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公元1258年（南宋宝祐六年；蒙古宪宗八年） 旭烈兀率领的蒙古铁骑横扫波斯、美索不达米亚和叙利亚，并于2月10日攻陷阿拉伯帝国首都巴格达。哈里发穆斯塔西姆被裹进毯子中，由数十名蒙古骑士纵马踩成了肉泥。蒙古大军的屠城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数十万居民惨死，焚城的浓烟遮蔽了日光。 自蒙古大军西征以来，无论是威震中亚的花拉子模的太阳之都玉龙杰赤，冰雪世界的基辅罗斯，高踞群山之顶的木剌夷教派的阿萨辛鹰巢，还是号称不落之城藏身漫漫黄沙的巴格达，全都臣服于蒙古大军的铁蹄之下。欧亚大陆上的每一个君主，都在上帝之鞭的威名下颤抖。 ---------------------- 开平府，大安阁 “青君......青君......” 张青君在昏迷中，恍惚听到耳边传来急切的呼喊声。仿佛从深沉的黑暗中浮现出一丝光明，她挣扎着向这丝光明靠近，终于骤然清醒过来。 “呼......”张青君猛地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略一定神，就记起了昏迷前的事情。她本是联邦实验中心的研究助理，之前刚刚以志愿者的身份，接受了量子生物计算机的移植。该设备在移植时与使用者的意识频率绑定，在脑域中激发量子记忆效应自动合成，具备极强大的即时数据处理能力和精确的身体控制能力，是联邦最高科技的结晶。之前两位志愿者的移植手术都十分顺利，在轮到张青君时，突然遭遇了强电磁场的干扰，导致手术出现了事故。 “青君，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还没等到张青君的心跳恢复平稳，一张清丽白皙的脸庞就凑到了她的眼前。这少女不过十二三岁，身子还未张开，还算不得十分美貌。但重点是，她是一套古装道袍打扮。这种装束，只有在cosplay中才能见到了。 张青君内心一紧，慌忙看向四周，只见周围是木制的家具陈设，就像回到了古代的殿阁一样。自己周围，全是穿着道袍的人。远处对面则坐着一群装束各异的人，有中土和尚、密宗喇嘛、耶教神父、穆教阿訇，还有一些看不出教派的人士。大殿中央，一群官员簇拥着一个黄袍男子，居高临下地倨坐在宝座上。 “这里是哪里？”一切都是如此的怪异，张青君简直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她皱了皱眉，心念一动，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来自量子生物计算机的提示：“量子号为您服务......是否对您的记忆进行优化？”张青君下意识地同意，随之而来的记忆潮水，顿时让她有了一种被淹没的感觉。在短短一瞬间，两个人生，加起来超过三十年的经历，全都在脑海中清晰地回放了一遍。所有曾经学过的知识，全都被挖掘出来，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原来我是穿越到了古代。不对，这个世界虽然有着几乎完全相同的历史，但却有着超凡力量的存在。所以，应该算是平行宇宙？”张青君梳理着现在这具躯体的记忆。这具躯体的原主人也叫张青君，今年十二岁，是龙虎山第三十五代天师张可大的嫡女。 这位龙虎山的大小姐，有着堪称天才的修道天赋。她自三岁识字起，便通读道藏。五岁激发灵蕴，可感知万物之灵。在这方天地，激发灵蕴，乃是修道之始。若不能迈过此关，则终究不过凡夫俗子。之后修《太玄》蕴养灵炁，参《符箓》勤练玄术。在龙虎山年轻一辈中，仅略逊于兄长张宗演而已。 此次开平佛道大论战，事关道门气运，龙虎山虽处南宋，也受到北地道门邀请。三十五代天师张可大精擅易数，已算出二十一年后宋祚将终，忽必烈此时虽是王子，异日有登临九五之份。张可大是南宋理宗御赐“观妙先生”，不便北去。于是派遣长子张宗汉为使，参与开平辩难。 张可大精擅易数，曾为张青君推算命格，知她今岁有一大劫。如能渡过，则金仙果位有望，如不能过，则必定再堕轮回。破劫契机，便应在开平辩难。于是安排她也参加此次辩难，临行前更是细细叮嘱，又特意给了她几十张上品符箓护身。 除此以外，队伍还里安排了体修出身的孟轩、孟芳翎父女。孟轩本是南宋名将孟珙之子。孟珙去世前，遗嘱子孙当避世隐居。孟轩遂投龙虎山出家，张可大礼敬有加，尊为天师府护法。 孟珙一生纵横沙场，金国、蒙古闻风丧胆，后世军史家称之“机动防御大师”。可惜宋理宗猜忌不能用，使名将空有白头之叹。1246年，蒙古HENAN行省范用吉乞降，理宗惧孟珙势大难制，不许。孟珙叹息道：“三十年收拾中原的人，现在志向却不能够再伸展了。（三十年收拾中原人，今志不克伸矣。）”当年九月初三，孟珙薨于江陵，享年52岁。当晚，有大星陨于境内，声如雷鸣。随后狂风大作，掀开房屋，折断树木。世人皆谓南宋将星陨落。 孟轩家传岳家枪、落日弓绝学。他自小随父征战，以武入道，论沙场搏杀，堪称当时第一流猛将。出家后参修玄术，实力更有精进。天师府上下对他极是礼敬。张可大的几个儿女更是从小被他看着长大，整日介缠在他身边玩耍。孟轩心中，把他们都当亲人看待。此次张可大拜托他照料自己的一对子女北上，孟轩慨然允诺。 孟芳翎与张青君同岁，两人自小交好。孟芳翎家传枪术、箭法都已登堂入室，还有一桩异能，便是与飞禽沟通。 天师府这次参与辩难的队伍虽然只有四个人，但配置极是合理。莫说寻常盗匪，便是大军围杀，只要被他们钻进山林，也难以讨得好处。 第二章 超凡 张青君梳理着脑中的记忆，对这个世界超凡力量的构成有了大致的了解。结合自己原有的知识，做出了初步的判断。 这个世界中，其基本物理规律与原来的地球相同。但是这个世界中，处处都充满了“灵气”。据青君推测，这种“灵气”应该是一种对生命进化有益的辐射。“灵气”既可以淬炼肉体，也可以提升神念。在此基础上，按照修炼的侧重点不同，可分为“体”、“法”、“神”三大流派。 体修之道，在于锻炼身体、引灵气入体淬炼血脉。修炼有成者或力能扛鼎、或身轻如燕。其法门在武将世家、游侠门派中多有流传。在青君看来，这算是身体基因的变异。 法修之道，在于静坐冥想、引灵气共鸣提升神念。修炼有成者可以神念外放，借助诀咒符阵，施展种种法术。修炼者以道门为主。而诀咒符阵，需要消耗许多宝贵的原材料，还需要结合周围环境的状态，才能保证成功。按青君的理解，诀咒符阵本身，蕴含了法术释放所需的物质和能量，神念只不过是激活程序的命令。 神修之道，在于凝聚信仰、邀神明之宠以获神通。这世界中万物有灵，若是信仰某个神明，在祈祷膜拜中，其实便是向这个神明奉献了一些自己的神念。神明也会向自己的信徒回馈神念，使其掌握神术。于神明而言，千万信众中，只需拔擢几个牧者予以厚赐，则余下信众必然更加虔诚膜拜。这一来一去，中间的差额便成了神明的神力资粮。凡拜神之教，皆是以神修为主。 体修和法修，本质上都是沟通自然，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晋升却难。神修之道，力量全蒙神明赐予，但若能广播信仰，邀得神眷，晋升却是极快。故而无数才智之士，踊跃而入教派。大地之上，为了争夺信仰，几多宗教战争。 而法修境界，自激发灵蕴感知灵气之日起，可分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四个大境界。 “炼精化气”阶段，以吞吐灵气增长神念为主。圆满时，灵气贯通全身，与身外天地自成循环，源源不断，生生不息。也称“天人合一”的先天境界。“炼精化气”重在炼体，练成后可享百年之寿。盖身体乃成道之基，打好基础，才有望更高境界。 “炼气化神”阶段，以锤炼神念操纵灵气为主。圆满时，神念凝练强大，无需媒介可直接干预物质，有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也是人仙本质的跃变。“炼气化神”重在炼神，练成后已突破衰老桎梏，可恢复青春，长生不老。史载飞升者数人，皆为此境界圆满。 “炼神返虚”与“炼虚合道”，已不可考证。 张青君自己，现在只进入化气中阶。她现在施放法术，必须依托符箓。而且每次施法，都需要凝聚神念，一段时间后才能施放。施放后消耗的神念，只有通过打坐冥想才能恢复。 “真是一个有趣的世界啊。”张青君心中的紧张与惶恐，渐渐被探索和求知欲取代。“这个世界里，灵气滋养形神、神念干涉物质的原理究竟是什么？长生不老，令人兴奋的目标，该如何实现？” 回想着前任躯体主人修炼和施法的过程，张青君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量子号，建立档案、协助归纳并同步监测。” “张青君” “性别：女” “年龄：12岁” “职业：道士” “精神力值：636” “精神力恢复速度：100/h(冥想状态)” “推测：精神力值上限达到1200，即可达到炼精化气圆满。” “精神力值补满状态下，冥想有几率进入空灵状态，精神力值上限提高1。” “五行属木，木系法术精神力消耗减少20%，施法缓冲减少20%” “金克木，金系法术精神力消耗增加20%，施法缓冲延长20%” “下品符咒精神力消耗值10，施法缓冲10s” “中品符咒精神力消耗值100，施法缓冲100s” “上品符咒精神力消耗值未知，施法缓冲未知” “法宝：御雷戒（雷系符咒精神力消耗降低一阶）” 完成对自己实力的归纳建档后，张青君心里对量子号未来进一步的辅助功能充满了期待。从之前的记忆来看，法修在制作符箓、施法和冥想过程中，因为情绪波动、身体控制不到位导致的失误比比皆是。有了量子号的协助，自己制作符箓的废品率将只受限于原材料的质量，而冥想时可以次次进入空灵状态，施法时也可以确保次次成功。自己的修仙之路，必定是一片坦途！ 张青君又盘点了一下前任记忆中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水平。能达到炼气化神境界的，世间也不过寥寥数十人，都是各家教派的宿老。自己的实力，在华夏大地上能排到千人之内，已经算是世间罕见的高手了。只是这次开平辩难，集聚了来自欧亚大陆上的顶级修士，自己才不慎受创。而让她前任躯体的主人在一招之间重创的，是一个年仅23岁的少年，名叫八思巴。 当下的所有人，恐怕都很难想到，八思巴未来所能达到的高度。但张青君从量子号挖掘的历史记忆中，他未来助忽必烈一统天下，被封为“帝师”，无论汉藏佛教，都归他管控。蒙古人的文字，也是由他开创。 八思巴三岁就会口诵真言、心咒修法，其“八思巴”之名乃即藏语“圣者”之意。他自幼精修大日如来印。相传此门秘法修至最高境界，以元神显化为无上佛陀大日如来，有六大神通，当真有佛陀之能，这是藏传佛门的最高成就。 适才佛道相争，八思巴一见张青君，便心念一动，知道她是冥冥中的天机变数，于是施展“轮回诀”，将少女的灵魂送入无数宇宙轮回，使其衰亡泯灭。没想到冥冥中却从现代引入了另一个张青君。 第三章 比斗 这次开平辩难，道门以全真掌教张志敬真人为首，南北道士参会者200余人。佛教以少林寺主持福裕禅师、大元国师那摩、密宗大法师八思巴为首，还有西蕃国师、河西国僧、外五路僧、大理国僧、耶教神父、穆教阿訇等，汇聚欧亚大陆各教首脑300余人。 这次辩难的论题是《老君八十一化图》和《老子化胡经》的真伪与否。 张青君恢复后，与孟芳翎说了会话，便听到全真掌教张志敬不善辞辩，被八思巴步步紧逼。 八思巴问：“汝道门老子事迹，有何信史记载？” 张志敬答：“《史记》。” 八思巴问：“汝《史记》有化胡之说否？” 张志敬答：“没有。” 八思巴又问：“汝道门老子所撰经书为何？” 张志敬答：“《道德经》。” 八思巴问：“除《道德经》外，可有其他著作？” 张志敬答：“没有。” 八思巴紧接着追问：“《道德经》中，有老子化胡之说否？” “没有……” 八思巴：“最有权威的史书《史记》中，没有说过老子化胡的事；老子自己写的书里面，也无此说。——《老子化胡经》是伪造的，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张志敬辞屈。 张青君刚才受了八思巴暗算，心中颇有恨意。见道门形势不妙，热血上涌，挺身道：“以此为据，断经书真伪，真是荒谬！” 八思巴目光一凛。他刚才施法暗算，没想到这少女只是昏迷了一瞬间就醒了过来，顿时有些看不透她的深浅。想着一会还要比斗法术，也不愿在她身上消耗了自己的全部法力。只是冷冷问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这是什么地方，岂有你说话的余地。” 张志敬本来以为论战必败，见有人搅局，长出了一口气，笑道：“这位小姐，乃我道门天师府少真人。她家学渊源，必有高论。张小姐请讲。” 此时全场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青君身上。青君盯着八思巴，反问道：“汝以史书定经书真伪，我且问汝，汝佛祖释迦牟尼事迹，可有信史记载？” 这句话一出，顿时让全场道士心花怒放。刚才大家都是被八思巴带进了圈套里，却没想到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说我道教老子化胡的事情没有史书记载，那你们佛教把释迦牟尼吹得天花乱坠，那些事迹又有哪本史书有记载？ 八思巴面色一变，深深看了张青君一眼，随即应道：“我佛光辉，岂落俗世文字。” 张志敬此时立刻应道：“道祖仙迹，自有天地知晓。” 大元国师那摩遂道：“这般议论有何用？且看各自术法高低。若俺们胜了，汝等主辩十七人，皆削发为僧；若你们胜了，我们都随张掌教回观为道。如何？” 忽必烈击掌赞道：“这个主意好，嘴上的本事，有什么用处？你们各出五人，五局三胜，手底下见真章。” --------------------------- 第一场，全真道魏志阳VS穆教侯赛因 这两人都是以武入道的体修。全真道魏志阳是昔日全真七子亲传弟子。侯赛因则是阿萨辛鹰巢中第一流的刺客。两人刚一对面，便已经是招招充满杀机。数十招后，魏志阳一剑刺中侯赛因右臂，剑气灌注下，对方经脉俱碎，这只手立刻废了，手中的镰刀也坠落在地。 魏志阳收剑回身，笑道：“承让！”刚要转身回座，却听到师兄张志敬的怒喝“小心！” 魏志阳飞身退避，只见侯赛因脱下黑袍，向自己兜头罩来。他运剑如飞，将黑袍切成了碎片。那黑袍中却喷出无数粉末，轰然一声，炸出了一团烈火，将魏志阳笼罩在内。他正要挥剑格挡，突然觉得腿上一麻，随即摔落在地上。落地之时，五官中都涌出黑血，已然毒发身亡。却是侯赛因取出剧毒短弩，一箭射在魏志阳的腿上。 全真教众人惊怒交集，纷纷乾指怒斥道：“卑鄙！” 侯赛因得意洋洋，用生疏的汉语道：“战场之上，哪有自己以为自己胜了的道理。只有彻底杀死敌人，才能算是真正的胜利。” 忽必烈点头道：“第一场，侯赛因胜。” 第二场，全真道樊志英VS耶教伊万诺夫 伊万诺夫在上场之前，先跪坐在桌前，取出圣典，虔诚念诵道：“至高至圣、全知全能地主啊，愿您的国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等他下到场上时，身上已经笼罩了一层金光。 樊志英不知对方虚实，心下惴惴不安，试着挺剑向伊万诺夫刺去。伊万诺夫虔诚地在胸口画着十字架，不闪不避。樊志英这一剑刺到他的胸前，竟然被一圈金色的光晕挡住，刺不下去。 伊万诺夫骤然抬头，手中十字架对着樊志英，喝道：“异端，接受主的审判吧！”一道金光从十字架中射出，打在樊志英胸口，在心脏处灼烧出一个前后贯穿的空洞。樊志英一声未出，倒地身亡。 第三场，全真道周志立VS辽东萨满哈勒 周志立上场之后，不跟对方搭话，挺剑就刺。哈勒跳后一步，双脚同时落地。弓起后背，口中喉喉作声，突然口吐黑风。周志立侧身避过，踏步追上。那黑风波及围观众人，闻者头晕目眩，耳畔杂音大作，天旋地转，内中欲呕。 这一瞬间，哈勒又施了一法。只见他原本便丑陋的面孔变得愈发丑陋起来。鼻头上翻，长成了猪脸，光溜溜地头上长出了又黑又粗的短毛。继而双手也变得扭曲诡谲起来，一个是利爪，一个是尖蹄，除了尚能直立，再看不出一点人样。正是萨满引魂入体秘法。 周志立刺了哈勒几剑，却只是皮肉伤。哈勒引野猪魂入体后，力量极大，皮厚肉糙，战局顿时一变。他挥爪一格，剑锋在他手心只割了浅浅一道伤口。而那长剑却啪得一声，断成了两截。哈勒乘胜追击，挥爪去掏周志立心脏。 周志立一声断喝，半截残剑上突然闪耀起一层白光。他挥剑一斩，断剑如切豆腐般，砍下了哈勒的头颅。只是他也站在原地，数息后须发俱白，皮肤发皱，变得行将就木，被全真弟子扶着下场。 第四章 实验 三场比斗下来，全真教两死一残，总算没有直接出局。第四场，佛教少林寺主持福裕禅师出战。全真掌教张志敬怕师弟们不敌，亲自下场对阵。 福裕禅师手持禅杖，对张志敬行了一礼，道：“阿弥陀佛，张掌教，今日道门败局已定。道长何不顺应天命，免得再有死伤，有伤我佛慈悲之意？” 张志敬肃然道：“道门法统所在，不敢贪生怕死。” 言罢，两人斗在一起。数十招后，张志敬的全真剑法更胜福裕禅师伏魔杖法一筹，渐渐占了上风。 “中!”张志敬一剑刺在福裕禅师肩头，却发现对方浑然无事。随即手臂剧痛，却是中了对方一杖。他连退三步，惊道：“金刚不坏体？” 福裕禅师笑道：“正是。张掌教可要认输？” 张志敬道：“重任在肩，不敢半途而废。” 他运转玄功，剑上生晕，踏步而上，一剑向福裕禅师胸口刺去。 福裕禅师挥杖格挡，将长剑砸下了一尺。但禅杖被剑上罡气所伤，断成了两截。剑锋余势不衰，刺在了福裕禅师的丹田上。罡气透体而入，福裕禅师数十年苦修的禅功，顿时废了。但张志敬的这一剑也到了头，他毕生 功力消耗殆尽，连长剑都拿不住了。 这一场，两败俱伤，平局。 最后一场，大元国师那摩出阵。全真教王志蛮明知不敌，依旧下场对战。 那摩一下场，便取出人骨天杖，口中诵出梵文真言，手里玛尼轮转动不停。王志蛮只觉得头晕目眩，顿时跌倒在地。那摩下手极狠，明明看到王志蛮已经没有反抗之力，却依旧念咒不已。等到咒语停歇时，王志蛮的尸体都冷了。 忽必烈看得兴高采烈，击掌赞道：“诸位高僧法力深厚，今日寡人没有白来。” 随即宣布，将全真道的剩下还活着的十四个主辩道士，押送龙光寺，落发出家为僧。将他们道冠、道服挂在长竿之上，让远近民众知晓。《老君八十一化图》等经书及雕板，统统烧毁；相关碑刻和塑画之像，予以清除。 ------------------ 辩难结束之后，天师府众人当即准备启程南返。同行的还有神霄、上清、清微、净明等派。见到北地全真派凄惶情景，南朝道门众人也有兔死狐悲之意。 张青君刚刚穿越过来，原来躯体的主人也只是一个12岁的少女，对道门的责任感并不强。在众位前辈聚在篝火堆边议论佛门仗势欺人的时候，她早早回到帐篷，开始借助量子号，摸索道术的本质原理。 “首先是冥想，只有进入空灵状态，才可以提升精神力上限。” 青君追溯记忆，回想着之前成功的经验。在量子号的辅助下，短短几秒内，她就进入了空灵的状态。 这时候，她感受到了自己如同水波般蔓延感觉的精神力，而身边的天地万物，也散发着绵延起伏的力量，这就是道经中所讲述的灵力！ 保持住这种冥想的状态，青君尝试着用自己的精神力去触碰周围的灵力。当她的精神力以同样的节奏和灵力共舞时，她立刻感受到了一丝丝的灵力在缓慢地融入、提升着自己的精神力。这个过程非常的舒适，但要保持这种与灵力同步的状态，也非常耗费精神。青君维持了一个小时后，便结束了冥想。 “或许，我的猜想是对的。灵力是一种电磁波，人的精神力也是。只有二者的频率相同时，才可以交互传递能量。个人的精神力强度远低于环境中的灵力强度，因此在冥想中可以补充精神力，逐步提高精神力上限。” 有了猜想，还需要进行验证。青君对量子号下达了命令：“量子号，调整我的精神力频率，回溯刚才的过程，并将精神力频率固定为与环境灵力共鸣的数值。” 在量子号的作用下，短短几纳秒内，青君再度进入空灵状态，重演了刚才的整个冥想过程。正如她的猜测，当她的精神力频率达到特征值时，再度感受到了精神力和灵力的共鸣。这一次，她不必耗费自己的精神去控制，在量子号的协助下，她可以随时进入灵力共鸣状态。 “下面是符咒，符咒需要消耗施法者的精神力，还需要施法者用精神力触碰符箓才能生效，因此精神力是激活符咒的关键。” “咒语和手势的意义是什么呢？” “为什么所有的符咒施放的最后一句，都是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青君思考了一会，决定做一个实验来验证。 “量子号，监测我在念诵咒语过程中精神力的频率。” 青君取了个最基础的金光符，念诵咒语：“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神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在她念诵咒语的过程中，手中的符箓渐渐闪耀着金色的光芒。而量子号提供的精神力频率监测曲线，也发生了显著的变化。从一开始在一个较宽的频率内波动，逐渐收敛到一个很窄的范围。当她念到最后一句时，频率收缩成了一个固定值。 此时符咒已成，手中的符箓金光四射，隐隐有爆裂态势。 青君用精神力触碰了符箓，却没有念出最后一句“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数秒之后，金光符在她手中炸开，就像一团阳光在她手中爆裂。这道符本来就是通过爆发太阳之力驱除邪秽，除了手心被烫的生疼，眼睛有些被强光刺激以外，也没有什么其他不良影响。 青君看着量子号提供的精神力频率变化曲线，蹙眉思考了一会，随即恍然大悟。 她又取出一张金光符，同时下达命令：“量子号，协助调整我的精神力频率，到XX赫兹。” 量子号在几纳秒之内，就将青君的精神力频率调整到了指定数值。当她用精神力触碰符箓的一瞬间，她手上再度闪耀出一团金光。 第五章 危机 青君通过一系列的实验，发现咒语的作用是调整精神力频率，达到能够激发符箓的特征值。那句“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只是修士们为了增强自己的信心，其实并无作用。而手势，则是用来调整法术的方向，以瞄准目标。 弄清楚冥想和符箓的原理后，在量子号的协助下，青君已经可以随时进入灵力共鸣状态，修炼速度提升了十多倍。她又把手中的符箓全都试验了一篇，确定了每种符箓的激发频率。这样，她就可以无需诵读咒文，实现法术瞬发。 这些研究完成之后，青君收获极大，心情很是愉悦。她洗漱之后，解下外衣，钻进了被褥。这是她来到新世界的第一个夜晚。与原来的地球相比，饮食起居上的生活品质实在是差了很多。唯一能够宽慰的，就是拥有超凡力量了。 “量子号，帮我进入灵力共鸣状态。” 她的精神，瞬时与天地融为一体。无需费神维持，只是享受着灵力共鸣的超脱快乐。青君顿时觉得，这里的生活也有可取之处。 ---------- 午夜时候，青君的帐篷突然被人掀开，一股寒风从门里灌了进来。青君立刻退出了冥想状态。 门外却是青君的大哥张宗汉。他站在门口，语气急促：“青君，大事不好，快些起来！” 青君虽然继承了少女的记忆，但对这个大哥还是有些隔膜。她知道对方必定是有大事，也没有计较他深夜闯入女孩的闺房，只是轻声道：“大哥，请你转过身去。我要穿衣。” 张宗汉脸色一红，意识到了男女有别。他连忙转身，听着青君扑簌的穿衣声，同时说道：“对不起，是大哥失礼了。我方才心血来潮，起了一卦，此地不可久留，否则必有大劫。我推算过了，此劫凶险非常，几乎是十死无生局面，唯有连夜向西南去，才有一线生机。” 张宗汉精研易数，素有神算之称。青君不敢轻忽，立即应道：“大哥，请你先去通知孟叔叔和芳翎，我收拾好行李马上就走。” 她刚刚将贵重物品打了个包裹，还没出帐，就感觉到大地上隐隐传来的震动。 “是大队骑兵！深夜前来，必定不怀好意！” 帐外传来了张宗汉的叫声：“青君，快跟我来！” 青君出帐时，已经看到了远方一道火龙正向营地飞速逼近。那是蒙古骑兵举着的火把，人数至少有一千人。 孟轩已经准备好马匹，他与张宗汉共乘一骑。孟芳翎将青君拉上马，四人两骑，立即向西南方向逃去。 ---------- 朝阳从天边升起，红色的云霞下面，是一地的鲜血与尸体。浓重的血腥味冲天而起，食腐的秃鹰在天空中盘旋，叫得令人毛骨悚然。 战斗在午夜的时候开始，蒙古铁骑趁夜突袭，如雨落下的火箭覆盖了整个营地。面对一个千人队的蒙古铁骑，数十位道士就算有道法傍身，也无法正面对阵，更不必说被半夜突袭了。有幸存的道士挺身反抗，但也不过如同石子落入大海一样，瞬间消亡。 骑兵在帐篷间穿梭疾驰，他们把火把投向一个个帐篷，整个营寨都化作了熊熊火海。 一名骑士纵马来到千夫长身前，禀报道：“我点过尸体，少了4个人。” 千夫长唤来一个百夫长：“带着你的手下，找到他们，不能放跑一个活口！” “是！”百夫长点头遵令。这百夫长是猎户出身，他细细查看，很快就找到了天师府4人的马蹄痕迹。 “都跟我来！”他毫不迟疑的下令。 一百名骑士策马而去，马蹄声中透着刀甲碰撞声，肃杀之气凛然而出。 ---------- “一队蒙古骑兵从后面追来了！人数有一百人！” 孟芳翎放出了她从小养大的戴胜鸟，在空中盘旋侦察。蒙古追兵的迫近，提前被天师府众人发现。这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孟轩身上。 孟轩略一思索，便做出了决断。在这茫茫草原上，没有丛林山峦掩蔽行踪，唯有先杀了背后的这队追兵，才有逃出生天的机会。他以武入道，少时就随父亲孟珙与蒙古大军作战，百十个敌人，还当真难不住他。 “芳翎，你照顾好宗汉和青君。为父去去便回。” 孟轩从包裹中取出铠甲穿上，检查了长枪和弓箭，拨转马头，便向来路杀去。 那队蒙古骑兵正在策马奔行，突然看到前方一人一骑，挡在前方。来者穿着一身亮银甲，在初升的朝阳下，全身都罩上了一层金光。一张大弓被弯成满月，对准了己方的队伍。 “嗖......”一支重箭飞速射来，一名蒙古骑兵应声落马，被后面的马匹踩穿了肚子，顿时咽了气。 蒙古骑兵们见同伴落马，顿时纷纷咒骂。但是敌人所用的乃是硬弓，射程远在骑弓之外。他们只能催动胯下坐骑，拼命向对方冲去。 一连串羽箭连续射来，转眼间冲在最前面的十余名蒙古骑兵先后落马。追兵的气势顿时一遏。 孟轩这时却催动战马，斜刺着跑了起来。蒙古兵们见对方逃跑，又纷纷加速。 双方追逐的过程中，孟轩箭无虚发，又射杀了三十几名追兵。 “曼古歹！曼古歹！” 蒙古骑兵伤亡过半。他们停下了马匹，纷纷叫喊着，不肯再追。 曼古歹是蒙古人最喜欢使用的战术，被古罗马人称为”安息人射箭法”的战法，即骑射者一边逃走，一边向后方的敌人射箭。这个战术，现在却被孟轩用在了他们身上。 看到蒙古兵停下，孟轩却调转马头，收起弓箭，拿出了长枪。他略一调息，纵马冲向了蒙古骑队。 蒙古骑兵纷纷放箭。孟轩长枪一拨，就把射来的羽箭拨落地上。眼看孟轩越冲越近，蒙古骑兵们怒吼着拔出长刀，发动了冲锋。 “杀！”孟轩挥手之间，一个敌人就被挑飞，撞翻了后面的一串敌人。 第六章 小溪 “杀了他！他只有一个人！”蒙古骑兵呼喊着向孟轩冲去。 只见孟轩勇不可挡，只要靠近，蒙古骑兵纷纷溅血堕地，一时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杀！”孟轩透阵而过，迎战的敌骑已经倒下了一大半，只剩下了二十余骑。孟轩更不犹豫，调转马头，再度冲了上去。 此时敌军已经开始犹豫。十几个敌骑策马迎击，还有一半的敌人留在原地东张西望，显然开始打逃跑的主意。 孟轩直冲上去，长枪所向，数个骑兵跌下，倒下的骑兵顿时在惨呼声中，被紧随其后的同伴踩成肉酱。他长枪运转如飞，一个又一个敌军倒下，自己身上连一处伤都没有。 剩下的蒙古骑兵顿时崩溃了。他们驱动马匹，四散奔逃。 孟轩不慌不忙，取出弓箭，将敌人一个个射落在地。随后检查了一遍战场，凡是受伤未死的，都在心口补了一枪。随后收拢马匹，挑选了七八匹好马，向西南而去。 那千夫长等了一日没有消息，派人查探，却发现一队骑兵全军覆没。他暴跳如雷，再尽起全军追击时，天师府众人已经去得远了。这次袭杀，本就是秘密行动，不能让其他官员知道。无奈之下，只得收兵回去。 ------------- 躲过了这场危机后，青君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却感受到了很多不便。对于来自现代的青君，根本无法忍受连续几天无法沐浴的生活。而且连日骑马，导致她的大腿内侧都被磨破了皮。骑在马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忍受着煎熬...... 孟芳翎细心，首先发现了青君的异状。她问了几次，青君虽然有些害羞，还是告诉了她。 孟芳翎立刻跑到孟轩身边，向他汇报了青君的情况。 孟轩立刻停下马匹，走到青君身边道：“叔叔是个粗人，没有照顾好侄女，当真该罚。芳翎，你先给小姐处理下伤口，再让你的那只鸟儿看看附近哪里有河流，今日我们好生休息一番。” 青君很是抱歉，觉得自己拖累了整个队伍。但孟轩和张宗汉情真意切，她推辞不得，只有接受了他们的好意。 孟芳翎扶着青君下了马，在地上铺好垫子，找出了上好的伤药，准备为她处理磨伤。孟轩和张宗汉为了避嫌，都远远地避开。 青君有些害羞地解开了自己的衣裙，露出了两条修长的大腿。虽说孟芳翎是同性，可是在这个时代，女性贴身内衣仅仅是一件肚兜。解开衣裙，就意味着所有私密的身体部位，都暴露在对方的眼前。 孟芳翎小心翼翼地将伤药涂在青君的伤处。她发现每当自己的手指接触到青君的肌肤的时候，对方都会颤抖一下。她以为是伤药弄疼了青君，动作越发轻柔，同时说着话，希望分散青君的注意力。 “青君，你的皮肤真是好白好嫩，让我好羡慕呢......” “青君，你的腿真好看。都是爹爹天天逼着我练武，我的腿变得好粗......” 青君咬紧了嘴唇，生怕自己会发出奇怪的呻吟。大腿内侧被伤药涂到的地方，先是一阵冰凉的感觉，接着便开始发热。这种热热的感觉，还有着向身体其他区域扩散的趋势。她想要合拢双腿，但双腿却被孟芳翎分开压住，对方有些粗糙的手指，在她身上细细抚摸，更是加剧了身体的异样。 好不容易等到孟芳翎处理好伤口，青君连忙穿好衣裙。当她坐直身体的时候，来自身体深处的暖流涌动，更是让人害羞惊慌。好在只有自己知道，不会被别人发现。 这时候，孟芳翎的戴胜鸟也飞了回来。芳翎与它交流了一番，指着西方，欢喜笑道：“那边有一条小溪。” ------------- 为了避免伤势加剧，青君侧坐在马背上，被孟芳翎抱在身前。天师府众人放缓马速，向西方行去。 走了一会儿，地上植被越发茂盛。继续前行片刻，面前出现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还带着草木的清香。 孟轩下马，给水袋里灌满了溪水之后，笑道：“侄女，你和芳翎去洗沐吧。我们去远处巡视。” 听到他们走远，孟芳翎先脱下自己的衣服，大大方方地站在水边，笑道：“青君，我们一起下水吧。” 青君脸颊微红，缓缓褪下衣裙，迈步走入水中。她自幼保养地极好，又精修道术，时刻得天地灵气滋养，身材、长发和四肢的比例就好象是天生经过精密计算一样完美无暇，一身肌肤雪白娇嫩，竟没有一处瑕疵。当她掬水沐浴时，水珠居然沿着肌肤滑落，毫不停滞。 孟芳翎站在一旁，一时看得痴了。她自小练武，身上难免留下了不少伤疤，双臂较之常人也显得过粗，夜深人静时，难免自卑。此刻青君娇丽柔媚的完美姿容，带给了她强烈的震撼。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青君，我来帮你擦背。” 孟芳翎笑着走近，伸手帮着青君擦洗后背。光滑白嫩的肌肤，就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一样，让她忍不住细细抚摸着。 被少女有些粗糙的手指抚摸着，青君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发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的声音已经带了些颤抖：“芳翎，我已经洗好了......” 孟芳翎发觉了青君的反应，猜测是她身体敏感，顿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故意紧紧抱住她的腰，笑道：“难得有这么清澈的小溪，今天若不玩个痛快，只怕下来好多天都没有机会了。青君，再陪我洗一会嘛......”说着，另一只手开始在她身上四处抚摸。 等到上岸时，青君软绵绵地坐着席子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孟芳翎眼睛中蕴含着得逞的快意，此时却一本正经地帮青君穿上衣服。月白色的道袍，青色的束腰，金色的发带，一件件穿戴整齐。一套简朴的道装，在青君身上却显出了仙女临尘的光彩。 第七章 风暴 天师府众人一路南下，渐渐进入了大漠戈壁。 在大漠之中，眼见皆是黄沙，沙丘起伏，不知尽头。白天烈日当空，人马身上都是汗水，晚上天气骤冷，水囊中的水都结了薄冰。当真是旅途艰危，人困马乏。 进入戈壁的第三天，突然从东北方向刮起了大风。只见天地相交处乌压压的一片，如同掀起了黄黑色的海潮，翻滚起伏搅缠不歇，并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向这边扑来！ “是沙暴！快下马趴在地下！”孟轩喝道。 孟芳翎翻身下马，双足稳稳踩在地上，伸手去扶青君。这时风沙已经很大，狂风挟起砂石，打在身上都觉得很疼。也许是被风沙打在了眼睛上，青君所乘的那匹马突然受惊，还没等她下马，突然狂嘶着向西南方向奔去。 猝逢此变，众人都吃了一惊。 孟轩正要上马去追，沙暴前锋却已经到来。满眼都是砂石乱舞，能见度不过数米，人都快要被吹得飞起来。他无奈之下，只能拉着张宗汉先趴在地上。 半个小时之后，沙暴离去。 孟轩三人被埋在沙下，这时才挣扎着爬了出来。张宗汉不是武修，一条性命十成里面去了七八成。 孟轩从沙中挖出残余的物资，幸好水囊还有几个没破，不然真是要命丧大漠了。几个人挣扎着向下一处水源行去，也没有能力再去寻找青君了。 ---------------- 青君被惊马载着飞速奔行，只觉身后风力越来越大，砂石打在身上越来越痛。突然之间，惊马被路上的石块一绊，将青君甩飞出去。 “羽落符！”生死攸关之际，青君灵光一闪，使出了道术。 羽落符的作用，是让施术者的体重变得轻如羽毛。青君使用这道符后，立刻就被风暴推着向前飞动。此时的青君，就像沙暴中的一片羽毛，随风迁移，但却不会坠地。 “木甲符！”一道青光闪过，青君身上罩上了一层藤蔓构成的护甲。飞舞的砂石撞到木甲上，便被拦了下来，不再对青君的身体构成损伤。 凭着两道符术，青君总算在沙暴中保全了自己。只是在沙暴中随风浮沉，四周全是漆黑一片，心中也着实惶恐。等到几个小时后，沙暴渐渐散去，她才落到地上。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青君孤身一人身处沙漠之中，天地间万籁无声，唯有她一个人。检查身上，除了上百张符咒，连一囊水、一张饼都没有。饥渴困乏的感觉一起涌来，她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清泪。 就在下一刻，青君却努力抑制住了自己的哭泣。因为她前世的知识告诉她，在沙漠中，水是最珍贵的宝物。在找到水源前，流泪对自己都是不可饶恕的奢侈行为！ 她定了定神，向量子号下达命令。 “根据目前的阳光角度和地磁强度，测算我所处位置！” “调取地球水文记录及史载文献，推算公元1258年时期，周围水源地！” “拟定最近路径图！” 一分钟后，量子号向青君提供了数据。按照量子号的测算，青君步行6小时后，即可到达沙州（敦煌）月牙泉，那里是著名的沙漠绿洲。 青君按着量子号指示的方向步行，不多久就发现了几丛疏疏落落的沙棘草，之后又在脚下出现了干涸的旧河道，她立刻确认了这是快要抵达沙漠边缘的征兆，总算放下心来。她忍着酷寒，坚持连夜赶路，总算在午夜时候，抵达了月牙泉。 她先捡了些树枝枯草，用烈火符点起了一团篝火。接着用五雷符，轰杀了泉水边的几条小鱼，勉强烤着吃了。解决了温饱问题后，青君下水洗了个澡，把衣裙也都洗了，挂在火堆边烘烤着。此时她困乏极了，但沙漠中夜晚寒凉，她不敢就睡，只是坐在火堆边，静静闭目调息。 ----------------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QH湖的水已经被染红，战场上蒙古铁骑和明教教众绞杀在一起。双方的战士们狂吼着挥舞战刀，刀光中人和马像砍草般倒下。 战斗在傍晚的时候开始，明教教众事先埋伏在挖好的沟中，等待蒙古骑兵进军时突然发动奇袭。仓促间蒙古骑士只得提起马刀下马步战，完全被明教教众的猛攻压制了。双方的兵力不断地投入战场，蒙古军前锋失去锐气，且战且退，在战场上留下无数的尸体。 不远处的山坡上，明教教主韩震立马眺望，身边站着一位银枪银甲的年轻骑士。正是明教光明左使，抗金名将杨再兴之后——杨顶天。在他们身后，是明教最精锐的一支军队——仿照背嵬军建立的圣殿骑士团。 “教主，请让我出击吧！” “再等等，蒙古军的军心还没有乱。现在出击，还没到时候。” 韩震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战场，突然目光一亮，奋声激呼：“顶天何在！” “教主，麾下在！”杨顶天大呼回应着，他知道出击的机会到了，顿时热血沸腾。 “你率圣殿骑士团，绕阵而过，直刺两翼，敌若不动，你宜回归，不宜浪战，若是敌阵被冲散，你驱敌兵破中阵。” 明教圣殿骑士团有一千人，在杨顶天率领下，如尖刀一样，直刺两翼。 蒙古军中也不是没有能人，这时，一声怒吼，数百蒙古铁骑出击阻拦。 “杀！”杨顶天奋力杀去，长枪起落错闪，鲜血四溅，所到之处，纷纷斩杀。 两道铁流碰撞，杨顶天就是尖刀的最锋处，他一冲而过，连杀数十人，锐不可挡。迎击的蒙古铁骑顿时溃散。被后面的明教骑士掩杀，只有零星几十骑幸存。 “杀，杀进去。”杨顶天怒吼着，猛的冲入了人头涌动的敌阵。 马匹长嘶，喊杀震天，马蹄声撼动整个战场，明教骑士团猛地冲入敌阵。一切敢于接近的敌人，都被斩杀。 第八章 争位 一千明教骑士从血肉的风雨中冲出来，每个人都面目全非，身上满是鲜血。 杨顶天高举长刀，怒吼着：“杀！” 再次扭转马头，对着一个敌阵，进行第二次冲锋。 骑兵跟随着，和铁流一样继续冲锋，这冲锋，瞬间击垮了蒙古军的心理防线。刚刚遭遇埋伏，久战之后已经疲惫不堪的蒙古兵终于崩溃了，他们丢下武器，哭叫着四散奔逃，不顾一切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全军出击！”明教教主韩震抓住战机，策马冲入战场，明教教众一起发出呐喊，乘势追杀。 眼见大局已定，韩震突然心中一动，有了不祥的预感。他转头看向北方，一骑黑马从远方飞速逼近，马上的骑士不顾一切地驱策着战马奔向明教的本阵。那是明教的斥候。 韩震策马出阵，迎向这位骑士。骑士勒住了战马，以手指着北方，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一个词：“史天泽！”。 说罢，鲜血从骑士的口中喷涌而出。他在马背上摇晃了一下，一头栽在草丛里。在他的背心上并排扎着三支黑羽长箭，流下的血早已干涸发黑。 “史天泽！” 韩震在心里重复了这个名字，全身的血都凉了。他并不怕死，可是今天这场战役的失败，将导致明教全部可战精锐的牺牲。史天泽，是蒙古汉军第一名将，不知多少次都是险兵出战，一击之内夺旗斩将，奠定胜局。今天，自己又为他添上了一件大功。 史天泽的骑兵奔袭二十里，在最后一刻来到了战场上。明教精心策划的伏击战彻底失败，剩下的将只是蒙古铁骑践踏和屠杀的舞台。 这是最后的平静，韩震深深吸了口气，对身边的光明右使范煌下令道：“你快去通知杨顶天，和他一起率圣殿骑士团撤入昆仑山。” “我不去！教主，由我带剩下的人挡住史天泽，你走！将来还有为我报仇的机会！”范煌回过神来，大叫道。 “我不能逃走。这些教众，都是我的兄弟，他们相信我能够带他们走向光明。无论我带他们去哪里，他们都会追随我。我和他们一起战斗到底。无论是人间，还是地府。” 韩震拔出他的刀，缓缓地带动了战马，指向了北方。身边的教众跟着他无声地前行。 范煌拉住韩震的马缰不放。 韩震平静地道：“范兄弟，好好辅佐顶天，他一定能光大我教。帮我给晴儿带句话，告诉她说父亲很爱她。可惜以前对她总是说不出这些，真是愚蠢。” 范煌沉默了很久，点了点头。他咬着牙，策马冲向后方，去汇合杨顶天。 韩震举起了沉重的战刀，而后猛地指向前方。呐喊声冲天而起，明教教众们高举他们的武器，追随着教主杀向浩瀚的战场。在远处隐约有烟尘滚滚卷起，史天泽终于来了。 --------------------- “教主殉教，五行旗全军覆没，左右光明使者生死不知？” 噩耗传到光明顶，留守总坛的四位护教法王紧急召开了会议。 九头狮王谢钧单独坐在一旁，鼻孔朝天，与谁都不说话。他以武入道，金刚伏魔神通与狮子吼已经修炼到出神入化之境，又精通御兽之术。他曾经独自一人收服了南疆大小三十三个教派，威震天南。还曾经以御兽之术，驱使狼群灭了西域第一剑派——“天山剑派”。在他心中，明教除了教主韩震，就数自己实力最强。 暗夜蝠王韦墨渊默不作声，众人知他性格孤僻，也不以为意。他修习武学名为寒冰诀，此武技奇诡狠毒，与他过手，即便受伤之人，体内血脉也会逐渐凝结，最终结冻为冰人。韦墨渊出手，向来不留余地，故而结怨江湖。曾经在练功时走火入魔，全身血脉几乎冻僵，幸得韩震以九层《圣火功》驱却寒毒，才救回一条性命。 血翼龙王萧天擎环视众人，朗声道：“今天请大家来，有几件事须得商量。” “第一件事，便是韩教主当时并无遗命留下。明教不可一日无主，当推选有德有能者，继承教主之位。” 黑羽鹰王殷鹏阴沉着脸，打断了他的话：“教主之位，素来是由前任教主遗命，还需要圣女上禀明尊认可，哪来推选一说？既然韩教主没有遗命，就当请圣女直接沟通明尊，降下神谕才是。” 殷鹏主持北地教务，在他看来，谢钧不过匹夫之勇，韦墨渊不理庶务，只有主持东南教务的血翼龙王，才是教主大位的竞争者。这些年明教与蒙古朝廷作战，北地教众殉教者极多，他的势力也被削弱了不少。萧天擎在教中势力庞大，占七成左右。论起推举，他必败无疑。还不如从圣女韩晴身上下手。 九头狮王谢钧忽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含着狮子吼功力，其余三位法王不得不运功抵御，脸色都是大变。 “你们一个说推举，一个说神谕，真是好笑！” “谁能胜得我谢钧，我自然奉他做明教之主！” 殷鹏斜眼看着谢钧，鄙夷道：“真是一介匹夫！你当这里是江湖擂台么？” 谢钧大怒，须发俱张，喝道：“你我今日先做过一场！”说罢，抓起桌子上的酒杯，丢向殷鹏。那酒杯在空中发出尖利的啸声，宛如强弓硬弩。 殷鹏运起鹰爪功，凌空抓住了酒杯，用力一捏，将铜制的酒杯捏成了一个圆球，丢在了地上。他冷冷一笑：“我只是不愿与你这匹夫动手，传出去凭白坏了我的名声。你这匹夫，莫说当教主，就是当香主，也先去重新投了胎再来吧。” 谢钧哇哇大叫，扑上来就是一拳。殷鹏伸手一格，随即挥爪还击。两人翻滚缠斗数十招，不分上下。 殷鹏心中真正的对手是血翼龙王萧天擎，哪里肯与这粗人缠斗。找到一个机会，跳出圈子，喝骂道：“我是看着大家都是明教兄弟，这才让你三分，你莫要不识好歹！” 第九章 初遇 殷鹏施展身法，始终与谢钧隔着三丈距离，只是一句句地嘲讽着他。 “说你是匹夫，你还不服气。” “我且问你，你若当教主，能处理教务不？” “如今蒙古好杀，西域诸国灭亡，商路不通，教中收入不足，你可有办法？” “蒙古崇佛信道，佛道两教势大，与我教争夺信众，你可有办法？” “北地七十二分舵，南方一百零八分舵，堂主香主任免赏罚，你可有章程？” 谢钧被骂得满脸涨红，突然一声大吼，转身冲出大殿，径直离去。 “啪，啪，啪......”萧天擎在一旁含笑鼓掌。 “鹰王言语之利，胜过了雄鹰的利爪。”他转头看了看闭目修炼的韦墨渊，亲切地问道：“蝠王素来清高，相必对教主之位并无兴趣？” 韦墨渊头也不抬，声音带着凛冽的寒意：“韦某只喜欢杀人。别的事，莫来烦我。” 萧天擎笑了笑，转向了殷鹏：“鹰王，教主之位，就看我们两人了。” 殷鹏眯着眼，盯着萧天擎，两人眼中都是一片寒意。 “无论谁继承教主之位，都应当由圣女上禀明尊，得到明尊许可。当务之急，是先请圣女回归光明顶，再谈其他。” 见殷鹏死死咬住教规不放，萧天擎突然笑道：“鹰王说得有理，那就请鹰王安排人手，接圣女回山。” ----------- 大雪山山顶，一位身着波斯舞裙的绝色少女正在月下翩然起舞。及腰的长发随风飘拂，秀美绝伦的瓜子脸上，深蓝色的双眸波光潋滟、勾人心魄。她的唇色艳丽得像是春天盛开的野罂粟，晶莹的赤足像羊脂一样白嫩柔滑。镶嵌着宝石的红裙只遮住了胸臀，纤细的腰肢、雪白的大腿都露在外面，散发着致命的魅惑。 这位少女，正是明教已故教主韩震之女、现任圣女韩晴。她那动人的舞步，乃是历任圣女方可修习的至高秘典——“神祈之舞”。当她在月下起舞时，晶莹的微光汇聚在她身上，渐渐融入她的体内。这微光，是数十万明教信徒对明尊的信仰愿力。愿力融入圣女之体，在虚空中汇聚成一条洪流，流向神秘的明尊神域，最终转化成明尊的神力。 在发动神祈之舞时，韩晴的身心进入了一种玄奥之境。她可以感知到，在遥远的虚空中，有着宏大难以描述的气息，散发着金色的光辉。在这光辉前，她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渺小与脆弱。 每一次月圆时的神祈之舞，都能体会到神明俯视尘俗众生的威压，都会在灵魂深处铭刻上敬畏的烙印！ 每一次月圆时的神祈之舞，也是圣女向神明传递愿力的仪式。信众的增多和减少、虔诚和动摇，会直接影响愿力洪流的增减。虚空之上的神明，也会根据愿力的增减，对圣女给予奖惩。 韩晴这次，便发现愿力洪流的数量缩减了十分之一。她心中一震，顿时有了明悟。前些日子，她收到消息，父亲韩震率领明教精锐，在QH湖畔迎战蒙古大军。这一战的结果，她现在已经知道了。 由于愿力洪流的缩减，韩晴的光明神术实力有所下降。这是明尊的惩罚。但韩晴已经不在乎了。她觉得心口剧烈地痛了起来。那宽厚的肩膀、温暖的怀抱、宠溺的目光，以后只能从记忆中寻觅了。 她静静地跪坐在雪地上，宛如一座雕塑。 数日后，来自光明顶的信使抵达。 信使看着秀美绝伦的圣女，不忍心告诉她这个残忍的消息，正想着该如何开口。 韩晴却主动开口：“我已经知道一切。明日，我就启程前往光明顶。” 信使心中充满了敬畏，唯唯而退。 没有人注意到，韩晴紧握着手掌，指甲刺入了掌心。 “父亲，你曾经向我说过你的愿望。” “第一，是驱逐鞑虏，恢复汉家河山。” “第二，是振兴明教，让明教取代释、道、儒，成为天下第一大教。” “女儿却不愿继承你的志向了。” “大概所有信徒，都以为膜拜的神明会保佑自己。” “可是，作为明教中唯一能够接近神的祭司，却深深明白。” “作为凡人，连让神明动念的资格都没有。” ----------- 刺目的阳光直射到脸上，青君终于醒了过来。昨天夜里她又累又困，终于还是忍不住睡了过去。 青君想要起身，却觉得身体有些沉重。她连忙让量子号扫描自己的身体，不出她的意料，果然是受了风寒，得了感冒。过一会，青君便觉得身体一阵冷一阵热，病势越发严重了。 其实感冒发烧并非什么大病。即便是在科技昌明的时代，感冒依旧是最易发的病症之一，也没有什么特效的药物。患者只需要多喝热水、好生休养，数日内就可自愈。然而对此刻的青君，最难实现的便是“好生休养”。虽说找到了水源，可是沙漠中早晚温差极大，如何能够得到休养？ 青君挣扎着吃了些东西，躺在泉水边休息。只觉得头晕目眩，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远方传来的驼铃声。驼铃声悠扬悦耳，向着泉水，越来越近。 青君抬头张望，看到了一队穿着白色衣袍的人向这边赶来。队伍有男有女，腰间都挂着弯刀，簇拥护卫着中间的一辆马车。他们身上的白袍带有波斯风格，衣袖的袖角处绣着一朵火焰。 这队人也注意到了青君。他们起先露出了警惕的神情，但是在看到青君只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后，手指都松开了紧握着的刀柄。他们也不上来盘问，径直前往泉水边的另一侧，开始安顿营地，烧水做饭。 青君勉力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到这队人的营地边。 对方见青君主动过来，又有些警惕。 “请问你们是去哪里，能不能捎带我去最近的城市？我在沙漠中遇到了沙暴，迷了路......如果愿意帮助我的话，必有重谢！”青君主动说道。 第十章 刺杀 青君踏入车厢，见到了韩晴。 韩晴安静地坐在木榻上。红色的舞裙勾勒出傲人的身材，冰肌雪肤、线条绝美的腰肢和双腿大方地暴露在外，纤美娇嫩的赤足踏在铺着绸缎的锦凳上。一双细眉弯弯如月，蓝色眼眸如两湾深潭，与娇俏的鼻子、粉红的唇色一起构成了娇媚绝伦的脸。 青君初见韩晴的一瞬间，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剧：“世间怎会有如此绝色！” 青君一瞬间的反应被韩晴看在眼底。她已经习惯了人们为自己的绝色容颜而震惊，只是从青君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眼中，居然发现了通常在异性眼中才会有的欲望。她的心底，有了一丝讶异。 “我是道门弟子，前日不幸遇到沙暴，与师长失散。请小姐允许我与你们同行，带我到最近的城市。我愿意支付报酬。” “姑娘经历沙暴，能毫发无伤，必是师出名门。门派姓名，可否告诉我呢？” 韩晴的声音悦耳动听，有一种奇异的魅力，让人愿意与她亲近交流。 “我叫张青君，是天师府弟子。” “是南方道教之首的天师府啊。难怪.....天师府远在江南，不知道张小姐前来大漠，有何贵干？啊，若是不方便的话，就不必告诉我了。” “叫我青君就好了。我是跟随师长，参加开平府道佛辩难。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沙暴，丢失了马匹辎重。这才冒昧向小姐求助的。我愿奉上黄金十两，作为酬谢。” “青君小姐客气了。同是江湖儿女，相逢即是有缘，自当相互帮助。报酬之说，不必再提。” 韩晴与青君聊了几句，发现她身体有些不适，竟然将自己乘坐的马车让给了青君。青君连忙致谢，心底对韩晴极是感激。她有些好奇韩晴的身份，但自己冒然救助已经给对方造成了麻烦，对方不主动介绍的话，她也不便追问，只能将疑问压在心底。 ----------------- “圣女殿下，这个女子来路不明，您怎么就收容下她，还把自己的车让给她坐？”韩晴的侍女有些愤愤不平。 “为善除恶，唯光明故。相亲相助，是明尊慈悲渡世的本意。这位姑娘孤身受困，既然见了，怎能袖手旁观。” 明教众弟子听了韩晴的话，越发钦慕崇拜圣女。 韩晴目光流转，心中默默补充：“能够毫发无伤地从沙暴中脱困，又这么年轻，必定是天师府中的核心弟子。让我再看看你的潜力吧。要与神对弈，没有厉害的棋子，如何能够成功？” 韩晴将马车让给青君之后，便与众弟子一起步行。她换了件制式白袍，带上了面纱，站在队伍当中。尽管衣着与普通女弟子完全相同，但她体态轻盈袅娜、露在外面的肌肤雪白柔嫩，依旧是风情无限。 众弟子对圣女充满崇敬，不敢直视。想到圣女与自己一起步行，心中热血沸腾，行进的速度都变快了。 ----------------- 韩晴的车厢中加了暖炉，昼夜恒温，极是舒适。韩晴又安排侍女给她送上了滋补药材。两三天过去，青君的病情恢复了七八成。 此时队伍已经快要抵达甘州。在夯土大道的路旁，有一家凉棚。明教众人走得累了，正好在凉棚中歇息，买些饭食。 这些随韩晴出来的明教弟子，虽然年轻，但江湖经验也都颇为丰富。采买的食物，都仔细查验过了。休息的时候，依旧分成几队，维持着必要的警戒。 凉棚的店家是一个老头，里面还坐着四桌客人，都是行商打扮。见到明教弟子入内，他们结束了用餐，走到凉棚后面，有人牵马，有人整理货物，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下一秒，异变突生！ 那些行商突然取出十几张硬弩，对准明教弟子扣动了扳机。如此近的距离下，明教弟子们无从闪避，转眼之间，十余名明教弟子就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凉棚的里门也打开了，露出了一张巨大的床弩。随着“嗡”的一声颤鸣，长矛般的巨箭对准马车，直射过去。 青君躺在马车里，听到了外面的厮杀声。她心中一悸，立刻卧倒在地，启动了身上携带的中品符咒“铁甲术”。就在同时，实木所制的车厢“轰”的裂开，竟是被床弩射成了两半。青君滚落在地，身上浮现出无数铁片，将自己包裹在内，倒也没有受伤。 这些刺客见到被铁甲包裹的青君，顿时调转弩弓，一起对准青君发射。 “量子号，进入战斗模式！” 不必青君进一步下达指令，量子号瞬间接管了青君的身体支配权。在一瞬间，量子号已经计算出所有弩箭的运动轨迹，并根据青君的运动能力，推算出了最优的躲避方案。与此同时，青君用精神力锁定了这些手持弩弓的刺客，接连发动了三次中品符咒“五雷轰”。 十几支弩箭射向青君，被她就地一滚一缩，避过了绝大多数。只有一支刺穿了她的铁甲，但也只是浅浅划伤了她的小腿。无论是那些刺客，还是明教众人，都被青君精妙至极的闪避方式惊呆了。 下一秒内，三道雷光从青君掌心激射而出，轰在了刺客身上，随即延伸而出，向附近的刺客身上蔓延。伴随着血肉碳化的刺鼻气味，十五名持有弩弓的刺客同时变成了一截焦炭。 场上局势立刻翻转。明教弟子们奋力反击，三五个围攻一人，转眼之间就将剩下的四名刺客砍翻在地。 那些刺客极是悍勇，见事不可为，竟然纷纷咬破口中毒囊自尽，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来。 此时道旁一片凌乱，满地都是尸体与鲜血。明教弟子们开始救助受伤的伙伴。 “箭上有毒！” 先中箭的十几个明教弟子，脸上泛出青气，竟已毒发身亡。 青君此时也得到了量子号的预警。她一咬牙，同意了量子号的应急方案。在外人看来，她毫不迟疑地向自己的伤口释放了一道火焰，将受伤部位灼烧了一遍。 十一章 叛徒 “好一个让人激赏的小妹妹。我真是越来越期待了呢。” 韩晴站在人群中，观察着青君全过程的反应。无论是法术的选择、施法速度、法术威力，都超越了韩晴的预期。尤其是发现弩箭有毒后，果断用火焰灼烧伤口去毒，这份坚忍机敏，令她赞叹。 “治疗术！” 韩晴走到青君身边，手指抚摸着她的伤口，发动了神术。白色的光芒在她的手上浮现，融入到了青君的伤口中。 青君立刻感觉到有一股温暖柔和的力量传来，浸透伤处。原本被火焰灼烧过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疤痕都没有留下。量子号在过程中反馈的数据，更是激起了青君的强烈兴趣。 “区域细胞生长基因被未知能量激活，生长速度提升10万倍，代谢速度加快，蛋白质消耗速度加快。” “未知能量输入终止，区域细胞恢复正常，未发现其他残留影响。” “青君小姐，这些刺客是冲着我来的。害你受了伤，真是过意不去。”韩晴用神术医好青君的伤口，扶着她站了起来：“我叫韩晴，是明教圣女。” “明教圣女？”青君脑中立刻翻出了明教的资料。她知道，明教素来热衷于造反。而且，在未来一百年后，还会成功推翻蒙元的统治。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位绝色少女，竟然是明教的圣女。那么，她刚才施展的，就是神术了...... “青君小姐，我本想送你到甘州。但眼下这情况，你若继续随我一起，怕是还有危险。不如我们就此别过......” 韩晴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西方有烟尘滚滚卷起，显然是有大队骑兵赶来。此刻在西北地域，能有如此势力的，除了蒙古朝廷，再无第二家。 “青君小姐，且先随我一起，避开蒙古大军！”无论是明教众人，还是青君，都知道不宜和蒙古军队照面。就算是普通汉人百姓，遇上蒙古大军，十之八九也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众人来不及多说话，纷纷上马，向东而行。 ------------------ 光明顶 殷鹏在梦中，隐隐听到了风中传来的厮杀声。他起床查看，发现山路上各个要冲，先后燃起了火光。他的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砰！”房门被一个弟子撞开，他穿着的白袍被鲜血染红了。 “鹰王，萧天擎叛教，引蒙古人上山了！” 殷鹏大惊，连忙出去查看。他目力过人，居高临下望去，远远看到山路上多了许多胡汉武士，个个身材彪悍，穿着鱼鳞铁甲，持刀负弩，在萧天擎部下的引导下，向山顶汇聚。 他沉思片刻，知道光明顶已不可守。一面吩咐手下通知总舵众人疏散，一面去接了自己妻儿，准备抄小路下山。 当他带着家人和部下来到山下隘口时，遇见了严阵以待的萧天擎。除了当道布下的严密军阵，树丛中也闪耀着弩箭的寒光。殷鹏知道，必定是部下有人出卖了自己。这里，将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鹰王，为何不告而别？” “萧天擎，你这无耻叛徒，居然勾结鞑子！你背叛本教，不怕神罚么！” “我蒙古帝国崛起草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治下疆域之大，超越古往今来一切国家。天命归于蒙古，四海之内，众所周知！我顺天而行，又害怕什么神罚！” 萧天擎说到这里，突然有些心虚。他见过两代圣女施展神术，知道明尊必定是存在的。今日叛教，就算活着的时候不会遭到神罚，死了以后会不会陷入炼狱，还当真不好说。 但是他转念一想，蒙古铁骑纵横四海，前些天刚刚横扫极西之地，连明教起源地波斯都征服了。若是明尊当真关注世间，怎么不见祂显圣？于是又放下心来。 “鹰王，你若肯归顺朝廷，来日助朝廷渡江南下，必有高官厚爵，富贵绵延，子孙代代享受不尽。你看韩教主，妄图对抗朝廷，最后还不是身首异处？明尊给不了你什么好处，朝廷才真正掌握你的生死祸福！” “死生自有天命！我在地下看着你这狗贼！”说罢，殷鹏长身而起，便是要死，也要先杀几个叛教之人！ “放箭！” 伴随着锐烈的风声，数百张弩弓同时发射。其中一小半，都对准了殷鹏，锁定了他周围的空间。 殷鹏在空中，就见到了扑面而来的道道黑光。他挥爪格飞了几支弩箭，但是紧接着就觉得肩头像是挨了大锤敲击，整个人都被打飞，重重摔在地上。与此同时，也听到了家人和部下的惨叫。 当他落地的时候，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亲属，他们的身上，插满了弩箭，鲜血流了一地。 殷鹏努力抬头，腥咸的液体涌入他的口腔，他呛咳起来，模糊中他见到自己的部下大呼着冲向萧天擎，却在半路被一个个射杀倒地。 不久之后，一切声音都停止了。有脚步声接近了自己，殷鹏抬头向上，血色的视野中出现了萧天擎的面孔。 “鹰王，好走不送！”一个冰冷而灼热的东西从殷鹏的咽喉插了进去。 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萧天擎已经控制了整个光明顶。 鹰王殷鹏本人被他亲手诛杀，其部下或死或降。 蝠王韦墨渊孤身一人逃下山去。他轻功绝妙，难以阻拦，更无法追捕。但他素来孤僻，在教中并无部下，萧天擎也不放在心上。 萧天擎坐在教主的座位上，看着周围，颇是志得意满。 旁边站着一位顶盔贯甲的武将，名叫袁日成，乃是史天泽的部下。他带了一千精锐，协助萧天擎夺位，同时也是监视。能够在光明顶上屠杀明教叛逆，他的心中极是快意。 萧天擎享受了一会教主的感觉，随即转身对袁日成道：“如您所见，叛逆已全部铲除，未来明教将对朝廷一片赤诚。我将发动明教上下，为大汗南征效命，还请将军在史帅面前美言。” 十二章 窃位 袁日成笑道：“萧教主愿意协助大汗南征，史帅欢喜得很。日后同殿为臣，还请多多看顾。” 下面人群中，突然站出一位堂主，开口道：“依照本教教规，教主继任，要经圣女上禀明尊，经明尊许可。萧法王要当教主，若无明尊认可，大江南北数十万教众，如何能够信服？” 此言一出，堂下不少人都窃窃私语，露出认同之意。明教毕竟是一个教派，教中身居高位者，多数都曾见过圣女神术，心中对明尊都抱有敬畏。便是萧天擎的手下，也难免人心浮动。 萧天擎见了下面人的神态，心中对手下有些失望，随即生出一股怒意。 在萧天擎看来，韩晴必定是不愿意归顺朝廷的。就算韩晴可以忘记杀父之仇，配合他加冕教主，萧天擎也不希望多一个可以沟通明尊的圣女。这明教，就应该以他一人为尊！ 萧天擎目光炯炯，缓缓开口说着：“这样说来，你是不服我了？” 被这轻轻一质问，下面众人顿时一惊，议论声立刻止歇。 那堂主不卑不亢，朗声对众人道：“我等入教之日，立志皈依明尊，为善去恶。萧法王同室操戈，现今连明尊都敢逾越了。诸位都是明尊座下弟子，今日叛教大逆在堂，窃居教主之位，汝等无愧否！” 说完，又指手呵斥：“你藐视明尊，窃据教主之位，看你能有几时！” 这一喝下，堂前火炬都为之晃动！ 被这一喝，众人都心中惭愧，不过大部分人都不敢动弹。 有几个人虔诚信仰明尊，被这股刚烈之气所感染，犹豫了一下，也站了出来，附和道：“萧法王若想当教主，还是应当依从教规，请圣女上禀明尊许可才是。” 袁日成在旁边冷笑道：“萧教主，贵教的规矩真多。以本将看来，还需要好好清理一番才是。可要本将效劳么？” 萧天擎狞笑道：“袁将军所言极是！” 他突然从座上跃起，一掌就击毙了那个堂主，将尸体丢入了光明顶供奉明尊的圣火池中。只见火光骤然升腾而起，焦臭味弥漫在整个大堂中。 “你既然这么信仰明尊，本教主就送你去见明尊！” 众人顿时都被这场面惊呆了。 “本教主就在这里，明尊若是对本教主不满，自然该有神罚落下。既然没有，那本教主就是得到明尊认可了！谁再敢聒噪，就如此例！” 萧天擎回到教主宝座，坐下来，冷笑着看向下面众人。 堂上众人噤若寒蝉。 ----------------- 沈磊一马当先，率领着七百精骑紧追不舍。 他与袁日成皆是史天泽的部下，两人的官职都是副千户。 上次青海湖畔决战，史天泽虽然全灭明教精锐，但也是一场惨胜。统率前锋的从四品千户，被韩震亲手斩杀。副千户、百户战殁者数十人。这也促使史天泽下决心招降明教。 萧天擎归降后，史天泽双管齐下。一面派遣袁日成率兵进驻光明顶，名为协助，实为监视。一面派遣沈磊绞杀明教圣女韩晴，从根本上断绝明教信仰。两个人都是干劲十足，因为千户的空缺只有一个。 在韩晴进入光明顶的必经之路上，沈磊准备了两重保险。 第一重便是道边凉棚里的刺杀。他精选军中斥候，按照萧天擎提供的图纸，在入城干道边准备了多处据点。一旦发现容貌举止类似的队伍，立刻全部诛杀。这些天杀错的无辜旅人，已有数百。 第二重便是他亲自率领的七百铁骑。按萧天擎所述，明教圣女具有超凡之力。万一据点刺杀未遂，就轮到他的七百精锐上场。他坚信，再强的神术者，也无法抵挡数百铁骑的箭雨与冲击。 “杀！杀！杀了明教圣女，官升三级，赏银千两！” 在斥候的指引下，七百铁骑紧紧尾随着韩晴等人。 前面出现了一道河流。 黑河源自昆仑山，是西向东，宽数丈，是甘州城的主要水源。初春时分，河水枯落，但也有几米宽。 在河对岸，站立着十余位明教弟子。他们以骆驼为盾，构筑了一个简易的车阵，显然是要凭借河水，阻拦追兵。 沈磊呼哨一声，身后的骑兵齐齐将角弓摘下，俯在马背，开始加速。 “十几个人，想要阻止我的铁骑……该赞赏他们的勇气，还是嘲讽他们的愚蠢？”沈磊这样想着，一挺身，伸出大手，拇指和食指分开，放在眼前，单起一只眼，撇着嘴看了一番，大声喊道：“前三队！三段射！” 他身边的骑士齐齐举弓搭箭，微微仰身，右手一松，一百支黑色箭杆的利箭呼啸着射向了对岸。这样的箭雨，连续覆盖了三轮。 对岸的骆驼发出了凄厉的哀鸣。自天而降的箭雨，贯穿了它们的身体，带走了它们的鲜血与生命。然而那些明教弟子，却藏在了骆驼背后，成功躲避了蒙古骑兵的连射。 “前三队，自由散射！第四队，渡河！”沈磊停在河北，下达了命令。 第四队的骑士们下了马，拉着马踏入黑河。浑浊的河水中看不清深浅，只能在友军的掩护下缓缓泅渡。 一个骑士突然感到肚腹剧痛，伸手一摸，连肠子都流了出来。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叫道：“水下有人！” 随着他的话声，又有几名骑士被水下的敌人开膛破肚。下水的蒙古骑士们惊恐地挥刀乱砍，但河水浑浊，什么都看不到。其实真正被杀的人并不多，但这种恐惧却开始迅速扩散。整个第四队，都有些混乱了。 沈磊握紧了拳头，突然怒喝道：“第四队，全速过河！我数三十声，三十声后，后三队，即向河面覆盖射击！三十、二十九......” 第四队的骑兵闻言，脸色大变。他们都知道沈磊生性残酷，言出必践。三十声后若没能渡河，必定是乱箭穿心的下场。众人再顾不得河里的杀手，纷纷拼命向前游去。 十三章 入林 第四队骑兵登岸之后，战局已定。 明教弟子悉数战死，但是所杀的蒙古士兵何止十倍。更重要的是，他们为韩晴的逃亡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当沈磊率军追上韩晴和张青君的时候，她们已经进入了祁连山脚下的丛林。 薛旭留下来一队骑兵在林外驻守，剩下的五百骑兵下了马，十人一组，在稀疏的树林间散了开去，开始拉网搜杀韩晴。 -------------------- 在树林深处，韩晴和青君并肩站立着。她们听到了林外的动静，知道断后的明教弟子已经壮烈牺牲。韩晴动人心魄的双眸中，笼上了一层水雾。青君想起他们视死如归的临别场景，眼眶也有些热热的。 “青君，你可以和我分开的。” 听到韩晴这句话，青君略微犹豫了一下。之前在平原上，就算和韩晴分开，也难以逃过蒙古骑兵的追杀。现在进入丛林，自己与韩晴分开的话，逃脱的几率应该会上升不少。毕竟，这些蒙古士兵都是冲着韩晴来的。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在困难的时候，也曾经得到过韩晴的帮助。刚才韩晴逃亡的时候，也没有丢下自己。她在心中叹了口气，默默安慰自己道：“如果分开走，运气不好碰到蒙古骑兵的话，自己一个人是很危险的。和她这样一个神术者同行，才是最安全的。” 她转过头，对韩晴道：“我会帮你摆脱这些该死的蒙古士兵的。” 韩晴柔媚绝美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她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青君。现在这个世界上，真心对我好的，只有你一个人了。” 青君心跳骤然加速，她有些局促地道：“那么多的明教弟子，都愿意为你而死。为什么说，只有我一个呢？” 韩晴摇了摇头，自嘲地笑道：“他们只是愿意为明教圣女而死。” 她一双秀眸望着青君，露出了一丝柔软：“以后，不嫌弃的话，请叫我晴姐姐吧。” “晴姐姐.....”青君想到了“晴姐姐”的谐音，脸颊泛起了一抹羞红。 韩晴微笑着应了一声，握住了青君的手掌：“现在这个世界上，可以这样叫我的，只有青君一个人呢。” 青君的心跳变得更快了。 -------------------- 两女向树林深处飞奔，跑了十几分钟后，青君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双腿更是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韩晴停下了脚步，关心地问道：“青君，你还好吗？” 青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跑不动了......” 她有些惭愧，觉得自己成为了拖累。 韩晴目光一转，微笑道：“我也累了。我们先休息一下。” 青君毫不在意形象地坐倒在地上，伸长双腿揉捏着，有些担心地问道：“那些蒙古士兵能找到我们吗？” “我们恐怕无法彻底摆脱他们。军中的斥候都擅长追踪，况且他们的人手足够。” “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我们还是继续向树林深处跑吧！”青君吃了一惊，挣扎着就要起身，却被韩晴轻轻按住。 “青君，不用着急，更不要无谓地自责。我们两个女子，论跑步，是绝不可能胜得过蒙古军中精锐的。”韩晴的眼中，闪耀着自信的光芒：“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很快，我就会让他们了解到，神术师的力量。” “青君，你好好休息。我来做些准备。一会儿，我们就在这里给敌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青君坐在地上，看着韩晴取出了一些精制物品，慎重地埋在地下。伴随着她的举动，青君可以感受到，外界的灵气波动变得异常活跃。 韩晴打开包裹，一件件地脱下身上的白袍，换上了初见时的红色舞裙。青君看着她更衣的动作，只觉得面红耳赤，却又舍不得转开目光。 韩晴换好舞裙后，宛如落入尘世的精灵一样，闪耀着勾人心魄的魅力。她赤着如霜似雪的晶莹玉足，在林间轻盈地巡视了一圈，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随后露出了娇美的笑容。一刹间的风情，让青君看得呆了。 韩晴将青君的神情尽收眼底，心里颇是得意，笑得越发甜美了。 “青君，一会我开启法阵，这里会出现许多幻影。到时候不要惊讶，只需要对准敌人施放符箓就可以了。我很期待能再次见识天师府道法的威力呢。” 青君一震，这才回过神来，点头应了。 -------------------- 树林里传来了甲叶撞击的声响。一个百人队沿着两女奔跑的痕迹，追了上来。 “老邹，你带的路没有错吧。” “大人放心，小人从小在林子里长大。这脚印是两个女人的，绝对错不了。” “哈哈，这次要是抓住了明教圣女，老子升了副千户，包你升个百户！” 旁边一个士兵凑趣道：“听说明教圣女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抓到以后，大人享用完了，能否赐给小的们也尝尝味道......” 那百户笑道：“老子话说在这，这次抓到明教圣女以后，兄弟们个个有份！千两白银的赏赐，也全给兄弟们分了！” 队里士兵们士气大振，走路速度都快了几分。 越过一片树丛，士兵们眼睛一亮，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袍的女子背影。 “就是她了！兄弟们，抓活的！” 他们顿时热血沸腾，呐喊着扑了上去。 “五雷轰！” 一道雷光从树林深处飞射而出，在士兵的队伍中轰然炸裂。五个最靠前的士兵，顿时化作了焦炭。由于士兵们站得过于密集，金属的铠甲对雷电富有吸引力，导致雷光的余波蔓延到了其他人身上。一瞬间，十几个士兵痉挛着倒在了地上。 而那个白色的身影，却轻盈地躲入了另一棵树后。 “一起上！” 士兵们分散队形，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 “五雷轰！” 连续三道雷光从树林深处射出。每一道雷光，都夺去了十来个士兵的性命。最接近白色身影的3个十人队，就这样整队整队被抹杀。血肉烧焦的臭气弥漫在空气中，士兵们惶恐地向后退缩着。不知是谁带头发一声喊，连那百户一起，向后逃散。 十四章 幻杀 沈磊收到斥候的报告，冷冷地看向法阵所在的方向，眸子冒出了血红的光：“全军集合！” 伴随这声命令，号角声划破了树林的宁静。残余的四百多士卒汇聚成阵列，沿着沈磊所指的方向，加速前行。 与此同时，两个少女也在积极地做着准备。 “青君，刚才这样的符咒，你还能施放多少次？” “刚才那种法咒，我就是再放几十个也没有问题。但是，我每次施法会有数息的间隔时间。如果大量士兵同时从四面八方杀上来，我怕阻拦不住。” 韩晴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如果是这样的话，今天我们就让这里，成为敌人的葬身之地。” 她在林中，细细布置了许多精致小巧的法器。随后吟诵着深奥的法咒，翩然起舞。伴随着她的绝世舞姿，林中渐渐升起云雾，视线只能看清不到二十厘米的范围。云雾之中，有无数白衣少女的身影浮动。 韩晴返回青君身边，只见她如同白玉雕琢的雪肤上，凝结着许多晶莹剔透的汗珠。显然刚才这一番施法，对她的负荷也很大。她褪下手指上的一枚指环，牵起青君的左手，套在了青君的中指上。 “这枚戒指名叫清心。佩戴者可以免疫同级幻术。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戴上清心戒的一瞬间，在青君眼中，林中的云雾和幻影顿时消散。 青君将手指抬起，端详着这枚清心戒。它以白金为质地，上面用金线镂刻着繁复的图纹，最终汇聚到中心处的蓝宝石上。单独材质外观，在这个时代，就已经极为珍贵。更不必说，它还是一件法器。即便是有千年积蓄的天师府，这样品级的法器，总共也不超过十件。 “晴姐姐，它太贵重了。等击退敌人，我就还给你。” 韩晴笑着捏住青君的手掌，将自己的左手并排放在一起。在韩晴的中指上，戴着一只款式相同的戒指，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枚戒指中心的宝石，是红色的。 “我手上的这枚戒指，叫做惑心。它们本是一对，已经有了几百年的历史。历来都是由圣女和她的守护骑士佩戴的，这样才能完全发挥出它们的作用。如今这个世界上，愿意保护我的人，也只有青君了呢。你是它最合适的主人。” 韩晴幽幽讲来，眸中隐隐泛着水雾。 青君听着她似有所指的话语，心中怦然一动。 ---------------- 沈磊带着士兵过来，见到林中雾气，心中一惊。他一挥手，下面几个百户不需吩咐，已经带着士兵散开，将整片区域都包围了起来。 沈磊站在一个较高的土堆上，大声喊道：“明教圣女，出来投降吧！你跟我老实回去，为朝廷效命，自有封赏！” 他等了片刻，发现林中一点动静都没有，便下令道：“全军逼近！” 士兵们排成阵列，四面八方同时向树林中央前进。 韩晴和青君站在法阵中央，默默计算着距离。当最深入的士兵距离她们只有三十米的直线距离时，韩晴突然发动了法阵。大雾瞬间从地上涌出，覆盖了半径三百米的圆形区域。 士兵们骤然看不清自己周围的环境，都有些慌乱。紧接着，无数身着白袍、蒙着面纱的明教女弟子，挥舞着弯刀，从雾中突然出现，向他们扑了上来。 “杀！”这些士兵们本能地向敌人挥动了长刀。 刀剑入肉声、惨叫声、喊杀声同时响起，中间还夹杂着明教女弟子的冲杀声和惨呼声。蒙古士兵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云雾中，只能根据多年格杀的经验，拼命向有劈空声的地方抢先挥出武器。 “真是可怕的幻阵啊。”青君站在一旁，旁观了蒙古士兵们慌乱地自相残杀的过程。 她将目光转到了韩晴身上，对方这时正闭着眼睛，在法阵中心翩然起舞。红色的舞裙，只遮住了身上的要害部位。在舞动中，衣裙起伏，越发诱人。青君的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了。 青君花费了好大的努力，才克制住自己的遐思。她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林中的敌人身上，按照韩晴事先的吩咐，对有军官出来指挥的方向，发动大范围法咒攻击，让敌军始终处于混乱中。 除非敌军真能舍生忘死，每一个人都无视周围袭来的幻想，只坚定地结阵前行，将她们两个人从树林中逼出来。否则，在这个法阵中，敌人纵有千军万马，也无法接近她们。 ---------------- 当迷雾升起的刹那，沈磊脸色大变。等到云雾中出现幻影和喊杀声时，沈磊心中一寒，脸色变得青白。作为沙场宿将，他已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是敌人的道法，不要慌乱......”沈磊大声喊叫道。 然而当幻影从云雾中浮现时，即便是沈磊的亲兵精锐，也开始拔刀砍杀。云雾中传来或真或假的厮杀声、惨叫声，每一瞬间，都有数十个蒙古士兵倒在自己的队友刀下。 短短一两分钟内，蒙古士兵死伤数量已经达到了三分之二以上。剩余的士兵已经完全崩溃，他们转身想要逃出这片树林，但是在奔逃的过程中，任何一次碰撞、一个声音都会导致他们疯狂的砍杀。事实上，他们很快就迷失了方向，陷入了自相残杀中。 如果从高空拨开迷雾向下看，数百蒙古士兵就像浮在一盆水中的无数泡沫一样，缓慢、无规则地随机运动着。每一次的相遇，都会导致泡沫数量的缩减。直到过去一段时间后，蒙古士兵的数量才不再继续减少。这是因为，很大空间内都只有幸存者，而且这个幸存者只敢趴在地上装死，不敢再有任何移动。 青君知道，现在是她清理战场的时候了。 林中的地上，铺满了倒地的蒙古士兵。有些是尸体，有些是伤者，也有些是聪明且幸运的装死者。青君没有办法进行区分，从安全性上，也不适合靠近观察。所需要做的，就是远距离补一记雷系符咒。 十五章 退敌 几个小时后，在林外留守的最后一个百人队，接到了几个残兵的报信。 这几个残兵都幸运地站在法阵的最边缘，在第一瞬间逃出了法阵的覆盖范围。在他们眼中，只看得前方出现了浓浓的迷雾，随即雾里传来了激烈的喊杀声与打雷声。没多久，袍泽们的声音就渐渐消失，显然是凶多吉少。 “看来是那妖女有妖术。” 留守的百户心里打鼓，说什么也不愿深入树林了。但他也不敢不救，毕竟沈磊是他的上官，里面还有许多友军。不救上官，不救友军，就算这次沈磊死在里面，将来其他上官和袍泽，也不会容忍这种行为。 他想了半天，派了手下一半兵力进去支援，又派出斥候向甘州城求援。他自己就留守在林外，等待甘州城的援军。 入林的五十个士兵也不是傻瓜，大家故意慢慢行进，原本两个小时就能走到的路程，直到天黑也只走了一半。他们顺势安营扎寨，歇了一夜，等到第二天中午，才抵达战斗发生的地方。 树林里铺了一地的尸体，让他们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从伤口来看，这些尸体大都是被身边的战友刺杀，最后还都被雷火灼烧了一遍。援兵们心中对于明教圣女的敬畏，达到了最高点。 他们花了一番功夫，找到了沈磊的残骸。从尸体来看，是在试图退出林中的路上，被某个士兵一刀腰斩而死。 --------------------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将整个树林染成一片金黄，一片祥和气象。 在一处清溪边上，燃着一堆篝火，火上正烤着几串鱼。 青君坐在火旁，心不在焉地转动着烤鱼，目光时不时地掠过不远处的小溪。在那里，韩晴正在洗澡。 韩晴注意到了青君害羞而又灼热的窥视。她的嘴角挂上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故意调整着自己沐浴的姿势，将自己完美的身躯以不同的角度展示出来，引诱着不远处的少女。 “明明自己也是个美人坯子，却像男人一样看着我。真是个奇怪而又可爱的小家伙呢。呵呵，既然让我抓住了你的弱点，休想再逃出我的手心。” 韩晴洗完澡后，随意在身上裹了一条毛巾，就这样赤足走了回来，坐到了青君的身侧。她清楚地感受到，由于自己的靠近，青君出现了害羞而又期待的局促神情，显然是被自己的魅力所征服。 韩晴轻轻倚靠到青君的肩上，柔声道：“青君，你想过自己人生的目标吗？” 韩晴柔滑的身体刚一靠上，青君就感到一阵意乱情迷。她定了定神，才开始回答韩晴的问题。 “人生的目标啊，踏上仙路、长生不老吧。” “成仙？”韩晴吃了一惊。 “我知道这是一个很难实现的目标。我曾经查阅历代道藏，越是远古时候，成仙者越多，越到近代，修炼者突破境界的人数越少。自本朝以来，连飞升者都没有出现了。能突破练气圆满、达到天人合一境界的，天下也不过十数人。” “宗门里面的长辈，都说是后人资质不如前辈，我却不这么想。” “天地间的灵气，总数应该是不变的。万物含灵，生死有数，生于天地而归于天地，所吸纳的灵气总会重新回到天地中。但是长生者不同，所吸纳的灵气归于自身。越是修为高，时时刻刻从天地中吸纳的灵气也越多。” “长此以往，天地间的灵气自然枯竭。” “后辈登仙，自然越来越难。” 韩晴天资聪颖，虽然不像青君一样接受过后世质量守恒定律的熏陶，但她也很容易理解青君这番话的推理逻辑。在此基础上，她更进一步，联想到了神灵吸纳信仰的过程。 “原来如此。难怪上古之时，万仙纵横。商末封神之后，仙迹罕见，而神道崛起。原来是天地间灵力衰竭，成仙难了。而商周之后人道繁衍，百万信众只需人人贡献信仰之力，就可为神灵积蓄资粮。”韩晴想着。 青君见韩晴陷入沉思，顿时有些后悔。如此美丽的女子，近乎投怀送抱，自己却认真地和对方谈起了人生和理想。难怪在后世有一句流传很广的话——“学理工注定孤独一生”。 一时之间，两人都不出声。 忽然闻到一阵焦糊味，青君“啊哟”一声跳了起来，却是鱼烧得有些焦了。她有些惭愧地道：“是我不好，只顾着说话，连鱼都烤焦了。” 韩晴回过神来，按着青君的手，柔声道：“这怎么能怪青君呢。我就在旁边，也没有看好火候。” 她抢过烤鱼，用弯刀切掉了烤焦的部分，挑了一块鱼，吹得凉了些，送到青君嘴边：“来，青君先吃。” 青君害羞地辞让道：“怎么可以让晴姐姐喂我呢？” 韩晴眼波流转，随即露出一副认真的表情，问道：“青君难道不喜欢吗？” 青君被对方瞬间的风情所慑，红着脸不出声。 韩晴突然凑到青君面前，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腻声问道：“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青君垂下眼，不敢对视，低声道：“喜欢......” 韩晴露出了满意地笑容，挺直了腰，将鱼块送到青君嘴边：“真乖~张嘴，啊呜~” -------------------- 两人穿山越岭，渐渐进入昆仑山脉深处。 青君和韩晴从小到大都没有野外生存的经历，这些天里难免会遇到不少尴尬情形。两个人相互扶持，同甘共苦，感情日益深厚。 经历了蒙古军队的连番追杀之后，韩晴细细思索，猜测明教本部必定是出了问题。她性格谨慎，决定等到下次月圆时，发动神祈之舞，根据信仰之力的数量，就可以断定教中是否生变。 青君转世而来，内心深处对天师府并没有太深的感情。另一方面来说，毕竟算是换了个人，回去天师府，日常行为和思考方式的差异，肯定会被许多人发现。现在与韩晴在一起，对青君来说，每一天都很快乐。她越发不想回去了。 韩晴问她打算，青君便直说觉得天师府生活枯燥无聊，愿意和韩晴一起游历。 十六章 洞天 月光下，树林中，无数荧光浮在空中，融入少女晶莹如玉的肌肤。红裙赤足，翩然起舞。飘如云起风生，艳如桃李芳菲，炫如金玉燃焰，素如梨花淡妆。 美得令人窒息。 青君顿时看得痴了。 “嘻嘻，我有这么好看吗？”韩晴结束了神祈之舞后，笑着走到青君面前，伸出白嫩的赤足，用足尖轻轻踩了踩青君的脚背。 青君红着脸点头道：“晴姐姐，你真是太美了……” “再过两年，你说不定比我还要漂亮呢。”韩晴抚摸着青君的脸颊，对方的脸上渐渐晕上一层红霜，俏若胭脂。 韩晴欣赏了一会青君羞涩的神情，才肃容道：“明教发生了变故。能在西域给明教如此打击的，只有蒙古。” “那我们还去光明顶吗？” “光明顶？当然要去。不过，我们不去明教总坛，去另一个地方。” 韩晴笑得像是一只准备去偷鸡吃的小狐狸。 ---------------- 韩晴按了石壁上一个旋钮，地面上忽然洞开了方形的入口，细长的甬道深深地通向下面。 “这就是明教密道，历代教主和圣女的归葬之地。现在全天下，知道它的地图的，只有我一个人了。” 两女举着火把，沿着甬道前行。 火把照亮了两侧的石壁，在石头上镌刻着许多花纹。 “这些是壁画吗？”青君好奇地问。 “这是秘术的咒符，是用硫磺、硝石、木炭粉混合，用热腊浇上去的。一旦发动，就会让甬道成为一片火海。” 青君心中一动。这火海陷阱的材料，不就是火药么。倒是这激发的符咒有些意思，可以用精神力代替导火索。她目光一动，将符咒的画法牢牢记下。 七拐八折地走了许久之后，两人到了一处石门前。按照密道地图记载，这里的石门是由一整块巨石制成，唯有达到天人合一境界的武道修士，才能推动。 青君取出“锐金符”，根据量子号的优化计算方案，在石门上打出了十几个深邃的孔洞。韩晴从旁边的石室中，搬来了几桶火药粉，灌入孔洞之中，然后用石粉封死孔洞的开口。 两个人远远撤离之后，韩晴发动了“圣焰术”，远程引燃了巨石内部的上百斤火药。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山洞都发生剧烈的震动。爆炸形成的冲击波，将巨石瓦解成了无数碎块，在地面上构成了波浪式的碎石带。蕴含着高温的烟气，呼啸着灌入各个通道。 两女趴在地上，过了好一阵才恢复过来。首次面对这种人力无法抗拒的爆炸，再坚强勇敢的人，一瞬间都会产生软弱无力的感觉。她们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向石门处走去。 走到近处，只见那块巨石已经被炸碎，露出了下面一个圆形的洞口。洞口向下，是一条深深的甬道。 “历代所传的密度全图中，并没有这个甬道。当年明教建造这地道时，要在这里安放这样一个万斤巨石，不知道要动用多少人力，花费多少心血。下面必定藏着一个大秘密。” 两女沿着甬道向下，走了数百米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开阔的石厅。石厅里云气弥漫，中间有一堵玄色高门，门旁两根立柱散发着七彩霞光。门上隐约可见金文大篆，正是“娲皇宫”三个字。 “明教密道下面，藏着一座古圣洞天？”青君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刷新了。 “我一直觉得密道下面藏着一个大秘密，没想到给了我们这样一份厚礼。”韩晴目光灼灼。 两女小心翼翼地走到大门前。当她们的手指触及大门的一瞬间，门上突然大放光华，刹那之中只见天地变幻，无数流光闪烁。 等到光芒散去，两女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座石厅之中。这石厅大约六七十平米，并不宽大，是个椭圆。石壁上有大大小小不知多少洞穴，最大的就如一人高的通道，最小的肉眼难辨。每个洞穴前都有不同颜色的星云，缓缓旋转。 一入此地，青君和韩晴立刻发觉身外灵气浓郁至极。那弥散的水雾，都是灵气凝结而成。略一运转功法，修为顿时开始上涨，比平时修炼快了何止百倍。 “圣人洞天，果然玄妙。”两女心里称赞，目光却都聚焦在了石壁上。里面洞穴中，显然藏着无数珍贵的宝物。 “三千秘宝，赠予有缘。”当她们试图去触摸石壁上的宝物时，脑海里立刻接受到了这句话。 在下一瞬间，石壁上飞出了三千朵不同颜色的星云，沿着她们的身体飞速旋转。这些星云，都有着灵性，绕着她们飞了几圈后，只有两团分别射入了两女的掌心。其余星云，一刹间各自回归原位。 青君所得，乃是一枚五彩石。这枚五彩石落入青君掌心之后，竟然吞噬了青君手指上的御雷戒，化作了一朵五彩钿，落在青君眉心。 青君连忙用精神力沟通，在了解这朵五彩钿的作用后，顿时大喜。 “五彩钿，起于原初而化生万物。” 只要让这枚五彩钿接触法器，用精神力下达融合指令，五彩钿就会融合目标，将其构造存储到数据库中。下次施法时，只需要调用已有记录，五彩钿就可以转化成拟调取法器，模拟其具备的功能。 每一种法器只需要存储一次，就可以重复调用。更重要的是，这枚五彩钿在模拟消耗类法器时，施法过程并不会造成五彩钿的损耗。 五彩钿的存储空间没有上限，但每次模拟的法器只有一个，不能同时模拟多种法器。 例如这次融合了御雷戒，任何时候青君只需要下达指令，五彩钿就可以模拟御雷戒的效果，让雷系符咒精神力消耗量下降一阶。 如果让五彩钿融合过“五雷轰”的符箓，青君只需要消耗精神力，就可以直接施放“五雷轰”，而不必再消耗符箓。 但是在五彩钿模拟御雷戒的同时，就不能再免符箓施法。 青君这些天消耗了不少符箓，想要自己制符，却缺乏许多重要的原材料。有了五彩钿后，只需要让它把自己所有种类的符箓都融合一遍，自己就不必再担心符箓的消耗了。 十七章 赠宝 “这件五彩钿，对我来说，真是最合适的法宝了。圣人赠宝，果然值得信赖啊。”青君心里对娲皇圣人充满了感激。 “不知道晴姐姐，得到了什么呢？”青君的目光转向韩晴，只见对方闭着双目，眉心一朵金焰花钿，仿佛正在燃烧。 韩晴得到的，乃是一丝光明神的神性。有了这丝神性，她就从明尊祭司的身份超脱出来，可以自行建庙立像，收集信仰之力。如果信仰之力足够，甚至可以成就真神。 当她收到这一丝神性时，就知道从此将与高高在上的神祇成为敌人。曾经愿意为自己而死的数十万教众，都将毫不犹豫地用武器对准自己。她苦修十二年的明教神术，也将不复存在。 但她毫不迟疑地选择了融合。她宁愿从青云之上，坠入凡尘杀场，也要用手中的弯刀，向高高在上的神祇讨回公道。我韩晴，绝不做诸神的奴隶！ 韩晴睁开了眼睛，美丽的双眸幽深平静：“青君，离开我吧。” 青君吃了一惊，抓住韩晴的手：“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韩晴挣了几下，扭过头道：“我现在已经成为明教的死敌。数十万教众，还有一位真神，都想要杀了我。” “青君，不要再和我一起了。你只会被我拖累。离开我吧，你应该回到天师府，去享受世人的尊敬、家人的宠爱……” 青君看着韩晴垂泪的模样，只觉得心都要碎了。她热血上涌，猛地抱住韩晴，叫道：“不要再哭了！你想要赶我走，是绝不可能的！” 青君没有练过武，力气并不算大。可韩晴被青君抱住后，却不想挣扎。青君身上的体温渗入了她的身体深处，让她的心变得安静了下来。 韩晴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柔软了，青君用力捏一捏，自己就可以变成了一个很小很小的人儿，可以放在青君的口袋里，跟着青君去很远的地方。 韩晴伸出双手，紧紧抱住青君的腰，整个脑袋都埋在了青君的怀抱里。自从父亲去世后，那股让她窒息的悲伤再不能被压住，一股脑地冲了出来。韩晴忍不住嚎啕大哭，像是个无助的小孩。 “青君……我爹爹……死了……” 韩晴在青君面前，像是一只百变的精灵。但无论何时，都充满了自信和坚强。而此刻，青君能够感觉到她的软弱与悲伤，像是冰冷的海潮，从韩晴身上向着自己汹涌而来。 青君想做点什么，可是又觉得自己能做的一切都无法抚平此时此刻韩晴的悲伤，她只能抱紧对方，任由对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裳。 过了许久，韩晴才止住了哭泣，抬起头望着青君道：“青君，谢谢你。” ---------------------- 当两个人被洞天传送出来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娲皇洞府，每三百年内只开放一次，每次最多允许两人进入。下次再想进入，就得再等三百年了。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两个人得到洞天中先天灵气的灌注，不止修为都达到了练气后期，身体也相当于经历了易筋伐髓的过程，各方面素质都有提升。 韩晴向青君诉说了自己的打算。自从父亲战死后，韩晴就已经不再愿意为明尊付出。这次获得神性后，她彻底脱离了明尊的控制。 但是明尊绝不可能放弃数十万教众提供的信仰之力。祂必定会设法选出新的圣女，恢复对明教的控制。在此之后，韩晴也必将遭到明教数十万教众的追杀。 “晴姐姐，不如跟我一起，出海去夷州吧。” “蒙古灭宋，看起来已成定局。二十年内，华夏神州必然沦陷。唯有海外，才有一片净土。” “无论是明教还是蒙古，都不可能把势力延伸到海外。你要建立光明神教，需要收集信仰。我们去夷州，征服那些野人，也可以建庙立像，还没有官府的滋扰。” “可是青君，你为什么要跟我去那蛮夷之地呢？以天师府的尊崇地位，无论蒙古还是大宋，都可以享受富贵荣华的。还有你的家人朋友，你不会想念他们吗？” 青君有些羞涩地笑道：“可是，如果一起去夷州的话，我就可以和晴姐姐一直在一起了。对我来说，每天可以有晴姐姐的陪伴，可以修炼和研究道法，生活就很满足了。” 韩晴凑过去搂住青君，调皮地问道：“如果只能选一样，是选我还是选道法？” “两样都要。没有道法，怎么能永远在一起呢。” “真是贪婪啊……谢谢你，青君……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 两女正要按照地图出去，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从人数判断，至少有十几个人。 “必定是刚才的爆炸，惊动了光明顶上其他人。他们沿着上面建筑里的入口，进入密道了。” “晴姐姐，你不是说按照明教教规，只有教主和圣女可以进入密道吗？” “没错。所以这些人，一定不是明教教众。很可能是蒙古朝廷的人。” 正如韩晴所料，下来探索的，都是袁日成的部下。之前的爆炸，让光明顶上俨然发生了一场小地震。萧天擎自立教主，本来就不符合教规。这场地震，更是让下面人心浮动，都猜测是明尊降罚。 但袁日成却不信什么明尊。他问清楚下面是明教密道后，立刻起了贪念。在他想来，既然历代教主和圣女都葬在里面，肯定有不少珍贵的陪葬物品。于是一口咬定，要带人下去勘察。萧天擎不敢阻拦，任由他去了。 袁日成从山顶的入口下去，才发现明教密道极为复杂。没有地图，根本不是几十个人能够探索的。他索性召集所有部下，七百多人全体进入密道。遇上岔道，就分队探索，然后再逐级汇报，最终将地图反馈到袁日成的指挥帐前。 明教密道的全图，渐渐在袁日成面前的地上成型。 十八章 巷战 “果然是蒙古士兵！” 两女从甬道上来，没多久就看到一队蒙古甲士，从一处岔道走了出来。 为首的十夫长看到两女，立刻喝问道：“什么人？” 尽管火把昏暗，这队士兵依旧可以看出，远处只是两个美貌的少女。他们只当是明教教众，也没有太大戒心。反而盘算着在这个地方，大家似乎可以放松一下。 这些士兵相顾，都看出了彼此的心意，顿时脸上露出狞笑，松开了紧握的刀柄，一拥而上，同时威胁道：“你们两个，站在那里不要乱动，好好听军爷的话……否则……” 青君看着这些士兵的表情，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得到五彩钿后，已经把身上所有的符箓都融合了一遍，现在正好做个测试。 “五雷轰！” 一道雷光照亮了昏暗的密道。铁甲是雷电的良导体。冲在最前面的士兵们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变成了焦黑的尸体。 “射死这个妖女！”十夫长慌忙取出背后的弓箭，下令道。 “赤炎爆！” 一团烈火在十夫长头上爆裂。爆炸带来的冲击波，让他身边的几个士兵同时晕倒在地。在爆炸中心的十夫长，变成了一个燃烧的火炬，仆倒在地上。 对于来袭的蒙古甲士，青君已经有足够的把握，在甬道内先发制人。唯一顾虑的是自己精神力有限，如果对方分批次源源不断涌上来，自己耗尽精神力就会陷入困境。 可是如果直接离开密道的话，后面几百蒙古士兵追杀上来，在弓弩的配合下，就更加危险了。 “利用地形优势，在这里杀光这些蒙古兵！” 青君和韩晴很快做出了决定。 “轰！” 两女绕到另一处甬道，遇到了另一队蒙古甲士。这一次青君抬手就是双重赤炎爆叠加施法。一个巨大的火团在士兵中炸裂，中央处的几个士兵当场变成了火炬，十米内的士兵全都被冲击波震晕倒地。 “在狭窄空间内，赤炎爆的威力增幅了。如果能够同时激发多个赤炎爆，叠加效果将会呈指数增长。”青君默默在心中记录着。 甬道中的爆炸声，惊动了附近的士兵。这些士兵都是史天泽部下的精锐，遇到袭击后并不慌乱，反而开始以百人队为单位汇合，迅速恢复建制。 “轰！轰！……”一次又一次的火球炸响，两个十人队再度被消灭。但是青君和韩晴所在的区域，也暴露了出来。遇袭的情报，迅速从百夫长反馈到了袁日成那里。 “第六队遇到施法者袭击……必定是明教妖女干的。传令，全军以百人队为单位，向第六队处汇合。遇到明教妖女，格杀勿论！” 说罢，下面就有传令兵，吹响了号角。这号角声，长短不一，蕴含着对应的指令。蒙古兵收到指示，立刻组合成阵，包抄杀来。 --------------------- “嗤！” 十几支弩箭破空疾至。 青君闪身急避，旁边韩晴用弯刀格挡，但还是有一支弩箭从青君腿侧贴身擦过。她的道袍被划了一个大口子，大腿外侧火辣辣地疼痛，却是被箭簇划了一道血痕。 “轰！” 下一刻，火球在甬道转角处炸裂，十几个蒙古兵仆倒地上，身上燃烧着火焰，焦臭味弥漫在空气中。 “这边来！” 韩晴指明新的路线，青君和她且战且退，转入另一个甬道。 两个蒙古百夫长看着地上的尸体，面色都是铁青。 刚才这几场战斗，时间才只有半个小时不到，手下两百精锐死伤已经过半。而对方几乎还是完好无损。看着袍泽们被火球炸成焦炭，这些士兵再是悍勇，也不愿意冲上去送死了。 “等其他几队到了，我们前后包抄……弩手在前，乱箭射死她们！” 两女转入另一侧甬道，韩晴扭动一个机括，封住了路口。青君抓紧时间，通过冥想回复精神力。韩晴趴在地上，听着蒙古兵的脚步声，随即带着青君，进入另一个甬道。 绕了几圈之后，蒙古兵被远远甩开。要想破坏机关过来，至少还要半个小时的时间。两女抓紧时间坐在地上，开始进食调息，恢复体力。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砸门声，韩晴目光一闪。 “敌人越来越多，又有弩箭，直接交手太危险。还是引他们去陷阱！” 两女议定之后，故意在路上留下痕迹，转向烈焰陷阱所在地。 --------------------- “轰！” 甬道墙壁上突然发生了连绵不绝的爆炸，烈焰喷涌而出，将整片区域都覆盖在内。整整两个百人队，全都陷入火海之中。 除了走在最后面的几个士兵堪堪冲出火海，其他士兵身上沾满了火焰，长嚎着在甬道中翻滚扭动。没多久，就逐渐没有动静了，只剩下一地的死尸与焦臭。 最后面的几个幸存者，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不由自主地向后逃去。再精锐的士兵，连番与死亡擦身而过，勇气也会被消磨干净。何况现在，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却随时可能尸骨无存。 --------------------- 袁日成面色阴沉，听着信使的汇报。原本的七百精锐，已经折损了一半。剩下的士兵，也都惶惶不安。 “妖女占了地利，这才吃了大亏！” “让士兵们撤回来！只要汇聚上百弩兵，在开阔地方，两个妖女，还不是一轮箭雨就杀了！” 传令兵吹响了撤兵号。随着号角声，残余的士兵都向来路转身奔逃。 青君和韩晴也注意到了蒙古士兵的撤退。 “青君，我们追上去！” “露出后背的敌人，是最容易杀死的。如果现在不动手，我们在地上，来日会遇到三百弩箭的攒射！” 青君心中一震，知道韩晴说的没错。她咬咬牙，和韩晴一起冲了出去。 她随手在敌军最后面放了一记赤炎爆。随着爆炸声响起，这些蒙古兵顷刻乱成一团，一起拼命向来路逃去。 只听“轰轰”声不绝，每次都是十余名士兵倒下。但已经瓦解了的溃兵根本不停，不管背后不断惨死的战友，只想着拼命向前跑，获得生命的希望。 青君若有所悟，控制好了施法的速度。杀的不能太快，这样说不定会使敌人狗急跳墙反扑，但也不必太慢，只要留着一线希望，就使所有敌人都拼命逃跑，不会回身反抗。 十九章 烈火 光明顶的广场上，正上演着一场妖异可怖的场景。 从广场中心的圣火中，突然分出了一丝圣焰，射入了一个女教徒体内。那个女教徒只觉得瞬间无数信息涌入，个人的所有灵魂印记就如一滴水落入大海，一眨眼就不复独存。 当女教徒重新睁开眼睛时，露出的是一对银眸！ 无形的威严覆盖全场，所有人只觉得寒毛直竖，整个身体都陷入了僵硬。 “律令——献祭！” 银眸少女吐出了冰冷的咒语，凡是她视线所及之处，所有的明教徒都开始了痛苦地挣扎。他们体内所有的血液都开始燃烧，而且实力越强的人，燃烧的火焰就越大！ 光明顶的广场上，顿时出现了无数的人形火炬！ 银眸少女看似随意地扫视着整个光明顶，只是她视线落到哪里，哪里就会出现一个个的人形火炬。 “砰！” 当教徒们的血肉燃尽之后，就会出现一团红色的烟雾，飞回银眸少女体内。每一团红雾，都会让少女的肌体优化生长。从内脏到骨骼，从肌肉到皮肤，迅速地生长、优化，趋于完善。 她的实力，也在不断地提升，练气前期……练气中期……练气后期……一直增长到了炼精化气的最高层。只差一点，就可以突破天人合一的境界。 此刻，她身体所有的比例、线条都只能以完美来形容。而面容，则是无法形容的冰与丽。 她原本身上的衣物被火焰燃烧殆尽。在献祭之火中，凝练出了一袭红色裙衣。在裙面上点缀着一颗颗冰晶碎钻，仔细看去每一颗冰晶里面都有着燃烧的火焰在闪烁。 只看她的容貌、身材和赤足，完全是一个由冷艳和尊贵组成的绝色美人。 银眸少女将双手放在眼前，默默的看着。这是一只足以令任何女人艳羡的纤手。 她的五指如兰花般展开，手心处出现了一朵燃烧的火焰。火焰的热量忽大忽小，最终飞入旁边的山石，融出了一人宽的大洞！ ------------------ 在地下，青君和韩晴不紧不慢地追杀，甬道的路上遍是尸体。 袁日成站在本阵，听着甬道里不紧不慢地爆炸声，还有自己部下溃逃声，心中大恨。他让亲卫们上好弩机，对准了甬道的出口。就等两女出现，就下令齐射。 这时，逃在前面的士兵连滚带爬地从甬道里出来，嘴里叫道：“将军，不好了不好了，敌人会妖术！” 袁日成斥道：“放箭，将这些扰乱军心的无用之人全数处死！” 手下亲卫立刻扣动了弩机。一轮箭雨过去，甬道口的士兵全都射杀当场。后面的士兵顿时停下脚步，不敢出来。 袁日成冷冷道：“按阵型归列。” 这些溃兵刚刚准备列队，后面又传来了剧烈的爆炸。与身后灼热的烈焰相比，被弩弓射杀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他们发一声喊，推搡着向前奔逃。 大队士兵涌出甬道，袁日成却无法再下令放箭。不是他舍不得杀这些士兵，而是弩箭上弦需要时间，要是都浪费在溃兵身上，真正的敌人冲出来，就无法克制了。 见弩弓停止射击，溃兵们更是加快了奔逃的速度。他们在溃逃时已毫无秩序，有不少人摔倒后被践踏踩死。这些士兵蜂拥而出，更是挡住了亲卫们弩机的射程。 青君和韩晴进入了甬道。她们从甬道里面向外看去，可以看到败退的士兵，还有士兵遮挡着的弩弓阵列。这些弩弓，的确会对她们造成致命的威胁。 “赤焰火海！” 一个如同波涛拍打礁石的声音响彻了石室，一片火海在弩阵中间爆裂，喷发出无数火球，从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燃烧开来。 火海中央的士兵默默地站立着，一动不动，如同雕塑，只是整个人完全焦黑了。随即，焦黑的部分裂开无数细小的开口，冒着气泡的血浆从口子里喷出，近乎沸腾。 站在最后排的袁日成被热浪迎面击中，瞬时无法呼吸，吸入的热气像是烙铁一样烫得他五内如焚。而眼前炼狱般的场景，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地。 这个中阶道术，彻底瓦解了蒙古军队的反抗之心。他们再也不敢回头，全都拼命远离后方的少女。为了争夺生路，他们拔出刀刃，砍向自己的同袍。顿时喝骂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袁日成看着这一幕，知道再也没有可能组织起来。他拔出腰刀，转身加入了逃命的人流，一边砍杀着挡路的士兵，一边吼着：“快些让开，蠢货！” 才跑出几步，他华丽的铠甲引起了青君的注意。一记赤炎爆在他头上炸响。袁日成仆倒在地，整个人的上半身都烧成了焦炭。 青君在施放中阶道术后，精神上有些疲惫。在炸死袁日成后，她的精神力只剩下了不到30点，只能支持2个赤炎爆了。对于施法者，一旦精神力耗竭，不但会当场晕倒，还会对大脑造成损害。 “青君，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给我了。” 韩晴察觉到了青君的疲惫，扶着她倚在石壁上。她自己拔出弯刀，从后面追杀上去。她的身手异常敏捷，弯刀在她手中变幻出一道道寒光，每一轮寒光闪过，就有一个蒙古兵惨叫着倒在地上。 此时剩下的蒙古兵还有六十余人。听到爆炸声暂时停歇，仅剩的一个百夫长转身查看，发现青君倚靠在石壁上休息，只有韩晴一个人挥刀追杀。他大喜叫道：“那妖女必定是法力用尽了！兄弟们，回头杀了她们！” 四个蒙古兵听到百夫长的喊声，转身拔刀，跟着他一起向韩晴冲去。 韩晴毫不畏惧，当面迎了上来。她的足尖点在地上，几乎没有声音。在接近百夫长的瞬间，窈窕的身影骤然加速，瞬间绕到百夫长的背后，弯刀一闪而逝，掠过对方的项颈！ 百夫长的头高高飞起，远远拉出一道带血的抛物线。 剩下的蒙古兵顿时一滞。韩晴飞身而上，冲入敌人阵中，刀光无声无息地划出一步圆环，从她身边的敌人身上掠过！ 四名蒙古士兵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刀光切过之处，手臂已脱离身体，肋下更是多了深不见底的切口！他们挥舞着残缺的上臂，血和内脏碎块疯了一样从肋下的伤口中涌出。 其余的蒙古兵脸色立刻变了，不由自主地加速向前逃去，再也不敢回头。 二十章 神降 韩晴挽着青君的手，走出了甬道，来到了地上。这里的出口，在后院一个房间的床下。外面是一个花厅，里面种植的花卉被逃跑的蒙古兵踩落一地，只剩下残香浮动。 她们出了花厅，却正好看到那几十个蒙古兵逃到了广场上。在广场中央处，站着一个绝美的红衣少女。她转过身来，一双银眸中，却充满了森严与肃杀。 “律令，圣焰斩！” 银眸少女手一伸，广场祭坛中熊熊燃烧的圣火，顿时投入她的掌心，变成了一把长达数米的火焰弯刀。 她随手一挥，火焰长刀骤然伸长，掠过了周围所有的蒙古兵。瞬间，这些蒙古兵身上燃起了熊熊烈焰。他们惨叫着，翻滚着，直到变成一团焦黑的物体。 她的目光，随即转向了青君和韩晴。这一刻，两女的脸色都是苍白，她们完全没有把握，从这个妖异的女子手下逃生。 就在这时，山下有几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向光明顶奔来。青君远远望去，顿时大喜过望。竟然是自己的父亲张可大、哥哥张宗汉，和孟轩、孟芳翎父女到了。 青君印象中，父亲张可大乃是正一派第三十五代天师，早已达到“炼气化神”境界。二十年前，就曾经以一道符咒平息大潮、消灭蝗灾，堪称当世最强修士。 张可大精修易数，早就算定青君命中有一劫，应在开平法会。开平法会后，他发现青君命数大变，隐隐成为这个世界的命运变数。而大运，也始终与危机相伴。 他挂念女儿安危，于是亲自北上。先是与张宗汉、孟轩、孟芳翎会和，然后推算到青君的大致方位。几个人全都被他施了神行符，可日行千里。这才刚好在千钧一发时赶到了昆仑山光明顶上。 看到银眸少女的一刹间，张可大心神一震。对方虽然还没有达到“天人合一”之境，可是却带给他极强的威胁感。这种威胁，他已经有二十年，没有遇到过了。 他一抬手，先是给己方的四人上了一全套的辅助系符咒。在距离银眸少女三十米处，张可大停下了脚步。从眼前妖异绝美的少女身上，他感受了毫无掩饰的杀意。 “律令，圣焰枪！” 祭坛中的圣火投入少女的掌中，变成了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矛。她手一挥，火矛朝着张可大四人飞速射来。高温灼烧着路径上的空气，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玄冰盾！” 张可大神色凝重，接连施放了三道符咒，才挡住了对方的这一道袭击。这说明，这个少女对力量的掌控，远在自己之上。 孟轩弯弓搭箭，转瞬间射出了九支箭。羽箭在空中拉出尖啸声，转瞬间到了少女面前。少女的手向上一抬，一团火焰构成的巨盾挡在了她的身前。 羽箭遇到火盾，瞬间化为灰烬。钢铁的箭镞融化成铁水，蒸发出袅袅的白气。木制的箭杆瞬间燃烧殆尽，只有飞灰飘散。 “律令，圣焰井！” 所有人同时感觉到地面的震动。在张可大四人的脚下，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个鼓起的小丘。在下一个瞬间，暴烈的火焰冲天而起，仿佛大地深处是一个封闭的熔炉，压抑已久的火光井喷而出。 张可大抓住儿子，孟轩抓住女儿，在第一时间躲过了火井的喷发袭击。下一瞬间，他们用尽全力，对少女发动了进攻。 “奇门七绝阵！” 随着张可大的敕令声，七杆黑木令旗显现，化出道道水波一样的清光，法力波动笼罩整个广场。在广场之内，天地间的灵气变得凝滞了百倍，再也难以调动。 孟轩手持长枪，飞身而上。长枪枪尖上形成了一层罡气，只刺银眸少女的心口。少女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尖亮着一点艳红，只是轻轻一弹，就将势若风雷的长枪拦了下来。 张可大和孟轩一起色变。方才已经见识了少女神乎其神的法术，没想到对方的肉身竟然也如此强大。 “神降术！” 张可大毫不犹豫，发动了自己最强大的道术。一道金光汇聚成柱，连天接地，聚集在孟轩身上。 一股恒久高远、玄之又玄的气息自天而降，落在了孟轩的身上。他双眸睁开，里面竟然金光闪烁！在他的额间，一只金色的竖瞳，也隐隐成型。 长枪再次刺向了银眸少女。这一次，枪身缠绕着一道道银色的光带，仔细看去，这些光带都是由无数细小的符号组成，每一条光带，都代表了一种不同的力量。 银眸少女终于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她双手挥舞，在身前织出一片艳红的云霞，将自己的身体都罩了起来。 长枪挟带着无法形容的威力刺入了红云，无数道不住翻涌的空间缝隙顷刻间撕碎了整朵红云，刺入了少女的胸口。 一团血雾少女的胸前炸开。少女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那个恐怖地伤口，随即冷冷道：“我会回来的……”说罢，她的身影已经化成了漫天的火星，然后消失。 孟轩身上金光一闪，那股恒久高远的气息也迅速消退。在下一刹那，张可大和孟轩的头发都出现了大片灰白，眼角处突然多了几丝皱纹。 张可大身形一晃，就到了青君面前。他上下打量了几眼，就发现青君变瘦了，顿时怜惜道：“乖女儿，这次出门，吃了不少苦吧……” 青君这一世的记忆和情感顿时激荡喷涌，她忍不住哽咽道：“爹爹，刚才要不是你来得快，我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张可大摸着她的头道：“不怕不怕……有爹爹在，没人伤得了你的。” 他目光转向旁边的韩晴，微笑着问道：“这位姑娘是？” 韩晴从对话中已经明白了张可大的身份，于是恭敬行礼道：“晚辈韩晴，参见天师。” 青君挽起韩晴的手，对张可大道：“爹爹，我陷入沙暴，多亏了晴姐姐相救，才好转过来。” 张可大端详着韩晴的面相，默默推算，发现她与青君乃是相生相济之相，于是和蔼笑道：“韩姑娘不必多礼。还要多谢你照顾我家青君。” 二一章 尸将 众人正在闲话家常，张可大突然面色一变，目光转向广场后面的建筑群。他前行几步，将众人都护在了身后。 只见这些建筑顶上渐渐涌出一股黑气，浓如黑墨，翻涌不止。 张可大望着这股黑气，一脸严肃，双眉越皱越紧，突然朗声道：“是蒙古国师驾到么？有何见教？” 那股黑气盘旋而起，径直朝广场而来。到了张可大面前十米处，突然散去。露出了蒙古国师那摩和五个全身包裹黑袍的家伙。 那摩露出了一丝诡笑，对张可大道：“我家大汗早就听说过天师的威名，常跟本座提起，想要请天师到金帐做客。这次天师既然踏入我蒙古国境，岂可不去拜见我家大汗？” 张可大一路行来，正值蒙古大汗蒙哥筹划南侵大宋。一路上但见蒙古治下，民生凋敝，百姓家破人亡者不计其数。此刻肃然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摩狞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就全部留下罢！”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五个黑袍人分站五角，与那摩一起构成了一个六芒星阵，将众人包围起来。 那摩摇动手中骨杖，那五个黑袍人身上的衣袍顿时化作黑雾，整个广场顿时阴风大作，鬼气大盛。 “血河锁心阵！” 张可大认出了那摩的邪术。这白骨锁心阵乃是将五个有修炼根基的修士活活练成尸将，再用无数生魂血祭而成。五个尸将都将保留生前的能力，随着法阵杀人越多，能力也会不断提升。 “那摩，你竟然敢修炼此等丧尽天良、祸害人间的邪术，不怕天谴么？” 那摩哈哈大笑：“张可大，你的眼光不错，认得这个法阵。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五位尸将，都是本座追随大汗南征北战，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 “基辅罗斯的蛮熊斗士、木剌夷的殉教刺客、波斯的操火法师、埃及的死神祭司、南疆的五毒尊者。” “张可大，你和你身边的那个武士，都有资格成为本座的尸将。还有你身后的这三个丫头，用来祭炼九子母阴魔，也是一等一的好材料。” 孟轩一声怒叱，弯弓搭箭，射向那摩的咽喉。 蛮熊斗士向前一步，挡在了那摩身前。距离很近，十余支利箭呼啸着命中他的身体。然而对方魁梧的身体只是晃了晃，伤口处却没有血液流出。 那个蛮熊斗士突然举起一个巨大的链锤，当头向孟轩飞掷过来。那锤头直径超过半米，重量超过千斤。它带起的猛恶风声，说明它沉重无比，根本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 孟轩纵身而起，足尖在铁链上一点，人枪合一，刺向了蛮熊武士的额头。这一枪，带着一丝玄奥的意境，刺中了蛮熊武士的眉心。枪尖洞穿了厚达一寸的牛角铁盔，带着枪杆刺入了对方的颅骨。 与此同时，一团巨大的火球，从波斯法师的手中飞出，向孟轩迎面扑来。木剌夷刺客的剧毒弩弓，已经对准了张可大。死神祭司和五毒尊者，也开始念诵咒语。 “太清玄武阵！” 七杆黑色的旗帜将众人团团护住，幽深的气息从旗帜上散发出来，汇聚成北方玄武七宿的图案，然后投入天师府众人身上。一层纯由法力构成的护甲浮现在众人体表。 蛮熊武士还没有倒下，他被枪劲带得仰头向天，喉咙中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孟轩拔出长枪，跳到另一侧，只见一溜黑血自武士眉心滴落，而那名武士的目光重新落向自己，毫无受伤的模样。 “我的尸将乃是不死之身，你们的攻击，是没有用的。”那摩站在阵后，得意地笑道：“张可大，凭你法力通玄，又怎能胜过我这百万生魂炼成的法阵！” 就在这时，木剌夷刺客的毒箭也射向了张可大。这支毒箭带着凄厉的呼啸声扑面而来，无论力量和准确，都不比军中的任何一个神射手差。 张可大身后站着的就是张宗汉。他不敢避让，只得召出了一道护盾，挡在自己身前。接连而来的七道冲击，让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气息也变得有些紊乱。 死神祭司的咒语已经完成。十几个手持刀盾的木乃伊飞身扑上。韩晴和孟芳翎一左一右，迎战上去。 “万蛊蚀天！” 无数七彩斑斓的毒虫从五毒尊者的衣袍里飞出，像一团瘴气般扑向了天师府众人。这些蛊虫撞在众人身上的玄武护甲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等到毒虫如飞蛾扑火般死尽，玄武护甲也只剩下薄薄一层。 “雷狱天牢！” 广场上方的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直压到众人头顶。 忽然间，一声炸雷响过，伴随着连绵不绝的雷声，无数闪电带着刺目的光华，劈向那摩和他的五大尸将。 那摩摇动手中骨杖，无数黑气翻涌而上，里面似有无数怨灵夜哭，带着浓郁的血腥气息，迎上了雷光。两者相持不下，在空中形成了一层光与暗的界面。 孟轩长枪连刺，瞬间沿着蛮熊武士的脊柱连刺了七枪。对方骨骼尽碎，上半身软软地弯折下去。但他还没有死，也不哀嚎，只是挪动着，却再也站不起来。 解决了一个尸将后，孟轩跨步上前，向那摩冲去。木剌夷刺客丢下弩弓，拔出弯刀，挡在了那摩身前。波斯法师和五毒尊者，也将法咒的方向对准了孟轩。 “甘霖术！” 青君手一挥，一小团雨丝浇在了波斯法师的身上。这甘霖术乃是道家向信徒展示法力的初级法术，除了降水之位，并没有其他的作用。那摩和张可大看着青君使出这个法术，都是一愣。 “雷击术！” 一团电光，从青君手中飞射而出，打在了波斯法师的身上。被雨水淋过后，这团电光的威力加大了几分。波斯法师全身一僵，正在念诵的咒语也被打断。而他身上的水雾，在电光中蒸腾出了一些气泡。 “赤焰爆！” 这一团火光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波斯法师身上，威力竟然提升了许多。剧烈的爆炸覆盖了他整个身体，他整个人都燃烧起来，在地上翻滚爬行。 二二章 逝去 “一个炼气期的小辈，法术怎会有如此威力！” 那摩心中惊疑，目光阴冷。 青君这三连击，乃是利用了天地间的规律。 尸将身上沾水之后，水溶液是雷电的良导体，增大了雷击术的威力。而雷击使水溶液电离出氧气和氢气，导致赤焰击的爆炸产生了大幅加成。 “侄女，干得好！” 孟轩赞叹了一句，大喝道：“妖人，受死！”他握紧长枪，大踏步上前，挺枪刺向木剌夷刺客的心口。 那摩目光闪动，知道再也不能顾惜自己的尸将。他心念一闪，向几个尸将下达了不惜同归于尽的命令。 木剌夷刺客不闪不避，飞速冲向孟轩，任由孟轩的长枪贯穿了他的身体。他身法极快，径直投入了孟轩的怀中。孟轩甚至闻到了那股令人作呕的尸臭。 孟轩松开枪杆，抽身急退，却没能躲过对方的弯刀。他只觉腰部一痛，一股麻痒感觉立时行遍半身，眼前一黑，随即仆倒在地。木剌夷刺客拔出弯刀，割过孟轩的咽喉，顿时一股血箭直射空中。 “父亲！” 孟芳翎发出了杜鹃泣血般的哀鸣。她身形一慢，旁边的木乃伊挥动长刀，当头直劈下来。 “芳翎闪开！”张宗汉忽然咆哮起来。他飞身一跃，把孟芳翎推了出去。战刀从张宗汉的肩上劈下，把他整个人纵劈为两半。 “宗汉！”张可大心痛欲裂，对着那摩叱道：“我就算今日毙命于此，也要先除了你！” “神降术！” 张可大诵咒完毕。只见无边光明从他身上涌现，在他的头顶，一朵庆云高悬，如光如雾，洒下光尘，照耀全身。 “玉清天雷！” 一时间，天地变色，一道水桶粗的霹雳天雷从天而降，直击那摩。血腥黑气在这道天雷下，如冰落熔炉，瞬间消散。 那摩发出了绝望的吼叫，被天雷劈个正着。他被雷击成了焦炭，轰然倒地。手中的骨杖，也变成了粉末飘散。 几个尸将同时倒了下去，它们的身体迅速地干瘪下去，就像是被烈日暴晒风干了一样。 从天降落的玉清天雷终于消散，空气中的腐臭血腥味道，也被静电电离消除。天空云散日出，恢复了正常。 张可大叹息一声，他强运禁术，击杀敌人的同时，也消耗尽了自己的寿元。可惜的是，如果能够早下决断，或许能够保住孟轩和儿子宗汉的性命。 作为天下景仰的天师，张可大一生尊荣已极。此刻阳寿将尽，也没有什么后悔的。在刚才的战斗中，他已经注意到了青君的卓越表现。唯一挂念的，就是天师府的道统了。 他牵住青君的手，郑重说道：“青君，你的修道天赋，远在兄长宗演之上。我身上有一卷笔记，是我毕生修道精要。你闲暇之时，可以参考。照顾好自己，将来光大我天师府道统。” “为父要去了。” 说罢，张可大的目光渐渐暗淡。他的身体缓缓地倒了下去。 --------------- 将逝者的尸体火化掩埋后，三个少女结伴南下。 张可大的逝去，让青君心情总是一片沉重。她索性将注意力转向了道法研究。在获取了张可大的笔记之后，她对天师府的符咒体系有了更全面的了解。在她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猜想。 “符咒的笔画，是否代表着施法单元的组合？”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青君忍不住开始自行拆解和组合符咒。在五彩钿的支持下，她只要有足够的法力，就可以进行源源不断的试验。 她的试验，首先在赤焰击上取得了进展。 赤焰击，本质上是将一团即将爆炸的火球，在精神力的引导下，发射到目标物体上。 原本的符咒中，材质里已经包含了原始黑火药成分，又通过符咒纹路将精神力转化为热能，使之达到爆炸的燃点。 而青君有着后世的知识基础，很快改进出了新的法术。 新法术是将黑火药的成分优化为TNT，改进后爆炸威力比之前提升了15倍以上。青君将其命名为“爆裂火球”。 而孟芳翎，在这段时间里则变得沉默寡言。父亲孟轩的逝去，还有张宗汉为救她而死，已经成为缠绕在少女心上的重担。 韩晴明白这两个少女整天神思不属的原因，这些天南下路上，各种事宜都是她一手操持。 这时蒙古大汗蒙哥已经发动侵宋战争。他命兀良合台率军自大理经广西北上策应；忽必烈率军南攻鄂州；自率主力攻四川，企图东出夔门，浮江而下，待三路会师鄂州后，合兵攻临安。 七月，蒙哥率军四万，由陇州经大散关南进。沿途蒙古军队随意征发杀戮汉人百姓。道路之上，常有逃难的百姓。杀戮、抢劫、斗殴，都不计其数。 这一天，三女途经一个小镇，正在一个农家歇脚。这家人有一个小小院落，三间房屋，除了一对中年夫妇外，还有一儿一女。他们很是和善，为三女置办的午餐，远胜自己的伙食。 然而这时外面却听到了喧嚣的争吵声。原来是一队蒙古骑兵，进驻了这个小镇。为首的百夫长不但向村民们勒索钱财，还要求他们送上自己的妻女，服侍蒙古士兵宿营。 村民们当然知道，所谓的服侍，会给自己的妻女们带来什么样的悲惨结局。他们鼓噪着反对，不少青壮村民拿起了锄头铁锨，做好了反抗的准备。 为首的百夫长纵马上前，长矛急刺，将村长当胸捅了一个窟窿，随即下令道：“这村子都是叛逆！杀！” 周围的青壮呐喊着扑了上来，但是比起蒙古士兵，无论是装备、体能还是组织度，都有很大差距。尽管他们拼命的抵抗着，但战争的天平还是迅速向蒙古军队一方倾斜。 蒙古军队肆意屠杀着村里的百姓，而且还在村里到处放火。很快，整个村庄都燃起了大火，街巷里到处都是男女老幼的尸体。 有几个蒙古士兵已经来到了三女所在的院落。他们一脚踹开院门，冲了进来。 二三章 村落 几个蒙古士兵看到三个少女的时候，顿时精神一振。 孟芳翎穿着一声轻甲，虽然全身肌肤都被严密地包裹起来，但也很好地勾勒出了胸部和腰身的曲线。尤其是她高耸的胸部，特别引人注目。她的五官轮廓深邃，有一种火辣的风情。 青君穿着一身白袍，体态纤长曼妙。因为年纪尚幼，起伏曲线上看并不十分陡峭，但恰如其分盈盈一握。加上她白嫩的肌肤，绝丽的面容，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娇美诱人。 韩晴是三女中最有魅力的。红白相间的舞裙紧紧贴着她的身体。修直的腿，丰润的臀，纤细的腰，以惊心动魄的弧形隆起的胸，无时无刻的，都在激发人类的欲望。天使面孔、魔鬼身材，就是她最贴切的定义。 几个士兵狞笑着走了过来，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光。 青君抬手就是一个爆裂火球，一团火球在蒙古士兵脚下炸响，超过20万焦耳的能量瞬间释放，直径十米内成为死亡绝地。 伴随着剧烈的轰鸣，整个院子的地面都震动了一下。几个蒙古兵被炸得从院门口倒飞出去，在空中就已悉数毙命。 一家四口吓得五体投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在他们心中，已经将青君视作了神明。 听到这边的爆炸声，剩下的蒙古士兵惊疑不定，一起向这边望了过来。他们屠杀村民的动作，也慢了几分。 三女从院子里走了出去，十几个蒙古士兵看到她们，正要喝问，却被青君一记爆裂火球迎面炸飞。 “有妖女！杀了她们！” 这些蒙古兵性格悍勇，接连遭遇火球轰炸，却依旧有着战斗的意志。他们呼喊着聚集起来，取出弓箭，瞄准了三女。 面对蒙古士兵的弓箭攒射，青君神情凝重。她现在的法术以攻击类为主。所掌握的防御系法术，都存在法力消耗大、阻碍视线的弊端。这也是修炼者并不愿意与军队正面对抗的原因。 这时候孟芳翎和韩晴，一左一右站了出来。 “青君，敌人的弓箭交给我们就行了，你放手攻击！” 青君大喜，一连串爆裂火球向敌军阵中飞射过去。一团团烈焰带着雷霆般的巨响，收割着蒙古士兵的生命。 这些蒙古士兵曾经自负勇力，但是在这股超越认知的伟力面前，他们只能无助地挣扎着，不知何时就会死去。他们的战马们恐惧地哀鸣着，四处乱窜。 百夫长在远处呆呆地站着，看着他军中最勇武的骑士在他面前十丈的地方生生被火球吞噬了。火球爆炸的一瞬间，他全身的皮肤开裂，鲜血迅速地气化，下一瞬间，就被爆发的巨力炸开，身体的碎片四处溅落。 无论是蒙古士兵，还是村民，都被连绵不绝的爆裂火球惊呆了。那个穿着白色衣裙的绝色少女仿佛握住了神的权柄，正无情地惩罚世人。 百夫长忽然从胸腔中发出了嘶哑的吼声：“齐射！杀了她！不惜一切代价！”说罢，他自己当先弯弓搭箭，射向青君。 剩下的蒙古士兵吼叫弯弓搭箭，再不闪避。他们都明白百夫长的意思，每一秒的拖延，都会导致己方人员的死亡。只有拼命杀了青君，才有一线生机。 他们咬着牙，在心里安慰自己。爆裂火球威力再大，也不过和战场上的箭雨一样，他们都曾迎着箭雨冲锋过，永远不去想什么时候箭矢会落在自己头上。杀死敌人，才是最好的防御手段！ 数十支羽箭一起向青君射来。然而这些羽箭在接近青君前，就被韩晴的弯刀和孟芳翎的梨花枪全部格挡。青君在她们的防御之下全力施术，转眼间，又一串爆裂火球覆盖全场。 蒙古士兵们终于崩溃了。他们丢下自己的武器，狼狈地拨转马头，向村镇外面逃去。 当他们逃出爆裂火球的射程之后，青君停止了追击。她冷傲地看着村落里当初残留的火焰与尸体，为自己的新法术而骄傲。经历了历次战斗的洗礼，她已经不会对敌人抱有怜悯了。 村民们扶老携幼，走向三个少女。在距离她们一丈远处，纷纷跪地膜拜。他们原本以为，今天已经难逃家破人亡的结局。而三个少女，却用超越凡世的力量，击败了蒙古人。在他们心里，已经将三个少女看做神仙下凡了。 “青君，我想将他们发展成光明神的信徒。”韩晴目光一转，在青君耳边低声道。 青君知道韩晴有一丝光明神的神性。当她提出要求后，心中若有所悟，自然是全力配合。 --------------- 短短几个小时内，村子里剩余的一百多个村民，都成为了光明神的信徒。在信徒达到一百人时，韩晴眉心一朵金焰花钿，涌出了纯粹、温暖的光辉神力，数量虽少，但连绵不绝。 与此同时，她自然而然，掌握了三个神术。 “光亮术”，在施术者头顶上浮现一个光球，能散发出白色的柔和光芒，照亮10米范围。除了照明之外，这个神术的神力消耗极小，持续时间很长，又很显眼，是祭司布道必用神术。 “祝福术”，使目标对象恢复体力、精神力，驱除恐惧等负面效果，提高对黑暗系法术的抗性，是战斗中最实用的神术之一。 “治疗微伤”，使目标对象的轻微伤势立刻痊愈。所谓轻微伤，就是指不会遗留器官功能障碍的损伤。以现代医学标准，最简单的说法就是不需要动手术的伤。这个神术，在缺乏有效治疗和急救手段的古代，有着重要意义。 韩晴走在村落中，顶着光亮术，不时用治疗微伤，为受伤的村民处理伤口。 看着原本鲜血淋漓的伤口，在一束白光的照耀下，迅速收敛愈合，甚至连疤痕都没有留下。村民们发自内心地顶礼膜拜，贡献的信仰之力也更多了。 在收获了全村人的信仰之后，韩晴开始筹划下一步的安排。必须保护这些信徒的安全，她才能获得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 如果让村民继续留在这里，必然会遭遇蒙古军的报复和屠杀。最可靠的办法，就是带他们一起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