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祁谦 秋日正午,阳光温顺。 祁谦抄小路从窄巷子里穿过,再拐个弯,绕到一处行人稀落的道上。 这路有些年头,规划的一塌糊涂,险险容两个车身擦过,等闲司机不敢轻易踏足。路的两侧是大片的花圃,再过去一些,隔着漆黑的栅栏,圈着三两成群钢筋铁骨的高楼大厦。 秋日刚起了个头,花草还没开尽,花圃依然显露着五彩斑斓之色。 祁谦慢条斯理的走在这人烟稀少的道上,显得很悠闲。日头并不烈,他却戴了副墨镜,大黑镜片,冷银色的眼镜腿,上面盘根着一些简单细致的花纹,看起来价值不菲。 墨镜遮了他大半张脸,而露出来的部分,线条流畅凌厉,像经过大手笔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 阳光几乎铺满了整个路面,但却并不刺眼,反倒透着一股融融的暖意,祁谦就是在满目光晕下看到她的。 她坐在花圃边缘,整个人呈现一种蜷缩的姿态,明明不那么冷,却裹着件脏兮兮那种上世纪人穿的大红大绿的布袄子。她头上顶着一只稀奇古怪的帽子,前身似乎是雷锋帽,只是颜色实在闪瞎人眼,还是大红色。 祁谦把她从头打量到尾,发现她没穿鞋,脚丫子露在外面,不安分的动来动去,不脏,白白嫩嫩的,在阳光下显得莹润玲珑,倒有些可爱。 这身行头十分眼熟,火车站地铁口天桥闹市区总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坐地要钱。 就这一副浮于表面的穷困潦倒,大概是个刚入行不久的丐帮弟兄,且业务尚不熟练,不仅地段没选好,身前连个能装钱的饭碗都没有。 大概是出于对她行业的敬意,祁谦当即掏出钱包,从里面抽了张大红钞出来,但是没碗装。 想了想,他微弯下腰,把钱递到她面前,出了声,“接着。” 他声线低沉悦耳,据粉丝说能让人耳朵怀孕,再让人耳朵流产。 她的脑袋本来是埋在膝盖间的,听到声音缓缓抬了起来,在厚重的帽檐遮掩下,颤巍巍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 要怎么形容呢?祁谦想,大概是可以直接去拍贫困儿童广告。 她抬着头,眼睛直直落在祁谦的脸上,并不去看他手里她可能更需要的东西。 祁谦并不介意她直白的视线,晃了晃手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再次开口,“拿着吧。” 她终于动了动眼珠,她的眼珠子很黑却不沉,泛着一层透亮的光。她只看了一眼,又把目光转了回来。 祁谦当然没兴趣跟个丐帮弟子在这里眉目传情,干脆的把钱塞到了她怀里,一声不响的起身走了。 而她仍然是不言不语,目光一直追随着祁谦远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了她才转回视线。她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个钱包,纯黑色男士款,是祁谦的。 她把钱包举到阳光下仔细观看,不知能看出什么名堂,然后才小心的捏着钱包的一角展开,里面整齐的躺着一叠现金,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卡。 钱包的照片位置摆放着一个女人,她伸进手指把照片夹出来,仔细一看,那是个五官精致的美人,即使只看相片,也能感受出她灵动深邃的眼眸,似乎能吸引着人一直往里坠。 她看了一会,又把照片摆回原位,接着把钱包随手往脏兮兮的衣服里一塞,埋起脑袋抱着膝盖又不动了。 …… 走过这一段僻静的小道,再转两进房子,就是另一番天地。 行人跟车辆规整的各行其道,路边是一列的小商铺,从化妆品开到书店,五花八门。空气里飘来阵阵串烤的香味,祁谦抬眼去看,两奶茶铺中间夹着一小撮地方,有个六十开外的老头窝在那逼仄的空间里,面前摆着烤架,烤架上是成串成串的烤鱿鱼,香气审时度势的直往过往行人鼻子底下钻。 祁谦摸了摸口袋,空的。他愣了一愣,依次摸完了身上4个口袋,空空如也。 竟然就遭了贼。 他似乎颇有些无奈,但碍着公众人物的形象问题,不能当街骂娘。 祁谦抬眼四处张望,不少人目光流连在他身上,偶尔有一些窃窃私语传入他耳里,大体是“那人好帅”、“有点眼熟”、“好像是哪个明星”之类的议论。 祁谦确实是个明星,还是个家喻户晓的明星。人们或许不全认得他的样子,却一定听过他的名字。祁谦十六岁出道,至今已在娱乐圈沉浮十载。从少年青葱到青年风华,他的成长轨迹都被镜头一一记录下来,这也使得他的蜕变变得有迹可循,更加妙不可言。 他不负众望的从一个青春洋溢的美少年,长成一个英俊潇洒的大帅哥,是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成长姿势。 得益于他未能长残,他这个娱乐圈的老鲜肉,年纪轻轻就有着别人望尘莫及的国民度及商业价值,即便他十年如一日的演技实在一言难尽,也还是在娱乐圈站稳了脚跟。 祁谦不理会旁人的议论,放眼望了一圈,很快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他迈开长腿往那处走去,那边错落的停放了几辆自行车,有个人背对着他身体佝偻的在弄什么东西。祁谦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背,那人转回身,倒是个很年轻的男人,只是脸上的胡子好几天没剃,长得支楞八叉的,看着不太干净。 那人奇怪的看了看祁谦,祁谦勾起嘴角,右手精确的探入他怀里,在那人未及反应之前,敲了敲他怀中藏着的摄像头。 偷拍当街被逮,狗仔很尴尬,他想跑,祁谦当然看出他的意图,轻轻却不容置疑的抹了抹他的前襟,开口道,“哥们,借点钱。” 狗仔似乎没听懂这流氓的开场白,愣着反问,“什么?” 祁谦觉得自己不该吓他,从善如流的换了种说法,“看在你这么敬业的份上,给你个机会,请我吃烤串。” 狗仔这回懂了,他瞪大了一双小眼睛,很是不可思议,不知是惊讶于他的不要脸还是诧异于他居然会这么接地气的来撸串。 祁谦理直气壮的无视了他的大惊小怪,拖着狗仔就去了那个小门小洞的铺子,非常不客气的跟那喊,“老板,来40串。” 老板一边给别人刷酱一边应声,“好嘞。” 祁谦这一出声,原本在周围徘徊的几个粉丝终于确定了他的身份,立刻争相着一拥而上,口中刚想激动的大喊,“祁谦!”祁谦立刻眼明手快的对她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那群姑娘生生住了口,直憋得面红耳赤,激动的看着偶像,不知道要干点什么。 祁谦友好而主动的问她们,“要签名吗?” 姑娘们点头如捣蒜,立刻手忙脚乱的从随身物品里寻找可以签名的东西,接着朝他递出了一堆奇形怪状的物品,有个姑娘干脆的伸出了一只胳膊,羞涩的非常生动,“可、可以签手臂上嘛?” 祁谦弯了弯唇角,语声温柔,“不可以,我怕你以后都不敢洗澡。” 姑娘们乍然见到偶像,原本紧张的要死,这时候心领神会的一阵哄笑,无形中就化解了那份紧张。所以说传言中祁谦撩妹技能满点,并不是空穴来风。 当然,长得好看叫撩妹,长得丑的大概会被告骚扰。 伸手臂那位勇士讪讪一笑,只能把手臂缩回去,重新翻了张相片出来,让签在了反面。 祁谦一一给她们签完名,有人小声问,“可以合影吗?” 祁谦摇摇头,搪塞的非常官方,“我没化妆,不好看。”且不要脸。 姑娘们当然表示他已经够帅了,祁谦也只是弯了嘴角对她们温温的笑,并不表示也不松口。几个小粉丝都蛮理性,他不同意也就不强求,况且拿到签名,已经很知足。 小粉丝告别祁谦,一步三回头的渐行渐远,还是有人没忍住,拿出手机对着他匆匆拍了一张。 拍的图晃糊了,隐约可以看到祁谦正从小摊贩手中接过一大串烤鱿鱼,是个欢天喜地的样子。 祁谦把40串烤鱿鱼拿稳妥了,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依然有些呆滞的狗仔,示意他拿钱。狗仔傻愣愣的翻出钱包付了钱,整个过程依然处在懵的状态里。 之后他跟着祁谦蹲到了马路牙子上,直着眼睛看祁谦非常不讲究的在那啃鱿鱼,啃成了一张大花脸。 祁谦见他一直盯着自己,非常小气的分了他两串。 狗仔:“……” 狗仔心酸的咬了一大口鱿鱼,“咯吱咯吱”的嚼着,终于回过味来,暗暗心疼自己的钱。 祁谦风卷残云的吃完了一大摞烤串,小心翼翼的留了一串下来,他把脸擦干净了,直起身状似随意实则风骚的凹了个造型,对蹲在脚边的狗仔说,“拍吧。” 狗仔:“啊?” 这显然也是个刚被骗入行的新手,祁谦笑得一派和煦,“看在你请我吃烤串的份上,我怎么也不能让你空手回去喝西北风啊。”他用小腿轻轻碰了碰狗仔,“起来,把店名拍清楚。”说完他环顾四周一圈,抬手把墨镜给摘了,露出整张脸来。 他的眼睛是个桃花眼的走势,眼睛拉的弧度长而平滑,睫毛又长又密,被粉丝誉为行走的睫毛精。双眼上压着一副英气十足的长眉,冲淡了桃花眼的柔美,单单剩了恰到好处的器宇轩昂。高鼻梁,鼻梁中部有颗灰色小痣,无端端带出一点性感。 狗仔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着急忙慌的爬起来,路上行人三三两两的看过来,他有点羞于拿出相机,就猥琐的弓了个背,把脑袋凑到镜头前,连着按了几次快门,显而易见拍的毫无水平。 祁谦重新戴好墨镜三下五除二把手里的道具吃了,在路人想涌过来之前当机立断的拉了狗仔就跑。 他抬手就拦下一辆出租车,把莫名其妙的狗仔一同塞了进去,待车行后仿佛没事人似的问狗仔,“你干这一行多久了?” 狗仔被刚才的阵势吓了吓,结结巴巴的说:“刚、刚入行……” 祁谦眼皮也不抬,“辞了。” 狗仔:“啊?” 祁谦说,“会开车吗?” 狗仔不知道他是何用意,只知道他是个大明星,有很多人喜欢。觉得他天生高人一等,就有点畏缩,一时没有回答,过了一会,才嗫嚅着说,“会一点。” 这怎么听都是一句模棱两可的废话,祁谦只能再问了一句,“有驾照吗?” 狗仔点头,“有。” 祁谦说,“行,把照片拿回去换了钱,炒了老板来给我开车。” 狗仔:“……” 祁谦轻描淡写的修改了狗仔的前程,也不问问别人有何感言就马不停蹄的接着问他,“你叫什么?” 狗仔依然有点状况外,“王喜正……你真的要我来开车吗?” 祁谦说,“就你这姿色,你还想干嘛?” 王喜正:“……” 祁谦让司机掉个头又绕了回去,在路边停了车,他把王喜正支下车,跟他说,“你从这条道拐个弯,看看那路上蹲着的小叫花子还在不在,要在的话,问问她我钱包在不在她那。” 第2章 齐笑笑 王喜正找没找着小乞丐祁谦还没得到准信,倒是第二天拍戏的时候,出了一点状况。 在拍的是一部民国年代的偶像剧,老掉牙的乱世佳人题材。 执导打了个板,祁谦跟女主角走戏刚走了一句话,旁边突然就哄闹起来。导演立刻不悦的皱了眉,厉声喊“咔”,同时喵了眼身后状况,口气不善的质问场务,“怎么搞的?不知道在拍戏!?” 原来候场休息区聚集了一些人,穿着群演的服饰,看情形混进去的大多是粉丝,这时候正躁动的指着一个单薄的身影,嘴里“呜拉呜拉”的吵闹不休。 场务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刚被导演训过,语声很冲的大声吼,“干什么干什么!没看到在拍了吗?喊了开始就给我闭嘴,闹什么幺蛾子,再吵通通滚出去!”他立刻看到了那位孤立无援支棱在那的一撮,很大力的拽了她一把,“谁让你到这来的,到外场蹲着去。” 立刻有个女孩尖声的指控,“她偷东西!” 然后就是一阵七嘴八舌,场务被她们吵得脑仁都疼,顶着导演灼人的视线,总算搞清了事情的始末。 这群群演还真是粉丝,多数是祁谦的,她们原本确实是安安静静的很听话,但是却看到有人鬼鬼祟祟接近偶像的休息椅,认定了那人动了偶像东西,才闹了这么一出。 而疑似小偷之人还被场务拽在手里,他立刻揪住她一只胳膊提起来,厉声问她,“你偷了什么东西?” 那人飞快的抬头看了场务一眼,接着笔直的看向了另一个方向,原来是祁谦过来了。 她一直微微垂着脑袋,神情隐在暗影中,看不清样貌也看不清表情。她看过祁谦后,又把视线低垂了下去。 祁谦当时只是听到喧闹好奇的看过去一眼,后来隐约着看到场务揪住了一个红条条的身影,他突然心有所感,不自觉就走了过去。 粉丝一看到正主走近,立刻就要激动的涌过去多看几眼,群头早有所料,当即威胁了一翻让她们安分一点。 祁谦的经纪人季贤也随后小碎步跟了过来,询问了场务情况后翘着不合时宜的兰花指,跟祁谦耳语了几句。 祁谦的视线一直落在场务手里那红条条的人影身上,听到季贤的话后突然小幅度弯了弯嘴角,然后不疾不徐的走向自己的休息椅,四处摸了摸,果然从外衣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黑色钱包,正是他昨天丢了的那个。 他嘴角的弧度不自觉放大,随手打开扫了一眼,一样没落,连现金的厚度看着也没什么问题。 祁谦又把钱包塞了回去,季贤扭臀掐腰的上前问他,“没少东西吧?”一时倒有些奇怪,他的钱包似乎不应该在这里。 祁谦对他摇了摇头,之后直接走向场务,和气的说,“放开她吧,没少东西。” 场务被无端端闹了一翻,有些脾气但又不好发作,只好狠狠的甩开手里那人,“没事往这里跑什么?这不找事嘛!” 她今天穿了一身薄薄的红褂子,身形看起来颇为单薄,被场务大力一甩自然而然的往后踉跄了两步,然后她默不作声垂着头顺势就要往外走。腿还没迈出去,胳膊又被一把拉住。 拉她的力道很轻,她快速抬头看了一眼,是祁谦。她挣了一挣,没挣脱,只能垂着头安静下来。 当着这么多粉丝的面,祁谦也不方便说什么,转头对季贤说,“带她去我的休息室,这场戏结束我就过来。”然后又不放心的小声嘱咐,“看着她,别让她跑了。” 季贤有点莫名,但转念一想,可能是真丢了东西不好当众说,要私下解决。 祁谦又意味深长的看了那垂着的脑袋一眼,才心满意足的转身走了。季贤只能上前,细声细气的跟她说,“你,跟我来一下。” 看她站着没反应,有心想拉她一把,但一瞟到她衣服上稀里糊涂的斑点就下不去手。他扭扭捏捏从口袋里摸出块手帕,想隔着帕子勉强碰一碰,没想到那人却又自觉的往他跟了两步,季贤一挑他画的精巧的柳叶吊梢眉,默不作声的在前面带起了路。 …… 祁谦有心想快点结束这场无聊的戏,演技都拿捏着转好了几分,奈何猪队友女主角太不给力,频频出错,等导演最终点头,已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一旁候着的小助理立刻殷勤的给他递水拿戏服,祁谦打发了小助理把片场的东西收一收,自个快步往休息室走。 已经耽搁了这么久,他无比忧心那个小叫花子等不及给跑了,到时候再见到她就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了。 而当他终于赶到休息室外面,刚想开门进去,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一直转圈圈,头不晕吗?”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音色很奇特,带着一点胸腔共振的颤音,声线娇俏柔软,听起来非常赏心悦耳。 季贤脚步一顿,想也不想就端着他特有的小细嗓子争锋相对,“你一直低着个头,脖子不累吗?又不是波涛汹涌,还能把脑袋搁上面休息?” 接着他不屑的往她胸口瞅了瞅,又自作主张的转起圈来,只是她接下来一句话差点绊他一个跟头,“姐姐,你不是也没有吗?” 说完她总算抬起头来,眼神清澈,眼瞳漆黑,居然是一对不染纤尘的眸子。 季贤听到她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本想训斥这个黄毛丫头一顿,看到她一双眼睛,愣了一愣。 而这时候,祁谦刚好推门进来。 祁谦眼里还含着一点笑意,季贤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反正脸皮厚也不在乎。他收拾了一下脸色,询问祁谦,“是不是真少了东西?” 祁谦拐眼看了看又垂下了的脑袋,依然摇头,口中道,“不少。” 季贤还想再问,祁谦接着说,“我那钱包昨天丢的,今天她给我送回来,我要好好感谢她。” 季贤一时听糊涂了,祁谦却把他支去问问导演接下来的戏份安排。 等季贤走了,祁谦慢条斯理的踱到一旁沙发上坐下。他还穿着一身民国时期的锦袍褂子,是个少爷的打扮,配上自己一张脸,整个人都显着贵气。 祁谦翘起二郎腿,审视起面前那颗脑袋来。 她垂着头,不知是演的垂头丧气还是听天由命,脑袋后缀着一条乌黑的发辫,似乎也在为主人营造一种无辜的氛围。 等祁谦仔细把她从头打量到尾,才开口问她,“叫什么名字?” 脑袋纹丝不动的垂着,并不说话。 祁谦换了个坐姿,坐得更有气势一点,“我知道你能说话。”见她依然是不开口,就换了个问题,“你从哪来?”怕她又是一声不吭,特意补充道,“我没打算报警抓你,你用不着害怕。” 祁谦这句保证她似乎是听进去了,她犹豫着抬起头来,垂着眼皮眼珠左右动了动,似乎是在思考,接着她缓缓抬起右手,模棱两可的指了指西边。 祁谦说,“西天来的?”还不忘调笑,“哪路神仙?” 见她又没了反应,祁谦讪讪的收了玩笑,总算问到正事上,“为什么拿我的钱包?” 她抬起眼珠正视了他,一字一句小声说,“我不是乞丐。” 祁谦一对上她那一双眼睛,心里依然有种莫名的怪异感。他定了定心神,心里想着她自尊心还挺高,但是一想到她刚才呛季贤那几句,本能的就觉得她现在这种畏畏缩缩似乎不怎么正常。 果然,她下一句话就吓了祁谦一跳。 “我没有地方去,你可以收留我吗?”她轻声细语却说的字字清晰,原原本本的坦露自己的小心机,“钱包是我故意拿的,我想找机会接近你。” 祁谦脑子里第一反应出的居然是送上门来了,他有点讶异于自己对她这句话的接受程度,因为不仅没感觉出一点排斥还隐约有一点乐意。 他端着模样思考了好一会,“你认识我吗”“我为什么要收留你”“没地方去找警察啊”这些话在口中来来回回数个回合,最终败给了“你会什么”。 要说会什么,她似乎苦恼了好久。然后她站起身,向祁谦走了几步。 祁谦有一点紧张,至于紧张什么他自己也不大清楚,大概是怕她突然扑过来告诉他自己会暖床什么的。他想过这个假设后觉得自己有点猥琐,又不能从她眼里找到一点龌蹉,只能面上镇定自若的等着她过来,稍稍的带了一点小激动。 他还没感受完激动的小火苗,她已经把一样东西摊到了他眼睛门前,小火苗顿时就夭折了。 是一只手机。 祁谦面色无澜的定了几秒,再摸了摸口袋,果然是自己的手机。 他似有若无的朝她笑了笑,说,“除了这个呢?” 她恭恭敬敬的把手机还给他,面色茫然一会,犹犹豫豫的说,“打人。” 祁谦觉得她大概是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谋生技能了,大发善心又迫不及待的允诺了她,“看你化缘挺不容易,你以后给我当个保镖吧。”当然,他并不指望这细手细脚营养不良的小身板能捏死一只蚂蚁。 得到了祁谦的同意,她眼睛亮了一亮,又怕他反悔不敢显得太过高兴,绷着一张脸诚恳的点了点头。 祁谦觉得她眼睛那一亮亮到了自己心里,没来由觉得自己也挺高兴,好心情的问道,“你叫什么?” 她高高兴兴的回他,“狗蛋。” 祁谦觉得自己的高兴喂了狗,扯着面皮说,“换个正常点的。” 她似乎对自己的名字挺满意,苦恼的想啊想,想了半天,试探着问,“奥黛丽?” 祁谦斜了她一小眼,“不行,重新编一个。” 她这下是真的为难了,捏了半天衣角,依然想不出一个名来。 祁谦一时没搭理她,兀自刷了一会微博,状似不经意的道,“笑笑。” 她听到这两个字后愣了半响,接着她却真的笑了,两眼弯成一对月牙,眼中流光溢彩,“恩,笑笑。” 祁谦一边滑动手机一边又说,“姓的话就姓齐吧,齐白石的齐。” 她欣然接受了祁谦的安排,然后把自己新得的姓连着名字一起念叨了一遍,“齐笑笑。”念完又开心的笑了一回,“齐笑笑。” 祁谦看她确实挺高兴,也就由得她去高兴了,自个找了两张图片,发了个没头没尾的微博。 祁谦:人生际遇,妙不可言。 配图一张是一朵萎靡不振的艳红玫瑰,一张是他完美的自拍,粉丝一概评论:人比花娇,闭月羞花!黑粉一概诋毁,两朵枯萎的烂花! 第3章 大王 季贤是个很有几分姿色的妖娆男人,个儿挺高身上却没几两肉,真正是弱柳扶风。自带柔光自带娘炮,看别的男人都是臭男人,看别的女人大多是“哎哟,还没我美”,热衷于把自己打理成不男不女,非常有效仿东方不败的经验。 从祁谦出道到一炮而红,再经过中间断断续续的起起伏伏,他一直跟了下来,并且不离不弃、任劳任怨。 他原本还是个正经男人,虚长祁谦几岁,开始照顾起来像哥哥,后来不知怎么日渐妖娆,倒像个买卖大公子的老鸨来。 甫一听说祁谦要把这来路不明的姑娘做保镖使,他起先也没当回事,“一个小姑娘做保镖不太合适吧,倒是可以当个助理。” 祁谦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的建议,“助理她做不来。” 季贤很想吊着嗓子哼一句保镖她更做不来,到底注意着身份没说。祁谦是个好伺候的主,一直规规矩矩的对身边的人都挺好,要求也不多看起来异常随和的一个人,也没开口提过几个条件,况且多个保镖这种小事,他想要就要了。 季贤说,“行吧,保镖就保镖了,等会我跟赵总说一说,把她挂到公司……” 祁谦打断他,“把她挂到我私人名下,她的工资直接打到我卡上,当吃住的费用。” 季贤扭曲了两道小细眉,觉得他太抠,但转念一想,当即毫无形象的尖声叫道,“不是,你要带她回家住!?” 祁谦很淡定也很肯定的回他,“恩。” 季贤不淡定了,焦躁的围着他转了一圈,痛心疾首的说,“祁谦你可是明星,多少双眼睛盯着,怎么能随便捡个人就带回家呢?”看他不为所动,只能哭丧着一张花枝招展的脸,“你青春期都过了那么久了怎么还这么精力旺盛,青春期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精力旺盛过,那姑娘吧是长得机灵了点……” 季贤显然会错了意,祁谦听他越说越偏颇,不得已打断他,一时找不到话,只能进行人生攻击,“把你那绿油油的眼影给洗了,晃得我眼睛疼,以为自己的脸是油菜地啊,还长一片绿。” 季贤:“……”辞职吧,干不下去了。 祁谦什么都好,长得尤其好,一张形状漂亮的嘴巴,嘴唇皮微薄,棱角分明带着几分英气。 只是吐不出象牙,专心致志的损人玩,前提是熟人。 鉴于季贤表现不良,祁谦暂时没告诉他,他不仅捡了只不靠谱的保镖回家,还顺手拐了个可能开车不怎么利索的司机过来。 当天晚上,齐笑笑就正式入驻了祁谦家。 祁谦独身一人在高档住宅区买了套房子,一层一户,非常清静。 当然,除了这个住处他还有好几处落脚地,只是这边最有家的样子。 祁谦住二十六层,跟他年龄一个层次,他领着不声不响的齐笑笑进了家,家里是通达的圆弧形设计,所有地方拐个弯就能一览无余,除开必要的地方安了门,其余一概四通八达没甚阻碍。 屋子里摆放着很多大型盆栽,几乎无处不在,更是在阳台处错落的铺了满地,整片整片的碧绿苍翠。 他们进家的时候,还能听到客厅里电视发出的对白,接着一只半条手臂长短的碧绿大鸟扑扇着翅膀,直冲冲就飞了过来。 它是祁谦养的鹦哥,红肩的金刚鹦鹉。祁谦一个人占着这么大地方很是无聊,就想养个活物玩一玩,只是他于养宠一途实在没什么天分,先后养死过很多宠物,连乌龟都能养到离家出走,到后来,也只有这一只热闹非凡的鹦哥□□了下来,还养成了一个怪模怪样。 这只大鸟不仅生命力顽强,还是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乖学生。什么都爱学,从电视开到冰箱,还兼备撬锁功能,会模仿各种声音,简直比配音演员还要专业。 这满屋子的植物不言而喻,都是它的玩具。而它这段日子正在追一部清宫剧,见了祁谦,立刻讨喜的喊,“皇上吉祥。” 打眼看到祁谦旁边站了个陌生人,立刻尖细了一副小嗓子,声嘶力竭的嚎,“有刺客!来人啊!护驾!保护皇上!” 齐笑笑原本看它冲出来挺新奇,这时候对着她一通乱吼乱叫也挺有趣,不想那大鸟信奉演戏演全套,眼看无人护驾,自己亲身上阵拿了细长的喙伸了尖尖的几根爪子就要来挠她。 祁谦眼看不好,齐笑笑一脸的细皮嫩肉,虽说没有如花似玉,到底不能让它随便开花。 但是还不等他阻拦,齐笑笑已经先下手为强的掐住了鹦哥的脖子,另一只手正拎着它两只扑棱棱的翅膀,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动作的,祁谦几乎是没看清过程就见到了这样一幅事后场面。 这大鸟大的也是有几分力气,被掐了脖子无法呼叫,拼命抖着身体挣扎了一会,发现竟然是挣不脱那一双小手,立刻识时务的消停下来,厌了吧唧的装起了死。 而目睹了全过程的祁谦,后知后觉的想到,原来她说的打人,可能是认真的…… 祁谦从齐笑笑手里挽救了自己玻璃心碎成渣的大鸟,大鸟有个威武霸气的名字,叫大王,是祁谦觉得好玩叫着玩的。 这时候,大王一点不见王霸之气,颇为挫败的耷拉了一只翠绿的大脑袋,有点恹恹不振。 齐笑笑觉得这鸟实有趣,还想抓过来玩一玩,大王立刻警惕着退了一小步,扑棱着翅膀就飞了起来。而它飞起来后居然一扫之前的萎靡,很是扬眉吐气的挑衅齐笑笑,“傻了吧,爷会飞!” 齐笑笑像是见到了新玩具,兴奋的眼睛都冒了光,跳起来就要去捉它。 祁谦跟大王都没想到她弹跳力惊人,伸手一捞就揪住了鹦哥的尾巴,生生发生了一次坠机。 大王被她没轻没重的揪掉了一根尾巴毛,生无可恋的倒挂在她手里,口中呜咽着模仿小孩子的哭声,哭得肝肠寸断。 齐笑笑一手倒抓着大王,伸出另一手好奇的戳它的脑袋玩,戳得大王左摇右摆,哭得也是断断续续还学会了哭岔气,于成精一途又精进不少。 祁谦看他们一人一鸟自得其乐,想来也发生不了流血事件,非常心大的准备去浴室冲个澡。去之前问了问齐笑笑,“会做饭吗?” 齐笑笑玩大王玩的有趣,抬起头愣了一愣,之后才说,“蛋炒饭吃吗?” 祁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吃。”接着头也不回的进了浴室。 齐笑笑为难了一会,放开大王,转了半天找到厨房,在一应俱全的炊具食材面前犯了难。 她最终还是只炒了一盘子炒饭,虽然在她还没灶台高的时候就要为自己跟老不死弄一口吃的,但是那时候只是能吃就行,至于好不好吃,根本没人关心,所以她的厨艺水平大概是吃不死人。 大王贴着天花板飞过来,看着她忙忙碌碌的研究那些炊具的用法,得意的嘲笑她,“蠢材,大蠢材。” 齐笑笑只是觉得它好玩,不至于跟一只鸟一般见识,随口还指使它,“去冰箱里拿两个鸡蛋过来,圆圆的那个,要两个。” 大王歪了歪脑袋,瞪着它乌溜溜的小眼睛一时想不出这是为什么。 齐笑笑一边捣鼓那些高科技用具,一边催促,“快去,等会分你一份吃的。” 大王这下听懂了,觉得这是个好差事,高高兴兴的落到冰箱上,伸出它尖利的小爪子,嘴爪并用的扒开了冰箱门,一爪子一个的抓了两个鸡蛋,不计前嫌的扔给了齐笑笑。 齐笑笑勉强弄懂了那些用具,极为不放心的炒了份饭出来。大王刚要伸喙去啄,齐笑笑拦住它,另外给了它一小盘子白米饭,大王吃了两口就没了兴趣,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心直口快的就喊,“骗子。” 喊完未免身家性命遭殃,早早的飞了起来,把自己贴上了高高的天花板,踩在水晶灯上居高临下的对她怒发冲冠,“来人啊,把这个骗子拖下去,斩了!” 祁谦洗完澡穿了个浴袍出来,就看到一人一鸟鸡飞狗跳,正热闹非凡的上演追逐大戏。 这一路追来被齐笑笑碰歪了好些东西,原本规规整整的房子瞬间就显出了凌乱。 而齐笑笑还穿着她不大干净的红褂子,依然是个上个世纪的打扮。 看到祁谦出来,齐笑笑立刻舍弃了扑大王,跑到他近前,也不敢靠得太近,高兴的说,“我炒了饭,你要吃吗?” 祁谦一点不给面子,“不吃。”说完拿眼上下扫了扫她,吩咐道,“去把自己洗干净,衣服都扔掉,别再让再看到这些脏衣服。” 齐笑笑的一腔高兴被冻在嗓子里,她轻声应了应,“哦。”应完,转身往浴室走。 她遵照祁谦的话,把自己好好搓了几遍,洗得皮肤都泛了红才作罢,心想这下应该干净了。 祁谦下完戏就带着齐笑笑回了家,晚饭也没吃,这时候是真有些饿。他转来转去,最后嫌弃的挖了一勺子炒饭尝了尝,发现味道还不错,干脆就端了盘子有一勺没一勺的吃起来。 他在家是个很随意的姿态,可能是在人前一板一眼的久了,所以在家就愈发不规矩起来。 比如现在,他直接端着盘子一屁股坐到了白理纹面的餐桌上,反正腿长,餐桌的高度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他一边逗鸟一边挖饭吃,大王他是当小孩子来教的,还专门买了书来研究,所以大王能得道成精,他功不可没。 大王原本是这个家一人之下的主人,它从跟着祁谦开始,就没见过几个活人。家里除了偶尔上门的季贤,按时出入的家政园艺,就再没出现过其他人,这时候忽然来了一个齐笑笑,领地受了侵犯,它有了点小情绪。 祁谦自然是无法跟它感同身受,等他把一盘子炒饭吃的七七八八,一抬眼,看到了洗干净出来的齐笑笑,端着盘子的手瞬间有点尴尬。 齐笑笑单单只套了一件他的衬衫,衬衫的尺寸对她来说过于宽大,长度能盖到大腿。她之前狠狠□□了一翻自己的皮肤,这时候周身都透着一种粉润的水汽,像镜头打了个柔光。她的发辫已经散开,头发有一点自然的卷翘,黑压压的披在身后。而她看着祁谦的一张小脸,竟然是跟之前天差地别了起来。 祁谦看着她的脸,不动声色的吓了一跳。 第4章 本事 齐笑笑有一双非常醒目的眼睛,很是抓人眼球,也正因为这双眼睛,祁谦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认出她来。 齐笑笑只是洗了个澡,却已经大变了样。祁谦仔细回忆了一下她之前那张脸,似乎除了一双眼都平淡无奇,不大能让人记得住。而现在站在眼前的齐笑笑,五官却无一不精巧,与那一双灵动的眼睛十分相得益彰,不分千秋。 大王倒是认得很准,因为不怎么喜欢她,就自个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飞着还不忘回头,希望自己的主人能重视它,然而它的主人一双眼睛盯着齐笑笑,一点没意识到它的小别扭。 祁谦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捡了个什么玩意,不会是什么妖魔鬼怪吧。 但他面上波澜未起,很有成大事的气魄,“你的脸什么情况,怎么一次一个样?” 齐笑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似浑然不在意的说,“吃饭的手艺。”说完,还颇有些跃跃欲试的问祁谦,“你要试试吗?我还没给男人化过。” 而随着她的动作,原本勉强盖住大腿的衣角又往上提了提,几乎就要走光。 祁谦看在眼里,不自在的挪了挪视线,心不在焉的敷衍她,“挺好。” 齐笑笑似乎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真空的着装,又往他走了几步,还高高兴兴的把白生生的胳膊伸到他眼前,“看,我洗干净了。”脸上也是一副求夸奖的神情。 祁谦随着她大胆的作风绷了绷神经,目不斜视的看着她的胳膊,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在勾引我?” 说完他有点后悔,而齐笑笑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她已经十分不要脸的顺势搂上了他的腰,一借力坐到他腿上,一张明艳艳的小脸紧跟着凑到他眼前,笑得赏心悦目,“有用吗?” 祁谦定定的看了她良久,鬼使神差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试了试真伪,心道手感不错。半响昧着良心说,“没用。”然后坐怀不乱的推开她,自己起身去吧台倒了杯水,晃着杯子道,“衣帽间里的衣服你可以随便穿,我会让季贤给你弄几身衣服,明早送过来。” 齐笑笑这时候乖顺的站在一边,一点不见被拒绝的尴尬,语气还很讨好,“我能穿唐装吗?改良的也行。” 祁谦是真的摸不着她的思维,想了想说,“可以,只要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齐笑笑状似天真的眨了眨眼睛,接着她一皱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一脸苦相,“会不会很难回答?”只是她的脸实在生的好,痛苦也痛苦的很好看,我见犹怜。 祁谦微阖眼皮,羽扇般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了一道暗影,“两年前,平湖桥洞中,是不是你?”他的声音很稳,“如果我没认错,那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齐笑笑歪了歪头,毫无过度的直接回答了他,“不是。”似乎还松了一口气。 她的小动作小表情都出奇的多,对什么事都有点一知半解的懵懂好奇,而每一个小表情又都生动的要命,就像用狗尾巴草在心口上挠了那么一下子。 祁谦看了她好一会也未置可否,只是第二天,齐笑笑没能如愿得到她想要的奇装异服。 …… 齐笑笑翻遍了季贤带来的一应物品,没找到一样自己钟意的东西,她的不高兴都堆在了脸上,声音听着十分委屈,“你骗人,你明明说回答了问题就能穿我喜欢的衣服,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季贤小心翼翼的坐在一边,小心翼翼的拿眼打量齐笑笑,再小心翼翼的问祁谦,“你什么时候养了个田螺姑娘?” 祁谦吃着季贤带来的早餐,漫不经心道,“卸个妆你就不认识她了?” 季贤认认真真又看了一遍,“真没认出来。” 大王试探着落到季贤肩膀上,预备着同仇敌忾,奈何季贤肩背羸弱,架不住它日渐增长的体积体重,被赶了下去。 大王的小心灵几乎受到了暴击,感觉自己已经失宠,不日就要跟它看的清宫剧一样,要被打入冷宫孤独终老。 齐笑笑翻完东西,见祁谦没搭理她,心思一转,没敢放肆,乖乖的搜罗出一套暗红色运动服去换了。 祁谦一直偷着眼睛观察她,早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她的情绪表情大多是装出来的,演得太逼真,反而失去了可信度,总透着一种“我在演戏,不要当真”,这样的感觉。 齐笑笑穿戴整齐出来的时候,已经重新给自己收拾了张脸,又改回了之前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孔,只睁着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盯着祁谦,“我可以一起吃吗?” 祁谦说:“我没有虐待员工的爱好。” 齐笑笑高高兴兴的坐下,果然没客气。 季贤简直把她当稀罕东西看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来,就特别想上手把她脸上的面具撕下来。 如果那是面具的话。 他不得不再一次感叹:“真认不出来!”整容都没整这么自然的! 祁谦上午有个杂志封面的拍摄,主流杂志,一直都有合作。 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年,一直顺风顺水经久不衰,可以说全凭一张脸,是老天爷赏饭吃。 他的重心似乎是演戏,然而演技这东西,他真正做到了十年如一日的毫无演技。每次媒体提到他的演技都要替他尴尬,他自己反而很看得开,自黑黑的很开心,自封用脸演戏的男人。 其实,他刚出道的时候倒是有过一段让人惊艳的表演,但那只是昙花一现,鲜少有人会去挖掘那么久远的影像。那片子在当时也未流行,貌不惊人,甚至演员表上,祁谦的祁都打错了,错写成了齐谦。 祁谦到达拍摄场地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左轩。 左轩是新晋出道的小鲜肉,作品没有热度炒得很高,明显的背后有人捧。被团队打造成了时下流行的猫系男子,粉丝用三个字形容他的长相——有妖气。 笑起来有一对小虎牙,再加上少年气很重,反差萌也是直击人心。 他的市场跟祁谦重合度很高,都是凭脸吃饭,也大概因为如此,所有人都看得出,他不喜欢祁谦。作为一个新人,对祁谦这种年纪轻轻的老前辈是毫无敬意,更是极度爱找祁谦的茬,各类媒体乐此不疲的报道他们不和的新闻,又间接炒火了一把。 两人在过道狭路相逢,祁谦也不拿眼睛看他,目不斜视就要过去,左轩偏是要不识时务的挡到他面前。 祁谦微微一笑,往旁边让了一让,左轩完全不顾在场诸人,也往旁边挪了挪,就是要挡着他的路。 祁谦干脆站着没动,口中说,“借过。” 左轩抬手搭上他的肩膀,直勾勾的看着他,“好久不见,不跟我叙叙旧吗?” 祁谦扫了眼他的胳膊,无动于衷,“不久,前天刚见过。” 季贤就在祁谦身后,对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这时候扭着腰走上前,不着痕迹的拉下左轩那只胳膊,腻歪的抱到自个怀里,扭捏着嗓子说,“我当是谁呢,刚才隔得老远就看着眼熟,原来是轩哥啊。哟,瞧瞧这脸蛋儿,才几日不见,愈□□亮了。” 左轩听他说话浑身难受,何况这话调侃意味分明,他狠狠抽回自己的手臂,脸都黑了。 季贤当没看到他的脸色,更是上前一步搭上他的肩膀,“轩哥您亲自来拍片儿啊,那可真巧了,我们家谦谦也约了今儿个,真是有缘分。呀,不对,看你们这是拍完了?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左轩狠狠的皱了眉,也不等他吩咐,身边一个很有几分壮实的汉子就上了前,毫不客气的挥开了季贤的手臂。 季贤站得离祁谦近,那手臂眼看着要往祁谦身上落,齐笑笑眼明手快的拉住季贤往旁边带了带。等季贤站稳了,她抬眼看了看左轩,目光落到左轩旁边那汉子身上。 汉子无端端被她看的有点发憷,而且刚才她拉季贤那一手实在太快,几乎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左轩甫一对上齐笑笑的眼睛,恍然觉得有点眼熟,他还没说什么,齐笑笑已经转头问祁谦:“我能打他吗?” 祁谦岿然不动的站在原处,原本不想多事,但看齐笑笑一脸的想揍人,鬼使神差说,“狗可以打,主人不能打。”他也想看看齐笑笑有几分本事,那汉子足有她三个人大,哪怕她有几分巧劲,但怎么看也是毫无胜算。 他话音才落,齐笑笑已经掐上了汉子的手腕,她直接一个反手,那汉子整个身体都被带斜了,脚下虚虚走了几步,不等他反应过来,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等回过神,已经全身麻痹的趴到了地上。 齐笑笑完成了任务,意犹未尽的跑回祁谦身后乖乖站好,与惊呆了的季贤站在一处。 祁谦心里暗暗吃惊,面上却带了几分没诚意的笑,对左轩道,“都是保镖,切磋切磋长长见识,不介意吧?” 左轩二十出头,少年心性,刚入娱乐圈有人撑腰对谁都看不起来,当然更不会顾及一个保镖的死活。齐笑笑是祁谦身边的新面孔,看着实在有几分眼熟,他之前一直在想到底在哪里见过,恍然听到祁谦跟他说话,立刻趾高气昂了脑袋,“当然介意,我的保镖被你的保镖打了,你说,这个新闻劲爆不劲爆?作为一个偶像,却纵容保镖伤人,你的粉丝听了该多伤心。” 祁谦对他的无赖不为所动,顺着话接,“大概是要伤一伤心,不要紧,只一味的喜欢我我挺惶恐,总要让他们调剂调剂。” 那名汉子这时候被同伴扶了起来,歪歪扭扭的勉强站立着,脑子里因为一瞬间的失重还有点混沌,一颗心更是跳得七上八下。他缓了缓神,突然推开旁人,伴随着一声骂娘,一拳就往祁谦招呼过去。 左轩离的最近,看到眼里吓了一跳,立刻什么成见都不顾了,慌慌张张的提醒祁谦,“小心!” 第5章 卖瓜 祁谦本是下意识的要避开拳头,却被人往后大力扯了一把,那力道再托了他的背稳住他的身形,使得他不至于狼狈。 祁谦一回头,就看到齐笑笑板着一张小脸,眼神暗的分明,只见她抬起一脚就刁钻的踹到了那人膝盖上,生生把那汉子踹跪下了。跪下了还不算,往着他身上就要再补上一脚,祁谦这下看得明白,立刻不着痕迹的拽住了她的手。 小打小闹可以,要真打起来,恐怕是吃不消。 齐笑笑回头看祁谦,祁谦对她摇了摇头,齐笑笑这才作罢,又安静的站了回去。 只是她这没落下去的一脚反而被左轩给落实了,左轩惊魂甫定,抬起一脚就踹到了那汉子腰眼处,“什么玩意,谁让你动他了!”踹完才意识到自己行为前后矛盾,他默不作声的收回自己的脚,板着一张脸去看祁谦,“工作人员不懂事,让祁大哥看笑话了,要是有什么惊了吓了的我给你赔个不是。” 祁谦没有再给他一个正脸,直接越过他,口中敷衍了一句“下次再聊”,就带着一队小尾巴走了。 齐笑笑规规矩矩的跟在祁谦身后,经过左轩身边的时候,左轩一抬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我们见过?” 齐笑笑没什么表情的看了眼左轩,使了个巧劲直接挣脱了,一句话没说跟着祁谦就走了。 等走过一段,季贤状似随意的问了齐笑笑一句,“怎么,你们认识?”他倒也没有不喜欢左轩,在这个行业久了,都不会用喜欢谁不喜欢谁来衡量一个人。何况季贤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觉得那孩子找那么多茬无非是想引起祁谦的注意而已,但每每祁谦都不怎么在意他。 听到季贤的问话走在前面的祁谦侧了侧耳朵,想听听齐笑笑的回答。 然而齐笑笑没有给出太满意的答案,只是四平八稳的说了句,“不认识。” 齐笑笑是真不认识左轩,但祁谦却认为她又在说谎,就不怎么高兴。 经过刚才的事,季贤终于觉得齐笑笑是有那么点资本充当保镖的,只是她那点技术其实在实际操作中并不怎么用得上。毕竟明星的保镖不是用来打架的,大多数情况是防止粉丝围堵过来。而她这细胳膊细腿的,双拳难敌四手,被挤挤大概就被淹没影了。 等祁谦被一众工作人员簇拥了去上妆做造型,齐笑笑亦步亦趋的跟在他旁边,犹豫良久,才陪着小心问他,“我那样做,你会不高兴吗?”当时如果不是祁谦拉着她,她那一脚就真下去了。 祁谦侧头看了看他,还在为她说谎的事耿耿于怀,自己都没察觉语气不对劲,“没想到你还真是块做保镖的料。” 齐笑笑没听出他的冷嘲热讽,还当他说的是句好话,于是开心的笑了,笑得眉眼弯弯,还口出狂言,“对呀,我能保护你的。” 祁谦并不回她,倒是过来打招呼的摄影师阿雅看到了,有点惊艳于齐笑笑的一双眼睛。 阿雅是一位知名时尚摄影师,年纪不大资历却老,操刀过很多时尚大片,每年都会举办个人作品展。与祁谦有过多次合作,半生不熟,算是半个工作上的朋友。 她有一种天生对美的直觉,即使是貌不惊人,也能被她找对角度拍得惊为天人,所以很多明星都喜欢找她掌镜,力图把最美的自己展现出来。 祁谦看到她,很爽快的打了招呼,“雅姐,这次又要麻烦你了。”两人伸手握了握,一触即分,生疏有礼。 阿雅其实很喜欢祁谦,喜欢他的脸。她追求美,对美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曾经还想着能不能把祁谦钓来玩一玩,跟祁谦合作过后,她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祁谦平时对所有人都挺和气,只是和气的极为有限,是个绝不让人拿捏的性格。 她碰了一次壁,倒也没反目成仇,反而觉得祁谦很有原则,在娱乐圈实在难能可贵,大大方方的欣赏起他来。 阿雅靠到一边梳妆台上,看化妆师给祁谦上妆。造型方案早已定好,其实也不用她盯着,她却还是想在这呆着,就找了个话头,“最近没看到你有电影上,怎么,劳模是打算给自己放长假了?” 祁谦笑了笑,“小鲜肉太多,我这个半生不熟的老肉不太有人愿意啃了,这不,为了生计只能回过头演演电视剧。” 阿雅也笑了,“你也太看不起自己这张脸了,娱乐圈有哪个小鲜肉能胜过你?” 祁谦说,“别太抬举我,虽然你说这话我爱听,但现在的鲜肉各有各的个性,还多才多艺,光这点我就比不上。” 阿雅笑他,“行了,还跟我谦虚个没完了,平时面对媒体怎么就一副帅得理直气壮样。那事都过去多久了,你还要跟我见外到什么时候?”阿雅说的无非是当初想勾引祁谦那回。 祁谦叹息道,“我这不后悔了么,放着个窈窕美女不要,活该单身这么久。” 阿雅顺势说,“后悔还来得及。” 祁谦立马道,“好马不吃回头草,雅姐,你可别砸了自个大美女的招牌。” 齐笑笑站在旁边,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聊得愉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有点不高兴。 她还没受过宠就体会了一把大王失宠的感觉,自己憋了一口气,挪到了太师一样半躺在沙发上的季贤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季贤被她的动静唬了一唬,重新把自己妖娆的身段摆稳了,尖细的下巴抬了抬,“怎么着,生哪门子气呢?” 齐笑笑看看他,又往他身边挪了挪,问季贤,“她是谁?” 季贤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漫不经心道,“她呀,摄影师呗。”说完觉得不够逼格,补充道,“国际上都有名的,说了你也不懂。” 齐笑笑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起身走了。 季贤对她实在很感兴趣,问她,“你干嘛去?” 齐笑笑头也不回的答,“尿尿。” 听到这个回答,季贤不自在的抖了一抖,更是抬起一只手翘了个兰花指捂了鼻子,颇有点痛心疾首,“俗!” 齐笑笑过了一会就回来了,又往季贤身边一坐,季贤全身的鸡皮疙瘩起起落落,终于问她,“你洗手没?” 季贤有洁癖,而且很严重。 齐笑笑盯着梳妆台那边两个人,随口敷衍他,“洗了。” 季贤差点就神经病一般说“你给我看看”,好歹忍住了。 谁让齐笑笑第一次出现的太不干不净,导致他老觉得她依然没干净。 季贤见她一直盯着祁谦,就问她,“你是怎么认识祁谦的?” 听到祁谦的名字,齐笑笑转脸看他,回答的很片面,“他当我是乞丐,我就偷了他的钱包。” 这逻辑实在像脱缰的野马,季贤说,“就这样?”他可不觉得是这样,跟祁谦相处了十多年,他不报警已经够人道了,没理由还把齐笑笑领回家,这不逗他嘛? 而哪怕季贤跟了祁谦这么多年,很多事情依然看不明白。他们有时候亲善的像是兄弟,有时候又生分的只是上下级,而主导者从来只是祁谦。祁谦为人随和却从不跟人交心,尤其保护自己的*,就这样莫名其妙领一个人进门,单是这点信任就已经超乎了季贤的想象。 何况他这十年几乎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哪里来的机缘去认识这么一个人。她这么漂亮,他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季贤越想越是心思活络,想到后来他的思维也变成了脱缰的野马,朝着自由奔放的一夜情之类的去了。 不过他虽然长得一副多嘴多舌的八卦样,却是个专心做事不大多嘴的人,问也问了,职责尽了,只要不影响祁谦的职业生涯,管她是哪里来的。 娱乐圈有个心照不宣的规定,明星周围从来不留长得好看之人。一来是怕借机上位,二来也是避免事端,毕竟你偶像身边一天到晚跟了个漂亮或帅气的异性,你肯定也不开心。要是偶像一个定力不好,顺手就床上滚一滚,那更是件麻烦事。 所以齐笑笑愿意戴个面具,季贤当然乐见其成。 化妆师给祁谦上了个浓墨重彩的妆,他皮肤原本就白,还被刷了好几层提白的粉底,脸上的暗影也处理的很用力,没有打光的情况下看着还有点脏。 齐笑笑看祁谦起身了,赶紧跟了过去,她仔仔细细的看了祁谦一脸厚实的妆面,有点看不惯。 祁谦刚才一直有留意她,这时候见她又跟到了自己面前,心情很好的问她,“跟你的技术比,如何?” 齐笑笑毫不客气的卖起瓜来,“我师父教的东西,当然比这些好上千倍。” 祁谦抓了她的字句,反问她,“你还有师父?” 齐笑笑一派自然,倒不像是说漏了嘴,很认真的回他,“是啊,他很厉害的,我会的东西都是他教的,他虽然腿脚不好,但是几乎什么都会。只是他太老了,后来就老死了。” 祁谦本来听她说前面莫名有些吃味,听到后来两句不知怎么又有点想笑,觉得她这个说法……实在太朴实无华,童言无忌。 祁谦听完了,中规中矩的发表了自己的见解,“你跟他学的这些东西,不见得有什么好。” 齐笑笑嘟哝了一声,“是没什么好。” 祁谦没来得及听她讲完,就又被工作人员围住换了衣服,等穿戴妥当,已经摇身一变成了条美男蛇。 也不知道阿雅到底是怎么想的,场景那边布满了一地的暗红色牡丹,像血要凝不凝的样子。祁谦穿着一身黑色滚鳞的衣裤,侧躺在一地牡丹中,嘴唇的红就像染上了血,似乎随时都要吐出蛇信子来,灯光一照,妖异的像条真正长了副漂亮人脸的大蛇。 阿雅先试着抓拍了几组,换镜头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她手下顿了顿,自己的东西都是分装好的,不会随意摆放,更不会丢三落四,要是少了肯定是被谁拿走了。 当然,这种事不能随口就质疑别人,她暂时喊了停,喊过自己的助理询问情况。 助理一听镜头不见了,就有点着急,她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也没能想出点线索来,只能无头苍蝇般四处去找。 祁谦原本束手在一旁休息,化妆师又给他打了点发胶固定发型,看阿雅表情不对,以为是拍摄的问题,就问她,“怎么了大摄影师,该不会是我表现太差惹着你了?” 阿雅对他一笑,脸色好了几分,“你不相信自己的脸也该相信我的技术。”末了,还是实话实说道,“不知怎么少了个镜头,大概是粗心落哪了,要麻烦你等一等了。” 祁谦可有可无的点了个头,并没有很在意,百无聊赖,问季贤要了手机刷微博,刷着刷着突然想到点什么,转头看向了齐笑笑。 第6章 流氓 齐笑笑原本正无聊的在踩步子玩,感觉到祁谦的视线,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祁谦看周围没人,招了招手让她过来,齐笑笑乖乖过去,还很开心的问他,“怎么了?” 祁谦上下扫了她一遍,自说自话就去掏她的口袋,结果什么都没摸着,但依然不放心,压低了声音问她,“你是不是又拿了什么东西?” 齐笑笑眨眨眼睛,诚实的很有几分无知,“我拿了她一个镜头。” 祁谦默然无语的看了她良久,对她的坦白一时无言以对,最后颇有点咬牙切齿的说,“还回去。” 齐笑笑翘了翘嘴皮子,不高兴了,“我不喜欢她。” 祁谦冷哼了一声,“齐笑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是偷窃,是犯法的!”说完,他自己先惊了一下,惊在自己居然把齐笑笑的名字喊的那么顺口。 齐笑笑虽然很高兴他叫了自己的名字,但见他是真生气了,面壁似的站了一会,一声不响的往阿雅的方向走。她没走太近,祁谦一直盯着她看,也没看到她有把东西拿出来的动作,一转神阿雅的助理突然说,“在这!” 小助理刚才慌了,这时候也注意不了自己的音量,“找到了,雅姐,被压到包里面了!” 阿雅接过她手里的镜头,微微有点疑惑。她刚才明明翻看过了,难道自己没看仔细? 不过既然没丢也就无伤大雅,她立马安排了人重新布了场景,让祁谦再次或躺或坐。这次拍的很顺利,但是看样片的时候她并不是很满意。画面毋庸置疑是美的,大朵大朵的牡丹,配上祁谦一张冷感的脸,简直要摄魂夺魄,勾人性命,但是她总感觉少了一点什么。 她又来来回回把两组照片过了一遍,祁谦已经重新换了套衣服,是一副民国少爷的打扮,黑底绸缎上勾着银色刺绣,银色并不那么亮,压着一点色头,让衣服看起来更加质感华贵。 这是用来配合新戏做的宣传。 阿雅看过去的时候,齐笑笑正在一边赔着小心跟他讨饶,“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祁谦整了整袖口,仿佛就是个大少爷,很有几分派头,“我犯得着生气吗?别在我眼前碍手碍脚,这里没你的事。” 齐笑笑一听他这样讲,锲而不舍的拿热脸去贴冷屁股,“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 祁谦没想到她还会认错,看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早就原谅她了,但是一想到她这可怜样十成是装的,就又不痛快,但是除了诈一诈她又没什么办法。 祁谦转个身背对了齐笑笑,仿佛是不想搭理她。 齐笑笑陀螺一样矜矜业业的跟着他转,已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见他还是不肯不生气,突然想到个办法,讨好的凑过去说,“你摸摸我的胸。” 祁谦愣了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齐笑笑拿了他的手就要往自己胸口放,祁谦被她吓了一大跳,飞快的抽回手,语气都惊了,“你干什么?” 惊是惊了,但他还是注意着是公众场合,没有说太大声。 齐笑笑依然想去捉他的手,祁谦如临大敌的把两条胳膊交叠着握紧了,一向铜皮铁骨的脸竟然红了红,“你别乱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齐笑笑无辜的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本正经的回答他,“我师父说,男人的手只要放到女人的胸口上,他就不会生气了。” 听到她如此不知廉耻的一番言论,祁谦心道什么狗屁师父,根本是个色胚。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的问齐笑笑,“你师父他摸你了?” 齐笑笑见祁谦似乎是更生气了,唯唯诺诺的回他,“是我偷偷从师父藏的书上看来的。” 一听她词不达意就更来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是要气死了,甩了两个胳膊,觉得自己要放点狠话,于是他严厉的说,“晚上不许吃饭!” 齐笑笑小时候经常要受这样的惩罚,长大后也是有一顿没一顿,颇为不在意,“哦。” 祁谦莫名其妙就气坏了,想他真是没有办法治她了,浑然忘了他生的是哪门子气。 阿雅过去的时候,很有点意有所指的问祁谦,“她是?你的新助理?” 祁谦又恢复了他的一派谦和,不温不火的回她,“保镖。” 阿雅挑了挑眉,显然不大相信,“保镖?没想到你的口味还蛮独特的。” 祁谦无所谓被误解也不想多解释,笑着问,“可以开始了吗?” 阿雅看了看缩到一边的齐笑笑,说,“我突然有个很好的idea,你的保镖借我用一下。”也不等祁谦作答,拉了齐笑笑就走,“过来换套衣服。” 齐笑笑平白无故被人拉着走,也没去挣脱,她依然可怜兮兮的看着祁谦,只是祁谦完全没管她。 阿雅把她拉到了更衣室,“你在这等一等。”说完就快步往衣帽间走,她余光匆匆一扫,似乎觉得祁谦的这个保镖眼神跟刚才不大一样。 至于哪点不一样,大概是……变得有攻击性了。 阿雅给齐笑笑重新收拾一通也没花多少时间,给她拾掇完了她又风风火火的把她推出来,分秒必争的招呼场景重新布了张长沙发,沙发用黑纱蒙上,然后她把齐笑笑当个大娃娃一样动手动脚的拗了个妖娆的坐姿,接着又把助理手里的面具拿过来,覆到齐笑笑脸上,使得她在外只露出一双生机勃勃的眼睛。 而就是这双眼睛,可以为整个画面添上无与伦比的灵气。 齐笑笑穿着一身珠光黑,与布景的哑光黑相映成趣,她不自在的动了动,阿雅立刻阻止她,“先别动。” 阿雅工作起来心无旁骛,也不管她到底是祁谦的保镖还是情人了,转头又去跟祁谦说,“你一会从侧面搂住她的脖子,身体微微前倾,但不要碰到她的头顶,我先看看效果。” 祁谦心思转了一转,没有反驳,按照她说的,微伏到齐笑笑身上搂住了她的脑袋。 齐笑笑想跟他说说话,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有点喑哑,“你还生气吗?” 祁谦算是败给她了,小幅度动了动嘴巴,“拍完再说。” 阿雅拍了拍手,不知道齐笑笑的名字,只能别出心裁的喊,“那个保镖,看我这边……对,你就看着这边,表情迷茫一点,迷茫……好,就这样。” 祁谦身经百战,自然不用阿雅提醒,镜头感十足,配合的很是默契。 等一组照拍完,终于大功告成,阿雅意犹未尽的上前,调侃祁谦,“你这保镖眼睛是真漂亮。”末了叹了一声,“可惜。”可惜什么祁谦大概能猜到,他心下莫名生出点小得意,心道你要看到她整张脸,怕是要咽下这句可惜。 祁谦跟齐笑笑分别换回自己的衣服后,阿雅闲来无事,邀请祁谦共进午餐,一直隐形的季贤这时候总算冒出来,“真是抱歉,阿雅姐。祁谦他下午要赶着去片场,恐怕吃不了几口就要走,坏了你的兴致。等下次空下来,一定要好好请你吃顿饭,感谢你每次都把他拍的那么经典。” 一听说祁谦还有工作,阿雅也不强求,只能再道一句“可惜”,就此别过。 其实时间并没有季贤说的那么赶,吃个午饭绰绰有余,只是祁谦向来不喜欢工作之外的单独约会,所以他才会自作主张的帮他推掉。 祁谦上了保姆车后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个陌生号码,他听出对方是谁后才想起来,他刚任命了一个新司机。 王喜正真的就乖乖炒了老板鱿鱼,但是他一分钱都没拿到,净身出了公司。 祁谦给了他片场的地址,让他去那儿等他,他下午会过去,到时候让他直接上岗。 祁谦打完电话,对季贤说,“我找了个私人司机,现在在片场候着呢,过去后你安排一下,以后我的所有行程都由他来接送。” 季贤张了张口,似乎要说点什么,他最后叹了口气,说,“行。” 齐笑笑硬赖着跟祁谦坐在一起,见他忙完了,立马把脸凑过去,笑得颇为小心翼翼,“你不生气了吧?” 祁谦终于失笑,“你还没完没了了。”笑一笑,仍然没忘板着脸训斥她,“以后不许随便动现场的东西,听到没?” 齐笑笑见他终于笑了,就也开心了,“恩。”她思维跳脱惯了,见解决了眼前的危机,立马讨好的问起了民生大计,“我们中午吃什么呀?” 祁谦说:“盒饭。” 齐笑笑说,“我能吃两盒吗?”不等祁谦回答就自顾自解释起来,“中午多吃一点,晚上没得吃也不会饿。” 祁谦想,她这是把气话当真了还是故意拿话气他呢?然而不管是哪种,即使他一再提醒自己她就是爱演,还是有点心疼了。 他知道她是吃过苦的,还吃过不少苦。 当年平湖桥洞下,她肮脏着一张小脸,揣了两个白胖的馒头,快快乐乐的跟里面一个将死的流浪汉分着吃。 祁谦突然改了主意,吩咐助理在片场附近定了个馆子。 齐笑笑一听有大餐吃,高兴的差点凑过去亲祁谦一口。祁谦真心消受不起,未免自己平白无故要遭非礼,只能打发她去跟季贤坐一起。 季贤一直竖着耳朵在听他们说话,见到齐笑笑坐过来,一双狐狸眼笑得特别有内涵。 齐笑笑冲他眨巴眨巴眼睛,“姐姐,你的眼睛怎么青拉,谁打的?你说出来,我给你出气。”她一撸袖子,似乎真要大干一架。 季贤对这个称呼深恶痛绝,哼的一声扭过头不看她,用鼻子出气,“没见识!”他这明明是一张生机勃勃草木蓬生的脸,怎么一个两个都要来诋毁它!对得起这么护眼的颜色吗! 第7章 感冒 一伙人并司机助理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顿午饭,等祁谦到达片场的时候,王喜正正在听一个群头打屁吹牛。 祁谦喊了他一声,“王喜正。” 王喜正听到了,立刻站起身,辞别了那位装逼装的前后矛盾的群头,快步走到祁谦面前。他搓了搓手,像只无头苍蝇一般有点不知所措。 祁谦也不多话,把他扔给了季贤,让季贤跟他接洽,自己领了齐笑笑去跟导演打招呼。 等跟导演沟通好了这场戏的细节,助理早为他准备好了休息椅,他就拿了稿子现场背起了台词。 他虽然是个演员,却一向于演戏不大上心,戏本从不拿回家,台本不是在车上背就是在现场背,总之,十分不像个要正经演戏的。 齐笑笑搬了个小凳子坐到他身边,听他小声的念念有词,就也有样学样的跟着他念,还念得认真,跟小学生学着老师念课本似的。 不过她只是嘴巴动动,没出声,怕打扰了祁谦。 一会后,该片的女主角罗巧白让助理把休息椅也挪了过来,说要跟祁谦对台词。 罗巧白算是电视新人,长得也挺漂亮,不过这年头一上来就能演女主角的新人可不多,何况还是跟祁谦搭戏。据说靠的是亲爹,亲爹有人脉有闲钱,投资投资给女儿造个梦,无伤大雅。 罗巧白是真心想一口吃成个胖子,手中搓着好几个电视剧预备着一起上,就像盲投简历的毕业生一样,没准就有那么一两部戏火了。 这部戏还特地找来祁谦保驾护航,也是用心良苦。 不过这姑娘还挺懂事,知道自己不是科班毕业演技捉急,也就踏踏实实的学,还专门找了老师来补。然而演技这个东西,先天不足后天补,要后天也没足分,那大概就是个悲剧。 罗巧白学了那么一招半式,依然要频频出错,她找不对情绪,入戏难,心念一转就在人情上动起了心思,经常给剧组加餐请喝咖啡,到最后倒跟剧组的关系好得很,出点纰漏大家也就不怎么好意思埋怨她了。 而祁谦作为另一个演技捉急的人,一点都不自觉,秉持自己一贯用脸演戏的原则,很是自暴自弃。 罗巧白叫祁谦一声“前辈”,祁谦一点没不好意思,受用得很。 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着台本读台词,读得没一点感情起伏,偶尔还要加点肢体动作表达自己确实在努力,但是这两个活宝贝实在是演技不过关,导演不敢多要求什么,貌美如花就行,演技这玩意,有女二男二一堆配角撑着呢。 下午一场戏过了,晚上还有一场,是祁谦的杀青戏。 男二终于露出了反叛boss的大尾巴,要与祁谦演的角色正面杠了。而本以为对方是兄弟,结果被兄弟插了两刀的祁谦悲痛欲绝,为了营造凄凉氛围,无外乎要人工下点雨。两人在秋风瑟瑟的夜晚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简直酸爽。 因为是重头戏,所以按导演要求拍了好几遍,还按照不同角度取像,反正等折腾完,祁谦整个人都凉的没热气了,活生生一只新鲜出炉的落汤鸡。 而祁谦于演戏一途唯一敬业的地方,就是他很少用替身,除了一些高难度需要专业替身的戏码,他都是亲身上阵的。 等导演一喊“咔”,季贤立马就迈了两条圆规似的腿小碎步跑得贼快,一条大毛巾直接裹到了祁谦身上。 助理也一拥而上,又是喂热水又是塞热水袋,就怕把他冻出好歹来。 齐笑笑束手站在一边,觉得祁谦有点辛苦,她也想围过去,但是发现自己没什么能做的,就只好安分的站在原地,等祁谦看过来一眼,就对着祁谦笑。 拍完这场,还差最后一条。讲男主角还是没忍心杀死男二,失魂落魄的走在雨夜里,然后遇到寻出来的女主角,男主角靠在女主角身上伤痛,不想这时候被放了一马的男二出现,一枪打死了男主角。 没错,这部剧的男主角就这么伟大的死了,死在了女主角的怀里,主角光环到了结局也不那么顶用了。 等最后一个镜头拍完,已经是凌晨一点,祁谦一整个晚上都泡在雨里,冻得脸色发青,却还是笑着去跟导演拥抱了一下,庆祝他杀青。 剧组几乎是连轴转了一天一夜,祁谦做主,他的杀青宴就先免了,等整部戏都拍完了,一并庆贺。 大家都累坏了,一听他这么说自然没意见。 辞别了剧组,季贤赶紧领着他往保姆车走,齐笑笑紧随其后,上了车,又擅自做主蹭到了祁谦旁边。 王喜正已经上岗上任,他的开车技术并不是炉火纯青,又是晚上,所以车速放的很慢,开得倒也稳当。 季贤端了一杯姜茶给祁谦,祁谦又从他手里接过一片药,喝完了把杯子递还给他。 季贤问他,“没事吧?要不要再披一件衣服?” 祁谦摇了摇头,车内开了空调,他感觉整个人都有点麻木,大概是真冻得狠了。他撑着脑袋靠在一旁,有点昏昏欲睡的意思。 齐笑笑对着他左看右看,终于大胆的伸手过去,“你要不要抱抱我?” 祁谦抬起眼皮撩了她一眼,见她两个手臂平伸了,确实是个要拥抱的姿势,一时不知她唱的哪出。 齐笑笑见他看过来,乖乖巧巧的说,“我身上热,你抱着我就不那么凉了。” 听到她的话,祁谦混沌的脑子突然摸开了一团云雾,心底里柔软了一下,但他依然是不动声色的拒绝了,觉得这不像个样子。 齐笑笑被拒绝后,枯坐了一会后,又去询问祁谦,“那你把手给我,我给你暖暖。” 祁谦把手中的暖手袋露出来给她看,依然是个无动于衷不解风情的样子。 齐笑笑看他似乎不怎么有精神,也不敢太打扰他,就在一边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直到感觉祁谦像是累得睡着了,才小心翼翼的伸手过去,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 然后她吓了一跳。 祁谦的额头烫得厉害,齐笑笑立马喊季贤,“他发烧了。” 季贤赶紧起身过去,一摸祁谦的额头,也知不妙。他轻轻摇了摇祁谦,“阿谦……” 祁谦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精神有点恍惚,这时候皱着眉抬起头来,也感觉全身没什么力气,怕是真感冒了。 祁谦揉了揉太阳穴,抬眼一看,一个两个都紧张的看着自己,觉得有点好笑,“感冒而已,别这么大惊小怪。” 季贤自然放心不下,“不行,我打电话叫家庭医生过来。” 祁谦说,“别,又不是什么大病,大半夜的把人从热被窝里挖出来,太不人道。” 季贤说,“那去医院吧。” 祁谦真的觉得季贤有点小题大做,他又不是没感冒过,而且他的身份去医院确实不方便,大抵吃一粒退烧药睡一觉就没事了。 车上备有一些常用药品,季贤拿了退烧药让他吃了,又在他额头敷了退热贴。他还是不太放心,但祁谦不愿意的事他也劝不了,只能紧张的坐了半个屁股,随时准备着跳起来,等祁谦昏倒了押他去医院。 然而祁谦及至到家都没能昏倒,未能如他的愿。 等车停了,一直紧张兮兮的齐笑笑想馋祁谦一把,祁谦避开她的手,不大乐意他们两个把他当玻璃做的。 祁谦没让季贤跟着回家,把他赶走了,季贤只能偷偷吩咐了齐笑笑,一有情况马上给他打电话。 祁谦看他们两个交头接耳,嗅到了几分反-革-命的气息,觉得他们是要反了,队伍不好带了。 齐笑笑忧心忡忡的跟着满不在乎的祁谦回了家,大王在家思考了一天鸟生,更坚定了新来的齐笑笑这是要夺宠,它应该表现的更明显一点,表示宝宝不开心了,有小情绪了。 所以祁谦一进家,大王没有跟以往一样扑过去问好,岿然不动的站在自己的小架子上,翘首以盼,等着祁谦来临幸自己。 然而它的小算盘落了空,祁谦一进家就去浴室冲了个澡,然后就回房间闷头大睡,竟然一点都没注意到它! 祁谦前脚进了卧室,齐笑笑后脚就跟了进去。祁谦昨天就给齐笑笑指了个房间,这时候转过身看着她,知道她是紧张他病了,就也没怎么生气。 祁谦说,“你们至于么?我都怀疑自己得了绝症,一个个拿一副吊丧的表情看我,我快不好意思呼吸了。” 齐笑笑说,“你睡吧,我就看看你。” 祁谦脑袋实在有点疼,无法拿出精神应对她的蛮不讲理,只能掀了被子躺到被窝里,一会就迷迷糊糊像是睡着了。 齐笑笑慢慢挪到他床边,席地坐在了长毛地毯上,她小心翼翼的把脑袋趴到床沿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祁谦,看他平稳安然的呼吸。 她把自己的呼吸放的轻浅,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了良久。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落地灯,看什么都如蒙着一层晦暗不明的雾气,影影绰绰的。 齐笑笑无声的张了张嘴,用口型喊,“祁谦。”她侧过头,半张脸埋进了柔软的被褥中,在暗淡的灯光中继续无声的开口,“两年前你以为我就叫笑笑,可是这个名字明明是十年前你给我的。” …… 十年前,齐笑笑12岁,那时候她还不叫齐笑笑,而她也没有说谎,她确实在12岁以前,一直都叫狗蛋。 大概是老不死的恶趣味,反正那时候她还小,也不懂。 从她懂事起,就有个行将就木的残腿老头横眉竖目的让她喊他师父,指使她干这干那,还老是用一根摸得光亮的木棍子敲她,在她童年的时候老想着抢过那木棍子在老不死脑袋上开个花。 在她脑袋还没高过灶台的时候,就要为一老一小弄口饭吃。他们离群索居在一个小山村里,因为天赋异禀一个赛一个的不人不鬼,终年没有人会上门拜访。最后老不死终于还是翘了辫子,她按照老头的遗愿,一把火把他跟那个一下雨就四处漏水的茅草屋给烧了个干净,然后拿着一张破破烂烂的地图下了山。 到后来她才知道,那什么狗屁地图,根本就是绝版的老中国地图,真的是屁用都没有。 那一年,她终于高过了茅屋门口一颗被雷劈断的大树桩子,一分钱没有,一点人情世故不通,就这样混入了大杂烩一般的人间。 而那一年,祁谦出道,凭着一张漂亮的脸蛋,一炮而红。 人生就是有那么恰巧,当她战战兢兢的行走在陌生的世界,茫然无措举目无亲,她遇到第一个跟她说话的人,是祁谦。 第8章 升温 那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她找不到吃的,就潜入城郊一条小河里,挑挑拣拣摸了条不大不小的鱼,甫一从水里探出脑袋,与河边站着的一个少年对了个正眼,双双都吓了一跳。 少年正是祁谦,那时候春风十里,岸旁杨柳枝伸叶展的垂下满目嫩芽,祁谦站在四处漏光的树荫下,整个人像发了光,像个天上掉下来的神仙。 她浮在水面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手里的鱼儿一个扑腾,滑溜溜的逃走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也不见懊恼,再次潜下水,捉了条更大的鱼儿上来。 她这次没有再看祁谦,抓着大鱼上了岸,自顾自想着找个草堆烤了来吃。 那时阳光分明,她拖着一条长长的水渍,旁若无人的从祁谦身边走过,被祁谦一把抓住了手臂。 祁谦转身蹲到她面前,笑容和善,他没有问她家住何处父母几何,而是问她能不能分他一点鱼吃,他可以用糖果交换,接着她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块甜甜的东西。 她僵硬着舌头小心舔了两口,感觉甜到了心里。 祁谦就蹲在阳光中,眉目揉进光晕里,温温柔柔的问她好不好吃。 而她什么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偷偷摸摸的把糖果转到嘴巴另一边。 只是她的嘴巴太小了,那块乾坤大挪移的凸起暴露了她的小动作,她突然感觉到了一点陌生的难为情。 祁谦似乎挺高兴,他像个小大人一样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你要是笑一笑的话,我就再给你一颗。” 她抱着她的大鱼,转身就走。 祁谦就在后面喊,“笑笑……”一连喊了好几遍。 她最终都没有笑,也没有回头,面无表情的舔着嘴里那颗甜甜的糖果,消失在了祁谦的视眼里。 但是自那以后,她就自作主张的给自己改了名字,她不叫狗蛋了,她有了新的名字,叫笑笑,念起来会嘴角弯弯的笑笑。 后来她站在祁谦的巨型海报下,看着他眼角眉梢洋溢的青春俊秀,终于后悔没有对他笑一笑。 齐笑笑似乎是做了一个梦,祁谦睡得不安稳,翻了个身,她立刻就惊醒了。 她猛得睁开眼睛,呼吸有一瞬的紊乱,等看清眼前的情行后才安下心神,她又一动不动的听了听动静,祁谦并没有醒。 齐笑笑慢慢抬起头,祁谦侧身向着她,眼睛紧闭,眉头微蹙,似乎睡得很难受。他光洁的额头沁着一些汗珠,齐笑笑小心着伸手碰了碰,发现他已经退烧,她又把手探入被子里,在他脖子下方碰了碰,碰到了一手汗水,而且出过汗后,皮肤的温度反而变得有点低。 齐笑笑静了一会,然后她轻手轻脚的站起身,走出了祁谦的卧室。 一会后,她拿着一块绞过温水的毛巾回来了。 她轻轻跪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拿毛巾将祁谦脸上的汗水拭去。祁谦微微动了动,她立马停下来,看祁谦没醒,才继续手上的动作。 擦过头脸,她又小心着掀开被子,借着昏暗的灯光,她看到祁谦身上也都出了汗。她把毛巾重新翻折一遍,就要去给他擦身体,一个声音猛得在她侧面响起,“你在干什么?”因为喉咙干涩,含着点无力的喑哑。 齐笑笑手停在那里,侧头去看祁谦,“吵醒你了?” 祁谦说话有点困难,他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还没说话,齐笑笑就说,“我去给你倒杯水。”她整个人原本跪在祁谦身体旁边,这时候手脚并用的往床下挪,祁谦一抬手就拉住了她的手腕。 祁谦的手温凉温凉的,齐笑笑一时没再动,就这样半坐半跪垂着眼睛看他。 祁谦直视着她的眼睛坐起身来,他靠坐到床头,手一直没有松开。 齐笑笑干脆膝行着又往他挪了两步,“还难受吗?” 祁谦没说话,也没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似乎是不认识她,又似乎是认识她很久了。 看了好一会,祁谦干巴巴的开了口,还是那句话,“你在干什么?” 齐笑笑说,“你流汗了,我想给你擦一擦。” 祁谦说,“为什么?” 齐笑笑歪了歪头,没明白。 祁谦放了手,眼睛看向了别处,说,“我想喝水。” 齐笑笑立刻爬下床,说,“你等等。”说完就又出了卧室,不一会,就端了一杯水过来。 祁谦已经下了床,他光着上身,下半身套了条长裤,赤脚踏在地毯上。 齐笑笑把水递给他,祁谦去一边开了大灯,他眼睛一直看着齐笑笑,慢吞吞把一杯温水喝了下去。 齐笑笑上前要接杯子,“还要吗?” 祁谦避开她的手,把杯子放到了一旁柜子上,他突然一把握住齐笑笑的手腕,把她拉到了胸前。 齐笑笑踉跄着步子撞到他胸口,她疑惑的抬头去看祁谦,灯光下他一张脸有点病态的苍白,嘴角绷得笔直,似乎心情也不怎么好。 齐笑笑抬手在祁谦胸口摸了摸,祁谦身体瞬间紧绷,能感觉到他明显的僵硬。齐笑笑似乎不觉,小声嘟哝了一声,“干了,有点凉。”然后她环过手臂搂住祁谦的腰,抱着他说,“再受凉就不好了。” 祁谦整个人都僵住了,半天,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你到底什么意思?” 齐笑笑抬了头看他,“抱抱就不冷了。” 祁谦冷笑一声,“这也算勾引吗?” 齐笑笑说:“恩。” 她话音刚落,祁谦突然一个大力带着她侧摔到了床上,他就那样伏在她身上,一只手还死死抓着她的手腕,一声不响的居高临下了看着她。 齐笑笑一点都没受惊,甚至还对他甜甜的笑了一笑。祁谦立刻皱了眉,突然很想亲吻她的眼睛。他狠狠的甩了甩头,感觉自己的脑子仍然不怎么清醒,他深深的喘了两口气,放开齐笑笑站起身走进了浴室。 等门关上了,齐笑笑收了笑,出神的盯了一会天花板,慢慢爬起来回了自己的房间。 祁谦钱包里有一个女人,她有一双漂亮深邃的眼睛,齐笑笑不故意做表情的时候,那双眼睛像极了她…… …… 第二天一大早,季贤就带着家庭医生风风火火的出现在了祁谦面前。 祁谦烧已经退了,精神看着也还好,就是嘴唇苍白的让人心疼。 医生给他量了量体温,依然残存了一点低温,询问他要不要挂水,被祁谦拒绝了。 季贤在一旁婆婆妈妈唠唠叨叨,祁谦不胜其烦,只能让医生给打了一针,之后又开了药才被季贤送了出去。 齐笑笑给祁谦融了一杯维c泡腾片的温水,又给他置了两粒药,塞到他手里,像哄小孩,“这个不难喝。” 祁谦之前一直故意避开她的视线,这时候不得不看她,只见她依然是先前一副欢欢乐乐的模样,心里也不知道该喜该忧,接了杯子接了药,合着一点莫名的情绪,一并吞下了肚。 大王的鸟生观经过两天一夜,已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它歪着小脑袋瞪着小黑眼在一旁看了良久,终于扑腾了翅膀飞到了祁谦肩膀上。 祁谦抬手摸了摸它的鸟头,“最近怎么这么安静,看什么看伤感了,连话都不肯说。” 大王险些滚颗眼泪吓吓他,它泪汪汪的注视了祁谦半晌,终于操着它成了精的小嗓门说,“皇上吉祥。” 季贤看祁谦精神是真不错,也伸手逗了逗大王,大王高高兴兴的喊,“老佛爷吉祥。” 老佛爷季贤老爷们不高兴了,在它鸟头上狠狠弹了一指,“会不会说人话。” 大王真心的道,“叽叽喳喳。” 季贤:“……”他算是看出来了,什么人养什么宠,全是一个臭德行。 齐笑笑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顾得上洗澡,她怕祁谦嫌她脏,就偷空去把自己洗了洗。 她穿得整整齐齐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是湿的,就拿了个毛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擦。 季贤直着眼睛看她,感慨万千,“这孩子,真漂亮。”他拍拍祁谦,“养着吧,不亏。” 祁谦踹了他一脚,“去你的。”他转头去喊齐笑笑,“笑笑,把吹风机拿来。” 齐笑笑听到那熟悉的两个字,一时愣住了,那个声音仿佛是跟久远的梦境重合了,好一会,她才犹犹豫豫的说,“你叫我?” 祁谦说,“吹风机在洗手台左边第二个格子里。” 齐笑笑转身去取了吹风机,递到祁谦手上,自己很自觉的在他面前蹲下,让他给自己吹头发。 祁谦原本确实有那个心思,但一看到她居然那么主动,就别扭的不想干了。他往沙发一旁挪了挪,喊季贤,“你来。” 季贤故作吃惊,双手捂嘴做恐慌状,“太漂亮了,我不敢。” 祁谦看着季贤,第一次有掐死自己经纪人的冲动。他只能把屁股挪回去,亲自动手给齐笑笑吹起了头发。 齐笑笑乖乖蹲在他脚边,缩的似乎只剩一小团,祁谦一只手拿着吹风机,一只手握着她的肩膀把她往后带了带,让她直接坐到了自己的脚面上。 季贤放下手,不声不响的看了一会,他倏忽短促的笑了一笑,觉得祁谦有点不一样了。 他敢保证,祁谦从没对谁这么信任这么真心好过,可能他真的开窍了。 等祁谦给齐笑笑吹完头发,趁着齐笑笑去放吹风机的空档,季贤问他,“想恋爱了?” 祁谦不否认也不承认,反问他,“公司不许?” 季贤说,“得了吧,谁管得了你,我的祁大明星。不过我可说好,你要真喜欢当然没人拦你,但是你得拿出作品来,不然你单单做偶像明星,早晚要毁。” 祁谦看齐笑笑回过来,随口敷衍了一句,“再说吧。” 第9章 校花校草 季贤以祁谦身体不适为由,帮他把一整天的行程推的推、延的延。也就是一些媒体杂志的采访,还有一个早前拍的粉丝电影要上映,需要站场宣传,不过都不是那么重要。 明天倒是有一个通告定了要上,是一个小型真人秀节目,命名是校花校草,顾名思义,请的都是各校的校花校草。 祁谦被请去第一期热场子,造势做宣传。 节目定在下午录制,地点就在s戏剧学院,第一期请的也都是s戏的学生。四校花四校草,再加祁谦左轩,总共十个嘉宾。 祁谦是特邀嘉宾,左轩大概算临时嘉宾,因为本来定的罗巧白上,也算给新戏打热度,不知怎么突然换了左轩。 大概是罗巧白的后台不够左轩的硬,都到节骨眼了,依然要被挤下去。 祁谦到达s戏的时候,门口已经翘首以盼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粉丝,甫一看到他的车开进来,立刻就要勇猛的往车前冲。 节目组之前有考虑过此种情况,所以保全工作是下了点血本的,粉丝都被拦在了人墙之外,祁谦一下车就被簇拥着直接送往拍摄地,但还是被□□短炮拍了一路。 拍摄地是一整座教学楼,顺带一块操场空地,已经提前清过场,所以不见什么闲杂人等。 祁谦到了拍摄场地,节目组导演亲自迎了过来,与他握手。 一旁还站着本期的主要人物,8个校花校草。 能进s戏的人多少都有点姿色,而校花校草又是其中的佼佼者,这次的选人也是声势浩大的民主投票,选出来的人都比较具有公正性,所以长得也是各有各的姿色,再稍带着校园的青涩纯真,几个人站在那里,不失为一道风景。 而即便已是在俊男美女堆里,还是有脱引而出者,能让人一眼望去就挪不开眼睛。 林天真被封为s戏史上最美校花,无疑是其中最亮眼的存在,美得无比张扬。 校花校草们跟在导演后头,依次与祁谦问好,祁谦也不拿架子,很随和的一个个回了礼,及至林天真那里,他有了一阵很明显的停滞。祁谦旁若无人的盯在林天真脸上,神情有一瞬间的错愕,但他很快就转了回来,疏而有礼的问了好,只有齐笑笑注意到他垂下的手指尖竟然是颤抖的。 齐笑笑默默抬眼看了看林天真,看过后又不动声色的垂下了眼睛。 林天真对自己的长相极为自信,祁谦不过多看了她两眼她就抓住机会上前搭了话,“前辈,我从小看你演的电视长大,没想到能见到你本人,你果真比电视中看起来还要帅。” 祁谦原本打算走了,这时候停下脚步,回头对她笑了一笑,语带调侃,“我好像没那么老。” 林天真也笑,美人一笑自然灿烂夺目,她落落大方的笑着说,“前辈是业界的神话,谁都没有你这样的魅力可以十年如一日的受欢迎。” 祁谦一时没说话,这时候导演助理拿了节目台本过来,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份。 祁谦顺势往旁边走了点,助理眼明手快给他置了张休息椅,让他坐下了。 林天真表情微妙,就在近旁找了个空处坐了,其余几个校花校草们也都在旁边坐下,一起看起了手里的台本。 看了没一会,左轩也到场了,几个人又都起身,礼貌的参见了当红小鲜肉。 趁着林天真走了的空档,季贤偷偷跟齐笑笑说起了闲话,他非常阴阳怪气的跟齐笑笑说,“放心吧,她可没你漂亮。” 齐笑笑蹲在一边,歪着脑袋看他,末了笑眯眯的说,“姐姐对我真好。” 季贤抬起手往她脑袋上装模作样的糊了一下子,“死丫头片子,没完没了了。” 祁谦回过头,一脸的不爽,“你们当我是死的?” 齐笑笑立刻站起身拍拍屁股凑过去,“你觉得我好看吗?” 祁谦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她的脸,没看出她是如何藏着另一张脸的,在齐笑笑期待的目光中,很不客气的说了一个字,“丑。” 齐笑笑没有丝毫被打击,跃跃欲试的问他,“怎么个丑法?” 季贤在一旁“噗嗤”乐了,觉得齐笑笑也算是个人才,思维方式非同一般。 祁谦心情也好起来,食指拇指伸过去,揪了揪她粉嫩嫩的面皮,“还没大王好看。” 齐笑笑被她揪鼓了半边脸,叽咕着说,“大王哪里好看,一脸的绿毛,跟他一样。”齐笑笑一指季贤,顺带又把季贤得罪了。 祁谦看了看他经纪人自诩环保的绿色眼影,跟齐笑笑达成一致,“你这么一说,也对。” 季贤觉得自己的眼影要被玩坏了,咬牙切齿的说,“还不爱看了,我以后还就天天涂,膈应死你们。” 他们这边正说着话,冷不防一把拿腔作势的声音插了进来,“来得可够早的,怎么,不乐意见到我,连个脸都不露?” 不知何时,左轩已经走到了祁谦面前。 祁谦淡然的从齐笑笑脸上收回手指,抬眼去看左轩,“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我到哪你到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我。” 左轩脸上乍红乍白,气急了,“谁暗恋你!” 祁谦一派气定神闲,“你啊。连女主角的位置都要抢,不是暗恋我是什么?” 左轩一时还真拿不出话来反驳他,直愣愣的戳在那里,最后还是助理上前问他要不要去旁边树荫下坐着。 左轩对助理吼,“给我放他旁边,我就要坐他旁边!” 他的情绪脸谱化的严重,助理逆来顺受惯了,乖乖照做。 祁谦摇了摇头,“还说不是暗恋我。” 左轩拿他没办法,看到齐笑笑还蹲在祁谦身边,抬腿碰了碰她,“你让开。” 齐笑笑有心想把他拽个跟头,但是想想祁谦不喜欢她打架就没动手,她抬头看了看左轩,也跟个孩子似的赌气说,“我不让。” 左轩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说话,又在气头上,也顾不得为何看她眼熟了,伸了手就要去揪她起来。 祁谦握住他的手腕,声音第一次严厉,“左轩,你别无理取闹。” 左轩看看祁谦,再看看齐笑笑,莫名的更是生气,他蠢蠢欲动的抬了抬腿,想踹人。 但最后到底没踹成,他甩开祁谦的手,气汹汹的在他旁边落了座。 齐笑笑看他三番五次对祁谦无礼,站起身,出其不意狠狠踹了一脚他的椅子,把左轩踹跳了起来。 左轩暴跳如雷,“你干什么!别以为你是女人我不敢打你!” 齐笑笑昂起脑袋,颇为不屑,“你打得过我吗?” 季贤早在一旁盯着,这时候一看不好,只能头疼的冲出来收拾烂摊子。他往中间一戳,挡住双方频临喷发的视线,转了身对左轩笑得春风般和煦,“轩哥轩哥你消消气,小丫头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个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左轩立刻转移火力,“那你给我揍一顿出气?” 季贤脸皮子颤了颤,“你说的哪里话,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当众动手坏了你的形象,咱找个时间,私下里揍好不好?” 季贤作为娱乐圈第一大奇葩,自然是奇葩的有几分别人望尘莫及的味道,左轩都后悔接了他一句话,只能气哼哼在一旁坐下。这时候导演过了来,心里明镜似的看得出祁谦左轩不和,面上仍然一派笑模样,“这么热闹,这人都齐了,来来来,我先给你们讲一下待会流程怎么走。” 第10章 纸老虎 最近电视上真人秀节目五花八门,大杂烩一般内容纷呈,看得观众眼花缭乱,脑子里的筋几乎被炖死了,完全提不起最初的兴致,到最后,最大的观众群体仍然是明星个人的一票忠诚粉丝。 校花校草作为一个群众基础不高的节目,导演自知情节设计不够有趣且落入俗套,无法异军突起,请来祁谦这样不缺粉丝的偶像明星坐镇,也是必然。 导演跟一群嘉宾讲完大致流程,正好节目主持化完妆过来。 魏翰林作为s卫视的当家主持,很有几分真本事,主持风格稳健老道,抛梗接梗也是一把好手,画风多变,观众爱哪样他就是哪样。 魏翰林快步走来,见到祁谦,没顾上跟导演打招呼,倒先笑着揶揄起了祁谦,“你小子,好久不见。” 祁谦站起身握了握他的手,也露出了笑容,“你这个大忙人,倒先怪起我来了。”祁谦倒是没想到这节目会请来魏翰林主持,这种真人秀节目一般都会请那种名气平平的主持,用魏翰林似乎有点大材小用的意思。 魏翰林读出了他眼中的想法,也不多话,又跟导演及嘉宾问候了一圈,除了左轩,大家都挺给他面子。 教学楼里辟了间教室做化妆间,将就着也算是休息室。场务领着嘉宾过去上妆,祁谦说晒晒太阳挺舒服,让他请个化妆师到外面来。祁谦不动,左轩自然也不动。一会后,就有两个化妆师被带了过来,着手帮两个大爷做造型。 跟场化妆的都是资历过硬的老化妆师,齐笑笑在一旁观摩了半响,觉得他们的手法很好玩,就动手动脚的拿了一点化妆品,试试探探的往脸上涂抹。 化妆师忙着伺候正主,也没空去管她,等祁谦一套妆面完成,齐笑笑已经把自己抹成了一张花脸,比季贤还不如。 祁谦打眼看到,沉着脸说,“去洗掉。” 齐笑笑扭扭捏捏的藏起十根七彩的爪子,讨好的笑,“我的脸不能碰水。” 祁谦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也就不强迫她,只让她去把手给洗干净,又吩咐助理去找顶帽子过来。 齐笑笑去教学楼的厕所洗手,正好碰到从里面出来的林天真,林天真含着点笑对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齐笑笑有样学样,也对她笑了一笑,就想往里走。 林天真叫住她,“你是祁大哥的助理吗?” 齐笑笑没听明白,“谁?” 林天真说,“祁谦。” 齐笑笑说,“他说我是他的保镖。” 林天真对她的说法不予置评,只说,“他对你好像挺好的。” 齐笑笑转了转念头,又对她笑了一笑,直接进了厕所,没再搭理她。 林天真自觉没趣,看齐笑笑进去后在无人处扯着嘴角翻了个白眼,根本就是瞧不上她。她自认美得非比寻常,恃美傲物,一点没把齐笑笑放在眼里。 齐笑笑洗完手出来,林天真自然是已经走了,她总之是不喜欢林天真的,看不到她还更高兴,就蹦蹦跳跳的往操场上走。 场地已经基本搭建完毕,节目内容无非就是一些男女搭配的小运动,用不了大型道具。齐笑笑蹦到祁谦面前的时候,被祁谦反手扣了顶帽子到脑袋上。 帽子扣歪了,她自己抬手正了正帽檐,然后冲着祁谦美滋滋的笑,只是一张花猫脸实在是喜感,祁谦绷不住也笑了。 左轩非常讨厌的在一边“切”了一声,齐笑笑食髓知味,知道他是只纸糊的老虎,又不客气的狠狠踹了他的椅子。 左轩简直要出离愤怒了,他还没来得及摔台本,祁谦扔了瓶水给他,不咸不淡的说,“天热容易上火,喝口水降降燥气。” 左轩拿着剧本转了个身,又想把这趁手武器摔祁谦身上去,手握紧了松,松了再握紧,最后他狠狠把剧本摔回了自己的座椅,气汹汹的扭开瓶盖,仰着头一股脑喝了小半瓶,盖子一拧,扔还给祁谦。 齐笑笑伸手一捞,在空中稳稳接住瓶子,然后一个抛物线,准确的扔到了远处的垃圾桶里。 左轩算看出来了,祁谦明明是分外袒护齐笑笑,心里十分的气,但又不好对祁谦发作。而他身边也没有个同仇敌忾的人,助理是个受气怂包,经纪人被他骂跑了,自己孤身一人对上一对流氓,还要不安分的伸爪子去招惹对方,无外乎鸡蛋碰石头,蛋都碎了。 左轩凄凉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导演助理过来喊他们集合,先试拍看看效果。 祁谦站起身,顺手拍了拍他的肩,算做安抚。 左轩虽然一脸的不耐烦,却暗暗翘了个嘴角,矜持的显露了一点小虎牙的踪影,然后他沉眉敛目的跟在祁谦后头去了。 季贤坐在树荫下,手里端着盘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果盘,翘着兰花指用小牙签插了块芒果吃了,客观的评价了左轩,“别扭孩子。” 齐笑笑飞快的从他盘子里抢了两个樱桃塞嘴里,不等他洁癖爆发,一溜烟追着祁谦跑了。 季贤哭笑不得,觉得自己最近过的特别活泼,感觉都年轻了好几岁。 人员机器就位,魏翰林开始引入节目,介绍来宾,一切都有条不紊的按照初定流程进行了下去,及至到了两两分组,因为原先祁谦的搭档罗巧白被左轩取代,就变成了左轩跟祁谦来搭档。 这节目初定计划也是一男一女两两组合,这时候生生出了一对男男组合。 导演是个懂行的,市场上男男组合很吃得开,况且还是硝烟味弥漫的一对组合,腥风血雨的小热一把不在话下,自是乐见其成。 但是祁谦不干。 祁谦摆明了不想跟左轩玩耍,但是话却说的冠冕堂皇,说要从场外选个幸运粉丝,一举两得。何况他也不是所有环节都参加,无伤大雅。 祁谦娱乐圈地位显赫,导演不能勉强他,只是也有自己的顾虑,觉得粉丝的综艺感可能不行,这样节目就没有了看点会更枯燥无味。林天真这时候突然走出来,半开玩笑的说,“那我可以跟前辈一组吗,我也是你的粉丝。”祁谦回以玩笑的拒绝了她,然后他招招手让齐笑笑过来,齐笑笑压了压帽檐,乖乖走过去。祁谦把她往导演面前一推,“我觉得她挺合适的。” 齐笑笑被强行安了个幸运粉丝的名号,配合着祁谦对导演露出一张花猫脸,“我也觉得我挺合适的。” 导演无话可说,算盘被打乱了,只能且走且看。 左轩一看祁谦那态度,心里别扭的要死,等导演问他要选哪位幸运粉丝的时候,左轩一把拽过主持人魏翰林,“我要跟他一组。” 祁谦玩味的扫了一眼魏翰林,眼神传达让他自求多福。 魏翰林原本想拒绝,但一对上左轩暗暗较劲的目光,只能勉强点了个头,“作为一个综艺主持人,我义不容辞。” 安排妥当,节目继续录制,前面几个环节的比赛祁谦都没有参加,左轩出道不久,需要曝光度,所以他要跟着那堆校花校草们一起竞争得分。左轩小孩心性明显,胜负欲也明显,于是祁谦在一边翘着二郎腿看他跟魏翰林各种羞耻play,看得大快人心。 祁谦总共只要在开场露个脸,中间参加两个不痛不痒的环节,就可以深藏功与名,圆满退场。 等他们扑腾着运动了一轮,休息的间隙,魏翰林满头大汗的跑过来诉苦,“没见过玩游戏玩的这么拼命的,我这把老骨头,可真顶不了小鲜肉的体魄,可累死我了。” 祁谦好心的把季贤送过来的果盘递给魏翰林,一派看好戏的淡然,“吃吗?” 魏翰林咬牙切齿,“祁谦我认识你了!” 祁谦把果盘收回去,“不吃算了。” 魏翰林:“……” 休息过后,也轮到祁谦出场了。他参加的这个环节叫抱抱抱抱,一听就是个极为恶俗的的名字,内容也相当恶俗,就是一个人公主抱另一个人,另一个人抱一碗水,走一段不到100米的距离,历时越快越好,水洒出来越少越好。 一对对男男女女在赛道上摩拳擦掌的准备就绪,要说原本还有些矜持,经过几轮热身下来,早就适应了这种牵牵小手搂搂小腰的设定,这时候一个个想的都是越出彩越好,哪还有人管羞涩。 齐笑笑坤坤手臂压压腿,跃跃欲试的想把祁谦抱起来,祁谦很果断的打消了她的念头,“我抱你,你抱水。” 齐笑笑不死心,腆着脸建议,“我抱你要快一点。” 祁谦睨着她,“你觉得我不行?” 齐笑笑讨好,“我怕我抱不住水。” 祁谦不为所动的威胁她,“你可以试试。” 齐笑笑垮下脸来,“气死我了!” 而另一边,魏翰林已经弯腰一把将左轩捞了起来,左轩一张生无可恋的脸,跟被上了的小姑娘似的,搂紧了递到手里的一碗水像要去英勇就义。 齐笑笑最后不得不妥协,祁谦抱起她,感觉她太轻了,暗暗决定等回去把她养肥一点。齐笑笑小心翼翼的护着一碗水,尤不死心,“如果你觉得重我们可以换一换。” 祁谦言简意赅的说,“闭嘴,抱水。” 第11章 谢宏坤 魏翰林的助手临时充当了裁判,一声令起,六队人马冲锋陷阵一般跨步向前,除了有一队男方特别弱柳扶风,才走两步就摔了女伴,其余队伍一时气势如虹,难分高下。 祁谦抱着齐笑笑健步如飞,很有点上阵杀敌抱美人归的意思,齐笑笑却在一旁煞风景的不断聒噪,“水,水,水。” 祁谦扣给齐笑笑那顶帽子本就不合适,走动间早不知掉哪里去了,她旁若无人的顶着一张大花脸,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怀里那碗岌岌可危随时准备扑街的水,再一次对祁谦大呼小叫,“你走稳点,水要飞出来了!” 林天真被一个身材颇好的男生抱在怀里,就走在祁谦旁边,她听到齐笑笑大喊大叫,觉得她太跌份,简直给祁谦丢脸。 林天真觉得齐笑笑给祁谦丢了脸,祁谦却一点不这样想,他依然步子大开大合着往前,忙里偷闲的一瞥齐笑笑,“我只负责抱你,撒了水那是你的事。” 齐笑笑第一次认识到他是个混蛋,不跟他理论了,专心致志的护着一碗水,手举高了减少它的晃动。 林天真正对着他们,看在眼里,她忽然从男生怀里微微仰起上半身,是个有话要说的样子。她的样貌,魅惑个把愣头小子不在话下,男生红着脸凑近她,“怎么了?”林天真附耳过去,跟男生说了什么,男生只睁大一双眼睛有点不太明白。他脚下未停,仍然跟祁谦并排而走,林天真只好放低姿态轻声软语的说,“就算走到头也没多大意思,你就帮我这个忙好不好?” 男生坳不过她,懵懵懂懂的一点头,突然脚下像被拌了一下,随即他带着林天真并半碗水,直挺挺往祁谦身上倒去。 祁谦意识到情况想让已是来不及,猛得被带得往侧面摔去,摔地之前他下意识的护住了齐笑笑的脑袋,肩背狠狠撞在塑胶跑道上,直震得发麻。 林天真摔得不重,倒地后她立刻神情慌张的往祁谦爬了两步,一脸关切,“前辈,你没事吧?” 场外的季贤立刻就要上前,被导演拦下了。 这种镜头可遇不可求,正好可以制造噱头,唬一唬祁谦的粉丝,再赚一票曝光。 祁谦挨过那一瞬间的疼,也没摔出大问题,齐笑笑被护着,更没问题,只是好巧不巧,她原本举在手里的一碗水,一不小心直接扣在了脸上。祁谦看过去的时候,碗还盖在脸上没拿下来。 一碗水虽然没多少,但这样不知轻重的扣上去,祁谦怕碗沿磕疼她的脸,伸手就要帮她把碗拿下来,口中也是关心的话,“有没有摔到哪里?” 齐笑笑用了点劲,不肯让他把碗拿走,闷声闷气的说,“我的脸浸水了。” 她这话一语双关,祁谦很快明白过来,他没管旁边一个劲关心道歉的林天真,转头去喊场边的季贤,“拿条大一点的毛巾过来。” 季贤不咸不淡的撇了眼拦着他的导演,转身拿毛巾去了。 林天真见祁谦一度无视她,心下暗暗不服气,又见齐笑笑捧着碗不肯露脸,猜想她是丑了不敢见人,立刻就装模作样的要去拿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拿下来。” 祁谦立马挥开她的手,“别碰她。” 林天真冷不防被打了一下,立刻握着手腕一脸委屈,声音细小的说,“我只是想帮忙,我不是故意的。” 祁谦不想看她的脸,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声音说,“她没事,你不用道歉。” 季贤还没来,祁谦也不能就让齐笑笑脸顶一只碗,他微微侧过身,挡住一边的视线,在齐笑笑耳边说,“你把碗拿下来,如果不想让人看到就把脸埋到我身上。”想了想,又说道,“看到也没关系,我不嫌麻烦。” 林天真在近旁听得分明,她第一次真切意识到祁谦似乎是真对齐笑笑很好,非同寻常的好。她默不作声的皱了眉,仿佛是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 齐笑笑真的就借着祁谦的掩护把碗拿掉,她脸上的易容没了,倒是涂抹的化妆品还在,依然是一张花脸,只是这下花的也好看。她乖乖把脸埋到祁谦胸口,然后就顶在那里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要闻闻祁谦的味道。 祁谦身体一僵,咬牙切齿的小声道,“齐笑笑!”祁谦暗暗想,这什么臭毛病,无时无刻都想着耍流氓。想过这茬,他又想,她这到底是怎么养成的?是不是对别人也这样?想到这,他无法想下去了,因为他觉得再想下去自己会炸。 季贤风风火火扯了块大毛巾越众而出,场上的比赛已经结束,魏翰林左轩一组杀出重围,取得胜利。比赛一结束,左轩跳下魏翰林的怀抱,碗一扔,就往祁谦身边跑。 他赶到的时候祁谦已经把齐笑笑的脑袋囫囵着包好了,然后她把齐笑笑塞给季贤,让他带着她去车上等着。 左轩上下扫过祁谦,发现他胳膊腿完好没蹭到也没伤到,他别别扭扭的开了口,开口也没个好话,“抱个人都能摔了,祁大明星果然是身娇体贵。” 祁谦不跟他一般见识,安抚了一下一个劲道歉的男生,对过来关心他的导演意有所指开了口,“这个部分可以播出,但还要麻烦导演到时候多展示一下我关心粉丝的心情,巩固一下我温暖人心的个人形象。” 导演一脸尴尬,“那是一定,你对粉丝的好是有目共睹的。” 节目按流程继续录制,祁谦少了齐笑笑这个“幸运粉丝”,也没心情再弄个粉丝过来,自个孤身奋战。魏翰林笑着对镜头说,“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身上承载了千千万万个幸运粉丝的心愿!电视机前祁谦的粉丝们,你们都是他的力量,让我们一起,为他加油!” 祁谦站在魏翰林身后,听着他尴尬的台词,有心想踹他一脚。 这明显是赤-裸裸的蓄意报复! 好在最后一个项目没有搭档也可以完成,地点就在教学楼中,里面提前安置了很多小道具,这些小道具有提示的,有得分的,总之,哪组在规定时间内拿到最多得分为胜。 祁谦好似完全没被之前的小碰撞影响,一个人找道具找的很high,很好的完成了一个偶像明星面对镜头该有的素养。 等节目录制完全结束,祁谦跟一众人等说了声“辛苦”,不多做停留,直接跟着助理往保姆车走。 齐笑笑跟季贤呆在车上无趣的很,王喜正就是个木呆呆的大个子,即使看到齐笑笑变了样也没好意思搭话,矜矜业业的坐在驾驶座上,研究以后用得上的各种路线。 齐笑笑翘首以盼,总算把祁谦盼了回来,大老远就见他走过来。她四下一看,周围没什么人,就高高兴兴的出去迎他。 她脸上乱七八糟的眼影粉盘都被季贤擦干净了,这时候整张脸漂漂亮亮的,像蝴蝶扑花一样就往祁谦身上扑,被祁谦一横手臂挡住了。祁谦决定要说说她,“齐笑笑你知不知羞的?男女有别,你总是这样大喇喇往我身上挂,别人怎么看你?” 齐笑笑努力想了想,一脸天真无邪,“可是我不亏啊。” 祁谦:“……”他竟然无言以对。 齐笑笑虽然口中那样说,却还是乖乖站在旁边,没敢再往他身上蹭。 祁谦看着她一张花容月貌的脸,也生不来气,他摇了摇头,抬腿往车子走。 齐笑笑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偷偷摸摸的伸手拽了他一个衣角。祁谦侧头看她,她就对祁谦讨好的笑,祁谦实在是对她没辙,只能由着她那些小动作。齐笑笑见他不反对,就高高兴兴的拽着他的衣角,两人像两截相连的车厢,晃悠悠开进了保姆车里。 而不远处另一辆黑色商务车中,谢宏坤正无比震惊的盯着齐笑笑看,直到祁谦的车开走,他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 他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手指更是不听使唤的抖得厉害。他努力定了定心神,但是根本没用,这只会使他更加战栗,一种小心翼翼又无比兴奋的战栗。他无声的张大了嘴,是个要笑不笑的样子,半天后他才狠狠闭上眼睛,脸色也一并沉了下来。 谢宏坤又放任自己歇了半响,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他摸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开门见山的吩咐,“把祁谦身边所有人的资料,整理出来放到我桌上,我一会要看。” 他掐了电话,指尖冰凉仍然在轻轻颤动,像抽筋后的痉挛一般。 司机不敢盯着他看,却仍是对他的反应有些奇怪。 谢宏坤将近不惑之年,处事沉稳老道,能以这个年纪在娱乐圈背后站稳脚跟,心机城府也是深不可测。亚宇娱乐这些年几乎在娱乐圈一家独大,旗下大牌艺人众多,树大招风,却从没有哪股风能刮到它,隐隐已有悍不可动之势。 谢宏坤细细回味了一遍刚才所见,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像了,一样的婉转动人,不经意间就能顾盼生辉,引得他魂不守舍。 他重重往椅背上靠了靠,嘴角扯了个弧度,似乎是痛苦,又似乎是激动,表情扭曲的近乎恐怖。 谢宏坤是那种齐齐整整的长相,谈不上多帅,但是多年磨练出来的沉着气场,使得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如果祁谦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贵,那他的就是岁月沉淀的霸。 何况他身价无法估量,多年来一直单身,想着法子往他身上贴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其中也不乏一些名门闺秀,只是他对此事从来隐晦,没人知道他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伴侣,是娱乐圈声名显赫的钻石级单身汉。 车门被人拉了一拉,一会后,一个人弯腰进来,身段窈窕着直接往谢宏坤怀里坐下了。 正是林天真。 谢宏坤看着林天真,第一次觉得她索然无味起来,但他仍然爱这张脸,这张除了眼睛什么都像那个人的脸。 她们真的很像,但是像得有限。谢宏坤花了大价钱整出一个林天真,但是即便这张脸再依样画瓢,仍然是少了那个人的神韵,看着只是像而已,完全勾不起他一丝一毫的心动。 林天真搂着谢宏坤的脖子,愤愤难平的半撒娇着说,“祁谦看到我的脸,居然没多大反应,我还以为他至少会亲自问问我是谁,或者拉我过去抱一抱。”她说到这里,把一张美艳的脸蛋蹭到谢宏坤脖子里,呵气如兰的继续道,“我三番五次想引起他的注意,他还是没给任何反应,你说他是忘了那个人的样子,还是他根本就是不爱她?” 谢宏坤微微皱了眉,他抬手把林天真埋在他颈口的脸佛开去,语气带了几分恼怒,“我不是说过不许提那个人吗?” 林天真并不是很怕她,因为她知道只要她顶着这张脸,就可以恃宠而骄。她在谢宏坤嘴角亲了一口,笑声茵茵,“好好好,以后不提了。” 第12章 签名 祁谦一进家,大王就扑扇着翅膀落到他肩膀上,蹭蹭脑袋活泼泼喊,“小仙见过上神。”追完了清宫剧,它又追起了神话剧。清宫剧是个人心叵测的争宠夺位,神话剧是个傻白甜的开挂人生,它的心境也从郁郁寡欢转变成了容光焕发,见到齐笑笑,觉得她也不是那么讨厌了,只是仍然不肯主动搭理她。 家里已经被收拾过了,植物的叶片被擦拭得青翠欲滴,案几上摆上了鲜果,花篮子里也躺了新鲜的百合。 百合花?祁谦走过去撵了一支百合起来,放到近前看了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这时候,大王在他肩膀挪了挪蹼指,脆生生的喊,“饺子,冰箱里。” 祁谦按了按它的小脑袋,又转身去开了冰箱,冰箱里也重新换了一批食材,十多个肚皮滚滚的饺子整齐的在一边列了方阵。 祁谦笑了一笑,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响就被接通了,电话那头是个温柔的女声,听着有点年纪了,“喂,谦儿啊。” 祁谦迈着长腿坐到客厅沙发上,全身放松的靠上沙发背,“婶婶,怎么来了也不给我打电话。” 对方说,“我怕打扰了你工作,坐了一会想到真真一个人在家不放心,就先回去了。” 祁谦无奈道,“婶婶你又来了,我能亲近的长辈统共只有你一个,你再这么客气我可真伤心了。以后来了无论如何都要告诉我,也好让我有理由翘了工作偷个闲。” 对方听声音也是笑了,像宽慰撒娇的孩子,“好好好,下次一定提前告诉你,让你呀也好好招待招待我。对了,晚饭吃了没?我今天包了点饺子,给你放冰箱里了,不能久放,记得吃。” 祁谦说,“就是看到了才知道你来过,还是大王那个机灵鬼告诉我的。等过两天有空了,我就去看你。” 对方这回倒是很爽快,“好啊,你也有段时间没来我这了,真真也挺想你的。” 祁谦挂了电话,回头一看,齐笑笑正竖着耳朵趴在沙发背上,乌黑的眼珠子骨碌碌的盯着他看。 祁谦伸出手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子,“你长本事了,还偷听我讲电话。”说完他恍然回神自己刚才的语言动作似乎过于亲密。 齐笑笑却没觉得哪里不对,她伸手胡乱揉了揉额头,眼睛亮晶晶的,“我们晚上吃饺子吗?” 祁谦一挑眉毛,鼻子里哼出一声,“季贤给你整理的菜谱学的怎么样了?” 齐笑笑高高兴兴的说,“我都学会了。” 祁谦狐疑的看她,“真的?” 齐笑笑很肯定的说,“是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做出来不好吃。” 祁谦:“……” 他果真是智商一并被拉低了,居然差点信了她的邪。 第二天上午,祁谦把自己收拾一番,去见一个导演。 约的是十点,地点在一家咖啡馆。 祁谦提前十分钟到了地方,他让季贤留在车里等他,独自带了齐笑笑进了咖啡馆。 季贤蹲在车上摇头晃脑的叹气,“这年轻人啊,果然一恋爱脑袋就不大好使。” 王喜正坐在驾驶座,车里再没旁人,觉得季贤这是跟他说话呢,他只能憨憨厚厚的一抹脑袋,审题不清的回了句,“是啊。” 季贤斜了他一眼,妖娆的伸出十根涂丹抹蔻的纤纤玉指,心满意足的左看右看,末了朱唇一启,“你懂个屁。” 屁也不懂的王喜正正视了他的评价,铿锵有力的回,“我会努力的。” 季贤觉得,祁谦这一个两个捡回来的人都不怎么好玩,一个太机灵玩不过,一个太愚钝玩不转,他叹了口气,往车窗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两个人影往一旁胡同里去了。 季贤坐直身体拍了拍王喜正,“那是不是罗巧白?”如果他没看错,罗巧白是被一个人拖进胡同里的。 王喜正不太认得罗巧白,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人已经不见了,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季贤思量了一下,决定过去看看情况。但是他孤身一个,怕要真有情况自己架秧子似的小身板弄不过对方,干脆把王喜正也喊上,“你跟在我后面,一有情况看我眼神行事。” 王喜正十分不明所以,但看季贤仿佛如临大敌,立刻紧张兮兮的答应了一声,“好。” 季贤下了车就快步往胡同口靠,才靠近一点,就听到一声撞击,似乎是什么东西被碰到了地上。 他也顾不得会暴露目标了,立马小跑过去,打眼一看,胡同里一个蓝色垃圾桶被踹翻在地,罗巧白双脚乱蹬,正被一个男的捂了嘴往胡同深处拖。 季贤眼见这场面十有*是出凶案,立刻尖着嗓子喊,“你们在干什么!”喊完,不忘把跟在后面的王喜正往身边一拉,壮壮底气。 那男的听到一声喊吓了一跳,抬眼一看似乎是认得季贤,他手下一停,犹豫了一下还是扔了不停挣扎的罗巧白,往胡同另一边拔腿跑了。 季贤暗暗庆幸对方不经吓,他赶紧迈着腿进了胡同。罗巧白被扔在地上,捂着嘴不断咳嗽,季贤走过去,想拉她起来,但撇到她身上蹭了东西对称的两块斑点,洁癖不合时宜的发作起来,实在伸不去手。 倒是跟在他身后的王喜正,上前把罗巧白扶了起来。 王喜正虚虚扶着罗巧白,一不小心就赶在了季贤之前问道,“你没事吧?”季贤只好闭了嘴。 罗巧白咳过一阵缓过气来,她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嘴里道,“谢谢。” 这个胡同隐蔽的很,季贤怕歹徒卷土重来,立刻对王喜正说,“先扶她出去。” 罗巧白被扶着踉跄着跟着季贤走出胡同,一走到出口,就不肯走了。季贤也知道她大小是个明星,如果就这样一身狼狈被人拍到,大概能被写得非常不堪。 罗巧白实际也没受什么伤,就是惊吓过度,季贤耐心的等她松一松精神,一句话都没多嘴问。但是王喜正不是,他没有季贤的深思熟虑,张口就说,“那个人为什么要抓你?他是不是要打劫你?要不我们报警吧?” 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罗巧白一个都不想回答,她往旁边走了两步,避开了王喜正的搀扶,接着满脸恳切的道,“今天的事,还请帮我保密,”她头发四散,神色惶然,连唇上都见不到血色,是真的吓得狠了。 季贤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他没必要多管闲事。 季贤混在剧组吃过她几次东西,对她还算有好感,也不能就这样扔下她,就说,“要不,我送送你?附近有去处吗?” 罗巧白这时候也顾不上客气,说,“有的,不是很远,麻烦你们了。” 季贤松松一笑,“大家都有不方便的时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罗小姐不用放在心上。” 罗巧白真心很感激他,只能再次道谢,“谢谢。” …… 祁谦带着齐笑笑在咖啡馆二楼入座,齐笑笑规规矩矩的坐在他旁边,想等服务员走了再活动。但服务员一直不走,眼睛时不时要偷偷看祁谦,最后终于鼓起勇气问,“可以给我签个名吗?我是你的粉丝。” 祁谦一点不意外,抬眸一笑,“可以。” 服务员被笑容击中,小心脏扑腾着快要跳出嗓子眼。她手忙脚乱的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递给祁谦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祁谦接过她的小本子,大手一挥签名像画符,完了还给她,“谢谢。” 谢什么,大概是谢谢你喜欢我,反正想象空间极大,可自由发挥。 服务员满面红光的走了,齐笑笑歪着脑袋说,“我也想要签名。” 祁谦轻笑一声,“哪都有你。”他见桌上有只笔,干脆拿过来,再示意齐笑笑把胳膊伸给他。 齐笑笑心领神会,立刻撸起袖子把胳膊送到他眼前。祁谦真的,每次看到她这么主动都忍不住要罢工,她真的就没有一次是矜持的! 齐笑笑期待的看着他,“你要不要画个爱心什么的?” 祁谦说,“你想的美。”边说边拿稳了她白白嫩嫩的胳膊,一气呵成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末了,还是给她附赠了一颗小星星。 齐笑笑拿回胳膊,仔仔细细端详一番,跃跃欲试的提要求,“你给我背上也画一个吧。” 虽然一直知道齐笑笑差不多是个骨骼清奇的流氓,但是没想到她流氓的如此无孔不入,祁谦头疼的板着眉眼,“别得寸进尺。”又忍不住要训她两句,仍然是老生常谈,“齐笑笑你懂不懂什么叫矜持?整天脑子里在想什么?” 齐笑笑眨巴眨巴眼,“想你呀。” 祁谦:“……”他想骂人。 祁谦等的人很快就来了。 陈导是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老的有点着急,头顶已经谢了半壁江山,所以无时无刻都戴着一顶帽子当遮羞布。 虽然他形象邋遢,成就却是一样不少。陈玉祥早年是拍文艺片起家的,他的文艺片非常有灵性,刻画细腻注重层次,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电影语言,拍出过不少经典作品。然而等他把各大奖项拿了一圈,却义无反顾的投奔了商业片的怀抱,从此只管卖不管座,一帮老电影人对他是又爱又恨。 陈导是一个人来的,也没带助手。他跟祁谦每年都有合作,外界总传祁谦是他的御用演员。 祁谦起身迎他,笑容谦和有礼,“陈导。” 陈导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打过招呼,他眼睛放到齐笑笑身上,也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这位是?” 祁谦不愿多讲,只说,“我的一个保镖。”至于为什么见他要带个保镖,他还真没有合适的说辞。 陈导多看了齐笑笑一眼,似乎没怎么在意。他在祁谦对面坐下后,祁谦也跟着坐下来。 他跳过了不必要的寒暄,开门见山的对祁谦说,“我手里有个贺岁片在筹备,初步人选都定好了,正在接洽,如果不出意外,月末就会开机。” 祁谦暗暗算了算日子,现在已经十月下旬,也就是说这戏再十天就要开机。 陈导继续说,“预定拍摄周期是40天,后期制作同步进行,年末就会推上银幕。”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卷纸,十分不讲究的递给祁谦,“时间是有点赶,不过筹划已经收尾了,问题不大。我们合作过那么多次,你的角色是我亲自把关的,这是角色的一些背景资料,还有一些大致场景,你先看一看。” 祁谦接过那卷纸,拿在手里没有翻开,他笑着说,“你的眼光我还有什么可不信的,到时候通知一声就行,肯定准时到场。” 陈导很喜欢祁谦的爽快,于是他爽快的又接着道,“你的保镖我看着不错,正好剧里有个角色形象跟她接近,戏份不吃重,不如你做个主,让她来串串戏。” 第13章 来者不善 祁谦万万没想到陈玉祥怎么能看上了齐笑笑,他也随着陈导把目光放到齐笑笑身上。 齐笑笑低眉咧目的坐在一边,眼皮都没抬,完全看不到一点特别的地方,倒是乖的很。 祁谦收回目光又看回陈导,笑道,“陈导你可能误会了,我带着她来见你真不是那个意思。她不是演员也不会演戏,这形象也是业内一抓一大把,找个会演的对陈导来说易如反掌。你可别看在我的面子上随便卖了她这个人情,她几斤几两我清楚,别到时候演不好平白拖了进度。” 齐笑笑似乎是知道自己成为了讨论中心,无可无不可的撩了眼皮,冲他们笑了一笑。 陈导先前没注意,这时候心下暗暗惊奇,恍然觉得她有点眼熟,但是细想也想不出所以然,倒是正好找了个说辞对祁谦道,“她的眼睛非常特别,契合的角色正是个聋哑人,不能言语,所以一双眼睛尤为重要。”接着他状似随和的笑着说,“祁谦啊祁谦,一个保镖你总不会是舍不得吧?也不问问人家小姑娘愿不愿意,我的招牌可是响当当的,或许抓住这个机会她就红了。” 祁谦心底里突然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觉得陈导今天是来者不善。 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是想太多,他一时也不好拿主意,干脆直接问了齐笑笑,“陈导说,他的电影中有个角色适合你,你要不要演?” 齐笑笑抬了头反问,“你演吗?” 祁谦还没回答,陈导就在他前面接了,“当然,他不仅演还要大演。小姑娘,你跟着祁谦做事总该不会不认得我吧,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祁谦心里突兀的感觉越来越分明,依陈玉祥如今在影坛的地位及影响力,如果不是权力关系是绝不会做主去提拔一个毫无根基的新人的。他很想替齐笑笑回绝了他,但是齐笑笑想都没想就先一步应了下来,“那我也演。”祁谦到嘴的话只能作罢。 齐笑笑都这么说了,他当然不好不给陈导面子,只是心里隐约生出点不痛快。 如果不是齐笑笑真的合了陈玉祥的眼缘,那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要推她。而能请动陈玉祥这个级别的,这个人还必须往高了想。 想到这里祁谦反而笑了笑,跟陈导说,“既然她都同意了,我自然没意见。到时候她要真走了这条路,还要感谢陈导你搭的桥。笑笑,还不谢谢陈导。” 这次接洽算是圆满结束。 祁谦本想请陈导吃个饭,陈导实在是太忙,前期准备工作他要全权把关,就约了下次。 祁谦带着齐笑笑出来的时候,季贤已经送完罗巧白回来了。祁谦心里有异,所以季贤跟他说罗巧白的事情的时候,他也没大在意。 罗巧白跟他算不得有什么交情,听说她没事也就没往心里去。 今天日子不错,反正闲来无事,祁谦干脆决定去看他婶婶。 季贤自然是不用跟了,王喜正要留下来开车兼做苦力。祁谦戴了副墨镜,去商场里给她婶婶挑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他对买东西基本没概念,总之拿最贵的就对了。 期间还被认出好几次,不得已又送出一堆签名。 等置办完一堆东西都下午了,祁谦带着齐笑笑跟王喜正简单的吃了个午饭,就拎着大包小包上门去了。 她婶婶姜淑丽女士独身一人住在一套小公寓里。小公寓是祁谦给她置办的,祁谦原本买了个别墅给她住,吓得姜淑丽女士好一阵没理睬祁谦,祁谦只能认了错,给她重新选了套平价公寓。 公寓位置偏郊区,索□□通方便,配套设施齐全,出门又有超市又有菜场晚上还能凑一堆跳跳广场舞,生活起来很方便。 姜淑丽见到祁谦的时候,着实惊喜了一翻,她把祁谦迎进屋,真真见到熟人,立刻就缠了上来亲昵的蹭他。 真真是一只体型肥硕的金毛,养宠随主,见谁都一脸老实友好,非常体贴人。 姜淑丽原本是有个儿子叫真真,四岁多的时候被人口贩子给拐了,至今音讯全无。她老公是个赌鬼,偷了她的钱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她早年过的极为辛苦,祁谦死了娘后她带过祁谦一阵,后来反而是祁谦一直在接济她。她也并不是祁谦的亲婶婶,祁谦自己赚钱后,也总是想着孝敬她,对她是真心好得不得了。 王喜正上上下下好几趟总算把东西都运了上来,正打算回车上去等祁谦,姜淑丽叫住他递了杯茶,“喝口水吧,辛苦了,你看看都出汗了。”她抽了点纸巾给他擦擦汗,“看着面生,是谦儿新请的助理?” 祁谦正大爷似的坐在客厅沙发上逗狗,听到了就说,“他是我新请的司机。” 王喜正憨憨厚厚的一笑,一仰头把茶喝光了杯子还给她,他不大会说话,连个谢都没有,干站了一会,还是决定回车里去。 姜淑丽又喊住他,“既然是谦儿身边的人就别见外了,去沙发上坐坐,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吧。” 王喜正受宠若惊,他拿眼去看祁谦,询问祁谦的意见。 祁谦说,“婶婶都发话了,你还不过来坐下。” 王喜正“诶”了一声,他有点儿高兴,越看姜淑丽就越觉得她慈眉善目像个活菩萨,他觉得自从狗屎运撞上祁谦,他就被佛光普照了,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给他开车。 姜淑丽忙里忙外的切了盘水果端出来,真真是只母狗,也是一点不矜持,正敞着肚皮四脚朝天的让祁谦给它挠肚子。姜淑丽把果盘放到茶几上,她多看了两眼垂着脑袋在真真身上胡闹的齐笑笑,意有所指的笑着问祁谦,“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祁谦一抬头,支着下巴喊口令,“齐笑笑,稍息立正站好,向后转,抬起头来,让我婶婶好好看看你。” 姜淑丽不赞成的去看祁谦,“哎你怎么这样对人家说话的。” 齐笑笑一点不在意,东倒西歪的做完一套指令,末了对姜淑丽甜甜的一笑,“婶婶好。” 姜淑丽移回眼睛看向齐笑笑,一个“好”字猛得卡在了喉咙里,半天没出得来。 姜淑丽震惊的看着齐笑笑,手撑到沙发上似乎是想起身,屁股抬了几次没起得来,她神情紧张的绷直了脊背,呆了好半天六神无主的去看祁谦,“她——她是?” 祁谦似乎是没注意到她的动静,正揉着真真的肚子在那念念有词嫌弃它又肥了。 齐笑笑叫过一声就又低垂着脑袋蹲了回去,恶作剧似的用手指堵了真真的鼻子,真真打了个喷嚏,齐笑笑就被祁谦给拎了起来,“去洗手。” 她乖乖的跟在祁谦后面往洗手池走,姜淑丽眼睛一直盯在齐笑笑身上,微张了嘴想说话半天也没说得出来。 王喜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坐得极为小心,似乎沙发能被他坐坏了一样。最后他用牙签插了一块苹果,犹犹豫豫的借花献佛,“吃苹果。” 姜淑丽回过神来,对他粗粗一笑,接过了他手里的牙签棍子,拿在手里没吃的心情。 王喜正看着约莫二十*岁,长得土头土脑一脸老实。姜淑丽压下心里的疑惑,心事重重的跟他拉起了家长里短,“小伙子哪里人,结婚了没?” 王喜正一愣,没想到一上来就被查户口。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实话实说,“我大西边山里的,穷苦地方没有姑娘看得上我,还没结呢。” 姜淑丽拍了拍他的手,是个慈祥和蔼的小老太太,“小伙子齐头齐脑的,模样也不差,身量也有,婶婶给你留意着,没准就有合适的。” 王喜正羞着一张脸,“这不成,我啥都没有,姑娘跟着我要吃苦的。” 姜淑丽稍稍放宽了一颗心,越看他越喜欢,“现在没有,你跟着谦儿还怕以后没有,只要好好干,差不到哪儿去。” 王喜正臊红着脸畅想了一下未来,觉得她说的似乎有道理。他没什么文化小学勉强毕业,原本来s市也没什么出人头地的远大志向,就图着混口饭吃。家里有个老母,他自己省吃俭用一点留着钱给老母亲多买点补品,养养身子,这就够了。至于娶媳妇,他是想都没有想过。 姜淑丽跟他唠嗑了几句,还是转到了齐笑笑身上,迟疑着问他,“那姑娘,是谦儿的助理吧?” 王喜正这回话说利索了,“不是,她是保镖。” 姜淑丽说,“保镖?” 这时候祁谦正好回来,听到了就说,“看着不中用了点,还是能用用的。” 齐笑笑已经很自觉的去拿水果吃了,听到祁谦的话,她像个称职的复读机一样,重复着说,“还是能用用的。” 姜淑丽和善的冲她笑了一笑,也没有一开始见到她时那种吃惊了,她看齐笑笑吃的挺开心,就起身去厨房,打算再装一个果盘出来。 祁谦看着齐笑笑似乎是有点无奈,他走过去搡了搡她的脑袋,“少吃点。” 姜淑丽进厨房的脚步一顿,她看到齐笑笑高高兴兴的仰起头,用手指拿了颗草莓凑到祁谦嘴边,“这个好甜。”而祁谦很自然的张嘴衔住那颗红艳艳的大草莓,送进嘴里吃得腮帮都鼓了起来。 客厅很亮堂,祁谦眼底像柔了一屋子的光温温暖暖的,看得姜淑丽莫名有点鼻酸,她深深叹了三口气,转身进了厨房。 下午又说了会话,姜淑丽就忙忙碌碌的去厨房准备晚饭。 齐笑笑玩了一会真真就不大有兴趣了,她端端正正坐在祁谦旁边津津有味的看起了电视。电视里放的是祁谦演的校园偶像剧,祁谦二十来岁演大学生毫无违和,正是意气风发青春年少,阳光、单车、校园,还有帅学长,就算单看画面也有心动的感觉。 真真跟齐笑笑玩了一会对她很有好感,这时候走过来蹭蹭齐笑笑,希望她能再摸摸它。但齐笑笑双眼盯着电视,没理它。 祁谦算是看出来了,齐笑笑好奇心重,只不过好奇一会就会失了兴趣,就跟她当初见到大王的时候,上蹿下跳的追它玩,之后她也没怎么跟大王互动过,她对真真大概也是一样的好奇完了。祁谦突然想,她对我的兴趣会不会哪一天也就到头了? 祁谦暗暗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想不动声色的揭过此事,心里却越来越不爽,他拍拍齐笑笑,“别看了,去厨房帮帮婶婶,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做菜难吃嘛,正好跟着好好学学。” 齐笑笑不太乐意,她指指电视,“可是我想看这个。” 祁谦说,“我演的有什么可看的。” 齐笑笑认认真真的说,“就是你演的我才想看。” 祁谦突然觉得心情又好了,但是仍然坚持要她去厨房取经,齐笑笑向来听他的话,最后还是蹭去了厨房。 姜淑丽正在试汤的味道,见到齐笑笑进来愣了一愣,接着还是和善着笑问,“怎么了?是不是果盘吃完了?等等就可以吃饭了,水果吃多了待会该吃不下了。” 齐笑笑摇了摇头,自顾自走过去,“我做的菜不好吃,我想跟你学做菜。” 姜淑丽看她一直乖乖巧巧的,除了一开始的别扭其实心里挺喜欢她,就说,“好啊,你过来,婶婶教你。” 第14章 爆料 晚饭上桌的时候,姜淑丽把一边枯坐着的王喜正也喊了过来,四个人依次进出,像过大节一般陆陆续续从厨房搬了十多个菜出来,铺了一大桌。 众人围着桌子坐下,姜淑丽高高兴兴的介绍,“这两个菜是笑笑做的,现在的小姑娘,肯下厨的少了,我尝着味道挺好,你们待会可要多给点面子吃过它。” 王喜正在一边笑得憨厚,也不说话。祁谦已经拿筷子从里面夹了片杏鲍菇,放到嘴里尝了尝,齐笑笑期待的看着他,他眼光扫过坏心眼的评价道,“不难吃。” 姜淑丽满面微笑的假装责备,“怎么说话呢,你别老欺负笑笑。” 祁谦嘴角暗暗一翘,“我有吗?” 吃过晚饭,正是大爷大妈一展舞姿的时候,一开窗就能听到远处飘来的激荡音乐。祁谦不能让她婶婶少扭一次舞,吃过饭就带着自己的人打道回府了。 姜淑丽先前烤了点焦黄的豆沙糕,装好了让祁谦带回去,也塞给王喜正齐笑笑各一盒子。 王喜正一个大老爷们差点被感动的直接叫妈,特别没出息的红了眼眶,觉得就没谁对自己这么上心过。 而祁谦却是平平白白吓了姜淑丽一跳,他对姜淑丽说,“不用单独给她,她跟我一块吃。”也不等姜淑丽细问,祁谦已经走了。 之后又是断断续续的通告,因为档期原因,祁谦也没接新的片子,日子过得相对闲散。他以前闲下来的时候,由于出门不便,只能窝在家里叫上季贤打游戏,现在闲下来就教齐笑笑打游戏,季贤彻底被束之高阁。 最近市面上好有一款叫《战歌》的游戏非常火爆,祁谦带着齐笑笑玩了玩觉得挺有意思,不忙的时候就会玩一会。后来也不知道哪个程序员火眼金睛,竟是认出了祁谦注册时真假参半填写的资料,游戏公司的运营立时抓住机会跟进炒作,论坛里一时闹得腥风血雨。后来有媒体问起祁谦,祁谦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确实在玩,当天季贤就接到了《战歌》的代言邀约。 而在祁谦因为游戏被网民热情讨论的同时,林天真突然就火了,并且迅速火成了一个全民网红。 林天真起先是一组校园照被人传到网上,推手立刻四处发散,一时s戏最美校花铺天盖地的蹦入群众的视眼。林天真是真美,所以这样晦暗不明的炒作并不很让人心生反感。 等热度过一阶段,推手立刻矜矜业业的按部就班,再下了一剂猛料。这次放的是一张双人对比照,照片左边是林天真,右边则是二十多年前红极一时的女星廖仙儿。 廖仙儿是八十年代影坛极具传奇色彩的悲剧式影星,有传言她因抑郁而轻生,盛开在最美的年华,死在最辉煌的岁月。 廖仙儿生前有“东方情人”之称,更被说成那个年代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从照片看,两人近乎有90%的相似度,照片一出立刻引来轩然大波,更有人全方位多角度的把两人照片进行对比,得出林天真简直是廖仙儿在世。 这一轰动消息甚至惊动了几个老影评人,他们老得上了年纪,廖仙儿也曾经是他们的心头宝,看到林天真的照片,也都说像又见到了活的小仙儿,因此林天真正式封号“小小仙”。 而校花校草这档节目,原本就有国民男神祁谦坐镇,还有小鲜肉左轩跟著名主持魏翰林加盟,话题度本就不低,现在又在滚开了锅的林天真影响下,急速走红,提上日程搬到了黄金时段播放,在众多不缺男女神的真人秀节目中,杀成了一匹一无是处的黑马。 祁谦的热度一直在继续,不过他这段时间的心情并不怎么好,总是烦躁的想破坏点什么。季贤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询问他要不要请家庭医生过来,祁谦冷笑一声,“你才有病。” 不过之后,季贤还是把祁谦进组前的通告全部推掉了。 陈导的助手早前就把剧本送了过来,但是祁谦一直没碰,专心致志的带着齐笑笑玩游戏。 祁谦签下了《战歌》的代言,但是提出了附加条款,他要求带个人一起走宣传。游戏公司方面直接同意了他的要求,商讨过后约了在进组前一天去公司总部拍初期宣传照。 当天出门之前,祁谦让齐笑笑洗掉了脸上的东西。 齐笑笑丝毫没介意,直接洗了个干干净净,只是等车开到了公司楼下,她却不肯出去。 说到底齐笑笑已经很久没有用自己本来的脸面对过外人了,她试试探探的问祁谦,“我能不能在车上等你们?” 祁谦没什么表情的道,“不行。”然后他不知从哪里拿了副墨镜出来,很自然的给齐笑笑戴到脸上,依然是平平淡淡的语气,“接下来拍戏你都要用这张脸,既然想玩,就玩好一点。” 齐笑笑抬头看他,眼睛隐在镜片后看不出她现在是哪种神色,最后她还是跟在祁谦身后下了车。 公司门口早有人在等他们,几个姑娘小伙子,穿得正儿八经的一点都不像正经做游戏的。门内玻璃墙上,还上上下下贴了好几双眼睛,显然是想先睹为快,见一见活的大明星。 几个接待人员中正有那位慧眼如炬的程序员姑娘,而能请来祁谦代言,她更是兴奋的加了通宵的班,这时候依然精神奕奕的一马当先,奔放的放声就喊,“祁谦祁谦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而大概是嫌她丢脸,门内立刻溜出几号人手,把她给拖走了。 祁谦冲接待人员微微一笑,之后被领着去了公司会议室。会议室里也是早有人在等着,公司最高boss苏西哲携运营企划等部门老大正襟危坐,恭候着国民男神的大驾光临。 苏西哲起身与祁谦握了手,等祁谦跟苏西哲都坐下了,大家才陆续落座。广告方立刻把资料分发给了在座诸人,等他们翻看时开始细致介绍宣传形式及拍摄方案。 等一轮讨论结束,苏西哲终于问了祁谦,“不知祁先生额外要求的那位神秘人,是否是你身边这位戴墨镜的小姐。” 齐笑笑从始至终没摘过墨镜,只是单从露出来的一小部分,也能很好分辨出她是个美人。 祁谦说,“就是她。”然后他一侧身,抬手就摘掉了齐笑笑脸上的墨镜,顺手递给了季贤。 齐笑笑倒是没有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到,只是眼睛一直巴巴的盯着墨镜,直到它被季贤收到盒子里递给助理,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她看了一圈在座诸人,默不作声的就想把脑袋低下去,祁谦适时的凑到她耳边,轻声命令,“不准低头。” 她转头去看祁谦,想对他撒撒娇,但是有这么多人看着,她又不想做,只能抬了头,漫无目的的平视了前方。 全场静了一静,连窃窃私语的声音都小了。 “很漂亮。”直到苏西哲的一句话,才重新拉回了大家的注意力。 连季贤这种看惯了美人的都觉得齐笑笑漂亮极了,这些人想必也是觉得齐笑笑美得很。他们偷摸着再三看过,确定自己没有眼花,齐笑笑确实就长成那样,像工笔勾勒的美人儿。而她的眼睛尤其漂亮,哪怕只是发发呆,也很动人。 苏西哲笑着说,“这样一看反而是我们多得了好处,看来后续方案得改改,有这么好的资源,自然不该浪费。” 季贤适时的说,“方案我们看过了,很适合祁谦的形象,至于后续你们觉得的必要改动,到时候还要再进行商榷。” 苏西哲说,“那是自然。”他刚说完,门口突然冒出个脑袋,竟然也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她原本是偷偷摸摸的在看,可惜门的地理位置实在太差,隐蔽起来难度系数略高,连祁谦都注意到了她。而当祁谦看向她的时候,她立刻疑惑的对祁谦说,“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祁谦还未有表示,苏西哲已经先一步开口,“苏小小,你要不要进来搭讪?” 察觉到苏西哲语气不善,苏小小笑嘻嘻的留下一句,“对不起,我认错人了。”然后圆润的溜了。 苏小小是苏西哲的宝贝妹妹,活生生被宠上了天,员工见怪不怪,会议继续进行。 等一切细节都商定完毕,拍摄才正式展开。 公司三楼原本就有个面积很大的模型室,游戏内部的所有场景人物都被实体化,按空间构造与时间线分门别类的摆放着。这时候正好被辟出来做了拍摄棚,机器设备已经提前就位,就等着祁谦跟齐笑笑上妆穿服饰,好为游戏版面先拍一组官宣。 化妆另在一个房间,cos妆一般偏厚重有机械感,但是为了不掩盖祁谦跟齐笑笑本身的美感,妆面上特意改轻薄了一点。两人五官都很立体,暗影也是稍稍带过,想先展现一种更为自然的风格形式。 衣服是之前就定做好的,是游戏中两个人气最高的npc,还是一对求而不得至今走向偏悲剧色彩的默认情侣。 衣服质地自不用说,尺寸也是季贤报过来的,所以穿到身上是刚刚好。 两人分别换完衣服就位,齐笑笑跟着祁谦玩了这么几天游戏,猛然一见他真就跟游戏里走出来的一样,绷了许久的面皮终于是笑了。 在场诸人感觉自己受到了无差别aoe伤害,后悔没有早点与女神组队。 祁谦见齐笑笑不再空洞着一张脸了,就顺手蹭了蹭她的头,但是很快就被化妆师赶开,“别动,头发都碰乱了。”化妆师又给齐笑笑梳齐了头发,猛然想到自己刚才吼的好像是祁谦…… 她还后知后觉的察觉出两人的关系似乎微妙的有点非同寻常…… 祁谦虽然不至于是娱乐圈的绯闻绝缘体,但他的桃色新闻一般都能不攻自破,就像怎么炒都变不成爆米花的冷饭。但是小化妆师觉得,这次似乎是真有戏!她立刻爬上一个流量超高的论坛,心潮澎湃的开了个爆料贴。 爆料:q姓明星不日将公布恋情! 然而等了半天,除了矜矜业业的小广告光顾了她的帖子,这条真情实感的消息马上被顶了下去,不一会就石沉大海了。 小化妆师愤愤然: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第15章 眼睛 11月1日,《绝对计划》大电影正式开机,于上午九点零八分举行开机仪式。 取九为尊,取八为贺,据说是某个大师定的时辰。 祁谦之前来剧组试过造型,没带齐笑笑,当时齐笑笑的合约还没签。 齐笑笑没有经济公司,需要签署个人约,而最奇怪的是竟然有一家新开户的经纪公司想花大价钱签下齐笑笑,也不知道消息是从哪里走漏的。 或者根本是有备而来。 与之接洽的是季贤,季贤按照祁谦的吩咐,不管对方开到什么价位,一律是拒绝。 而对方最后开出的价位,还是超出了季贤的想象。放眼整个娱乐圈,这个价钱足够签下两个帝后级别的人物了,真的是可比天价,齐笑笑一夕之间就价值连城。 即便再装傻都无法忽略事出蹊跷,季贤也不多话,如实汇报了祁谦。祁谦想了想,让他即刻找了私人律师,一番周折,最终获得了齐笑笑的合法代理权。他还让律师查了查那家经纪公司,户主很奇怪,常年居住国外,在国内也没有丝毫生意,看来幕后并非此人,搬上明面的也只是用来掩人耳目。 这件事齐笑笑全程不在状况,祁谦给她什么她签什么,看都没看一眼,祁谦说,“你就不怕我卖了你?” 齐笑笑头也不抬的玩着游戏,反问他,“贵吗?” 祁谦挑了挑眉,想想那家经济公司开的价,恶意抹黑事实,“不知道卖100有没有人要。” 齐笑笑按键盘的手一顿,她抬头看向祁谦,眼睛亮的分明,“你已经付过钱了。”她跃跃欲试的要往祁谦身上扑,“你要不要看看货。” 祁谦:“……” …… 祁谦到开机片场的时候主演已经来了七七八八。《绝对计划》是双男主戏,祁谦是一,另一个是青龙影帝乔思远。 乔思远年龄比祁谦大一轮,资历却是差不了多少,他们合作过多次,这次在戏中扮演一对兄弟。 祁谦过去打招呼的时候,乔思远正跟本片的女主角在说话。 女主谈云,戏中饰演乔思远的未婚妻,且是个身手不凡的退役女特工。谈云是圈内有名的武打女星,脸蛋好,身材更是不得了,虽然演技一般,但是江湖地位已稳。 大家都是老面孔了,见面也不生疏,还很亲切,行了个简单的贴面礼。 祁谦是带着齐笑笑一同进的场,齐笑笑戴了个鸭舌帽垂着头亦步亦趋的跟着祁谦,显得很小心翼翼。谈云首先注意到她,还以为她是祁谦的助理,直到齐笑笑抬了头,她才本能的显出一点惊讶。 谈云指着齐笑笑,问祁谦道,“这是你的助理?” 这个问题祁谦听了不下十遍,却还是不厌其烦的说,“是我的保镖,这次在戏里有个小角色要演,她没演过戏,到时候还要请你们多多关照一下。” 他这分明是在给齐笑笑铺路,谈云了然,多看了齐笑笑两眼,不吝赞美,“你的保镖漂亮的很特别。” 乔思远在一边调侃祁谦,“真的就只是保镖,恐怕不见得吧?” 祁谦笑而不语。 会场入口处又是一阵喧闹,祁谦随着众人看过去,原来是最近红了半边天的林天真来了。 林天真出演本片女二,是出品方指定人选,片中饰演祁谦的暗恋对象。 左轩跟在林天真后面入场,饰演本片最大的反叛。他是明目张胆的带资进组,演技这玩意儿是没有的,而上来就要演个大反叛,简直迷之自信,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抢了这个角色。顺便一提,齐笑笑演的还是他妹。 《绝对计划》讲的大概是一个妹控为了复原妹妹丧心病狂的做各种人体实验,不小心做到女二头上事迹败露,最终被正义正法的扯淡故事。这个所谓的大制作,能看的除了演员名单就是导演陈玉祥,至于剧本,随便给个张屠夫卖猪肉大概都能赚够票房。 陈导的电影,票房是保证,口碑靠粉丝吹。 等导演编剧制片监制等人一应到全,掐着时间正式揭开开机仪式,挨个陈词一番,再轮番上个香,拉个红布,仪式算是走完。片方准备了流水餐,奈何时间诡异,真正吃的人不多,大多是走来走去巩固关系或拉个新关系,总之无趣的很。 祁谦陪齐笑笑窝在一个角落,远离了中心落得清静。 齐笑笑老实不客气的装了满盘子精致的小食物,吃一口就要看一眼祁谦。祁谦看过去,齐笑笑刚要说话,祁谦就大体预感出了她要说什么,抢了先说,“我就有这么下饭?” 齐笑笑笑鼓了两个腮帮子,脑袋上抬下合的点了头。 祁谦对她的流氓行为基本是无可奈何,他微微一笑,很想揉一揉她的脑袋,但是现场人员混杂,他只能想一想,没真的那样去做。只不过他收回去的手还是落入了一个人的眼中。 谢宏坤远远的在二楼一间房内注视着齐笑笑的一举一动,像个瘾-君子一样看着她笑而笑,跟着她皱眉而皱眉,随着她苦恼而苦恼。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而如果有人,大概要被灭口,谁能想象屹立在娱乐圈巅峰的亚宇娱乐的老总可能是个神经病。 陈玉祥当然是他找的,那个以天价想签齐笑笑的经纪公司也是他搞的。他就这样疯疯癫癫了好一会,突然抬手捂住了脸,接着他的身体像过电一般痉挛了好一阵,指缝中慢慢显露出一双撑大到变了形的眼睛。他这时候,特别像不人不鬼的怪物。 “咚咚咚。”有人敲了敲门,谢宏坤猛然侧头看向门口,表情狰狞了几次,才缓缓平复下来。 他抖抖索索的去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也就转瞬,眼神重新变得冷冽凌厉,他对门口喊,“进来。” 门应声而开,林天真袅袅娜娜的走进来,声音都透着高兴,“我看到汉森了,问了才知道你也来了,怎么不事先告诉我?”她旋了个身,婀娜多姿的坐到谢宏坤怀里,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想给我个惊喜吗?” 谢宏坤没说话,他突然抬手捂住了林天真的眼睛,对着她艳红的嘴唇就啃了上去。 林天真支支吾吾的说了句“讨厌”,搂着他脖子的手反而收得更紧了,身体更是迎合的直往谢宏坤身上贴。 二楼房内一时是春光无限好,而楼下的祁谦才清静了没多久,左轩就狗皮膏药似的不请自来了。 左轩最近因为校花校草这档莫名其妙火了的真人秀节目,又被狠狠往上推了一把,粉丝数量呈几何倍数激增。他难免有点小得意,想乘着季贤那个变态不在,去祁谦面前得瑟得瑟。 “大明星就是大明星,别人都巴巴的往中间凑,你倒是一个人在这看好戏。”左轩一屁股在祁谦旁边的空处坐下,翘了个二郎腿,“人气高就是好,真是清高的好资本。” 祁谦微微撇他一眼,“二少爷,你玩了这么久还没玩够啊?难道真是家里要倒了只好牺牲你出来卖身?” 左轩一皱眉,“你什么——”他话未说完,感受到屁股底下的凳子一阵熟悉的震感,接着毫无意外的看到齐笑笑相当镇定收回的腿,立刻怒了,“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揍你了!?”他激烈的站起身,一跨步就来到齐笑笑面前,挥手一拳就往齐笑笑下颌角走。 齐笑笑轻轻松松弯腰一躲,在她捏上左轩手腕的同时,祁谦的手也插了进来,“齐笑笑,你答应过我什么忘记了?” 祁谦的语气带了三分严厉,齐笑笑立刻抽回手,两个手都背到身后,咬着唇偷偷摸摸看一眼祁谦的脸色,像个知错的小孩,露出一脸讨好的神色来。 左轩狠狠甩了祁谦的手,气疯了,“她是你什么人,你就这么三番五次的袒护她!?她——”左轩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惊讶的看着齐笑笑,半响气势骤然弱下来,抬手指着齐笑笑,莫名其妙的问祁谦,“她是谁?” 齐笑笑戴着压脸的帽子弯腰的时候掉了,这时候一张脸完全暴露出来,漂亮的分明。 祁谦捡起帽子,很自然的帮齐笑笑戴回去,才对左轩说,“你连你最心疼的妹妹都不认识了?” 左轩本能的反驳,“我哪来的妹妹……”一想不对,他因为想着要压一压祁谦,剧本已经翻了不下十遍,这时候反应过来,“她演我妹妹?”再一想还是不对,祁谦根本就没回答他的问题! 左轩又仔仔细细看过齐笑笑,觉得那双眼睛他应该是认识的,再一联想,越看越觉得这眼睛跟祁谦身边那个保镖分明差不多,可是脸又差太多。 娱乐圈有这号人吗?他还没想出所以然,祁谦已经领了齐笑笑去见陈玉祥了。 陈玉祥在签合同的时候见过了齐笑笑的真容,不得不说他还是有点惊艳的,虽然奇怪于她前后差距过大,却也没有多嘴问。齐笑笑是谢宏坤直接指定要的人,不仅要还不能要的太明显。 谢宏坤这么小心翼翼的捧一个人,他作为他的老友,还真是第一次见。这时候祁谦领了齐笑笑来跟他打招呼,他笑容满面的受了,并许诺一定会多加照顾齐笑笑。 下午拍摄就正式进入正轨,一行人转移进摄影棚,场景搭设已经完成,首先要拍的是一处幽暗的地下室。 第一幕就是齐笑笑跟左轩的对手戏,两个对演戏毫无概念的人被拎着去做造型,两两一对眼,分明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心虚跟紧张,一样的赶鸭子上架。 祁谦在另一个休息室化特效妆,顾不上齐笑笑,让季贤去看着她,有问题告诉他。 等齐笑笑跟左轩都换上戏服,立刻被工作人员带到拍摄场地。陈玉祥正在指挥摄像机的位置摆放,见演员到了,立马让他们就位。 齐笑笑被安排躺进了地下室中的一口水晶棺,左轩立在棺旁。 齐笑笑穿着一身大红的长裙,双脚□□的躺了进去。她肤色原本白中透粉,被刷了好几层底妆,这下是白得毫无血色,嘴唇上抹了厚厚一层洋红色唇釉,也是红得惊心。 陈玉祥考虑到他们是新人,也就耐下性子跟他们讲戏,讲过一遍,问他们,“明白了吗?” 两个戏盲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陈玉祥自然信不过他们,趁着还有耐心,他决定先让他们走一遍试试。 等齐笑笑完全躺下闭上眼睛,陈玉祥示意场记打板。 “!”“啪!” 左轩从水晶棺的尾部慢慢往中间走,他眼睛盯着躺在里面的齐笑笑,努力凹着伤心难过的表情,然而看到别人眼里完全是一副苦大仇深样,看得陈玉祥直皱眉。等他差不多要走到头了,终于停了下来,在水晶棺旁跪下,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齐笑笑的鬓角,努力用悲伤欲绝的声音喊,“小雨。”因为悲伤得太用力还喊破了音,差点就笑场。 左轩努力压下一丝笑意,扭曲着表情看齐笑笑。看了一会,齐笑笑突然睁开了眼睛,仿佛惊蛰的蝴蝶突然复苏,抖动开一双绚丽夺目的翅膀,摄住了人的呼吸。 左轩跟在场诸人都被齐笑笑吓了一跳,不自觉就屏住了呼吸,像是怕吓坏了这只美丽的蝴蝶。 齐笑笑睁了一会眼睛,看左轩直愣愣的只盯着她看,微微冽了神光示意他说台词。左轩这才反应过来,但是张了张口发现台词全忘光了,他只能面向了陈导,人还有点蒙圈,语气却还算谦和,“抱歉,台词忘了。” 陈玉祥回过神来,喊道,“cut!” 陈玉祥对自己拍商业电影要求的演员演技并不拘泥,一般人气高被塞进来的,做到不违和无功无过就够,反正粉丝看的是脸。这次的电影被制片方跟出品方硬塞了三个新人进来,担纲还不轻,他已经提前有了心里准备。 其实如左轩刚才尴尬的演技,他觉得稍微再改改自己已经能够接受,毕竟没指望过。且左轩态度也谦虚,并不如一般人心高气傲。 但是齐笑笑的表现超出了他的预期,她就刚才那一睁眼,甚至比他能想象的最终呈现效果都要好,这对于一个掌控画面的导演是不可思议的。 他之前根本没想过有人能把睁眼的惊艳演绎的这么淋漓尽致,甚至动人心魄。 说到底,这个睁眼处理不好就会变成诈尸,毕竟场景语言展现的就是如此。然而齐笑笑却可以把尸都诈得这么清丽脱俗,让人忽略了吓人这一个隐性设定。 陈玉祥欣慰的走过去,“刚才的表现不错,左轩,你把台词再记一记,我们再来一次。”他特地看向齐笑笑,“眼睛睁开后记得别眨眼睛,如果眼睛酸,神色放空洞一点也没关系,你刚才演的非常棒。” 齐笑笑感受到了一点演戏的乐趣,全然没了最初的不安,她脸上微微带了点笑,冲陈玉祥点了点头。 上一条试的时候并没有开机,这次陈玉祥让所有机器都准备好,灯光跟收音同期跟上,自己也坐到监视器后面,等一切准备就绪,才喊,“!” 祁谦终于化好妆进来的时候,正从监视器里看到齐笑笑睁眼的一幕,跟在他后面进来的林天真看到的也是这一幕,然后她忽然愣住了。 这双眼睛,是她缺的。 第16章 林天真 林天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假人。 一年前,她跟着几个女孩一起签了一份绝对保密的整容合同。 而只要签下这份合同,不仅可以得到最好的整形医生进行手术的机会,更可以获得一大笔钱。 之后,她就被束缚在一个没有镜子的空间整整一年,这期间断断续续经过多次调整,从脸到身体进行全面改造,到最后,她怀疑自己是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梦魇。 而庆幸的是,她的整形是所有人中最成功的。当她终于能照到镜子,看到镜子里那张美得不可思议的脸时,心里剩下的只有狂喜。 再然后,她被一个男人接走了。男人很喜欢她的脸,他会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抚摸她的脸颊,然后对她笑,笑得很温柔。 她并不讨厌男人,甚至是喜欢的。她开始讨好男人,主动跟他发生了关系,她也是在那时候从男人口中听到了一个名字,并留心记了下来。 她终于知道了,这张脸的秘密。 男人越来越迷恋她的脸,他最喜欢在跟她上-床的时候用布蒙住她的眼睛,然后伏在她身上一遍一遍的叫那个人的名字。 “小仙儿,小仙儿……” 他大多数时候是极致温柔的,但也有疯狂的时候,他会狠狠的啃咬她的身体,发狠的大喊大叫,“齐小仙!你是我的!是我的!我不许你死!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 这糟糕的台词连三流言情剧都羞于用了,可想而知他对她的爱是多么的匮乏。 而等他疯过闹过之后,又会畏畏缩缩的安静下来。有好几次,林天真都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在了她赤-裸的身体上,她蒙着眼睛,可笑的想他该不会是哭了吧? 她知道自己的眼睛不像那个人,一点都不像。 脸可以整,但是神态、神色、神情,这些需要用眼睛来传达的东西,是无法通过整容复制的。 但是她仍然自信,只要她的脸不垮,谢宏坤就会一直对她好。 直到她看到这双近乎是一模一样的眼睛再现在她眼前。 监视器里,齐笑笑睁着眼看向一旁的左轩,眼中黑沉沉阴森森,却又异常的漂亮。林天真狠狠撮紧了拳头,她觉得自己很奇怪,她曾经一度恐慌有人会比她整的更成功,但她现在看着监视器中的那个人,没有一点慌乱,脑中所想只有一个——毁掉她的脸。 如果她手上有硫酸,她会毫不犹豫的朝那张脸泼过去。 如果她手上有刀,也会毫不留情的冲上去划花她的脸,甚至戳瞎她的眼睛。 她越想越兴奋,脸上甚至起了得意之色,直到身边的助理询问她怎么了,她才收了一脑袋的恶毒,淡淡的撇了助理一眼,嘴角倏忽挽起一朵笑纹,姿态高贵的重新跟上了祁谦。 祁谦在场边停了下来,林天真很自然的走到能与他并肩的地方,突然笑得不怀好意,“我还奇怪祁大公子怎么会对我的脸毫无反应,原来是已经找到了更好的替代品。” 祁谦脸上画了半偏瘫的特效妆,看不出他真实的表情变化,他侧目打量了一眼林天真,并不回话。 林天真现在的思维无比清晰,她一下子就把眼前水晶棺中那个女人跟祁谦身边那个古古怪怪的保镖联系到了一起。当初齐笑笑大多数时候都垂着头,而且她当时并看不起齐笑笑,当然懒得多看她,就忽略了她竟然长了那么一副相似的眼睛,而且还该死的那么漂亮。 林天真现在是完全没兴趣再勾引祁谦了,她越看齐笑笑越不顺眼,语言也越发恶毒,“不知道你跟她上-床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是在乱——”祁谦突然掐上了她的脖子,林天真未出口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祁谦半张脸都被画成了皮开肉绽的样子,他眼神冷到了极点,整个人看上去狰狞万分。他若无其事的收回掐在林天真脖子上的手,缓缓开了口,“林小姐,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还有,奉劝你一句,别打她的主意,你敢伤她一分,我一定十倍奉还给你。” 林天真捂着喉咙喑哑的咳嗽了几声,她挥开助理着急伸过来的手,仰着头眯细了眼睛看祁谦,“那你可要把她看好了!觊觎她那双眼睛的,可不止你一个人!”她说完了,重重的冷笑一声,踩着细高跟大步往旁边的休息区去了。 片场闲杂人员不多,刚才祁谦跟林天真的冲突只是转眼,索性也就两人的助理看到了,并没有引起混乱。 祁谦沉着目光看向水晶棺中的齐笑笑,被阻塞的思路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难怪陈玉祥指定要齐笑笑来演这个角色,难怪有人要花高价签下齐笑笑,原来都是为了她那双眼睛。 祁谦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柔和了下来,他近乎温柔的注视了齐笑笑,心中想:原来是我错怪了她。 他以为齐笑笑跟圈子里的其他人有牵扯不清的关系,他甚至一直暗示自己齐笑笑接近他或许另有所图。他享受齐笑笑的真心诚意,却又一直质疑它的可信度,才使得她总是那么小心翼翼。 他竟然忘了,两年前,是自己主动招惹的她,给了她地址和电话,可是她却一直未有出现。 那次不期而遇的巧合他一眼就认出她了,只是心里没来由的生气。他以为她不来找他是因为她自己可以过的很好,但他看到她竟然仍是落魄潦倒,毫无起色,他怎么能不气。 但是气过后他就后悔了,而她竟然又再一次出现了。 第一场戏经过一番折腾,总算也是过了。 齐笑笑表现的非常好,陈玉祥觉得自己是捡到了宝。他从来不认为有后台靠关系是一种可耻的事情,以齐笑笑的姿色跟对演绎的悟性,只要有人肯捧,陈玉祥觉得她一定能红透半边天。虽然她演技青涩,毫无技巧可言,但是她眼睛里有着层层叠叠的内容,仿佛一眼能看到尽头,又仿佛隔着九曲十八弯仍然是欲语还羞。 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即便在娱乐圈也是难能可贵的。 而左轩自知是拖了后腿,心里虽然十分的不爽,仍然是恭恭敬敬的跟现场员工道了辛苦。他要强,但不偏激,除了在祁谦面前分外不懂事,普通情况下还是个很有礼貌的小绅士,只是通稿往往要往傲慢的人设上去塑造。毕竟这年头乖乖牌已是乏善可陈,只有不走寻常路才能博取版面,娱乐圈的艺人大体是拿出了十八般武艺,只求不落俗套。 齐笑笑一听结束了,立马手脚并用的从水晶棺中往外爬。她早就看到祁谦了,爬出水晶棺光着脚就往他的方向小跑过去。 季贤拿了她的鞋子跟在后面追,声音抖得扭曲成了回形针,“小姑奶奶,先穿鞋,地上脏!!” 齐笑笑冲到祁谦面前一个刹车,到底没敢故意往他怀里撞,虽然她一直想的心痒痒,却还是在祁谦两步开外站稳了,笑模笑样的求夸奖,“导演说我演的很好,你觉得呢?” 祁谦心思刚翻了个滚,这时候再看她依然是一张明艳艳的笑脸,差点就想直接抱住她。不过他这时候有点愧于直视她的眼睛,就躲躲闪闪的说,“还行。”然后他故作悲壮的把两条手臂一伸,别别扭扭的说,“奖励。” 他等了半天齐笑笑都没跟预想的一样欢腾的扑到他怀里,他的小神经又傲娇了,立刻翻了脸,不悦的直视了齐笑笑。 哦,果然是养宠随主。 齐笑笑直着眼睛指着他的脸,“你的脸画的太丑了!” 祁谦这才想起自己还顶着一张类丧尸的半面装,黑着脸说,“齐笑笑你还嫌弃起我了?”这时候季贤越过众人过来,非常没有眼色的把鞋往两人中间一横说,“鞋。”祁谦这才发现齐笑笑还光着脚。 齐笑笑不自在的动了动脚丫子,地上脏,她脚上已经沾了灰糊糊一团尘土,她拿过季贤手里的鞋就要往脚上套,祁谦跟季贤同时拉住她的手。 祁谦不想让她再变得脏兮兮的,季贤是纯粹觉得脏,洁癖发作。 祁谦不动声色的扫了扫季贤那只手,季贤眼皮一跳,立刻把手抽回去。祁谦问他,“有湿巾吗?” 湿巾这种东西季贤常年必备,他像将功补过似的立马掏出来递给祁谦,想一想觉得自己刚才太怂,要找回点场子,“下一场该你上了,动作快点。” 祁谦甩给他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在齐笑笑面前蹲了下来。他刚要去拿齐笑笑的脚,齐笑笑立刻往后退了两步。 祁谦抬头看她,神色很自然,“脚给我。” 齐笑笑不仅没有把脚伸给他反而又退后了两步,她索性也蹲下身,看着祁谦认认真真的说,“太脏了,你把湿巾纸给我,我自己擦干净。” 祁谦动作一滞,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不妥但他心里其实并不排斥,最后他还是站起身,把湿巾递给了齐笑笑。 齐笑笑也随着他起身,想了想,胆子很肥的把一只手搭到祁谦肩膀上,借他支撑了抬起脚,用另一只手擦了脚,干干净净的穿上了鞋子。她又把手擦了一遍,扔了纸巾一转手突然搂上祁谦的腰把脑袋搁到他肩膀上,大发慈悲的说,“既然你不嫌我脏,我就不嫌你丑了。” 祁谦从鼻子里扭曲的哼出一声,“你还嫌我丑?”心里却乐坏了。 齐笑笑抱了一抱就放开了祁谦,人太多她不大好意思。这时候场景那边重新布好了,第二场演员准备就位。 第二场是祁谦跟乔思远的对手戏。 乔思远在进入地下室的时候闻到了一阵奇怪的气味,然后他眼前开始出现幻觉。幻觉中他遇到了一个阻碍他的黑衣人,他们开始打斗,打斗中他抢过黑衣人的刀,却不知怎么一刀就劈到了黑衣人脸上。黑衣人的半边脸立刻皮开肉绽的翻卷起来,露出内里的白骨森森。而乔思远晃着脑袋仔细一瞧,黑衣人的另外半边脸,竟然是祁谦! 乔思远立刻知道自己刚才陷入了幻觉,把祁谦当成黑衣人伤了祁谦,立刻就抢上去要查看他的伤势,然而这个被伤了的祁谦却是他的第二重幻觉。 在乔思远慌乱的给假祁谦的脸止血的时候,假祁谦瘫在一边的手掌中突然伸出三颗钢针,他快速的一抬手,钢针直奔乔思远的太阳穴而去。而在闪着寒光的针尖将要刺破皮肤之际,一把军刺横空削来,“叮叮”几声响,撞飞了钢针,而军刺毫无阻碍的直接打入了假祁谦的心口,假祁谦的身影立刻在乔思远怀里破碎消失。 乔思远的演技自然不用质疑,跟他演对手戏的人一般都会很紧张,因为他演得实在太好了,相比之下会更衬得其他人是个渣。 这场戏中,祁谦发挥的余地并不多,他只要面无表情,偶尔露出点凶狠,基本就算过关。 也不知是不是化妆效果太好,陈玉祥从监视器里看到,祁谦在举起钢针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竟然隐秘的透露出一点诡谲,看得人心里发慎。 “cut!” 第17章 小妖精 陈玉祥从座位上站起身,拿着大喇叭喊,“打斗动作不够流畅,武指,动作再来一遍。后面很好,前面重来一次。”他顺口还夸了夸祁谦,“表现得不错,表情到位了。”他早就对祁谦不思进取臭烘烘的演技认了命,却突然看到了一点闪光的地方,必须要鼓励鼓励他。 祁谦淡淡一点头,心里并没有特别的感觉,转身继续跟着武指老师练习动作。 齐笑笑本来要去围观,被季贤一把按在休息椅上,顺手递给她一瓶水,“你可别乱走,这些人工作起来六亲不认,要不小心捅了篓子,阿谦也要跟着你一起挨骂。” 齐笑笑一听祁谦也要挨骂,立刻眨巴着眼睛满脸兴致的去问季贤,“谁敢骂他?” 季贤虚晃着手随便指了几个敷衍她,“这些人可都不好惹。” 齐笑笑一边点头一边记下了,接着她一指那个在祁谦身边教身法的武指,“那个人是专门打架的吗?” 季贤侧眼看了看,漫不经心的说,“你要这么理解也行,他是武术学校的老师,陈导的御用武指。” 齐笑笑歪头,“厉害吗?” 季贤撇了她一眼,“你想干嘛?” 齐笑笑摩拳擦掌,“我想试试,跟他打一架。” 季贤一挑小细眉毛,“你以为你走江湖的,拳脚说了算?还打一架,打你妹啊。” 齐笑笑看着他的样子莫名其妙就笑倒在休息椅上,越看季贤那张故意往阴柔了化的脸越有趣,她伸出手指趁季贤不备戳了一下他的脸,笑得打颤,“姐姐,你好美啊。” 季贤不知道她这又是发的什么疯,挥手拍开她的爪子,念念叨叨的说,“没大没小。我提前跟你说好,没准这部戏以后你就红了,以后的一言一行都会有人盯着,举止不能再这么随便了。”他看齐笑笑仍然是笑得不怀好意,痛心疾首,“就你刚才那动作,拍下来放网上那就是一*,与经纪人不清不楚,你就等着被黑得体无完肤吧。” 齐笑笑不怕他危言耸听,笑眯眯的抱着那瓶水,像只腆足的小猫。 季贤也不能真严词厉色跟她说话,况且在他看来齐笑笑天真活泼,这样也挺好。他摇了摇头,眼角却扫到左轩走了过来。 左轩一过来就不满的冲齐笑笑哼哼,“你怎么坐在祁谦的位子上,起来。”他在一边注意着这里很久了,经历一场对手戏的交情,他已经没有那么讨厌齐笑笑了,只是仍然控制不住想找茬。 季贤不吭声,打算看好戏。 齐笑笑学了林天真的眼神轻蔑的撇他一眼,再故意放沉嗓子学祁谦说话,“二少爷,你玩了这么久还没玩够啊?难道真是家里要倒了只好牺牲你出来卖身?” 左轩这只老想撩人却又不经撩的小妖精果然气炸了,“谁让你学他说话的!” 齐笑笑当即跳下椅子一撸袖子,“来打架!赢了祁谦就归我!” 左轩被她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但是听了她的话,他立刻一个跨步上前,“你真以为我怕你!你不就是仗着祁谦宠你!” 他们两人之间只容半步,齐笑笑抬了头看他,“他就是宠我不宠你!不服来战!” 眼看他们两个彼此把彼此的智商拉到了平均线以下,摩拳擦掌真是要动手,季贤在一旁淡定的举了个手机鼓了鼓掌,“我帮你们录下来,一会放给阿谦看看,有人要为了他大打出手,魅力简直势不可挡。”他“啧啧”两声,“阿谦肯定很高兴。” 两人同时一呆,齐笑笑反应迅速的一屁股坐回去,眨巴着眼睛看季贤,“你的手机真好看,能给我玩玩吗?” 左轩出师未捷,也只能气哼哼的扭头走了。 季贤看在眼里,冷笑一声:小样,还治不了你们了? 因为才是第一天,所以拍了两场戏就收工了。剧组给众人定了酒店,大家都陆续着回酒店休息。 主演每人一间房,其余人两两一间或三人一间。 齐笑笑单独分到了一间,只是她进都不打算进,跟着祁谦就要往他房间里闯。 季贤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然后再若无其事的推着她一起进了祁谦的房间,房门一关,开始约法三章,“你们在家我不管,在酒店可别再凑一屋子,剧组里那么多双眼睛,要传出点闲言碎语,不仅对你的名声不好,对她的出道也有很大影响。” 祁谦一听季贤那意思,分明指的是他跟齐笑笑之间不清不楚不干不净,靠到一边墙上挑了眉,“季贤,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的自制力?” 祁谦指的是他跟齐笑笑清清白白,季贤却听岔了以为他们真要睡一屋,立刻严肃了脸,“难道要让她一出道就顶着抱你大腿的名头,这样别说是人气了,就这一个黑点就够洗好几年。” 祁谦知道他是误会大了,反而笑了,“季贤我还不知道原来你心思这么不纯洁。”他直起身坤了坤肩膀,今天威亚吊的有点狠,勒得他浑身不舒服。 季贤不明所以,但仍是尽忠职守的说,“我纯不纯洁不要紧,只要你不做不纯洁的事就行。” 祁谦不耐烦的摆摆手,“你就体谅体谅我这把老骨头吧,行行好快别唠叨了。” 季贤拉了齐笑笑就往门口走,齐笑笑不肯走,脚像扎根在地上,季贤使了劲都拉不动她。 季贤无奈的叉腰看她,“祖宗你想干嘛,我说的那些可不是逗你玩的,你还想不想以后安安分分的演戏了?”他看的出来,齐笑笑对演戏兴趣很大。至于红不红,齐笑笑大概是没有这个概念的。 齐笑笑不知听没听懂,仍然是一脸笑模样。她很乖很天真的对祁谦说,“你抱抱我我就走了。”原来是想索个拥抱。 季贤捂脸。 祁谦也想捂脸,嘴上却非常小肚鸡肠,“你不是嫌我丑吗?”说完,又极为口嫌体正直的走过去意思着搂了搂齐笑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回去先洗个澡,然后出来跟剧组一起吃饭。吃完饭,我们悄悄溜出去。” 齐笑笑也小声嘀咕,“不带他吗?”指的是季贤。 祁谦继续小声,“不带。” 季贤在一边直抽嘴角,极度想化身咆哮马,咬牙切齿的说,“你们以为我是海绵没长耳朵吗?” 齐笑笑指责他,“你不准偷听!” 季贤干脆的把齐笑笑从祁谦怀里拉出来,而齐笑笑已经得了便宜,只能认命的被拉了出去,塞回了自己房间。 晚上吃过饭,齐笑笑立刻迫不及待的询问祁谦出逃计划,却不幸被随时随地都要插一脚的左轩逮到了。 左轩死缠烂打的要随同出行,不然就把祁谦的行踪po到网上。祁谦淡定的扫他一眼,“哦”了一声,带着齐笑笑就往偏门走。偏门是酒店厨房运货的口子,比正门掩人耳目。 左轩气的跳脚,立刻让助理取来墨镜口罩围巾,胡乱往头上一套,火急火燎追着祁谦走的方向去了。 他偷偷摸摸的跟着他们去了夜市,自认隐藏技能满分,正得意,一不留神发现祁谦身边的齐笑笑不见了,然后他感觉有人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深怕被人认出来,做贼似的扶了扶墨镜,稍稍转过一点头,立刻就被齐笑笑放大的脸吓了一跳,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齐笑笑说,“你跟踪我们?你是变态吗?” 左轩惊魂甫定,立刻反驳道,“谁跟踪你们,我刚好路过!” 祁谦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他上下打量了左轩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装扮,笑道,“哟,打家劫舍去呢?” 左轩这才注意到,祁谦脸上戴了副老大的黑框眼镜,轻轻巧巧的遮了他半张真容,不过也越发衬得他像个斯文败类。 祁谦总算有点良心,念在左轩老是被欺负的份上,决定让他随行。 幸福来得太突然,左轩心里高兴疯了,面上却凹得矜持,勉勉强强的点了点头,“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本大爷就陪陪你们。” 齐笑笑对他龇了龇牙,立刻占据了祁谦右手边的有利位置。左轩一见她这样,自然绕去了祁谦左边。于是两人一左一右像两大护法一样簇拥着祁谦在夜市来往的人群里走。 每每有人目光扫过来看他们,齐笑笑跟左轩简直是心有灵犀,同时说,“这样太显眼了,你走后面去。”然后互看一眼,相看两相厌,哼一声却是一个都不肯挪位。 祁谦大摇大摆的走在中间,看着他们两个争锋相对你来我往,坏心眼的觉得有趣的很,一点都没有调解的意思。 不过他们目标这么大明显是在作死,很快就有人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祁谦经验丰富,心道不好,立刻低了头拉着两人就要跑路,奈何夜市空间逼仄,人群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眼看就要被包围。 祁谦立刻对齐笑笑说,“分开走,回酒店。”他来不及解释,从侧面推了齐笑笑一把,把她推离人群。 齐笑笑艰难的挤出人堆,一个转身,发现人群正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大概是祁谦跟左轩挤也钻空子跑了。 齐笑笑看着乌压压的一堆人,实在没本事追进去,刚才推挤中她被踩了好几脚,这时候觉得脚有点疼,就弯了腰想揉一揉,没想到她这一弯腰,正好看到一个伙计正伸出一双黑手,要去掏一位衣冠楚楚的仁兄的口袋。 齐笑笑眼神一暗,身体先于意识已经抢上一步一把捏住了小偷的手腕,然后一个翻折,小偷立刻嗷嗷叫疼。 齐笑笑被他那一声叫叫回了魂,略显慌张的撒了手,小偷四下一看已经有人注意了这里,就凶狠的瞪了齐笑笑一眼,转身跑了。 齐笑笑有点怔愣的站在原地,默默出神,直到有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 她抬眼看去,一个男人正眉眼温和的看着她。 男人面容齐整,外形上大概三十来岁并判断不确切,穿着看着就很讲究,一看就与这个夜市格格不入特别违和。 齐笑笑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一句话没说,转身想回酒店与祁谦汇合。 男人并没有叫住她,只是目送了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然后他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神情,兴奋却又压抑,生生把一张脸撑得面目全非。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压下表情接了电话,电话那头说,“谢总,剧本按照您的吩咐改好了,我已经帮您放到酒店房里了。” 第18章 左轩 齐笑笑回到酒店的时候,季贤正风风火火的从里面出来。他看到齐笑笑,立刻要她回房间等着,别再乱跑,他去把祁谦弄回来。叮嘱完,他又迈着高频率的小碎步从门口出去了。 季贤出门后旋即上了一辆车,车里已经有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等着,王喜正一见他到了,就赶紧把车开出去,去接被堵在一家店里的祁谦跟左轩。 等推推挤挤的把祁谦跟左轩弄上了车,季贤立刻让王喜正开车,绕了点路甩开了几个尾随的人,才又把车开了回去。 季贤暂时不想跟祁谦说话,然而左轩试图狡辩,正好撞枪口上,被季贤劈头盖脑的一顿臭骂。左轩平时见惯了季贤阴阳怪气的样子,没想到他骂起人来这么凶残,一时蒙了,蒙了半天反应过来,“你又不是我的经纪人,凭什么骂我!” 季贤骂完浑身舒爽,气定神闲的靠到椅背上,“祁谦我骂不了,你就受点委屈,替他受了吧。” 祁谦挑了挑眉,看季贤是出完气了,才问道,“笑笑回去了没?” 季贤还有怨气,却还是回了他,“我确认她回去了才出来的,你就放心吧。” 左轩憋了一肚子气,心想:哼!我替你挨了骂你不关心我反而关心她! 等祁谦回到酒店,谢宏坤也正好翻完手里新修改的剧本,他颇为满意的露出点笑容,又闭了眼回味了一下齐笑笑那双眼睛,心情就更好了。 林天真洗完澡,随便裹了条浴巾出来,看谢宏坤闭着眼睛坐在那,就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恶作剧似的对着他的眼睛吹了一口气。 谢宏坤睁开眼,林天真娇媚的冲他咯咯笑。他抬了手把她抱过来坐到自己腿上,脑袋埋到她颈窝里,呼吸立刻就沉了。 林天真看到一边的剧本,顺手拿过来翻开,才看了一页心里就暗暗惊了一下。 她又随便翻了两页,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扔了剧本,转身面对了谢宏坤,故作不解的问,“怎么有兴致改起剧本了?”她嬉笑道,“我可不知道你还是个大文豪。” 浴巾已经掉下去大半,谢宏坤注视着她的胸口,漫不经心的说,“不喜欢吗?” 林天真故意把身体往他脸上贴,甜腻的拖长了音,“你写的,我哪里敢不喜欢。” 谢宏坤顺势就搂住了她的腰,把脸埋了进去。 林天真娇喘一声,眼神却清醒的很。因为她清清楚楚的看到,结局处,齐笑笑那双眼睛被换到了自己脸上。她活了下来,而真正的齐笑笑,根本就是死了。 林天真是个聪明人,早在看到齐笑笑的时候就猜到了她的进组必然跟谢宏坤脱不了关系,与其现在装傻充愣还不如直接试试谢宏坤的态度。她一边轻轻喘息一边问谢宏坤,“她的眼睛那么像廖仙儿,你就这么忍心?” 谢宏坤停了一停,气息贴着喷到林天真裸-露的皮肤上,“我不是说不准提她吗?”他声音沉下来,原本的好心情也不翼而飞。他突然扯下自己的领带,囫囵着就缠到了林天真眼睛上。 他下手不知轻重,林天真吃痛,却是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身体如蛇一般扭动起来,嘴里溢出一声嘤咛,媚态毕现的缠上了谢宏坤…… 接下来几天的戏基本没齐笑笑什么事,她只要偶尔躺到水晶棺中当个背景,连个眼睛都不用睁,无聊的想爬起来诈尸。 因为先拍的是摄影棚能处理的场景,而这部分又以地下室及研究室展开,是左轩活动的地方,所以他已是跟着连轴转了好多天。又因为演戏不得要领,总是要几次三番的重来,陈玉祥最后的耐心终于告罄,气的把剧本摔到了他脸上。 左轩哪里受过这种气,之前被骂已是忍到了极限,这时候被直接摔了一脸剧本,他没有立刻爆发,而是沉着气弯腰慢慢把落了满地的纸张捡起来。 现场的工作人员不知怎么就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都盯着这边,看左轩把纸张都捡干净了,甚至好好的把剧本摞整齐了。 收拾完剧本,左轩停了一停才慢慢站起身,直视了陈玉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没被激怒也没想讨好,只是眼中原本清透的少年气突然消散了,黑沉沉的像窟窿。 陈玉祥心里咯噔一声,却是吓了一跳。他其实在摔完左轩就有点后悔,要说辛苦最辛苦的根本是他,他被高强度的工作压紧了神经,脾气才会越来越暴躁。要放在平时,他顶多也就骂骂人,仍是会耐心指导左轩。 但是摔也就摔了,他在娱乐圈这么多年下来,人脉名气都是响当当的,不能因为摔了一个新人就放下脸面。 他想装作若无其事的从左轩手里拿过剧本,再给他讲一遍戏,但是他手刚伸过去,左轩突然就把手里工工整整码好的那摞纸劈头盖脸的扔到了陈玉祥脑门上。 不疼,但是脸没了。 陈玉祥当即就要发火,左轩已经先一步把戏服外套给扯下来,狠狠扔到地上,“老子还不乐意陪你玩了!爱找谁找谁去!”他最终也没有对陈玉祥多动一下手,只是以牙还牙。陈玉祥说到底是长辈,左轩只能压下一口恶气,发泄完了转身就走,边走还边扯身上其他的服装道具,洋洋洒洒扔了一路。 场内人都傻了眼,没见过这么狂的新人,简直自寻死路,倒是一时没有人来阻止他。 左轩气势汹汹的往出口走,刚走出人群不久,就被人从后面拉住了手臂。 左轩正憋着一口气出不来,想都没想反身往后就是重重的挥出一拳,正中来人胸口。 祁谦闷哼一声,被他狠命的一拳砸的往后趔趄了一小步。左轩一看来人是祁谦,还被自己打了一拳,顿时吓懵了。这时候齐笑笑正从后面赶过来,一把扶了祁谦,看他并不要紧转眼冰冷的注视了左轩。 左轩心里“咯噔”一声,齐笑笑平时一副毫无攻击性的样子,他都快忘了她根本不是个傻白甜。 他嘴唇嗫嚅着极力想为说点什么,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祁谦龇着牙忍下了心口的钝痛,旋即佛开齐笑笑的手,往前一步挡住了她看向左轩的视线。 齐笑笑看着祁谦挺拔宽阔的脊背,听到他对左轩说,“这样就忍不了了?你当初豪情壮志的说要取代我,根本就是放——”意识到不能爆粗,他突兀的停下,重新起了话,“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过去道歉留下来,二滚回去以后别再回来。” 左轩脸色乍青乍白,他的小助理匆匆忙忙收了东西跟过来,远远的站在一边不敢过来。倒是在一边站了一会的季贤走过来,绕着他转了一圈,摇头叹气,“二少爷,放着舒舒服服的好日子不过,何必跑来趟这个浑水。这圈里最不缺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的人,他们没你那个骨气,打了左边脸还要巴巴的把右边脸也伸过去。你这体验生活也体验够本了,我是真心劝你一句,回去吧。” 左轩一边听他说话还要一边看他转圈,他本来脑子里就一堆糟心事,被他一晃更是乱作一团,他指着祁谦就说,“那他为什么还要在这里。” 季贤微微一笑,“阿谦跟你不一样。” 左轩说,“哪里不一样。” 季贤停了步子,“这么说吧,你呢是养在花园子里被精心呵护的小花,而阿谦却是生在大草原上被雨打风吹洗礼的野花。” 左轩一皱眉,“你什么意思?” 季贤说,“我说你娇生惯养养尊处优身娇体贵受不得委屈,明白了吗?” 左轩一瞪眼,“你!” 祁谦截断他们的话,“想清楚了趁早回去,别再出来丢人现眼。”他说完,也不管左轩,直接就回了人群,顺手把杵在一边的齐笑笑也拉了回去。 祁谦边走边对季贤磨牙,“你那什么狗屁比喻。”憋了这么久,终于能说句脏话,也是不容易。 季贤边走还边要扭两下小腰,“我那是急中生智,左轩这拧巴孩子能忍这么多天已经让我开了眼界,他还真是铁了心要得到你的承认。”他见齐笑笑一直憋着一张脸在生闷气,看着没人就油手油脚的在她脸上拧了一把,“还生气呢,阿谦被打一拳就有这么心疼?” 祁谦狠狠剐了一眼他那只作恶的手,不过听他这么一说觉得有点爽,但仍要板着脸故作高冷。齐笑笑偷着眼睛瞟了他一眼,恹恹不振的伤心道,“我说过要保护他的。” “噗。”季贤没忍住,喷笑一声,“大丫头,偶像剧看多了看傻了吧,哎我可怜的姑娘,生的那么漂亮可惜是个傻的。” 祁谦忍无可忍的捅了他一肘子,“有完没完了。” 季贤翻个白眼哼哼,“行,你们会玩。” 祁谦摸了摸齐笑笑的脑袋,“别放在心上。” 齐笑笑立刻雨过天晴,“恩。”祁谦眼皮子一跳,她刚才的伤心分明就是装的,他怎么就忘了即便她是真心对他好,但也是真心爱演,还专找他爱看的演。 祁谦回了场地,陈玉祥已经坐回监视器后面,脸上仍是余怒未消,现场工作人员都小心翼翼的忙忙碌碌,准备换下一场戏拍。 祁谦走到陈玉祥身边,附耳过去跟他说了几句话,陈玉祥脸上惊疑不定,气却是消了大半,只是犹自拉不下面子。 一会后,左轩又别别扭扭的走了回来,不少人都往他看,他横着眼睛一个个瞪回去,最后走到陈玉祥面前,见祁谦也在,脸上神色弱了弱,恭恭敬敬的对陈玉祥鞠了个躬,“陈导,之前是我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他这话说的颇为生硬,不过已经是他的极限。陈玉祥看看祁谦,祁谦对他微微一笑,他回过头端了一张脸,撇着嘴哼了一声,“我不管你有什么背景,在我的剧组就是我说了算,你还想拍就留下来,不想拍我也不强求。” 左轩脸上一喜,“我拍。” 季贤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很适时宜的尖着嗓子喊,“左轩说等收工了请大家去望江园吃饭,到时候可都别客气。” 底下立刻爆发出几声,“好!”望江园是个烧钱的地方,剧组大约有一半以上人是不舍得去消费的。 季贤喊完了,笑眯眯的对左轩说,“谢谢老板。”表情跟偷了鸡的狐狸没什么两样。 左轩僵着脸对他龇了龇牙,龇出了两颗小虎牙,一点不见威严。他侧眼看了看祁谦,嘴角绷直了赌气,“你等着。” 祁谦无可无不可的“恩”了一声,准备拍下一场戏。 齐笑笑偷偷摸摸的晚走了一步,下了狠劲一脚踩在左轩脚面上,看他痛弯了腰,立刻蹦远了,对他做了个鬼脸,一转身看到祁谦正看过来。 齐笑笑立刻装作什么事都没有,高高兴兴的跑到祁谦面前,一脸天真可爱,“我不小心踩了他一脚。” 祁谦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声音平淡,“用了几分力气?” 齐笑笑说,“他晚上肯定睡不着。” 祁谦说,“真棒。” 季贤默默的给左轩点了根蜡。 第19章 作对 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拍左轩的戏,左轩在片场晃了一圈,没找到任何存在感,只能小媳妇似的蹭到季贤身边,语气既恶劣又可怜的问他自己是不是被导演孤立了。 季贤眉飞色舞的欣赏着自己新做的指甲,不咸不淡的回他,陈导这是让他养精蓄锐,让他没事别瞎琢磨,有那个时间不如多看看剧本或者多观摩观摩别人演戏。 左轩讨了个没趣,正打算走齐笑笑坏心眼的朝他吐了一枚樱桃核,轻飘飘的打在他心口位置。 左轩脚下一停,季贤以为他们两个又要跟个弱智儿童一般掐起来,略感头疼。没想到左轩只是停了一停,看了齐笑笑一眼后就一言不发的走了。 季贤对他的背影挑了一边眉毛,然后转向齐笑笑,十分不解,“你老是跟他作对干什么?” 齐笑笑叼了颗红艳艳的樱桃在嘴里,口齿不清的说,“他跟祁谦长得有点像。” 季贤一愣,倏忽笑了,“别人一个都没看出来,倒被你发现了。” 齐笑笑立刻凑近了,眨巴着眼睛看他,“我瞎说的。” 季贤佯怒,“学出息了,还敢套我话?” 齐笑笑又坐了回去,继续吃自己的水果,“不说就不说,我自己会猜。” 季贤好奇的问,“那你猜他们是什么关系?” 齐笑笑抬高了下巴撇他一眼,“我不告诉你。” 季贤:“……” 拍摄进行的很顺利,左轩的戏份被打散了重新穿插安排,倒是减少了他不少压力。 他似乎是真要争那一口气,休息时间不是看剧本就是揣摩乔思远演戏的样子,但是每个人的表演风格是不一样的,乔思远是正统的青衣模式,与他外形气质也相符,跟左轩却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左轩自个琢磨了几天,更加懵懂,有时候到他自己上场的时候,他依葫芦画瓢,反而是不伦不类,又被陈玉祥骂了一通。 索性后来,他就任性着演,倒是也很自成一派,张牙舞爪毫无演技派。 相对于左轩来说,齐笑笑的戏份真的就是太无趣了。除了闭着眼睛躺着就是睁着眼睛躺着,真的真的是太无聊了! 因为进度很赶,而陈玉祥拍戏又属于工作狂模式,拍到兴起经常会忽略时间,整个剧组都跟着他日夜颠倒,大家的精力都在节节败退。 就这么日夜开工的拍了十多天,陈玉祥终于宣布,大家今儿晚上睡个好觉,明天转组,去别墅区取室内跟外景。 别墅区的戏基本就男女主演,没左轩什么事了,左轩一口气松下来,差点想跳起来庆祝一下。 齐笑笑翻了翻剧本,看到有一场自己跟祁谦的对手戏,眼睛都亮了,当天晚上就拉着季贤赖在祁谦房里不肯走,要把那段戏演一遍才罢休。 祁谦扫了眼剧本,看了两眼就又把剧本扔到了一边,一手一个把两个人拎了出去。 季贤好奇的翻了翻齐笑笑的剧本,呵呵笑,“演车祸啊,好刺激啊。” 齐笑笑拿回剧本,闷闷不乐的回了屋。 她最近越来越觉得,祁谦有意在跟她划清界限。不管是因为什么,她都不喜欢。 第二天剧组就整个转移去了新场地。 别墅是出品方提供的,是亚宇娱乐老板谢宏坤的私人财产,占地面积极大,外围有私人花园跟泳池,装逼效果满分。 陈玉祥先拍了别墅内部乔思远跟女一谈云的几场戏,等天色晚了一些,正式把器械架上马路,开始指导那场齐笑笑期待已久的与祁谦的对手戏。 其实目前为止,齐笑笑除了睁一睁眼根本不算演过,陈玉祥就仔仔细细每一步都跟她讲清楚,要怎么动作怎么找镜头方位应该流露怎样的情绪,简直是手把手的在教。虽然以前他也多少会照顾新人,但照顾得这么周全绝对是第一次。除了是卖谢宏坤的面子,还有就是他很看好齐笑笑,是真心想栽培个好苗子。 商人图利,利益中沉浮久了突然看到一抹新鲜的色彩,自然也会产生兴趣。 等天整个黑了下去,路灯渐次亮起,照亮了浓稠的夜色。这时候镜头转到齐笑笑身上,她刚从研究所偷跑出来。 在逃跑前,她给自己注射了大剂量的药物,以保持自身肌肉的活力,确保自己能走的久一点。 在电影中,齐笑笑得了一种怪病,整个身体从神经末梢开始逐渐失去知觉,起先是四肢僵硬,然后范围会渐渐往心脏靠拢,她的心脏就会不堪负荷,跳动频率越来越慢,等心脏彻底停止运作,她就死了。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病,她被作为科研人员的父亲注射了一种奇怪的药物,起先她的身体并没有不适,甚至智力和体力方面都远超于优秀水准,达到了天才的级别。但是好景不长,有一天她下楼的时候,莫名其妙就摔了下去。 她发现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腿了。 再后来,不仅是腿,手也变得无法活动,她甚至失去了五感。 她的哥哥左轩发现了父亲的所作所为,他举报了他们的父亲,父亲供认不讳,被收押入狱。 在确认了无法医治之后,左轩把她抱到轮椅里,带回了家。然后他卖掉了父亲的所有科研成果,包括那根本无法适用于人类的药物,借此得到了巨额的财富。 再后来左轩利用这笔财富组建了研究团队,但是经过一年多的钻研,仍然毫无收获,而齐笑笑的心跳已经越来越微弱。 左轩终于走了极端。 他开始在人身上使用父亲的药物,最后发现,通过再次注射可以暂时延缓毒性,使得肌肉跟神经重新获得活力,短暂的催生再生能力。但是这样的后果却是下次犯病会恶化的更加快速,而注射能缓解的时间也会越来越短。 齐笑笑跟左轩争论过,但是不管她说什么,左轩只会笑着告诉她,“小雨,你再忍忍,哥哥一定不会让你死。” 她看着左轩日渐疯狂,终于下了决定,在左轩又一次给她注射过药物后,击晕了他,然后逃出了研究所。 齐笑笑没有目的到处乱走,到处乱看,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太阳了。她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天黑。 她发现自己的手脚又开始产生那种奇怪的麻痹感,知道药效差不多要到头了。她已经连续注射了太多的药物,身体早已超过负荷,一旦停药,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心脏麻痹而死。 直到腿部完全失去知觉,她终于摇摇晃晃的跌坐在地,哪怕她极力想调动四肢,却是怎样都无法再动弹分毫。她的身体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僵硬的歪倒在地上,而她眼中却闪过一抹释然的解脱。 她丧失了五感,听不见看不见无法说话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是否在呼吸,只有始终清醒的神智能感受到生命的流失。所以当祁谦开着车撞上她时,她是没有感觉的。 祁谦已经极力扭转了方向盘,但还是晚了一点,车身擦过齐笑笑的背,她被贴着撞飞了出去,祁谦的车头也“碰”的一声撞上了旁边的绿化带,他被突然射出的安全气囊糊了一脸,差点没法呼吸。 祁谦跌跌撞撞的走下车,车灯很亮,他晃了晃有点眩晕的脑子,清清楚楚的看到齐笑笑身下逐渐成摊的血液,吓得脸色煞白。 祁谦拨打了急救电话,他走到齐笑笑身边,小心翼翼的蹲下身,想了想伸手试了试她的呼吸,发现她虽然气息微弱但仍在呼吸。 他立刻对齐笑笑说,“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来。” 齐笑笑隐隐约约竟然能听到他的声音,而且很奇怪,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回笼,手脚也有了麻木的知觉,她想睁开眼睛看一看祁谦,眼皮却沉甸甸的压着睁不开来。 她听到遥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模模糊糊的想,真可惜。 可惜没有成功死掉。 很快她就被抬上担架,她终于攒出了睁眼的力气,在上车前最后看了祁谦一眼,视线就被拉上的车门一点点隔绝。 祁谦愣愣的伫立在原地,惊讶于齐笑笑睁眼那一刻的惊艳。那眼中仿佛是含着千缕情愁,像条细小的青烟,钻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咔!” 陈玉祥一喊咔,静默的片场终于发出了一丝响动,甚至还有人“啪啪”鼓了两下掌,以肯定他们刚才惊才绝艳的表演,甚至连不远处坐在保姆车里围观的林天真都眯起了眼睛。 林天真舒舒服服的靠在谢宏坤身上,眼里没有羡慕没有嫉妒,一如既往的千娇百媚,风情万种。她轻轻柔柔的嘟囔着说,“看到她这么优秀,你会不会不舍得?”说完了,她抬了眼去看谢宏坤。 谢宏坤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他在人前总是懒得调动多一分的面部神经,只有在人后看着齐笑笑那双眼睛,才会面部抽搐宛如中风一般。 谢宏坤淡淡的说,“那双眼睛,不该长在她脸上。” 林天真伸手抚上他的脸,轻轻的笑了声没说话,眼睛出神了片刻,忽然说,“我困了,我们回去吧。”她闭上眼睛,脑袋歪倒在谢宏坤怀里,似乎是睡着了。 谢宏坤摸了摸她微翘的嘴角,只说了一个字,“好。” 第20章 入夜 等救护车停下了,齐笑笑迫不及待的跳下车,一身血浆的就冲了回去。 陈玉祥正拍着祁谦的肩问他是不是以前故意敷衍他,明明戏可以演的很好,动作情感都是层次分明,一气呵成,他简直是怀疑祁谦被高人打通了任督二脉,突然就开了窍。 祁谦微微笑,“是陈导教导有方,每次上你的戏都感觉演技能提升一个档次。” 陈玉祥摇了摇头,很喜欢他不浮躁的谦虚性子,他余光看到齐笑笑过来,转过头也是一副高兴的样子,“小姑娘,你真的很让我惊喜,演戏非常有天分。”齐笑笑演戏没有丝毫刻意雕琢的痕迹,自然的就跟真实发生过一样,只是恰好被镜头记录了下来。 齐笑笑原本一门心思是奔着祁谦来的,听陈玉祥在夸她,就对陈玉祥笑了笑,接着就凑到了祁谦跟前,表现的很好奇,“我以后是不是会跟你一样红?” 祁谦笑了笑,自然而然又把话题引向陈玉祥,“这你得问问陈导,陈导金口玉言,他说能红你就一定会红。” 陈玉祥不太介意齐笑笑忽视了他,顺了祁谦的话,“祁谦这话可没错,你接下来的戏只要跟今天一样好好表现,红是肯定的。而且不管你今后如何,我今天就可以许诺你,以后我的戏里一定会留你的位置。” 陈玉祥除了祁谦从未跟人有固定的合作,他这么说,自然是非常看中齐笑笑了。 齐笑笑见祁谦似乎是替她高兴,也就再笑一笑,不过对象是陈玉祥,她显然是兴趣缺缺。这要换做其他新人,怎么也要高兴的热泪盈眶,陈玉祥的电影已经不单单只是电影,他已经把自己的电影经营成了一个品牌,娱乐圈的半壁江山都曾在他的电影里打过酱油。 陈导自然是忙的,祁谦不多打扰,告别他带着齐笑笑回了酒店。等他洗完澡,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敲得试试探探,小心翼翼,声音不轻也不重。 他以为是齐笑笑,也没看猫眼,直接拉开了门。 门外却是林天真。 祁谦身上只裹了一件浴袍,显然不适合见林天真,他反手就要关上房门,林天真抬手挡了挡,“不请我进去坐坐?” 祁谦扫过她精心描绘过的脸,声音淡淡的,“林小姐,深更半夜敲男演员的门,这代表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林天真兀自轻笑一声,抬了手似乎要往祁谦半裸的胸膛上推,祁谦立刻往后退了一步,让过她的手。林天真早有所料,意不在此,借着他退后的机会就闪进了门,反手就把门推上了。 祁谦皱了眉看他,语气也不再客气,“你什么意思?” 林天真也不靠近他,她靠到门背上,笑看祁谦,“就这么嫌弃我,怎么,我的脸不好看吗?还是说,你看不了我的脸?” 祁谦盯着她良久,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仿佛觉得她可笑极了,一字一句的说,“你跟本就不配。” 林天真脸上表情仍是不变,她仿佛是靠累了,很自然的给自己换了个姿势,“我挺好奇的,你是从哪里找到她的?她叫什么来着?”她根本不用祁谦作答,兀自说下去,“对,齐笑笑,呵,连姓都一样。不过从你的态度来看,还是蛮有心的嘛,不妨说说你看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你说了你的秘密,我就告诉你我的秘密,怎么样?” 祁谦越听她说下去脸色就越不好,他冷着脸要去开门,林天真立刻拉住他的手,祁谦却像是被烫到一样抽回自己的手,接着往后又退了两步,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林天真。 林天真像是看到了天大的笑话,爆发出一串毫无形象的大笑,“哈哈,祁谦,你竟然怕我,哈哈哈哈!你怕我!我就想不通了,齐笑笑明明跟我是一样的,你怎么就不怕她呢?” 祁谦已经忍到了极限,他站在原地,从齿缝中挤出三个字,“滚出去。” 林天真似乎是不怕他,她收了笑,目光开始变得恶毒,她像条伺机而动的毒蛇,阴测测的注视了祁谦,“我再提醒你一次,你最好是看牢了她,如果她遭到了什么不幸,那一定是因为你。”她倏忽收起了那骇人的神色,又换上了笑脸,“怎么样,我演技还可以吧?明天的戏,还请祁老师多多指教。”也不等祁谦作何反应,林天真轻轻松松拉开门,站在门口对祁谦笑,“祁老师,晚安。”接着她退出去,还轻轻带上了门。仿佛是自导自演了一场戏,终于退场。 祁谦听着门“咔哒”一声严丝缝合,忽然抬头盯着门看了一眼。他抬起一脚狠狠踹到门面上,僵硬着脊背转身走回了房内。 林天真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她侧头,在视线所及处站着一个戴灰色帽子的男人,那人遮得极为严实,手里拿着相机,见林天真看过去,他就朝她举了举手里的镜头,接着一声不响的转头消失在了幽深的拐角处。 林天真仿佛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脸上骤然挽上了灿烂的笑容,她踮起脚尖,如芭蕾舞演员一般高兴的转了一圈,接着手舞足蹈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拍摄地点换去了警署。 祁谦在戏中饰演的是一名警-察,林天真是他青梅竹马的学妹,同在一间警署工作,并分在同一行动小组。 他们小组最近接到了一起人口失踪的案子,调查展开下去,却突然在某一处突兀的断了,再找不到蛛丝马迹,仿佛人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案件进展停滞一段时间后,终于出现了转机,却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又有人失踪了。 两起案件联系到一起,他们立刻发现了其中的相似之处,并展开追查。可案子眉目还没理清,又接连失踪了两个人,这起连环失踪案终于引起了上级的重视。失踪之人多为年轻女性,经过多方讨论后,决定出动女-警-员以身涉险,模拟失踪人口常出入的地方,企图引蛇出洞。 其中就有林天真。 祁谦觉得太过危险,劝说林天真放弃这次行动。 光线打到林天真脸上,她是个新入职的小警员,怀着对职业的无限憧憬跟向往,义无反顾的坚持着自己的正义,坚决要参与此次的特别行动,不能让更多的人无辜受害。 他们在明亮的过道里起了争执,为了心中所爱为了自己想保护的东西各执己见,最后祁谦愤然离去,林天真看着他的背影,又是伤心又是眷恋可深埋于眼底的却是坚毅。 这是她的职责所在,她必须去做。 “咔。” 这条戏拍的很顺利,林天真表现的非常专业。她身上完全没有新人的青涩,一举一动一喜一伤都拿捏的十分精准,一条戏基本是一气呵成,看得人非常爽快。等她拍完,陈玉祥说了一句“演得很好”后也没过多赞美。林天真演戏人工痕迹很重,处处都在炫技,在陈玉祥看来,她用力过猛,只是为了不输给别人而在较劲罢了。 说到底,林天真原本就是戏曲学院的学生,在她还未换脸之前,就是以专业考试排名第一的成绩考入的s戏,她当时毫无背景,要出人头地只能依靠自己,所以她勤勤恳恳的学了三年表演,直到第四年,为了出名为了钱她签下合同,又因此后长期离校,最终被惨淡退学。 然而上天重新给了她一张几乎完美脸,并给了她一个可以在娱乐圈呼风唤雨的男人,她可以随随便便的重新回到s戏,不用再战战兢兢找不到方向,更不用再看人脸色,她相信从此以后,等待她的只有平步青云。 而对于齐笑笑,她绝对不会让齐笑笑压到她头上。既然她们是一样的,那么她们当然只能留一个下来。 拍完戏,林天真不做停留,也完全不理会别人给予的赞美,神情倨傲的直接回了自己的保姆车。 基本上,她与齐笑笑完成了异曲同工的狗眼看人低。齐笑笑是不知无谓的不搭理人,她则是明知故为的看不起人。而她也确实有这个资本,她的后台,即便是剧组人员都不敢公然议论,更不敢随意诋毁她。 …… 拍摄一直顺利的进行着,很快就要接近收尾。 剧组演员藏龙卧虎,一个个都不容小觑,而一直于演戏毫无进展的本片女主谈云有点自惭形秽,觉得自己彻底沦落成了花瓶。再一想,又觉得花瓶这个词也不合适,女二女三都比她漂亮。她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一无是处。 乔思远看她情绪低落,大方的宽慰她,“没关系,你有胸。”谈云没觉得影帝这话有丝毫猥琐,反而诡异的找到了自己的长处,挺胸收腹潇洒利落的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武打动作,片场一众汉子为她鼓掌喝彩,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信心。 比她美比她演戏好的人娱乐圈比比皆是,只有发挥自己的长处才不会自寻烦恼。 哦,最惨的其实是左轩,他的演技,不提也罢。 第21章 神棍 这天拍完戏回了酒店,陈导的助手依次敲开众演员的门,分别递给他们一本新的剧本,说剧本有改动,让他们去陈导房间集合。具体情况,陈导会一并说明,也会把新的安排告诉他们。 祁谦没有翻剧本的习惯,原封不动的带着他的剧本喊上齐笑笑就去了陈玉祥的房里。 其他人基本到位,陈玉祥告诉他们每个人的剧本都有所变动,让编剧稍微跟他们讲一下剧情的发展。 编剧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戴一副黑框眼镜,他翻开手中的本子,开始讲述故事的走向。 林天真一组的特别行动成功引蛇出洞,为了不打草惊蛇,林天真佯装抵抗不力被迷晕。 她被带到一个废弃的仓库,还未看清周围情况,身上的追踪器突然被人抽走。对方似乎是识破了他们的计划,却不打算杀了她,蒙上她的眼睛,把她送去了秘密实验室。 追踪器信号被断,小组警-员知道计划败露,线索又一次中断。祁谦一想到林天真生死未卜,心乱如麻。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饰演他大哥的乔思远带来了新消息。 国际上流出一种药物,可以使人的智力与体力短时间内大幅度上涨,脑力跟破坏力都很惊人,几乎是通过药物使得人类实现再一次进化。但是这种药物因人而异极不稳定,且不管时间长短,最终都会心脏麻痹而死。 这两件事情似乎毫无联系,但是很快,有人发现了第一位失踪少女的尸体,死因竟然是心脏麻痹。 案子到这里又有了新的进展,但是仍然找不到凶手藏匿的地点,直到祁谦撞到齐笑笑,左轩出现,祁谦发现了他的可疑之处,经过周密调查,终于确定他就是此案的最大嫌疑人。 警-方立刻对左轩进行盘查,但是他一口咬定,本案与他无关,因为没有证据,他被释放回家。 祁谦迫切想救出林天真,偷偷的跟了过去,畅通无阻的藏进了左轩的家里,并在差点被发现时,坐在轮椅上的齐笑笑帮了他,隐瞒了过去。 他潜伏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左轩的实验室,实验室被隐秘的建在地下,入口就在房子后面的假山石里。 祁谦给警-局发了个信号,不等人员到齐,自己独身一人闯入了实验室,终于在中间的水晶柱子中,发现了被锁在里面的林天真。 他刚想上前,左轩就带着几个人从另一边出现,上来就要拿他。祁谦跟他们打了起来,但是那些人被注射过药物,力量跟敏捷都大得可怕,不一会祁谦就被捉住,并卸掉了一条胳膊。 林天真被打斗的声音惊醒过来,她也已经被注射了药物用于实验观察,她看到左轩遇到危险,竟然徒手就挣断了锁链,来不及惊讶自己的力量,抬脚就踢碎了困住她的水晶柱子。 水晶柱子坍塌破碎,她在一地碎屑中几步抢上来,轻松放倒了几个拿住祁谦的人,确认祁谦没事后,转身对上了左轩。 左轩却高兴极了,他嘴里说,“我终于成功了。” 这时候地下室一边的暗门开启,里面是一尊水晶棺,棺中躺着不知死活的齐笑笑。 编剧推了推眼镜说,“以上内容我们已经拍完,基本不会再做修改,只是结局部分,为了给观众留有空白,改成让适合药物体质的林天真所饰演的角色存活下来。而齐笑笑所饰演的小雨,她的眼睛最后被换到林天真脸上,在实验室跟药物都被销毁之后,她们最终作为一体,一起活下去。” 编剧讲完了,陈导补充道,“剧本方面,都略有改动,你们先看一下,有什么问题,或者有更好的建议,都可以提出来大家讨论一下。从明天开始,我们就会进入最后的收尾阶段,因为是整部电影最终的高-潮点,所以希望大家都拿出最好的状态来,等拍完这场,就正式杀青了!大家加油。” 在座的众人没有人提出疑义,林天真再三看了祁谦,见他只是坐在那里,神情自然,她勾着嘴角突兀的笑了一笑。 等商讨完毕,众人络绎离开,林天真掐准了时间跟在祁谦后面,等出了门口,压低了声音说,“原来一直以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你还真是如传闻一般绝情。”她说完这句意义不明的话,兀自走上前,这次却是对着齐笑笑,阴阳怪气着说,“你还真是可怜。” 齐笑笑眼睛撇都不撇她一眼,她安安静静的在祁谦旁边走着,半响说,“如果你的脸不行了,我可以帮你。” 林天真脚步一顿,“你什么意思?” 齐笑笑只顾跟着祁谦走,并不答话。 林天真突然喝到,“站住!” 齐笑笑没有站住,她转了个身,面对了林天真,脚步平稳倒退着跟着祁谦,她脸色平淡不做表情,“我师父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但不感激反而随意破坏,必会遭其反噬。我师父还说,人各有命,面相昭示你的命理,你现在的面容,不是长命之人,你好自为之。” 齐笑笑神神叨叨的胡说八道一番,说完了,自顾自转回了身,见祁谦的视线看过来,立刻朝着他笑出两弯月牙,她偷摸着小声自首,“我瞎说的。”她眼睛亮亮的,像是刚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祁谦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神情突然松了一点。 他在听到要把齐笑笑的眼睛换到林天真脸上的时候,在一开始的暗暗心惊后,本能的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哪怕知道这只是演戏,但这种无端端的巧合,就像被人窥视的感觉。 一个名字终于在他脑海里成型——谢宏坤。 只有亚宇娱乐的操纵者,才有左右陈玉祥的能力。而根据季贤的调查,林天真跟谢宏坤关系匪浅,这两者之间的所有联系,都只有一个人——外人所知她叫廖仙儿,真实姓名齐小仙。 祁谦想到这里,刚明快一些的神情突然就整个暗淡了下去。 这时候,齐笑笑突然说,“你钱包里的照片我看过。”她抬了头,笑容依旧,是那种灿烂又明烈的样子,很认真的在笑,“会不会有一天,你愿意告诉我她是谁?”她说这话用的语气跟平时一样,就像无心的玩笑。 祁谦猛得愣住了,他慢慢停下脚步,神色复杂的看着齐笑笑,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会,或是不会。 齐笑笑也停下来,她眼珠溜了一圈,眨巴着是个讨好的模样,“你看我这么可爱又这么乖,其实一点都不像她的,她那么那么温柔,根本就不一样。” 祁谦怔怔的看了她良久,突然就笑了,他无声的笑了一会,说,“你倒是会给自己找好词。”再笑一会,他神色淡下来,轻轻的说,“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齐笑笑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又开始神神叨叨,“我师父说,天命不可违,事情发生即为必然。” 祁谦说,“你想说什么?” 齐笑笑笑着说,“你遇到我,就是必然。” 祁谦一愣,半响道,“等这次拍完戏回去,我慢慢告诉你,关于她的事。” 齐笑笑毫不惊讶,只高高兴兴的一点头,“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祁谦突然说,“齐笑笑,你记不记得你骗过我?” 齐笑笑眨巴眨巴眼睛,故作天真,“我从来不骗你的。” 祁谦咬着牙,“我当初问你,两年前,平湖桥洞中那个小乞丐是不是你,你怎么回答我的?” 齐笑笑扭扭捏捏一会,她叹口气,语气带了一点狡辩的无赖,“可是你接下来又问那是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说不是,真的没有说谎。而且我不是乞丐!馒头是我帮老板娘卖包子她送给我的,那是我劳动得来的!” 祁谦冷笑一声,气的很,“还说不是你!”他一想似乎有地方不对,“你说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们什么时候还见过?” 齐笑笑倏忽一笑,“那是我要告诉你的秘密,现在不跟你说。” 祁谦点点头,“行。那你现在先告诉我,当初我让你来找我,你为什么不来。” 齐笑笑心思转的飞快,随口敷衍,“肯定因为时机未到。” 祁谦气笑了,“你觉得我会信?” 齐笑笑一脸天真,“我当初也不信,后来多念几遍就信了,要不你试试?” 祁谦:“……齐笑笑!” 齐笑笑无师自通了走为上策,立马溜了。跑到房门口回头看祁谦,对他甜甜的笑一笑,才开了门躲了进去。 祁谦站在原地,突然就笑了,沉郁的心情也一扫而空。 齐笑笑好像不那么怕他了,敢跟他作对了。 既然相遇是必然,又何必庸人自扰。 第22章 车祸 “咔!” 随着陈玉祥的一声“咔”,镜头最后一帧定格在齐笑笑睁开的眼睛上,眼中无波,只剩下暗沉沉的黑,仿佛不似活人。 这双眼睛,后期会被嵌入林天真脸上,成为电影的最后一幕。 到这里,《绝对计划》全篇拍摄完毕,历时不多不少,整好40天。 “杀青咯!”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接着剧组里弥漫出一股子喜气,工作人员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点笑,收尾的活干起来都利索了不少,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声中被释放开来。 齐笑笑见拍完了,本想立刻去找祁谦,季贤却先一步蹭过来,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她,抽搐着不大灵便的眼角肌肉对她使眼色。 齐笑笑看看他,然后不情不愿的微曲了身子,小幅度对四面八方敷衍的鞠了个躬,口中跟念课本一样说,“大家辛苦了。” 剧组人员跟她并不熟络,不过私下里倒是经常有人打听她,然而所获不多。在他们零星听来的传闻里,中规中矩的说法是齐笑笑原本是祁谦的助理,因为长得漂亮被陈导相中,这次恐怕要一炮而红。嚼舌根子的说法无非是齐笑笑这么漂亮一看就是被包养的,靠着脸蛋往上爬。 齐笑笑话音落下,边边角角里倒也络绎着传出几声“辛苦”,算是对她的回应。 她低头想了想,觉得那句“大家辛苦了”也不是那么索然无味,脸上不自觉带出点笑。 这时候陈玉祥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笑笑,这次演得非常出色,你会成为一个好演员的,祝贺杀青。”他虚托了齐笑笑的背,轻轻搂了搂她,并未搂进怀里,只是一个长辈对小辈的一点关爱。 齐笑笑飞快的眨了下眼睛,表情木了一下才想起要笑一笑,于是她就对着陈玉祥笑了一笑,也没说话。 季贤早就预感她要掉链子,上前一步握了握陈玉祥的手,“陈导辛苦,承蒙您提拔笑笑,万分感谢。” 陈玉祥笑哈哈像个慈眉善目瘦身成功的弥勒佛,“笑笑是个有天分的孩子,你们可要好好规划,别耽误了她。” 季贤微一点头,“一定。” 话不多说,季贤带了齐笑笑离场,先找祁谦汇合,待会晚一点去参加剧组杀青宴。 一路上,齐笑笑都沉默不语,季贤略好奇,“怎么今天这么安分,别是又想什么歪点子。” 齐笑笑侧目看他,突然说,“我以后还能演戏吗?” 季贤恍然,他笑一笑,说,“你想演吗?” 齐笑笑点点头,难得一本正经的不闹腾,“想。” 季贤上下嘴皮子一碰,“那就演。”想了想,他又说,“要是以后没人找你演,你就缠着阿谦,让他带着你上角色,对方要不同意他就也不演,多棒。” 齐笑笑仔细一思考,觉得他这主意是馊的,再一看他分明是在笑,脑子一转说,“刚才给我化妆的姐姐问我你有没有女朋友。” 季贤心里“咯噔”一下,觉得齐笑笑是要坑他,心里好奇的很她说了什么,嘴上偏要表现的不上当,不问话也不接话,哼了一声,生生哼出了一副千娇百媚。他本以为齐笑笑至少会再说一句“你说我怎么回答”,可齐笑笑也偏不,话题戛然而止。 他们两个各自揣着一点小心思回了保姆车,临上车前,齐笑笑突然凑到季贤眼睛门前,笑嘻嘻道,“化妆师姐姐觉得你脸上的妆化的实在太丑,想给你改造改造,这是她的名片。”她不知从哪抽了张名片出来,贴到了季贤脑门上。 季贤抬手拿下那张纸片,一看明明是张白纸,知道齐笑笑在逗他玩,恐怕没一句话是真的,也没生气,伸出食指点上齐笑笑脑门,不轻不重弹了她一下。 “齐笑笑,上来。”车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接着车门被拉开,祁谦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坐回了里面的椅子上。 季贤吓了一跳,一想坏了,祁谦声音里分明带着怒气。 齐笑笑偷偷对季贤拌了个鬼脸,转身蹦上车,她在祁谦脚边蹲下来,抬了头眼睛亮晶晶的看他,“你是不是吃醋了?” 季贤:“噗。”他算是知道了,齐笑笑给他下了个不疼不痒的连环套,一箭双雕。 祁谦心跳漏了一拍,季贤突兀的一声刚刚好打断了他心底泛出的奇怪感觉。祁谦眼眶中眼珠微错,剐了季贤一眼后,看回了齐笑笑,皱了眉说,“起来,这样危险。” 齐笑笑从善如流的站起身,在他旁边坐下,也不追问,自顾自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车开出去一段后,祁谦余光捕捉到齐笑笑还在笑,一副得了天大便宜的样子,忍了忍没忍住,“你笑什么?” 齐笑笑顺杆爬,屁股跟个毛虫一般扭啊扭,又往祁谦靠近一点,“因为我叫笑笑啊。” 季贤捂嘴,怕自己再发出什么响动被无辜波及。 祁谦扬扬眉,“你不是叫狗蛋吗?” 季贤:“噗——”捂住的嘴漏了气。 齐笑笑眨眨眼,“你取的名字比较好听。” 祁谦被不着痕迹的拍了马屁,心情见好,“我也这么觉得。” 齐笑笑突然说,“笑笑是你十年前给我取的,我们十年前就见过。” 祁谦一愣,知道齐笑笑是要认认真真跟他说这件事,他仔细搜寻了一遍记忆,实在不记得有给人起过名字。 十年前,他刚出道,一夜成名。要说那年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大概只有一件。 那天他因为一些不开心的事从剧组跑出来,跑到一条河边,捡了石头刚想打个水漂出出气,河中央猛得浮出一个脑袋,吓了他一跳。 事后他还在某些访谈里说起这件事,他记得那时候自己说的是,他看到了一只成了精的猫…… 祁谦心思一通,脱口而出,“你是那只猫妖精?” 那时候祁谦十六岁,是个不大不小的男子汉,还带着一点中二的天真。他看着齐笑笑从河里游上岸,落地无声,整个人小小的,一身水渍,长发乱七八糟的贴了她前胸后背,一张白生生的小脸毫无表情,漂亮的不像人类。 齐笑笑没听明白,反问他,“猫妖精是谁?” 事情过去十年,祁谦早不记得当时小女孩的样子,只记得惊鸿一瞥,她的眼睛黑的像不见底的深潭,眼神冰凉,一点都不像个人,像个妖怪。她抱着一尾活蹦乱跳的活鱼,祁谦在访谈中把她说成一只猫妖,觉得还是美化了她。 其实他之所以会在访谈中说出来是还存了一点小心思,希望这个妖怪能记得他。 他实在无法把十年前在他脑海中午夜梦回过的小妖怪跟齐笑笑联系到一起,不确定的道,“你为什么下河抓鱼?” 齐笑笑眨巴下眼睛,“我饿了。” 祁谦心里无端端起了涟漪,声音轻的像呢喃,“真的是你?” 季贤竖着耳朵听了这么久,越听越糊涂,忍不住插嘴,“能不能说人话?微臣听不明白。” 祁谦说,“闭嘴。” 季贤识趣的在唇上横着比划了个封住的动作,感觉被彻底嫌弃了。他摸出手机,低头刷起了微博,想看看有什么能抚慰一下他心灵的鸡汤,却看到微博头条一条让他惊讶的消息,他不自觉的念出来,“罗巧白父亲被宣告破产,自杀身亡……” 祁谦对罗巧白有印象,之前季贤还跟他说过她疑似遭到绑架的事,刚想问一问,车子突然一个大幅度的打漂,祁谦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齐笑笑已经扑了过来。车身剧烈的一震,齐笑笑死死抱着他定在椅子上,祁谦心念电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反手搂住齐笑笑整个身体,身体借力一滚,压着齐笑笑落到了椅子下面。 他堪堪稳住身形,就听前面的王喜正一声惊恐的大叫,叫了一半又像被什么生生扼住了脖子,戛然而止。再然后就是惊天动地的一声撞击,车子撞上立交防护栏,车身被挤压变型,一个车轮摩擦着差点冲出栏外,引擎盖被大力掀起,恰恰卡在保护带上,保了车子一命。 一系列撞击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王喜正只记得斜刺里突然冲出来的车,他打了方向盘想让,却还是来不及。他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钝物狠狠砸了一下,安全气囊弹出,他眼睛一翻失去了知觉。 祁谦只顾抱紧了齐笑笑,身体随着冲力狠狠撞上了硬物,他感到自己整条手臂麻了一下,一根筋狠狠的一抽,脑中就再也反馈不出那条手臂的疼痛。人在危急关头到底能爆发出多大的潜力,祁谦不知道,他只知道怀里的齐笑笑在拼命抵抗,自己却一味的抱着她不松手,哪怕用自己的身体也好,不肯让她受到伤害。 他听到齐笑笑惊恐的大叫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到后来声音里带出了哭腔,在求他放手。但是他不能松手,直到车子彻底停下来,他才终于支撑不住,晕死了过去。 可他哪怕是晕过去了,仍然是把齐笑笑搂的死紧,齐笑笑感觉自己是费了毕生最大的力气才得以掰开他的手臂。 她直起半个身体,发现自己视线变得模糊,车子内部已经乱成一团,车门连着车身凹成一个奇怪的形状。车子里面溢满了汽油味,还有金属被摩擦烤化的焦味。 这一场车祸来得突然,周围的车辆都被吓了一跳,连着又发生了几次小型追尾,等一切都停下来,陆陆续续就有人聚集过来,看到最前面一辆车被撞的七棱八岔,还冒起了烟,立刻往后退了好几米,怕引起大火波及自己。 早有人报了警叫了救护车,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如果放任不管搞不好真的会烧起来。 这时候有个身材健壮的中年男子越出众人,当心着靠近车子,手刚放到变形的门把上,立刻被烫得缩了回去,一惊之下也是退了好几步。 车子经过摩擦已经产生高温,空气里有泄露的汽油味,情况十分不妙。 那中年男子也是个好汉,立刻对人群喊,“谁有手套!”他刚喊完这句,车门突然重重的抖了一下,吓得好汉不自觉又退了几步。 这一下抖动过后,静了几秒,随后感觉车门又被狠狠从里面撞了下,立刻有人眼尖从破碎的窗户中看到里面有个瘦小的人在踹车门,一下又一下,几下过后,车门竟然就这样生生被踹开了,接着人们看到一个满身凄惨的女孩子小心的抱了个男人出来。她面无表情的抱着男人往外走,腿上不知被什么拉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涓涓的冒着血,滴了一路。 她把男人放到中间空地上后,又折了回去,人们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双细皮嫩肉的手又摸上了前面的车门,狠狠用了几次力,把变形的车门拉开来。中年男人反应过来,抢过去想帮她,她机械的侧头看了眼男人,就让开身体让他把座位上的王喜正挖出来,她自己又从后面绕进去,狠狠把季贤也拖了出来。等所有人都被安置到空地上,她仿佛脱力般突然跪了下去,大腿上的血漫个不止,染红了她整条腿,看起来触目惊心。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齐笑笑手脚并用的爬到祁谦身边,她的手掌被摩擦和高温烫得血肉模糊,她小心的避开那些脏污的血肉,轻轻替祁谦把脸上的发梢拨下来。祁谦的脸只是蹭脏了一些,并没有受伤,她像是松了一口气,脑袋一歪就倒在了祁谦身上。 围观的人里立刻有好多人认出了祁谦,不知是哪个粉丝,呜咽着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 第23章 s市一医院外围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密密麻麻似乎看不到头。 他们有人在大喊,有人在大哭,更多的人在焦急的等待。 医院内圈被警方拉出警戒线,阻拦开无数的记者跟粉丝。 聚在门口的人越来越多,还有更多的人在闻讯赶来的路上,外头止不住的吵吵闹闹,推推挤挤,冷不防就会有一两个钻着空子往里冲,然后被人扔出来。但是再过一会,仍然会有人义无反顾要冲进去,抢第一手新闻,看第一眼偶像的生死。 原本在就医的病人都被这阵势弄的摸不着头脑,两两询问,总算打听出是有个大明星出了车祸,被送进了急救室。 急救室十来米之内围着一圈保镖,一有人靠近就会被赶走,人们就越发好奇,这里面到底是谁,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网上已经炸开了锅,一些大型论坛跟公共社区都在疯狂的讨论这次车祸,两分钟不到,祁谦出车祸的消息就被送上了热门搜索,占据了各大头条,但是不一会,再打开那些帖子跟发言,都显示该消息已被删除,无法显示。 祁谦的经纪公司已经开始公关,但是仍然止不住民众的热情,几乎一秒钟就会有数以千计的人发帖,弄得网上动荡不安,人心惶惶。大众的力量太过可怕,激增的流量已经先后弄垮了好几家公司网络,这一团乱麻就越滚越大,也越来越混乱。 人们第一次意识到,一个当红明星究竟能引起多么大的轰动。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从人群外缓缓靠近院门口,想要往里通行,却立刻被层层的人围上来,不一会就变得寸步难行。 左轩焦急的狠狠踹了一下车前座,恨不得一脚踩上油门,从人们身上杀一条血路出来。 眼见车子是无法再动一分,他想都不想,胡乱戴上墨镜,一把拉开车门,义无反顾的跳入了拥挤的人堆。 然而他才一下车就被人堆推得气息一滞,差点就呼吸不上来。群众以小姑娘居多,很快就把他认了出来,立刻蜂拥着更是往他推挤,车内及时伸出一只手,把他重新拉了回去,“嘭”的一声带上了车门。 左轩的经纪人芳姐语声不悦,“这么多人,你就这样贸贸然出去,出了事怎么办?” 芳姐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女强人,未婚,一生都贡献给了事业。为人古板固执,却很有造星的能耐,在业内属于顶尖的经纪人行列。 左轩又急又气,重重一脚踹上车门,差点就要爆粗口。 芳姐看他的样子,知道他是急昏了头,摇着头叹了口气,拿手机打了个电话,一会后,有几个警-察排开人群过来,车子这才有了余地,缓慢的开进了医院。 等车一脱离人群,还未停下,左轩火急火燎的拉了车门就跳了出去,差点一个趔趄载个跟头,芳姐被他吓得魂都吊了一吊,看他没事就想斥责他两句,左轩已经跑出去老远。 芳姐立刻让司机停了车,自己也紧着下车追了过去,她怕左轩急红了眼闹出什么事来。 左轩冲进医院大厅,茫然一顾突然没了方向,他什么都不顾了,放开声音就喊,“祁谦在哪里!?”正好被刚进门的芳姐听到,她立刻抢了几步跑过去,拉住左轩的胳膊就把他往一边急救室的方向带。 大厅里有几个人认出了左轩,交头接耳的对他指指点点,他像失了魂的孩子,被芳姐一路拉一路走,直到看到外围的保镖,才猛然停了下来。 芳姐被他突然的动作拉的一个踉跄,细高跟差点就别了脚。 左轩眼睛定定的盯着手术中那三个刺眼的红字,突然非常害怕,他茫然无措的去看芳姐,语声中是小心翼翼的惊慌,“他不会有事的吧?” 芳姐扭了扭脚脖子,声音非常稳,“我之前打听过了,几个人里他伤得最轻,死不了。”接着她一巴掌糊上左轩的背,“瞧你这点出息,平时跟我吵得不可开交,这时候倒像个胆小鬼,怕什么,缺个胳膊断个腿他就不是祁谦了?” 左轩表情一松,差点被她一巴掌拍哭出来,他带着哭腔小声呢喃,“可是他是我哥。” 左轩不姓左,他跟祁谦一样姓祁。他原本叫祁轩,为了不惹怒老头子,欺师灭祖的给自己编了姓出道,左是随了他-妈-的姓。 芳姐知道他们的底细,这时候看他一脸六神无主的可怜样,终于放下一贯的麻辣身段,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在芳姐看来,祁轩这孩子特别倔,又任性胡为,难带的很。他们平时一见面几乎就要开吵,她难得这么轻声细语的跟他说话。 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到底是个孩子,在伤痛面前还没有经验,才会这般惊慌失措。 芳姐拽着祁轩越过保镖,把他按在一边的长椅上,见他低着个脑袋,忍不住笑了笑,“你该不是哭鼻子了吧?都多大的人了。” 祁轩抬了头,眼睛通红的看着她,“我没哭!我哥他不会有事的!” 芳姐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声音温柔的哄他,“是是是,祁谦他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可得坚强点,他要看见你这样不笑话死你。” 祁轩抖开她的手,哪怕她是长辈也不乐意给她摸脑袋,他咬着唇别过头去,心绪倒是奇异的慢慢稳定了下来。 芳姐在他身边坐下,这才看到还有个男人坐在对面,立刻换上副笑脸,对他点头致意,“赵总。” 赵生财是祁谦经纪公司的挂名总经理,六十来岁的肥胖症重症患者,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爱好诡异,专爱养些蛇虫蜥蜴。祁谦以前问他讨过几只五彩毛虫,后来他得知祁谦竟然拿他的宝贝虫子喂鸟,心疼之余就不肯再给他了。 祁谦所在的经纪公司是祁氏名下的产业,专门为祁谦一个人服务。现在半个公司的人都进了急救室,他这个挂名老总不得已要出来主持大局。 芳姐知道祁轩挂念祁谦,有意问了问情况,“祁谦伤得不重吧?” 赵生财晃了晃他的肥肉,慢条斯理的说,“没事,断了只胳膊,脑袋碰了碰,轻微脑震荡。” 祁轩竖着耳朵听完,见赵生财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断了条胳膊还叫没事!你什么态度!我卸你一条胳膊你看有事没事!” 他说着就要起来,芳姐立刻一把把他拉下去,瞪了他一眼,“别胡闹。” 赵生财还是不温不火的样子,他慢吞吞的挪了挪屁股,才对祁轩说,“我的二少爷,不是所有人表现关心的样子都是你这样急火攻心的,你一个暴跳如雷搞不好就是一出医闹。我明确跟你说吧,车子差点就被撞成两截,后面还着了点小火,在着火之前里面的人都被搬出来了。伤得最重的是季贤,他一条腿差点就离他而去。”他似乎说累了,停下来喘了口气,才继续说,“祁谦已经很幸运了,养个两三个月,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祁轩听了他的描述脸色发白,似乎是感同身受的后怕。 走廊上又响起脚步声,一双正红色女士高跟鞋落到祁轩眼里,他还没抬头,就有一个声音柔声喊他,“轩轩。”喊了他之后声音转向另一个方位,“谦儿他怎么样了?” 赵生财腆着一身肥肉站起身,“祁夫人。”他只得再跟祁轩他妈又重复了一遍祁谦的情况。 左秋童女士听闻祁谦伤了胳膊撞了脑袋,一个分神脚下抖了一下,祁轩立刻站起身扶了她一把,“妈。” 左秋童站稳了脚,一张精心描绘过的脸并没有多少失态,她保养的极好,脸上纹路很少,一般情况下可以公然冒充祁轩的姐姐。她对赵生财说了一句“辛苦”,谢过他后祁轩扶她坐了下来。她坐的肩颈笔直,两腿微曲别往一个方向,屁股下面坐的不像是医院的破烂椅子,倒像是张贵妇榻。 祁轩稍稍体会了一点他们经风历雨的心境,一时倒也沉默下来。 几个人静默的等在手术室外,过了不知道多久,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有人被推了出来。 祁轩当先一步走过去,看到被推出来的正是祁谦。 祁谦双目紧闭的躺在推车上,他心里略略松过一口气,一旁的赵生财这时候问道,“医生,祁谦他情况怎么样?” 两个医生一人一边推着祁谦往外走,边走边回答,“右手前端骨折,脑部轻微创伤,经扫描未出现血块,过些时候醒过来就没大碍了。” 赵生财艰难的跟着他们走,不放心的问,“会不会醒不过来。”立刻被祁轩狠狠瞪了一眼。 医生如实回答,“基本不会。” 祁轩一颗心落到肚子里,他跟着医生一路把祁谦护送到病房,医生把祁谦安置好后要走,祁轩挪过去几步,别别扭扭的问他们,“一起进去是不是有个女孩子,她怎么样了?” 医生忙着回手术室,长话短说,“失血过多还在抢救。” 医生说完了就走,顾不上宽慰他两句。祁轩僵硬的站在原地,感觉心脏突然抽了一下,细细的疼。他回头看了眼安然躺在病床上的祁谦,突然想,他要是知道了齐笑笑的情况,是不是心也会疼? 心……会有多疼? 第3章 .22| 在祁谦脱离危险之后,经纪公司立刻发了声明,表示祁谦一切安好,让大家不要担心。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各种谣言终于不攻自破,粉丝悬着的一颗心才得以中场休息,接下来,还有一场腥风血雨的硬仗要打。 之前有黑子乘乱钻了空子,一口咬定祁谦已毁容,阴阳怪气的表示祁谦本就靠着脸吃饭,现在吃饭的资本没了,硬扯上无辜的老天爷嘲讽是天要亡他。粉丝之前忙于关心祁谦的安危,无暇顾及这些作恶的言论,这时候刚被喂下定心丸,立刻触底反弹,轰隆隆席卷了每一位造谣者,战斗力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巅峰。 即便原本画风温良的小绵羊,也突变成了脱缰的野马,扬着蹄子见黑就踩。 距离车祸发生已经过去整整二十四个小时,大家虽是又断胳膊又断腿的,幸好都没有危及生命的创伤。 祁谦醒得最早,他除了折了一条胳膊外,身上只有一些轻微擦伤。 他是突然惊醒的,醒在半夜,当时祁轩就坐在他床边,被祁谦诈尸一般直起上身的动作吓了一跳,他凝视祁谦半响,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喊,“哥?” 病房靠墙的一边安置着一张长沙发,上面坐了两个人,一个是祁轩的母亲左秋童,一个是他们的父亲祁国林。 看到祁谦醒了立刻也是一个激灵站起身,祁国林脚往病床边迈了两步后却又突兀的停了下来,他脸上的担心慢慢被压了下去,一会后就恢复成了平时的不苟言笑,是祁谦最熟悉的样子。 左秋童先一步赶到床边,紧张的问,“谦儿,感觉怎么样?” 祁谦因为突然的起身眼前晕出了一片光斑,他皱了眉头,等那阵昏沉缓过去。 祁轩看他身子不稳,立刻伸手扶住他,“是不是不舒服?”他反手够到床头的按铃,摁了下去。 祁谦狠狠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了周围的情况,他扫了一圈,目光触及不远处的祁国林,立刻冷下脸不再看他。 左秋童怕他刚醒不能久坐,对祁轩说,“轩轩,你扶他先躺下。”说着伸手过去想帮祁轩一把。 祁谦突然说,“齐笑笑呢?” 左秋童愣了一下,“谁?” 祁谦不看她,目光转向祁轩,又问了一遍,“齐笑笑呢?” 祁轩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眼神躲了一下,祁谦脑子里“嗡”的一声,抬起左手就抓住了祁轩的胳膊,“她怎么了?” 他的左手上还打着点滴,祁轩吓了一跳,立刻说,“她没事,她在旁边的病房里。” 祁谦听了这句话,掀了身上的被子就要起身,祁轩急忙抓住他,“我说了她没事,你不要命了?” 祁谦挥开他的手,他的右手打了石膏动弹不得,左手连着输液瓶,他想都没想低头用牙齿咬住输液管,一用力把针头拔了出来。 祁轩几近惊恐的喊,“你疯了!?” 左秋童跟齐国林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也都急红了眼,左秋童想去拉他又不敢,齐国林已经吼了出来,“祁谦!你到底想干什么!” 祁谦根本不理会他们,赤着脚踩到了地上,身体刚一立起,耳中瞬间一阵轰鸣,他腿一软,差点跪到地板上。 祁轩眼疾手快的拉住他,他脸上神色几经变化,最后平静的说,“我扶你过去。” 他说完,真的就扶着祁谦往门口走,医生刚好开门进来,一看到他们的样子,立刻严厉的说,“你们在干嘛?病人脑震荡需要躺卧……” 祁轩打断他,“麻烦你让一让。” 医生脸色更差,“他现在还不能起身,别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 祁轩沉着脸,一言不发的伸手拨开他,扶着祁谦就走出了病房。 他扶着祁谦往旁边的病房走,边走边轻声说,“她失血过多,还没醒,医生说没有大碍,休息一阵子就能完全恢复。” 祁谦没说话,祁轩就继续说,“她腿上被金属划破导致的出血,手上轻微烫伤,其他地方都没事。”想了想补充道,“伤口处理过了,不会留下疤痕。” 祁轩一路说一路把祁谦扶进了病房,病房里排排列着三张病床,一张床空着其余两张分别躺了齐笑笑跟季贤。 姜淑丽这会正在用手试齐笑笑的额头,医生说要时刻注意她有没有发烧,她怕的很,每隔一分钟就要试一次。他见到祁轩扶了祁谦进来,立刻站起身走过去,“谦儿你怎么过来了?”她看祁谦脸色煞白,额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渗出了汗,她似乎是回到了刚听到消息时的心惊肉跳,声音都在发抖,“你才刚醒,怎么不躺着休息?” 祁谦从进门起眼睛就一直注视着齐笑笑,他声音很轻,“婶婶,我想看看她。” 姜淑丽再着急也知道不能拦他,就对祁轩说,“快扶他过去坐下。” 祁轩就扶着祁谦在齐笑笑床边坐下,祁谦看着躺在那双眼紧闭的齐笑笑,突然觉得她太过安静了,安静的让人心疼。 他伸出左手贴了贴齐笑笑的脸颊,姜淑丽站在一旁,轻声宽慰他,“放心吧,医生说她没事的。” 祁谦小声“恩”了一下,并不撒手,他问道,“她什么时候能醒?” 姜淑丽说,“再过几个小时吧,她累坏了,要多睡一会。” 祁谦说,“恩。”他抬了眼看了看旁边病床上的季贤,“他怎么样了?” 祁轩原本想说话,他思忖一会,发现他竟然不清楚季贤伤得如何,只能尴尬的闭了嘴。 姜淑丽说,“大腿骨骨裂,他还年轻,好好养着也能好利索,别太担心。” 她说的确实是实情,却不够全面,季贤伤的地方紧挨着大腿内侧,差点就断子绝孙,让他彻底做了东方不败。 祁谦又是“恩”了一声,不再说话。 姜淑丽担心他的身体,劝他,“笑笑没事,你快回去躺着吧,养好了身体将来时间还长着。” 祁谦突然被一句“将来”触动,他惶惶然的低头,把脸埋入了齐笑笑颈侧,压抑着压下了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祁谦是姜淑丽看着长大的,他们之间感情亲厚甚似母子,她见不得祁谦这样,鼻子一酸差点落泪。 她叹了口气,伸出手放到祁谦的脑袋顶,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头发,“笑笑有我照顾着呢,你也要顾着点自己的身体,听婶婶的,回去吧。” 祁轩适时的走过来,他把祁谦扶起来,小心的架到自己肩膀上,小声说,“我先扶你回去,你要不放心,一会我让医生把她挪到你的病房里去。” 祁轩难得这么善解人意,祁谦多看了他一眼。祁轩避开他的视线,只扶着他走。 临出门,祁谦突然记起,他似乎忘了个人,他回头问姜淑丽,“王喜正呢?他怎么样了?” 姜淑丽脸上的表情顿了一顿,才说,“他伤了脑袋,在重症监护室。”她恍惚着说完,怕祁谦担心,又说,“那孩子我看着憨厚的不得了,他不会有事的。”她想说吉人自有天相,却突然不敢说。 祁谦默然的点了一下头,他站得太久脑袋发昏,祁轩立刻扶着他回了病房。 病房里医生还立在那里,祁国林一见他们回来,气的跟个斗牛似的,几次想放个狠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左秋童拍了拍他的手背,跟祁轩说,“快扶他躺好,让医生看看。” 祁轩把祁谦放回病床,医生给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又问了他几个问题,最后说,“暂时没什么问题。”他扫了眼被拔下的点滴,“一会我会让护士过来换一瓶。” 等医生走了,祁国林几步跨到祁谦病床旁,终于抑制不住,怒气冲天道,“你看看你干的事!你还要不要命了!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家也不回!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左秋童怕他气急攻心,立刻拉住他的手臂,“谦儿需要休息,你少说两句。” 祁国林正在气头上,反手挥开她的手,“都这时候了你还要惯着他?你看看他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祁轩忍无可忍,“爸!你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跟哥吵架!” 祁国林气笑了,他指着祁轩,“你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们母子瞒着我做的什么好事!我祁国林的儿子,一个两个都跑去做戏子!你们真是好大的出息!” 祁谦被他们吵得头疼欲裂,他冷冷的注视着祁国林,声音更冷,“既然这么看不上我,就滚出去。” 祁国林被他凉薄的眼神刺到了,他默不吭声良久,重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逆子!”转身就出了病房。左秋童立刻跟上去,她不放心的叮嘱祁轩,“你先照顾好你哥。”说完就追着祁国林走了。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祁谦睁着眼睛盯了一会天花板,又默不作声的闭上了,他似乎是累极了。 祁轩在旁边看了他一会,轻轻的说,“我去叫医生把她搬过来。”他说完,也走出了病房。 齐笑笑最终被搬来了祁谦的病房,祁谦也重新打上了点滴。他们两张床并排放着,中间隔着一个过身的距离,祁谦就侧着头盯着齐笑笑看。 齐笑笑安静的躺在那里,漂亮的毫无生气。她以前总是张牙舞爪的安分不下来,这时候那么静,静的祁谦一点都不习惯。 他轻轻的在心里说:快点好起来。 祁轩退在一旁,也看着齐笑笑,他看了一会,就不敢再看,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一时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祁谦用的药里有安神的成分,不一会他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到了后半夜,齐笑笑猛得睁开了眼睛。 麻醉药的药效过了,她腿上一抽一抽的疼,她大概是被疼醒的。 屋子里灯光不足,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旁边的祁谦。 齐笑笑呼吸突然一停,她小心翼翼的喊,“祁谦。”喊了两遍,祁谦都没有反应,倒是一边沙发上的祁轩被惊醒了。 祁轩一动不动的靠在沙发上,她看到齐笑笑起了身,走到祁谦身边,她又喊了他两声,“祁谦。” 祁谦仍然是睡得很死,齐笑笑在他床边站了一会。祁轩突然想:她这样站着腿会不会很疼?他这样想的时候,齐笑笑忽然向他看了过来,他离得有一段距离,却还是被她眼神中的冰冷震了一下。 齐笑笑大概是认出了他,又不声不响的把视线收了回去。 祁轩一口气停在胸腔,半天才呼出来。 齐笑笑在床边站了一会,她慢慢伸出手,掀开了祁谦的被子。接着她小心翼翼的爬上床,避开祁谦的伤口,整个人就贴着祁谦的胸膛窝到了他怀里。 祁轩心口突然又抽了一抽,钝钝的麻木的疼。 祁谦大概是被齐笑笑弄醒了,他睁开眼睛,感觉到怀里有个人,他低了头,只看到齐笑笑的一点脑袋顶。 齐笑笑又往他拱了拱,贴紧了他。 祁谦缓缓出声,“怎么了?” 齐笑笑像是被他的声音吓到了,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她两只手环上祁谦的腰,声音闷在他心口,“我害怕。” 祁谦轻声问,“你怕什么?” 齐笑笑说,“我怕你死了。” 第3章 .28| 此条消息一出,新闻通稿立刻铺天盖地的强-奸了人们的眼睛,不管在哪个角落总能冒出类似的标题,弄得人不胜其烦。 通稿的走向一概对祁谦不利,抨击的全是祁谦,说知人知面不知情,原来祁谦竟是这样的人,对新人演员做这样的事。而林天真作为事件受害者,大家给予的都是同情,即使有反对的声音,即使有人说她勾引祁谦,但也很快被水军淹没。 媒体立刻开始全方位轰炸祁谦的经纪公司,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那个不靠谱的赵总早给全公司放了假,电话线一掐愉快的关门回家玩蜥蜴去了。 季贤的电话也一直无法打通,祁谦更是找不到,很多记者被迫提前上岗,去祁谦家小区门口蹲人,直蹲到除夕夜,都没看到祁谦进出,而此时的祁谦已经跟齐笑笑到达了姜淑丽女士的家,准备混年夜饭吃。 托齐笑笑“化妆术”的福,祁谦是光明正大从门口走出来的,附近的记者看了他两眼就没多注意,他甚至还捏着嗓子跟一位记者交谈了一翻,男记者苦不堪言的说:“大过年的找事,还能不能好好的吃年夜饭了!” 祁谦深以为然:“真不是东西!” 姜淑丽问过医生后已经把王喜正从医院里接回了家,她甚至把王喜正先前住的房子给退掉了,让王喜正搬过来跟她住。王喜正暗暗心疼因为违约拿不回来的押金,却又很高兴能跟姜淑丽住在一块。 他已经接受了姜淑丽是他生母的事实,在姜淑丽的不断努力下,他们之间隔了那么多年的生分也渐渐融化,他甚至能扭扭捏捏的喊她一声“妈”,弄得姜淑丽双眼含泪的高兴了一整天,整个人容光焕发,及至晚上一起跳广场舞的革-命同志都夸她变年轻了。 姜淑丽跟祁谦说这个事的时候,四个人正在跟饺子皮较劲,王喜正生长的地方习俗偏北方,过年吃饺子。 祁谦听完有点意外,却很高兴的恭喜了姜淑丽,还拍了拍王喜正的肩膀,开玩笑似的叫了他一声大哥。 王喜正实在很感谢祁谦,如果不是因为祁谦他也不会跟生母这么容易相认,他受不起祁谦的一声大哥。 姜淑丽满面笑容,让他们两个差不多够了,还说等王喜正大好了,要去王喜正长大的地方看看。 一家四口人弄了顿丰盛的年夜饭,都是姜淑丽一个人的手艺,他们轮流着给她打下手,还总要被嫌弃添乱给赶出来。 差不多下午四点半,饭菜就上了桌,众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了,姜淑丽以水代酒,先敬了祁谦,感谢他从人群里帮她把儿子挖出来,祁谦站起身与她碰杯,也喝了一杯茶。 姜淑丽其实是看到了祁谦潜规则林天真的新闻,却没有去问。她相信祁谦,更相信那个人的孩子不会做这样的事。 等吃的七八分饱,祁谦才跟姜淑丽说他要回家里一趟,带齐笑笑一起。 姜淑丽有点惊讶,他见祁谦不像是草率决定的,没多问,只让他凡事能忍则忍,别再跟他爸见面就吵起来。 她新收回儿子,母爱泛滥,对父母亲情深有同感,哪个父母不想子女好呢? 祁谦口头答应了她,说尽量。 齐笑笑又跟那条叫真真的金毛滚到了一起,真真刚学了直立拜年,齐笑笑就拉着它两条前腿来来回回兜圈子,真真被她玩的惨不忍睹。 祁谦把她喊过来,姜淑丽伸手帮她把弄乱的衣服拉直,耳边翘起的一撮头发也别到耳后,让她跟祁谦回家懂事一点,要叫人,叫叔叔阿姨或者干脆跟祁谦叫。 齐笑笑笑了笑,没吭声。 祁谦也没开车过来,中午过来的时候体验了一次地铁,他带着齐笑笑下楼的时候,门口已经有一辆车在等他了,祁谦多少有点意外。 司机是祁国林的司机,车是祁国林的专用车,祁谦也不多想,干脆的上了车。 开车的司机祁谦很熟,在他还没出道的时候他就在给祁国林开车,差不多也要到退休的年纪了。 祁谦喊他,“王叔。” 齐笑笑谨遵姜淑丽女士的懿旨,甜甜的喊,“王叔。” 司机老王把车开出去,觉得挺新鲜,就问她,“小谦的女朋友?”齐笑笑戴了个宽大的帽子,半张脸落在阴影处,他看不大清楚她长得如何。不过他想,祁谦的女朋友,总不会太差。 齐笑笑没有回,祁谦转了个话题,“王叔怎么在这儿等着,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老王一本正经的一笑,“祁老让我来我就来了,不是他跟你说好的吗?” 祁谦说,“辛苦了。”简单粗暴的结束了话题。 祁国林一直住在水岸的别墅里,祁谦长到这么大,也没见他挪过窝,怎么看祁国林都像一个念旧的人。 但他怎么就能那么快忘了他妈而娶了左秋童? 左秋童生祁轩的时候,他跟他妈还流落在外,数着日子过生活。她妈是小姐的身子奴才的命,什么都不会,要不是他婶婶在外帮人干活,他估计自己也活不到这么大。 祁谦脑袋里又把祁国林做过的混账事拎出来鞭笞了一通,稳了稳自己的心神,觉得待会应该能够刀枪不入的面对老头子了。 老王把车开进院子,在大门口停下,祁谦先下了车,齐笑笑随后也跨了出来。 大房子里灯火通明,唯独大门是关的,像是不欢迎祁谦似的。 祁谦过去敲门,敲一敲门就开了,门内是祁轩。 祁轩穿着件松松的灰色毛衣,锁骨卡在领口,下身一条休闲牛仔裤,鞋子是居家拖鞋,头发没有吹得乱七八糟,服帖的趴在脑袋顶,整个人看起来暖洋洋跟大男孩没两样。 他看到祁谦,高兴的笑出了一对小虎牙,“哥。”一转眼看到祁谦身后的齐笑笑,脸立刻冷下来,“你怎么来了?” 齐笑笑躲在祁谦身后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真讨厌。” 门内左秋童的声音由远及近,“是你哥回来了吗?” 祁轩回过头,应了左秋童,“恩。”然后又对祁轩说,“哥,你快进来,外面冷。” 祁谦突然握住齐笑笑的手,贴着祁轩进了屋。祁轩看了看他们相握的手,眼神闪了闪,关上了门。 室内有中央空调,温暖如春,祁谦脱了外套,又拿过齐笑笑脱下来的外套,一并交给旁边的保姆阿姨,他顺手帮齐笑笑把帽子也摘了,还体贴的替她把翘起的几根头发撸顺了。 齐笑笑里面穿了身喜庆的改良旗袍,大红压色,开叉处生出一从兰花,袖口领口都有一些精细的暗色花纹,不会太浮夸也不会太素淡,配她刚刚好。只是姜淑丽看在眼里,渐渐生出些心惊。 齐笑笑身条顺,虽然没有波涛汹涌但身段好,该有的曲线都有,只是尚显青涩。 姜淑丽不自在的看着齐笑笑,询问祁谦,“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 齐笑笑这样的穿着打扮,更加像了那个人,她只要看到她的眼睛,就会错觉是那个人还魂回来了一样。 祁谦并不理会她,他拉着齐笑笑的手往里面客厅走。 客厅里祁国林正假装在看报纸,他等着祁谦跟他先开口。祁谦这儿子什么都优秀,以前还在他身边的时候,就样样都比旁人好,学校里也是毫无悬念的年年第一,很是长脸。只是他太一根筋,认定了一件事撞破头都要走到底,他觉得祁国林负了他妈,就绝对不会原谅他,一成年,就一声不吭的签了一家莫名其妙的娱乐公司,出道去了,一鸣惊人吓得祁国林血压蹭蹭涨。 他们大架小架吵过无数次,吵完了气完了祁国林又很想他,可再一见面,又会忍不住吵起来,简直像开启了一见面就吵架的强行设定。 祁谦刚跨入客厅,左秋童就从后面赶了过来,她伸手想拉祁谦,小声在那说,“你别故意气你爸爸,等过完年再带她来不行吗?你爸爸知道你回来过年开心了好几天了……” 她话还没说完,祁国林已经开启了吵架模式,他抬了一边眼皮撩了祁谦一眼,“你还知道回来?” 祁谦也不落下风,“怎么,我不能回来吗?” 祁国林没说话,鼻子里哼了一声,想想气势低了,又哼一声,“你还知道这是你家,人都不叫一声,我怎么养出你这个不孝子。” 祁国林每次骂他都是换汤不换药的“不孝”,一点创意都没有,祁谦从善如流,“祁国林。”连名带姓,总之就是要气他。 祁国林摔了报纸,一下站起身,“我是你老子!你还有没有一点样子!基本的教养都没有了!” 他急得横眉毛瞪眼睛,左秋童忙着去安抚他。祁国林近几年血压水涨船高,一激动就会压到心脏气不顺,别急着急着闹出心梗大年夜的让祁谦背了弑父的罪名。 【接下来的内容看作者有话~以后再挪上来!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31章 祁国林喊完那句话,屋子里静了须臾,祁轩摸不清其中缘由,犹犹豫豫的问,“你们在说什么?” 他话音刚落,祁国林又是一句暴跳如雷的大吼,“你说啊!?你到底什么意思!?” 祁谦淡漠的站在原地,他感觉齐笑笑的手缩了一下,他立刻篡紧了齐笑笑,不让她逃脱。 齐笑笑就不动了,她微微垂下头,正好躲进祁谦身后的阴影里。 祁轩似乎也有点明白过来,难怪会第一次见面就觉得齐笑笑眼熟,原来是在他哥的房里见过。 祁谦房里有一面书架,书架上满满的全是相册,相片里的人全是齐小仙。祁谦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祁轩有一次偷偷跑进去,翻了那些相册。他知道那是祁谦的妈,一个星光熠熠的大明星,因舆论压力结束了自己过分耀眼的生命。 他翻遍所有相册,唯独没有看到祁谦跟齐小仙的合影。 祁国林把祁谦接回来的时候祁轩才2岁,没多少记忆,也不知道这哥哥是便宜捡来的,后来长大一点他就老是跟在祁轩屁股后头当跟屁虫。 祁谦做什么他做什么,祁谦爱吃什么他吃什么,祁谦讨厌的东西他也坚决讨厌,哪怕祁谦不陪他玩,他也会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叽叽喳喳的自说自话。 祁谦只是不喜欢他,并不讨厌他,偶尔他会对他好一点,只是好的极为有限。他摔倒了,祁谦会停下来,等他自己爬起来跟上了再走。他吵着闹着讨要生日礼物,祁谦会拿个水笔,给他手腕子上画个表,能高兴的祁轩几天不洗澡,然后被祁国林揍一顿强行扔进浴缸。事后他哭哭啼啼的去找祁谦,祁谦就又在他脑门上画了一只眼睛,画的特别丑,被左秋童又拖过去洗了一通。 他们两兄弟经常是一个臭脸一个笑脸的出现在人前,有时候别人昧着良心夸一句兄弟感情真好,祁轩就特别有成就感。 等祁轩再长大一点,他开始叛逆,也不跟着祁谦了,跟其他小伙伴三两成群的结队,专门去祁谦面前晃荡,想让祁谦后悔不理他,不过他总是打错小算盘,他不在了,祁谦除了有点不习惯,很快就无视了他。 祁轩有时候会气冲冲的跑去祁谦面前质问他,为什么不喜欢他。 祁谦答不上来,就不回答,他气的撕了祁谦的作业本,事后却变着花样讨好祁谦,怕祁谦会讨厌他。 他们两个就这样一冷一热的长大了,等祁谦到了十六岁,莫名其妙出了道,一首口水歌红遍大江南北,唱得不堪入耳全靠后期修音现场就是车祸,然而脸是真青春真漂亮,看着赏心悦目极了。 自此后,祁谦就退出了祁轩的世界。 祁轩突然发现,他身前再也没有哥哥的背影了。 “你说话!”祁国林的怒吼把祁轩拉出了回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祁谦,第一次觉得这样的祁谦特别陌生,整个人像被掏空了感情被塞进了仇恨,冷冰冰的与祁国林对峙。 祁轩又看向齐笑笑,齐笑笑一动不动的站在祁谦身后,淡的像一缕阴魂,随时准备着魂飞魄散。 祁谦终于开了口,“这你就受不了了,还是你害死我妈心虚了?” 左秋童实在怕祁国林气出大毛病,急得跟祁谦说,“你就别气你爸爸了,非要这么说话吗?” 祁谦转了眼睛对着她,“你怕什么?你是名门小姐门当户对,你们两情相悦,我妈那是自找的——”他话音还没落,祁国林甩开左秋童,一个大步跨过去,扬手就给了祁谦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 祁谦被打得侧过脸去,他马上又狠狠把脸转回来,“你从来看不起她,现在假惺惺什么?她在你眼里不过是个戏子,可以随便玩弄的戏子!” 祁国林扬手又要打,却猛然被抓住了手腕。 是齐笑笑。 齐笑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中黑得暗淡,像海底深处的礁石,隐隐透着危险。 她抓了一下就放开了,没有碰他的腕骨。 祁国林又是心惊又是心寒,两股情绪交织在一起,险些晕过去,被祁轩一把扶住,“爸爸。” 齐笑笑默不作声的又藏进了祁谦身后的阴影中,祁谦捏了捏她的手,齐笑笑没有回应,只安安静静的站着。 祁谦在说完就意识到不对,他脑子一热,话不过脑就脱口而出,伤敌伤己。 他原本带齐笑笑来并不是这样打算的,他让祁国林见齐笑笑,是想让祁国林接受齐笑笑,并不是要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既然已经变了样他仍然不想解释,他心里仿佛住了另一个人,恶毒的想给祁国林致命一击,想报复他抛弃了他母亲,想报复他害死了他母亲。 然后呢?他想,祁国林大概不会再认他这个儿子了吧。那么正好,他终于可以解脱了,终于不用在爱与恨的两端煎熬了。 祁国林心疼的绞痛起来,他一遍一遍的深呼吸,左秋童赶忙让保姆阿姨拿了药过来,哆嗦着手想服侍他吃药,却被祁国林一下把药丸子狠狠扔了出去。 祁谦眉头微微一皱。他心想:他为什么不吃药,他想死吗? 左秋童夹在他们父子两边这么多年,左右为难,进退维谷,她终于受够了,痛哭出声,“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跟个仇人似的有意思吗!”她转向祁谦,“你最恨的难道不应该是我吗,是我对不起你妈,你恨我好了!你是想气死你爸爸吗!” 左秋童在人前是一个很大气也很硬气的女人,做什么事都很讲究,像贵妇一样优雅美丽,也只有在祁谦面前,她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甚至低声下气的恳求他,恳求他能对他爸爸好一点。 祁轩也乱了,他扶住哭泣的左秋童,焦急的喊她,“妈。”他无助的看向祁谦,“哥。” 年夜饭还没吃成,家里就乱成了剑拔弩张的形式,原本应该是一家人高高兴兴团团圆圆和和满满才对的。 可没有人愿意低头,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讲,祁谦真真是随了祁国林的臭脾气,撞了南墙不回头,服个软能要了他们的命。 他们又僵持了一会,齐笑笑突然从祁谦身后走出来。 她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她走到呆立在一旁的保姆阿姨身边,从她手里拿过药,然后兀自去桌边体贴的拿了一杯水,再走到祁国林面前,一手药一手水,也不说话,只伸了手递给他。 祁国林惊疑不定的看她,喘气声沉重,齐笑笑又把手往前伸了伸,开了口,“吃药吧。” 祁国林仍是不接,齐笑笑就面无表情的继续说,“你不喜欢吃药吗?”她说完,再面无表情的发表感慨,“我也不喜欢。” 祁轩首先反应过来,从齐笑笑手里接了药,凑到祁国林嘴边,“爸,先把药吃了,这个女孩子我认识,你可能误会她了。”看祁国林不吃,他又往前塞了塞,祁国林勉强张了嘴,祁轩眼明手快的就把药给塞了进去,然后服侍着他喝了水把药过下去。 齐笑笑看齐国林吞下了药,特别礼貌的说,“祁叔叔,你再看看我,我真的有那么像她吗?” 祁国林吃不准齐笑笑的想法,真的就盯着她看了一会,他发现齐笑笑除了一双眼睛,哪里都不像齐小仙,但是她的眼睛太抓人了,往往第一眼看过去就能抓到人心,让人错觉她跟齐小仙是一样的。 齐笑笑又说,“如果你们不喜欢这双眼睛,我可以毁了它。”她说完,两指成勾,竟是要往自己的眼睛刺去。 祁谦跟祁轩都吓了一跳,双双伸手去抓她,祁轩中途碰到了祁谦的手,他愣了一下,又把手缩了回去。 齐笑笑的手腕被祁谦握住,祁谦力气很大,握得她有点疼,她突然对祁谦粲然一笑,“骗你的。” 祁谦是真的被她吓到了,心跳都漏了好几拍,以至于全身上下都有一种恐惧感。 齐笑笑似炫耀般的眨了眨眼睛,然后让它们弯曲成两片小月牙,她愉快的说,“你们真的不吃饭吗?我以前很穷的时候只有过年师父才会给肉吃。” 左秋童偷偷擦了擦眼泪,勉强堆了点笑,“今天是除夕夜,就当给老祖宗个面子,有什么事吃完年夜饭再说。” 她拉了拉祁国林,祁国林只能不情不愿的走向了餐桌。 祁谦想跟齐笑笑说些什么,齐笑笑已经转了身,跟着祁轩一起也往餐桌走,祁谦在原地站了一会,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真不是东西。 他也跟去了餐厅,在齐笑笑身边坐下,原本打算跟齐笑笑说点什么,齐笑笑已经飞快的夹了菜,往嘴巴里塞,一点都没看他的意思。 祁谦突然有点心慌,齐笑笑从不在外人面前过分热情,她太反常了。 餐桌上氛围古怪,每个人似乎都各有心思,食不知味,祁谦决定等回去了好好跟齐笑笑说,或许应该道个歉。 【接下来的内容看作者有话~以后再挪上来!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32章 祁谦慌了神,又喊了一声,“笑笑。”他大步走到床边,不死心的掀了被子,空空如也。他又去开了卫生间的门,里面整洁如初,根本没有齐笑笑。 祁谦整个人懵了一下,他马上转身,一边喊齐笑笑的名字一边出了房间。他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找遍了房子的所有角落,什么都没找到,齐笑笑不见了。 大王被他吵醒,扑棱着翅膀飞到他肩膀上,用冰凉的鸟喙蹭了蹭他的侧脸,自认非常乖巧,“新年好。” 祁谦呆呆的愣了很久,他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抬手把大王抓了下来,全无主张的去问了一只鸟,“齐笑笑去哪了?” 大王歪着小脑袋看他,绿豆眼很是无辜。 …… 夜很凉,月亮悄无声息的挪到乌云身后消极怠工去了,只余几点星子撒在天上,不甚显眼的闪啊闪。 晚间起了一点小风,吹到身上却能冻到骨头里,呼吸之间仿佛都能带出冰渣子。齐笑笑无声无息的行走在黑夜中,她身上还穿着之前那件改良小旗袍,外面多裹了件深红的斗篷,隐隐约约的融进了夜色。 她快步走过一座座墓碑,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周围安静的诡异,夜色中的墓碑隐隐绰绰支棱林立,像一个个直起身的僵尸,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来人。 齐笑笑脚下不停,眼睛直视前方,并不多看。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耳边突然听到一丝呼吸声,她微一错愕,停下了脚步。 在她前方不远处,有个模糊的影子,还有一点些微的火光,忽明忽暗,空气中飘来淡淡的烟草味道。 齐笑笑在原地站了一会,笔直的朝那个影子走去。她落地无声,只是行动间裹挟了一点气流,还是让那人发现了她。 那原本是个低矮的影子,还不及墓碑的高度,这时候似乎是站起身,一下高大了起来,接着有一束刺眼的光线往齐笑笑射来,齐笑笑瞳孔缩了缩,没有闭眼。 她站在光中,那人站在暗处,齐笑笑看不到他。 那束光一直照着她,没有要移开的意思。等她的眼睛适应了光线,她又往前走了两步,光源却晃动着往后退了两步。 她再走,光源再退,及至她走到刚才那人蹲的墓碑前,就不再往前。 她不动,那束光也不动。 齐笑笑就这样在墓碑前站了会,她站在一束光里,四周是浓重的黑,墓碑上的照片被光线模糊反白,石碑上的字却清晰可见——温景闫。 齐笑笑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了好一会,光束微微晃了晃,突然冒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你不怕?”他声音低哑,极为性感,带着一点饱经风霜的沧桑。 齐笑笑仍是不动,也没有回答,那束光就慢慢往她靠近,等近到一定距离,齐笑笑突然转过头,看向了他的方向。 那人就停下来,把发出光的设备转到了另一边,把自己的身影也照到亮光里。 来人看着三十来岁,身上罩着一件深色风衣,眉目端正,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稳重深沉,正是谢宏坤。 谢宏坤微微弯下腰,把光源设备轻轻放到了地面,然后他直起身,又往齐笑笑走了两步。 齐笑笑一直看着他,还是没动,也没说话。 谢宏坤在齐笑笑两步开外停下,保持了一个齐笑笑能够容忍的安全距离,他微微露出点笑容,“还记得我吗?” 齐笑笑不答,他就继续说,“那天在夜市中,你帮我赶跑了一个小偷,还没来得及道谢。” 齐笑笑转回头,眼睛看着墓碑上的温景闫,说了第一个字,“哦。” 谢宏坤站在她旁边,也把目光放到墓碑上,他问道,“里面是你什么人?” 齐笑笑又闭了嘴,没有说话的意思,谢宏坤自顾自接着说,“我猜猜,你的老师?” 齐笑笑眼神一动,没做声。谢宏坤似乎很高兴,声音都带着愉悦,“看来我猜对了。” 谢宏坤比齐笑笑高出一个头,光倾斜着从他的角度打过去,齐笑笑整个人都陷入了他的影子里。 他们就这样静默的站了半响,齐笑笑慢慢蹲了下去,她似乎是站累了,抱着膝盖坐到了地面。 地上很凉,只一会她就感觉身体麻了半截。 谢宏坤的影子晃了晃,居然也原地蹲下了身,他侧过身对着齐笑笑,还是一身的儒雅,是个如假包换的衣冠禽兽,“夜还很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齐笑笑没反应,谢宏坤也不在意,在浓稠夜色中的一束光里,自说自话的给齐笑笑讲起了故事。 在他的故事里,有一个女人。 女人很漂亮,像一轮闪耀的太阳,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她是一个大明星,众所赞誉的大明星。 故事里还有一个男孩,他是一个弃婴,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本该没什么交集的两个人,却有一天,女人来孤儿院义演,做慈善,男孩就这么见到了她。 他觉得她可真美,眼睛里像落入了漫天星辉,轻轻巧巧的扫过,就能带出一片氤氲的温柔水色。 女人跟所有孩子握手,及至到了男孩面前,男孩局促的不敢把手伸出来,他觉得自己脏,不配碰她,怕脏了她的手。女人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还问了他的名字。 她的声音如她的歌一样美,美得令人神往。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不知是什么原因,光源突然断了,夜色一下包围了齐笑笑跟谢宏坤。 过了一会,谢宏坤的声音在黑暗中幽幽响起,“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你们都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齐笑笑一动不动的抱腿坐着,凉意顺着脊背一阵一阵往上爬,她感觉自己整个脊椎骨都被冻住了。 谢宏坤却突然把自己的风衣外套脱下来,一扬手披到了齐笑笑身上。 他里面只穿了一件深咖色毛衣,或许还有一件保暖内衣,但是在这样的天气里,无疑是能冻得他抖三抖的。 齐笑笑在黑沉的夜色中侧了头,谢宏坤似乎知道她在看他,只说,“小心感冒。” 齐笑笑就又把脑袋转了回去,她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一种非常抵触的情绪,被她压在心底,无法爆发出来。 两人就这样一坐一蹲的消磨了几个小时,直到天边微微泛了白,光影逐渐驱散了夜色,眼前蒙着的黑纱被一层层揭去,最终显露出一点荒凉萧索的真身来。 一排排的墓碑被天光打出一丛丛拉长的暗影,在清晨的万籁俱寂中寂寞的林立。 齐笑笑抬了头,她慢慢站起身,身上披着的风衣滑落到水泥地面。她没有去看,小幅度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直到确定所有神经都活了过来,她才迈开步子往来处走。 谢宏坤眼睛一直放在她身上,脸上仍是带着一丝笑容,非常体面非常儒雅,他蹲得全身没了知觉,硬撑着直起身,脚下一晃,差点就重新栽回地面。他踉踉跄跄了好几步,像喝醉了酒,笔走龙蛇的划了一套醉拳,才稍微感觉到知觉回笼。 他姿势怪异的把风衣外套捡起来,也不怕脏,直接挂到了一边肩膀上。 齐笑笑已经走出很远,他看着她的背影,笑容在嘴角变大,再变大,直到一张脸扭曲成诡异的弧度,在墓碑与墓碑之间,已经不像个人。 谢宏坤跟上齐笑笑,像僵尸一样跌跌撞撞着往前走。 齐笑笑走得不快,她还是觉得身上冷得厉害,关节像生了绣,连曲折都困难。 于是她决定再去问守墓人讨杯水喝,木屋子里尚亮着一点暖黄的灯光,台阶上却坐了一个人。 齐笑笑突然停下了脚步,台阶上的人似有所感,抬起头来看向她。他脸色白得失了血色,长长的睫毛上挂上了霜白。 祁谦努力调动脸部肌肉对齐笑笑笑了一下,笑得不得法门像哭丧一样,他微微起唇不让牙关颤抖,平静的说,“回家吧。” 齐笑笑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她看着祁谦扶着木门站起来,看着他再跌下去,然后再站起来,站稳了身形。 她眨了眨眼睛,压下了眼底泛起的涟漪。 祁谦看着面无表情的齐笑笑,他想到要道歉,于是他又说,“对不起。”他每说一句话就要喷出一口白雾,隐隐绰绰的遮挡了他的脸。 齐笑笑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话。 祁谦一步一挪的往她走,最终站到她面前,伸手搂住了她,是一个冷冰冰一点都不舒服的怀抱。 齐笑笑打了个抖,猛然往后退了两步。她脚下小小的踉跄了一下,还是站直了身体。 她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祁谦,一转身,就要离开。 祁谦伸手想拉她,齐笑笑让开他的手,一言不发的往前走。 祁谦喊她,“笑笑。” 齐笑笑脚下一顿,回头面对了祁谦,她还没说话,谢宏坤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突然一把拉住齐笑笑的手臂,把她往自己身边扯了扯,“跟我走。”拉着她就要往一边去。 祁谦一大步跨过去,想扯开谢宏坤的手,齐笑笑说,“好。” 他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再也落不下去。 【接下来的内容看作者有话~以后再挪上来!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33章 大年初一,路上车辆都少得可怜,祁谦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载着齐笑笑绕了大半座城市,来到了平湖桥。 ——两年前他们相遇过的地方。 两年前,祁谦有过一段极为低迷的时光,事业被他搞的毫无进展,身体被他拖得岌岌可危。家庭医生就是那时候季贤帮他请的。 家庭医生主攻心理病理学,治个头疼脑热只能算是兼职。 祁谦有抑郁症,在那一年达到了最高峰,连藏都藏不住,经常会莫名其妙的发疯。 季贤帮他停了所有活动,让他在家里养病。 祁谦在人前消失了大半年,媒体上没有丝毫他的讯息。有个名不见经传的导演几番辗转,托了人找到姜淑丽,递了份剧本给她,让她帮忙带给祁谦。 托的人似乎是与齐小仙有关,姜淑丽不敢擅自做主,就把剧本给了祁谦,也没告诉季贤。 姜淑丽是齐小仙的助理,圈内很多人都认识她,只是过了那么多年,尚还留在圈子里的也寥寥无几了。 祁谦破天荒的看了剧本,还真巧,男主是个神经病,还真适合他。 祁谦让季贤把该剧接了下来,只是档期要他们这边安排,季贤劝不了他,就帮他接下了,对方也答应了他的要求。 祁谦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把剧本看完,他突然很想把这本剧拍好。 剧中的男主是个神经质一般的作家,他经常为了自己的创作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还曾经因为写一个疯子而行凶,被判了刑收押入狱,但是很快,他被查出来有精神病,无罪释放被关入了精神病所。 但是他一直没有停止自己的创作,有一天,他用自己在书里写过的犯罪手法逃出了精神病院,藏在乞丐中躲过了警察的搜捕,然后他就成了一个流浪者。 他经常在墙壁上大涂大画,多数是一些诗歌,是他一路走来所体会的东西。 剧本的最后,作家行走在瓢泼大雨的山路上,失足落下了万丈深崖,为他的一生划下了一个匆忙的终点。 整个剧本都很压抑,以一个神经病人的角度,写出了一种诡异的绝望。 祁谦翻完了剧本,让季贤找来一套邋里邋遢的衣服,在脸上抹了两把土,戴上一顶鸡窝一样的假发,出门体验流浪汉的生活去了。 平湖桥洞下有一条深邃的甬道,勉强可避风,经常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聚居在那里,祁谦就是在那里看到的齐笑笑。 当时已经入夜,他裹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坐在桥洞的一侧拗口上,他左手几步远处躺着一个小乞丐,右手相对位置靠着一个老乞丐,大家都各自为政没人有交流的*。除了外面呜呜吹过的风声,桥洞里异常安静。 但是不一会,这份安静却被打破,有个嬉笑的声音从外面一路传进来,远远近近的最后停在祁谦右手边那个老乞丐旁边。 那声音悦耳非常,祁谦好奇的侧眼去看,看到了一个单薄的身影,是个十□□岁的小姑娘,背对着看不到她的样子。 小姑娘脑袋后垂着一条炸了毛的麻花辫,她穿得稀奇古怪,身上的衣服似乎是用碎布缝上的,凌乱非常,却也单薄非常,在这样一个冬夜看着就很冷。 她对老乞丐说,“王大爷,你身体好点没有?” 过了一会,祁谦才听到一个粗沉无力的声音,带着行将就木的灰败,“好多了。” 小姑娘似乎从怀里拿了个东西,高兴的对老乞丐说,“有个好心的大娘给了我两个白馒头,给你一个。” 老乞丐似乎要推辞,小姑娘不依不挠的塞给他,最后只能收下,他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手上没什么力气,一个拿不稳要掉,小姑娘立刻伸手接了。 她似乎是看不出老乞丐快死了,依然是高高兴兴的,“我喂你吃,吃了就有力气了。” 祁谦看不下去了,他出了声,“你看不出来他快死了吗?” 小姑娘顿了一下,她慢慢转过身看向祁谦,祁谦被她眼中一瞬间的暗沉刺了一下,她面无表情的看了祁谦好一会,又默不作声的把头转了回去。 老乞丐似乎是想安慰她,“笑笑,别难过,我怕是挺不过这个冬天了。” 小姑娘没接话,再过一会,她才说,“那好吧。”她把馒头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却声音清脆,听不出一点伤心难过,“你说的那个地方,我明年春天帮你去看。” 老乞丐轻轻笑了笑,他累极了,说,“我困了,先睡一会。”然后他闭上眼睛,再也没有醒得过来。 小姑娘就在旁边坐着,默默的把一个馒头吃完。 祁谦一直看着她,她吃完一个馒头,把脸转向祁谦,问他,“你饿不饿?” 外面的路灯撒了一些光在桥洞里,祁谦隐隐约约看着她的轮廓,他动了动喉结,说,“我不饿,你吃吧。” 小姑娘没说话,她把馒头分成两半,递了一半给祁谦,“我认识你,你是祁谦。” 祁谦有点惊讶,他现在邋遢的很,脸上被土糊得乌七八糟,连粉丝都认不出他,没想到一个乞丐居然能认得他。 他干脆的把半个馒头接过来,咬了一大口,爽快承认了,“你认识我?” 小姑娘也学着他咬了一大口,嬉笑着说,“外面都是你的海报,我每天都看见。” 馒头又冷又硬,滋味惨无人道,祁谦囫囵着吞下,又说,“他那么光鲜我那么邋遢,像吗?” 小姑娘很肯定的说,“像。” 祁谦突然笑了,他实在不想吃第二口,就起身把剩下的馒头给了左手边那个小乞丐。 小乞丐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饿得瘦骨嶙峋,一双大眼睛突兀的嵌在脸上,他也不说话,几乎是从祁谦手里抢过了馒头。 小姑娘看着他把馒头给了别人,也不出声,安安静静的啃自己手里的吃,她看祁谦去了又回,问他,“不好吃吗?” 祁谦如实说,“不好吃。” 小姑娘点了点头,也说,“不好吃。” 她本可以在馒头热乎乎的时候吃掉它,却宁可冷掉也要拿过来给老乞丐,祁谦突然觉得心口一暖,他说,“你的家人呢?” 小姑娘停了一停,支吾着说,“死了。”老乞丐已经彻底没了气息,她又说,“就跟他一样。” 祁谦默然良久,突然说,“你过来一点,到我身边来。” 小姑娘没动,似乎不愿意。 祁谦就自作主张的站起身,挪到她旁边坐下,他把身上的衣服展开,把她小小的身体裹进来,口中说,“你别害怕,这样会暖和一点。” 小姑娘没说话,默默的埋下了头。 祁谦隔着衣服抱着她坐了一夜,清晨时分才有一点睡意,却很快被惊醒。 他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怀里空了,他抬眼去看,天光已经照进了桥洞,他看到小姑娘站在不远处,她身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祁谦模模糊糊的听到男人说,“我会叫人来把他的尸体收走。” 然后是小姑娘的声音,“你们会怎么处理他的尸体?” 男人说,“火化。” 小姑娘静了半响,才说,“真干净。” 祁谦站起身,把衣服重新裹好,他朝着他们走去,这才看到男人穿着警察的制服。 似乎知道他过来,小姑娘转过头看向他,祁谦看到她一张脸白白净净漂漂亮亮,一双眼睛尤其好看,像浸过水的黑曜石,带着通透的光。 祁谦一愣,小姑娘已经兀自把头转了回去。男人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询问他的意思,只对小姑娘说,“他走了你还可以回去住,那里怎么说也算你的家,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来?” 小姑娘没说话,迈开步子往洞口走。男人叹了口气,无奈的跟了上去。 祁谦突然有点慌,他叫了一声,“等等。” 小姑娘步子一停,没转身,男人回过头,疑惑的看着他,“什么事?” 祁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住她,他思索了半天,犹犹豫豫的喊她的名字,“笑笑?” 男人有点奇怪,他问小姑娘,“你认识他?” 小姑娘摇了摇头,“不认识。”接着重新迈开了步子往外走。 祁谦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找到纸笔,匆忙的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跟地址,他把纸张折叠成小块,追过去塞到了小姑娘手里,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笑对着小姑娘说,“你请我吃东西,也让我请回你。” …… 祁谦说,“我等了两年,才等来了这个机会。”他依然是十指紧扣的拉着齐笑笑的手,桥洞经过两年也没大变样,依然有流浪汉在这里为家,这时候正有两个人在出口处晒着太阳,看到他们似乎挺好奇,这两个衣着光鲜的人怎么有兴趣来这种鬼地方。 齐笑笑一直笑着,一步一跳跟着祁谦往里走,就是没说话。 祁谦走到当年的大概位置,他摸了摸水泥墙壁,“我那时候在想,怎么就刚好在这里遇到了你。” 齐笑笑学着他也伸手摸了摸,然后再拍一拍,“啪啪”两声闷响。 入口处两个流浪汉就又往他们的方向看了看,看这两个闲的蛋疼的神经病,真是吃饱了撑的,来这么个地方谈情说爱。 【接下来的内容看作者有话~以后再挪上来!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34章 齐笑笑嘴唇温热柔软,祁谦感觉脖子上的动脉突的跳了一跳,气血一下子涌到耳根,烧了起来。 齐笑笑一触即收,只管撩人,不管死活,售后极差。 颈部皮肤本就敏感,何况祁谦长久以来心猿意马,总要想点少儿不宜的东西。他脑子混了一混,大脑还没反应出下一步指令,身体已经很诚实的擅自做主了。 他掰过齐笑笑的脑袋,一低头,对着想念已久的嘴唇就亲了上去。 两唇相贴,仿佛通了电。齐笑笑呆愣的睁了片刻眼睛,小幅度的眨了眨,睫毛如羽扇一样轻轻刮过祁谦的侧脸,微微的麻痒。 祁谦一手托着齐笑笑的后脑勺,一手下滑揽上她的腰,把她整个身体往自己身上又带了带,直至贴的严丝缝合。 他的唇舌辗转着扫过齐笑笑嘴里的每一个角落,齐笑笑就一直呆呆的站着,过了很久,她才小心翼翼的把手探入他们紧紧相贴的胸膛。她感觉到手掌心里祁谦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有序而规律的连续不断的跳动着。 齐笑笑突然提着嘴角笑了一笑,祁谦似有所感,他舔了舔她弯起的嘴角,才不甘不愿的结束了这个漫长的吻。 齐笑笑砸吧砸吧嘴,伸出舌头也舔了舔自己嘴角,然后眼睛亮晶晶的对祁谦说,“甜的。” 祁谦看着她粉红的小舌头在眼前晃,肾上腺素飙升,他忍了忍,觉得没必要忍,模模糊糊的说,“很甜。”就又凑了上去。 入口处的两个流浪汉对看一眼,都觉得没眼看。 大年初一来这种地方秀恩爱,画个圈圈诅咒你。 再结束这个吻是因为祁谦的手机响了,祁谦本来想不管它,齐笑笑一扬手,电话已经接通,并体贴的递到了他耳边。 电话是姜淑丽打过来的,她问祁谦今天要不要过去吃饭,祁谦惩罚似的咬了咬齐笑笑的下唇,不得已放开她,他声音有些情动的喑哑,努力压了压才说一会就过去。 姜淑丽听他声音不对,问他是不是感冒了,祁谦毫无愧色的说,“昨晚吹了点风。” 等挂了电话,他转向齐笑笑,看她一张嘴唇被蹂-躏的鲜艳欲滴就又有点心痒,他还没来得及再来一次,齐笑笑皱了皱鼻子,说,“饿了。” 祁谦看了她一会,暗暗叹了口气,却又笑了,他抬手胡乱的揉了揉齐笑笑的脑袋,“你就算不故意卖萌,我也会答应你的。” 齐笑笑眨巴眨巴眼睛,小表情飞扬,“很明显吗?” 祁谦说,“有一点。” 齐笑笑一点不心虚,高高兴兴的说,“那我们去婶婶家吃饭吧。” 祁谦无奈,“走吧。”说着又去捞齐笑笑的手,仿佛是牵上了瘾。 他们手拉着手往外走,及至走到两个晒太阳的流浪汉旁边,齐笑笑突然拉了祁谦一下,“车上有吃的吗?” 祁谦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很遗憾,车上并没有吃的。他很干脆的掏出钱包,现金并不多,他把所有现金都取出来,递给齐笑笑。 齐笑笑就放开他,转身蹲到两个流浪汉面前,她笑着把钱递给他们,对他们说,“这些钱如果只买包子的话够吃两个月呢。”她想了想又说,“最近外面有点冷,如果没有其他住的地方就去城南的警署找一个姓俞的警官,你们把这个给他他就会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银色的手链,跟钱一并递给了两个流浪汉。 这笔钱对流浪汉来说是一笔巨款,他们唯唯诺诺的道了谢,记下了齐笑笑的话。 这年头利用同情心不劳而获者众,但他们是真正无家可归的人,但凡有个去处,也不会选择窝在这个地方去迎接新的一年。对他们来说,过年并没有意义,时间也没有意义,因为指不定哪天就病死了,或者饿死了,总归也会死的毫无体面。 回去的路上,祁谦自己琢磨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她,“那条手链是俞飞给你的?” 齐笑笑摇摇头,“是老师给我的。” 祁谦一挑眉,装作不在意的说,“没见你戴过。” 齐笑笑说,“那其实是追踪器。”祁谦微微错愕,齐笑笑侧过头看他,笑着继续说,“老师说,如果我做了坏事,他就会来找我。”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没有再说下去,祁谦也没再问。 等他们到达姜淑丽女士的家,饭菜刚好上桌,齐笑笑老实不客气的就要用手去抓,被祁谦赶着去洗手。 真真摇着尾巴跟在她身后,被她恶作剧的弹了一脑门水。它晃着脑袋甩水珠,又溅了齐笑笑一身。 祁谦看她活泼过了头,觉得脑袋疼,姜淑丽却在一边笑着说,“笑笑这孩子就是讨人喜欢,真真明明是我养的看着感情倒跟她更好。” 祁谦嘴角一弯,“确实招人喜欢。” 等吃过饭,齐笑笑又捧着电视看的津津有味,祁谦闲来无事刷了下微博,却刷出了一条耐人寻味的热门。 林天真:喜欢你八年了。 六个字,没有配图,但她这话根本是意有所指,评论里一水的祁谦。 林天真简直是碰瓷界的翘楚,祁谦已经从潜规则女演员的禽兽进阶成了不负责任的混蛋,摇身一变成了新一代话题天王,各种五花八门的话题飘在首页,多半是骂他的,为新年娱乐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祁谦略过这个话题,看了看《绝对计划》的相关内容。 电影定的是春节档,于初一凌晨上映,零点场的上座率非常高,粉丝的热情可见一斑。 不过电影看完,该花钱花,该骂仍然要骂。 什么内容空洞扯淡,根本不知所云,情节老套等老生常谈的话题被刷了无数遍,路人跟粉丝战在一起,撕的不可开交。又因为祁谦跟林天真在电影里演了一对情侣,再结合之前的绯闻,cp粉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认定了这是真爱。 【祁谦刷了半天微博,也发了一个微博。 祁谦:之前的八年无法重来,但是我们还有下一个八年,下下一个八年,之后的每个八年,我希望你都在我身边。 配图是一张剧照,祁谦跟林天真穿着制服,相对而笑。】 (黑框框里是节日礼物!~_(:3ゝ∠)_喜欢吗= ̄w ̄=快忘掉它!然后愉快的食用下文吧!么么哒(づ ̄3 ̄)づ) 祁谦刷了半天微博,突然眼前一亮,原来是有个小粉丝照着电影屏幕拍了齐笑笑的脸,在那花痴说小雨好看哭演技棒棒的要弯成回形针了女神嫁我。 祁谦默默给她点了个赞,然后过一分钟一刷新,齐笑笑小雨的话题异军突起,如狼似虎般冲上了首页。 原本齐笑笑在电影中的形象就分外鲜明,讨论度也不低,只是因为祁谦跟林天真的话题,被压了一头无法建树,所以祁谦很干脆的摇了摇扇子,借自己的东风。 祁谦的粉丝当然不喜欢林天真,他们相信祁谦的人品,一度火眼晶晶洞察出林天真是在倒贴自己偶像,但是水军公关太彪悍,他们没占到上风,这时候祁谦突然给齐笑笑相关内容点了个赞,粉丝立刻行动迅速的搬出之前祁谦跟齐笑笑的所有互动,开始反水。 齐笑笑虽然被一部分粉丝不喜,但是这属于内部问题,现在当然要一致对外,解决外部矛盾才是主要。 粉丝也不傻,早有技术帝把狗仔放的几张照片去噪还原,放大到两个人的表情,可以看出祁谦极其不耐烦,甚至是有些厌恶,有脑子的都知道这照片明显断章取义,只是原先没什么契机反响不明显,这时候刚好可以反洗真爱论。 大年初一的,网民们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般在网络上唇枪舌战,可见这年过的实在无聊透顶,需要找点刺激。 祁谦兴致勃勃的围观了半天掐架,他一抬头,齐笑笑仍然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真真趴在她脚边蜷缩成一大坨在睡觉,王喜正坐在另一边一声不吭的陪着看电视,姜淑丽还在厨房捣鼓。 他产生了一种朦胧的幸福感,于是他用手机对准齐笑笑,悄无声息的给她拍了一张照。 照片里,齐笑笑侧着脸坐在沙发上,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她脚边窝着一只皮毛鲜亮的金毛犬,尾巴绕在她光裸的脚踝,暖融融透着一丝性感俏皮。 祁谦用这张照片发了个微博,配了两个字:我的。 等微博发出去,他就扔下手机,不再去看,打算让它自由发展。 不过不到半分钟,手机就响了。祁谦不得已拿起来,一看是季贤,刚接通季贤就在另一边单刀直入的咆哮:“祁谦你公开之前能不能先问下我,我是你的经纪人!经纪人!” 祁谦把手机拿远一点,等季贤咆哮完,不温不火的说,“你的腿好了?” 季贤气歪了,“好个屁,别想转移话题。祁谦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偶像明星,偶像明星你懂吗?你谈个恋爱粉丝就能把你打入冷宫,更有甚者还要拖你出来上绞刑架。” 【接下来的内容看作者有话~以后再挪上来!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35章 《绝对计划》首日上映票房就一路飘红,下午两点就突破了一亿大关,及至晚间收场,票房已逾两亿,一举打破了多项票房纪录。不过它虽然赢得了票房,却仍然有失于口碑。 电影的话题度大多由绯闻三角恋构成,本末倒置,横扫一切相关讨论,这也是它为大部分人不齿的地方。 大年初二的凌晨,本片男主之一的影帝乔思远发了条微博,庆祝《绝对计划》票房大热,稍稍转移了一部分注意力。 女主谈云直接转发了他的微博,顺手圈了祁谦,不过祁谦当时正自顾不暇的在做思想斗争,没注意微博动态。 当天祁谦跟齐笑笑从姜淑丽家回去后,齐笑笑破天荒的又跟大王闹了起来,大王很有几分风度,不计前嫌的跟她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会话。 祁谦洗了澡出来,看到齐笑笑在给大王剥瓜子吃,忍俊不禁的笑了一笑,他走过去弹了弹大王伸着脖子等投食的脑门,“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 大王一边跟他问好一边偷摸着挪着趾蹼离他远一点,“新年好。” 齐笑笑剥出个瓜子仁喂它嘴里,对祁谦说,“它会说话,比真真好玩。” 祁谦也捻起颗瓜子剥开,把果仁递到齐笑笑嘴边,齐笑笑高高兴兴的用嘴去接,不可避免的碰到了祁谦的手。 祁谦又有点心猿意马,他喉结滚了一滚,声音降了一个调,“笑笑。” 他话音才落,唇上已经被不轻不重的碰了下,是齐笑笑凑过来亲了他一口,一触即分。 亲完了她仿佛没事人似的又去给大王剥瓜子,大王脑袋晃啊晃,绿豆眼炯炯有神。 祁谦愣了一下后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提了提,极为不要脸的又叫了她一声,“笑笑。” 齐笑笑转过头来,祁谦一本正经的看着她,等着她的福利。 大王也看着他,然后眼睁睁的看到本来是自己的瓜子仁被塞进了祁谦的嘴里。它不满的聒噪了两声,“啊啊!”齐笑笑头也没回,准确无误的把一颗没剥过的瓜子塞进它嘴里,堵了它的嘴。 大王自力更生的磕了瓜子,齐笑笑已经拍拍手站起了身,她准备去把自己洗干净,显然是不会再喂它了。 于是大王很识时务的转头看祁谦,扑棱两下翅膀往他靠近,用喙叼了颗瓜子放他手里,指示它的主人伺候它。 祁谦收回目光,看向自己手里的瓜子,再看看大王的绿豆眼,开始心神不定的给它剥瓜子。他不自觉就要往浴室门口瞄两眼,没注意自己吃了好几颗瓜子仁,大王极为不满他的服务态度,及至等齐笑笑洗干净出来,它立刻抛弃了祁谦,拍拍翅膀飞到齐笑笑肩膀上,尖着小嗓子喊,“美女。” 祁谦:“……” 齐笑笑伸出手臂把它从肩膀上移下来,然后作恶的把它倒了过去,大王脑袋一朝下脚趾立刻一抓,反应迅速的飞了起来,没让齐笑笑得逞。 大王很干脆的又忘了她的好,再次决定不理她,飞回了祁谦身边,然而祁谦也无暇顾它。 它委委屈屈的自己嗑了个瓜子,颇为无趣的飞回了自己的窝。 齐笑笑已经穿上了睡衣,睡衣是季贤买的,喜羊羊同款,简直羞耻。 祁谦走到她身边,行动战胜了理智,一声不吭的就把她抱了起来,齐笑笑很自然的双手环上他的脖子,仍然是笑着。 祁谦眼神一黯,眼中缱绻的□□呼之欲出,他抱着齐笑笑就往自己房里走。 齐笑笑侧着耳朵贴上他的胸膛,安安静静的听他的心跳,听着听着她就闭上了眼睛,身体莫名的抖了一下。 祁谦感觉到了,就低下头问她,“怎么了?”他的声音又降了几个调,喉咙干的发紧。 他把齐笑笑平放到大床上,随后整个身体覆了上去,他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俯下身轻轻的亲吻齐笑笑的眼睛,齐笑笑睫毛一颤,睁了开来。 她眼中流过一丝惊慌,祁谦捕捉到了,他停下动作,压抑着问她,“害怕吗?” 齐笑笑顿了一下,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祁谦眼中的神光清明了一瞬,又暗了下去,他一声不吭的吻上齐笑笑的嘴唇,手指流连着摸到了她睡衣的扣子,正要解开,齐笑笑不自觉的抓住了他的手,虽然她很快就放开了,祁谦还是停了下来。 室内开着大灯,祁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齐笑笑的脸,她脸上已经没了笑,面无表情的看着祁谦,眼神空洞像没有灵魂的漂亮人偶。 祁谦气息一滞,看了她一会,他突然意识到齐笑笑可能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喜欢自己,也或许她表现出的亲近喜欢跟自己预想的并不一样。 祁谦绵长的吸了口气,让自己足够冷静了,才说,“别怕,我不会强迫你的。” 齐笑笑眨了眨眼睛,眼中恢复了一些光彩,她看着祁谦,静静的说,“我困了。” 祁谦把那口气又吐了出来,他起身关了灯,躺到齐笑笑身侧,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带到怀里,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发顶,跟她说,“睡吧,晚安。” 齐笑笑一动不动的靠在他胸膛,慢慢闭上了眼睛。 祁谦无声的睁着双眼出了一会神,他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慌,后知后觉的发现齐笑笑似乎并不属于他,她随时会离开,就跟昨天晚上一样。而她刚才的眼神,也像极了那时候,带着极端的无动于衷,仿佛对外界根本不在乎。 下次,他还能找得到她吗? 他急于想知道自己在齐笑笑心中的地位,迫不及待的想跟她产生更紧密的联系,他胸膛起伏了几下,在黑暗中喊齐笑笑的名字,“笑笑。” 齐笑笑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房间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祁谦又等了片刻,强自压下了身体的*,搂在齐笑笑腰间的手又收紧了一些。 就在他将要闭眼的时候,齐笑笑轻轻的答应了一声,“恩。”声音轻的像花瓣落地,几不可闻。 祁谦感觉脑中有一根神经忽的崩断了,他停了两秒,然后整个身体往下挪,直至面对面贴上齐笑笑的脸庞。 他情动的亲吻她的鼻尖,又辗转着吻上她的唇,舌尖毫无阻碍的探入她口中,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手指又绕上齐笑笑睡衣的扣子,从下往上,一颗一颗的慢慢解开。 齐笑笑眉头微微皱了一皱,黑暗中并没有人发现。她一动不动的躺在祁谦身-下,不迎合也不推拒,任他予取予求。 但是祁谦最后还是放开了她。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有些轻微颤抖的手,把她敞开的胸口掩起,又耐心的把扣子一颗颗扣上,然后他重新搂着她躺下,在她耳边呢喃着说,“晚安。” 齐笑笑的手探上他心口,抬起脸轻轻亲了亲他的下巴,极为平静,“晚安。” 房间里又陷入了安静,过了一会,祁谦才又说,“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我不想给你留下不愉快的回忆。” 他等了很久,齐笑笑都没有再出声,她呼吸清浅,这次似乎是真的睡了过去。 祁谦叹了口气,也闭上了眼睛。 …… 大年初五,《绝对计划》票房过了十亿,陈玉祥高高兴兴的打电话给祁谦,说要举行庆功宴。当初杀青宴祁谦因为车祸没能参加,这次的庆功宴说什么他也不能缺席。要他过来粘粘喜气,去去晦气。 祁谦答应了下来,陈玉祥又问了问齐笑笑的情况,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他从头至尾也没有提过当初为何指明要齐笑笑出演,不管他怀着怎样的心思,祁谦口中还是替齐笑笑谢了他的关怀,也应允了齐笑笑会出席。 当天晚上,祁谦自己开车带着齐笑笑去了聚餐的会馆,他们进场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到了。 齐笑笑穿着一身运动服,似乎格格不入却又青春四溢,不过看着小了好几岁,像个傻白甜的高中生,带着一脸懵懂的笑。 祁谦堂而皇之的拉着她的手,他走到陈玉祥所在的卡座,互道了一翻恭喜。 在场的也有一些媒体朋友,从祁谦进来就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虽然私下聚会他们不会报道出去,但心里到底是很好奇。 再见他一直拉着齐笑笑,与林天真连眼神接触都没有,心中差不多都有了数。林天真是假,齐笑笑是真,而且祁谦这次恐怕是要来真的。 祁谦从出道一直没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偶尔传点绯闻,都是无中生有,不过是借着他的名气增加热度,哪怕女方想假戏真做,祁谦也都是无动于衷。 他甚至被贴过gay的标签,是有心人想乘机抹黑他。不过这种空穴来风听听就过,没多少人当真。况且他的国民度实在是高,很多抱着孩子的妈妈级粉丝,都说是看着他长大的,这群人有闲钱有理性,还长情。虽然经常嘴上无门总要给他生一堆猴子,不过真见了他多半是怂的,把他当大宝贝看待。 【接下来的内容看作者有话~以后再挪上来!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36章 祁谦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拿起酒杯与她碰了碰,却并不喝。他哪怕再不喜欢林天真,依然维持了一贯待人的风度。 林天真一仰头把整杯红酒喝了下去,喝完了挑衅的看着祁谦,她眼光稍稍带到齐笑笑,明显的意有所指,“恭喜你得偿所愿。” 祁谦撵着细细的玻璃杯柄,大方的一笑,“谢谢。” 他话音一落,齐笑笑突然伸手过来,手一晃就取走了他手里装了酒的杯子。 接着她站起身,直面了林天真,脸上挂笑,碰了碰她的空酒杯,一仰头把大半杯子酒喝了个精光。她也不说话,弯腰把杯子放好,又在祁谦身旁坐下来。 林天真一挑眉,轻笑一声,“怎么,我敬祁谦的酒需要你来代喝?也对,你本来就是他的助理,帮他挡酒也是应该的。” 祁谦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林小姐,如果我之前做得不够直白,那我现在明确的再告诉你一次,”他轻轻吐出一个字,“滚。”还吐的极为优雅,一点都不会显得他粗鲁。 林天真弯了弯嘴角,眼神耐人寻味的在齐笑笑脸上流连一会,才昂起头,转身离开。 场内有不少双眼睛都在看她,或鄙夷或轻视或可怜或艳羡,然而她全都不在乎。从这张脸发挥作用开始,她就决定不管结局如何,都会趾高气昂的活着。 祁谦见她走了,侧头看齐笑笑,见她吐了吐舌头,心里一乐,故意问她,“好喝吗?” 齐笑笑蹙眉苦下一张脸,拉长了音说,“不好喝。” 祁谦乐了,看桌上食物种类颇为复杂,挑挑拣拣拿了个小糕点塞到她嘴里,“那是酒,别喝醉了。” 齐笑笑鼓着腮帮子吃完糕点,笑眯眯的看着他,“喝醉了你会背我回家吗?” 祁谦反应迅速的检索出他曾经演过这种片段,他微微一笑,倾身过去凑到她耳边说,“你就不怕我趁机吃了你?” 齐笑笑一本正经的扮天真,“好吃吗?” 祁谦心思不属的盯着她的嘴唇看了一会,有点想念那份清甜。他笑着揉了揉齐笑笑的后脑勺,没有回答。 “哥。”祁轩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手里奇怪的端了一盘子精雕细琢的水果,像是专门来送果盘的。 祁谦收了笑,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并不想公开他跟祁轩的关系,这对祁轩并没有好处。 祁轩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用舌头顶了顶尖尖的虎牙,不情不愿的重新叫,“祁哥。” 祁谦没说话,祁轩挤到他身边要坐下,齐笑笑突然快速伸手在他托着的盘底一点,轻轻巧巧的把果盘揽到了自己手上。她捻了颗草莓塞进嘴里,顺便故意瞪了祁轩一眼,像只翘了尾巴的狼。 祁谦微微一愣,他看向祁轩,祁轩正看着齐笑笑,虎牙探了个头咬在嘴唇上,祁谦分明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的笑意。 祁谦心下一沉,出了声,“你还想在娱乐圈继续玩,还没玩够?” 祁轩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后眼神本能的一慌,他把视线收回来,在祁谦身边坐下,才顾左右而言他的说,“演戏挺好玩的。”他停了片刻,想起了要说的事,轻声跟祁谦说,“爸爸偷偷去看了我们的电影,而且他回来了也没生气,还问我是不是很多人喜欢你。” 祁谦没反应,祁轩就继续说,“后来妈妈告诉我,爸爸在电影院看电影的时候,在场很多姑娘一见你出场就要尖叫,他还说现在的女孩子不知羞耻,不过妈妈说他其实是在为你骄傲。哥,爸爸可能是过于迂腐,但他已经在试着接受这份职业,你可不可以也重新试着接受爸爸,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 祁轩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祁谦还是没什么反应,齐笑笑一边吃水果一边旁听,末了舔了舔嘴唇说,“祁叔叔身体好了吗?” 祁轩看向她,嘴巴动了两下吐出一句,“关你什么事?” 齐笑笑轻哼一声,“你真讨厌。”说完了扭过头,不再看他。 祁轩皱了皱眉,习惯性的用舌尖顶了顶虎牙,满脸纠结。 祁谦看在眼里,他静默一会,突然伸手把齐笑笑手里的果盘抽走,再随手把那盘被吃的七零八落的水果放到桌面上,他站起身拉上齐笑笑,说,“回家吧。” 齐笑笑起身的时候头晕了一下,她脚下轻微一晃,祁谦扶稳她,“怎么了?” 齐笑笑抓着祁谦的手,她晃晃脑袋,“头晕。” 祁谦看她耳根潮红,脸上也泛起桃色,大概猜到她不胜酒力,酒劲上来了。 祁轩也跟着起了身,想了想还是生硬的问了祁谦,“她怎么了?” 祁谦说,“她喝了点酒。”说着揽上齐笑笑的肩膀,带着她去跟陈玉祥告辞。 祁轩抬了抬手,又落了下去,他闷闷不乐的看了眼那盘水果,抓了个金桔塞进嘴里,竟然是酸的。 祁谦以伤没养好为由,场子还没坐热就要拍屁股走人,陈玉祥觉得他十分不是个东西,答应得好好的,临到头露个脸就跑,这到底算给他面子还是不给他面子。 祁谦诚心诚意的道歉,齐笑笑极为配合的在旁边装醉,她大手一挥拍上陈玉祥的肩膀,笑得迷醉,“陈导再见,下次再喝。” 齐笑笑装醉装得自得其乐,很有几分没见过猪跑但吃过猪肉的架势,全是从电视里七拼八凑学来的经验,学得倒挺像,奈何她所学之人是祁谦,祁谦演电视,大家都懂的。 陈玉祥尴尬的提了提面皮,笑不出来。 祁谦从容的胡说八道,“她醉了。” 陈玉祥又提了提面皮,还是笑不出来,挥挥手把他赶走了。 等祁谦扶着齐笑笑进了电梯,齐笑笑又活蹦乱跳了。她虽然脑袋有点晕,但不至于晕歇菜,就是脸上热的难受。 她用手指试了试脸,心思一转,仰起头习惯性的对着祁谦耍流氓,“你摸摸我的脸,我是不是发烧了?” 祁谦忍俊不禁但还是板着脸,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面颊,陪她演着玩,“是有点烫,一会我们去医院,让医生给你打一针就好了。” 齐笑笑眨巴下眼睛,“你上次发烧也没打针。” 祁谦语重心长,“打针好的快。” 齐笑笑深吸一口气,“可是剧本不是这样演的,你应该哄哄我。” 祁谦把另一手也贴到她脸上,“乖。” 齐笑笑蹭蹭他的手,笑弯了两个嘴角,她眼睛亮晶晶的,祁谦喉结上下一滚,低头就想耍个实质的流氓,然而电梯这时候“叮”的一声,到了地下停车场。 祁谦十分不爽,气压极低的拉着齐笑笑出了电梯,一转身把她压到旁边墙上,侧过头就亲了上去。 室外气温还很低,齐笑笑脸上却暖融融的,温度刚刚好,祁谦亲的极为舒服,恨不能吃了她。 他觉得自己的自制力可以功成身退了,迟早有一天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真的吃了齐笑笑。 齐笑笑刚才贪吃了很多水果,嘴里有清甜的味道,还有一点微不可查的酒味,祁谦亲上了瘾,压着她不肯放开,直至电梯里走出个人,他都浑然不觉。 祁轩郁郁寡欢的走出电梯,一转眼就看到如此惊人的一幕,他首先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接着手指蜷缩起来,渐渐在身侧握成了拳,怔怔的站在原地。 电梯的楼层上了又下,祁轩怕有人下来撞见,他深吸一口气,喊了祁谦一声,“哥。” 祁谦听到声音愣了一下,他放开齐笑笑转过身,祁轩就站在侧面,眉头紧锁的看着他们。 电梯停在了一层,没有再往下,祁轩扫了一眼齐笑笑含着水光的唇,那仿佛桃瓣一样的色泽充满了诱惑。他眼神黯淡下去,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质问祁谦,“你喜欢的不就是她这双跟你妈一样的眼睛吗?”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他也不敢看祁谦的眼睛,仓皇的扔下一句,“对不起。”埋头就要往自己的车走。 祁谦拉突然住他的手臂,皱着眉头闻了闻,“你喝酒了?” 祁轩一动不动的站着,他感到十分难堪,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点了点头,“出来的时候被罚了三杯。” 祁谦说,“喝了酒就别开车,让王叔来接你回去。” 祁轩摇了摇头,“爸爸去h市的子公司处理点事,是王叔开的车。” 祁谦略一思忖,跟他说,“你今天先住我那里。” 祁轩一愣,本来想拒绝,却又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他默不吭声的跟着祁谦上了车,坐在了后排。 齐笑笑坐到副驾驶的位置,祁谦倾身过去给她系上安全带。 酒的后劲上来了,她看着不怎么有精神,车开了一会她就弯弯扭扭的睡着了,祁谦放慢车速,让她睡得安稳些。 【接下来的内容看作者有话~以后再挪上来!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37章 《绝对计划》虽然前期势头猛烈,然而后劲不足,不过仍然是以20亿的票房收了官,在层出不穷的商业电影中脱颖而出。 电影的热度远不及演员的讨论度,这点被很多人所诟病,每次媒体提及,陈玉祥也只是笑着说,“电影的成功离不开演员本身,至于你们质疑的炒作我并不这样认为,没有任何空穴来风的事能站得住脚跟,就如电影一开始小雨的同学发现她不寻常,起初也没有人相信他。” 他轻轻巧巧的把话题带回了电影本身,即便有记者再不识时务,他也不再多加理会。 自从绯闻事件传出后,祁谦一直未接受过媒体的采访。有熟悉的记者打通了季贤的电话,季贤既不否认也不承认,拉三扯四的糊弄了过去。 等年都过完一个月后,祁谦经纪公司的总负责赵生财赵总才抱着他的宝贝蜥蜴姗姗来迟,他对外的口径很统一,一概是说祁谦有新作要上,希望媒体朋友多多支持。 再过两天,正新影业召开记者招待会,公开旗下某大热古装剧的续集将由祁谦跟齐笑笑饰演男女主角。 至此,之前的炒作名声被为电视预热所取代,几家欢喜几家愁,不过祁谦的粉丝仍然是跟林天真的水军掐得风生水起,祁谦的粉丝骂林天真不要脸,倒贴自家主子。林天真的水军一口咬定祁谦分明就是看上了林天真,装什么正人君子。 两家的梁子就这么越结越大,水火不容。 而祁谦这次的公关救急显然是季贤的手笔,他事先只跟祁谦说帮他跟齐笑笑接了部戏,祁谦也没有多过问,等消息出来才知道被他摆了一道。 不过季贤事后认错态度良好,还有理有据的跟祁谦分析利弊。 他知道祁谦吃哪一套,其他一概不论,只论齐笑笑。齐笑笑是要进入圈子里的人,她现在脚还踩不到实地,祁谦给她带来的热度就像泡沫,说没就没。不妨等她有了几部像样的作品,有了自己的粉丝能立足了,就不怕没有根底。 祁谦自顾自玩着手机,没搭理他。 季贤看他油盐不进,最后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一直有个遗憾,你最初只想做个好演员,但是市场把你包装成了一个五光十色的明星,你就放弃了初衷。祁谦,笑笑也是一样的,我们都知道她喜欢的是演戏,她值得因为角色被人们讨论,而不是因为私生活,那样就本末倒置了。” 这时候齐笑笑刚好看完一集电视中场休息,她踢踢踏踏跑过去,问季贤,“我们什么时候进组?” 她显然已经把进组当成了一件大事,说得特别顺溜。 季贤看了看祁谦,故意阴阳怪气的说,“这得问问我们的祁大明星的档期,他有空了剧组才好安排。” 齐笑笑毫不犹豫的出卖他,“他每天都好闲。” 祁谦放下手机,抬头看着她,“剧本看完了?” 齐笑笑说,“昨天就看完了。” 祁谦坐直身体,说,“第三集第二场戏记得吗?你演一遍我看看。” 第三集第二场是长大后的女主初见太子,她是被养父母卖进宫的小小宫娥,进宫那天正好被贵妃娘娘瞧见,见她生的漂亮起了嫉妒之心,让掌事姑姑打发她去了厨房,做个烧火丫头。 她整天穿着粗布陋衫,脸上经常会沾上黑灰,长此以往,也就没什么人当她是个漂亮丫头了。 宫里的人大多精于事,她是被贵妃娘娘发配来的,当然没人敢跟她做姐妹,更有人故意刁难欺负她,她孤立无援,哪怕气的很了跟别人动起手,最后被罚的也只有她一个。 但是她没有因此变得软弱,即便被鞭子抽得满地打滚她也会争那一口气。她是将门之后,打死也不会做孬种。 那天她又被管事的打了,身上还被泼了盐水,伤口疼的厉害。 她认得几味草药,就想去药园子里摘几株涂抹。等到了晚上,她摸出丫头房,往事先看好的路上去,但是夜里实在太黑,她走着走着就走岔了,误闯了一处宫殿。 宫殿破破烂烂也没有人守着,她小心的进去看了看,确认了没人才敢把带着的灯笼点上,想看看附近会不会有药草。 但是她刚一点灯,斜刺里突然掠过一道风,不偏不倚打中了她的手,打落了灯笼。 她一惊,又一道风劲已经紧逼面门,她顾不得藏匿身份,一个后仰躲了过去,并在弯腰的间隙吹灭了灯笼。 她提上灯笼就往后翻,背后却突然伸过来一只手,一下抓住了她。 她扭肩一甩却没能挣脱,不得已与他过了几招。来人也不出声,她吃不准对方的目的,只想尽快脱身。 偏偏这时候被遮住的月亮露了出来,她怕被看到样貌立刻抬了袖子掩住脸,却被对方抓住破绽,反手就把她给缴了。 她挣了两挣没挣开,只能安静下来不再动弹。 抓她那人却出了声,“你是宫女?你怎么会武功。”他说着就要去扯她的腰牌,却只扯下一只绣花的荷包。 他马上认出了那个荷包,他小时候被人追杀,就是这个荷包的主人救了他。荷包上的刺绣很好认,因为实在太丑了,绣的还是两只羊。 他还没来得及问,手里的人突然踢起几块碎石,趁他后退的空档一翻身跑了。 齐笑笑问他,“一个人怎么演?” 祁谦说,“你可以对着我演。” 齐笑笑于是往他走了两步,她拿起他一个手臂掂了掂,突然毫无预兆的一个背摔,把他从沙发上摔到了地毯上,吓了季贤老大一跳。 她用力很巧,并不会摔疼祁谦。祁谦仰面朝天的躺在地毯上,他右手突然抽搐了一下,齐笑笑一愣,才想起他的伤刚养好。她立刻慌了,跪倒祁谦身侧小心的捏了捏他的肩骨,想确认有没有再次错位,祁谦的手臂却又是一抽。 齐笑笑立刻不敢再碰,她小心翼翼的问祁谦,“是不是很疼?” 祁谦不说话,齐笑笑转头去找季贤,季贤已经身残志坚的单腿蹦了过来,一看祁谦分明在齐笑笑转头的一瞬间在偷笑,立刻没好气道,“疼死他算了。” 齐笑笑还没明白他怎么突然翻脸,腰上忽的一紧,祁谦直接把她拉得趴了下去,正好伏在他胸口。 祁谦笑眯眯的调戏她,“心疼了?” 齐笑笑表情一滞,她默不作声的看了祁谦一会,突然推开他爬起来,一声不响的回了房间。 祁谦躺在地上没动,看着她关上了房门。 季贤耸耸肩,骂他,“干嘛吓她,你有病吧。” 祁谦转向他,扯着嘴角算是对他笑了笑,“我刚才看了那个视频。”怕季贤没明白,他补充,“车祸的视频。” 季贤沉默下来,那个视频他也看过,说实话他非常震惊,齐笑笑怎么能那么冷静的把他们一个一个扒拉出来。 祁谦目视了天花板,又说,“自从那次车祸后,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她一直在害怕。” 季贤心思一转,“那你刚才……” 祁谦一个挺身坐起来,“我确实是故意的。”季贤不是很懂,祁谦继续说,“我最近才注意到,她总是要来确认我的心跳,或者用耳朵,或者用手,她一直没有停止害怕。” 季贤金鸡独立了好一会,默默蹦去一边沙发上坐了,他思忖一会,对祁谦说,“你刚才的做法不见得有效。” 祁谦站起身,迈着大长腿在季贤对面坐下,他兀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一会后他又说,“她唯独提到的两个人,都死了。” 季贤一愣,突然像抓到了什么,却又疑惑的问祁谦,“为什么告诉我?” 祁谦黯淡的一笑,“我想了很久,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季贤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奈何腿脚不便够不着,只能悻悻然收回手,口中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想了想,觉得自己说话太生硬不近人情,又宽慰他,“她这是心病,要慢慢来,再说你还没死呢,瞎操什么心。” 祁谦抬眼看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 季贤用鼻孔出气,“笑话,要不是有我帮你把圈子里的关系打通关,你能活这么滋润!” 季贤这话说的不假,当年他受过的白眼跟轻视比谁都多,还因为长相漂亮被各方明示暗示,他后来干脆就作了妖,把自己弄得不男不女,只凭着惊人的毅力跟三寸不烂之舌,替祁谦拿下一份又份合约,让他在娱乐圈站稳了脚跟,并在此后一直经营着屹立不倒。 祁谦略微找回些以前季贤处处维护他的感觉,似有所感的说,“我一直把你当大哥。” 季贤故意抖了抖,“滚吧,恶心死了。” 祁谦错了错眼珠,说“对了,有一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季贤瞬间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的内容看作者有话~以后再挪上来!感谢支持。】 第38章 祁谦果真是乌鸦嘴,他是廖仙儿儿子的新闻在他进组的当天就上了头条,生生把一个好不容易写了手热歌的过气歌手给挤了下去,歌手大概觉得是日了狗,还有完没完了。 即便事前季贤已经再三打点,然而娱乐圈内纷繁复杂,自成好几个派系,不可能每个都称兄道弟,况且林天真在谢宏坤的羽翼下,半个娱乐圈都不敢动她。 季贤实在是吃不准林天真打的什么算盘,要说她想借祁谦炒作,完全没必要,真假暂且不论,她的话题度一直居高不下。但以她来势汹汹的样子,倒很像要整垮祁谦,只是这梁子结的未免怪异。 费这么大力气整垮祁谦对她有什么好处?这个问题他很快就有了答案。 在调查林天真的时候,他也收集到一些谢宏坤的资料。谢宏坤常年资助一家福利院,每年固定时间会在福利院筹划一次义演,义演的内容一成不变,从始至终都是廖仙儿的歌。 他每年会请不同的歌手去献唱,官方说辞上去掉了廖仙儿的部分,都只说他是做慈善。 而林天真那么像廖仙儿,这里面肯定是有古怪,但是让季贤惊讶的是,他去翻早年廖仙儿的影视的时候,发现齐笑笑很多时候的眼神神态都像极了她。 她们的眼睛实在太像了。 季贤暗暗吃了一惊,更另他有不好的预感的是,网上有一组电影截屏,是《绝对计划》的最后一幕,林天真换上了齐笑笑的眼睛,那张脸简直跟廖仙儿一模一样,相似度惊人。 这组截图被拿出来跟祁谦被爆是廖仙儿儿子的新闻一并炒作,很快网上风评就被带偏,开始地图炮祁谦恋母,更有人发散出廖仙儿才是祁谦心头的朱砂痣,其他人不过是替代品。 在这种局面下,林天真居然又发了一条微博:我很庆幸,可以长得像她。用痴情博得了一众同情。 季贤简直想跳起来手撕了她,觉得这人实在是无耻至极,不要脸到了家。他手里有林天真原原本本的一塌资料,她之前那长相跟廖仙儿根本是两个水平面上的,居然能厚颜无耻的说出长得像她,演技一流不带吹的。 不过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林天真放料放的循序渐进,不可能到此为止。 况且廖仙儿当年的死因是迫于舆论压力自杀,而舆论矛头就是未婚生子。当年的情形下,一个女人未婚生子远不及现在宽容,更何况她原本的形象那么高高在上,突然爆出这么大的丑闻,真有可能就一时寻了短见。 在祁谦进组《将门》的第二天,季贤拄着根拐杖跑到片场去探班。 剧组在一处山里的影视基地,依山而建,因为前期要拍摄几场山里行军的场面,还有山中别宫一类的剧情,所以暂驻此处。 季贤到的时候祁谦正在拍戏,主演都在片场,他这才发现这部剧的女二居然是罗巧白,恍然想起她父亲过世的新闻。 在拍的是行军途中,祁谦发现了女扮男装混入军营的齐笑笑。他是这次平乱的主帅,代父皇亲征。 这场戏没罗巧白什么事,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导演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监视器,看着看着就走了神。 季贤伸手拍她的时候她吓了一跳,看清了是季贤,愣了一下,才微微的带出一个笑容,笑得很不走心,明显的心事重重。 她身边似乎就只有一个助理,跟以前的众星拱月不可同日而语,而之前她父亲没出事的时候,她本本剧全是女一,《将门》说到底战争色彩厚重,除了齐笑笑饰演的女一,其余女演员都只是陪衬,并没有多少剧情,罗巧白接下这个剧估计也是别无选择。 季贤看她脸色不好,露出一点关心的样子,“没事吧?” 罗巧白本想摇摇头表示没事,但是她实在装不下去了。短短的几天,她的天就塌了,父亲跳楼,家里欠下了一堆外债,无力偿还。之前小打小闹的拍戏,居然成了她还债的筹码,在她还来不及悲恸的时候,她就要接连不断的赶场子参加商演,为了钱。 她情绪几近崩溃,一夕落到谷底,但是连个真正关心她的人都没有。 季贤看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心道不好,他真关心占两成,其余八成全是过场面,这二八分的实在尴尬。 但是罗巧白最后还是没落泪,她垂下头,努力压抑了一下情绪,才又重新抬起头来,脸上也带了些自然的笑。 罗巧白看了看他的拐杖,反问他,“你的腿不要紧吧?” 季贤倒是对她有点刮目相看,觉得她一个小姑娘还挺坚强,反正闲来无事,也有了点聊天的*。 季贤说,“要不要紧都过去了,即便我这条腿交代在那场车祸里,以后仍然是要过的。世事无常,身上的伤口养起来快,心里的伤口慢一点没关系。” 罗巧白惊疑的看他一眼,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心里一暖,笑容真心了几分,“谢谢。” 罗巧白让小助理搬了个椅子过来,季贤也没客气,他坐下了又跟她开玩笑,“你这人员缩水缩得厉害啊。” 罗巧白反倒不介意他提这件事,笑着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突然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小气了不少,不能再请你喝咖啡了。” 季贤说,“那还真是可惜。” 罗巧白淡淡一笑,她看季贤没再把自己一张脸抹成彩盘,才发现他长得很不错,“我以前没发现,你还有一张当明星的脸。” 季贤有很多年没听小姑娘夸过他的脸了,食髓知味的说,“你这话可就说对了,我要不故意整丑点,哪还有祁谦什么事。” 罗巧白昧着良心附和他,“对。” 祁谦下戏过来,就听到季贤在那踩着他自吹自擂,也没吭声,倒是齐笑笑手里还拿着道具兵器,她突然把刀架到季贤脖子上,阴测测说,“不许动。” 季贤两个手指夹住剑刃,往外推开,他转头看到祁谦,也没觉得尴尬,仿佛刚才并没有做什么不要脸的事。 他拄着拐杖站起身,单刀直入的对祁谦说,“我有事情跟你说。” 祁谦知道他可能查到了什么,让齐笑笑待在片场别捣乱,就跟着季贤回了车里。 齐笑笑不怎么认识罗巧白,罗巧白倒因为之前铺天盖地的绯闻知道齐笑笑。她本来想跟齐笑笑打个招呼,但是在出口前齐笑笑脸上突兀的没了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心寒的淡漠。 罗巧白愣了一下,那句问好就没问出口。 齐笑笑面无表情的回了自己的休息椅,并不理会旁人,自成一方天地。似乎没有了祁谦,一切都有点多余。 但是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很快被一个人打破了,是祁轩。 祁轩依然是祁谦在哪他在哪,不管芳姐如何大发雷霆,坚决跑过来演了个男二。芳姐气的骂他“小兔崽子。”他回嘴说芳姐是“老处女”,芳姐气急了一鞋跟踹他屁股上,给他踹青了老大一块,至今还隐隐作痛。 祁轩补了一个镜头,比他们晚过来,他看不到祁谦,很没有风度的踢了踢齐笑笑的小腿,“我哥呢?”踢也不至于,勉强算个碰。 齐笑笑以牙还牙一脚踹过去,把他踹了一个趔趄,祁轩很不经撩,一下就炸了毛。 他上手就抓住了齐笑笑的手腕,怒视了她,完全忘了是自己先动的脚,“你不会好好说话吗,非要动手?” 齐笑笑甩开他的手,不屑的说,“不要你教。” 祁轩一怔,话不过脑就出了口,“那你要谁教!”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像个神经病。片场一些人听到动静已经看了过来,祁轩黑着脸,心里很没底,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正常。 他一声不吭的坐回自己的休息椅,烦躁的翻起了剧本,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剧本还拿反了。 齐笑笑看了他两眼,还是决定提醒他,“你拿反了。” 祁轩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用你管。” 齐笑笑不知道怎么想的,打算言和,她很直接的跟祁轩说,“你是祁谦的弟弟,我不打你。”虽然她本意是好的,但说出来的话实在欠揍。 祁轩气歪了鼻子,“我哥是你什么人,你给我这么大的面子。” 祁谦刚过来就看到两个幼稚鬼又在吵架,他本来想过去平息事端,听到祁轩的话却停下了脚步,他想听听齐笑笑的回答。 然而齐笑笑却只是说“不关你事”,并没有回答。 祁轩却被她这句话刺了一下,他沉默下来,极为冷淡的扫了齐笑笑一眼,再也没看她。 祁谦站在原地,恍然想起季贤之前跟他说的话,与他的预想不谋而合。 林天真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他,或者说是谢宏坤的目的不在他,他想要的一直都是齐笑笑。 谢宏坤根本就是个疯子,那场车祸的目标,原来是齐笑笑。 恐怕齐小仙的死跟他也脱不了关系,祁谦还记得小时候,他们生活再艰难,他母亲都是一贯的从容,不肯露出半点对生活的屈服,他少不更事,母亲教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坚强。 那场舆论,根本就不可能压倒他母亲。 第39章 电视剧的拍摄进度不会像电影那么赶,所以往往一天拍摄下来时间还有余裕,不过因为拍摄地点在山里,离最近的镇子也有2个小时的车程,所以即便早收了工也没多少余兴节目,顶多剧组从外面运些食材过来大家一起烤个串。 这时候众人就不分彼此的围成几个圈,笑笑嚷嚷的往烧烤架上摆食物,群演跟主演混在一起,场工跟导演混在一起都是稀松平常。 祁轩硬生生挤在祁谦身边,手忙脚乱的烤鸡翅膀,他每过一分钟就要拿下来一次,伸到祁谦面前问他,“哥、祁哥,这个熟了没?” 祁谦淡淡的看一眼翅膀上的血色,“没熟。” 于是祁轩就又把它放回烤架,顺便贱兮兮的把齐笑笑摆在旁边的蘑菇给挤走。 几次三番后,在祁轩动手之前,齐笑笑一把抢过熟透的鸡翅膀,直接咬了一口,却差点被烫出眼泪。 她吐着舌头隔着祁谦怒视祁轩,祁谦拧开一瓶水递给她,顺便把她手里的鸡翅抽出来放到盘子里,“凉了再吃,先喝点水。” 齐笑笑高高兴兴的接过水,喝完了又去看她的蘑菇烤的如何。 祁谦从小马凳上站起来,对低着头的祁轩说,“你跟我过来。” 祁轩心里突的一跳,飞快的抬头看了祁谦一眼,祁谦已经往一边空处走了。他也只能起了身,心情忐忑的跟了过去。 及至远离了人群,祁谦才停下来,转身面对了祁轩,开门见山的问他,“你喜欢笑笑?” 祁轩心下一沉,矢口否认,“没有。” 祁谦表情还是淡淡的,“什么时候开始的?” 祁轩突然哑口无言,半响才强调道,“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她有哪点值得我喜欢?”说出这句话后,他仿佛找到了一个出口,接下来的话也脱口而出,“那么野蛮还不讲理,脾气又古怪,脸上的笑都是装出来的,她根本就不把周围的人放在眼里,自以为是。” 祁谦神色不明的看着他,等他说完了,才说,“我希望你今天说的都是真话。”他接着说,“她不适合你,你离她远一点,也不要招惹她。” 祁轩眉头蹙了起来,为了证明自己所说不假,硬着头皮说,“她不惹我我当然不会去招她。” 祁谦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只说,“回去吧。” 他们回去的时候,齐笑笑正在跟罗巧白分蘑菇。 季贤走之前让齐笑笑关照一下罗巧白,片场的女孩子不多,罗巧白也没说的上话的,季贤觉得齐笑笑身份挺合适。 齐笑笑听了季贤的吩咐,想起来就会去罗巧白面前刷个存在感,或者生硬的拿个果子给她,或者突兀的跑过去说句“你好”,也不等罗巧白回答,转身就走,简直莫名其妙。 这时候罗巧白也在他们一圈,她没什么心情参与,就在一边坐着看他们烧烤,大部分时间依然在走神。 齐笑笑把蘑菇放到一个盘子里递给她,很平常的问她,“要刷酱吗?” 罗巧白一愣,半天才小声道,“给我的吗?” 齐笑笑说,“你不喜欢吃蘑菇?”她放下盘子,又从烤架上拿下一串茄子,问她,“茄子呢?” 罗巧白突然失笑,她从齐笑笑手里拿过穿茄子的签子,闻了闻说,“好香。” 齐笑笑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季贤,“季贤说你不开心,要我陪陪你,你要是不喜欢,可以跟我说。” 罗巧白小口的咬着烤茄子,心里的缺口似乎被什么填入了一块,她说,“我很高兴。” 祁谦这时候正好坐回来,齐笑笑转回身就变成了笑脸,她用叉子叉下一整个蘑菇,蘸了点甜酱凑到祁谦嘴边,“这个很好吃。” 祁谦就着她的手咬下蘑菇,吃下去才刻薄的评价,“味道有点怪。” 齐笑笑于是又满面笑容的叉了一个蘑菇,蘸了辣酱伸到他嘴边。 祁谦:“……” 罗巧白突然在旁边笑了一声,等祁谦看过来,她才说,“我就说嘛,你出道那么多年从没主动传过绯闻,原来是真有其事。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其实是你的粉丝。” 祁谦淡淡的一笑,毫无预兆的问她,“你觉得季贤怎么样?” 罗巧白本来没觉得怎么样,被他这么郑重其事的一问脸红了红,磕磕绊绊的说,“就还好吧。” 祁谦把那口辣蘑菇也吃下肚,喝了口水才又说,“他作风一向很好,长相也可以,就是年纪大了点。” 年纪大的季贤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他把扶柺放到另一边腋下,继续收拾成堆的化妆品,通通准备送人。 他留了两份小女孩用的桃花系列,一份给齐笑笑,一份送罗巧白。 当然,他没有祁谦想的那么禽兽,并没有要泡罗巧白的意思,纯粹觉得这姑娘命苦是个男人都应该心疼一下。 齐笑笑见祁谦跟罗巧白说话,耐不住寂寞要插嘴,“他人很好的,你叫他姐姐他也不会生气。” 祁谦见她睁着眼睛瞎说也不拆穿她,像个拉媒的极力想把季贤那个没人要的老男人推销出去,“我跟他一起共事那么多年,他的工作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房子车子都有,存款也不少,也投资了几个项目,都很有起色。” 罗巧白听他越说脸越红,她尴尬的“额”了一声,心不在焉的附和祁谦,“蛮好的。” 祁谦已经把季贤的老底都透光了,看罗巧白的意思还是比较含蓄的,话也留了余地,就不再多讲。 齐笑笑对烧烤热情极大,别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她还在兴致勃勃的往烤架上放食材,祁谦就在一边帮她刷油,跟两个相亲相爱的小情侣似的。不过她吃不下了,烤好的东西都给了罗巧白,罗巧白要控制体重不能多吃这些高热量的东西,齐笑笑就把这些东西赏赐给了祁轩。 祁轩看看罗巧白,再看看齐笑笑跟祁谦,龇了龇虎牙,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受重视了,为什么没人要了才给他! 到最后他还是吃撑了,可怜兮兮的看着祁谦,祁谦去问随行的行政人员要了消食药,祁轩觉得特别丢脸! 这里的戏拍的差不多了,再有一天剧组就要转移场地,去另一处影视城拍城墙内外的场面。 今天没有齐笑笑的戏份,齐笑笑候场侯的无聊透顶,祁谦忙着跟老将军对戏,无法陪她解闷。罗巧白主动找她说话,她也是听一句漏一句,就这样牛头不对马嘴的东拉西扯了一会,她突然有了主意,转头两眼放光的对罗巧白说,“我们去爬山吧。” 罗巧白一愣,“这不好吧,要不等剧组收工了再去?” 齐笑笑想到一出是一出,她就是在山里长大的,之后的很多年也与山打交道,对山的亲切已经刻入骨髓。 罗巧白不愿意她也不强求,自己偷偷摸摸的站起身,往没人的地方溜。罗巧白一看她是铁了心真想去爬山,怕她一个人会出意外,站起身就要跟过去。 她还没跨步,就被一只手臂拦住了去路,祁轩对她说,“我先跟着她,等祁谦拍完了,你跟他说一声。我们就在大路上走,不走小道,到时候顺着找过来就行。” 罗巧白点点头,祁轩看齐笑笑已经蹦出老远,不再多说,快步跟了上去。 齐笑笑走了一会就发现了祁轩,她也没有不高兴,就问祁轩,“你来干什么?” 祁轩站在离她有五米之外的距离,他也不走近,也不说话,神色尽量放的很平,表达了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不屑。 齐笑笑见他没趣就不再理她,这边被划了4a景点,虽然人流量不大,但是山路都修了石阶,旁边也有护栏围着,陡峭是陡峭但不危险。 齐笑笑爬阶梯爬的飞快,祁轩就一声不吭的跟在她后面,见祁轩跟不上了,她就又停下来,蹲在阶梯上方笑着看他,“哎,我们讲和吧。” 祁轩有点意外,他还没来得及欣喜,齐笑笑又说,“祁谦不喜欢我跟你吵架,我们讲和好不好,我以后保证不打你。” 她就这样蹲在石阶上,身后是连绵的阶梯,绕着弯隐没在大山里,不知道尽头。 祁轩静默的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吐出两个字,“不要。” 齐笑笑就苦恼的皱起眉,问他,“你是不是讨厌我?” 祁轩说,“是。” 齐笑笑就又说,“能不能不讨厌我?” 祁轩无声的张了张口,最后还是说,“不能。” 齐笑笑站起身,脸上的表情倏忽就不见了,她俯视着祁轩,这次她问他,“是因为祁谦吗?” 祁轩说,“是。” 齐笑笑在原处站了一会,她突然移到崖边的吊索旁,面无表情的说,“你可以把我推下去,这样我就不会再影响到他了。” 祁轩看到她突然的动作一下绷紧了神经,他紧张的脑袋都掉了链子,半天吐了一句脏话,“神经病。” 齐笑笑看看他,毫无预兆的一个翻身,站在了索道外。 祁轩心脏跳空了一个节拍,像失重一般心眼悬到了嗓子里,他动也不敢动,怕吓到她,“你干什么,快过来。” 齐笑笑仍然看着他,说,“我们讲和吧。” 祁轩急促的呼吸几下,说不出话来。齐笑笑歪了歪头,毫无顾忌的往外跨出了一只脚,祁轩吓疯了,不管不顾的冲过去想拉她,齐笑笑灵活的一让,往上移出几步。 【接下来的内容看作者有话~以后再挪上来!感谢支持。】 第40章 谢宏坤停在离他们几级阶梯之外,微微含笑的看着他们,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透着一股子阴险狡诈。 祁轩当然认识他,见过几次,知道他是谁没打过交道印象就不深。 他问谢宏坤,“你怎么在这里?” 谢宏坤也不介意他无礼,说,“我来看看她。” 现场就他们三个人,这个她明显指的是齐笑笑。祁轩心中警铃大作,蹙着眉回头看了齐笑笑一眼,却看到她眼睛盯在谢宏坤身上,眼珠乌黑深沉,隐隐透着一点令人心惊的光。 祁轩不动声色的吓了一跳,他还来不及多问一句,面上突然拂过一阵风,齐笑笑极为快速的掠过他身侧,眨眼间就冲到了谢宏坤身前,伸手对着他就是当胸一推,把他重重推向了一边的防护锁链,震的吊索叮当作响,往两侧晕出无数纹路。 谢宏坤被她猝不及防的一推,脚下一滑差点坐到阶梯上,齐笑笑揪着他的领口把他拉起来,歪着头平视了他,也不说话。 祁轩反应过来的时候完全蒙了,他不知道齐笑笑为什么会突然发难,他也根本没见过齐笑笑冷漠到骨子里的样子。 她仿佛随时准备着掐死谢宏坤,或者把他推下山崖,总之周身都透着一股要他死的讯息。 谢宏坤几乎是死字刻在了脸上,却还有心情笑,他后背僵直的磕在锁链上,链条冰冷刺骨,被挤压的近似于陷进了他的肉里。 他盯着齐笑笑的眼睛,眼底的疯狂一闪而过。他的手原本垂在身体两侧,这时候右手抬起来,握住了齐笑笑掐他领子的那只手,他极力压制住嘴角涌起的扭曲笑意,对齐笑笑说,“你都知道了。”是一句陈述句。 祁轩这时候回过神来,他看谢宏坤样子古怪,担心齐笑笑会吃亏,赶紧走下台阶。等站到齐笑笑身旁,他又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试探着问她,“怎么了?” 齐笑笑也不转头,只眼睛往他斜过去一眼,轻声说,“你别靠近我。” 祁轩停顿一下,真的就往后退了两步,不再多话。 谢宏坤这时候又说,“你早知道我跟着你?” 齐笑笑终于肯对他开口,“你不怕死?”她的音色似乎也随着表情变得冷漠,不再像跟祁谦说话时,带着一种打着卷儿的娇俏。 谢宏坤还是笑着,“你会杀了我吗?” 齐笑笑面无表情回答他,“会。” 谢宏坤好像很高兴能跟她聊天,语气都带着一种诡异的愉悦,似乎她做什么都能刺激到他的兴奋点。 他说,“为了祁谦?” 齐笑笑又把他往上提了两分,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随随便便就能拿捏住一个成年男人,也或许是谢宏坤根本不想反抗。 她极力隐忍着情绪,她是真的很想把他扔下去,但是她突然想到了那条一直戴在手上的手链,现在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谢宏坤好像根本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见齐笑笑不回答,他眼中的疯狂渐渐掩盖不住,铺天盖地的呼啸而出,“又是祁谦,又是祁谦,又是祁谦!你为他死一次还不够吗!你们都可以为他去死是不是!那就一起去死吧!”他突然扭住齐笑笑的手,拉着她就往悬崖上带,他自己是半个身体已经探了出去,随时预备着坠崖。 祁轩被他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他一把握住齐笑笑的肩膀,把她的身体往里面拖。 谢宏坤仍然发了疯的把她往外拉,突然他脚下一个踉跄,一只脚顺着崖面就滑了下去。 他身体往后一仰,手里还紧紧抓着齐笑笑的手腕,齐笑笑被突然的下坠带得往前一倾,差点翻出吊索。 祁轩死命的搂紧了她的肩膀,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生生惊出了一脑门的汗。 谢宏坤另一条腿卡在锁链上,似乎也被吓到了,但是他看着齐笑笑仍然无波无澜的眼睛,眼底的慌张又被新一轮的暴躁侵占,他嘴里喊着,“一起去死吧!”拉着齐笑笑不管不顾就往崖下拖。 齐笑笑被捏的腕骨几乎要裂开,她突然狠下心,身体一转手腕借力一个翻折,谢宏坤一下脱了手,惊叫一声就往后翻。 齐笑笑一脱力,正好被祁轩大力一拉,两个人撞在一起滚到了台阶上,控制不及的往下滚了好几个阶梯。 祁轩脑袋不轻不重的磕在台阶边缘,磕得他眼前白光一糊,差点昏死过去。 齐笑笑手忙脚乱的从他怀里爬出来,祁轩还眼冒金星的平躺在台阶上,她跪在他旁边,急促的喊他,“祁轩。” 祁轩一个白眼翻过来,总算恢复了行动力,这才感觉到肩膀跟腿都碰麻了,像被泡在温水中,反应都变得迟缓起来。 他嘶嘶的抽气,坐起来揉着肩膀喊,“疼。” 齐笑笑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他的骨头,祁轩一开始没注意,突然看到她的手往他大腿根上摸,脸上腾的红了一片。 他立刻扑上去阻住齐笑笑的手,急得面红耳赤,“你往哪里摸呢!” 齐笑笑抬起脸看看他,见他面色红润不像要死的人,就抽回了手。 祁轩:“……” 这时候谢宏坤大半个身体落了空,那条腿却还坚韧不拔的缠在锁链上,卡成了一个奇怪的弧度,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开始慢慢往出滑。 他开始大喊齐笑笑的名字,喊了一会又变成了齐小仙,他露出崖外的身体越来越多,眼看真的离粉身碎骨不远,祁轩这时候反应过来,他想不能让他就这么掉出去,否则齐笑笑就会背上杀人的罪名。 但是他刚滚了一通浑身肌肉酸痛的厉害,站都站不稳,这时候去拉他一把说不好就是陪葬。 但是要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落崖他又是不肯,刚想爬起来,眼角却突然扫到一个人。 他先是一惊,看过去发现居然是林天真后,心里更是莫名的一跳,觉得诡异到了极点。 林天真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她可能一开始就在那站着,就那样一直看着。 她看谢宏坤是真的要死了,终于大发慈悲的走过去,抱住了他那条即将残废的腿。 她眼中有着强烈的嫌恶,牙齿也咬得死紧,却抱紧了谢宏坤的腿没有撒手。 谢宏坤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大喊大叫,可能是痛昏了过去,林天真用尽了力气还是拉不动他,她坐在阶梯上,抵着锁身体链一点点被往外拖。 她终于回头,冲齐笑笑跟祁轩喊,“过来帮忙。” 齐笑笑摸了摸手腕,冷眼看着林天真,没有动。祁轩想过去帮忙,在他起身之前,祁谦突然大步跨了过来。他走得焦急,喘息声清晰可闻。 祁轩愣了一下,像做错了事一般小心翼翼的喊他,“哥。” 祁谦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他上前抓住谢宏坤的那条腿,几次用力终于把他的腰部抬了上来,搁到了实处。 齐笑笑这时候想去帮忙,祁谦冷漠的无视了她的手,再次用力,总算把谢宏坤有惊无险的给拉了上来。 谢宏坤还没有昏过去,眼中聚了几次光才聚到实处,他像濒死的鱼类,用眼珠子扫了一圈,最后仍然是盯着齐笑笑,眼中的光聚而不灭,他扯动脸部肌肉,做了一个要哭的表情,却没掉出眼泪。 祁谦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他的腿,他的小腿弯折成一个诡异的弧度,骨头肯定是折了。 林天真也看到了,却仍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有条不紊的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让人上来接他们。 这是祁谦在绯闻被传得沸沸扬扬之后第一次见到林天真,她似乎还是那个样子,高傲的仰着头,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山路是循序渐进的,祁谦在底下一个弯角就看到了齐笑笑推谢宏坤的全过程,当时他整颗心都落了下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祁谦不愿意多留,就站了起来。他没想过林天真或谢宏坤能放齐笑笑一马,齐笑笑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 他起身之后齐笑笑就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想说话却又不敢说的样子。祁轩也跟过来,也是一副欲言又止。 祁谦带着两个心事重重的尾巴走出一段路,及至看不到林天真跟谢宏坤了,他才慢慢停住脚步,他转身面对了齐笑笑,手突然就扬了起来,一个耳光就要往她脸上落。 齐笑笑瞳孔微微一缩,仰着头没有退。 祁轩看在眼里却来不及去拉他的手,祁谦的手却还是没能打的下去。他的手掌生生停在她耳侧,扇过来的风甚至带着她耳畔柔软的发丝浮动了起来。 那些发丝飘飘荡荡,缠上祁谦蜷起的指尖,触感冰凉,跟他的心一样凉。 他以为齐笑笑虽然经常会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或许做错了,但她的心一直是好的,可是她竟然会面无表情的就要去杀人,而且根本不知悔改。 祁谦盯着齐笑笑的眼睛,齐笑笑也直直的回视他,倔强的毫不回避。他最终收回手,一声不吭的丢下她转身就走。 祁轩在后面喊他,“哥,你误会了!”但是他根本没听进去,他心里一团乱麻,完全没办法冷静的想事情。 齐笑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收回了目光,她在原地怔怔的站着,心里想:他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她又摸了摸空空的手腕,又想:要不问他拿回来吧。 她想的出神,直到祁轩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回过神。 【接下来的内容看作者有话~以后再挪上来!感谢支持。】 第41章 齐笑笑跟祁轩回到拍摄基地的时候,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只剩下几个场工在收拾现场道具。 她心里没来由的一慌,抿着嘴没说话。 祁轩环顾一圈,送他们来的小型巴士也开走了,停车的地方就剩了两辆面包跟一辆小卡,应该是运送道具的。 他极为不满的蹙了眉,“什么破剧组……”他话没说完,一边的工作人员看到他跟齐笑笑,立刻有人走过来,满脸堆笑的说,“左哥,笑笑姐,你们回来了?” 祁轩被他的称呼弄得一愣,差点笑出来,不过看他黑黝黝瘦条条根本是个半大孩子,也不好意思朝他出气,只问他,“车都走了?” 小场工手放到身前,跟个苍蝇一样搓了搓,表现的极为狗腿,“没呢,安排了车送你们回去的,在那边。”他手往侧面一指,果不其然,那边路旁确实停了辆黑色的商务车。 祁轩跟齐笑笑说了一声,他们转身要走,小场工唯唯诺诺的赶紧说道,“笑笑姐,我、我是你的粉丝,能不能、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祁轩这下真笑了出来,小虎牙一露看起来特别稚气,“你是她的粉丝?哈哈哈哈不是吧,你也有粉丝?”他揶揄齐笑笑。 齐笑笑撇了他一眼,又撇了那个小场工一眼,小场工脸立刻热了,只是皮肤黑红不出来。 他这下彻底结巴了,“我、我、我觉得你、你特别好看,你、你是我见、见过的最、最、最好看的人。” 齐笑笑不说话,祁轩故意用肩膀撞了撞她,特别讨打的说,“他、他、他这么喜、喜欢你,你、你就给、给他签个名嘛。” 齐笑笑只能又撇了撇他,再撇了撇小场工,小场工一双眼睛溜圆,只是被祁轩一学满脸羞愧,不敢再开口。 齐笑笑本来打算不理,但是她想了想,还是对小场工说,“我不会签名。” 小场工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却还是梗着脖子说,“没、没关系。” 齐笑笑说完就要走,祁轩拉住她,问小场工,“带手机了吗?” 小场工不明所以的马上拿出手机,巨型山寨水果机,背后一只完整的苹果,简直黑科技。 祁轩把他往齐笑笑身边拉了拉,“毕竟是第一个粉丝,怎么能没有福利,给你们合个影,记住别传出去啊……哎,这手机怎么玩?”他捣鼓了半天,实在无法理解黑科技的操作模式,小场工慌慌张张的从他手里抢过手机,几下调出拍照,再紧张的递还给他,深怕他反悔。 祁轩憋着笑,透过摄像头看齐笑笑木着一张脸,故意不满的说,“给你拍照呢,怎么一副上坟的表情,这样别人摆在床头多不吉利。” 齐笑笑还没说话,小场工就受了刺激,“你、你、你快拍,没、没关系!” 祁轩瞪他,“你你你什么你啊,还想不想合影了。” 小场工立刻气短的怂了,他极为小心谨慎的飞快看了看齐笑笑,立刻被心目中的女神美冒了泡,羞答答不敢再看。 齐笑笑站得很不自然,祁轩怕真把她惹不耐烦,立刻按了拍摄,却正好捕捉到齐笑笑翘起的嘴角。 她弯着眼睛笑得极为认真,柔软又美好。 祁轩盯着定格的手机频幕,频幕里的人眼睛亮而有神,可他眼中的光却暗了下去。 小场工问他,“拍、拍了吗?” 祁轩超前的体验了一把失恋的苦涩,没好气道,“你、你能不能不结巴。” 小场工立刻要去拿手机,祁轩手一让没给他,小场工急了,“我的手机你给我!” 齐笑笑看他们似乎要玩抢手机的游戏,一声不吭的自个往商务车走了。 祁轩瞄着她走远了,背过身拿出自己的手机,小场工跟着他滴溜溜转圈,“手机还给我。” 祁轩不理他,捣鼓了半天也没弄懂怎么传照片,只能苦逼的命令他,“把这张照片传给我!” 小场工终于拿回自己的手机,一看照片中女神那么美,立刻宝贝的两眼放光,祁轩催促,“快点。” 小场工很不乐意,但是被祁轩一瞪又敢怒不敢言,只能心情沉痛的把自己跟女神的合照分享给了大魔王。 大魔王收了照片,手起刀落的把丑不拉几的小场工给裁掉了,走之前还不满的抱怨,“你这什么破手机,像素这么差!” 小场工对着他的背影比了个中指,美滋滋的抱着他的宝贝山寨机继续去收拾现场,干起活来都倍儿爽。 齐笑笑才走到商务车旁边,车门就从里面被拉开,她好奇的看了一眼,祁谦端端正正的坐在里面,正看着她。 齐笑笑立刻笑了,她马上攀着车门爬进去,在祁谦旁边坐好,手撑到扶手上,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卖乖。 祁谦不说话,也不看她。 齐笑笑眼珠子一转,故技重施,“我错了。” 祁谦有一瞬的晃神,仿佛回到了那次杂志拍摄,她拿了阿雅一个摄像头,他记得很清楚,她当时也是这样认错的。 他终于侧过头去看她,脸上却一点都不轻松,他低沉的声音在车里响起,“你错在哪?” 齐笑笑一愣,没有回答。 祁谦叹了口气,就又说,“你根本不认为自己错是不是?” 齐笑笑马上保证,“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会做的。” 祁谦轻轻笑了笑,他转回头靠上椅背闭起了眼睛,不再说话。 齐笑笑眼神暗了暗,她小心的伸手拉了拉祁谦的衣角,祁谦一动不动仿佛是没有知觉,她只能安静下来,默默的看着他。 祁轩拉开车门就看到齐笑笑跟祁谦,他们之间氛围极为诡异,他不自觉的把手机放放好,默不作声的钻进了车里。 司机师傅也不吭声,等他上了车就非常有眼色的把车开了出去。 祁轩如坐针毡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他清清嗓子,喊祁谦,“哥,我给你讲个笑话?” 祁谦总算睁开了眼睛,他看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 他只要一想到齐笑笑跟祁轩一起走的画面,就觉得极为不舒服,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嫉妒。毕竟当了那么多年单身狗,没吃过皇粮,经验不足也不明白什么是套路。 祁轩见他不反对,立刻表演性失足的开始捧腹大笑,“哈哈哈哈,齐笑笑刚才差点哭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说好不好笑。” 他笑了一会,见没人附和他,只能尴尬的停下来,过了一会,才认真跟祁谦说,“哥,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是你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真的像要哭了。” 祁谦没说话,齐笑笑想了想,突然说,“我师父说,人一辈子的眼泪是有限的,哭掉了就没有了。”她又说,“祁轩说的不对,我没想过要哭。” 祁轩虽然觉得她是猪队友,但也没去反驳她,莫名其妙就觉得心里一抽,心疼了。 祁谦还是不说话,他默默出神了片刻,问她,“你师父跟你老师死的时候,你伤心吗?” 齐笑笑说,“不伤心。” 祁谦说,“你说谎。” 车很快就开到了目的地,祁谦一声不吭的拉了车门下车,也不等他们,独自走了。 齐笑笑跟在他后面跨出去,没跟上去,她默默的站在原地,脸上也没有了表情。 祁轩走到她身侧,突然问他,“你师父跟老师是谁?”想了想又觉得死者为尊,这样问不合适,又说,“对不起。” 齐笑笑快速眨了一下眼睛,回答了他,“他们是养我长大的人,” 祁轩带过这个话题,说,“我哥他以前就这臭样子,动不动就要不理人。”他奚落了一翻祁谦,又很有经验的说,“一般过几天就好了,而且死缠烂打对他非常有效。” 齐笑笑没吭声,祁轩自觉把老底都透给她了,她这样简直是辜负了自己,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给个反应啊。” 齐笑笑说,“哦。” 祁轩:“……”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这之后,齐笑笑还是跟往常一样围着祁谦转,他不理人她就跟别人说说话,罗巧白早年一直在国外长大,她虽然演戏不怎样,但讲故事水平一流,没戏的时候,她经常跟齐笑笑祁轩凑成一圈,讲些有趣的事情给他们听。 因为祁谦形象好商业价值高,有几个高端产品的国际代言,所以也会有一些外国友人自组形成的粉丝圈,不过还是华人居多。罗巧白就讲他们中二时期去街头又唱又跳的吸引人围观,跟路人科普祁谦,还为他成立了后援会,不过祁谦公开行程去国外的有限,他们总共就做过两次活动。 她说她那时候混在一堆粉丝里,祁谦肯定不会注意到她。 祁轩故作惊讶,“你隐藏的够深的,之前根本没透露过你居然还是祁谦的资深粉。” 罗巧白洋洋得意,她偷偷看了一眼附近的祁谦,压低声音说,“我见到他真人的时候都不敢看他,果然还是从电视上看看就好了。” 齐笑笑不明所以,祁轩就说,“这叫距离产生美。” 罗巧白摆摆手,“不是,他真人实在太帅了,我怕我忍不住扑上去。” 齐笑笑一语惊人,“我好久没扑他了。” 祁轩酸不溜几的说,“他到现在都不理你,他以前再生我的气过两天就好了,你肯定完了。” 罗巧白故作高深的摇摇手指,“以我对他多年的了解,他这么反常只能说明一件事。” 齐笑笑紧张兮兮的问她,“什么?” 【接下来的内容看作者有话~以后再挪上来!感谢支持。】 第42章 祁谦没说话,季贤也不再多谈,他又靠近祁谦一些,另起了个话,“谢宏坤一条腿废了,大概下半辈子都只能坡脚走路。” 祁谦微微一皱眉,还没说话,季贤继续道,“报道上都写是个意外,只字未提笑笑,应该是谢宏坤授意的。既然他不说,我们也把这件事咽到肚子里,况且祁轩也说了,笑笑当时只是吓吓他,是谢宏坤要拉着笑笑往下跳。这事也没有确实的证据,两方都说不明白,先往好了想。” 祁谦略一沉吟,“我没想到她说要爬山是故意引谢宏坤出来,她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信息?” 季贤对这件事也是疑惑不解,“难道调查谢宏坤的不止我们?笑笑认识的人,谁有这个能力?” 祁谦表情一滞,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俞飞。” 季贤作为一个王牌经纪人,对记人记事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很快想起那个出现在病房里的警察,意外的同时也很了然。 那人很明显跟齐笑笑有非同一般的关系,这起事故他肯定插手去查了。 季贤想了想,说,“如果是他告诉笑笑的那也说得通。谢宏坤的关系网错综复杂,即使这件事情闹大了,他也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他肯定也知道追究不易。” 祁谦眼珠一错,“不行,这件事到此为止。” 季贤不明所以,“怎么?” 祁谦顿了顿,说,“开车撞我们的人是我婶婶的前夫,王喜正应该是那个人的儿子。” 季贤沉默一会,说,“我明白了。” 祁谦又去看齐笑笑,她仍然是开开心心的在听罗巧白讲故事,表情配合她一惊一乍生动得不得了。 祁谦眼神不自觉柔和下来,季贤也看过去,却说,“以前看她也不怎么说话,还以为她是个文静的孩子。”他指的是罗巧白,“没想到她也这么有趣。” 祁谦一挑眉,“真看上她了?” 季贤轻松一笑,“她还是你的资深粉呢,兢兢业业追了你这么多年,你就不感动?” 祁谦说,“你吃醋啊?” 季贤觉得没法跟他愉快的交流了,正好这时候导演拿着大喇叭喊演员就位,第一百零三场戏准备。 《将门》是女主戏,故事讲述齐笑笑饰演的女主巾帼不让须眉,为了替满门抄斩的亲人洗清冤屈,混入宫廷又辗转女扮男装远赴战场,在战场上一雪前耻,得以让皇室重审当年案件,最终摘掉了爷爷通敌卖国的罪名。 不过为了迎合女性市场,它的感情戏还是占了整体剧情的大部分,是齐笑笑跟祁谦饰演的太子与祁轩饰演的风流将军三人之间的纠葛。 第一百零三场是讲太子确认了齐笑笑就是小时候救他那人,原本在之前的互动中已经暗生情愫,这时候更是喜不自禁,恨不能立刻纳齐笑笑为妃。他满心欢喜的去找齐笑笑,却撞见祁轩在跟齐笑笑表白心迹。 他见齐笑笑犹豫再三没有拒绝,心生邪火,当下过去拉了齐笑笑就走,祁轩身为臣子无法阻拦,眼睁睁看着齐笑笑被他带走。 祁谦几乎是锁着齐笑笑一路拖着她走,齐笑笑这时候才从祁轩口中得知祁谦原来就是太子,又怒又喜,被他拖了一段挣扎起来。祁谦把她狠狠抵到一边墙上,以为齐笑笑喜欢的是祁轩,怒火攻心强迫着就吻了过去。 祁谦虽然拍过很多场吻戏,但都是借位,按他自己的绅士说法是:随便亲吻女演员是对她们的不尊重,她们的吻应该留给心爱的人。 虽然他一直打着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粉丝都信了他的邪,觉得他这就点也是苏得无与伦比,一个个嚷嚷着我爱你随便亲。 走戏排练的时候祁谦依然不多理会齐笑笑,然而到了正式拍摄,明明导演已经选好了角度,借个位就能过,他还真实打实亲了上去,密不透风的围住了齐笑笑。 小场工手里拿着打光板,近距离围观了一出活色生香的吻戏,激动的要拿打光板揍祁谦这个流氓。 说好的借位呢!禽兽!无耻!王八蛋! 小场工默默垂泪,一边罗巧白激动的拉住祁轩,“他居然真亲!我相信这是真爱了!” 祁轩掰开她的手,一句话不说,极为不痛快的转身就走。 罗巧白莫名其妙,季贤戳着扶柺过来,罗巧白秉持着照顾老弱病残的优良美德,马上扶好他,一脸八卦的问,“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吗?” 季贤笑说,“没见过哪个粉丝希望偶像早点脱单的。” 罗巧白说,“你不懂,我们这种真爱粉只要偶像开心就跟着开心。” 季贤说,“哦,真爱粉。” 罗巧白咬咬嘴唇,终于鼓起勇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季贤点头,“你问,知无不言。” 罗巧白深吸一口气,眼睛终于不再躲闪,直视了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脱单?”她问完了似乎极为不好意思,却强迫自己继续直视他。 季贤懵逼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比你大很多。” 罗巧白一听他开口,立刻紧张的像小学生一样开始听题,“男人老一点有味道。” 从大直接进化成老的季贤被他说的心塞了一塞,继续说,“我也无法理解你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的想法,共同话题很少,也会很闷。” 罗巧白说,“没关系,我特别讨爷爷奶奶辈的人喜欢。” 从老又奔向爷爷奶奶辈的季贤失言了片刻,他刚想说,“好——” 他发音发了一半,罗巧白打断他,“等等。” 季贤以为她后悔了,虽然有点失望却还是很有风度的说,“你还小,往后会遇到更优秀也更适合你的男人。” 罗巧白不理会他这句话,说,“你说完了,该我了。” 季贤实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好说,“你说。” 罗巧白开始掰着手指述说自己的情况,“你也知道的,我现在是单亲,家里本来很有钱,但是为了还债能卖的都卖了。现在外债差不多还清了,我勉强也能赚钱养活自己,可能赚的不是很多,以后的机会也说不好,我底子差,大概这份工作说没也没了……总之,我好像是一个麻烦,你要接受了可能是自找麻烦。”她纠结起弯弯的柳叶眉,又咬咬唇才下定决心般道,“不管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你就说你要不要添麻烦吧!” 季贤看了她好一会,突然失笑,“看来我要麻烦大了。” 罗巧白眼睛一亮,“你答应了?” 季贤说,“不然呢,麻烦精。” 罗巧白脸上简直乐开了花,她矜持的挽着季贤的手臂,又往他靠了靠,美滋滋无法用言语表达。 季贤这边春风得意,祁谦那边也是容光焕发,他亲过齐笑笑后,又不舍得生气了,就这么莫名其妙和好了。 好事成双之后,还有一件不大不小的好事,祁谦腥风血雨了好一阵的母子疑云终于被另一则劲爆新闻代替。模范老公张天王出轨了,小三还是个有妇之夫,没错,张天王不仅出轨了还顺便出柜了。 那位一鸣惊人的男小三是圈里一位小辈,一直不温不火,他们两合作过多次,也是没想到还日久生情了。 祁谦没有了眼前困扰,拍戏更加认真,演技飙的导演不敢置信,都要怀疑事出反常必有妖了。 不过他演技彪上去了,另外三个一个齐笑笑是意识流的,虽然演得很有灵性,但缺乏表演艺术的成分,容易把人物形象带向自己的风格,演得越多缺点也开始暴露。 还有两个是更是自成一派的出戏流,台词生硬肢体生硬一脸苦大仇深像不做完作业就不能玩的熊孩子。 这样一对比简直不能看,趁着祁谦心情好,罗巧白很作死的当着祁谦的面拐弯抹角的夸齐笑笑,然后腆着脸要偶像教演戏,也是不枉她迷妹那么多年,真掐的准祁谦的性子。 反正进度是不赶,导演带着大牌加活宝且拍且玩,祁谦闲下来就跟他们对戏,罗巧白这个半吊子都看出了祁谦基本功扎实,各种技巧手到擒来融会贯通起来毫无滞涩,于是她更崇拜祁谦了,季贤表示,“你高兴就好。” 一部电视剧打打闹闹拍了4个多月共计140天,终于杀青。 反正定位是古偶,颜是一大卖点,虽然之间演技高低起伏像心电图,随时准备着停摆,好歹也是撑下来了,各自都还有不小的收获。 期间还有一件大事,季贤以公谋私,把罗巧白签到了自己名下。她原本就是个个体户,也不存在合约纠纷,白白便宜了季贤。 【接下来的内容看作者有话~以后再挪上来!感谢支持。】 第43章 后来这部片子齐笑笑还是没拿成,项目突然被腰斩,另一份新的合同摆到齐笑笑面前,是一部二十多年前的电影翻拍本,正是当年红极一时的女星廖仙儿的成名作《1912》,也由该导演掌镜。 这回不用过问祁谦,季贤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片方。 不过齐笑笑接下来的戏本暂时没了着落,并不是没有片方来找,而是那些资源重复度太高或者班底不好。 季贤一开始给齐笑笑定的就是高端路线,而罗巧白正相反,走低端亲民路线,这是结合她们自身条件出发的。 没有适合的本子也不着急,正好王喜正的伤好全了,姜淑丽准备跟他一起回一趟山里养母家,祁谦也有一段空余时间,就决定一起陪着姜淑丽走一趟。 祁轩过来串门子正好听到了这件事,死皮赖脸的也要跟着去凑热闹,祁谦不答应,他就自作主张的找黄牛买了祁谦的航班信息,后脚跟着就定好了票。 等他全副武装的出现在飞机上,祁谦非常想掐死他。 祁轩摘了墨镜,一笑露出一对小虎牙,屁颠屁颠的在后面坐下来,隔着一条走廊就是姜淑丽。 虽然他身份尴尬,但父母的锅总不能还要孩子背,所以他也喊姜淑丽婶婶的时候,姜淑丽很是和气的还跟他聊了几句。 飞机飞行三个小时后到达了目的地,他们走vip通道避开粉丝出了机场,上了提前包好的商务车。 车是王喜正定的,司机师父大概四十多岁,他认出了祁谦,一边开车还一边高兴了好一阵。 祁轩一个人窝在最后排,感觉与有荣焉,他还大声问司机认不认识他,司机很天真的问他是不是哪个足球运动员。 祁轩说是啊,我还进过球的。 齐笑笑坐过飞机精神有点不好,她恹恹欲睡的趴在祁谦腿上,拿着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玩手指。 祁谦低着头看她,突然看到她袖口露出来的手腕上多出的那条手链,心情立刻低了下去。 她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他不动声色的拿了她的手腕,手指摩挲着那条链子,轻声问她,“俞飞还给你的?” 齐笑笑就着他的腿摇了摇头,她似乎真的困了,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口齿不清的说,“我问他要的。”她说完了,似乎也没意识到祁谦会怎么想,拿了他一只手枕到脑袋下,安安心心的睡了。 祁谦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的睡脸,他眼神黯了黯,没再多问。 姜淑丽看他神色有异,小声问他,“笑笑怎么了?” 祁谦笑了笑,“不习惯坐飞机,困了,睡一会就好。” 姜淑丽点点头,不想打扰齐笑笑睡觉,就也不再出声。 王喜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其实心里很紧张,也不踏实。 他当年被人贩子拐卖给了一个老光棍,五年后他才逃了出来,机缘巧合下养母收留了他。养母是个无法生育的女人,她男人把她给退了,家里觉得她是个赔钱货也不要她,她一个人住在一处草棚里,原本都打算早死早超生了,捡到了九岁的小王喜正。 她带着王喜正走了两公里的山路去了一个小镇子,本来都要去报案了小王喜正突然脑袋一抽,说你干脆别死了,养我吧。 于是她带着小王喜正过了一段拾荒的日子,后来他们去了另一个村子住下来,养母针线活做的不错,就给人缝衣服挣钱。她就这样日以继夜的缝缝补补,也供王喜正读完了初中。 只是她早年操劳过度,留了许多病根,刚步入晚年,那些病苗子就无孔不入的侵占了她的身体,她大概是没几年好活了。 车子开了两个小时后上了盘山公路,近几年开发的好,路修的还算齐整,不过偶尔还是会有山体滑坡破坏路况。 司机是多年的老司机,在山路上开精神也要高度集中,并不敢大意。 又开了三个小时,车开进了一个小镇子,再往里的路汽车是开不过去了,要坐那种小三轮。 齐笑笑早醒了,这时候束手立在祁谦身侧,祁谦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祁轩东张西望一番,大惊小怪道,“这地方怎么这么破?真的有人住吗?” 王喜正憨厚的摸摸脑袋,“其实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祁轩生下来就是少爷命,没见过这种世面,这样一看,他觉得王喜正挺可怜。 他们来的时候带了好多东西是准备送给王喜正的养母的,大概还是想的太天真了,带的都是一些看起来怎么都用不上的,除了一些补品食物,其余就是一堆造型好看的废铁。 祁谦想了想,说先去镇上看看,能不能再买些其余可以添置的物件,王喜正忙说不用麻烦,姜淑丽说应该的。 王喜正一个人,没人听他的,他只能带着一行人去了镇上的商贸街,商贸街上人员也不多,卖得东西对祁轩来讲叫千奇百怪,以假冒伪劣产品居多,各种山寨的一塌糊涂的牌子都凑成了一堆。 姜淑丽去正中的菜市场挑菜去了,祁谦干脆在附近买齐了油盐酱醋,他打眼看到一张藤椅,也给买了下来。 期间还有人认出祁谦,祁谦一概说认错人了,民众想想也对,大明星来他们这里干啥。 他们雇了三辆电动三轮车,一辆坐人,另两辆装的满满当当的,往村子里出发。 通往村里的路都是土路,最近天气燥热,一路尘土飞扬,及至到了村口,第一辆坐人的还好些,后面拖物品的都是厚厚一层灰,连带开三轮的师父,一笑能扑簌簌掉土。 村子也不大,人口有限,平时都去地里忙活,他们这一波人来的时候动静不小,惊动了好几个人出来围观,左看右看不认识,最后认出了王喜正,立刻围上去,七嘴八舌的问起话来。 王喜正木讷惯了,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不过都说他是出息了,这些个朋友一看就是大人物。 王喜正不愿多说,赶紧领着祁谦他们回了家。 家里还是老样子,一间破破烂烂的泥土房,屋顶铺成旧稻草,家徒四壁。 王喜正在门口就喊,“妈。”一路进一路喊,姜淑丽虽然做好了准备,但临到头还是觉得这样听着不太舒服,祁谦察言观色的伸手搂过她的肩膀,跟她说,“愁什么,儿子又跑不掉。”姜淑丽这才勉强笑了笑。 齐笑笑跟着王喜正走在前面一点,祁轩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他觉得这地方是个新鲜体验,要给齐笑笑分享乐趣,齐笑笑说,“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比这个还破。” 祁轩一愣,想不出来更破是什么样子,他沉默一会,欢欢喜喜的说,“没关系,我可以给你买大房子住。” 齐笑笑看了他一眼,祁谦也多看了他一眼,他自觉失言,强行加了一句,“让我哥出钱。” 这时候屋子的门颤悠悠开了,然后大家就看到一个佝偻的人影在偏暗的门内露出来,头发花白,形容枯槁,脸上皮肤松弛风化,老人斑已经爬了上去。 这应该就是王喜正的养母了,按理说她应该才五十多岁,却像个已逾八十的老人,甚至还不如。 她摸索着门框,手往外伸,“是正儿回来了吗?” 她眼睛看不清了,只能辨别出大概的影子。王喜正立刻过去拉上她的手,“妈,我回来了。” 老人家婆娑着他的手,又摸了摸他身上,颤巍巍笑了,“胖了,好好……外面太阳晒,快进屋里,吃饭了没,我给你做饭去。” 王喜正赶忙说,“我带了朋友回来。” 老人家一愣,高兴的说,“交朋友了?好啊。”她茫茫然看出去,辨出几个人影,笑着说,“你们就是正儿的朋友吧,都进来坐,家里地方小,你们别嫌弃。” 祁谦刚要客气几句,姜淑丽已经走了过去,“老阿姨,你身子不好就别忙活了,快先进去吧,我们自个能招待自己。” 老人家敏感的听出声音不对,浑浊的眼睛看向姜淑丽,“你是?” 姜淑丽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王喜正扶着老人,坚定的开了口,“她是我亲生母亲。” 老人家失言了一会,怅然若失的说,“找到了呀……找到了好啊……找到了好……”她忽然就向姜淑丽跪了下去,“正儿他妈,是我对不住你……” 姜淑丽吓了一跳,赶紧去扶她,“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 王喜正也去搀她,“妈,先进屋,外面还有几个朋友呢。”他扶着老人进了屋,姜淑丽没忍住,眼睛红了,她从包里翻出纸巾拭眼泪,祁谦过去搂着她进了屋,齐笑笑不嫌乱,也高高兴兴的过去拉住她的手,晃晃悠悠的跟了进去。 屋里就一个小窗户,天光洒进来大多数地方还是暗的,而且家里也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一桌两张长板凳,旁边还有个古老的灶台。掀个门帘过去,大概算是卧室。 凳子都坐不下这么几个人,而且一忽溜的进去,空间都嫌挤。 老人家张罗着要给他们做饭,姜淑丽赶紧让她坐好,做饭她来。 祁谦就去外面把买来的东西能搬的搬进来,王喜正给他们挪地方搁东西。 等收拾的差不多了,王喜正要去生火,齐笑笑先一步跑过去,在烧火的地方坐下来,有模有样的添柴加草。 祁谦也挪过去,让齐笑笑起来,他自己坐上去,然后拉了齐笑笑让她直接坐到自己怀里,搂着她看小火苗一跳一跳。 姜淑丽干脆让王喜正帮她捡菜,祁轩无所事事,也心不在焉的跟着王喜正忙活,菜叶子被他掐得没剩多少。 他斜着眼睛偷瞄祁谦,齐笑笑正在跟他讲小时候的事。 齐笑笑说她很小的时候,就一个人做饭,师父腿脚不好,什么忙都不帮,就在一边看着她。 有一次她差点把房子给烧了,师父就气急败坏的要揍她,但是她跑得快,师父追不上她。 祁谦默默的听着,笑了笑说,“你好像不喜欢你师父。” 齐笑笑点点头,却说,“他一直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年。” 所以才要她什么都学会,这样他走了没人照顾她,至少她自己不会饿死。 第44章 姜淑丽一连烧了好几道菜,那支楞八叉的小桌子根本就放不下,而且那桌子腿好像是要断了,随时准备着五体投地。 她就让王喜正去村里问问,能不能借几张桌椅回来。 王喜正从隔壁几家分别借了桌子椅子,祁谦祁轩两兄弟帮着他一起把桌椅搬回了院子,搁在空地有阴影的地方。 天实在是太热了,他们这群常年空调下蹲着的人就有点受不了,奈何王喜正家连个电扇都没有,只能人力拿着能扇的就当了扇子。 饭菜上桌后,祁轩被热的没什么胃口,他差点就要学着村东头那只大黄狗一样吐舌头了,祁谦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喜正看这一个个都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怕他们热中暑,赶忙打了井水给他们降降温,又忙前忙后的去村长家借了点冰块过来。 祁轩热得直接上嘴把冰块给啃了,总算凉快了一些。 姜淑丽也觉得热得心口慌,但是她能忍就忍了,把冰块敲碎了放到买来的饮料里,给每个人倒了一碗。 一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大家挤满了一张桌子,也没人嫌弃王喜正的养母,但是她就是不伸筷子去夹菜,王喜正只能夹了一样一样放到她碗里。 看着别人母慈子孝,姜淑丽心里其实并不怎么好受,但是王喜正是个木愣子,就没想过姜淑丽会吃醋,也不夹两筷子菜安慰安慰她。 祁谦是真没食欲,他吃的很慢,细嚼慢咽的,看姜淑丽神色黯然,凑到齐笑笑耳边让她给姜淑丽添菜,就那个清炒笋干。 齐笑笑照做,起身给她碗里放了一大筷,很大声的说,“婶婶,这个你爱吃的多吃点。” 姜淑丽对她笑笑,“快坐下吃吧,婶婶够得着。” 齐笑笑完成了任务,重新坐好了侧向祁谦求表扬,祁谦故意夹了块胡萝卜直接送到了她嘴里,齐笑笑鼓着腮帮子吃的极为不满,胡萝卜她最不爱吃。 祁轩却差点打了碗。 王喜正偷偷看了看姜淑丽,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冷落了自己亲妈,等姜淑丽碗里的笋片一吃完,立刻跟着给她也夹了一筷子,“妈,多吃点。” 姜淑丽的心情这才重新好起来。 吃完饭,王喜正陪着姜淑丽收拾残局,另外三个人无所事事,干脆围着村子的小路走了走。村里人基本都在附近活动,看他们穿得光鲜,总要好奇的打量他们,一个传两,两个传四,都知道了他们是王喜正家的客人,不禁感慨王喜正是要飞黄腾达了。 他们走着走着到了一片杨梅林,祁轩看着满树熟透了的杨梅,惊奇的说,“原来这个是长在树上的?我还以为它跟番茄一样长的。” 祁谦难得接他的话,“你知道番茄是怎么长的?” 祁轩信心满满的说,“它跟西瓜一样,是长在地上的。” 祁谦说,“你至少知道西瓜是长在地上的。” 齐笑笑补了一刀,“呆子。” 祁轩郁郁寡欢了一会,想摘杨梅吃,祁谦四下找了找,没找到园子的主人,就不让他摘。 祁轩想跟小时候一样耍赖不肯走,祁谦直接无视了他,他就更郁卒了。 不过他们后来还是碰到了园主,祁谦就拿钱给他说想买杨梅,给了不少钱,园主只拿了一张,说你们随便摘,祁谦还是把钱都塞给了他。 园主给了他们几个框子,祁轩拎了个框子就高高兴兴的去摘杨梅了。杨梅枝条挂的低,伸手就能够着,一颗颗果实红的发暗,是熟透了。 齐笑笑边摘边偷吃,祁谦怕不干净,就不准她吃了。 最后考虑到几个人吃不了多少,他们也没多摘,装了两筐子。不过他们采的没经验,树枝倒是被糟蹋了不少,祁谦就又补了些钱,园主不肯要,齐笑笑接了他手里的钱,轻轻松松塞园主兜里了,园主还毫无所觉。 他们空手而出满载而归,姜淑丽正在跟王喜正的养母聊天,两个女人似乎已经谈开了,不那么见外了。 姜淑丽接过杨梅,找了个盆子用盐水泡着,齐笑笑又想伸手去拿,姜淑丽说等泡干净了再吃。 她就只能把手缩了回去。 太阳已经西斜,晚上睡觉成了大问题,村子里当然没有旅馆,王喜正家就一床一榻,挤不下这么多人。 而且大家都出了汗,别管以前有多香,现在统一一身千奇百怪的味道。 王喜正说,他们平常没条件经常洗澡,一般都是去村前的小湖里扎个猛子,算是过了水。 这下连祁谦都无言了。 在村子里,村长家算是大户,有一间客房,现在正好空着,可以给他们将就一晚。 住的问题解决了,但带着一身臭汗实在不好意思去糟蹋别人家的床铺,只能等天黑下来,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去游湖。 本来不让齐笑笑去,姜淑丽烧了热水,可以在澡盆里将就洗一洗。 不过她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了过去。 祁谦正在脱衣服,冷不防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看,狠狠吓了一跳。 等看清是齐笑笑,他冷下脸想吓她回去,“不是不让你来吗?” 齐笑笑干脆走出来,“我就在旁边看看,不下水。” 祁轩僵硬的说,“你要看我们洗澡?” 齐笑笑不屑的说,“你有什么好看的?”言下之意,就是要看祁谦了。 祁谦想了想那个画面,觉得身上出的汗更多了,衣服贴在身上愈发难受,他凑到齐笑笑耳边说,“你一个女孩子看大老爷们洗澡,害不害臊的?” 齐笑笑终于说了实话,“夜晚下水不安全,我担心你。” 祁谦心里一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三个人呢,不会有事的,你快回去吧,婶婶应该烧好水了,洗了好早点睡,我们明天就回家。” 齐笑笑觑了觑他的眼色,只能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等彻底看不见他了,祁轩刚把上衣脱了,她又跑回来了,吓得他差点一个猛子直接扎水里。 祁谦也脱了衣服,倒也不遮遮掩掩,他不明白齐笑笑为什么去而复返,问她,“怎么了?” 齐笑笑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说,“我怕。” 祁轩理解错了她的意思,问她,“你怕黑?” 祁谦心里明白她是怕他有危险,所以才会无时无刻都要呆在他身边。他往她走过去,伸手揽过她的脑袋把她拉入怀里,也不说话。他知道齐笑笑在听他的心跳,只是没想到她还会上手摸,他没穿上衣,因为运动规律身材还不错,齐笑笑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捏了捏他的腹肌。 祁谦身体瞬间绷紧,在她耳边说,“别闹。” 齐笑笑只能放开手,祁谦也顺势放开她,“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齐笑笑点点头,这才真的走了。 他们快速下水洗了洗,换上干净的衣服,去村长家借宿。 齐笑笑跟姜淑丽挤一个床,王喜正的养母睡在塌上,晚上姜淑丽翻来覆去睡不着,王喜正的养母听见了,就问她是不是不习惯。姜淑丽叹了口气,“你一个人把真真拉扯到这么大不容易,他也没有忘本,是个好孩子,是你教的好。” 王喜正的养母就笑着说,“以前我一直不放心他,现在看到他这样我放心多了,还有你照顾他,我……哎,我死了也安心了。” 姜淑丽不赞成,“你说的什么话,明天跟我们一起走,我们去医院——” 王喜正的养母打断她,“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清楚,明天你们走吧,我在这住习惯了,死也不能死在医院里。” 姜淑丽还要再说,齐笑笑突然道,“你为什么不想活了?活着不好吗?” 停了一会,王喜正养母苍老的声音才又想起,“曾经拼命的活着,是为了有个盼头,现在活够了,想自己决定个死法。” 齐笑笑没了声音,过了很久,她才轻轻的说,“你骗人。”这次再没有人回她。 …… 老不死死之前,苟延残喘了好一阵子,整天整天的卧在床上像个风箱一样一进一进的喘气。齐笑笑那时候刚满十二岁,不懂生死,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人是会死的。 她还是每天恭恭敬敬的端饭给老不死吃,老不死一口都咽不下去,他告诉齐笑笑,他要死了。 齐笑笑问他死是什么,他突然就哈哈大笑,笑岔了气,差点一命呜呼。 他告诉齐笑笑,死就是没了,再也见不到了。 齐笑笑说,“哦,你要死了吗?” 老不死躺在床上喘气,骂她,“小白眼狼,真是白养你了。” 齐笑笑不说话,出去了。 老不死躺了两天,突然就回光返照能下床走动了,齐笑笑就问他是不是不死了。 老不死没回答,给她一样一样交代起后事来,齐笑笑听得心不在焉,他就用木棍子打她,齐笑笑突然抢了他的木棍,站得远远的。 她想,她终于动手抢了这根棍子,好样的。 老不死这次却没有气歪了脸,而是很平静的跟她说,“过来坐下,听我说完。” 齐笑笑不过去,瞪着眼睛看他,好半天才轻声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老不死说,“对,我不要你了。” 齐笑笑又咬了半天嘴唇,才凶狠的喊,“那我也不要你了!”她狠狠把木棍子扔在地上,转身就跑了出去。 等过了半天回去,老不死靠在藤椅上,已经咽了气。 第45章 第二天天微亮姜淑丽就爬起来做了早饭,大伙都没睡好,精神有点萎靡。 祁轩昨晚跟祁谦挤一个床,他上次跟祁谦睡一起还是小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父母不在家,外面打雷下雨,他假装害怕直往祁谦被子里钻。祁谦不胜其烦,最后妥协,划了楚河汉界分睡两边。 他小时候大概老拿错剧本,要抢着青梅竹马的剧本来演,现在想想还一点都不以为耻。 大家吃完早饭就要动身回去,姜淑丽又再三劝了王喜正的养母,王喜正也劝,然而她养母就是铁了心,说落地生根,动一动反而折了命。 劝不过也只能作罢,王喜正走家走户,让邻里乡亲多多帮衬,还抄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给村长,如果有什么事,务必打电话给他。 最后大家搭了一辆去镇里进货的小三轮往回,小三轮空间逼仄,挤得不得了。那位乡亲也是艺高人胆大,不管路况如何,只管往前开,差点把一车人跟倒豆子一样给颠下去。 终于回了镇里,众人统一的灰头土脸,就决定先找了家旅馆洗洗干净再说。 毕竟他们里面三个是公众人物,形象工程还是要做的。 不过镇子实在小,问了半天才问到一家提供热水洗澡的。那旅馆小门小洞,门庭大开,厅堂里灯也不开,估计是为了省电。前台连个人影都没看到,王喜正喊了一声,才有个肥胖的婆娘晃悠悠出来招呼客人,手里还搓着两个麻将子儿。 祁谦压了压帽檐,怕被她认出来。 这旅馆实在不靠谱,手续统统不用办,交钱就能拿钥匙,问了问,还只有两间房提供热水。 王喜正觉得很对不起他们,想到他们跟自己来这里遭罪,就抢着打点。 房间在二楼,电梯是不可能有的,楼梯就在右手边,老式的木质楼梯,一走一声“吱嘎”,感觉用点力就能踩一个对穿窟窿。 众人分了房间洗澡,女士一间男士一间。 姜淑丽转了钥匙进门,让齐笑笑先洗,齐笑笑就一声不吭的去浴室转了一圈,末了原样走出来,让姜淑丽先洗。 姜淑丽还是要她先洗,说自己岁数大没年轻人那么讲究,齐笑笑就拿了换洗衣服,进去把自己洗干净。 前后也不过十分钟,换姜淑丽进去。 齐笑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床头柜上明目张胆的放着好几种深夜小卡片,她稀奇的拿起来看了看,卡片上统一的露着白花花的胸部,可能素材有限,印的还是过了气的苍老师。 当然,祁笑笑是不认识苍老师的。 她丢了卡片,听了听隔壁动静,旅馆的隔音尤其差,连对面浴室的水声都听得见,偶尔才有一两句对话。 是祁谦在跟王喜正说话。 祁谦在问王喜正打算,什么打算大家心知肚明,他养母恐怕活不了多久了,是个随时要准备盖棺材的人了。 王喜正很迷茫,他舍不得养母,也舍不得生母,他觉得很为难。 祁谦问他为难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祁谦就说,“她们两个之间是没有矛盾的,矛盾在你。中国人讲求养子防老,她现在老了,病了,要死了,她不肯走,你为什么不留下来?说句不好听的,这是你欠她的。她大半辈子的心血全撒在你身上了,现在也没多少日子了。” 王喜正不说话,半天才嗫嚅着说,“我怕我妈不高兴……” 祁谦又说,“我婶婶不是个气量小的人,她找你那么多年,该看开的都看开了。”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很多,“你的养母可能没文化,但是她很知理,她从始至终没说过要你留下的话,怕自己拖累你耽误你。我不知道你怎样看待你的母亲,但如果我是你,哪怕她打死我我也不会走。” 这时候浴室的门开了,祁轩擦着头发出来,抱怨道,“什么破旅馆,水温忽高忽低的,烫死我了。哥,你洗的时候当心点。” 祁谦再看一眼王喜正,起身去了浴室。 王喜正两个手搅在一起,眉毛促成了连体一字眉,祁轩看他神色古怪,像是要哭,吓了一跳,“我哥欺负你了?”想想不对,却不知道问什么,毕竟跟他也不熟。 这时候房门上“叩叩”两下,祁轩过去开门,门外是齐笑笑。 齐笑笑穿的整整齐齐,长发湿哒哒披在脑后,沁出了一大片水渍。 祁轩一愣,脱口而出,“你怎么不把头发吹干?”他转身要去找电吹风,齐笑笑突然拉过他的手腕,把他拽了出来。 二楼的廊道尽头是一处天台,祁轩不明所以的被她拖过去。 等到了阳台上,齐笑笑才转身面对他,开门见山,“我想知道祁谦妈妈的事。” 祁轩看她神情认真,反问她,“怎么了?” 齐笑笑没说话,只看着他。祁轩眼神不自然的飘了飘,才说,“等回去了你来我家,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齐笑笑点点头,“好。”说着就往回走。 祁轩叫住她,“笑笑。” 他还是第一次当着她的面这样叫她,叫完了自己反而愣了,齐笑笑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等他说话。 祁轩却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你先回去吧,我吹吹风就好了。” 齐笑笑看了看大太阳,面无表情的开他玩笑,“还可以顺便进行光合作用。”她转身,沿着不是很宽阔的走廊,慢慢走了回去。 她似乎想起了有一次,温景闫在办公,她窝在他办公室的弧形窗台上,看一盆开得正盛的水仙花。那时候正午,阳光洒了她满身,在窗下形成一个小小的影子。 温景闫一边翻文件一边跟她说话,他说,“怎么,光合作用呢?” 她不解的去看他,温景闫却没解释,又说,“别靠花太近,它的香味有毒,闻久了会头晕。”他说,“越是美的东西就越要小心。” 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是落在她身上的,说完了,才重新看回手里的文件。 这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 等大家重新收拾了一遍,又在镇上找了家饭店吃了中饭,吃过饭后,王喜正突然说他要留下来。 祁谦早有所料,因为他是始作俑者。 他去看姜淑丽,姜淑丽却笑了笑说,“好孩子,去吧。”简简单单一句话,生生逼出了王喜正一个大老爷们的眼泪。 王喜正背过身抹了抹眼睛,说,“妈,对不起。” 姜淑丽说,“说什么傻话呢。”再多的话却也是说不出来。 后来王喜正又坐着进货的小三轮回去了,这次回去只有他一个人,围着一堆杂七杂八的日用品。 祁谦看着姜淑丽欲言又止,姜淑丽却笑着宽慰他,“都等了这么多年了,就再等等吧。” 祁谦就也笑了笑。 他们回去之后,季贤正身残志坚的陪着罗巧白跑各种通告,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不像个男朋友,像个老妈子。 祁谦手机才开机一分钟,他就打了进来,这次不再是捏着嗓子当老鸨,而是直着嗓子当了咆哮马,“你探个亲还要玩消失,去土著部落了吗电话还关机!” 祁谦说,“差不多吧,有事?” 季贤说,“我给笑笑接了个广告,拓宽一下她的影响力。” 祁谦问他,“什么广告?” 季贤说,“滴眼液。” 祁谦:“……不接。” 季贤知道他要挂电话,噼里啪啦的说,“我通稿都想好了,娱乐圈最美明眸,保证吸引眼球。” 祁谦冷笑,“你试试。” 季贤哎了一声,说,“玩你的,还当真了。” 祁谦:“……”妈的,恋爱中的老男人。 季贤玩爽了,才认真说,“国际上有个大牌子邀请笑笑参加几天后的时装周,我谈过了,他们有意让笑笑给该品牌做国际代言。” 祁谦想了想,问他,“我接下来的行程有什么?” 季贤遗憾的说,“你那天要给一个选秀直播当特邀评委,之前一直拿你来炒热度,你不去估计粉丝能炸电台。” 祁谦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来者不拒,这也接?” 季贤说,“人家出价高。” 祁谦说,“这种鬼话我会信?” 季贤说,“好吧,巧白竞选了。” 祁谦:“……” 妈的,恋爱中的老男人! 齐笑笑提前一天出发,由伤腿季贤陪同,配备助理两名保镖三名,走路带风非常有气势。 不过安检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季贤腿里还打着钢钉,钢钉是钛合金材质,具有磁惰性,原本不会被探测到,但不知怎么检测仪灵敏度调高了,一刷就响,安检差点让他脱裤子。 后来还是有惊无险的过了,齐笑笑一步三回头,祁谦脸上有着易容,就光明正大的站在那里看她。 等她过了安检,举手朝她挥了挥,齐笑笑差点就又不想去了,被季贤一把拖住,“别想跑。” 齐笑笑气哼哼的,“你真讨厌。” 季贤不屑,“说得你好像喜欢过我一样,今天说什么也要押你上飞机。” 齐笑笑又说,“我回来就告诉白姐姐你欺负我,还调戏别的女人。” 季贤哼了一声,“你这种人,在学校里也是专给老师打小报告的反-革-命分子,迟早被揍。” 齐笑笑不理他。 等他们上了飞机,有位姗姗来迟的乘客在过道另一边坐下了,他摘了口罩摘了墨镜摘了帽子,露出一张漂亮的脸蛋,脸色红润有光泽,当真是色如春晓之花,不是祁轩是谁。 祁轩笑眯眯的说,“好巧啊。” 季贤说:“呵呵。” 第46章 祁轩也是被某品牌邀请参加时装周,季贤一针见血的指出,你买的吧。 祁轩说这就不好意思了,人家是真心实意请他去。 季贤后来才知道,祁轩他妈左秋童,是那个牌子的挂牌设计顾问。 飞机飞行了七个多小时才下落,齐笑笑似乎很不习惯坐飞机,季贤让她睡一会她也睡不着,就一直睁着眼睛,默默地抱着psp打游戏。 等下了飞机,季贤给祁谦打电话,接通后递给齐笑笑。 齐笑笑一直不用手机,买给她的她从来不带在身上。 齐笑笑拿了手机就变了脸,本来还是一脸了无生趣,现在委屈的跟祁谦诉苦,“坐飞机好难受。” 祁谦紧张的问,“很不舒服吗?” 齐笑笑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头晕,还困。” 祁谦想了想说,“你把电话给季贤。” 齐笑笑乖乖把电话递给季贤,季贤才喂了一声祁谦就质问他怎么照顾人的。 季贤说你是不是傻,那丫头就要你安慰安慰你还真当她身体出了状况。然后不听祁谦瞎叨叨,直接挂了电话,特别潇洒。 祁谦电话打进来,他掐掉一次,再打进来,直接让齐笑笑接。 齐笑笑划开电话,祁谦压着怒意道,“季贤,你信不信我能让罗巧白晋不了级!” 齐笑笑好奇的问,“你要对白姐姐做什么?” 祁谦:“……一会去了酒店就好好休息,不要乱跑,不懂的问季贤。头还晕吗?” 齐笑笑中气十足的说,“晕。” 祁谦拿她没办法,只好说,“等我这部电影杀青了,我带你去旅行好不好?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齐笑笑这下高兴了,“好。” 他们又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基本属于祁谦老妈子般的嘱咐她注意这注意那,恨不能魂穿季贤。 还不知道身体被人觊觎的季贤把齐笑笑拖进来接他们的车,拿过电话,对祁谦说,“就分开三天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开心点,挂了吧。” 祁谦冷笑,“你真有脸说我,照顾好笑笑,少了根寒毛拿你是问。” “知道了。”季贤嘴里答应着就挂了电话,然后他迫不及待的给罗巧白打了过去,然而罗巧白睡着了,无人接听。 老男人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心想:虽说现在国内是睡觉时间,但祁谦都一直等着呢,你咋就睡了呢!他转念一想,早睡也好,明天精神才足,上台更能好好表现。 祁轩从下了飞机就跟他们分道扬镳了,倒是入住酒店的时候意外巧遇,他看齐笑笑脸色确实不好,想关心又觉得唐突。 现在祁谦不在身边,他连站在齐笑笑身边都觉得别捏,毕竟自己意有所图,应该保持一段距离,所以他也就没多问。 季贤领着齐笑笑回房间,本来想跟齐笑笑交代下明天的注意事项,她却到了房里就趴到了床上,被子一裹就闭上了眼睛。 季贤张了张嘴,最后只能说,“先好好休息,有事找我,我就在隔壁。”他退出房间,轻手轻脚的带上了门。 他一转身,被身后的祁轩吓了一跳,“你在这里干什么?” 祁轩觑了觑紧闭的房门,“她是不是不舒服?” 季贤说,“你们不是一直不对付吗,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起她来了?” 祁谦撇了他一眼,“她是我哥的——”他突然住了口,默然片刻,说,“没事就好。”说完转身就走。 季贤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不愧是兄弟,口味都一个样。 …… 齐笑笑睡到半夜就醒了,她把自己洗了一遍,换了身行动方便的衣服,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间,“咔哒”碰上了门。 他们来的时候还是下午,现在夜深人尽,外面灯火通明,却很少有声响。 酒店是旋转中空结构,地面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她落地无声的走到中心的电梯处,乘电梯下楼。 前台的金发小姐礼貌的问她是不是要外出,需不需要帮忙叫车之类的,她听不懂看了她一眼就没理会。 她看人的眼神太冷漠,金发的小姐愣了一下。这一愣神,齐笑笑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齐笑笑快步走在夜色下的城市,城市的霓虹五光十色,处处都透着一层光亮,偶尔有行人与她擦肩而过,都会好奇的看她一眼。或者有醉酒的酒鬼,摇摇晃晃的要上来搭讪,都被她一晃而过。 在这座城市,她是个异国人。 她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最后干脆跑了起来,她跑起来脚下也没有带出多少声响,呼吸还是一如既往压的很轻,像暗夜里的猫一样悄无声息,行动矫健敏捷。 齐笑笑似乎对这座城市很熟悉,她熟门熟路的转了几道街口,最后停在了城市中心的墓园门口。 墓园的大铁门紧闭,顶端是十字的刻像,她绕了几步,动作娴熟的翻了进去,未惊动任何人。 这里跟国内不同,即使夜晚也会点着几盏灯火,是那种昏黄又宁静的颜色。 她弯弯绕绕的走到中心处,最后在一处墓碑处站住了脚。 墓碑方方正正,没有任何刻字,只在中心处划了个深深的十字架。 墓里埋的也不是骨灰,是飞机的残骸,是一对华裔夫妇。 温景闫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方式找到的这座墓碑,在齐笑笑十六岁那年,他第一次带她过来,指着空荡荡的墓碑告诉她,这里面是你的父母。 齐笑笑没表情也没说话,只看了他一眼。 他就把抱着的一束百合给她,让她摆在墓碑前,她也一声不吭的照做。 之后的每一年,他们都会来这座城市一次,祭奠她毫无存在感的父母。 直到温景闫自己也埋进了墓碑,这项活动才不得已终止。 齐笑笑对素未谋面的父母并没有感情,也没什么概念,开始几年她不喜欢来这里,后来渐渐也习惯了,只是仍然不喜欢。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还要来这里,这里已经没有温景闫了。 她看着空落落的无字碑,张了嘴,无声的念出了三个字,“温景闫。” 暮晓时分她又悄无声息的回了酒店,带着清晨的一些寒气,前台的金发小姐还没换班,仍然是周到的朝她微笑,并不为之前冷漠的一眼退缩。 她接待过很多亚洲客人,这是她见过的最美的一位,哪怕她穿着普通,也不爱笑。 电梯抵达楼层,齐笑笑一抬眼,与门口的祁轩对了个正着。 祁轩惊讶的说,“你怎么……在这里?” 齐笑笑走出电梯,不愿意多说,只说,“我刚才出去了。” 祁轩立刻皱眉,“你一个人?怎么不让季贤或者助理陪着,走丢了怎么办?你又不带手机,话也听不懂,遇到坏人了怎么办?”他越说越气急败坏,很想把她拎过来好好凶一顿。 齐笑笑耐着性子听完他叨叨,等他停下了,毫无悔过之意的说,“我可以走了吗?” 祁轩气死了,“你是不是不把这当一回事?” 齐笑笑说,“我听到了呀,以后不一个人出去,带着季贤带着助理,你要还不放心,再多带一个你好了。” 祁轩一愣,“谁担心你了?” 齐笑笑微微睁大眼睛,有点好奇的反问,“你担心我?” 祁轩切了一声,“你想的美。” 这时候,季贤正好从房里出来,打眼就看到他们,“你们在那做什么?”他又说,“笑笑过来,早餐一会送过来,我先跟你说一下走秀要注意的地方。” 祁轩说,“我也要听。” 季贤笑一笑,“芳姐好像追过来了,马上就到。” 祁轩表情瞬间蒙了,他还没蒙过味,电梯门又一次打开,里面站着一个妆容精致穿着利落踩着恨天高的女人,正是芳姐。 芳姐见了祁轩,似笑非笑的说,“蛮有出息的,一声不吭闹离家出走?” 祁轩小声嘟哝,“我不是带了助理了吗,就一个走秀,又不是什么大事。” 芳姐并不听他解释,她看向季贤,对他点头致意,季贤说,“你们的家务事我就不方便围观了。”他带上齐笑笑一起去了她的房间,并通知化妆师过来帮齐笑笑上妆,不然强光镜头下,哪怕她长得再国色天香,照出来统一是个无脸面人。 祁轩这时候总算反应过来,他大概是被季贤给坑了,他恨得咬牙切齿,郁闷的被芳姐拖走了。 齐笑笑去会场的衣服也由该品牌提供,等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坐车去了会场,到了会场后直接去了专属休息室试装,最终敲定了一件红色描花的旗袍,外面搭一件短款的暗红色纹黑边盘扣褂子,也可做披肩用。是该品牌今年秋季准备发布的中国风系列新款。 等她试装出来,身体曲线在旗袍的衬托下纤毫毕现,整个人的气质也非常贴合衣服,眼神是清冷的,脸蛋又漂亮的火热,笑一笑近乎能温暖三春。设计师连说了几个“”,简直赞不绝口,激动的上前拥抱了她。 季贤敬业的拍了个照传给祁谦,祁谦当时正在录节目,他跟不认真听讲的学生一样,十分有技术含量的掏出手机,飞快的看了一眼,迅速回了个“不错”。 【接下来的内容看作者有话~本文由独家发表,感谢支持。】 第47章 齐笑笑眼皮微抬看了过去,谢宏坤也在看她,她又不动声色的转了目光。 谢宏坤却放开林天真的手,若无其事的走几步在她旁边坐下。 他走起路来姿势有些微滞涩,等坐直了,侧过头喊她,“笑笑。” 齐笑笑眉头一蹙,极为不喜欢从他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林天真站在一边,抱起手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谈云没看明白,悄悄的走了,并不想卷入其中。 谢宏坤又问,“喜欢这里吗?” 齐笑笑眼底飘了飘,说,“你不怕死?” 谢宏坤很高兴她能跟自己说话,他像个绅士一样笑着,说,“怕。” 齐笑笑淡淡的说,“如果你再伤害到祁谦,我会杀了你。” 谢宏坤并不觉得她这话有丝毫威胁,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你不会的。” 齐笑笑侧目去看他,眼神冰冷,谢宏坤看着她的眼睛不疾不徐的说,“因为我知道你的秘密。” “笑笑,找你半天了。”这时候,一把声音突然横空插过来,齐笑笑被一股力量捉住手臂拉起来,接着是祁轩不满的抱怨,“你怎么不等我,跟我过来一下。” 祁轩看也不看谢宏坤一眼,拖着齐笑笑就走,齐笑笑听到谢宏坤在她身后说了一个名字,是温景闫。 及至到了空处,祁轩才停下脚步,皱着眉嘀咕,“他什么毛病,怎么又找上你了。” 齐笑笑眨巴着眼睛看他,祁轩穿着米色大衣,同色系休闲裤,脖子里一条长及膝盖的格子围巾。 见齐笑笑看他,祁轩立刻翘起尾巴,“怎么样,帅不帅!” 齐笑笑两只手一伸,一边一条握住围巾两端,作势要拉。 祁轩赶忙扯回自己的围巾,“你下手没轻没重的,想吊死我啊。” 齐笑笑说,“你真的找我?” 祁轩这才想起来,确实找齐笑笑有事,“对,待会我们两个给秀场压轴。” 齐笑笑不明白,祁轩就说,“主办方临时决定的,一会你跟我走,反正我们不是专业模特,随便走走就好,砸了场子也是他们的事,不用在意。” 祁轩低头一看齐笑笑十公分的细鞋跟,抖了一抖,“走路没问题吧?到时候我扶着你好了。” 齐笑笑原地转了两圈,稳的很。 祁轩默默的想:果然穿高跟鞋是女人的天赋吗…… 祁轩带着齐笑笑一起去了后台休息室,后台一团忙碌,四处散落着形形□□的模特,什么肤色都有,设计师正在忙着给他们穿衣服打理造型。又因为这次是男女大秀,休息室里男男女女挤做一堆,或有小声交谈,口音也是千奇百怪。 齐笑笑又看到了之前带她进来的设计师,她见了齐笑笑就快步走过来,先打量了一下她着装有没有出现问题,才接着跟她说她很幸运被选中了压轴。 齐笑笑听不懂,祁轩就翻译给她听,齐笑笑说,“哦。” 祁轩笑容不变的替她把“哦”扩写成了感谢设计师,等设计师去忙别的事情后,才咬牙切齿的说,“人家怎么说都是个人物,你就不能表示得高兴点。” 齐笑笑说,“好麻烦。” 祁轩叹气,“你走过这次秀,能在娱乐圈吃一年。”然而并不能打动齐笑笑。 等嘉宾差不多都入了座,秀场才正式开始,模特们两两鱼贯而出,走过长方形的t台,把身上的衣服展示给台下众人。 模特一概的平板身材,身体曲线也不会玲珑有致,大体一个两个都是衣架子身材,瘦长瘦长的。脸上配合着整体色泽被涂涂抹抹,或明艳或冷冽,都掩盖了本来的面目。 这场秀主体还是女装,一般受邀的都是与品牌有合作关系的明星,女星居多。 祁谦的服装一直由sn品牌提供,却并没有给他们家代言。sn是高端奢侈品,他们的代言人大多以本国明星为主,祁谦是他们唯一看中的亚洲明星,但他却拒绝了代言邀约。 祁谦很少接商业代言,这么多年下来,代言的产品屈指可数。 因为是临时起意,也没有时间排练走位,负责人只能大概的跟他们讲要走到哪里,在哪里停,面对哪个方向等等。 祁轩一边听一边给齐笑笑做翻译,再指给齐笑笑看具体方位,基本也都弄明白了。负责人又要求着走了几步,抓紧时间教了他们一些步法仪态,让他们放轻松,尽力做到最好。 随着秀场时间的推进,祁轩突然觉得有点紧张,就跟老师要他上黑板写题一样那种紧张。 毕竟走的是左秋童的关系,总不能给他妈丢脸。 祁轩一紧张小动作就多,一会儿坤坤胳膊伸伸腿,一会儿舔舔虎牙,齐笑笑侧头疑惑的看他,“你不舒服吗?” 祁轩动作一滞,“没有。” 齐笑笑就转回头,专心看模特进进出出,掐时间算出场。 祁轩想了想问她,“你紧不紧张?” 齐笑笑也想了想才回他,“有一点,台下人好多。” 祁轩这下不紧张了,大义凛然的安慰她,“走几步路的事,没事,还有我呢?” 齐笑笑不信任的瞥了瞥他的手,“你的手在抖。” 祁轩悄悄蜷缩起手指尖儿,狡辩道,“那是因为站得时间太久有点麻。” 齐笑笑说,“哦。” 终于,这场秀的最后一位模特也退了出来,现场音乐突然静默下来,白炽灯打在t太入口处,一会后,齐笑笑与祁轩从两侧并排而出,汇到一起后停了一停。 音乐起,他们开始步履平稳的往台前走,不停的有镁光灯在闪着,齐笑笑跟祁轩都是一概的面无表情。 及至走到中段,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哇哦!” 齐笑笑微微偏头,由于光差什么都看不见,她提了提唇角,眼波流转,悄悄笑了笑,却正好被相机定格下来。 台下很多人都在交头接耳的交谈,询问这个东方姑娘是谁。她可真漂亮,尤其是刚刚一笑,有个非常恰当的比喻,感觉天都亮了。 谢宏坤跟林天真就坐在t台边缘,看着齐笑笑向他们走过来,林天真不动声色的扯下手腕上装饰用的珍珠,一扬唇悉数抛到了台面上,然后她似笑非笑的去看齐笑笑。 周边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齐笑笑身上,甚至连谢宏坤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谢宏坤又像个神经病人一样,垂涎欲滴的盯着齐笑笑,形容扭曲。 如果放在平时,林天真是不屑于搞这些小动作的,但是她要做给谢宏坤看,她不喜欢齐笑笑,处处要跟她作对。 她就这样似笑非笑的看着齐笑笑一步步走过来,一脚踩上了滚圆的珠子,然后脚下一滑,身体往后仰去。 齐笑笑吃惊了一瞬,本想借另一只脚用个巧劲,但是鞋跟实在太高,根本用不上力。 她本能的要用手去撑地防止摔成四仰八叉,手刚探出,腰上一暖,祁轩一只手托了过来,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她的手腕。 齐笑笑就借力一滚,顺着他的臂弯滚到了他怀里,侧头正好看到他惊慌的神色。 等站稳了,齐笑笑部显慌张的离开他怀里,就这拉手的动作还不忘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人来得及想刚才是怎么回事,只看到齐笑笑似乎是要摔了,然后借着祁轩的手完美的一个转身,身姿卓然曼妙天成,轻松化解了这个意外。 等他们走了过去,立刻有工作人员上前检查,看到丢了一地的珍珠,心下了然却不声张,只捡走了珠子以防接下来出场的模特再摔了。 工作人员扫了眼坐在附近的人,林天真就极为优雅的往他伸手,用英文说,“那是我的手串,真抱歉,它掉了出来。” 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工作人员都惊了,但是身份不一样无法当众破口大骂,还只能把珠子还给她,并小声告诫她,“小姐,下回请注意一点。” 林天真拿回珠子,放在手掌里摊开了给谢宏坤看,她笑得颇有得色,又姿态娇媚,“我这样对她,你不生气?” 谢宏坤绷紧了唇线,半响轻笑一声,抬了手拨弄了一下她掌心莹润的珠子,“也就你爱玩这些小把戏。” 林天真只是笑,并不再说话。 齐笑笑跟祁谦走到台前45°背靠背停了下来,模特们随后而出,围绕着他们在t台两边站成两列,秀场灯光大亮,掌声响成一片,这场秀正式落幕。 回后台的时候,祁轩问齐笑笑,“刚才怎么了?” 齐笑笑如实回他,“踩到了东西,没站稳。” 祁轩一愣,回头往出事的地方看去,正看到林天真跟谢宏坤离场,立刻沉下脸色,却没告诉齐笑笑。 他们出了秀场,有专人领着各去自个品牌的休息室,齐笑笑回去后,季贤正等在那里。他早得知了齐笑笑要上台,也没太担心,这时候见她过来,问她,“走秀感觉如何?” 齐笑笑就笑嘻嘻的说,“挺好玩的。” 祁谦那边录制也刚结束,他给季贤打了个电话,季贤很自觉的直接递给齐笑笑,齐笑笑就高兴的跟祁谦说了今天秀场发生的一些事,只字未提差点摔倒。 只是那么多媒体都拍到了,这件事迟早会爆出来。 齐笑笑说完了,就跟他撒娇,说想回去了,想他了。 祁谦一听可高兴,问她什么时候的飞机,齐笑笑说不上来,祁谦让她把电话给季贤。 季贤说定的明早,祁谦只说,改签成最近的,你们连夜飞回来吧。 最后还冠冕堂皇的说,罗巧白顺利晋级了,你应该回来给她庆祝一下。 季贤挑了挑眉,觉得祁谦哪来的自信他会工作跟感情都拎不清。 于是他真的去改签了。 第48章 季贤临时改了晚8点的飞机,如果不误点,下飞机大概是国内下午一两点。 祁谦当天下午就现身机场,居然在机场碰到几个齐笑笑的粉丝,手里拿着齐笑笑的照片,据说是来接机的。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罗巧白,穿的比他还掩护色,就算是真爱粉也不一定认得出。 祁谦且走且看,很快就被认了出来,被连累的罗巧白只能跟他一起躲进了vip休息室。 而且这个消息很快通过网络传播了出去,机场里涌进越来越多的粉丝,一个个伸长了脖子隔着玻璃墙看他。 因为并没有查到他的航班信息,大家纷纷猜测他来做什么,身边的那个矮个子男人又是谁。后来一些消息灵通的人打听出齐笑笑刚参加完时装周,今天回国,祁谦很有可能是来接机的。 实在是太不可置信了!他们不是炒作吗?不用服务这么到位吧! 到后来粉丝数量已经到了一个可观的地步,未免发生意外,祁谦还是通知了经纪公司不务正业的赵总,给他派了几个保镖过去。 在保镖来之前,齐笑笑跟季贤已经下了飞机,同行的当然还有祁轩。 祁轩他妈有手段,一般黄牛不敢卖他的航班信息,他的行程很少会外漏,总是保持着神秘。 他们走的还是vip通道,祁谦已经提前知会过季贤,说要来接机,所以当祁谦出现在面前,他一点都不意外,但是看到他身边的罗巧白,老男人还是露出了矜持的笑容。 祁谦朝他竖了个拇指。 不愧是真爱,打扮成人妖都认的出来。 他拇指还竖在那里,齐笑笑已经笔直的扑到了他身上,祁谦赶紧接住她,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齐笑笑搂着他的脖子,臀部垫在他手臂上,兴高采烈的说,“祁谦,我回来了。” 祁谦很想亲亲她,但还是克制着自己,对她说,“欢迎回来。” 罗巧白靠在季贤身边,羡慕的说,“好浪漫好有情调,我也好想有人抱。” 季贤笑笑,“等你减下十斤,我可以试试看,毕竟我年纪大了,腰不好。” 罗巧白偷偷掐了把他的腰,“大叔,你腿不好就算了,腰还不好。” 祁轩静静的站了会,粉丝哄闹尖叫的声音大到这里都能听到,他走上前,对还抱在一起的两人说,“先回去吧。” 祁谦这才放下齐笑笑,齐笑笑勾着他的手,边走边说,“我以后再也不要一个人出去了。” 季贤听到了,哼了一声,“我不是人?” 齐笑笑朝他拌了个鬼脸。 车早就安排好了,不过祁谦之前开车过来,就打算自个带齐笑笑回去。 左秋童也派了司机过来接祁轩,最后坐上商务车的只有季贤跟罗巧白,还有带过去的助理保镖,大家分道各自回家。 祁轩上了车就给左秋童打电话,把走秀发生的一点小意外告诉了她。左秋童已经看到了照片,跟他说这件事那边正在处理,有视频拍到了林天真放珍珠的全过程,只是现在还不确定会不会公布。 毕竟这是一个丑闻,如果公布,足够让林天真之后绝缘时尚圈。 亚宇娱乐在国际上还是有影响力的,旗下很多明星都与时尚圈或多或少有合作关系,撕破脸是要承担风险的。 何况为了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后台的齐笑笑,并不值得得罪了谢宏坤。 再说齐笑笑根本提都没提这件事,他们不见得乐意多此一举。 祁轩知道这件事不好办,就问左秋童能不能把视频弄过来备份,他想跟祁谦商量一下再做打算。 谢宏坤给他的感觉实在危险,林天真又在网上三番四次的抹黑祁谦,这两个人怎么看都是狼狈为奸,虽然祁轩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但总不能一味挨打。 祁谦可以无所谓,他不可以,他特别不能吃亏,而且被惯坏了,从来不知道忍气吞声。 他今天右眼皮一直在跳,心里没来由发慌,总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祁轩突然喊道,“掉头回去,去地下停车场。” 这里是单行道,无法掉头,司机开了很长一段路才把车重新开了回去,进入了机场地下停车场。 地下停车场里灯光通明,但是跟外面的天光大亮比,还是暗了不少。 祁轩不知道祁谦把车停在哪一块,让司机开着车没头苍蝇的乱转,他心里的预感越来越不妙,半天才想起给祁谦打电话。 但是这里干扰太多,信号很不好,打过去都是忙音,他就更加不安,开了车窗探出头一直在四处找寻祁谦跟齐笑笑的身影。 终于在一根柱子后面,他看到了祁谦半个身体,他立刻喊了司机停车,自己开了车门下去。 “哥——”他绕过柱子,然后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齐笑笑后背上插着一把水果刀,刀身没入了她的身体,不知道刀刃有多长,有血顺着刀柄往下流,在地上溅开了几摊血渍,触目惊心。 她这时候正扭着一个人的手臂把人摁在地上,随着用力,血一簇簇成股的往外冒。 祁轩惊恐的喊不出声音,祁谦已经几步走过去,一脚踩在地上那人脖子上,就见那人浑身一震,不再动弹。 也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 “笑笑。”祁谦伸手抱住齐笑笑,齐笑笑回过头对他笑,嘴唇失了血色,也失去了鲜活。 她的身体慢慢软下去,靠在他怀里,双手几乎揽不住他的脖子,她轻声说,“祁谦,我好疼。” 祁谦这时候觉得自己冷静的可怕,他避开伤口打横把她抱进车里,祁轩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立刻过来帮忙,只是他手抖的不像话,话里都带了哭腔,“哥,她不会有事的吧?” 祁谦平静的跟他说,“不会。” 祁轩坐到后座,小心的托着齐笑笑让她趴在自己膝盖上,以免碰到伤口。 祁谦一踩油门,已经快速把车开了出去。他心无旁骛的开车,看起来再正常不过,只是越飙越快的车速还是泄露了他恐慌的心情。 祁轩无措的托着齐笑笑的脑袋,她伤口处还在细细的流着血,不一会就染红了他的裤子。 祁谦突然说,“跟她说话,别让她睡过去。”他又一脚油门踩下去,险险的擦着一辆车身闯过一个红灯,疾驰而去。 “好!”祁轩赶紧答应,齐笑笑趴在他腿上没什么反应,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别睡,别睡,说话……” 好半天,齐笑笑沉闷虚弱的声音才传来,“你再打我信不信我揍你。” 祁轩又想哭又想笑,满口说,“好好,只要你没事我站着给你揍,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刚才飞机上我看到你翻季贤的手机,他手机里有什么秘密?” 又过了片刻,齐笑笑才缓缓道,“里面好多巧白姐姐的照片跟视频,都是偷拍的。” 祁轩呼吸急促,努力笑了笑,“他果然很变态。” 祁谦的声音这时候插了进来,“笑笑,大王这几天没见你想你了,等回去了我们带它到外面去玩好不好?” 齐笑笑轻轻的说,“它那么肥,还飞得高吗?” 祁谦就又说,“那以后就少给它点吃的,让它减减肥。” 齐笑笑断断续续的说,“恩,它肥了好丑……”然后再没了声音。 祁谦一路上演了一部现实主义版的速度与激情,后面追着几个交警,终于把车开进了医院。 他随便把车停在门口,下了车就抱着齐笑笑冲进了医院大厅,这时候他总算显露出焦急,毫无形象的大声喊,“医生!” 立刻有闻讯赶来的急救人员,训练有素的推了车过来,让他把齐笑笑放上去,他一路跟着推车直到把齐笑笑送进急救室,被拦在了门外。 急救室的大门一关,红灯亮了起来。 祁谦茫然的去一边椅子上坐下,已经有认出他的病人围了过来,小声的叫他的名字,“祁谦……” 祁谦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拿出电话先报了警。 他已经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然而手指尖端还是不受控的抖得厉害。 他报过警后,刚挂电话,季贤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一接通就听到季贤在对面喊,“祁谦,你没事吧?” 祁谦眼神黯下去,“笑笑出事了。” 季贤赶紧说,“你先别急,我马上过来。我刚才看到网上已经有人拍了你在医院的图,你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祁谦没说话,直接掐断了电话。 他沉默不语的坐在椅子上,有人大着胆子围上来,然后就越来越多的人把他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问他怎么在这里,还问他能不能签名合影,祁谦抬眼扫了他们一眼,吐出一个字,“滚。” 他虽然面上看起来很冷静,但情绪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他控制不了自己,幸好有保安过来赶走了那些聚集的人,并主动帮他隔出一个相对清静的空间。 祁谦慢慢的把脑袋埋到膝盖间,就这样静静的缩成一团坐在那里。 他脑中空白了好一阵,再然后所有影像纷至沓来,都是齐笑笑的脸,或喜或嗔,像一幅幅鲜艳明亮的画。 而祁轩一直没过去,他呆呆的坐在车里,眼睛盯着身上的一滩血色,直到有人敲了敲车窗,让他把车开走,他才机械的走出来,坐上驾驶座,龟速把车开去停车的地方。 他仿佛是犯了强迫症,一直在对停车位的线,非要把车开的横平竖直才肯罢休。 停完车,他又呆呆的坐在车里,不敢下去。 记者先季贤一步赶了过来,保安实在拦不住这些身经百战的媒体朋友,一时间急诊室的走道上喧哗声四起,无数的闪光灯笼罩了祁谦,话筒直接举到他周围,记者们七嘴八舌连珠似的开始发问。 【接下来的内容看作者有话~本文由123言情独家发表,感谢支持。】 第49章 齐笑笑被送入重症监护的时候,诊断报告也一并送到了祁谦手里。 报告上是医生龙飞凤舞的狂草,祁谦哪怕再集中精神,看那些字也像蝌蚪一样游来游去,一个都认不出来。医生觑了觑他的脸色,跟他讲解了一遍。 水果刀刀长8cm,刺穿皮肉直抵心肺,偏离心脏,刺入肺部,刀窄,未伤及动脉,胸腔积血造成的气胸导致患者呼吸困难,有休克现象。索性送诊及时,如果再晚两分钟大概尸体都凉了,目前已经抢救回来,观察一段时间就能转入普通病房,不过有没有后遗症还要再看。 医生拍了拍祁谦的肩膀,“放宽心吧。” 祁谦轻声道了声谢谢。 等医生走后,季贤走上前来,与他并肩站着,透过玻璃窗口看监护室里的齐笑笑。 齐笑笑身上插着探测管,鼻子上接着氧气罩,安安静静的像睡着了。 季贤叹了口气,看向祁谦,“医生都说没事了,你也别太担心。” 祁谦摇了摇头,眼神变得冷冽,“我不会放过他的。” 季贤一愣,“什么?”他立马反应过来,“是他做的?你确定?” 祁谦低声说,“袭击我们的是杨平,这一刀本来应该捅到我身上,是笑笑替我挡住了……”他停顿片刻,继续说,“之前的交通事故杨平被判三年,这才半年他就出来了,肯定是有人帮他。杨平是个亡命的赌鬼,唯一跟他有关联还有能力帮他的就只有谢宏坤,他当初为了钱抛妻弃子,连带着卷走了我妈的全部财产,后来就消失了,法律上都认定他已死亡。” 季贤斟酌着用词,“据我了解,谢宏坤对你妈……爱慕至深,而且笑笑的眼睛……”他点到即止,“他怎么会去帮杨平?” 这么多事情发生后,祁谦已经不太避讳提及亡母,他摇了摇头,“我现在觉得我妈的死跟他也脱不了关系。” 季贤暗暗一惊,“这件事要从长计议,我们现在毫无证据,不能打草惊蛇。” 祁谦笑了笑,“他根本就不怕我们查,杨平终究是弃子,一方面杨平容易控制,另一方面他是我婶婶的前夫,卷走所有财物逼得我妈不得不息影后又复出,他肯定也恨杨平。” 他们相对无言片刻,季贤突然说,“那个俞飞,身份也很特别,他是市局的小公子,之前一直跟着刑侦304组的队长温景闫。后来温景闫意外身亡,304就解散了,他也成了闲散人员,不过他能接触的东西比我们多的多,或许……” 祁谦打断他,“他不会跟我们合作的。” 季贤不解,“因为笑笑?” 祁谦说,“因为温景闫。”他不愿多说,季贤也只好不问。 齐笑笑这次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胸腔积血已经被清除,只是呼吸间还是要牵扯到肺部的伤口,每一次呼吸都好像刀割一般。 她蹙了蹙眉,却又很快松开,不肯表现出来。 医生问了一些情况,她还戴着氧气罩,只能摇头跟点头,不一会就精神不济,又睡了过去。 祁谦一直陪在医院里,后来还是惊动了姜淑丽,她就来帮着祁谦照顾齐笑笑,毕竟有些事祁谦不方便做。 再后来,齐笑笑醒过来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又重新鲜活了起来,像一朵被照顾妥帖的小花。 俞飞自从那天从医院离开就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祁谦再见到他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当时祁谦报警后,警察赶去机场地下停车场,并没有找到杨平,后来调出监控,看到杨平被一个黑衣遮脸的男子拖上了一辆面包车,那辆车经查是送到修理厂准备报废的车,两个半月前被盗。当时修理厂老板并没有报警,因为偷车的人留下了一大笔钱,现在录像早已被覆盖,再查不到是谁。 那辆车两天后在城郊河底被发现,已经被沉湖,证据一概被毁,杨平又失踪了。 俞飞彻夜未眠的查了几天,翻了无数档案资料,光调出的监控录像就看了三天三夜,但是那辆面包车总是能避开那些摄像头,从机场地下停车场出去后,所有监控翻遍了都没有发现它的影子。 俞飞暴躁的砸了一地的东西,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大半个月,一点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找到。 他再出现在病房的时候,基本恢复了人样,除了眼睛充血一切都很正常,甚至还带了鲜花过来。 齐笑笑已经能脱离呼吸机了,她体质好,伤恢复的也快,医生又给她做了全面检查,确认无明显后遗症。 她以前呼吸就轻,现在更加轻了,胸口的起伏也不大,祁谦总是战战兢兢的怕她会呼吸困难,要一遍又一遍的确认她呼吸正常。 俞飞把花束放到案台上,接着在病床边坐下,他看齐笑笑精神还好,就笑了笑,“还好你没事。” 齐笑笑静静的看着他,没说话。 她手上扎着点滴,手臂露在外面,俞飞看到她手腕上那串链子,轻轻碰了碰,“景闫也就留了这一样东西,你别再随便给人了。”祁谦就在旁边,他似乎是故意这样说给他听的。 齐笑笑却轻声答应了,“恩。” 祁谦愣了一愣,看了她一眼就又垂下了眼睛,不动声色的继续翻手里的资料。 俞飞又说,“我一定会抓到犯人的,你这一刀不能白挨。” 齐笑笑说,“好。” 俞飞坐了一会就要走,走之前把祁谦约了出去,有话单独跟他讲。 等他们出去后,齐笑笑摊开手心,里面有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她看了一眼后就又把掌心重新合拢,把纸条藏了起来。 姜淑丽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祁谦跟在一个警察后面,迎面碰上,她以为警察是来处理这起案件的,就问道,“警察先生,笑笑的案子现在怎么样了?犯人抓到没?他到底是为什么要造这种孽!” 祁谦一愣,看向俞飞,他担心俞飞说出杨平的名字。 但俞飞只是公事公办的跟姜淑丽说,“案子正在处理,放心吧,一定会给一个交代的。”不该提的只字未提。 祁谦于是说,“婶婶,俞警官正要跟我说这件事,笑笑一个人在病房里我不放心,你先回去吧。” 姜淑丽赶紧答应了,“诶,你们谈,那我就先回病房了。” 等姜淑丽进了病房,俞飞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才转身面对了祁谦,开门见山道,“二十年前你母亲的自杀案,当时的留档我没有找到,所以你也别费心去找了,大概已经被谢宏坤拿走了。” 他能准确的说到谢宏坤在这里面所扮演的角色,恐怕也是了解了很多事情之后才下的结论。 “我也是看网上的报道才知道笑笑的眼睛像你母亲,”俞飞继续说,“据我所知,谢宏坤跟踪过笑笑很长一段时间,笑笑是清楚这件事的,不知道你了不了解?” 祁谦摇摇头,如实说,“我不清楚。” 他神色平静,并不多话,只仔细听俞飞在讲。 俞飞说,“谢宏坤的腿残了跟笑笑有关吧?” 祁谦说,“是。” 俞飞又说,“能跟我说一下当时的情形吗?” 祁谦说,“我不清楚,你可以问问我弟弟。” 俞飞靠到墙壁上,微眯了眼,“祁轩?行。” 祁谦与他并排靠着墙,突然说,“你有没有想过,谢宏坤想要的到底是谁的命?” 俞飞说,“表面上似乎是你。但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动作,直到笑笑出现。”他从怀里摸了一张照片出来,递给祁谦看,“认得出照片上是谁吗?” 祁谦接过照片,仔细辨认后还是摇了摇头。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孩,五官平平没什么特色,倒是身材不错。 俞飞笑了一声,“她是林天真。” 祁谦哪怕知道林天真是照着他妈整出来的,但是这么直观的看到还是有点吃惊。 俞飞继续说,“前几年,市场上突然成立过一家整容机构,他们招募过一批女孩进行整容改造。在林天真出现后不久,那家机构就名存实亡,后来干脆吊销了。但是,从那家机构走出来的人,就只有林天真,而当时接受整容改造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祁谦微微皱眉,“你是说,那些人全部……失踪了?” 俞飞说,“别说的这么好听,作为残次品,她们可能全部被抹杀了。这起案件不是我接手的,我问过当时的的经办人,那些女孩都是贫苦人家出身,家里三四个小孩,越是落后的地方重男轻女的思想就越重,那些父母可都是卖女儿卖到了一个好价钱,听说一个个都整漂亮了,嫁了有钱的外国人出国了。就死咬这一条,说什么都不信。” 祁谦沉默下来,如果真如俞飞所说那些人是被抹杀了,那么谢宏坤确实有杀齐笑笑的动机。 他问俞飞,“为什么要告诉我?” 俞飞又是一声轻笑,他摸了根烟出来,但是医院不允许吸烟,他就只能闻了闻,说,“我答应过景闫,要照顾笑笑。而且笑笑是304的一员,我不会让她莫名其妙被害。至于你,”他转向祁谦,“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 第50章 祁谦并没有因为俞飞的话而表现出惊讶或者愤怒,他只是很平静的说,“我知道。” 俞飞反而有点讶异,“你知道?” 祁谦笑了笑,“她昏迷的时候,喊过温景闫的名字。” 俞飞默然良久,“那你……” 祁谦打断他,“她跟温景闫生活了八年,她不需要抹掉这段记忆。而且这属于我的私人问题,俞警官还是多想想怎样才能抓到凶手为好。”他继续说,“我这边整理出来的资料,明天会让季贤送到你手上,希望对案件有所帮助。虽然我们理念不同,目的是一样的,合作愉快。” 祁谦朝他伸出右手,俞飞过了好一会,才回握了他的手。 祁谦又说,“齐笑笑不是温景闫的所有物,我希望你能正视这件事。她对温景闫是有感情的,她对我未必就没有。”他说完这些,才转身离开。 俞飞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悲伤的笑了笑,像哭了一样。 他想:温景闫,你怎么就死了呢? 一个月后,齐笑笑终于被允许下床活动,她躺得四肢快要退化了,迫不及待想蹦一蹦,于是她蹦到祁谦背上,头靠在他肩膀上摇头晃脑的说,“我受伤了,要背背才能好起来。” 季贤坐在旁边,“噗”的一声,把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喷了出来。 这不是他跟罗巧白刚发的短信吗? 罗巧白最近事业节节攀升,总有闲的蛋疼的黑粉去她微博下刷存在感,她一个玻璃心的小姑娘,只能找季贤这个老男人诉诉苦,寻求寻求安慰。 她如果不做明星这一行,基本属于网瘾少女,成天蹲在网上刷段子舔偶像当个软萌的傻白甜,走在网络流行语的最前沿。 她刚才又收到了一堆谩骂,就给季贤发了这样一句话,想耍个宝让季贤陪她说说话。 然而季贤这个不解风情的老男人,回了她一句:我腰不好。 活该他单身那么多年。 齐笑笑这一个月成天睡了吃吃了睡,体重不增反减,祁谦掂了掂,感觉她又轻了。 他奇怪的嘀咕,“每天当猪喂都喂不胖你,东西都吃哪去了。” 齐笑笑脑袋搁在他脸侧,兴高采烈的建议道,“你每天遛一遛可能就胖了!” 祁谦失笑,“你属狗的,还遛一遛?” 齐笑笑严肃的皱了皱眉,一本正经的说,“可是我好像真的属狗。” 祁谦:“……” 放在桌面的电话突然响了,祁谦背着齐笑笑走几步过去拿过来,一看来电显示,是俞飞。 他直接接了起来,齐笑笑干脆也凑过耳朵去听。 俞飞开门见山,说杨平已经抓到了。 他原本甚至从水路开始查船只运载了,只是去往水运的路上仍然无法避免被摄像头监控到,后来只能再被排除。 在案件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突然回忆起温景闫说过的一些话,就这么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面包车总不可能会飞,必然是通过某种障眼法偷偷运送出去。 他开始重调监控,记录大型车辆,那种大货车,足够装下好几辆这样的小面包,如果是这样被运输,确实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在通过多方面观察验证后,终于筛选出三辆可疑的大卡。 又在盘查取证后,终于锁定了其中一辆,他先是不动声色的告诉司机嫌疑人找到了,等司机回去后,开始严密监控他的行动,兵不厌诈,这些都是温景闫教他的。 就在当天,他们监听到了一通电话,对方似乎就是带走杨平的那个人,等定位出地点后,警察迅速包围,直接入室逮捕了嫌疑人,还从房间里搜出了杨平,这下证据确凿,对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一并带走。 等犯人抓回去,审问的时候,杨平供认不讳,说自己就是要杀祁谦。他的理由简直可笑,他说祁谦他妈当年挑唆他跟他老婆,害得他有家不能回,母债子偿,反正自己什么都没有了,死也要拉祁谦一起死。 俞飞就继续问他,“为什么最后刺的是齐笑笑。” 杨平恶狠狠的说,“谁知道她会突然冲过来,我本来就要成功了,她自己找死!” 俞飞慢吞吞的站起身,他踱步到杨平身侧,突然就是一记重拳,直接把他打下椅子,摔到了地上。 然后他若无其事的甩甩手,又重新坐了回去。 杨平被一拳打蒙了,他缓了一缓,诈尸一般跳起来,嘴里骂骂咧咧似乎要上去跟俞飞干架,立刻有协警把他压回椅子,控的他无法动弹。 俞飞慢条斯理的再问他,“所以之前的车祸,也是你预谋的,要杀了祁谦?” 杨平又挣了挣,协警把他压的死死的,他凶狠的瞪视着俞飞,并不回话。 俞飞“啪”的把记录的单子拍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他隔着桌子半个身子往杨平探过去,笑得让人不寒而栗,“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回话,不然我不保证你还出不出得了这个审讯室。” 杨平被他吓了一吓,立刻惊恐的老实起来,他战战兢兢的说,“不是,那次是个意外。” 俞飞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听说你欠了人一大笔钱。”他突然掰过他的右手臂,杨平的右手只有三根手指,小拇指跟无名指被齐根截断,切口工整,“还清了?” 杨平想要缩手,但被他捏的动弹不得,他更加惊恐了,语无伦次的说,“我……我,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我要拉祁谦陪葬,我不得好死,他也别想好活!” 俞飞笑一笑,一反手把他的右手拍到桌上,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小刀,对着杨平的中指比了比,似乎在找角度切进去。 杨平被吓傻了,拼命想缩手,手指抖动间挨上了刀锋,被锋利的刀刃割出一条血印子,他挣扎的更加疯狂,彻底陷入恐惧中,“别杀我,别杀我!我有钱、我有钱!我马上就还钱!别杀我——” 俞飞倒转刀刃,用刀背在他粗糙的手指上磨了磨,“你有钱?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哪来的钱?” 杨平一碰到刀就会抖得不像话,他惊惶的瞪大了一对小眼睛,“只要我杀了那个女人,就会有人给我钱!很多钱!对,很多钱!” “谁?”俞飞把刀拿开,突然又像玩飞镖一样把刀射了出去,刀刃贴着杨平的中指跟食指缝隙,插到了木质桌面里。 杨平被他一惊一乍的吓得惊声尖叫,俞飞一把捏住他的脖子,他的叫声戛然而止,俞飞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我问你,那人是谁?” 杨平被扼住了颈动脉,张了口说不出话,“呜呜”乱叫一会,俞飞才松开一点,他立刻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先给了我一笔钱,然后他打电话告诉我,等我完成后还会拿到更多钱。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我说的是实话——他、他还说他会保证我的安全,会帮我逃走……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杨平被吓得精神开始混乱,之后再问也问不出更多的信息,俞飞转而又审了带走杨平那个犯人,那个犯人硬气的很,就是不张口,一副上头有人的架势,而且拒不承认自己是同伙,咬定是无意间发现杨平躺在地上才将他带走。 祁谦听完了没做声,倒是齐笑笑凑过去对着话筒说,“老师不是说过,想要使敌人暴露,可以用一招欲擒故纵。” 俞飞听到齐笑笑的声音一愣,“笑笑?”他眼睛一亮,笑起来,“难怪景闫每次都要感叹只有你会好好听他讲课,我明白了。” 齐笑笑说的方法其实跟他之前对付司机的方式异曲同工,都是想通过他们引出更多关联的人,这样球就会越滚越大,能得到的线索就会越来越多。 齐笑笑说完了,就又趴回祁谦另一侧肩膀,晃了晃腿。 祁谦背着她站了这么久,哪怕她再轻还是感受到有点吃力,他又跟俞飞交换了一些信息,就挂了电话。 毕竟让他们两个心平气和的闲聊是不可能的。 等祁谦放下电话,又把齐笑笑往上掂了掂,怕她滑下来。 齐笑笑就在他耳边说,“老师以前成立过一个刑侦组,我也在名单上。” 祁谦背着他走到窗口停下来,窗外是一条林荫道,供病人散步,这时候正有个护工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在那慢慢走,老人似乎想说什么,护工就弯下腰凑过去安静的听他说话,等他说完了,去一边摘了一片鲜绿的叶子给他。 老人家得了叶子很高兴,宝贝的左看右看,他的手是一种行将就木的枯槁色泽,叶片在他手里生机勃勃的翠绿着。 祁谦静静的说,“俞飞跟我说了。” 齐笑笑眨眨眼,祁谦朝她的脑袋偏过头,两人的脸离的很近,呼吸缠绕在一起,他笑了笑,“原来你以前这么厉害,给我当保镖,还是我赚了。” 齐笑笑皱了皱鼻子,“你不生气吗?” 祁谦反问她,“我为什么要生气?” 齐笑笑小心翼翼说,“因为我没有告诉你。” 祁谦煞有介事的一点头,“这样一想确实应该生气,那我生气了。” 齐笑笑眼珠一转,笑眯眯的凑过去亲了他一口,“那你不要生气了。” 祁谦摇了摇头,“不行,还不够。” 【接下来的内容看作者有话~本文由123言情独家发表,感谢支持。】 第51章 等齐笑笑的伤情完全稳定后,祁谦就带她回了家。 祁谦原本定好要拍的片子因为这件事辞演,赔偿了一大笔违约金,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 他还是偶尔上上通告,却不急于接拍电视电影,这时候陈玉祥又找到祁谦,他手里有一部预计明年暑期档上映的大电影正在筹备,给祁谦跟齐笑笑分别留了适合的角色,他问祁谦有没有兴趣,或者卖不卖他这个面子。 祁谦把剧本拿回去给齐笑笑看,这是一部灾难电影,是时下很火的末日题材。 齐笑笑已经从女三一跃成为了女主,虽然在陈玉祥的电影中,女主大多只是负责男主的感情戏,不过这次的女主人设很讨巧,她是科研奇才李博士的女儿,有勇有谋,又美丽无双,屡次帮助男主一行脱离危险,最终与男主坠入爱河,在李博士被杀后,携手解决了丧尸危机。 按照季贤的意思,他不太赞成齐笑笑接这个本。 齐笑笑已经在陈玉祥的电影中放过光彩,虽然人物似乎是不一样,但本质上都是基于剧本人设,而不是齐笑笑本身,演了也只是再刷次存在感,不演损失也不大。 背靠大树好乘凉,讲道理,齐笑笑不会缺资源,再加上天赋跟漂亮的脸蛋,季贤完全不愁她的发展。 齐笑笑随手翻了翻剧本,又兴趣缺缺的扔在一边,玩游戏去了。 祁谦拿过剧本坐到她旁边,漫不经心的翻着,问她,“不喜欢?” 齐笑笑点点头,“这个角色不好玩。”她突然扔了手里的鼠标,眼睛亮晶晶的转向祁谦,“我想演坏人。” 祁谦笑了笑,“行,我让季贤留意一下。” 齐笑笑得到了回答,就高兴的转回头继续玩她的游戏。她穿着一套薄薄的睡衣,身体微微前倾,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上的人物,手指“啪嗒啪嗒”的敲击着键盘,有时候会因为得到一点胜利而高兴的笑起来,有时候也会因为失误的操作而不高兴的瞪眼睛。 祁谦盯着她出了一会神,问她,“伤口还疼吗?” 齐笑笑头也不回,她正跟别人打得如火如荼,分不了心,随口答道,“不疼。” 祁谦就说,“我看看。” 齐笑笑也没在意,“恩”了一声。 祁谦就伸手揪住她上衣的后摆,慢慢往上掀了起来。 她里面什么都没穿,内衣也没有,皮肤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齐笑笑觉得有点凉,瑟缩了一下身体,终于回头看了祁谦一眼。 祁谦眼神幽暗,盯着那尚未完全愈合的粉红色肌理。 就是这个伤口,曾今差点要了齐笑笑的命。 他慢慢的抬手抚上那处肌肤,轻轻摩挲,再一次小心翼翼的问她,“疼吗?” 在他的手接触到伤处的时候,齐笑笑浑身紧绷了一下,她心里没来由的一慌,快速摇了摇头。 祁谦却倾身过去,一低头,嘴唇准确无误的吻上了粉红的伤口,他轻轻的说,“对不起。”呼吸吞吐在皮肤上,有点麻又有点痒。 齐笑笑又呆呆的摇了摇头。 她已经完全忘了手里的游戏,等人物死亡,频幕变成黑白,她才恍然想起,想伸手过去复活角色,祁谦却突然揽过她的腰,一把把她捞进了怀里。 鼠标从她手指尖端滑了出去,她被腾空抱了起来。 齐笑笑失神的看了一会自己的手,才抬了头看向祁谦。 祁谦抱着她回了自己的卧室,轻轻用脚带上房门。 “咔哒”一声,门上的锁自动落了下去。 他长身立在那里,看向怀里的齐笑笑,压抑着说,“我想要你。” 齐笑笑默不作声的与他对视了片刻,她面色如水,没有波澜,也不笑。 祁谦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往下沉,他呼吸变得沉重,眼神更加幽深,声音却轻的像叹息,“还是不行吗?” 齐笑笑又看了他片刻,突然伸手搂上他的脖子,她把脸埋到他心口,闷闷的说了一声,“好。” 祁谦的心跳恍惚漏了几个音节,心里的石头沉重的落了地,他抱着齐笑笑轻轻走到床边,又把她安稳的放到了素色的被褥上。 床上齐整的铺着柔软的被子,齐笑笑整个人微微往里陷下去,之后祁谦倾身覆上来,她就又往里陷了两分,小半张脸嵌在被子里,显得异常柔和。 他主动伸手挂上祁谦的脖子,把自己的脑袋往上提了提,祁谦就凑过去亲吻她,从额头一路逡巡到下巴,再到耳朵脖颈,一处都不肯放过。 他嘴里甜得发苦,心里空落落的幸福着,像浮在空中,正在做一个有关幸福的美梦。 他的手指又辗转着捻开了她衣服的扣子,终于褪下她身上那一层薄薄的睡衣,齐笑笑整个身体就这样赤条条映入了他的眼底,在瞳孔上投射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祁谦想说点什么,他张了张口,却只听到自己喉咙干涸的吞咽声,喉结上下滚动,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齐笑笑眨了眨眼睛,她并不再表现的无动于衷,这时候反而笑了,她微微抬起身,凑过去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他的喉结,然后又轻轻咬了咬,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 祁谦眸色更深,一层一层的□□几乎要没顶,他极力维持着理智,又问了一声,“真的可以吗?” 回答他的是齐笑笑的吻,她主动亲吻他,恶作剧的一个转身,两人身体颠倒,她压在了祁谦身上。 她也学着祁谦的样子去解他的衣服扣子,祁谦穿着一件银白条的衬衫,扣子细小,纹路纵横,她小巧的手指灵活的抠开一个个口子,祁谦配合的脱去了自己的上衣。 她就这样赤条条的在祁谦眼皮子底下动来动去,祁谦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一个地方倒灌,最后终于忍到了极限,恶狠狠的扑了上去…… 齐笑笑就像等着被大灰狼享用的小羊,最后被舔得连骨头都没剩下。 祁谦对着齐笑笑已经思想下流了很久,终于能在行动上付诸实践,当然不肯就这么放过她,床上完了,抱着她去浴室洗澡,洗着洗着眼神又不对了,亲亲吻吻又要了一次,吃完了洗干净了再抱回去,血液又开始往下流…… 齐笑笑被他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夜,最后终于哭着骂他,“王八蛋。” 王八蛋心疼的亲亲她,继续做王八蛋该做的事…… 后来齐笑笑累得睡着了,祁谦心满意足的搂着她,也渐渐沉入了梦乡。 他迷迷糊糊中做了一个梦,场景似曾相识,是大年初一的清晨,他站在墓园门口等齐笑笑。 这一次,齐笑笑悲悯的看着他,与他擦肩而过,然后是谢宏坤笑到扭曲的脸。 他去追齐笑笑,却怎么也追不上,她离他原来越远,也越来越模糊。 祁谦似乎被梦魇着了,额头见了汗,就是醒不过来,他挣扎了很久,突然惊慌的坐了起来,彻底醒了。 他神情恍惚了一下,抬手摸到一脑门的汗,光裸的身体上也挂着汗珠,接触到冷空气,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 他定了定神,侧过头去看齐笑笑,却发现齐笑笑已不在身边。 祁谦脑中轰鸣一声,一瞬间觉得眼前白的刺目。 他慌慌张张的下床,随手扯过一块浴巾围住下身,一开门,正好撞上端水进来的齐笑笑,差点把水打翻。 齐笑笑旋身避过,拖稳了水,奇怪的看他。 祁谦突然大力搂过他,他心脏“砰砰”直跳,近乎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虔诚。 齐笑笑一手腾空端着杯子被他搂在怀里,她刚想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背安慰安慰他,就发觉肚子上抵了个不对劲的东西。 祁谦的遮羞布在磨蹭间早就回归了地毯,他紧张过后,又开始兽性大涨。 齐笑笑光着脚蹦开两步,一脸羞愤的捂住脸,却还偷摸着在指缝间偷看他。 祁谦挑了挑眉,就这样光裸着身体,脚步优雅的去相连的衣帽间穿衣服去了。 等他重新披好皮,又变成了一个长相帅气的绅士。 齐笑笑小口的抿着杯子里的水,看他扣衬衫腕口的扣子,觉得他的手腕很性感。 祁谦慢慢往她走过来,伸手把挡住她脸的杯子拿开,用指腹擦了擦她嘴角的水渍,柔声问道,“身体疼不疼?” 齐笑笑充分的发挥了自己的厚脸皮,面色不变,十分正经的说,“疼。” 祁谦这时候也是流氓本色尽显,他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也是一本正经,“那我以后轻点。” 齐笑笑:“……” 她想到自己昨晚被折腾的那么惨,就有点牙痒,想咬人。她一把夺回自己的杯子,“咕嘟”喝了一大口水。 祁谦看她一点都不别扭,就很高兴,等他去卫生间洗漱,齐笑笑也跟过去,靠在门框上漫不经心的看着他。 祁谦盯着齐笑笑镜子里的身影刷完牙,他擦了擦嘴,回身就把她拉到怀里,一低头正好嘴唇相贴,十分契合。 他回味无穷的亲了一遍,齐笑笑突然说,“祁谦,我有事要跟你说。” 她连名带姓的喊他的名字,祁谦没来由的心下一慌,他没说话,本能的更加搂紧了她。 【接下来的内容看作者有话~本文由123言情独家发表,感谢支持。】 第52章 “我找你们俞警官。”祁谦压了压帽檐,右手无意识的敲击着大理石的台面,声音显出了几分急切。 “你是祁谦?”接待员认出他来,兴奋的说。 祁谦点了点头,又问了一遍,“俞警官在吗?” “你稍等。”她赶忙播了个内线电话,一边等对面接听一边偷偷打量祁谦。 祁谦穿了一身十分亲民的居家服,是一种邻家帅哥的风味,他衣服上有颗扣子歪了,显得十分仓促。 他进门的时候戴了鸭舌帽跟墨镜,这时候墨镜摘下来,英俊的眉眼露出来,非常迷人。 接待员心潮澎湃的看红了脸,等电话那边接线了,她还在愣神,直到俞飞又应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赶忙说明了情况。 等挂了电话,她立马小心翼翼的引祁谦往内走,一直到进入电梯,她才敢开口同偶像讲话,实在是怂到了家。 “我刚看到消息,说《将门》将于下个月一号在s卫视黄金剧场首播,等了这么久终于要播了。”她期待的看着祁谦,希望他能给个回应。 但是祁谦心里焦急,没注意她说了些什么,直接当无关紧要的话过滤掉了。 接待员小心脏颤了颤,觉得偶像有点不近人情,太高冷。 不过……真人真的好帅!比电视上还帅啊! 她一路无言的领着祁谦去了俞飞办公的地方,等她退出去关上门,祁谦还没说话,俞飞已经问了出来,“笑笑呢?”跟齐笑笑手链连接的追踪器显示的明明是齐笑笑来了,怎么只见祁谦却没看到齐笑笑? “她在下面没上来?”俞飞又说。 祁谦看他的样子不像演戏,原本抱的一丝希望彻底崩塌,他一下子颓废下来,却仍不死心的问了一句,“她没来找你?” 俞飞一看他脸色心里就“咯噔”了一声,他站起身,走到祁谦旁边,突然伸手从他口袋里挖出了一样东西,祁谦看过去,正是齐笑笑的手链。 俞飞捏着手链问他,“怎么回事?” 祁谦茫然了一会,才垂下眼睫,“笑笑不见了。” 俞飞一下揪住他的衣领,“什么叫不见了?!你给我说清楚!” 祁谦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俞飞咬着牙一把推开他,他急躁的在原地打了两个转,又面对了祁谦,“她什么时候不见的?” 祁谦报了个准确的时间,俞飞气急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出了办公室,最后却还是喊上了祁谦,“跟我去调监控,如果她再出什么意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 早上九点,一辆出租车缓慢的开进了沿河的别墅区。 这里是市中心的一处高档住宅区,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却还是辟出了大片的土地,供那些有钱有势的权贵*挥霍。 出租车在一座豪宅前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个人,穿了一身不起眼的运动服,显得与这片住宅区格格不入。 等出租车重新开走,齐笑笑才抬眼看了看正前方高大的铁门,铁门旁边是同样垒高的石墙,上面爬满了荆棘丛生的蔷薇科植物,开着一片片的玫色花朵。 门内可以窥见花园的一角,还有大片泛着蓝光的花园泳池。 齐笑笑看了看四周,正门上一个摄像头正直直的对着她,她面无表情盯了一会摄像头,大门上的锁扣突然“咔哒”一声,接着门扉往两侧缓缓拉开。 她若无其事的跨入门内,门扇似有感应的又应声合拢,落了锁。 进门后所看到的景色比在外面可窥探的一角更为壮观,路分两侧,中间是长长的喷水池,水里养着五彩缤纷的游鱼,一尾一尾的悠哉哉晃来晃去。 路旁是修剪工整的花园,园丁大概是个强迫症,左右两边对称齐整,花色配绿都力求一模一样。 及至靠近别墅,又是大片的阶梯式泳池,波光冽艳,风吹微痕。 一会后,一辆车从里面开了过来,规矩的停在齐笑笑面前,车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恭敬的帮齐笑笑拉开后座的车门,弯了腰请她进去。 齐笑笑没有犹豫,坐进了车里,司机又帮她关好车门。 车里还坐着一个人,这时候笑着问她,“早饭吃了没?一起吃吧。” 齐笑笑看了看他,没做声。 谢宏坤心情非常好,他开始跟齐笑笑推荐早餐的种类,似乎齐笑笑就是来跟他一起吃早饭的。 等车开到别墅门口,他又亲自给齐笑笑开了车门,本想拉着她一起进去,被齐笑笑不动声色的让了让。 谢宏坤吩咐门口的家佣准备早餐,他兴奋的报了好几个国家的常规早点,千叮万嘱动作一定要快,不要饿着她。 他一概没问齐笑笑为什么而来,等进了门,又自顾自开始给她介绍自己的收藏,他满面红光的转来转去,把一样样精奇的玩意儿摆到齐笑笑眼前,甚至搬了乾隆年间的官窑过来,要塞给她看。 他形容疯癫,伫立在一边的家佣被他的样子吓到了,战战兢兢的大气都不敢出。 齐笑笑束手立在那里,终于说,“我来跟你谈条件。” 谢宏坤一听,笑得更加大声,“只要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这时候欧式的旋转楼梯上慢慢走了个人下来,林天真穿着一身吊带的丝质睡衣,慵懒的走了下来。 她看到了齐笑笑,丝毫没表现出一点讶异,姿态仍然端庄,不紧不慢的自个走去开放式餐厅,优雅的坐了下来,顺手捞起摆在一边的早报,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 齐笑笑对谢宏坤说,“你不碰祁谦,我就呆在你身边。” 谢宏坤脸上的神情像是被突然按了暂停,诡异的停在了一个奇怪的弧度上,他手里的官窑滑落出去,摔在了柔软的长毛地毯上,骨碌碌滚到了齐笑笑脚边。 齐笑笑弯腰把瓷器拿起来,稳稳的托着它走到一边柱台边,把它物归原位,然后她转身面对了谢宏坤,提起嘴角朝他笑了笑。 她对着祁谦笑起来的样子大多是不经世事的天真,这时候眼角却流露出一种浑然天成的妩媚风情,仿佛时光倒流,廖仙儿还鲜艳的活着。 谢宏坤震惊的缓缓朝她伸出手,他近乎虔诚的看着她,颤抖着双唇,喃喃自语,“你回来啦。” 齐笑笑倏忽又收了笑,眼睛重归一潭死水,暗沉沉的黑,她说,“你答应吗?” 谢宏坤像是被蛊惑了,他无意识的就点了头,“好……我打野。” 林天真眼睛依然盯着眼前的早报,嘴角却弯成了一个讽刺的弧度。 谢宏坤往齐笑笑又走了两步,却又不敢靠太近,他诚惶诚恐的站在离她两步远,脸部肌肉不自然的抽动,他轻声说,“只要你肯待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听你的。” 齐笑笑说,“好啊。”她看向一边的林天真,“我不想跟她同桌吃饭。” 谢宏坤也随着她看过去,他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好。”他本想招来一边的家佣,去请林天真离开,林天真却自己站了起来,她嘴角依然带着讽刺,深深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擦着他的身体出了门,却一眼都没看齐笑笑。 她还穿着半透明的睡衣,可她一点都不在乎,就这么出去了。 等林天真走了,齐笑笑就迈着步去她刚才坐的位置坐下,看着家佣一样样端上种类缤纷的早餐。 谢宏坤在她左手边落座,亲自给她拿了食物放到盘子里,“尝尝看合不合胃口,不喜欢我让他们再做别的。” 齐笑笑不吃他布的东西,自己另外拿了吃,也不多说话。 谢宏坤就在一边看着她,越看越高兴,他问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去。有什么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齐笑笑看了看他,说,“我要跟你一起出席记者招待会。” 谢宏坤根本想都不用想,直接答应了她,“好,我马上安排。” 齐笑笑就不再说话,专心吃东西,只是吃着吃着有点愣神。 她想:祁谦醒了吗?他会不会饿了。 …… 祁谦正跟俞飞一起查看小区周围的监控,齐笑笑7点的时候,在路口站了一会,然后有辆车过来接走了她,祁谦看的清楚,车里下来的是祁轩。 他没急着打电话确认,一路查着监控,发现齐笑笑跟祁轩回了家,但是一会后,她又独自一个人走了出来,再之后,所有的监控都没再找到她的身影。 她似乎是刻意避开了那些摄像头,消失了。 俞飞还在心急的查找线索,祁谦想了想,决定回去一趟。 他自己开车回了家,他少年时候的家。 他到达的时候祁国林跟左秋童都出了门,只有祁轩一个人在,他见到祁谦有点惊喜,正要告诉他关于时装周上那件事的结果。 所有资料他都收集完毕,软磨硬泡的得到了左秋童的支持,左秋童松了口,主办方也就松了口,他可以让林天真在国际上再没有丝毫出头的机会,永远被拉入黑名单。 祁谦平静的听他讲完这些,才问他,“笑笑早上来做什么?” 祁轩一愣,他有点心虚,不知道祁谦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这时候他才有点奇怪为什么齐笑笑没跟着祁谦来,他又往外看了看,问祁谦,“她没来吗?” 祁谦直接说,“笑笑不见了,她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 祁轩一蒙,“什么?” 祁谦没说话,祁轩心里莫名有点慌,一会后才嗫嚅着说,“她进了你的房间。” 祁谦转身就要上楼,祁轩在原地伫立了一会,才快步跟过去,“什么叫她不见了?她去哪里了?” 【接下来的内容看作者有话~本文由123言情独家发表,感谢支持。】 第53章 齐小仙从来是一个光鲜的女人,即使在她最落魄的时候,也不肯表现出一点穷困潦倒的样子。她是小姐的身子,可惜投胎的时候单单顾上了臭美,忘记要找个富可敌国的爹,所以空负美貌,一双纤纤素手,寒冬腊月还是要伸到冰冷冷的水里刷盘子。 她爹是个开小饭馆的,她从小念书也不刻苦,成绩平平,自负生得如花似玉,不该辜负大好时光跟盘子相亲相爱。 美丽确实是一项资本,而过人的美丽更是独具价值,在她身上很快发生了走大街被星探勾搭的喜事。 那时候她20不到,学历平平毫无谋生根本,只能在家里继续洗盘子。 被星探发现后,她先是拍了一支广告,凭借过人的美丽很快走红,之后又跟歌王合作mv,红的一帆风顺一塌糊涂。 齐小仙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价值,不用再怀疑人生。她于演戏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敏感及天赋,在当时还不够发达的娱乐产业中大放异彩,第二年就拿到了金宇奖影后,奠定了她极高的起点跟地位。 在她22岁那年,邂逅了还是祁家二世祖的祁国林,祁公子生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齐小仙在一次晚宴上碰到他,觉得这公子十分不错,居然不拿正眼看她,她觉得自己已然爱上了他。 祁公子彼时还没开窍,是个实实在在的混世大魔王,顶级美女投怀送抱,抱了再说,然而两个愣头青,抱一抱就抱出了一个娃娃,这可如何是好。 祁公子提起裤子不买账,要齐小仙去拿掉娃娃,齐小仙哪里肯,这是她自己的娃,跟他有什么关系,于是两人一言不合,断了联系。 齐小仙当时红透半边天,电视上露个脸必然是万人空巷,前路上铺的都是金砖,她却跑去跟经纪公司摊牌,说要去生娃了咱开个记者会宣布息影吧。 经纪公司一脸懵逼,还没做出决断,齐小仙财大气粗的扔下一笔巨额违约金,带着她的小助理姜淑丽远走高飞了。 摇钱树跑了,公司各大米虫痛不欲生,坚决要榨干齐小仙最后一点价值。他们给她风风光光的办了一个息影典礼,奈何主角无法出席,之后又发售各种光碟来纪念这位星途短暂的影后,居然收入颇丰。 再说齐小仙生下祁谦后,祁国林终于想通了,要把儿子接回去,儿子他妈就算了,他父亲能用皮带抽死他。 但是齐小仙不肯啊,虽然祁谦刚生下来丑了她老大一跳,但也是自己身体里掉下来的一坨肉,给别人那是门都没有的。 祁国林碰了个钉子也就随她去了,齐小仙就高高兴兴的开始养儿子,奈何她没有为人母的天分,真正一把屎一把尿拉扯祁谦长大的还是姜淑丽。只是祁谦刚满了四周岁的时候,姜淑丽那个杀千刀的老公就卷了齐小仙的钱跑路了,这下好了,两个女人傻眼了,祁谦眨巴眨巴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喊娘。 齐小仙咬咬牙,卷了袖子要重操旧业,咋说她也是个名人,总能找个大酒店洗盘子吧,然而酒店老板以为她在开玩笑,请她坐下来随便吃就是不给她盘子洗,简直岂有此理! 到最后还是要靠姜淑丽出门打工,但是富贵日子过惯了,清贫生活就忒难熬,两个大人不要紧,祁谦的营养跟不上了。就这样过了一年,祁谦从一个大胖小子瘦成了一道闪电,齐小仙惊了,她赶紧找到已经去开火锅店的前经纪公司老板,说要不我给你家火锅店拍个广告,你救救急? 老板一拍大腿,拍什么广告,咱拍电影! 于是齐小仙息影近6年,高调复出。此时她不过也就28,仍然是漂漂亮亮的一朵花,谢天谢地大家没有忘了她,她又火了,继续风光无限。 祁国林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齐小仙不管发生什么状况都没想过要跟他求援,说好了自己儿子养真的就自己拼了命也要养好。 祁国林也不再是当年的愣头青,他按照祁老爷子的要求娶了左秋童,生了祁轩,承了家业。 时过境迁,齐小仙再次出现在大荧幕上,他才幡然悔悟,却也只能想到给她补偿。 齐小仙毫无情面的泼了他一脑门水,让他滚回自己的金窝。 说到底,齐小仙是爱他的,以前不觉得有多爱,直到知道他娶了别人,才发现自己愿意生下祁谦并不是意气用事。 祁国林想见见祁谦,齐小仙举了菜刀就要砍死这个负心汉,他不得已只能跑了。 齐小仙继续像个没事人似的拍拍广告拍拍电影,赚得盆钵满满,只是好景不长,阴魂不散的杨平跳出来威胁她,要把她未婚生子的丑闻说出去。他无非是要钱,齐小仙偏就不给他钱,她天真的以为大家看的是她的演技,她生个一两个孩子无关紧要。 杨平把这条消息卖给了一家报刊,此消息一出,齐小仙一落千丈,从万人景仰变成万人唾弃,差点被砸了家。 她的形象受损严重,各家广告纷纷与她解约,并联合起来一纸状书把她的经纪公司告上法庭,至此闹的不可开交。 那段时间她门都出不了,祁谦正在上幼儿园,她怕祁谦有危险,也不让他出门,她每天依然容光焕发的逗祁谦玩儿。祁谦小人精儿,说妈妈我们是不是又要搬家了? 齐小仙敲了敲他脑袋,说给你重新物色个有漂亮姐姐的幼儿园,祁谦从小就嘴甜,说妈妈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齐小仙就抱着他笑,说那你快点长大,妈妈以后要靠你养了,祁谦小大人似的拍着她的背,说好啊。 …… 祁谦从夹层里拿出一本薄薄的相册,里面是他跟齐小仙硕果仅存的几张合影,他们都以为彼此会有很多时间,她会看着他长大,他会看着她老去。 但是终究,不会再有照片留存其中。 丑闻事件余温稍退,经纪公司要齐小仙出面卖惨,齐小仙答应的好好的,临到头却不卑不亢的承认了自己做过的混账事,最后还说儿子是她的全部,哪怕要万劫不复,她也会保全他。 她匆匆结束了这个记者会,却在回家的路上跳了河,这次的记者会,成为她在世上最后的影像。 新闻都报道她是自杀,在追悼会上,小小的祁谦不哭不闹,走到来祭礼的齐国林面前,面目严肃的跟他说,你养我吧,我会回报你的。 那一年,他不过六岁。但他必须生活下去,他一定要让害死他妈妈的凶手偿命。 他从十六岁就进入演艺圈,兜兜转转数十年,暗地里一直在调查这件事的真相。他孤立无援,连季贤都不告诉,只有姜淑丽知道他想做什么。 祁谦找过很多当年的圈里人,有些他不方便接触的,都是姜淑丽帮忙出面。时间过去那么多年,很多人都改行换业,找起来不易。直到两年前,他终于确定害死了他妈的凶手就是谢宏坤。 他发誓要他身败名裂,以命偿命。 此案当年以自杀结案,要翻案谈何容易,他不动声色的查了那么久,却一直找不到突破口。 那一年他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甚至想过杀了谢宏坤再自首,却碰到了齐笑笑,她像一剂良药,让他不治而愈。 却又为什么在得到后化为乌有? 祁谦轻轻抚摸着相册里那张年轻的面孔,呢喃道,“妈,我好想她。” 祁轩站在门口,他伸了伸手,似乎是想跟祁谦说说话,这时候祁谦的手机响了。 祁谦稳妥的归置好相册,才摸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季贤。 他刚一接通,季贤就快速说道,“祁谦,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请你先保持冷静,再打开电视。”他又说,“电话不要挂,我需要一直跟你保持联系。” 祁谦心里没来由一跳,他不动声色的让祁轩开了电视,调到季贤所说的频道。 电视里正在进行现场直播,是人物访谈,画面正好切在谢宏坤脸上,祁谦眼神一暗,但在下一刻,他陡然变成了惊讶。 他看到了坐在谢宏坤旁边的齐笑笑。 祁轩也吃了一惊,他已经问了出来,“笑笑怎么会在那里?” 电话里季贤听到了祁轩的声音,问祁谦,“你跟祁轩在一起?那挺好。” 祁谦眼睛一直盯着屏幕里的齐笑笑,过了很久才沉声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季贤说,“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得到消息就打电话到电视台问了,似乎是说谢宏坤有意把齐笑笑打造成下一个廖仙儿。”他听祁谦没有声音,再说,“你先别自乱阵脚,我先问你,笑笑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谢宏坤身边?” 祁谦恍惚的摇了摇头,没做声。 季贤当然看不到他摇头,又说,“按照谢宏坤刚才说的,他是要给齐笑笑翻拍当年廖仙儿的所有影视作品。笑笑的合同还在你手里,我们完全可以拒绝……” 祁谦手指颤了一下,掐断了电话。他又看了看屏幕中的齐笑笑,齐笑笑安安静静坐在那里,问她什么她只简单的回答几个字,偶尔会笑一笑。祁谦眼皮微阖,突然转身就走。 祁轩一愣,赶紧抓住他,“哥,你要去哪?” 祁谦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电视台。” 祁轩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快步追过去,“我跟你一起去。” 第54章 祁谦一路风驰电掣的驱车赶往电视台,抵达的时候,录制刚好结束。 他来不及停好车,车门都没关就大步往大门口走,他刚看到齐笑笑从里面出来,有记者围着她,谢宏坤就站在她旁边。 很快就有保镖上前把聚拢的记者隔开,当门口停着一辆商务车,谢宏坤亲自给齐笑笑拉开车门,极为绅士的用手护了她的头顶怕她撞上车框。 眼见齐笑笑就要上车,祁谦立刻喊道,“笑笑!” 记者听到声音马上发现了他,蜂拥着涌了过来,一个个问题枪炮一样甩了过来。 “请问齐笑笑跟你是什么关系?” “你们是恋爱关系吗?” “都传齐笑笑拿你当跳板,现在攀上高枝,翻脸不认人,对此事你怎么看?” “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有什么话想对齐笑笑说吗?” 祁谦被推搡的记者堵得进退两难,他不得不再大声喊了一遍,“齐笑笑!” 齐笑笑进车的动作顿了一顿,却还是没有看他,闷声进了车里。 谢宏坤侧过头来,四目相对,他对祁谦笑了笑,也坐进了车里,车子滑出车道,从另一侧路上开走了。 祁谦突然静了下来,记者仍然在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他却恍若未觉,所有的声音都像隔着什么,随着车子的离去而扭曲。 林天真站在三楼的落地窗前,将楼下的一切尽收眼底,她看着仿佛是失魂落魄的祁谦,抱着双臂,嘴角倏忽挽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她默默的看了很久,直到季贤赶来把祁谦给拉走,才意犹未尽的收回了视线。 林天真离开窗口往里踱了两步,她拿起扔在一边的手机,毫不犹豫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等对方接起,她才极尽柔情的说,“把消息放出去吧。”她的声音温柔到诡异,跟夜半鬼语相差无几,听的人汗毛直立。 祁谦被护送回了车里,等车开出去,居然有记者也开了车跟随而来,季贤让司机直接开回公司。 祁轩打了个电话过来,季贤接的,他也没多说,就说把祁谦的车开回去了,让他有空回来取。 等挂了电话,季贤斟酌再三,还是问他,“你跟笑笑闹矛盾了?” 祁谦不说话,季贤也就住了嘴,直到回了公司,他们两人很有默契的步入会议室。季贤把闻风而来的赵总撵出去,锁上了门。 等门一关,季贤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祁谦拉了凳子坐下,慢条斯理的把有关齐小仙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了他。 季贤沉默着听完,他看祁谦情绪稳定,本来想安慰他也开不了口,他想了想,做了个大胆假设,“笑笑去谢宏坤身边,会不会跟你妈的案子有关?” 祁谦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眼睛看着窗外,没有回话。 季贤再说,“你比我更了解笑笑,你应该清楚,她有多排外。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找谢宏坤,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为了你。” 祁谦默然良久,才说,“我在去电视台的路上就想到了,这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 季贤说,“你也别太悲观,或许她真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祁谦摇了摇头,“她告诉我她是特别行动组一员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当时没有多想,现在想来她或许在暗示我。” 祁谦说,“但是我当时什么都没告诉她。” 季贤在他对面坐下,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脑子里一时有点混乱。 会议室陷入了一片安静,各自有各自的心思,过了一会,季贤突然说,“我有一个猜测,不知道该不该说。” 祁谦可有可无的笑了笑,“有话就说。” 季贤正色看他,“你有没有想过,笑笑当初为什么来找你?” 祁谦看了看他,后又垂下眼眸,他看着自己的手指,终于说,“为了温景闫。” 季贤反而愣住了,他虽然直觉上觉得奇怪,却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 祁谦安静的解释道,“我暗中调查我妈的案子的时候收到过一个包裹,里面是那起案件的全部资料复印件。那份资料不是普通人能拿到的,给我寄资料的人应该是温景闫,而资料原件,现在应该在笑笑手里。” 季贤这下再也装不了淡定,他是真的被震惊了,半响才说,“你是什么时候想到这些的?” 祁谦很平静,“从俞飞口中听到温景闫名字的时候我就有了这个想法,温景闫的父亲温时是当年的案件负责人,当时造成的社会影响很大,为了平定舆论,案子结的极为仓促,我想他应该是发现了其中的疑点。而确定这一想法,是笑笑亲口告诉我她曾是团队中的一员。” 季贤看着他井然有序的道出这些,神情平静,心里莫名有些发堵。 祁谦有多喜欢齐笑笑他清清楚楚,但齐笑笑呢?他现在完全没法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喜欢祁谦。 他突然发现她演的太过逼真,让观众都入了戏,但是一切似乎都是假的。 季贤无声的递了瓶水给祁谦,祁谦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大口,说,“谢谢。” 季贤突然发现他并不如想象的那么能说会道,至少这时候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祁谦,或者他并不需要安慰。到最后,他也只能说,“现在怎么办?” 祁谦拧好瓶盖,手指逡巡拨弄着瓶身,过了一会才说,“我相信她。” 季贤本能的问,“相信什么?” 祁谦说,“她会回来。” 季贤暂且过掉这个话题,他深思熟虑良久,道出了隐忧,“她的底细谢宏坤肯定查过,就这样贸然去谢宏坤身边,会不会有危险?” 祁谦没说话,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季贤也只能陪他沉默下来。 他这才发觉,祁谦说这些并不是想听他的意见,只是埋在心里太久,需要找个人倾诉。祁谦的心思他以前就看不透,现在,他仍然看不明白。 …… 谢宏坤没有急着带齐笑笑回住处,他让司机转了个方向,把车开去了近郊的一所孤儿院。 正是他童年待过的地方,也是在这里,他看到了天使一样的廖仙儿,改变了他的一生,也毁了他的一生。当然,后者是他自愿的,廖仙儿不背这个锅。 孤儿院常年得他资助,资金雄厚,孩子们的生活坏境非常好,这边的娱乐设施也建的不错,俨然一个小型游戏场所。 院长听说他来了,亲自过来迎他,又是一番千恩万谢,感谢他为孩子们做的一切。 孩子们跟他很熟,虽然他总是板着一张脸,但是他们的生活坏境都是他给予的,孩子们就觉得他即便冷着脸也很亲切,很愿意亲近他。 闻讯而来的小孩叽叽喳喳的叫他叔叔,谢宏坤难得笑一笑,让他们喊齐笑笑姐姐,孩子们乖乖照做,喊的气势如虹。 齐笑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他们一个个睁着好奇的眼睛打量她,她眨巴下眼睛,提着嘴角冲他们做了个笑脸,像个戴了笑脸面具的小丑。 谢宏坤侧头问她,“不喜欢小孩?” 谢宏坤随时随地都要问问她的想法,哪怕她一句话不说,他也能一个人自得其乐,已经跌破了好几个下属的眼镜,觉得他们老板大概是鬼迷心窍了。 齐笑笑岿然伫立在那里,不应声,有个扎两麻花辫的小女孩突然怯生生的说,“姐姐好漂亮啊。”小女孩*岁的样子,正是谁动她头发能跟谁拼命的臭美年纪,平时对着几个料理他们生活的大妈,恍然看到齐笑笑,登时惊为天人。 她这一无心之举让谢宏坤大悦,立刻喊小姑娘出来并把她抱了起来。 他抱着小丫头凑到齐笑笑面前,“那可得多看看。” 底下一群小孩儿见小女孩有此荣幸,七嘴八舌的卖乖,“姐姐好漂亮。” 齐笑笑对着那张凑近的小脸没什么想法,她并不喜欢很多人围着的感觉,也不喜欢小孩子。 她自己小时候就猫嫌狗弃,再看这一帮小屁孩,也生不出孩子跟天使一样的错觉。 她无聊的退后了一步,一声不响的独自走开。 谢宏坤立马放下小丫头,跟那帮孩子说,“自己玩去吧。”然后跟上齐笑笑的步伐,走在她后面。 齐笑笑走得不疾不徐,视线平平的扫过花圃草坪,还有一些小孩子爱玩的滑梯秋千等物,转过身问谢宏坤,“什么时候回去?” 谢宏坤对她总像对着姑奶奶,基本言听计从,偶尔她说一两句话,都要跟回圣旨一样小心翼翼。 他想弄死她的时候像个神经病,不想弄死她的时候,更像个神经病,基本可以放弃治疗了。 谢宏坤往她走近两步,“不喜欢这里吗?” 齐笑笑毫不犹豫的说,“不喜欢。” 谢宏坤似乎有点失望,却还是说,“好,那我们回去。” 齐笑笑得了话,也不管他,当先往门口走,谢宏坤就面带微笑的跟在她身后,依然像个伺候姑奶奶的小跟班,还乐此不疲。 这时候,他口袋里的电话却响了,他站住脚步,看着齐笑笑越来越远的背影拿出了手机。 来电的是他的助理,他接起电话,问对方什么事。 助理说了几句话,交代清楚事情,谢宏坤听了后也不见有什么情绪,只让他叫人把林天真送到他书房等他回去。 他挂了电话,不动声色的走回齐笑笑身边,跟她一同上了车,回家。 第55章 随着网络新媒体的发展,信息的传播变得极为便捷与迅速,祁谦跟季贤还在相对无言,得到新消息的赵总就火急火燎的来敲门了。 季贤起身开门,赵总臂弯上挂着他的变色龙爱宠,一张面积可观的脸上挤出点急切,“哎哟喂,出大事了。”他看向祁谦,“快看新闻。” 祁谦看了他一会,摸了手机出来,一刷动态,一条豆大的标题跃入他的眼帘。 “梦中情人”为嫁豪门做小三,揭秘廖仙儿未婚生子的真相。 祁谦撇了一眼标题,不动声色的往下拉内容。 这篇文章大体阐述了廖仙儿与一个富商的感情纠葛,还有息影生子的一些破事。然报道中指出富商已有未婚妻,廖仙儿勾引富商,并偷偷产下一子,妄图母凭子贵,嫁入豪门。 不幸红颜薄命,阔太太的日子还没享受到就自我了断了。 通篇内容真假参半,显然是预谋已久,还收集了相当一部分当时的报纸剪贴以及偷拍的廖仙儿跟一名男子亲密依偎的照片。都是当年报道过的事,不过很多都是小报小社,影响力有限,在产生更多舆论之前被及时回收,反响不佳。 祁谦看着看着不自觉蹙起了眉,他手指无意识的点着桌面,及至看完了,他抬头看赵生财,“查过是谁放出来的吗?” 赵生财摸着他爱宠冷冰冰的脑袋,胸有成竹,“哪用查,亚宇娱乐没跑了。” 季贤翻完了文章还在看后续,网上见光的小三基本是人人喊打的,网友恨不能手撕小三。 果然一众网民都被带偏,开始极力谴责廖仙儿的不要脸,直接上升到了人生攻击,奈何本人已死,发泄发泄就发泄到了祁谦头上,私生子的标签直接贴了他一脸。 季贤看向赵生财:“公关部的小杨呢?” 赵生财说:“接到消息正全组开紧急会议呢,这次是真的大危机啊。” 季贤站起身,“我去看看。”他看祁谦并没有要参与的意思,也猜不透他什么想法,斟酌着说,“这件事全凭一张嘴是说不明白了,我能做的大概也只是搅搅浑水钻钻漏洞,要真正解决还得看你。” 祁谦笑一笑,“辛苦了。” 季贤再看他一眼,拉着赵生财出了会议室,祁谦这时候大概需要冷静一下。 齐笑笑不明不白的跑了,他老妈又被拖出来鞭尸,两件事都挺棘手,也都挺能伤人,果真是祸不单行。 及至会议室只剩下祁谦一个人,他仍然维持着笔直的坐姿,一动不动的坐了很久,才终于眨了眨眼睛。睫毛如翅羽,在眼睑上投下一道暗影。 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号码从未存入通讯录他却烂熟于心,在等待接通的过程中,他手指尖端都开始颤抖,却在对方接听之后,又极为快速的冷静了下来。 祁国林正出席一场企业集会,台上有人在演讲,他感觉到口袋里手机在震动,心有所感的直接起身出了大厅,拿出手机一看,上面显示着两个字:儿子。 他走到稍微僻静一点的地方,平复一下心情接通了电话,“喂,阿谦。” …… 齐笑笑跟谢宏坤很快就回到了住宅,等走过中空结构的玄关进了屋,保姆过来汇报了一下,说齐小姐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而林小姐也回来了。 谢宏坤有了齐小姐似乎不怎么关心林小姐,要亲自带着齐小姐去参观她的房间。 齐笑笑就默默的跟着上楼,绕了小半个弧形,终于到了房门口。 门是双侧开的木雕门,打开门,里面空间极大,一侧巨大的落地窗非常醒目,从窗口可以看到整个花园的景色。 谢宏坤并不进去,他就站在门口,微笑着目送齐笑笑入内。 齐笑笑进了门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拍上了两个门板,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谢宏坤笑容不变,状似纵容的摇了摇头,在门口站了站,才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齐笑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监控的设备,她走到落地窗旁,往外看了会,再不动声色的去衣帽间找了身衣服换好,落地无声的出了门。 她仔细辨了辨方位,往谢宏坤离开的地方走去。 房子的结构不复杂,基本是围绕中庭的圆形构造,开放空间很多,她边听动静边走,很快摸到了书房。 谢宏坤的书房并不需要进门,是与开放空间相连的搭隔设计,架子与架子就是最好的遮挡物。 齐笑笑听到一些细微的响动,似乎是压抑的呼吸声,她绕过两个书架,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场景。 林天真半裸着身体趴在漆红的桌面上,谢宏坤站在她身后,一下一下的进入她的身体。 齐笑笑瞳孔微缩,谢宏坤正对着她的方向,看到了她,却没有停下动作,依然闲适的做自己的事。 林天真半张脸贴着桌面,她眼睛上绑着一条领带,看颜色是谢宏坤之前戴在脖子上的,这时候被胡乱的缠在林天真眼睛上,松紧不一的打了个结。她的身体随着谢宏坤的动作而晃动,素白的裙子堆在腰际,肩带滑落,大片白花花的胸部□□在空气中。 她似乎是觉察到有人来了,牙齿微微磕上嘴唇,仍然是一声都不吭。 撞见别人的□□现场齐笑笑一点都不见尴尬,她若无其事的想退出去,谢宏坤却喊她,“笑笑。” 听到齐笑笑的名字,林天真身体一颤,原本被咬住的嘴角狠狠的向上弯折出一个弧度,无声的笑了起来。 齐笑笑并不打算理会,头也不回的走了,步调平稳的下了楼梯,独自去餐厅坐下。 餐桌上有新鲜的果盘,她就伸手拿了吃,保姆见了她,以示敬重,喊了她一声齐小姐。 齐笑笑自顾自缓慢的吃东西,心跳逐渐平稳了下来。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在谢宏坤走近之前,保姆就先喊了声先生。 谢宏坤示意她离开,等她走后,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了他跟齐笑笑。 齐笑笑依然不疾不徐的拿签子戳了果肉往嘴里送,谢宏坤穿戴整齐的站在她身后,只少了那根领带。 他似乎不想打扰齐笑笑,也不出声,右手往她伸了伸,在要碰到她之前又缩回了手指,最终落在宽厚的椅背上。 他明知故问,“你看到了?” 齐笑笑吃着水果,平稳的回答他,“看到了。” 谢宏坤又说,“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齐笑笑说,“没有。” 谢宏坤两只手都放到椅背上,齐笑笑感觉自己坐的凳子被握实了,脚下微微错开一步,以便不时之需。 谢宏坤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他似乎就只是想看看她。但只看个背影,又不合常理,毕竟齐笑笑的背影可一点都不像齐小仙。 齐笑笑于是转过头,把眼睛露给他看,她微微笑了笑,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把廖仙儿该有的神态纤毫毕现的呈给他看。 她的眼睛跟廖仙儿是十分的相似,神态更是惟妙惟肖,如果单凭一双眼睛,没有人会怀疑这不是廖仙儿。 可她确实不是,她所有的神态都是对着廖仙儿的影像模仿的。所以在两年前,她跟祁谦正式见面,祁谦一点都不会觉得她似曾相识,因为那时候她单单只有眼睛轮廓像齐小仙。 她从温景闫家里拿走了齐小仙的那份资料,不经意间就从原本单单的轮廓相似修炼成了形神具备,或许她潜意识里根本就是有意的。 谢宏坤微笑着注视着她的眼睛,透过这双眼睛他能看到存留在记忆里的光阴,很压抑却又很鲜活。 他似乎又看到齐小仙对他说,“我认识你,你是那个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谢宏坤很快收回神思,他在齐笑笑旁边坐下,换了个话题,“喜欢水果?” 齐笑笑说,“喜欢。” 她好像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有问有答,谢宏坤笑容渐深,“还想要什么?” 齐笑笑侧头,说的漫不经心,“你杀齐小仙的证据。” 谢宏坤似乎是早有所料,神色不变的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给你。” 齐笑笑无聊的戳了戳盘子里的果肉,谢宏坤又说,“为了祁谦?” 齐笑笑说,“为了温景闫。” 谢宏坤说,“以前我会信。” 齐笑笑不说话。 等她把剩余的果肉都糟蹋了一遍,才再次开口,“林天真为什么在这里?” 谢宏坤指节磕上桌面,“她做了错事,要接受惩罚。” 齐笑笑这下皮笑肉不笑的翻了个白眼,从座位上站起身,“既然不打算给我,那我回去睡觉了。” 谢宏坤跟着她站起来,“晚饭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他们准备。” 齐笑笑头也不回的上楼,“我不挑食。”她走到楼梯尽头,却意外的碰到了林天真,或者说是林天真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 她重新换了身暗色的衣服,更显得整个人阴沉沉的,齐笑笑心情很好的跟她打招呼,“嗨。”她微笑着建议,“如果你说服他把杀人证据给我,我马上就从你面前消失。” 林天真冷哼了一声,不理会她走下了楼。 齐笑笑就趴在栏杆上目送她下楼,“那你让他藏藏好,一下就让我找到就不好玩了。” 【接下来的内容看作者有话~本文由123言情独家发表,感谢支持。】 第56章 网上的言论在有心人的引导下被无限扩散,祁谦的经纪公司一直没有动静,不敢贸然发表申明。 晚间时分祁谦回了一趟祁家,祁国林在外省开会,还没来得及赶回来,只有左秋童在,祁轩也在。 祁轩过家家一般的娱乐圈生涯基本已经腰斩,他慢慢淡出了观众的视线,连同那对招牌小虎牙。 知道祁谦来了,左秋童不动声色的吩咐厨房多做了两个菜,慢祁轩一步去了客厅。 祁谦进了屋,抬眼就看到左秋童,他还没说话,左秋童已经先说道,“我已经联系过律师,等你爸回来再做决定。”她看祁谦神色无异,又说,“先吃饭吧,你爸还在飞机上,要有一会才能到家。” 祁轩很自然的搭腔,“他们敢造谣就要承担造谣的后果,以为我们祁家好欺负呢。” 祁谦看了祁轩一会,把目光转向左秋童,“你……” 左秋童打断他,“这么多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你谈谈,谦儿,你成年很久了,有自己的判断,你有权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但很多事可能跟你想的并不一样,你爸爸一直不希望你受过去影响太多,所以他宁可不说。他的道理我不懂,你们父子反正是一个德行,钻着同一个牛角尖。”她难得板正着一张脸,青春不再却风韵犹存,依稀可窥见当年模样,也是不遑多让的美人之姿。 左秋童跟齐小仙,是两种风格不同的女子,一个严谨规整,一个大胆跳脱。 都被祁国林渣了。 祁国林当年基本属于巧舌如簧的花花公子,他一开始是看不起齐小仙的,家族渗透的阶级观念严重,他看齐小仙不过是一个出卖色相的戏子,只是美色当前,岂有不享之理。 几番*几番春,也只认为她图的是他祁家的家业,再到她怀孕息影,一走了之,再无联系,他才恍惚明白,自己的偏见毁了一个女人。 遇到左秋童是顺理成章,门当户对,他们的结合百利而无一害。左秋童巾帼之才,她没有齐小仙的婀娜多姿,也没有齐小仙的柔情似水,在商却手段一留,行事雷厉。他们做了两年相敬如宾的名义夫妻,有一天左秋童突然告诉他她想要个孩子。 祁国林重她、敬她、欣赏她,几乎无话不谈,却独独没有把他跟齐小仙的一段情告诉她。 等孩子生下来,左秋童似乎是厌烦了以前的生活,洗手作羹汤,退居后方安心教子。 直到齐国林把祁谦领回家,她才知道齐国林跟齐小仙还有一段情。 死者为尊,她也无法把祁国林怎么样,祁国林反而担心她对祁谦有嫌隙,别弄巧成拙成了个毒皇后。 左秋童何等心思通透,她轻描淡写的威胁了一翻祁国林,两个孩子却如出一辙的用心教养。只是祁谦认为这女人是毁了他妈幸福的后妈,不买她的帐。 左秋童平白给人养了孩子,还是个白眼狼,尝试着晾了祁谦一阵子,却有一天看到那个倔强的小娃娃在偷偷的哭,她心软了。她想毕竟是个孩子,哪里有错呢。 在商言商不谈感情,但对于在乎的人却又是豆腐做的心。 哪怕祁国林当年渣到了极致,这么多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左秋童还是悄悄原谅了他。 左秋童坐下来,把事情原原本本尽可能不带私人感情的讲给了祁谦,她不确定祁谦信不信,但是正如她所说的,他有权利知道。 祁轩以前也是一知半解,这时候听下来还是糊涂,反正还是他跟祁谦不是一个妈,但是却是一个爸,他们是兄弟,对他来讲并没什么差别。他是在温暖中长大的孩子,会耍小性子本心却被培养的很好,何况他刚记事,祁谦就是他的哥哥,他们是实打实打打闹闹一起长大的兄弟。 祁谦听完了一直没有反应,左秋童安静的坐在一边沙发上,给足了他时间。 祁轩沉不住气,嘟囔着说,“反正你是我哥,你抵赖也没用。” 祁谦突然摇了摇头,他看向祁轩,“这句话,你小时候就用过了。” 祁轩本就为缓和气氛,这时候得意的说,“可不是嘛。” 祁谦这才转向左秋童,他端正了态度,却免不了话里带刺,“你看到我不会觉得膈应吗?” 左秋童微微笑了笑,“我喜欢做有挑战的事。祁谦,你姓祁,其他一概不论,你都是齐国林的儿子。” 祁谦不可能一下子推翻自己多年的观点,他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全盘否认他过去的那段日子,那些活在仇恨中的日日夜夜。他站起身,对左秋童说,“我考虑好了,会给你答复。” 左秋童也随着他起身,“先吃饭吧,今天就住在家里,你的房间也收拾过了。等你爸回来商量好了,明早发律师函。” 祁谦本来打算离开了,这时候鬼使神差的停住脚步,说了声,“好。” …… 齐笑笑一动不动的趴在床上,脑袋放空了一会,她耳朵动了动,听到走道里的脚步声。脚步声停在她房门口,谢宏坤敲了敲她的门,“笑笑,下去吃晚饭吧。” 她门没有上锁,谢宏坤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打开,但是他却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不越雷池一步。 齐笑笑埋在被子里的眼珠动了动,从床上爬了起来,她走过去打开门,谢宏坤在门外对她笑,笑得太正常反而觉得有点吓人。 齐笑笑反手拉上门,跟着他下楼,下到一半,她突然问谢宏坤,“你有祁谦的电话吗?” 谢宏坤脚步一顿,齐笑笑也停了下来,他脸上的笑容很快不见了,阴阳怪气的问齐笑笑,“怎么,一天不到就想他了?” 齐笑笑觑了觑他的脸色,绕过他径自下楼,谢宏坤跟上来,拉住她的手臂强迫她转过身,“为什么不回答?” 齐笑笑任他拉着手臂,朝天翻了个白眼,“回答了你会告诉我他的电话吗?” 谢宏坤手指渐缩,这是齐笑笑第一次得见他翻脸,她似笑非笑的继续刺激他,“你想打我?还是想掐死我,就跟当初把齐小仙推下河一样。” “住口!”谢宏坤真的抬手掐上了她的脖子,一下用力过猛,齐笑笑脑中轰鸣一声,眼前白光一晃,差点条件反射的自卫。 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手,还是似笑非笑的盯着谢宏坤,但这次却说不了话。 谢宏坤手指颤抖的厉害,眼见齐笑笑脸色渐渐变白,又由白转青,他像被吓到一样缩回了手,却又猛的推了她一把,似乎是不想看到她。 奈何齐笑笑正站在半截楼梯上,脚下一滑就跌了下去。 她半当中就抓住了扶手,却又笑着撒了手,成心要碰瓷。 谢宏坤惊慌的想拉她,一不小心自己踩空了一步,骨碌碌就往下滚,齐笑笑腰一拧翻到栏杆边,看着谢宏坤顺着小半段旋转楼梯磕磕绊绊的滚到了底。 她不疾不徐的走下楼梯,蹲到他身侧,心情很好的问他,“没撞弯脖子吧?” 谢宏坤几乎是眼冒金星,身上疼麻木了,都用不上力,他努力睁着眼睛,喘气如牛的看齐笑笑,说不出话来。 闻声而来的家佣看到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尖叫着扑过来,“先生,先生,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喊完了立刻训练有素的要拨打急救电话,被谢宏坤阻止了。 他缓过了劲,终于能开口,“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齐笑笑巧笑倩兮,“彼此彼此。”她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褶皱,故作疑惑道,“你把林天真藏哪儿去了?” 谢宏坤在家佣的搀扶下半身不遂的努力站了起来,他的脚原本就坡了,这时候酸的没力气,明明是金鸡独立硬要站得笔直端正。他看向齐笑笑,“你不是不想跟她同桌吃饭吗。” 齐笑笑一偏头,没说话。 她自顾自往餐厅走,她看不懂谢宏坤也不想懂,粗暴的把他打为了神经病一行。 谢宏坤没有跟着她走,家佣扶着他去一边沙发上坐下,终于看不过眼的小声说,“先生,这位齐小姐……” 谢宏坤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要我教你吗?” 家佣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赶紧垂下脑袋,不敢再多言。 谢宏坤歇过一阵,还是去餐厅看了看齐笑笑。齐笑笑毫无心理负担,吃的风生水起,见他来了,也不说话。 谢宏坤在她旁边坐下,“一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齐笑笑停下动作,“去哪?” 谢宏坤说,“游乐场。” 齐笑笑用筷子敲了敲杯沿,“叮”的一声脆响,她对谢宏坤说,“你这是打算把遗憾补齐了好投胎转世?” 谢宏坤看着她,突然笑了笑,“她没有你这么牙尖嘴利,性格要好很多。” 齐笑笑夹了一筷子东西,“那可真是对不起。” 但是她嚼着嚼着思绪还是不可避免的飘了飘,牙尖嘴利,这个词从来是别人用来形容温景闫的。 温景闫就是个尖牙利嘴的唐僧,念出来的经都能扎人。 吃过饭后,谢宏坤果然带着齐笑笑去了城区一座新落成的度假乐园,游乐园提前清了杂客,闭馆赢贵人。 度假乐园面积可观,单单走也够走上一整夜,里面更是灯火辉煌,梦幻瑰丽,建筑是偏童话的幻想风,错落有致像一个个美丽的故事。 谢宏坤谢绝了经理的陪同,单单要了张地图,想与齐笑笑两个人去探索乐园。 等闲杂人等都走了,齐笑笑说,“大叔,你这都多少年前的泡妞手法了,能不能与时俱进一点。” 谢宏坤对她的称呼很感兴趣,“那现在流行什么?” 齐笑笑说,“开游艇潜水。”她随口一说,只不过在祁谦演的电视中见过。 谢宏坤说,“好,我让人安排。” 齐笑笑抿嘴矜持的笑了笑,笑完一转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她摇摇看到过山车高高的轨道,指给谢宏坤看,“先去坐那个。” 谢宏坤千依百顺,“好。” 齐笑笑并不是第一次进游乐园,温景闫带她来过好几次,温景闫大概是觉得小孩子都会喜欢,总会在不忙的时候拎着她来体验童趣,什么刺激玩什么。 从过山车上下来的时候,谢宏坤差不多要用四肢行走了,他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才勉强用两只脚站立着。 他打眼一看,齐笑笑已经下了楼梯,消失在一个转角处。他眸色沉了沉,不动声色的继续深呼吸。 【接下来的内容看作者有话~本文由123言情独家发表,感谢支持。】 第57章 齐笑笑抱臂靠到一边墙面上,似笑非笑的看他,“要不我猜一猜,给出那份证词的人是谁。” 谢宏坤好整以暇,“说说看。” 齐笑笑摇头,“那可不行,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如果我猜对了,你把东西给我。” “那如果错了呢?”谢宏坤说。 齐笑笑说,“错了我就继续自己找。” 谢宏坤低低的笑,“怎么听都是我吃亏。” 齐笑笑说,“没错,因为我不爱吃亏。” 他们声音并不高,但是周围毕竟寂静,不远处的俞飞还是听明白了。这件案子俞飞并未经手,所以内里环节他一概不知,但是他可以确定,温景闫也没彻查过此案,所有材料应该都是齐笑笑一个人搜集的,所以她才会对案件如此了如指掌。 只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很早就认识祁谦? 俞飞看向亮光里的两个人,他们之间暗流涌动,似乎一触即发。 谢宏坤十分好奇齐笑笑会给出什么答案,说到底他也不知道证人是谁,材料中虽然有证词却没明确给出证人。 齐笑笑很快给了他答案,“跟你很熟的,你两次借他的手想除掉我,都很可惜。”她微不可查的侧了侧脸,因为她知道俞飞还在那里。 听到这个答案不仅俞飞愣了,谢宏坤也是始料未及,他神色微变,“你怎么能断定是他?” 齐笑笑没有回答,反而说,“他现在还被关着,你想做什么都做不了,真替你难过。” 俞飞没有再听下去,他悄悄的往更深处隐去,不一会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齐笑笑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谢宏坤的脸色,确定了他也不知情。 谢宏坤说,“你还知道什么?” 齐笑笑故作可爱的摊手,“没有了。” 谢宏坤神色不定,齐笑笑故意问他,“怎么,你怕了?” 谢宏坤盯着她,突然问,“为什么是祁谦。” 齐笑笑不说话,谢宏坤逼近几步,几乎要贴上她,他直视着她的眼睛,“为什么你们都向着他?” 齐笑笑不喜欢他靠太近,侧过身想拉开距离,被谢宏坤一把抓住肩膀。她看了看肩膀上的手,暂时按兵不动。 谢宏坤垂着头,突然笑了,“有一件事可能你还不知道。”他拿出手机递给她,齐笑笑扫了一眼就就移开了眼睛,她静了片刻,才淡淡的道,“你说话不算话。” 她缩了一下肩膀巧妙的脱开了谢宏坤的手,转身要走,斜刺里突然传来一声细小的破空声,齐笑笑本能的一偏头,还是没来得及躲得过去,有什么东西冰凉的东西一下刺进了她后脖颈。 齐笑笑抬手摸的同时回头看向谢宏坤,谢宏坤正满眼堆笑的看她,手指间捏着一个细小的金属装置。她什么都没摸到,但是脖子周围的皮肤已经没了知觉。她一直自负艺高人胆大,防备心也在谢宏坤的唯命是从中降低了很多,没料到他才是真正的扮猪吃老虎。 俞飞已经走了,她现在孤立无援,或许他正是料定俞飞离开了才下了手。 麻醉的效果很明显,已经迅速随着血液蔓延到了全身,齐笑笑腿一软,艰难的伸手想去扶墙,却被谢宏坤一把拉住。 谢宏坤扶住她的身体,手臂穿到腰间,一用力就把她抱了起来。 齐笑笑睁着眼睛,身体全不听使唤,四肢无力的垂着,连动口都毫无办法。 谢宏坤对着她笑,“你的眼睛真漂亮。”他慢慢低下头,似乎想轻吻齐笑笑的眼睛,齐笑笑睁着眼不肯闭上,因为麻醉眼神有些涣散,纤长的睫毛一直在颤抖。 直至睫毛末端扫到谢宏坤的嘴唇,他却停了下来,低低的笑声扭曲了音节沉闷的传入齐笑笑耳中,她眼睛还是不受控制的闭了起来,彻底失去了知觉。 谢宏坤还在低低的笑,没有再往下探头,他直起身子,抱着齐笑笑往外走。 他走得并不平稳,颠簸中齐笑笑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顺着嘴角滑到了下巴处,再顺着脖子最终沁入衣领中,雪白的领口染上了腥腥点点的红。 她在感觉到麻痹的一瞬间就咬破了舌尖,但也只是让她多清醒了一小会。 谢宏坤抱着她直接上了停在游乐园门口的车,司机下车为他打开车门,谢宏坤把齐笑笑放到后座上,仔细帮她系好安全带,他这才看到了齐笑笑嘴角的血迹,手顿了一下。谢宏坤眼神一颤,已经捏开了她的牙关,借着车内灯看到她舌头完好,才神色松下来。 他用指腹轻轻抹去了齐笑笑嘴角的血线,抽掉她束发的绳,及腰的黑发柔顺的铺开来,遮了半张脸。 谢宏坤神色不定的看了她一会,退出车厢,坐上驾驶座,一踩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齐笑笑垂在一边的手指动弹了两下,眼珠在眼皮下颤了颤,又没了动静。 …… 齐笑笑再次睁开的眼睛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林天真,她四肢依然没有力气,躺在高高的手术台上,头顶的无影灯亮的刺目。她半睁着眼睛,眼神滑到林天真脸上。 林天真动了动,她脸上不再有一贯的刻薄,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齐笑笑又收回视线,闭上了眼睛。麻痹的感觉退了一点,舌尖咬破的地方开始产生些微的痛感,却仍然不明显。 林天真若有似无的笑了一声,她弯下身,凑到齐笑笑耳边,轻轻的说了句什么。 齐笑笑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 林天真借着垂头的姿势,不动声色的往门口处看了看,手伸进贴身的小包里摸索出一个小型针筒,里面有小半管透明液体。她轻轻在齐笑笑耳边说,“忍着点。” 齐笑笑还是看着她,林天真把针筒扎进她□□在外的手臂,刚扎进去的时候齐笑笑毫无知觉,过了一会就感觉到了疼痛,并且越来越疼,她手臂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林天真赶紧拔出针筒,又放入了包里。 齐笑笑咬着牙忍过阵痛,用口型说,“有人来了。” 林天真立刻把小包贴身藏好,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冷笑,慢慢直起了身。 谢宏坤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门口,他身后跟着几个穿着手术衣的人,林天真婀娜的走过去,“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 谢宏坤却说,“出去。” 林天真双手环上他的脖子,撒娇着说,“手术还没做呢,你这过河拆桥的未免也太快了吧,万一失败了呢?” 谢宏坤还是说,“出去。” 林天真挑了挑眉,重新把手放下来,扭着腰出去了,她回头看了一眼手术台上的齐笑笑,风姿绰约的走了。 手术室的门在她身后关闭,她还没走几步,立刻有两个黑衣男子朝她过来,林天真说,“怎么,他还怕我跑了?” 没有人回答,黑衣人一人一边抓住她的肩膀,她脸上立刻被缠上了眼罩。 林天真不吵不闹,她踢掉了细长的高跟鞋,赤着脚被黑衣男子带去了一个空旷的房间,手脚被缚的锁在了里面。 及至再也听不到声响,她才贴着墙滑坐下来,她仰着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 另一边的手术室,齐笑笑睁着眼睛看谢宏坤走过来,她额头见了汗,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谢宏坤慈眉善目的对他笑,他伸手摸上她的脸,轻轻的说,“别怕,睡一觉就好了。”说完了让开身,立刻有个拿了麻醉剂的医生上前,齐笑笑眼神一动,突然反手就夺下针筒。她迅速翻了个身,准确的抓到一把手术刀,一下抵上了谢宏坤的脖子,拖着他往后退了好几步,对那几个医生说,“别动。” 谢宏坤反手要去抓她,齐笑笑转了下手上的刀,眼都不眨的刺进了谢宏坤的肩膀,他的手立刻脱力垂下来。 齐笑笑把刀抽出来,重新抵上他的后脖颈,没说话。林天真给她注射的东西效果显著,但也疼的厉害,她分不了太多的心。 谢宏坤还有心情笑,他吃力的说,“你逃不掉的。” 齐笑笑一声不响的把针筒刺进他颈部,一下推到了底,然后把他扔到一边,她脚下踉跄了一下,被谢宏坤抓住了脚踝。 齐笑笑头也不回的抽出自己□□的脚踝,往门口迈步,她捏着手术刀,刀面光洁,泛着冷光。 几个整形医生不敢靠近她,惊恐的往旁边避,齐笑笑毫无阻碍的打开门走出去,外面是长长的走道,通白一片,守在门口的两个黑衣男人见到她,立刻靠了过来,要来捉她。 齐笑笑捏着手术刀藏在身后,等他们靠近了,矮身避过去,手腕一翻手术刀准确无误的刺入了其中一人的小腿,他翻身想要抽离,却被另一个人按住了肩膀,她缩了缩肩膀没挣得开,立刻横起一脚踢了过去,并借力滑了出去。 谢宏坤下了血本,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两个人,身手十分了得,但却不敢伤她。 齐笑笑靠着墙与他们对峙了一会,她身上的疼痛渐退,四肢开始轻微的发颤。 齐笑笑对他们甜甜的一笑,“你们要不弃暗投明,跟我算了?”两个黑衣人无动于衷,渐渐往她靠拢。 齐笑笑转了转手术刀,“这个挺好用的,我飞镖技术还不错,你们要不要试试?”黑衣人还是不为所动,只管往她靠近。 齐笑笑贴着墙壁翻身站起来,看准一侧通道就跑,顺手把手术刀往后面飞了过去,趁着他们躲避,快速的拉开了距离。 她不知道这里是哪,也不知道出口在哪里,身上的力气也在渐渐流失,她顺着长直的通道走到了尽头,那边有一扇门,落了密码锁。 她穿戴的东西全部被换掉了,身上除了刚才从黑衣人身上摸来的一把钥匙,没有任何工具。 【接下来的内容看作者有话~本文由123言情独家发表,感谢支持。】 第58章 完结 林天真这时候才觉得奇怪,“你怎么会在这里?” 齐笑笑把她上上下下摸了个遍,暂时打算握手言和,就直说道,“我把谢宏坤弄晕了逃出来,但不认识路。”她抽出针筒,里面还剩下小半管药剂,她对着自己的手臂比划了两下,哭丧着脸转向林天真,“我不敢……” 林天真愣愣的看着她,似乎是不认识她了,齐笑笑就把针筒塞到她手里,“还是你来吧。” 齐笑笑看她半天不动,就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生死攸关你别这么淡定。” 林天真回过神来,却还是不肯给她注射,药剂里含有□□,使用过量很容易出现中毒反应。 齐笑笑双手合十,“我真的真的一点都不想跟你长得像姐妹。”她的手一直在细微的颤抖,已经有神经痉挛的现象,是两种药物相冲带来的副作用。齐笑笑继续可怜巴巴的说,“林姐姐,送佛送到西。” 林天真本能的说,“别给我发好人卡。”她咬了咬牙,还是妥协了,“没想到你本事挺大的,行,那你忍着点。” 齐笑笑笑嘻嘻的说,“我也没想到你还做起了卧底。” 林天真把针扎到齐笑笑手臂静脉上,一边推针筒一边说,“卧底?我不过是想多活一会。”她把剩余的药剂全部注射进齐笑笑体内,拔下针筒,继续说,“我们现在在地下二层,出门往右五十米有扇门,后面就是直上的电梯,但有指纹锁。”她看了看齐笑笑指尖的银线,“你用这个能开锁?” 齐笑笑拉着她站起来,“我要不做警察肯定是个大盗……不过坐电梯太找死,有其它门吗,通楼梯的那种。” 林天真意外的看着她,先回答了她的问题,“有,侧面有个安全门,是正常锁扣。”回答完了,这才问道,“你是警察?” 齐笑笑一本正经,“临时工。” 林天真看着她,突然笑了笑,“我以为你除了讨好祁谦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齐笑笑回敬她,“我也以为你除了侍奉谢宏坤不把别人当人看。” 林天真轻笑出声,两人光着脚丫子默契的往门口靠近,齐笑笑把拆开的针筒带针的部分递给她,让她去门侧面贴着,等林天真站好位置,她深吸口气,一气解锁开门,眼睛快速一扫,门外只剩了一个人。 她二话不说捏住那人手臂攀上去想先来个过肩摔,可惜那人脚下扎实,没过得了肩。他反手就要拿齐笑笑,林天真闭着眼睛胡乱的一针扎下去,恰恰好戳到他脊椎缝里,黑衣人全身一个痉挛,齐笑笑看准时机抬起一脚点会阴,把他给踹趴了下去。 她找准路就跑,跑了两步发现林天真没跟上来,一回头看她还站在原地,只能跑回去拉上她,“女侠果然好身手,别愣着赶紧走。” 林天真被她拉了两步,挣开她的手,“你走吧。” 齐笑笑不容置疑的重新拉上她,“你留着当小白鼠呢。放心吧,你到时候咬定是谢宏坤胁迫你,最多算知情不报,吃几年牢饭就出来了。” 她眼睛扫到倒地的黑衣人重新爬了起来,拉着林天真就跑,边跑边后悔,“刚才应该揍晕他,还没完没了了。” 她们很快到了有指纹锁的门边,齐笑笑往门缝瞧了瞧,果然严丝合缝想用银线开锁是做梦,林天真赶紧拉着她去另一边的安全门,安全门也被铁锁锁死了,不过这种明锁对齐笑笑来说形同虚设。 齐笑笑不费功夫的连撬三道锁,黑衣人看到了赶紧跑过来,齐笑笑先一步闪进门里,拉着林天真就上楼梯。 林天真这时候也只能身不由已的被她拖着走,她们爬上一层楼梯,又遇到一道铁门,齐笑笑如法炮制的开了门,黑衣人已经在下一层往上赶了。她不敢停留,接着往上走。 齐笑笑又开了一道锁,她们终于上到地面。 也幸好谢宏坤不是混黑道的,顶多算小作坊作业,保卫人员就两个黑衣大哥,一个被齐笑笑割裂了腿,另一个也被她们甩到了后面,要真遇到人多势众的,她们万分之一逃上来的可能都没有。 到底是谢宏坤低估了她,也低估了林天真,他肯定想不到林天真有胆子帮齐笑笑。 出口似乎是一处车库,车库里还停着几辆车。后有追兵,她们还不能停下,齐笑笑身上一层层冒汗,根本不是热出来的,她抓着林天真的手也汗涔涔的,林天真到现在才注意到她不对劲,她摸过去摸了一手的水,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齐笑笑说不出话,一味的拉着她往外跑,外面天光微明,正是凌晨十分,建筑物跟树木的轮廓被映照得隐隐绰绰,周围安安静静,连路灯都看不到,肯定是不在市内。 齐笑笑脚下磕到一粒小石子,腿一软差点栽下去,她实在没力气了,全身都在发抖。 林天真慌忙扶住她,她本来都生死置之度外了,这时候心里也莫名紧张起来,突然有点不想死了。 她不敢发出声音,扶着齐笑笑往一边阴影里藏。她扶着齐笑笑靠着不知名的灌木丛坐下来,一咬牙,想出去逞英雄引开黑衣人,被齐笑笑揪住了衣角。 明明之前两个人还相看两相厌,这时候莫名其妙你帮我一把我帮你一把,不情不愿的帮出了一点革命情怀,产生了生死与共的错觉。 林天真看到黑衣人从车库出来,吓得赶紧噤声,顺手帮齐笑笑虚掩住口鼻,她呼吸声有点重了。 两个人缩在阴影中屏气凝神的看着人影寻着路过来,齐笑笑手在地面摸了摸,抓了一把泥土死马当活马医,想着努力一把干掉这个就能暂时安全。 谢宏坤也不知道醒没醒,那管麻醉针打下去,怎么样也要睡个把小时,一定要在他醒之前想办法离开。 林天真本来以为只要她们不发出声音,黑衣人不一定能发现她们,然而这个世界有个东西叫照明,当黑衣人打开照明灯的时候,她几乎都要绝望了,而齐笑笑似乎忍到了极致,脑袋一歪就倒在了她身上。 林天真惶惶然一动都不敢动,她们还是被发现了,光束打过来的时候她脑袋空白一片,直愣愣的看着黑衣人走过来,她第一次如此害怕,害怕的止不住颤抖。 齐笑笑突然在她背后轻轻按了一下,林天真感觉到了,她努力压下情绪,用精湛的演技凹出该有的尖酸刻薄,大声说,“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替他卖命?钱?” 黑衣人当然不会回答她,林天真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坐姿,仰着头看他,“我听说你们这种人讲什么江湖道义,就算我出更多的钱也不会背叛,真的?”她慢慢站起身,手似无骨般滑到黑衣人胸口,她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用充满诱惑的口吻说,“如果是别的呢?” 黑衣人不为所动的想要佛开她,林天真突然抢过他手里的照明灯,反转了方向往他脸上照去,齐笑笑同一时间挺尸一样坐起身,手里一把泥土就扔过去,顺手还把林天真揪了下来,以免她被波及。 黑衣人成功被泥土糊住眼睛,暂时失明,齐笑笑就瞅准刚才被照出来的一块石头,却搬不动,她实在是没力气了,只能喊林天真,言简意赅道,“石头。” 林天真着急忙慌的去搬石头,然而没来得及,泥土毕竟不是硫酸,弄不瞎人,黑衣人骂了声娘伸手就揪住了林天真的头发,林天真痛得尖叫了一声,齐笑笑有心无力,诈尸都诈不了,睫毛被汗水糊了一片,她暗暗的想,俞飞真掉链子。还没想完,空气被刺破,一记钝声像是什么东西打进了肉里的声音。 抓住林天真的力道松了,她吓得蹲下身,不远不近的地方忽然飘来一句天籁之音,“别动,下一枪就是你的心脏。” 齐笑笑隔着晦暗不明的晨光可怜兮兮的看过去,一句“俞飞”喊的愁肠百结,才终于敢晕过去。 远处突然亮起了一片探照灯,俞飞逆光站着,手里拿着一把枪,他看到齐笑笑的惨状,立刻公报私仇的一枪打在黑衣人腿上,十分不讲道理。 穿着制服的警察立刻围过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制住了黑衣人。 林天真这才缓过神发现得救了,居然喜极而泣,她膝行着过去想把齐笑笑从地上拉起来,却有一个人先她一步抱起了齐笑笑。 不是俞飞,是祁谦。 祁谦抱着齐笑笑快步上了一辆警车,开了警笛呼啸而去。 林天真突然失了力气,又不想活了,却被一双手扶了一把,“你没事吧?” 她愣愣的抬头看着这个年轻的警察,半响,才摇了摇头。 有个女警快步过来扶起她,俞飞已经带着人往地下室走,透过越来越明朗的晨曦,林天真这才发现,原来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正是那所谢宏坤资助的孤儿院。 她突然不可抑制的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女警员以为她被吓到了,轻声安慰她,“没事了。” 她却哭的更加大声,似乎有说不尽的委屈。 俞飞很容易的抓捕了谢宏坤,他还没醒过来,像大爷一样被抬了出来,地下室所有人都被缉拿,听候发落。 这边的动静还是引起了孤儿院里孩子的注意,院长赶紧关紧门窗不让他们乱看,等警车鸣笛声远了,才恍惚放松了戒备,却还是有人找上门来,出示证件让她走一趟。 她叮嘱了院里一个老阿姨照顾好孩子,惶惶然跟着警察上了一辆警察。警车开离孤儿院,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她守了大半辈子的地方,最终叹了口气。 俞飞忙得焦头烂额,终于抽空给祁谦打了个电话,祁谦还不接。他急坏了,电话打到医院,先客气的问了齐笑笑的情况,知道无碍后又让院方告诉祁谦让他回电话。 祁谦正守着睡着的齐笑笑,根本没空搭理他,被值班的小护士再三恳求,不得已只好回了个电话。 为了不扰到齐笑笑睡觉,他出了病房,“有话快说。” 俞飞几天没合眼了,脾气十分暴躁,如果祁谦在他对面,他肯定能揍得他粉丝都认不出来。他压下脾气,没好气的说,“谢宏坤什么都招了,现在急需那份档案,以笑笑的性格,肯定放在你家了,你赶紧回去拿了送过来。” 祁谦十分不是滋味的说,“说得你很了解她似的。” 俞飞气笑了,对着电话咆哮,“妈的,小爷我辛苦给你翻案你还酸上了,你给我等着,我弄不死你。”他雷厉风行的走过办公区域,一众忙的鸡飞狗跳的警员面面相觑。 祁谦笑了笑,“我马上让季贤找了给你送过去。”他深吸一口气,“谢了。” 俞飞鼻子里哼出一声,“帮的又不是你,别自作多情。”他走到自己办公室,来不及多说就挂了电话。 祁谦立刻让季贤去他家找那份资料,等挂断电话,他在走廊上站了站,才重新回了病房。 齐笑笑还安安静静的睡着,打着点滴,脸色白得要跟床单合二为一。 祁谦伸手用拇指指腹抚摸她的脸,轻轻的说,“对不起。” 齐笑笑闭着眼睛,张了张口,“没关系。” 祁谦一愣,半天才说,“被我吵醒了?” 齐笑笑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她把脸往他手里凑了凑,在他手心啄了一小口,嘴角挽起一个笑,却抵不住药效,还是睡了过去。 祁谦小心的给她正了正脑袋,弯腰在她额头留了个轻轻的吻,“别再离开我。” …… 齐笑笑住了三天院,有毒物质排解的差不多,终于活蹦乱跳的出了院。 谢宏坤的罪名列了一堆,足够他死好几回,已经没得救了,但是林天真却在一天后意外的去自首。 她重新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俞飞差点没认出她是那天跟齐笑笑在一起的女孩,她想见见谢宏坤,俞飞放了行,让人压了谢宏坤出来。 只一天不见他已经胡子拉碴,褪去光鲜的外衣,颓废的一塌糊涂,眼睛里的光也熄灭了。 林天真风情万种的对他笑了笑,不知从哪里摸出个指甲盖大小的刀片,突然就狠狠在自己脸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她下手特别狠,几乎就要见骨,划了一刀还不够,忍着痛不喊不叫还想再来一刀,立刻被俞飞制止了。 谢宏坤暗淡的眼中重新有了光,他疯了一样扑向林天真,嘴里却喊不出话来。 他们两人分别被带走,林天真用口型无声的说,“再见。”她眼里还是滑下了眼泪,不知道是不是疼的,眼泪滑到伤口里,更疼了,她就继续哭,恶性循环。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杨平被判了无期,祁谦见了他一回,告诉他杨真找到了,也很明确的告诉他,他永远不会告诉姜淑丽他做过的这些事。 杨平已经不灵光的脑子转了转,突然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沾上赌,他喃喃的念叨出两个字,“真真。” 而齐小仙小三的谣言也不攻自破,这种事越一板一眼的应对越没效果,反而会把事情无限放大,左秋童思路清晰,坚决不让祁国林出面,自己四两拨千斤的出了一本自传,隐晦的提及了丈夫的前任,再通过一番运作,很容易洗清了谣言。 不过该告的照样告,双管齐下。 之后祁谦认祖归宗,经过一番事情,家里矛盾缓和下来,但父子两似乎生性相冲,还是看不对眼。 祁国林经常摇头叹气,“什么臭脾气,冲得跟头牛似的。” 左秋童轻飘飘的说,“也不知道遗传的谁。” 祁轩笑出一对小虎牙,拿了一整个苹果啃得有滋有味,“幸好没遗传给我。” 祁国林一看他简直反了,没好气道,“学校给你申请好了,暑假过了给我滚回去念书,别整天就想着玩!” 祁轩:“爸,你这是连坐。” 入秋的那天,杨真的养母熬过人生中最后一个夏天,终于不行了,姜淑丽过去帮忙料理后事。 祁谦带着齐笑笑随后而至,参加了杨真养母的葬礼。 葬礼办的很简单,却出动了全村的人来帮忙,村民们吹吹打打抬着棺材上山,把她的尸体埋在荒山中,入土为安。 齐笑笑没有跟过去,她对死亡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就像她到现在都没有接受温景闫的死,在很深的潜意识中一直当他还活着。 等人都走了,她背对着祁谦,问他,“如果我死了,你会一直记得我吗?” 祁谦从背后搂住她,“你想我记住还是忘记?” 齐笑笑脑袋靠在他胸口,轻轻的说,“我想他们了。” 祁谦没说话,齐笑笑转了个身面对他,直视着他的眼睛,第一次前所未有的认真,像宣誓一样说,“我喜欢你,祁谦。” 祁谦垂下头,轻轻的亲吻她,“我爱你。” 齐笑笑搂上他的脖子,眼角却滚落颗眼泪,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第一次哭就差点哭断气,最后梗咽的说不出话,断断续续的抽噎,“我师父……和老师,他们……是……不是……都……不要我了……” 【接下来的内容看作者有话~本文由123言情独家发表,感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