等到一个时辰,李治醒了无妨。若是他真的没醒,出去了怎么和众臣说啊。所以赶紧拱手告退吧。 武则天看了他一眼:“下去吧。去告诉许相和李相,如今陛下身体不适,朝中大事还望他们两个能够齐心协力共同处理。今日陛下清醒过来也就不召见群臣了,各守本分就是。” 不过短短的半天时间,武则天的声音之中就满是虚弱之感。脸色虽然比李治的好看,可也好看不到哪去。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李弘年幼,还远远撑不起大局。政敌也刚刚肃清,准备享受两天好日子了,若是李治就一病不起了,那可真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如今的她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想要代唐为周,她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影响力就足够了。可是李治若是没了,主少国疑,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到时候孤儿寡母的,还不就任人揉捏了。 贺兰敏之拱了拱手。这样的安排最好,李治如果今天整整一天还清醒不过来,那身体如何还真就是说不准了,到时候压也就压不住了。一天的时间刚刚好。 “请娘娘也保重身体,微臣告退。” “去吧,陛下身体不适,你的事情不妨日后再说。如果这两日有人找你,不用理会就是了。” 贺兰敏之愣了一下,他知道武则天说的是什么。 随着李治身体出现问题,很多事情和当时的设想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个时候是一个说平静也算是平静,说不平静也不平津的时候。贸然进行政治交易,恐怕不太好。 “是”贺兰敏之退下去之后,直接就去找了许敬宗和李义府,正好儿两人在一起。 “二位相公好。” “大郎无需多礼,快说说如今陛下身体如何?”李义府仍旧是一副急躁的样子。他最近好像变得越来越坐不住了似的,不知道是咋回事。 许敬宗倒是很沉得住气,区区一个皇帝病倒对于他来说还真是算不得什么大事儿。玄武门事变他都走过来了,太宗驾崩他都经历了,这点儿小事还真不叫事儿。 “李相啊,要沉得住气,莫要如此焦躁。如今你我若是沉不住气,这满朝文武该当如何啊?”笑呵呵的说了两句,虽然是心平气和,但是贺兰敏之一下子就听出不对了。这是把自己摆在前辈的身份上,在批评李义府呢啊。 若是两人关系依旧,这当然是无妨。可是如今这样儿就有点儿故意恶心李义府的感觉了。两人如今的身份级别等同,许敬宗拿出一副前辈的架势李义府当然不满意了。 不过他倒是也不是那般不明事理,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出口反驳。看到他这个样子,许敬宗仍旧是笑呵呵的不说话,但是贺兰敏之却从中看见了得意。不论怎么说李义府终究是不如许敬宗的,骤然显贵始终是没有积累,如同浮萍一般啊。不过老爷子这火气也是挺大,这么大岁数了还斗什么啊。 “许相,李相,下官在陛下龙驾中待了半个时辰,陛下始终未曾清醒过来。不过据太医诊脉,应该是已经好转,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就能醒转。皇后娘娘口谕,说是今日陛下身体不适就不接见众位大臣了,请各位各安其职,两位相公总领朝中大事。”传达了武则天的意思之后,贺兰敏之也悄悄地将李治如今的状况泄漏出去了。 始终未曾清醒,就是隐晦的告诉他们,李治恐怕是不太好,一个时辰之后恐怕也醒不过来。太医的话也说了,但是两个都是人精,谁不明白太医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儿啊。 两人听了这话,均是皱着眉头。李义府看了看许敬宗,示意让他拿个主意。 许敬宗愣了一会儿:“皇后娘娘处理甚为妥当,我等遵命就是。待会儿老夫亲自去见见薛将军,一切照旧就是。” 两人也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这个说法。 不知道是历史偏颇了,还是怎么样。反正自从九成宫之后,本该征战沙场的薛仁贵,被李治留在了京师,始终不曾外派委任。不过这不是说就不信任了。李治将千牛卫全部交给了薛仁贵执掌,每每出离京师,负责护卫的一定是他。这就是极大的信任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户部之难 正在许敬宗李义府贺兰敏之三人在商量着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兵部尚书崔余庆的马车中来了客人了。 “哈哈,余庆兄,好生悠闲啊?为兄这可是看你一点儿不着急不着慌啊。”笑声爽朗,听上去就让人觉得很是舒服。此人轻轻的撩开崔余庆的门帘走进了马车。 武则天已经下令,全军停车,不再前行了。所以所有人的车驾都是停住的,准备安营扎寨了。 崔余庆这会儿正在马车之中抚琴,琴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不过可见其抚琴的水平还是异常高超的。听了这声音之后,他轻轻的停下手,抬起头:“维德,怎么出来数日,今天有兴趣来为兄这里坐上一坐啊?” 只见来人,一身青衫也未着官袍。同样是四十左右的年纪,看上去比崔余庆小不了几岁。不过到是没有他长的那般文雅,反而是平白生了三分霸气。 “这几日舟车劳顿,就是我也感觉有些吃不消啊。每日里除了公事儿恨不得就是躺在车中,这不是今天才得闲出来看看兄长。兄长莫怪,莫怪啊。” “无妨,车中简陋,随便坐吧。”说着,将手中的琴轻轻的拿到一边儿,认认真真的摆放好。方才回过头来和来人继续攀谈,崔余庆是爱琴之人,这一点儿大家都清楚,所以也自然是不会计较。而且两人一举一动均是温润有礼,这一起一落一站一坐之间仿佛都是培训了好多年一样,看起来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却异常舒服。 两人都一样,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书卷气。同时还有着常人难以看见的一种高傲,这是出自于身份的高傲。他们都是山东七家五姓,是如今这大唐之中比之皇室血脉还要高端的世家。他们怎么能不高傲,他们的血统怎么能不让他们觉得骄傲。他们这诗书传家的气质,怎么能不让他们觉得自己高出别人一等。 轻轻的给这个叫维德的人递了一杯水过去:“马车之中无法煮茶,维德就将就这喝吧。若是你再晚来上半个时辰左右,怕是这帐子就能搭好了。” “兄长客气了,这白水一样。” 此人姓郑,名朗,字维德。乃是这荥阳郑家支脉一人,如今在朝中坐着户部左侍郎。荥阳郑家在山东氏族之中,没有博陵崔家,清河崔家那般的名声远播。也没有范阳卢家那般的张狂不可一世,不过实力却也从来不可小觑。 “如今户部如何?出来这几日消耗不少吧?”崔余庆笑呵呵的问着。 一说起这个,刚才还显得很是豪迈爽朗的人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咬牙切齿了起来。 “兄长还好意思说?你们兵部就会开口要钱。好像我们不给就是滔天的罪过一样,一会儿要这,一会儿要那。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我大唐如今的是国力昌盛了,可是这家大业大的哪不是钱啊?东西南北就没有一处安生的,四面八方都有小战争,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点儿弟弟我自是知道。可是其他的呢?甲胄,兵器,饷银,马匹这哪一个不是钱啊?” 崔余庆看着他这个样儿,再听着这些个牢骚,瞬间恨不得砍死自己。没事儿的跟这个玩意儿说什么钱啊,荥阳郑家本身就是诗书传家,但是生意也是做的七家五姓之中最好的一家。就是这个有点儿守财奴的性格,历代都是如此。 刚想开口打个岔,结果郑朗喝了口水接着说:“就这还不算,陛下这一年哪儿在长安待着了?陛下出巡这些个钱,哪一项是小数目啊?别的就不说了,就说你这个兵部从我这而拿走了多少钱?兄长自己数数吧。看着门口儿外边儿的这些个将士们,我的心都在滴血啊。” 他说的到是有点儿夸张了,崔余庆也没人住噗嗤一下就笑出来了。 “不至于不至于。你这话也就再为兄这儿说说,可别出去瞎说。若是传到薛将军耳朵了,说你闲他的兵花钱多,他还能饶了你?” “不是我要说啊,实在是大实话啊。你们都张嘴就要钱,你们不知道这户部日子难过啊。每年赋税收入就那么点儿,抛出用于百姓的,百官的,陛下的,皇室宗亲的,各位爵爷的,能给兵部的就那么点儿。你们是年年不够,我们是年年亏空啊。别的不说啊,就那个明光铠,说实话,兄长你说若是到了战场上它有个什么用处?死贵死贵的每年产那么多,无非就是个好看而已嘛。”说着拿起茶杯又是满饮了一口水,刚想要接着说,崔余庆趁机赶紧拦下了。 好嘛,这要是让他接着说,非得说上个一天一宿不可。如今的户部尚书岁数也不小了。这户部可以说就算是他这个左侍郎说了算了,若是凭着资历和政绩,上个户部尚书也是可以的。可是老尚书还没有乞骸骨,自然也不能上。而且武则天一系对于山东的打压也是让他迟迟不能在进一步的原因。 侍郎不过是正四品上的官员,与贺兰敏之如今处于一个级别上。他可是熬了一辈子还死死卡在这儿难以寸进,然而贺兰敏之一出仕就是正四品上。 “行行行,日后为兄一定多多控制兵部财务,争取每年一些不必要的开销就不多要了。你今日不能是没事儿就为了来找我发发牢骚吧?” 郑朗这才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不好意思的一笑。不过却也不着急说那件事儿,朝着崔余庆拱了拱手:“小弟就多谢兄长了。兵部算是这六部之中油水比较大的部门了,每年的很多钱都是不翼而飞啊。若是这笔钱能小一些,也算是给小弟省了不少的事情,多谢兄长。” 崔余庆眼神儿都愣了,不必要的开销可不是说的这些啊。这些个可不是他区区一个兵部尚书能够阻挡的了得,这要是答应了还了得:“停,莫要着急谢。有些事情不是为兄推辞,实在是想少也少不了。为兄只能从自己的手里尽力而为,可别想着坑我啊。” “这一点小弟清楚,兄长能控制着一点儿,户部已经是感激不尽了。”郑朗本来的有些喜感的话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都是觉得有些难受了。可是这千里做官只为财,莫说是别人就是自己也不是那么干净,还哪有脸说别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嫉妒之心 其实官儿做到如今这个地步,一个尚书,一个侍郎。还有什么事情看不明白,看不清楚的。只是看清楚了,也就越发的难以接受了。却也无力改变什么,人就是这样,谁不贪?谁也不能不贪。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是不假。可是这千里做官只为财也是真的啊。不能每一个人都做圣人,不能每一个人都不用吃饭了,不用养活家人,不用照顾家族了,不贪又能怎么办呢? 别看郑朗作为户部侍郎在这儿喊冤叫屈,发着牢骚让别人不要贪了,让崔余庆限制着兵部要少贪一些。但是崔余庆心里清楚着呢,自从这个家伙上了户部侍郎之后,虽然是政绩显著,但是老尚书逐渐的被架空,右侍郎也根本发不出力来。这偌大的户部每一年不知道要无声无息的给荥阳郑家带来多少的好处,自己兵部这点儿油水儿,能够比得上荥阳郑家每年拿走的一半儿就已经很不错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都是从大家族出来的。这家族为什么要费尽心机的培养你,为什么要倾尽全力的支持你?那是因为到了一定地步的时候,就是该你反馈给家族的时候了。对于家族子弟来说,摆在第一线的永远不是国家,甚至都不是自己,就是背后那个庞大的家族。 只要家族昌盛了,就是这个国家亡了,也不是没有机会。这么多年来,亡了多少个朝代了,家族不依然毅力在那里,未曾动摇吗?当然没有人希望看到乱世,那是要死人的,要流血的,和平年代大家互相攫取一些利益,维持着国家发展,这才是大家族的生存法则。 只要家族昌盛了,甚至他们自己献出生命都是可以的。因为家族昌盛了,自己的功勋势必会被记得,自己的子嗣会因为自己的功勋得到培养。最不济的也能舒舒服服的活过一辈子,这不就是封妻荫子了吗。 国家,国家。没有家,要这个国有什么用处? 崔余庆和郑朗相视无言,每每说到这里都是一个死结,解不开的死结。但是两人都不是非常人,也没必要去思索这些解决不了的,无意义的事情。不论怎么想的,事情总要去做。多想,也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维德啊,唠唠叨叨的说了这么半天,你到底是来找为兄有何事啊?”崔余庆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又继续问道。 郑朗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是真的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其实这事儿才是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清河崔家和荥阳郑家关系不错,但是两人也没有那么深的感情。郑朗才不会闲得没有事情非得上崔余庆这儿来串个门儿。 “这次小弟前来是有件东西要送给兄长。”说着神秘的一笑,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本书,轻轻的递了过去。 崔余庆伸手接过来,都没用翻开书看其中的内容,光是五个大字的书名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西游释恶传》 他皱了皱眉头,轻轻的翻动了两页书,也不抬头看着郑朗:“族里边儿决定了?” “是,本来是想直接将东西交给你的。但是近几****应该也发现了吧,你这边儿不太安静,所以就找到我了。”郑朗看着崔余庆,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嫉妒,语气也比之前冷了一些。 容不得他不嫉妒,都是山东士族出来的。一个是尚书,一个是侍郎。一个名符其实的掌控着兵部,一个暗地里掌控着户部。其实若是拼起实力来两人并不差这什么。就是因为老尚书还在,自己缺少个名分。就是因为横空出世一个后党,自己这些年都未有存进。最后连一争的机会都没有,就输给了崔余庆。 容不得他不嫉妒,这本书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这就是一尊相位啊,不论是成与不成,总是一个机会。哪怕就是失败了,这也是实力的一种认可。这不光是一个家族的认可,而是整个山东士族,七家五姓大大小小的家族一致认可。 虽然说山东的人做宰相的不少,可是相比较那庞大的基数来说,也不过是其中的佼佼者而已。在内部也满满的都是竞争,甚至有诡计阴谋。有人的地方从来就不缺少斗争,只不过形势所迫,他们必须团结一致对外而已。 郑朗心里不舒服,自己也拼搏了这么多年,若论起才敢,论起水平,他自认什么都不输于面前的崔余庆。甚至自己比他在朝中打拼的时间还多,就是因为他父亲深得陛下看中,他就能骤然显贵。就是因为自己时运不齐,就注定只能看着一尊相位落入他人之手而无可奈何。 “我知道这几天我这儿不太安静。恐怕就是这位吧?”说着晃悠了自己手中的书一下,抬起头看向郑朗。 此刻的郑朗,无论是脸上还是眼中都透露着欣喜,仿佛真的为崔余庆高兴一般。而且这笑容之中带着一丝豪迈的感觉,做官这么多年,做善于的就是伪装,他从未失败。 “年纪轻轻的,虽然传说中多智多谋,但终究是少年心性,难堪大用。”郑朗冷哼一声,摇了摇头满是对于贺兰敏之的不屑。 就像是普通的寒门士子嫉妒他一样,他也嫉妒贺兰敏之。当然不是从身份或者是血脉上,荥阳郑家的血脉足够让他自傲了,不用嫉妒谁。他嫉妒的是这能够轻而易举的就得到四品官的机会。年纪轻轻丝毫没有才干,刚一出仕就是正四品上,和自己一样的品级。甚至还有传言,皇上想要赐给他一个从三品的左侍极。若是让这黄口小儿站在自己的头上,自己还有何颜面面对江东父老啊。然而这些话,郑朗绝对不能宣之于口,只能在心中腹诽,在同是一个阵营的崔余庆面前说上几句表示不屑的话。 “非也,此人既然能以弱冠之龄深得皇后信任,就说明必有出奇之处。而且这长达数年的争斗你也不是没看到,坊间传言,此子甚长于大势。而且善于识人,可以说于李相许相都有举荐之恩,且不可小看于他。”崔余庆到是显的很郑重,眼神之中提起贺兰敏之也没有丝毫的轻视之色。 此人沉稳,性格一向如此,所以能够执掌兵部不出任何差错。(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太监刁难 平心而论,贺兰敏之是真的没有得罪郑朗。对于打压山东士族的主张也不是他提出来的,不过是大势,不得已而为之。切蛋糕嘛,必须要挤走了别人才能切得更大一些。 这位户部左侍郎,贺兰敏之如今得了官职也不过就几天时间,就是想要得罪他也没有机会。但是人心就是这样,你得不到的,或者说你经过努力得到的。别人轻轻松松就可以得到,自然而然的就会升起无限的嫉妒之心。这种恶感是没理由的,就是厌恶。 还好听了武则天和许敬宗的意见,若是真的做了三品左侍极,不知道要得罪多少这文武官员。 “呵呵,长于大势者,必疏于小节。”郑朗冷笑几声,然后指了指那本《西游释恶传》:“就像这个东西,写的是真好,可是其中几个细节就足够让这本书毁于一旦咯。” 这回崔余庆倒是没有反驳,他也是这样认为的。精于细节者,必定疏于大势。长于大势者,必定疏于细节。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必然都会有着自己的缺点。若是没有缺点,那也就不是人了。 崔余庆翻了翻这本《西游释恶传》:“这本书写的是真好,可惜啦。”缓了缓又接着说道:“族里已经确定了吗?不是说好的,在等等,等这次的事情完了到洛阳之后再说嘛。” “本来是这样设想,但是贺兰敏之已经发觉不对了。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点醒了他,前几****的两个贴身仆人回返长安,将拓印的《西游释恶传》已经收回近半,而且当机立断全部烧毁一本不留。族里觉得若是让他找到机会和陛下主动说明,我们可能就失了先机。倒不如赶紧了解,反正兄长的积累已经不少了,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然而崔余庆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是自己一生的大事儿。若是这次都不成,将来有没有机会可就说不定了。他还是很慎重:“今日陛下突然热疾,族中毕竟不知。事情会不会有所变化?” 关于这一点,郑朗也是心中有所忐忑。毕竟刚才他们去探病的时候李治仍旧会昏迷不醒,太医说是热疾可是看着苍白的脸色还真是不太好说。若是李治的身体真出了什么问题,这本书还能不能当做筹码?他也说不好。 “这...陛下突然生病昏迷,倒是难以预料。事情还真是不太好说,兄长这么一提醒,小弟也是发现不太对了。” 正当他们两人在说着话,车外边崔家的侍者说道:“老爷,有宫中内侍前来,请老爷下车。” “好。”崔余庆什么都没说,赶紧答应到,郑朗也陪着赶紧下去了。 来的到也是宫中的老人儿了,一向干的就是着传旨的活儿。一看郑朗也在,赶紧笑呵呵的说道:“哎呦,郑侍郎也在啊,那好咱家就省的再往您这儿跑上一趟了。传皇后娘娘口谕,陛下已然醒转,太医诊脉已然无妨。不过仍需静养几日,今日就不召见众位大臣了,明日若是有事再行商议。一应朝中大事皆有李相许相两人共同协理。” “臣等尊旨。”两人弯腰示意之后,崔余庆赶紧让管家递了个香包儿过去。 “刘公公看看这个,山东那边儿的香气儿,不浓不淡的好闻这呢。”说的很是隐晦,但是大家都清楚,这就是例行的打赏。对于宫中的这帮阉人,其实这七家五姓就没有一个看得起的,若是以前想要从他们这儿拿走点例行的赏银,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没事儿奚落这传旨太监两句就算是好的了,鼻孔朝天,下巴颏看人。然而如今这朝中形势变了,仅剩的这么几位山东的人也是得夹着尾巴做人。这宫中的小人是能少得罪一个就少得罪一个吧。 “嘿嘿,咱家啊就好这山东这边儿的花包儿。不光啊这香气儿好,就是这绣花儿也漂亮,嘿嘿。”老太监说着拿过了香包儿放在鼻子前陶醉的嗅了嗅。然而除了银子的味道,什么也没有。 这银子在市面儿上虽然是流通的不多,但是打赏这些太监们,若是用铜钱儿还真是不行。能用的东西就只有两个,就是金子和银子。银锭子和金叶子来打赏,你总不能举着一个盘子上边儿有一贯一贯的铜钱吧,先不说好看不好看的,太监们也带不回去啊。 这姓刘的老太监在这儿嗅着花包,还赞美了两句。崔余庆和郑朗哪能不明白他是个什么意思。 “快,既然公公喜欢那就再给公公拿两个。”崔余庆朝着管家命令到,然后回头朝着太监:“嗨,您瞧我这记性。这回出来啊,就带了这么几个,若是公公喜欢啊,说什么也得从山东多带几个回来。等下回啊,一定给您想着。” 等管家给了刘太监之后,他才笑呵呵的上马走人。身子转过去的那一刹那,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平日里山东士族得势的时候,没少给这些阉人罪受,这会儿失势了他们还不好是好趁机揉捏揉捏。太监素来记仇的,有仇从来不会轻易忘掉。 “呸,什么东西。”等到他骑马走远了,郑朗狠狠的朝着地上呸了一口,怒喝了一声。对着这些阉人笑,他觉得浑身的血脉都像是侮辱了一般难受。但是这会儿的他们却没什么办法。 看到这太监的样子,郑朗突然之间想开了。山东必须得有一个人进位宰相,否则连这些贯会攀高踩低的阉人都学会刁难自己了。若是放在几年前,真是让他们吃熊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如此为之。什么嫉妒之心,什么争夺不服,在这种外人的欺侮之下都得压下去。 自己可是七家五姓啊,怎么能让这区区一个阉人给小瞧了呢。 崔余庆看了他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走吧,进车接着说说,唉!”这些日子在朝中是越来越艰难了,必须要想办法破局,破了这个属于七家五姓,属于整个山东的僵局。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崔余庆也仿佛下定决心了一般,眼中的光芒一下就绽放出来。 七家五姓之所以能够历经千年而不衰,之所以能够显贵这么多年。就是因为这一代代如同郑朗,如同崔余庆的人在支撑着它的精神不倒。(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此章无题 对于如今的朝中大事,无论是民生,财政,还是军事,官员大大小小,林林总总,贺兰敏之是全部都很模糊。若是让他和李义府许敬宗两人一起商量这家国大事,他是真处理不了。 这也怨不得他,大唐的民风实在是太过于开放了。政治更是这样,就连街头的庶民都可以议论宰相的得失,议论皇帝的过错。这就是当年唐太宗所说的,不以言论罪。 但是清谈是清谈,实干是实干。清谈,谈论的都是一些没有实际性的东西,不过是高谈阔论而已。实干则是要自己亲身经历,一件事一件事的去做,去处理才能得到经验与教训。 在国子监中,贺兰敏之倒是学了不少治国之策。但是他毕竟是久在朝混迹,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不过是没有用处的理论而已。或许到了一定层次上,这些理论能够发挥出实际的效果。但是对于一个还远远没有自己执政经验的人来说,无异于是纸上谈兵。 即便是他认真的学了,若是拿出来和李义府许敬宗等人说道说道,那就是贻笑大方。国子监中教授这些所谓的治国之策的博士们,他们都没有亲自的去实践过,他们教的东西自然也就更是空中楼阁一般。 如今好不容易出仕了,他倒是有心跟着许敬宗这只老狐狸好好的学学。可是旁听了一刻钟就听不下去了,两人都是从最基础的说起,一件一件安排的井井有条,可是贺兰敏之却一点儿都没有经验,这下层最基本的事情他一个也听不明白。 所以就朝着两人拱手告辞了,一边儿走下定决心要好好的做好太子左庶子的事情。这个相当于太子秘书的活计还真是一个历练人的位置,不过就是太子年幼方显不出什么。再等上两年,等太子可以建国了之后,这个位置可就是举足轻重,对于国家大事也就积累了一定的经验了。 骑着马慢慢悠悠的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远处看见贺兰敏之就觉得不太对头了。阿三仿佛是在和谁攀谈,而且是站在自己的车架前边。按照常理来说,这就算是很不恭敬的举动了,虽然自己不在。皱着眉头来到马车前。 阿三本来正在说着什么,一看贺兰敏之来了赶紧住嘴,看着他说道:“少爷,这位是崔府的管家,特意奉了尚书命令晚上请您过去宴饮,您看?”说着,他还故作出一幅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表情。 贺兰敏之斜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打量了一下崔府的来人。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很是忠厚老实,不过常年养成的一种傲气让人看起来还是很不舒服。现在脸颊微微泛红,额头也有了一丝汗迹,估计是没少和阿三扯皮。看着脸上带着的一点儿不自然,应该还是吃亏了。 “可是清河崔尚书?”贺兰敏之也没下马,直接就在马上看着他,居高临下的问道。语气之中满是不耐之气,对于这些个始终没把自己身份摆正的下人,他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和他们说话。清河崔家是赫赫有名,可是这些个家仆算什么东西。而且正是在贺兰敏之认识到了自己不足的时候,心情还挺差,他算是撞在枪口上了。 这一副鼻孔朝天质问的语气让崔家的这位管家几乎瞬间就忍耐不住心头的怒火了。我堂堂清河崔氏请你宴饮竟然还敢用这个语气说话?若是平常人,这管家绝对上去两个耳光。但是现在却也不得不忍耐,这位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 “小的见过大人,正是我家老爷。”管家低头拱手。 “我自问和崔尚书一向无甚往来,为何偏偏今日请我宴饮啊?”贺兰敏之看着他,像是要追究个到底,否则就不去的架势。 管家低着头,牙都快咬碎了。他是想暴起怒喝,我清河崔家请你是给你脸,你还敢不去了不成? “这...老爷没有交代下来,小的也不知原因。还请大人见谅。”低着头,胸膛一起一伏的,还真是难为他了。做到崔家的管家这个地步,家中也不会有主子刻意为难。外边儿身份低的人都是捧着供着,身份高的人也都会给清河崔家一个面子,像贺兰敏之这个居高临下,满是不屑的语气说话的还真是不多见。 “呵,倒是我糊涂了。一个下人怎会清楚这些,回去告诉崔尚书,过些时辰定去赴宴。”说罢,贺兰敏之将手中的缰绳朝着阿三一扔,翻身下马。竟是看也不看管家一眼,双脚一垫就上了马车走了进去。 管家的牙都已经快咬碎了,但是还得勉强保持着微笑:“请三管家记得提醒大人,莫要误了时辰,我就先告辞了。” “放心,我家少爷一向准时,用不着提醒。”阿三也仰起头,牵着飞雁走了。 崔管家看了他们两眼,狠狠地吸了两口气,朝着崔余庆的马车回去。 等他走了没多久,阿三在旁边儿乐得直拍手:“哈哈哈,大哥二哥,看见没有?咱们少爷这姿态,让他再敢鼻孔里看人,好像谁都不如他们崔家似的。一只狗而已,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阿大阿二倒是没什么,他们平日里接触七家五姓的人还不是特别多,所以只是笑笑不说话。贺兰敏之的声音从车厢中传出来了:“日后见到崔府的管家,把关系缓和一下。给他个颜色看看出口气,让他记住了咱们也不是都得看崔家的脸色吃饭就行了。得罪人没必要得罪狠了,往后这形势恐怕和崔家的关系还断不了。你拿捏好分寸。” 他也是怕阿三一时之间看不清楚情况,真把清河崔家的管家得罪狠了。不是怕,但是也没必要找事。毕竟崔余庆很可能借着这个机会上位,若是他得了宰相,崔家的势力势必会有一个时间段儿的增长,不要把机会折在这些没有用处的意气之争上边。 虽然贺兰敏之看不见,但是阿三还是点了点头:“少爷放心,这点儿分寸小的还是能拿捏的好的。就是您在后头给我撑腰,小的这个胆子一向是小,还不敢得罪崔家呢,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赴宴崔家 傍晚时分,日薄西山之刻,贺兰敏之收拾了一下自己,带着阿三缓缓的朝着崔余庆的马车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武则天说,如果山东氏族接近自己,让自己暂时不要理会。但是贺兰敏之相信,自己的姨母是不会害自己的...最起码现在不会。李治如今还处于昏迷之中,自己虽然能够感觉的到一种属于武则天时代的来临。但是终究只是一种感觉,没有任何具体的谋划,暂时也还看不出来皇帝的昏迷,对于这个朝堂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过李治昏迷不醒,崔余庆立刻就忍不住了想要接触自己,那就说明其中一定有一些自己想不通透的事情。但是既然武则天想透了,那也就无妨了。 这山东氏族就是硬气,想和自己谈生意,虽然是自己有些把柄被他们捏在手上,但是竟然就叫了一个下人来宴请自己,都不亲自前来说上一二三四。平心而论,他们是有这个底气。他们下了个请帖,让贺兰敏之去赴宴,贺兰敏之就得去赴宴。要说是拒绝,自己还真是不敢。 最关键的是,心里边儿竟然还没有丝毫的对自己的不屑之情。这天底下敢拒绝崔家宴请的除了皇室某些个无法无天的公主,王爷,和敌对的关陇氏族以外。就是如今的许敬宗李义府也没这个胆子,或者换句好听的,是没这个交恶的必要。 他们或许胆敢不去赴荥阳郑家的宴,或许敢扫了范阳卢家的面子,也可能不给赵郡李家面子。但是这崔家,确实还是真心不敢。不要问为什么,这就是一千多年来的底蕴,看不见摸不着的底蕴。 贺兰敏之走到了崔余庆的帐子前边儿,行军都是用帐子的。就算是李治也不例外,晚上的时候大多都是睡在帐子中。这个等级规模也是有严格限制的,尚书和侍郎,宰相的就是差着档次。贺兰敏之自己的应该就是最低级的了,出来的时候他还只是个白身。现在虽然得了官儿了,也没有相应的配套设施给他。 他的身影刚刚出现在帐子前边儿,一直在门口儿等着的管家就朝着他拱手施礼,然后屋中就走出来两个人。一个身着白色胡服,一个身着青色胡服。说是胡服吧,山东的和关陇的还是有着区别。山东的就比较宽大一些,袖子也不那么紧身。关陇的就是完全紧身,十分便于骑马运动。 这就体现了两种文化上最本质的差异,贺兰敏之这么一个不知道算是那边儿的人,穿着上倒是有些偏向于山东。他的衣服大多是以白色为主,偏于宽大,也较为舒适。因为平日里也不怎么做太多的运动,不像是关陇那边儿的人闲不住。 两个人看起来是并排而行,但是还是能够分得出一前一后的。白色衣服的微微靠前,青色衣服的微微靠后。不过两人之间的差距竟然连半步都没有,若是不仔细看的话还真是难以区分。尤其是青色衣服的男子,身材比较魁梧,两人行走不看脚步的话,就是并排而行。 在普通人之间或许没什么,但是在政界这个是很有讲究的。若是两人并排而行,说明身份地位等同。若是微微错后半步,说明这是地位相差一级。若是错后一步,说明这就是下属。若是三步开外,这就意味着身份差了很多了,根本不算是近身。 这两人这个步伐差距贺兰敏之倒是很少见,不过他微微一笑,眼中的深意一闪而逝。 “常住来了?快快里边请,里边请阿。”白色衣服的男子是崔余庆,青色衣服的男子自然就是郑朗了。这毕竟是整个山东的事情,不仅仅是清河崔家的事情。自然不能让崔余庆一人出面,否则将来的功劳可就算不得所有人的咯。 “下官见过崔尚书,见过郑侍郎。”恭恭敬敬的施礼,挑不出一丝毛病。但是无论是从哪个方面上来说都体现着一种生疏。贺兰敏之从来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更不是一个不记仇的人。从武元庆,武元爽的下场就可以看得出来。对于山东氏族联起手来阴了他一把这件事儿,虽然他嘴上对任何人都没说过,但是心里可计较着呢。这回武则天放话让不用着急了,不好好的拿着点儿,都对不起刚开始的担惊受怕。 “好好好,私人宴请哪来的这么多礼数,快入座吧。”崔余庆赶紧上前一搀贺兰敏之,然后带着他就走了进去。 行军路上,就是崔余庆也根本不可能带着些什么侍女啊,过多的仆从啦。除了管家以外来来往往的就都是那么几张面孔。上的也都是普普通通的菜色不值一提。 崔余庆端起手中的酒杯:“之前虽然总是听闻大朗,但是久闻未曾一见,今日见面实在是甚好,甚好啊。满饮此杯,今日之后你我就算是相识了。” 郑朗也面带笑容的举起手中的酒杯,两人看着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自然也不能说别的什么,他也是满心腹诽,是久闻不能得见吗?明明是你们两个根本没拿我当回事儿,当个孩子后辈看了,自然见不到。 “得见二位,实在是荣幸。日后同朝为官,还望崔尚书,郑侍郎,多多提携,多多提携。”说着,也举起手中的酒杯满饮而下。这就是朝堂,很多事情不是在公堂之中谈成的。在酒桌上,更好说事儿。 “来来来,我也敬大朗一杯。陛下已经下旨,封你为太子左庶子,日后也算是同朝为官了。大朗这一出仕就是正四品上的品级,可算是羡慕死老哥我咯。”郑朗第二次举起手中的酒杯。一开口就以老哥相称,想要把关系瞬间拉近一些。 “您如今已经是三品有望,小子这四品怕是要熬上些年了,不过是得了皇后娘娘庇荫,太子殿下关爱,算不得数的,算不得数的。”你夸夸我,我夸夸你,大家心里都舒服。好话也不要钱,多说上几句又有何妨? “如今正在路上,待的到了洛阳安顿下来之后,大朗的烧尾宴可是非得请我们两个去不可啊。”崔余庆笑呵呵的说道。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二位能够赏脸,小子求之不得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相谈甚欢 在场的三个人都是人精,既然是抱着诚意来谈生意的,气氛自然不会弄的很僵。就算是贺兰敏之下定决心想要拖延一二,也不会和这两个人交恶。毕竟朝中真正处理大事的就是这六部:吏户礼,兵刑工。若是一下子将兵部和户部都得罪死了,日后这活儿还要不要干了,这官儿还要不要当了啊。 就是兵部暂时没什么交集也就算了,可是户部可是所有人的命脉啊。别的都不说,每年的俸禄都是出自户部手里,谁给你发钱,你看着谁还不老实点儿,不是自己找死。 满饮了第二杯之后,崔余庆顺手就举起了第三杯酒。这也是官场的规矩,或者说是宴饮的规矩。就是皇家请客,这前三杯酒也得是主人亲自礼敬来客。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免俗,大宴群臣的时候,也得一杯敬宗室,一杯敬功臣,一杯敬文武百官。 这最后一杯酒也是有着说道的,往往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人才放在最后一杯酒上。皇帝的最后一杯酒,都是敬文武百官,在殿群臣。哪怕一个人的功勋在大,能力在强,毕竟也托不起整个朝廷。这所有的官员加在一起,才是一个巨大的王朝。 崔余庆嘴角含笑,举起第三杯酒。就在贺兰敏之猜测他是不是想要开始说正事儿的时候,他突然开口 “今日陛下突然染了疾病,骤然昏迷。按照正理你我臣子当绝不应该于今日宴饮。但是不多时前,皇后娘娘口谕,陛下依然醒转,身体无恙。此乃我等做臣子的喜事,这也是我大唐的喜事,陛下有惊无险,真乃天佑君王。如此让我等着第三杯酒敬告上苍,护佑我大唐,护佑陛下,吾皇万岁。” 看着他慷慨激昂的发表了这一番讲话,贺兰敏之斗不由的在心中直拍手称好。其实他心里也觉得今天出席这个聚会不太好,毕竟李治还处在昏迷之中。就算是对外已经说好转了,可是日后若是传到他耳朵里,也难免心有芥蒂。 毕竟自己刚刚昏迷,臣子还有心情宴饮聚会,放在谁心里谁也不痛快。 这么一番演讲,就是日后传到高宗的耳朵里,也只会有高兴,而不会有芥蒂了。自己昏迷清醒之后,臣子竟然还不望举行宴会庆祝一番,真是忠君爱国啊。 贺兰敏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崔余庆,看来以前还是小看他了。光是这份儿谨慎的姿态,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若是说他心里边儿真有高宗...打死贺兰敏之他也不相信。 无论是山东还是关陇,所谓的忠君爱国不过是说说而已罢了。学会文武艺,售卖帝王家。朝廷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可以施展才华与平生抱负的地方。皇帝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售卖的主顾而已。他们的根基在家族,养着他们的不是这偌大的国家,而是他们那个家族。 所以在大唐,或者说再向前一些朝代,很少出现什么后世那种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义死节就在今日的为国尽忠。这一番忠君爱国,不过是一场政治作秀,将这次宴饮所能够带来的任何危机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三杯酒下肚,三人的脸颊都有些微微泛红。其实唐朝的酒度数不高,比之啤酒也强不了太多。但是这骤然饮酒,喝得有些急了,自然而然的就上了头。不过完全不影响神智也就是了。 “来,莫要只顾着饮酒嘛。大朗也用些菜,这路途之中实在是简陋莫要介意。”崔余庆放下酒杯招呼着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用着菜,一句话也不多说。 郑朗和崔余庆对视一眼,均是有些无可奈何。他们两个已经将态度放的很低了,把贺兰敏之都摆在平辈论交的地步上了,他就是不接话这事儿就不太好处理了。他们也在不断地试探着对方的想法。然而这根本就什么都试探不出来嘛。 “兄长这酒宴未免过于寒酸了,正好今日小弟出门猎了几只兔子回来,让人拿过来烤烤也好。”郑朗豪爽的一笑,然后对着身边儿的管家一挥手。 这回贺兰敏之倒是有点儿惊讶了,毕竟山东人崇尚的都是诗书传家,讲究的都是孔孟一套。很少有精于骑射之人,君子六艺也被他们选择性的抛却了一些。这郑朗执掌户部,竟然也精于骑射不成? “哦?老哥对于骑射有所涉猎?” “哈哈,大郎莫要以为自己年轻气盛,就看不起我等中年之人啊。若是比起骑马射箭来,你可未必是老哥的对手。”郑朗语气之中满是自得。崔余庆则是显得有些无奈,或许自己一开始就走偏了方向。 对一个少年完全用的是政治老油条的处理方式,想来也不会成功的。少年人有少年心性,当然要用别的办法。然而他不知道,他的手段贺兰敏之不是没看出来,只是不想搭理晾晾他而已。 “哈哈哈,老哥莫要自夸。别看我这样子显得有些弱不禁风,可是我也是从小习武。骑马射箭也曾拜访名师,国子监进学之时吾与慎言,慎惑可是相交莫逆啊。” “哦?大郎莫不是得了薛将军的真传?”郑朗有点儿疑惑,他们还是真不知道贺兰敏之和薛仁贵走的这般近。慎言,慎惑乃是薛仁贵的长子和次子。薛仁贵长子名叫薛讷,字慎言。武艺出众,历史有记载,薛仁贵晚年征战失败之后,他这一支就衰落下去了。直到玄宗年间,薛讷才又复兴薛家,从新得了爵位被玄宗委以重任。 “说是得了真传,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平日里薛将军指导慎言,慎惑二人之时,也多有耳提面命。这下子老哥可还以为定能胜我?”贺兰敏之带着三分调笑。 “有何不敢?若是薛将军亲来,我自然是不敌。毕竟咱也是个文官。但是慎言,慎惑那两个小子可是不如我啊。”郑朗听后也没有一丝退缩,看样子是真在骑射方面有些门道儿。 两人就这骑射渐渐的谈了起来,崔余庆也加入其中,聊了一会儿之后,烤的金黄香酥的兔子肉就送了进来。不知道是何人所烤,虽然说大唐少了一些调味料,但是这香气真是让人垂涎欲滴。 (上边几章章节名错乱了,这章回归正常,就应该是二百五十一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红脸白脸 用过兔肉之后,又饮了几杯酒。算上来了时间,贺兰敏之想了想,大概也有一个时辰左右了。如今也算得上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若是在不说正事儿就要到了该回转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微一扬,脸上带着笑意,轻轻的擦了擦刚才吃兔肉留下的油迹,静静的坐好就是不说一句话。 郑朗和崔余庆相视一笑,眼眸之中都带着点儿无奈之色。纵横官场这么多年,很少有人让他们俩这么感觉吃力。不是说对方手段如何,而是明明已经拿住了把柄,可是这话题就是引不到这件事情上去。被拿住把柄的人,竟然对这件事情仿佛丝毫的都不在意。这让他们积蓄的力量竟然有了一丝没地方使用的感觉。 偏偏对方还只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更是让两人有些难受。不过也有一点好处,就是郑朗眼眸之中的轻视之色已经完全消失了。久闻贺兰敏之在武后那里所起的作用不小,但是毕竟也是道听途说,总归是还有些猜忌不信。但是今日一见,恐怕真的不仅仅是长于大势那么简单。 崔余庆瞄了郑朗一眼,然后他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们可以撤下桌上的菜品了。 “大郎莫急,这兔肉虽好但也终究是烧烤而来。吾闻大郎也不是久在关外,必然也不是久食烤物,若是因着一烤兔上火,就是我等罪过了。舟车劳顿,本就天干气躁,待会儿一起用点儿茶。我山东虽然是不产茶叶,不过炒茶手法也是颇有独到之处,品品也好。” “那就多谢老哥了。”贺兰敏之当然不会拒绝,他知道这会儿就是自己想走,这两个货也不会放自己走的。他们的正事儿都没说呢,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就放过在自己。 不一会儿的功夫,菜撤下去,下人将茶煮好。每人一杯倒上之后就下去了,整个帐子之中就剩下贺兰敏之三人了。 崔余庆缓缓地从小几下拿出一本精装的《西游释恶传》,带着笑容给贺兰敏之展示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大郎可识得此物?” 两人本来以为就算是贺兰敏之强装镇定,也一定会面色有变。但是他看到这本书之后,嘴角的笑容丝毫没有变化,仍旧是一副君子如玉,温润有加的样子。然后淡淡的点了点头:“此乃下官闲聊之作,没想到二位手中竟然也有,真是羞煞下官了。” 说着,脸上竟然还适时的生起一点点的红迹,真是装的挺像少年人害羞的样子。 虽然样子装出来了,但是称呼一下子就从刚才的在下,小子变成了下官,这生疏之意瞬间显露无遗。 崔余庆撇了撇嘴:“本官听闻,贺兰左庶子于几日之前在长安城大肆回收已然卖出的此书,可有此事啊?” “嘿嘿,确有此事。” “不知这是为何啊?此书本官也曾拜读一二,其中无论是神鬼,还是诗词,亦或是情节,人心,描写的是淋漓尽致堪称经典阿。若是此书传世,说不定贺兰左庶子也能就此名垂青史呢,干嘛要费尽心机,甚至不惜花上十倍于此的价格回收此书?” 崔余庆将神鬼,人心几个字咬的很重。提点之意在明显不过了,这就已经有些失了身份了。看起来这般的谦谦君子,到了自己的权利之事上也终于是忍耐不住了。贺兰敏之不由的摇了摇头,真是功名利禄遮人眼啊。 “下官前几日经他人指点方才发现,其中有些情节不太合适,回收回来想着再修改修改。” “哼!书已流传世间,若是想要修改,怕是晚了吧?” “有心想做,自然何时都算不得晚。崔尚书,您说是吗?”两人的语气在瞬间急转直下,崔余庆带着三分的咄咄逼人,贺兰敏之也分毫不让。 “呵呵,何时都不晚?晚啦。此书之中,本官看来却又诸多不合适之处,可否用本官与你说上一二?” “愿闻其详。” “呵呵,贺兰左庶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下官还真就有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气魄。” “好,好,好,后生可畏,后生可畏。那本官就与你说道说道。”说着崔余庆翻动手中的《西游记》,嘴角带着冷笑说着:“第六回:观音赴会问原因,小圣施威降大圣之中,你污蔑我朝皇室先祖,是也不是?第四十五回:三清观大圣留名,车迟国猴王显法。你有意污蔑我朝国教,更是侮辱三清道尊,是也不是?更为可气之处,你竟然公然将此书承于大慈恩寺玄奘大师。有心挑动我朝佛道两家动乱,是也不是?贺兰敏之,你好大的胆子。” 说着,将大手重重的小几上一拍,最后一句都带着点儿厉声爆呵的意味。若是普通人,不,莫说是普通人。就是久在官场混迹的官员,骤然被崔余庆来这么一下子,恐怕也受不住。他毕竟久居高位,身上上位者的气势甚为迫人。而且执掌的又是兵部,说是久见杀伐也不为过。 说实话,贺兰敏之也是有些被震慑住了。崔余庆积累了一生的气势,确实是有些迫人。 但是偏偏他这个人吃软的行,吃硬的没门儿。若是软语相求,说不定事有可成,若是硬来比战,他现在是谁也不怕。 冷冷的看了崔余庆一眼,冷笑两声:“呵呵,下官虽然是官卑职小,对于朝中之事也不甚清楚。但是还算是勉勉强强知道,崔尚书执掌的是兵部吧?什么时候这刑部刘尚书的事情您也接手了?再说了,下官乃是这朝堂之上堂堂正正的正四品,什么时候容得尚书这般呵斥审问了?说个再难听的,就是刑部尚书也没这个本事吧?哼!” 一甩袖子,起身,冷哼一声就朝着门外走去。 郑朗在旁边儿一看贺兰敏之站起来要走,知道这事儿要坏。这本来就是商量好了的,一个唱红脸儿一个唱白脸儿。崔余庆可是日后要接任宰相的人,自然是以白脸积威为主了。只不过看起来这个威积得有些大了,让贺兰敏之有点儿承受不住。郑朗就赶紧出现,站起身上前两步拉住他:“这是怎么说的,刚才还好好的呢。老弟莫急,莫气,先坐,先坐。凡事好商量嘛!”(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有所牺牲 贺兰敏之冷哼一声说了这么几句话就要走,被郑朗伸手拽住。他现在就是这么个脾气,若是好言相劝什么事情都好说,若是恶语相加那什么事情都不要接着往下谈了。 平日里看着,无比的平易近人。无论是总跟在身边儿的阿大阿二阿三他们,还是伺候着的普通婢女,家中的仆人,他都基本上没有摆起任何的架子,也没有轻易的发过什么脾气。 但是其实这么多年下来,武则天带给他的一种属于身份上的骄傲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他心里了。这种骄傲伴随着武则天成为皇后之后,越发的深刻起来。前生虽然只是普通人,但是现在的贺兰这个姓氏本身就是贵族,更何况还有武家的血脉。长久的高高在上的身份让他已经不适应对着除了皇帝以外的任何人低头了。更别说被如此厉声呵斥。 莫说是什么七家五姓,这些年来就是皇帝都对他是温言软语。虽然心中知道这是他们的一种手段,但是贺兰敏之就是不想忍耐他们的这样处事方法。七家五姓又如何?七家五姓还不是被自己一系狠狠地打压至今?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敢呵斥自己。 刚才也是怒火攻心,被郑朗这么一拉住,也算是理智回归了不少。毕竟还是少年心性,伴随着年纪到了冲动的时候,贺兰敏之也有的时候控制不住。但是若是在政治交锋上这般,迟早是要吃大亏的。暗暗地咬了咬舌尖,把心头的火气压下去。该发的脾气已经发了,态度也已经摆明了,若是真甩手走人了,这事情接下来还真是有点儿不好处理。 正好郑朗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顺势就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老哥你也听见了,不是我要生气啊。实在是崔尚书咄咄逼人啊,刚才那话是能随便说的吗?有意抹黑先祖,有意挑动佛道动乱,侮辱国教。好大的帽子就给我扣下来了啊。若是被有心人传到陛下耳朵里,这可是准备要了小弟的脑袋啊。” 这老哥一叫出口,郑朗的本来确实有点儿着急,假装出来的笑容瞬间真了三分。崔余庆板着一张脸,怒气冲冲的样子中也呈现了一点儿放松的趋势。 同贺兰敏之不愿意和山东士族闹僵了一样,他们也不愿意真的和贺兰敏之交恶。作为武则天在朝中唯一的外戚,而且深得她的信任。又被李治所看重,或许现在他本身所能够发挥的用处并不太大。但是象征意义实在是太大了,若是真的和他交恶了,后果对于现在的山东士族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啊。 而且他们手中的《西游释恶传》算是贺兰敏之的把柄,但是这不是政治死敌,非得用人家的把柄想要干掉人家。这是一场政治交易,要是在最初的谈判就失败了,这场交易还怎么进行下去。那到时候这个把柄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了。 山东士族从一开始就没想着想要将这个东西呈给李治。一是因为武则天的关系,二也是因为李治刚刚给贺兰敏之封官,显然是对他极其重视。在这个时候呈上他的把柄,这就是逼着皇上处理他。到时候恐怕虽然是处理了贺兰敏之,但是心中却是对山东异常不满。 而且凭着贺兰敏之对于武则天的重要性,若是把拿下了,恐怕崔余庆和郑朗的官儿也就保不住了。最起码一个肯定是保不住了,这个代价太大,山东付不起。 崔余庆和郑朗,一个是掌控着全国的钱袋子,一个是掌管着干戈凶器。若是他们两个把官儿丢了,这就意味着把户部和兵部丢了。这是用了多长时间山东才经营到自己手里的,又是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才掌控住的。在他们眼中比一个贺兰敏之可值钱多了。 “兄长,你说你也是。贸贸然的提这个干嘛?快,快,老弟赶紧入座,有什么不痛快的咱们杯中酒,酒里说啊。多大的事儿啊,还至于这么怒气冲冲的,伤了咱们的感情。” 说着郑朗顺手将贺兰敏之就带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后亲自给他满了一杯酒。这算是给足了他面子了,毕竟户部侍郎可比一个不轻不重的太子左庶子强多了。而且以郑朗的年纪和资历亲自给贺兰敏之满酒,这就算是为今天这个酒宴做出很大的牺牲了。 贺兰敏之坐在那儿,牙齿咬着嘴唇轻轻的磨着。按照自己之前的情报,郑朗和崔余庆的关系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好,要不然也不会从长安出来这么长时间了,直到今天才来了崔余庆这边儿见面。 其中的弯弯绕,他心里也明白。不过就是没想到,山东士族到底是做了什么竟然能够让郑朗在半天之间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还为崔余庆牺牲了这么多。 崔余庆显然也明白了,用带着一点儿歉意的眼神看了郑朗一眼。然后又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郑朗也借着倒酒的功夫看了崔余庆一眼,眼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来,兄长也消消气儿。这话是怎么说的呢,好好地喝着酒提这个事儿干嘛,总归是兄长先提起来的,这样吧,两位都看着我的面子。共同举杯,咱们这件事儿就算是滑过了行不?”郑朗满是豪气的举起手中的酒杯,示意给两人。 崔余庆和贺兰敏之都是明白人儿,刚才的争吵不过是一场演戏而已。这会儿有台阶,有和事老,赶紧的就坡下驴吧。三人满饮此杯,然后整个帐子的气氛从刀枪剑戟变得其乐融融起来了。 “来来来,来人,过来再煮杯茶。今天酒喝了不少了,我都有点儿高了。来杯茶解解酒啊。”郑朗拍了拍手,让煮茶的下人上来又给每人来了一杯茶。上来悄无声息,做完了自己的事情也一句话都不说拱手就退下了。 三人重新落座,每个人都不说话。贺兰敏之是在等待,崔余庆和郑朗在喝茶的时候还不时的给对方的一个眼神儿。似乎是想说,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刚才变得其乐融融的感觉又慢慢的变得有些尴尬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坐地起价 等了大概一刻钟左右,贺兰敏之还是没有等到他们说话。手中把玩着这杯没有了茶水的茶杯,嘴角挂起了一丝笑容。他是一点儿都不着急,反正若是在长安还有点儿夜生活。在这路上一点儿夜生活都没有,回去了也是洗洗睡。既然如此还不如就在这儿,还锻炼锻炼自己的政治素养呢。 “唉!” 崔余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神色也从刚才的严肃重新变回了温和。随着他的一声叹气,郑朗也颇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明明不是他自己的事儿,结果闹得自己比崔余庆付出的都多。虽然想好了就牺牲一下,但是心里也还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回崔余庆终于要说了,算是好了,没自己的事儿了。 “在座的就咱们三个,没有一个糊涂人。既然都清楚,咱们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觉得呢?贺兰左庶子?”崔余庆撇过头,静静的看着他。同样是以官职相称呼。不过这会儿就不是生疏之意了,而是带着一种郑重,要说正事儿了。 “自然是如此最好,其实一开始就开门见山,往往不用闹得互相心情不济。”贺兰敏之微微一笑。既然话要说开了,有些事情不用藏着掖着的了。 崔余庆将《西游释恶传》从新拿了起来,看了两眼:“这本书写得真的很好,我也算是研究文学这么多年。可是我大唐还没有一本儿传奇能够达到如此境界。刚才我所言也绝对不虚,此书若是流传于世,你必定能够青史留名。但是其中的东西,也就不用我在多说什么了吧?” 听到他是真心的对这本儿书很称道,虽然不是自己所写,但是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贺兰敏之的心情也变得不错起来。 “多谢尚书如此称道,这书到底有什么问题,经人提点下官也清清楚楚。既然您今天把他拿出来了,想要做什么其实我心里也清楚的很。不过您之所求还望您明言。” 清清楚楚的知道了,崔余庆就是想要在宰相这个位置。但是宰相和宰相,可是不一样的。 如今大唐有四位宰相,于志宁是太子少傅,兼任宰相。名义上是执掌这尚书省。正经的尚书省有左右仆射,但是这个官儿可是好久都没有出现过了。中书省是许囿师管着,门下省是许敬宗管着。 这宰相之间也是有着排名的,一般尚书省的长官就是这宰相之首。他们的权利也最为庞大。接下来就是中书省,再次才是门下省。可是如今莫说是尚书令,就是尚书左右仆射都已经空闲多年。于志宁算是无名无实,中书省的许囿师有名少实。这宰相之中就许敬宗为首。 若是崔余庆想要,肯定不会是尚书仆射,自然要么是中书省,要么是门下省,或者是同中书门下三品。宰相之中这个同中书门下三品可算是最不值钱的了,若上边儿没有一个高的爵位,或者是没有一个二品以上的虚职,那么在宰相之中就属于敬陪末座。例如,如今的李义府就是这么个情况。他既没有高的爵位,也没有高的虚职。兼任的不过是吏部尚书,可以说宰相对于他来说就是个虚职,一个名号而已。除了吏部以外,他没有再别的地方有实际的权利。 武则天能给的,或者说她能够容忍的最高限度,就是崔余庆得了李义府如今的职位,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但是山东想要的可不是这么一个虚职,他们想要的是一个实职,要么是中书令,要么是侍中。这就会造成分歧,所以贺兰敏之想听听崔余庆到底想要什么。 崔余庆也没有想到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呢,突然间他就仿佛愿意做这笔生意了一样,要谈交换条件了。不过想想也是,自己把筹码都亮出来了,若是他还不谈交换条件的话,那自己的筹码不就失去作用了吗? 这样一想,崔余庆晃悠了一下脑袋,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浑噩不清了,让一个不满二十岁的青年牵着鼻子走了,整个的局势竟然被他掌控住了,自己差点儿还就糊涂了。看着他这个样子,郑朗也是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自从贺兰敏之起身朝着门外走的那一刻起,竟然是自己两人在破局,而不是自己在摆局。看起来仿佛是没有什么两样儿,但是这就意味着不知不觉间,竟然因为他的想要离去的这儿一个举动牵着自己两人的鼻子走了。 想到这儿,两人不禁对视一眼。这是疏忽大意了,对于贺兰敏之本来认为自己已经够认真对待了,没想打竟然还是这般疏忽。但是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们再做什么别的事情了。 崔余庆缓了缓精神说道:“如今许相年纪太大了,虽然资历足够,但终究是力气难以为继。族中有长辈前去拜访,发现许相近来身形消瘦的过分。做晚辈的怎好看着许相年逾古稀仍旧如此操劳。” 这个许相说的自然不是许敬宗,许敬宗这个老家伙活的好好的。不要说是身形消瘦,就贺兰敏之看上去他最起码胖了得有五六斤。脸庞都比之前圆了不少,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得至今面色红润,据说还能夜御二女。 崔余庆说的是许囿师,他确实是年纪大了。而且真的自从上任宰相以来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过这句话说的真是漂亮啊,翻译过来就是我看许囿师恐怕是要不行了,他死了之后这中书令不如就我来吧。 贺兰敏之轻轻一笑:“崔尚书这算是有些狮子大开口了吧?不知道您可曾知道我外祖父是以何业起家啊?” 武士彟是以商人起家,谁不知道。他这是说,商人本色,坐地起价就地还钱,这是商人的本色。谈买卖,这点儿手段就不要往出拿了。 “嘿嘿,老国公何业起家自然是心中清楚。不过,此事并非没有希望啊。” “吾以为兵部既然尚书经营了这么多年,还是不要轻易放弃的为好,您觉得呢?”贺兰敏之举起茶杯,仍旧是不断地把玩。这句话就是告诉崔余庆这边儿的限度就是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谈判破裂 刚刚进行的友好和谈,两句话就失败了。崔余庆和贺兰敏之又陷入了一种比较尴尬的气氛之中。然而这次郑朗可没有什么闲工夫再出来解围,或者是调节气氛了。而且这也不是他能够调节的了的,这是根本上的利益不协调,若是始终不能达成一致,那这谈判就崩了。 “唉!这兵部虽好,但终究是只限于一隅之地。当今陛下雄才大略,甚至有赶超太宗之能。本官虽然不才,但也愿追随陛下,辅助陛下治理天下。”崔余庆又是一声长叹,但是却并不显得消沉,反而带着无限的雄心壮志。 这就是拒绝了贺兰敏之提出的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的宰相置位。其实这也早就在意料之中,山东氏族从长孙无忌时代开始就一直处于被压制的状态下。到了武则天这里,不减反增。早就坐不住了,猛然发力想要捧上一位宰相,肯定不可能仅仅只是挂着名儿。在整个宰相班子里,敬陪末座。就算是崔余庆愿意这样,山东氏族肯定也不愿意。 原因是再简单不过了,若是崔余庆只挂个名儿,对于他自己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毕竟都已经做到了宰相了,就算是最后一名,也算是凤尾了。谁也不会奚落于他,肯定是羡慕不已。 但是对于山东氏族,这么一个敬陪末坐的宰相,并不能给他们带了什么太多的实际利益。崔余庆现在就执掌着兵部,若是他做了宰相也只是执掌兵部,那又有什么太大的用处?无非是图了个好听的名字,来了个好看的脸儿而已。 山东已经传家这么久了,在外人面前他们都是无比高端要脸的的世家大族。但是在这种做政治利益的时候,他们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清楚,什么脸皮也不如一个实际的果子来的爽。 “既然这样,那咱们这笔交易就算是成不了了啊。”左右看了看,始终没看见刚才煮茶的那个下人,贺兰敏之不由得在心中腹诽。这是个什么服务态度啊,到完一杯茶就没事儿了?还得少爷我自己亲自来。不知道我跟人聊天的时候就喜欢喝杯茶吗? 自己站起来一边儿到了杯茶,一边看着崔余庆笑嘻嘻的说道。 整的这么正经,严肃。其实贺兰敏之根本自己就做不了主儿,他甚至连武则天到底是个什么心思都没摸透,你让他怎么做主。而且这是啥?这可是宰相啊,还是一个明君时期的宰相。贺兰敏之自己还不知道要熬到多少年之后才能得到这个职位,他怎么可能作得了主。 “怎么劳烦老弟自己倒茶,快,上...”郑朗看着贺兰敏之自己去倒茶了,赶紧想要朝着外边儿喊道。 “不用不用,倒杯茶而已嘛。在家里经常干这活儿,自己喝茶自己到,就不麻烦他们了。反正上来了还得下去,不够折腾的。”贺兰敏之赶紧拦下。他准备走了,不准备在这里在接着喝茶咯。 崔余庆微微眯着眼,紧紧地盯着他的脸。突然间觉得自己竟然始终没能摸透这个少年的想法,心头有些失落。不过,该有的风度可是保持的不错。 “本官看来,就是如此。” “啪!”茶杯往桌子上一放,然后带着一脸的贱笑:“爽快。市井商人总有这么句话,叫做买卖不成仁义在,今天用这句话送给崔尚书,郑侍郎。日后咱们同朝为官,还望二位大人多多指教。下官今日就告辞了,留步,不用远送。” 说着朝着崔余庆拱了拱手,然后大步流星的朝着帐子门口儿走去。等到快出了门的时候,突然间回过头看着他说道:“崔尚书,我这本儿《西游释厄传》字数繁多,内容不堪。如今陛下身体不好,若是你贸贸然呈到御前,惹得陛下发怒伤了龙体。小心御史参你个意图谋害圣驾的罪名哦!哈哈哈,下官告辞。” 哈哈大笑着就走进了夜幕之中,剩下郑朗崔余庆两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久久无语之后,郑朗突然起身:“时辰不早了,小弟也先行告辞了。”说着拱手就要出去了。 崔余庆突然说道:“贤弟现在以为此人如何?” 就在几个时辰之前,郑朗还曾经说过贺兰敏之,长于大势者必定疏于细节。言语之间多有不屑之气,而且也并未将他放在心中。几个时辰之后的现在:“许敬宗垂垂老矣,李义府猖狂难继,武后困居深宫,此子当是日后大敌。若是此次兄长有机会问鼎相位,还是找个机会,将其贬黜吧!” 说完之后也不等崔余庆答话,直接就躬身后退两步,回转自己的帐子中去了。 灯光下,崔余庆仍然久久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理会两人的忧愁,贺兰敏之带着阿三行走在月色中。如今的天气,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天空中没有一丝的乌云,月光从天空之中洒下来,将这没有什么烛光的道路照的也是清晰可见。月光很美,尤其是在这静谧的深夜之中,听着身边儿鸟儿的鸣叫,感受着野外的凉风徐徐,这意境简直是没的说。 时不时的抬头望天,星光璀璨,众星捧月,一道银河悬挂于天际之上,美不胜收。就在这贺兰敏之诗兴大发,想要抄诗一首的时候。 “额”阿三的嘴中打出一个饱嗝,直接完全破坏了整个的气氛。 “你这个货,在崔家没少吃吧?”贺兰敏之气的想要骂他都找不出形容词,笑着说了句。 “嘿嘿,少爷。这崔家的东西不是不吃白不吃?而且这山东人就是讲究,吃个饭一个下人都这么多讲究。哼哼,小的我一阵胡吃海塞,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吃瘪了吧。”这个货完全不讲礼仪也就算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啊。贺兰敏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玩意儿带出去实在是丢人啊。 摇了摇头,撇了撇嘴,低着头继续走路。人生啊,还真是寂寞如雪啊。算来算去,这么多年,朋友交了不知道多好,可是却没有一个可以知心之人啊。初涉官场,就这么多弯弯绕绕困在自己眼前。虽然是早就已经料到,可是终究是难免有些疲累,不想应付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虚弱帝王 第二日清晨,贺兰敏之还没醒过来呢,皇帝的传召旨意就下来了,让随驾的五品以上的所有官员到御帐之前等候召见。 赶紧收拾收拾,因为那繁琐的官袍还没有发下来呢,所以贺兰敏之算是幸免于难啊。要不然就他这慢慢腾腾的劲儿,人家都拜见完了,估计他还没到呢。匆匆忙忙的骑着马就朝着李治那儿赶,所幸的是众官们也都是刚刚到没多久,还在外边儿等候召见呢。 这会儿也就许敬宗和李义府先进去了,至于剩下的这些人能不能进去还是两说着呢。之所以所有的人都叫来,就是为了展示一下,皇帝已经好了,安安百官们的心。 “哎呦,刘尚书,您早啊。”刘祥道还是一脸严肃的站在前边儿,看着御帐也不说话。周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官员围着,不像是郑朗的身边儿有一堆人,崔余庆旁边儿人也不少。 这朝廷就是这个样子,在外边儿人五人六的官吏们,在大官儿面前也得巴结着,丝毫不能落后了。崔余庆一向温和,郑朗更是会左右逢源。同是山东出身的人就以这二人为首。 相较来说,兵部和百官的交际毕竟没有户部多,所以郑朗身边儿的人也比崔余庆多。至于刘祥道,这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之中,就这刑部尚书难做。虽然说很多高官贵族的刑事案件这个刑部还真是难以处理,但是终极算是个给人判刑的部门儿。若是由别的人来执掌呢,说不定还不至于做到身边儿连个人都没有,但是这刘祥道这个老头儿。 硬生生的都快把自己做成孤臣了,说实话就贺兰敏之这么长时间和他接触以来,这个老头儿还真不是什么坏人。做事能够秉公处理,而且也并不是不懂得变通。就是为人处世还是有些正直,最关键的是,这个老头儿为官比较清廉,既不收受贿赂,也不行贿。 当然了做到他这个级别,也不用给谁行贿了。但是不让下属给他行贿,这就属于打破了官场固有的规矩了。加上他一张黑脸,生的就是这一副严肃相,便让人觉得难以接触了。 和他接触,贺兰敏之觉得最起码比和崔余庆郑朗这些人接触心里舒服。所以来了也就和他打了个招呼。但是若是说上任宰相,他是宁愿让崔余庆上,也不愿意让刘祥道上。 崔余庆虽然是奸诈了一些,但是终究是能够商量。可是刘祥道这个老头儿,还真是不好和他商量些个鬼蜮阴私的事儿。 看到贺兰敏之老远的就和自己打了个招呼,刘祥道也显得有些高兴。毕竟谁也不愿意真的做个孤臣不是?这也是他本身的门生旧故偏巧都没在场的额原因。 “贺兰左庶子,你也早啊。” “嘿嘿,尚书这是取笑下官了。我看着满朝文武恐怕就我来的晚了,陛下如今这是什么个旨意啊?”贺兰敏之拱手笑道。 刘祥道看了看帐子里边儿:“今儿个一大早儿就来了旨意,说是让随驾的官员们都来。可是如今到了这般时辰,除了许相和李相进去了,其余的人还未曾得见天颜。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 贺兰敏之也皱着眉头,按照常理来说这是不应该啊。为了安抚人心,怎么说李治也应该亲身出来见百官一下啊。这是怎么个意思啊。 正想着呢,王来福从帐子中缓缓的走了出来,看着他平平稳稳的迈着这个四方步,就知道李治肯定是没事儿。要不然这个玩意儿肯定是急得不行,哪里还这么悠闲。 “百官收声。”手中浮尘一挥,严肃的站好看着地下的众臣。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既然这个老太监出来了,肯定是有皇帝的旨意传下。 “陛下龙体恢复,但仍有虚弱。太医嘱咐静养,就不召见众位大臣了。千牛卫大将军薛仁贵,刑部尚书刘祥道,兵部尚书崔余庆,太子左庶子贺兰敏之觐见即可。其余人等退下吧。”说完了老太监静静站好就不在说话了,仿佛是在等着百官退却。 所有人看着他这个样儿还能不明白?不过既然这么多高官都见了,就说明肯定是没问题了呗。自己见不着,那就是级别不够,所以也没人说什么都默默的退下去了。 薛仁贵,刘祥道,崔余庆,贺兰敏之四人走上前去,进了帐子。 刚一进帐,微微一抬眼,贺兰敏之这个心咯噔一下子。果然不出所料,李治真的就不是什么暑热之症。今天的脸色比之昨天并没有什么好转,甚至更加苍白了。唯一好的就是,昨天一直紧闭着的眸子今天睁开了。但是满屋子都是他虚弱的喘息声,李弘正坐在床边儿用小手喂着他吃药,武则天领着李贤站在一边儿。许敬宗李义府全都看着脚下,一言不发。那个老太医还是那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四人走了进来,互相看了看对方。轻轻的朝着李治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两位宰相,一位大将军,两位尚书,再加上自己这个外戚。这次随王伴驾的重臣算是到齐了。 “免礼平身,咳咳咳。”听见众人的声音之后,李治才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只说了个免礼平身竟然就咳嗽起来,这还是前几天那个中气十足的帝王吗?贺兰敏之有些不太敢相信。 “谢陛下。”四人站好,等候李治示下。 既然叫他们四个来,就肯定不是没有道理的。否则也不会轻易的让臣子看见帝王这么虚弱的时刻。 “朕...突发恶疾。本是暑热,不想又染了风寒,今日微有好转,但头痛难忍终究是难以前行...”李治说了几句之后,竟然气力不支只能喘气说不出话来。 贺兰敏之更是觉得奇怪,李治的身体并不是这么差。如今不过是突发了一次风疾怎么会突然间虚弱到这个程度呢?若是一直这样,就算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他也绝对不相信他能够享国三十余载。 李弘赶紧放下手中的碗,给李治拍了拍。看到天家这一幅父慈子孝的样子,众人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不少。最怕的就是皇帝生病,而太子难堪大用,那国就完了。现在看来,最起码从孝道上来讲,这年仅八岁的李弘已经做到及格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终身大事 看到李弘这个样子,最起码在场的所有的人全部都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其中尤其是以李治武则天笑得开心。李弘是他们的长子,自幼聪慧,守礼,虽然才八岁但是已经能够看得出来,将来绝对是个合格的继承人。如今李治突然病倒,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开始侍疾,光是这孝顺一项就已经合格了。 作为帝国的继承者,首要的素质不是为人处世,不是治理国家,更不是阴谋权术。最重要的素质就是孝顺,如果不孝顺,即便是在聪慧,在能干,恐怕也绝对得不到太子之位。就算是勉强得到了,最终也绝对会失去。 李治更是如此,他的皇位就是因为孝顺,才能够从李承乾和李泰的手中夺来。 若是李弘不孝顺,他绝对能够狠下心来拿掉他的太子之位。而且皇帝就是这么一个可怕的生物。在皇位和权势面前,莫说是亲儿子,就是全天下所有的事情都能够放弃。什么都比不过他们屁股底下的位子和他们手中的权利。 这也就是为什么往往越英明的帝王,到了晚年的时候,他们的太子都没有善终的原因之一。就像是康熙大帝,多英明的人物,太子两立两废,九龙夺嫡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贺兰敏之在旁边儿看着李弘的样子,嘴角也不住的上扬。他作为太子左庶子,如今在没有太子詹事的时候,可以说整个东宫就是他说了算的。同样的,太子的表现也会成为他的政绩。 若是太子做的好,那么满朝文武肯定会说他做官做的好。若是太子越发的不争气,那么他就是千古罪人。没有人会公开的指责太子的德行有失,太子做的不好就是身边有着奸佞小人。然而如今李弘的手下地位权势最重的就是他,他肯定是跑不了这个奸佞小人的名号。 可以预见到,他势必要在李弘的手下待上很长的一段儿时间。这也是李治和武媚娘的意思。他这个太子左庶子可不光是要为李弘处理杂事,同样要用自己的一言一行来影响李弘,同时在他能够处事的时候替他规避一些政治风险。这已经算是极大的信任了,不光是人品上的,更是对他能力上的一种信任。 平心来说,无论是历史上所记载的李弘,还是现在和贺兰敏之相处了这么久的李弘,他都很喜欢。这个人,虽然生在天家,虽然经历了武则天和王皇后的那一番阴谋诡计的斗争。但是从来没有因为这些,就变得鬼蜮阴私。反而是越发的赤诚,拥有一颗赤子之心。 如果他成为皇帝,可以预见到稍加调教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只要能够掌握帝王权术,辅之以仁善的心肠。不说能够达到李世民的高度,最起码能够和高宗持平。李弘可以说就像是高宗的一个翻版一样,但是他比高宗还要赤诚仁善。 越想越对李弘满意,可是贺兰敏之的眼底突然滑过了正在微笑着看着自己儿子孝顺举动的武则天,心里咯噔一下。竟然一时之间脑袋里回忆起章怀太子的那首诗。 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二摘使瓜稀。三摘尤为可,四摘抱蔓归。 仁善如李弘,聪慧如李贤,这两个都是成为皇帝的绝佳资格者。最后都死在了自己的亲身母亲手中。贺兰敏之的心里突然升起了浓重的悲哀之感。虽然他不知道这件事情在今世到底还会不会发生,他也不知道这个如今还完全符合一个慈母所有的标准的武则天,会不会被权力吞噬成为一个野兽。但是他有点儿害怕,也有点儿悲伤。 “之儿,之儿?” 贺兰敏之还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世界里不可自拔的时候,突然听到武则天再叫自己。 “啊?啊。”猛然一抬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弘已经退回去了,李治躺在床榻上正看着自己。武则天叫着自己的名字。 “微臣在。” “陛下叫你,你怎么不应答?”武则天一脸的怒火,瞪着贺兰敏之。吓了他一大跳,再看了看李治发现他真的在叫自己,赶紧拱手认错::“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李治倒是不太在意,贺兰敏之这个样子不是一回两回了。刚开始还有点儿生气,后来发现他不是故意的以后,也就不太在意了。 “哈哈哈,呵呵,无妨。我看你是不知道再想着哪家的姑娘呢,竟然连朕叫你都听不见了。”李治并没有一个病人该有的脾气,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头疼而感到有什么不对,心情反而还是不错。 “臣...惶恐。”帝王不在意,贺兰敏之不能也不在意。这要是普通的官儿,恐怕这会儿早就丢了官让李治给撵出去了,也就是他圣宠还算是不错。可是若是有一天这份圣宠没了,自己还这样,就是自找死路了。恨不得啪啪的给自己两巴掌,让自己清醒清醒,面见皇帝的关键时刻还敢走神儿。 许敬宗李义府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并不以为意。薛仁贵冷着一张脸,很严肃威武也没放在心上。九成宫的时候他就见识过了,这位外边儿传说深得武后信任的外戚,也深得皇帝的宠爱和信任。但是崔余庆可就不这样想了,这件说大也大的事情就这样轻松的接过了。连皇帝本身都不在意他忽视帝王,可见这份儿圣宠。 偷偷的余光瞄了瞄贺兰敏之,心里越发的惆怅这笔政治生意该当如何做了。 “过了年儿也十九了吧?媚娘,这长姐没说说哪家的姑娘合适之儿啊?”贺兰敏之也不知道李治叫自己是想干啥,但是显然这句话就够没溜的了。刚刚大病初愈,还虚弱的很。是交代国家大事的时候好吗?这关心自己的婚姻大事是闹哪样啊。 武则天笑着说道:“阿姐不知道有多急,就是这小子不往心里去。不过,前些日子还真是说了说,这礼部尚书家里边儿应该是有小娘子和之儿年纪相当。” 武则天和武顺都是这个心思,甚至是杨氏夫人也是这个心思。这满天下能够配得上贺兰敏之的,就这么几个家族。除了皇族以外就剩下山东的七家五姓和关陇的那几大豪门了。山东肯定是不行,你就是求着人家,人家也不会把女儿嫁过来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培养新君 至于皇族...大唐皇帝的闺女,或者说大唐皇族的闺女都不是那么好娶的。这里是大唐,这里的公主她真不是一般的公主啊。 远的都不说,光是这个近的高阳公主。我勒个去,仅凭一人之力,硬生生的将一个开国功臣,执掌天下数十载的宰相,国公的家族硬生生的给折腾没了。 家业没了就不说了,命都给折腾没了。命给折腾没了不说,名声都给折腾没了啊。因为这么一个公主,房遗爱这个蠢货就不多曰了,可怜房玄龄英明一世,最后还因为这个青史留名了。 高阳公主不说,将来的太平公主。硬生生的克死自己的丈夫啊,还连带着把薛家也都赔进去了。 这大唐的公主,不是女强人,就是扫把星。若是刁蛮一点儿的,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哪天开心了,一不留神的保养个和尚道士,带上不知道多少顶绿帽子,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弄得整个皇室也愁,这公主多了也没地方嫁啊。皇帝自己也知道了,这要是给嫁个公主过去。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笼络重臣,这分明就是暗地里表示我看你不爽了,准备给你抄家灭族了。你就先收拾收拾,让公主可劲儿遭吧。所以对于一般的重臣家里边儿,李治可不会做这个赐婚公主的事情,更何况还是贺兰敏之了。关键是李治年纪也小,仅有的几个公主小的还在襁褓之中,大一点儿的,萧淑妃所生的如今还在掖庭宫等着自己接下来十好几年痛苦的时光呢。 而且武则天是谁啊,她能让自己的外甥和亲姐姐受了委屈?公主嫁过去了,就算是武顺和杨氏夫人在尊贵,也终究是臣。公主毕竟是皇家所出,算的上是君。这日后家里谁说了算可不一定了。武则天怎么会让一个公主欺凌到自己姐姐的头上呢。 山东是不要想了,关陇之中就没有比杨家更合适的了。无论是从哪个角度上来说,都很合适。 听了武则天这么说,李治哈哈一笑:“既然都想好了,那就争取尽快的找个机会把事情办了吧。省得朕这个太子左庶子每天就知道想妻子,连朕都忽视了。” 杨家算的上是武则天的半个外戚,对于她这么明目张胆的笼络外戚的情况李治并没有不高兴。因为他知道武则天翻不出花儿来,外戚的实力也根本就不够。而且能够加强和杨家的关系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并不用担心汉朝总是出现的情况,杨家和贺兰敏之根本就没这个实力。 他这么说,贺兰敏之实在是不知道该回什么好,只能拱手做出一副讪讪的表情并不说话。 “好啦...咳咳咳。”刚才的玩笑似乎让李治精神不错,但是准备要说正事严肃起来之后,又变得虚弱了,止不住的咳嗽。这回李弘想要上前,李治摆了摆手没有让。 “之儿啊...呼...如今太子少傅,太子少师都没有跟在太子身边儿。也没有太子詹事处理各种事物。但太子的课业不能耽误了,往常都是朕亲自指导。。。咳...如今朕身体不适。这件事情就由你暂时任下吧。你的学问朕还是放心的,这么多国子监的博士不会说谎。”李治挥了挥手,让贺兰敏之接过暂时教导李弘的责任。 这个教导和老师不一样,顶多算是个助教的身份。无非就是督促李弘按时读书,按时完成作业,答疑解惑等等。但是这个事情毕竟不是太子左庶子的职责,所以要另外吩咐一下。或者说,给贺兰敏之这个教导太子的权利。 本来李治一直认为,自己正处在人生的壮年时期,最起码还能享国日久。太子还太过于年幼,一切课业以启蒙为准就可以了,不用太过于用心。所以这次出来,该给李弘准备的老师是一个也没带。就是李治自己时不时的询问一下。目的就是让李弘出来玩儿了,放松一下。要不然这个孩子实在是太过于自觉了,每日手不释,刻苦的都快伤了身体了。 但是这次生病了之后李治就不这样想了。或许可以瞒着别人,但是绝对瞒不住自己,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他清楚的很。这就是当年他的父皇李世民死的那种病。也是高祖李渊死的时候,得的那种病。 这么多年,两代帝王都没能够医治的好。他对于自己能够治好也没什么信心,所以培养新君的事情必须要提上日程上来。然而别的人都没有贺兰敏之名正言顺,也没有贺兰敏之的身份好掩人耳目。 若是传了出去,皇帝急于培养新君,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当然了,虽然对于这个病治好了李治是不抱太大的希望了。但是他也绝对没有以为自己会很快的辞世。毕竟高祖活了将近七十岁,太宗也活过了五十。自己还正处在而立之年,自然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就是短时间不能够理事而已。 贺兰敏之不知道为什么要突然给自己这么个权利,不过要是对于调皮捣蛋的太子来说,这真不是个好活儿。对于李弘这样的太子,这个活儿就和没有没什么两样儿,轻轻松松就能够完成。 “臣领旨。” “好,好。”李治应了一声,然后把目光投向了薛仁贵:“薛爱卿,朕骤然生病,你也辛苦了。” 有这么个将领,李治都不由得感慨自己还真是够幸运。他昏迷之前和清醒过来之后,从来都没有担心过军队有什么异动。薛仁贵对于自己的忠心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对于这一点儿,他完全放心。所以把军队交给他,把自己的安全交给他,理智不担心。 薛仁贵一抱拳:“此乃微臣分内之事,岂敢当陛下一句辛苦。”声音雄浑有力。 贺兰敏之曾经私下里找薛仁贵比试过一次,就是因为他有内劲,所以想看看这大唐的将领都是一个什么水平。再三的撒泼之后,薛仁贵拿他实在没辙,就比试过一次。 结果出乎意料,两人赤手空拳站在对面。贺兰敏之根本一招都发布出来,光是薛仁贵站在那里,他就已经有些胆颤了。被他用虎目一瞪,丝毫不夸张的说,贺兰敏之仿佛真的看见了无数死人的场景。那股气势就压得他一招都出不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余庆封相 从和薛仁贵交手之后,贺兰敏之就彻底绝了一个成为当世名将的想法了。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实在是不擅长于此道。若是让他安安心心的处理点儿政事,就是不会还可以学,总算是能够适应。让他做个文臣,不说是治国安邦,总也算的上能够驾轻就熟。 但是将军这个职业,平心而论,还真是不适合他。作为一个久经和平的现代人,先不说他有没有那个军事思维,光是这个尸山血海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了的。 作为男人,谁没有向往过征战沙场,为国建功立业。大漠孤夜,长河落日,马革裹尸。但是贺兰敏之知道,自己恐怕是真的不适合这条道路。将来若不是必要,他应该是不会选择上战场的这条路了。 至于自己练的功夫,真的恐怕就只能当做强身健体之用了。论起交手,十个贺兰敏之绑在一起,也不是薛仁贵一合之力。这是战斗经验,是经历了一场一场的战争,从死人堆儿里摸索出来的经验。 轻轻的瞄了瞄薛仁贵,这个满脸冷峻的将军,是不是真的满意现在的生活呢?千牛卫大将军,作为武将。除了李绩那样的变态以外,这已经是到了顶峰了。而且不用在历经沙场的艰险,深受帝王信任,这样和平的生活是不是真的是这位将军所求的呢? “朕这身体,恐怕这次还要在这里修养几日。你派人传讯去洛阳,让他们无需忧心就是。大军驻扎,切忌不可松纵扰了附近百姓。”李治看着薛仁贵,严肃的说道。 这是大事儿,若是皇帝率领的大军驻扎仅仅几日,就惊扰到附近的百姓,这绝对对于帝王的威信和颜面都是巨大的打击。 “微臣领旨。” “你办事,朕素来是放心的。”李治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办事了。说了这么一会儿的话,看起来他真的已经很累了。甚至额头都隐隐有些汗迹,眉头开始皱起,估计是头疼又开始袭来了。 武则天看着他,赶紧上前坐到他身边儿。用手中的手帕轻轻的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陛下身体乏累,不如让许相他们先行退却,您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吧?” “无妨...”李治握了握她的手,躺在床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缓了缓之后看向崔余庆和刘祥道。眼神之间似乎是在斟酌什么,有有些犹豫不决。 “许卿,这一日之间可有什么奏折难以处理?” 本来以为他会叫两人其中的一个回话,接过竟然是叫了许敬宗。老头儿好像也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那个。。。并无什么大事,陛下安心将养就好。” “有你和李卿处事,我也是能放心了。不过毕竟于相和许相没在,朕又突发恶疾,事情太多,二人也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咳咳咳。”说道这儿,他有用力的咳了几声。在场的众人就没有一个是傻子,全都把心提起来了,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另立宰相了啊。 之前可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啊,突然之间就要再加宰相,实在是让大家有些吃惊。但是并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大唐的宰相从来就没有固定的数字。之前褚遂良,韩瑗,来济,于志宁,柳奭,如果在加上长孙无忌和李绩的话,这么多人都有过,更何况是现在仅仅有四位呢。 贺兰敏之扫视了一下李治的脸,他只是在咳什么都看不出来。又看了看崔余庆和刘祥道,发现这两个人也什么都看不出来,仍旧是一副沉稳的样子,仿佛说的和他们两个没有什么关系一样。 为什么突然叫他们两个进来,肯定是新的宰相就是要在他们之中选出啊。这两个人装的是真像,不动如山啊。尤其是崔余庆,昨晚上还拿着自己的把柄要做交易呢,这会儿李治突然来了注意,他倒是什么都不说了。和这些政治老油条比起来,自己还是有点儿嫩啊。 此时,许敬宗老神在在,仿佛这新的宰相和他没有关系一样。倒是李义府,显得有些着急,或者是有点儿生气。这倒不是不能理解,但是你这么明显的就表现出来是闹哪样啊。还真是...骤然显贵,果然没有这些历经积累的大臣们城府深啊。 “崔卿,兵部事忙,但是如今毕竟是非常时期,你从即日起以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可愿意啊?”李治终于咳好了,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突然间就对着崔余庆问道。 崔余庆也愣了一下,不过片刻之后就跪倒在地:“臣,领旨谢恩。” 虽然和他想要的有些差距,但是这和做交易不同。做交易可以坐地起价,就地还钱。但是这是皇帝的任命,没有听说过皇帝人命你做宰相,你还能挑一下,我是做尚书仆射啊,还是做侍中亦或是中书令的。今天不要说是让他做宰相,就是把他的兵部尚书给拿了,贬谪了,他也不能反对就得老老实实地听着。 跪倒在地的时候,他用余光微微的撇了撇贺兰敏之。但是转瞬,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他出的力。毕竟昨晚刚刚商量完,今天他肯定没有机会和皇后说,更何况是这么快就影响到皇帝了。 那就可能是李治早有这个想法,崔余庆咬了咬嘴唇,这也就是说昨天的一阵忙活全是白费了。而且还暴露了自己或者是山东士族的一张底牌。若是把《西游释恶传》留着,将来或许还可以换取一些别的利益。这下子既然已经挑明了,自己也被封了宰相,这个所谓的把柄,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作用。 骤然一想,这刚刚被封为宰相的喜悦之情都消失了一些。 贺兰敏之也有些惊讶,自己发誓真的没有过任何的动作,那李治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重新把相位就交给山东士族了呢。抬头看了一眼武则天,发现她的眼睛中也有一丝吃惊,和没有料到。这也就是说,连她之前都没有得到任何一点儿的消息,全然都是李治一人的想法。 微微抬头看着这位脸色苍白,喘气都有些粗的帝王,贺兰敏之不由得从心中感慨。真是皇帝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众人态度 “咳咳咳,好了,朕乏了,你们都下去吧。今后崔卿要和许卿李卿多多学习为相之道。凡事你们三人要多多商量,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再呈上来给朕看。” 许敬宗,李义府,崔余庆赶紧拱手:“是。” 之后几人就赶紧出去了,谁也没敢再过多停留。李治已经显得很累了,喘息都不均匀了。这要是还留着,待会儿万一他真昏过去了,作为臣子的你看见了,总是不太好吧。 出了帐子大概走了有五六十米远之后,众人才朝着崔余庆拱手:“恭喜崔相,恭喜崔相。” 莫说是贺兰敏之,刘祥道。就是李义府,许敬宗二人也同样拱手道喜。无论是谁登上了这宰相之位,大家都要做出这一副恭喜的样子。这不光是对这个人的尊重,更是对于相位的尊重。这就是人皇帝主之下,人臣所能够达到的巅峰之处了。 自此之后,可以说是鲤鱼化龙也丝毫不为过。从今天开始,见面就可以用相公相称了。任何朝中大事,他都有权插上一嘴。任何重大决定都不能绕过他处理。 这个同中书门下三品,虽然没有真的侍中中书令那么的名正言顺,但是毕竟也是问鼎了,身份上并没有什么差距,大家道喜也是理所当然。 “众位同喜,同喜啊。” 出了帐子,终于不用在装这了。崔余庆脸上的笑容从淡淡的微笑变成了咧嘴大笑。脸颊之处也显得红光满面,这已经不是贺兰敏之第一次见所谓的重臣这个样子了。当年许敬宗李义府被封为宰相的时候还不如他呢。 李义府直接激动的都快跳起来了,恨不得逢人就讲,见人就说。就喜欢别人称呼他一声李相。许敬宗更是激动的涕泪交流,当年那么多的老兄弟一起成为李世民手下的谋臣。结果就他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这么一尊相位,他不容易啊。 崔余庆相对于他们两个算是不错的了。毕竟是山东贵族出来的,虽然激动但是也没忘型。当年他老子就是宰相,如今他又是宰相。如果日后他的儿子还能成为宰相,势必青史留名成为一段佳话啊。 “日后还望崔相多多扶持。”刘祥道和贺兰敏之对视一眼,拱手说道。如果说之前刘祥道还微微压了崔余庆一头,现在就不是这样了。无论岁数如何,无论资历大小。到了宰相这一步,都得拱手行礼。 其实兵部比刑部排名还要靠前,但是毕竟刘祥道的资格够老,人品够正,所以六部尚书之前除了李义府以外,就是礼部尚书杨思训都被他压了一头。现在时过境迁,刘老头也得拱手向着这位宰相行礼啦。 “诶,我等同朝为官,刘尚书,贺兰左庶子这是客气了。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哈哈哈。”崔余庆真是高兴的不行,笑声都遮不住了。不过这会儿倒是可以理解,许敬宗和李义府站在一旁,均是用理解的神态看着他。 等到接受了自己等人的行礼之后,崔余庆又朝着许敬宗二人拱手:“还望两位相公多多帮衬。” 这是晚生后辈对于前辈的行礼,大家都处于这个顶峰的层次。无论政见如何,前辈就是前辈,规矩不能乱了。这个辈分不是以年龄来排的,而是以敕封宰相的先后来排位。如今以崔余庆的地位,真的是在宰相这个层次中,敬陪末座了。 “崔相公多礼了,陛下说让我等三人相互扶持,共同理政,自然要相互帮忙。日后也请崔相多多指教。”许敬宗老成持重,说了这么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李义府则是笑容中带着三分阴冷:“嘿嘿,崔相刚刚登上相位,倒是对于事情多有不熟。明日倒是不妨到我这里,我可以和你说道说道。” 这就是纯粹的摆前辈架子了,这话说的真是不客气。莫说是崔余庆,就是许敬宗看着都有些过分了。 “呵呵呵,李相这是忧心国事。如今陛下龙体欠安,崔相可要尽快熟悉事物啊。” “这是应当,这是应当。”崔余庆连连点头,看着李义府的冷笑也不过多和他计较。今天是他的大好日子,高兴着呢,完全没心思和李义府斗气。 众人一看他们两个之间的这个气氛,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了。直接相互拱手告辞,贺兰敏之赶紧上前搀扶着许敬宗:“许相,小子扶着您回吧?” “嘿,真当老头子我走也走不动了呢?不过有人扶着,我肯定是愿意啊。”许敬宗怒目一瞪,哈哈大笑两声就让贺兰敏之搀着走了。 刘祥道看着崔余庆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过却不是可惜,而是微微有些庆幸。他宦海浮沉一辈子了,怎么看不出如今朝堂是怎么个意思。若是今天自己当了宰相,崔余庆每当。那么恐怕就是当上了,也坐不稳。说不懂什么时候就被山东士族的人给弄下来了。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这就是身后没有大家族的悲哀。家族非但不能给自己以助力,反而在这个时候拖累了自己的后腿啊。若是他和许敬宗李义府一样,赤条条的一个人倒是什么都不用怕。宰相做也就做了,什么山东啊,关陇啊,用一句不恰当的比喻,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然而自己不行啊,身后还有家族,不是孑然一身什么都不用考虑啊。 李义府看着崔余庆的背影,冷笑两声。对于这个山东人,他可没什么好感。如今做了宰相了又如何?还不是敬陪末座。然后又看了看贺兰敏之搀扶着许敬宗的背影,微微有些的不知所措。大家都是一个阵营出来的,如今贺兰敏之这个独特的身份和许敬宗越走越近,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是对于拉近和贺兰敏之的关系,他又是一筹莫展。这个家伙什么都不好啊,女人,珠宝,古玩,字画,什么他都不喜欢。真是不知道许敬宗怎么和贺兰敏之把关系打好的。 最终他也没什么办法,摇了摇头,只能和刘祥道一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走回自己的帐子中去了。这么大个国家,每天的事情多的不要不要的,如今李治病重很多事情都压在他这里了,想偷懒也没不行。(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没有别人 在一对对手持着长枪,腰间挂着长剑,身上穿着沉重的铠甲,面色严肃的正在巡逻的将士身边。贺兰敏之总是扶着一个满面红光的老头,缓步的行进着。即便是这次已经没有了尘土飞扬,也没有了来往飞驰而过的骏马,这个画风还是十分的诡异。 突然间,在搀扶着许敬宗的时候,贺兰敏之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少了点男人气。是不是也应该穿着一身铠甲,一手持着长枪,一手扶着老头儿?额...画风更加诡异了,算了,还是说正经事儿吧。 这样的对话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了,其实贺兰敏之也不知道,为什么许敬宗对自己的态度会比对其他人的态度好这么多。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而且更加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到了他如今这个地位上,贺兰敏之自认已经没什么可以给予他的了。他除了保持着自己权势,也没什么好要的了。 若说是提携晚生后辈...算了吧,这件事情能发生在刘祥道,崔余庆的身上,甚至可能发生在李义府的身上。但是绝对不会发生在许敬宗的身上。这个家伙可是连自己的儿子都懒得提携的人。怎么会主动的提携自己呢? 不过尽管有这么多的疑惑,但是贺兰敏之也不得不承认,除了娄师德以外,对自己的政治或者说人生道路上还起着重要作用的一个导师就是许敬宗了。虽然他的人品不怎么样,虽然他不是个好人。但是贺兰敏之也愿意和他交往,最起码他对自己一直很不错。 “嘿嘿,许相啊,小子有事儿要求教啊。”嬉皮笑脸的看了许敬宗一眼,然后又带着一点儿不好意思的说道。 许敬宗轻蔑的看了贺兰敏之一眼:“哼,你一对老夫好,就准是有事情求到老夫头上。我都看开了,你好像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似的?” “瞧您老说的,这不是您德高望重,资历深厚,政治水平高,手段高超。对于咱们这点儿事儿全部洞若观火,我这才求到您身上嘛。”求到这个老家伙了,赶紧的狗腿一点儿也没啥的。 许敬宗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摇头哈哈一笑。两人都不是啥正经人,什么礼节啊的东西在他们这儿也不怎么行得通,笑笑闹闹的也挺好。 “你可别,这么捧着老夫迟早把老夫捧上天,不认识自己咯。” “许相,您说陛下怎么就突然间的让山东士族从新拿了这个相位呢?”闹了一会儿之后,贺兰敏之赶紧把话题摆正了。这是他想确认的,影响到日后的很多事情。 “你觉得呢?”这次许敬宗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反问了贺兰敏之一下。 “小子愚钝啊,按照常理来说。自从上次柳奭那件事儿,和前皇后的事情,陛下对于山东士族的好感已经降到冰点了,怎么会...” 当年柳奭可是想要改朝换代啊,虽然苗头并不明显,但是这件事情光是心里想想,就够让李治给他抄家灭族的了。任何一个皇帝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件事情,父子亲情,夫妻感情都可以瞬间抛弃更何况是一个柳奭。 其实到后来贺兰敏之也心知肚明了,要不是柳奭作死,传承了那么长时间的太原王家绝对不会被连根拔起。要不是因为他们犯了忌讳,堂堂的七家五姓之一被连根拔起,清河崔,博陵崔,范阳卢,荥阳郑这些个家族绝对不会三缄其口的。其中范阳卢家更是和柳奭有过勾结,自己还心惊胆战的呢,那还有功夫帮着太原王家说话。 “呵呵,大郎啊,以前你未曾涉及政坛,凡事多说上两句无妨。往后你身为太子左庶子,切忌烦恼只因多开口,莫要过多说,有的时候做官只需要带着耳朵,带着心,带着手就可以了。不用带着嘴一起,明白了吗?” “是。”这些贺兰敏之还是明白的,如今他作为太子身边儿的近臣,有些时候自己的很多举动往往并不代表着自己。也代表着太子,甚至是皇家。一旦出了什么事情那就是万劫不复之局。 许敬宗欣慰的点了点头:“至于陛下为什么会如此突然的就再立宰相,恐怕和这次骤然生病有关吧,这帝王的心思谁能摸得透呢?” 愣了一会儿他又接着说道:“其实山东起复本就是意料之中,如今不过是因为陛下这一病变得早了些许时日而已,无妨,并不影响大局。” “那...昨日崔余庆和郑朗邀我宴饮,有些事情已经说得狠明白了。今日突然有变,不知道会不会有所影响?”其实贺兰敏之还是有点儿担心,自己已经没有了和他们做生意的筹码。若是他们在后边儿阴自己一下,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哈哈哈,至于这一点,你就放心吧。崔余庆聪明至极,郑朗更是狡猾如斯,既然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势必不会再动用那个东西。而且非但不会动用,因为他们的嫌疑最大,还会千方百计的防止别人也用。等到陛下日后身子稍微利索一点儿,你就去承认个错误,这件事儿就过去了。日后切忌,千万不可如此马虎大意了。” “呼...那小子就放心了。昨日宴饮对着山东的两位高官,压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哈哈,谁让你愿意去的。其实不去也无妨的,无非就是推脱说娘娘寻你,也就躲过去了。躲了两三次,也就没人再找你了。” 贺兰敏之微微撇了撇嘴,你说的倒是轻松。那可是山东士族啊,他们的宴饮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扫了他们的面子。 “您还没说呢啊,陛下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满足了他们的所求了?” “呵呵”许敬宗看了他一眼,笑了两声:“除了他们,这朝中还有别的人吗?哼哼哼。”摇头晃脑的,一把挣开贺兰敏之的搀扶,缓步的走进了自己的帐子。这回倒是快,这么短的时间就走到他的帐子了。 不过贺兰敏之愣住了,闹到里想着刚才的话。许敬宗说的对,除了山东七家五姓还有别人吗?没了,真的没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拿捏不定 许敬宗说的没错,这天下除了山东士族已经没有别人了。 关陇势大,在长孙无忌执政期间,关陇的势力已经遍布整个朝堂。就连长孙无忌自己都说过,他就像一个已经驾驭不住马车的车夫,这辆马车已经快逐步的脱离控制了。如今好不容易才把他们打下去,李治怎么可能再努力的将他们扶持起来?最起码十年之内,关陇士族的人是绝对不可能问鼎宰相之位的。 例如寒门,许敬宗李义府都是寒门中人。他们两个的骤然显贵已经让很多大小家族都很是不满意了。若是再提拔寒门,也绝对不可能了。即便是李治能够顶住天下士族的压力,但是寒门的实力势力有限,终究是难以执掌朝廷太多的部门。 若是把权利太多的给了寒门,天下很有可能都不稳定了。这个风险,李治是绝对不会冒的。皇帝最基本的职责,就是稳定朝政,稳定天下。若是天下都不稳了,皇位也坐不稳啊。 还有其他小家族,他们往往不从属于山东和关陇。就例如刘祥道身后的家族。其实刚才回想一下,李治心中也是有所犹豫的,最起码的是他在崔余庆刘祥道之间徘徊了。但是最后还是挑选了崔余庆。 然而就是给了刘祥道,他也不敢接着啊。就是他接了,势必也坐不稳。李治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没敢如此。 那么这么多的势力都排除了之后,就剩下山东士族了。纵使李治心中还仍旧是有所不满,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天下的稳定需要山东人,需要整个山东士族。作为皇帝,可以因为他们的失误惩处,可以一时暴怒拿下一两个家族。可是却不能冷落他们太长时间。迟,则生变啊。 许敬宗看的明白,他知道李治的想法,所以心里坦然。若是崔余庆真的顶了许囿师的活儿,恐怕他也坦然不了了。但是他没有,李治只是给了他一个同中书门下三品。这样的威胁就小了很多,在如今山东士族被打压的情况下,一个同中书门下三品还影响不了大局。 贺兰敏之摇了摇头,若是没有这个老家伙的提点,自己对于李治的心思可能还真是把握不住。自己终究还是嫩了啊。怅然若失的叹了一口气,缓步朝着自己的额帐子走去。毕竟接了太子的这个活儿,多少也得准备点儿教材不是吗? 皇帝帐中... 李治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休息,周围所有的侍女太监都已经退下了。就连平时一直守候在身旁的太监王来福都下去了。李弘李贤也没有了踪影,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 现在整个帐子之中就剩下天地下最尊贵的一对儿夫妻了。李治呼吸平稳,应该是睡着了。武则天在一旁坐着,轻轻的攥着李治的手。对于这个躺在自己身边儿的帝王,武则天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如今他骤然将山东士族提上来,是想要如何?骤然间的生病,让这个一向仁善的君主变得多疑和猜忌了吗?自己在前朝的势力已经庞大到让他忌惮了吗? 武则天是个聪明人,她既知道自己绝对不能丢了前朝的地位和权势,这会让她睡觉都睡不安稳。也知道自己的势力绝对不能够发展到让皇帝都忌惮的地步,否则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长孙无忌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可是这个度,武则天自认到现在为止她始终拿不稳。 若说是李治已经猜忌自己了,可是对于贺兰敏之他一向宠爱有加,也甚为宽容。若说是他没有猜忌自己,李义府的事情隐隐有他的影子,这次的崔余庆更是明摆着就是来制衡自己的。 对于是否自己已经跨越了这个线,她说不好。她也摸不准皇帝的底线究竟在哪里。她的眉毛越皱越紧,她知道李治是个仁善的帝王,也知道他的脾气一向不错。可是他也知道,一旦有人跨过了他心里的那条线,无论是谁,李治都可以丝毫不留情面的挥下屠刀。 “媚娘...” 微弱的声音从李治的嘴中传了出来,手也突然攥住了她得手。 “陛下,想要喝水吗?还是要用些参汤?”武则天赶紧攥了攥他的手,关切的询问道。 李治苍白的脸上,嘴角勉强上扬了一份,眼中也满是柔和:“参汤拿东西喝他干嘛,朕又不是气血两虚啊,哈哈哈。”带着诡异的面色笑了两声。 “陛下...”武则天一下子就明白这个色狼在说些什么,轻轻地捣了一下。 “放心吧,朕这个病啊,没事儿。当年父皇就是这个病,治恐怕是治不好了。不过朕还年轻的时候,到也没有什么大碍。”李治拍了拍她的手。算是真的从他自己的嘴里边儿承认了这就是风疾。 “陛下瞎说什么,什么病治不好,咱们去找名医。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还能没有个好大夫来给陛下治病。” “呵呵,好,好。咱们去找名医,朕也不相信,这天底下还有治不好的病了?”李治笑了两声,然后把脸色摆正了。 “媚娘啊,朕有事情要跟你商量啊。” “陛下说就是了,还商量什么。” 李治呆了几秒:“啊,朕这身体啊,虽然是暂时没什么大碍,可是这头实在是疼的不行啊。日后这奏折恐怕要少看了,你能不能代朕批批奏折啊?” 武则天当场就愣住了,嘴巴微微张开。几息之后赶紧跪倒在地:“臣妾惶恐,臣妾不敢。” 看到她跪下去了,李治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满意。但是赶紧的就拉住她的手:“这是干什么,你我夫妻之间还用的着如此?” “臣妾乃是深宫妇人,切不可参与朝中大事。请陛下收回成命吧!”武则天没有起来,仍旧是跪倒在地,带着三分惶恐的说道。 “唉!起来吧,起来说话。”李治用了本来就所剩不多的力气拉了她一把,把他拽起来。 “你这般样子是干什么,朕也知道这批奏折这件事情是苦了你了。可是朕这身子实在是难以支撑啊,要不然...也不用你非得如此辛劳不是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失误决定 皇帝的大帐之中,李治虚弱的躺着,武则天坐在他的身边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殷桃小嘴一张一合的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着李治,紧紧的被他的手握住,又说出不什么来。 “怎么样啊,媚娘?”李治的声音还是呈现的很虚弱,不过已经不是刚才面对大臣那个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的样子了,眸子中应该有的精光也丝毫都不差。虽然面色苍白,但是仍旧可以看到出来一位帝王应该有的气势和威严。 风疾,在并不严重的时候对于患者没有足以致命的影响。这只不过是初发的时候会导致昏迷,清醒之后就不会有太多的影响。不过会一次比一次严重罢了。若是到了后期,恐怕李治真就起不来床了。 “这...请陛下恕罪。臣妾不过是深宫夫人,对于这朝廷大事实在是不应该多嘴,更何况是批阅奏折呢。而且臣妾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不是吗?”武则天皱着眉头,轻轻的说道。 “若是陛下觉得身子实在是不舒服,那朝中那么多宰相。许相老成持重,于相,又是历经风雨。李相,崔相都是年富力强,正是...”武则天话还没有说完,李治的手又紧紧的攥了他一下。 摇了摇头:“于志宁虽然是老成持重,然这两年不过是一心含饴弄孙,对于国家大事已然是不甚理会。许囿师年纪老迈,身体难当大任。许敬宗老成持重,但是奸猾如狐,段段不会为朕做这些事情。至于李义府,年纪太轻,本就是骤然提拔上来的,还没有什么威信和根基。崔余庆...若是让山东士族的人把持了朝政,朕恐怕用不了几年,朕就可以南面为王拱手而治了。” 李治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嘴角上扬。这个时候,即便他是躺在床上,可是那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气质,却让不知道多少征战沙场的将军折服。 “那咱们就继续选,选出几个能够替陛下处理好国家大事,让您不这么操劳的人来。”武则天也顺势做出一副爱慕的姿态。 “哈哈哈,媚娘啊,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反而是糊涂了呢?不论是谁都不是朕心中最合适的人选。他们都是外臣啊,你难道不懂?”李治的眼睛硕硕放光的盯着武则天的眼睛。 “朕这病恐怕是要一日比一日严重,若是真的有朝一日朕去了。这些个处理朝政的权臣势必会成为下一个长孙无忌。”说道长孙无忌的时候,李治的语气不由得加重了三分。 这些年,自从长孙无忌入宫和李治长谈一次,紧接着被贬谪出京,到他死。整个宫中,官场都没有人敢再次提及他的名号,更何况是在李治面前了。李治自己也没在提过他一嘴。所有的人都惯性的认为李治想要在他的统治期间全部否定长孙无忌。许敬宗在修史的时候都刻意的将长孙无忌抹去了。武则天也没想到,李治会突然间提到他。 “这...”她犹豫了,李治说的没错,即便是自己手下的李义府,自己也不敢保证他不会成为下一个长孙无忌。那么其他人呢?就更恐怖了。若是真的让崔余庆执掌了朝政,恐怕都用不到李弘登基,李治一朝恐怕就得完了。这天下都得姓了山东。比之当年的关陇,还要更甚三分。 又拍了拍她的手:“他们都是外人,所有的人都不合适。只有你,媚娘,你能够代替朕处理这些个奏折。只有你,能替弘儿守好这份家业,将来不至于让他重蹈朕的覆辙。” 武则天的脸色变得更加纠结了,李治则变得越来越满意。若是今天他说让武则天批奏折,那武则天都没犹豫的就干了,他反而是不高兴。甚至会大发雷霆之怒,觉得她心机太深,权欲太重。但是她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辞,犹豫,彷徨。才是李治最想要看到的状态。 “好啦,不要犹豫了。朕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了,日后啊朕手把手的教你,该如何处理这些事情。你也不用着急,当年朕也是跟着父皇学了好长好长时间才勉强能够自己上手的。”李治笑了笑,然后伸了个懒腰。 旁边儿的武则天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看着李治那个惫懒的样子,笑着捣了捣他的胸脯:“臣妾看陛下是想要逃离这些繁杂的政事,去寻您的美人儿吧?” “啊,啊哈哈哈,媚娘说笑了,说笑了。”李治一脸尴尬,然后颇有一番被抓住了的样子。 其实他的身体他自己知道,头疼也不是每日都会发作,目前来说根本就不影响他处理政事。可是皇帝嘛,就没有一个是不惜命的。明明有机会活的更久,哪会费那么大的力气在那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国事上。交给别人又不放心,交给自己的皇后有啥不放心的。 他清楚的知道武媚娘的能力,同床共枕了这么长时间,对方有什么才能,有什么弱点,基本上都清清楚楚。李治绝对相信,自己这个皇后是个处理国家大事的能手,不过是没有机会而已。这个机会如今自己给她,无论如何她终究都是自己的皇后,永远也逃不出自己的手心儿。 其实这一点李治根本就没有想错,从这个计划付诸行动的第一天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李治的预计去发展的。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长子,次子会相继死亡。最后只剩下了一个不成气候的三子,和淡泊名利的四子。武则天也真的如他所想,在他活着的时候,从来不敢对他的命令有所违逆。甚至因为权力的争执,还好悬被他废掉。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权力对人的吸引力会大到那种恐怖的程度。会大到让他如今面前的这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成长为那个千古女皇,对自己的儿孙都毫不留情的狠下杀手。 历史永远不能重来,高宗也永远没有机会看到大唐江山葬送在他的这个决定的手里的那一刻。永远也没有人知道,若是高宗亲眼看见他的祖父,他的父亲和他辛辛苦苦维持了一生的基业,葬送在这个女人手里时候的心情。也没有人知道,当武则天身着龙袍登上皇位的那一刻,她的心中是否会曾经记忆起,她生命中的两个作为皇帝的男人。(未完待续。) 二百六十四章 勤奋李弘 撇开李治和武则天不说,贺兰敏之只是能够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一个属于武则天的时代即将来临。但是却并不能知道所有事情的全部细节。应该说,这个细节就没有人会知道。 无论是在哪个朝代,女人过多的干预政事都不是一个好的现象。即便是没有人会明面儿上提出来,背后也总是会议论纷纷。所以在武则天没有完全的成长起来,李治会尽力的隐瞒着武则天带他处理奏折的事情。几乎所有的人都不会知道。 而武则天在除非需要整个她的阵营的人来支持她的时候,她也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即便这个人是贺兰敏之。 那么如今他的工作是什么呢? “啊呜。”贺兰敏之打着哈切,摇头晃脑的朝着李弘的帐子走去。红日喷薄,秋高气爽。清晨的秋天,天气好的异常,让人感觉无限的舒适。然而对与贺兰敏之来说,他还是想想要睡觉。平时这个时候,他还真是没有起床呢。 但是今天不行了,既然领了李治的旨意,他就必须要开始教导下一任帝王,如今的太子这项重大的任务。 一步一步的挪移到了李弘的帐子门外,拍了拍自己的袖子,恭恭敬敬的一弯腰,朝着里边儿喊道:“臣,贺兰敏之拜见太子殿下。” 他也不知道李弘究竟是什么时候起床,万一这会儿闯进去了,李弘还光着小屁股在床上打滚儿呢。这也算是看见太子隐私了不是?不说有多大的不敬吧,估计太子也得对他惦记上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于自己的隐私开始看的很重了,贺兰敏之可不想犯了忌讳。 然而脑袋中臆想的李弘光着屁股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情景并没有发生在现实中,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李弘赶紧小跑儿着就出来了。已经完完全全穿戴整齐了,梳洗打扮的干干净净,看着应该已经起来很久了。 “表哥跟弘儿还客气什么,赶紧进来吧。”小手一把拉住贺兰敏之,就朝着帐子中走去。 太子的规格是除了这个皇帝以外最豪华的,贺兰敏之觉得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是有点儿多余了。但是想想这个孩子是太子嘛,又不觉得有什么了。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小几上边儿放着几本书。看这个样子,李弘应该正在读书。贺兰敏之不由得有些惊讶,要知道如今才不过是辰时三刻啊,李弘平日里都起的这么早? “太子殿下这是在读书吗?” 坐在了旁边儿的一个小几上侍女,上了水之后贺兰敏之开口问道。 “表哥不用太子太子的,若是平日里四下无人的时候,叫我弘儿就好了。别人叫太子,你若是也叫太子实在是太过生疏了。” 贺兰敏之刚想说,这礼不可费。但是后来又想想,李弘说的也对。而且他是自己看着从三岁长大的,自然也不是个小性子的人。不会因为这这些个礼数问题对自己有所不满。更何况,本来就是想要和他打好关系,若是始终这么生疏,去哪打好关系啊。 “如此也好。那弘儿告诉表哥,你这是在晨读吗?” “是啊,平日里我都是这般时辰晨读的。” 听了李弘的话,贺兰敏之赶紧轻轻地咳了一声,喝了几口水。用袖子挡住了脸上的通红一片。如今不过是辰时,李弘竟然每日里都是这么早起床晨读的。然而贺兰敏之都是辰时快结束的时候才起床的。 虽然他在国子监进学,可是一年到头的老是跟着李治瞎跑,也没怎么按时的去点过卯。而李治也不会这么早的就宣召自己,所以一来二去的就养成了这个早睡晚期的习惯。 “弘儿已经用过早饭了吗?” “是啊,平日里都是卯时起床用膳。辰时晨读,之后博士们来讲经。少傅也会来给弘儿讲经。” 贺兰敏之看着说道习以为常的李弘,直想要上去摸摸这个可怜的孩子的头。卯时啊,若是按照后世换算就是每天的五点钟。这个年仅八岁的孩子,竟然每天五点钟就要起床读书,简直比后世的高中生还要可怜。 都说天家最好,可是谁也看见天家的苦恼啊。 用老百姓的俗话来说,只看见贼吃肉,你没看见贼挨打啊。农家的孩子,谁会每天五点钟就起床,恐怕不会吧。若是到了冬日,这五点钟天还没亮呢。就这样,****坚持下去。贺兰敏之不会看到大唐帝国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他会看到一个积劳成疾的太子。一个永远也登不了基的太子。 “弘儿啊,不知道陛下的话你可听?” 李红有些惊讶,用呆萌的小脸儿看着贺兰敏之:“表哥这是说哪里话,父皇的话我怎会不听。” “好,那如今少师,少傅都不在。国子监中博士也都不在,陛下让我来教导你课业,你可会听我的?” 李弘以为贺兰敏之是怕他摆出一副太子的架子来,赶紧笑呵呵的说道:“表哥放心吧。父皇说了让弘儿听你的,而且国子监的博士们也总是说,表哥的课业一直都是十分优秀的,你的话弘儿自是要听的。” “恩”贺兰敏之欣慰的点了点头:“这样就好。那我说的第一件事情,你一定要挺好。” “恩?”李弘眨巴着大眼睛,小脸蛋儿一歪,以为贺兰敏之要告诉他如何才能读好书。 “日后,你每日要从辰时起床。辰时三刻用早膳,巳时在晨读,你明白了吗?” “恩?这...这是为何?博士们说,每日要闻鸡起舞,刻苦学习方才能够读通圣贤之道,学好治国之策。”李弘下意识的就表示反对。但是在贺兰敏之看来,这个孩子不过是被那些个过国子监的博士们教傻了而已。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李弘就是被这些个儒家学说教傻了。如今的太子少师是李绩,李绩久在家门不出,不会来教导他的。太子少傅是于志宁,平日里教授课业的无一不是硕学鸿儒,国子监的博士。教导他的也满口的都是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每日里要头悬梁,锥刺股才能读通圣人学术。 但是贺兰敏之想说的是,一个帝王要读通圣贤之书干嘛用?是孔子教导人治国了,还是孟子教导人做皇帝了?都没有。(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没有私心 看着李弘一脸的不知所措,贺兰敏之微微一笑。 “现在少傅不在,国子监的博士们也不在。陛下让你听我的,你是不是就要听我的?” “呃...”李弘一脸的呆萌,好像贺兰敏之说的对。毕竟父皇让自己听表哥的。可是表哥说的是不是不太对呢? “可是,博士们都说...让弘儿早起。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若是弘儿不早期一点儿怎么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去学习呢?” 看着这个刚刚八岁就快已经掉到书袋子里边去的太子,贺兰敏之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不过就这么打破李弘一直以来的信念,还真是有种特殊的恶趣味呢。 “不管那么多,陛下是不是让你听我的呢?” 别看李弘今年才不过八岁,但是接受儒家的教育已经很长时间了。若是普通的人也就算了,可是太子殿下接触过的每一个人都是硕学弘儒。尤其是于志宁,可是说这个时代上顶尖的大儒了。辅佐过前后两代太子,一身的本事若是论起来比之当年的孔颖达也丝毫不下。这种高手的额日夜教导,很多的事情已经深入李弘的心里不可自拔了。 然而贺兰敏之想要做的,就是一天天的将这种思维拔出下去。对于李弘,他真的是非常非常喜欢。不光是因为历史上记载的他的仁善,更是因为李弘真的发自内心的对自己等人的亲近。 无论是他当年做王爷,还是日后做了太子。身份上的巨大变化,还是天潢贵胄给他的尊贵,他都丝毫没有任何的对自己等人的看不起。对于武顺也是发自内心,每次见面都是以姨母相称。这一点,对于一个太子来说真的是难能可贵了。 所以他不想让李弘重演上一世的悲剧。上一世,李弘死的不明不白。官方说法是因为积劳成疾,所以病死。但是野史之中记载,他是被武则天下令,毒死。不论是哪种死亡,都很可惜。 其实归根究底,就是因为他被儒学毒害实在是太过于深厚了。可以说被这些大儒们培养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如果是生在普通人家,这正人君子的品性更够让他活的很好。但是天生生在这皇家,一个正人君子显然是活不长的。 儒学,无论是当年的孔子,孟子,还是汉朝的董仲舒都只不过是阐述了一个治国得策略。但是孔子说的仁,孟子说的义,董仲舒说的天人学说都只不过说了治国之策。但是治国,不是做皇帝,这两者有着根本上的区别。 很多儒学家一生都搞不明白这个区别,很多皇帝太子被之误导一生。 中国的政治,一直是儒家为表,法家为里。这个里,既是治国的里,同时也是做皇帝的里。法家的法术势相结合,才是一个皇帝该有的气势。而不是一味的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前世的李弘终其一生也不明白,所以他最后为了两个不相关的人,甚至不惜在朝堂上公然和武则天对着干。甚至被一帮子大臣鼓动,认为武则天执政是不对的,贸贸然的就把自己暴露出去,实在是单纯的可爱。或者说,是傻得可爱。 “是。”李弘回答的有些迷茫。 “那好了,至于原因嘛,弘儿不需要知道拉,就这么去就好了。”其实对于李弘,贺兰敏之是一点儿私心都没有。他所做的这一切真的都是为了李弘好。 不知道是不是遗传啊,李弘的身体真的一直不是很好。估计是当年怀着他的时候,武则天还在感业寺中受苦,那时候就留下病根儿了,先天不足。后天虽然用药补,也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但是因为李弘实在是太过于勤奋,每每即便是生病仍旧手不释卷。等到他监国的时候,更是每天处理奏折笔耕不辍。最后真的是累死了,也其实不足为奇。 贺兰敏之想要改变这种局面,他甚至从心底里觉得,李弘登基会比武则天登基好上不少。虽然他显得比较稚嫩,但是他很仁善。光是这份仁善,就是天下黎民百姓的福气。 武则天到了后期,整个大唐...不,大周。都处于一种极为混乱的状态。政治一片混乱,朝局不稳,地方上更是官吏贪污盘剥百姓。重用酷吏,导致朝中人人自危。更难受的是,经历了高祖,太宗,高宗三朝终于开始销声匿迹的突厥,在武则天一朝中迅速崛起。不得不说,女人在政治上可能有很高的建树,但是在军事上,真的是一塌糊涂。大片的疆土丢失,百姓流离失所。 然而这个时候,武则天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是作为一个做了皇帝的女人。她的整个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是不是有人要颠覆她的政权上边了,根本没有心情去治理国家,去击败外族。而且随着她的年纪越来越大,她的精力也越来越有限,几乎难以控制住局面。这些事情都不是贺兰敏之愿意看到的。 他丝毫不否认,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但是若是做一件有害苍生的事情,他还做不出来。 最关键的是,武则天做皇帝,自己属于外戚重臣,这毫无疑问。 李弘做皇帝,自己李弘的亲表哥,而且又是他的太子左庶子,同样是重臣。 几乎不会对自己的地位有什么影响。自己仍旧可以继续显赫,可以继续成就一番事业,而不会有什么危险。 而且...都是老板,都是跟着别人混。显然跟着李弘混要比跟着武则天混,安全系数高的多的多了。虽然做了皇帝,人肯定是会变的。可是要让李弘变得和武则天一样...难度系数还是挺高的。跟着一位仁善,念旧的老板最起码不用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会被他拿下。 所以贺兰敏之会真的尽心尽力的教导李弘,哪怕不是为了什么黎民百姓,不是为了拯救李弘的性命。就是为了自己日后能有一个更好的选择。可喜可贺的是,在很长很长的一段儿时间之内,李弘都是武则天最最宠爱的儿子,是他将来的寄托。自己对李弘越好就是对武则天越忠心,这两者是完全不冲突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理解有误 看到贺兰敏之这么坚持,李弘虽然心里觉得这样做好像是不对,但是也没办法反驳他。毕竟父皇让自己听表哥的,不论怎么说,表哥不会害自己也就是了。 李弘诺诺的说了一句:“好,那弘儿听表哥的。” “那就好,那就好。” 对于贺兰敏之来说,什么一年之计在于春,什么一天之计在于晨。这些都没有李弘的身体重要。如今他年纪还小,正是需要充足睡眠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不给他充足睡眠,势必将会影响到的日后的发育或者是身体健康状况。 无论是从哪个角度上来说,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早上五点的时候都应该是处于睡眠状态。若是孩子睡不到这个时间,一天两天只会影响到他当年的精神。若是日久年深,这个最后的后果可是很恐怖的。 李弘年纪还小,白天的时候肯定是会困的。若是实在困得不行了怎么办?喝点儿参汤提提神儿。在贺兰敏之看来,简直就是荒谬。这么个年纪就开始用参汤提神,这身体绝对好不了。改造李弘第一步,从睡眠开始。 至于他会不会不听自己的,每天仍旧早起偷偷念书。这一点,贺兰敏之从来都不担心。人都是懒惰的动物,若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勤奋是好的,从来没有懒惰过,那很可能就是李弘一直的样子了。但是若是有过尝试不用那么早期,用不了三天,他就会习惯长时间睡眠了。这也就是所说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咳咳咳,从今日开始,就由我来负责弘儿的学业。不过,我还不知道弘儿已经学到哪里了。”说着贺兰敏之悄悄的看了看李弘桌子上的那几本书。 《论语》《孟子》《大学》《史记》《帝范》...... 贺兰敏之当场蒙逼...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李弘今年才八岁啊,《论语》好懂,学学这个无所谓。《孟子》也勉强可以,毕竟这个时代没有所谓的三百千来给孩子们启蒙。所以一般都是由各个老师按照不同的学习进度,根据前人的书籍或者是能够想到的常用字来启蒙。 但是这个《大学》《中庸》是什么东西?这两本书也能给孩子作为启蒙之用?就这本《中庸》,贺兰敏之不客气的说,自己到了现在仍旧是读不懂。后世一代理学大家朱熹花了一辈子精研这几本书,也不敢说自己就真的读的完全通透。现在他们竟然给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读。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完全就是揠苗助长,若不是李弘实在是敏而好学,说不定一代帝王的苗子就硬生生的让他们给毁了。 真是...真是...气的贺兰敏之直想要拍桌子。然而李弘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用手轻轻的指了指桌子上的书:“就是这些书...平日里弘儿很少读过其他的书。” ‘这些还少吗...'贺兰敏之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但是还是要心平气和的问道:“既然弘儿已经读过这么多圣贤著作了,那这些书中可曾写了为君之道?” “恩呢,这些书都写了。” “那弘儿可知道,什么是为君之道?”贺兰敏之笑着问道。 李弘一本正经,似乎是在向着圣贤致敬一般:“为君者,当秉承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礼。当秉承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理念。当为文景之闲,切不可为始皇之虐。当以民为水,以君为舟。水可载舟,亦能覆舟...” 李弘滔滔不绝的说了将近有一盏茶的时间,贺兰敏之就在那儿静静的听着。不得不说,他还真是博闻强识。对于这些治国的理念掌握的是极为娴熟。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出自《论语颜渊》’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出自《孟子尽心章句》’ ‘文景之仁,始皇之虐出自《史记》’ ‘水能载舟,亦可覆舟出自唐太宗《帝范》’ 他没说一句,贺兰敏之的心里边儿就会想出这句话的出处。上至圣贤经典,下至李世民的著作...里边凡是涉及到帝王的治国之策的,他全都有所采纳。并且将他们背下来熟记在心。若不是自己这些年对于这些古人的经典真是下了大功夫了,说不定还真是有些东西被他拷问住了。 这些东西说的都对,圣贤的话哪有不对之理。但是它们从李弘的嘴里说出来就是最大的不对。 孟子的那句话,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能够从一个储君的嘴里说出来的吗?朱元璋曾经看到这句话,直接将孟子从圣贤庙中移除,有明一朝都不在祭祀孟子。李弘竟然还觉得他说的对,这就是天大的不对。可是贺兰敏之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 毕竟千古以来,这圣贤书上就是这样写的。自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先秦典籍几乎全部消失殆尽。法家的著作之中,论述君主的一部分书籍更是成了天下君王的禁忌。先不说能不能流传下来,就是真的有所流传贺兰敏之也是绝对拿不到的。 没有其他家的学说来反驳这些儒家经典,贺兰敏之也不敢骤然胡说。万一李弘一时没忍住把自己的异端邪说给于志宁说了,这个老家伙即便是拼了自己的老脸,豁出自己的老命,也要把自己这个异端邪说从太子身边儿弄走。 而且...贺兰敏之也真的没啥好的理由去反驳。就拿李世民的那句话来说吧,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从帝王的角度来看,就是要对百姓仁慈,不可用之过度。但是李弘恐怕就曲解成孟子的民贵君轻说了。对此,贺兰敏之真的表示很担心。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着绷着小脸儿极其认真的李弘,他突然觉得或许这项工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困难许多。或许想要改变这个从心底里就仁善的李弘,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 不知道李治是不是对于儒家的教导有所不满,所以才把自己派到李弘的身边。这件事情现在看起来,或许不是那么简单了。真是不知道高高在上的那位帝王究竟有没有发现这个状况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家族政治 因为李治身体的原因,在距离洛阳不足两天的路程,整个行军队伍足足耽搁了七天有余。当这位帝王能够面色红润的出帐子溜达的第二天,大军总算是开拔了。 对于这,贺兰敏之表示了无限的激动。荒郊野外的,虽然不是冬天万物枯竭,可是也没什么景色可看,早就待腻了。最关键的是,真子纯子两个早就已经到了洛阳城中。这两日往来的书信之中满满的都是想念,让贺兰敏之心动不已。恨不得赶紧赶回家去,看见两位美人儿。谁愿意在这儿和李治耗着啊。 当到达洛阳城的时候,浩浩荡荡的迎驾队伍就不说了。在大唐,洛阳是陪都,这里的行政体制构建也相当完善。当然,这个时候唐朝的都城还是长安,而洛阳则一般是以东都称呼。在几年前的时候,高宗李治正是颁布旨意,将洛阳定性为唐朝的第二个都城,称东都洛阳。 正是将洛阳的地位承认了之后,李治就已经着手完善洛阳城的政治机构了。这两年的时间,也是卓有成效。长安城的所有政治机构,例如说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例如说大理寺,御史台等等在洛阳城中都设有分支机构。虽然没有设立像明朝一样的什么,另外一个南京陪都的礼部尚书什么的,但是同样的也都有主政官员。 其实早在李世民时期洛阳的重要性就早早的体现出来了,唐太宗时曾经浩浩荡荡的建设洛阳有三次。甚至曾经有过隐晦的意向确实想要迁都。不过当时因为长孙无忌和一帮关陇重臣的极力反对所以没能够成功。而且迁都事情毕竟很大,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太多。这一向不是李世民的施政理念。 但是到了李治时期,尤其是长孙无忌死了之后。他便开始肆无忌惮的提升洛阳的位置,而且在都准备好后迫不及待的前往洛阳。在几年前的正式定性,更是将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贺兰敏之坐在轿子中,看着乌乌泱泱跪倒在地的大臣们,花花绿绿的还真是挺好看。不过也只是偷偷的看了一眼之后,就赶紧将微微撩起的窗帘儿缝隙盖住了。毕竟他们跪拜的是李治,而不是跟随的任何一个人。这会儿之所以不让他们下轿也是这个原因。若是让在场的御史们看见贺兰敏之偷看跪倒在地的众位大臣,说不定还会参他一本。 可不要小看了洛阳城的这些官员。虽然他们没有真正的实权,但是既然被称为东都,设立了分支机构,他们能够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就在洛阳城做官儿,说不定每个人的背后都有着什么样的势力。 坐在车里的贺兰敏之微微有些失望,因为这次是陪着李治的原因,所以不能够看到那庞大无比的洛阳城城墙,也不能亲身感受着这个伟大的古都的魅力了。 记得当年第一次当了长安的时候,那个心情激动的啊,恨不得赶紧跑下马车,冲着苍天大声呼喊自己来到大唐了。可是如今到了洛阳,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车中,等着进城。 洛阳城没有长安城那么庞大,毕竟在这个封建社会里,都城的地位就代表着皇帝的地位。任何一个城池都不能够比长安城更加的庞大和豪华。 但是,洛阳城比之长安城更加出色的一点就是。这里很繁华,请注意,是很繁华,很繁华。这里一共有103个坊,有三个市。比长安城足足多了一个市,就可想而知繁华到了一种什么样的程度了。长安城两个市,就已经容纳了全大唐,甚至是全世界那么多的商人。如今这里足足有三个市,每天的人流量,恐怕要比长安多上不少。 其实这也并不为怪。长安是在哪里?将近处于大唐帝国整个版图的西北地区。关陇贵族扎根依旧的地区,相对来说并不是很繁华。用中原人的话来说,那里已经将近是处于胡人地区了。就连如今的皇室也有着一些胡人血统。李家就被称之为陇西李氏。 洛阳在哪里?河南道,正是自古以来处于整个国家的中原地区。这里是整个中华文化的发源之地,也是诗书传家的七家五姓盘踞的地方。整整数千年来,这里都是整个华夏民族的文化繁荣地区。文化繁荣了,经济自然也就随之昌盛。而且,七家五姓在这里盘踞了这么长时间,光是他们经商就已经能造成这个地区的繁荣了。 其实贺兰敏之一直觉得,无论是李世民,还是李治或者是武则天,他们每个人在自己的执政时期都想要将政治的中心逐步的向洛阳转移,和七家五姓有着根本的原因。 首先,李世民是完全从大局出发。长安毕竟还算得上是偏居一隅。从北方的角度上来看,还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若是从全国版图上来看,未免对于南方的很多地区,无法达到有效的控制。而且他一直想要摆脱所谓胡人血统的困扰,这最好的方法就是将都城放在中原地区,这就无异于是承认了这个统治的华夏正统性。 李治则是为了摆脱关陇氏族的控制。长孙无忌时期,关陇的力量实在是太过于庞大了,在西北地区整个政治就没有办法摆脱关陇贵族的影响。那句话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人家的地盘儿上,难免就要受人家的影响。 既然这样,把都城都迁到洛阳去,那么就不会受到关陇氏族的影响了。这个时候山东氏族示弱,他们也没什么力量来影响皇室,影响天下。 贺兰敏之一拍脑袋,怪不得崔余庆的相位来的这么突然。整个政治中心迁往洛阳地区,毕竟是来到人家的地盘儿上了。怎么着也得给点儿好处吧?这个相位就是李治给整个山东氏族的好处。意思足够明显了,这个地方以后你们就不是土皇帝了。真皇帝来了,都得听我的。给你们点儿好处,老老实实的拿着,就算是接受这个事情了。若是给脸不要啊,那咱们在接着算别的帐。 怪不得人家都说...唐初的政治其实就是一部皇室和世家大族的博弈政治史。虽然居于上风的始终都是皇室,但是却并没有毁灭性的力量。(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烧尾寓意 等到车队浩浩荡荡的进了洛阳城之后,李治总算是大发慈悲的下了一道旨意。总体的意思就是说,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更到后天早上咱们紫微宫再见。 紫微宫就和磷德殿是一样的,不过一个在长安,一个在洛阳而已。是皇帝召见群臣,会见外国来使,大宴天下的地方。总之这个地方很重要,这也就是这一段儿时间之内,贺兰敏之的噩梦发生的地方。 要知道,之前他是不用上朝的。不,应该说他是没有资格上朝的。但是走了这么一段儿路程就不是这样了。正四品上的官员,每天都必须要上朝,跟皇帝报道。向皇帝证明一下,自己参与国家大事了,没有闲着没事儿干。有什么东宫的事情,自己也要一并上奏,请求皇帝陛下处理。 然而这些事情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唐朝的制度是。卯时就要开始点卯上朝。卯时啊...换算成日后的二十四小时制度,卯时就是早上五点到七点。这个时候群臣就要到宫城门前等候着皇帝陛下的召见了。夜里三点多钟就得起床。 他刚刚才改变了太子的生活习惯,没想到苦难的日子就要来临到了自己的头上。 唉!一想到要上朝,瞬间就觉得生无可恋的感觉,呆呆地坐在车里连见到真子纯子的喜悦都少了一半儿还多。 “少爷,您看咱是直接回家吗?”阿三等了好长一会儿也没等到贺兰敏之的命令,实在是忍不住了问了一句。得,直接撞枪口上了。 “废话,不回家去哪儿啊?你要带着少爷我去平康坊还是怎么的?对了,洛阳没有平康坊。赶紧给少爷我回家,晚了你今天就别进去了。”贺兰敏之朝着车外边儿怒吼两声,阿三直接销声匿迹了。连句话也没敢多说,默默的驾着车就朝着家中驶去。 贺兰敏之在洛阳城的宅子是在履顺坊,距离皇城不远但也没有紧紧地挨着。这也是当年武士镬留下的遗产,但是原先的宅子应该他自己都没来过。不过是武家商会在洛阳城给他准备的府邸罢了。可是终其一生,也没有来过洛阳城。 对于贺兰敏之如今的身份,这个宅子就已经有点儿小了,毕竟当年也是做别院用的,跟自己外祖父的身份就不是很配。不过还好的是,自从李治有意向想要开发洛阳城之后,贺兰敏之就特意的提起要修缮扩大这个宅子,估摸着如今应该也不是很小了吧? 其实他本身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东西,家有房屋千万间,卧眠仅需七尺宽。房子大与小的并没有什么两样,就像当年的那个三进的院子,自己住着也很舒服。还挺温馨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像是古代家里非得摆点假山啊,用点儿鱼池啊,贺兰敏之还真是没有这个审美。 但是如今身份不同了,他自己的官职虽然不是很高。但也是堂堂的正四品上,而且是正宗的东宫出身。这个身份已经不小了,宅子若是小了,很容易让人看不起。 这还不算,还有武顺如今可是正统的国夫人啊。这个身份在整个大唐除了皇室以外就没有人比她身份更加尊贵了。若是还住着一个小的宅子,对于她的名声也是一种损害。 如今武家商会开的到处都是,家里来钱的产业多不胜数。若是还每日一副穷酸相,平白无故的惹人说些有的没得的闲话。 最关键的是,他如今身在洛阳,自然也就不可能将烧尾宴在长安举办。肯定是要在洛阳的家中办这个烧尾宴。若是府邸太过于寒酸,请的客人来了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所谓烧尾宴,是大唐官场的一个惯例,或者说是习俗。官员第一次出仕,或者是升官了之后,都要举行一次烧尾宴。意欲着烧掉过去的种种不幸运啊,不顺心啊,从新开始新的征程,开启辉煌无限的仕途,有着非常美好的寓意。 烧尾宴要请的人非常多,算是大唐一个比较隆重的集会了,基本上可以和生孩子的满月酒差不多。要请仕途上的一些上司,同僚。寒窗苦读过的莘莘学子,同窗好友。要请平日里志同道合的朋友,家族的亲属,以及政治派系的种种人。 若是武顺在势必会操持的漂漂亮亮的,但是自己还真是没有经验,不知道该要如何处理才好。也难免会有些紧张的情绪,请客到自己家里吃饭,先不说菜什么的,最起码家不能寒酸了,这才是正经事儿。 “阿三啊,我之前有没有交代下来,咱们在洛阳的院子要修缮修缮啊?”他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嘴。 “嘿,少爷,您是怕家里住不下去吧?这个您放心,忠叔和平子都已经回报过了。府邸修缮的非常不错,也甚是华美。小的还以为真子和纯子给您说了呢,就没有回报。” 忠叔就是当年武士镬留下的管家,平子就是忠叔的长子。这两个人若是算起来,勉强也能算得上是武家的家生子了,忠心是一等一的,丝毫不用担心。 至于名字嘛,下人的名字都是个代号,各家各门的都差不多,什么福啊,忠啊,寿啊,喜啊什么的。 老管家就叫做武忠,如今已经不太管事儿了。洛阳家中的大大小小都是他的长子,武平在处理。这真子纯子都已经交代过了。 “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说话间,马车倒是一点儿都没停直接奔着履顺坊就去了。不大个功夫就到了坊门口儿了。本来就是从挨着这个坊的城门进来的,自然行进的也就快了不少。 马车到了坊门口儿,阿大阿二就下马了。阿三也赶紧朝着车里边儿喊了一声:“少爷...您恐怕是不用担心这个家是不是寒酸了。” “什么意思?”贺兰敏之坐在车里不明白阿三说的是啥。 “那个...您还是出来看看吧。小的我...还真是不好说。” 听着他这个吞吞吐吐的,贺兰敏之心里一惊就知道准没啥好事儿。赶紧一撩帘子蹦下来看看。 跳下来之后就呆住了...这玩意儿是自己的家?(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府邸问题 贺兰敏之傻愣愣的站在履顺坊的坊门口儿,往里边儿看。 自己之前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根本就没有必要。寒酸,如果说这个还算是寒酸的话,恐怕这大唐帝国之中就只要皇城才能让自己住着不寒酸了。 唐朝的高官府邸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就是大门口儿都是冲着坊门开的。仿佛就是在宣示着自己的地位,这一个偌大的坊就是自己家开的一样。普通老百姓,或者说是低品级的官员和不得志的一些个贵族的门就在坊内的甬路上随随便便开就行了。就像是之前的武家一样,显得多少有些落败寒酸。 贺兰敏之往里边儿看啊,一座巨大的府邸在履顺坊中矗立。光是墙,最起码坊道都已经拐弯儿了还看不见墙的终结点。那豪华的大门,刷着金漆在太阳的照射下锃光瓦亮的直接就是一种扑面而来的气魄。让贺兰敏之还算是比较安心的是,工匠的手艺还是看得过去的。最起码没有出现一种暴发户的气质。 金匾大字贺兰府,不知道请的是洛阳城里边儿的哪位名家书写的。贺兰敏之在书法上如今也算得上是独树一帜,虽然还不能开宗立派不过一称得上是脱离匠气了。不过相比较这一手书法大字来说,还是有着些许差距的。 门口儿光是守门的仆人就有四个,穿的都是同一制式的服装。光是看料子,最起码比普通人穿的好上不止是一个档次。 光是这个院墙,就可以看出占地有多少。而且抬头朝着上边儿望去,别的建筑物虽然是看不见。但是这亭台楼阁的,屋檐斗拱可是一清二楚。里边儿究竟有多少建筑物恐怕都说不好了。 “阿三...咱们府上究竟拨了多少钱用于洛阳城?”贺兰敏之有些咬牙切齿了,别的事情都先放在后边儿。光是这么大的一座府邸,在洛阳城这个寸土寸金,连纸都比别的地方贵上一些的地方,得花多少钱啊。 “少爷...这个事儿不是小的负责的。”阿三轻松的回答了之后长出一口气。他知道自家主子究竟是个什么性子,对于这些个身外之物一向不是特别的在意。而且素来比较反对豪华奢侈,自家的老宅子显贵了之后还住了那么多年呢。若不是皇上赐予的韩国夫人府已经修好了,还不愿意搬出来呢。对于府邸的要求就仅限于不寒酸就行了,至于这修的越好越大恐怕不是这位的喜好。 “呃...少爷,这事儿是福伯操手的。小的打了个下手,一共拨了三期钱来,前前后后加起来一共有这么不到八百贯。”阿三知道的事情,阿大心里也清楚着呢。可是事情就是自己操手的啊,跑是肯定跑不了的,还是该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吧。 贺兰敏之心里骤然一慌,怒火随之而起,但是面上不表现出来。伸手指着这座偌大的贺兰府问阿大:“八百贯不少了,可是我再给你八百贯,你给我再来这么一座宅子。” 语气虽然还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熟悉贺兰敏之的人都清楚,这位恐怕这会儿已经怒火中烧了。 “这...这...这,小的办不到。” 谁也不是傻子,贺兰敏之这样儿久都不处理银钱事物的人都知道,八百贯钱肯定是换不来这么一座大宅子。阿大阿二阿三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猫腻,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管家了,他们心里清楚着呢。 “哼,阿三去叫门吧。按照正常情况,信上应该也说了我们今天会到。” 阿三赶紧的跑着就上去叫门,贺兰敏之他们跟在后边儿。好在府上的仆人还算是教导的不错,也没有出现那种恶仆。恭恭敬敬的朝着贺兰敏之行了一礼,有一个人慌忙的朝着院子里边儿跑去,剩下的三个人仍旧是没有让他们进府。 这一点还算是满意,毕竟不知道身份,说是这家的少爷就让进府了。那这几个守门儿的下人都该拖出去。但是恶语相加也不是好的反应,这样算是最好的样子了,有礼有节。 没等上一炷香的功夫儿,里边儿好多人的脚步声着急忙慌的就朝着大门外边儿传来了。 正门全开,真子纯子跟在最前边儿,错后半步的是一位老者,错后一步的是一位中年男人。最后边儿大概有十六七个家仆,和守门的制式一样,整整齐齐的朝着贺兰敏之他们走了出来。 看着这家丁的风范,贺兰敏之皱着的眉头微微有些放开了,最起码家里的规矩还是有的。 “少爷万安。”真子纯子一脸的激动,毕竟离开长安城不是一天两天了。初次到了洛阳,虽然算得上是自己的家,可是也是人生地不熟啊。等着贺兰敏之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要不是每日里有信件往来,说不定要急成什么样子呢。 那看着贺兰敏之的眼神儿颇有一种望穿秋水的感觉,若不是这会儿是在大门口儿,说不定两人就直接扑倒他身上了。但是也只能强忍着这种冲动,微微欠身,到了一声万安。 其余的,后边儿那个老头儿看见贺兰敏之,激动地胡子都一颤一颤的了。下了台阶儿之后,都没有犹豫直接就跪了下来:“老奴武忠,给少爷请安了。” 看着他跪下的样子,贺兰敏之的眼底里闪过了一丝柔和。毕竟是武家的家生子,光是这份儿忠诚,就不知道用多少钱也换不回来的。这一点,他很满意。就这么一跪,不论这宅子有多大的错误,贺兰敏之都决定给老者一个面子,就为了他这数十年来的忠心耿耿。 但是没等贺兰敏之眼中的柔和多留上几分,老者后边儿的中年让他的寒芒重新恢复。看着老者跪下,这中年人眼底闪过了三分犹豫,又愣了一会儿才带着三分勉为其难的劲儿跪了下去。 唐朝不兴跪拜礼节,除非是特别严肃正式或者是激动地压抑不住心情了才跪拜呢。中年男人的想法贺兰敏之轻易的就能够捕捉的到,也并没有什么不能够谅解的。毕竟他也不是非得要人跪拜自己不是?可是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够看出来他的忠心程度到底和他父亲有多大的差距。(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少年姓来 “武平参见少爷。”跪下了之后,中年人倒是也没在继续带着一种不情不愿的语气,继续作死。老老实实的行了礼,随后的一帮仆人也就一起跪下了。连带着刚才守门儿的,足足有将近二十个人。派头儿还是真不小。 看着跪倒在地的一帮人,贺兰敏之也不好在大门口儿多说些什么,而且不论如何刚才武忠的举动确实让他感觉到了老仆人的忠心,这些人的心才是武家也是以后贺兰家长盛不衰的秘诀。他不能刚刚到了这儿,就寒了一辈子为了武家付出的老仆人的心。 贺兰敏之走上前去,先是给了真子纯子一个起身的眼神儿,然后认认真真地扶起了武忠:“忠伯你这是干嘛啊?快起来,快起啦,这再把您这腿给跪坏了。” 武忠确实是年纪大了,比长安城的福伯年纪还大。骤然一跪,起来的时候都有些颤颤巍巍的。不过还是激动地看着贺兰敏之:“应该的,这都小的应该的。” 说话的语气都有些颤抖,眼中竟然还多少含着一丝的泪光。年纪越大,人就越念旧。 他这一辈子都是武家的仆人,当年也算是极为得武士镬信任的。否则不会将洛阳城的这么一座宅子放心的全都交给他。而且当年武元庆武元爽的时候,应该也是挺信任这个老人的。不过,就是这么多年来,谁也没有再踏足洛阳城。也没有任何一个武家的人来过洛阳,这么多年了,老人家也算是见到亲人了。 “好了好了,你们也都起来吧。” 顺着贺兰敏之的话,武平他们才老老实实的站起来,均是低着头,不敢直视他。 “少爷,快,快,进府,进府。”贺兰敏之拉着武忠的手没有放开,武忠赶紧的招呼着仆人就请他进府。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就进府去了。 等到他们都走了之后,坊道的人才敢继续的大声说话,交谈,走动。 “六哥,这是谁啊?好大的派头儿啊。这府可是修了有一阵子了,今天算是见到真人儿了。”旁边儿一个背着麻袋的少年操着一口洛阳地方话,问着前边儿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 “嘿,二子,不是老哥说你。要不说这年轻就是不行,江湖阅历不够啊。这家儿可算是有来头儿了,咱们都在这履顺坊边儿上找活儿干,将来可得注意,这府上的人可是不能得罪了。”这六哥跟这个二子一样都是背着麻袋。 洛阳城的大街上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来来往往的货物太多。这权贵人家有的是,府里的家丁往往都不会做这种纯力气活儿。往里边儿搬来搬去的这些个小到每日的瓜果蔬菜,大到房屋砖瓦什么的都有。就是卖力气赚钱,算是闲散人员。 “嘿嘿,这几个烫金的大字写的真好啊。六哥你给我念念呗?这是谁家的府邸啊?”二子呲着一嘴闲的有些泛黄的牙,紧走了两步跟这个六哥并排。一副等着老江湖讲故事的样子。 “字?咱这身份哪认得字儿啊。写的好不好的,我也看不出来。不过啊,这是谁的府邸老哥我可算是知道。这是贺兰府,你刚干上没几天不知道。前一年啊,这府上的活儿可是不少,你没赶上啊。” “贺兰?我听过崔家,卢家,郑家,王家,李家。咱这洛阳城什么时候有这么个高门大姓儿了?”二子一脸的疑惑。看着贺兰府的牌匾说到。 看着他这个样儿,六哥爽朗一笑着说到:“崔家,郑家你得知道。可是咱们哪进得去干活儿啊?这贺兰家,我也是不久前听人家说的,这是当朝皇后娘娘的本家儿你说贵是不贵?高是不高?” 这别的他们这帮子力气人是不知道,可是皇后这两个字,天底下恐怕还真是没人不知道了。听了这两个字,二子把眼神儿都收回来了,仿佛是看也不敢看,背着麻袋继续吃力的向前走。 六哥凑到二子跟前儿,悄声的说一句:“日后干活儿长点儿眼睛,你这是刚干上没些日子,老哥也就没说。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就说了,这些个高门贵姓都不是咱能得罪的起的,日后千千万万的不能得罪了。若是有机会进府办事儿,干活儿,一定记着多做事,少说话。咱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就惹得贵人不高兴了,到时候你的小命儿能不能保得住就说不好了。” 六哥说的声音很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二子耳中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恐惧,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六哥没看见,这个在他眼里不过是一辈子给人扛麻袋,背沙包的少年此时的眼神。若是看见了,肯定会吓一跳。 这种眼神里充斥着一种叫做欲望的东西,这种欲望仿佛能够把他自己,把周围所有的人都烧了。这欲望,是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惜不择手段的感觉。 “若是有一天,我也能像刚才那个少年一般就好了。”就算他极力的想要压抑着心头的这种欲望。可是还是忍耐不住的说出了这么句话。在旁边儿的六哥耳朵尖着呢,听了这么句话也没有回头看看他。 只是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咱们啊,这辈子怕是没这个命咯。指望着下辈子投个好胎,好享受这富贵吧。” 听了六哥的话,二子回头看了看贺兰府的那三个烫金的大字,眼中仿佛回忆着刚才众人叩拜贺兰敏之的样子。用所有人都听不见的声音说着:“下辈子...我不知道什么下辈子,我就要这辈子,这辈子。” 然后甩了甩头,快走两步进跟这六哥继续一声不吭的抗麻袋。六哥不知道,其实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不叫二子。只是因为家里边儿他是老二,后来在大街上混,所以这二子二子的也就叫开了。反倒是后来,连家里人也都不叫他大名了,或许大家也都忘了。这不是什么得记着的事情。 这个年轻人有一个奇怪的姓氏,整个大唐这个姓氏都不多。但是对于这些挣扎在底层的贫民来说,姓什么不重要,甚至连他自己都快忘了,他姓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洛阳有水 贺兰敏之同样也没有留意到门口儿的那个背着麻袋的少年,甚至他都没有留意到街头巷尾的人对他的议论纷纷。 人,处的位置不一样了,自然而然的关注点就不一样了。即便是贺兰敏之也不能摆脱这个俗礼。现在他,或许更多的关注的是李治在想什么,武则天在想什么,七家五姓的人究竟还在算计着什么。但是他绝对不会在用心去观察街头巷尾一个背着麻袋的小子,究竟姓什么,叫什么,生活的如何。这就是身份地位上的巨大差距。 虽然同样是处于一个地方的人,却仿佛处于不同的世界。这就是阶级,一个无论发展到了什么样的社会,在世界上总会存在的东西。 进了府上,第一件事肯定就是先巡游一下自己的将来的府邸。虽然贺兰敏之不甚喜欢这般的豪奢,而且也一定会对这种行为进行追究。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家,还是要看看的。不管是为了欣赏也好,还是为了安抚这么多对武家忠心耿耿的仆人也罢。最起码的是,将来不能在自己的家里都找不到地方吧?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就不多说什么了。让贺兰敏之觉得惊奇,还甚为感到欣喜的是,院子的大花园里竟然有活水。要知道,在长安城中本来就缺水,即便是在皇宫中都没有活水网流。权贵之家想要在府中引活水,也基本上是一件难以做到的事情。 但是洛阳城不一样,洛阳城中的水渠甚多。而且处于中原,本就不是缺水之地。往府中引活水,也算是权贵之家的一项景色。这涓涓流淌的清水,确实是让人感到赏心悦目。和一滩平静的死湖不是一个概念的。 细细的看上去,里边儿不光有平日里早就已经看腻歪了的锦鲤。还有一些没有可以阻拦,顺着水流进了院子之中的青灰色的小鱼。这个时候看上去,却是比锦鲤更多了几分生趣。 看着贺兰敏之仿佛对着一条小溪和旁边儿的湖水有兴趣,武忠赶紧说道:“少爷喜欢,赶明儿啊小的在让人多给着水里头弄点儿鱼虾” “忠伯,不用麻烦啦!久在西北,长安居住。那边儿缺水,家里看着的都是死水儿。看腻了没有一番生趣,这到了洛阳城就是图个新鲜劲头儿。不过这水是从哪引来的啊?” 即便是洛阳城水再多,那也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消瘦的起的。引水进府,打通渠道,沟通官府,修筑两侧,汇进大湖,最后在流出府邸。这每一项都不是简单的工程。 而且,不光光是引水进府。光是这修筑府内的美景就肯定是请了著名的工匠来弄了。修的是极为别致,旁边儿有假山,亭子,周围有鲜花,绿树环绕,端的是雅致的很。 “少爷不久在洛阳城,不知道咱们履顺坊的事儿再正常不过了。咱们府里边儿这水啊,从漕渠引来的。咱们洛阳啊和长安不一样,洛阳多水。从北边儿,谷水洛水流入城中。其中谷水分支被宫城引走,然后就直接汇入主城渠中了。但是谷水分了漕渠,漕渠引水方能到了咱们履顺。”武忠一看就是在洛阳城呆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了。这里的一砖一瓦恨不得如数家珍,说的是头头是道啊。 “那这漕渠的水量大吗?”贺兰敏之其实也很纳闷儿。自从来了唐朝之后,他很少去往别的城池。不能够想象这大唐人的城池中有这么大的水,是如何治理的。 “漕渠的水可是不下,咱们这儿啊离北市近,若是您往北市去就能看见了。这来来往往走水路进北市的,都是从漕渠出。平日里这商队还经常往来,热闹着呐。等哪天儿您得闲儿了,让小儿跟着您,去瞅瞅。” 说着,伸手朝着后边儿一搂,武平就被他搂过来了。别看老爷子岁数不小了,可是这力气可是不减当年。武士彟身边儿跟着的老仆人,都是当年上过战场,经历过隋末战乱年代的。手上功夫都是有的,往往也带着点儿军队习气。儿子都这么大了,伸手还能一搂脖子,可见老爷子当年也不是善茬。 然而贺兰敏之还没说话,武平先说了:“爹,您这是糊涂了。少爷不是来了信说了,如今已经是正四品往上的高官了。怎么能去市里呢?三教九流,杂乱非常。平白无故的给人留下话柄。”接着朝着贺兰敏之一拱手:“少爷,父亲他年纪大了,有些事情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您别见怪。” 武忠也反应过来,赶紧说着:“是是是,小的忘了这个事儿了。当年的时候他没这个规矩,少爷见怪。” 唐朝的朝廷有这么个规矩,五品以上的官儿不让出入集市。你说下了朝了,觉得饿了顺便儿路过,您骑着马就进了市了,顺手买个烧饼拿着就吃了。这是绝对不允许的。若是被御史言官看见了,在皇上面前参奏一本,这叫做失仪,这是罪。而且还不是一个小罪,若是严重了,或者是在朝中没有势力的,光是这个罪过就足够你罢官免职的了。 “无妨无妨,多大个事儿啊。不过刚才忠伯说了北市的热闹景象,我还真是想见识见识。这回儿有两天假,赶明儿我休息过来,你带着我过去瞅瞅。不进去不就行了?”武平赶紧的应了一声。 贺兰敏之走整整一个院子,到后花园的时候,已经将近过了半个多时辰了。就可想而知这个院子有多大。到了这会又看了看水,看了看鱼。一路舟车劳顿的也实在是有点儿累了。 “行了,今儿就到这儿吧。我先回去休息休息,晚饭早一点儿,今儿忠伯和武平也一起过来吃。” 武忠赶紧说道:“这不合规矩啊,少爷。”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今天我刚来就算是你们给我接风了。我看圣上这个意思怕是要常住了,往后再讲规矩也不迟。就这吧,你们退下吧。”说着挥了挥手,带着真子纯子就回了房间了。 众人看着他走了之后,武忠朝着阿大他们点了点头,武平上来说道:“大管家,二管家,三管家。您三位也是一路舟车劳顿,先让下边儿的人带着三位下去休息吧,” 阿大他们互相看了看,虽然都知道贺兰敏之肯定是有事儿要吩咐,但是这会儿也不着急,顺着武平的安排也安顿下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正式名分 带着真子纯子回了自己的房间,在刚才就已经浏览过了。属于自己的专属房间就足足有两进院子。一个是卧室,一个是书房。书房很大,装饰的很清雅。卧室比书房还要大,装饰则就以豪华舒适为主。 进来之后,贺兰敏之都没犹豫就直接躺倒在床榻之上了。好吃不如饺子,舒服不如倒着,这是他一贯的人生信条。 “快,想没想本少爷,来,抱抱!”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伸出双手朝着真子和纯子说道。 真子一进房门就忍不住自己的性子了,在外边儿是没办法必需装的端庄贤淑,得装的一副老老实实地样子。其实在没人的时候,最活泼好动的就是她了。看着贺兰敏之一伸手,都没犹豫就直接扑了过去。拥进了他的怀抱里。 不得不说,虽然房子装修的是有点儿豪奢了。但是很多地方贺兰敏之看着还真是很喜欢。例如说这张巨大的床...光是这张床,放下三个人一起睡是绝对绝对没有问题的。富富有余,若是挤着一点点,完全可以放下四个人嘛。就这一点,这是绝对的充分考虑到了将来很有可能,自己要在这张床上来点儿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别看武忠年纪大了,武平的心思似乎不是很服气。但是两个人全都是聪明人,在那个地方能讨好贺兰敏之,他们是绝对不遗余力的。 “嘿嘿,纯子,来嘛,让少爷我抱抱。”看着真子扑过来了,纯子还是带着一脸温婉的笑意什么话都没说的站在那里。贺兰敏之把真子挪到里边儿,又伸出一只胳膊给纯子。 “才不要,少爷都没换衣服一身的土,才不要抱。我去给少爷找衣服,赶紧换洗一下。”说着就要朝外边儿走去。 两女虽然真子是姐姐,但是性子却没有姐姐的样子。纯子倒是更像是姐姐,遇事不慌不忙,平日里也极为温婉。把她的全部的爱意,都蕴含在点点滴滴的生活细节里边儿。或许她才更像是一个典型的东瀛女子,温婉,柔顺,心里边儿除了她认定的那个天以外,什么都不重要。 “嘿嘿,想要跑?真子,去,跟我一块儿妹妹抓回来。”说着直接从床上跳起来,饿虎扑食一般跟真子两个人直接就把纯子绑到了床上。调笑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消停下来了。 贺兰敏之躺在三人宽的大床上,左边儿搂着真子,右边儿抱着纯子闭着眼睛长长的一声叹息。日子嘛,还是要这样过才舒服啊。 什么皇帝,什么官位,什么七家五姓,什么关陇贵族,什么勾心斗角,都不重要了。抱着自己的两个美人,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想玩儿什么玩什么,想去哪儿去哪儿,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啊。 “唉!这温柔乡果然是英雄冢啊,古人诚不欺我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又继续眯着。 “少爷说什么呢!”真子一边儿用自己的发丝轻轻地挠着贺兰敏之的下巴。现在他的年纪还小,虽然已经加冠了,但是岁数还没到。远远不到了蓄须的时候,下巴还是光滑白嫩。 “木有,木有啊。” 纯子则是一动不动的抱着贺兰敏之的腰,头轻轻地靠在胸膛上,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 感受着怀中两个小女奴的体温和香气,贺兰敏之迷醉了。突然之间睁开眼睛看着她们两个:“待会儿我去给阿娘写信,一是报个平安,二也是时候该给你们个名分了。先报给阿娘说一下,等到过了年会了长安之后把事情办了吧?” 本来以为会看到两个人激动的都要跳起来的样子,结果整个房间寂静了整整一刻钟,两女好像也都没有什么反应。 这样就没意思了吧?贺兰敏之心里腹诽了一下,但是也没怎么在意,又躺了下去。 结果他刚刚一躺好,两女分别从两个方向用手臂紧紧的拥住了她。将嘴唇紧紧的贴在他的脸上。感受到的不光有她们嘴唇的温度,还有那流下的温热的泪水。 贺兰敏之知道,她们在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几年了。自己虽然已经明确地说过要给她们一个身份了,但是毕竟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举动。甚至是连真正的周公之礼都没有行过,难免她们心中会有所担心。 更何况,随着贺兰敏之的年纪越来越大,他的婚事也逐渐的被人们提上日程。一旦家中有了主母,到时候她们的命运可就不光光是把握在贺兰敏之手里了。若是碰到一个不通情达理,善妒的主母往后的日子说不定是什么样子的。若是没有一个名分,说不定贺兰敏之什么时候不在家,就被卖出去了。 这下有了身份可就不一样了,就算是贺兰敏之的正妻,也不能够不经过他的允许私自卖出他的小妾。 而且在大唐,娶妻之前有一两个侍妾也是很正常的。所有的男人都会有,即便是皇家的驸马也是一样的。目的是为了检验一下这个男人究竟有没有什么难言之疾,也算是给女方一个交代。 侍妾的地位很低,仅仅比没有任何名分的通房好一些有限。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以贺兰敏之如今的地位,若是把这两个人提成平妻莫说是武顺了,就连武则天都不会允许的。 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姓,传承千年的世家大族。但是也是堂堂大唐皇后的亲外甥,太子的左庶子。怎么能取两个女奴作为平妻呢? 显然真子和纯子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但是两人本就是女奴出身,能够有这样的结局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在大唐待了这么多年,最长听见的消息就是哪家的老爷又花钱买了几个漂亮的女奴隶给玩儿死了。这个社会,她们本身就是没有地位的最低贱的人。若不是碰上贺兰敏之,说不定早就饿死在奴隶行中了。 到了如今,整个府邸哪一个人不得恭恭敬敬的喊声姑娘,娘子。出了府门不也是前呼后拥的带着自己的下人,哪怕是碰见官吏也对着她们没有丝毫不敬。这种日子,还能有个名分,她们已经很知足,很感激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舒适季节 温存过后,贺兰敏之终究还是要处理事情的。【ㄨ】武顺之所以提前派了真子纯子两人先行到了洛阳城。也并不仅仅就是是为了更好地服侍贺兰敏之,还有就是要她们熟悉一下洛阳城中武家的商行,势力等等。 这些事情都算的上是家事,武顺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做大事的人。终究不能总是为了这些小事费心费力。以前那是没有办法,为了几贯钱还得让他亲手操持着生意上的事情。但是到了现在,以自己家的势力,若是贺兰敏之还亲自去处理生意或者是家事的话,那对于他的身份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朝廷终究还是儒家的朝廷,儒家终究还是正统。重农抑商是这么多年,无论多少代君主都没有改变过的国策。若是朝廷官员经商,简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这是一种政治上的巨大污点,绝对不能够容忍的。当年武士彟就因为商人的身份,即便是他在世的时候都不知道被多少人嘲笑过。 当年弘农杨家的老祭酒也是曾经严肃的叮嘱过贺兰敏之,切不可过多操持这些奇淫技巧,也不可从事这些微末之业。 真子纯子在府上这么多年,既然早就已经被当做是贺兰敏之的房中人了,自然也没有吝惜对她们的培养。当年和阿大阿二阿三一起买回来的,阿大他们每个人如今都能够独当一面了,这两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姑娘其实并不比他们差着什么。只不过,多数抛头露面的活儿不能让她们做而已。 这些年,从舞文弄墨,吟诗作对,琴棋书画,理账管家,操持大大小小的府上事务,甚至连一些唐朝没有的,贺兰敏之从后世带来的先进经验也都交予她们。对于这两个女孩儿,贺兰敏之的重视程度那是不必说的。既然他都重视了,把儿子就当做是自己的命一般的武顺又怎会不重视呢? 不说是事事都教她们,反正是武顺需要她们学的,一有机会势必会带在身边儿手把手的教。如今已经算得上是出师了,洛阳之行已经不算是初次历练了。本来按照武顺的意思是两女来了之后,直接就将府上的大权拿过来,以便更好的为贺兰敏之服务。 但是贺兰敏之则为了照顾武忠老人的面子,终究是阻拦了这个意见,让她们安安分分的待着,接手一些府外洛阳城的势力就可以了。可是谁想到,还没来得及进家门,就出了这么大个事儿。 缓缓地走出自己的卧房,走向卧院带着的小型的书房。 贺兰敏之的卧院儿正方一共有三间,一间是他的卧房,最大。装饰也最为豪华,尽显舒适之感。卧房临边儿是侍女房,也就是名义上给真子纯子两人住的。贴身的侍女可不光是每个人都要暖床的,平日里主人累了,或者是葵水至了,她们要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睡着。但是要时刻警醒,以备主人晚上要起夜,喝水什么的。这也是唐人的规矩,富豪权贵人家都这样。 最后一间就是一个小型的书房,里边儿有博古阁,藏书一些。这倒不是唐人固定的房间,而是贺兰敏之喜欢这个样子。毕竟难免有些事情要处理,或许是正睡着呢,或许是今天不想走动。不用兴师动众的非得去书房嘛。在自己的小跨院儿就好了呗。 “嘿嘿,少爷,今天天气挺好的,又是秋天。咱院里儿的葡萄枝儿正好结了葡萄,藤下好乘凉啊。今儿就别在屋里坐着了,去院儿里呗?”真子蹦蹦哒哒的手里拿着一个小茶壶儿,带着三分跳脱的说道。 贺兰敏之顺着门儿朝着院里看了看,回过头儿轻轻地刮了刮真子的小鼻子:“你这个当姐姐的,每回都欺负纯子,你自己就不搬小炉子。”然后,一扭头就放弃了去小书房的想法,直接朝着葡萄藤那里走去了。 院子里专门修筑了葡萄藤做的长廊,说是长廊,不过就那么顺着院墙铺开,也不长。不过给院儿里倒是充斥了不少的生机与活力。上边儿如今正好挂着黑紫色,如同水晶玛瑙一般的葡萄粒儿,看着还是让人垂涎欲滴。如今正是秋天,洛阳虽说比不得长安那般,但是初秋时节也不会显得凉。叶子刚刚有些泛红,继而才会转黄。正是硕果累累的时节,这秋高气爽的天气,让人不自觉的就想在嘴角挂起一丝微笑。这是收获的季节,属于满足的微笑。 等到贺兰敏之坐在石椅上坐好,真子提着茶壶,纯子搬着小炉儿也到了。他喜欢饮茶,又喜欢饮刚刚泡开的热茶。这些年来,为了这个茶道两女可是吃尽了苦头。想要练好这门儿技术,远远比看上去的难的多了。但是没办法,谁让这个货就是喜欢呢。以至于,两女随身走到哪还得被这个小炉子,用来烧水煮茶。 等到三人坐好,用了最名贵的小木炭,点了无烟的火,安安静静的煮着茶。感受着秋天的微风,看着眼前两个美女,闻着今年新茶被沸水煮出来的清香,贺兰敏之缓缓地闭上眼睛。这会儿他仿佛感受到了玄奘大师所说的那种虚无飘渺的境界,仿佛得到了他口中总说的那种天人合一的感觉。 境界很玄妙,感觉很美好。他的嘴角微微扬起,身上的内气也仿佛在运转得到了一个无形的突破。但是他自己也没有办法揣摩,也没有办法感知。 “少爷,来尝尝这茶。咱们长安和洛阳都是不产茶的,但是这可是南方的新茶。您不是总说武夷的茶好,咱们的商队今年在那儿包的茶术总算是第一次结的茶。没往长安送,就等着您来洛阳呢。尝尝吧!”纯子双手轻轻的捧着小小的茶碗,煮好茶后递给了贺兰敏之。 接过茶碗儿,在鼻尖嗅了嗅,轻轻地品了品:“这武夷的茶总算是有点儿味道了。总算是比之前的茶好上不少了,不知道我说的炒茶他们去试了没有?” “您说的话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不放在心上,就是您本身说的也不是很清楚,这不是也没个头绪。而且那些炒茶的师傅都祖祖辈辈的手艺,骤然间让他们换个手法也不是那么容易。”真子笑嘻嘻的解释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胆大包天 听着真子说,贺兰敏之也不禁摇了摇头。真不是自己说的不清楚,你让一个就看过几集茶叶制作纪录片的人,怎么说清楚告诉炒茶师傅他们应该怎么做啊!自己根本都不是一知半解,而是根本就是知道个皮毛而已。 给他们的也不过是个意见,但是说不定哪个人就让贺兰敏之的一两句话给启发了。那到时候整个大唐的茶叶市场就完全被自己垄断了。这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利润啊,茶叶生意可是能够足足支撑起一个偌大家族的兴盛。 若是真得了先进数百年的炒茶技术,茶叶这个市场还有谁跟自己一拼?整个一个茶叶帝国就能够撑起了自己所有的消耗,甚至自己都不用攫取官场上的任何利益了。光是守护着这一份利益,就足够自己的儿孙吃上几辈子也吃不完的了。 但是如今显然并没有成功,不过贺兰敏之倒是也不急。除了喝不上太好口味的茶叶以外,基本上对于如今的生活没有什么影响。 “好了,享受呢也享受过了,你们俩没有啥事情跟我交代交代吗?”贺兰敏之盯着她们两个的小眼神儿,笑眯眯的问道。 “嘿嘿,少爷就是料事如神什么都瞒不过你的法眼。”真子赶紧的一个马屁就拍过来了,纯子不说话就这样安静的看着真子耍宝。【ㄨ】有的时候,他这是绝对纯子更像是姐姐,真子像是妹妹。 “说吧!” 真子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看了看周围,小心翼翼的。 “行了,院子周围十米以内没有人走动。”贺兰敏之看着两人一副做贼的样子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主人在自己家里跟做贼似的也是不容易。虽然确实说的不是什么可以见得光的事情,但是也不用做出这样的一副表情吧。 “哇,少爷神功大成啊,是不是可以飞来飞去?像《西游记》里写的?”真子一脸的羡慕,纯子大眼睛也睁得大大的看着他。 贺兰敏之嘴角一抽一抽的:“你们俩想的太多了,赶紧说正经事儿。” 他本身就是练得养生的真气,对于强身健体有着特别好的效果。到了如今的地步耳聪目明的对于周围的感知强了些而已。 “咳咳咳,少爷,您应该也发现咱们这宅子有些不对了吧?”这回倒是纯子开口了,这些精细的活儿往往都是她来做,也自然是由她来汇报。 “这就不用说了,我已经问过阿大了。洛阳修宅子,前前后后府上一共拨了三次款项。大概总计有八百贯钱,刚才我也走了这宅子了。莫说是八百贯修这么好个府邸,就是买这块儿地皮恐怕都不是很容易。一千八百贯能拿下来,已经算是精打细算了。房间里的博古阁上的那尊炉,我看的清楚着呢,那是三国的错不了。” 贺兰敏之还没说完,真子赶紧的从石椅上站起来,飞快的跑进了屋子里。让他看的一愣一愣的:“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没等纯子回答,真子又风风火火的跑出来了,手里拿着的就是刚才贺兰敏之说过的那个炉。手里紧紧地攥着,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少爷,少爷,少爷,你说它,就这个东西是三国时期的?” “这么惊讶干嘛,家里又不是没有古董。是,无论是从上色,款式,还是从其中的底蕴程度铭文都是明显的三国时期的东西。最起码值三十贯。”贺兰敏之指着那个炉说。 真子赶紧用袖子擦擦,用最哈了哈气:“前两天还差点儿把它摔了,要是真摔了,这好几十贯钱就没了。” 瞧这个没出息的劲儿,贺兰敏之都懒得跟他说话,一扭头看着纯子接着说道:“这些个东西,就连长安家中都少有。好大的派头儿啊,我是不是要去看看他们的屋子里都摆着什么啊?” “少爷莫气。虽然府中如今是有些不规矩的举动,但是逾矩的事情基本上还是没有发现。这点还是可以肯定的。”纯子还是有什么,说什么。 听了这话,贺兰敏之这才勉强算是平息了刚刚升起的怒火。纯子的话,他还是认可的。无论是从刚一到门口儿,他们的跪拜。还是从这点点滴滴的符合自己审美的装修,摆件儿都可以看得出来。武平还是花了大心思去修缮这里,虽然或许有些不轨的举动,但是终究是还没有忘了坐仆人的本分。 “行了,说说吧。” “是,经过一番调查。这座宅子就是在原先老太爷的老宅子的基础上扩建的,没有问题。如今的正方住屋正是当年的老宅子,确确实实有些小。递回长安的,基本上也是符合实际情况的。阿大也没有说谎,府里应该是拨下来七百九十七贯,除了损耗费以外到这儿的大概有七百八十贯左右。” “这就不用说了,府里的事情我还是放心的。”贺兰敏之一挥手,无论是福伯还是阿大都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若是他们都管不住,那也不用做官儿了。收拾收拾铺盖卷儿,滚蛋吧。 “这座宅子,从扩建开始到最终结束,从府外的调查情况大概有两千三百贯左右...” 纯子还没说完,贺兰敏之就把手中的茶杯摔出去了。这是真的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了。两千三百贯啊,你去问问,打听打听如今朝中的宰相一年的俸禄有没有两千三百贯。你去打听打听,这两千三百贯若是贪污能判个什么罪行。自己家的一个远在洛阳的仆人竟然有这个能力,自己还真是不知道啊。 “呵,呵。两千三百贯,抛出府上的八百贯还有一千五百贯,这钱是哪儿来的?”贺兰敏之冷声问道。 “因为是咱们自己家修宅子,又是洛阳的老宅。各地各行的掌柜的,多多少少的都会给点儿敬礼。” “别说咱们自己家的,这能有几个钱?说说外边儿的。”强压着自己心头的怒火,声音低沉的厉害。 “弘农的于家,赵家,杨家。山东的崔家,卢家,郑家多少都有下人送彩礼过来。洛阳方面的来跑官的...也有不少。刑部的员外郎,吏部的给事中,御史台的御史,大理寺的监丞...”(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恍然大悟 听着纯子并没有什么波动的声音,贺兰敏之心中的怒火能将整个偌大的宅邸给点着了。桃花眼微微眯起,剑眉隐隐上挑,鼻翼耸动呼吸之声渐渐加重。握着另一只茶碗的手上青筋暴起,但极力的控制着没有当场把他捏碎。 连一向活泼好动的真子看着这个样子的贺兰敏之也缩了缩脑袋,把头低下去做出一副认认真真煮茶的样子。纯子的声音虽然没有什么起伏,但是这不过是天性使然,内心里一边儿说着其实也有些害怕了。 她们两个都是久在贺兰敏之身边儿的人,而且更是即将被收入房中。平日里就没有比自家少爷更好说话的主人了,对于手下的仆人也基本上没有过苛责。但是若是真生气起来,那就是雷霆之怒。比之当家主母武顺,还要狠厉上三分。 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过于放肆的下人,因为收受外边儿贿赂被直接拖出去杖毙的。就是因为他们触及了贺兰敏之的底限。但是也从来没有人敢做出这么大的案子来。在刚刚看到暗地里传来的消息的时候,纯子和真子也是下了一大跳。 在长安城从来没有府中的人敢这么干过,虽然说水至清则无鱼。但是平日里那些个掌柜,庄主做个假账,也无非就是个十几贯就顶天了。再多,给他们胆子也不敢。这可是整整一千五百贯钱啊,天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 但是贺兰敏之不在,这里又是洛阳,武平经营了这么多年。虽然是不敢对自家的主人下手,但是两个婢女,还是没有名分的婢女。也难保他不会狗急跳墙。所以真子纯子也就悄无声息的将这件事情咽下了,就等着贺兰敏之到来。 “行了,不用念了。就这点儿就足够送他走了。”贺兰敏之轻轻的挥了挥手,表面上看起来仍然是云淡风轻。可是纯子真子的身子轻轻一抖。桌子上的茶碗已经碎了,被他轻轻的捏碎了。赶紧看向他手掌,看到依旧白皙没有任何伤口才放下心来。 “少爷不要动气伤了身子,跟这种人不值得。若是您实在是去不了这口恶气,直接推出去杖毙了就是。”纯子缓缓地出了一口气劝说道。 真子也赶紧在一边而复合:“就是就是,少爷不要生气嘛。” 贺兰敏之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下:“不气,不气。” 莫要说真子纯子两人心狠,也不要说她们漠视生命。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像是从奴隶行买回来的奴隶,或者是世世代代的家生子,主人有权决定你的生与死。就是现在把他拖出去杖毙,官府也绝对不会坑一声的。莫说是如今贺兰敏之的身份,就是普通的富裕人家处死一个家奴,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民不举,官不究。若是有人举报,处死自己的家奴,也不过就是罚谢款项而已不算是什么大事。 而且贺兰府上的势力越来越大,随着势力越来越大,难免会有一些消息的传递。有些暗地里的消息就一直是真子纯子负责的,洛阳的这件事说来也算是她们两个失误若是真的追究责任,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她们两个的责任也小不了。 “御史台的御史,吏部的给事中...这些人都是物品的官员。我不气,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到了他们这个地位上,还需来我的府上看一个家奴的脸色。” 贺兰敏之是真不明白,自己刚刚出仕没有多长时间,而且还是得了太子这边儿的半闲职。整个大唐有那么多的豪门贵胄,这里又是七家五姓的盘踞之地。什么时候,自己的一个家奴竟然可以在这个地方,公然的向朝中五品官员收受贿赂了。 看着贺兰敏之皱着眉头向是真心不知道的样子,真子和纯子都有些惊讶,相互对视一眼还是决定由纯子解释。 “少爷,您这可能是有些蜡烛下边儿的黑影儿,看不见自己的情况了。如今的咱们家有几个五品官儿来巴结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而且洛阳之地又是官弃之地,慌不择路之间来咱们府上跑官儿多正常啊?” 听着纯子的话,贺兰敏之更是疑惑不解。 “这里是七家五姓的盘踞之所,我自问这两年随着皇后娘娘,咱们府上是发展的不错,可是也没到了能跟他们掰掰腕子的程度,为何这些人不去卢家,郑家,或者是崔家。反而偏偏跑到一个连我都没亲自见过面的家奴身上下赌注?” “嘿嘿,不是他们不想去,是他们去不了。去了人家不要他们,也不会让他们进门儿的。”真子在旁边儿插了一句。 贺兰敏之反应过来了,七家五姓发展了千年,对于各种各样的情况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跑官这些事情,本就是官场上的惯例,用钱平事儿。但是七家五姓一向吝惜自己的名声,自然不会相助这些他们本就看不上眼的寒门,或者是小家族的子弟。而且高门难进,他们也不会得到什么帮助,反而会被奚落一番。 那些个微微有些势力,落了难的,被七家五姓看重的人。往往更能明白朝中的局势,反而是不希望和他们走的太近了。 自己这里就成了最好的选择。皇后的外戚,自己又被高宗看重,母亲被敕封了韩国夫人。在朝中可以说是位高权重,能够在皇上面前说上话,重臣都得给自己个面子。在他们看来,自己始终难以解决的事情,到了自己的这里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而且,自己不像是七家五姓,或者是关陇贵族那样有那么多的牵扯。愿意投靠的,正好借着个机会。不愿意投靠的,花了钱平了事儿,该是谁是谁。简单,干脆。再加上有心人这么一利用,显然自己这里就成了跑官儿的地方了。 若是小事儿,武平靠着自己的帮助。光是他代表着自己的名头就足够用了。大事儿,他也不接,接了也不干。身后又背着这个名声,自己也一向疏于监管,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到了今天,贺兰敏之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担心的事情已经变成了现实,不住的敲打着身边儿的人却不想外边儿的仆人惹下这么大的祸患。 “唉!”(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纯子蜕变 想明白了这一点,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怒火之外贺兰敏之竟然还隐隐有些高兴。??? ? 原来,在自己不经意之间已经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这就是开始自己到了大唐最基础的梦想吧?现在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就已经达到了,将来一定会比现在更好。 直到有一天可以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做到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盖,做到...... “少爷...”纯子低着头,支支吾吾的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说,都到了这会儿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贺兰敏之揉着自己的眉心。现在自己的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了。武平的事情不大,生气了,拉出去杖毙了就是。可是这件事情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坏了。 自己虽然是外戚,可是因为在国子监进学和博士们相处的不错。又结交了一些远近驰名的士林士子,所以在官场中还是学子中名声一向不错。若是这件事情被有心人恶意的宣传一下,名声就彻底毁掉了。 一个外戚,若是名声毁了。在朝堂上也就不用想着能有什么作为了,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 不光是名声的问题,自己这个身份实在是特殊,其中还牵扯着一些个乱七八糟武则天的事情。若是安安心心的做个纨绔子弟,那什么都不用管。直接处理了武平,把钱都夺过来能潇洒好长时间,可是贺兰敏之注定不是这样的人。 现在他已经很烦了,纯子有话还支支吾吾的让他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听着贺兰敏之带着点儿生气的声音,纯子也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奴婢以为,夫人和少爷平日里对下人有些太好了,以至于到了今天出了个武平。若是不及时加以遏制,恐怕将来还会出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武平。毕竟少爷您的官儿只会是越来越大,咱们的势力会越来越大,不加以限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她站起来恭恭敬敬的朝着自己行礼,语气郑重严肃的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贺兰敏之陡然惊住了。 纯子和真子不同,真子天真烂漫,可爱非常。但是性子跳脱,不喜欢这些个事情,也不喜欢俗务。但是没有办法必须处理,虽然她也能勉强处理好,但是毕竟这不是她所爱,不会有什么过多的建树。????? 一?看书 纯子性子沉静,但是对于这些事情她仿佛是得心应手。贺兰敏之看着她,或许将来纯子能成为自己最初的设想那样,真的成为自己的左右手。 目光严肃的看着她:“该当如何?” “严刑家法,等级分明。”纯子声音都有些打颤了,她是有想法,有能力,也处理过一些事情。但是比贺兰敏之这种经常在朝堂上和许敬宗这帮人打交道来说,还是差得太远了。而且,贺兰敏之就是她的天,她如何能够不害怕。以前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至于真子,她知道这些不是她擅长的,也不是她喜欢的。所以干脆就真的老老实实的煮茶,一句话也不插,就当自己是个隐形人。 “武平此事,若依着你该当如何处理?” 纯子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贺兰敏之。这次没有退却,没有胆怯,也没有任何一丝犹疑。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妖艳俊美,沉稳大气的男人。看着自己的天,她决心以下。 纯子知道,或许今天答了这话,自己就再也不能像姐姐一样一辈子活得那么的单纯,没有一丝的杂念。或许会再也没有了自己等待多年的那个最美好的结果。但是她不后悔。 她心里清楚,自己都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好。自己终究不是姐姐,自己不希望永远只是待在这样的一个小院子里,看着院子里的这片天,等着他回来。纯子希望有一天可以站在他身后,哪怕只是他的影子里,跟着他一起并肩前行。 “不杀,不足以震慑宵小。不杀,不足以平少爷之怒。不杀,罔顾忠伯一生衷心耿耿。” 纯子说这些话的时候,贺兰敏之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可是没有看出丝毫的波动,或者是胆怯。他不知道自己身边儿的女孩究竟是因为什么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他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但是既然是她的选择,自己就应该成全吧。 这样,不也正是当年将她们买回来的最重要的目的吗! 贺兰敏之轻轻摇了摇头:“不准。” “是!”看到贺兰敏之摇头的时候,纯子就知道他一定不会准了。虽然她是有一些失望,但是却绝对不会违反贺兰敏之的任何一个决定,不会对他的任何一个命令提出质疑。他,就是她的天,这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 不仅仅因为是他将自己姐妹从奴隶行带出来,更是因为这么多年来,他始终将自己等人当成一个人,一个平等的人。给予了,富足的生活,和尊重。 “外祖父就留下的人,就剩下忠伯和福伯两个了。忠伯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得给他留着,不能就这么杀了。”贺兰敏之终究还是出声解释了一下。 若是武平仅仅是武平,那贺兰敏之都不犹豫直接拉出去就杀了就行了。可是武平不仅仅是武平,他还是武忠的儿子。真这么简单的就杀了,恐怕老爷子也活不了了。这么一个为了武家忠心耿耿一辈子的老人家,就是贺兰敏之心肠再硬,也狠不下这个心去。 一辈子忠心耿耿的家族,激动的都快老泪纵横迎接来的少爷,第一件事竟然是杀了自己的儿子,这人生最大的悲剧莫过于此了吧。 “是!” 看着纯子有些失望的小脸儿,突然想上去揉捏以下。想了想还是算了,实在是有点儿太过于违和了。 “虽然武平不能杀,但是上一个严刑家法可以,这件事就由你去操持吧。”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直接让纯子的眼睛里就绽放出了光芒。 “奴婢一定不负少爷重望...” “别着急,这件事要是处理的好。家里边儿还有个暗地里的组织,虽然框架式搭起来了,但是平日里松松散散不成体系。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报上来,我不是很满意。你要是能处理好这件事,那边儿我也考虑考虑让你接手试试。”(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慈父之心 就在贺兰敏之和纯子的说话的时候,武忠也把武平叫到房中。≧网 这些年日子过好了,本来贺兰敏之他们总是不在府上,武忠父子也不需要****夜夜的就守着这个空房子。完全可以搬出去,自己修更好的宅子。古人都有这么个想法,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自己的地,才算是成家立业了。给儿孙留下家产,算是自己挣下的一份儿基业。 若是依着武平的意思,贺兰家的宅子修的这么好,自己作为仆人肯定是不能也这么豪华。但是有个普普通通富人之家的宅子还是很正常的。但是武忠却始终坚持着,武家就是家,哪怕如今日子过得好了。家里边儿日渐兴盛了。自己也得替老爷,替夫人守好这份儿家业。 不止一次的对着自己的儿子表示,自己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家里边儿,守着这份儿家业。就是死,也得死在武家的宅子里边儿。 自己的爹都不走,自己要是走了,这天底下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了吗?武平看的清楚着呢,而且他本身也不是一个不孝之人。虽然平日里胆子大,比较贪婪,对于武家说实话也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对于武忠,他真是打心眼里孝敬着呢。房子就在武家原来的老宅子里边儿,院子里的摆设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动,就和当年武忠守着老宅子时候的情景几乎是一摸一样的。 武平不是没想着摆过什么古董啊,豪华的瓷器什么的。武忠对于这些东西也喜欢,但是仅仅是喜欢而已。坚决不让摆在自己的屋里,固执的认为这不是一个下人应该有的陈设。 如今房中还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小炕桌,一个土炕,平平无奇。 武忠坐在炕上,脸沉着不说话。武平在他旁边儿站着,低眉顺眼的不时瞄了瞄武忠的脸,想要说什么,但是又好几次都强行咽了下去。最后还是忍不住了。 “爹,您老倒是说句话儿啊。这您说您把我叫过来,在这儿站了将近有半个时辰了。你一句话也不说,这少爷今儿刚来,我还得去厨房吩咐准备晚上饭呢。”说着抬头看着武忠,现他还是不搭理自己。 武平急得走了两步,又挪回来:“爹,您要在不说话我可走了啊?您待会儿也拾掇拾掇,少爷不是让咱们爷俩儿跟着一块儿用晚饭呢?您可别这胡子拉碴的就去了。”说完了,看着武忠仿佛也没有说话的意思。武平抬起脚儿就要往出走。 当他一只脚踏出门口儿的时候,武忠突然间开口了。声音依旧很是苍老,但是武平突然感觉,这句话有点儿不想自己老爹说出来,有种摄人的魄力。 “走,走,今儿你要是敢走出去,待会儿要是掉了脑袋,别怪爹我不管你。” 果然听到这句话,武平步子也迈不动了。身子僵了一下,扭过头来看着武忠:“爹,您说什么呢?” “啪” 武平一回头儿,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茶碗儿顺着武忠手上直接拽在他的脚下。啪的一声,茶碗儿摔得粉碎,吓得武平差点儿跳起来。就是再孝敬,这会儿他也是有点儿急了。 “爹,您这,这是干嘛啊。” “干嘛?干嘛?你还问我干嘛,老子我这是再救你的命啊。”武忠气的感觉这血都往脑袋上涌。一下子从炕上跳下来,直接冲到武平面前,一把拽住他的前胸,咬着牙根儿的说道。 被武忠这么突然一抓,弄得武平感觉呼吸都有点儿困难了。脸也憋得有点儿涨红:“呼...爹,爹,呼...有话好好说,您老这是干嘛啊!” 武忠苍老的眼睛狠狠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愣了一会儿恨恨的放下了手,长叹一口气。又走回炕上,弯着腰显得有些佝偻。仿佛刚才那个暴起还能狠狠的压制着一个中年人的老者不是他一般。 “平儿啊,你是爹我一把手拉扯大的,你是个啥样儿的人,爹我能不知道?少爷已经来了,你做的那些事情兜不住。咱是个啥身份,咱就是武家的下人。少爷给咱们脸,叫我一声忠伯。不给咱们脸,咱们啥也不是。你,我是再清楚不过了,认错吧。” 武平愣住了,盯着自己的父亲不说一句话。牙齿紧紧的咬着,拳头也攥了起来,整个人仿佛陷入了呆滞。 武忠坐在炕上,颓唐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眼中渐渐的涌上了失望的神色,但是还是不甘心。这可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啊,是自己唯一的血脉。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武忠是再清楚不过了。 打小儿就是好动,好闹。从来就没有闲着,老实的时候。胆子大,心细,就是太贪了。自己本来想着啊,武家都完了,老爷都没了,就这么个空宅子给了他能贪成啥样儿呢。可是谁想到,这时来运转,物价又起来了。当年的二小姐摇身一变,真成了皇后了。 自己这个儿子,这些年是越变越大。虽然武忠也不太清楚,到底武平贪了多少的钱,做了多大的事儿。可是这宅子越来越好,自己用的东西越来越贵,儿子越变越有派头儿。他是看在眼里,放在心上的。 可是这儿大不由爹啊,是打也打不得,说也说不听。管不了他,武忠也就听之任之了。只能自己守着这对武家的一份儿忠诚,希望将来若是真的要是论罪看在自己辛辛苦苦这一辈子的份儿上,能给他留条活儿路啊。 看见了贺兰敏之,武忠其实已经把心放在肚子里了。第一眼看见这个新的小主人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人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而且明里暗里的还提点到了,假如认错态度要是好,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结果到了现在了,自己的儿子还是死死的守着那点儿东西不舍得撒开。武忠是又急又气,还带着三分的很铁不成刚。 “来,平儿啊,坐到爹边儿上来。”武忠眨了眨眼睛,抬起手朝着武平轻轻的招了招,拍了拍自己边儿上,让他坐下。 武平也看着自己的父亲,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老爹原来不是什么都不管了,原来不是什么都看不清的老糊涂了。他只不过是不愿意说,说了自己也不会听的。 事到如今了,武平能怎么办?认错?他自己也不知道。(未完待续。)8 </br> 第二百三十八章 坚持错误 现在的他就只能寄希望于欺骗自己,不是告诉自己事情不会被发现。而是告诉自己,贺兰敏之已经很显贵了,武家也已经很显贵了。他们不一定会在乎这种小事儿。 而且自己虽然是贪了点儿钱,但是真的没有做过任何有辱武家的事情。没有丢过武家的脸,谨守着这份儿家业。贪得钱,也很大的一部分真的是用在了修建宅子上。 在这寸土寸金的洛阳城,修了这么大的一个宅子。而且其中该富丽堂皇的修的富丽堂皇,该精致秀雅的修的精致秀雅。自己真是用心去给武家办事儿了,得点儿他们看不上的汤汤水水的不是很应该吗? 就是抱着这样的一个心理,所以武平根本听不见贺兰敏之的各种示意,也抱着一条道儿走到黑得坚定信念没有动摇。 人都是这样,要是一件事情没有任何的希望。所有人都会在瞬间选择回头,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们也不会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但是假如这件事情还有一丝希望,就算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甚至是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们都会一条道儿走到黑,即便是撞了南墙,也坚信着有一天自己可以用着头皮将南墙撞倒,迎来光明。 就是这个信念,支撑着一代又一代的人朝着所谓的希望的前方努力。若是千百年来,千万人中有一人成功了。那就更加会激励着无数人前仆后继的朝着这个希望努力。他们将会选择性的无视,那个成功的人的脚下有多少人的累累白骨。他们也会坚定地认为,自己会是那个最终成功的人,没有一个人认为自己会是他脚下的白骨。 如今的武平就是抱着这样的一个信念,就是看到了贺兰敏之已经显贵如斯,势必不会在意府上的管家有点儿贪财。尤其是在他没有危害到任何府上利益的时候。这个想法就像是黑夜里的烛火,虽然光芒微弱,但是仍然给了武平无尽的动力,朝着这个光明奋勇前进。 但是显然,他努力坚持错方向了。 走过去,坐在武忠的身边儿。武忠轻轻的拍着他的手:“儿啊,为父我不知道你手里究竟有多少钱财,但是我知道这些里边儿肯定有不该是你拿的。如今少爷来了,你我都见到了。少年英才,那一双眸子就让我不敢直视,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去的。爹不是让你把自己的拿出来,就是让你把不该是你的都交出去。我跟你福叔都打听了,少爷素来仁慈,对手底下人都好。你交出来,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修缮老宅子的份儿上,少爷一定不会怪罪的。” 武忠说的是苦口婆心,但是显然没有什么用处。武平现在已经是财帛迷心了,他已经看不清楚方向了。身处于黑暗之中,没有光明的照射,人是看不见任何方向,听不见任何声音的。 武忠看着仍旧低着头不说话的儿子,摇了摇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行了,你去吧。”声音一下子没有了刚才的精气神儿,挥手的姿势也瞬间变得苍老了很多。 听到让自己离开了,武平朝着武忠拱了拱手,然后一声不吭的就直接走下去了。 看着武平呆愣愣的走了,武忠苍老的眼眸之中突然间忍不住的老泪纵横。这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啊,若是真有个什么闪失,你让他可怎么活啊。 不论众人如何反应,时间总是不会按照每个人的意愿有所停留。晚宴十分不错,不论心理到底藏了多少事儿,最起码武平还是没有忘了自己的本分。精心吩咐厨房,准备的都是平日里贺兰敏之喜欢吃的东西,和洛阳以及中原地区的风味儿民俗小吃。每一道菜都有所讲究,让他还是吃的挺高兴的。 贺兰敏之吃的很舒爽,还时不时的和真子纯子谈笑风生,一会儿问问这宅子的建设,一会儿又打听打听武忠的身体。还应景儿的赐下了一些燕窝人参这些个补品给武忠。顺带手儿的把武福给武忠的信交给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没有宴会歌舞,毕竟是自己家里边儿吃饭。还要一群美女来这儿跳舞就稍微有点儿过分了。贺兰敏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轻轻的一擦嘴,示意他已经用完了。整个家里,武顺又没在就他是老大了,他都吃完了谁还敢接着吃啊。就算是平日里真子活泼,也不会再礼数上有什么错失。 武忠武平相继就放下了筷子,他们本身就心不在焉,根本就食不知味。而且作为下人,他们本来就没权利跟贺兰敏之一同吃饭,当然得看着他的脸色了。 “咳咳咳,武平这饭准备的不错,用心了。”轻轻的开口表扬了他一句,武平赶紧站起来拱手:“分内之事,不该当少爷一句称赞。” “分内之事...”贺兰敏之轻轻的重复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好一个分内之事啊,说的好。忠伯,用好了吗?” “是,是,用好了,少爷。” “那就好啊,别跟着我一快儿吃个饭,您还吃不饱了。”然后挥了挥手,示意让人把东西撤了。他站起身来,看了看武平:“把忠伯送回房后,来书房一趟,我有事找你。”眼睛微微一眯,然后抬起脚就要出门。 阿大真子他们都在后边儿跟着,武忠和武平都愣住了。这么晚了,还要找武平,就绝对不是正常的事情。 武忠一时之间没忍住,老泪纵横直接顺着脸颊就流出来了。最后还是没忍住,不太利索的腿脚向前一跑,直接跪在贺兰敏之身前,什么也没说,直接就给他砰砰的磕头。 你让武忠说什么?说什么也不对。既然知道自己的儿子管家不干净,还把家业交给他,安得是什么居心?既然知道他的手伸的太长,还不管管他,安得是什么居心?这会儿主人要清理门户了,你还拦着又是什么居心?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什么也不应该说。 武平这会儿倒是反应过来了,干净跪下去一把拉住自己的老爹,生怕他把头磕坏了。看着武忠涕泪交流的样子,他终于也忍不住了,流出眼泪。(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有点心思 武忠跪在地上,对着贺兰敏之不住的磕头。+頂點小說,即便是武平死命的拉着都拉不住。 如今他的岁数可算是不小了,一脑袋头发,白的总是比黑的要多。穿的不是粗衣麻布,而是绫罗绸缎。但是这略微显得有些驼的身子,满脑袋花白的头发,涕泪交流的脸上满是悲伤,眼眸之中带着无尽的祈求。 堂上显得有些空荡,磕头的声音仿佛还带着回响。武忠和武平虽然都留着眼泪,却是强行压着自己没让出任何的声音。这一幕,多多少少显得有些凄凉和悲怆。 贺兰敏之站在武忠的前边儿,俯视着他们两个。这些年地位是越来越高了,虽然仍旧是不习惯向别人下跪。但是别人跪他,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不过如今看着这个已经在武家待了一辈子的老人儿还这么凄惨的给自己磕头,他还是有些不忍。 不过贺兰敏之并没有像之前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就这样冷着一张脸看着他们父子二人。 对于武忠的忠心,他很欣赏。但是却绝对不能成为纵容的法宝,不能成为这父子二人肆无忌惮的凭仗。即便是已经决定留着武平,但是却不能让他在这么继续下去,否则就像是自己亲手养了一个定时炸弹一般。这可不是贺兰敏之的性格。 看着老头儿磕了有那么十几将近二十个响头之后,贺兰敏之动了。若是能够在抻一会儿,他绝对会在抻一会儿。可是武忠毕竟年老,这么将近二十个响头,已经让他的身形都有些晃动了。要是在继续磕下去,恐怕今天就得血溅当场了。 武忠父子二人也渐渐地绝望了,他们都跪着看不见贺兰敏之的脸。就是看见了,也只能是看见一派冷硬。但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什么反应,就是想要让武平死啊。武忠仿佛已经明白了少爷的心意,但是却仍旧没有停下来。武平是他唯一的儿子,儿子都没了他还活着干什么,就这一下磕死了也省心了。 武平看着老父,刚开始还死命的拉着,这会儿也呆滞住了。拉扯只是惯性的动作了,他不是傻子。既然能够在洛阳混得风生水起,就是个聪明人。贺兰敏之的态度已经说明问题了,自己终究是人家的家奴,武平的嘴角突然凄冷的上扬,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没想到临了临了,还是连累了父亲。 父子二人已经将近绝望了,一个一心求死,一个悔恨莫及。 “阿大,把忠伯搀起来吧。天色不早了,送忠伯回去好好安歇。明天一早儿啊,我还等着您和武平带着我逛逛这洛阳北市呢!”说完贺兰敏之看也不看他们俩一眼,直接就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听着贺兰敏之的话,本来以为是死刑判决书,没想到竟然生出了一丝希望。武忠绝望的脸上突然绽放了一丝光芒,但是磕头的趋势仍旧没能停住,又一下子朝着地上狠狠的磕了下去。 阿大倒是机灵,赶紧上前扶住老头儿。别少爷都发话了,再给磕死了。这可就都是自己的罪过了。 “老爷子,您可别磕了,我送您回去先歇着吧。让武平先去见少爷。” 被他这么一扶,武忠算是反应过来了,晃悠了一下脑袋但是眼睛也看不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了。只是迷迷糊糊之间还狠狠的一把攥住了武平的袖子,手上青筋全部暴起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你小子,给我老老实实......都,都交代了。” “爹...”武平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阿大扶着老头儿站起来:“老爷子,走吧,咱先回去。” 往起一站,武忠眼前一黑身子一晃。眼瞅着就要晕过去了,结果硬生生的挺了过来。虽然思维已经不清醒了,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晕倒。这会儿自己晕了,武平肯定不会去见贺兰敏之了。那一切就都完了,撑也得撑到自己的屋里。 阿大爷感觉不太对劲儿,朝着阿二招呼一声儿:“老二,过来跟我搭把手。老三你带着武平过去见少爷。”说完了就跟着阿二把武忠送回去了。 果不其然,老头一路上基本就处于半昏迷状态了,若不是强行撑着早就晕过去了。一到自己的炕上,直接两眼一翻白就不省人事了。 不说武忠如何,阿三听了阿大的话,上前笑呵呵的跟武平说道:“走吧,兄弟。” 武平也没缓过劲儿来,就这样呆愣愣的跟着阿三。若是阿大阿二,谁也没这么碎嘴,但是阿三平时就好干这事儿。 “咱讨个大说,叫你一声儿兄弟。不是三哥我说你啊,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了不容易啊,你说你不老老实实的给少爷卖命,还惹这么大的祸,你是不是不孝顺啊?三哥我是奴隶行出身,老爹早就不知道哪去了,我是孝顺不着了,你咋就这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阿三这一道上叨叨的说了不知道多少,可是武平呢还真就没听进去几句。就听进去一句,老爷子不容易,你得好好孝顺着。偏巧这句话就管用了。 送到书房门口儿,武平也没拱手,也不称谢,都这个时候了他早那个闲心了。就要往里走,结果被阿三一把攥住:“兄弟,三哥再多句嘴。跟少爷面前,别说瞎话。就你那点儿烂事儿,没有少爷不知道的。一五一十的,看在忠伯的面子上,给你条活路是肯定有的。藏着掖着,那就是个死。” 武平倒是没说什么,径直就要往里走。贺兰敏之坐在书房里听得真真儿的。他嘴角微微一扬,路上这么长的距离,哪儿不能说非得到了这儿再说。阿三是个什么心思,他清楚着呢。 阿三知道贺兰敏之有意要留武平一条性命,但是留下命,到底是个怎么处置可是什么也没说啊。 是就留下一条命,直接赶出府去,从此之后就和武家没关系了。还是留着命,免了管家的职务,从此从家丁做起。还是说小惩大戒,事情就这么说说,罚点钱儿。贪污的都交出来就算了,这可不一样。 尤其是对于阿三来说,这可太不一样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此事了结 对于阿三来说,武平要是死了,那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壹?????看书 什么都不用想,直接换自己哥三儿接受着洛阳府,干干净净。 但是如今贺兰敏之的心思也清楚,死是肯定不可能了。肯定是要留着他一条活路的。那么活着,管家的职务他若是还担着,阿三哥仨儿就真是来洛阳渡个假,什么事儿都没管成。这可不是他们最根本的想法。最起码武平得把管家的位置交出来,他们才算是有所收获。 所以在这放门口儿说这么一番话,目的就是为了让贺兰敏之听见。既表明了自己坚决拥护少爷的想法,对于这个想要留着一条命的家伙全力劝谏。又表现了,自己作为一个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还提点他了。 要是他还有所隐瞒,少爷您看着这个人还能接着用吗? 而且他的烂事儿已经被大家伙儿都知道了,您要是在再用这么个人管家,您看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贺兰敏之轻轻的哼了一声,他这点儿心思,自己是看得透透的。家业是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涉及的利益就更是数之不尽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小心思,这是谁也杜绝不了的。??? ?? ?? 要看?书 洛阳毕竟不是长安,天高皇帝远,又是繁华地区,没那么多的达官显贵。油水儿自然是大,这些都是在下人圈儿里出了名儿的。但是对于阿三他们来说,也不放在心上。毕竟福伯岁数越来越大,很多事情是有心无力。他们哥仨是除了武顺的手底下人以外最有权势的了。在长安的油水一样也不小。 但是来了才知道,这点儿油水跟武平比起来这就是小巫见大巫啊。和京官儿见了外边儿的封疆大吏一样的感觉啊。这偌大的洛阳府地得多出多少钱来,谁见了不得动心啊? 阿三,或者说他们哥仨这是瞄上洛阳府地这块儿地方了。就是不能久在这儿天高皇帝远的,也得捞点东西走。 贺兰敏之看得明白,心里清楚。但是他并不想说出来,也不想阻拦。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只要他们是忠心的,钱财这些东西嘛,家业越来越大,他也不太放在心上了。只要不是做的和武平一样太过火儿了,他是不会去管这些事情的。 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武平已经开始敲门了。要看书 “进来吧。” 吱扭一声,武平把门开开,又关上。书房很大,和卧房几乎是一摸一样的规模。但是并不显得昏暗,屋子里的烛光点的很亮,烛台也都有了特殊的防火措施。毕竟书房的书实在是太多,一旦走了水,恐怕就不是个小事儿了。 蜡烛都是用的最名贵的蜡,全部都是无烟熏得,点的再多也不显得熏眼睛。味道还带着点儿清香气,不知道又是从哪家寺院里淘换来的。佛家虽然不做生意,但是例如说做做檀香,蜡烛这些个必备的礼佛之物还是有的。要是关系好,也能够批量的定制。不过香油钱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看着武平走了进来,一言不发的低着个头,站在那里贺兰敏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笑。有点儿像前世小学生罚站的意思。 “别站着了,坐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要是他真的顺势就坐下来,贺兰敏之绝对不多说一句话,立刻收拾收拾滚出武家...贺兰家。 “少爷面前,不敢坐。”武平拱手之后,就直接跪了下去。这次贺兰敏之可是亲眼看着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不愿意跪。眼底的那一抹不情不愿和当年的自己一样。但是不够一天的时间,不也得老老实实的跪下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御人之术吧?武则天最擅长此道,作为他的外甥也得了那么百分之一的真传吧。 看着武平这个样子,突然间贺兰敏之什么都不想说了。自己的仆人,说教什么的没有必要。所以他不开口,就让武平在这里跪着。等到跪够时间了,直接让他出去就是了。武平是个聪明人,懂得进退,知道得失。 至于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贪了这么多的钱,为什么不杀了他。和纯子的解释是,要给武忠一个面子,得给他一个希望,不能让跟了武家一辈子的老人儿寒心。 ]但是若是武平没有这个能力,那贺兰敏之也绝对不会吝惜自己手中的屠刀。 既然留下了他,就说明他有用处。从见到府地的第一面儿起,贺兰敏之就知道,自己在洛阳城的这个管家是个能人。自己只拨了八百贯下来,竟然能修了两千多贯的房子。平心说,就是把阿大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放在这个位置上,肯定也不行。就是贺兰敏之自己,也不一定能够完成。 就借着自己的一个名头,竟然能在洛阳城敛上这么多的财富,而且混得风生水起。还做了投资,和一些大商人有所往来,武平的能力绝对毋庸置疑。光是这个敛财的手段,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贺兰敏之就是看中了他这个能力,可千万不要小瞧了这个敛财。在官场上,要是没有这个功夫,管你是七家五姓还是关陇贵族,谁也吃不开。但是偏巧,武家不缺钱,贺兰敏之身份又高他是做不来这个事情。这回手下有个能做敛财做的好的人,也是个机会。 但是从武平下跪的第一刻起,贺兰敏之就知道这个人和他父亲不一样。时间过的太久,即便是家生子对于武家也没了什么感情。必须要好好的敲打敲打,用武则天的那句话来说,用铁鞭,用重锤,实在不行用匕首。 如今就是第一道,铁鞭。显然,武平不是什么宝马良驹,一道手续就屈服了。这样也好,毕竟是自己的家奴,要是废功夫太多了,倒是显得自己没有手段。 一个时辰缓缓地过去了,贺兰敏之就这样手中持着一卷书,真子纯子轮番上来添了几次茶,武平老老实实的跪在那儿。 “下去吧。” 伸了个懒腰,放下了手中的书,轻轻的朝着武平挥了挥手。武平也没说什么,只是用感激的眼神抬起头的一瞬间看了贺兰敏之一眼,就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洛阳府的账上多了九百七十五贯钱,此事就算了结!(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义府事起 武平一事处理完成之后,洛阳的府邸总算是干干净净了,没有什么可让贺兰敏之灾觉得很是烦心的事情了。家嘛,本来就是避风的港湾,要是自己的家里都每天整个勾心斗角,争执不断的话,那这人生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至于武平,最后贺兰敏之也没有处理。管家的职务仍旧由他来担任,只不过将本来集中于他的一些权利,分摊到了真子纯子,和阿大阿二阿三他们身上。加上那些钱财,算得上是小惩大戒吧。 也不光是因为武忠的原因,也不光是因为武平这个人有能力。还是因为贺兰敏之毕竟是初到洛阳,对于这里的事情还是多有不了解。无论是从风土人情,还是从生活习惯,亦或是这里盘踞已久的高门大姓。毕竟是到了山东氏族,七家五姓的大本营来了。要是没有个熟悉的人引路,被人暗中算计了,事情难免有些不美。 武平是自己的家奴,该敲打的也都敲打了。他自己也表示诚信悔过了,而且对于洛阳城中大大小小的势力,风土人情也都算了解熟悉。对于权贵高门也都有往来,贺兰敏之业多有仰仗,自然就有了今天这个结果。 至于其他人会不会效仿而行,这一点他倒是不担心。纯子的家法已经初具规模了,在给她几天的时间贺兰敏之自己润色一下,就可以先在洛阳推行下去嘛! 其他人若是敢起了这个和武平一样的心思,先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能力,贺兰敏之在洛阳,他们就没有这个机会和胆子。 至于那些来贺兰家跑官的官吏,贺兰敏之也没有一棒子打死。依据其到底所犯事情大小,能处理的也都处理了,完美的收了个尾。至于那些真的伤天害理的官儿,没把他们亲手送给刘祥道就算是谢天谢地了,还敢让贺兰敏之给他们疏通关系?想都别想。 这样一来,初出茅庐的贺兰敏之在官场上,也算是声明不错。既能够帮助人解决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又没有被钱财迷惑了双眼,没了良心。这样的高官,还是值得信赖的。 时间缓缓地过了这么两个多月,洛阳城也渐渐开始迎来的深秋。要是在长安,说不定这十月底十一月初的时节,树上的叶子已经飞飞扬扬的掉落了一大半儿了。但是在这中原地区,不过没有了几日前的火红,慢慢地变成了枯黄色。至于说掉落,倒是还真没有。天气也渐渐的有些凉了,昨日还下了一场秋雨,今天的早朝就更加不想起床啊。 贺兰敏之在轿子里不住的打着哈切,每一次上朝,他都不免得要吐槽一下这个上朝时间,这么早谁有精神处理国家大事啊。但是也没办法,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就是李治轻易的也改不得。 以前贺兰敏之没有什么官职,不用上早朝。如今太子左庶子要是不来上早朝,说不定第二天就被人参的连东南西北都找不见了。 “少爷,到了,下轿吧。”阿三在外边儿说了一声儿。这官儿是越做越大,但是这声势可是渐渐的收敛了太多了。阿三也不高声一喝了,就老老实实的落了轿就算完事儿。 贺兰敏之打着哈切走了出来,正好儿李义府的轿子也落在了旁边儿,他也笑呵呵的从轿子里走出来。 自从这个家伙发迹以来,他这个李猫的名声可算是打出去了。这满朝文武之中,就没有比他笑得再亲切的了。可是说上打击异己来说,也没有比他更能背地里下黑手的了。不知道是不是许敬宗老了,总之这一个多月以来看见的,李义府的手段可是比他黑了狠了不少。 “李相早啊。”别管自己身后站着谁,别管自己是啥身份,人家都是宰相。是名义上和实际上的百官之首,提前说话见礼这是规矩。 “嘿嘿,大郎早。怎么着?我看大郎今天又是一脸的没精打采啊?”看着贺兰敏之和他打招呼,李义府也笑呵呵的走到了他身边儿轻声地说道。 “没缓应过来呢,实在是困得不行,起的太早啊。”贺兰敏之仍旧是提不起一点儿精神,眼皮都快耷拉下来了。 然而李义府倒是满面红光,春风得意,让他看的好生羡慕。刚才还说没人这么大早儿的就有精神处理国家大事,这会儿就来了一个。只见李义府突然走得更近了,两人的肩膀和朝服都已经挨到一块儿去了:“嘿嘿,大郎啊。不是哥哥说你,这女人虽好,可也不至于这么没有节制啊。莫没有听过那首诗?二八少女体如酥,腰中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叫你骨髓枯啊。” 听着他这没羞没臊的话,贺兰敏之当场就脸红了。从后世而来,啥黄色段子没听过。可是这一身朝服,满脸正气,又是在这皇城之外百官面前,这些个事情也能拿出来说? 况且...没有节制这个词还真用不到自己身上,到现在为止因为内息的原因他还没真正的和一个女孩儿行过周公之礼呢。 “老哥说笑了,说笑了。小弟...”他张嘴要解释,结果李义府一摆手:“嘿,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啊。不是跟你吹啊,老哥我现在...” 正说着呢,崔余庆的轿子也到了,李义府赶紧把话收回去了。冷笑两声看着他的轿子,然后又靠近贺兰敏之:“老弟,等下了朝咱哥俩儿在说啊。最近老哥我得了个美女,还是从牢里得来的。那个滋味儿,美!” 说完了也补管贺兰敏之是个啥态度,直接一甩袖子大步流星的朝着最前方走去。 贺兰敏之看着他的背影,又扫了扫刚刚下了轿子的崔余庆,拱手和他打了个招呼。来了这洛阳之后,崔余庆的地位突飞猛进,几乎能够和李义府分庭抗礼了。两人的矛盾本来还压着点儿,结果崔余庆封相又到了他们的老家,你说谁能让这谁啊。 李义府这个货本身就是寒门出身,孑然一身。长孙无忌都没怕过,会怕了他?两人自从到了洛阳就没消停了,今天你在朝上参我一本,明天我打掉你一个下属。就这样,明里来暗里去的反正就没停了。 贺兰敏之这儿还想着呢,突然反应过来了刚才李义府说啥?牢里的美女?(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朝堂交锋 反应过来的贺兰敏之一拍脑门儿,完了,最近事情太多,又是刚到洛阳城把李义府给忘了。 李治昏迷之前,许敬宗和他长谈一番就是说的李义府的问题。结果还没等把他的事情提上日程,自己的《西游记》事件就爆发了。《西游记》事件没有处理好,李治突然就发了风疾,紧接着就是和山东氏族谈判,崔余庆封相。 来了洛阳之后,连上整合府上的势力,处理家里的小事儿,准备烧尾宴的事情。再加上李义府和崔余庆斗得有来有趣的,贺兰敏之看的热闹就把他给忘了。 李义府恐怕是在张扬的这条不归路上已经越走越远了。 刚才说打牢里的美女,就是历史上李义府的败亡的导火索。紧接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就会接踵而来,以至于一发不可收拾,最后不得不罢相贬官身死。 刚刚想要上前去和李义府好好说道说道这个事情,骄狂的性子什么的先放在后边儿。先把这个女囚犯先给弄回去,如果不弄回去肯定是要被弹劾的。 这里是大唐,这个皇帝是高宗,这里政治清明,最不缺的就是那些敢于直言上柬的忠臣御史。李义府虽然是宰相,但是距离一手遮天的地步实在是太远了,而且高宗治下也绝对不可能再出现一个长孙无忌了。而且他还有一个庞大的政敌,那犯了点错误不被人盯得死死的。 贺兰敏之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大的心。要是自己被七家五姓给盯上了,说不定吃不下睡不好的就生怕有点儿错被人家抓住了。李义府到好,生怕自己没有错给人家抓,没事儿还要找点儿事出来。 但是宫内的太监,守门的将军已经喊停了。百官列队,准备进宫了。 宰相本来就是来的最晚的一批人,崔余庆李义府都来了,说明时间也就到了。 贺兰敏之站在文官队伍中,得中间靠前一些。算不上是最前边,但是也绝对不靠后,若是他有个爵位什么的,肯定还要再往前提一提。但是现在,就别想了。 上朝的一共有三位宰相,加上尚书,宗正,大理寺卿等一些人之后,就是各部的侍郎,然后才是贺兰敏之。 许敬宗为首,一步三晃的领着百官浩浩荡荡的上朝去了。 既然这会儿和李义府说不了了,那贺兰敏之也不是很着急。毕竟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李义府的性子也不是一天之内就能改的了的。下了朝再说呗。没有事情可想就昏昏欲睡的坐在胡毯上,一边儿听着国家大事,一边儿梦着周公。 对于这些具体的什么财政税收啊,河工治理啊什么的,他一概就没什么兴趣。虽然明明知道将来会用得到,但是就是困得不行,那有什么办法嘞?只能是听之任之,学业不在一时嘛,每天都是这样安慰自己。 身为太子左庶子,他显然是没有什么公务需要拿到大朝会上来说。东宫就在皇宫之内,李弘年仅八岁,每天都守在李治和武则天的身边儿,你让他有什么好汇报的。要是说说学业进程,那每天下了朝有的是机会说,不用急在这会儿。所以他每天上朝就是来打个酱油,听听国家动态,就完全没有自己的事情了。 正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崔余庆缓缓的走了出来,手中持着笏板:“臣有事要奏。” “崔爱卿讲吧。”李治好似挥了挥手,不过贺兰敏之石看不见的。上朝的时候不出班奏事的人,不准直视皇帝,这是朝仪。不过李治的声音显得很有精神,没有了前些日子的虚弱之意。 毕竟是皇帝,全天下有能耐治病的人恨不得都在皇宫里。尤其是能治愈风疾的大夫这一两个月不知道来了多少。每日里补品一堆一堆的往嘴里送,谁都能补的精神头儿不错。要是让贺兰敏之吃那么多,说不定晚上都睡不着白天还得流鼻血。 “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已经平定百济,奏疏已经递交于陛下预览。臣这里整理了一份儿苏定方上的请功的名单,请陛下预览。” 王来福上来拿了上去之后,李治也只是示意性的看了两眼,之后会继续审核。放下奏折,看着崔余庆,知道他还有话要说。苏定方平定百济已经不算是个新闻了,当天李治是很兴奋,不过老将军打仗打胜了也算是正常,欣喜了几天也就不在意了。如今崔余庆又拿出来说,肯定是有用意的。 “据苏将军奏折所言,以白身入军,后以功得虚都尉闲职刘仁轨于此战有大功。但因其未有官职在身,不知该如何封赏,请陛下示下!” 重头戏来了,苏定方算不上是七家五姓的人。但是刘仁轨是真的出身于山东,而且山东氏族对他很是看好。要不是李义府从中作梗,这个家伙的官运不会这么差。最起码今天朝堂之上会有他一个位置。 这会儿崔余庆也算是跟李义府撕破脸皮了,自然就想着把刘仁轨重新起复了。而且他自己也争气啊,苏定方确实在奏折中强调了刘仁轨的重大功勋。 平定百济,本身就是大功一件。放在苏定方这种百战百胜的老将军面前自然是无所谓。但是给了如今还没成长起来的刘仁轨,就非常可观了。这么一个功劳,足够他升上中央,甚至是在兵部谋个职位。 “既是苏将军亲自点名,想来功勋卓著。既然如此...”李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停顿了一下。显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封赏,给的多了毕竟是个白身。给的少了,又是大功一件。看了看崔余庆既然他说了,肯定是有着想法的,倒是不妨问问。 “众位爱卿,你们之中可有和着刘仁轨相熟的?觉得该给个什么赏赐合适啊?” 这倒是也符合规矩,毕竟皇帝不可能真的明察秋毫对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都熟知。所以往往也会询问百官的意见,谁与其相熟,自然知道他能做的了何事。 看着机会来了,崔余庆微微一笑,刚要张嘴。李义府赶紧抢先走出朝班:“臣和刘仁轨素来有旧,不知可否谏言。”(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交锋失败 看着李义府出班,举着笏板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崔余庆恨不得上去直接给他两个嘴巴,让他再笑。但是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他可是宰相,而且是实权宰相。 “哦?李爱卿和刘仁轨素来有旧?”李治脸上的表情也略微有一些微妙。 本来光是崔余庆出班提到了这个刘仁轨,他还仅仅是略微产生了一些印象,并不是很深刻。只能说,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开始有这个名字了。但是李义府一出来,李治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这个刘仁轨好像一直和李义府不是很对付。 但是显然李治是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区区一个刘仁轨而已。若是几年后的他,李治肯定是要放在心上的。但是现在像这种微末小吏,不,白身,大唐帝国要多少有多少。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根本不缺他一个。刘仁轨和李义府比,李治根本就不用考虑,到底谁更重要一些。 “是,臣素来与刘仁轨有旧。而且对于他的能力也颇为熟知。”李义府一副本着为国家服务,为皇帝举荐贤良的态度,说的那叫一个正直。连坐在旁边儿的贺兰敏之都不由得想要相信了。 坐在边儿上,他暗暗撇嘴。跟这些个政治老油条比,自己果然还是要脸的。跟他们真是比不了啊。 “那,李卿就说说吧,你觉得该给刘仁轨一个什么样儿的赏赐为好啊?”李治面带笑意的问道,他愿意给李义府这个面子,也不光是因为李义府这个人。也是想要打压一下崔余庆,毕竟刘仁轨是以军功著称的,若是回来了在中央顺理成章的就会进入兵部。 本来这几天李治正算计着崔余庆都封相了,兵部也不应该依旧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了。可以顺势安插一些别的势力进去,例如说李义府一部。 李义府微微一笑:“臣以为,刘仁轨以白身参军骤得大功。苏定方将军赞其料事如神,但臣切以为,既是料事如神就如得天助。不如再检验一番为好?毕竟之前,刘仁轨之过也不容忽视。” 李治愣了一会儿,点头同意。其实他根本就已经忘了刘仁轨究竟有个什么过错了,但是既然在朝中公然说出来,就不会是假话。 “那究竟该如何赏赐呢?” “臣以为,如今百济刚刚平定,苏定方将军必定班师回朝。既刘仁轨立有大功,那在军中必有威信,倒是不如将其留余百济,事情皆委任于他。若是真有实力,此番又是一立功之机,若是欺世盗名不过幸运使然,也算是检验一番,陛下以为如何啊?” 李义府这就是硬生生的给刘仁轨下套儿。百济本就是刚刚平定不久,人心思动也是平常之事。而且那个地方本就是边界地带,大唐打了反,反了又打。来来回回的已经有过好几次了。若是平平稳稳无事还好,要是在刘仁轨的治下有人重新揭竿起义造反了。那就是大罪,这是要杀头的。 而且若是平平安安的,刘仁轨将百济治理的很好,治下的百姓也没有要造反的了,一切都欣欣向荣。那么最起码人心思定就得两年之后。这两年的时间足够李义府玩儿死他了。两年,在这朝堂之上的两年不知道宰相都要换了多少,就连崔余庆是不是还在任上都说不定了。 也就是无论事情成与不成,有功没功,反正他是很难在短时间内给崔余庆形成助力了。但是给的官职和赏赐都是不轻,算得上是相得益彰,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无论去哪儿说,都在理上。 所以旁边儿看着的崔余庆咬牙切齿的就是没有办法,要是李治答应了也在情理之中。而且一场军功就得到了相得益彰的奖赏,还算得上是皇恩浩荡了。不知到有多少人立功,根本就泯灭于众人之间了。 “崔卿以为如何?” 好在李治终究是没有忘了崔余庆,最后还是问问他的意见。要不然这个事情就尴尬了,崔余庆提起来的,最后把他给忘了。李治和李义府两人儿玩儿的挺溜,这满朝文武都在呢,这不是啪啪打脸? “臣以为,李相所言甚是。”崔余庆毕竟也算得上是老谋深算,轻轻的举了举手中的笏板,温和的说道。 “好吧,如此那就传旨命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即刻班师回朝。刘仁轨以都尉职,暂领百济军务。” “臣等领旨!” 刘仁轨这件事情只是一次短暂的交锋,连贺兰敏之都觉得又什么意外的。这两个人这一两个月,这种情况不说是每天出现一次吧,最起码这两三天也会出现一次。百官和李治都习以为常了。 又过了一会儿,李治的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神色。坐在这儿听每个大臣叙述工作,处理事情还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更何况还要持续一两个时辰之久。贺兰敏之光是坐着就已经感觉很累了,腿都要麻了。可见当皇帝的不容易。 “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如若没事,那就散朝吧!” 为了表示对于百官的尊重,一般最后的这句话都是由皇帝亲自说。而且是看着朝堂之上的首席宰辅。如今于志宁和许囿师都不在,自然是看着许敬宗说。 许敬宗略微显得有些发福的脸上同样带着笑意,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没有事情了,请陛下回宫歇息吧。李治也点了点头,刚刚开口想要说散朝,结果就在刘祥道的后边儿一个老头儿缓缓的开口了:“臣,大理寺卿段宝玄有事启奏。” 看到他出班了,李治都显得有些惊讶。要知道这个老头儿一般是不怎么说话的。许敬宗的眼神儿里也带着一点儿疑惑,不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反倒是崔余庆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的喜意几乎难以隐藏。 朝堂之上的座次都是很有讲究的,都是依照这爵位和品级就坐,丝毫不能够有任何的混乱。如今在洛阳城的一共来了三位在想,许敬宗居首,李义府次之,崔余庆最后。接着是刑部尚书刘祥道,紧跟着就是这个老头儿了。 大理寺卿,段宝玄。(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大理寺卿 能够在文官队伍里做到这个地步,就已经算的上是中枢机构中举足轻重的地位了。 大理寺卿,在大唐一朝是堂堂正正的正三品的高官。和六部尚书基本持平,不分先后顺序。但是因为六部奏事多,所以位置也就相对于靠前一些。绝对不是说大理寺卿比刑部尚书地位低,两人都是这个国家司法长官的最高层,同样处理国家大大小小的刑事案件。 唐朝的刑事案件一般由三司掌管。这三司使御史台,大理寺和刑部。按照常理来说,这三部长官处于平级,不分先后,高低。 若是有皇亲国戚,宰相权臣犯了罪,一般皇帝都会说由三司会审。这三司就是御史台,大理寺和刑部。若是有哪位实权王爷犯了罪,一般是由刑部尚书会同大理寺卿和御史大夫一同审理。如今的刘祥道任刑部尚书,段宝玄任大理寺卿。 段宝玄这个人,如今已经足足六十多岁了。身材不高大,穿着华丽的朝服显得有些小瘦甘枯之感。因为年纪比较大,所以脸上的皱纹也是一道儿接着一道儿,持着笏板的双手老年斑遍布。眼眸也显得有些浑浊了,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有些苍老。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胆敢小看这位大理寺卿。 光是这个职务,他已经足足干了十多年了。当年太宗还在的时候,他就已经上任了大理寺卿。上至皇亲国戚,宰相权臣,下至微末小吏,百姓贫民。他这一路走来,不说是每个阶层的人都办到了,也差不太多。 高阳公主谋反案,长孙无忌谋反案,这些个一等一的大案要案他全部经手过。既和长孙无忌一起清理过他的政敌,也和许敬宗一起诬陷过长孙无忌一系的很多忠良。 这个人,是一个十足的政客。 他执掌司法这么多年以来,如果不是碰到需要站队的时候,基本能够保证公正公平。对于皇帝敢于直言上柬,对于皇亲国戚也从来没有过畏惧。但是到了需要站队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自持过身份,从来没有秉承过正义。他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从太宗过渡到李治,从长孙无忌过渡到如今的高宗,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处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的他竟然没有过什么变动。可见其政治智慧的高深,政治手段的强硬。 而且,段宝玄和许敬宗李义府这些人可不一样。他同样是出身于世家大族,不过既不是关陇世家,也不是山东氏族。段宝玄出身于江南世家。这个世家派系在大唐并不那么出名儿,也没有那么巨大的影响力。对于朝局也不存在着左右的态势。但是却也绝对不容忽视。 北方与南方的对立是由来已久的,但是这么多年来政权往往都建立在北方,所以南方世家就显得有些式微。既然能存在这么多年,真拼起来谁怕谁啊,一家一户是拼不过山东关陇。要是联合起来,死也得从你身上撕下几块儿肉来。 如今的段宝玄年纪已经变得大了,所以基本上在朝堂之中很少发话。他对于李治的作用,几乎已经快和于志宁差不了太多了。就是因为有他,所以李治根本就不用考虑三大司法之一的大理寺有任何的不对之处,平稳的很。而且随着一系列和他同时期的老臣故去,如今的少壮派朝臣对于他也算是恭敬,极少有人愿意捋他的虎须。就算是许敬宗也不愿意去触这个眉头。 毕竟是执掌司法的,没有哪个人做官儿超过一年之后的屁股还是干净的。谁也擦不干净,不过是没人愿意查你也就是了。要是把段宝玄得罪了,大理寺查你一查,多的是数不清参奏你的资料。 贺兰敏之看着段宝玄从朝班中走了出来,他心里就骤然一慌。他很久没开口,一开口必定是有大事。而且历经这么长时间风雨的老臣不会不知道,要是始终被当作吉祥物摆着,迟早就变成了如今的于志宁。就算是有先帝托孤又如何?不还是一点儿威严都没有了?所以他一旦开口,就必定会树立自己的威严。也必定是有人触犯了他的威严。 脑袋中仅存的那点儿历史的印象,李义府就是因为和大理寺闹掰了,所以后来才会有那么多人不住的参奏他。而第一个跟李义府对着来的就是大理寺卿。虽然贺兰敏之记不得他叫什么名字了。 “段卿?不知段卿有何事要奏啊?”李治显得很温和,一个仁善的君主对待手下的老臣都有足够的耐心和敬重。同样,他也知道段宝玄没有大事不会开口,他不是那种人。 段宝玄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恭恭敬敬的朝着李治一拜,手中的笏板举到恰到好处的位置上,然后才开始说话。江南同样也是诗书传家,在礼仪上他们也没有弱过谁。 “臣要参奏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李义府,请陛下恩准。”段宝玄的声音虽然有些苍老,但是足够浑厚。站直之后朗声说道,足够让所有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此言一开,整个朝堂一片哗然。 李义府啊,段宝玄要参奏李义府啊。这可是一个巨大的新闻,这意味着什么?朝局要有所变动了?李义府已经要失宠了? 百官们不是不知道李义府张扬跋扈,也不是不知道他私底下的那些勾当。光是来了洛阳一两个月,新宅子就比贺兰家的还豪华,就已经能够完全说明问题了。这些钱是哪里来的,没有人不清楚。可是像这么肆无忌惮不擦屁股的,也少见。 但是李义府是谁啊?当朝皇帝最为信赖的两位宰相之一。话说的不好听一点儿,若是除掉长孙无忌算是从龙之功的话。许敬宗和李义府就算得上是从龙之臣啊。光是这份儿功劳,就已经让想要和他作对的人望而却步了。 更何况,李义府是谁的人,这天下就没有不知道的。他可是当年力挺武则天封后的人,并且借着这份儿功劳直接做了宰相啊。武后虽然不像当年那么具有话题性了,可是后位是稳稳当当的坐得舒坦着呢。这都是李义府的功劳,只要武后还在一天,这李义府是能轻易撼动的?痴心妄想嘛这不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救援义府 百官一片哗然,虽然大家对于李义府的事情都心知肚明,但是对于他的权势和狠辣手段更是清清楚楚。都有点儿不相信,近些年来已经有些偃旗息鼓甘愿做个吉祥物的段宝玄真的会去直接对着李义府开炮。 但是同样的,也没有人认为这是一场具有压倒性优势的战争。李义府是很强,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讲都一样。但是段宝玄经营大理寺长达数十年之久,就算是如今不如李义府这般势大,也相去不远。如果这两个人干起来了,势必在朝中会掀起一场不大不小的波澜。 贺兰敏之坐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一脸正直举着笏板一丝不苟的段宝玄,心思不断地涌动。他已经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了,虽然得到官职时间不长,但是当年长孙无忌一事该历练的早就不差分毫了。当事情真的来了的时候,慌乱是没有用的,必须要冷静下来思考着该如何去处理。 他死死的盯着段宝玄,但是没能够从他的神情上看出任何一丝的波动。剩下的就只有严肃,仿佛要和李义府不死不休的架势。 是他一个人出手吗?段宝玄真的是因为李义府张扬跋扈招惹到了大理寺的头上?还是说背后有人在暗中施力,想要一举拿下李义府?贺兰敏之又将目光放到了崔余庆的身上。但是因为座次的原因,实在是看不到崔余庆的神情,所以根本就无从判断。 虽然贺兰敏之看不到,但是在坐得有能够看到的。自然就是许敬宗了,他的眼睛微微一瞟就能将崔余庆的神色尽收眼底。 自从段宝玄说了要参奏李义府之后,许敬宗的眼睛若有若无的就没离开过崔余庆。虽然面上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但是他又如何不能从崔余庆强忍着喜意的眼睛里看出他想要的东西。这件事必定是山东氏族在后边儿搞得鬼。 李义府张扬跋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偏偏在这个整合山东氏族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段宝玄蹿出来了?必定不是没有原因的。做了一辈子的政治,许敬宗清楚着呢,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也没有抛弃利益的行动。 但是如今他还真是不好做,这个老狐狸如今也犯难了。悄悄地打量了一下仍旧正襟危坐,但是眼眸之中划不去紧张之色的李义府,许敬宗无意识的咬着嘴唇,紧紧地皱着眉头。 如果说,就这么抛弃李义府了,那么皇后那里要如何交代?同样是因为废后一事登上相位的许敬宗清楚的知道在武则天那里,李义府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所以他更清楚,对于如今的武后来说,李义府缺不得。而自己要想稳稳当当的在宰相的位置上做下去,皇后的支持更是缺不得。 可是李义府这个家伙也实在是屁股太不干净。同样都是贪污,同样都是喜欢钱财美女豪宅。但是许敬宗表示和自己相比,李义府那就是个屁。连自己的屁股都擦不干净,还做什么官儿。 这一次把他救下来了,可是光是不认真挑,这个货都不知道有多少可以让人参奏的,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最关键的是,如今李义府在朝中的作用就是遏制山东氏族的发展壮大。要是他没了,这件事情肯定是要落在许敬宗自己的身上了,他根本就跑不了。但是在世家的阴影下挣扎了一辈子的他清楚的指导山东氏族究竟有多强大的实力。要是让自己跟他们直接对上,许敬宗不畏惧,但是也绝对不愿意招惹这个大麻烦。 直接肉搏上阵,哪有如今的座山观虎舒服?如今自己地位超然啊,要是肉搏上阵,对于政治威信也是一个比较巨大的打击。更何况,许敬宗岁数已经不小了,他可不希望临了临了了,还给自己惹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许敬宗为难了,所以他轻轻地转动自己的脑袋往后边儿贺兰敏之的方向看了看。 武后毕竟是不能够临朝听政的,所以贺兰敏之的态度就代表了武后的态度。但是他发现,贺兰敏之的眉头比自己皱的还要紧,想来也是没反应过来吧? 这一点许敬宗还真是没说错,对于李义府这个人,之前已经和武则天有过交涉了。必要的时候,也不是非得保住他,可以舍弃。但是这个阶段是绝对不可能舍弃李义府的啊。 如今武则天已经很少找他入宫了,仅有的那么几次还是匆匆忙忙见面,就是叙了叙交情,作为姨母关心一下自己的生活而已。但是依照贺兰敏之对于武则天的了解,光是宫廷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让她这么繁忙,以至于精气神儿都不是很好了。 从李弘的嘴里也能够听出来,最近武则天的寝宫之中好像多了很多奏折。那也就是说,李治开始正式的让武则天理政了。这对于武则天本身,对于武后一个派系来说都是一个重大的转折点。这个时候有多少人支持都不嫌多,但是绝对不可以少人。 要是李义府被他们拿下去了,那恐怕武后的地位会直线下降,以后能不能这么良好的执政机会就说不定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然而和许敬宗一样,贺兰敏之也正是担心李义府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堪大用。心智有,手段有,权术也有。关键就是心中的贪婪压抑不住,这就最要命了。多少英雄豪杰都倒在这上边儿了,更何况一个区区的李义府。 但是人是必须要救下来的,这没的可说。 正好坚定信念一抬头,许敬宗在用眼神儿轻轻的瞄着自己。贺兰敏之微微一笑,这个老狐狸准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做了。这是在询问自己,或者说是询问武后对于这种事情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贺兰敏之轻轻的点了点头,看向段宝玄的那里,举起手又瞬间落下。意思就是砍掉这个老家伙,不能让李义府有失。当然这只是玩笑话,干掉段宝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还是先想想怎么把李义府保下来才是真的。 许敬宗眼里闪过了一丝了然,他就知道武后是绝对不会让李义府就这么轻易的折了的。同样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三司会审 “参奏李卿?”李治带着三分疑惑的问道。 “是,臣想参奏如今的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李义府,李相。”段宝玄故意的将李义府拿的出手的这些顶级的官名儿都念了一遍,而且念得是铿锵有力,字正腔圆。平白无故的自动就带了三分正气,和三分的不畏强权。做了一辈子老刑名了,对于这些个弯弯绕绕他心里清楚的很。 这回李治是确定了,之前他也没怀疑,毕竟段宝玄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但是他倒是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关头,李义府被大理寺卿参奏了。 “哦?那段卿就说说吧,要参奏李卿何事啊?” “臣参奏李义府罔顾法纪,迫害朝廷命官,以权谋私之罪请陛下严加惩处!”说完,段宝玄将手中的笏板横放在地上,重重的朝着李治磕了一个响头。 听完这么句话,本来还带着三分喧哗的大殿之中瞬间就冷寂下来了,谁都不敢说一句话了。如果说之前还抱着不是什么大事儿的心态的话,那么现在就完全明了了。段宝玄这是要治李义府于死地啊,奔着他的命去了,不光是想要官位,还想要他的脑袋。 罔顾法纪,以权谋私...丢官罢职。 迫害朝廷命官...这才是要命的地方。迫害忠良这件事情要是坐实了,以命赔命都是小事好吗? 朝廷的威严不容侵犯,谁要是触动了这份儿威严,谁就要死。 李治一瞬间眉头就皱起来了,他虽然知道这个大理寺卿不是什么善茬,但是也没想到一开口就准备要了一位宰相的性命啊。 “段卿,有些事情可不能乱说啊。李卿乃是当朝宰相,有些话可以想想再说。”李治说的已经很委婉了,不论李义府对或者不对,他都是宰相。这么说一位宰相,皇帝的脸上也不好看吧? “臣惶恐,臣不敢妄言。李相所做历历在目,臣已经将其中原委一一查清,否则岂敢在这朝堂之上,天子之前胡言乱语。” 段宝玄说的都带着三分的哭腔了,让人不禁有些酸涩之感。虽然明明知道他做戏的成分居多,但是就是忍不住产生了这种感觉。就连贺兰敏之都有这种想法。 “好,若是你拿出实证,莫说是宰相。就算是亲王,朕今日也绝不轻绕。”果然,李治都没犹豫就中了套儿了。他不想中也不行,若是不说这么一番话,那就明摆着是包庇李义府啊。这可不是一个皇帝应该做的事情。 “启奏陛下,洛阳大理寺牢中有犯妇淳于氏,因与情夫偷奸谋杀亲夫,关押牢中待得秋后处决。不知李相从何处得知,淳于氏貌美,竟擅闯大理寺大牢。不顾大理丞放人。当时大理丞毕正义畏惧李相威势,不得以放出淳于氏。随后就将此事上报于上官。” 说到这里,段宝玄故意停顿了一会儿。给人的感觉就是说累了休息一会儿,但是说话就是这样,若是一口气都说下来往往不会给人以思考的时间。难免产生不了太大的震撼,但是若是给了思考的时间,就会有人来思考这件事情的影响力。这个家伙已经人老成精了。 “三日之后,李相因畏惧此事流传出去,故亲自前往大理寺牢房之中找寻毕正义谈话。在李相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发现毕正义已然于大牢之中自缢身亡。并且留下遗书,指认李相所做不法之事,如今遗书尚在请陛下御览。” 说着从衣袖之中掏出来一封书信,上边似乎还沾带着一点儿大牢之中的灰尘。 随着段宝玄的声音起伏高低,仿佛将这满朝文武带入了一个漆黑阴暗的大牢,李义府残忍逼死可怜的大理寺丞的景象之中。不禁让人平白对于这位已然枉死的朝廷命官,产生了一丝同情之意。 李治一向是个仁善的君主,虽然也有杀人不眨眼的时候。但那毕竟是为了皇权需要,可是当这种事情活生生的发生在眼前,他还是心中满是不忍。目光扫向了李义府,已经带着三分的怒火,这就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许敬宗在一旁暗道不好,若是真的让李治看了这封信,不论信件的真伪先是在皇上面前就输了。真假不重要,皇帝的看法才重要,没有人比许敬宗更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缓缓地走了出来:“启奏陛下,臣看此物甚为污秽,而且又是已故之人遗物,万万不可呈于御前,以防污秽陛下龙体啊。” 听了他这么说,李治看了看信封好像是挺脏的,而且又想到这可能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写下的东西,平白生了三分恐惧。 “许卿所言甚是,既然如此那就有段卿先收好,容后再说。”李治挥了挥手。这就是老油条,一句话就消弭一场灾难,没有他们更会揣摩皇帝心思了,也没有比他们更会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段宝玄暗暗可惜,若是李治看了这封信,基本上就可以说算得上是赢了一小半儿了。然而许敬宗的威慑力可是不容忽视,从他一站出来,崔余庆的脸就阴沉下来了。段宝玄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是心里也暗暗提防之意更重。相比较一个李义府来说,许敬宗给他们的压力更大。 按照之前的设计,许敬宗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救援李义府。但是他们没想到,或者是选择性的忽视了,真正代表武则天的意思的人就在朝堂上坐着呢。 “臣启陛下,李相所做之事已然证据确凿,请陛下惩处!”说着段宝玄又是一个响头磕下去。 李治将目光看向了李义府,因为避嫌的原因在别人参奏你的时候,如果不是皇帝让你出班辩驳,你是不可以说话的。就算是再着急,也只能忍着。如今李义府就很着急,但是再着急也没办法,只能忍着。 一看李义府那个样儿,李治基本就可以确定了。就算是段宝玄有几句话言过其实,但这件事情恐怕也是真的。 没等他再有深得想法,许敬宗又开口了:“陛下,如今所谓的证据确凿不过是大理寺的一面之词,切不可因一面之词就定了宰相之罪。臣恳请三司重新会审!” 宰相犯罪,三司会审也是正常。李治想了想,轻轻地点了点头:“就依许卿所言,此事先交由三司重新会审,日后再定。” “陛下,大理寺乃是诉讼方臣以为还是避嫌为好!”许敬宗又来了一句。三司会审,就是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三司会审。段宝玄根本就不怕,有自己三司会审也是一样。 但是一听许敬宗要把自己排出去,这回他可忍不了了赶紧一拱手想要开口:“陛下...” 但是李治没给他机会:“如此也好,那就着朕旨意,由...由许敬宗会同刑部尚书刘祥道御史中丞张伦一同会审此案!” ”因考试,停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