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气预报 “哎呦,谁特么碰我!” 还没睁开眼睛,苏白衣就感觉身边不停的有人走过,熙熙攘攘磕磕碰碰,弄得有些洁癖的他很不舒服。 “快,快,快,让开点,让我看看。” “张兄,张兄……快来,出案了!” “子方兄,你中了,中了!” …… 身边一阵莫名其妙的嘈杂,苏白衣带着疑惑勉强的睁开眼睛,明晃晃的日光晃得两眼眩晕,肚子兀自咕咕叫,身边长衫短袖的书生们忙不迭的往府衙前跑去,一个个兴奋的像是娶了媳妇一般。 在府衙前面,几个面色阴沉的衙门小吏围在一个大圆桌旁边,后面是捻着胡须微笑的官员,他们看着面前的书生,表现出必须的欣慰之意。 “明玉兄,案首啊……” “厉害啊,余明玉果然非一般人也!” …… 苏白衣愣愣的看着周围的人,看了看自己一身的书生服装,在细细的消化了脑海中的所有记忆之后,不由得的抬起头,用极其凄凉的声音歇斯底里般的喊道:“该死的牛鼻子,你麻痹,这就是你送给老子的造化?” 误会啊,这就是误会,老子服了,给老子弄回去行么? 苏白衣面色发苦,那牛鼻子却始终没有出现。 苏白衣穿越了,确切的说是穿越到了大明朝崇祯四年。 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穿越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毕竟在这男权主义社会,凭着超级历史视角和现代化的知识,随随便便弄点东西都可以吃喝不愁的过一辈子。三妻四妾不在话下,逛青楼也好、喝花酒也罢,不用担心条子过来查房。 可苏白衣不想! 他是谁?是拥有三百亿资产的富豪,是房地产开发商的纨绔儿子。有三百亿资产,什么买不到,什么好玩的玩不到? 脑子有病了我到古代玩? 都怪那牛鼻子! 昨天晚上在酒吧里喝多了,出来的时候遇到一个牛鼻子,看起来仙风道骨的模样其实一肚子坏水,开口就朝他问:“苏白衣,有个好东西给你打五折,你要不要?” “我呸,打五折,老子买东西从来不打折,去、去、去!” “不打折恐怕你买不起!”牛鼻子笑着朝他身上一拍,苏白衣浑身一哆嗦,出了一身热汗,同时酒也醒了。 “什么东西?多少钱我买不起?”拥有三百亿身价的苏白衣还是有些傲气的。 开玩笑,还有我买不起的东西? “打五折以后,三百亿六千八百九十五万四千三百六十三元!”牛鼻子微微笑。 苏白衣心头一冷,拿出手机看了一下银行账户里的余额,瞬间警惕了过来。 “什,什么东西?你想干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你买还是不买?”牛鼻子近前一步,伸手将苏白衣提起来,然后顺手一丢扔进了漆黑的天幕中,口中喃喃自语道:“小子,三百亿一个大造化,你赚了!” 穿越到了大明朝崇祯四年,这特娘的就是大造化? 苏白衣还愣着原地,后面一个瘦弱的小手伸出来,拉了拉他的衣服,小声道:“少爷,你快去看看,中了没有?” 少爷? 苏白衣回过头,看见一个穿着非常朴素的十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正怯生生的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中却流露出希冀。 额,不用看了! 刚刚这个家伙就是因为看到自己没有上榜所以才气急攻心而亡,让自己鸠占鹊巢的。 “没中,走吧!” 苏白衣毫不在乎,一转身甩着袖子就往人群外面挤。 咕噜,咕噜! 饿的前心贴着后背,苏白衣感到一阵惊慌,忍不住又在心里问候了那牛鼻子几句,暗道:老子当了三十多年的富家大少爷,锦衣玉食什么没吃过,就特娘的没挨过饿! 麻痹的牛鼻子,把老子丢到古代就算造化了?我次奥你…… “叮……” 苏白衣心里嘀咕的档口,脑海中响起了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清脆电子响铃,随即,一个好听的女孩声音传来:“至圣超市系统,开启,扫描宿主!” 一秒钟不到的时间,苏白衣的大脑接受到了数以百亿TB的流量信息,这让他感到有些头晕脑胀,还好,该记住的东西总算都记住了。 原来,这才是特娘的大造化! 苏白衣苦苦一笑:不就是个超市么,什么东西都得花钱买,老子在现代社会什么买不到?不过,这个至圣是个什么东西? “叮……” 或许是对苏白衣抱怨的回应,脑海中的系统再次响了一声:“系统首次开启,免费赠送宿主一种物品,请宿主挑选。” 好啊,好啊,我要面包,我要啤酒,澳洲龙虾、雪花牛排,来来、来啊。 苏白衣怀着大吃一餐的心理,在一个只有他自己才能进去的空间中手舞足蹈,慌忙按照系统的指示去挑选东西。 可是等他看到东西的时候,顿时傻眼了。 还特么挑选? 就一种物品你让我挑选个吉吉…… 苏白衣苦苦一笑,伸手将那免费赠送的纸片拿起来,出了系统空间,再次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不同的是,他手上悄无声息的多了一张纸而已。 算了,还是先看看系统送了什么东西吧。 将那张纸拿正,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苏白衣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未来二十四小时天气预报,我要他有个鸡毛用哦…… 原价五文钱? 你妹的,五文钱老子买几个大包子了,你特么把这玩意收回去,给我换几个包子行不? 苏白衣内心深处充满了无奈,岂料屋漏偏逢连夜雨,隔壁小丫鬟的肚皮也“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少爷,我,我,我不饿!”看着苏白衣转过脸,小丫鬟有些害羞。 真是个听话的小姑娘啊!通过两世记忆的混合,他的脑海纠缠不清,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现代社会的苏白衣,还是大明朝的苏布(字白衣)了。这个丫头,是苏布的丫鬟,叫做春烟。 搁在后世现代社会,这么大的小姑娘还在上初中,还是在父母面前撒娇的年龄,可是在大明朝这种地方,丫鬟春烟洗衣、做饭、暖床,已经门门清了! 这春烟丫头,看上去和自己的小表妹年龄大差不差。 苏白衣心里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疼惜,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春烟,饿了就是饿了,不许说谎,走,少爷我带你吃大餐!” 咕噜,咕噜! 春烟这次不但肚皮在响,连喉咙都在动,此时此刻也没有心情关心少爷到底为啥没中,只是紧跟着他,想要大快朵颐。 可是,少爷不是已经分文没有了么? “大馍馍,热乎乎的大馍馍!” “米糕,米糕!” “杏子,杏子,又酸又甜的大杏子,都来看看吧!” “刚出锅的白面烧饼,一文钱一个了。” …… 大明归德府,虽然是到了明末的时间,这里依旧很繁华,不敢说有多么富庶,至少当地大部分的下层小民不愁吃喝。 中原之地,只要不遇到黄河发大水,无论旱涝都不会绝收,就这一点好处。 像苏白衣这种身无分文的读书人,在这里应该算是穷人中的穷人了。 苏白衣拉着春烟轻柔的手,停在了一处卖烧饼的摊位前。 前世的时候,他就特喜欢吃面食,如今看到被烤的外焦里嫩的热乎乎的烧饼,就再也走不动了,口中还咕咚咕咚的咽唾沫。 咕咚,咕咚! 苏白衣转过头,看了看春烟,还有一个比他更馋的呢! 咋办? 必须得搞到手啊! 可是没钱,总不能抢了就跑吧,这里是法治社会,万一被抓到了衙门里,这脸可就丢大了,上辈子也没干过这么丢人的事啊。 “大,大娘,你这里缺小工不?”苏白衣满脸堆笑,弓着身子看着买烧饼的老大妈。 为什么要在烧饼摊子前停下来,苏白衣还是经过一番分析的。 首先,这烧饼大妈五十来岁,胖乎乎的,而且一脸慈和,她身后那跟着打面的应该是大妈的老公,老大爷也是一脸和蔼的人,用心招呼来来往往的客人。 大妈在前面买烧饼收钱,说明她是家里的一把手,吃的胖乎乎的,说明不是经济特别困难的人家,两人都慈眉善目,至少不是苛刻之辈。 这样的人,最容易打动,也最容易弄到吃食。 “呦,是个秀才公啊!”大妈抬起眼,看了一眼苏白衣,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春烟,微笑的脸色顿时一严肃:“不缺!” 我去,大妈也忒果断了。 但,毛爷爷告诉我们,宜将剩勇追穷寇,不能因为一点困难就畏首畏尾,要再接再厉,迎难而上。 “大妈,你看,你这生意也不好,我帮你吆喝两嗓子呗!” “放屁!”大妈从炉子里掏出一根烧的通红的铁钩子,对着苏白衣道:“你个酸秀才,再胡说八道,老婆子烫你个透明窟窿。” 说人家摆摊的生意不好,单这一项就犯了大忌讳。 “读书人,你是饿了吧!”后面的老头子朝他微微一笑。 大妈马上转过头给了老头子一个白眼,瞪的那老者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大娘,我给你吆喝吆喝呗!”苏白衣再次咽了一口唾沫,有点恬不知耻的问道。 后面春烟都觉得有些丢人,虽然她也很饿,但依旧用力拉了拉苏白衣的衣服,低声说道:“少爷,春烟不饿,咱们走吧。” 读书人在一个小烧饼摊前死缠烂打,若是让别人看到,一定会骂他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春烟!”苏白衣正色道:“你怎么能这样,少爷我用自己的本事挣一口吃的,不偷不抢,难道你觉得我这么做丢人么?非也,非也,我这是自食其力。” “少爷……”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瞧向这里,春烟饶是只有十四五岁,也觉得丢人,顿时蜡黄的脸色泛起红潮。 “咳咳……”苏白衣清了清嗓子:“各位大爷大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来看看咱家的烧饼了哈,一文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砰!”大妈将手中的一块面坨狠狠的摔在桌子上:“住口!” 连她都觉得有些脸红了。 这个读书人,怎么能这样呢。 “去,去,去,去!”她不耐烦,可好歹也从炉子里掏出一个热乎乎的烧饼,递到苏白衣手里,说道:“老婆子斗不过你们这些读书人,趁热吃了走吧!” “谢谢,谢谢,大娘啊,一饭之恩……” 咕噜! 后面不和谐的声音传来,苏白衣都快要到嘴边的烧饼硬生生的停住,然后转身,然后看到了在咽唾沫的春烟。 “唉……早晚把你卖了,小吃货!”苏白衣将手中的烧饼一分为二,将稍大的那块递给春烟,道:“快谢谢大娘!” “少爷,我不饿!” “拿着!” “真不饿!” “拿着!” “少爷,我……” “哎哎哎!”大妈拍了拍桌子:“赶快给我滚一边去,别耽误我老婆子做生意!”手中却不由自主的又丢过来一个热乎乎的烧饼。 “大……” “大什么大,赶快滚!”大妈将烧饼丢给苏白衣,身子微微蹲下,看着炉子里冒出来的烟灰,被呛得眼圈通红。 苏白衣深深一躬,走之前对后面还在和面的老头子说道:“大爷,您老人家别和面了,把面前的这些烧饼卖完也就差不多了。” “嗯?”老头看着他,疑惑不解。 “一个时辰后有暴雨,若是您老人家和面太多,卖不出去怕是要吃亏的!”苏白衣躬身再次一礼,拉着丫鬟离去。 第2章 辣鸡 苏白衣走后,烧饼摊上的两个老人家惊呆了。 一个时辰后有暴雨,开玩笑么? 现在天气晴朗朗的,一丝云彩也没有怎么可能会有暴雨? 再说了,五月份的天气,马上就要收麦子了,往年这个时候也从来没有下过暴雨啊。 “他娘……”老头不由自主的放开手中的面团,看着老伴像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这书生,胡说八道!” “唉!”老头摇摇头,又拍了拍手,道:“算了,今天我也累了,就听这小哥的,面就不和了,卖完手头的这些烧饼就收摊,不管有没有雨,也要回家拾掇拾掇地方,该割麦子了!” …… 路边不远处,一个小丫头挥动着手跑到马车里,刚一上车,就笑嘻嘻的对着里面说道:“小姐,小姐,刚刚我碰到了个傻子!” “傻子?” 车帘微动,一张精致洁白的面孔探了出来,看到丫鬟手中拿着的烧饼不禁莞尔,道:“月儿你这死丫头,什么不爱偏爱吃烧饼,快上车咱们回府,这马车里快热死我了!” “哎!” 月儿钻进车子里,依旧笑嘻嘻的,向小姐讲述着刚刚的见闻。 “什么,一个时辰后有暴雨?”沈家三小姐沈梅霜一愣,然后看着窗帘外面的大太阳咯咯而笑:“那书生莫不是疯了?” “就是,我看他一准就是落榜后得了失心疯,要不就是故作惊人之语,骗人家老头老太太的烧饼吃。”月儿一边说,一边咬了一口烤的外焦里嫩的烧饼,说了一句:“好吃。”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想不得读书人里也有这种不守规矩的!”沈梅霜摇摇头,将窗帘拉起,轻声道:“走吧,爹爹正张罗着给弟弟妹妹们找先生呢,咱们也过去凑凑热闹。” …… 古代人实诚,还没学会缺斤短两,就苏白衣个人来说,半个脸盆大的烧饼足够他填饱肚皮了,没想到小丫鬟春烟一个人竟然也吃掉了一整个。 看不出来,小丫头挺能吃的。 “吃饱了么?”苏白衣问道。 “嗯,饱了!”春烟呵呵笑,又一本正经的说道:“少爷,往后可不许再去人家烧饼摊前要东西吃了,你是读书人,这么做会被人看不起的。” “嗯!”被一个小丫头教育,他丝毫不以为意,当然也没有放在心上,心里却在想着赚钱吃饭的事,时不时又进入系统看看,能不能撬点牛鼻子的便宜。 可惜,这抠逼系统就送了个免费的天气预报,其他的东西都要花费金钱才能获得。 “少爷,现在咱们去哪儿?”春烟揉了揉眼睛,看着苏白衣问道。 “回家吧。”苏白衣深吸一口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凭借着自己超越历史的视角和各种现代化的知识,以及这牛鼻子老道给的造化系统,想在大明朝立足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简直是没有任何难度。 唯独一点,凭他自小吊儿郎当的性格,科举之路算是歇菜了。 只是,无论如何,总得有些原始资金打开局面,苏白衣目前手上最缺的就是原始资金了。 “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房子、床铺、被子。”春烟如数家珍,伸出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掰着算。 噗…… 真是一贫如洗了,总不能把小院和床都卖了吧? 虽说现在已经夏天目前用不上太厚的被子,可被子也不值钱啊。 “哦,还有,书!”春烟伸出了第四个干瘦白皙的手指头。 “那就卖书!”苏白衣咬咬牙。 虽然这个决定肯定会被无数人痛骂,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个现代社会乱入的家伙,特别这个家伙生前还是个商人之子,非常现实的。 让他去卖猪肉或许还能有个活路,去读书科举,真是想也别想。 既然读书不成,那就索性将书卖了,大明朝印刷术没有多发达,书相对于其他物品来说还是比较贵的,苏白衣记得清楚,家里别的东西不多,四书五经及别的乱七八糟的书到有整整一木箱,全部卖出去的话,应该能值不少钱。 至少,原始资金够了! 回到归德府城东小院,一个两间的茅屋,一间厨房,院子西南角有一棵胳膊粗的槐树,家里一贫如洗,没有隔夜之粮。这便是苏白衣和春烟丫头二人的家了。 在丫鬟的死拽中,将一箱子书勉强扛起来,然后跑到最近的一家当铺,直接来了个死当。整整一箱子的书,大约有五六十本,杂七杂八加起来竟然换了一吊半钱。 真没想到,书竟然这么值钱。 不过回到家,又被丫鬟春烟鄙视了一把。 原来这些书购买时候每本书的价格都在五十文左右,所有加一块算起来差不多要三两银子,如今卖了一两半,真是亏到家了。 “算了,不想这么多!”苏白衣闭着眼睛吸了一口气,然后道:“既然有钱了,晚上就好好的吃一顿,告诉我,你想吃什么?” “大白馒头!”春烟毕竟是个小孩子,稍微被苏白衣诱惑一下就忘了卖书会被骂这件事,想到吃的,自然首先想到平日里朝思暮想的东西。 “还有呢?” “还有,嗯,烧饼!” “噗!”苏白衣敲了一下她的头:“没出息,今天晚上,少爷我请你吃鸡,辣子鸡!” 说话间,外面本来好好的艳阳天,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三息之后,雷声隆隆! 乌云遮蔽了太阳,天色越来越黑,如同到了傍晚一样。 “咔擦!”一声雷电爆裂的声音响起,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 一场暴雨,如期而至。 没想到啊,这狗日的牛鼻子,也不是一点用途没有,挺厉害的么,说下雨就下雨! “少爷!下雨了,真的下雨了!”春烟看着苏白衣,一脸的崇拜之色:“少爷,你怎么知道今天有暴雨的?” “嘿嘿!”苏白衣嘿然一笑:“因为少爷我,会神机妙算。” …… 沈家! 沈梅霜抬起头看着天上如期而至的一场大雨,琼鼻微皱,一张洁白无瑕的俏脸半仰着望向窗外的天空,看着那恍若末世的闪电,心有所思。 “小姐,没想到给那个家伙撞到了,这还真是下了一场大雨!” “是啊!”沈梅霜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精光一闪:“撞到了么?呵呵,我怎么觉得,这个家伙是真有点才华呢?” ……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大约下午四点钟左右的时候,天气又恢复了晴朗,苏白衣现在手里有一千五百文钱,自然不会吝惜,对自己好的人,自然也要对她好。 本着给小丫鬟改善生活顺便自己也打打牙祭的心理,从系统中购买了一只肥硕的大公鸡,又购买了一桶金龙鱼调和油、少许干辣椒、各种调料、一袋十斤重的泰国香米。 同时,自己手中的铜板也瞬间消失了两百多块。 在系统中购买东西,一块铜板约莫相当于后世的一元钱。 “少爷,哪里弄得这么多东西?”春烟眼睛亮亮的,看着桌子上的肌肉和大米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买的!” “什么时候买的?”春烟又问。 “刚刚你睡着的时候,出去外面买的!” “我刚刚根本就没睡着啊!” 春烟此话一出口,头上就落下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疙瘩梨,“哎呦”一声,然后嘟着嘴想要辩驳,却被苏白衣呵斥着去烧火。 “你先煮米,我给你做个辣子鸡!”苏白衣挽起袖子就要上阵。 丫头春烟却挡在他面前,固执的说道:“少爷常说君子远庖厨,这些事由春烟做就行了,少爷你是读书人,不能干这么下作的事情。” “我呸!”苏白衣大眼一瞪:“什么读书人?什么君子远庖厨?这都是给懒找借口,再说了,从今天开始,少爷我便不是读书人了。嘿嘿,我的这道菜,除了我之外你们谁也做不来。” 春烟终究是拗不过苏白衣,只得顺从。 一个时辰后的饭桌上。 春烟一边吃鸡块,一边吃米饭,一边喝开水,同时口中不停的“嘶,哈,嘶,哈,斯哈,斯哈”,眼眶红红的,鼻子酸酸的,泪珠不争气的往下流。 不知道是辣的,还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激动的。 “少爷,这,这,好辣啊,真好吃,呜呜……” “你慢点吃,别噎着!”苏白衣看着春烟的吃相,微微有些心疼。在后世正是吃遍各种零食的年龄,然而在大明朝的春烟平时却连肉都很少能吃得上。 放心吧,以后你就是我苏白衣唯一的家人,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天天吃好吃的。 苏白衣心里暗暗发誓。 辣椒作为一种调味品,被后世中国人发扬光大,不顾一切的中华吃货们从东北漠河吃到云南腾冲,连最近刚刚设立的三亚市都被攻陷。可是谁又能想到,这种大明帝国晚期才来到中国的舶来品,最初只是作为观赏植物所用。 直到清朝道光年间吃货们才开始吃这东西,然而,一发而不可收拾,短短一百多年,这种舶来品便风靡华夏。 所以,在大明崇祯年间,中国大陆有辣椒,但却没人吃。毕竟,在没有试之以庖厨之前,谁特么没事整天嚼干辣椒啊? 因此,所有和辣椒有关的菜,至今都还没有出现。 作为半个商人,苏白衣的嗅觉无疑是敏锐的,这个商机瞬间被他捕捉,也是最适合他目前资金状况的一种投资了。 “梆梆梆……”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这是苏布苏秀才家么?” “啪……”在苏白衣说话前,小丫头春烟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之后立即将手中啃了一般的骨头拍在桌子上,然后迅速的站起来,十秒钟不到的时间就将桌子上的鸡肉、米饭、锅碗之类收拾一空,统统塞进了房间的角落。其麻利程度简直让苏白衣叹为观止。 第3章 收徒 看着春烟的表现,苏白衣简直是目瞪口呆,反映了好久才问道:“春烟,你这是干嘛?” “我,我……” 或许挨过饿的人深知食物珍贵,或许是怕外面来的人抢了自家的食物,就连春烟自家都无法解释自己为啥要这么做,她脸色通红,羞得说不出话来。 “咳咳……”苏白衣自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轻咳几声,道:“去,把门开开,看看是谁来送礼了!” 噗! 春烟差点一头跌在地上:自家的这个少爷怎么越来越不靠谱了,送礼,有谁会给苏家送礼? 门被打开! 来的是一对老夫妻,苏白衣看到他们的时候,立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面带微笑的跑到那夫妻面前,拱着手道:“大娘,大爷,你们怎么来了?你们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苏秀才!”老太太看到他,差点就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幸好春烟和苏白衣二人及时拦着才没让她跪下。 “您可真厉害,读书人就是了不起,今个都是老太太我有眼不识泰山,唉!”说着,老太太竟有道歉的意思。 苏白衣知道她为何这样,心里不禁微微感动。 古代人真是朴实啊,分明面冷心热,中午的时候给了自己两个烧饼,现在却倒向自己赔罪起来了。 “大娘说哪里话,这可折煞我了,我还得感谢您的一饭之恩呢!”苏白衣真诚的扶着二位老人进入自己的破草屋。 老头唯唯诺诺,不敢让他搀扶。 老太太口中不断恭维:“苏秀才真是厉害,您就是那在世的诸葛亮,能断天算地,厉害,厉害,要不是你算出下午有暴雨,今日俺们可是要亏一大袋子好面!” “诸葛先生,哦不,苏先生,这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老头从背后拎出半袋子白面放在桌子上,又从腰里解出百十个串在一起的铜钱,对苏白衣表示感谢。 他们下午虽然免遭损失,可也不至于这么多,现在拿过来些钱财和面粉,一则是感谢苏白衣帮了他们的忙,二则是看苏白衣有本事,诚心结交。 “雪中送炭啊!”苏白衣倒也不客气,将一袋子白面收下,却将那百十个铜钱退了回去:“我也只是帮了您一点小忙而已,你二人没日没夜的摆摊也挣不了几个钱。这样,面我留下,钱你们拿回去。” 二人又推脱好久,见苏白衣真的不收钱,便只好装了起来。 “也好,苏秀才!”老头拱手道:“小老儿名叫孙三,别的我不敢保证,但凡苏秀才您往后到我那儿去,我吃啥你吃啥,包管不会让你饿着肚子!” 苏白衣心里甚是感动,重重的点点头道:“多谢孙大爷,我是个落第的童生,往后就别叫我秀才了,您喊我白衣就行。” “春烟,把菜端出来,让孙大爷尝尝咱们家的手艺!” “是,少爷!”春烟听说以后都不用挨饿了,激动地双眼水汪汪的,听了苏白衣的话之后,快速的跑到角落里,将那些尚自冒着热气的饭食端了出来。 “这……” 孙三看到桌子上的食物之后,刚刚对苏白衣的尊重顿时便减少了一半。 古人食物难得,如他们这等升斗小民,即便是过节的时候也不敢如此铺张浪费。上午的时候苏家主仆二人还在街头“行乞”,晚饭却如此奢侈无度,真是……唉! “坐,吃饭,别的一会再说!” 苏白衣强留二人坐在桌子上吃饭,刚开始的时候孙三夫妻二人都皱着眉头,颇有些食不知味的味道,仿似今天来到苏家是一件很不正确的选择一样。 但是,等他们吃了两口油晃晃的鸡块之后,顿时便露出了享受和痛苦的表情。 享受是因为:这鸡太好吃了,完全没有自己做的那种腥味不说,简直是爽口的不要不要。可是,这种调料未免有些太辣了。 “斯哈……” 二人大口的喘气。 春烟及时的端来凉开水给二人漱口。 “怎么样?”苏白衣一脸希冀的问道。 “好!” “好吃!”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早就忘记了苏白衣奢侈的事情。 “比睢阳城中的那些酒楼如何?” “这……”孙三停下筷子,皱着眉头寻思了一会,道:“我倒是去过几次醉月楼,那里的饭菜味道确实不错,可若是和苏……先生您的这个鸡比起来,还差一些火候!” “给我家少爷留点……”旁边的春烟看两个人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有些心疼。 苏白衣则是微笑着摸了摸春烟的头,表示没有关系。 孙三和他婆娘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此刻便不好再动,都砸吧着嘴看向苏白衣。 苏白衣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看来这辣椒做的菜,确实可以帮助他在大明朝发一笔横财顺便掘到第一桶金,只是现在还没有厘清头绪,从哪个方面入手。 用辣椒作为调料做菜,可不止辣子鸡这一种,后世的诸多花样一旦在这大明朝推广开来,完全可以以辣为主打开一个大规模的酒楼。至于受欢迎程度,嘿嘿,似乎根本不用去检验,后世那些吃货对于辣椒的钟爱便是最好的试金石了。 “苏,苏,苏先生!”孙婆婆看着苏白衣,谦卑的问道:“这道菜真的很好吃,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将这辣鸡的做法告诉我老婆子?等年底我家娶媳妇的时候,正好用上。” “您愿意学?”苏白衣一愣,随即,一个的想法被构思了出来。 不等他开口答应,脑海中却突然“叮”的一声响,系统机械般的声音传来:“系统任务,收孙三为徒,成为宿主第一个弟子,是否接受?” 然后,在苏白衣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巨大屏幕虚影,上面写着一行字,和刚刚系统发出的声音分毫不差,下面还有两个按钮“是”和“否” 不过,令人蛋疼的是,“否”字按钮是灰色的表示不可用,苏白衣目前的选择似乎只有一种,那便是接受任务。 你麻痹! 明明只有一种选择,搞得好像多民主似得。 他无奈,只得伸出手指,在“是”字上面轻轻一点,接受任务。 系统提示:宿主接受任务,在三天时限之内若无法完成,系统将彻底关闭! 我去你大爷! 苏白衣差点要吐血而亡。 有这么霸道的么? 心里说不得又问候了一下那牛鼻子的祖宗十八代。 一切完成的时候,屏幕消失,而此时孙婆婆正惊喜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朝苏白衣道:“愿意,只要苏先生原意教,我自然是愿意学的。” 原来在他和系统交流的时候,外面的时间流逝是停止的。 苏白衣苦苦一笑,刚刚脸上的的坦然和大方消失不见,努了很久才从嘴里憋出一句话:“孙大爷,这可是我苏家祖传的手艺。” 为了完成任务,丢人也得上啊。 万一系统关闭的话,以后到哪里购买哪些现代化的工业产品?让我自己去制造?歇菜吧。 “额……”孙三一愣,孙婆婆也马上露出失望之色,一屁股坐倒在凳子上。 此时才意识到,刚刚似乎吃的太嗨,忘了这东西虽然不大,可以大小算个秘方,岂能轻易向别人讨要? “是老婆子我失礼了!”孙婆婆叹了一口气。 苏白衣又道:“并非我有意不传授与你,我祖上有规矩,这手艺传男不传女,可传弟子可传儿孙,却是不传外人。” “所以,恕我冒昧!”苏白衣腆着脸朝比他大了两轮的孙三说道:“孙大爷若是想学的话,得委屈你老人家拜我为师!” 噗…… 旁边吃的不亦乐乎的春烟听到这句话之后,一口气将口里的米饭喷了两米远,然后忍不住咳嗦起来。 孙大爷的脸顿时比铁锅还要黑。 虽说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可尼玛让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大爷拜一个二十多岁的童生为师,这多少有点拉不下来脸。 而且,这一声“师父”怎么喊得出口呢? 孙婆婆的脸倒没有黑,只是讪讪的说道:“那,那算了,苏先生,老婆子也只是随口一问,您别往心里去,这手艺我们也不学了吧!” 任重而道远啊! 苏白衣心里叹了一口气,不过,收拾收拾心情还得接着忽悠。 “哎,孙大爷!”苏白衣站起来,道:“您先别忙着生气,听我给你说完。” 不管二人的脸色,苏白衣滔滔不绝:“其实,不瞒二位,我苏家祖上是宫里的御厨,给洪武爷爷做过饭,一直到天启年间还在宫里当差,后来得罪了权宦魏忠贤,这才落魄至归德府。” “啊……”孙三一听苏白衣祖上给皇帝做过饭,顿时肃然起敬。 “二位,其实我家祖传的手艺,绝非就这一个辣子鸡,其余林林总总多了去了,不敢吹嘘,若是大爷您想学的话,百十个菜谱那是手到擒来,够您老人家日后开十个八个酒楼了。” 孙婆婆听了,面色微动,竟然用胳膊肘暗地里捅了捅孙三。 孙三干咳两声,道:“那也不成,不是我老头子不愿意,苏先生,我家孩子也是读书人,这,这若是传了出去,对他影响也不好!” 这就难办了,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只要你于心不忍,终会妥协。 苏白衣“唰”的一下跑到门边,放声大哭,口中咳咳不断,一边道:“我苏家怎么这么命苦啊,白衣命不久矣,难道我苏家的绝世手艺就此失传了不成,呜呜,往后大明朝再也别想尝到苏家的手艺了。也罢,我也不活了,今日就让我这个苏家不孝子撞死算了。” 孙三两口子也慌忙从凳子上站起来,拉住苏白衣,赶紧劝说。 孙婆婆道:“不就是一个手艺么,苏先生咋还又死又活的呢?” “唉,大娘你是不知道啊,我得了不治之症,恐怕没有几个月好活了,若是如此,我苏家绝世之艺便要失传,我苏布就要做个不忠不孝的人,我还有何面目苟活于此,大娘,您别拉我,让我撞死吧!” “好了,好了!”孙三果然是老实人,看到这一出之后真的便妥协了:“我拜,我拜,苏先生,你就别想着寻死了,老头子我拜你为师还不行么?” “真的?”苏白衣喜形于色。 “嗯!”孙三的脸色更黑了,“不过,老头子我也要给儿孙留点脸面,今日拜你为师并非贪图你苏家的手艺,只是不忍心你苏家手艺就此失传另外救你一命,可我也有几个条件。” “请说!” 只要能让我完成任务,别说几个条件,让我倒着喊你师傅都可以。 第4章 婚约 孙三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虽然拜了苏白衣为师,可并不称其为师父,只简称先生;同时,苏白衣在外对孙三的称呼也不能称其为徒儿,最多直呼他的姓名。第二个条件,孙三只算是他名义上的弟子,不行拜师大礼,另外就是此事不许宣传。 等着两口子走了以后,苏白衣迫不及待的再次进入系统,想要看个究竟。 因为刚刚孙三被他连忽悠带骗拜师成功的那一刻,系统突然提示他完成任务,获得了桃李值一,另外,因为是第一次完成了系统交代的任务,附加赠送桃李值十。 共计十一桃李值。 不过,这桃李值到底能干啥? 苏白衣怀着疑问进入系统之后,在系统界面上找到了一个桃李商城之后,顿时便明白了:原来有些东西,用铜钱根本购买不到,只能消费桃李值去购买。 比如各种现代化的书和一些禁忌商品! 一本小学数学的教材课本需要桃李值一,一本中学课本需要桃李值十、高中的需要桃李值一百,一本大学教材则需要一千桃李值。 至于那些专业性特强的科学技术类书籍,有的一本就需要一万。 商城中的大部分东西都是书,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禁忌类商品,不过上面黑乎乎的似乎上了锁,没有显示需要多少桃李值才能获得。 妈的,日后换他几百把重机枪,岂不是可以无敌于世了? 带着这种轻松愉快的心情,苏白衣默默盘算了起来,照系统这个尿性来说,桃李值的获得方法只有一种途径:收徒! 招收的弟子越多,获得的桃李值也就越多,目前看来,好似一个学生一个桃李值。 “春烟,快,拜我为师!” “少爷,我是您的丫鬟,为什么要拜你为师?” “废话,让你拜你就拜,问那么多干嘛!” “哦!” 春烟倒是听话的很,跪倒在地便拜,磕完头抬起脸张着疑惑的大眼睛,问道:“少爷,你教我干什么?” “喊师傅!” “嗯,师傅,您能教我干嘛?”春烟张着嘴问道。 “废话真多!”苏白衣脸一黑:“少爷我能教的多了,洗衣、做饭、暖床……” …… 经过一夜的寻思,为了配合系统的桃李梦想,苏白衣做出了一个决定:往后就靠教书为生。 没事收他一万十万个弟子,凭借着自己的知识改变整个社会,到时候桃李满天下,想想也是激动呢。 再说了,拜师不是都给束脩的么?往后每个人给点束脩,这辈子吃喝便也不愁了,日后在娶上五八房姨太太,优哉游哉,好不快活。 好了,既然目标确定,那还是先将身上的杂事来处理一下吧。 首先,要解除婚约! 根据两世记忆的融合信息,苏白衣弄明白了一个事实:自己有婚约在身。 大明朝苏家本来也是官宦之家,苏布的父亲曾官至南京户部左侍郎,和右侍郎余珹既是好友又是同事,还是同乡。 两家有这一层关系,便给儿女定了姻亲,余家的四小姐余慕瞳和苏白衣便有了这么一纸婚约。可是时移势迁,因为魏忠贤专权而父亲又不附会,导致被迫致士还乡。 或许是因为心有余郁结吧,父亲一年前便与世长辞。两袖清风的父亲辞世之后,留给苏白衣的就只有这一套茅草房,和一个照顾他丫头春烟。 父亲丢官以后,余家对于他们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虽然迫于脸面没有提出悔婚,可从其家人冷漠的态度来看,他们大约很后悔当初和苏白衣定亲吧。 毕竟,即便是父亲赋居在归德府的前几年,已经成为南京户部尚书的他那位叫做余珹的老朋友每次回乡的时候,也从没有过来探望或者问候过。 人情冷漠,竟能如斯! 既然人家不喜,加之眼下的苏布已经不是之前的苏白衣,他觉得这一纸婚约就像是套在他头上的一层枷锁,不如就此果决的打断它算了。 苏白衣是什么人? 后世身价足足有三百亿的富豪之子,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人没见过? 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是想要依靠家世来老子面前炫耀那所谓的高贵,哼!白日做梦。 为了一劳永逸,或者说是防止被别人捷足先登到时候弄得自己灰头土脸,即便到时候丢下一句“莫欺少年穷”似乎也洗刷不了被退婚的耻辱。 苏白衣决定:老子首先提出退婚! 压在箱底的婚约被翻了出来,绯红色封面弥散出一股发霉的味道,但打开的一刹那还是泛起微微幽香,梅花镶边的纸笺,工工整整的正楷字,叙述着往日的约定:桃花灼灼,瓜瓞绵绵,尔昌尔炽,宜室宜家……好将红叶盟,载明鸳鸯谱…… 文字依旧,可惜上面的人,恐怕早就没有遵循旧约的心思了吧。 苏白衣将婚约贴身放好,又从茅草屋中翻找出来一张泛黄的宣纸,思索再三,依旧写下了一封致歉信。 和那位待字深闺中的余家女儿也算是有过一段婚约,凡事不能像纳兰嫣然般做的决绝,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封致歉信,算是和这位从未谋面的未婚妻一个交代吧。 之所以退婚,其实苏白衣还有一个藏在心底不愿意想的原因,那就是不知道未婚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想冒风险娶一个自己毫不了解的人进家。虽然以他如今的条件,娶回去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一。 但万一遇到那种艳若桃李毒若蛇蝎的人,打一炮就跑可以考虑,要厮守终生,只能呵呵! 出了小院,外面的日光显得有些烈,照的人头皮发麻,一如他姓名和微微洁癖的性子,身上穿着的一袭白衣飘飘,比之昨日的精神面貌好了不少,苏白衣飘然行走在归德府的大街上,不由得感慨此地的人杰地灵。 归德,又名商丘,是个十足十的人杰地灵的地儿。 往远了说,这里是孔子的祖籍,庄子、墨子的故里,卫国夫人南子的故乡。 往近了说,大明朝后期更是出了无数名人将相,朝堂上有“满朝文武半江西,小小归德四尚书”之美誉。 商丘人杰地灵之昌盛,远不止于此。 大步迈入这个依照天圆地方而建造的城市,苏白衣眯着眼观看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不似在走路,而像是在真实的历史长廊中漫步。 余家的男主人余珹如今是大明朝南京户部尚书,地位显赫之极,其家府院坐落在归德府北城门之内,占地面积很大,极尽奢华。在余家下人的带领下,苏白衣毫无惧色,优哉游哉的穿过几重月洞门,方才来到前院的会客厅。 明亮的会客厅中纤尘不见,苏白衣大大方方的坐在椅子上,自酌自饮的喝着香茶,目光却散漫的看向了门外被日光灌满了的院落,有些呆滞,有些沧桑,却不知道内心在想些什么。 客人已经恭候多时,可主人却迟迟不到。 很快,整个余家上下都知道苏白衣来了,余慕瞳的丫鬟甚至气喘吁吁的跑到西楼上,对她道:“小姐,小姐,姑爷来了!” “姑爷?什么姑爷?”余慕瞳的眼睛从手中的一卷书上面挪开,看着丫鬟微微皱起眉头:“你是说,苏家的那个没用的童生?” “是,是的!” “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可能,可能是来向小姐催婚的吧……” “啪……”余慕瞳将手中的书丢在桌子上,微微眯起眼睛,“催婚?”随即冷然而笑:“哼,他倒是够勇气,走,跟我前去看看。” “小,小姐,夫人说,今日不许你下楼!”丫鬟结结巴巴。 “放心吧,我不去捣乱,只是藏在隐蔽之处看看这姓苏的到底所谓何来,也方便咱们下一步应对!” …… 余家大厅中,苏白衣一个人自酌自饮到有些不耐烦,足足喝了一大壶茶水弄得肚子涨涨的有了些许尿意,仍旧没有看到余家的主事之人。 真是…… 苏白衣摇摇头:这是在给我下马威,抑或是借此消磨我的耐性打击我的自信? “过来!” 余家的主人不在,可外面的下人却不少,很多自觉不自觉的都往大厅周围扎堆,像是看西洋镜一样的看着大厅中的苏白衣。 “姑……额,苏公子有何吩咐?”下人们虽然也攀高踩低,可苏白衣如今还是余家的姑爷,倒不敢失了礼数。 “告诉我茅厕在哪儿?本公子要,要,出恭!” 苏白衣话语脱口,便引得外面丫鬟仆人笑作一团。 还没见过这样的,到人家家里来做客,主人没有见到就先问茅厕。 苏白衣却没有羞耻的觉悟,在下人的引领下大摇大摆的去了一趟茅厕,又让丫鬟打来一盆水洗净了手,这才又坐在了厅堂之上。 不多久,余家的人终于姗姗而来。 恐怕,是怕我在这里再出丑吧! 苏白衣心里臆测,毕竟这是余家,他若是不知礼出了丑传出去对于余家来说也没有半分好处不是? “苏公子!” 一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丫头扶着余家的女主人在正位上坐定之后,带着淡淡的笑意来到苏白衣面前,恭恭敬敬的朝他一礼,然后道:“这位是余家的夫人,也是四小姐的生母。” “伯母好!” 苏白衣很有礼貌,尽量按照记忆中的样子面带微笑做了个十足的礼仪,又将早就准备好的两封点心拿出来作为礼物,朝那妇人躬身行礼。 “伯母?”坐在太师椅上的夫人微微一抬手,肥硕华美的袖子从身体上摆开,显得雍容富贵,高不可攀:“老身孤陋寡闻,真是不知道苏公子这声伯母是从何说起啊?” 第5章 不退了 我去年买了个表! 苏白衣听了这句话之后,真是日了狗了! 且不说老子和你女儿如今还没有解除婚约,即便是不存在婚约这件事情,当年我父苏宣和你老爷们余珹也算是同僚吧,既是同僚也是同乡,在世人眼中又是世交,老子违心的喊了你一声“伯母”有何不妥? 嫌贫爱富也就罢了,可刻薄到了如此的程度,我也是醉了。 看着那张略显肥胖却风韵犹存的白皙的贵妇之脸,再看看她发髻上面晃悠悠的金步摇,苏白衣感到眼睛一阵眩晕。 难道,是被恶心到了? 对面余夫人的脸色渐渐的露出了笑意。 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郎和我斗?真是开玩笑,当初这余家的大宅子里是如何的鸡飞狗跳,那些红红绿绿的漂亮装束走来又来来了又走,最终能在这老房子里叱咤风云的,不还是我么? 老身刚刚开口说一句话,你便受不了了,少年人啊,终究是还是嫩了! 看着苏白衣手里拿着点心弓着身子愣在那里的模样,余夫人冷冷一笑,旋即抬起白皙的右手朝前方指了指:“玉心,将礼物收下吧,这东西我们余府的人虽然不吃,回头赏给下人们也是好的。” “是,夫人!” 那稍大一些丫鬟走了过去,将苏白衣手中的礼物接了,甚至都没有放在桌子上,而是随随便便的搁在了大厅正门东面的一个大凳子上。 苏白衣看得清清楚楚,那凳子上除了放了自己的礼物之外,还有一些烧水用的杂物。 真不知道这是余家研究出来的套路故意针对自己,还是他们家的门风就是如此! 深吸一口气,苏白衣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如今他心中绝壁升不起来半点和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妪一番见识的欲望,他只想早早的结束这失望透顶了的婚约,然后回家里烧一大锅热水,把今天从余府沾染的晦气全部洗掉。 “苏公子请坐!” 丫鬟玉心上前要搀扶着苏白衣坐下,苏白衣摆摆手,退了一步便坐在了下首位置。 玉心又拎起茶壶到了一杯递到他面前。 幽幽茶香,最能宁静心脾,苏白衣也不客气,接过茶水便狠狠地喝了一口。 你麻痹,本来以为余家只是凉薄,没想到今日一见,竟然刻薄如此! “我知道你是谁!” 上首坐着的老夫人微微一笑,牵动脸上的面皮微动,眼角的鱼尾纹现了出来,人老了,再怎么打扮也是个老人。 苏白衣心里腹诽一句,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好似静静的在听她说教,可实际上,却在将她说的话当做放屁,免强忍着而已。 “昨日出案的时候,老身专门打发玉心前去探听消息,据说苏公子这次又落榜了吧,呵呵!其实落榜也没有什么,科举之路艰难如登峰,过了府试才是秀才而已,后面还有乡试,过了乡试还有会试,过了会试还有殿试。只有像我们家老爷那种一口气过完了,才算是进士及第,那才是实打实的功名。” “苏公子如今也年且弱冠,可是却连个秀才都屡试不中,真不知道等你中了进士的时候是何年何月?就在昨天,和你一同考试的我余家最小的子侄,也业已过了童生试成为了秀才,唯一不同的是,他今年才十三岁,更何况,今年归德府院试案首也是我余家之人,你说这世间的事,奇妙不奇妙?” 她一边说说,一边仔细的看着苏白衣的反应。 久经世故,在余家的“后宫”中拼杀而出,余夫人当年遇到的劲旅数不胜数,最懂如何攻取人心。面前的这个苏白衣看起来不讨人喜欢,又是个窝囊废,但如果想要撇开他让女儿重新订婚,这在大明朝并不容易。 因为根据大明规矩,约定的婚约只有两家同时同意解除才能算数,否则便是犯法。 想要让这个少年主动解除婚约,必须一口气将他的内心防线彻底击垮,然后在许以好处才能最终凑效,而想要将一个少年人的心理击垮,总归不是太难的事。 只要摸清门道即可。 余夫人认为,还是先从嘲讽和侮辱开始。 “不过这也怪不得你,天下万物各有造化,秋天种上了麦子,等到来年夏天收割的时候才知道有的饱有的秕。拿近的来说,你手中的这一壶茶,苏公子可知道它的来处?” 苏白衣之前只觉得这茶幽香扑鼻,比后世不少名茶都要好,不想现在这老娘们却朝他发问,扭过头来正要回答,却见对方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这茶叫做富阳春,产于浙江富春山里面,而在富春山主峰下的山脚处,仅有方圆三亩的茶田中,那几株茶树每年三月抽芽,可奇怪的是,这些茶树的新芽抽出来的时间,正是深夜。于是,每年进入三月份之后,便有数十名少女夜夜守候在茶田,若是碰到了茶叶抽芽的那个夜晚,便连夜将芽茶采摘下来,其后续制作工艺甚是复杂,老身也不得而知。” “这茶除了贡给宫里之外,每年还有少许流向茶市,一般人家别说购买,就是见上一见也不可能,等这妙茶辗转反侧流入咱们手中的时候,也不知经了几手,反正就这么一两芽茶,可是需要十两黄金来换!” 余夫人志得意满的说完,干净的脸庞转过来盯着苏白衣,两道目光如剑,她很想看到对面这个少年郎惊诧乃至于惊慌失措的一幕。 但是她注定失望了! 好似听说了这茶很贵,不多喝两杯就吃亏一样,苏白衣顺手提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将空杯子朝玉心一举,那意思好像是说:不错,再来一杯! 余夫人有些失望,可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继续道:“我余家的子侄,就像这富春山中富阳春,千金之子贵不可言;而你苏白衣,年且弱冠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只能靠跑到街边老妇手中骗取两个烧饼来填饱肚皮,你就像你带来的那两封糕点一般,难登大雅之堂。” …… 厅堂之外,一处隐蔽的角落! 余慕瞳偷偷的挤开窗户的一角,妙目在苏白衣和母亲身上不停的来回巡视,等听到自己母亲说苏白衣像糕点一样难登大雅之堂的时候,嘴里不禁嘟囔了一句:“苏白衣虽然无能,许以重金让他退了婚约便是,母亲这么说,似乎也有些过了。” …… 余夫人希望看到少年郎眼中的火苗和脸上的愤怒。 因为一个年轻人,一旦被引起了愤怒可又无能为力改变现实的时候,便是他最为脆弱的时候,到时候再微微加以羞辱,将重金摆在他面前。 很多年轻气盛的人会为了那可怜的骨气和面子直接退婚,再说出一两句诸如“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会稽愚妇轻买臣”“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等发狠的话后拂袖而去,那他余家甚至连重金都可以省了。 不过,当他看到脸色如常的苏白衣似乎丝毫没有听到她的羞辱,再次喝了一杯香茶并道了一声“好茶”之后,她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少年郎,不好对付。 “你是来催婚的吧?” 余夫人冷冷一笑,微微露出的洁白牙齿上闪过一道寒光:“别痴心妄想了,这是不可能的,我女儿虽不是金枝玉叶,可也终归是余府的掌上明珠,难不成整天跟着你去街边朝老妇讨食不成?” “只要你肯退了婚约,金、银、田产这些你没有的东西,都唾手可得。少年郎,你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聪明人,既然是个聪明人,就应该有聪明人的选择,我相信,你会做出一个皆大欢喜的选择。” 苏白衣能忍受到现在一个老夫人的啰嗦,已经是极限了,而且,该尽的礼数也已经周全,茶也喝了两壶,他再无耐心奉陪,于是将右手中的杯子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放,施施然的站起来,朝余夫人一礼:“夫人,您误会了!” 之前喊了一声“伯母”便被这老娘们一顿抢白,如今只能换个大众化的称呼了。 “误会?” 看着苏白衣轻松的样子,余夫人感到自己今天的计策有些失败,不禁心里也有些恼火,此刻听到苏白衣的解释,便冷着脸臆测,同时脱口而出道:“老身误会什么?难道你今天来不是催婚的,还能好心过来解除婚约不成,抑或是你想要攫取最大的利益?” “哦,哦,哦!我懂了,你是想将我的女儿先娶到手,然后再利用这层关系靠上我余家的大树吃一辈子,哼,你真是打得好注意,真是聪明啊,可惜啊可惜,老身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余夫人,您真的是误会了!”苏白衣冷哼一声,眼中露出轻蔑,将袖子中那张泛黄的宣纸拿了出来在余夫人面前展开,轻声慢气的说道:“婚配嫁娶讲究门当户对,这些苏某人都是知道的,所以,经过再三思索之后,苏某人仍然觉得不能耽误令千金大好年华,所以便想过来当面和你余家解除婚约,这也是家父生前所愿。” “苏某怕解除婚约的事情会让你余家落个嫌贫爱富的歹名声,怕令千金因此而颜面有损,所以还专门写了一封致歉信表示歉意,这就是我苏白衣今日来你余家的目的,我说夫人您误会了,您却偏偏跟我说了那么多,额,废话……” “你,真的是,来,解除婚约的?”余夫人看着那黄纸黑字的致歉信,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年郎今日过来的真实目的。 原来,他是来解除婚约的啊?可是,我还那么挤兑他! 余夫人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挑梁小丑一般,白皙的面孔上瞬间镀上了一层潮红。 “对!”苏白衣冷哼,双手交接快速的将那致歉信撕了个粉碎:“不过现在,苏某人改变主意了,听夫人说了这诸般好处,这婚约还是不要解除的好。” 苏白衣说完,转身便往外走,等走到门边的时候看到凳子上自己带来的两封糕点,又抄起拿在手中,你们既然不要,拿回去给春烟吃也好。 “贤侄,且慢,有话好说!” 余夫人觉得自己办起了石头砸在了自己脚上,心里痛悔不已。 “贤侄?”苏白衣头也没回,冷哼着说道:“苏某人孤陋寡闻了,不知道余夫人这一声贤侄,是从何说起啊?” 麻痹的,让你老娘们装逼,老子不退了,先恶心你一下再说! 第6章 硬着头皮上 苏白衣走了,迈着大步从容离去,脸上既没有被余家轻看的落寞,也没有因为自己胜了一筹而就表现出来的欢喜,他很平静。 但后面的余家人却不平静了。 余夫人站在空荡荡的大厅中,看着外面白色的日光,突然有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好似脚下所站立的这个大厅不是他们家而是别人家的一般,内心深处没来由的涌起一阵拘束感。 余慕瞳通过那一线敞开的窗缝呆呆的看着室内摇摇欲坠的母亲,皎脸上微现失望之色,怔了很久才问丫鬟:“这就是苏布,穷困潦倒的苏布?” “这,小,小姐……” 丫鬟脸上堆着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少许,余慕瞳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心里暗道:还好没有将婚约退掉,主动权尚在自己手中。 也不敢太过迟疑,带着丫鬟风急火燎的跑到大厅内,扶住脸色发白摇摇欲坠的余夫人。 …… 本来,为了羞辱一顿苏白衣,顺便从他手中解除婚约,所以这次接待和谈判并没有避讳任何下人,甚至于余家还怂恿不少下人故意去大厅周围观看偷听,为的就是让苏白衣颜面丧尽,让余家得到最大的好处。 可是谁又能想到事与愿违,但消息就像是出了闸的洪水一样,再也压制不住了。 一传十,十传百。 大户人家的新闻往往是传的最快的,在下午的时候,不但余府,整个归德府大户人家的夫人和太太都在议论这件事。 有的认为苏白衣太过嚣张,不懂礼不识抬举,还有些人则是认为余家嫌贫爱富,没有为官者最基本的德行。 沈梅霜和余慕瞳二人本身就是闺蜜,所以听到事情经过比别人都早。 “倒是有些骨气呢!” 丫鬟不服,撇了撇嘴说道:“有骨气?要我说啊,这苏白衣就是自命清高而已,若是有骨气,堂堂读书人为何还低头问一个老妇讨食吃?” “或许,有苦衷吧!”沈梅霜低头,那日的情形不禁又浮现在了眼前。 或许真的如他所说,自食其力而已,只不过是两块烧饼,倒也和大德扯不上太多的关系。 沈梅霜眯着眼,看着丫鬟,稍微思索一下,又道:“这样,你去苏家跑一趟,告诉他我们沈府明日给孩子们选先生,他若是愿意,不妨过来一试!” “啊……”丫鬟长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沈梅霜:“小姐,不是吧,他,他,他苏布还是个童生,连秀才都没考上怎么给小少爷们上课?” “是嘛?”沈梅霜秀眉一簇! 没才华? 没有才华的话他如何能准确的预料到暴雨来临,没有才华的话如何能面对余家夫人谈吐自如?他只是书读的不好而已,如果能教导弟弟们一些其他谈吐德行方面才华的话,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 再说了,沈家,堂堂阁老余荫,会缺少真正有才华的教书先生么,这次招收的先生,只是为了给阿弟们启蒙而已。 …… 苏白衣接到沈家丫鬟通知的时候,一脸苦逼! 若是论穿越者的待遇,他绝逼是待遇最差的那个。 别人穿越了都是异界崛起,最终成为万界之主,或者与天地同寿,再不济也是个古代的王爷、皇帝什么的。 可他倒好,刚刚穿越就成了教书先生。 而且还尼玛不能拒绝。 比如这次,沈家丫鬟过来邀请他参加明天面试的时候,还没等他答应不答应,系统的任务也紧跟着冒了出来。 成为沈家教书先生,是否接受任务? 看着面前无端出现的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大屏幕和这一行字,苏白衣真的有种日了狗的尴尬! 还特么是否接受,老子不接受行么,下面只有一个按钮“是”,“否”字就是黑灰色的根本无法选中你问个JJ? 关键是,等他点了“是”之后,问题又来了。 系统提示:完成任务通过考核成为沈家先生,任务失败后本系统会永久关闭! 我去年买了个表啊……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坑爹的系统? 但是,除了接受现实又能怎么样呢? 接受,还必须要成功,否则自己这个唯一的金手指就拜拜了。 经过和春烟的对话,结合原来这个身体少许的记忆,又向四下里的朋友和邻居打听了老半天,终于明白这个沈家是怎么回事了。 沈家,很牛,非常牛! 在大明朝来说,除了皇帝之外,做官做到极致是个什么情况,自然是内阁首辅。 沈家没有内阁首辅,但是有一位次辅:沈鲤! 归德府流传着一句话:文到阁老武到侯! 文官能够做到入阁,基本上也没有啥遗憾了。 所以说在归德府的地界上,沈家算是头一份,虽然作为内阁次辅的沈鲤已经于十六年前的万历四十三年去世,但这毫不影响沈家在归德府的地位。 沈家,仍旧是归德第一大家族! 沈鲤死后,因为他余荫在大明朝各个岗位上为官的子侄多达十一人,这些子侄常年于四方奔波,孩子们大多留在商丘老家,这次达到了蒙学年龄的有九个孩童,其中六男三女,便是他们征召先生教授的对象了。 对沈家稍微了解了一些,可是苏白衣心里仍旧没谱。 明天考核,天知道他们要考什么? “按照惯例,这类选先生的勾当都会考核什么内容?”病急乱投医,苏白衣找不到可以商榷的人,竟然拉着大字不识一个是丫鬟讨论起来。 春烟哪里懂得这些,赶紧摆着手道:“少爷你别问我,我真不知道。” 见苏白衣便秘一样的表情,她又怯怯的小声说道:“选先生,考核的无非就是四书五经中的内容吧,抑或是一些诗词之类,春烟也猜不到。” 应该是吧! 苏白衣将烦躁的心稍微平静一下,便理出一些头绪:古代考试虽然很难,可是涉及到的范围却很少,就像春烟说的那般,无非是四书五经而已。 可如果真的考四书五经的话,那就歇了! 老子以前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可是最烦哪些文绉绉的文言文了,如今让我去教?还要参见考核? 那还不如杀了我。 “怎么办?”苏白衣将求救的眼神望向春烟,春烟却很没义气的摆了摆手。 硬着头皮上吧,奶奶的,要嘛成功,要嘛成仁! 第7章 杨卷 归德府的设计暗合天圆地方之道,外侧护城河成圆形,河内的城池是一个长方形,东西宽度约莫一公里,南北长有三公里,如果从空中俯瞰,就像一个巨大的铜钱! 外圆内方! 苏白衣从城外的东门进入,沿着小隅首街往西走,穿越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中街大道上径直向北,在与余家隔了三处大院子的地方停下来,便是沈家所在了。 宽大的门楼,漆黑的大门,房檐下方左右各挂了一个大红灯笼,红色的灯纸微微有些褪色,上面厚重的“沈府”二字上布满了灰尘,应是许久没有擦拭了吧。 门头两个青色的石兽张牙舞爪,门前冷冷清清,很少有人敢在此驻足观望。 “什么人?” 苏白衣停留观察,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从沈府中冲出来两个门子,凶巴巴的朝他问话,好像在沈府门前逗留一会都会给他们家带来什么影响一般。 “哦,你看看这个!”苏白衣将袖子里的请帖拿出来递给沈府下人。 看到请帖之后,下人对苏白衣果然恭敬多了,不但低头闪开让他从侧门进入沈府,还在苏白衣进门之后给他指了方向。 “少爷和小姐们都在西院等着,先生赶快过去吧。” 沈府的布局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坐北朝南,而是凭着中街建立,大门朝东。走过曲园回廊,过了几处宁静的月洞门之后,便到了西院。 沈家在归德府虽然是第一大家族,可苏白衣走了一圈之后发现,沈府竟然没有余府大!其中的建设在奢华上和余府也相差甚远。 真是低调啊! 苏白衣一边感慨,一边随着沈府丫鬟进入西院的厅堂中等候考核。 一眼望去,宽阔的厅堂中已经有了四个人,看来今天竞争也是有些激烈啊。 “好了,几位先生,人到齐了,大姑稍后便会过来对诸位进行考核,考核合格者留在沈家任教,只留一人,诸位先准备一下吧。” 丫鬟说完,给每个人泡了一杯水便走开了,屋子里只剩下了大眼望小眼的五人。 苏白衣仔细观察了一下,上面坐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身着蓝色直缀,手里捏着一柄折扇轻轻的晃来晃去,那人嘴角微微笑,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再下面是个绿衣读书人,手中拿着一本不知名的书看来看去,显得有些紧张。 对面坐着的一个黄衣公子,同样显得有些局促;最后和苏白衣挨着的是个白衣人,看上去也有二十来岁,身材高大,脸色白皙英俊,没有折扇少年的傲气,却也没有另外二人的局促紧张,很平淡。 “兄台好!”白衣公子微微笑,对苏白衣友好的拱拱手。 “你好,在下苏布!”苏白衣一边朝他行礼,一边低声自我介绍。 “苏兄好,在下姓杨名卷,字长风,苏兄可唤我长风!” 这尼玛是个自来熟啊。 苏白衣才感慨一句,果然,这货便不停的开始朝他介绍:“苏兄风采果然与众不同。” 杨卷指了指旁边的二人,又指了指苏白衣,道:“唉,今天来的别看只有咱们五个,竞争可是不小,小弟算是白来了。” “啊……”苏白衣一愣:“竞争不小?你怎么知道的!” “还用说么!”杨卷指着折扇少年道:“你看到没有,那个鼻子快对着天的家伙叫做余明玉,是今年院试的案首,才十七岁啊。还有这两个。” “这个姜源也不简单,他三年前就是秀才了。还有这边的黄胜宏,唉,人比人气死人啊,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杨卷啰啰嗦嗦的说,表情很是苦恼。 苏白衣回了一句:“杨兄难道这次没中么?” “我,切……”说道他自己,杨卷瞬间神采飞扬:“嘿嘿,不瞒兄弟说,小弟虽然不才,可是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中了乡试,成了举人。” 噗…… 你麻痹! 苏白衣在心里骂了一句,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中了举人你特么来这里给老子抢食吃?你特么还没信心? 你信不信老子打你一身狗屎…… 等等,这货的脸怎么比猪屁股都难看呢? “唉,可惜啊,被革掉了!”杨卷一摊手:“而且往后我这辈子都不许科举!” “被,革?”苏白衣也是日了狗了,这货是神转折啊。 不过一般情况下除非家人犯了什么巨法,应该不会出现革功名的情况,特别是在读书人横行的大明王朝。 “对!”杨卷点头。 “谁跟你有仇啊,革你的功名……”苏白衣压低了嗓子。 “当今皇帝陛下!” 噗…… 这次是真的喷了。 你麻痹,不吹牛逼会死么! 苏白衣决定不理这货了,还皇帝,你特么不是精神病院出来的吧? 不过,余家的人跑过来干啥? 余明玉是今年院试的案首,又是余家的子孙,你特么难道还少这一口食么? “余家的人,何至于此?” “嘿嘿!”杨卷露出了个你懂得的表情,附在苏白衣身边低声说道:“余明玉醉翁之意不在酒。” “什么意思?” “苏兄不知道吧,若是被选中成为了沈家的先生,且不说能和沈家扯上那么一点关系,据说沈家小姐也时不时会去听课,若是能趁机赢得美人青睐,嘿嘿,嘿嘿……”杨卷看着苏白衣,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沈家小姐长得漂亮么?” “咕嘟!”杨卷咽了一口口水:“何止是漂亮,那简直是倾国倾城之貌啊,苏兄你不知道……” “吱呀!” 就在杨卷喋喋不休的时候,厅堂中的侧门打开,从中走出来一个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的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端着脸走过来,先是朝四周扫视了一下,等看到苏白衣身边的时候,脸色顿时又阴沉了三分。 苏白衣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坏事啊,这老娘们怎么有种看到自己就要发飙的意味呢?老子来这里应聘只是为了能让系统任务完成,能继续保有我的金手指,你特么可不要给我平白无故的增添难度啊。 这种三四十岁的更年期女人可不是一般的难对付,一个伺候不好就会全军覆没啊! 苏白衣欲哭无泪! 第8章 考数学? 但是,三秒钟之后,苏白衣这种冰火二重天的感觉便瞬间消失。 那妇人的眼光虽然朝着这个方向看过来,可是貌似不是看自己啊。 难道,是在看杨卷这货? 果然,妇人开口了,声音清冷中透着绝对的威严:“杨卷,你怎么跑过来了,谁让你来的?”便开口说话,又扭头再次扫视了一下全场:“叶公子呢,我记得请柬还给了叶公子的。” “嘿嘿!”杨卷舔着脸朝那妇人笑了笑:“小姨,平之说他家里有事来不了,所以就把请柬给我了,所以,嘿嘿,所以我就过来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妇人的脸色越来越青,不过最终还是暗叹一声:“算了……” 苏白衣听了之后,心里又忍住不一阵问候:这特么喊小姨,还不是走后门过来的?你麻…… “诸位坐吧!” 妇人在正位上首先坐了下来。 众人依次前去见礼,就连余明玉都收起了刚刚的傲慢。 “我们沈府今年又有九个少爷小姐可以蒙学,按照以往,从诸位之中选择出一位先生为其蒙学,当然了,既然是选,自然是择优录用,诸位不用担心,考核过程公平至极,大家有目共睹,绝对不会出现徇私的情况!” 说话间朝杨卷看了一眼,似乎实在告诉众人:你们不用担心他是我外甥我便会偏袒他,这绝不存在。 “家父文端公(沈鲤谥号文端)致士后,曾号召归德府各县募捐修筑黄河大堤,自大堤修成之后我河南各州县数次免遭水患。家父造福乡里,也为我沈家后人赢得名誉,归德城北至永城段大堤,乃被民间称颂为沈堤。” “阁部大人造福桑梓,我等后辈不敢丝毫或忘!”余明玉拱手,及时的送上了奉承话。 妇人听余明玉如此崇拜他父亲,脸色顿时缓和了很多,对余明玉本人更是高看了一眼:“余案首所言甚是,妾身在此多谢了!” 转过头又道:“所以,我沈家后人以此为榜样,无论男女都时刻记着沈堤,记着文端公给归德府的功德。当年修筑大堤,最难的就是寻找数术精通之人,家父对于数术精通之人也最为敬重,所以后世子孙不敢忘却,每读书必不敢忘数术。” “再者,数,乃是孔夫子所言君子六艺之一,为君子所必修,今日考核,第一场便考数术,各位,请吧!”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女人说的倒也不差,不过考数学的话,嘿嘿! 苏白衣内心深处开始嘚瑟! 虽然前世的时候身价几百亿,但学生时代的他学习是真心好。 苏白衣记得,当时读书稍有懈怠,老头子可是用老鼻子劲揍人啊,如今想来,老爹还是有先见之明,知道自己要穿越古代,在这里,知识就是力量,巨大的力量。 所以,你们这些古人如何能在数学方面算得过我? 开玩笑哦! “数……” 当听到第一场考核数学之后,黄胜宏和姜源瞬间便呆了,就连杨卷也是一愣!只有余明玉微微露出笑容,好像志在必得一样。 “试卷!”妇人不管几人的表现,朝丫鬟轻轻一摆手。 然后,那丫鬟将试卷分成五份发到了几人手中。除了试卷之外,还有笔墨和稿纸! “共有五题数术,时间一个时辰,谁算的最快,答对最多便算是胜,第一轮考核只取前两名进入下一轮考核!” “只取两……” 杨卷还没说完,就被自己小姨打断:“不许说话。” 额…… 发卷,做题! 苏白衣拿起笔,看着先是大概浏览了一下整个试卷,这是他前世时候保留的良好习惯,每次做试卷的时候,先要将整个试卷看一遍。 五题,题目都是用工整的小楷手写,一看就是出自女子手笔! 苏白衣将整个试卷看完以后,深吸一口气,目光便落在了第一题上。 第一题考的是勾股定理:有勾六尺,股七尺,问弦几许? 三角形直角边分别为六尺和七尺,问斜边多长? 太简单了,初中生都会算。 开根号有些麻烦,不过也没啥难度。 三分钟搞定,苏白衣大笔一挥,在上面同样工工整整的写道:弦九尺二寸一分九厘五毫。 搞定! 第二题! 第二题是个关于圆面积及体积求解的题,大概意思就是一个圆形的田地,直径是一百步,问这块地有几亩? 很简单,圆的面积等于圆周率乘以半径的平方,明朝一亩是二百四十步。 苏白衣稍微计算了一下,甚至都没有在稿纸上面验算就得出了结论:该田合三十二亩七分三厘。 接下来,是第三题。 第三题稍微有些麻烦,是个吃饭的问题。大概意思就是:有个女人家里来了客人在河边洗碗,过路的人问她家里来了多少客人,她说两个客人共用一个饭碗,三个客人共用一个汤碗,四个客人共用一个菜碗,正好是六十五只碗,问她家里来了几个客人? 你家客人不怕传染病么? 微微有些洁癖的苏白衣看到这题之后竟然泛起了淡淡的恶心,不过,题还得继续做。 这题在古代或许想破脑袋想半天也凑不起来,但搁在后世有公式的话,也就是个一元一次方程而已,列出等式计算不会超过两分钟。 苏白衣在稿纸上算了一下,得出结论:有客人六十! 尼玛,你家亲戚还真是多!会不会一口气把你家吃穷了? 时间大概过去了十分钟,来到了第四题。 第四题和第三题是同一个类型的题,也是一元一次方程没有什么特别,唯一不同的是,上一次是洗碗,这一次是吃馒头而已。 比较难的是第五题! 第五题的意思是这么说的:第二题中的土地,平均往下挖十步,将挖出来的土去填筑大堤,大堤的样子是上宽十步,下宽二十步,高五步,从田里挖出来的土能修筑多长河堤? 这个题对于苏白衣来说自然是极为简单,可是对于古人来说,就有点难了。 首先,第二题圆的面积要会算,其次,梯形的面积要会算,这才是关键。 苏白衣在稿纸上涂涂画画,花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得出正确答案:一千零四十七步又一尺。 明朝一部相当于后世1.2米,小数化成尺也差不多就是一尺。 好了,所有五道题做完,前前后后加起来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当然了,鉴于前世良好的考试习惯,再检查一遍,确定无误后,交卷! 苏白衣拿起自己的卷子站起来。 “干什么?坐好,考核期间不许站立,不许左顾右看!”沈府监考的那妇人看苏白衣这副表现,脸上有些厌恶。 正在做题的余明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深深一笑,低头继续做题。 黄胜宏和姜源没空理他,杨卷这货倒是朝他挤眉弄眼,示意他赶快坐下来。 然而,苏白衣只是轻轻的将座位上的卷子拿起来,然后送到那妇人面前,道:“学生已经做完了!” 啥…… 这下考核官愣了,她以为苏白衣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做完了,怎么可能,这才半柱香不到的时间。 而坐在位子上本来专心致志做题的姜源和黄胜宏,突然抬头,脸上冷汗直冒。 杨卷惊得直接把毛笔都丢在了地上,引得他家小姨一阵侧目。 余明玉则是脸色一青,直接脱口而出:“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我堂堂案首第一题刚刚做完,你就将五道题全部答了出来,怎么可能? “不许喧哗!”妇人狠狠地瞪了一眼余明玉,伸手接过苏白衣手中的试卷,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果然是答完了。 至于答案是对是错,她便不知道了,这得等会回去问一问小姐。 “粗心”妇人看了苏白衣一眼,伸手拿起一支笔,在苏白衣的试卷上替他写下了名字,道:“名字也不写,若是登科取士,你这就等着落榜吧!” 苏白衣汗颜,同时也朝她拱手表示感谢,再看这妇人时顿感她面相也好看了许多,心中也在嘀咕:沈家果然是大户人家啊,这底蕴深了去了,一个女子的字写得竟然如此好看。 “回到位子上坐下,等着!” 苏白衣只能等着,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试卷被交给丫鬟,丫鬟拿着试卷出了门,也不知道去寻谁了。 又这么熬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时间点,所有人都将试卷交给了考核官。 考核官收了卷子,道:“你们都等着吧,结果稍后便会出来!”说完带着丫鬟亲自离开。 …… “明玉兄,如何啊?”姜源看着余明玉,谄媚的问了一句。 “不甚理想!”余明玉皱着眉头,“第一题我会,可惜算的太慢了,足足花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算完,第二题我正好懂,便能及时算出来,可惜第三题和第四题我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来几个馍馍几只碗?第五题应该也能过!” “唉!”姜源叹了一口气:“我就答出了第一题,想来应该没希望了!” 黄胜宏也垂头丧气,他比姜源还不如,从未涉足过数术,竟然一题都答不出来,上面写的答案几乎全是靠缘分蒙的。 杨卷也唉声叹气,道:“我还不如明玉,倒是做出了第三题,第四题,其余的都做不出来。” 苏白衣心里一惊,杨卷这货真是聪明过人啊。 第一题和第二题甚至是第五题都是数术基本题,一般的古人只要学过应该会答出来,可这杨卷竟然答不出来,只能说明他从未涉足过数术。 可第三题和第四题能答出来,就是全靠聪明智慧去慢慢琢磨了。 杨卷是个聪明人,至少逻辑思维很好。 “杨兄可是从未接触过数术?”苏白衣问道。 “是啊,这东西先生也没教过啊!”杨卷摊了摊手,随即眼睛大亮:“苏兄高才啊,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就交卷了,不知道有几题是有把握的?” “哼,故作惊人之状!”苏白衣还没回答,余明玉开口了:“共有五道题,便是我师傅拿着算盘也要计算半天,你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完,只有两种可能!” “你看不起人?”杨卷当时就要捋袖子,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苏白衣的时候他觉得异常亲切,看到余明玉的时候,就像上去撸他两巴掌。现在余明玉张口就诋毁苏白衣,他心里自然很气不过。 “哎……”苏白衣挡住杨卷,目光朝余明玉:“余兄高才,那你说说都有哪两种可能?”他说话的时候似笑非笑,在余明玉眼中就显得有些欠揍。 “第一!”余明玉依旧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姿势,鼻口朝天,伸出右手对苏白衣点着说道:“你根本就是不懂装懂,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就交卷,说明你的答案全是蒙的。” “第二呢?”杨卷问道。 “第二,你事先知道题,自然能提前做出答案!” 余明玉之所以如此笃定,就是因为很清楚这些数术题的难度,他的授业恩师可是归德府有名的数术先生,研究数术都研究几十年了,可是即便是先生也不可能在半柱香之内将所有的题全部解答出来。 这姓苏的又有何德何能,能在半柱香之内解出来? 苏白衣也是醉了,对于余明玉的解释,他竟然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难道和猪一起讨论一碗饭能吃饱还是一桶饭能吃饱? “怎么?被我言中了,无话可说了?”余明玉咄咄逼人。 “唉!”苏白衣摊了摊手:“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满沟渠,懒得和你说!” “说得好!”正在这个时候,大厅之外一声清灵的声音传来:“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满沟渠。没想到苏公子大隐隐于市,还是数术一道的大才啊!” 第9章 入围 苏白衣迎着夏日的暑气轻轻的转过头,他似乎在刚刚那清灵的声音中听出了春天的意味,恍如出谷黄莺。 与此同时,一名女子在风里从容走来,红衣如云黑发如瀑,一张洁白的俏脸好像夜间的明月,她带着笑意款款而行,如同一卷古典的水墨画缓缓卷开,如梦似幻。 好……长的腿! 苏白衣暗自咽了一口唾沫,虽然隔着裙裾看不清面前这女子的腿到底有多长,可是从她高挑的身材来看,应该很不错。 后世的他,见过太多各种各样的美女,唯独对大长腿的诱惑抵抗力几乎为零! 没办法,老爷子遗传的,上辈子包括这辈子恐怕都好不了了! “小姐……” “梅霜!” 丫鬟和那妇人看到这红女子后都不由自主的朝她行礼。 苏白衣也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了? “见过沈小姐!” 几个参加应试的先生同时朝沈梅霜躬身行礼,等礼毕之后众人脸上一个个布满了兴奋之色。特别是余明玉,再次展开手中的折扇,一边摇着一边道:“沈小姐,好久不见。”脸上的笑意绚烂,和之前讽刺挖苦苏白衣时完全是两个样子。 沈梅霜仅仅向他微微颔首致意,而后便看着苏白衣道:“你就是苏布?” 除了苏白衣之外,其余的几人她几乎都见过,所以即便不认识苏白衣,沈梅霜也能猜测的出来,更何况这家伙还是他亲自寻来的! “嗯!”苏白衣面色微微露出笑容朝她点头! 后世的时候他也是身价几百亿的巨子,虽然并不冷傲,可也绝非卑躬屈膝之辈,见了像沈梅霜这种身份高贵的大小姐,也仅仅是有礼貌而已。 谄媚二字,基本上在他身上看不到。 他身材高瘦,皮肤白皙和一般的读书人没有什么两样,略显英俊的脸上显现出和年龄不相符的平和、与世无争,一股非同与现世读书人的气质顿时显露出来。 果然是个人物! 沈梅霜感受着他不冷不热的淡淡目光,在那一刻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紧张!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心态,笑着道:“这试卷,是苏先生自己作答的么?” “是的!”苏白衣轻声回答道。 “先生以前是否见过这些题目?” 不是沈梅霜怀疑他作弊,实在是因为他做题的速度太快,就算沈家的大掌柜用算盘辅助的情况下,也不可能于半柱香的时间内完成。 这些题,可是她精心挑选的,而且有几题还是她亲自出的,如果面前的苏布真的是凭真才实学答对了这些题,那就真的够震惊了。因为除非是文正书院的那位老先生之外,沈梅霜实在想不起谁的算术水平能达到这个高度。 “以前并未没见过!”苏白衣微微皱了皱眉头,面前的这个沈小姐虽然长得漂亮,但说起话来这么这么难听呢? “哈……大言不惭!” 沈梅霜还没说话,旁边的余明玉却开启了嘲讽模式:“当今归德府数术最好的是文正书院的辛然辛先生,梅霜是辛先生的得意弟子,苏白衣,莫把人人都当做外行,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苏白衣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微微吸了一口气,道:“谁是内行谁是外行,苏某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就敢问沈小姐一句,在下的答案正确否?” “答案没错!”沈梅霜正正的看了他一眼:“五道题算术题全部答了出来,丝毫不差!” “啊……” “这?” “苏兄大才啊!”杨卷呵呵笑,一边朝他祝贺。 余明玉的脸色却微微涨红,道:“不可能,怎么可能?”又朝沈梅霜道:“梅霜,你是不是看错了?” 沈梅霜摇摇头,对余明玉露出不喜的脸色,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余公子,闲谈莫论人非,还有,若是余公子愿意,可以喊我沈小姐或者沈梅霜,我和你没有那么熟!” “额?”余明玉想要解释两句,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看着满大厅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得将所有的愤怒都迁移到苏白衣身上:“苏布乃是欺世盗名之辈,昨日还在我余家低三下四的朝舍妹求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今日便又跑到沈府里,你说,你究竟有何居心?” “我看此人应试先生是假,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黄胜宏也站出来对苏白衣加以诋毁! 不管怎么说,苏白衣的算术题全对,板上钉钉已经入了围,若是能将这货踢下去的话而给自己增加那么一丝希望,他不介意落井下石。 “你们两个,无耻!”杨卷扬起手指,气的浑身发抖:“你们怎知苏兄不是有真才实学,至于到你余家求婚,我呸,你以为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么?混淆是非!” 苏白衣脸色淡然,朝杨卷拱拱手表示谢意,依旧如清风一般的站立在厅堂中,一边喝着茶,一般看着众人对他诋毁却不自辩,颇有些宠辱不惊的味道。 “好了,就事论事!”沈梅霜一挥手,打断了众人的争吵,俏脸转向苏白衣看着他问道:“《周脾算经》中有言,周三径一,不知道苏先生怎么看?” 好嘛,这是不相信我来试探呢! 苏白衣内心冷笑一声,不急不缓的说道:“沈小姐何必明知故问?你我皆知这算法自然是极不准确的。” “嗯!”沈梅霜点头,这只是个试探,苏白衣懂得和也在她意料之中,不过接下来,就开始抛难题了:“如今所用密率(圆周率)确实不是周三径一,苏公子可知道此密率如何得之?” “自然是刘徽割圆所得!”这个问题简单到极致,后世初中的小朋友都会用割圆术割圆,别说他这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工科生了。 “公子说的不错!”沈梅霜舒了一口气,同时有略有失望的说道:“可惜了,后人只知道刘徽割圆所得密率,当时他是如何割圆却成了千古谜题,割圆术也已经失传了!” 失传了? 苏白衣想了想,好像还真是的! 不过,虽然这东西在明朝失传了,但是后世科学高度发达的时代,能够得出圆周率的方法可谓多如牛毛,光是割圆术就有好几种。 拿来装逼又何妨? “失传了么?”苏白衣微微笑,有摇了摇头:“只怕未必,小姐只是没见到而已。” “啊?”沈梅霜的眼睛突然一亮。 她虽然是个女儿身,可是对于数术一道有种偏执的热爱,如今听苏白衣如此说,不禁有些激动,道:“苏先生知道真正的割圆之法?” “嗯,知道一些!” “那可否……” “咳咳!”苏白衣摆起了姿态:“割圆术甚为复杂,改日有时间的话再和小姐相互切磋吧!” “沽名钓誉,不会就是不会,装什么大头蒜?”余明玉嘴上虽然硬,但是心里对苏白衣到底懂不懂算术却没有底了,他也学过几天算术,可刚刚沈梅霜和苏白衣的对话竟然听不懂。 恐怕这个家伙真懂了! “余明玉,你要不要脸?”杨卷好像自己受了侮辱一样,跳起来像只好斗的公鸡。 “杨卷,本公子容忍你是给你面子,你要明白,杨家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杨家了,如果不是沈家庇护,本少爷顷刻之间让你灰飞烟灭!” “好了,都住嘴!”沈梅霜制止了他们的争执,抬眼又望了一下苏白衣,道:“现在说正事,苏公子答对的题目最多,其次是余公子,你二人可进入第二轮考核,谁在第二轮获得认可,便是我沈家的蒙学先生了!” “不过,第二轮可是难度不小哦……”沈梅霜微微一笑,目露狡黠! 第10章 搞定 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沈梅霜觉得自己吊起来他们的胃口,颇有些自得的开始介绍第二轮考核也是最后一轮考核的规则。 虽然苏白衣和余明玉在第一关中分别排名第一第二入围,可是从第二关开始,二人前次的得分一律不作数,到底谁能够成为沈家的先生全靠第二关来说话。 第二关,不考文不考武,考眼缘! 因为沈家很多人在外为官,家里妇幼多于男人,对于那些后辈子孙极为溺爱,造成了这帮即将蒙学的熊孩子胆大包天甚难对付。 之前也有沈府的先生试着给这帮学生蒙学,可惜无一例外都被整的外焦里嫩,有鉴于此类事情,沈家的男人们也曾想出面教训熊孩子,无奈沈府如今阴盛阳衰,更为要命的是家里有位八十多的一品诰命夫人撑着,谁也动不了熊孩子的地位。 所以,沈府找先生,只能依着孩子来,第二关的考核,考的就是先生和熊孩子们的眼缘。 一句话:想要在沈府好好的教书拿不菲的工资,就得让这些熊孩子认你、服你。不然的话,有多远滚多远。 “好了,各位,听明白了么?”沈梅霜有些无奈的苦笑:“沈家需要蒙学的小公子和小小姐都在后面的学堂等着呢,你们二位谁有本事降住他们,便是我沈府的先生。” 余明玉听了,一脑门的黑线。 若是让他教书,他有把握让沈家人满意,毕竟他堂堂案首绝非是浪得虚名;可是让他对付这些熊孩子,就没有那么大的信心了。 但明知山有虎,也要往虎山行,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不上也不行。不但要上,还要第一个上! “我先来!”余明玉不是傻瓜,刚刚沈梅霜说了半天,无非是讨孩子们欢心而已,他看到苏白衣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不过,万一能将这些小公子和小姐们压服,让他们认识到我的才华,还是有希望的。而且,只要本公子获得通过,后边他苏布就是将天说下来也没有机会了。 “好,请!”沈梅霜一伸柔荑,示意丫鬟将余明玉领到后堂。 余明玉脸上带着微笑,迈着方步从容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搓开折扇,脸上堆起微笑。 从厅堂的侧门出去,往后穿过一个种着红叶石楠的绿化带,便是一个月洞门,月洞门后面就是学堂,此时此刻,学堂中静静的没有任何声音,门开了一条不足一尺的缝隙。 “余公子,这就是学堂,公子和小姐们都在,奴婢就不打扰公子授课了!”丫鬟朝余明玉躬身行礼,然后微笑着离开。 余明玉轻咳两声,学着自己恩师的样子,先将架子端起来,然后一摆手搓开折扇,口中不停的吟诵着:“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等他走进了房间的门,内心深处的紧张就去了大半,毕竟房间里都是还没有蒙学的孩子,不太难对付。 可当他快速推开门的时候,突然间觉得有些不对。 房间很明亮,里面九个孩子满脸笑意坐得笔直,亮晶晶的大眼睛打量着这位新进门的老师。 没有不对啊? 一秒钟之后,余明玉只觉得脑袋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击了一下,随即眼冒金星,一股凉意袭来! “嘶……”余明玉觉得好爽啊! 大夏天的,头上纵然是被碰的生疼,可是一盆冷水从头灌下来,真的让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醍醐灌顶! “哈哈哈哈……” 看着落汤鸡一样的余明玉,九个孩子顿时大笑起来,有的甚至高兴地拍起手,从座位上站起来跑动,肥嘟嘟的小脸笑的通红。 “放肆!” 余明玉觉得自己作为一名先生的尊严被这帮熊孩子践踏的一干二净,忍不住怒火冲天,大声道:“汝等,汝等,不可教也!” “先生莫要生气!”一个看上去七八岁的女孩子站起来,红唇白齿一开,指着他道:“我等弟子看先生辛苦,特地为先生洗个凉水澡做见面礼,希望先生不要介意!” “希望先生不要介意!”其余的孩子也站起来,对着余明玉躬身行礼! 余明玉甩了甩湿透了的衣服,想想自己来此的目的,强忍住愤怒,一点点的走进房间。 “先生!”之前那女孩子再次开口:“如今先生虽然不热了,可这副模样未免无礼,还请先生出去先换一身衣衫过来,然后再教授弟子们!” “请先生换衣服!”后面的熊孩子仿佛是这女孩子的喽啰一样,似模似样的对着余明玉行礼。 这是要撵我走啊! 余明玉脸色一紧:不能走,一旦出了这个门,这次考核就失败了,那我还怎么亲近梅霜?我不走,就算是浑身湿透也要坚持把这些孩子压服。 “出去,出去!” “出去!” “出去!” …… 余明玉还没有走到学堂正前方,所有的孩子在那女孩的带领下,都举着手用力呐喊,要强行将他驱逐出去。 至此,余明玉也只得遗憾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而出。 自己明明还没发挥,就败阵下来。 余明玉觉得非常窝囊,拂袖而去,不,应该是甩着湿漉漉的袖子而去。 不过,既然我余明玉过不了考核,你苏白衣同样也过不了! …… “啊……” “啊……” “啊……” …… 看到落汤鸡一样的余明玉,众人的嘴巴都长得好似能塞下去鸡蛋一样。 “哈哈哈!”杨卷指着他大笑:“余公子不是去授课了么,怎么后院和前院的天气还不一样,前院大晴天,后面下雨了么?” “余公子,授课怎么样?”黄胜宏关切的问道。 “唉……”余明玉尴尬的笑了笑,摊了摊手说道:“不小心滑倒池塘里了,真是失礼失礼,至于授课嘛,嘿嘿,余某人运气太差,这个样子是没法进去为人师表了,苏公子可以去了!” 他巧妙的将自己没成功说成没法去,还真瞒住了大众的眼睛。 不过,却瞒不过从小和老师就“身经百战”的苏白衣。 他呵呵一笑,从容的走进了后院之中! …… “希望苏兄能够马到成功!”杨卷大刺刺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苏白衣从容的身影,点着头祝愿。 “成功?”余明玉是见识过那些熊孩子的,他丝毫不认为苏白衣有半分成功的可能,轻蔑的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你们看着吧,用不了一刻钟,他自然会狼狈而回。” “余公子,奴婢带您去前院换身衣服吧。”丫鬟在沈梅霜授意之后,轻轻的来到余明玉身边,暗示他满身湿漉漉的站在厅堂里已经是失礼之极了。 余明玉何尝不知道自己失礼,可他相看苏白衣同样狼狈的模样,却不肯错过这场好戏,就搪塞道:“不急,我等苏白衣一起去换衣!” 丫鬟无奈,总不能用强吧!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 转眼间,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苏白衣从容的身影再次出现,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从后院走到前厅,一袭白衣潇洒依旧,在余明玉的眼中是那么刺目。 “你为何?”余明玉开口质问,可是刚刚说三个字就后悔了。问什么呢?问他为何衣服没湿么?这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怎么样?”沈梅霜看着他,俏脸明显露出一丝惊异! “苏兄,过了没,考核过了没?”杨卷从座位上跳下来,走到他身边问道。 “当然!”苏白衣微微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他们已经拜我做先生了!” 第11章 用“才华”征服 时间倒流,回到苏白衣刚刚出厅堂去学堂授课的那一瞬间。 当他穿过红叶石楠组成的绿化带,走向后面的月洞门,走到学堂门口的时候,顿时就被地面吸引住了。 地面很湿! 苏白衣微微笑,想着刚刚余明玉落汤鸡的模样,目光逐渐往上抬,果然看到了玄机。 在那开了不到一尺的门上面,一只木盆赫然在目。 不要问了,肯定是那些熊孩子们搞的鬼,而且,这其中恐怕还有沈梅霜的影子吧,毕竟沈家的孩子也只有几岁,不可能将那么大的盛满水的木盆放到高处。 但具体是谁在背后指使的他已经不担心了,反正来到这里的目的是应聘先生。 苏白衣轻轻的走到门边,右脚微抬用力朝门底一踹,然后急速后退! “砰!”一秒钟之后,带着半盆水的大木盆摔了下来,满地清水横流。 “哼……”学堂里面为首的女孩子站起来,一脸的不服气,指着苏白衣道:“这个比上一个聪明一点,可是也没用,咱们就不要他做先生。” “对,就不要他做先生!” “无礼!”苏白衣板着脸,慢吞吞的进入学堂,顺手从桌子上找出戒尺“哐啷”一声砸在书桌上,冷冰冰的说道:“肃静,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先生,课上嬉笑的,全部打十下!” “额……” 众熊孩子顿时被苏白衣唬住了,毕竟都是几岁的孩童,还是有怕觉的。 不过,那为首的女孩子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道:“先生别生气啊,学生们看天太热了先生辛苦,就准备了一盆清水想替您去去热气。” “伶牙俐齿!”苏白衣对着她点了两下,道:“都给我坐倒,至于天热,先生我自有妙招,用不着你们这下三滥的手段!” 说话间,伸手将学堂的门关死,然后变戏法一样的从系统中掏出一块冒着冷气的雪白雪白的雪糕,正宗的去皮老冰棍。 系统中购买的去皮老冰棍,一文钱两块,童叟无欺! 苏白衣将雪糕放到嘴边,然后狠狠的咬了一口,道:“嘶,哈,好凉,嗯,凉快,真是凉快!” “咕嘟!” 看到他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小朋友们顿时被勾的流出了口水。 “真甜!”苏白衣一边吃,一边抬眼看熊孩子。 “切,不就是冰块么?有什么甜的,骗人!”为首的女孩子最大,不像其熊孩子那么馋,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着苏白衣说道:“弟弟妹妹们,别相信他,这是个骗子,大骗子,我们把他赶出去,不让他做咱们的先生。” “咕嘟!”回答她的只有吞咽口水的声音。 嘿嘿! 苏白衣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他这么津津有味的吃,一会甜一会爽的,别说吃的是雪糕,就是一个馒头都能把小孩子的馋虫勾出来,孩子嘛,就是孩子,充什么大头蒜啊! “我是骗子?”苏白衣随便指了个看上去有五六岁的胖乎乎的小男孩:“你,过来尝尝,看我的冰棍是不是甜的,告诉他们我是不是骗子?” “好!”小男孩站起来风一样的跑到苏白衣面前。 “小虎,别去!”女孩子焦急的提醒,可无济于事。 小虎早就将她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或者说看到美味的时候根本就忘了她在说什么。 “张开嘴,来,啊……” 苏白衣微微笑,将雪白的老冰棍放在小虎的嘴里。 然后小虎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吼,呜呜呜,呜呜呜……” “怎么样?”苏白衣问道,“甜不甜?” “嗯嗯嗯!”小虎顾不上说话,两只手托着腮帮子乱抖,只能对苏白衣点头表示很甜。 “我是不是骗子?”苏白衣又问道。 “嗯嗯嗯!”小虎激动的继续点头。 我去! “看吧,我就说他是骗子,赶出去,赶出去!”女孩子添油加醋,其他的孩子却没有听到,都瞪着大眼睛看向小虎。 过了好一会,他才将口里的冰棍吃完,抬起头“深情”的看了一眼苏白衣:“先生,我刚刚没尝出来味,能不能让我再尝一下?” 噗…… 尼玛,熊孩子就是熊孩子! 苏白衣被他气笑了:“好,既然你没尝出来,那换一个人来尝!” “不不不,不不不!我来,我来,先生,现在你就是俺们先生了,我认你做先生,你让我尝一下吧!”小虎一边说,一边跳着往苏白衣手里抢夺。 其他小朋友一听不愿意了。 “先生,让我尝!” “让我尝!” “让我尝!” “我认你做先生,让我尝一口!” “你们压住我了,压住我了!”小虎痛苦的嘶喊,可是却没有人理他。 “好了,好了!”苏白衣双手下压:“都别急,都有都有哈,每人一块!” “呵呵,认我做先生的,都是好孩子,既然是好孩子,怎么能没有好吃的呢?” 苏白衣花了五块铜板,又在系统中购买了十块雪白的去皮老冰棍,给那些熊孩子每人分发一块,道:“以后啊,好好学习,谁听话保管他有吃不完的好东西!” 孩子们领了雪糕之后,开始大快朵颐! “嘶……” “哈……” “好凉啊!” “好甜,真好吃!”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先生,这是哪里买的?” …… 只有那个带头反对他的小女孩没有去朝他要雪糕,只是气鼓鼓的看着苏白衣和一群熊孩子,嘟着嘴道:“叛徒,你们都是叛徒,还有你,也不是好先生!” “咳咳!”苏白衣面容顿时恢复了严肃,朝她道:“往后你也是我的学生,怎么能这么说先生呢?乖,这个给你!” 苏白衣满脸春风般的笑容。 小女孩有些迟疑,可是最终却也伸出了手。 且不说到底好不好吃,就这雪白的卖相,所有的小屁孩都会爱不释手,女孩子虽然稍微大了一点,可终究也是孩子嘛! 张开秀气的樱唇,乳白色的牙齿在雪糕上狠狠的咬了一口,那女孩是眼中顿时充满了惊喜。 “好吃么?”苏白衣问道。 “难吃死了!”女孩子脸红红的,却兀自不肯服输。 “哈哈哈哈!”苏白衣爽朗的大笑,道:“那咱们就说好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的弟子,我就是你们的先生。” 第12章 归德小诸葛 苏白衣从沈家走的时候,不但完成了任务拿到了沈家教书先生的资格,还得到了二十两纹银的束脩钱。 二十两纹银,在大明朝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的钱。 按照此时的消费水平,二十两银子在归德府能买五亩上好的地,或者是在城内购一个普通的四合院。 沈家,真是有底蕴啊,光是束脩钱就给了这么多。 不过,让他更高兴的是完成了系统交代的任务,桃李值又得到了一次提高。 虽然接了沈家公子小姐蒙学的活,可他也不用急着过去上课,沈家人说了,给先生一个准备的时间,也给孩子们一个准备的时间,过了这个月,到六月份才正式开始。 苏白衣倒无所谓,有了二十两白银,自然够他挥霍一段时间了。 回到家里,先请人将房子整修一下。 倒不是因为嫌弃住的地方,而是父亲留给他的这几间茅草房确实破了,需要修葺一番,否则的话再下两场大雨估计就能漏水。 再者,自己堂堂正正的一个大男人,还是读书人,不能老和丫鬟挤在一个房间睡觉不是。 苏白衣出钱从本地找了几个人,又购买了一些木梁砖石,花了十几天的时间才将家里稍微整出了一个模样。 还是原来的院子,只是正屋重新修了一下,除了一个稍微宽敞的厅堂之外,还隔出了一个书房,两个单独的卧室,卧室一个给丫鬟春烟居住,一个是自己居住。 分房以后,春烟既是感激又是失落,老是认为少爷嫌弃于她,苏白衣苦口婆心的劝说半天,告诉他男女授受不亲不亲,住在一个房间对她名声不好。春烟这才作罢。 闲的时候,就到南湖钓钓鱼,生活过的也很惬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家里的访客逐渐多了起来。 当然了,没有什么出名的大人物,来的多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民,而且,他们过来找苏白衣基本是都是问同一件事情:天气! 不用问,自然是孙三夫妻二人给宣传的! 前次因为得了人家的烧饼,苏白衣想着投桃报李,所以就告诉他们当天下午有暴雨,没想到孙三夫妻二人竟将他当做天人,到处宣传他的种种神奇之处。 乃至于,很多老实巴交的老百姓对他都崇敬之至。 比如,面前的这个老李,苏白衣已经不记得他是第几次来了,额,好像是每天都来,这家伙也不像有什么要紧的事,来问天气好似得了强迫症一样。 “苏,苏先生!”老李看着他就张开嘴笑,露出两颗仅存的大牙,手中却拿着一个蓝色的布袋子,往苏白衣院子旮旯里一放,又恭恭敬敬的给他行礼,然后才说道:“这是我自家树上摘下来的杏子,给您送来尝尝鲜!” “好!”苏白衣谢过他,笑着将他邀请进厅堂中,对于那些怀着好意前来结交或者拜访的人,他总能心情愉快。 “我脚下脏,就不进去了!”老李呵呵笑,有点局促的低声说道:“来这里就是想问下苏公子,明儿这天咋样?会不会下雨?我明儿想晒鱼呢!” “你家养鱼啊!”苏白衣奇怪的问道。 归德府除了南湖和护城河,好像也没有什么能够养鱼的地方? “不,不,钓的,钓的鱼,从南湖里钓的。”老李摆着手道。 “钓了多少?”苏白衣问道。 “四五条呢,等晒干了,回头我给公子送来两条!” 噗…… 四五条鱼要晒你特么也值当跑过来问我天气,爱服了呦! 苏白衣心里苦笑,表面上却仍旧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顿了一顿,道:“没事,明天是晴天,你可以放心晒一天!” “好,好,好!”老李谢过,然后离开。 苏白衣老觉得这货每天过来不是问天气的,好像是为了验证自己说的准不准确才专门过来亲自问询的。 好吧,老李一走,又有人来了。 来的是孙三夫妇,还带着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庄稼汉子。 “那个,嗯,先生!”按道理来说,孙三是他的弟子,可是这声先生喊得不知道有多别扭,好在旁边来的庄稼汉子心眼实,倒没有想那么多。 “苏公子!”孙三婆娘没有拜他为师,所以说起话来也顺溜多了:“这是吴德贵,是我娘家外侄子,最近不是割麦子了么,也不知道天好不好,公子能不能,给算算?” “哦……” 苏白衣点点头。 每年割麦子的时候,天气还是挺重要的,在没有联合收割机的年代,小麦要连着秸秆一起收割,收割完毕之后放在做好的场地里,用牲畜拉着石磙碾压,直到将麦粒脱掉,这期间要花费一周甚至更久,最是怕雨。 他从系统中购买了十天的天气预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才对吴德贵说道:“明天和后天都是晴天,不过后天再往后一日有雨。” “那,就不能割了!”吴德贵脸色露出难色。 他家地也有十几亩,麦子种了有十亩,没有五天的时间收拾不干净,可这眼看着都熟透了,却又有雨,该如何是好? “嗯,但你也不要担心!”苏白衣看了看天,又道:“这次雨就下一天,下雨之后很快便会转晴,雨后都是大晴天了!” “那就好,那就好!”吴德贵终于舒了一口气,道:“那就等雨过了再割吧!”又从背后拿出一个小布包,恭恭敬敬的朝苏白衣递过去,道:“苏公子,俺是庄稼人,也没啥贵重的东西,这包杏子您拿去尝尝鲜!” 噗…… 感情这归德府的人都种杏子啊。 不过,也只能接了。 “好,多谢吴大哥,你去忙吧!” “好,好,苏公子,那我就先告退了!”吴德贵不懂礼,却学着读书人的样子给苏白衣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然后才转身离去。 “先生好!”等到吴德贵离去之后,孙三才朝苏白衣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之前虽然约定了私下里喊他“先生”,可每次喊得时候孙三还老大不愿意,不过自从见识到了苏白衣的神奇天气预报之后,特别是成了沈家的先生之后,他心里就平和多了,没人的时候喊起先生来也亲热了三分。 “先生您真是神机妙算,您是不知道,现如今不少人在背地里喊你归德小诸葛呢,说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五百年前的诸葛亮在世!” 噗…… 苏白衣又差点喷出来,诸葛亮在世? 五百年前? 你确定不是一千五百年前? “好了,别拍我马屁了,屋里说话吧!” “嗯,谢先生,今天弟子过来正好有一件事,想请恩师允准!”孙三脸色微红,笑嘻嘻的看着苏白衣,一脸的讨好! 第13章 孙记食府 苏白衣看着脸腮微红的孙三,嘿嘿一笑。 之前这货打死也不在人前喊自己“先生”,更是和自己约法三章,永远不喊恩师,不以弟子自居,可现在才过几天? 难道这货转了性了? 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 “别拍马屁了,坐下说吧,有什么事?” “嗨嗨……”孙三不要意思的笑,倒是孙大娘很直率的道:“苏公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不是在您这儿学了很多菜谱么,我们想,想开一家饭馆!” “开饭馆?”苏白衣眼睛一亮,道:“不错,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说话间示意二人坐倒,春烟不失时机的走过来给二人上茶。 上次拜苏白衣为师,孙三前前后后都觉得自己亏大了,可他又是个不肯吃亏的人,本着喊一声先生就要学一样菜的心里,这段时间可没少往苏家这里跑。 这段时间也学习了不少菜,很多都是当场在苏白衣家里做,做好了几人一起吃。 那些菜的味道确实是不错,特别是加了那啥辣椒之后,味道简直不要太好。 饶是孙三商业头脑不咋地,也知道苏白衣是真的传授给了他一门手艺,现在他已经确信苏家祖上在皇宫里当过御厨。 菜谱和做菜的手艺都是苏白衣传授,大明朝的人虽然没有知识产权意识,但是人厚道讲诚信,所以孙三打如今下定了注意开一家饭馆,就觉得非要先过来和先生商量一下,而且,很多菜的主要调料辣椒这东西,还得指望从先生这里弄。 毕竟这是大明朝,虽然辣椒已经传入几十年了,现在也只是作为富人家里的观赏植物来使用,平明百姓的孙三可是从未见过,自然也不知道辣椒是什么东西了。 “是这样的!”看到苏白衣没有反对的意思,孙三的话也顺溜多了:“东市小七街正好有个不大不小的铺子要转,小老儿这些年做小本买卖也有些积蓄,打算将铺子盘过来开馆子,所以特地和恩师您商量一下。” “我没意见!”苏白衣当即表示同意:“你们只要看着好,摸清门道就可以了,开饭馆我自然是支持的,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定会大卖,等过段时间馆子开了,我再传你几样不出世的菜谱!” “哎呦,恩师大恩大德,小老儿没齿不忘!”孙三高兴的合不拢嘴。 孙大娘却正色道:“苏公子,老婆子我是这样想的,你们读书人讲究投桃报李,俺们这些平头百姓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您教了这么多菜谱,回头这馆子若是挣钱的话,给你算二成份子,等年底盘了帐,算你两份,您看?” “两成分子?”苏白衣一愣,这老孙头夫妇看起来还真是实诚人。 “额!”孙三以为他嫌少了,顿了顿道:“恩师要是不满意,三,三成也行!” “对,对,对,三成也行!”孙大娘跟着道。 “唉!”苏白衣摇了摇头,道:“你二人将我苏某当成什么人了,我说过自食其力,这饭馆即便生意好,也整不了几个钱,到时候前前后后都要打点,算了吧,就不用给我了!” 饭馆若是生意火爆,每天的营业额也不可能很多,毕竟店面有限,古代人的消费有限,即便孙三二人挣点钱,那也都是辛苦钱。 再一点,依照中国人的山寨个性,辣椒一旦出现在饭店里,好吧,过几年就会风靡全归德城,孙三的竞争优势便会丧失殆尽。 真的不可能依靠这区区饭馆就飞黄腾达,最多致富而已。 我苏白衣有的是本事,有的是挣大钱的机会,怎么能再去剥削一对老夫妻呢? 盗亦有道,为商,自然也有商道。 “那怎么行?这,这都是恩师您的手艺?”孙三惊愕了! 孙大娘也惊愕了。 “就这样,我是你师,你乃我弟子,可知道师命难违?”苏白衣板着脸道。 “这,这,这……” “别说了,为师意已决!”苏白衣摆了摆手:“今年暂且从我这里购买辣椒,一斤干辣椒十块铜板,等明年开春的时候,我给你一些种子,然后教授你种植方法,便不需在我这里购买了!” 干辣椒在系统超市里购买的话,也是十个铜板一斤,他虽然不愿意占便宜,可是却也不能做亏本的买卖。 “恩师真是,大仁大义啊!”孙三夫妇跪倒拜谢。 什么是视金钱如无物,什么是是金钱如粪土,以前孙三觉得不会碰到这种人,如今看看自家的恩师,苏白衣的形象在他心中蓦然的高大了起来。 怪不得当时恩师在街头饿的晕头转向,原来是这样啊! 孙三恍然“明白了”许多事。 接下来,三人又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定下来饭馆的名字就叫做“孙记食府”,苏白衣亲自提笔,为饭馆提名。 虽然前世他的书法烂的一比,可这一世继承了原本苏白衣的书法功底,写出来卖相还是不错的。 …… 两日后,淅淅沥沥的小雨如期而至,整个归德府都沉积在了雨水之中。 余府! 余慕瞳坐在西楼闺房的窗底,托着腮望着外面雨中的世界,若有所思。 “小姐,还真被那个酸臭的童生给猜中了,今天真的又下了雨。” 苏白衣最近名声很响,他“算出”今日下雨的事情经过孙三和吴德贵的热情宣传,自然老早的就传遍了整个归德府的大街小巷。 一直关注苏白衣的余家,自然也第一时间知晓。 “是啊!”余慕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轻声道:“自古以来,只有传说中的诸葛丞相和本朝的刘大人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没想到他苏白衣竟然也能算得到。” “瞎蒙的吧!”丫鬟瞥了一眼余慕瞳,“安慰”道。 余慕瞳却摇了摇头:“一次两次可以蒙,次次都能蒙中的话,也是一种本事。也许,我真的该去找他谈谈了!” 十几年来,她对自己的未婚夫没有丝毫的好奇,那个叫做苏布的家伙,老老实实,平平庸庸,从不引人瞩目。 可就在他来到余家被羞辱了一番之后,每每有出人意表之举。 从小到大,余慕瞳都希望自己的那个他是个有才华的人,如今既然真的有才华,是不是应该找他谈谈,鼓励他去科举入仕?以后像父亲一样光耀门楣,不要去劳什子沈家做个没出息的教习先生。 对,一定要,要去找他谈一下! 第14章 第一堂课 六月初一,天气晴朗。 今日便要进入沈府给那些熊孩子们上课了,所以苏白衣起了个大早,迎着朝阳洗漱完毕,又活动了一下筋骨,才开始早餐。 春烟是个懂事的孩子,才十四五岁,但各种各样的家务活都门清了,洗衣做饭,啥啥都行,特别是这段时间又被苏白衣调教,做出来的饭甚是可口。 前段时间已经从沈府预支了教书的束脩二十两纹银,也算是有钱了,所以他们家的伙食还是不错的。 吃完饭,从箱子里面将和余家小姐的那本婚约拿了出来,递给春烟道:“一会我便要去沈家讲学,这婚约你帮我送到余府吧。” “送到余府?”春烟拿着婚约愣了老半天。 “对,送到余府!” 苏白衣从一开始就没有做余家女婿的打算,所以上次才带着婚约去余家解除,可是万万没想到余家人竟然如此刻薄,于是他顺水推舟,就反过来将了余家夫人一军。 但那也只是为了出口气而已,并非贪慕余家富贵。 现在,时间过了半个月,事情发酵的整个归德府豪门几乎人人尽知,苏白衣觉得自己的气也出够了,那么也该是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余家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他是懒得去,所以便拜托春烟跑一趟。 在他的印象里,只要将婚约送到余府,至于是他还是丫鬟送,都没有什么区别,余家人一定是会欢喜的收下。 况且,他也不想再次见到余夫人的嘴脸。 “小脑袋瓜子,想什么呢?”苏白衣伸手在春烟的脑壳上轻轻的敲了一下,道:“去吧,少爷我时间少,来不及了!” 说完,抖抖衣衫飘然出门。 苏白衣走后,春烟确实愣了好一阵子。 这么好的婚约,少爷竟然还是要退掉,为什么啊?余家不是不是有个大官老爷么?听说余家小姐长得很漂亮啊,为什么少爷不愿意? 但,少爷有命,她自然是要遵从的,回到自己的卧房里换上前两天刚刚购买的红裙子,又精细的打扮了一下,才拿起婚书往外走。 还没有走到院门处,便听到外面“当当当”的敲门声。 “苏公子在么?”一个柔弱的女声从外面传来。 小丫头春烟瞬间警惕,直愣愣的站在院子中间不敢对答说话! 苏家之前一直冷冷清清,可是自从公子会掐指算天之后,来人便络绎不绝,可以都是一些农夫农妇,今天听声音怎么是个年轻女子? “苏公子在家么?”那声音柔柔弱弱,不像是歹人。 春烟鼓起勇气,悄悄的走到门扉前,透过缝隙往外看,只见两个化妆拙劣的女扮男装之人停在门外,同样显得有些拘谨。 原来是两个小女子啊! 她的胆子瞬间大了起来,伸手将破旧的外门拉开,露出头道:“我家公子不在,你们找他有什么事?” 来的正是余慕瞳和她的贴身丫鬟。 乍然看到春烟,余慕瞳心头掠起了微微的惊艳:没想到这苏家的一个丫鬟,长得竟然也这么漂亮? 春烟原本长得就很标致,这段时间跟着苏白衣,苏白衣也完全没把她当下人看,而是当做了自己的妹妹来养着,加上最近生活改善了很多,又弄了两套行头,俨然一副小家碧玉。 看到春烟的一瞬间,余慕瞳心里想到了很多。 难道,这就是他苏白衣退婚的原因,难道说,苏白衣和这小丫头有苟且? 是了、是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时间长了难免要日久生情的。 唉…… 但她是大家闺秀,城府颇深,并没有表现出半分不快,而是朝春烟微微笑,道:“我是余家小姐余慕瞳,你应该知道吧?” “啊……”春烟睁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忽的一下将大门打开,道:“你就是,余余余……慕慕慕……瞳!” “你是余家大小姐,我家公子的未婚……额!”春烟似乎反应过来,暗道:公子就要退婚了,再说未婚妻似乎也不妥!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说将婚约送到余家呢,这下好了,连腿都省的跑了。 “对,我就是苏白衣的未婚妻,余慕瞳!”余慕瞳身子挺直,白色的男装裹不住胸前的傲然,手中折扇打开,更显得身姿傲人:“不知道苏公子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找他!” “哦……”春烟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说道:“我家公子去沈府教书了,恐怕要到午后才能回来。” “教书!”余慕瞳听到这两个字眼,脸腮上渡了一层羞红:“堂堂读书人,却去干这等下贱的活计,他不顾苏家的脸面,难道也不顾及我余家么?” 春烟瞬间就不高兴了。 公子说得好,自食其力,这样有什么不好?这和脸面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 “咳咳!”春烟轻咳两下打断余慕瞳后续的话,伸手从怀里捞出那绯红色的婚书,“我们苏家的事情,和你们余家有什么关系……” “大胆!”余家丫鬟往前挺了一步,指着春烟道:“你只是个低贱的丫鬟,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家小姐,你难道不知这便是你日后的主母么?” 虽然夫人不愿意让小姐嫁给苏白衣,但现在婚约还没解除呢? “切!”春烟朝她翻了一个白眼:“你不也是个低贱的丫鬟?” “你……”余府丫鬟脸色通红。 “好了!”余慕瞳的眼尖,看着春烟手中的婚书微微一愣,随即打断自家丫鬟的争吵,朝春烟道:“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这个呀?”春烟笑了,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乳白色的皓齿对着日光,满脸都是得意之色:“当然是我家公子和你们余家的婚书了,公子临走前说了,让我把这婚书还给你,也遂了你们余家的愿。” “你胡说!” “我骗你干嘛?”春烟一脸无辜。 “可,苏布怎么知道我今天来?”余慕瞳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呵呵!”春烟得意的再次笑了起来:“我家公子神机妙算,自然能算出你今日前来,归德府街头巷尾谁不知道,难道余小姐没有听说么?” …… 阿嚏…… 苏白衣没来由的打了个打喷嚏 “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在编排我?”低声嘟囔了一句,他伸手推开学堂的门,笑意盈盈的进入了教室,开始沈府学堂的第一堂课。 第15章 让我舔舔你的嘴 “先生早……” 刚刚进入学堂,就被一阵问好的童音包围。 苏白衣将门关上,然后示意他们坐下。 “冰棍!” “冰棍!” “冰棍!” …… 熊孩子们刚刚坐下,就开始嚷着要吃的。 毕竟当初选先生的时候之所以选择苏布,就是因为他有冰棍吃,没有别的原因。如果得不到这个福利的话,他们哪里肯善罢甘休。 上次吃冰棍,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现如今天气越来越热,已经很久没有尝过雪糕滋味的孩子早就馋的受不了了。 即便是当时反对苏白衣的中坚分子,那个岁数最大的女孩,此刻眼里也是满满的渴望,看着苏白衣的时候就像看到了一堆的雪糕。 苏白衣却不管他们,将随手带来的从系统中购买过来的一块一米见方的黑板高高的挂在讲台的墙上,然后拿起粉笔,在上面开始写。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 教之道,贵以专。 …… 根绝黑板的篇幅,苏白衣一口气写了十六句,到“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俱名扬!”为止,不多不少,正好够孩子们记忆又不是太多。 三字经和千字文,自古以来便是蒙学必选,其内容不但朗朗上口,中间还夹杂着许多历史典故,即便是到了后世二十一世纪也不算过时。 写完之后,苏白衣再次微微一笑,对着学堂里哄哄闹闹的熊孩子说道:“你们是来蒙学的,还是来吃东西的?” “吃东西!” 下面的熊孩子口令一齐! 尼玛! 如果不是在沈府,苏白衣都怀疑这些孩子是不是给饿大的。 “好,想吃东西,先学完这些,等学完了,自然会让你们吃!”没办法,只能先妥协一下,至于到时候谁能吃上东西,谁只能眼看着,嘿嘿,就看你们自己的努力了。 “来,跟我念,人之初,性本善!” “人之初,性本善!” …… 苏白衣教授一句,下面的孩子学习一句,齐声朗读,颇有些氛围。 就这样,教授了大概一个时辰之后,苏白衣也有些累了,坐在凳子上问道:“你们,都学会了吗?” “学会了!”熊孩子们齐声回答。 “好,既然学会了,那我考校一下!”他说完,脸上露出一阵奸笑,变戏法似得从袖子里突然端出来一个洁白的盘子,盘子上不多不少,放着九枚硕大的草莓。 冰镇草莓。 嘿嘿,试问天底下那个熊孩子能抵抗的住草莓的诱惑?特别是,在大明朝的这个时候,草莓虽然已经从美洲传入了过来,可还没有普及到我大中华。 “咕嘟……” “咕嘟……” …… 虽然还没尝过这东西什么味道,但仅仅只是从卖相来看,绝壁是好吃的东西。 “先生,这是什么啊?”小虎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看着草莓一边吞咽口水,一边头也不抬的朝苏白衣问道。 “好吃的东西,又酸又甜,吃了一颗一辈子也忘不了!” “又酸又甜……” “我喜欢吃酸的!” “我喜欢吃甜的!” “哪个是酸的,哪个是甜的?” “看着就好吃。” 下面议论纷纷。 小虎不停的屯咽唾沫,看着苏白衣一脸谄媚:“苏先生,让我尝尝呗?” “好啊!”苏白衣微笑着,看上去人畜无害。 “谢谢先生……”小虎蹬蹬蹬风一样的跑了过来,伸手就要往盘子里拿草莓,却被苏白衣早就准备好的戒尺打中。 “哎呦……”小虎吃痛,看着苏白衣道:“先生为何打我?” 苏白衣将戒尺竖起来,指了指后面黑板上的十六句三字经,道:“刚刚不是说都学会了么,给我背诵一遍,背诵对了,就给你吃!” “啊?”小虎顿时楞逼了。 刚刚上课的时候,先生在上面念,他在下面跟着念,天知道念得什么? “开始吧。” “我,我!”小虎后悔的几乎跳了起来,刚刚怎么就忘了记住呢? “啊……” “不给吃啊!” “不会背诵就不给吃!” “哎呦,我也没记住!” “怎么办呢?” 下面的熊孩子一个个哭丧着脸,好似别人欠了他们一个亿。 只有昨日为首的那个最大的女孩子举起了手,说道:“先生,我会背诵!” 小女孩今日穿了一身绿色的裙子,虽然看上去最多不超过十岁,但站在那里依然有些影影绰绰之姿,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你叫什么名字?”苏白衣问道。 “回先生的话,我叫沈梅心!” “好,你来,站到台上来背诵!” 苏白衣将沈梅心喊到台上来,面对大家,然后让她背诵。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声音明朗,咬字清晰,沈梅心很逾越的背诵完毕,看着苏白衣道:“先生,弟子背诵的对不对?”说完话,又看了看盘子里的草莓。 她是女孩子,有女孩子的矜持,自然没有像小虎那般流口水,可也极其渴望尝尝盘子里的草莓。 “对了!”苏白衣鼓掌表示鼓励,又从盘子里拿出一个又红又大的草莓来,递到了小虎的手里。 一瞬间,沈梅心凌乱了,小虎长大了嘴巴,随即高兴的快要跳出来。 “别动……”看小虎差点都要将草莓放进嘴里了,苏白衣赶紧制止,然后指了指沈梅心,道:“去,拿着喂她吃!” 噗…… 小虎差点连眼泪都飚出来了。 喂她吃,喂她吃! 不给我吃也就算了,可是你让我拿着喂她吃…… 但谁让苏白衣是先生他只是弟子呢? “不要以为背诵不出来就不给吃的这么简单,让你喂她吃,是对你的惩罚!”苏白衣拿着戒尺,用力敲了敲桌子。 “好吧!”小虎一边吞咽唾沫,一边将硕大的草莓递到沈梅心脸前。 沈梅心张开樱桃小口,露出洁白的贝齿,轻轻的咬了一口草莓,红色的汁液顺着她的口角流出来,味蕾上瞬间被笼罩了一阵甜腻。 “咕嘟……” “咕嘟……咕嘟……” 苏白衣听到几声流口水的声音。 沈梅心咬了一口,然后看到小虎那渴望的表情,深怕他将剩余的草莓塞进他自己嘴里,索性一把夺过来,自己拿着吃。 “好,小虎同学,你可以下去了!”苏白衣看着他点点头。 “我……”小虎看了看盘子,又看了看沈梅心,犹豫不决。 “下去!” “我……” “下去吧!”苏白衣说不得帮他一把,将他推下了讲台。 “下一个,谁上来背诵?”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回音! 不用说,这些熊孩子刚刚的心思根本就没有在学习上,一节课的时间都想着吃呢。 “没人会,那好,沈安龙,你上来!” “先,先生,我,我没学会……” “什么,没学会?那好,你给我上来”苏白衣从盘子里再次拿出一个草莓,道:“过来,喂她吃!” …… 弟子们一个一个被点名,直到沈梅心吃光了所有的草莓为止。 “唉!早知道让梅霜姐多送几个弟弟妹妹们过来读书了?”沈梅心意犹未尽的下去。 顿时,下面的小伙伴炸开了锅。 “梅心姐,什么味?” “梅心姐,好吃不?” “梅心姐,给我们说说好吃不?” 沈梅心仰着洁白的俏脸,像个骄傲的小母鸡,道:“那当然,比那天的冰棍可是好吃多了,我想,这一个草莓最少也能换十根冰棍。” 小虎看着沈梅心嘴角依旧残留的草莓汁液,吞了吞口水,低声说出了一个不情之请:“梅心姐,让我舔舔你的嘴呗?” 噗…… 台上正在喝茶的苏白衣,一口茶喷出三米远。 第16章 家族的好学之风 将黑板上书写的那些三字经擦掉,苏白衣用粉笔工整的写下了“0、1、2、3、4、5、6、7、8、9”几个字符,并告诉熊孩子们这些数字的意义。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明天上课的时候,我会让你们再次背诵三字经,还有书写这十个数字,如果背不上来,嘿嘿,你们应该懂得……” 苏白衣嘿嘿坏笑,看着孩子们眼里却有些颤抖。 想想那些好吃的食物都要亲手喂给胜利者,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屈辱和不服。 而苏白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苏白衣潇洒的转身离去,至于明天拿来引诱熊孩子的食品,他已经想好了。 …… 苏白衣离去之后,剩下的熊孩子们真的慌了。 “坏了,坏了,坏了,先生就说了两遍,我没听懂怎么办?”小虎急得抓耳挠腮。 旁边的沈安龙撇了撇嘴,说道:“笨死了,刚刚先生不是说了么,这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顺着来记不就行了么?” “屁,刚刚先生说的是从零到九,不是从一到十,沈安龙,你记错了!”旁边一个小女孩怯生生的说道。 “好啊,沈安龙,别以为你是龙我是虎我就打不过你,你故意骗我是不是,故意让我错,然后明天你好偷吃我的草莓是不是?”小虎瞪着大眼睛,脸色通红,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干架。 “不是啊!”沈安龙哭丧着脸:“是我记错了还不行么,我哪里这么想过?” “你就这样想过!” “我没有!”沈安龙都快要哭出来了。 “你说你没有,那好,明天你的草莓别吃,让给我!”沈安虎在沈家的孩子里颇为霸道,特别是,他是沈鲤的嫡孙,沈安龙只是个庶孙。 “好了,好了!”沈梅心站出来,指着沈安虎道:“小虎你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欺负人,不然我可要告诉奶奶去了。” 争吵过后,开始学习。 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数字也记了个七七八八,记不住的自然有妙招,可要用宣纸抄了,然后回去练习。 但是有一点,三字经已经被先生擦掉了,怎么办? 再说了,即便没擦掉,他们也不认识字啊? “怎么办?自己想办法!”沈梅心巴不得他们明天都不会,自己再次独揽所有草莓呢! 对于其他的孩子来说,真的是只能自己想办法了。于是,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废寝忘食的开始“奋斗”,为了明天的零食和水果而奋斗! ……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习,习……” 小虎憋的脸都红了,好歹想不出后一句是什么,想想明天的草莓,他几乎要哭出来了。 不远处,小虎的娘亲正坐在宽敞的厅堂中和丫鬟说话,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娘亲,娘亲,我忘了,你快来帮我。” “好!”小虎娘走过来,问道:“怎么了小虎?” “娘,我今天上课没学会,先生教的三字经我没学会啊,你快教我,性相近,习,习什么呢?” “啊……”小虎娘听到以后,又是高兴又是犯愁,高兴的是小虎竟然这么好学,那日后考个功名也不在话下了,可犯愁的是:她也不懂什么三字经。 怎么办? 小虎娘毕竟是大人,稍微思索一下便对着外面的丫鬟喊道:“你们几个谁是识字的?” 外面的丫鬟唯唯诺诺,竟然没有一个人回答。 “府里可有识字的丫鬟?”小虎娘又问了一句。 “回夫人的话,听说梅霜小姐的丫鬟就识字!”一个小丫头怯怯的回答。 小虎娘“呸”了一句,道:“这不是废话么,我也知道她识字,梅霜也识字,可你能把人家喊得过来么?其他人还有谁识字?” “没,没了!” “夫人!”另一个丫鬟自作聪明的说道:“咱家账房里面的几个先生都识字,要不请一个过来给公子讲解?” “糊涂!”小虎娘道:“这里是内院,那些大老爷们怎么能方便进来,若是老爷问起,谁能说得清楚?” “算了!”思索了一会:“也就梅霜那丫头了,为了我儿的前程,我就亲自走一趟,去请她过来给小虎教教吧。” …… 沈府另一处院子,沈安龙回到家之后,没有像平时那样带着丫鬟仆人玩耍,而是拿出从学堂里面抄过来的阿拉伯数字,一边读一边写,强行记忆。 孩子的脑子都还是不错的,不一会儿便把这些东西记住。 但,和小虎一样,最难的不是阿拉伯数字,而是那些已经被现实擦掉了的他们又没学会的三字经。 “娘,你要帮帮我,去把梅霜姐找过来,让她教教我吧!”沈安龙焦急的摇晃着母亲。 “好,好!”小龙娘一边抹泪,一边点头。 小龙爹就是沈家庶子,小龙更是庶孙,在家里他们这一房基本上什么话也说不上,从来都是看那几房的眼色行事,如今自家的孩子小龙竟然这么好学,她激动地都掉下了眼泪。 总算看到了出头的希望! 小龙娘擦干眼泪,从箱子里翻翻找找,总算是翻出来一块稍微有些价值的美玉,这还是她出嫁时候从娘家带来的嫁妆。 “英子,走,跟我去梅霜小姐那里走一趟!” …… 各房都在找识字的先生,沈梅霜顿时成了香饽饽,前来求她教书的人络绎不绝。 当然了,因为今天在课堂上出了丑,那些熊孩子不但自己没弄到东西吃,还拿着草莓喂人家沈梅心,这种事情都是羞人的,倒没有谁说出去。 即便是作为得益者的沈梅心自己,也没有到处宣传。 整个沈家的孩子都沉寂在一片好学的氛围之中,除了他们之外却没有人知道原因。 “难道是,老爷在天有灵,保佑咱们沈家?”已经八十多岁的沈老太太拄着拐杖,满脸皱纹中流淌出来的是幸福与骄傲。 “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老爷保佑,咱们沈家啊,本来就是个好学之家!”老太太激动的喘了好一阵子,顿了顿拐杖,又道:“老爷啊,这都是老爷的恩德。老爷,您看到了么,咱们沈家的好学之风,得以延续了!” 第17章 罪将之后 事实证明,孩子们的潜力是无限的。 只要肯用心,别说是区区十六句三字经,就是三十二句,四十八句,估计也不在话下。这不,在草莓冰棍的鼓励之下,第二天苏白衣检查作业的时候,九个孩子无一例外的全部合格。 “先生,我们都答对了,可以给我们草莓吃了么?”小虎的哈喇子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想得美!”苏白衣摇摇头:“这是昨天的教学内容,本来昨天都应该学会的,今天学会不罚你们就谢天谢地吧,还吃东西?不过,若是一会能将今天学的东西记住的话,自然有东西吃!” “好啊!” 听说有东西吃,孩子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好,接下来,今天再背诵十六句三字经,若是能在放学前背出来的,就有东西吃!” 苏白衣也不提什么东西,开始一字一句的教授。这一次,熊孩子们的态度好多了,再没有昨天敷衍了事的情形,一个个如临大敌,不但睁大眼睛看,还仔仔细细的听,心里又在默念:要记住,要记住,要记住。 十六句三字经,苏白衣足足教了一个时辰才停下来,相信只要不是脑子笨到有问题,应该都能记住的。 果然,休息十分钟之后再次提问,所有的孩子都掌握的很好。 不学要罚,好学自然有奖励。 但让小虎等人失望的是,今天的奖励不是冰镇草莓,而是换成了巧克力。九个小朋友,每人一块巧克力。 从未有尝过巧克力味道的熊孩子们吃到之后,兴奋的尖叫。 然而,也有不少遗憾。 毕竟,因为昨天没有按照要求背诵出来三字经,错过了吃草莓,这也意味着,他们很有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尝不到草莓的味道。 当然了,这也是苏白衣的策略。 只有留下遗憾,孩子们才能更加的奋发图强,因为他们怕,怕一旦错过了某一种美味,这辈子都再也尝不到。 三字经学完之后,苏白衣又在黑板上写了阿拉伯数字,还有一些基本的运算符号,比如加减乘除的符号怎么写,有什么意义。 教完之后让孩子们自己慢慢领悟,毕竟一口吃不了胖子,所有的事情都要一步步来。 就这样,先生教的轻松,学生学得“愉快”,日子自然也就过的很快了。 转眼间,一旬悠忽而过,夏日的天气更加炎热了起来。 按照沈家的规定,每一旬苏白衣都有两天可以休息,可他从开始就将沈家的规定视作无物,什么时候想教,谁也挡不住,若是不想教了,嘿嘿,咱就放假。 比如这次,在熊孩子们幽怨的目光中,苏白衣给他们一口气放了三天假。 “三天假啊,老天爷!”小虎在教室门口抱怨:“这三天看不到先生,我还怎么过?” “就是,真没劲,三天没好吃的了!” …… 苏白衣自然不是因为懒所以才给孩子们放假,他是真的有事。因为最近自己大弟子孙三的小饭馆开张,他作为恩师,不能不去捧场。 顺便,也想看看自家亲手扶植起来的饭店,到底能不能受到大明朝士人的欢迎。 想一想,还真是有点期待呢。 可还没去孙三饭馆看上一眼,自己家里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看到这位不速之客的时候,苏白衣也是没脾气,因为这货不知道为什么和他非常合得来,而且这货的性格好像后世的那些朋友同事一样。 每次见到他,苏白衣都感觉异常的亲切。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穿越过来的这个躯体是不是有龙阳之好? “苏兄,小弟又来叨扰了!”杨卷张开嘴,笑呵呵的从门外走来。 苏白衣点点头,道:“你来的正好,等会陪我去趟街上。” 每次看到归德府的这些贵人,苏白衣都忍不住暗自叹一句:归德府果然不俗,不愧是人杰地灵之地。 这个被皇帝革了功名的家伙,起初见到他的时候毫不起眼,但就是这么一个人,身后却藏着一个恐怖的家族,还有一个赫赫有名的老爹! 可惜,杨卷老爹的名声不咋好。 谁能想到,杨卷的老爹是大名鼎鼎的杨镐,萨尔浒之战的总指挥官,后世论坛了常见的与李成梁、袁崇焕齐名的明末三大罪将之一。 杨镐因为萨尔浒之战失礼,丧事大明朝辽东主力,后被革职问罪,因为内阁首辅沈一贯的护佑,和归德府众多老乡的周旋,下狱十年之久都没有判死,结果,在崇祯皇帝上台后的第二年才被处决。 杨镐的名头之多,声明之盛,某一段时间还在沈鲤之上,辽东经略、辽东巡抚、抗日援朝总指挥官。 但是不管名头再怎么多,也终究逃不过一个罪臣的下场。 崇祯二年,杨镐被处决,其家中子侄功名一律革除! 已经在乡试中中了举人的杨卷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革了功名的,所以那天和苏白衣谈话时曾说过,是皇帝陛下革了他的功名,其实并没有吹牛皮。 而且,除了杨镐之外,杨家能够成为归德府巨族,和沈家也脱不开关系。 因为杨镐的第二任夫人,也即是杨卷的生母,便是沈家沈鲤的的庶女! 豪门之间盘根错节,这或许也是杨镐为何能在犯了这么大的罪之后仍能在牢里呆十年而不死的原因吧! “自然没问题!”杨卷轻松的笑着,道:“小弟就知道苏兄今日休沐,所以才特地前来叨扰,不然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叨扰你苏大先生的授课。” “我呸!”苏白衣白了他一眼:“还休沐,不就是放了三天假吧,说的好像我是官老爷一样,老子就是个庶民!” “嘿嘿,你是庶民,小弟也是庶民,看来咱们两个庶到一块去了!哎,对了……”杨卷一拍脑袋:“刚刚说要去街上转转,你还不知道吧,东市小七街上昨日刚开了一家馆子,门面虽然小了点,可是味道却很不错,小弟今日前来,正是想邀请兄长过去尝尝!” “哎呀,好你个杨卷杨长风,你消息可真是够快的啊!”苏白衣摇摇头,这货也是个人才,自己前脚刚刚给学生们放假,后脚这货就知道了。 小七街上的馆子,不就是孙三的嘛?这货鼻子也真是够灵的啊! 第18章 这么吹牛真的好吗? 归德府外圆内方,从空中俯瞰仿若一枚巨大的铜钱。 外面是绕城的护城河,只在最南面的地方水面变得极其开阔,被通往内城的道路分割为两个较大的水面,统称为南湖;里面的方城则是一些本地豪门贵族的集聚地。 苏白衣家的茅草小屋在归德府护城河东两里左右,而东市便在苏家和护城河中间。 因为地处中原,归德城的实际面积很大,除了护城河里面的方城之外,城墙一周向外辐射二里,都可以统称为城区,只是这些地方居住的,大多是如同苏白衣一样的低贱之家。 和杨卷一起,在热闹吵人又炎热的大街上走了一会,转过几个促狭的巷子,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东市小七街。 远远的,还没到孙三的孙记食府,苏白衣便看到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热闹。 “怎么样?”杨卷抬起头笑了笑,指着前面的人群道:“我选的的地方,包你满意,你别看这地儿不咋地,看等你尝了他们家的菜品之后,嘶……不说了,等你吃了便知晓!” 苏白衣只是微微笑,点点头。 等走到店门前的时候,果然看到孙三两口子正在忙里忙外的忙活,除了二人之外,还请了三个跑堂的下人。 他们二人忙得,甚至于苏白衣到了店门口都没发现。 “排队,排队!” 不用孙三说,已经在排队的人就明确的给苏白衣二人指了道路。 大明朝百姓的素质,还是不错的,至少,不比后世天朝差哪里去! 杨卷也不自诩高贵,老老实实的排在人群最后头,和苏白衣一起等待,等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才进入店面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了下来。 因为是小馆子的缘故,不存在包房,只有一个宽敞的大厅,里面摆了大约有十几张桌子,如此而已,可生意好的确实有点不像话。 “哎呀,苏先生啊!” “恩师,您怎么来了?” 孙三夫妇看到苏白衣光顾之后,丢下手里的活计,亲自跑过来给苏白衣行礼。 之前喊苏白衣先生都觉得别扭,可是自从苏白衣的本事显露出来,孙三倒不那么羞涩了,有时候看着父老乡亲都跑到苏家去问天气,他甚至自豪的告诉他们,那是自己的先生。 如今饭馆开业一天,生意好的一塌糊涂,此刻苏白衣的形象在他心中更上一层楼,喊起“恩师”二字来,丝毫不减有晦涩。 苏白衣哭笑不得,道:“你忙着吧,不用出来招呼我,不然后面排队的要揍我了!” “那好,恩师稍等,弟子先去忙了!”孙三夫妇离去,不过却专门差了一个伙计过来点菜。 杨卷心里顿时一万头羊驼飞过,匆匆的点了两个菜之后,便秘似得问道:“苏兄,你怎么成了他的恩师了,难道这老七八十的老头子,也跟你学三字经蒙学?” “噗……”苏白衣一口水吐出来,呛的咳嗦了好一阵子:“杨兄弟,你说话能不能,能不能,咳咳咳,别这么逗,孙三哪有那么老?人家才五十刚出头!” “再说了,我是他恩师他是我弟子,这不假,但不一定就非得跟我学习蒙学吧?” 苏白衣一边说,一边将桌子上的茶渍擦干净,看了看对面一个年龄大约五十多岁的老者正抬起头来瞅着他,道歉道:“不好意思老伯,我不是故意的,打扰了!” “呵呵,无碍,无碍!”老者笑呵呵的摆摆手,继续埋头大吃。 杨卷背对这那老者,也没有刻意转过头看,只是着急的问道:“苏兄既然不是教她蒙学,那你教了他什么?” “做菜!”苏白衣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噗…… 这次喷的是杨卷! “做菜,呵呵,做菜,咳咳咳,你,苏兄,原来,咳咳,也是如此幽默!” 打死他也不信苏白衣会做菜,他只是觉得苏白衣故意搪塞他。 “我没开玩笑啊!”苏白衣非常认真的说道。 “苏兄,你咳咳咳,还装的这么认真,呵呵!”杨卷终于顺过气了来,深深的呼吸一下,笑着道:“都说君子远庖厨,打死我也不信你能会做菜,而且,还能让这掌柜的跟你学!” “你不信,我也是没办法!”苏白衣摊了摊手,懒得和他在这种小事上面争执。 正在这个时候,伙计已经加速将他们这一桌的菜上了上来。 “真是你教的?”杨卷不甘心的又问了一次。 “是我,我骗你有何意义?” “唉……”杨卷顿时沮丧了起来,筷子往桌面上一拍:“本打算请你吃一顿与众不同的饭菜,没想到唉,真是小弟,失算了,苏白衣啊苏白衣,真有你的!” 苏白衣二人没有注意到,当杨卷说起苏白衣的名字时,正对面那桌上趴在那里山吃海喝的大爷突然抬起了头,深邃的目光盯着苏白衣看了一秒钟,等苏白衣觉得有异样的时候,他却又将目光撇开。 “老爷,竟然是这个招摇撞骗的小子?”老者旁边另一个更老的家伙低声说道。 “呵!”老者嘴里吐出一块骨头,同样低声说道:“钟二哥不要着急,等会周某人自去会会这后生,看他到底是神通广大,还是神棍广大!” …… 这边,对于杨卷的无奈,苏白衣只好安慰他,道:“无妨,君子之交淡如水,白衣和长风兄弟一见如故,交情又不在区区饮食上。” “对,苏兄说得好!”杨卷顿时意气风发,可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品,又低声道:“没想到苏兄如此有才,连这市井小贩都能收作弟子,不知道还有什么绝技,能不能教小弟一手?” “可以,你想学什么?”苏白衣一边吃菜,一边回答。 “我想飞到天上去,你能教嘛!”杨卷以为苏白衣在敷衍他,心里不禁有点生气。 这是什么态度啊,还你想学什么,难道我想学什么,你就能教什么? “可以,没问题,先拜我为师再说!”苏白衣甚至都没抬眼,就直接答应了。 “这你都能?”杨卷真的有些生气了,吹牛皮不带这样的好不好? 第19章 立地打脸 送你上天还不简单? 孔明灯、热气球、风筝…… 苏白衣至少有三种方法将杨卷送到天上去。 “只是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杨卷问道。 “上去可以,可怎么下来我还没想到!”苏白衣一句话,又差点让杨卷喷水。 …… “呦,这不是苏大童生么?” 苏白衣和杨卷二人正在愉快的吃饭聊天,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杨卷仅仅一抬头,脸色顿时就变了。 苏白衣转过头,正好看到余明玉大摇大摆的搓着折扇从外面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个跟班,正是那日在沈府同场考核的姜源和黄胜宏。 “咱们就坐这里!”余明玉大刺刺的坐在二人旁边的桌子上,余明玉又回过头来,看着苏白衣道:“不对,如今是不是应该还你一声苏大先生?” 苏白衣平静的坐在那里,云淡风轻的拿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然后淡然道:“若是余公子愿意拜我为师,自然不介意你喊我一声大先生!” 拥有两世生活经验,前世还是身价三百亿的富商之子,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现在和一个不满二十岁的乡下小子斗嘴,他还真的没想过输! “你……”余明玉气的脸色一红:“胡言乱语。” “是么?”苏白衣自信满满:“只怕有一天你求着拜在我的门下,我也不一定收呢?” “余不逞口舌之力!”余明玉很快恢复正色,又高傲的像个小公鸡:“说起这招摇撞骗,我自然比不上你苏白衣,什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精通数术,哈哈!” “你知道我的先生对你如何评价吗?”余明玉偏着脸问道。 “没兴趣!”苏白衣摇摇头。 “他说你,考核作弊!”余明玉再次气愤,他站了起来:“先生说,别说是你,他浸淫数术一道十几年,都不可能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做出那五道题,你一定作弊,只是你运气好,没被抓住而已。” “哼,小人之心!”杨卷冷哼一声,手中的茶猛地朝左移动,正要往余明玉身上泼,却被苏白衣拦住。 “不值当!”苏白衣就这么平淡的一句话,就让杨卷止住了攻击的想法。 对,不值当! “小二,点菜!”余明玉拍了拍桌子。 然后,孙大娘扭动着水桶腰从里面出来,直挺挺的站在了他的面前,并且递上了一张制作精致的菜单。 “麻辣鸡丝!” “没有!”孙大娘干净利索,直接拒绝。 “怎么没有呢?”余明玉微微皱眉,这可是他最爱吃的一道菜了:“没有算了,这个,这个剁椒鱼头!” “没有!”孙大娘再次爽利的拒绝。 “又没有?”余明玉疑惑,可是也没太往心里去,看着菜单想了好一会:“那就来个麻辣鸡翅吧。” “没有!” “嗯?”余明玉不高兴了,老子一连点了三个菜你都没有,是不是诚心的,“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这里到底有什么?” 孙大娘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这位公子,您今天想吃的菜,小店这里一道也没有,还是请您,下次再来吧! 噗! 杨卷笑喷了,指着苏白衣道:“苏兄,你这好弟子,好弟子!” “什么意思?”余明玉的脸阴森的可怕。 然而,孙大娘并不害怕,反而掐着腰道:“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小店今日不欢迎公子,还请公子赶快离开吧。” “大胆!” “岂有此理!” 黄胜宏和姜源同时站起来,指着余明玉道:“竟敢轻辱咱们余案首!” “你找死!” “老人家!”余明玉强压着内心的怒火,眼中的愤怒似乎在燃烧:“为何如此苛待与我,今日若不把话说明,本公子说不得要砸了你的店!” 话虽然如此说,可余明玉却不敢这么做。 别的不说,归德府民谣说得好“沈、宋、侯;叶、周、刘;还有高、杨在后头”,这八大家族分分钟都能灭了他们余家,他如何敢嚣张。 当然,杨卷所在的杨家已然不能作为,可其余几家也不是瞎子,谁若敢在归德府耍纨绔,迟早被人大卸八块。 “说明就说明!”孙大娘掐着腰,指着苏白衣道:“老身和当家的一身做菜的本事,全靠苏先生传授,你如此辱没我家先生,老身若容你在我店里,岂不是欺师灭祖?” 苏白衣对面,那个从余明玉来到几人争吵,从来没有抬起头来,一直在大吃大嚼的老头,此刻却突然再次抬起头,轻轻的将口里的一块鸡骨头吐掉,顺便用眼睛扫了一下苏白衣,眼中却瞬间闪现一丝惊异。 这个年轻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嘛,也不是只会招摇撞骗! “就是你砸了老身的店,老身也不敢担这欺师灭祖的罪名!”孙大娘此刻好想抽出一根擀面杖来捍卫她的尊严。 “你,你你你……” “我什么我,赶快滚蛋!” 余明玉还没滚蛋,春烟却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了过来,走到大厅中左右看了看,找准苏白衣的位置后,跑过来道:“少爷,少爷,不好了,有人找你呢!” “丫头,怎么说话的?”苏白衣站起来摸摸她的头:“别慌里慌张的,有人找我怎么会不好了?” “那人……好凶……”春烟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却响起了一声大喊。 “哪个是苏白衣?” 一名身材高大,约莫五十来岁的男子进入店面,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他左右扫视一遍,看到了春烟后赶紧跟着过来,对着众人道:“谁,谁是苏白衣?” 苏白衣还没答应,却听到对面桌上的老仆人嘟囔了一句:“老爷出来吃个饭,你们吵吵的没完没了,唉……” “钟二哥,无碍!”老头倒是笑呵呵的。 刚刚进来的汉子猛地转头,看到那老者之后大惊,赶紧行礼道:“周,周老,不知您老大人在此,我,我……” “周老?”杨卷和余明玉同时偏过脸看,一看之下均震惊不已,都要站起来行礼。 周老却摆摆手:“都坐下吧,该干啥干啥,老头子我出来好不容易找口吃的,你们都别叨扰我了!” 话说到这份上,众人也不好过去见礼,但也都拘谨收敛了几分。 只有苏白衣心里毫不在乎的暗道:这又是哪个牛逼人? “谁是苏白衣?”刚刚进来的汉子瞅着众人又问。 “咳咳!”苏白衣举起了右手:“在下就是!” “你就是苏白衣?好好好,老夫辛然!”辛然一身风尘仆仆,冷笑两句:“听说你懂得刘徽割圆大术?老夫北上京城已然到了濮阳,听说此事便又折返而回。希望苏先生不是信口开河,否则,老夫饶不了你!” 第20章 一日之师 辛然,是归德府文正书院的先生,负责教授学生数术之道,虽然不是科举必考之内容,但也颇得学生爱戴。 毕竟,这玩意比较实用,生活中难免会遇到各种数学类问题。 而且,辛然也是整个归德府最精通数学之道的几个人之一,因为其数术之道的造诣极深,在整个大明帝国都是数得着的人物。 久而久之,得到了一个外号:辛算子! 这次北上京城有重要的事情,可是刚刚到了濮阳的时候就接到弟子沈梅霜传信说有人自称懂得割圆术,而且还八九不离十。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辛然再没有半点北上的心思,直接调转马头,只用了三日的时间就回到归德府。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将马车赶进了苏家,可惜苏白衣正好不在家,小丫头抵不过辛算子的恐吓威胁,只能带着他过来找自己少爷。 但他的态度却让苏白衣有点受不了。 我管你是辛算子还是甜算子,老子会不会割圆之术,管你什么事? 关键是,你特么是老几,张口闭口就饶不了我? “我懂不懂割圆术,与阁下何干?”苏白衣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直接仰起脸反问道。 “与我何干?哈哈哈,老夫辛然,外号辛算子,平生最见不得招摇撞骗之辈,若是你胆敢打着先贤的幌子行骗,嘿嘿……”辛然毫不客气,而且为人也相当的霸道。 “哦!”苏白衣就回答这么一句,然后继续低头吃饭。 麻痹的,老子还就不伺候这种霸道的人! “春烟,你也坐下来吃饭!”摸了摸春烟的头,让她挨着自己坐下来。 这一下,辛然有点懵逼了! 不都说后生尊师重道尊老爱幼吗?这后生怎么好像不懂规矩? “苏白衣,你真的很嚣张!”在被孙大娘雷了一顿之后,余明玉本打算走的,可是看到这架势,他却开口讽刺:“你难道不知道,面前的这位是文正书院大名鼎鼎的辛夫子么?你这么无礼,可知道尊师重道?” 苏白衣平淡的道:“苏某好像不是他辛夫子的弟子吧?” “呵呵,你说得对!”余明玉高兴了,苏白衣越是表现得桀骜不驯,他越是高兴:“但作为读书人,应该尊重前辈,不是么?” 就连杨卷也“咳咳”两声表示暗示,示意他不要惹怒了辛夫子。 旁边的辛然脸色有些阴沉,今时今日的情况如果发生在别的地方,他早就扭头走了,可惜,今天他所图甚大,不能轻易离开。 “你说的倒也没错!”苏白衣抬起头,扬起那张看上去欠揍的脸,极有自信的说道:“可是苏某人却听说过另一句话,叫做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他说的一点都不含蓄,就差一点明着告诉周围的人,老子才是那个前辈,你们在我面前,都只是小辈而已。 “好,好,好!”辛算子拍着手,但是脸色却很阴沉,像是用力压制住心中的愤怒一般,低声道:“那今天就让我辛然见识一下,你这位达者的水平吧,苏先生不是号称会割圆大术么,不才请教。” “你想学?”苏白衣撇着头,一点都不给他面子。 “是,若是苏先生真懂得割圆,辛然就做一回弟子又能如何?”辛算子咬着牙,身子在微微颤抖。在归德府讲学将近二十年了,可是还从来没有见过像眼前这名后生这么不给面子的。 “那就拜师吧!”苏白衣将下摆一拉,坐在那里端端正正。 “你,你,你……”辛然原以为他会给自己个面子,然后顺坡下驴,可是没想到这货这么不上道,三句话没说就让拜师。 我辛然是谁? 我可是文正书院的先生,不敢说门下桃李三千,但三四百还是有的,如果今日要拜了这个小家伙为师,那以后在归德府就没脸混了。 “苏白衣,你肚子里如果没有料也就算了,何必弄这些虚的门槛来为难辛先生,我说你呀,也就是虚张声势而已。”余明玉不失时机的在旁边讽刺。 苏白衣本来不会为之所动,可如果不表现一两下,别人就会以为自己真是个只会吹牛的草包,那就不如震慑一下他们了。 再说了,当场打脸这种事情,他最喜欢了! “辛先生!”苏白衣没有理会余明玉,而是转头看向了辛然,微笑着道:“既然如此,敢问先生可尝试过割圆?” “嗯!”辛然一听说学术,顿时将刚刚的怨气丢开,点点头说道:“自然尝试过,但每每不尽如人意,和刘徽所得数据相差甚远。” “敢问先生怎么割法?”苏白衣坐在那里,一般喝茶,一边询问。 辛算子皱了皱眉头,怎么面对这货的时候,却想面对自己的先生一样,不对呀!不过,为了得到梦寐以求的割圆大术,他仍旧老老实实回答:“无甚神奇之处,不过在平地上画一个巨大的圆,然后逐次内接多边形,最后用尺子量取而已。” “果然!”苏白衣点头,道:“先生这么割圆,是对刘徽的割圆术理解偏差了!” “偏差在何处?”辛然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偏差在何处先不讲,我先说说你这割圆之法的三不足之处,你且听听有没有道理。” “请赐教!”辛然往前走了两步,勾着头看着苏白衣,此时此刻的他,确实像个求学上进的弟子,而苏白衣则是一副先生做派。 “第一,用尺子量的时候,有误差,量不到精确的数值!”苏白衣侃侃而谈。 “确实如此!”辛算子在计算的过程中确实遇到过这种问题,此刻被苏白衣点出来,他也不得不承认。 “第二,在地上画圆,地不平,你画出来的不是一个标准的圆。”苏白衣接着道:“第三,用绳子辅助画圆的过程中,松紧不一,最终得到的圆也有偏差!” “辛先生,不知道我说的这三点,对也不对?” “对,对!”辛然深以为然。 其实在割圆的过程中,他确实遇到了此类问题,也想过多种法子来弥补这些因素带来的误差,可惜,总不能如愿的划出一个标准的大圆。 “那敢问苏先生,如何才能得到标准的圆?”辛然以为苏白衣肯定有划出标准圆的办法,所以才这么从容笃定。 “不可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画出一个标准的圆!”苏白衣摆摆手。 “那苏,苏先生,如果没有标准圆,如何切割计算?”辛然纳闷了。 “呵呵!”苏白衣此刻已经没有了让辛然拜师的打算,他也没想着挟技自重,便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所以说,辛先生你割圆的方向走错了,对于刘徽割圆术的理解有很大的偏差,其实割圆,并不是割出其中一段然后去量出长度来。” “那?”辛然眼睛明亮如满月,身子竟然忍不住微微发抖:“敢问苏先生,那是如何……” “算!” “算?” “对,算,计算!”苏白衣依旧笑,看着豁然开朗可却一时间没有抓住关键点的辛然,再次开口提醒了一句:“以圆之径可以算出弦长,则再次分割,再次计算,无非是多次运用勾股之法而已,相比勾股之法对于先生来说,应该不难吧!” “哎呀!”辛然狠命的拍了拍额头,一副我怎么早没想到的表情,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唉,唉,区区,唉。刘徽割圆二字,不知道误解了古今多少数术大师,原来就是这般割法,真是,唉……” 辛然一句话三叹,最后深深地朝苏白衣一拜,说道:“恕小老儿不能拜苏先生你为师,但先生解我多年之惑,可为辛然一日之师。苏子,小老儿先退下了!” 辛老头说完,火急火燎的往外走,一看就知道是迫不及待的去验证了。留下身后一众人唏嘘不已的声音。 虽然那些家伙九成九的都不懂二人刚刚在谈什么,可是后世那句话总结的好:不明觉厉啊! “呵呵,不错的饭菜!”在众人唏嘘之际,周老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对苏白衣摆了摆手,道:“苏家后生,你过来,老夫尚有一问!” 第21章 嗜米狂人 苏白衣抬头朝对面看去,周老约莫五十多岁的样子,人保养得极好,身材高大微胖,一双眼中充满了友善与和蔼,但从苏白衣的角度看过去,他从那双眼眸中看到最多的不是和蔼、友善,而是沧桑,深邃! 这是一双苍老却锐利的眼睛,这种眼神看似柔和,却最是坚不可摧。 这种目光和眼神,前世的苏白衣也只有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见过几次,那些目光的主人,无一不是身居高位的政府要员。 当然了,即便不从他身上的气质,单单从刚刚辛然与周围几个富家公子对他的态度,苏白衣也能推测出这不是一般人。 见了牛逼人,只能赶紧将自己高傲的尾巴缩起来,毕恭毕敬的长身而起,走到周老面前躬身一礼,“不敢劳长者垂问!” 这礼行的不卑不亢,就是见惯了世态风云的周老也满意的点点头。 “老夫对哪些数术之道不感兴趣,只是近日你苏白衣声名鹊起,据传能前算五百载,后知一千年,乃诸葛丞相和本朝刘公之后第三人也!” 苏白衣听到如此高的赞誉,不禁抹了一把脑门,尼玛全是汗! 我次奥,老子只是给你们说了个天气预报而已,有没有特么的那么夸张? 日,终于知道三人成虎是多么可怕了! “怎么?心虚了?”周老眉头微不可见的一扬,脸上带着笑意。 “不,不敢!”苏白衣顿时汗颜,道:“都是城里人以讹传讹而已,小子不过是蒙对了两次天气,所以他们就……” “呵呵,能蒙对,那也是你的本事!”周老是过来人,这一辈子什么没见过?他相信苏白衣之所以能够预言天气以及其他,无非是根据某些情况得来的判断,其观察力和分析能力比之一般人强而已,并非有那么神乎其神。 总结一句话,格物致知! “老夫考考你!”周来一甩袖子,打了个饱嗝,然后指了指桌子上狼藉的菜盘,问道:“今日老夫和钟二哥共用了三个菜,你且看,这桌上老夫最爱吃的是哪个?” 苏白衣抬起眼朝那桌子上看了一眼,顿时心里一万头羊驼飞过。 尼妹的! 三个菜盘都吃的干干净净,老子现在连你吃的是什么菜都不知道,哪里知道你最喜欢吃哪个?感情这周老看上去乃是一个令人尊重的长者,实际上就爱整蛊人不成? 不对! 有蹊跷! 苏白衣注意到,除了三个菜盘之外,桌子上还放着一只大碗,这大碗既不是盛汤也不是盛面或者馒头,而是盛米专用,因为此时此刻还能从碗沿子上看到好多没有被吃光的米粒。 若是没记错的话,孙记食府提供的主食目前只有馒头和面条,并没有米饭。 那这米饭?难道是周老头从外面带过来的? 苏白衣的目光,逐渐从桌子上收回来,又在周老太的身上仔仔细细的扫了一遍,他可不愿意错过任何的细节。 周老头穿的倒是很朴素,罩在外面的只是个普通的长衫而已,不过,怎么说呢,却有些不伦不类。 这货大夏天的穿着长衫,下面却光着脚板子,脚上只穿了一双凉鞋! 没错,苏白衣揉了揉眼睛,绝壁没看错,这货穿的就是一个和后世凉鞋有七分相似的鞋子,如果不是因为这鞋子的样式搁在后世来看太丑,他都怀疑面前的这个周老是穿越者了! 周老脚上的凉鞋应该是用牛皮做的,露出大半个脚掌,脚掌上面微微浮肿,白皙的皮肤上起了不少红斑和水泡。 草啊……这尼玛……是脚气哦…… 看到这些,苏白衣更加笃定,他微微一笑道:“小子冒昧,恐怕周老最爱的不是这孙记食府的菜,而是这刚刚吃完的米饭吧?” “哈哈哈……”周老抚掌大笑。 钟二哥却呵呵的道:“厉害,苏公子果然厉害,连这都给您猜出来了,看来外界说的不假,公子真的是神机妙算啊!” 别人不知道,但是钟二哥却知道,老爷早年间还是少年的时候遭过灾,当时他就陪在周老身边,那时二人饿了几天几夜,眼看就要饿死,谁料想却被一个陌生人赠与了一碗米饭。 一碗米饭,救了二人的命,食髓知味,以至于周老后来做了大官之后,仍旧嗜米如命,到了一顿没有米饭都吃不下的程度。 更为要命的是,周老喜欢吃原汁原味的米饭,一般情况下只吃米,不吃菜,因为他认为菜会将米饭的香味掩盖。 这样做的坏处就是:往往老大人吃饱了米饭,却再也吃不下菜! 这不,这两日孙记食府开业,钟二哥专门带他来尝鲜,还专门从别的店里购买了一大碗米饭。 “这孙记的菜品不错,老夫还是刚刚知道洋椒竟然是一种如此美味的调料,唉,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啊,原本以为,只是栽在花盆中工人观赏,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斯用处!”周老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知道里面的调料是辣椒。 “你很不错,观察入微,尝人之未敢试者。如今朝政腐朽,边事糜烂,我大明正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革故鼎新,开一朝之新气象。”说到这里,周老微微一顿,脸色顿时严肃了许多:“苏白衣,可愿意拜在老夫门下,日后好为国效力?” 尼玛,这哪儿跟哪儿啊…… 苏白衣苦笑,顿时有种后世网上那段“可愿拜在老夫门下做一名胯下吹箫童子”的既视感。 “老夫,周士朴!”仿佛怕苏白衣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一样,周士朴又重复了一句。 后面的杨卷伸手轻轻的推了他一下,示意他赶紧答应。余明玉眼中则是射出了一道嫉妒又嫉恨的光芒。 这简直是尼玛超级大腿,虽然不知道周士朴到底什么身份,绝逼低不了。 苏白衣很想很想抱这么个大腿,可是…… 这该死的系统啊! 当周士朴流露出来要收他为弟子的一瞬间,系统中出现了任务:拜周士朴为师,是否同意。 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大屏幕上,两个按钮,一个“是”,一个“否”。 这次反过来了,“是”是灰色的,表示不能选择。 苏白衣只好点了“否!” 然后,系统提示:宿主应为天下师,只能收徒弟,不能拜师,若是拜师,系统永久消失! 我去年买了个表啊! 要不要这么坑! 所以,现实中,苏白衣只能含泪拒绝:“多谢周老抬爱,但,小子已经有自己的恩师,不敢做欺师灭祖之事!” 此话出口,杨卷一阵着急,旁边的余明玉则是轻轻松了一口气! 周士朴笑了笑点头:“倒是老夫唐突了,不过也无碍,既是人才,日后必是我大明栋梁,至于你的坐师是哪个倒不是太过重要了,年轻人,再接再厉!” “钟二哥,给掌柜的结账,咱们也该走了!” “是,老爷!” 周士朴带着更老的钟二哥,在众人恭送声中,慢慢走去。 “周老!”苏白衣突然喊了一声。 “嗯……”周士朴转过头,看着苏白衣,暗道这少年难道是后悔了? 余明玉生怕苏白衣就此拜了周士朴为师,所以紧张至极,竟然脱口而出:“苏白衣,刚刚周老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自己没把握好,此刻难道上赶着攀附不成?” 周士朴微微皱了皱眉头,却碍于身份并没有苛责。 苏白衣却微微一笑,朝周士朴拱手道:“周老,小子有一金玉良言,请周老务必重之!” “少年郎请讲!” “米虽为五谷之首,却不易多食,更忌偏食!” 苏白衣稽首再拜! “这……” 周士朴的手微微一抖,竟然有些失态:“白衣,你怎知老夫偏食稻米?” 第22章 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 苏白衣前世的时候不是医生,却懂得不少医学上面的道理。 后世中学课本上也学过的,大米作为帝国的主要粮食作物,虽然普及到了大江南北,可是在所有的五谷之中,确实是营养价值最差的一种。 因为米中维生素含量最高的稻壳被脱掉,精米中除了碳水化合物就是碳水化合物,就没有别的东西,若是长久吃米而又不摄入足够的其他类食物,维生素难免会缺乏。 在大明朝,周士朴即便是大官,也不可能获得丰富的水果来补充,所以,体内天生缺少维生素B,这自然也是他双脚浮肿且有脚气的最根本原因。 当然了,苏白衣之所以能够判断出这货嗜米,也是从这方面推断出来的。 周士朴走的时候虽然微微惊讶,可是苏白衣却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日后会不会遵从或者他的脚气什么时候能好,那就不是苏白衣关心的事情了。 “苏兄啊,可惜,可惜!”杨卷露出一个恨不得一巴掌打死苏白衣的表情,道:“你可知道这周老是何许人也?你知不知道,拒绝当周老的弟子,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损失!” 他说的义正辞严,好似一个长辈在呵斥下属一般,也能从侧面反映出这周老的能量是有多么的大! “呵呵,苏兄果然是非常人也!”余明玉笑呵呵的收起了折扇,朝他拱了拱手,不无得意的道:“小弟今日才算见识到,苏兄不但才华横溢,竟还有如此傲骨,真是令余某人佩服,佩服,佩服!” 余明玉连说了三个佩服,神情真挚而逼真,倒不是刻意奉承。苏白衣没能拜周士朴为师,他是最高兴的一个人,此刻这么说,无非是想将苏白衣抬得高高的,最好能给归德府的读书人树立一个有傲骨傲气的典范,从此和周士朴无缘。 他可不想苏白衣抱上周士朴的大腿而水涨船高。 岂料苏白衣对于余明玉的话并不感冒,只是鄙夷的说道:“刚刚周老要收我为徒的时候,我怎么感觉余兄好紧张?” “额……嘿嘿,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 余明玉一摆手,也不好意思在这不欢迎自己的店里逗留,带着姜源和黄胜宏二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许久之后,杨卷还在可惜,甚至连他最爱吃的剁椒鱼头都没动一下。 “好了,好了!”苏白衣反过来安慰他:“想我苏白衣是何许人也,岂能因为此事而长吁短叹,快,吃饭吧!” “唉,你呀,就是不懂得把握机会!”杨卷无奈的拿起筷子:“如果周老愿意收我为弟子,我即刻将悉数家财奉上,当然了,人家可能也看不上!” “这个周老,很厉害么?”虽然苏白衣没拜师,可是对于周老的身份还是很好奇的,毕竟能让这么多人敬畏,最少也是个封疆大吏吧。 难道是归德府的知府?抑或是河南的某个地方大员? “切,何止!”杨卷稍微夹了一小块鱼肉填进嘴里,辣的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说你傻吧,你还不信,如果知道周老是何许人,估计你会后悔的肠子青!” 杨卷正襟危坐,轻轻的咳了两声,然后低下头压低嗓子道:“大明七卿你知道吗?” “七卿?” 七卿他自然是知道的,大明朝六部尚书加上左都御史,便是除了皇帝和内阁之外权利最大的人了,而且,很多内阁成员还兼任各部尚书或者侍郎。 苏白衣身子微微一震:尼玛,这看上去丝毫不讲究的嗜米狂人,不会是七卿之一吧。 “对,七卿!”杨卷故意拉长了嗓子,道:“周老现在虽然赋闲在家,然,去年的时候还在朝廷为官,正是七卿之一的工部尚书,嘿嘿,怎么样?” 苏白衣苦笑相对,心里却将系统全家上下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你麻痹啊,工部尚书,在后世天朝和中央各部委一把手相当,怎么着也是个副国级或者正部级,而且古代六部尚书好像权利还要更大,这么好的大腿不让我抱,系统你特么是专门和老子作对的么? “怎么?后悔了?”杨卷嘿嘿笑着:“如果真的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回头我陪你一道,去周家请个罪,周老应该……” “哦,算了!”苏白衣打断了杨卷的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出来一壶烈酒,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老子从不做后悔的事,我只是郁闷而已,来,为郁闷喝几杯!” 苏白衣郁闷的当然不是周士朴,而是自己身上的这个系统大爷。 杨卷虽然是读书人,也不拘泥小节,左右一杯杯的和苏白衣对着喝了起来。 没人三两酒下肚子,瞬间就上了头,草草的吃了一些东西,相互搀扶着出了小店的门,反正不用担心被满大街的汽车撞飞,也不用顾忌红绿灯,苏白衣几乎是闭着眼带着杨卷走路。 不知不觉,二人竟然走到了归德城南的南湖边。 这里青草丛生,高大参天的树木林立在湖岸边,像一排巨大的武士。 和城里的嚣闹不同,这里却安静的很,满耳除了树上的蝉鸣之外,也没有大街上的那种嘈杂。 杨卷似乎喝多了,拉着苏白衣絮絮叨叨。 “苏白衣,你有什么志向没有?”杨卷迷迷糊糊的躺在草地上,仰着脸闭着眼,问苏白衣。 苏白衣被他问的微微一愣! 是啊,老子来到大明朝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是,到底要干什么? 内心中思来想去,科举肯定是不行了,毕竟这条路太难,自己对于古文和四书五经又不精通,而且考科举运气成分比较大。 所以,在大明做官这条路便被限制死了。 经商么? 还是算了吧,上辈子经商已经干够了,再也不想融入那种环境了好不好? 要不,造反?当个皇帝玩玩? 可造反需要的不仅仅是机遇,还要有绝对的领导艺术,要有超凡的情商,而且要承担起巨大的风险,除此之外,还需要一帮子和自己志同道合又不会阴自己的同伙。 想想也是——难度挺大的。 排除! 老子带着系统来到大明朝,难道就是为了教书? 好吧,想想这种平凡懒散的日子过着应该也是不错吧,似乎,除了教书之外,也没有太好的选择哦! 那好吧,教书,不过既然教书,老子就要教出水平,教出风格,教出个与众不同,教出个天下闻名,我要把教书这份职业,做到极致! 苏白衣暗自下了决心,口中却轻松的朝杨卷道:“我也没有别的本事和追求,那就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比如开山立派,成为王阳明那样的一代宗师!” 噗…… 尼玛的,开山立派还是小目标? 还王阳明,你知道王阳明是谁么,那可是和孔子、孟子、朱熹并称为孔孟朱王的儒家大圣人。 杨卷心里一阵无语:你这货不吹牛皮会死么? 第23章 老夫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面对杨卷的嗤之以鼻,苏白衣也没有和他理论争论。 有些事,心里有数就行,此刻他虽然喝多了头脑晕的要命,可是心里却清楚地很。 作为穿越者,本身拥有超级视角,懂得诸多道理,加上身上已经绑定了的桃李系统,凭借着这么多的利器如果还不能干出一番作为,真真的可以去死了。 “你呢,有什么目标?”苏白衣躺在地上,将头颅枕在一堆青草上,朝杨卷问道。 杨卷先是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双目中精光逐渐凝聚,兴奋的像个孩子:“以前,我的目标是走科举之路,进翰林院,授庶吉士,以此青云直上,做个千古名臣。” “不过,现在这个志向却没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叹,声音也低了很多。 因为老爹萨尔浒之战失利葬送大明精锐之师的缘故,他被朝廷革了功名,今生今世再也无法参加科举。所以,这进翰林院、授庶吉士的梦想便是要破灭了,至于青云直上做个千古名臣的心思,则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那你现在……”苏白衣不经意间戳到了杨卷的痛处,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当兵,即便是从最低级的士卒开始,我一定能为国效力,他日保不准也能青史留名!”杨卷信誓旦旦,脸色变得从未有过的严肃。 他的父亲杨镐于战失利,葬送了整个家族,杨卷目前唯一的心思就是进入军旅,一则实现抱负一展所长,二则,不是说了吗,从哪儿跌倒就要从哪儿爬起来。 父亲因为战争背负了恶名声,那我就要从战争中重新为家族找回尊严。 不过,虽然朝廷只是革了功名并没有阻止他其他方向的发展,可是对于他杨卷来说进入军中却是艰难无比。 第一,没人为他这个罪将之子张目。 第二,因为是家里独苗苗的缘故,母亲沈氏极力反对他步老爹杨镐的后尘,再去当兵冒险。因为这种风险不仅来自于战场,还来自于战果! “只是,唉……”杨卷叹了一口气:“沈家的这条路已经被我母亲给封死,是指望不上了,只有得到周老或者其他人的举荐,才能得以进入卒伍!” 这也是他想让苏白衣拜周士朴为师的主要原因。毕竟,只要苏白衣拜师,他便有机会和周士朴亲近,等熟络了之后,再提出一点小小的不过分的要求,想必人家也不会拒绝的。 要知道,作为大名六部尚书之一,周士朴的声望极大,帮他在军中某个小职位,那可以说是轻轻松松。 “你想做一代名将,然后……洗刷你家族的耻辱?”苏白衣喝多了,话也说得比较直,好在杨卷心性比较阔达,今日同样喝高了,一点也不在意。 “对,我就是要成为一代名将,战建奴,并辽东,复我山河!”杨卷豪情大起! “好,好,好!”苏白衣从草地上做起来,拍着手道:“有这样的志气,我支持你!” “你真的支持我?”杨卷也从草地上做起来,白皙的脸上是满满的红晕,看着苏白衣道:“日后若是有机会,你助我入伍,我……” “哎……”苏白衣一挥手打断了杨卷的话:“入伍的事情先别着急,我问你,想要成为名将,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杨卷想了想,道:“要身先士卒,做个吴起那样的将军!” 历史上吴起领兵时,卧不设席,行不骑乘,与士卒分劳苦,甚至到了给士兵吸脓血的地步,所以手下士兵甘心为之去死,故而他能成为兵家亚圣。 杨卷这么说,自然不错的,但苏白衣不满足,继续问道:“还有呢?” “还有……勇猛无敌!” “还有呢?” “熟谙兵法!” “还有呢?” “有那么多么?”杨卷板起脸,对于苏白衣无穷无尽的还有么极其反感! “自然,还有,披坚执锐,还有,当一名好的士兵,算学要好,要懂经济,知天时,会地利,等等!”苏白衣一本正经,掰着手指头给他算。 其实苏白衣自己也只是个半吊子而已! 但是如果说到打仗,呵呵,稍微用些后世的知识和武器,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吊打一下辽东辫子狗,还是可以滴! “你什么意思……”杨卷晕乎乎的问道。 “咳咳!”苏白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轻咳两声通通气,两眼中放出绿油油的光芒,好像大灰狼看到了小红帽似得,厚颜无耻的说到:“我是说,其实这些东西,没有什么难度,老夫都懂,如果你肯拜老夫为师的话,嘿嘿,老夫……老夫……我次奥……你特么……住手……君子……动口不动手……” “哎呦,我次奥……” 被杨卷捶了一顿,苏白衣顿时狼狈不堪! 你妹的,这货整天想着从军,没事就一个人在家锻炼锻炼,别看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其实暴力着呢,这一顿捶下来,老子骨头都快散了! “好你个苏白衣!”杨卷捶了他一顿,却不敢真的往死里揍,及时止住手,道:“我杨卷拿你当兄弟,你特么竟然想占老子便宜,让老子拜你为师,你岂不是比我高了一辈?” “唉,俗,忒俗……”苏白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不用在乎世人的眼光,你要知道,今日不拜老夫为师,他日定叫你后悔莫及,这样说吧,你……你特么……你特么能不能住手,老子不说了还不行么?” 杨卷再次住手,脸上的红色褪去,阴沉沉的像快要下雨的天! “别老黑着一张脸,你就当老夫刚刚的话从来没说过!”苏白衣痛惜的摇摇头,“不过,既然你喊我一声苏兄,你的事我就不能不帮,这样吧,你来……” 说话间,从袖子里掏出一黑一白两个精致的小瓷瓶:“拿着吧,将这两瓶东西送到周老府上,或许他老人家用了之后喜笑颜开,也能达成你的心愿,小兄弟,老夫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第24章 初见一 黑色瓷瓶中装着的是盐酸特比萘芬喷雾剂,白色瓶子里装着的硝酸咪康唑乳膏,名字比较长,简单点说,这玩意其实很常见,就是专治脚气的达克宁! 一个是喷雾用,一个是软膏涂抹! 前世的时候,苏白衣也曾有一段时间不知道什么原因感染了脚气,试了很多方法都没有用,最后还是一个同学给了建议:先将脚洗干净,喷达克宁喷雾剂,等喷雾剂干了以后,再涂抹软膏,早晚各一次,效果基本上立竿见影,一周后痊愈! 当然了,苏白衣的脚气并不是特别严重的那种! 同样,周士朴的脚气也不是特别严重,他精心选了这两个治脚气的神奇药给杨卷,让他代送给周士朴,其意义就在于:让杨卷跟周老结个善缘,混个脸熟。 等二人之间的关系熟稔了,再提出那么一点不过分的要求,还不是水到渠成么? 杨卷自然也领会到了苏白衣的好意,看着他满脸狼狈和被自己揍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谁知苏白衣只是很平淡的一摆手:“算了,谁让老子和你关系好呢,滚吧!” …… 六月的天气,很热,在这个没有空调的时代,苏白衣还是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酷暑”这两个字的含义。 不过,现在才刚刚夏天没有多久,距离三伏天还要一段距离。 如果到了三伏天的时候,该怎么过呢? 苏白衣苦笑,对这个时代充满了深深的“恶意” 休息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可是对于沈家的那些熊孩子们来说,时间过得就有些慢了。在一声声“怎么还没开学?”“先生到底什么时候来上课?”“我都想死先生了!”等诸如此类的抱怨声中,沈家学堂终于再次开课。 在美食和零食的刺激下,本就极为聪明的沈家子弟表现出了可怕的潜力,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所有九个孩子的学习成果都颇为让人满意。 首先,三字经会背了一半;其次,十以内的加减法基本掌握;最后,每个小朋友都认识了三十多个汉字! 对于一个教书仅仅半个月的先生来说,这些都足以让他感到欣慰。 唯一有点肉痛的就是:整天从系统中购买零食,可是个不小的花销,弄不好教一年书自己还要倒贴一大堆铜板! 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和沈家小姐说说,工资稍微给调一下哈! 正在思索以什么为借口提出加薪的时候,却有人过来请他! 学堂的门被打开,沈梅霜沈三小姐的贴身丫鬟小月露出一个头颅,朝他道:“苏先生,我家小姐找您有要紧的事!” 说曹操曹操到,嘿嘿,看来今天运气好,回头跟老板提加薪的事情肯定能通过。 带着这样的心里,苏白衣让学生们先上会自习,然后跟着丫鬟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穿过沈府大大小小数个月洞门,来到最南面的花园里。 他虽然整天进出沈府,可是除了大院和西院之外,还没有机会去其他地方逛,今日跟着丫鬟在沈府中算是简单浏览一下,发现沈府虽然没有余府奢华,但其小巧玲珑之精细,却胜出很多。 大户人家,果然都是深藏底蕴啊! 丫鬟引着他,在花园里左右穿梭,还时不时的左顾右盼,好似怕被别人发现似得。 这……难道是沈家小姐看上了本少爷,要偷偷的和老子约会? 苏白衣甩了甩头,顿时精神饱满。 别的不敢说,就说这样子和卖相,不管前生还是今世,老子都是人中翘楚般的存在,即便是被丢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丝毫遮掩不住本少爷耀眼的神芒! 想想沈梅霜红袍遮掩之下仍旧显得凹凸有致的身材,还有那不用看就知道能颠倒众生的大长腿,苏白衣突然觉得,人生的意义可以有很多种诠释! 也对啊,本来可以靠脸吃饭的,没事教什么书啊? 娘的,运气好把妹把到沈家的千金,这辈子还教什么书?滚尼玛的系统,爱消失消失,老子还特么不伺候了! 哼…… 苏白衣一边YY,一边跟着丫鬟走,早就将之前树立的成为一代名师和王阳明比肩的雄心壮志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直到前面的丫头突然停住脚步,说了一声:“好了,到了!”的时候,他才从深深的YY中醒来一半。 “那边……”丫鬟洁白的小手一指,苏白衣的目光便被牵了过去。 团团绿意盎然又点缀着红花的小石榴树锦簇如棉,轻风似乎吹走了这盛夏的暑气,翻滚的绿浪中是一条窄窄的石块小径,上面湿漉漉的像是刚刚洒过水,古朴又不失清新,别有一番韵味。 石径的尽头,也就是在苏白衣面前十步之外的地方,一个精致的六角亭赫然在目,亭子下端坐着一位身穿紫衣的少女,托腮凝望着东面的一池荷叶荷花。 在穿亭而过的轻风中,黑色的发梢微微扬起,俏皮的在那紫色的背景上一荡一荡,像黑色的瀑布,那一圈圈优雅颀长的紫色裙裾微微翻动。 夏风里, 卷卷醉人! 似是听到了这边的声音,那紫衣少女将素手从下巴下收回,一张洁白的脸转了过来,玉面上眉黛如画,明眸摄人。 惹人心烦的风又从亭子外面吹来,吹乱了她几缕柔顺的头发,卷起来,贴在了皓如皎月的脸上。 女子抬起手将那几缕不听话的头发拨开,然后缓缓站起来,微微一笑,一双手收在纤细的腰间,颀长的身材深深前躬,朝苏白衣行了个礼。从苏白衣的角度看过去,她白皙的脖颈上挂着一丝粉红。 想必此时此刻她的脸也是红的。 等她抬起头的时候,面色已经恢复了自然,且带上了温和的笑容,声如黄莺出谷,六马仰秣:“你好,苏公子!” 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原来不是沈梅霜,这是谁呢? 苏白衣一边在心里琢磨,一边拱手,同时将身子弯下回了一礼:“姑娘好!” 引路来的丫鬟适时走开,亭子内外的气氛瞬间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苏白衣饶是前世见过众多的女子,可面对这个好似从画卷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还是显得有些束手束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许,该问问她的名字吧。 “苏公子进来坐吧!”女子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几乎用尽了全力,才声带微抖的小声道:“虽然未见过面,可苏公子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我是余慕瞳……” 第25章 初见二 苏白衣缓步进入小亭子。 亭子里有一个圆形的石桌,石桌上面放了一只茶壶,两个洁净的茶杯,石桌周围放着四个规制一模一样的石凳。 余慕瞳卷起宽大的袖口,伸出柔荑往对面一指:“苏公子请坐!”等苏白衣坐在凳子上之后,她也轻轻的坐了下去。 亭子周围的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幽香,分不清是花园中的花香,还是余慕瞳身上带着的少女芳香。 苏白衣深吸两口气,尽量调整一下心态。毕竟,虽然自己前生今世加在一起活了两辈子,说到底还是个未经历过婚姻的人,面对余慕瞳这个已经退掉了一半的未婚妻,他稍微显得有些局促。 眼光朝亭子四周扫了一眼,除了东面有个不大的池塘,开满荷花之外,四周都被郁郁葱葱的灌木包围,这个小亭子便显得很是隐蔽了。 “苏公子请喝茶!” 离得近了,余慕瞳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有感觉,她轻轻的抬起手,将茶壶拿起来往小茶杯里分茶,宽大的袖口下滑,露出洁白如玉的皓腕,细腻且有一层健康的光泽。 淡青色的茶水倒入洁白的瓷杯中,一股淡淡茶香顿时弥漫开来。 苏白衣似乎故意的,右手抄起那茶杯,也不道谢,似笑非笑的看了余慕瞳一眼,道:“富阳春乎?” 还记得第一次去余家的时候,余夫人对他极尽苛刻之能,不但将他比作是难登大雅之堂上不了台面的糕点,还把余家的子弟比作十两金子才能购买一两的富阳春! 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今日见了这当事者余慕瞳,心里一急便脱口而出,但刚刚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 自己毕竟是个男子,与一个小女子斤斤计较,确实犯不上。 而且,婚事都已经退掉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果然,余慕瞳满脸通红,有些不自在的将头扭向一旁,口中却轻叹一声,道:“是我余家对不住公子,公子若是有什么怨气尽管冲着小女子来,切莫指桑骂槐,对家母生出怨恨来!” “是我失言了!”苏白衣举起面前的茶杯:“以茶代酒,向姑娘陪个不是!” “该是我向公子赔不是才对!” 余慕瞳的脸色逐渐恢复自然和苏白衣互相致意,然后衣袖掩面喝了一口茶。 喝完茶,气氛又有些尴尬,二人看着彼此,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苏白衣深吸一口气,率先打破僵局,问道:“不知道余小姐今日来,有何见教?” “没,没有!”之前准备好了一大堆的说辞,甚至连责备的词语都有所准备,可是如今面对这苏布的时候,她反倒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这个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的男子就坐在自己面前,除了刚刚开始第一眼相看的时候显得有些促狭之外,从走上凉亭开始,就一直表现的比较淡然。 他既没有被自己的容貌惊艳或者吸引,像别的男子那般流着口水盯着看,也没有那些穷书生面对富家小姐时候的妄自菲薄。 余慕瞳有种感觉:苏白衣看着自己的时候,好像和看其他的女子或者甚至是和看一个普通的男子没有任何区别。 对于苏白衣的这种表现,她心里还是给了很高的分数的,但同时,内心深处自己几乎感觉不到的地方,涌起了微微的失落。 难道是我不够漂亮?还是,他原本就已经心有所属?抑或是,发生了上次的事情之后,他对我和余家都怀有恨意? “在下写给小姐的道歉信,小姐想必看到了吧!”苏白衣再次开口:“发生这种事情,想必也非余小姐所愿,可婚姻大事,讲究门当户对,如今我苏家没落,若是还和你余家联姻的话,对小姐和对我自己都是一种不负责任,所以,信中的那些话,倒是我肺腑之言!” “嗯……”余慕瞳声如蚊呐,木然的点了点头,此时此刻突然涌起一阵心痛。 想到信中的那些话,看看今日的苏白衣,她好像失去了一件重要的东西。 不过,还好,还有挽回的余地,只要他肯听劝,我余慕瞳并非是嫌贫爱富之人。 “苏,苏布……” 很久的沉默之后,余慕瞳突然鼓起了勇气,白皙皎洁的面孔上布上了一层粉红色:“你,那件事之后,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们余家!” 明明自己的家世强过他一百倍,明明自家的门楣比他苏家要高何止一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看似平淡的年轻人面前,她却有种莫名的自惭形秽! “不会呀,你怎么会这么问?”苏白衣很认真的看着余慕瞳,扪心自问,刚刚开始的时候对余家确实有些气愤,但是回过头来想想,那些都不算什么! 对一个莫名其妙的更年期已过的老妇女产生怨恨? 呵呵,我苏白衣还真是没这个空! “可是,我,我母亲那天那样对你……” “额……呵呵!”苏白衣微微一笑:“你说那天的事啊,只是一个长辈因为误会而对一个晚辈说了一些过分的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令堂又不是孔夫子。” “再说了,那天我去贵府,本来就是和贵府商议和离之事,既然双方都没有意见,婚姻之事便就此作罢,如此两家人皆大欢喜,更没有谁起看不起谁!” “你也不用多想,其实,我真的不怪你们。这世间的缘分,如天道之行,各有际会,便是我来勉强,得来何益?” 是吗? 看着苏白衣对于婚约这种毫不在乎的态度,余慕瞳突然感觉好失望,而且提到退婚之事的时候,她竟然隐隐心痛。 难道,他从始至终,真的就一点不在乎? 好像是真的,毕竟当初首先提出退婚的,就是这个看上去很可恨的家伙。他,他落魄到了向街头老妇讨食,也不愿意向余家低头,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余慕瞳深吸一口气:“如果当初你去余家的时候,我母亲没有那番对你,你会不会……会不会……” 苏白衣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双眼看着余慕瞳像平静的湖水,又摇了摇头:“有些东西,不可以假设,因为过去的已经过去,再如何假设也没有意义。不过,若是早知道余小姐是如此蕙心兰质之人的话,苏某……” “怎样?”余慕瞳身子忽的一抖,秀发上珠花微颤,心跳加速! 第26章 不欢而散 “小姐误会了!”看着她的样子,苏白衣就知道余慕瞳心里在想什么,他摆摆手:“我是说,若是早知道余小姐如此蕙心兰质,苏某那日应该直接去找小姐说明退婚和离之缘由,也免得生出后来诸多误会,岂不是更好!” “这样啊……” 余慕瞳心里一阵失落,但是,面对苏白衣的时候,她却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因为内心深处已经认定,苏布绝对是个有才华的人。 要不然,周老也不会那么上赶着要收他为徒。 须知同样是尚书,周老周士朴是北京城的工部尚书,乃是大明七卿之一;自己的父亲虽然挂了个南京兵部尚书的名,可那是南京啊,南京的尚书,养老而已! 有周大尚书赏识,自己父亲若肯在后面扶他一把,加上此人才华横溢,日后不难成为朝堂上的栋梁之才。 单单是如此机会,余慕瞳便不能放弃! “其实……”余慕瞳又一次鼓起勇气,终于将之前酝酿已久的话说了出来:“上次苏公子去余家之后,母亲大人事后也很后悔,一直想要找机会当面向苏公子解释清楚!” 什么? 躲在亭子后面,身子趴在灌木丛中的丫鬟以为自己听错了! 夫人什么时候后悔了,没听说还要朝苏布解释什么啊? 再说了,夫人也不是这脾气啊! 她有心出来提醒小姐,可惜躲在后面实在不方便出去,只能继续听余慕瞳道:“父亲大人得知此事后,专门派人送信回家,对母亲也多有苛责,让余家务必遵守旧约,不得,不得,不得悔了两家旧日的约定……” 余慕瞳的脸变得通红。 可是,她却不能停下来! 现在最关键的是让苏白衣收回那婚约,这是第一步,至于怎么让父亲、母亲回心转意,则是第二步。 当然了,凭着父母的溺爱,余慕瞳自以为有足够的把握说服他们。 苏白衣皱了皱眉头,道:“可婚约,不是已经……” “还未!”余慕瞳从袖子里掏出那本绯红色的婚约,轻轻的放在石桌上:“那日你家丫鬟将婚书给我以后,妾身便贴身放着,并未给我父母。所以,退婚此事,目前还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事情,事情……” 余慕瞳作为一个女孩子,感觉自己简直快要丢人丢到家了,不过,也只能含着羞辱的泪花,继续道:“望苏公子能遵守旧约,不负妾身一番……情……意。” 说到最后,余慕瞳简直能找个地缝扎下去。 后面藏在树丛里的丫鬟,简直惊呆了。 我的天哪,这是演的哪一出戏啊?小姐竟然上赶着要嫁给苏布,这,这……若是夫人知道了,会不会气的死过去啊…… 明知余慕瞳说谎,可是这番话对于苏白衣的触动还是蛮大的,而且,他也挺感动! 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或暗或明的想自己敞露心扉,这种事情他遇到了很多次,可是没有哪一次能像这次让他感动。因为,以前的时候他是身家三百亿的巨商之子,如今只是一个落魄到不能维持生计的教书先生。 其实,有一个不嫌弃自己贫穷又美貌漂亮知书达理的妻子,何乐而不为? 反正感情吗,可以慢慢培养! 但是,苏白衣很清楚,若是真的娶了余慕瞳,如何面对余夫人?或许反过来说,日后余夫人如何面对自己这个女婿? 这是个问题! 小丫头毕竟只是小丫头,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但是,也不能就此一下回绝伤了人家的心,事缓则圆嘛! “小姐对苏某拳拳之心,感激不尽,请受苏某一拜!”苏白衣真的从石凳上长身而起,然后朝余慕瞳深深一揖。 余慕瞳同样站起来还礼。 “只是……”苏白衣皱着眉头,故意为难的说道:“苏某一介白衣,靠教书谋生,如今尚不能养活自己,便是有心结为连理,怎忍连累小姐跟我受苦,白白耽误了二八年华。” 余慕瞳心中窃喜:看来这苏布内心还是同意的。 也对呀,毕竟,自己长得这么漂亮,又有这么好的家世,加上如此重情重义,试问天底下哪个读书人能够拒绝呢? 所以,在听到苏白衣说家里一贫如洗只是一介白衣的时候,她一边倒水,一边劝说道:“公子文采斐然,学贯古今,定然非常人也,如今又得周老赏识,即便如今还是童生,只要用心读书,总有扬名天下的时候。” 提起科举,苏白衣顿时挠了挠头。 这,还真是心虚啊! “便是再考,恐怕还是这个样子,九成还是要落榜的!”这次他说的倒是真话。 而且,借他个胆子也不敢去科考了,就他现在读文言文都费劲的水平,去科考难道交白卷吗? 到时候谁看他不爽治他个藐视圣贤的罪过,下大狱都有可能。 “不会的!”余慕瞳倒完水之后,轻盈的坐回凳子上,小声道:“若是公子有志于科场,便先将沈府的教书先生给辞了,用心读书,回头我父亲稍加照拂,又何愁中不了呢?” 大明朝的科场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公平的,但徇私舞弊的也比比皆是,特别是童试、乡试这种低级别的考试,都是省里参与决策定名次,像余珹这个级别的人出面,自然没有搞不定的事情。 但苏白衣却皱了皱眉头:“为何要辞掉教书先生?” “公子糊涂!”余慕瞳道:“天天来沈府教书,岂不耽误读书时间?而且,这里又不比文正书院,沈府的教书先生和他们家的下人何异?公子是读书人,日后是要出将入相的,这在沈府里作下人的事情传了出去,对你以后总是不好的。” “还有上次,妾身听说周老要收君为弟子,可公子却断然拒绝,这自然也是不妥的,如有机会,公子还是要去周府走一趟认个罪,攀上了这等大人物说不得多少好处,可是若是得罪了周老,公子日后……” 余慕瞳说了一堆,苏白衣的心却是越来越沉。 说到底,这余家小姐虽然心性不错,可终究也跳脱不了功名二字,若是自己是个肯用功的读书人还好,正如她说的那样,靠上周士朴和余家的大腿搏一把,混个官位也可。 但,系统特娘的不许啊! 老子有什么办法,若是日后志趣不一样,结婚后岂不是矛盾重重? 耐心的听余家小姐说完,苏白衣很认真的看着她,道:“余小姐,你误会了,我非但不会辞了沈家的先生,而且,您可能不知道,上次落榜后我可是对着孔夫子发过毒誓的,此生此世,终身不再进入科场!” “啊?”沉积在规划美好未来的余慕瞳一愣。 “若是如此,余小姐还愿意嫁我么?”苏白衣面色突然严肃了起来。 对于这突然的消息,余慕瞳简直是惊呆了,一瞬间甚至是没有听到苏白衣后面的话,只是怔怔的看着他,小声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追求不同吧!”苏白衣起身,朝余慕瞳行了个君子之礼,然后飘然离去。 第27章 拦路 看着苏白衣就这么离去,余慕瞳的身体逐渐僵直,好长时间都感觉脑袋木木的。 为什么? 苏白衣和蔼如春风般的笑容还在眼前,石桌上那绯红色的婚书显得刺目。 我做错了什么事,还是说错了什么话? 他为什么就这样突然离去? 自己低三下四,不要脸皮的来求他,可他竟然还是如此绝情。 若是你今生都不科举,我便陪着你就这么淡然的度过一生也好,可为什么都不给我解释的机会?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看上我,在亭子里勉强坐了这么长时间还陪我说话,只是礼节性的敷衍而已? 余慕瞳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 “小,小姐……” 身后,丫鬟悉悉索索的从灌木丛中穿出来,走到余慕瞳的面前,正要说两句苏白衣的坏话,可是看到小姐的脸色之时,她便慌了。 那是一张显得委屈至极却又羞愤难当的脸,如一湖秋水的美瞳中,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绝望意味。 “哇……呜呜呜~~”在丫鬟措不及防下,余慕瞳像个孩子一样委屈的大哭起来。 “小姐……” “我是不是很丢脸……呜呜~” “没有,小姐,其实……” “我是不是,呜呜呜~很没用……苏白衣他根本就看不上我……” “不是的,小姐~” “我是不是长得很丑?” “小姐,你听我说,莫要伤心了!” …… 苏白衣很快调整好心情,没心没肺的继续回到学堂中,可发现真的难以凝神给学生们上课,只是草草的敷衍一下,便拿出来一堆肯德基炸鸡翅,往桌子上一放。 然后,挨个儿提问。 可惜,因为先生没有用心教授,所以学生们这次的回答并不理想,除了沈梅心和另外两个小屁孩回答正确每人得了一个炸鸡翅外,其余的只能抹着嘴,然后依依不舍的离开教室。 “唉……” 苏白衣唉声叹气的坐在椅子上,心里不由得烦躁起来。 难道,我真的有点在乎余家的那个小姐? 可是想了想之后,便又摇摇头。 算了,婚书都退了,还想那么干嘛,多花点时间想想以后自己的路子吧。 苏白衣收拾了一下教材,然后看着剩余的六个鸡翅犯愁了。 吃了吧,算求,老子早就过了吃肯德基的年龄,丢了么?那又太可惜了。 正思索间,学堂的门被推开,一身红衣如火的沈梅霜款款走来,嘴角带着俏皮的笑容,看着苏白衣道:“好你个苏先生,不好好教我们沈家弟子,早晚出去和情人幽会……” 我呸…… 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家丫鬟不是说让我见你么,却骗我去见余慕瞳?”苏白衣板起脸。 “你难道不想见她,呦呦呦,她可是你的小未婚妻啊,而且,长得那么美丽呢!”沈梅霜一改往日端庄的形象,径直走到苏白衣面前,看了看盘子里炸的外焦里嫩的鸡翅,道:“这是什么?难道这就是你平日里给那些孩子吃的东西?” “尝尝……” 苏白衣将盘子端起来,送到沈梅霜面前。 沈梅霜只是从弟弟妹妹口中听说这苏先生上课的是谁随身携带美食,谁不听话就不给吃,便将这些小屁孩训得服服帖帖。 以前没在意,可今日看到这炸鸡翅的时候,她自己竟然也有些味动! 再说了,坊间传闻这苏白衣乃是做菜高手,城东小七街上那家“孙记食府”的主人便是苏白衣的大弟子,额,做菜的大弟子。 想来,这东西的味道应该不差吧? 沈梅霜倒也没有那些小女儿的矜持,大大方方的伸手在盘子里捏了一个,然后又给自己的随身丫鬟小月拿了一个,二女就在苏白衣的眼皮底下,细细的吃了起来。 “小姐,好吃!” 丫鬟吃了两口,然后抬起头来,亮晶晶的小眼睛中涌出色彩:“若是这炸鸡翅就着烧饼,是不是更加美味?” 噗…… 沈梅霜有些脸红,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啥啥都忘不了烧饼,早晚把你卖到烧饼铺子里给孙老头做个小,保管你天天吃个够!” “小姐……”小月嘟着嘴,一脸的恐惧:“小姐不要……” “好了,开玩笑呢!” 沈梅霜三下五除二吃完了一只鸡翅,然后目光果断的再次放到了盘子里。 “小月,去,把门关上!” 感情这是怕被别人看到啊! 苏白衣一脸黑线,看着沈梅霜伸进盘子里的手,说道:“沈小姐,这东西虽然美味,可是也不宜多食。” “怎么讲?”沈梅霜一边吃,一边语嫣不清的问道。 “吃多了,容易发胖,日后变成个大胖子!” “啊……”沈梅霜听了以后,吓得赶紧将手中的鸡翅丢回盘子里,洁白娇俏的脸上尽是无辜之色:“苏白衣,我刚刚吃了一个,不会,那啥,发胖吧?” “不会,吃一个正好,再胖点也好!”苏白衣丢下一个色眯眯的眼神。 “嗯?”沈梅霜扬起眉毛。 “额……我是说,你才吃一个,无所谓了!” 沈梅霜这才点头,拿出手绢擦了擦嘴,再次诡诡一笑,说道:“对了,被你一打岔,差点将正事忘记了。” “哎……”沈梅霜往前走了两步,接近苏白衣,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刚刚你走了之后,你的小媳妇余慕瞳哭的眼睛都肿了,老实说,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啊,她……哭了?”苏白衣愕然! “且,说的好像你不知道一样,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我可告诉你,她父亲可是大明南京兵部尚书,若是知道你欺负他的宝贝女儿,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沈梅霜漂亮的小嘴噘起,眼神挑逗,话语中威胁之意明显,可是脸上却带着俏皮。 “没有,苏某人行的直坐的正,怎么回去欺负一个小女儿家。还有,梅小姐往后切莫再拿苏某开玩笑了,苏某和余小姐的婚约,已然解除!” “真解除了?” “嗯!” “哦……怪不得余家姐姐哭的那么伤心呢,她这是看上你了,不想解除婚约吧?”沈梅霜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沈小姐说笑了,哪里有的事!”苏白衣将东西收拾一下就要绕开沈梅霜往回走,他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来纠结去。 特别,今天干的事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厚道。 “哎哎哎,你别走啊!”沈梅霜身体往他面前一站,然后双臂撑开拦住了去路:“你今天把人家惹得痛哭流涕,我可是哄了好半天才帮你将余姐姐哄好,你就这么一拍屁股走了,难道不应该谢谢我?”。 沈梅霜似笑非笑,偏着头盯着他,窈窕的身姿犹如红云一般。 二人近在咫尺,苏白衣甚至能够闻到她身体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少女体香。 第28章 礼物 沈梅霜对于苏白衣的印象,其实只有两次! 一次是听到有人预测天气预报时候的嗤之以鼻,后一次是在沈家先生考核的现场,发现这货倒是有点小才华。 但是最近两日,她的观感再次被刷新。 首先,就是前两日周老的赏识,虽然她没有亲临其会,可是通过街头巷尾的议论和府里人打探的消息,就足够让她震惊了。 周老是什么人,虽然比不上当年的祖父文端公,可也是堂堂的大明七卿之一呀。 再者,就是自己恩师辛算子对于苏白衣的推崇。 辛先生本来北上京城已经走到了濮阳,听到苏白衣割圆大术之后便折身而返,回来后得到苏白衣的指点,然后闭门苦苦钻研,终于于前日将圆周率算了出来。 和刘辉与祖冲之当年所得,差乎毫厘! 证明苏白衣说的法子果然是对的。 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恩师辛算子极其推崇苏白衣,导致文正书院的院长王守心想要将其收录书院,专门做数科的先生。 那沈家可就不愿意干了! 开玩笑,有这么好的先生,留着给自己府里的孩子们教书多好,为何要让他去书院。再说了,苏白衣如果去了文正书院,这九个弟弟妹妹谁来教授呢? 谁又能像苏白衣教授那么好呢? 余家和苏家的婚约,她自然是知道的,关于退婚的前前后后细节,她也了如指掌。但即便到了如此程度,余家小姐余慕瞳还在不顾颜面苦苦挽留苏白衣。 说明余慕瞳有眼光之外,再就是苏白衣却有大才了。 这么一个大才,自然更不能放他轻易离去了。 可沈家虽然世代官宦,官声却好的很,当然不能做出强留苏白衣在沈府的事情,那么想要挽留这个先生,就只有晓之以理,最重要的是动之以情了。 所以,沈梅霜觉得,自己也并不比余慕瞳长得丑,每日亲自过来找他攀谈两句,或许,能达到某种目的吧。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要提高先生的待遇。 “好吧,坐下说!”苏白衣白了她一眼:姑娘家家的,动不动开口就是拍屁股,难道不知道害羞么? 说话间,眼睛不由得朝她娇臀处瞄了一眼,虽然衣服穿得厚遮挡的有点多,影影绰绰的轮廓却也若隐若现。 这女子身高只比自己差一点,用后世的话来说至少一米七左右。 若是大长腿套上黑丝,再配一双高跟鞋,就完美了。 “她走了?”苏白衣问道。 “就知道你关心她!”沈梅霜白了他一眼,道:“走了,你是不知道,余家姐姐今日伤心成什么样子,要不是我拦着,都要寻了短了!” 苏白衣自然不相信,目光淡淡的在沈梅霜身上扫视一下,问道:“你是怎么劝的她?” “还能怎么劝啊?我就告诉她,真正的幸福需要漫长的等待,然后我又给她讲了一个王宝钏和薛平贵的故事,你想啊,王宝钏能在寒窑里等薛平贵十八年……” “我次……” 苏白衣一脑门黑线:你这不是帮倒忙么! 老子要的是彻底和她断了,你这倒好! “好吧,算你你确实给我帮了忙,想让我怎么谢你?”苏白衣苦笑。 “谢我的事稍后再谈,现在,先告诉你两个好消息!” 夏日的明窗净几,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反射出一丝阳光,正好照在沈梅霜无暇的脸上,近在咫尺,她秀气美丽的脸庞一半被阳光包围,一半还在房屋的阴影了。 苏白衣眯着眼,看着那光线,那脸庞,那个人,好似回到了某个曾经的前生或者今世的场景里,似曾相识,却从未谋面。 就着外面静美的世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他看着,不由得痴了。 “发什么愣啊,跟你说话呢?” 沈梅霜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有些嗔怪! 苏白衣目光中带着微笑,依旧很认真的看着她的脸,道:“没发愣,我在认真的听着呢!” 认真的听着,你这么丝毫无顾忌的瞅着人家算什么回事,你家先生没教过你,这样盯着女孩子看是很不礼貌么! 沈梅霜脸蛋微红,竟然低下了头颅,口中的声音也轻了很多:“因为苏先生对我沈家子侄有启蒙之功,所以,所以,沈家决定,给先生的束脩钱,要再加一些!” “这感情好!” 这是要加薪呢,苏白衣顿时高兴了起来,虽然他用钱的地方不多,可是加薪意味着东家的肯定,自然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嗯,祖母听说每每先生都自己带着食物来给孩子们上课,实在是太过辛苦,又破费,所以才考虑……嗯,先生应该明白吧!” “明白,多谢小姐,还有,额,老夫人!” 人比人气死人,看看人家沈家的女掌门,再看看你们余家的女掌门,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那个,还有另一件,是什么好消息?” “还有一件啊!”沈梅霜抬起粉面,恢复了笑呵呵的表情,道:“先生每日由东门外来,授课之后再从沈府出去,不仅耽误时间,也挺辛苦。祖母听说以后,便专门在府里收拾出一出偏僻幽静的小院,给先生居住,先生您看?” 收拾出来一出小院给苏白衣预备着不假,可并非出于怜人辛苦,而是有私心的。 一旦苏白衣住进了沈家,文正书院的人便不可能对他进行游说,沈家也就放心了。 毕竟,文正书院再厉害,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跑到沈家来挖墙脚不是!如今沈家阁老余荫还在,沈鲤子侄十余人为官,这一点即便是文正书院也要考虑的。 “倒也可以,真是多谢老夫人了,改日苏某人定然会专门过去拜访!”苏白衣原来的小院住着就挺不错,可惜,最近却有点烦心。 因为只要在家,便会不停的有人来问天气,问收成,问前程,甚至于,还有不少老妇人带着怀着大肚子的媳妇来问他,肚子里是男是女。 苏白衣饶是好脾气,也给窝了一肚子火。 若是能住进沈府的小院子里,倒也不错,至少,可以清静清静! “苏白衣!”沈梅霜诡笑:“这两个大好消息,加上刚刚哄好了你的小媳妇,可都有我的功劳在内,说说吧,你怎么谢我!” “好说!”苏白衣温和的笑了,道:“既然沈小姐如此劳心劳力,那送你一件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礼物。” 第29章 小病大患 对于苏白衣来说,无非是花几个铜板从系统中购买一件物品而已,可是对于沈梅霜来说,这东西便是世界上最好的礼物了。 苏白衣送的只是一面圆圆的化妆镜而已。 沈梅霜接过来的时候还有些不以为然,等对着镜子照到自己面容的时候,顿时呆住了。 如此纤毫毕现的镜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世上竟有如此精致之物? 而且,以前从铜镜中只能模模糊糊的看个大概,今天拿着这化妆镜一看,才知道自己的容貌如此漂亮动人,欣喜之下,又有一丝自得。 “用此物来谢沈大小姐,怎样?”苏白衣笑吟吟的问道 “巧夺天工之物!”沈梅霜满意的点点头:“算你过关了,不过,此物我以前从未见过,是京师新近才出的东西么?” 苏白衣摇摇头:“非也,这是从西洋海运过来的东西。” 答谢也答谢完了,沈梅霜就再也没有理由继续挽留自己,苏白衣答应他过几天搬过来沈府居住后,便拿着一本书,抽身飘然离去。 …… 杨卷有些忐忑,坐在周家大院的客厅中局促不安,用手摸了摸怀里的东西,又深吸一口气,暗道:苏白衣应该不会骗我的,这药一定管用。 不多时,钟二哥从外面走了进来,道:“杨公子,走,随我来,老爷让你去书房一见!” “多谢钟叔……”杨卷朝钟二哥恭敬地行李,然后便随着他走了过去。 进入周士朴的书房,见他正在专心致志的提笔写字,二人都不敢打扰,立定站在门外,等候了又一分钟的时间,听周士朴道:“杨贤侄,进来吧,看看老夫这字如何?” 杨卷答应一声,怀着忐忑的心里进入书房,甚至不敢迈开大步,走路的声音也很轻。毕竟,今天过来有求于人,而这个人,可是大明七卿之一。比当年他父亲的地位还要高出那么一丝丝。 自然,今天周老肯接见,应该也是因为父亲的缘故。 “来!” 周老很和蔼的朝他招了招手,将杨卷唤到面前,指着书桌上未干的字迹道:“看看,老夫写的这幅字如何?” 杨卷这才敢抬眼去看,微黄的宣纸之上,纤细却又极有力度的字体,一笔一划如铁钩一般,说不出来多工整,但笔力确实一流。 “周老这瘦金体写的甚为传神,几可乱真!”杨卷倒也没有胡说。 周士朴哈哈一笑,道:“哪里,老夫也是拾人牙慧而已,宋徽宗不通政务,对于书画一道却极其精深,可惜了啊,最终兵败金国,被掳五国城。老夫只学其字,不学其人!” 杨卷拱手,却是搭不上话。 周士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让他坐下来,语重心长的道:“我与汝父同朝为官,又有乡梓之谊,咱们周杨两家倒也算是世交。他去之后,老夫心里也颇为难受,后听闻你才华横溢,十七岁的时候便中了举人,又觉得不胜欣喜,这是老天不亡你杨家啊。” 说到这里,杨卷已经在抹泪了。 周士朴继续道:“听说你和苏布关系颇好,不错,他是个有本事的人。潜龙在渊,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说这些,你懂吗?” “晚辈铭记周老教诲!” “好,你明白就好!”周士朴伸手将书桌上面的宣纸拿起来,共有好几张,递到杨卷面前说道:“这是老夫书写南宋信国公之《正气歌》,便送与你吧。记住老夫的话,日后无论何时、何事,要立身以正,行事以直,汝父前车之鉴,切莫蹈其后尘!” “前辈金玉良言,晚辈受教!”杨卷伸手接过周士朴手中的几张宣纸,恭恭敬敬的再次行礼,握着的手心里全是细汗。 “革了功名也罢,朝廷禁你科考也罢,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要勤修自身,等你有治国安邦之才的时候,就像布袋里的锥子,总会有脱颖而出的那一天。远的不说,就说咱们归德府的袁军门袁大人,万历年间因言被革,埋没乡梓二十六载,可最后怎样?还不是一朝复起天下皆知?” “算了,人老了,说起话来没完没了,说多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也不爱听。你找老夫何事?说说吧!”周士朴哀叹一句,看着面前拘谨的年轻人,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看着面前略显紧张的杨卷,周士朴情不自禁的想起,多年前第一次去拜会同乡宿老宋纁时的情形,那时候的自己,和眼前的杨卷是何等的类似。 “额,晚,晚辈前来,是,是,献药!”杨卷有些紧张,从腰里掏出那一黑一白两个精致的瓷瓶,放在书桌上,道:“闻听周老脚有痒疾,苏白衣家里有这专门对症之药,所以晚辈借花献佛。” “哦?” 又是苏白衣! 周士朴眼中露出期待的表情,看着那两个瓶子微微笑,捻着胡须道:“这苏布,倒是个全才,能教老妪做菜,能蒙沈家孩童,知天时懂地理,竟然还会配药?” 杨卷趁机上前,又说了一下药的用法和用量,之后,看到周士朴迫不及待的眼神,他知道老大人欲要一试,便赶紧告辞! …… “钟二哥,杨家的小兔崽子,走了么?” “老爷,走了,是老奴亲自送出门的。” “好,好,好,钟二哥,快去打一盆热水来,老夫怎么感觉,唉,感觉这脚更痒了呢!”周士朴说话的时候,风一样的跑到书房隔壁的休息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拉起下摆开始脱靴子。 这脚气对于周士朴来说,不是什么大病,可病不大,却能要人命。 而且,更为可恨的事,这脚气每每在夜间发作,痒得人睡也睡不好,一整晚就抠脚了。有时候等脚不痒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半夜。 周士朴年龄大了,哪里能经得起这般折腾? 所以,这脚气有时候比心腹之患还要令人恐惧。 一群丫鬟从外面涌进来,有人端着热水,有人带着毛巾,开始帮周大尚书洗脚。 同时,钟无声钟二哥亲自拿起那两瓶子药,候在一旁,准备等待涂抹:希望,这个苏家的后生真是个有才的人物,能治好老爷的脚痒之症吧! 第30章 钓到了大鱼 周士朴很高兴 他背着手,任凭宽大的衣袍敞开,赤着脚在房间柔软的地毯上来回踱步。 神医啊,简直就是神医。 这就是传说中的药到病除吗? 周士朴用了苏白衣托杨卷送来的药,按照他说的方法洗完脚涂抹上去药水和药膏之后,整个感觉顿时便不一样了。 那一瞬间脚上放佛有一千一万条蚂蚁在啃食一样,痒的难以忍受。不过,仅仅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那一晚上,他的脚没有像平时瘙痒难忍,便也早早的睡了。 舒舒服服的睡到第二天早晨,看看红彤彤的脚丫子,仿佛从开水里蒸煮出来的螃蟹一样,然而,可以明显的看出,之前那些水泡和疹子都在消退。 按照医嘱连续用了一个疗程的药之后,脚上所有的疹子和水泡全部消失,再也没有发生过瘙痒的迹象。 “这苏白衣,真是个神医!”钟二哥在旁边不失时机的恭维了苏白衣一句:“和他相比,之前给老爷开药方的那些郎中可以拿去喂狗了。” “嘿嘿,全才!”周士朴微笑着,面色中透露着欣喜。 当然,他的欣喜不只来自于自己脚上的瘙痒之症痊愈,更多的是看到了一丝希望。如果,苏白衣真是个身怀绝世医术的大国手,或许,袁家那位老兄的病就有办法解决了吧。 想起袁军门,周士朴脸上的欢喜之色顿时褪尽,皱着眉头朝钟二哥问道:“袁大人这几日身体如何?” “小公子昨日去了睢州一趟,回来后说袁老爷的病好像又重了,还,还消瘦了很多。”钟二哥看了一眼周士朴,又道:“这次小公子去的时候,说袁老爷身体一日差过一日,袁家人整天愁眉不展,袁老爷自己倒是豁达,可也似有所知,说自己也不知道能有几日好活。” “唉……” 周士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袁可立啊袁可立,时也命也! 一生跌宕起伏,在大明朝朝廷闯下了偌大的名头,距离入阁仅仅只有一步之遥,算是沈鲤之后归德府最有希望执宰朝政的名臣。 可惜呀可惜,愣是让这一身病痛耽误了大好前程。 “袁军门乃是朝廷栋梁,你明日去一趟苏府,请苏白衣过来一叙。他若真有大国手之能,便去救袁军门一命,老夫日后甘为牛马供他苏某人驱策!” 周士朴大袖一甩,微胖的脸上肃穆异常。 钟二哥点头承诺,心里却多少觉得老爷有些过了。 苏白衣最多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即便是从小跟着名医学习,也不可能成为大国手,袁老爷的病就连京师的太医也束手无策,他苏白衣就能治好?再者,老爷堂堂大明七卿之一,怎么能给一个后生许下如此郑重的承诺? …… 苏白衣依旧的过着清闲的日子。 上午教教书,下午没事的时候便和杨卷一起去南湖钓钓鱼,有时候教书教的烦了,索性给那些熊孩子们放假,也不用管他们一个个哀怨的表情,日子过得惬意的很。 上次沈梅霜大约提了一下,要将他接近沈府居住,他当时考虑之下便就答应了,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沈府一直没有通知他搬家的消息。 不通知就不通知吧,毕竟大户人家,事情多,有些事情说过了一会又忘了也是有可能的。 说不得每日都要花大量的时间来接待周围邻居的拜访,一个个向他们亲口诉说今日的天气状况。本来苏白衣想着,为了避免人多烦神,就让春烟丫头将天气预报提前贴到大门外供人观看,可是…… 哪里有那么简单。 且不说有多少人能认识字,就这些乡下老农,不听到苏白衣亲口告知就不放心的性格,即便春烟贴了出去,甚至每天站在墙角给每个来拜访的人解释,也是没用的。 “我们要见苏公子,要听他亲口解释!” 一个老妪嚷嚷着要见苏白衣,还有六七个到了豆蔻年龄的女孩子跟着起哄。 苏白衣的名头是越来越重,不少人从十里以外赶过来,不单单是为了天气预报,很多时候是为了见一见这个传说中能与诸葛丞相和本朝刘大人比肩的人物到底长得啥模样。 所以,苏白衣每天早上起来,洗漱完毕之后,便早早的去给孩子们上课,下午的时候也不敢在家蹲着,只能去南湖钓钓鱼。 嗯! 就这,还要低调的去钓鱼,不但要避开人群悄无声息的出门,走的时候还要把头脸用宽大的草帽遮盖起来,然后再去南湖找个清净的所在。 从苏白衣家到南湖,通常情况下他都会走东市小七街,远远地看一眼孙三家的门面,心里总是喜滋滋的。 孙三家的孙记食府,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如今能在孙记食府订到位子的,大都是那些达官贵人,一般的升斗小民几乎没有机会进入了。 据说在小七街上收保护费的那些泼皮无聊,都不敢明目张胆的问孙三要钱。 或许是好事吧! 苏白衣收回目光,又在周围瞅了几眼,孙记食府旁边,新开业了几家,有卢记食府、有张记食府,听孙三说过,周围饭馆的伙计和掌柜经常到孙记食府吃饭,然后悄悄的研究他们食物的做法。 如今还不到一个月,不知道研究的成果如何,反正山寨已经起来了。 中国人的山寨能力,那可是没的说。 或许,明年的时候,这独一无二的口味就会在归德府蔓延开来。 无所谓了,反正,能为老百姓普及一种口味,不也是莫大的功德么? 杨卷早早到来,在和苏白衣约定好的一处隐蔽地方架起鱼竿,开始垂钓。 今日天气不错,虽然热,可是湖边有凉习习的风,这南湖可是归德府人消暑的一个好去处,运气好的话,在湖边的深草丛中活捉一两个美少女都有可能。 “怎么样?”苏白衣到了以后,将鱼篓放在草丛中,在地上铺了一张草席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低声问杨卷。 “别吵!”杨卷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指了指旁边放在地上的钓竿:“我都给你放好了,今天钓上来大鱼的话,分我一半……” “切……” 南湖里会有大鱼? 苏白衣嗤之以鼻:“你家里富得流油,也和老夫抢这一口吃的!” “苏白衣,你特么又占我便宜!” “嘘嘘嘘……好像有大鱼上钩了!”苏白衣还真不是开玩笑,他看到水面上的鱼凫动了几下,随即伸手一拉,入手的力度让他一惊。 这绝对是个大鱼,而且,不会是一般的大鱼。 不过,唯一有点奇怪的是,这种情况下大鱼挣扎应该很厉害才是,为何,有点不对劲呢? 第31章 新弟子 之所以感觉不对劲,是因为钓鱼线的那头钩中的似乎不是个活蹦乱跳的鱼,而是一团死物! “难道只老鼋!” 归德府的南湖中有老鳖,这玩意戳三下都不能蹦跶一下,若是真的钓到一直老乌龟,想想也是厉害啊。 苏白衣觉得有道理,又疑惑的说道:“老鼋倒是有可能,不过,你见过这么大的老鼋么?” 根据丝线那端传来的重量来揣测,这如果是一只老鼋的话,最少六七十斤起步。 “想那么多干啥,拉出来看看不就行了吗?对了,这鱼竿可是我下的哦,到时候如果真的钓出来老鼋,你要分我一半。”杨卷信誓旦旦。 苏白衣点头,二人交替着轻轻的持着劲将绳子一点点的拉近,终于,水面泛起了较大的水花,再过了十几秒钟,“老鼋”的真面目浮现。 “我的娘啊……” 杨卷吓得脸色苍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哪里是老鼋啊,分明就是一条……女尸! 大红色的衣衫,长长的秀发,还有那被水泡了过后略显苍白浮肿的脸。 应该入水没有多久,这皮肤看上去还没有皱巴巴的。 苏白衣刚刚开始也被吓了一跳,但是过了一会之后,心情就逐渐平复了。 死人,落水而死的人,他见过,所以现在并不是多么害怕。 前世的时候,和自己关系巨好的几个豪门大少,有一次喝多了酒夜间驾驶,跑车在没有路灯的乡间小路上飙到了两百码以上。 结果,车子撞到了树上,然后反弹到了附件的深水塘中。 第二天被发现的打捞出来的时候,苏白衣几个小伙伴的尸体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一个个张着嘴,眼珠子挤出了眼眶之外,看上去像死鱼一样,有点恐怖瘆人。 关键是,他们的皮肤都泡松了,皱巴巴的难看至极。 而眼前的这个女尸,肌肤有光泽,应该落水没有多长时间。 但既然已经失去了知觉,应该也死了吧。 “站起来,将她拉上来,然后去报官!” 苏白衣拿出白色的丝巾套住手,顾不得洁癖的性子,慢悠悠的将丝线往岸边拉,在杨卷的协助下,不一会儿就将那女尸拉到了岸上来。 “咦?还有锐器伤口,这是谋杀!” 杨卷再一次跳了起来,脸色也更加苍白。 他深知其中轻重,现在如果报官的话,万一官府找不到头子,很可能将这杀人抛尸的罪名胡乱的安在他们二人身上。 “要不,咱们再丢进去吧?”杨卷看着苏白衣,小声的建议道。 苏白衣皱了皱眉头,沉默了起来。 不错,这女尸的肩膀部位,大红色的衣袍上破了个口子,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衣,已经被血色沾染了一大块,那深深的刀口更是触目惊心。 刚刚杨卷说的没错,这是谋杀! 若是此时将这女尸交到官府报官,惹上官司不太可能,但是麻烦事确实会有一大堆,但如果这么悄无声息的将女尸再推回湖里去,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人都死了,能够帮助人家入土为安再好不过了。 “咦!”正在思索中的他顿了一顿,突然道:“等等!” 说话间,苏白衣蹲下身子,将手上套着的白丝巾拿下来,伸手将那女尸伤口处沾满血渍的布翻开,露出里面浮肿的肌肤, 那创口处,一滴滴鲜红的血液悄然渗出。 “还没死!”这次连杨卷都看出来了。 “是没死!”苏白衣道:“还好咱们刚刚没把她推下去,否则便真是犯了杀人的罪过了。”苏白衣将白丝巾拿出来,将女人伤口周围的脏水稍微擦洗了一下,道:“要想办法,带她去看郎中。” 又摸了摸她的手,纤细柔软,脸上的皮肤被泡的有些变形,看不出真是的年龄,但是从这肌肤的光泽来看,应该还是个少女。 只是,入手的温度很低。 虽然是夏季,长时间被水泡着,身体的热量散失的也够快,加上湖水本来就不干净,里面各种细菌滋生,伤口极有可能发炎。 如果现在不去看医生的话,这少女也基本上就歇菜了。 但问题是,怎么去看郎中? 这女的现在已经昏迷不醒,没法喝药的时候中医还有个屁用? 关键,她的伤口,好像真的发炎了。 “你看……” 杨卷突然抬起手,低声对苏白衣说了一句,然后便看到很多皂吏带着捕快在南湖边上搜寻着什么。 “难道这些人正是为了找她,咱们将她送给衙门里的人不也好么?”杨卷的眼睛一亮,“既然她没死,就不管咱们什么事了。” “好!”苏白衣稍加思索便同意了。 能少点事总是好的,交给衙门里的人,这女子生死便和自己没多大关系了。 “那我去喊他们!” “噗……”杨卷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躺在地上的女子吐了一身的污水。 “醒了?” 杨卷暂时忘了去找衙门里的皂吏,也不在乎被喷了一身的污水,看着那女子睁开眼睛,然后又长大了嘴巴,喘了好长时间的气之后,只说了一句“救我,有人害我!”便人事不省再次昏睡了过去。 有人要害她! 杨卷将目光投降了苏白衣,苏白衣皱着眉头,稍微迟了一会,道:“不能交给官府,这女子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咱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万一将她推到了火坑中,就造孽了!” “那咋办?” “咳咳!”苏白衣深吸一口气,微笑着看向杨卷,嘿嘿两声道:“刚刚说啥来着,钓上来的东西给你一半,你看,你们杨家家大业大,养个丫头也没啥!” “我呸,苏白衣,这是馊主意!”倒不是杨卷不愿意收留,顿了顿道:“你不知道我家的状况,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别的不说,就咱们归德府的那些东厂狗子,每天都要去我家巡视一遍,将她安置在我家,纯粹是没事找事。” 苏白衣没办法,只能将女子先偷偷的背回自己家。 好在之前弄得鱼篓子足够大,这女孩子身体娇小,揉在一块蜷缩起来放进鱼篓里,背着虽然费事,可也只能这么办了。 一路紧张兮兮的回到家,让春烟将女子身上的湿衣服扒下来,然后苏白衣亲自烧了一锅热水,又让春烟给她净身。 等一切忙活完,苏白衣一身的疲惫,怕她身上温度继续降低,又盖上被子给她保暖。 条件有限,这谁也没有办法,该做的已经做了,至于这女子能不能活,就看天意了。 好消息就是,这女的身体条件很好,真的很好,下午的时候体温就恢复了正常,只是依旧昏迷没有醒转的迹象而已。 昏迷没法吃东西,苏白衣又从系统中购买了一套吊瓶设备,两瓶葡萄糖,在春烟诧异的目光中,将葡萄糖输液给那女子。 她昏迷不醒不能吃东西,但能量还是要补充的,不然这病就别想好了。 下午的时候,麻烦事又来了。 来的是东门外一个不远处的邻居,之前苏白衣也见过,收麦子之前过来问天气来着,名字好像叫做吴德贵。 吴德贵说得好听,过来是为了拜师学艺,可是苏白衣知道,这货是找自己解决问题来了。 第32章 大杀器1 吴德贵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长得黑黝黝的很是敦实。 前段时间麦收之前,跑过来问苏白衣天气,那个时候他家里还有十几亩地,而现在,基本是差不多算是一贫如洗了。 吴德贵说:“苏先生,我家的地都卖掉了。” “为什么卖掉?” “婆娘生孩子的时候流了很多血,差点便没了命,当时手上没有银子给婆娘治病,所以只能卖地。” “你家婆娘好了么?” “好是好了,可一家大大小小七八张嘴,都等着吃饭呢,地没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吴德贵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朝苏白衣不断地磕头:“苏先生是有本事的人,救救小民一家吧,您也教我一门手艺,我不图老孙家发财,让我能养活婆娘和几个孩子就成。” 唉! 苏白衣内心叹了一口气:老子又不是神仙,前段时间差点饿死,自己养活自己都费劲,如今屋子里不算春烟还躺着一位半死不活的家伙,怎么救你呢? 教你做菜? 这不是砸老孙的饭碗么,那可是自己的大弟子啊。 “你想干什么?”苏白衣也没有注意。 “我不知道,苏先生,求你救救我,干什么小人都愿意!”吴德贵心里苦,说着说着黑黝黝的脸上竟然淌下两行泪。 铁一样的汉子,若不是因为遇到了天大的困难,也不能这样。 “那你会干什么?”苏白衣又问。 如果,能有个基础,自己给他增色一下倒也可以,就像孙三一样,人家本来就是搞食品行业的,好上道啊。 “我,我……”吴德贵哆嗦了两句,然后哀叹一声,道:“我就会种地。” 好吧,你特么没地了,回头给我说就会种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还真是会出难题。 “种地,我倒是可以教你些许,可你如今家里没了地,就算教,你学了也是无用啊。”苏白衣觉得自己说的也是实话。 明朝实话的小麦不高产,一是因为没有好的种子,二则是土地的肥力有限,无法做到高产。就拿大明朝来说,一亩地小麦能产个二百斤麦子就已经是高产了;可在后世一般的土地上,亩产八百斤到一千斤,一点问题也没有。 如果吴德贵家里还有个五六亩地,给他弄点种子,在从系统里购买一些化肥,也是可以维持基本生活的。 可你没有地,说个屁。 “有,有,小人还有一点地!”吴德贵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喜滋滋的看着苏白衣,说道:“小人家里倒是还有些地。” “那就好,我可以教你高产之法!”苏白衣抬起手,微笑着道:“不知道你家现在还有多少地?” “还有,额,大概,一亩!” 噗! 一亩地,你妹的,给你一亩产一千五百斤也救不了你啊。 唉! “少了!”苏白衣摇摇头。 吴德贵的脸重新变得沮丧起来。 他家的田本来是卖光了的,可是在院子附近还有将近一亩的杂地,土质不怎么肥,以前都是种植些杂粮和瓜果蔬菜之类,如今即便是种植麦子,一年到头也收不了几十斤,哪里能够养活家里人? “苏先生,您一定要救救我啊,我姓吴的往后给您做牛做马也行!”吴德贵跪着往前挪了两步,一把抓住苏白衣的手,眼中的希冀之色更重:“苏先生,我家还有两个丫头,现在才十四、五岁的年龄,如果您肯帮我,我把两个丫头送给您。” 苏白衣也是醉了,尼玛我要你的丫头干嘛? 难道给我暖床?就你这黑不溜秋五短三粗的样子,丫头能长得多水灵?再说了,老子是二十一世纪来的高素质人才,不是畜生! 十四五岁的小女孩,不好意思,下不去手啊。 “你起来!”苏白衣板起脸,将吴德贵一把拉起来,正色说道:“我如果能帮你肯定会帮你,不会求你回报的,这样,你让我想想!” 苏白衣又向吴德贵了解了一下具体情况,得知吴家是最近刚卖的地,好歹田里的麦子已经收了起来,这些食物足以支撑他们过到冬天。 也就是说,即便苏白衣不帮他们,吴家也可以撑到过年。 难处在过完年以后。 俗话说得好,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吴德贵家里的孩子正值长身体的时候,不用想也知道食量不是一般的大。 用一亩地维持这么一大家子的生计,一个字:难! 可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白衣最大的顾忌就是,塑料大棚这个绝世大杀器使用出来之后,会不会被锦衣卫的那些狗腿子请到密室里去喝茶。 大明什么最多? 除了士林中相互攻讦的那些言官和三京中十万太监,再就是东厂的那些锦衣卫了。 塑料大棚最关键的技术是什么,是透明塑料布,到时候人家问你这东西是怎么弄来的,苏白衣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们吴家是困难,可我苏白衣不能因为帮你而把自己置身于危墙之下吧? “苏先生,您一定要救救我,我,我,小人下午就把两个丫头给您送来,苏先生,我那两个丫头长得可俊着呢……” “打住!”苏白衣顿时绷紧了脸,朝他愤愤地说道:“哪有你这样的?还将自己亲闺女往火坑里推,到底是不是你家的孩子?” 你这里可不是火坑! 吴德贵心里腹诽一句,可是死活不肯从地上起来。 苏白衣没办法,心里又怕他真的会把自家女儿送到自家这破茅屋里,可知道自己房间里此刻还躺着一位昏迷不醒的“女尸”呢! 为了减少麻烦,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好吧,带我去你家看看那块地,若是事有可为,便可拜我为师。” 至于锦衣卫请喝茶的事,唉,走一步看一步吧,让吴家小心别透露出去就行,万一被发现了的话就说这些东西是从海外弄过来的。 第33章 大杀器2 苏白衣的茅庐在归德府东门外不远处,吴德贵的家则是在比苏白衣更东边的地方,好在相距也不是太远,二人一路步行,用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便走到。 远离城门,城市的嚣闹与繁华也逐渐敛去。弯弯曲曲的乡间小径,两侧是枝叶茂盛的槐树,给过往的行人投下一路荫凉。 行道树之外,一片片都是白花花刚刚收过麦子的田地,还没有来得及种上秋天的庄稼,不过田间地头依然有很多老百姓开始翻地、耕作。 看到这种情况,吴德贵脸上暗自伤神。 他是个勤奋节省的好农民,善于治家,在这士大夫横行的大明朝,能够留住祖上传下来的十几亩地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以往每年这个时候,田间那些劳碌的身影总有他一份,可是今年,他只能看着别人幸福的下地干活了。 “病啊,唉……”要不是自家婆娘生孩子时候重病,唉…… 吴德贵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撇过脸,继续带着苏白衣往东走。越过一片荫凉浓密的树林子,在东边一处高岗最高处,散乱的分布着六七户农户,其中一个便是他的家了。 倒是够偏僻,在这里做个塑料大棚的话,应该能够隐瞒一段时间。 苏白衣看着这里的地势,微微点头。 不过,即便是隐藏的再好,等冬天的时候那些反季节蔬菜一上市,秘密恐怕就守不住了啊,我中华帝国,最不缺的就是山寨和八卦。 但也无所谓了,和大明七卿之一的周士朴还算有点交情,万一到时候地方官府或者锦衣卫来找麻烦,这位老大人应该不会坐视不管的。 “家里的,快出来,苏先生来了!” 一道篱笆墙之外,吴德贵便冲着里面喊了一句。 然后,茅草屋破旧的门被打开,黑洞洞的门洞里出来一名黑瘦的妇人,她手中环抱着一个尚且用布包裹着的婴孩,朝门外走来。 妇人身后,一拉溜跟着四五个孩子,大的是个男孩,十五六岁,后面是两个女孩,看上去十四五的样子,最后面的一个才不过膝盖高,光着屁股露出瘦瘦的身体,步履蹒跚的跟在最后,咿咿呀呀的好像还不会说话。 看起来,吴德贵一家人的日子过得还是比较紧吧的。 如今没了地,还真是没了活路。 见过了二十一世纪老百姓生活状态的苏白衣,看到大明朝百姓的这幅生活景象,恻隐之心隐隐而痛,愈发的坚定了帮助吴德贵的决心。 他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可,能帮一个算一个吧。 “快,这就是苏先生,快给先生行礼!” 妇人第一次和读书人打交道,也不知道如何行礼,朴实的她就索性抱着孩子直接跪在了地上,麻利的给苏白衣磕了两个头。 苏白衣赶紧上前将她扶起来,看着她黑黢黢的脸面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几个孩子,轻轻的摇了摇头,微微一叹。 果如吴德贵所言,吴家篱笆竹墙之外,有一片成长方形的土地,紧挨着竹墙,被吴德贵整理出来,上面种了一些杂物,有几株已经生长的绿意盎然的南瓜,叶蔓盘卷了一地,又冲上了那并不高的篱笆墙,给光秃秃的竹竿做了一层绿色的外衣。 靠近南瓜田的地方,有豆角、有黄瓜,更为让苏白衣意外的是,刚刚传入大明朝不到百年的西红柿,竟然也奇迹般的生长在了吴德贵家的菜园子里。 “先生没见过吧,这是狼桃!”吴德贵面有得色,走进那一畦长宽各有六七米的地块,指着西红柿道:“这本不是咱们大明的东西,听说是西洋传过来的,春天的时候我们家大丫从她们婆家带来了一些种子,说是长熟了红彤彤的像柿子,好吃嘞!” “既然是西洋传来的,以后成熟了像柿子一样,那就叫做西红柿吧,狼桃什么的的,不好听,听起来好像有毒的样子。”苏白衣看着面前这一畦番茄幼苗,有些已经开出了淡黄色的小花,有些结出了如鸽蛋大的青白色果实,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西红柿,这种兼具水果和蔬菜两种属性的植物,在后世大行其道,几乎到了没有它天朝人民都不知道怎么做菜的程度,如今在大明朝,大部分情况下还只是作为一种观赏植物在种植。 也只有想吴德贵这样的穷苦人家,才会去不要命的用嘴尝试这种看上去有毒的东西。 “好好好,往后就叫西红柿,这名字,听着有文化!”吴德贵看着苏白衣,一脸傻笑。 苏白衣转过身,步了一下吴家的这块杂地,对于塑料大棚有了一个大体的规划。 “这里!”走到杂地的最南头,苏白衣用树枝在地上画出一条直线,“在这里拉一条泥墙,两米半高,哦不,一个半人那么高就行。” 怕吴德贵不知道到底多高,苏白衣还专门折了一段树枝作为标准。 “这道泥墙拉起来之后,再将你家原来的两道墙接过来,构成一个大院子,而且,你家原来的泥墙太低,要加高,也要做到和这一样高。 等这泥墙拉起来之后,这竹篱笆就可以拆掉了。原来竹篱笆的位置,再拉一道泥墙,还是这么高。” 苏白衣大概估计了一下,这样构成一个长方形的封闭体,宽度大约有十六七米,长度约有四五十米,合起来面积应该在六七百平方左右,大明朝的标准,一亩多地。 这一亩地上面盖上塑料大棚,冬天的时候在里面栽种一些黄瓜、西红柿等反季节蔬菜,成熟之后往归德府那些贵人家里输送,轻轻松松可以让吴德贵养活一家。 “这……”吴德贵听了之后,还有些疑虑:“拉个墙头就行了?” 苏白衣本想解释一番,可是又怕越解释越乱,毕竟明朝人的观念思维与后世的人有很大差别,若是现在告诉他冬天种黄瓜,会不会被吴德贵给喷一脸真不好确定。 “你信我不?” “啊?”对于苏白衣突然的发问,吴德贵仅仅是愣了一秒,立即举着手道:“信,当然信,先生让我拉墙头,我,我就,不,弟子就拉墙头!” 经过天气预报的测试,吴德贵对于苏白衣的信任已经到了盲从的地步。 开玩笑,和三国诸葛孔明与本朝刘公一样有本事的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会骗我一个老实巴交的小民? “嗯,信就好,到时候保管不让你失望!只是,这墙头可不好拉,现在是六月,你要在八月之前做好!” 八月份要培育青苗,再晚就来不及了。 而且,别看这墙头没有多少工作量,对于一个凡事只能用人工解决的古代人来说,也算是一项大工程了。 就吴德贵自己干,八成要累趴下。 “不愁!”对于苏白衣的要求,吴德贵憨厚一笑露出两排微黄的牙齿,笑呵呵的说道:“我,我们家大郎,还有大丫家的,到时候都能过来帮忙,一准不到八月就能完工。” “我也能干!”抱着孩子的妇人看了看苏白衣,怯生生的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 有人帮忙自然快很多,只是挑墙才是塑料大棚的第一步,后面还要建立起竹竿骨架,还有布设塑料薄摸,还要耕地焖棚,工作还很多。 苏白衣又交代了几句,顺便告诉吴德贵多准备一下做骨架用的竹竿,然后便告辞离开。 吴德贵一家再三挽留苏白衣吃饭,都被他拒绝。 “那,先生,我听说拜师都要给先生送些束脩,弟子明天去城里割两块大肉给您补上吧。”吴德贵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红红的像喝醉了酒。 “不用了!”苏白衣一边往回走,一边头也不回的朝后面摆了摆手:“先放你这里存着,等冬天的时候你种出了黄瓜和西红柿的时候,就拿这些东西算束脩吧!” “哎,哎,好!” 吴德贵躬身送苏白衣离开,看着他飘然而去,身影逐渐消失在树林子里,好久才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哎,家里的,刚刚先生说什么?冬天?种黄瓜?” 第34章 登徒子 从南湖里捞出来的那个女子,被苏白衣强行输送了两瓶葡萄糖溶液,又被春烟用大被子盖了一下午,等到傍晚的时候,她的体温终于慢慢的上来。 这下不用担心她会因为体温散失过快而死掉,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 女子的体温像是吃了炫迈一样一路高歌猛进,根本就停不下来。 苏白衣手中拿着温度计,不停的给她测试,等到体温不再继续升高的时候,竟然达到了四十度。 这可算是高温中的高温了。 “少爷,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烧死的!”春烟看着脸像被蒸煮过得螃蟹一样的女子,有些担心的说道。 苏白衣点头,从外面打来一盆冷水,洁白的毛巾放进去里外湿透,捞出来稍微拧了一下水,然后变敷在那女子的额头。 “希望这样能降降温!” 人生际遇神奇,刚刚希望她体温赶快升起来,现在倒好,升得太高了,这么来回一折腾,本就昏迷的女子看来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翻开女子肩膀部位的伤口看了一下,依旧有血丝渗出。而且,伤口边沿泛白,组织液混合这血水四处横流。 这伤口看起来应该有几日了,现在还没有结疤,应该是感染了,而且还很严重。 在没有抗生素的年代,伤口感染就意味着在鬼门关前晃悠,即便是军中,一旦感染后,病体的成活率也只有百分之六十左右。换句话说,三分之一的人要死去。 “好在你碰上了我,单单是感染问题还不大!”苏白衣说着,从系统中取出一众外伤消毒用的物事,“春烟,把她肩膀处的衣服扒开。” 春烟已经到了懵懵懂懂的年龄,心里觉得当着一个大男人这么做似乎有所不妥,但是迎头看到苏白衣紧蹙的眉头和刻不容缓的表情,便麻利的上前,三下五除二将那女子肩膀的衣服扒掉。 苏白衣亲自操刀,先用酒精消毒,而后涂抹上药膏,最后用洁白干净的纱布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过程中,或许是酒精刺激到了神经,那女子痛的“嘤咛”一声,红彤彤的小脸转过来将苏白衣吓得一跳,还以为她要醒过来呢。万一醒了之后看到一个大男人在为她包扎伤口,会不会再气死过去? 好在,女子并未真的苏醒,只是痛疼刺激了神经而已。 伤口包扎完毕,不过这只是个开始而已,真正的能够救命的东西是抗生素,而不是简单的伤口包扎。 “那个,春烟,你先出去一下,把房门关起来,外面无论谁都不许进来,包括你自己在内,明白吗?”苏白衣指了指门口。 春烟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明白!” 她不知道少爷要做什么,但是听话准没错的。 苏白衣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去吧,我要帮这女子治病了,不能受到打扰。” 现在不能确定这女子是否感染了破伤风,可也要防患于未然,这东西不沾染还好,一旦在创口滋生蔓延,在古代这样的医疗条件下基本上算是歇菜了。 门被关上,屋内的光线暗淡了不少,加上傍晚已近,房间中想要正常的工作几乎不可能了。苏白衣从系统中购买了两个大功率的台灯一左一右放在临时的“病床”上,然后又陆续的弄出注射器、青霉素、消毒棉等。 要抑制或者杀灭破伤风杆菌,青霉素无疑是最好的东西。 但有些人对青霉素过敏,皮肤测试还是要做一下的。 经过皮试之后,发现女子对青霉素反应并不敏感,苏白衣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正式拿起注射器,开始工作。 吊瓶输液要输送到血管里,注射一般来说就注射进肌肉中。 人体最佳注射位置有两处,一个是肩膀头,一个是屁股,因为这两处肌肉多,能够承受注射一整管的注射液。 苏白衣左右看了看,女子的肩头受了伤,另一个肩膀被压在下面,稍微一动便会激起她激烈的动作,应该是疼痛的缘故,所以,他决定这一针还是打进屁股肌肉吧, 反正,她左右昏迷着,什么也不知道。 再说了,医者仁心,百无禁忌嘛。 阿弥陀佛,老夫今日为了救人,得罪了! 苏白衣将女子身上盖着的一层薄被子掀开,一副曲线玲珑的妙曼身姿赫然在目: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皮肤洁白如玉,关键是,大长腿啊! 咕嘟! 苏白衣很无耻的咽了一口唾沫。 “唉,想什么呢?”自己轻轻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将女子贴身的薄裤在腰间往下拉出一条缝,露出洁白的肌肤。 就是这里了! 苏白衣提起针头,对准那拥有厚厚肌肉的部位一下戳了进去。 “啊……”女子因为疼痛发出了一声惨叫。 苏白衣目之所及,一颗豆大的血珠从落针处的渗了出来。 我去,难道是手法不对? 算了,赶紧打完了事,别到时候人家的伤口没治好,又弄出新伤来。 一咬牙,手中的动作加快,活塞一推完事,药棉及时跟上,然后右手潇洒的一抽将注射器拔了下来。 打完收工。 苏白衣这个半吊子医生倒是利索,可是他的病人不干了。 被他这么一折腾,那女子竟然疼痛的苏醒过来,滚烫的俏脸微微转过来,不知道是羞红还是因为发烧烧的通红。 “登徒子……”看到苏白衣的眼睛依旧色眯眯的盯着她娇臀观看,女子羞愤难当,一双杏眼仿佛燃烧起了火焰。 “啊……你、你、你、你、你、你,醒了……”苏白衣大惊,然后一喜。 “龌龊……”女子喘着粗气,右脚收回,然后猛然发力一蹬。 “嘭……” 苏白衣的身子瞬间飞起,越过低矮的床头,结结实实的和大地母亲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我次奥……” 老子特么招谁惹谁了,好心救你,你特么就这么对我? 不过,这小娘皮的劲可真大啊,如果不是身受重伤,那还得了! “恩将仇报!” 苏白衣气喘吁吁的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床头想和她理论两句,却发现那女子竟然又再次闭上了眼睛,昏迷过去。 第35章 通缉 夏天越来越热了,即便是一大清早太阳还没出来,蒸腾的热气便随着风扑面而来。 为了应对夏日甚至是夏夜的暑气,苏白衣说不得将后世那些乡下老百姓对抗天气和蚊子的办法拿出来,就在院子里支起一个大蚊帐,一整夜都睡在里面。 晚上的星空优美深邃,一颗颗星辰像是带着冷光的珍珠镶嵌在天幕之上,夜色静美,除了出行惹人厌烦之外,苏白衣甚至爱上了大明朝的环境。 不过一到清晨,便再也睡不着了。 为了避免在街上行走时被那些老百姓纠缠还有上头的日光晒头皮,苏白衣决定早早地,在太阳升起之前就去沈家。 为了安置那受伤的女子,还有帮助吴德贵家建立塑料大棚,他已经有两日未到沈家给孩子们上课了,想想每次放假时候那些孩子们幽怨的眼神,苏白衣觉得,不能让他们天真的心灵蒙上被欺骗的阴影。 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去上课了!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春烟起的比他还要早,杨卷也是。 杨卷这货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整日想着打打杀杀,每天一大早就拿着一个十几斤重的石锁在附近跑步,而且每次跑到苏白衣小院子旁边的时候,还要骚情的大喝几声,不顾周围人的眼光,赤裸着上身展示那一身雄健的肌肉,骄傲的朝苏白衣炫耀。 这货出生在军人世家,虽然从小读书想要科举出仕,但武功底子也没落下,手上功夫不敢说有多厉害,对付苏白衣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个打十个还是不成问题的。 “想好了,真要投笔从戎?”苏白衣站在院门前,看着气喘吁吁的杨卷问道。 “投个屁,老子现在笔都给皇帝没收了,哪里还能投的动,我就是闲的,心里有火要发泄一下。”杨卷一边说,还不停的在展示他的肌肉:“再说了,我就是想要从军,也没有谁敢要我啊。” “切……我看你不是闲的,就是贱,你特么跑步就跑步,没事冲我院子嚷嚷啥?还有,想要发泄你去春月楼,我这里可没姑娘!” “谁说你这里没有姑娘来着,床上不是躺着一个么!” “嘴上积点德吧,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从军!”苏白衣翻了个白眼。 杨卷左右看看无人,走进院门低声问道:“她怎么样了?” “怎么?你个没义气的,说好了一人一半,现在全放我家里了,你还好意思问。” “我这不是有苦衷吗?”杨卷抖了抖胸肌,苦着脸一笑。 “放心吧,已经稳定了,不会有生命危险!”苏白衣冷冷笑了一声,又道:“对了,顺便提醒你一下,武人也好,军人也罢,和粗人没有必然联系。不要以为不读书了,就可以连礼节都不要,整天光着个身子在外面晃荡,你以为自己是猪肉啊?” “我……”杨卷抡起了拳头。 苏白衣翻了个白眼:“走吧走吧,老夫还要去给学生们上课,没空搭理你!” 说完,仰着头背着手,在杨卷咬牙切齿中从容而去。 街上很热闹,大明时代的老百姓都是比较勤奋的,无论是种地的农民、挑着担子来往的小商贩还是那些读书人,都喜欢早起。如后世天朝上班族那种八点钟起床的做法,会被人鄙视的尿不出来的。 小七街上依旧热闹,孙记食府的生意火爆到爆炸,连带着旁边山寨的卢记食府、张记食府都有不少顾客。 看来,这两家食府虽然还没有掌握孙记食府做菜的秘方,但是也大抵知道了辣椒调料的作用,只是限于辣椒的来源稀少才无法大肆开张的,估计最多到明年,辣椒在归德府就会成为吃货碗里的常客了。 孙记食府生意火爆之后,孙家着实发了一笔小财,好几次孙三亲自带着股份前往苏家要求苏白衣拿些份子钱,都被他婉拒了。 不是苏白衣视金钱如粪土,而是确实犯不着为了那一星半点钱财影响自己的声明,当下最要紧的,就是把自己的名声传扬开来,好收更多的弟子,获得更多的桃李值。 孙三生意忙的很,加上孙婆婆算账确实不怎么滴,又不放心将掌柜交到别人手中,于是乎,孙三唯一的在读书的儿子干脆入伙,当了孙记食府的大掌柜。而孙三和他婆娘二人,则是转战后厨。 毕竟,烧菜属于秘法,更加不能让别人染指。 苏白衣远远的看了一眼孙记食府,不动声色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摇摇头,继续悠闲的往前走路。 对于孙家儿子为了金钱放弃读书这件事,不知道是福是祸,他本有心劝说,然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上辈子自己本身就是商贾,更是一个经过高等教育的高素质人才,难道去给孙家传授读书高人一筹这种观念? 算了吧,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有些人,不去科考不入朝堂,安安分分快快乐乐的做个小老百姓,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再往前走,归德府东城门赫然在目。 一群身穿黑衣头戴着六瓣合缝的瓜皮黑帽的皂衣小吏,一个个手中拿着一米多长的棍子,在城门口来回巡视,时不时的拉住路人盘查。 这两天,归德府戒严了! 高大的城头,密密麻麻的聚集了很多人,都在围观城门口左边的一个告示,那些趾高气昂的皂衣小吏来回巡视,口中骂骂咧咧,脸上阴沉的能挤出水来。 苏白衣挤到人群中,目光落在了告示之上。 稍微将告示通读一遍,他的目光骤然凉了下来,告示上通缉的人,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现在依旧昏迷不醒躺在自家床上的那名红衣女子。 妖邪之后! 这是对红衣女子最重要的一句描述。 根据告示上所说,这红衣女子应该是万历年间的狂生李贽后人,不但藏有李贽一部分核心的著作,还四处宣扬,被官府通缉以后杀了两名皂吏而逃,莫名其妙的逃到了河南布政司归德府,在缉拿过程中受伤,至今下落不明。 “李贽是谁,很有名么?”苏白衣摇摇头,然后不在乎的一笑,“封建社会就是封建社会,仅仅因为宣扬一部著作就拟订人家的罪名,虽然大明朝比清朝那些辫子狗的思想开明很多,但也有限,因言获罪这种事,还是发生了。” “站住,你,过来!” 一个皂衣小吏站在城门口,指着正欲进城的苏白衣,然后展开了一幅画卷,对他说道:“过来看看,可见过画上面的这名女子。” 苏白衣不敢怠慢,慌忙上前,仔仔细细的往画上一看,顿时哭笑不得:大哥啊,你这通缉人,至少要将画像画的像一点好不好,这尼玛画的,根本就八竿子打不着好吧! 第36章 争风吃醋 经过一通看似严谨的盘查,苏白衣顺利的通过了城门,可是心情却糟糕透了。 你奶奶的,人要是走了背运的话,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老子就是图个休闲去南湖钓钓鱼,莫名其妙的钓上来一个红衣女子,还是受了伤差点要死的红衣女子,好不容易花费了巨额金钱购买医药将她的病情稳定住。 这下倒好,这女子竟然是个通缉犯。 还杀过两个人! 彪悍哦我的姐! 怪不得昨天一脚上来就将老子踢飞。 你妹的,万一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咬着老子扒她屁股这件事不放,会不会直接动手剁了我?要知道,失去理智的妹子,不可能知道什么是救命之恩的。 苏白衣心里一阵寒,顺带着身子打了个哆嗦,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沈府正门前。 还没进府,便看到一个身材佝偻的老爷爷堵在路当中,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那种眼神里流露出的老爷爷独特的猥琐,让苏白衣心里再次恶寒。 “钟,钟二叔,您好!” 挡在路中间将苏白衣拦下来的,正是周士朴的老仆人,钟二。 周士朴本人都喊他钟二哥,苏白衣想着,喊他一声钟二叔,应该没毛病吧。 “苏先生早!”钟二猥琐的笑着,佝偻的身子更低了,竟然恭恭敬敬的给苏白衣行了个礼,这多少有些让他措手不及。 “哎呀,钟二叔可是折煞晚辈了,快快请起!” “唉,老了,身子骨不灵活了,苏先生切莫见怪!”钟二顺坡下驴,在苏白衣的搀扶下直了直身子,一把拉着他的胳膊,手上的力道十足,仿佛怕苏白衣跑了似得。 “苏先生真是敬业啊,这么早,恐怕距离沈家学堂开课还有一段时间吧。” “嗯!”苏白衣看了看青白色的东方天际,那里太阳依然未曾出现,点了点头,超钟二道:“确实早了,这离学堂上课还有一个时辰呢! 哦,不知道钟二叔有何赐教?” “不敢,不敢!” 钟二眯着眼睛笑,一边带着苏白衣离开沈家门口,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停下来,斜倚着一株老槐树,看似不经意的问道:“前段日子杨家少爷给我家老爷送了两瓶药膏,治好了我家老爷的脚疾,那两瓶药,是苏先生您自己配制的么?” “哦……”事情的真相杨卷已经告诉了周老,此刻苏白衣肯定不会谦虚,拱手道:“那日在孙记食府看到周老脚疾,小子正好知道这药方,所以便让杨卷送了过去,能解大人少许痛苦,白衣荣幸之至。 只是,这只是治标之法,却不能治本。” “啊……”听说老大人的病只是治标没有治本,钟二顿时从斜倚的槐树上弹了出来,瞪着大眼珠子看向苏白衣,急切的问道:“那如何能够治本?” “还是我说的办法!”苏白衣道:“如今周老脚疾虽然好了,可是一段时间过后,定然会复发,这根本原因不在脚上,而在口中。 老大人嗜米如狂,却不知道这稻米虽好,单一食之容易引起营养缺失,只有五谷相佐,才能真正治好周老的脚疾。” “这……”钟二为难了起来。 老大人嗜米如狂,这个要戒掉估计很难。 “哦,其实,还有别的办法!”苏白衣不打算继续卖关子了,笑着道:“吃米也不要紧,就是每次饭前吃一颗熟透的狼桃,也是可以的,若是到了冬天,则可以饭前先食一粒水果。” “狼桃……苏先生,这可不许开玩笑,狼桃那东西有毒,据说只有那些乡野粗民才不怕死的食用,怎么能给老爷吃呢? 哦,不说这个了,今天老爷差我前来,是请苏先生过府一叙。” “好吧!” 自己的好心,人家当成驴肝肺就算了,西红柿的营养你们不享用,那就怪不得我了。 但是既然是周老邀请,还是要去的。 而且,钟二已经提前跟沈家人打了招呼,借苏白衣一用,正好可以毫无顾忌的离开不用担心沈家人的责备,关键是,苦了那些熊孩子了啊。 东方的天空越来越白,最后变成红色,朝霞喷薄。 不一会儿,一轮红日便从遥远的地平线上滚滚升起,远处那些高大的树木在红日的背景里,像一根根长在地上的茅草。 苏白衣跟着钟二和两个周家的仆人,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慢腾腾的行走,阳光终于撒在了大地上,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 没有任何征兆的,一个年轻壮硕的身影突然冲到了大街上,白色的上衫沾满了鲜血,一边跑还一边骂骂咧咧,后面跟着四五个身着黑衣的壮汉,每人手中都带了一个大棒子。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浑身是血被追的像狗一样的年轻人,正是苏白衣的好友,杨卷。 你妹的,老子这才到沈家门前说一会话的功夫,你就跑出来跟人打架,够可以的啊。还有,这地儿怎么这么眼熟? 苏白衣的头抬了起来,目光聚焦在右侧临街的那个楼牌口:春月楼。 我说呢,这里原来是整个归德府最大的风月场所,杨卷刚刚不是跑步锻炼身体来么,怎么一眨眼间便来这里和人争风吃醋了? 苏白衣心里寻思着,却也不敢怠慢,挤过人群走到杨卷不远处,喝止了那几个黑衣人,到:“都住手,光天化日之下,这是作甚?” 他一声喝,那四五个黑衣人先是很生气的抬起头,好像想要把这多管闲事的家伙揪出来揍一顿,可是当目光落在苏白衣身上的时候,竟然同时停了手。 我擦,老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气场了? 苏白衣正在暗自纳闷的时候,只见那几个人都拱手朝自己行礼,口中还唯唯诺诺的说着:“二爷,不知您在此,惊扰了!” 噗…… 原来是一场狐假虎威! 苏白衣不顾钟二和那些黑衣人的攀谈,讪讪的摇着头,赶紧走到杨卷身边,“好家伙,这都挂彩了,你刚刚不是在锻炼身体么,怎么跑到这春月楼跟人争风吃醋来了?” “不,这不是我的血!”杨卷用袖子蹭了蹭额头的汗,“我也不是争风吃醋,这帮人欺人太甚,他们,他们伤了我兄弟!” “你兄弟?”苏白衣看他没有受伤,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目光却骤然落在了杨卷两腿之间的裆部,难道这货玩得太嗨,小弟弟被人撸了? 第37章 武力服人 “切,想什么呢你!” 杨卷不满的看了一眼苏白衣,然后仰起头,用手指了指春月楼二层,说道:“我有个兄弟,昨天晚上和姓秦的在这春月楼里争风,血气方刚之下动了手,结果没打过人家,被绑在二楼修理了一夜,现在估计都半死了。” 然后刚刚没多久有人向他偷偷报信,所以杨卷才匆忙跑过来。 可惜,春月楼中姓秦的带着手下太多,杨卷想要进去救人却被人家给赶了出来,一怒之下起了冲突,以杨卷的雄壮,三拳没到就见了血,然后被更多的人拎着棍子从春月楼里撵了出来。 正是刚刚苏白衣过来得时候看到的那一幕。 “那,报官啊!” “报什么官?”杨卷起的胸脯起伏,低下头小声对苏白衣道:“你可知道这姓秦的什么来头? 他是咱们现任归德知府秦有德的侄子,也是快班的班头,你想下,即便是报了官,他们还能自己抓自己不成?” “那就找不到说理的地方?”苏白衣诧异了! 杨家可是通天的人家,虽然现在已经失势,可也不至于惧怕一个小小的归德知府……的侄子啊,即便是杨家奈何不了人家,可不还有沈家么? 沈家可是杨卷母亲娘家啊。 “如果用官府的话,姓秦的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关键是,唉……”杨卷的眼睛四处瞟了瞟,好似怕被别人看到似得,将声音压得更低了,道:“里面被姓秦的揍了一晚上的那货,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不想自己逛窑子被别人知道,否则后果严重啊。” 我去! 苏白衣有种莫名奇妙的感觉。 “那你现在怎么办?” “没办法了,只能打上去,姓秦的说了,只要将他在一楼留下的人都打倒,才能将我兄弟救出来。” 说话间,春月楼二楼某一间房间的窗户被打开,然后一名看上去有四十来岁的男子从窗户边伸出头来,同时伴着出现的,还有一位看上去颇有姿容的女子。 男子看到杨卷狼狈的模样,冷冷一笑,手一扬硕大的袖子从窗口露出来,遮住了一片早晨的阳光。 “杨兄弟,这次实在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那小子昨天欺人太甚。”秦境方说的虽然客气,但语气不怎么好,隐隐有瞧不起杨卷的意思:“还是我说的那句话,今日想要将你兄弟接走,打上来再说。” 说完,哐啷一下关上了窗户! “姓秦的手下很能打么?” “也不是!”杨卷道:“他们人太多,我一个人打不上去!” 说着,又给苏白衣解释了一下。 秦境方大概留了十来个泼皮在一楼,这些人平时欺男霸女算有本事,打打群架呈呈威风还可以,但战斗力确实不怎么样。 杨卷第一次进去的时候,一抬手就撂倒了两个。 可好汉不敌人多,一看杨卷那么厉害,对面的人几乎瞬间就围拢了过来,十几个人打一个,杨卷便是三头六臂也不够用啊。 好在他真的很厉害,三进三出虽然没有打到二楼去,好歹自己没受伤。 “那些泼皮,我一个人对付五六个应该问题不大,可是他们人数实在太多,有十好几个啊。而且打架太不讲究,还有三四个手中拿着棍子,我施展不开啊!” 苏白衣看了看春月楼的环境,又看了看围拢在四周看热闹的行人,问道:“那也就是说,你现在没办法喽!” “是啊,不到万不得已,我那兄弟的身份不能暴露,否则,唉,后果严重啊!”杨卷一脸苦笑。 “好吧,既然兄弟一场,我帮你一把!” “帮我什么?” “打架啊,上楼救你兄弟!” “你?”杨卷偏着头,看着苏白衣弱不禁风的样子,忽然哈哈大笑:“苏白衣,我发现你好像无所不能,你还能打架,真是让我,额,怎么说呢…… 你真确定能打?” 杨卷的脸色似乎认真了起来。 苏白衣比他还要认真的点着头,一字一句的说道:“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那好,若是苏兄你真有本事以一敌十,我便是拜你为师,又何妨?走!” 苏白衣点点头,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右手袖子中那袖珍型的防爆神器,跟在杨卷身后从容走入了春月楼。 钟二捻着胡须微微笑,半分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到是旁边的两个仆人着急了,道:“二爷,要不要过去帮他们一下,万一出了岔子,今天可是要去睢州拜访……” “无碍,这小子,既然敢进去,肯定有把握的。” 是的,苏白衣绝对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的信心来自于两个方面,一是杨卷,这货本来就是武将家出身,从小练得一身好武艺,虽然不敢说以一当十,可是正如他之前所言,挡住五六个七八个泼皮无赖,根本就不会受伤的。 第二,苏白衣自己本身也非等闲之辈。 上辈子的时候,作为一个身家三百亿的富商之子,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命。为了防止被人袭击,苏白衣也是从小习武,当然了,没有杨卷那么牛,可是和一般的泼皮无赖相比,应该能稍胜一筹。 一个打两个打不过,一个对一个倒有七成的胜算。 毕竟,他自己虽然对于练武之道不感兴趣,可师从身边一位非常厉害的保镖,是实打实的真功夫。 而如今,在这些古人面前,手中握着后世的防爆杀器,如果还不能放倒个把个人,那真是给穿越者群体丢脸了。 春月楼虚掩的门被打开,进门时一处看似幽静充满了花木的小院子,里面繁花似锦,恍若春日,一阵阵浓郁的花香让苏白衣感到微微局促。 虽然前世的时候是富家大少,但他最多去酒吧喝喝酒把把妹子,嫖妓这种高级活还真的没试过,这种环境和氛围,无论后世或是大明,和他都不匹配。 院子往后,大厅的门被打开,里面红绿叠翠,宽阔的大厅四周漂浮着像红云一样的布幔,红木制作的楼梯上人来人往,各种施着脂粉的女子站在楼梯上口,对过往的每个男人都笑脸相迎。 而最底部一楼大厅中,十来个身着黑衣的汉子或坐或立散乱的分布在楼梯四周,有的目露凶光,有的眼含轻蔑,一个个直盯着从门外进来的杨卷和苏白衣。 “呦,还请了帮手?” 楼梯上,大腹便便的秦境方高高在上的站在那里,俯视着杨卷和苏白衣,看了两秒钟之后,指着苏白衣问道:“杨兄弟,不知这位壮士是……” 他说话的时候,眼里尽是轻蔑之色,还特意将“壮士”二字加重了语气。 下面那些黑衣汉子个个哈哈大笑。 这个白衣公子,哪里是壮汉么?弱不禁风还差不多! 这个时候,楼上的走廊里突然跑过来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一路跑到秦境方身边,踮着脚尖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秦境方微微诧异,看向苏白衣的目光变得有些严肃,道:“原来是归德小诸葛,苏先生不在沈府好好教书,何必来此趟这趟浑水。我秦某人只是个粗人,未必服你教书的本事。” 竟然有人认出了老子? 苏白衣也是有些意外,看了看那报信的小丫头,又看了看秦境方,微笑着道:“没关系,苏某人也没想着教服你,不过,秦爷您可能不知道,本公子除了教书外,还喜欢武力服人。” 第38章 武上文下 武力服人? 秦境方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禁张开口哈哈大笑,指着下面一众小弟说道:“好啊,秦某人倒有兴趣看看,咱们的归德小诸葛是如何的武力服人。” “上!” 秦境方一挥手,下面十来个人分别朝二人包围了过来。 其中最为勇武有力的七八个人朝杨卷围拢过去,看来敌人也是知道重点的,毕竟杨卷已经在这春月楼里三进三出毫发未损,还将秦境方的人打倒了几个。 至于苏白衣这边,只有四五个赤手空拳的瘦子围拢,而且个个脸上都带着戏谑之意。 等杨卷那边已经热火朝天的开打之后,这些人依旧懒洋洋的只是围着苏白衣转,看着他嘲讽不已。 “不打的话,我就上去了。”苏白衣指了指楼梯。 终于,最近的一名黑衣瘦子忍不住出手,一个大步上前,迎面一拳朝苏白衣挥舞归来,看着架势,想要一拳就将他打倒。 门洞大开、出拳无力、速度太慢而且步伐不稳! 苏白衣一瞬间看出面前这人出招的弱点,当然了,这也归功于前世时老爹的那个保镖师傅。 面对敌人的进攻,苏白衣很淡定,瞅准机会一扬袖子,右手如风朝那瘦子飞过来的拳头迎了过去,从别的角度看去,他出手的速度很快,可是袖子太过肥大遮挡住了手,甚至看不清他到底是以掌还是以拳迎战。 实际上,这是苏白衣故布疑阵。 他右手不出袖子,因为手中带着一个袖珍型电击棒。 等那黑衣瘦子的拳头接近时,对准方位一棒子戳上去,瞬间产生的高压让对手半身发麻,痛苦的面容扭曲,然后身子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一招! 潇洒撂倒! 苏白衣手中拿着的这个电击器,可是外国进口的,老外的东西制作精良,瞬间电弧电压很高,高到能一击将人击晕可又不至于将人电死,这个度把握的非常好。 “黑子,黑子……” 秦境方看苏白衣竟然轻轻松松的一招将自己手下撂倒,不禁有些慌了。 因为他分明看到,苏白衣并没有用多少力气,自己手下竟然想抽风了一样倒下。 “上啊,一起上!”秦境方大喊,他觉得自己对对面二人的实力判断出现了严重的错误。 随着他话音落地,周围四个黑衣人从不同的方位,同时朝苏白衣攻击过来。 苏白衣自然不敢怠慢,身体快速的移动,先一举手将对面最高的那个汉子撂倒,然后果断回头后退,避开侧方向两个人的夹击,又一棒子戳在了最后面那人的腰间。 当然了,由于学艺不精躲闪不及,自己脸上也挨了别人一拳,感觉整个头脑金星乱晃,右边眼睛说不出的疼痛。 刚刚开打不到一分钟,杨卷那边还没有实质性的接触,苏白衣已经于电闪雷鸣之间撂倒了三个人,这不仅让杨卷十分意外,还让他们的对手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就说从两翼夹击苏白衣的二人,此刻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一则不知道自己的同伴是生是死,二则不知道苏白衣到底是不是用了鬼神之力。 归德小诸葛啊! 一听这名头就是了不得的人物。 二人心存畏惧,手上的动作自然也慢了下来,等到苏白衣身边,看着苏白衣虽然挂了个胸猫眼圈却依然平静的脸色时,拳头竟然有些抽搐。 “唉,去睡吧!” “啪啪”两声脆响,围攻他的最后两个人倒地! 五个家伙,全部搞定! “杀人了!” “杀人了!” …… 春月楼中不少顾客,胆小的看着这一幕之后直接吓得失禁,一路仓皇逃跑,跑的时候还声嘶力竭的呐喊。 胆子稍微大一些的人试着上前,看苏白衣无动于衷之后便试了试那些人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之后,顿时放心的说道:“都没死,只是昏了过去而已。” 另一边,杨卷刚刚开始的战斗,突然就戛然而止,两方的人都不在缠斗,而是都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苏白衣。 白衣飘飘的瘦弱身影,顿时成了整个春月楼的焦点。 出手如电,瞬间击晕五人! “真不愧是归德小诸葛啊,不知道你们看到没有,从始至终,苏先生仅仅只出了一只右手!” “对啊,好像也没用脚,连左手都没用!” “大家,高手!” “厉害!” “对,你们发现没用,他每次出手,袍袖之间似乎有神光闪动,这是武功已经进入化境的表现!” ……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上面的秦境方面如死灰。 遇到这种高手,已经不是人多就可以解决问题的了。 “你们一起上吧! 不过我要声明,等我再出手,就不只是晕倒那么简单了,本公子下手无情。” 苏白衣往前走了一步,白色的衣衫抖动,逼气乍然而开,在春月楼的大厅中来回荡漾,装成的气场震慑众人,七八个黑衣汉子都不禁收脚后退,一条通向二楼的道路自然而然的被让了出来。 “这就对了嘛,走,咱们上去!”带着杨卷往上走了两步,看着秦境方那张憋得发红却又不敢发作的脸,突然又道:“将你这五位手下赶快抬到静室中,让其自然苏醒即可。” 等上到了二楼,春月楼里刚刚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怯生生的走到苏白衣面前,显得非常紧张的说道:“苏,苏公子,这边请,你的朋友在这边。” 杨卷和苏白衣也不理会秦境方,赶紧跟着那姑娘往前走,越过了十几个香喷喷的房间,在一个杂物室内终于看到了杨卷的那个兄弟。 是个衣着相当高贵的公子,只是此刻头发乱糟糟的,脸上青一块红一块不说,还被绑在了柱子上,塞住了嘴巴。 柱子底部一片湿渍,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骚臭味,不用说也知道,这哥们被人打了一顿后绑在了柱子上,上厕所也只能就地解决了。 “呜呜呜~” 看到杨卷过来,那公子一脸激动,又一脸的委屈。 春月楼的小丫头赶紧将他口中塞着的布拿出来,那公子竟然“哇啦”一声哭了出来:“长风啊,你再晚来一会,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别说那么多废话了,得赶快离开这里,外面的人越聚越多,要是让认识的人看到,你还得掉一层皮!”杨卷七手八脚将他身上的绳子解掉,又对苏白衣道:“这是就是我兄弟,叶安,字平之!” “长风,怎可对外人……” “放心吧,这就是你想要见的苏公子,他是不会出卖你的!” “啊,原来是苏先生啊……失敬失敬……” “别墨迹了,赶快走!” “等一下!”被杨卷拉着的叶安突然停下来,左右找找从杂物间里找出一片破布蒙在脸上,道:“走,这下应该不怕有人认出我来了。” 苏白衣点头。 然后三人慢慢的朝楼梯口走去,发现秦境方已经带着自己的属下离开了,不禁都松了一口气。 “走!” 叶安最为迫不及待。 “苏先生留步……” 三人还未下楼梯,却听到一声妙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黄莺出谷,娇滴滴的清脆醉人。 然后一股清香袭来,等苏白衣回头看时,只见一名容貌清丽的青衣女子款款而来,身后更是跟着数十个姑娘。 “青……青……青!”虽然被蒙住了脸,依然不妨碍叶安目中狂热之色流出。 “奴家青夜,见过苏先生!”青夜来到苏白衣不远处,微微躬身朝苏白衣行礼:“苏先生来我春月楼,真是蓬荜生辉,但先生如果就这么走了,恐怕我们这些姐妹们也不会答应。” 青夜,春月楼头牌! 青夜话音刚落,后面那数十位姑娘便匆匆围了上来,将下楼的楼梯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想怎样?”苏白衣看着青夜,淡淡的问道。 “苏先生出手如电倒是博了个好名声,但我春月楼是何等所在?那是风月场,是风流处,你这么一路破关斩将的上来,日后还有谁敢再来我这儿来玩? 你破坏了我的生意,须得做出赔偿!” 青夜嘴角上翘,带着笑容,鬓边的金步摇微微颤动,面对苏白衣这个出手如电的“高手”并无半分畏惧之色。 “怎么赔偿?”苏白衣问道。 “很简单,苏先生武着上来,那就要文着下去!”青夜微微一笑,露出狡黠! 第39章 一曲肝肠断 苏白衣也想武着下去! 可惜,面前的楼梯被一群姑娘给围着,难道开动电击棒一人给她们电一下? 开玩笑,这样的话事情就闹大了,而且,苏白衣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就算用电击棒,也会用那种轻柔舒爽型的,不会用这种粗暴型的不是? “咳咳……青夜姑娘,不知道这文着下去当如何?” “先生请看!” 青夜衣衫飘动,轻盈的往前走了两步,身子斜斜的倚在古朴的木质栏杆上,凭空前往,洁白的玉指抬起朝前一指:“苏先生请看我春月楼的这块照壁!” 苏白衣点点头,抬眼往前看去。 透过大厅的门,院子中确实树立着一块高高的照壁,上面没有像传统人家那般镂刻出一些龙凤虎纹,或者是镇邪神将之类的,只是一块光滑洁白的照壁,上面抹了几层白灰,像极了洁白的纸张。 白色的照壁之上,从右至左,一首首诗词星罗棋布,没有规则的排列其上。离得远了看不清上面的内容,可是从字迹来看,绝非是一人所留。 这大抵应该是历年来的那些风流嫖客,哦不,应该是骚客门所留吧? “这些都是恩客们所留,有的传咏一时,有的则红遍河南布政司,你看,数最右边宋大人那首《千秋岁》最为出名。 苏先生是咱们归德府的小诸葛,妾身早就听说你文采斐然博古通今,若是能留下一首诗词,必定可以名垂青史。” 好吧! 苏白衣倒是懂得不少后世清朝和民国时期的优秀诗作,但是一时片刻哪里那么容易想到应景之作? 再说了,这照壁上留名的都是些什么人? 嫖客! 老子可是立志要做千古圣人的人,怎么可能给后人留下一个轻浮的污点? “这就是姑娘所说的文着下去?” “是也,若是公子愿意题诗,妾身定当将其置于照壁最高处。 当然了,事无绝对,毕竟诗词一道讲究灵感心境,若是先生一时片刻见并无良句,赠我一歌,或者为我姐妹抚琴也是可以的,但能不能打动我的这些姐妹让开道路,妾身就不好说了。” 青夜还是希望苏白衣能够题诗的。 春月楼作为归德府四大风月场所之一,所面临的竞争压力并不小,尤其是那个最近新开张的叠翠楼,如日中天,若是春月楼不能有好的噱头,很可能从归德府第一名楼变成第二甚至是第三第四。 苏白衣的名声在归德府近来可谓如雷贯耳,但至今并无什么诗词佳作传出,关于他的传说还仅仅停留在“天文地理”“美食大家”“数术大家”等方面。 如果此时能获得苏白衣一首诗词,相信凭着这个噱头,定然能给春月楼增色不少。 但苏白衣却不会让她如愿的。 “哈哈哈,让姑娘失望了,白衣此生就不善诗词,今日更无心境为姑娘填词作诗。不过,既然姑娘要文,苏某人手谈一曲又有何难? 乐器拿来!” 不一会儿,应苏白衣要求,青衣准备了一把上好的琵琶,还有一架古筝! “嗯,不错!”苏白衣试了试音质,赞叹不已。 “不过,我这一曲,还需个能唱的人,长风,速去将春烟请过来。” “哎……公子何必舍近求远?”青衣盈盈而上,立在坐于古筝之旁的苏白衣身边,道:“妾身虽然不才,却也能勉强唱上两句,就不劳先生请外人了。” “你?”苏白衣笑了笑,却又摇了摇头:“我这曲子,除了春烟之外,无人能唱的了。” “狂妄啊” “荒唐,青夜姑娘是何许人也,古往今来,哪个词牌她不会唱?” “就是,还有青夜姑娘唱不了的曲子,若是真有,我徐某人把这杯子吃下去。” “呵呵,早就听说这苏白衣狂妄,连个秀才都中不了,却如此傲慢!” “唉,你小点声,小心他下来揍你!” “揍我?哼,那要先揍服我的心!” ……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苏白衣并不在意,依然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古筝。 好长时间没玩过了,也不知道生疏了多少! “先生听到他们说什么没有?”青衣朝下面聚集的众人努努嘴。 苏白衣淡然一笑:“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信或者不信我,我就在这里,不偏不倚!” 青衣的心陡然抽搐,失声问道:“莫非是新出的曲子?” 这不可能啊,谁有那么大的本事? “算是吧!”苏白衣逼气又起,装的面前一潭清水微皱:“前几日有感身世际遇而发,匆忙之间写下了一曲,还请青衣姑娘斧正!” “啊……先生真的,写了新曲子?”青衣激动地金钗抖动:“是何词牌?” “额,并非宋词,我刚刚说了,只是随便写了几句而已,至于是好是坏,等姑娘听了便知!” 不多时,杨卷带着气喘吁吁的春烟来到春月楼。 春烟依旧是丫鬟打扮,今日穿了一身绿色的束身长裙,扎了个苏白衣“独创”的丸子头,轻灵的走上了春月楼优雅古朴的楼梯。 她才十五岁不到,但已然身姿曼美,秀气的小脸上悬着一丝尚未褪去的婴儿肥,唇红齿白,眉眼如画。 不是绝色姿容,却让人看着干净淡然,舒心! 好一个玲珑玉透的小丫头,这是苏白衣的小情人吗? 青夜看着轻轻上楼的春烟,竟然无端的生出几许自惭形秽来。 “奴婢春烟,见过少爷,啊……少爷,你的眼……” “好了,春烟,去上面,上个月教你的那首曲子还记得吧?”苏白衣温和的问道。 “记,记得!”春烟点点头,有些紧张:“少爷,您的眼……”。 “无碍,不要害怕,今日一定要唱好,不然他们不让你家少爷下楼哦……” “啊……”春烟大惊。 “小妹妹,不要害怕,来这里!”青夜不动声色的叹了一口气,将春烟引到后面抱住琵琶。 原来,只是苏先生的一个丫鬟而已,就长得如此水灵。真不知那个传说中的未婚妻余氏又是何等的姿容! “铮铮……” 古筝响起! 春烟手中的琵琶也应声而起。 与此同时,一个清脆,缠绵又极具空灵悲切的声音突然袭入众人的耳朵、脑海! “一个是 阆苑仙葩 一个是 美玉无瑕 ……” 琴弦动,拉紧了所有人的心。 青夜听到曲子的一瞬间,身体突然绷紧,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掠过心头,麻木酥醉之感流向四肢。 楼上楼下,所有的姑娘、恩客们在这一刻莫不屏息静听。 整个春月楼的大厅中,除了那“铮铮”不断的古筝琵琶和春烟的歌声, 别无他音! “若说没奇缘 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 如何心事终虚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个枉自嗟呀 一个空劳牵挂 一个是水中月 一个是镜中花 想眼中 能有多少泪珠儿 怎经得秋流到冬尽 春流到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曲终了,青夜面目已经泪花斑斑! 下面那些恩客和姑娘们尚自在回味中,春烟将琵琶放下来走到苏白衣身边,低声问道:“少爷,春烟唱的可以么?” “很好,一曲肝肠断,你也可以载入青史了,我们走!” 苏白衣长身而起,拉着春烟的手,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下楼梯。 而楼梯口那些拦路的姑娘们,一个个呆若木鸡,此时此刻尚未从歌曲的意境中苏醒过来。 就这样,苏白衣牵着春烟的手,一直走到了大厅门口。 “苏先生留步!” 青夜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同时也唤醒了一众人等,众人此时才发现苏白衣已经走到了门口。 “怎么,青夜姑娘还不放在下离去么?” “不,青夜就是想问下先生,这曲子,可有名字?” “嗯……”苏白衣抬头稍微沉思:“就叫《枉凝眉》吧。” 说完,飘然出楼,从容离去! 第40章 千古真英雄 苏白衣带着春烟,从春月楼里走了出来。 钟二缕着胡子呵呵笑,早晨阳光照在他花白的胡须上,镀上了一层金色。 “好你个苏白衣,没想到你还会作曲?” “小道而已,让钟二叔见笑了。” “见笑就不必了,你要是再不出来,老夫就派人拆了这春月楼,先生快跟我走吧,老大人可是等着您呢,今日要出趟远门,恐怕耽搁不得。” “惭愧,惭愧!” 苏白衣虽然不知道去哪儿,可料想也远不了,便嘱咐春烟回家,好生照看那病床上的女子,没事的时候不要开门。稍后,便跟着钟二一路朝周家走去。 杨卷这货也跟着过来:“哎,哥们,没看出来你这么厉害!” 他眼里亮晶晶的,充满了希冀之色,苏白衣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货再打什么主意,但为了惩罚他给自己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故意不理他。 “你这是,内家功夫?”杨卷腆着脸又问道。 “算是吧!”苏白衣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 “哎,哎,哎,你别这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好不好?这次算我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这样,你看,你也知道小弟的志向,手头的功夫能不能……” “打住!” 苏白衣做了个停止的动作,“今天周老约我有重要的事情,改天再说吧。” “周老?”杨卷的眼睛更亮了,眼珠子转来转去,笑呵呵的就是不肯离去,跟在苏白衣后面像个跟屁虫:“呵呵,刚刚你帮了小弟的大忙,既然周老约你有事,我陪着跑跑腿,说不得也能帮你的小忙。” 这货一脸堆笑,连头发丝里都藏着恭维。 苏白衣看了之后,苦笑道:“何必呢,你装的也不像!” “咳咳……”杨卷不好意思,又恢复了以往的严肃,道:“老子也特么不想,不就是想学你手里的武艺么,这样,你回头教我三拳两脚,我马上滚蛋。” 苏白衣笑而不语。 “好、好、好,我知道规矩! 不就是拜师么,老子拜,从今天开始,你苏白衣就是我杨卷的先生,先生在上,请受弟子杨卷一拜!” “打住!”苏白衣这回慌了:“长风啊,其实,那个,咳咳,我打败那些人用的法子,和你想的并不一样,我怕你拜我为师之后会后悔的。” “那你的法子可不可以教给我?”杨卷问道。 “倒是可以!” “那就好!”杨卷斩钉截铁的说道:“只要肯教我,那你就是我杨某人的先生,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那好吧!” 这可不是老子要坑你,是你自己坑自己哈! “既然如此,弟子就先闪了,恭祝先生去周老那边满载而归……”看到钟二回过头那猥琐的表情,杨卷慌忙改口道:“咳咳,哦不,是恭祝先生一切顺利。” “杨家后生!” 钟二突然开口道:“我家老爷说了,若是遇到了你,这次倒可以带你一起去!” “啊……我?” “对!” …… 起初,苏白衣以为钟二口中说的出远门,大不了就是在归德府周边晃荡一下,可是到了周府之后才知道,这一趟远门着实不近。 一百多里路。 从归德府到睢州! 睢州,又叫睢阳,古称襄邑,在明初的时候属于开封府管辖,下面辖有考城和柘城二县,柘城一直沿用到后世二十一世纪,考城既是后来的兰考。 嘉靖年间,睢州连同下辖的两个县一起,划归了归德府,成了商丘的一部分。 睢州乃是古城,名胜古迹甚多,但是今日启程前往却并非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因为一个人:袁可立! 因为周士朴要带着他和杨卷二人去睢州拜访袁可立。 听到袁可立三个字的时候,苏白衣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急切来。袁可立其人,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最清楚不过了。 当年因为董其昌一幅《疏林远岫图》的缘故,苏白衣和老头子二人专门研究过这个人,不怕不知道,知道吓一跳。 这可是真正的民族英雄,虽然后世因为满清的刻意埋没、高端黑,弄得他名不见经传,可是苏白衣却知道,这是个真正人才。 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民族英雄袁崇焕,呵呵,只配给他提鞋。 这可是和孙承宗一起,同为天启皇帝帝师的存在。 这家伙有多牛! 他曾扬帆琉球,与琉球王共饮! 他巡抚登莱,是后来登莱十四名巡抚中唯一一位被列入贤宦祠的巡抚。他曾吊打朝鲜,直到满清入关之后,朝鲜使团进入北京臣服辫子狗的时候,还在告已经死了数十年的袁可立的黑状。 他为官清正廉明,先斩后奏杀了万历皇帝的亲信太监。 犯天直言,被万历皇帝罢官后雪藏二十六年之久。 他是毛文龙的大哥和后台,若非他因病归家,借给袁崇焕十个胆子也不敢动文龙。他还是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人的师祖。 但是,《明史》之中,却没有他的一席之地,无人为他立传。 他和毛文龙一样,被满清朝廷刻意的“忘记”。 爱新觉罗氏恨他入骨,因为,袁大司马以德服人,曾经策反了努尔哈赤的女婿刘爱塔。让那些辫子鬼颜面丧尽,老羞成怒。 辫子狗对于袁大司马的恨,还不止如此,后世乾隆四十二年,由董其昌亲自撰写的纪念袁可立的《节寰袁公行状》和纪念岳飞的《重修宋忠武岳鄂王精忠祠记》同时遭到封杀。 两位抗金名将的英灵,时隔五百年,在大清朝竟然以这种方式不期而遇。 一直以来,苏白衣都以为袁军门已经不在人世,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在当时名满华夏威名赫赫的人物,竟然还活着。 “袁军门竟然还活着?”苏白衣神情有些恍惚。 “小子,要是董玄宰听到你这话,非将你扒皮抽筋不可!”周士朴面色严厉。 “哦哦,是小子不对!”苏白衣回过神来,赶紧道歉。 周士朴一摆手,道:“也罢,老夫不与你计较这些。今次寻你前来,因袁大人身患重病,已经来日无多了,我看你颇通医术,可愿随我去睢州探一探这位大司马?” “小子愿效犬马之劳!”苏白衣脸色严肃,神情认真。 若是别的官员患病,他或许会推脱一番,可若是这位和岳武穆齐名的千古真英雄,那自然是万死不辞的,这里面不经有崇拜和敬仰,苏白衣还怀有一颗对于先贤的敬畏之心! 第41章 袁枢 归德府和睢州,按照大明朝的距离尺度,相距大约一百五十里路,相当于后世的六七十公里而已,若是开着自己的兰博基尼,最多不会超过半小时。可是苏白衣如今只能苦逼的坐着毛驴拉的车子,在逼仄的车厢内一路晃晃悠悠,吱吱呀呀的慢行,约莫走了一天的时间,直到日落西山才到达睢州城。 出了车厢将一身的汗臭味撒发一下,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又和周老一起吃了个饭。在这老家伙左一个“不好吃”又一个“没有米”的抱怨声中,终于回到了客栈。 晚上拜访别人不吉利,会被视为没礼貌,苏白衣一行人也只能等到明日一早去拜访袁可立了。 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要是在睢州城,随便找个地方打听一下,都会有人为你详细的叙述袁大司马一生的丰功伟绩,头头是道滔滔不绝。 看来,这位袁可立不仅是大明朝的肱骨之臣,也是家乡人的骄傲。 劳累了一天,晚上睡得还算好。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钟二在前引路,杨卷苏白衣在后面跟随着周士朴,四人一起由东门进入穿过睢州城的道路,拐了个弯来到位于北门内的袁大司马府上。 离得老远,苏白衣就看见有这么一个大院子,门前的石板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泼上了一些水显得清爽至极,门楼下“袁府”二字刚正遒劲,入木三分。 大门左右各有两个石牌,左面的石牌上刻着四个斗大正楷字“三世司马” 大明朝的司马,只是一个民间和尊敬的称呼,其实是兵部尚书而已。 可苏白衣不明白了,袁可立当年贫困潦倒,还是受了董其昌的接济才得以读书科考,其子袁枢虽然也荫了官职,但并非兵部主事者,为何是三世司马呢? 他请教周士朴,周士朴哈哈大笑,指着那光洁的石牌道:“这是先帝恩封,袁军门于国有功,先帝追封二世。” “哦……”苏白衣明白了,皇帝应该是追封了袁可立的父亲和祖父,加上他本人可不就是三世司马么? 苏白衣的目光从左侧的石牌转到了右侧,那边有个一模一样的石牌,只是上面的字不同而已,右边石牌上雕刻的是“宫保尚书” 尚书,便是六部最有权势的大臣了。 “宫保”是东宫辅臣,尚书前面冠以宫保二字,即是说明袁大司马除了是拥有实权的尚书之外,应该还挂着诸如“太子太保”“太子少保”等荣誉虚衔。 比如后世大名鼎鼎,红遍华夏餐桌的“宫保鸡丁”,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哪个东宫辅臣闲着蛋疼炒鸡丁炒出来的。 “这字如何?”周老在钟二和杨卷的搀扶下上了几个台阶,来到袁府大门门楼之下,指着两边黑漆木柱子上面镌刻着的两幅金粉对联,朝苏白衣发问。 不等苏白衣回答,他又笑着道:“这是董玄宰的真迹呢!” 董其昌不仅在后世,其实在当时就已经凭着诗画闻名天下了。 而且,这位礼部尚书和袁大司马二人自幼相熟,两人的命运同起同落同时达到巅峰,一起捡了半个世纪的肥皂,袁府门前挂着他的真迹,自然不足为奇了。 苏白衣的目光落在金粉刻字上,眯着眼睛读了起来。 上联:口不言事,耻汉人部党之名; 下联:退不忘君,有楚尹毁家之风。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周士朴笑眯眯的朝他道:“这对联更了不得,乃是泰昌帝赠袁大司马之言!” 苏白衣肃然起敬,恭恭敬敬的朝那对联行了礼,这才擦擦额头的汗。 袁家,还真是牛,敢拿皇帝赐的对联当门牌,牛到爆炸啊! 想想后世那些权贵,动不动就把自己与领导的合影放在客厅中展览,应该是同种心态吧? “周大人请!” 袁府中的下人看来是认识周士朴的,对他极为恭敬,将几人手中带的礼物接过来,一路引领着往府里走。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小步跑过来,一边拖着肥硕的小腹一边擦汗,口中还不住的道:“小侄见过周世叔,世叔早些通个气,小侄去接您老人家。” “呵呵,伯应啊,来来来,老夫给您引荐一下咱们归德府的俊才!”周士朴笑着将那肥胖的汉子招到自己面前,然后指着他对苏白衣和杨卷道:“这是袁大公子,如今也是户部主事了,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书画之道,哈哈。” “见过袁兄!” 杨卷和苏白衣行礼。 “世叔就别拿小侄开玩笑了……”袁公子苦着脸,又有些扭捏的朝苏白衣回礼,道:“客气了,在下袁枢,表字伯应!” “好,这位是杨卷,你应该认识的,他父亲……唉!”周士朴看了看杨卷,摇摇头,又指着苏白衣道:“这便是最近闻名归德府的苏布,苏白衣!” “可是号称归德小诸葛的那位?”袁枢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看起来像个孩子一样。 “咳咳……” 苏白衣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然后又不顾脸皮,一本正经的将右手举起来摆动两下:“那个,袁兄,请容许小弟纠正一下。” “哦?”袁枢一愣。 周士朴和杨卷也饶有兴致的看向苏白衣。 苏白衣却没皮没脸的道:“这个归德小诸葛,不是鄙人号称,是被认为,被认为……” “哈哈哈哈!”袁枢爽朗的大笑起来,厚实的大手狠劲拍了两下苏白衣的肩膀:“今日一见,苏公子果然非常之人!” “好了,你就别吹捧了!”周士朴大手一挥,看着苏白衣道:“咱们的这位小诸葛可不简单,对于医学之道也颇有见解,今日老夫带着苏先生过府,也有替你父亲瞧病的意思。” “啊,原来如此!”袁枢脸上的表情再变,如今已经是极其郑重,这下是他恭恭敬敬的朝苏白衣行了个大礼,道:“苏先生请恕袁某怠慢,袁某,呵呵,生性如此也!” “袁大司马何在?” 周士朴在大太阳下站了快一刻钟,终于忍不住问了起来。 袁枢脸色有些暗淡,拱拱手回答道:“父亲这两日病情日益加重,为了安心养病,如今并不在家里。” “那在哪儿?” “在船上!”袁枢回答道。 第42章 开封神医 这边苏白衣还在纳闷袁大司马怎么会在船上?不是病了么,病了的人还能到船上晃悠么,而且,这是哪里?这可是睢州,万里平地无山河,何来的船啊。 另一边,周士朴微微一顿,随即大笑道:“莫非,袁家山落成了?” “是!”袁枢恭恭敬敬的朝周士朴行礼,道:“诸位随我来,这就去瞧瞧父亲。” 下面早就有仆人拉过来两套豪华的车马,袁枢伺候周士朴蹬车,又邀请苏白衣、杨卷和自己同车,吱吱呀呀的从袁府出来,沿着南北向的中轴大街一路向南而去。 当然了,期间苏白衣几次三番的探问,才知道这所谓的“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它其实不是船,而是建立在睢州城南门内一处水洼里面的一组外形像船的建筑,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袁家山,属于袁家私宅,袁可立养老专用的别墅群。 这一处船型的别墅群,耗资无数,历时整整六年方才落成。 马蹄哒哒,车轮吱吱呀呀,过了半刻钟左右,终于来到了睢州城南门内那一处水洼子,苏白衣下了车,远远的朝水中望了一眼,心中也是震撼至极。 眼前碧波荡漾,足足有上百亩的水面,周围全部用大理石砌起了台阶,并栽种了一圈垂杨垂柳,此刻正值盛夏,在发白的日光里看到如此阴阴郁郁的绿色,人的心都有一股清凉。 水面正中央,正如袁枢所言,是一个船型的小岛,中间低两边高,上面起起伏伏从南到北建立起一组规模宏大的建筑,红墙青瓦,花木小经隐约可见,真如人间仙境。 袁大司马袁可立幼年起于微末,贫困的家境几乎无法支撑学业,还是后来董其昌莫名其妙的遇见他并将他带到了上海一同读书,二人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起捡肥皂的。 但是一旦袁可立位居高位,家中可谓财源滚滚,短短三十年间,便能够修建起如此规模宏大的重楼玉宇,看到这些,苏白衣心中对于袁可立的敬仰之情顿时便削弱了一分。 说到底,袁可立那些官面上微薄的俸禄,即便领三百年也不可能拥有如此的家业,那么他这份家业的取得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这其中或许有亲朋的投献,或许有友人的资助,或许有宫里的赏赐,可恐怕和民脂民膏也少不了关系吧? 万恶的旧社会啊…… “怎么样?” 袁枢大腹便便,很困难的从马车上下来,挨着苏白衣的旁边站定,二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个清俊飘逸一个敦实如……山。 从远处看过去,还真是有点相(滑)得(稽)益(可)彰(笑)。 “算是归德府头一份了!” 面对袁枢的炫耀,苏白衣表现的很是淡然,只是点了点头说出实情,然后眯着眼睛往湖中间看,其实内心却是在叹气。 这是一个社会的风气,抛开袁家不说,归德府里面的沈家、余家、杨家等等,哪一个不是高门大院,哪一个不是欺男霸女? 文人士大夫治天下,当然要给自己谋取利益,袁家自然也不能例外,这是一个时代的特性,也怪不得袁大司马。 袁枢一边继续在苏白衣面前嘚瑟,一边摇手,湖中顿时飘过来一艘不大的彩船,摇摇晃晃的在几人脚下靠了岸。 “走吧!”袁枢挥动着肥胖的手臂还有比手臂更加肥胖的大袖,带着众人上了彩船,下人们便又晃晃悠悠的开船,行至水面正中央,这货突然艺兴大发,深吸一口气对众人说道:“真是好景色,可惜现在是白天,若是到了月圆之夜,泛舟于这湖中,便能体会苏子那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之妙境。” 转眼便到了湖中心的小岛,几人舍船上岛,从南面而上,迎面便是一座高大的石牌坊,青石雕刻,共有三层,石牌坊前的柱子旁摆放着四尊兽像,衬托的整个石牌坊甚是高大。 石牌过了往后是青石大路,两旁两个精致的六角亭,周围种植了密密麻麻的花木,簇拥着两个青瓦亭子,像是绿叶从中盛开的花朵。 沿着石路继续往后走,是一道拥有二十一阶的石台阶,石台阶之后便是正门,进入正门才算是到了袁大司马的私人别墅中。 苏白衣搀扶着周士朴拾阶而上,迈上那二十一个石台阶之后,一个红木做的大门便呈现在了眼前,门的两边是红漆柱子,柱子上雕刻了鎏金的门联。 上联:李署牵丝,冤早清于砑石 下联:柏台焚草,直益奋于埋轮 “还是董大人的字?”苏白衣看着那熟悉的意味,扭过头来问已经气喘吁吁的周士朴。 周士朴累的说不上话,一个劲的点头。 袁枢晃着肥胖的肚腩,也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还不管不顾的炫耀道:“是,这是董尚书的真迹,而且,是天启帝赐联。” 我累个大草! 牛逼啊,老家有泰昌皇帝朱常洛赐联,私人别墅有天启皇帝朱由校赐联。做官做到了这份上,真的是没啥遗憾了。 “进吧!”周士朴早就没有了欣赏对联的兴趣,抬手指了指门口。 别墅的大门不像袁府那样有正门有偏门,而是只有一个并不怎么宽的正门。随行的袁家老仆打开门,引领众人入内。 门后宽大的前院里,除了东西两边的厢房之外,只有一样东西:照壁! 这条照壁就在门后,约莫有十米长,三米高,上面一左一右刻画着两条伸展开的长龙。 双龙照壁! “好气魄啊!” 周士朴脸上微笑,说了四个字,而后一挥手,又继续往后院走去。 一路花木繁荫,楼宇重重,不停的有仆人丫鬟在院子里穿梭,从院子最高处往外看,整个睢州城南湖尽收眼底。 “大少爷!” “大少爷!” 过往的下人看到袁枢之后,都过来行礼。 “老爷在哪儿?” “回大少爷的话,老爷如今在观澜台上,大,大少奶奶托人在杞县找到一位神医,今早刚刚来这里,此刻怕是正给老爷诊脉呢!” “大少奶奶?神医?我怎么不知道。”袁枢愣住了,自己老婆给老爹寻了个神医,这事竟然自己不知道,弄得他在外人面前有些没面子。 第43章 大司马凶人 不过既然知道老爷子在观澜台,只能去观澜台了。 观澜台,是袁家山中的最高处,也是别墅院子里的一个高台,上面建立了一个比较大的亭子,亭子四周围拢着各种青翠的花木。 高处风稍微大了一些,穿亭而过,使这里显得比别处凉爽不少。 袁可立是嘉靖四十一年生,算算今年已经六十有九,若是虚岁的话,正好到了七十岁古稀之间,他身材高大,却消瘦的厉害,此刻端坐在亭子里,手中握着笔想要在宣纸上写下几个字,却抖得厉害,老是握不准方向。 “去,气煞老夫!” 袁可立扬起手将手中的大笔丢出了亭子,气喘吁吁的坐在那里,浑身还是忍不住的发抖、 同样发抖的还有下面的丫鬟,一个个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媳妇刘氏立在一旁,轻声道:“爹,媳妇知道您老性子急,可这岳神医我已经给请过来了,好歹让人家看上一眼,说不准就能给治好了呢!” 袁可立虽然是科举出身,但后半辈子在战场上厮混多年,性子变得有些暴虐,有些军人的粗犷。可是面对自己这个儿媳妇的时候,还是收敛了不少。 “唉……你们一个个的,都瞎操心,我这病我心里清楚,谁也治不了,费那心思干啥?”口中虽然说,但是他面部的表情已经和缓了不少。 刘氏微笑着上前,给公公倒上一杯茶,轻声道:“爹,您是不知道,这岳神医可不得了,以前嘉靖爷爷朝时,宫里那个李太医您还记得吧!” “李太医?”袁可立眼睛一亮。 那可是真正的神医啊,袁可立年轻的时候倒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若是李太医尚在人世的话,真有可能治得了他这病,可惜呀,人家已经去世数十年了! “对,李太医!”刘氏躬身在前,“这岳神医,是家父千辛万苦才请来的,据说岳神医的师傅便是李太医的一名关门弟子,岳神医算是李太医的隔代弟子,他医术好着呢。” “你父亲有心了!”袁可立叹了一口气,心中的暴躁去了大半,伸手颤颤巍巍的端起凉茶喝了一口,便道:“行吧,既然来了,也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你去请吧!” “是,爹!” 刘氏喜滋滋的下去,袁可立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轻叹一口气。 刘氏是儿子袁枢的继室,这半年来对他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这次这名亲家公甚至不惜代价求名医过来,一半是出于亲情,另一半则是出于私心吧。 升官发财,唉,人的私心真是重啊! 袁可立摇摇头! 来他家拜访的人之中,九成九都是为了仕途,就是自己的亲家公也不例外。 正烦恼中,有丫鬟上来亭子,禀报道:“禀老爷,大公子来了,还带了几个客人。” “不孝子!”袁可立气不打一处来,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吼道:“在其位谋其政,这省亲多少天了,还不返京?他这个户部主事若是不想做,便上个奏疏给我滚回老家,别跟老子在外面丢人。” “呦呦呦……老家伙,你这都半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发这么大火,就不怕你那棺材板子冒烟!”周士朴笑呵呵的从外面走了过来,老远就听到了袁可立的喝骂。 袁枢缩着脖子跟在后面,苏白衣则是感到好笑:这家伙好歹是个正六品的官,在家里畏父如虎,真是子不类父,没有袁可立半点的气势。 亭子里的袁可立自然听出了是谁,心中一惊赶紧从凳子上站起来,道:“哎呀,丹其兄?你,你,你这……唉,你这年纪也不小了,这一路舟车劳顿的,怎么还跑到睢州来了?”说着,就要从亭子里出来迎接。 “你做好,别动!”周士朴赶紧上去制止住正要起身的袁可立,上前坐在他的对面,眯着眼睛打量了他好几秒钟,不无感慨的说道:“这才二年未见,真的成了这个模样?” 在周士朴的记忆中,袁可立是大名鼎鼎的军司马,兵部尚书,是个身材高大雄伟的真汉子,怎么现在竟然变得消瘦如斯。 袁可立现在确实很瘦,几乎可以用清瘦来形容。 “是啊,你看,马上连帽子都戴不住了!”袁可立伸手指了指头上青色的六瓣合缝瓜皮帽,无奈的摇摇头。 那帽子帽口略宽,几乎要套下来落在耳朵处了。 “这二位是?”袁可立的目光轻轻的落在了苏白衣和杨卷身上。 在被袁可立看到的一瞬间,苏白衣有种被人一眼看穿的错觉,那老者的目光如刀似剑,竟似能看透人心。 这当然是错觉,这是一个久居高位人应有的气场。 不过,苏白衣很坦然,不像杨卷那么紧张,他只是轻松的舒展一下袖子,朝袁可立深深一躬:“末学后进,归德府苏布,见过袁大人!” “拜见袁大人!”杨卷也行礼,可他却很紧张,眼神都有些闪躲。 “哈哈哈,这个你应该知道的!”周士朴伸手指了指杨卷:“京甫的幼子。” “哦?”袁可立和杨镐说不上是好友,但总算同朝为官的乡梓,顿时多看了杨卷几眼,点头评说了四个字:“青年才俊!” “至于这位……”周士朴笑呵呵的道:“是苏宣的儿子,苏布,苏白衣!” “嗯?”袁可立微微诧异,偏着头斜睨苏白衣,看了足足有好几秒钟,才点头道:“嗯,略有耳闻,归德小诸葛嘛,呵呵,今日一见,倒有些谦谦君子模样,我还以为你是柳三变一样的浪荡子……” 我去! 苏白衣一脑门黑线! 感情这袁大司马就这么看我的,柳永?我逛过窑子么? 额,昨天倒是去了一次,不过那是意外啊! 再说了,昨天去春月楼的事情是在归德府,不能传这么快吧,就到睢州城了? “枉凝眉写的不错!”袁可立适时地又补了一刀,让他真切的感受到这些大户人家消息之灵通。 这袁大司马不但知道他写枉凝眉,八成还听过。 尼玛,这才一天啊,一天,老子没歇脚的跑过来,消息比老子跑的还快? “不过也只是茶余唱曲而已,大丈夫学当立志,怎可如此戏谑一身学问?” 噗! 苏白衣脑门又黑。 你妹的,见面先凶人,我也是醉了! “好了、好了、好了!”周士朴道:“喝茶、喝茶,你呀,就这点不好,那么严肃干嘛?你可知道白衣于医道颇有见解,此番前来是为你瞧病的!” “瞧病?”袁可立看着周士朴,苦笑着摇摇头:“丹其呀,你的心意我明白,不过你也知道我这病,算了,我姓袁的这辈子足矣!” “哎,我的司马大人,苏白衣可是有真本事的。” “算了!”袁可立继续摆手:“甭说这年轻后辈,就我这病,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年轻人的路还长,不能因为在我这里毁了名声。” 袁可立说的也有道理,毕竟他声明太大,万一苏白衣治不了他的病,不,应该说苏白衣一定治不了他的病,对于苏白衣来说,还得背上一个庸医的名头。 “爹爹说的对!”刘氏的声音也从外面传过来:“若是连李太医的传人都束手无策的话,苏先生就真不用试了。” 第44章 美女神医 刘氏款款而上,轻轻的走到亭子里。 袁可立的目光撇过刘氏,两只本来就眯着的眼睛此刻显得狭长如刀,目光中藏着锋芒。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亭子下,那个提着裙裾慢慢走上台阶的神医。 女神医! 一位身材颀长穿着黑色长裙的女神医。 她很年轻,以至于袁可立有那么一瞬间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就是神医?” 袁枢显然对自己老婆有点不满。 袁可立虽然也不满,但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而是呵呵一笑,抬起手指了指对面的周士朴,对刘氏道:“你来咱们家不久,快来见过周世叔!” “啊……”刘氏显然是听说过周士朴的名头的,赶紧纳头便拜,口中道:“原来您就是周世叔啊,我给您磕头!” “磕头就算了!”周士朴呵呵笑,赶紧阻止刘氏,目光却又转到那神医的身上。 她还在缓缓的抬着脚,一步一步的往亭子上走。 她的身子很高,动作柔和优雅,仔细的看着脚底下甚至没有抬一下头。 但这个轻柔的动作,加上她一下下踏着石阶的节奏,苏白衣毫不怀疑,如果此刻她脚上穿着高跟鞋的话,踢踏出来的节奏一定能迷倒无数后世人。 最后一个台阶上来,她抬起了头。 洁白的肤色上有一层莹莹的光泽,妙目如桃花带露,一张脸美得不像话。 又是个颠倒众生的女子! 苏白衣倒抽一口冷气,心里却在想:这穿越过来也没有几个月,先后见了余慕瞳、沈梅霜,如今又看到一个倾国倾城之色,这是怎么了? 老天爷送给我的福利么? “见过袁大人!” 岳神医微微欠身,朝袁可立行了个礼。 袁可立目光深邃,在看到她脸的一瞬间,身子竟然微微颤抖了一下,旁边的周士朴,则是毫无所觉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姓岳?”袁可立喝一口水,掩饰内心深处的紧张,和周士朴交换了一下眼色,轻声道:“不知姑娘哪里人士?” “不错,小女子姓岳……乃是开封府祥符县人士!”她说话间呵呵而笑,缓步轻移朝前走了几下,竟然没有半点紧张,朝袁可立道:“袁大人是瞧病呢,还是要打探奴家?” “祥符县,祥符县……”旁边的周士朴脸色从未有过的郑重,突然开口道:“你和祥符县张家,可有姻亲!” “这位大人,小女子刚刚已经说过了,我姓岳,不姓张。若大人们不需要瞧病,小女子这就告退!”岳神医脸色一冷,丝毫不给周士朴和袁可立面子。 “好了/好了!”袁可立也不好再问,一摆手将亭子里的下人全都辞退。 “姑娘,这边请,是老夫照顾不周,坐下来喝杯茶吧。” 袁可立的态度前倨后恭,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古代女子社会地位低下,像袁可立和周士朴这等身份的人,一般情况哪能如此礼遇一个女子,而现在,在苏白衣的眼前,这种事情分明就发生了。 不但苏白衣觉得意外,连袁枢都有些瞠目结舌。 而且,这货甚至还在担心:爹爹一大把年纪了,不会是看上这个神医,想要纳她为妾吧?我的天哪,这,这,有些过分了吧?不过,这小神医长的倒是真俊。 “茶就算了,瞧病吧!” 岳神医走到袁可立身边,袁可立竟然直直的站了起来。 “袁大人请坐,不然小女子怎么给您瞧病。” 等袁可立坐下后,后面的女童抱着个药箱跑了过来。 岳神医先是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下袁可立的气色和精神状态,有些郑重的问道:“袁大人您这病,应该请太医瞧过了吧?” “嗯,不但瞧过,太医院的那些人还给我会诊过!”袁可立也不否认。 “那太医们怎么说?” “太医如果能治好,姑娘今天恐怕就不会来我府上了!”袁可立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微笑着捻须,和岳神医打趣。 岳神医微微一笑,露出两排好看的贝齿,道:“那太医们说大人患的是什么病症了么?” “姑娘既然是神医,那你看呢?”袁可立故意不说,似是在考较,似是在和她开玩笑,说完还哈哈大笑几句。 岳神医倒也不是太在意,仅仅再次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大人不说也无碍,那您得了病之后,有哪些不舒服,这个可以说吧?” “不舒服?”袁可立皱了皱眉眉头,叹了一口气:“以前没有察觉,不过这两年总是觉得心气不够,还有就是,平时饭量很大,可这两年却不知怎的越来越瘦,有时夜晚难以入眠。” “精气神也不足了吧?” “是啊,越来越不如,有时早晨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那就对了!”岳神医偏过头,又道:“饮食也多?” “对!” “平日里饮水也多?” “正是如此!” “那,小解怕是又多又勤吧?” “咳咳……”袁可立有些尴尬,尼玛面对一个小女孩,这些话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啊。 岳神医看出他的不自在,微笑道:“您是病人,我是大夫,所谓百无禁忌是也。” “姑娘言之有理,是袁某人矫情了。这二年确实如姑娘所说,多食、多饮,如厕也多。 虽然,这些对于老夫来说并无大碍,但积少成多。老夫总有种,有种,唉,时日无多之感!”袁可立的表情顿时严肃了很多。 “脉给我!” 岳神医纤细的手指在袁可立枯瘦的手腕处按了一会,心中的初始判断终于确定,道:“如今还只是多食多饮,身体消瘦而已,不是小女子危言耸听,袁大人若是任凭这病症发展下去,日后心肺肾皆会染疾!” “姑娘也看出来了……”袁可立叹息一声,脸色暗灭! 岳神医点头,道:“是消渴症没错。” “神医,您一定想想办法,您是神医,总有办法!”刘氏上前,对岳神医道:“岳神医一定要救救爹爹!” “唉……” 岳神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袁可立哈哈大笑,道:“算了,爹爹今年已经七十岁,到了古稀之年,便是明日去见先帝,又有何憾? 你们都别低着头,打起精神来,不要为我一个老头子难过。 对了,还有……” 看了看岳神医,又看了看苏白衣,袁可立道:“你们的心意,老夫心领了,宫里的太医都说了,老夫这病,不能治,所以,你们也都别费心思了。” 苏白衣却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道:“袁大人您这话,说的太绝对了! 这病,我能治!” 第45章 和美女打赌 周士朴的眼睛忽的一亮,苏白衣是他找到的人,如果真有法子治好老朋友的病,对他来说不仅仅是挽救老伙计的问题,还有面子。 袁可立自然也听到了,不过他只是很平淡的转过头看了苏白衣一眼,眼神平静,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当然,也看不出有什么激动之色。 不知道是因为久居高位的缘故,还是人家根本就对自己没有信心。 苏白衣姑且的将他理解为第二种吧。 最后,那美貌高挑的神医才算扭过头,有意无意的看了他一眼,明眸之中淌出一丝不屑。后面岳神医的药童更加过分,别看她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比春烟还小了一圈,可是说起话来鼻孔朝天不知道多气人。 “哼,你这酸书生就会吹大气,我师父是李太医的再传弟子,她治不好的病,基本上就是绝症,你这小屁孩跟着瞎起什么哄?” 噗…… 苏白衣左右看看自己,老子哪像小屁孩了? “袁大人!”岳神医转过头,继续道:“咱们接着说病的事!” “嗯……” 袁可立点头,一幅洗耳恭听的样子。 苏白衣却尴尬了起来。 你妹的,这是……直接被无视了啊…… 老子过来给你治病,你特么竟然是这个态度?信不信我…… 好吧,看在你是民族英雄的份上,我不计较。 我苏白衣是个大度的人,我不计较。 我特么不计较。 我忍! “前两年在京城的时候,太医院的那些太医就给老夫会诊过,是消渴症不错。但,我听说以前也有人身患消渴症而后治愈的先例,据说汉武帝也是消渴症……” “没用的!” 岳神医摇摇头,如花一样的面靥上露出一丝可惜,道:“据说汉武帝患了消渴症,西域匈奴王进贡了一个药方,便将武帝的病症给治愈。 药方倒是留存下来了,师祖李太医在世的时候,也将这个方子搜罗到,可惜,后来遇到过几个身患消渴症的病人,试过之后才知道这药方是无用的。” “药方无用?”袁可立一愣。 因为自己患病的缘故,他对于消渴症特别敏感,平日里也没少搜集相关的资料,对于汉武帝患消渴症一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惜千方百计都没能寻到当时流传下来的药方。 如今听说李太医获得了药方,自然喜出望外,但没想到药方无用这个结果。 “是不是,李太医搜集到的这个药方不对?” “这个小女子也有过怀疑,但到底是什么样原因,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那……”周士朴突然插了一句话:“岳神医的意思,就是这消渴症无药可治。” “嗯!”岳神医点点头,眉毛蹙在一起,有些为难的说道:“确实,这消渴症目前来说,依靠药石是无法治愈的,额……换句话说,算是绝症吧……” 绝症二字出口,刘氏“哇啦”一声哭了出来,袁枢也在一旁暗自抹泪。 袁可立脸色先是一沉,而后哈哈大笑,一挥袖子道:“人生七十古来稀,老夫今年正好七十岁,就算今日去了,也不归夭折,尔等就不要哭哭啼啼了!” “咳咳……” 周士朴站起来,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岳神医说治不好就治不好了?这不还有苏白衣么?” 刚刚众人强行打断苏白衣发言,周士朴就有些不乐意,如今既然岳神医治不好老伙计的病,他便再无顾忌,直接将苏白衣推了出来。 “苏……额,苏大夫果真是郎中?” 周士朴如此极力推荐,岳神医也不得不重视起来,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这个站在她面前,额不,是站在她身后的男人,或许真的是个医生。 “切,就算是个郎中又如何?除了会卖两贴狗皮膏药,真以为自己是神医呢?”岳神医的药童毒舌的一笔。 苏白衣的脑门是黑了又黑。 这边周士朴再次出来解释,道:“苏白衣虽然不是大夫,可是颇通医理,上次老夫的脚痒之疾,就是苏白衣给治好的。 哎呀,说了你们也不信啊,这脚痒之疾,可是困扰了老夫十数年,遍看无数名医都未能给老夫治愈,可是偏偏苏白衣,嗨,你还别说,就两瓶狗皮膏药,好了!” 这次轮到岳神医脑门黑了。 就治愈个脚痒之疾,就能吹成这样?就能算是大夫?就能治愈消渴症? 开玩笑吧! “那,苏先生……”岳神医转过头,明眸微动,红唇一启露出两排洁白的皓齿:“除了周大人的脚痒之疾,你还治愈过什么疑难杂症?” 女子一回头,苏白衣看着她的眼神竟然微微一慌,太美了! 实在是太美了! 别说归德府里的余慕瞳和沈梅霜,就算是后世那些影视上的大明星,什么冰冰什么爽爽的,和这女子一比,也绝壁会黯然失色。 “咕嘟!” 三尺之内,苏白衣能够深切的感受到,袁枢咽了一口唾沫。 “额,好像还没有!”苏白衣深吸一口气,坦然的笑了笑:“除了给周大人治疗过脚痒之疾之外,在下这是第二次诊病!” 噗…… 后面的药童直接喷了! “哎呦呦,我说您这胆子可真不小,第二次诊病?你就敢……咳咳……厉害,厉害……” 袁可立的脸黑了! 袁枢的脸黑了! 刘氏的脸黑了! 周士朴的脸也黑了! 他知道苏白衣略懂医术,甚至想着能够创造奇迹!可是万万没想到,这货给自己治愈脚痒之疾竟然是唯一一次诊病! 至于岳神医,则是直接无视了他后面的话,将头转了回去。 “但是!”苏白衣再次深吸一口气,稍微弹走一些身上来自于众人鄙视目光的压力,道:“消渴症,我真的能治!” 此言一出,岳神医本来还算平和的心情再也平和不了了,她几乎是瞬间爆炸,猛地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快速的转过身,有些气愤甚至是愤怒的看着苏白衣。 “苏先生,听说你是个教书先生?” “是!”苏白衣微微欠身行礼。 “但治病不是教书!”岳神医道:“教书如果滥竽充数的话,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误人子弟,可治病不一样,会、死、人、的!” “姑娘不信我?”苏白衣并没有生气,反而轻松了一些,此刻对答的时候显得气定神闲。 “我不是不信你!”岳神医一字一句的道:“岳然只是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治好消渴症!” “那好,既然如此,姑娘可敢和苏某人打个赌?” 第46章 传家之宝 岳然楞! 袁可立楞! 袁枢楞! 刘氏楞! 唯独周士朴一个人,突然间发出哈哈大笑之声。 苏白衣既然这么有自信,总错不了的。 在周士朴的心中,他不是个为了博名声而不顾一切的人。 “这世间真有治疗消渴症的法子?”岳然的手微微一颤,之前眼中的不屑和嘲讽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尽的疑虑、不解! 苏白衣表现出微微思索,皱着眉头道:“或许有吧,但是苏某人并未遇见过,我所说的治好,仅仅是治标,但不能治本!” 想要把消渴症完全治疗好,那是开玩笑的,这玩意在后世的时候叫糖尿病,即便是医学高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也仅仅能控制不能彻底治愈。 中医或许有法子,但目前还没有被找到。 “治标,有何用?”药童不服气。 和药童不同,岳然倒是微微点点头,“能控制住病情,不让袁大人饱受病痛折磨,已经难能可贵了,不过请恕岳然见识浅薄,这治标之法是……” “敢不敢赌?” 苏白衣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的很阳光。 “怎么赌?” “就赌在下能控制住袁大人的病情,若是我赢了,证明我的医术比你高超,你便要拜我为师,做老夫……咳咳,在下的弟子!” 不是苏白衣觊觎人家的美貌,实在是……系统中的桃李值不够用啊。 前段时间让吴德贵在家里挑墙建设塑料大棚,材料什么的都可以从系统中直接购买,但是技术怎么办? 只能用桃李值换取! 苏白衣看过一次,在系统中大棚栽培技术虽然不属于学术性很强的专业科学技术类书籍,但好歹是个工艺书籍,兑换一本需要花费一百桃李值。 这就意味着,要收一百名弟子啊。 加上沈家的那些学生,还有春烟、吴德贵、孙三等人的贡献,他目前也只有二十多桃李值,距离一百还远着呢! 为了不耽误吴德贵的大棚,必须尽快凑够一百桃李值,之前一直引诱杨卷,现在又借助这次事件给岳然下套,都是这个原因。 当然了,收个美女弟子在身边,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不是! “子曰三人行必有吾师,苏先生若是真能治好袁大人的病,于医术一道确有强过我的地方,我便是拜你为师又有何妨? 不过,若是先生你输了呢?” “额……” 苏白衣一阵肉疼,躬身从袖子里摸来摸去,终于掏出了一个“大宝贝”,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将宝贝往六角亭下的石桌上一放:“若是在下输了,这传家之宝便送与姑娘。” “哇,好漂亮啊!”药童的脸上露出喜爱之色。 刘氏的眼睛一亮,即便是一直比较端庄的岳然,在看到拿东西之后也是颇感意外。 “是啊,这可是好东西!”苏白衣脸上肉痛,心里却有种想要笑疯的感觉。 刚刚从袖子里掏出来的东西,说起来只是个从系统中购买的一只高档透明高脚杯而已。 但现在,谁也不怀疑这高脚杯就是苏家的传家之宝。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袁枢的眼直了。 好似忘了父亲那可以杀死他的眼神,腆着大肚子摇摇晃晃的走到桌子前,伸手将那高脚杯拿在了手中,本来不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盯着手中的杯子像是在看一个刚出浴的美人。 猥琐! 真猥琐! 苏白衣腹诽一句。 “叮……” 袁枢屈指一弹,玻璃杯顿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好东西,似石非石,似玉非玉!”袁枢这一生,对做官神马的全然没有兴趣,所有的爱好都集中到了一个地方:收藏! 他收藏的最多的是字画,因为老爹和董其昌捡肥皂的友谊,这货手中藏着的董其昌的画作最少以百计,而且,因为袁家乃是睢州城巨富,他也收集了不少宋末五代的大家作品。 除了字画意外,另外就是金石! 如今苏白衣拿出了这么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玩意,能不着迷才怪呢! “呵呵,伯应这是技痒了!”周士朴笑道。 袁可立大声骂了一句:“他这是狗改不了吃屎!” “若是我输了,这件东西送与姑娘,姑娘可还满意?”苏白衣脸上依旧“肉痛” “好啊,好啊!”药童拍着手,显然是对这亮晶晶的东西毫无抵抗力。 岳然一撇嘴,微微露出的风情让苏白衣大饱眼福:“华而不实的东西! 不过,这世上能让本姑娘心动的东西不多,勉强算行吧!” “对,勉强算行!” 药童又狠狠的补了一句。 “不知道苏先生,要用什么法子给袁大人治病?” 苏白衣深吸一口气,首先卖了个关子没有直接说明,而是就刚刚岳然的诊治方法娓娓道来。 “其实刚刚你说汉武帝患消渴症这事,李太医之前搜集到的方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李太医是谁,大名鼎鼎的李时珍啊,留给了后人非常宝贵的医学著作金瓶……啊呸……是《本草纲目》,试想他搜集到并且传下来的方子,肯定是经过分析的,怎么可能盲目就传给弟子们呢? “方子没有问题?” “这只是我的推测!” “我用那方子在几个病人身上都试过,几乎都没有任何效果!”岳然摇摇头。 “方子没错,错的是你!” 苏白衣道:“消渴症,其实有三种表征,汉武帝的方子我之前也看过,根据方子推测,他应该是非常罕见的上消,所以能够治愈。你遇到的那几个应该不是上消!” “那袁大人的消渴症是……”岳然皱着眉头,身子不由得靠近苏白衣一分。 “嗨……”苏白衣摊摊手,苦笑道:“我尚未诊断,哪里知道呢?若真是上消的话,直接拿武帝的方子用就行了,若不是,还需要另寻他法!” “那就请苏先生赶快给袁大人诊脉,断一断到底是上消还是下消?”岳神医此刻竟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短短几句话,她已经有些相信苏白衣“颇通医术”这四个字了。 然而,下一刻,两秒钟之后,她对于苏白衣的看法再次改观。 “诊脉?”苏白衣一愣:“我不会啊!” 第47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噗…… 岳然快要疯了! 这家伙到底要搞什么啊? 诊脉都不会你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医生?你好意思给人瞧病,你好意思在这儿吹牛? 苏白衣这一波波的峰回路转,周士朴的心脏都有些受不了了。 特别是袁可立,此刻都有种暴起杀了他的心思! 一看惹了众怒,苏白衣赶紧赔了个笑脸,道:“咳咳,那啥,我这一脉的医术,看病不用诊脉,自有其他的诊断手段。” 说话间往前走了几步,很不客气的往两位大人面前坐了下来,看着须发半白但目光却炯炯有神的袁可立,道:“望闻问切,都可以作为诊断的依据,袁大人不用怀疑小子的医术,您老人家只管回答小子的问题。” “好!”袁可立眼睛微眯,捻着坚硬的胡须点点头。 “袁大人自从得了这消渴症之后,可有什么表征?” “嗯……”袁可立皱着眉头稍微思索一下,道:“初始并没有什么表征,只是随着病情加重,这二年显得胸闷气短,口干舌燥。”好似为了验证他说的话,袁可立顿了顿,抬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细细的喝了一口,继续说道:“老夫这二年几乎茶不离身,可总也无济于事,总觉得口舌火烧一样。” “还有么?” “嗯,还有就是,腰酸腿疼,不知是消渴症所引发,还是因为上了年纪,抑或是经年老伤的缘故?” 袁可立本是科举出身,后来巡抚登莱,带兵出海数次平定海患。不但牵制了后金在辽东地区的兵力,还臣服了琉球国。 当然了,期间没少和辫子打仗,身上或多或少留下了旧伤。 “腰酸腿疼,对,这都是消渴症引起的。”苏白衣低着头往袁可立凑近了一些,道:“袁大人请张开嘴,伸出舌头。 啊……” 袁可立一脸黑,但还算配合。 舌苔燥红! 基于上面的这几点病症,苏白衣几乎已经确定,这就是消渴症中的下消。 可惜,汉武帝的方子恐怕是用不到了。 “苏先生可能确定了?” 一身黑袍的岳然悄然走到苏白衣身旁,微微低下头,一股腻人的幽香扑面而来,瞬间冲进了苏白衣的鼻腔,让他顿时热血沸腾。 一缕秀发垂落,扫在他的脸上。 那种感觉,那种味道…… 哈…… 苏白衣深深深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使自己保持平静,道:“嗯,基本上可以确定了,不过,还要看看!” 下消最重要的一个表征是尿,如果符合的话,基本上确诊没有任何问题了。 “袁大人!”苏白衣的鼻孔有些发痒,但又舍不得将耳边的秀发拨开,只得忍住心猿意马,有些尴尬的说道:“恕小子无礼,这病症确诊,还需要取您一物!” “什么?” “是小解,呵呵,让大人见笑了!” “哈哈哈……”袁可立非但没有尴尬,反而十分畅快的哈哈大笑,道:“这有何难,早知道今日岳神医过来,我先前便备下了。 后生,刚刚岳神医都说了百无禁忌,看你长的相貌堂堂,怎么做起事来扭扭捏捏,还不如一个丫头!” 我呸! 扭扭捏捏,不是怕您老人家尴尬么? 好吧,等下我不扭捏,你老人家可别后悔。 “去,将溺器取来!” 袁可立一摆手,然后双眼盯着自己的儿子袁枢。 因为刚刚就诊的时候,下人们都被赶了出去,刘氏是在身侧,可让儿媳妇端尿这事毕竟不太讲究,别人都是客人自然也无法支使。 只能是袁枢了。 古代孝比天大,袁枢就是心里有一百个不同意也的装成乐呵呵的样子跑过去,然后,让苏白衣吐血的事情发生了。 这货跑出凉亭去端尿的时候,竟然还念念不忘带着高脚杯,一边走一边摩挲,好一个爱不释手。 “孽子……” 袁可立无可奈何的骂了一句。 不一会儿,袁枢折身而来,不过这货倒也聪明的很,这次来的时候带了个下人,他在前面领路,下人端着一个瓷质的溺器跟在后面,不多时便到了亭子里。 “你出去吧!” 苏白衣将那下人赶了出去,然后,看着亭子外台阶下放着的半壶尿液,微微思索。 黄色,但是不纯,黄色中夹杂在乳白,而且尿质粘稠,里面肯定含糖。 然后,岳神医、袁枢、周士朴都围拢了过来,只有袁可立在亭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茶。他根本就不用看,因为整天看到。 “应该没错了!”苏白衣点点头道:“看着色泽还有状态,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下消,按道理来说,下消的溺液味道是甜的,若是有人能尝一下再次确认,就更好了。” “啥?” “啊?” “尝?” 岳神医岳然感到一阵反胃,十三岁的药童直接抱着肚子去旁边呕吐了。 其余人的反应各异,后面“噗”的一声响,苏白衣回过头,正好看到袁可立在剧烈的咳嗽。 “这,这……”袁枢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苏白衣露出崇拜之色:“苏兄厉害啊,我听说以前的良医尝遍百草,没想到苏兄还有这番襟怀,能够如此为病人打算,日后定会成为无上名医,他日超越前朝李太医也说不定! 来,兄弟一场,袁某亲自为你持溺器!” 袁枢说完,就要躬身去端尿盆子。 苏白衣的脸色顿时一黑,道:“袁公子要是这么说的话,苏某和你就真没啥好聊的了!” “怎讲?”袁枢问道。 “咳咳……”苏白衣咳嗦两声,而后道:“君不闻南齐庾黔娄乎?” 袁枢听了之后,肺都要气炸了。 为何? 庾黔娄是什么人? 二十四孝中著名的尝粪忧心的猪脚,为了给父亲治病亲自品尝老父的粪便,发现是甜的,结果老爹没过三天就死了。 现在,情形何其类似? 苏白衣看着袁可立父子,心里呵呵笑:谁让你老小子说我扭扭捏捏不如丫头,哼! 一秒钟之后,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袁枢身上。 袁枢很不甘心,可又不能拒绝,毕竟和老爹的安危比起来,尝个尿液算什么?他眼珠子转来转去,最后落到了妻子刘氏的身上。 想要老婆代劳,但又不能明说。 刘氏当做没看见,眼睛瞥向了别处。 “风萧萧兮易水寒,好,我来……”袁枢胖脸一红,倒有几分决断! 第48章 生猛的女弟子 袁枢喘着粗气! 袁枢弯下了腰! 袁枢脸涨得通红! 袁枢捧起了尿盆! 袁枢闭上了眼睛…… “等等……” 就在尿盆即将接触到袁枢嘴唇的一瞬间,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一个来自于苏白衣! 一个来自于袁枢的亲爹袁可立! 袁枢睁开了眼睛,捧着盆一脸不解。 苏白衣看了一眼袁可立,袁可立看了一眼苏白衣! “你要有这份心,为父很高兴!”袁可立真的很欣慰,这点从他脸上乍开的皱纹就能看出来:“你要学庾黔娄,可是为父不是庾父,我是袁可立,这种事情,我袁可立可做不来。 苏白衣,你的一番好意老夫心领了,这病,老夫不看了。” “袁大人稍安勿躁!”苏白衣摆了摆手,又朝袁枢笑呵呵的说道:“我就是跟令公子开个玩笑,谁让他刚刚不信我医术呢?” “你,你……苏兄何苦害我?”袁枢将尿盆放下,哭笑不得,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这一波在老爹面前刷脸,又特娘的不用喝尿,可真是给力啊。 苏白衣微微一笑,指了指那晶莹剔透的杯子:“这件东西就送与袁兄了,当做补偿!” “真的?”袁枢的眼睛又亮了。 “当然是真的!” 苏白衣上前,亲自端起尿盆,将盆中的尿液尽数倒在了不远处一株石榴树下,然后出去洗了个手,优雅的回到亭子里。 基本上可以确诊了,那现在便可以治疗了。 糖尿病,在后世二十一世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仍旧是医学上的一道难题,要想彻底治愈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控制。 控制糖尿病,最好莫过于打胰岛素。 可胰岛素这玩意,打的少了不济事,打的多了容易造成低血糖。所以,在打胰岛素之前,还需要进行一项特别有意义的工作:测量血糖! 血糖测试仪是必须有的。 好在苏白衣在系统超市中找到了血糖测试仪,好在这玩意不需要用桃李值,仅仅需要用银两就可以购买。 购买了一个血糖测试仪,外加一大箱血糖试纸,身上仅有的十余两银子基本上花了个干干净净,辛辛苦苦教书,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麻痹的,袁家不是有钱么,回头定然要狠狠的宰他一下! 苏白衣从袖子里摸索出一支针,然后拿出一条血糖试纸,给袁可立放了血涂抹到试纸上,过了一段时间,借口分析病理找了个暗室,然后用血糖测试仪测试了一下。 得出相关数据,然后就可以确定胰岛素的用量了。 再次回到亭子里,众人无不肃穆。 苏白衣指了指袁枢,又指了指刚刚倒尿的那株石榴树,道:“去那边看看,地上是不是有很多蚂蚁?” 袁枢甩着肥胖的肚子一路小跑跑到石榴树下,看了好一会才跑回来,惊奇的道:“神了,果然有很多蚂蚁,黑乎乎的一大片。” “那就对了!”苏白衣淡淡的点点头,开始配药。 旁边的药童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为什么会有蚂蚁?” 苏白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双美目盯着自己同样满怀期待的岳然,清咳两嗓子,故作神秘一笑,然后道:“因为有糖,是甜的,所以才有蚂蚁!” “哦……”岳然恍然大悟,道:“苏先生就是用这个法子知道袁大人溺物是甜的!” “有道理!”周士朴点点头。 袁可立也表示了认可。 只有袁枢一脸的黑相,嘟囔道:“合着就我上了当?” 苏白衣道:“哪里,这儿谁有你赚,要不把传家宝还给我?” 袁枢赶紧将高脚杯子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苏白衣开始配置药物,其实也不用怎么配置,无非是在系统中购买一些胰岛素,然后放在注射器中,然后瞅个机会将药液推进袁可立肌肉中即可。 再给袁可立打针的时候,还真给他为难了一阵子。 按道理来说打个屁股针最好,但人家堂堂宫保尚书,众目睽睽之下肯定不会愿意扒屁股的,不,就算是私下里,恐怕也不成。 说什么百无禁忌,呵呵! 没办法,只能改换地点,好在袁可立不像那受伤的女通缉犯,他的肩膀处勉强可以落针。 还有,打针这玩意太过惊世骇俗,只能将袁可立骗到暗室中进行,否则八张嘴也讲不清! “这就完了?”袁可立问道。 “完了,效果立竿见影!”苏白衣答道:“到中午的时候,您大概就能恢复正常,如此一个周,额,七八天之后,身上的症状就能去掉,可同样,我说过,这是治标不治本。 往后啊,您可以如同正常人一样生活,不过这药,恐怕是断不了了!” “哎……”袁可立一挥手:“能治标就好,老夫已经到了古稀之年,只要活得快活,不求治出根。” 至于这次治疗的效果,还要观察一段时间。 现代医学的价值在中午的时候就体现了出来,打过胰岛素之后,中午吃饭的时候,袁可立首先感觉到了不同。 腰酸背痛没有好转的迹象,可是头晕的状况有了很大的改善。 一日后,头晕症状几乎完全消失。 三日后,口干舌燥祛除,同时,腰酸背痛也减轻了不少,尿液也不在是之前那种黄色中带着浑浊的白,而是恢复了正常颜色。 苏白衣又告诉他,注意饮食,注意运动,少操心家务事,最重要的一点,尽量减少床上运动。 老大人年龄虽然大了,可是风流不减少年时,这对身体的损伤极为厉害。 糖尿病中的下消本身就是由于肾脏受损而引起,袁可立患糖尿病,排除家族遗传之后,说不得和他不知节制有很大关系。 随着袁可立症状减轻,虽然还没有完全祛除病症,但神医岳然已然拜服。 然后,按照之前的赌约,愿赌服输,拜师! 岳然对苏白衣的医术可谓心服口服。 开玩笑,能治疗消渴症的人,医术怎么可能不好? 对于苏白衣来说,岳然拜师可不是多了一个徒弟那么简单,这是个女徒弟好吗? 关键是,是个漂亮的女徒弟。 而且,是个既漂亮又生猛的女徒弟。 拜师成功的一瞬间,系统提示:叮,宿主所收弟子对大明社会有一定影响力,增加桃李值一千。 增加桃李值一千? 这也可以? 岳神医啊,在开封地区有一定社会影响力所以就能给老子累计一千桃李值? 那如果…… 苏白衣的目光落在了周士朴和袁可立身上。 可是,想要让这两位拜自己为师,似乎比揭竿而起造反的难度还大一些。 算了算了,苏白衣赶紧转换目标,看着杨卷猥琐一笑,往袖子里摸索了一阵,道:“那个谁?之前不是吵着闹着要拜我为师么?好啊,为师这里有个家传之宝,送你做见面礼吧。” 第49章 教师升级系统 经过春月楼的打架事件之后,杨卷早就对苏白衣崇拜的不行。一心想要学习他一个打十个而且还是秒杀的手段,拜师的事情更是早就说好的。 所以,杨卷拜师是没有任何障碍的。 拜师之后,苏白衣送了这货从袖子中摸索出来的“传家宝”一把很普通的不锈钢匕首,可就是这个明晃晃看上去卖相绝对能在大明朝爆炸的东西,让杨卷爱不释手。 然后,没有任何意外,他系统中的桃李值再次增加,可惜杨卷的名气有限,和岳神医比起来小的太多。 十个桃李值! 不过,蚊子腿也是肉,少虽然少了点,可是可以积少成多嘛! 再说了,比起自己的弟子孙三、吴德贵之流,杨卷能贡献出来十个桃李值,已经显得非常不容易了。 而且,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 苏白衣的教师等级提升了,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系统突然提示:“宿主桃李值超过一百,教师等级提升,现获得“初级教师”称号。 宿主桃李值超过一千,教师等级提升,现获得“中级教师”称号” 什么东东? 初级教师?中级教师? 苏白衣一愣,然后扯开系统大致了解了一下。 原来还有个教师升级系统啊,我类个去。 初级教师 中级教师 高级教师 初级讲师 中级讲师 高级讲师 副教授 教授 …… 这特么也行? 这次因为岳然拜师贡献了一千桃李值,直接让他跳了两级,达到中级教师。 再次重新认识了系统顺便和它握了个手之后,苏白衣才意识到:系统中的商店虽然什么东西都可以购买,但是桃李商城不同,很多物品只有达到了一定的教师级别才能解锁。 比如苏白衣之前梦寐以求的《大棚栽培技术》,不但需要一百桃李值,还有个硬性的条件,就是宿主的教师级别必须达到初级教师。 通过这次教师系统升级还有岳然的拜师,也给苏白衣提供了一个大致的方向。 想要获得更多的桃李值,想要更快的获得桃李值,其中一个方法就是收那些名人做弟子,而且是越出名越好,在大明朝社会上的影响力越大越好。 有了桃李值,不但可以购买各种书籍继续进行对大明朝改造教育,发展基础科技从而吊打全世界,还能直接购买一些禁忌物品来防身。 比如手枪、狙击枪! 这些桃李商城中可是都有的。 现如今因为他教师级别太低的缘故,桃李商城只是解锁了一部分,等到日后级别高了,想必买个飞机、航母、导弹神马的,应该不成问题吧? 苏白衣又兴奋了起来! 这牛鼻子老道,还是挺给力的么,虽然给老子扔在了大明朝,可给的东西绝对不差。 哎,不对啊,老子怎么好像在感谢那狗日的,草……老子的三百亿啊,三百亿啊三百亿,就特么这么没有了…… 这次光荣圆满的完成了周士朴交代的任务,又在袁家山住了一日,等袁可立的病情真的稳定之后,苏白衣和周士朴这才开口告辞。 来一趟睢州不容易,耽误了足足五天的时间,别的不说,家里还躺着个朝廷通缉犯呢,沈家孩子的课程也落下了不少。 离家时间太久,苏白衣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不会出什么事吧? 唉,算了,反正马上就要回家了。 袁可立的病情虽然稳定了,至少不再出现病症,可是胰岛素每天都要注射,关键是,每次注射之前都需要测血糖然后确定注射的剂量。 这项工作目前除了苏白衣之外,还真没有别人可以代劳。 所以,麻烦就来了。 苏白衣要走,袁可立要治病,怎么办? 依照袁枢老仆刘氏的意思,多花些银子将苏白衣留在袁府做个长久的郎中就好,反正袁家是不缺银子的。 可苏白衣怎么可能拴在袁家,哪怕袁可立是民族英雄,也不行! 那只有一个办法了,苏白衣既然不愿意动,只有委屈袁大人动了。 袁可立自己倒无所谓,笑着道:“苏先生对咱们有恩,老夫岂是忘恩负义之人,就依苏先生的意思,老夫去归德府住又何妨?” “哈哈!”周士朴开心的大笑,啪啪啪的拍着巴掌,道:“如此甚好,老哥你去归德府,就住在我那里,咱们每天没事的时候喝喝茶,下下棋,不也是挺好的么?” “那谁伺候爹爹?”刘氏表现的很是焦急。 袁枢自告奋勇的举起手:“我去!” 袁可立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就差抓起手边的茶杯往儿子脸上丢了,想想前几天尝粪忧心的事情,又忍住情绪,道:“你个不孝子,身为朝廷命宫,整天守在我脸前头算咋回事?我还没死,不用你给我守孝!” 苏白衣道:“袁兄也是一番孝心,老大人可别再动气了,咱么可是说好的,控制情绪,不激动,这样对病情没有好处。” 袁可立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再看苏白衣是越看越喜欢,不由得脱口而出:“唉,我这个逆子若是有你一半才华,老夫死了也瞑目。” 一番争吵之后,袁枢走了,回京师继续当他的户部主事。 不过走之前,倒是送了苏白衣两件礼物,一则感谢救治老父疾病的恩情,二则算是对于苏白衣送他高脚杯的还礼。 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外加两匹骏马和一个赶车的车夫。 苏白衣心里只能苦笑,老子连自己都尼玛养不活,现在好了,不但要多养一个车夫,还特么要养两匹马,你特么不是跟我添乱么? 还有就是一幅字画,董其昌的真迹。 这个倒值点钱! 回头卖了,就算是这次去老袁家的诊金吧。 不过话说回来,大户人家就是讲究,即便苏白衣帮了这么大的忙,也不直接给银子,而是给了这么两件礼物作为感谢。 提钱? 俗! 可我宁愿俗一点啊! 苏白衣欲哭无泪。 …… 回去的时候,袁可立和老友坐的是一辆车,杨卷和钟二叔他们坐一辆车,伺候袁大人的妻妾还有儿媳分两车而坐,苏白衣自己带着美女徒弟还有那个毒舌药童坐一辆车。 几辆大车同时而动,马声嘶扬,从睢州直奔归德府,张扬的不像话。 一到归德府,苏白衣马不停蹄赶紧回家。 一路风驰电掣的推开院门,喊了两声“春烟”无人答应,等打开收容那女通缉犯的偏小门时,突然一个青色的身影跳了出来,冲着苏白衣就来了一句“好你个苏白衣,胆大包天竟然敢窝藏案犯”吓得他魂飞魄散。 第50章 医学第一课(上) 苏白衣心里有两个想法。 一是暗骂一声尼玛,暴露了,这可咋办? 然后脑袋灵光一闪,前世的阴谋瞬间冲进了脑子里:要不要灭口? 甚至于,他的反应之快,也令对方瞠目结舌。 在思索这些事情的同时,左手一翻将小门瞬间关闭,右手中已经摸索出了那个曾经助他一个打倒十个的袖珍型电击棒。 然而,当看清楚对方面容的时候,苏白衣微微伸出去的手却僵硬在了半空中。 也是一张惊恐的脸,身着一身青衣。 春月楼头牌:青夜! 青夜很害怕,是的,她确实很害怕,她很后悔刚刚脱口而出没有经过大脑的威胁苏白衣的那句话。 潜意识里她把苏白衣当成一个飘然来去才华满腹的读书人,可是不能否认,这货曾经于“万军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要是真的关起门了对她做点什么事情,自己真的是毫无反抗之力。 “是你?” 苏白衣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的朝后面的床上瞅去,只见大床上斜斜的躺着一个身材颀长的女子,此时就穿了遮羞的亵衣,长又白的两条腿如玉雕的艺术品,交叠在一起伸向床尾。 画面美的令人喷血! 要不是因为这段时间营养略有不良,苏白衣觉得自己的鼻腔中肯定要充血了,即便现在,也有热乎乎的气流从鼻腔深处喷出来。 青夜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她面目也轻松了起来,还略有戏谑的说道:“我的苏大先生,非礼勿视啊,先请您出去,我这帮您的病人擦身子呢。” 这么一句话,不但表明了她的立场,还瞬间瓦解了当前的尴尬。 聪明如苏白衣,自然一下子听出来了,这是青夜向他暗示,不会将他窝藏通缉犯的事情捅出去,毕竟她现在参与照顾病人。换句话说,若真的事情败露,她也算是一个窝藏犯。 “哦哦……” 开门,缓缓走出去! 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神医岳然轻松悠闲的坐在石凳上,一边乘凉一边喝茶,还时不时的打量着苏白衣的这个小院。 简陋,真的很简陋,别说和袁家那种富贵之家相比,就是和一般的农户相比,这建筑物似乎也太简陋了一些。 然而…… 这简陋的小院子里,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舒适惬意。 正北边几间茅草房虽然低矮,可是上面的茅草却是新鲜干燥的,一眼望去就知道是用的今年新割下来小麦的秸秆。 院子不大,打扫的却很干净,上面洒过水,水渗透进了土里,地面微微有些湿印却并不潮,大树下的石凳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上面被坐的光滑黑溜,却一尘不染。 紧贴着篱笆院墙种植着各种蔬菜,菜地外也有一道小篱笆,和院子整体隔开,泾渭分明。 夏风一吹,热气在穿过这不起眼的小院之后,竟然有了那么一丝清凉的味道。 岳然的脸色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暗自点了点头。 “吱呀”一声,院子的门被打开了! 春烟娇小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过来,看到苏白衣的一刹那明显一愣,然后飞快的跑了过来,一把抓住苏白衣的手,“哇啦”一声哭了出来。 “少爷,您可回来了,您这一走好几天不回来,我还以为你,你不要春烟了呢!” “怎么会?” 苏白衣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安慰道:“是少爷不好,我也没想到这一次出去了四五天这么久,咦对了,你怎么能让人随便进院子,我不是给你说过么?” 春烟仰起头,挂满泪痕的小脸上全是委屈。 “少爷,青夜姐姐她,她不是坏人!” “什么?”苏白衣不禁有些生气,合着老子是坏人? “青夜姐姐不是坏人!”小丫头语气坚定,小脸上红扑扑的,继续说道:“这几天青夜姐姐都帮忙照顾病人,还给东西吃,晚上我害怕,她还陪我睡觉!” 额! 苏白衣顿时大汗! 还真是有些粗心了呢! 当时去睢州城属于临时起意,没有想到那么多,其实不管是那女囚犯的药,还是给丫头春烟留的吃食都不够。 这几天如果不是青夜照顾的话,家里指不定一团糟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青夜确实不能归为坏人一类,甚至于,还是好人! “好好好,青夜姐姐是好人,别哭了,擦干眼泪,你看这边还有两个姐姐呢!”苏白衣伸手朝岳然和药童那边一指。 岳然没有任何反应,那药童却将小脸往旁边一扭,哼着道:“没羞没臊的,谁让你喊我姐姐,你也配喊我家小姐姐姐……”忽然又想起岳然拜苏白衣为师的事情,想了想又不由得住嘴,一脸的不乐意。 这时候青夜估计已经给那女人穿上了衣服,匆匆忙忙的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外面的岳神医微微一愣,然后古怪的笑了笑,道:“苏大先生有客人?” 苏白衣点点头没说话。 青夜捋了捋头发,继续道:“好了,累死我了,你这金屋藏娇的功夫,可是咱们归德府头一号,看在我这么用心帮你照顾病人的份上,你怎么报答我?” 说话间朝苏白衣抛了个古典式的眉眼,狡黠一笑,风情万种。 可惜了,是个出身风尘的女子! 苏白衣内心感慨一句,口中却笑着道:“劳烦青夜姑娘,可惜苏某人两袖清风,如今去了一趟睢州城更是一文不名,你要是喜欢的话,门外车马连同车夫一并送与你!” “谁要你的车马?”青夜娇笑,“再说了,你苏大先生可不是两袖清风,而是满腹诗书,若是愿意稍微露个一星半点,也能给我们姐妹雪中送炭了!” 额…… 苏白衣装作没听见低下头。 这家伙没节操的跑过来讨好自己拍马屁,原来是存了要诗文的想法! 去球吧,上次万不得已送你一首枉凝眉,别得寸进尺。 “咳咳,那啥,里面那位姑娘的病情怎么样了?” “还是昏迷不醒,你自己去看吧!”青夜瞥了一眼岳然,上前走到苏白衣面前,低声道:“上面官府查得紧,我也不敢请郎中过来,只能每日擦身子降温了!” “嗯,多谢了!”苏白衣深吸一口气,然后朝后面扭了扭头,一摆手对岳然说道:“岳大神医,既然拜了老夫为师,不能空了这师徒之名,来,为师给你上第一课!” 第51章 医学第一课(下) 岳然很平淡的起身。 没有正眼看一眼青夜,也没给苏白衣好脸色。当然了,她也不会无聊到过问青夜和苏白衣的关系。 倒是岳然的药童,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打量着青夜,一幅“这个漂亮女人是谁?”的表情跃然而出。 苏白衣带着岳然走进房间,然后轻轻的掩上门,指着床上比前几天瘦了一圈的红衣女子说道:“诺,就是她了,你上去看看,该如何治疗?” 岳然轻柔的走进床前,然后坐在了床沿上,深处黑色丝袍包裹着的手臂将玉指往红衣女子脉搏上轻轻一搭。 十秒钟不到的时间,苏白衣看到她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而后,岳然又试了试病人额头,大致摸了下温度。 “怎么烧这么厉害?”岳然也不喊他师傅或者先生,转过头看着苏白衣,像是看着一位庸医。 苏白衣也不在乎,跟着上前摸了一把那女子的额头,很烫,可是比之前刚刚从湖里捞出来的时候轻多了。 上次走的时候家里留下两瓶吊瓶,如果当时能够及时给她补充葡萄糖,就凭一脚将苏白衣踹飞的体质,这女子现在即便不好病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惜,苏白衣离开归德府去了睢州城,女子足足断了五天的吊水。 五天没有能量补充,虽然一直睡在炕上没有运动,可一般人也受不了,要不是她好身体,估计早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可能治疗?”苏白衣问。 “那我首先要知道她为什么会发烧?” “伤口感染!”苏白衣淡淡的道。 “伤口……感染?” 岳然对于这个医学词汇明显有点陌生。 “对,你看看她这个肩膀!” 岳然稍微迟疑了一下,等看到苏白衣微微笑,并拿出“百无禁忌”四个字之后,才轻轻的将女子的胳膊拉出来,拉起红色的袍袖,一条洁白的玉臂赫然展现在二人面前。 而在肩膀靠里部位,便是伤口,可喜的是伤口处已经结疤,倒没有感染的迹象。 “这……”岳然眼神一亮,作为一名见过无数刀伤和感染伤口的神医,她的临床经验无疑是非常丰富的,就是因为丰富,所以才吃惊:“这,这,已疡而愈?” 已疡而愈,指的是伤口感染发炎后又痊愈的过程。单单依靠自身的免疫力,发炎后好的情况十不存一,所以岳然才这么惊讶。 最重要的是,她看出了另一层东西! 这伤口经过了处理,也就是说,这种感染后而痊愈的情况并非是病人自身免疫所致,而是有高明的郎中治愈。 这就不得了了,治愈疡炎? 我的天哪,这可是从古至今从未有过之事! “是的。”苏白衣很得意,脸上挤出淡淡的笑容,装的天地清明心情舒畅,爽啊,哈哈,再接着装吧:“我救起她的时候,这伤口快要化脓了,我就简单处理了一下,先稳住伤势,然后再试图退烧。” 什么? 简单处理? 简单处理就能让伤口恢复成这样? 这也太神了吧! “苏,苏先生,不知先生救起她几日了?”岳然眼中充满了明亮的色彩,竟然没有觉察到自己说话的时候竟然结巴了一下。 “嗯…… 七八日了吧,就在去睢州城前救下的她……” 七八…… 岳然“蹭”的一下从床边站了起来,一张绝世无双的俏脸几乎是贴着苏白衣,急切的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太关键了! 若是真能治疗所有的伤口疡炎(感染),无疑将是医学上的一项奇迹,想想那些在边关征战的大明兵卒,岳然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冷兵器时代,直接死在战场上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大部分人其实是因为创口发炎而亡。据师祖李太医所说,边关征战的兵卒,受伤后伤口发生疡炎的大约有三成。 这三成士兵中,因为疡炎会死去九成! 如果苏白衣真的能够治愈创口疡炎的话,对大明来说是什么概念? 岳然简直是不敢想象。 然而,苏白衣深谙撩拨之道,敌人越是急不可耐,越是不能过早的透露出消息,不然还怎么玩? 嘿嘿! “患者的伤口已经愈合,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纠结怎么治愈的疡炎,而是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苏白衣一脸正色,指着红衣女子对岳然循循善诱的教诲。 岳然被强行从兴奋中拉了回来显得很不爽,可是也没有办法,只得说道:“现在她烧得厉害,第一步自然是想办法给她退烧了!” “不错,第一步确实是要退烧。”苏白衣点头,不过随即又抛出一个问题:“那你可知,为什么要首先给患者退烧?” 为什么首先退烧? 岳然愣住了。 发烧当然要先退烧了,需要问为什么吗?那么多年从古到今不都是这么干的么? 关键是,这个问题师傅没教过啊,师祖李太医留下的手稿和笔记中也没有这方面的说明啊。 “这哪有为什么?” “呵……”苏白衣伸出食指点了一下她的头,看她有些抗拒才收回已经快要抵到那脸蛋的手指,正色道:“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人的体温是相对恒定的!”苏白衣侃侃而谈:“但也因人而异略有不同,不过大部分正常腋窝体温都介于三十六度到三十七度之间。” 他说话的同时,手中已经捏出一根细细的温度计,在岳然不理解的目光中,使劲的甩了两下,然后又仔细的看了看,继续说道:“正常的体温下,身体中的各个器官还有各种酶都处在最理想化的运行环境中,一旦体温浮动越出了这个界限,无论是高抑或是低,器官和酶都不能正常运行,身体的整个机能便会降低! 老夫这么说,你能理解么?” 说话间,还故意用手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 逼气乍然而开,装的满室生香,装的一代神医愣了又愣。 岳然听得不明觉厉,深深地咽了一口唾沫,道:“我大概能听明白先生说的意思,可是什么器官?什么酶?那是……” “不急!”苏白衣的套路又起,一摆手道:“这个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往后有时间了为师会慢慢教你,只要你大致明白就可以,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说。 其实大部分疾病的治愈过程,都是患者自己的身体和疾病抗击的过程,药物只是一种辅助手段。所以,想要治愈疾病,第一步就是将身体的机能恢复到最佳状态。 所以,如果患者发烧,就要适当的降温!” “哦……”岳然虽然某些细节不甚明白,可是大致的意思和思路却突然间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啊! 再看向苏白衣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恭敬,少了几分怀疑! 第52章 非礼勿视 “那好!” 苏白衣越说越来劲,手中的温度计递到岳然面前,道:“将这水银头插进她胳肢窝里,辅助她加紧。” 岳然接过来温度计,虽然奇怪却很乖的没有多问,依照苏白衣的吩咐,巧妙的用身子遮住苏白衣可能投过来的目光,将红衣女子的肩头的衣服稍微往下扒开一些,然后将温度计插进了她胳肢窝里。 其实,苏白衣不是流氓,就算岳然不用身子挡着,他也不可能去无耻的偷看。前世作为一个身价三百亿的堂堂大少爷,他什么时候偷看过女生的身体。 老子从来都是…… 明目张胆的看。 “既然体温是眼下必须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那好,咱们开始工作!”等岳然将温度计弄好之后,苏白衣转过头来,继续道:“若是你,用什么法子给她退烧?” 岳然一边按着红衣女子的胳膊,一边皱着眉头道:“一般来说,内服药物退烧是最好的法子,这法子见效也快。如通腑泄热、疏散退热,还有热者寒之法! 不过,你这病患如今昏迷不醒,看来多半是无法服药了,这法子虽好,却无法使用。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用外法!” “外法?” “我看师祖李太医杂记上写过,冷敷全身或许……可效果。”岳然摇了摇头。 苏白衣却点点头! 这些法子确实都有效果,岳然说的也对,冷敷全身,不就是后世所说的物理降温嘛,只是现在物理冷敷一般用的是水,还没有人用过酒精。 “不行!”苏白衣摇摇头:“一是不方便,二是她身上有伤口,容易造成二次疡炎。再说了,她现在的情况比较危急,必须要迅速降温才能好。” 这几天青夜一直在家里伺候,虽然她不懂医理,可也知道高温要用冷敷的法子降温,如果能降温的话,这女子应该早就降温了。 现在看来,冷敷的效果不容乐观。 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但病患目前昏迷中,根本无法进食,如何用药?” “昏迷就不能用药了么?”苏白衣戏谑的一笑,又伸头示意:“时间也过得差不多了,你将温度计取出来吧。” “哦!” 岳然很乖巧的将温度计取出来,然后递给苏白衣,苏白衣笑着却没接,说道:“你仔细看看,是多少度?” 岳然又“哦”了一声,拿起温度计竖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了,只得红着脸道:“这个,我,我看不出来。” “呵呵!”苏白衣接过温度计,大致的瞄了一眼:三十八度多将近三十九度。 高烧啊! “先治病吧,明天我再教你如何看这温度!” 将温度计藏好,苏白衣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还是将屁股针拿了出来。 救人要紧,而且面前的是自己的弟子,没有必要隐瞒什么,日后还指望她将现代医学发扬光大呢,凡事藏着掖着,终究办不成大事。 至于会不会被锦衣卫盯上,呵呵,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就算到时候倒霉真被盯上,相信袁可立和周士朴也不会坐视不管。 但这种将自己命运寄托到别人身上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啊。 什么时候老子才能在这大明的地盘上横向霸道呢? 算了,不想了! “汤药服用之后,最终也是由血液输送至全身各处,从而起到药到病除的作用。”苏白衣配好药之后,又开始给岳然上课:“既然终究是要走血液这一条路,那我何必再多费事呢,直接将汤药提纯后输进血液中不就行了么?” “啊……”岳然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 直接将汤药输进血液? 这也行? 这难道不会死人么! “苏先生且慢!”她从地上跳起了拦在苏白衣面前:“请恕弟子无知,弟子从未听过如此惊世骇俗的医病之法,先生,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当时给袁可立打针的时候她并不在身边,虽然很想知道苏白衣是怎么医治袁大司马的,可事关各自的饭碗,岳然并没有多问。 如今看到苏白衣要进行血液注射,吓得她几乎魂不附体。 “考虑什么考虑!”苏白衣冷笑:“你以为袁大人的消渴症是怎么治好的?” “啊……”岳然呆住了。 袁大人的消渴症,难道也是血液输送汤药? “别啊啦,好好看着,往后这项工作还得交给你呢!”苏白衣走到红衣女子身边,伸手将她另一个肩膀拉过来,露出一丝肩头肉,然后一针落下,打完收工! 当然了,退烧只是第一步。 还得补充能量! 吊瓶再一次刷新了岳然的认知。 天啊,这么多水?竟然都弄进血液里,病患似乎还没事,我是不是疯了?我是不是再做梦? 一切忙完出来,青夜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去了。 苏白衣也是生手,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疲累,不过结果总是好的。在吃晚饭的时候,床上躺着的红衣女子的体温就已经开始平稳了。 因为岳然和她的药童第一天到归德府,苏白衣也没有准备住处,只能委屈她们主仆二人和春烟一起挤在丫头的房间中。 这房间除了三人之外,还睡了一个病人,好在里面有两张床,也足够大,几人将就一晚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别看春烟只是个丫头,房间里面简陋的很,却干净的几乎一尘不染,被褥里有种阳光的味道,这一夜,岳神医和药童都睡得很香。 苏白衣的熊猫眼却更大了! 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从系统中购买了一本初中的基础生物学书籍,可里面的东西涉及到现代科技的太多,好多无法解释,这货只得连夜改书。 将所有涉及到现代科技一时半会无法解释的东西全部删掉,并且还要自圆其说。 于是乎,苏白衣编制的第一本粗糙科技书籍出世了,花费了整整一晚上的时间。 书编制完之后东方的天空已经泛白,苏白衣托起沉重的身体想要回床上大睡一觉,却听到外面的厅堂中有不小的动静,于是便拉开卧房的门出去查看究竟。 一看之下气的要死! 这该死的小药童,竟然作死在挪动苏白衣父亲的牌位! 更过分的是,将苏宣的牌位挪开之后,她自己从包袱里拿出另外一个牌位,不偏不倚的正好放在之前苏宣的位置。 亲爹的不动产都给动了,苏白衣如何能忍,当时就怒火中烧,大声喝道:“该死的,你在干什么?你,你,你……” “啊呀……”药童身子矮小,为了挪动牌位不得不站在凳子上,这下让苏白衣一声喝断吓得魂都没了,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不知道是摔疼了还是被苏白衣吓到了,竟然“哇啦”一声哭了起来。 弄得苏白衣一肚子郁闷,眼睛往桌子上一扫,心也阴沉下来了。 朱绍灰,这名字起的真特么有艺术气息,左看右看都长了个倒霉相,怪不得死了以后都被人背着牌位左摇右晃的颠沛流离。 哼! 哎,不对啊!这小丫头叫什么喜鹊,好像并不姓朱啊,这已经死了的姓朱的是谁? “这是谁呀!”苏白衣动手将牌位挪开,又将自己父亲苏宣的牌位放到原处。 “呜呜~呜呜~”喜鹊哭着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的接过苏白衣手中那朱绍灰的牌位,怀抱着说道:“你那么大声干嘛,吓死我了,要是吓着了我家老爷,看你有十个脑袋够不够砍?” “你家老爷,哪来的老爷?”苏白衣更加疑惑了! 岳神医也不姓朱啊! “就是我家老爷,我家老爷就是我家姑爷!” 噗…… 苏白衣有种不好的预感! 姑爷啊,你妹的,不会是……我次奥! 正说话间,岳然从外面走进来,她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叹了一口气,说道:“喜鹊,我们二人借宿在先生家,你怎么能那么无礼呢?” “可,可,可姑爷不能受委屈……” “算了,先把老爷拿过来,放在咱们的卧房吧,等过两日找到了房子,再给他准备个清净的房间!”岳然轻盈的走过去,伸手将牌位拿过来,顺便拉起了喜鹊,然后转身就走。 苏白衣赶紧问道:“岳,岳神医,这牌位是?” “先夫……”岳然微微一顿,说出两个字之后继续行走。 苏白衣脑门一黑! 你妹的,这么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不都是穿越者的福利么,老天爷啊,开什么玩笑啊,给老子弄了个寡妇过来,不好玩啊! “嘿嘿!”有那么一瞬间,苏白衣都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冷笑着对头也不回的岳然说道:“你把你家老爷的牌位摆在春烟卧房我没意见,可摆放的时候要将正面对着墙,可不能对着外面!” “为什么?”岳然转过头,对于苏白衣的这个要求很是奇怪。 “哼……”苏白衣咬牙切齿道:“我们苏家可是清白人家,非礼勿视你不知道么,平时春烟睡觉换衣服的时候,让你家老爷的牌位正对着睁着眼看着总是不好吧。” “砰!” 听到苏白衣的话之后,岳然气的两眼一黑,不小心一头撞在了门框上! 第53章 张小泉是谁? 和余慕瞳、沈梅霜这种青涩纯真的女孩子不同,岳然可以说是一位黑纱遮着的绝色美人,不但姿容要比这两个花瓶高上一筹不止,她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让男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味道。 高挑的身材,完美的大长腿,还有犹如妲己一样可以魅惑众生的面容。 几乎在见到了她的第一眼,苏白衣就有种据为己有的欲望! 可就是这么一位美人,竟然特么的名花有主,还特娘的被一个死人霸占着,这是什么世道,还有没有天理,穿越者的福利在哪里? 倒不是苏白衣有处女情结,非要娶个清清白白的女人,之所以如此蛋疼失望,是因为如今是大明朝,是封建礼教的天下。 迎娶一位寡妇? 好吧,不是没有可能,可……真的有难度啊! 苏白衣很郁闷,没好气的呛了岳然一顿,闷闷不乐的回到自己房间,揉了揉已经成熊猫眼的眼圈,一手将书桌上那本刚刚写完的生物学抓起来,突然觉得自己熬夜有点不值得。 娘的,好困,老子一定要睡一整天压压惊! 带着郁闷的心思上床,注定是不能安然入睡的! 他辗转反侧了半个时辰,直到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仍旧未能入眠。 春烟已经做好了饭过来喊他起床,苏白衣只能再次揉着熊猫眼起身,很不痛快的抓着那本自己熬夜写好的书出门,一脸不情愿的将书丢给了正在给她家老爷上香的岳然。 不过,好像听进去了一点他的话,岳然真的将她家老爷的牌位给面朝了土墙,这好歹让苏白衣心里好受那么一丝丝! 但仍旧很郁闷,即便吃过了早饭,看到美貌如花的青夜从篱笆门外走进来一脸讨好的朝他问好,苏白衣仍旧是爱理不理。 “苏先生这是丢钱了?”青夜看他脸色不好,站在大槐树下揶揄:“哪个大胆的小贼敢跑到您家里来,要不我去报官?” “谁丢钱了?” 春烟端着碗从厨房里出来,俏脸上抹了一道玉米糊糊,看着有些好笑。 “你家少爷呗!” 青夜道:“你看你家先生,若不是半夜里遭了贼,谁能一大早起来就堆着个苦瓜脸。” 苏白衣冷笑,然后朝她白了一眼。 青夜好似没有看到,又乐呵呵的围了上来,三句话不离老本行,一直央求着苏白衣给她再多写一写诗词,或者多唱几首歌。 “你以为填词作诗或者写歌是吃饭喝水,需要灵感的!” 苏白衣又白了她一眼,不再理会,安心的拿着牙刷刷牙,一点都不在乎周围一众女人的目光。 赌气似得吃了满满一肚子玉米糊糊粥,看看太阳越升越高,苏白衣知道,要走了! 沈家那边教书的活虽然相对来说比较自由,可以随着自己的性子来,想上课的时候上课,想放假的时候放假,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人活着,除了个性之外,还要有敬畏之心! 还要有责任心。 耽误了那么多天,真的该去看看了,要不然孩子们可能都瘦了! 还有,新的一天来临,袁军门的血糖估计又会升高,在去沈家之前,应该先去周府袁大人那里看看,量一下血糖,然后再根据情况注射胰岛素。 虽然一夜没睡,虽然心里不爽,该干的事一个也不能落下! 苏白衣耷拉着脸出门,看着天边初生的朝阳都感觉它在哭一样,以至于在看到自己的好基友杨卷带着他的好基友叶安笑着脸跑过来的时候,苏白衣都觉得杨卷脸上的笑容像是从厕所里掏出来的一般。 “苏兄……”叶安脸上的伤还没好,虽然想挤出一点笑容,可无奈脸上的肌肉疼痛的无法活动,只能低着头行礼。 “原来是叶兄…… 你这?” 之前从春月楼里面将这货解救出来,当时虽然被折磨了一夜,可好似脸上也没有伤成这样。 “唉……”杨卷叹了一口气,道:“恩师你别提了,你不知道,后来叶世叔不知道怎么得悉了春月楼的事,叶世叔这个人,眼里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你,唉……” 苏白衣看着杨卷,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还记得第一次跟这货提拜师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说大话,第二次的时候差点被这货揍死,现在倒好,上杆子过来认恩师。 这种感觉真是……好极了! 如果不是今天早上发生了不愉快,苏白衣估计都要大笑三十秒了。 “这没什么!”叶安毫不避讳的说道:“我爹的拳头比姓秦的硬多了,但是,我爹打我我心甘情愿,这没什么好说的。” “算了算了,不谈这些不开心的事!”杨卷手一摆,往前走了一步凑到苏白衣面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恳求的问道:“那啥,我这拜师也拜了,您老人家这两天若是得空,能不能将那内家功夫传个一星半点!” 苏白衣顿时尴尬了! 电击棒老子有一大坨,内家功夫一点也没有。 “这个……那个……”苏白衣欲言又止。 “爽快的,什么这个那个的,我告诉你苏白衣,这师我拜也拜了,你可不能不认账!”杨卷脸上的笑容立即收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严肃:“你要是敢糊弄我,老……咳咳,看我怎么收拾你?” “哎……” 苏白衣将他伸出来的手指头推了回去,脸上挂起温和的笑容,道:“你看你,这不就落了下成了,练功夫需数十年之功,最多也只能敌得过十数人而已,能有多大的用途?这还是对方没有弓箭的情况下! 为师要教你的,是万人敌,十万人敌……到时候你杨大将军一怒而流血漂橹,这才是大丈夫所为,区区功夫,不学也罢。” “啊……”杨卷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愣愣的问道:“师傅,我人傻,你别骗我!” “那哪能啊?”苏白衣一幅正人君子的模样,板起脸教训道:“你不要怀疑老夫的为人,老夫何曾骗过你,再说了,连老夫的传家宝都送给了你,你还不信我?” “这……” 杨卷微微犹豫,从袖子里将那锃亮的不锈钢刀摸索出来,一阵爱不释手的样子,稍许,又带着疑问朝苏白衣问道:“这真是您祖上传下来的传家宝?” “是啊……” “不是偷的别人家的?”杨卷又问。 “切,哪能,为师怎么可能是哪种人?”苏白衣风范十足。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杨卷将那锃亮的水果刀送到苏白衣面前,修长的食指指着上面三个几不可见的繁体小字问道:“这上面的张小泉,又是谁?” 额…… 苏白衣一愣,这还真特么不好解释! 第54章 教学的最高境界 凭着前后两世的人生忽悠经验,和大少爷特有的令人信服的气质,苏白衣一张利嘴说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才圆满的将张小泉和自家祖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然后令旁边的叶安和杨卷心服口服! 至于当时在苏白衣的茅屋门口三人到底说了什么? 这个已经无从得知,这故事被传为千古佳话,可同时也成为了大明史上十大谜案之一,故事里透着非同一般的诡异,令后来无数史学家头疼不已。 摆脱了杨卷二人,麻溜的朝周府走去! 每次给袁大司马看病治疗,都要花费一支胰岛素,这玩意从系统中购买的话好几百元一支,可不算便宜。 每次苏白衣都一阵肉疼,这是前辈子作为大少爷的他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不过,袁家对他也不错,上次袁枢送了一张董其昌的水墨山水画,还附带着赠送了一辆豪车,苏白衣嫌没法养活司机与骏马,昨天下午又将豪车给退了回去。袁家自然不能让他吃亏,晚间的时候差人过来送了礼。 两封银子一百两,还有两匹上好的娟! 总算亏不了! 小七街上热闹非凡,特别是孙记食府附近,不但孙三的生意好,连带着周边其他山寨版的师傅生意也都不错,甚至于有好多挑着担子的小商贩就将自家的摊铺安置在孙记之外。 一个饭店带动了一连串的行业,苏白衣看了后微微笑,心里满足极了。直到现在,才将一大早弄出的不快彻底甩了出去。 “恩师,恩师……” 老远的,孙三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苏白衣面前:“恩师,您早饭还没吃吧,来店里吃点!” “不用,我吃过了!”苏白衣不但吃过了,还吃的非常饱,让丫鬟灌了一肚子的玉米糊糊,现在胃里还酸酸的。 “哦,那您老人家中午来吃……” “好吧,你忙吧,我还有事!”苏白衣摆摆手,自顾自的继续朝归德府城门走去,她忽然觉得孙三这一家人很俗,要不就是吃,要不就是赚钱,根本没有别的情调。连读书的儿子都要拉过来帮忙卖饭,估计全归德府只有他家能干出这事来。 但什么不俗呢? 苏白衣内心再次矛盾起来,一边纠结一边朝前走,不多时过了城门,周家便遥遥在望了。 袁可立一大早起来,就感觉头有些晕晕的,不如前两日利索,知道这是体内血糖高的缘故,也不敢吃饭,只等着苏白衣的到来。 袁枢被他骂了一顿回京赴任了,只有儿媳刘氏和小妾数人在身旁服侍。 苏白衣来了之后,常规性的测量一下血糖,然后根据血糖量开始静脉注射。 折腾了半个小时左右,和周老打了个招呼,恭恭敬敬的从周府中退了出来。 你妹的,老子是医生啊,给你们看病治病,自己怎么变得像孙子似得,还得给病患家属行礼作揖,你妹的,想想也是醉了。 卯时,到达沈家! 多日不来,沈家西院的石榴树越发显得郁郁葱葱,上面绯红色的小花此刻大多已经凋零,地面上落了一层花瓣无人打扫,一片深红倒显得颇有韵味。 “先生?” 一个幼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然后苏白衣转过身,正好看到沈安龙呆呆的眼神,嗯,还有就是嘴角已经快流到地上的哈喇子。 “先生来了……先生回来了,先生回来了!” 确认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苏白衣之后,小盆友突然暴起,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然后声嘶力竭的呼唤同伴。 而后学堂中像是炸了锅一样,突突突的跑出几个孩子,将苏白衣围拢在了院子正中间。 一个个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有的人不争气,嘴角的口水自然而然的流了下来。 你妹,这眼神不对啊! 看老子就像看到了美食一样,没有你们沈家这么不讲究的哦…… “好了,都先回教室中去!”苏白衣拿出一个圆形的托盘,里面放了巧克力、瓜子、奥利奥、草莓、薯片等一大堆东西。 “有吃的了,哦也……” 小虎猛地一跳,第一个冲了出去,朝教室跑过来,其余的小伙伴不甘落后,一个个颤抖着往前跑,叽叽喳喳。 苏白衣微笑着,好似看到了好多年之前的自己。 “以前学习的东西还记得么?”苏白衣问道。 “记得!”整齐的童音响起,带着期待和热切。 “那好,那我考核一下你们……” 苏白衣手中拿着戒尺,让孩子们一个个的站起来,背诵三字经。 结果非常令人满意,也可以说是出人意料之外,远远超出苏白衣的预期。 短短十来日不见,所有的学生的课业非但没有落下,还正常的往前赶了很多,一千多个字的三字经,学生们竟然全部掌握了? 厉害啊,沈家的弟子,无师自通,都会抢答了啊…… “怎么样?” 沈梅心仰着漂亮的小脸蛋,笑着朝苏白衣炫耀。 苏白衣不得不伸出大拇指,道:“厉害,你们怎么学的?” “姐姐教的……” 一个小女孩细声细气的回答。 “你教的?”苏白衣朝沈梅心一愣。 “我才没那么厉害呢,是梅霜姐姐,先生不在的这段日子,梅霜姐姐每日来代课呢……” 原来是她! 阿弥陀佛,善有善报,的亏了上次送人家的礼物,否则这世上哪里去找这么体贴人的女孩子去? “好,三字经学完了,下面我考较一下你们算术。” 学生比较小,太难的记不住,苏白衣刚开始教授认识数字和知道加减法是什么意思,后来等学生们都理解了,也只是教授了一些十以内的加减法。 事实证明,孩子们的潜力是无穷的,九个孩子掌握的都很好。 “不错,为师很欣慰,来来来,吃东西,今天让你们吃个够!” 苏白衣大袖一挥,盘子中的零食往课桌上一放,让孩子们一个个上来领取吃食。 此刻的他有些得意洋洋,突然对后世所谓的教学理念嗤之以鼻! 什么劳逸结合? 什么育教于学? 都是狗屁! 教学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老师教的轻松,学生学得愉快,然后大家嘻嘻哈哈之中还把知识给学到了。 这特么才是教育的最高境界好不好? 第55章 我干活有节奏 三字经都会背了,然后干什么? 识字吧! 一天练会两个字,从简单的开始,如果能在沈府教书一年的话,这些孩子也应该能识得五六百字,虽不能阅读,可总是件好事。 最简单的,当然从“山、水、火、田!”等开始教授,这样入门容易,好写好记,好练。 至于算术,还是十以内的加减法,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逻辑思维能力也就那样,再难的话恐怕也不好记住,力求牢固掌握吧。 等孩子们吃完零食,正式开工。 今天教授的是“天、下”二字,苏白衣要求孩子们不但会写,还要理解字的大致意思。 半晌的时候孩子们就基本掌握,剩下的时间让他们接着练习书写,苏白衣则是坐在座位上打盹起来。 没办法,昨天熬了一夜,想不困都难。 但是想在课堂上睡觉更难。 孩子们倒是很安静的没有说话,外面沈梅霜的丫鬟却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一把将他拽出了教室,就拉着往后面的花园跑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上次余慕瞳来找自己的时候,就是在那六角小亭里会面的。 难道余慕瞳又来了? 苏白衣一边揉眼一边跟着丫鬟走,口中问道:“到底谁要见我?” “我家小姐!” 噗…… 又是你家小姐,还真会演戏,上次就骗我说是你家小姐,结果来的却是余家的小姐。 不过,算了算了,管他是谁呢,先过去应付一番,然后赶紧回去睡觉,这一晚上不睡还真特么的受不了。 被丫鬟拽着紧跑慢跑,不一会便再次来到六角小亭中。 一位身穿红衣的美人正坐在亭子下的石桌边悠闲的喝茶,看到苏白衣过来,气的“哼”了一声,手中的杯子狠狠的摁在石桌上,毫不留情面的开口就训道:“好你个苏白衣,我沈家找你做先生启蒙孩童,你倒好,正事不干跑出去整日厮混,今日若不说出个一二三来,姑奶奶我饶不了你!” 我擦! 真是沈梅霜,这货今天是兴师问罪来了? 额…… 苏白衣揉了揉眼睛,勉强打起精神来,一步步走上六角小亭下,拱手朝沈梅霜道:“是在下的错,多亏姑娘帮我代课,苏白衣感激不尽!” “你不必谢我,我那是怕你耽误了沈家子弟。倒是你,堂堂读书人,净干一些腌臜事,之前本小姐还对你,咳咳,之前我还对余姐姐说你的好话,看来是我看错了你。 你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余姐姐那样天仙一般的人儿托付终身!” 沈梅霜唇红齿白,上来就一顿骂,将苏白衣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干腌臜事? 老子什么时候干腌臜事了? 我特么是出去挑粪了还是捡垃圾了? 老子不就是旷了几天工么?至于这么罄竹难书么? “三小姐,这怕是有什么误会吧,我苏白衣行的正坐得直,这几日确实有要事所以才没来上课,切莫侮我名节!” “我呸!”沈梅霜忽然一下站了起来,朝苏白衣越说越是激动:“你还青白,还名节? 原以为你是个谦谦君子,却不想如此肮脏,我来问你,你没空来教书,为何有空去那勾栏中?” 勾栏? 哦…… 苏白衣明白了。 原来说的是那日跑到春月楼救人的事情。 逛妓院这种事,在文人士大夫那里可以说得上是骚客风流,但在女人心中恐怕只能用恶心肮脏来形容了,怪不得这小妞气成这个样子,原来是这事。 苏白衣笑了,一边笑一边坐下来,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看来小姐真是错怪我了,苏某那日去春月楼只是为了救人而已,这件事有目共睹,归德府很多人都知晓,并非像你想的那般不堪!” “哼……”听他这么说,沈梅霜的气似乎缓了一些,依旧气嘟嘟的坐了下来。 其实,这其中的原委她早就打听清楚了,但非要苏白衣自己说出来才放心。 “要救人就救人,没事还写什么歌,唱什么曲?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柳三变么?再说了,就你这小身板还去救人,咋就没让人家给你打死在勾栏里。” “吆……”平日里没看出来,这小丫头嘴巴挺毒的。 “打死我?嘿嘿!”想到那天的英勇壮举,苏白衣突然觉得人生如果没有装逼,那该是多么的没有趣味,“你可不知道,本公子那天大发神威,一个打倒了十几个。” “就你?”沈梅霜虽然知道这件事,可是看看苏白衣的身材,觉得怎么也不像。 “我怎么了?”苏白衣两手一伸,肥大的袍袖迎风而起,显得身材颀长优雅,周边逼气荡漾。 “太瘦了!”沈梅霜哼了一声。 “瘦归瘦,我干活有节奏!”苏白衣色眼迷离,眯出两条缝盯着沈梅霜看了起来,这丫头气呼呼的,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被大红色的衣袍裹在里面,看上去料相十足。 “你说什么?” “啊,呵呵,我是说,打架凭的是技巧,只要掌握好节奏,最后赢得可不一定是力气大长的肥胖的人。” 沈梅霜冷哼一声,脸色好看多了。 按道理来说,苏白衣没有义务跟她解释这些,但是一则人家真心关心,二则自己不再的这段时间沈小姐还替他上课代课,就冲这份义气,就不能视若旁人。 “放心吧,沈大小姐!”苏白衣又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苏白衣不是那种自甘堕落的人,若非情况紧急人命关天,怎么会到勾栏里讨快活?” “哼……”沈梅霜冷哼,又低声道:“我听下人说,春月楼的那个叫青夜的头牌,每日里往你家里跑,这算怎么回事?” “啊……”苏白衣笑了笑:“沈小姐吃醋了?” “我呸,就你,我……” 沈梅霜突然闭嘴,脸色一红,仔细一想自己管的确实有点宽,他苏白衣只要在沈家教好孩子就好,至于会不会逛窑子找窑姐,可真真跟她没半点关系。 “我是替我余姐姐看着你!” 夏风起,摇摆着周边簇拥在一起的木叶,沙沙作响。沈梅霜站在凉亭子底下半偏着头,脸腮通红的找了个拙劣的理由跟苏白衣解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小女儿态却出卖了她的心思,好在除了苏白衣之外,此地并无第三人。 看着面前如同站在画卷里一般的女子,苏白衣微微一愣。 沈梅霜或许没有岳然那般颠倒众生的容貌,可却是个涉世未深的青涩少女,此刻红着脸壮着胆站在他面前,让他有种不经意间的恍然。 和对岳然那种单纯的占有心态不同,对于面前的沈梅霜,他就这么毫无准备的怦然心动,恍恍惚惚间时光重叠,沈梅霜的身影好似穿越了无数时光,落在另一个时空里。 同样迷人的夏日阳光,同样青翠碧绿的木叶,记不得那是多少年前,有一个女孩也是这样站在他面前,红着脸质问着不同的问题。 容貌各异,问题不同,可这种不染岁月的神情却是何等的相似! “那就更没必要了!”过了许久,苏白衣才轻叹一口气,“我和余慕瞳婚约缘分已尽,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第56章 约会被抓? 沈梅霜“哦”了一声重新坐下,在听苏白衣亲口说他和余慕瞳没有关系的时候,她竟然暗自松了一口气。 气也消了,她仍旧噘着嘴,嘟囔道:“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春月楼的头牌老是跑你家找你呢?”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想求我写两首诗词!”苏白衣平静的添茶、分茶。 亭子中的气氛,恢复了他到来之前的平静。 沈梅霜享受的抿着绿茶,一边淡淡的说道:“不过说老实话,你这家伙写的那个什么枉凝眉,我听了,你家小丫头唱得不错。” “是么?”能得沈家小姐一声赞许,苏白衣觉得太难得了。 “是啊,可是词写的却不怎么样?” “啊……”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差点让苏白衣来不及刹车,手中正倒着的茶水微微一颤,你妹的,这小丫头毒舌啊!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说的倒是好听,不就是说一个是神仙,一个是一块臭石头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说的是你和余姐姐吧?” 苏白衣额头一黑,这妮子可真是敢想,老子就是原封不动抄袭了一首曹雪芹红楼梦中的判词而已,用的着这么生硬的往我自个身上套么?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沈梅霜喜色上脸,然而没有三秒钟,却又换做了淡淡的哀愁之色,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若说没奇缘, 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 如何心事终虚化? 这几句写的酸酸的,你们这些读书人,最懂得欺骗女人心,不知道余姐姐看了之后会作何感想。 还有你,死鸭子嘴硬,嘴里说着不想了,退婚了。可这落笔成诗,不还再心心念念的想着她么? 虚伪!” 苏白衣被噎的哑然无语。 特么的,这也行,就凭着沈大小姐你这脑洞,后世起点中文网绝壁有你一席之地啊,浪费啊,可惜啊,吴文辉痛失千里马啊! ………… 与此同时,余府西楼,余家四小姐余慕瞳的闺房中。 贴身丫鬟抱着琵琶,一边弹一边唱。 “…… 若说没奇缘, 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 如何心事终虚化? …… 怎经得秋流到冬尽, 春流到夏!” 丫鬟的唱功不错,虽然不能做到如春烟和青夜那般婉转动人,可该有的感情总算都表达了出来。 余慕瞳托着腮,白璧无瑕的面孔上挂着两滴泪珠,微闭着的睫毛时不时抖动,等听到动情处,唏嘘不已,口中喃喃:“若说没奇缘, 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 如何心事终虚化? 你说,苏公子写这首曲的时候,他在想着谁?这曲里的人又是谁?” 丫鬟停了琵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疲倦的说道:“小姐啊,您都问了几百遍了,我又不是苏白衣,奴婢脑子也笨,怎么知道他写的谁想着谁?” “那你猜呢?”余慕瞳睁开眼,拿起绯红色的手绢,轻轻拭去腮边的两滴清泪。 “那我可猜不着,小姐啊,你不要伤心了,为了那么一个人不值得!”丫鬟将怀中的琵琶丢在椅子上跑了过来,拉起余慕瞳的手,道:“苏白衣是什么人,是个朝街头老妪讨食吃的穷酸书生而已,夫人和老爷是万万不会让你们……” “好吧好吧,小姐,我错了!”一看到余慕瞳伤心欲绝的样子,她又继续道:“其实吧,我这几日每天偷偷去春月楼学这曲子,也大概听说了当日苏白衣作曲的情形!” “嗯……”余慕瞳转过脸,眼睛中一丝光亮。 “那日,苏白衣为了救人,闯进了春月楼中,据说他出手如电一口气打到十几个人,最后上了春月楼的二楼成功将叶提刑叶廷桂家的小公子救了出去;然后,春月楼的头牌青夜不同意了,说什么武上文下,弄了一大帮子娼妇堵住了楼梯口。 苏白衣无奈,只得送了春月楼一首曲子,当时他言道,这是前几日有感身世际遇而发,匆忙之间写下一曲,还没来得及矫正。 …………” 余慕瞳的身子微微一颤! 有感于身世际遇么? 唉…… 这说的,可不就是我余家亏待了他!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苏白衣啊苏白衣,你将我视作云端仙子,自己是一块不染世俗的美玉,是讽刺我余家高高在上,还是丢不掉你做美玉的那份骄傲? 哎? 不对! 余慕瞳的眼睛一亮,突然深吸一口气,口中继续说着那几句话:“若说没奇缘, 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 如何心事终虚化?” 这分明就不是讽刺之作,他苏白衣心里应该还是有我的,只是我和我们余家伤透了他的心而已。 余慕瞳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站起来,两腮通红,激动地抓住丫鬟的手,大声说道:“明天,明天再去的春月楼的时候,你带着我,我也要去听听,这原汁原味的《枉凝眉》又是何等的断人心肠。” “小姐,你抓疼我了!” …… 沈府,花园外。 最北端是一幢已经老旧的三层木质小楼,此前这是沈家大佬沈鲤的居所,自从沈鲤于十六年前仙逝之后,这幢小楼就被封存了起来,除了忌日平时是没人敢上去的。 然而今日,一个身材魁梧穿着蓝衫直缀的中年人却站在三楼,透过被蜘蛛网查封的窗户往外看,正好能从花木的缝隙之间观察到六角亭中的情形。 六角亭中,苏白衣一身白衣,优雅的倒茶分茶,沈梅霜红衣如火,像无尽绿色中一朵艳丽至极的玫瑰。 二人言笑晏晏,谈的好不快活。 “明玉,这白衣少年,就是你说的苏布苏白衣?近些时日名噪一时的归德小诸葛?”蓝衫中年人头也没回,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是的,姑父!” 余明玉从破旧木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就站在中年人的身后,脸上阴晴不定的说道:“就是他苏白衣。姑父,您见惯了各色人等,切莫被这苏白衣的皮相给迷惑。这人确实有些小才华,可也都是些奇巧淫技。 他先是觊觎我们余家四小姐余慕瞳,以期攀附我们余府;求之不成,便转而来沈家应聘教书先生,姑父您也看到了,这厮名为教书先生,实则别有用心,他是看三表姐心思单纯,容易哄骗,借机攀附沈家而已。此人心思之龌蹉,可见一斑!” 第57章 女生外向 穿着蓝衫直缀的中年人看上去五十多岁,名字叫做沈政,他是已故阁老沈鲤的第四个儿子,也是沈鲤所有儿子中最出色的一个,不但身居高位官至江西布政司使,同时还是整个沈家的掌门人. 他似乎没有听到后面余明玉对于苏白衣的诋毁,依旧默然的透过破旧的木窗,看着花木遮掩下的六角亭,看着喜笑颜颜的苏白衣和沈梅霜。 “姑父…… 这个苏白衣的劣迹远不止如此,他为了攀附富贵,除了沈府和我们余府之外,听说他还在巴结已经退隐的周老尚书,您说,这么一个人,他……” “不要说了!” 沈政站在那里,背着余明玉一抬手打断他继续说话,然后转过头:“走,去学堂!” 苏白衣和自己的侄女在花园中卿卿我我的聊天,说起来有伤风化,可沈政觉得自己再看下去更加的有伤风化。 “哎……” 余明玉为前驱,带着沈政在沈府中穿来穿去,不一会儿便到了西苑的学堂门口。 学堂中,孩子们的童音杂乱,甚至嘻嘻哈哈之声不绝如耳。 余明玉推开门,看到九个孩子之后嘴角边露出了笑容。 九个孩子,没有一个在读书,有的在玩耍,有的在拿着东西吃,有的在聊天。 前面的小黑板上写着“天、下”二字,可却没有人去看。 沈政虽然为官多年,隐藏情绪的功夫深不可测,但是在那么一瞬间,余明玉还是感觉到了他愤怒侧漏,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冷。 有戏! 余明玉心里高兴极了,顺便再次奉上两句打压苏白衣的话。 “去,将他们两个给我喊过来。” 沈政的声音很轻,内中却透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威严。 余明玉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两个,身子一缩从沈政身边抽身而退,悄悄的出了学堂,一溜烟的往后花园跑去。 嘿嘿,苏白衣,你就等着吧,沈家的家主一旦发飙,将你撵出沈家是最轻的,弄不好打断你的狗腿都有可能。 至于沈梅霜! 余明玉的脸上露出一丝淫笑,嘴角一撇:你早晚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不守妇道的女人,等有一日你进了我余家的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路小跑到了石径小路处,沈梅霜的贴身丫鬟小月突然窜出来吓了他一跳。 “哎呦,我道是谁,小月你个死丫头吓死我?” “余明玉,你才是死丫头,这里是我们沈府内院,谁让你跑过来的!” 二人一番争执,小月拦着死活不让余明玉进入六角亭。 余明玉脸色一黑,道:“我不进去也行,你过去告诉苏白衣,还有你家小姐。就说沈老爷回来了,要他们二人马上去学堂。” 小月这才不敢怠慢,一路突突突的过去传讯。 十分钟之后,几人一起出现在了学堂门口。 此刻的学堂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喧闹,静悄悄的落针可闻,苏白衣几人到门口的时候,沈政正面貌威严的坐在讲台上的太师椅上,两眼中泛着冷光。 底下九个孩子,都低着头,好似很怕这个沈家的家主一样。 “四,四伯,您,您回来了……” 别说下面九个小孩子,就连身为沈老夫人掌上明珠的沈梅霜,见到自己这位伯父之后都显得很是害怕。 沈政扭过头,黑色的圆脸上飘着稀疏的胡须,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沈梅霜,然后就将目光落在了苏白衣的身上,“你就是我沈家请的蒙学先生?” 苏白衣上前一步,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行了个礼,不卑不亢的说了一句:“正是在下,见过沈大人!” “好!” 沈政就说了一个字,然后站了起来,伸出短小的手臂往前一指:“我沈家的这些孩童,还能入先生眼吧?” “孩子们都很聪明!” “不知道苏先生教的什么?” “目前正在学习三字经!”苏白衣实话实话。 沈政却哈哈大笑,拍了拍手道:“三字经自然是蒙学必读之书,可老夫却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言,我听说,当初你来沈家应聘先生的时候,靠得并非是真才实学,是用美食奇物引诱我沈家无知孩童,这才蒙混过关,是这样么?” 苏白衣脑门一黑! 什么叫蒙混过关,老子是花了很大的代价好不好? 再说了,这是你沈家出的奇葩考题,就不让人家用奇葩的方式来解局么? “雕虫小技而已,但在下过关了,不是么?”苏白衣不禁有些生气。 “雕虫小技?呵呵,那也就是说,你自己承认并无真才实学了。既然没有真才实学,我看先生还是不要再在沈府里面为好。” 自以为是! 苏白衣摊摊手,面对这种人的时候,只能无所谓了。 “苏白衣,枉我平日里敬重你为正人君子,原来你所依凭的不过是些奇巧淫技而已。也怪我余明玉,早没看出你的狼子野心,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告诉你,沈小姐不是你能想的!”余明玉几乎跳起来,指着苏白衣的鼻子骂。 沈梅霜一听扯到了自己身上,确实生气了,也不顾四伯在旁,朝余明玉扭过脸道:“姓余的你说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哼哼,梅霜,就是他!”余明玉脸色通红,指着苏白衣道:“这个家伙就会花言巧语哄骗与你,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帮他说话么?” “我什么时候帮他说话了?” “你是没帮他说话,可你却一直帮他掩护着。”多日来的积怨一旦爆发,余明玉自己都怕:“他苏白衣如此在沈府肆无忌惮,难道不是得到了你的庇护? 你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 想上课就上课,不想上课就放假。前些日子不知道跑哪里去游山玩水,竟然一走十余天。回来之后不思教授课业,倒跑到后花园和你私会! 不知礼仪为何物,整天想的都是讨好学生,拿来各种食物诱惑学生,嘿嘿!这哪里是沈府的教书先生,这是你们沈府请来的大爷吧。 哼哼,本来我余明玉只是个外人,管不得这许多,但我当初也应聘了教书先生,若是我余明玉在,就不会有这种情况。 余某,失礼了!” 余明玉一口气说完,后退一步站在了沈政身边。 暴怒的沈梅霜发飙了,她不知道从何处捞过来那把苏白衣专用的戒尺,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朝余明玉狠狠的抽了过去。 无奈身为女子,无论力道还是身体的灵活性都略逊一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余明玉退一步躲掉攻击。 “住手!” 沈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两眼一冷:“都当我不在吗?” 王八之气散开,震得学堂房梁微微抖动。 下面最小的一个小女孩听到沈政的暴怒后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许哭!”沈政再次大吼一声,然后不满的对着苏白衣,“没骨气,这就是你苏先生教出来的学生?” 苏白衣一直都很淡然,可是听到这句话之后,多少有些怒了。 狗日的,你麻痹都五十多了,朝一个几岁的女孩子吼什么吼?小孩子被吓哭了不正常么,这特么和我教学有毛线的关系,难道我教三岁小孩不要哭? “沈大人,他们还都是孩子,并非是你的下属。有什么事你冲我苏白衣来,孩子们是无辜的,不管发生什么,我苏白衣一力承担。” “你?” 沈政脸一黑,“你能承担的起么?”不过声音却小了很多,看苏白衣像竹竿一样傲然的站立在他们面前,便问:“苏先生来我沈家教书,有一段时间了吧?” “两个月!”苏白衣微眯着眼睛,面色淡然的回答。 “恐怕没有两个月吧……”旁边的余明玉再次露出头,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朝苏白衣指着道:“你苏大先生是个大忙人,不是去余家就是去周家,听说前几天还带着人去春月楼大闹了一场,恐怕你在沈家教书的日子加起来,也没有一个月!” 额…… 算的漂亮! 苏白衣心里也默默的想了想,好像是真的哎! 老子这算不算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怎么,不说话了?”余明玉得志更猖狂,从沈政后面跳出来,道:“如此不务正业,沈家子弟全被你这庸才给耽误了,误人子弟!” 这次沈政只是从江西去京师路过家乡所以顺便回来一趟,其实他本是对于归德府最近的变化丝毫不知道,对于苏白衣的认知也是建立在余明玉的诋毁之上。 一听苏白衣竟然出入春月楼**,他的脸是黑上加黑,此刻变的像锅底一样,看着苏白衣冷冷的发笑:“苏先生啊,没想到你还有这寡人之疾,你这是把我沈家弟子往春月楼里教么?” “四伯,不是这样的!”对于余明玉的断章取义,沈梅霜狠狠的瞪了他两眼,然后辩解道:“苏公子是因为救人,所以才误入春月楼,其中虚实归德府妇孺皆知,四伯只需要……” “你住嘴!”不辩解还好,沈梅霜这一辩解,沈政的心里顿时涌出四个字:女生外向。 好啊好! 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开始苏公子长苏公子短的帮人家说话了,这名不正言不顺的,死丫头是要将沈家的门风败尽么? 气煞老夫也! 第58章 哪吒你好 看着四伯暴怒,沈梅霜还想再说些什么,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自己为苏白衣辩解不太合适。 可…… 那又怎样! 沈梅霜不知道为何,就如同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嘴角抽搐几下,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四伯莫怪,苏白衣对我沈家弟子有启蒙之功,四伯千万不可如此对他,否则,整个归德府都会嘲笑……” “我说住嘴!你没听到么!”沈政看了看后面姗姗来迟的丫鬟小月,眼睛一亮指着沈梅霜对她道:“小月,将三小姐送回内院。” “四伯……” “回去!” “四伯您听我说!” “好好好,真是好样的!”沈政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说他苏白衣对沈家弟子有启蒙之功么,我倒是要看看,这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家伙,能够教出什么样的弟子来?” 沈梅霜任性,他也没有办法,这么耗下去对他这个家长也颇为不利,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先让这丫头闭嘴,然后再寻得她父母,狠狠的管教一番。 同时,后面的余明玉再次笑了起来。 和沈政的想法一样,他也认为苏白衣教不出个什么名堂。 毕竟当初应聘先生的时候,苏白衣胜了不假,可他用手中的美食迷惑学生也是事实。 哼,用小手段取得的胜利,总有你身败名裂的一天,沈家的孩子,可不是那么好教的,更何况你苏白衣自己作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下就等着死翘翘吧。 “老夫身为沈家家长,这些学堂里蒙学的都是我的子侄,就现场考较,苏先生可有什么异议?”沈政看似请求,语气中却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好吧!”苏白衣苦笑,摊了摊手。 “好!”沈梅霜咬咬牙,心里却暗自得意。 “那就好,你来!”沈政指了指余明玉:“苏白衣不是教授了三字经么,不知道教了几句,教过的那些他们可都记得么?” 按道理来说,一般的孩子开始蒙学学习足足有一千多字的《三字经》,即便是怎么也至少要半年的光景,哪怕是仅仅记住。 苏白衣到沈家不过二月,在沈政的思想了,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所有的孩童将整篇三字经都记住。 “好!” 余明玉大义凛然的接过重任,装出一脸郑重的往前走了一步,手中拿着戒尺朝桌子上“啪啪”拍了两下,大声朝那些孩子们问道:“三字经学了几句了?” 他存心不良,意图通过恐吓的方式,来打乱学生们的思维,好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 事实上,孩子们的表现也颇为让他满意。 因为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那些孩子一个个的目瞪口呆,好似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愣神! 对,孩子们被他一问,都愣了! 要的就是这个状态! 余明玉的效果已经达到,又赶紧换了一副讨好的笑容,道:“各位公子小姐,你们也不用太紧张,苏先生教你们的东西,记得多少就是多少,能记得几句就是几句,说吧。” 然而,依旧无人说话! 孩子们还是在疑惑。 沈梅霜暗自着急,沈政的脸色越来越是冷淡。 看着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孩子们,苏白衣微微一笑,顺着余明玉的话补了一句:“对,小虎小龙、还有梅心,你们都不用紧张,我叫你们背的三字经,都还记得么?” “记得……” 孩子们脸色上的疑惑终于化作了轻松,在苏白衣话音刚落的一刹那,异口同声的回答。 童音绵绵,合在一起像一句没有伴奏的天然音乐,让人听着异常舒坦。 沈梅霜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余明玉则是闹了一个大红脸。 “那好,既然都记得,我来提问!”他的手随便一指,落在了当时主导泼了他一头水的沈梅心身上,“你,这位小姐,我问你。” 沈梅心恭恭敬敬的站起来,微微有些紧张,目光不由得票向苏白衣,苏白衣鼓励似得点了点头,她深吸一口气,道:“好!” “我问你,三字经,学了几句了?” “几句?”沈梅心再次一愣,然后萌萌哒道:“这个,梅心没数呀,真不知道几句,要不我数数。” “别数了,别数了,你告诉我,学到了哪一句了就行!” 余明玉没有时间等她,只得用最简单的法子。 “好,回公子的话,梅心学到了戒之哉、宜勉力。” “什么?” “你说什么?” …… 余明玉和沈政几乎在同一时间脱口而出。 不可能啊! 二人的心中也都同时这么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戒之哉、宜勉力”一句,乃是整本《三字经》的最后一句。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余明玉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沈政倒是颇有兴致的问道:“梅心,你可不许说谎!” “四伯,梅心并未说谎!”沈梅心辩解道。 “那好,你给我背一下三字经,我就知道你有没有说谎了!”沈政擦了擦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只有十来岁的乖巧侄女,心中竟隐隐有一丝期待。 “好的!”沈梅心挺直了胸脯,按照苏白衣往日所教,大声的背诵了起来:“人之初、性本善……” 清澈的童音拉着长长的腔调,背诵的时候不但抑扬顿挫,还摇头晃脑! 沈政看着面前这个才堪堪十来岁的侄女,脑海中画面翻转,好似突然看到了自己多年前上学时的情景。 沈梅心一口气不停,一点点的往下背诵,虽然里面很多典故不是很理解,可却没有一个字背错,全部都清晰的很。 随着她的声音在学堂中飘荡,沈政脸上的震惊之色越来越多,而余明玉的脸色则是越来越不好看。 “好了,停吧!” 不用背完,沈政其实已经知道了,刚刚小梅心恐怕没有撒谎,她真的将三字经全部学会了,至少是,全部背会了。 但,是不是也有例外呢? 要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总有那么一两个妖孽班的天才会闪瞎众人的眼睛。 或许小梅心是天才也说不定呢! 对,其他孩子肯定不能这般! 沈政好似突然想通了,亲自站起来将尚在愣神中的余明玉一把拉回来,走了两步到孩子们面前,随手指了另一个孩子道:“小虎,你来!” 别的孩子可能作假,但是这个家伙绝对无法作假。 沈政清楚的记得,这个侄子可是六弟的心头肉,六弟就这么一个儿子,整天能宠到天上去,这孩子仗着老夫人的宠爱,从小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苗子。 反正过年的时候,还一个字不认识,一句“春眠不觉晓”还足足学了三天时间。 “人之初, 性本善 ……” 小虎的声音没有沈梅心那般有穿透力,也没有沈梅心咬字那么清晰,可是这丝毫不妨碍沈政的判断:很熟练! 小虎不但会背,而且背诵的更快! 而且,为了展示自己,他越背越快,嘴里的三字经像倒豆子一样喷了出来。 “好,停吧!” 沈政一摆手,示意小虎停下来。 可小虎竟然恍然不闻,闭着眼睛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大声的背诵,急速快速的背诵。 “停了吧!” 沈政又说道。 但小虎的洪荒之力明显还没用完,好像不一口气背完就会有天大的损失一样。 好吧,最终沈政没有了脾气,只得任凭小虎背诵。 “…… …… 戒之哉、宜勉力。” 小虎背完之后,睁开了眼睛,小脸蛋憋得红红的,然后大力的喘着粗气。 坐在他前面的一个小女孩抱怨道:“小虎哥,你吐了我一头唾沫星子!” “先生,我背的对吧?”小虎既没有看自己的四伯,更没有看余明玉,而是转头朝苏白衣问道。 苏白衣点点头,微笑着道:“对,小虎同学,你可以坐下了!” “谢谢先生!” 沈政此刻的态度略有和缓,转过头问苏白衣:“这些孩子都全部会背诵《三字经》?” 苏白衣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双手合十的一拍,“啪”的一声,“同学们,为了节省时间就不一个个的背诵了,下面齐声背诵好不好?” “好!”稚嫩的声音回应,就连刚刚最小的那个被沈政吓哭的小女孩都抹干了眼泪,朝苏白衣点头。 “那好,人之初,性本善,开始!” 苏白衣领了个头,下面的九个孩子同时发声,开始背诵《三字经》 从头到尾,沈政静静地听着。 沈梅霜终于松了一口气。 余明玉则是一脸的尴尬! 是他主动引领者沈政这位沈家大佬去后花园中“捉奸”。 是他亲口告诉了沈政苏白衣误人子弟根本就不会教书。 是他据理力争,污蔑苏白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是他弄得沈家家主有些灰头土脸。 但现在,该如何收场? 在孩子们的童音之中,苏白衣抬起头瞥了一眼脸色已成猪肝红的余明玉,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首阔别多年的歌曲: 是他,是他,就是他 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是他,就是他,是他,就是他 少年英雄小哪吒 心里顺便朝余明玉致以深切的问候:哪吒你好! 第59章 惊上添喜 “好,坐下!” 等孩子们背完书,苏白衣抬起手微微往下一压,孩子们整齐的坐倒在座位上,亮晶晶的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苏白衣。 整个教室中,落针可闻! 沈政可以说是被震惊了! 通过刚刚的考核,不但孩子们合格了,苏白衣这个先生自然也是合格的了。 而且,何止是合格,简直是完美! 沈梅心是个乖巧的小女孩这不用说,但沈安虎这个捣蛋鬼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他再清楚不过了,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显得震惊。 能用两个月的时间,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状态中将学生们教成这个样子,这简直就是一项奇迹。 特别是对于沈安虎这种捣蛋鬼。 沈政心里又不由得担心起来:这苏白衣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才令孩子们如此听话,不会是每天狂揍他们吧? 虽然古代讲究“棍棒底下出孝子”,可真的涉及到自家子侄的时候,谁也不愿意孩子老被先生打不是。 可一瞬间之后,他又扯到放弃了这种想法。 从刚刚孩子们看他的眼神,和现在看苏白衣的眼神,两下一对比就不难看出,他们对于苏白衣是真真切切的尊重爱护,并非害怕。 “倒还有几分本事!” 沈政一改之前的态度,淡然的评价了一句,可目光落在沈梅霜兴奋的表情上的时候,他又禁不住一阵担心和不喜,眉目之间依然冷色再现,“但也不过如此!” 深谙官场和用人之道,他自然不会对苏白衣过分夸耀。 身后的余明玉觉得这是个重新打击苏白衣的机会,也跟着跳了出来,哼哼两声很不服气的样子,然后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是啊,也不过如此。 换个先生或许不能有如此效果,可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苏兄难道就不明白么?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再说了,这只是蒙学,还未涉及经义,距离真正的科考还差的远。” 苏白衣听了这句话之后,如果不是修养到位真能一口水喷到他脸上:你麻痹不是说废话么,只是蒙学?老子教的就是蒙学好不?你特么有本事给一个五岁小孩讲经义试试? “余案首觉得不过如此吗?”沈梅霜话语冰冷。 余明玉将手中的扇子“啪”的一声收起来,皱着眉头道:“若是余某来教的话,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不是做谦谦君子的时候,也不是要脸的时候,该吹嘘的还是要吹嘘,毕竟结果怎样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出来。 “不会差到哪里去?” 沈梅霜简直要疯了:怎么会有这种人,不要脸了么? 就连在一旁一直维护他的沈政,都有些尴尬的看了他一眼。 苏白衣却无所谓,嘿嘿笑了一声,道:“余案首是咱们归德府的案首,区区小道自然不在话下。不过……” “不过什么?”余明玉暗自诧异,这苏白衣竟然帮着自己说话,他莫非是得了失心疯,还是故意设了圈套来狂自己? “不过,咳咳!”深吸一口气,逼气自然荡漾开来,没有丝毫人工雕琢的痕迹,顿时整个学堂中都充斥着一股风骚的气息,“若是荒废了两个月的时间,仅仅教授孩子们背会一本《三字经》,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称道之处,苏某也太辜负沈府的一番心意了。” 啊…… 什么? 余明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刚刚听到了什么? 苏白衣竟然说自己没有称道之处,说自己辜负了沈府? 沈政也纳闷了。 只有沈梅霜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么说来,你苏白衣确实无什称道之处,那你还信誓旦旦、大言不惭?”余明玉突然觉得高估了眼前这货的智商,这人是个傻子吧! 苏白衣手臂轻扬,肥硕的袖子微微卷起,目光中蕴含着和蔼的笑容看向自己的学生,自然而然的说道:“白衣刚来之时,便被告知沈家注重数术之道,凡读书必然不敢忘数。所以斗胆,在教授孩子们学习《三字经》的同时,也教授了一些基础的数术之道。” “数……”余明玉一个字刚刚脱口,好像便想起了苏白衣的强项,终于将说了一半的话又吞了回去,好不郁闷。 “哦?”沈政也起了兴趣。 不管他如何身居高位,也不能比他父亲沈鲤的位子更高。沈鲤重数术,他自然也作为传家训言继承,后世子孙必不敢忘数。 可这么小的孩子,能学数? 他记得数术之道基本上是心智成熟了以后才教习的东西吧! “小虎,起立!” 苏白衣话音刚落,小虎便利索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苏白衣行了个标准的注目礼。 “筐子里有十个馍馍,中午吃饭的时候你四伯一个人吃了八个,问:筐子里还剩几个?” 一个减法数学题! “十减去八,等于,等于,二,是二,还剩两个!”小虎自言自语的算了几秒钟,便得出了答案。 旁边坐着的沈政脑门突然一黑,差点从椅子上滑落在地! 娘的,你当老子是猪啊,一顿吃八个馍馍! 当然了,苏白衣是有意的。 让你老小子找事,麻痹的,你是长辈老子不能明着给你干,可也不能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算了。 “好,答对了!” “下一题!”苏白衣瞥了一眼沈梅霜,发现她捂着嘴低着头,旁边的丫鬟小月想笑又不敢笑,一张肥嘟嘟的笑脸憋得通红,于是,又恶作剧般的出了第二题:“小虎请听题,你四伯上午吃了两个猪头,下午吃了三个猪头,问:你四伯是几个……” “我四伯是五个猪头!” 厉害呀我滴哥,恭喜你,你特么都会抢答了。 …… 后面沈政腮边的肌肉一抖,抽搐了起来。 沈梅霜低着头捂着嘴,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明显能感觉到她身子在小幅度的抖动,虽然在极力的控制,可还是无法遮掩。 至于小月,长时间的憋气让她自食恶果,“噗”的一声喷了出来,那唇鼻之间甩出,飞溅在阳光里又飘起来的,不是唾沫,是鼻涕! 你妹的! 离她最近的苏白衣甩了甩袖子:这尼玛早上刚换的衣服,回家又要洗了! “第三题!”苏白衣卷了卷袖子,右手一样伸出了三个手指,朝小虎道:“你四伯……” “好了!” 沈政黑着脸站起来,大手一挥打断了苏白衣的话,“老夫已经吃饱了,苏先生就不用再出题了,这段时间在沈府教书,您辛苦,刚刚多有得罪,还望苏先生不要见怪!” “姑父,这……这……” 余明玉一看这势头,急的说不出话。 这样都被苏白衣翻盘逆袭,那沈梅霜不就成了人家床上的菜了么,那我余明玉忙里忙外的图个啥。 “行了,你说的我也知道,你先退下吧!”沈政这才正眼看了一下苏白衣,脸色看不出高兴,更看不出激动,仍然是一副别人都欠了他八万八的表情,口中却稍微温和了一些,说道:“苏先生能把沈家弟子教成这样,老夫于心甚慰。不过你也不要怪明玉,他说的话你或许没能听进去,可终归有几分道理。” 沈政一步步的从讲台上走下来,到了苏白衣面前的时候,突然抬起他那短小的手臂,用力在苏白衣肩膀上拍了几下,“似你这种教法,蒙学大抵是没有问题的,但读书、做学问并非一日之功,也不是背背书算算数就能了事的。要知道科举首重立言、立身、立志,如此方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小聪明或许能得一时之惠,却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为人师表要威、要重!切忌轻浮玩笑!” 说完,他慢吞吞的走出学堂,留下众人不置可否。 苏白衣看着沈政的背影,转过身拱拱手,礼貌性的说一句:“沈大人金玉良言,晚辈受教!”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沈政从学堂出来,顶着烈日往后院走去,他走的很慢,看不出脸色有什么表情。 余明玉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出来,悄然的跟上沈政。 “姑父,您听我说,其实苏白衣真的是,唉,小侄之前确实是有些小人之心,但即便他有些才华,我却敢打包票,他混进沈府绝对另有所图。” “另有所图?”沈政停住了脚步,却不曾回头,眉毛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慢吞吞的说道:“明玉啊,你先回去吧,不要再多说了,姑父会给你一个交代!” 经过今日一番对质,他算是对苏白衣有了个初步的认识。 本来按照余明玉所说和他自己的推测,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确实很难让所有孩子都记住那么长的《三字经》 可他苏白衣却做到了! 对此沈政颇有感触,甚至可以说是震惊。 毕竟能做到这一步,确实不容易。 等课堂上苏白衣提问小虎,有些揶揄的出了两道数术题,小虎还都对答如流的时候,他不但震惊,还有有了不小的惊喜。 教书能够教到这种程度,也可以算是前无古人了。 单以教书而论,苏白衣确实能够胜任沈府的先生甚至是绰有余裕。 但是…… 沈政的眼睛微微一眯,眉头皱了起来。 第60章 良配? “这不可能”沈梅霜的小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煞白。 “太欺负人了,他们太欺负人了!” 本来对苏白衣并无好感的丫鬟小月此刻也站在了苏白衣的这一边,委屈的有些想哭。 好在,学堂内并没有学生,仅仅只有他们三个而已。 “也不错啊!”苏白衣挥挥手,长袖飘然的站起来,眯着眼盯着桌子上那一堆整齐摆放好的白花花的银子,心情倒是淡然的很。 三百两啊,便是在京城二环内也可以购买三座豪宅。 沈府出手,果然是与众不同。 唯一让他有些郁闷的就是,这三百两银子,是遣散费。 换句话说,老子被开了。 其实不在沈家教书并没有什么,但是这样的事情一般情况下都是老子主动的,什么时候这么被动过,还尼玛被开了。 算了,不多想了! 至少这眼前的三百两银子可以暂时的带来些许欣慰。 苏白衣不是那种世俗的市侩,可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对于自己的劳动报酬和沈家给的这些遣散费,自然是勉强的笑纳了。 “你看你这个人,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跟没事人似的!”沈梅霜怒其不争,银牙一咬狠狠的跺了几下脚,直踹的脚下木地板咚咚作响。 苏白衣的目光随着她高挑的身材往下看,然后怀疑的在往上瞧。 沈梅霜的脚裹在裙子里看不出来个所以然,但是凭着刚刚她使出的力道来推测的话,八成不是什么小脚了。 小脚走路都费劲,更不可能这么用力的踹地板了。 不过,这套路也不对啊。 古代女子不是都裹小脚么? 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自己都没见过,沈梅霜是个大脚丫子姑娘,自己的贴身丫鬟春烟是大脚,颠倒众生的岳然是大脚,除了那个余慕瞳不好确定之外,其余的几个都是大脚。 这……不合逻辑啊。 难道是,这个世界和历史上的大明朝有一点不同,还是……原本历史上记载的那些明朝女人盛行缠足本来就是错误的? 历史的迷雾重重,真相到底是什么已经无足重要,只要眼下、目前这个大明朝是自己喜欢的大明朝,符合自己的审美就可以了。 “呵呵!”苏白衣一摊手,“我说沈大姑娘,这主动权在你四伯手里,就是我苏白衣再怎么着急,有用么?” 人家不让你教,难道上杆子去求人家。 这种事他苏白衣可做不了。 “那,总的做些什么?”沈梅霜道。 “切,为什么?”苏白衣平静的让沈梅霜想要打人:“如今有了这么多银子又不用每日辛苦教书,何乐而不为? 嘿嘿,再说了,不让我教,损失的是你们沈府又不是我苏白衣,我急个J……” 苏白衣一时口顺,差点脱口说出传说中的那两个冠绝华夏的字眼。 “呵……”沈梅霜指着苏白衣的鼻子道:“你怎能如此,枉费我,我……算了,你等一会,我去去就来! 小月,跟我走!” 沈大小姐风风火火的带着贴身丫鬟,一路狂奔。 苏白衣是个有才华的人,这一点在她心里已经无需论证,因为太多的奇迹正在发生。 四伯刚刚从江西回来,对于苏白衣可能不是很了解,他所知道的应该都是通过余明玉这唯一一条途径,但现在四伯听不进去自己的话! 怎么办? 沈梅霜咬咬牙! 目前能够救火的,恐怕只有奶奶了! 自从孩子们入学堂开始学习,沈老夫人就特别上心,加上家里孩子们都好学,连带着她对苏白衣的印象与态度都好得很。 前段时间甚至专门令人在府中打扫出来一个小院供苏白衣居住,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苏白衣一直没能来得及搬家。 四伯虽然厉害,但是如果奶奶出面的话,应该还有一两分商量的余地。 沈梅霜带着丫鬟,来到了沈老夫人的居所,然后,开始跟老夫人告状。 “这事啊……政儿办的糊涂!” 老夫人得知苏白衣这么好的先生被辞退之后,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这个搅家精,来家一趟就给老身惹祸,走,扶我去找他……不,你去,让他过来见我!” 沈梅霜松了一口气! 沈政虽然是沈家的家主,可是沈老夫人是已故沈鲤的正房,在沈家有着超然的地位,即便是家主又如何,也还是她的儿子! 奶奶如果肯出面,苏白衣就极有可能留下来。 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十分钟之后,带着身材臃肿四肢短小的沈政从外面过来。 “娘!” 沈政见了自己的母亲,看到旁边的沈梅霜,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事情,脸色一黑给老夫人行了个礼。 “哼,你还知道我是你娘?”沈夫人没有好气的道,“你这官越做越大了啊,家里生出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知会我一声,你说说,这苏家的先生哪里差了,你看看你的那些侄子们,若非苏先生,哪里有如此光景?” “娘……” “你别叫我,去,给苏先生陪个礼,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要给我再把他请回来,否则,你就是不孝,他日如何去见你父?” “娘,您听我给你解释!” 沈政一脑门黑线,心道娘啊娘,您儿子现在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好歹也是一方大员,您这动不动就让我给一个后生赔礼,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可是嘴里又不便说出来。 “还解释什么解释,赶快去把苏先生挽留下来!”老夫人狠狠的戳了一下拐杖。 沈政却目视沈梅霜,咳咳两声,道:“梅霜,你先出去!” 沈梅霜自然是不愿出去的,她知道奶奶耳根子软,很容易被别人各种理由说动,也是个容易妥协的人,所以才坚持站在她身边以便及时纠正她的各种“错误” 但现在四伯沈政发话,她也不好再继续待着,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房间,可却没有走远,一个人躲在房间的窗户下,竖着耳朵倾听。 然后,奇葩的一幕出现了。 她离开之后,自己平时板着脸的四伯像是变了一个人,竟然在老夫人面前撒起娇来! 我的天哪,我看到了什么,四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猥琐? 只听里面四伯道:“娘啊,儿子大老远的从江西跑过来,是因为心里特别想念娘亲。回家后看到您老人家一切安好,我这才放心啊。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我这算是一个不孝子了。” 果然,沈夫人耳根子软的老毛病瞬间又犯了,听了儿子的话之后,竟安慰道:“唉,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你这是为国尽忠,为娘的不怪你。” “是啊,自从父亲去后,家里诸多事宜都要娘亲您亲自操扯,这么大的年龄了还不得清闲,儿子心里十分惭愧。” 沈政的话外之音便是:娘啊,您身子不好年纪也大了,就好好歇息吧,府里的事不用您管。 老夫人不知道有没有听出来,就着话题便和儿子亲热的聊了起来,越聊越远,到最后简直将苏白衣辞退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 外面偷听的沈梅霜暗暗着急,以便骂四伯狡猾,一边恨奶奶耳根子软,可偏又提醒不得。 屋里的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终于,聊到了孩子身上,也终于,老夫人突然想到了自己身负重任,便恍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道:“你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苏白衣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政叹了一口气! 既然左右避不过去,还是要说吧。 “其实苏白衣还是有才华的,将咱们沈家弟子教导的不错。” “那你还辞了人家?”沈老夫人顿时激动起来。 沈政赶紧扶住自己的母亲,苦笑着和说道:“娘啊,您听我说完,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还不辨是非么?” “哼!”沈老夫人冷哼,可是外面的沈梅霜却听了出来,她对自己儿子的不满,其实早就消散了。 “刚刚我也已经提醒了苏白衣,做学问可不仅仅只是背书这么简单。科举如何艰辛这一点我深有体会,教书的时候不但要教育孩子们背书,还要从小就给他们立志、立身。 苏白衣本来就是个布衣白身,考了这么多年连个秀才都中不了,他虽然于数术一道颇有专攻,可终非大道,而且我还听说,他曾扬言此生不再入科场。 您老人家说说,如此一个没有志气之人,又如何能给咱们沈家的弟子立志呢?” 沈夫人听了,不在说话。 沈政继续道:“还有,这苏白衣为人轻浮…… ……” 说话间,不由得想起刚刚吃了八个馒头和五个猪头的事情,沈政摇摇头,心里虽然可惜,但也给苏白衣判了死刑。 “…… 我们沈家的弟子,注定日后是要走向官场的人,如此一个先生,举止轻佻轻浮,又怎么能给子侄们立身?” “而且,他苏白衣接近咱们沈家,是为了攀附之后好平步青云,还是对梅霜有什么想法?无论是哪一点,对咱们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 “娘亲啊,儿子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这世上如果只有一个人对您说实话,那个人肯定就只能是儿子我了,您切莫中了苏白衣的诡计,相信他派过来的说客!” “照你这么说……”老夫人还有些犹豫:“那就辞了他?” “辞了!”沈政斩钉截铁的点头,又道:“余明玉是咱们归德府的案首,余下的蒙学就有他来教导即可,无论立身、立志,相信他都能让母亲满意。 还有,梅霜这个丫头,年龄也不小了。女大不中留,若是强留着便是个麻烦,早晚会坏了咱们沈家的家风。明玉是媛媛的内侄,人中龙凤,不但中了咱们归德府案首,又是余大尚书的侄子,我看他二人倒是良配。” 第61章 好消息 窗外的沈梅霜,听到这句话之后,再也没有心思关心苏白衣是走是留的问题了。 她的脑子“哄”的一声嗡鸣,整个人都呆住了。 虽然作为一个女子,迟早是要嫁出去,要离开这个她从小生长的沈府,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恍惚之间就已经谈婚论嫁。 面对这一桩可能的婚姻,她除了感觉慌乱和恍惚之外,还有恶心。 自己想要嫁给一个如意郎君,嫁给一个像苏白衣那样有才华的人,可不是如同余明玉一般见识浅薄自私狭隘的世家子弟。 一想起那货之前看自己的眼神,她都觉得肮脏无比。 怎么办? 沈梅霜恍恍惚惚的从老夫人那里走出来,在丫鬟的陪同下盲目的的到处走,期间小月问了她三次要到哪里,她都恍然未觉。 小月倒没看出她出了什么问题,只得跟在后面走路,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学堂里。 沈梅霜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闪电,好似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对,苏白衣! 苏白衣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肯定有办法,为什么不找找他呢?问问他,怎么才能阻止自己嫁给余明玉那个蠢猪。 “吱呀”一声推开学堂的门,里面空空如也,苏白衣已经不知去向,连同桌子上那三百两银子在内,都不知去向。 小月大惊,道:“我的天哪,不会被贼人打劫了吧。” 说好的在这里等着,苏白衣突然不见了,三百两银子不见了,如果不是碰到打劫的,小月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可是也不对啊,这里是沈府,有哪个毛贼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这里打劫? 许是听到了响动,学堂中一个小厮突然从书桌下面站了起来,看到沈梅霜和小月之后,慌忙过来行礼。 原来是沈家的下人,负责打扫学堂的卫生。 “苏白衣呢?”沈梅霜问道。 “苏,苏先生!”小厮看到沈梅霜朝他问话,脸上微微一红,说话也有些结巴起来,不过还是能完整的将话表达清楚的。 “苏先生,走了!” “走了,去哪了?”小月这次抢在沈梅霜前面发问,而且她挪了挪身子,靠近正在打扫卫生的小厮。 那小厮的压力顿时小了很多,深吸一口气之后说话也顺口了,恭恭敬敬的朝小月行了个礼之后,道:“回家了,苏先生让小的在这里等着,告诉小姐他先走了。” “先走了?”小月气愤不已:“怎么不讲信用,亏得我们家小姐还帮他说情呢。” “额……”那小厮摸了摸额头,说道:“苏先生说,他感谢小姐的一番好意,但沈家既然已经辞了他,他也乐得逍遥自在,说无论小姐是否能说动老爷回心转意,他都不会再来沈家教书了,他说这是,什么,什么,尊,尊严!” 开玩笑,苏白衣是什么人? 你特么抽老子一巴掌,然后回过头来给个甜枣吃再让老子给你接着干活! 麻痹的老子不抽回来你就烧高香吧。 “那……银子呢!”丫鬟张大了嘴巴,“没人帮他送回家去么!” 小厮摇摇头:“没见谁送他,苏先生用大布将银子包了起来,背在背上就走了!” 噗…… 即便刚刚还在郁闷的沈梅霜,再想到那滑稽场面的时候,都忍不住笑喷。 这是什么人啊 那可是三百两银子啊 二三十斤重,就这么背在背上抗走了,那不是粮食哎! 再说了,财不外露,万一让歹人看到之后,那岂不是很危险? ……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我只想好好爱一回 时光不能倒退人生不能后悔爱你在明天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我不爱冰冷的床沿 不要逼我想念不要逼我流泪我会翻脸。” 反观苏白衣,虽然被沈家辞退,可却没有半分的气馁之色,一边背着二十多斤重的银子在归德府的大街上晃悠,一边优哉游哉的哼着奇怪的歌曲。 不让老子教书了, 嘿嘿,那不正好么? 老子有这么大一个美人,咳咳,虽然是个寡妇,可也是个倾国倾城的寡妇,有时间陪陪她,人生的意义比在你沈家教书强多了。 折腾了一上午,天空中日头渐高,苏白衣肚子里开始“咕噜咕噜”的打鼓,在热闹的小隅首街上走过,转而到了小七街。 站在门口被当做招牌,脸上摆着假到堪比后世安徽省高速公路收费站收费员笑容的年轻后生,是孙三的儿子小孙。 一眼看到苏白衣之后,他从招牌瞬间变成了礼仪人员,一路跑着从门口飞过来,停到苏白衣面前的时候顾不上擦额头的汗珠,带着招牌式的微笑朝苏白衣行了个礼,然后恭恭敬敬毫无违和感的喊了一声:“师祖” 对于面前这个貌似比自己还年长了一岁的年轻人,苏白衣坦然受了他一拜。 孙记食府中,孙三拎着一根擀面杖冲了出来,怒气冲冲的正要朝自家不务正业的儿子张牙舞爪,却看到了满头大汗的苏白衣,脸上的怒气顿时消散,变得谦恭卑微,一路小跑的走到苏白衣面前,将苏白衣正在从肩膀上卸下来的包袱毫不犹豫的接到手上。 入手一沉! 孙三听到里面“哗啦”一声细响,吃惊的低声说道:“先生,这是……” 苏白衣伸出三根手指头,淡淡的说了一句:“三百两,太特么沉了,你帮我先放在店里。” “好,好,好!” 孙三心头骇然! 还是师傅牛啊,整天就溜溜逛逛,没事跟着那些当官的出趟远门,这就弄了三百两。 三百两啊,三百两! 我就是开饭馆开……一、二、三……一年好像也挣不了三百两。 这还是饭馆生意超好的情况下。 “那,恩师,您午饭吃了没?” “没呢!” “要不,到店里吃点!” “废话!”苏白衣现在不跟孙老头客气,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这老头子脾气有些古怪,你越是跟他客气,他越是如坐针毡,你没事不疼不痒的骂他一句,他倒是心里舒服:“我来这儿,不就是想蹭你一顿饭么!” “好咧!” 果然,被苏白衣骂了一句“废话”之后,这货心里舒服多了。 食府大厅中乱糟糟的,并不是脏乱,而是因为人太多,不但有吃饭的还有喝酒的,嘈杂吆喝的,还尼玛有猜拳的。 不过,糟乱也好,说明孙三的生意好。徒弟的生意好,师傅心里也欣慰不是。 “你这厅堂有点小了,日后可以扩建一下!” 苏白衣的建议显而易见,可孙三却有自己不同的想法:“够了,能有今天,都是先生所赐,弟子觉得很是知足。再者,若是扩大了出去,我两口子也忙活不过来。” 目前店面的规模,已经足够孙三一家人忙活的了,这货怕苏白衣传他的秘方泄露出去,所以也不敢从外面找大厨过来,所有的事情几乎都大包大揽的自己来干,如果扩大规模的话,还真是不行。 当然,苏白衣也只是个建议,没有强奸别人意志的想法。 “恩师,楼上还有一间雅间,我带您上去。” “还有雅间?”苏白衣迟疑道:“来你店里吃饭的人都排队了,怎么还留着雅间?” “这个,呵呵,这个!”孙三背着一大包银子,谨慎的上楼,一边对苏白衣道:“是专门给先生留的,先生您喜欢清静,我这怕您万一来了没地儿!” “哎……这个就没必要了!” 苏白衣摆摆手,二人说话间来到二楼唯一留着的雅间里,孙三将银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底下,又道:“我给先生上几盘菜。” “不用了,就给我煮碗鸡汤面吧,哦,记住了,不要放辣!” 作为这个世界的吃辣首倡者,苏白衣本是对于辣椒并不是特别的感冒。 “好嘞!” …… 在孙记食府蹭了一碗美味的鸡汤面之后,又顶着烈日在大街上背着三百两银子行走,苏白衣满头大汗,衣衫浸湿,回到家的时候几乎要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好几里路呢,开玩笑。 “春烟,快,快来!” 还没进门就对着院子先高声喊了一嗓子。 然后春烟就急匆匆的从屋子里出来,看到少爷狼狈的模样,气的直跺脚,嘴里还道:“公子你是读书人,怎么能干这种粗活,往后这种活让我来做就行了。” 春烟接过银子之后,并没有像孙三那般敏感。 因为她并没有猜出包袱里面的是什么东西! “神医不在?” 苏白衣左瞧右看,没有看到岳然,就连岳然那个毒舌药童喜鹊都没看到。 “不在,岳姐姐说要出去看看,和喜鹊姐姐两个一块出去了。” “出去了?”苏白衣一边擦汗,一边嘟囔道:“两个女孩子跑出去逛街,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少爷,倒是有个好消息!”春烟嫣然一笑,尤带婴儿肥的脸上已经初绽妩媚:“少爷,你看这是什么?” 她将手中的银子丢在地上,顺手推开了西屋的房门。 然后,苏白衣看到了。 首先是一张苍白的脸还有一双带着愤怒目光的眼睛。 然后,是一条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的腿,迎面飞来。 苏白衣觉得自己飞了起来,一秒钟之后来了个四肢着地嘴啃泥,耳旁还传来一声已经变了形的怒喝:“原来是你个浪荡子!” 这特娘的还, 真是个好消息啊! 第62章 伟大的灶王爷 好舒服啊…… 苏白衣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自己又回到了现代社会。 一边拿着手机,一边和相熟的几个明星语音开黑。 “鲁班定他啊,你傻啊,你麻痹,谁让你跑到前面去了,在后面放个大封走位会不? 王昭君你是不是小学生,冻他啊,减速啊,放大放大放大! 猴子怎么还在打野? 沃日你亲姥姥,亚瑟个傻货,你特么确定一个人能偷主宰?” 正热火朝天的指挥着,对面达摩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突然窜出,对着自己的老脸就是一脚,这一脚好熟悉啊。 然后,苏白衣醒了! 黑漆漆的房间里一灯如豆,门外的知了都停止了歌唱,只有那些耐不住寂寞的蛐蛐还没完没了的在聊天把妹! 好黑啊! 鲁班没了、亚瑟没了、王昭君和猴子都没了! 剩下的,只有苏白衣自己孤零零的躺在床上,面对着同样孤零零的房间。 好饿啊! 好像饿了一个世纪一样。 苏白衣慢慢的爬起来,愣愣的看了一眼趴在他床前已经睡着的春烟,突然想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好像被自己救出来的那个家伙踢了一脚,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然后,卧槽啊,这娘们真狠啊,一脚就让老子从中午睡到了半夜,这特娘的哪是女人,这是达摩转世吧! 看了看熟睡的春烟,苏白衣心里升起一股怜惜。 才不过十几岁而已,都这么会照顾人了,恐怕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吧。 苏白衣慢慢的起身,然后悄无声息的下了床,将她慢慢的环着抱起来放在床上,这小丫头竟然毫无知觉。 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打开门趁着月光摸索到厨房,希望能找到点剩饭填饱肚子,可是在厨房摸索了一圈也没看到剩饭。 算了,饿着吧,等早上起来再大吃一顿。 这么想着又回到房间,可是躺在床上之后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真是饿啊,太饿了! 好像比刚刚穿越来那会还饿三分。 又不忍心将春烟喊起来做饭,苏白衣又忍受不了饥饿,只能再次下床,跑到厨房点上油灯,然后试着自己做点饭吃。 做饭么,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子是归德府头号厨师的师尊,小小饭菜能难道我? 而且,前世现代社会的时候,虽然是身家几百亿的大少爷,可他平时颇爱厨艺,所以做点黄金蛋炒饭什么的填饱肚子就不算问题了。 苏白衣一边自得,一边做饭,却完全没有料到:但凡是完整的人生,总会有一些什么东西拦在路上。 比如眼下的苏白衣,就遇到了在古代做饭的第一道难题:没有燃气,没有现代化的厨具。 厨房里所有的厨具加在一块,也只有一个庞大的地锅和几只碗筷,两个勺子。 大半夜的在系统里买煤气并没有什么难度,可这玩意自己也不会安装啊。 算了,春烟都会烧地锅,我苏白衣难道还不会? 首先,买个打火机;然后点火。 将毛茸茸的秸秆烧着了以后,迅速的放进锅底下。 对了,好像还要拉风箱。 苏白衣自言自语,伸手拉动沉重的风箱,“吧嗒吧嗒”的声音响起,一会儿,火没上来,烟倒是迅速蓄满了房间。 “咳咳咳咳咳咳……” 火没烧着,苏白衣差点给呛死。 他丢掉风箱之后跌跌撞撞的跑出厨房,趴在门框上一阵咳嗦。 你妹的,这还真不是人干的事。 撩起衣服的下摆擦下鼻涕,如果是大白天的话,自己这张脸此刻恐怕都不能看了。 悲哀啊…… 气愤啊…… 做饭能给火堵死,大明朝恐怕独此一家了。 咦……不对…… 苏白衣低着头,面前洒满月光的大地上,突然多出了一双小巧的绣鞋,然后,地上的月光好似也明亮了三分。 抬起头,一身黑衣的岳然仪态慵懒,柔弱无骨的右手挑着一只圆形的纸灯笼立在了他的面前! 幽幽夜空,幽幽美人。 星星在天空中眨着眼, 一股独特的体香瞬间袭来,让苏白衣身体如触雷电! “呦,是师傅您老人家啊……”岳然将灯笼挑的离他的脸近了一些,看到几块锅底灰后忍不住莞尔:“醒了,不睡觉跑到厨房来干嘛!” 苏白衣昏迷之后,她曾仔细的看过,断定是因为长时间没休息又被踢中脑袋之后陷入昏迷,对身体并无影响,所以现在醒来,倒在岳然意料之中。 “我这不是饿了么,从中午睡到现在,半天没吃饭了,所以过来做点饭吃。” “半天?”岳然笑了笑,又摇摇头:“都两天了!” “纳尼?” 苏白衣大惊,然后双手抱头:“我累个大草,老子竟然昏迷了两天。 哎呦哎呦,我身体是不是出问题了, 我是不是活不了, 岳神医啊,你快救救我,我还可以治疗么?” 苏白衣的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哭着喊着上前,一把抱住岳然的胳膊,像个泪人。 老子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老天爷你可不能这么对我。 岳然的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但她毕竟是个郎中,对于苏白衣这种病急之后的行为并没有马上做出抵抗反应,而是将手中的灯笼放在地上,任凭苏白衣抓着她的胳膊乱蹭,又腾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你只是操劳过度而已!现在睡了几天了,也差不多好了!” 苏白衣一个激灵! 不错啊,昏迷前,老子可是花了一夜的时间写书,然后马不停蹄的去沈家,然后还背着三百两银子跑了半个归德府。 然后,屁股上……啊呸,是脸上还特娘的被达摩踢一脚。 好,好,好! 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不过,闻着这绝世佳人身上的幽香,还有那若有若无的魅惑气息,苏白衣如同吸毒的瘾君子一般,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条胳膊,怎么能轻易放手。 “您别骗我,我不信,我现在头又晕又疼,眼里全是星星,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这种时候,正是揩油的最佳时机,错过了今晚等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若是不趁机将便宜占个盆满钵盈,简直对不起创造了这个机会的伟大的灶王爷。 第63章 灯下美人 “好了,我没骗你!” 岳然语气温和,可其中已经带了一些不耐烦。 这么多年行医,什么人没见过,可是像苏白衣这么无耻像个孩子一样的,她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若不是因为二人的特殊关系还有他为了给自己写书一晚上没睡觉的份上,岳然绝对直接将灯笼往他头上烧了。 “不,你就是骗我!” 苏白衣得寸进尺,不但双手搂紧了人家的胳膊,更为过分的是,头竟然用力的绕过岳然的手臂,直往人家怀里钻。 刚刚似有似无的碰到关键之处,却被岳然空着的一只手赶紧收回来防守,这才没有得逞。但一攻一守之间,暧昧非常。 岳然的脸色有点黑,语气也有些发硬了。 “苏白衣,你可是个大男人,还是弟子的师尊呢!” “我不是师尊,我现在只是个病人。” 说话间不管不顾,再次试图突破,苏白衣执拗起来,别说十头牛,就是当年强势的老爹都拿他没有办法。 “轰……”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厨房中突然传来了沉闷的声响,在静寂的夜里显得异常诡异。 苏白衣惊得赶紧抬头,却见灶口一片光亮,放着惶惶的光。 原来是早先填在锅底的两把柴火,经过一段时间的发烟之后突然燃烧了起来。 你妹的! 就差一秒啊,一秒钟啊! 关键的一秒钟你掉个什么链子啊。 刚刚还在赞美你的伟大,如今看来,你是个不合格的灶王爷! 苏白衣一脸的郁闷,因为岳然趁机挣脱了他的手,此刻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火光映照之下,她整个人显得更加瑰丽诱人。 而此时的苏白衣,脸色几块灰斑却再也无法遮掩。 岳然揶揄道:“师尊啊,您老人家不是做饭么,怎么差点将自己给当成肉烧了?” “为师不会烧火!” “呦呦,堂堂归德府出名的小诸葛,孙记食府大掌柜是您大弟子,没想到您连烧火都不会啊,看来您的本事得好好斟酌一下了!”岳然脱口而出,刚刚说完又觉得自己过分了,毕竟对方是自己恩师,自己名义上是他的弟子,又赶紧扭转话题,道:“那你也不用自己烧火,喊春烟过来帮你不就行了。” “帮我?”苏白衣摆摆手,“我昏迷这二日都是她在看护我吧,刚刚在我床头趴着睡着了,小丫头还不满十五岁,我苏白衣是条汉子怎忍心喊她?” 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在他看来原本只是理所应当的人道。 然而,在万恶的旧社会,在令人唾骂的大明朝,能有这种超前的意识和怜爱之心,便足以令人动容了。 果然,岳然听到他这么说,而且看也确实这么做了之后,心中微微触动,面容上也肃然起敬,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地上的灯笼挑起来,又淡淡的说道:“我帮你吧。” “你不睡?”苏白衣抬手指了指天:“这么晚了。” “嗯,我刚刚看了你写的书,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天地之大,还有这许多东西我不知道。当然,也有许多仍旧不明白之处,正好向你请教!” “那好吧!”苏白衣摊摊手,又问:“你会烧火么?” 做饭对他来说只是一种消遣,若是有人解决烧火这个问题,自然手到擒来。 岳然微微一笑,悄然钻进了低矮的厨房,飘过苏白衣的身边坐在了灶门口,“我自幼跟随恩师学习医术,行遍大江南北,风餐露宿的也惯了,烧火自然不在话下。” “那就好!” 苏白衣拿起武器,在岳然的帮助下一阵叮叮当当,稍微简易一点弄了个史上有名的黄金蛋炒饭。 “好了!”弄了满满的两大碟子,放在筐子里提着对岳然道:“走,去正屋吃点。” 岳然摇摇头,拿着书从灶台下站起来,道:“我不饿,你多吃点,可也别吃得太撑了。大晚上的吃多了不好。” “那你跟我说说话吧,我一个人,这深更半夜的,我怕黑!” 苏白衣找了个拙劣的理由,可是万万没想到岳然竟然点了点头,将怀里的书拿出来晃动两下说道:“也好,我正好有些问题请教你呢。” 二人提着食物进了大厅中。 岳然将油灯点燃,黑洞洞的屋里顿时有了些许的光亮,可毕竟一灯如豆,照不到多少空间,人在其中显得异常孤寂。特别是,对于苏白衣这种习惯了夜里亮着灯睡觉的家伙。 但是,也只能这样了! 打开框子将热腾腾的蛋炒饭拿出来,一阵狼吞虎咽。 岳然在旁边也没有打扰他,只是拿起书,一页页的翻了起来。 苏白衣吃完了一盘,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岳然笑了笑,看她认真读书的样子,不禁有些惊讶,道:“这么暗的光线,还能看书?” 这种亮度对于他来说,上厕所都嫌太暗。 岳然头也没抬,一边看书一般轻声道:“这算什么,匡衡凿壁偷光,车胤囊萤,孙康映雪,和前辈先贤比起来,这都没什么!” 是啊,这读书的条件啊,从来都是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不过说到凿壁偷光,苏白衣不禁想起了以前网上流传的一个段子,嘿嘿一笑,摆手道:“你等会,我送你一样宝贝。” 装模作样的站起来,轻轻的走到房间角落的一处木柜边,打开木柜,借着屋里的黑暗顺便拉开了系统,花了一百文钱从中购买了一个可充电节能台灯。 “你看!” 苏白衣关闭柜子,拿着台灯走到岳然的面前,然后放在饭桌上轻轻一按电源按钮,圆圆的灯头发出了柔和的白光。 室内顿时一片明亮! “这是……”岳然亮晶晶的眼睛中,第一次焕发出了苏白衣从未有过的光彩。 “这光竟然是白色的?” 岳然将手中的书放在桌子上,爱不释手的看着面前神奇的台灯,将俏脸凑到灯头下,睁大了眼睛观看。 从苏白衣的角度看过去,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在灯光的光晕下显得有些迷幻而又真实,那散发着熟女气息的岳然此刻一点都不像是个寡妇,而似一个充满了好奇之心的少女。 灯下看美人,果然另有一番滋味! 古人诚不欺我。 第64章 诸事丛生 “看什么呢?” “好看……”苏白衣静静地看着她,毫不避讳。 岳然的头扭过来。 “真好看,你这是什么眼神!”苏白衣大义凛然的说道。 “好好吃你的饭吧。”岳然再次将目光放在了那书之上,一边津津有味的看,一边还问道:“听春烟说,那天晚上你一夜未睡,就是为了写这本书?” “是啊,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个弟子?”苏白衣这会倒不忘邀功,“足足熬了一夜,弄得我两个大黑眼圈,是不是很感动,哈哈,是不是很想报答我?” 苏白衣一阵得意,心里暗道:最好来个以身相许,老子没有处女情结,如你这般的少~~妇,来多少我收多少! 岂料岳然白眼一翻,很光棍的说道:“您老人家是我恩师,我是您的弟子,恩师给弟子写本书天经地义的,我有什么好感谢? 要不,等下次你病了的时候,我多给你开两幅药?” 药,药,药? 苏白衣脑门一黑:还有这么说师傅的?这是诅咒我得病啊。 看他脸色有些不自然,岳然还以为自己过分了,顿了一顿又道:“其实,你没有必要熬夜,既然沈府的活计辞了,白天写也是一样的,别怪我没提醒你,熬夜容易衰老。” 这你都知道? 够前卫的啊。 苏白衣一愣,然后心中一热。 她说的随意,可是语气之中的关切之意却是隐藏不住的。 看来,老夫在她心里还是有些地位的嘛! “哎,哎,哎,你刚刚说什么?”苏白衣伸出手急急的问道。 “说什么?”岳然微微皱眉,稍一思索道:“熬夜容易衰老!” “不对,前面一句,前面前面。” “哦…… 是没必要熬夜。” “再后面!” “在后面啊,是既然你辞了沈府的活计,白天写书也是一样的……” “对对对,就是这句。”苏白衣皱着眉头,“你怎么知道我辞了沈府的活计?” 被沈家吃了八个馍馍的四伯开除之后,他扛着银子就往家里跑,路上除了碰到孙三父子之外也没碰到别人,回到家就被那女达摩给踢晕了。 按道理说,应该没人知道老子被沈家辞退了才是。 “你别问我,明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你便知道了!”岳然神秘的一笑,还有些狡黠的舔了舔红唇,然后,目光便又盯着那台灯看。 “算了算了,不说算了。对了,那啥……女达摩,现在身子好了么?” “什么女达摩?” “就是那个通缉犯!”苏白衣不想爆粗口。 “哦……你说的是李晴啊,她好了,比你现在状态还好呢,人家是江湖儿女,身体不知道多好,哪像你,年纪轻轻的大男人,比小姑娘还弱! 不对啊,我听杨公子说,你还练过内家功,曾经在春月楼一个打倒十几个,怎么就轻轻松松的给李晴收拾了?” 苏白衣脸一黑,道:“那啥徒儿,我是不是你师傅?” “嗯!”岳然点头表示同意。 “那你还揭我短?”苏白衣老气横秋:“我问你李晴怎么样了,你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干啥?还有,别以为她身子好恢复的快就没事了,你要给她瞧仔细了,很多病根就是这么留下来的。” “师尊你倒是挺关心她的哦,啧啧啧,你们这些男人,唉……”岳然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听说她前后踢了你两次,你这是看见姑娘走不动啊。” “是啊……”苏白衣低着头对她小声说道:“我现在看见你,也走不动!” “呸!” 岳然脸色冷然一笑,又继续看书。 如此良辰美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一直这么看书吃饭多暴殄天物,苏白衣觉得,在这种美好的时光里,应该做一些爱……做的事情,交一些配……交的人。 于是,嗓子眼里咳咳两声,将自己的板凳稍微朝岳然那边挪了一点点,离她更近,低声道:“问你个问题哈。” 岳然的俏脸再次从书本上转过来。 “咳咳,那啥……”苏白衣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种事,本来就没啥好意思不好意思的,硬着头皮也得说:“你们桌子上放着的那位,就是那个脸朝墙的,叫什么朱什么灰的。你给我说说……” “啪……”苏白衣话音未落,岳然的脸色就骤变,手中的书本狠狠的甩在桌子上,然后深吸一口气,对她冷冷的说道:“你的饭凉了!” “那啥,咳咳……” “好了,我困了,你自己慢慢吃吧!”岳然好像被踩到了尾巴,一听苏白衣跟她聊这个话题,立即变得冷若冰霜,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将书抱在胸前,错身绕过桌子,朝门口走去。 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一会,回身说道:“对了,这几日在您府上叨扰,岳然心里过意不去,您老人家既然也醒了,那我和喜鹊也该搬走了。” “搬走?”苏白衣有些绝望,这尼玛和美女在一起连窝都没暖热呢就分开,那这难度岂不是直线上升?“搬哪去?” “城里!”岳然道:“昨日在归德府买了一处临街的门面,正好可以开个药堂,里面东西一应俱全,没必要再在这里住了。” “外面不安全啊!”苏白衣找了个拙劣的理由。 “放心吧,有李晴在,就是十个毛贼也不怕,你好好睡吧。”说完,一甩头,等身子走过了墙角,到了苏白衣视线看不到的位置,她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恩师,那三百两银子我先借用一下,等药堂挣了银子,我再还你!” “碰” 苏白衣眼前一黑,硕大的头颅落到了盛满黄金蛋炒饭的盘子里。 这尼玛,还真不客气啊! …… 因为连着睡了两天的缘故,苏白衣的困意早就跑到了九霄云外。 所以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天还在蒙蒙亮的时候,他便从床上爬起来,洗脸刷牙,然后跑步。 既然身体弱,那就应该加强锻炼。 绕着归德府跑了半圈回来,太阳还没升起。 不过回到家的时候,春烟已经醒了,正在厨房里忙活。 看到苏白衣的身影之后,脸腮变得通红,说话也结结巴巴的,朝苏白衣问好道:“少,少爷,您回来了!” “你怎么了?”苏白衣觉察到她的不正常,低着头关心的问道。 这么一问,小丫头再次满脸通红。 昨天晚上照看少爷太累了,所以就趴在床边睡了一会,可早上醒来的时候,却躺在了少爷的被窝里。 天啊,最外面一层衣服还被脱掉了。 四处寻找少爷不到,听岳神医说才知道少爷出去跑步了。 但春烟的心却老是不能平静。 和少爷一个床睡觉了,不会……有娃娃吧,要是万一生娃娃了怎么办? 以前虽然和少爷同处一室,但从未一个床睡过呀! “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烧了?” 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苏白衣有点担心,右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嗯,果然有点热。 “恐怕是昨天累着了感冒了,你快别做饭了,赶快过去休息一会,多喝些开水,回头我给你找点冲剂!” 苏白衣很关心她。 春烟的脸却红了又红,最后“咦”了一声,不好意思的转过头继续做饭,道:“没事了公子,我没事,你赶快洗洗脸,快吃饭了……” “那可不行……”苏白衣一句话没说完,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 头还没来得及转过来,就听到外面有人高声吆喝道:“苏白衣,你个伪君子,沽名钓誉,你误人子弟,被沈家辞退了吧。 苏白衣,可笑还号称归德府小诸葛,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谁呀,特么的闲的蛋疼啊!” 苏白衣皱着眉,刚想去门口开门看看,却见一个东西隔着篱笆门飞进了院子,他眼疾手快的躲开,却见那物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后摔在了地上,顿时院子里臭不可闻。 原来是一堆某种动物的排泄物。 你麻痹! 苏白衣顿时大怒:老子得罪你了。 憋着一口气跑到门口,打开门的时候只看到两个身穿破旧衣服的背影一闪而过,等他追过墙头的时候,两人已经跑了没有踪影。 这是……专业骂人啊! 回到家里将地上的狗屎清除干净,苏白衣的脑子也冷静了下来。 照目前的这种情况看,这二人八成就是余明玉那厮雇佣过来恶心自己的。 苏白衣打破脑袋,除了余明玉之外再也想不到其他人会干出这么弱智的事情来,嗯,或许是黄胜宏和姜源那两个二货也说不定。 一大早上,啥事也没干,就和那两个货捉迷藏了。 偏偏那二人跑得快,苏白衣一连几次都没有抓到,就连正脸都没有看到。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将这两个狗一样的家伙彻底赶跑,苏白衣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歇息一下,外面自己的大弟子孙三却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 “恩师,恩师,出事了,出大事了!”看到苏白衣之后,孙三毫不在意自己的年龄,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鼻涕眼泪一起流下来:“恩师啊,我们家勋哥儿被衙门里的老爷抓起来了,您要救救他啊……” 第65章 使唤丫头 早饭就不用吃了! 苏白衣暂时不饿,也没有吃早饭的心思,稍微的洗了一把脸然后擦擦身上的臭汗,便带着孙三去书房了解详细情况。 孙三是自己的弟子,一大把年纪了噗通一声跪倒在自家门口,这事要管。 而且,苏白衣总有一种错觉,孙三的事情,搞不好还是自己惹出来的祸害。 等孙三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来,苏白衣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原来今日一大早,孙三的独子勋哥儿起来清扫店铺,却不知从哪里来了个路人非要在孙记食府吃饭,可孙记食府不提供早餐啊。 无论勋哥儿怎么解释,对方说啥都要在这吃早餐。 明眼一看就知道是来找茬的,勋哥儿涉世未深处理不当,言语之间有些不干净被对方抓住了疖子,然后二人就吵了起来。 吵起来没什么,但大家都是年轻人,吵着吵着手也不老实了! 然后,就拉拉扯扯的也没有正式的干架,毕竟这个时候孙三听到动静已经来到了前堂,可说巧不巧,就在勋哥儿最后一下拉扯的时候,却将那人摔在了地上。 更巧的是,这家伙是个泥捏的人儿,被摔在了地上之后,当时就摔断了一条腿。 于是事情变闹大了! 衙门里的人像狗一样的冲进孙记食府,二话没说便将勋哥儿带走了。 孙三一边哭一边说,抹着泪道:“那些衙门里的人,像是约好了似的,这边那客人刚刚摔倒在地,那边就冲出来了,也不看那人的伤,就说勋哥儿将人家的腿摔断了,就将勋哥儿逮了回去。 恩师,您能不能给想想办法,弟子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勋哥儿从小娇生惯养的,他肯定熬不过三班房的那些刑具!” 苏白衣从袖子里摸索出一支香烟,点上后狠狠地抽了一口。 “你先别急,喝点水,让我想想!” 这件事,明显是人家做了疖子,目的就是勋哥儿。现在太阳刚出来,也就是后世六点钟左右的样子,那些三班六房的人吃了伟哥了能起那么早办公? 再说那个吃饭的人,人家不卖早餐你就大吵大闹推推搡搡,正常人尼玛干不出这事啊! 可孙三人缘好一般不会得罪什么人,更何况是那些当官的官差! 如果不是孙三的话,那就是我苏白衣了! 苏白衣再次深吸一口气,不禁将这件事和早先往他家扔狗屎在门外大声骂他的那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你看,左边雇人闹,右边去老子弟子家店铺捣乱。这尼玛双管齐下啊,要整我啊! 是谁在整老子呢? 苏白衣左右想了一大圈,自己来到这个大明朝不到半年,明面上得罪的人也就那几个,余明玉?余家的那个夫人?还是刚刚回到归德府的沈政? 或者是,那天跑到春月楼被自己揍了十几人的秦境方? 都有可能! 将手中还剩余的半截烟死死的按在地上掐灭,苏白衣仔细的分析、排查! 就那些往人家墙头里面仍狗屎的手段,还真的拿不出去难登大雅之堂,这就可以果断的排除了沈家老四沈政的可能,或许,连余家夫人这种妇道人家也不一定能干出这种事。 秦境方会直接动武,那么余明玉的嫌疑就最大了。 以前自己是沈家的先生在沈家教书,多少能靠着点沈家的势力,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沈家将自己开了,在归德府来说自己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可以随意让人拿捏的平头老百姓,是个连功名都没有的白身。 余明玉如此明目张胆的整蛊自己也就说得通了。 可……目的呢? 唉…… 苏白衣摇了摇头:我还真是幼稚,像他这种猪头猪脑的家伙,做这样的事情哪需要什么目的,无非是报复自己然后得到满足感而已。 “好了,没事,你回去安心等着,勋哥儿绝对不会有事,我先找人去打听一下情况,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事!” 苏白衣一边安慰,一边将孙三送出家门。 然后,回身便去找杨卷那厮。 杨卷这货,虽然老爹被崇祯皇帝砍了狗头,如今家世败落的不如之前百分之一。但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沈家和杨家还有那么一层关系。 由他去衙门里打听一些事情,自然是手到擒来的。 苏白衣到了杨卷这货的私人练武场的时候,他正光着膀子玩石锁,上半身赤露,白皙的皮肤下肌肉一块块的,确实有些健壮美! “你怀疑是谁干的?”杨卷将手中的石锁放下问道,又擦了擦手,道:“如果真是余明玉那狗日的,我把他的头拧下来。” “先不说这些,救人要紧!”苏白衣道:“勋哥儿还在牢房里,你回头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先让他们将人放了。” “成,到时候我和平之一起去!哎,对了!”杨卷扭过头,道:“听说你被沈家辞了?” 苏白衣脸微微一黑。 杨卷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先生啊,我这拜师也有一段时间了,您老人家什么时候传我一些内家功夫,弟子可是向往的很呐!” 苏白衣的脸,黑过之后又添了一层尴尬,慌忙遮掩过去,道:“这个事回头再说,最近我忙的要死要活,还顾得上教你功夫,你先把这事给我搞定吧,走了,拜!” 逃也似得一路飞奔回家。 自家门口,一个身穿粗布衣作丫头打扮的高挑女人,正弯着身子,在门旁的菜畦中修整土地,看到苏白衣从远处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她转过头。 笑了! 长长的睫毛收拢,眼睛不大,笑起来的时候弯成了月牙状,看上去甜甜的,嘴角精致有型,两排贝齿洁白整齐,嫣然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 或许和岳然那种倾国倾城的美貌没法相提并论,也不如余慕瞳和沈梅霜的青涩,眼前的这个女人,给苏白衣的感觉就是,开朗、大方、阳光、姐姐! 又亲昵又纯净,苏白衣看着她,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姐姐,一股不和谐的亲情油然在他胸中升起。 她笑得很纯,很真,看着苏白衣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中一把枯草丢在地上,然后又朝他行了个礼,说道:“您是,苏先生吧!” “你好啊,达摩!”苏白衣没好气的朝他翻了个白眼。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女子就是自己从南湖中捞上来,不辞辛苦的给她治病,然后前前后后被她暴起狠狠踢了两次的女人。 还好,没有踢到关键的地方,否则这辈子就完了,到时候可以进宫找王承恩玩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苏白衣菊花骤然一紧。 “看您说的,什么达摩啊,小女子名叫李晴!”李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哦,还以为你叫李青呢?”苏白衣嘀咕了一句。 “李青是谁呀?” “咳咳,李青啊,这么说吧,其实有两个,一个来自于《水浒传》,一个来自于《英雄联盟》,不过虽然是两个不同的人,却有一个共同特点!”苏白衣笑着侃侃而谈。 “什么特点?”李晴眨了眨眼睛。 “腿上功夫好呗……” “呵呵呵,您在这儿等我呢!”李晴咯咯而笑,面前齐齐的刘海为之颤抖,又掩着口说道:“《水浒传》中有李青么,燕青我倒是知道。” “咳咳,咳咳!”苏白衣大囧,马上就想溜之大吉。 李晴却挡住他的路,又深深的朝她行了个礼,说道:“以前不知道您是郎中,多有得罪,不过我下手很有分寸的,没伤到您吧。” “您这是下脚啊,可不是下手!” “呵呵!”李晴笑着,好看的眼睛再次弯沉了月牙状,此时此刻的她看起来脾气特别好,根本就不像是那个突然暴起能把你踹二里地的孙二娘。 “谢谢您救了我一命,苏先生的大恩,李晴不敢忘!” 李晴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不仅仅是因为苏白衣救了她,而是因为在得知她是通缉犯之后,仍然救了她的性命,这就非常难能可贵了。 “算了吧,我可不是救你,我那是钓鱼钓出来的,看到这么好的一个素材我手痒啊,我呀,也就是练练手,你是自己运气好,否则就给你医死了!”苏白衣不是小气的人,可此刻却有些变态的心理,对方越是让着自己,自己越想得寸进尺。 谁让你踢我呢? 还踢的老子睡好几天! “您是大男人,我只是个小女子,苏先生,苏大夫,您就别跟我一番见识了好不好,要不我站在这里,让您踢两下捞回来您看可好? 要不,听说您内家功夫了得,您打我一掌也好?” “噗……”苏白衣被她给逗乐了,心中的怨气一扫而空,拍了拍手,说道:“踢你两下也解不了我的气,要是依着老爷我二十年前的脾气,我弹弹弹,弹死你个小丁丁,再罚你给我做十年使唤丫头!” 反正小丁丁什么的,你也听不懂! “好啊,使唤丫头就使唤丫头,少爷您有什么吩咐?”李晴还忽然间就正色了,还朝他弯身行了个大礼,没有丝毫的拘束。 第66章 出乎意料 面对这么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软妹子,这么温柔这么善解人意,苏白衣有种立即吩咐她去暖床的强烈愿望。 但是,内心深处知道她一脚能将自己踢十米远的时候,又深深的将这种想法给收了回去。 开玩笑,站在自己面前看似温柔轻盈的女人,可是个通缉犯。 虽然是万恶的旧社会,虽然万恶的官府有可能冤枉她,但仍不能否认通缉犯的事实。 开玩笑,像她这么在官府的通缉之下都能逃生的人,怎么可能是单纯的萌妹? 或许,她装出单纯平易近人的一面,是为了继续住在我家,好躲避官府的通缉? 一瞬间,苏白衣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 不过想想留个武功高强的漂亮妹妹在身边,做个美女保镖也不错,唯一的问题是,怎么能在别人认不出她的情况下带出去。 这是个颇具技术难度的问题了! …… 春月楼的头牌又来了! 这次过来找了个好借口,不是来照顾李晴的,是来看望苏白衣的,因为听说苏白衣前几天昏迷不醒,所以来的时候还带着很多礼物。 有糕点、果子、有尺头,甚至还用大红的红布裹着一封银子。 面对这些姑娘们辛辛苦苦得来的卖肉钱,苏白衣就是再混账也不敢要,好说歹说将东西给她塞回那豪华的马车上,心里却在冷笑:老子病的时候你不来看我,专等我醒了再来,你还真是有诚意呢。 青夜的诚意满满,为的自然是能从苏白衣这里再得到两首像《枉凝眉》那样断人肝肠的曲子,自从这新曲出来之后,春月楼的生意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那个很有可能夺得归德府第一位的后起之秀叠翠楼,因为这首曲子的缘故,竟然也韬光养晦了起来。 “苏先生若是实在觉得困难,要不随便给妾身写两首词也成?”青夜因为被退了礼物,心里没底,所以才试探性的朝苏白衣问道:“妾身也是善曲之人,回头谱了曲子,定不会辜负苏公子的大作!” 苏白衣苦笑,摊了摊手。 老子若是有真才实学还好,可惜啊,没有啊,老子的才学靠得都是抄袭。 上次给你弄个《枉凝眉》纯属巧合,难不成再讲葬花吟给你? 最关键的是,我苏白衣是清清白白的人家,是注定名垂千古的存在,老子没有好风流的性子,老和你们这些青楼的姑娘搅和在一起算咋回事?日后史书上万一给我来一笔柳三变类似的评语,还让不让人活了? “公子,您别这样,下个月祭火庙会就要召开,到时候不但咱们河南地,甚至有山东、南直隶的不少商贩都会前来,那是整个归德府最为热闹的时候。 祭火庙会开始的时候,也是咱们归德府每年花楼斗葩的时候。以往每次俺们春月楼都是归德府首葩,这次若输给了那叠翠楼,我,我青夜就真的要身败名裂了!” 祭火庙会,就是祭祀天皇燧人氏的一个大典,每年都有,也是归德府的桩盛事。 三代之前有三皇五帝,燧人氏因为钻木取火而化去了食物的腥臊之气,被列为三皇之首的天皇,而商丘便是三皇之首燧人氏的部落地,至今商丘仍有燧皇陵。 燧人氏被称为火祖,是伏羲和女娲二人的父亲,每年的七八月份之间,归德府都会由官方出面组织举行庙会,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风俗。 即便到了后世,苏白衣清清楚楚的记得,共和国召开 至于花楼斗葩,苏白衣倒是第一次听说。 “我给你写两首曲子,能有用?”,苏白衣觉得像这种大型的比赛,一则看宣传,二则讲究新意。 “自然有用了!”青夜眼睛一亮,不失时机的吹嘘:“苏先生您是归德府的小诸葛,远的不说,就说咱们归德府,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若是您写了新曲,自然会有人慕名而来,到时候我们春月楼台前岂不是多了一些人气。再说了,公子本身大才,曲子定然写的不错,就如上次那《枉凝眉》若是拿到花楼斗葩大会上,定然能让妾身的春月楼增色不少!” “那你用啊,《枉凝眉》是我送给你们春月楼的,这不就行了?”苏白衣摊了摊手,一副你好傻的样子。 青夜被他说得哭笑不得,嘴咧成了苦瓜一样,“苏先生啊,哪有那么好,若早知道先生能写出这么好的曲子,青夜说什么也要先生等到斗葩大会开的时候再写。” “怎么讲?”苏白衣愣了。 “您还不知道吧,就您这首《枉凝眉》,现在街头巷尾谁不会哼两句?叠翠楼他们早就偷学了去,这几日都在门口搭了大戏台子,唱着呢!” 我晕! 苏白衣真的晕了,差点再次睡倒床上。 老子才出的新曲,就特么开始有盗版了? 我可是最恨盗版的人了! 哼! 苏白衣握了握手,从旁边找出来一根铁锹来,怒气冲冲的道:“这些狗日的盗版,老子要去爆了他们菊花! 还有那些听盗版的观众,不知道作者创作不易么?” 青夜花容一颤:“公子可别!” 那些人不尊重知识产权,是有些可恨。但苏白衣说归说,自然不会真的拿着铁锹和青楼去拼刀子。 古代士人社会,大家重名轻利。若是有大作被青楼传唱,弄得街头巷尾皆知,对于作者来说就是一种尊重,对作品也是肯定。 有不少人消尖了脑袋想要让人传颂呢,若今日苏白衣真的因为版权的事情去找青楼理论,用不了一日绝逼就会“臭名远扬” 最近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多的要死,今日被青夜拉着纠缠了一会,苏白衣也不得不妥协,“青夜姑娘,我家里烂事一大堆,您先回去吧,别跟我添乱了。至于斗葩大会的事情,我自然会考虑的,到时候若苏某正好有灵感,作几首歌曲送与你们春月楼又有何妨?” 至于要不要送? 嘿嘿,就看到时候有么有灵感了! 苏白衣心里暗笑,然后手上一阵推搡,将鼎鼎大名的春月楼头牌轰出了门外。 青夜走的时候,既高兴,又沮丧。 高兴的是苏白衣终于吐口,答应给写诗词帮忙! 至于沮丧? 以她的名气和姿容,无论在归德府谁家府上,还真的没有受过被人轰出门外这种奇葩的待遇。 …… 青夜走后,苏白衣好说歹说将孙三劝离开,然后一头便栽倒到了床上,不管不问的呼呼大睡,等到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湿湿的臭汗。 大夏天,越来越热了。 苏白衣起床本打算到外面冲个冷水澡,却冷冷的发现李晴已经准备好了一盆清澈又温凉适宜的清水,站在旁边恭立着像极了侍女,她目光看向苏白衣的时候,显得极尽温和平静. 这哪里是个比老虎还凶猛的武林大侠,简直是个……咕嘟……能吃人的……小妖精啊! “春烟妹妹在做饭,奴婢服侍公子洗浴?”李晴的眼睛亮晶晶的,其中闪着奇异的光芒,说话间脸不红心不跳,好似说的就像洗衣服一样简单。 “噗……” 奴婢,奴婢…… 这听着,怎么给人一种想要征服的冲动呢? 可苏白衣却失去了一个万恶封建社会公子该有的从容,老脸突然一红,慌忙摆着手道:“你别过来,我自己就行了!” 李晴突突的笑了几下,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随即莞尔一笑跑出了洗澡间。 感触着周身水的温度,一丝后悔升上了心头。 若是刚刚没有拒绝,做一回古代大少爷该做的霸道事情,那该多好啊? 自从来到这个万恶的社会,还没尝过鲜呢。 再说了,顺便试一试这李晴,看她到底是真心想在苏家做个丫头,还是另有所图? 不也挺好么? 我特么发什么神经?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啊! 这么想着,全身突然就毫无征兆的燥热起来,苏白衣简单的冲了一下身上的臭汗,赶快离开这个让他心猿意马的是非之地。 出了门,清风一吹,心情顿时舒畅多了。 极西边,太阳像个红彤彤的火球,挂在地平线以上散发着它最后一丝的热度,天边没有半朵云霞,这个世界,静谧的让人有些蛋疼。 不知不觉之间,一天过去了。 吃饭的时候,杨卷跑了过来,脸色却不是很好,好像受到了什么打击似的。 “怎么了?事情不顺利?”苏白衣邀请他一起吃饭。 杨卷黑着脸抓起饭碗烧火一样的吃了一大碗面,然后喘了一口气,“事情有些麻烦,这事,明面上和余明玉没有太大关系?” 什么? 苏白衣的筷子微微一愣! 和余明玉没关系?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有些超乎苏白衣的意料之外。 这几日一直有人在家门口堵着他骂街,毁坏他的名声,这事左右看着都是余明玉所为!既然这事是余明玉干的,那勋哥儿的事情八成也跑不了! 可…… “是谁?”苏白衣觉得,如果不是余明玉的话,事情就会变得有些棘手了。 “秦境方!” 第67章 真正的目的 怪不得! 秦境方是归德府知府秦有德的侄子,在知府衙门快班里是个班头。上次在春月楼里和叶安争风吃醋最后被苏白衣出手放倒了十几个人。 这么说来他报复的可能性是很大了。 而且,从早晨的出警速度来看,也只有他才能安排的如此周祥! 秦境方出手,矛头自然还是自己! 苏白衣的眼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杀气! 上次春月楼争斗,说到底也不过是意气之争,争斗的过程中只是打晕了几个人而已,并没有造成多严重的后果,而且作为主事者的秦境方本人,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这货知道自己“有两下子”而不敢明目张胆的来苏家,所以才去找孙三和勋哥儿的麻烦么? 若是存了这个心思,那说不得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怎么,你好像很怕这个家伙?” 苏白衣见杨卷依旧嘟噜着脸,有些疑惑的开口问。 杨卷这货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今日有这种表现,实在是不科学啊! 秦境方是谁,不过是一个小小知府的侄子而已! 他杨卷是谁? 杨镐的儿子,沈府的外甥啊! “你不是有把柄落在他手里了吧?”苏白衣又补了一句。 “他?”杨卷顿时升起一股不屑:“一介小吏而已,我杨卷如果怕了他,日后还谈何去辽东杀鞑子为国效力? 我是为另外一件事情烦心!” “哦?”苏白衣来了兴趣。 “是平之,是我看错了他!”杨卷气愤的一拍桌子,狠狠的道:“我上午的时候,已经和他割了席,从此断了交往!” “啊……” 苏白衣大吃一惊! 割席断义,还玩这一套? 不过,这确实够严重的,杨卷和叶安叶平之二人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且两人均是出身归德府豪门,做朋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怎么说断交就断交了呢? “这个不讲义气的!”杨卷恨的牙根痒痒:“你说说,上次他身陷青楼的时候,咱俩奋不顾身的去救他,你还记得吧,要不是咱们两个,他那猪头还要被秦境方再揍一晚上。 可, 可, 可他倒好!” 杨卷气的从座位上“突”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道:“今天我去找他帮忙,让他给叶叔叔修书一封,看能不能将勋哥儿从大牢里弄出来,你猜他怎么说的?” 叶安的父亲叶廷贵,如今正是河南布政司提刑官,手握一省的刑狱诉讼,怎么说呢,相当于后世一省的公安厅厅长之类吧。 苏白衣相信,若是叶廷贵肯发句话,勋哥儿怎么都能从大牢里出来了。 “可你知道他怎么说的么?”杨卷手掌握的死死的,不等苏白衣回答,自己便接着说道:“他说, 他说 他说他不敢休书,他害怕!” 我类个去! 苏白衣听了这个理由之后,也是一脑门的粗线! 早知道这货畏父如虎,可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连跟自己好友求情写封信,都害怕。 苏白衣虽然没有杨卷那么气愤,可也从心里将这货里里外外鄙视了个遍。 害怕,还真是个好理由! “他就是那个性子,你跟他割席断义,有些过分了吧!” “过分个屁!”杨卷发了疯一样的说道:“我扬长风真是瞎了眼看错了人,竟然跟他做了十几年的兄弟,这种朋友,不交也罢。 不过,先生你放心,勋哥儿的事包在我身上了,我再去想想别的办法!” 杨卷虽然处境并不好,如果不是老爹给砍头了,这种事根本就不用求人。 苏白衣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如果他能找到人,肯定早就找到并且把事情办成了,跑了一天还没有什么结果,说明杨家的权势圈其实已经不行了。 “不要心急!”苏白衣拍了拍杨卷的肩膀让他坐下,然后道:“秦境方的目标应该是咱们两个,他抓住了勋哥儿只是为了和咱们交战的时候获得主动权而已,勋哥儿目前虽然在牢房里,可并没有危险。 其实,咱们先不忙着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求人,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其实,我建议,你莫不如先和这姓秦的接触一下,看看他到底想要如何?” “嗯……” 杨卷有些泄气的坐在了椅子上:“我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父亲还在的话,怎么会受这种委屈? 一个小小的知府,竟然蹬鼻子上脸跟我杨卷过不去! 唉…… …… 又一个晴朗的中午! 小七街上,因为儿子被官府抓了起来,孙三没有心思做菜卖饭,便将孙记食府给关门大吉了. 不少客人都到饭店里打听,可孙三只是愣愣的蹲在地上,看着地板发呆. 孙三婆娘躲在房间里暗暗的抹泪,在她的观念里,进了牢房之后就是要杀头的.虽然这一点包括苏白衣在内的好多人都反复的跟她解释过,但她就是不信. 更让苏白衣哭笑不得的是,孙婆婆这两天竟然在给自家儿子操扯后事,买了不少勋哥儿平时喜欢吃的东西,准备等行刑之后一块埋在坟头里。 小七街孙记食府对面,是一座三层的茶楼! 三层某一个宽敞的包房内,秦境方饶有兴致的端着个紫砂壶,一边“滋滋”的品着茶,一边站在窗台,居高临下的看着萧然的孙记食府。 他的身后,是一名拿着折扇,满脸笑容,一边扇扇子一边微笑的年轻人。 “余案首!”在窗台前,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孙记食府的秦境方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些担心,你确定沈家不会为苏白衣出头?” “废话,难道沈家愿意为苏白衣出头,咱们还有回头路么?”余明玉将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合上,优哉游哉的坐在红木桌子前,端起一个精致的瓷杯也品起茶来:“你放心,这一点我可以用项上人头作保。 沈家已经将苏白衣赶了出来,他如今已经不是沈家的教书先生了。沈家家主可是我姑父,他亲口告诉我的,这两日我余某人就可以去沈家教书!” “那周老呢?我可是听说,苏白衣和周老关系非同一般!”秦境方依旧有些担心。 自从叔叔秦有德做官开始,无论到哪里都会带着他这个唯一的侄子,秦境方大大小小也走过不少地方,做过很多地方的班头。 可全天下也没有哪个地方有归德府这儿操蛋! 这特么什么地儿? 小小一个归德府,特么的四个活着的尚书! 还有阁老、总兵一大把,本来无论到哪里都是欺男霸女的存在,秦境方到了归德府之后发现,作为一把手的叔叔秦有德也都夹起尾巴做人。 今日他们对付的这个苏白衣,虽然是个白身,可也是个不得了的归德府名人。 如果不是因为余家不好惹还有那巨大的利益诱惑,他秦境方一百个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只是,当初受了余明玉这小子蛊惑一时利益熏心,现在即便后悔也来不及了。已经上了贼船,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本来嘛?周老还是很欣赏他的,可这小子不识抬举,当中顶撞了周老的好意。”余明玉想起那日周士朴要苏白衣拜师时的情形,不禁有些感慨:世上竟然有那么傻的人,以为自己清高? 我呸! “嗯……”这件事,秦境方也是知道的! 他现在只能先将心放在肚子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平静的道:“应该吧,若他有法子,不至于让杨卷找我来讲和!” “你说什么?”余明玉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我是说!”秦境方转过头:“今天一大早,杨卷来找我了,说苏白衣愿意和解,问我有什么条件才肯放了孙三家的那崽子。” “你答应了!”余明玉的脸上立即挂上了一层寒霜。 “没有……”秦境方再次喝了一口水,转过头继续盯着孙记食府看。 他实在是不想面对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还愣是装大头蒜可自己却无办法扇他两巴掌的余明玉。 人家是归德府案首,又是余家的子侄,前途无限。 自己,虽然也读了十年书,可终究没有科举的命,只能跟着叔子到处奔波,做些个让人不齿的皂衣小吏。 余明玉的脸色好了一些。 秦境方却幽幽的开口飚了一句:“可我觉得,他如果能够满足我的条件,还是划得来的。” 除了在知府衙门做小吏之外,秦境方在归德府还置了一处产业,便是归德府最大的酒楼:醉月楼。 一直以来,生意还算不错。 但自从孙家的孙记食府出来之后,他醉月楼的生意就开始惨淡了起来。 秦境方也曾不少次去孙记食府去过,吃了那些菜之后也不得不承认孙三确实有两把刷子,自家酒楼的生意凄惨其实不怨。 回去之后也让大厨找了辣椒烧菜,可味道却是天壤之别。 他自然也对孙记食府的方子垂涎三尺,可忌惮孙三是苏白衣弟子的身份一直不但有所动作,这次和余明玉合作,他的目的便在此了。 如果能让孙记食府交出方子的话,其实还是划得来的。 可余明玉却不干了。 “就算是要和谈,你也要稳住,将苏白衣死死的给我拖住,让他分身无暇!”余明玉的瞳孔微微一缩:“只要过了这十天半月的,等我将那件事办成了,任他苏白衣天大的本事,都毫无翻盘的可能!” 第68章 同济堂 经过几天的交涉,在杨卷的利诱和威胁双重的压力下,秦境方果断的脱离了余明玉的贼船,答应和解. 当然,苏白衣明白,虽然杨卷和叶安已经绝交,可这次能够给秦境方压力,毕竟还是狐假虎威的借了叶廷贵这个河南提刑官的名头. 秦境方知道杨卷和叶安的关系,怕到时候真的出事,不如此时顺坡下驴. 就同意了! 反正,对于秦境方来说,他只是想要得到秘方,然后重振醉月楼的生意而已。 自然,对于狡猾的秦境方来说,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不趁这次捞他个盆满钵满,那还真是浪费机会了。所以,在谈条件的时候,相对苏白衣和孙三来说,就没有那么公平了。 不过,从一开始就是个不平等条约,苏白衣不从也没办法。 可事情到了孙三这个老家伙那里,便出了问题。 杨卷之前很肯定的告诉过他,若是不打通其中的关节,他儿子勋哥儿要在大牢里做上一年之久才能出来。 现在秦境方同意立即放人,可是条件很苛刻。 第一就是要钱,孙三的儿子因为伤了人,要补贴人家家用,秦境方开口就是二百两银子,少一个子也不成。 第二要方子,孙三要将如今他家店铺门头挂着的一十八个大菜的方子,全部彻底的交给秦境方。 这下孙三不同意了。 别说孙家一口气拿不出来二百两银子,就是现在能拿出来,可挣个钱要猴年马月? 二百两啊,在归德府随便一个地方,就能购置五十亩上好的良田。 而且还有方子! 如果醉月楼将这炒菜的方子弄走,自己的孙记食府咋办? 往后的日子咋过? 不就是让儿子在牢房里蹲一年么? 值了! 孙三抛出自己的想法时,苏白衣一阵沉默。 他不怪自己这个弟子贪财,说实话,在大明朝老百姓的生活不易,他是亲身体会过的,孙三宁愿让自家的儿子受一年的苦,宁愿自家不辞辛苦的天天往牢里送饭也要保住自家的产业,这一点他比谁都能理解。 孙婆婆听了孙三的决定后,破口大哭,拉着他的衣衫非要将儿子从牢里弄出来。几十年没有在妻子面前发过火的孙三竟然破天荒的推了她一把,还骂骂咧咧的道:“弄出来弄出来,家业都没了,弄出来儿子让他吃风喝火不成! 就让他在牢里受一年,出来时老头子给他一份像样的家业,哪头划算哪头不划算,你算不清是咋?” 杨卷在旁边看着心酸,出言劝说道:“那个,师,师兄!”他比孙三后拜入苏白衣门下,这么喊一句师兄自然也是不错的:“如果你手头确实很紧的话,我,小弟可以先拿给你一些!” “不用了,就这样!”孙三朝杨卷一摆手,领了他的心意,却依然固执己见。又看到旁边没有任何表情的苏白衣,慌忙朝他行个礼,低声道:“让先生您见笑了,弟子这么做绝非是吝啬惜财,我都是为了勋哥儿好,还请先生恩准。” 开了饭馆倒是有些盈利,但家里远远还没有二百两那么多。即便是杨卷拿钱出来,可这到底算是欠了人家,早晚还是要还的。 到时候方子丢了,人没了,营生也没了,拿什么还人家? “我是没有问题的。”苏白衣皱着眉头,道:“怪为师没有本事不能护你们周全,可你想过没有? 秦境方为什么抓勋哥儿?他的目的在哪里? 如今他肯妥协你却不肯,他能善罢甘休么?只怕到最后你非但要同意他的条件,又要勋哥儿受些皮肉之苦。” 孙三脸上抽搐几下,最后一咬牙:“弟子省的!只是他秦境方纵容只手遮天,难道还敢害了我儿的性命不成?” “那他倒不敢!”苏白衣果决的回答。 秦境方虽然在这件事情上的权利很大握有绝对的主动权,在别的地方或许就能做出些谋财害命的事情来。 可这里是哪儿? 这是归德府,小小城池的后方隐藏了无数大佬的眼睛。 秦有德尚且小心翼翼不敢伤天害理,何况他秦境方,能做到设计勋哥儿已经是极限了。 “那就行!”孙三拍着桌子道:“就苦了这孩子一年,一年之后,我给他一份家业。相信勋哥儿不会埋怨我这当爹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 苏白衣内心深处长叹一句,摇着头带杨卷离开了孙记食府。 有些事,现在还是无能为力。 他不是没想过找周士朴,可这件事秦境方设计的天衣无缝,勋哥儿说到底是伤了人,让周老这么无凭无据的出面,还是很不合适的。 “老头子他爱财,我呸!” 刚刚在孙记食府不好讲,现在出来走在大街上,杨卷左右忍不住,吐出一口唾沫,狠狠的发泄自己的不满和意见。 苏白衣倒是笑了笑。 杨卷问:“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他宁愿守住自己的那点钱财,也宁愿让勋哥儿在大牢里蹲上一年?” “他那不是爱财!”苏白衣吸了一口气,少有的严肃,“我还是没看错他,若孙三贪财,他就会利用你我之间的情分,接受你的帮助从你那里借银子救他儿子。 他不愿意让你帮他,这就说明他不是贪财之人。” “那他?”杨卷依旧不服。 “这或许是一份做父亲的责任吧?”苏白衣眼睛眯着,边说便往前走,不自禁的想起了前世的父亲。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掉水里了,父亲就在旁边看着,任凭苏白衣喝了一肚子水丝毫无动于衷;摔倒了他从来不扶;被别的孩子打了他从不帮忙;上大学的时候没学费了他一分钱也不给。 甚至于,大学毕业了,找不到工作的时候,老头子作为一个商界大佬就这么看着,不管不问,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个儿子一样。 直到后来,老头子退休的时候,才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我不敢扶你,我怕我走了以后你自己起不来,我不敢帮你,我怕有一天没有我的时候,你斗不过那些贼一样的人。我只是想,在我能帮助你的时候,给你留下点什么。 苏白衣知道,这所为的什么,绝对不是钱,不是老头子留下来的那三百亿! 自己的老爹和孙三或许想要给儿子留的东西不同,但那一份做父亲的责任,或许没有任何区别吧。 “对了!”苏白衣又道:“你就别跟着我了,回去还是要想办法帮他一把,我估摸着,这事还没完,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出点乱子呢。” “我知道……”杨卷摆摆手:“你去哪儿?” 苏白衣毕竟得罪过秦境方,杨卷还真怕他被姓秦的下黑手。 苏白衣倒是不怕,优哉游哉的挥挥手,头也不回的朝南走,嘴里还乐呵呵的说道:“不要担心我,我想想怎么爆了这帮狗日的,我想静静……” “哦……”杨卷点头,随即又纳闷的自言自语:“静静是谁?” 前面的苏白衣听了,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你妹的,这段子,难道在大明朝就有了? …… 小七街转个弯,从小隅首街向西走便归德府东门进入宾阳门,然后再沿着中州大街往南行,穿过南门拱阳门之后,路的两边是一大片碧绿的湖水。两岸高树耸立,荒草离离,颇有几分古朴的意味。 从拱阳门朝南看,坐落在南湖正中间的一座建筑群显得格外惹眼,清风徐来,水波微起,那一组木质建筑在水波的映衬下,如同水中仙殿一般,渺渺有种超然的意味。 这里,便是文正书院了! 文正书院的前身是赫赫有名的应天书院,早些时候王阳明心学盛行,讲学之气蔚然成风,当时张居正大权独揽,最恨这些无端抨击朝政的读书人和书院。 万历七年的时候,便以朝廷的名义下了一道令,拆除了大明朝几乎所有的书院(不是学堂),赫赫有名的中国四大书院之首的应天书院也没能逃脱厄运,被拆了个干干净。 后来张居正倒台,归德知府郑三俊在应天书院的基础上重新修缮,建成了“范文正公讲院”,一边重开归德府学风,一边纪念曾经掌舵应天书院的范仲淹,便是这如今苏白衣眼前文正书院的由来。 范文正公讲院,又名文正书院。 当然了,今日苏白衣来,目的却不是这劳什子文正书院,他不想科举,这玩意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沿着湖中小路一直朝南走,南湖之南,是一片干净的高档商业区。 在靠近中州路尾的西侧,一座高大的砖木结构的二层楼赫然在目,小药童喜鹊百无聊赖的坐在门外的石阶旁,正托着腮想事情,突然看到了一身白衣的苏白衣。 “呀,苏白衣,你怎么跑来了!”喜鹊看到苏白衣,还是很高兴的,一下子从台阶上跳了起来,就这么叽叽喳喳的跑来。 “没规矩!”苏白衣提起右手在她脑袋上爆了一个疙瘩梨,调笑的说道:“你家小姐喊我先生,你应该和勋哥儿一样,喊我师祖,苏白衣苏白衣的,没大没小!” “切,没得吧你,你骗得了我们家夫,额,小姐,可骗不了我,你这个家伙,是个就会说大话的大尾巴狼。说吧,你今天来,又想干什么?”小丫头手指伸出,直直的指着苏白衣的脑门,让他一阵无语。 “你们家小姐不是让我帮忙给这新药铺起个名字么,你看,我带来了!”苏白衣袖子一甩,从中掏出一张宣纸,慢慢的展开放在喜鹊面前,之间上面写了三个字“同济堂” 第69章 我有药 之前岳然给苏白衣的印象,仅仅是拥有女人味,漂亮美丽,倾国倾城,还有一个神秘的身份,除此之外,就没有了别的。 可是在得知了她的一些事迹之后,才知道这是一个拥有圣母心怀的女人。 苏白衣肃然起敬,同时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你的圣母胸怀紧紧的包围我,我也需要安慰需要爱! 岳然是太医李时珍的再传弟子,从小跟随师傅在外行医,不知不觉间便沾染了这种济世的胸怀.有的时候碰到了穷苦的病人,哪怕自己掏腰包也要给人家医治好。 当然了,天下间最多的最不缺的就是穷苦人,很多得了病的人都慕名而来。 这样的结果就是,岳然的家底逐渐的给她”败”光了。 真的是败光了,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败光了十几万两银子啊。 苏白衣当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惊得合不拢嘴,你妹的,十几万两银子,就用来救济穷苦人家了? 她哪来的那么多银子? 苏白衣当时就问喜鹊,喜鹊也很八卦的热衷于探讨这种问题。 不巧被岳然拿着棍子适时的打断,直到现在为止为啥这个柔弱的女人会有十几万两银子还是个谜题。 前几日岳然就央求苏白衣这个师尊,帮她给新的药铺起个合适的名字,苏白衣起了好几个诸如“宝芝堂”“回春堂”的名字,但都被这个徒弟以“俗”为借口推掉了。 想了很久,才想到一个后世广泛用过的名字,而且还和岳然生平所做的事情高度吻合。 不但起了名字,还很自恋的亲笔写了出来。 如果这字装裱起来的话,嘿嘿,也挺好的么? 苏白衣洋洋自得,虽然前世的时候不会写字,可到了大明朝之后,原来那个苏布的字却被他莫名其妙的完整的继承了下来。 “巧了……”喜鹊看着苏白衣手中的字,啧啧称奇,“苏白衣,你不是在作弊吧?” “你……” “吆,师尊您来了……”岳然拿着一块毛巾,站在台阶上看着他,远远的瞟了一眼他手中的字,脸上似笑非笑的:“您老人家不忙了?” 她今天仍旧是一身黑色的衣裙,本就白皙细嫩的皮肤显得更加如雪如玉,就这么优雅的站在门口,任凭清风吹拂微乱的发梢,形若天人,洁不染尘。 苏白衣微微一呆,又赶紧呵呵一笑掩饰,收起手中的宣纸进门。 “你这小丫头!”苏白衣白了喜鹊一眼,道:“你家小姐忙着擦桌子,你倒好,坐在门外晒太阳,有你这么做下人的么?” “我……”喜鹊道:“大夏天的,有在门口晒太阳的么,我在帮着招揽生意,你不懂!” “好了,你们家春烟也好不到哪儿去!”岳然白了他一眼,又将她引到大厅中,让他坐下来。 苏白衣看了看空荡荡的药铺,问道:“不是说这两天药材就到了么,怎么还没到?” “唉……先别说我了,你这什么东西,拿过来我先看看!”岳然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伸手将苏白衣手中的宣纸拽了过去,看到之后轻轻的笑了笑,道:“真不枉喜鹊说你作弊,你等等!” 起身到柜台后面,搬出一个已经装裱好的门牌子往桌子上一放,道:“你看看这个。” 苏白衣的肌肉抽搐几下,心里暗骂,这也太巧了吧,口中自不自然的开始嘟囔起来:“这是哪个王八蛋,故意跟我作对的是不?” 那已经装裱好了的牌子上,刚正不阿的写着三个斗大的字:同济堂! 你妹的,原来本人捷足先登了,撞衫了哦……这讨好美人的法子岂不就此夭折。 操蛋! “哎呦呦……” 岳然没有说话,只是笑吟吟的看着苏白衣,旁边小喜鹊倒是得意了起来,好似为了给刚刚吃了苏白衣一记疙瘩梨的头颅报仇,竟然伸出白皙的小手很没礼貌的在苏白衣头顶点了一下,“苏白衣你胆子可真大,你竟然敢说袁大司马是王八蛋,回头我要告你一状,看他老人家不打的你屁滚尿流。” 我擦…… 苏白衣脑门一黑! 袁大司马! 王八蛋? 我弄你三,早特么说啊。 “算了算了算了!”苏白衣黑着脸,将前一分钟还自恋的墨宝收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既然大司马珠玉在前,我这字可不就不值钱了,我回去烧了他。” “别呀!”岳然伸手赶紧将苏白衣的字留住,道:“拿回去烧了多可惜!” “咳咳,不敢和大司马的字比啊。”其实苏白衣看来,袁可立的字也就那球样,要说董其昌写的他真心服,可袁可立写的,嘿嘿,除了有几分罡气之外,看着怎么都不舒服,这里是医馆不是沙场,弄这么个杀气腾腾的挂在门口,像是看病的地儿么? “不能比也不用烧了!”岳然将那宣纸竖起来,观摩了半天,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写的是丑,这样吧,备用着,喜鹊,回头去店里裱一下,下雨天的时候把大司马的牌子拿回来别淋坏了,把这个挂出去。” 噗…… 苏白衣喷了。 尼玛,拿我的字下雨天填空啊,还真特么有想法! 算了算了,谁让人家大司马的名气大呢,等老子以后……哼哼……有你们两个后悔的时候。 “对了,这也不少时间了,药材怎么还没到?” 之前联系了一家亳州地区的供货商,而且岳然还与那老板亲自谈了,按道理来说早该把货物送到了,怎么拖到了现在. 要知道,能早到一天货物,就能够早一天开张啊. 这“同济堂”的牌子都挂出去了,不能老是闲着吧。 刚才问的时候,岳然就有些躲闪,现在苏白衣旧话重提,她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旁边的小丫头心直口快,在岳然说话之前,气的一拍桌子,道:“还不都是仁心堂那个掌柜搞的鬼?” 仁心堂? 苏白衣记得,归德府是有这么一家药材铺,好像还做得挺大。 但区区一个仁心堂,怎么可能控制住药材供应商。 人家有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啊? 苏白衣就纳闷了。 “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岳然深吸一口气,蹙着眉头道:“之前不是在你那里拿了三百两银子? 盘下这个铺子包括后面的一块空地也不过采用了二百两不到,剩余一百两银子原本想着购买一些生药放这里备用,也好给人寻医问病。 可这亳州来的药材商不知道怎么回事,愣是将药材的价格跟咱们抬高了一倍。” “一倍?” 苏白衣听了立即就不乐意了,这是欺负新人啊。 亳州和归德府虽然不属于一个省,可说到底两地距离也不过区区二三百里路,价格怎么可能提高一倍那么离谱? “别家也都提高了么?”苏白衣问。 “没有,就针对咱们家!”岳然一摊手:“剩了也就百二十两银子,若价格抬的太高,恐怕备用的药材要缩减,我想着生人生面,回头做两次生意有了信誉之后,便好说话了。于是忍忍也就点头,同意了他们的价格。” 你傻啊! 苏白衣心里嘀咕一句。 你越是软弱,别人越是觉得你好欺负,今天你能接受那群药材商的价格,那好,下一次他们定然还不会降价,甚至还要再加价。 人嘛,不就是那样么? 特别是商人,大明朝的商人,受到士人阶级的鄙视,其实也不完全冤枉。 “所以说,那些亳州来的人可恨呢!”小喜鹊忿忿不平,走到苏白衣的身边,气呼呼的说道:“我们家小姐同意了他们的价格,还交了三十两银子的定金,他们仓库里明明有货,却按着死活不发。 我都打听过了,这都是那仁心堂的大掌柜搞的鬼!” “什么?”苏白衣一拍桌子:“这么欺负人?” 苏白衣第一次感觉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 你麻痹的,凤阳府来的人了不起啊,敢欺负老子的女人,老子把你头打爆信不信? “告诉我,他们在哪儿,我去找他们理论?” 商人不比平民和当官的,在大明朝来说基本上没啥地位,苏白衣有理有据,就是跑过去将亳州来的那些商人阉了估计也没人会问一句。 “算了!”岳然起身,柔荑轻轻的搭在苏白衣的肩头,柔声道:“知道你为我好,但也别逞能了,勋哥儿的事情还没解决吧,归德府一帮子人看着你呢,万一再捅了篓子咋办? 你放心吧,我和开封那边几家大药堂都熟悉,已经安排人过去传口信了,过不几天就能先周转过来一些药材用。” “我就是气不过!”苏白衣道:“其实买药材这件事,你不应该去找那些凤阳府来的泥腿子,你告诉我就行了,银子给我,需要什么药材你列个单子给我,明天保你开业!” “你认识卖药材的?”岳然眼睛一亮。 苏白衣笑了。 开玩笑,何止是认识? 老子随身带着一个超级大超市,只要你有钱,我多少药材弄不过来? 别说这些中药,就是西药也不在话下。 不过首先,最重要的一点:要有钱才行! 第70章 蛋疼的第一位顾客 岳然将剩下的大约八九十两银子给了苏白衣,然后又列了一个长长长长的单子! 苏白衣大概的瞟了一眼,仔细的算了算,吓了一跳。 这么多,竟然有五六百种? “这些还只是常用的药材!”岳然解释道:“若是将所有药材都备齐,恐怕不下两千种,咱们手里也没有那么多银子,就这些吧,你帮我看看,有了就拿来,没了也就算了,反正过几日开封府那边就会回话。 对了,我将这些药材的大致价格也列在了上面,供你参考。” 她怕苏白衣出去购买药材的时候不明白行情被骗,所以才多写了一行价格。 “行!”苏白衣满口答应。 然后,便拿着银子和单子匆匆忙忙的离开。 回到家,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什么也不干,整整一天,都在翻找系统,然后搜索药材,然后比较价格购买下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很多在大明时候贵重的药材,到了系统中反倒不怎么值钱,倒是有些现代社会推崇的物品,在大明朝却是如同地摊货,根本就不值钱。 比如辽东人参! 好东西吧,够贵吧。 可从单子上岳然给出的大明朝价格来看,绝逼不值什么钱,和一根淮山药的价格没啥区别。 遇到这种,苏白衣自然是尽可能的不去购买,而遇到那些在系统中相对便宜的药材,便多购买一些。 带着这样的原则,整整忙碌了一天又一夜的光景,将岳然给的九十两银子外加自己家里存的二十两统统花光,天总算亮了。 从周老那边弄了个马车,然后将家里的药材满满的装了一车,直奔南门之外而去。 …… “这,这……”小药童看着药堂里堆了一大堆的各种药材,惊奇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她从小和药材为伴,可以熟练的一眼看出药材的好坏。 但看到了苏白衣从系统中购买回来的药材之后,真的是震惊了。 “这是淮山药,我得天哪,上好的材料,啧啧,药份没有一点流失,保存的很好!”她眼睛亮晶晶的,一会看看这,一会看看那! “这是豆蔻、肉苁蓉、艾叶、龙骨,我的天呢,全是上等的药材,不不不,全是极品的药材啊! 白木耳、石钟乳、仙桃草,哇…… 还有白茯苓、万年青、山沉香!” 不但是小药童,旁边的岳然看到这些药材的时候也是异彩连连。 不过,站的角度,看到问题就不同。 小丫头只看到药材的好,岳然却发现了苏白衣的疲惫,关切的打来一盆热水让他洗洗脸,有些埋怨的低声道:“开业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的,何必如此,你刚刚好不过半个月,这脑子还没好利索又熬夜。” “我没事!”苏白衣露出雪白的牙齿:“反正往后我如果生病了的话,你要照顾我。” “嗯!”岳然微不可察的回答了一句,脸腮微微一红,又道:“你是我先生,我自然要照顾你,不然还不被人说成忘恩负义之徒?” 在苏白衣的感觉里,先生两个字的含义,可就不同了。 你是我先生! 你是我先生! 听着怎么这么舒服呢? 看着他一脸迷醉又猥琐的笑容,岳然又道:“我大致看了一下,这些药材恐怕至少要二百两银子才能买来吧,你从哪里弄得银子?” 苏白衣苦笑,然后摊了摊手:“我有多少家底您还不清楚,就那三百两,还是沈家的遣散费,全给你这逆徒拿去了!” 岳然掩口一笑! 然后,就在这么湿热的夏风里,归德府同济堂挂上了营业的牌子。 让苏白衣感到更欣慰的是,门头上挂着的“同济堂”三个字,居然不是袁大司马亲手写的那一副! 等等…… 既然不是袁大司马写的,那这一副……好熟悉啊! 好像是我写的吆! 这就一天不到的时间,不但裱好了,还挂上了啊,真够快的。 苏白衣咧着嘴笑,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光,伸手指了指门头那虽然工整却终究没什么特点的字体。 岳然会心一笑,咯咯的回应道:“我又不是你归德府小诸葛,哪里知道有没有雨?我怕万一淋湿了袁大司马的字,所以才挂你的出去的。” 死鸭子嘴硬。 苏白衣心里骂了一句,脸色却堆着幸福的笑容。 这大晴的天,你居然说怕下雨。 I服了由! …… 三人一起将药材收拾好,最后由药童小喜鹊负责分拣。 岳然和苏白衣则是坐在宽敞的大堂中,一边看书一边讨论了起来。 说的,自然还是医学。 自从苏白衣将现代医学书从系统中购买之后经过稍许修改送给了岳然,她就开始了细心的研究。 作为一个老师,能够看到这么好学的学生自然是一种幸福,但是苏白衣却感觉不到幸福从何而来,他内心深处有个声音一直在呐喊:什么破学生,我不要你做我的学生,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先生,你看!”岳然只有在探讨学术的时候,才能对苏白衣这么发自内心深处的尊重:“这医书上说,很多肚子疼都是由阑尾引起,只要打开肚子将人体阑尾割掉,便没了这层后顾之忧。” “是的,这是人体中不多的可有可无的东西!”苏白衣点点头,看她丝毫不惊讶,问道:“对于破腹这种事情,你不觉得……额,难以接受?” 岳然这才点点头,不过依然很平淡的说道:“确实有点匪夷所思,岳然平生也没见过这种除病的法子,可这种法子古籍上便有记载,倒也说不说匪夷所思。” “你听说过?”苏白衣奇怪了,一个万恶的旧社会的女郎中,难道就已经有了手术的概念,这不科学啊。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人家是谁,那可是李时珍的隔代弟子,是个能给他一口气贡献一千个桃李值的存在。 “看到过!”岳然抬起头,浩如秋水的眼眸之中显得平静无波,“据说三国时神医华佗就曾提出给曹操开颅的建议,曹操以为华佗要害他性命,反倒将这一代神医给杀了。只是曹操乃是一代奸雄,怎知医者之心! 家师在的时候也常说,师祖李太医也曾想尝试过这种破腹祛病的法子,可惜这种法子太过血腥,其或无十成把握,或病患自己难以接受,终究没能一试。” 苏白衣听得直点头。 作为现代医学的利器,手术是治疗很多疾病最有效的手段之一,若是岳然能够接受这种法子并加以试验,在大明朝推广现代医学便会多少容易一些。 “这法子太过血腥,先不说了。先生,我倒是对这书中说的细菌、病毒等微生物还有许多不解,望先生给我讲解一二。 还有,这青霉素,真的就是细菌所生,对于疡炎之症真有奇效?” “当然,只要病患不对青霉素过敏,这东西对于疡炎有不可思议之奇效。”苏白衣此时也异常的郑重,喝了一口水继续道:“前段时间我给李晴治疗伤口,便是用的这东西。其实这东西提取的法子虽然有些复杂,可也不是不能做出来,我今日就给你讲述一下这青霉素的提取之法。但这法子毕竟是我苏家不传之秘,今日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如此而已,切莫再传给第三人。” “岳然谨遵师命!”她虽然有圣母般的情怀,可以分得清轻重,苏白衣今日能够打破规矩将这法子传给她,对于她来说已是莫大的荣幸,如何还敢传给第三人? “其实你刚刚,只是说对了一半,这青霉菌是真菌,而不是细菌……” 苏白衣为她详细的讲解了起来。 很多东西系统中都可以购买,凭着这些东西或许可以称霸世界,但是自己百年之后呢? 推动整个世界往前运动的是知识文化,是一代代的传承,不是一个人的能力可以办得到的事情。为了中华民族能够在接下来的几百年不被西方超越,为了大汉子民不在重复那被蹂躏百年的痛苦,苏白衣觉得自己既然有幸走这么一遭,就有义务将这一切推翻重来。 这是一条漫长的路! 苏白衣从上午讲解到中午,在药铺里面简单的吃了饭,又继续和岳然探讨在简陋条件制作青梅素的程序。 这是完全可行的。 一直到了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店里还没有来哪怕一个顾客。 岳然也不着急,对于她来说,今日学习的这些知识才是最终要的。 “这青霉素的制作之法果然繁琐,不过好在先生教的仔细,学生总算记住了。” “记住就好!” “嗯!”岳然深吸一口气,沉思了好一会又道:“别的都好说,只是筛选青霉菌菌株的时候所需的淋球菌,要从何处才能获得?” 正说话间,外面传来了一声爽朗的女人声音:“苏先生,岳神医,您这新店开业怎么不去通知我一声,我好来支持一下您的生意不是?” 苏白衣头也没回,朝岳然微微一笑道:“你看这,淋球菌不来了么?”说完转过头,正好看到青夜从外面款款而来,没好气的道:“我这不是成衣铺,这是生药铺,哪里有你这般支持生意的?总不能你没病也来抓药吧?” “谁说没病就不能抓药了,今个儿我还真就没病,还真就需要抓药!”青夜不甘示弱的撅起小嘴,人带着香风已经来到了苏白衣身边。 “那你需要哪类的药材?” “打胎药!” 噗……这个,还真可以有! 第71章 任君驰骋 在大明朝,传统的青楼里面,有两种女人. 一种是娼,一种是妓。 万恶的封建社会,那里的妓和现代社会的妓竟然不一样,苏白衣也是来了之后才发现。 这里的妓,多少像后世的那些大明星,一般都是靠出卖演技和声色为生,是不卖肉的。有的善于抚琴,有的善于唱曲,有的善于周游于文人骚客之间。 青夜就属于这一类,这一类女人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不和别人上床,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对眼,看上了什么都好说,看不上你就是出再多的钱也别想叉叉欧欧。 真正可以随便叉叉欧欧的,是第一种女人,所谓的娼。 做鸡也要有做鸡的职业道德,你总不能每天怀着个大肚子去招揽客人吧,那样客人也不干不是?额,除了某些爱好特殊的客人。 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很多青楼女子就提前预备这打胎药。 今日青夜来同济堂抓药,开口就为她们春月楼的姑娘订了一大笔,其中有刚需,但也有借此讨好苏白衣的成分在内。 “青夜姑娘要打胎药,莫不是怀上了?”苏白衣和这春月楼的头牌已经特别熟悉,而且对方又是个风月场合的女子,自然是经得起开玩笑的。 果然,一听苏白衣这么说,青夜的脸上立即换上媚笑,眼波盈盈的朝他抛了个媚眼,娇声娇气的道:“怀没怀上,苏公子你摸一下不就知道了?” 说话的时候声音酥到骨子里,旁边的苏白衣听了以后一阵头皮发麻,突然有些后悔招惹这妮子,道行没有人家高啊,还尼玛不知死活的去调戏人家,现在被人家反过来调戏,弄了个大红脸。 这还不算,青夜嗲嗲的声音传来的同时,身体似乎没了骨头,软软的朝苏白衣侧身一贴,抬手抓起苏白衣的右手就要往自己肚皮上扣。 苏白衣大吃一惊,赶紧将手抽回来,有些讪讪的道:“咳咳,不用了,青夜姑娘手下留情,苏某在此恭贺春月楼添丁加口。” “呵呵,苏先生害羞了呢?”青夜更加肆无忌惮,就当着岳然的面,身子骤然往苏白衣背后一贴,胸前的肚兜虽然在,可是大夏天的两个人加一块也就统共三层薄薄的稀布,那软绵温柔如同触电一般,让苏白衣瞬间崛起! “咳咳……” 旁边的岳然看不惯了,脸色有些冰冷,朝青夜翻了个白眼,道:“大庭广众之下,注意点形象。这里是同济堂,不是你们春月楼。想要打情骂俏,回头去春月楼吧。” 青夜这才笑嘻嘻的从苏白衣身上抖开身子,也不在意岳然的态度,笑呵呵的道:“岳然姐姐,你看到了,这不怪我,都是他先调戏奴家的。人家好端端一个黄花大闺女,非要说的这么难听,你说气人不气人?” 岳然的脸色微微舒展,道:“行了,说正事吧。”她挥手让众人做下,然后看了看苏白衣,憋出了两个字:“葡萄!” 说的自然是葡萄球菌。 苏白衣会意,想了一会才对青夜道:“你春月楼里面,有没有得了花柳病的窑姐儿?” “说什么呢,我们春月楼的姑娘干净着呢!”不等苏白衣说完,青夜就开始反驳。 开玩笑,如果让人知道她们春月楼有花柳病的姑娘,本来就不好的生意还怎么做下去啊,所以她肯定不会承认的。 苏白衣挥手,让岳然和小喜鹊以及青夜带来的人统统下去,整个大堂只剩下他们二人。青夜倒是有些不自然了,看了看四周道:“干嘛,你真想摸?”头一低,看了看自己的小腹。 苏白衣哭笑不得,道:“你这脑子,这样,这里没有外人你可以向我直言。我这里得到了一种新的药物,需要一个得了花柳病的姑娘配合试一试,看着药物对花柳病是不是有效果。” “什么?”青夜一惊,睁大了眼睛道:“花柳病,你能治?” “嗯,所以,我想试试!” 苏白衣自然不是说实话,他真正想做的,是从得了梅毒的娼妓身上提取出来一些葡萄球菌去做实验,检验青霉素的功效而已。 要知道,培养出的青霉菌株产生的青霉素,并不是所有的青霉素对细菌都有抑制效果,只有其中一小部分才能起到作用。而培养葡萄球菌自然是可以检验的。 “额……这个么?”青夜好看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想了一会道:“没有哎,我们春月楼真没有这种姑娘,苏先生,您要是找花柳病的姑娘,恐怕在归德府难。你可以去扬州试试,那边定然是有的。”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卡住苏白衣的机会,如果不好好利用的话,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花柳病这种东西,以目前苏白衣的状况,除了在她春月楼寻找之外,还真的找不到别的地儿。 “青夜姑娘,你如果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只要我苏白衣能做到的,一定满足!”弄葡萄球菌或许有很多方法,可苏白衣只知道这一种。 如果青夜不帮忙,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个堪比万里长征的伟大难题。 “哎……说什么条件,咱们两个这关系,说条件不是见外了么?”青夜大着胆子从苏白衣旁边的座位上站起来,趁苏白衣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小屁股轻轻一戳便坐在了他大腿之上。 “哦……” 熏香袭来,细腻的肌肤即便是隔着两侧衣服也能将人撩拨的无以复加。 青夜咯咯而笑,屁股左右一摆又往后一撅,股缝巧合卡在苏白衣刚刚崛起的人生道路上,然后两瓣小屁股左右一拧,弄得苏白衣身体一阵痉挛,差一点就把持不住。 正当他不知所措之际,青夜恰到好处的抽身而起,咯咯笑作一团,掩着口道:“我还道苏先生是圣洁君子,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今日看来,也是个俗尘之人呐!” 一进一出之间,不超过十秒钟,却自信从容的把握住了主动,苏白衣看着面前这个喜笑颜颜的女人,第一次生出佩服来。 “不过这花柳病的姑娘,我倒是知道哪里可以弄过来,就是颇为费事。”青夜又坐了下来,脸色已经换成了严肃之色。 真是一秒钟恶魔,一秒钟仙子! “劳烦姑娘了……”苏白衣拱手。 “什么劳烦不劳烦的!”青夜笑道:“日后花楼斗葩,还要公子多多担待,为我春月楼再多些两首诗词来,应该也是探囊取物了?” 这就是在讲条件了。 不过,因为刚刚被青夜调戏了两遭的关系,听她说话老是容易走神。 日后…… 日后…… 苏白衣看了看青夜丰腴的身材,白皙的皮肤,还有那俊俏的脸蛋,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嗯……嗯……” “那,苏先生是答应了?” “啊?我答应什么啦?” “答应帮我们春月楼在斗葩大会的时候多写几首诗词啊!”青夜笑吟吟的看着他。 “我什么时候答应写诗写词?” “嗯!”青夜脸色一变。 苏白衣慌忙改口:“我苏白衣跟姑娘保证,这劳什子的斗葩大会,今年我帮你策划,保你春月楼继续是归德府首葩!” “真的?” 青夜喜出望外,她本来只打算让苏白衣帮忙写写诗词,尽量提高成绩和人气,至于能不能保证首葩,却是很难! 毕竟,据说叠翠楼今年花了大价钱,拉过来不少“扬州瘦马”,可谓对花楼斗葩的首葩势在必得。 但如今,既然苏白衣开口,那就不一样了。 苏白衣是谁呀,是归德府小诸葛,是可以创造奇迹的人。 前知五百年,后知一千载啊。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苏白衣自信的笑了。 开玩笑,作为一个从小被各种娱乐节目泡到大的现代人,即便是再不会策划,弄出来的东西也可以碾压古人。 这斗葩大会看的是人气,没有丝毫作弊的可能,苏白衣有万分的把握帮她赢得首葩。 至于诗词! 嘿嘿。 那玩意有毛线用处! “好,好,好!” 青夜激动的跳了起来,胸口波涛起伏之间骤然低下了身子,红唇撮起,带着阵阵幽兰之香凑到苏白衣的耳边,小声道:“苏先生若能帮奴家达成心愿,奴家,奴家,奴家完璧之身届时任君驰骋!” 噗…… 苏白衣这才真的喷了。 在青楼里混这么多年,你特么告诉我你是完璧之身,这话说给别人别人会信吗?杨卷会信么?叶安会信么?老子会信么? 反正不管他们信不信,老子信了?信了还不行么? 不过,这都不是关键,是不是完璧之身本公子并不是很在乎,本公子在乎的是后面,后面懂不? 任君驰骋! 这可是一团野火啊。 “那……就这么定了!”苏白衣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平静。 青夜咯咯的笑了起来,右手合成兰花指,伸手往苏白衣的人生道路上一探,一捏一抽弄得苏白衣心花怒放,然后笑着扬长而去,还道:“多谢苏先生援助,你要的人,我下午就会给你送过来。” 要的人? 苏白衣一愣,然后心里大骂自己。 娘的,光想着兄弟,连起初问青夜要花柳病姑娘的事情竟然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第72章 真正的套路 事情捋顺了,同济堂也开业了. 只是和所有医院诊所刚开业的情况类似,基本上没有什么生意。这一点也可以理解,毕竟大夫郎中这一行当,不像传统的餐饮业,一开张马上就会有人。 你要将自己的名气打出去,病人才会来你这儿来。 药材不缺了,岳然倒也清闲的很,一天到晚碰不到一个客人,便有些坐不住,左右对苏白衣道:“反正铺子里也没有什么生意,过两天把亳州药材商那边的定金给取过来吧,他们的价格太高,往后也不需要他们供货了。” “行,我陪你一起去!” 苏白衣自不自觉的已经将岳然视为了自己的禁脔,这么风华绝代的一个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他还真有些不放心。 万一被哪家的俊俏小书生拐跑了怎么办? 就是拐不跑,万一被那些粗鲁的大汉调戏了,自己岂不是吃了大亏? “我也去!” 小喜鹊叽叽喳喳的从柜台后面跑出来,道:“反正铺子里也不忙,那些亳州的泥腿子着实可恨,我怕小姐吃亏。” “那行吧,一起去!” 三人一起出了同济堂,店里自然有岳然招来的可靠活计看着,不会有什么问题。 归德府南湖之南,靠近文正书院的地方,也就是现如今同济堂所在的这条叫做滨湖街的地方,和东门外的小七街遥遥相对,小七街算是一个市井繁华的普通小商小贩聚集的集市;而滨湖街则是归德府里一处高档的商业街。 全归德府大部分的布行、药材铺、成衣铺都集中于此。 从滨湖街再往南走,不到一里地的地方,有一处颇为杂乱的场地,周边有几处大仓库,仓库周围零零散散的分散着几家上不得台面的旅店。 门口到处都是牛马骡子之类的力畜,还有说不清的运送货物的大车。 这里,就是归德府的大车店了。 亳州来的药材商人,和其他地方来的商人一样,都在这里歇***易。 “就是他,就是他,那个胖子!”小喜鹊眼尖,一眼在人群中就锁定了一个在大车店门口举着膀子打哈哈的中年人,他上身赤裸,露出一身横肉,脸上的两刀刀疤显得狰狞无比。 “这杀千刀的!”喜鹊骂道:“跟仁心堂的掌柜勾结起来沆瀣一气,卖给我们的药材足足比人家高了一倍,这还不算,收了咱们的定金之后,还拖着就是不发货。 太可恨了! 苏先生,你是有本事的人,今天一定要给我出气呢!” 以前看到这满脸横肉的家伙,小喜鹊吓得都不敢大声说话,但是今天,不同了!因为苏白衣在旁边啊。 开玩笑,苏白衣是什么人! 那可是一个能打十几个的存在,是内家功夫的高手,轻轻一掌过去,准教你来个嘴啃泥。 “哎……那个死胖子,说你呢,看啥看,这边,死胖子!”小喜鹊狐假虎威,趾高气昂的指着刀疤脸叫唤。 刀疤脸终于注意到有个小姑娘指着自己叫骂这个事实,目光聚集到三人身上的时候,脸色不由得一沉,一股阴郁的气质冒了出来。 他目光冰冷的看着小喜鹊,将她吓了一跳,然后直接无视苏白衣,却落在了岳然的身上,穿越了一众人群,苏白衣仍旧能从那目光中看到一丝贪婪、卸欲。 有资格落在岳然身上这种目光的,天底下除了我苏白衣之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 苏白衣的洪荒之力瞬间充斥全身,手中握着一个袖珍的电击棒,用能杀人的目光看着那刀疤脸。 刀疤脸仍旧没有瞧他,只是操着一口正宗的亳州口音朝岳然道:“吆,这位大姐儿,今个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你是来购买药材的吧,唉……不巧类很,亳州那边类货还没到!” 好吧! 亳州方言和商丘方言,其实都是特么的一种方言。 两个地方左右不过一百公里,即便在交通不便的古代,大车两天也就到了。 “邱先生!”岳然不像喜鹊那般咋咋乎乎,她很有礼貌的朝刀疤脸躬身行礼,然后才道:“那正好,咱们当初约定的交货时间已经过了十日,如今你还一拖再拖。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也做不了买卖,你把定金还我吧!” 小喜鹊适时上去,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签字画押的纸递过去,道:“看吧,这是契约!” “哈哈,这个啊……”刀疤脸接过契约竖在面前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嘿嘿大笑,道:“你们几位先等等,我是个粗人不识字,让我们家掌柜的看看。” 说完,拿着那契约进了大车店。 苏白衣就像是等外婆回家的小红帽。 等啊,等啊! 那姓邱的刀疤脸却再也没有出现,这时,才发现过分的相信了古人的素质和诚信,苏白衣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将小喜鹊和岳然二人留在大车店门口,一个人进了店。 店里充斥这一股难闻的腥臭和药材混合的气息,柜台后面的活计像极了后世宾馆的服务员,只是颜值上来讲差很多。 当然了,服务态度嘛! 根本就特么没有态度。 一个年级大约四十多岁看上去被吸的干瘦的男子,一边嗑着西瓜子,一边斜着眼看苏白衣:“住店?噗,吃饭?噗!还是买东西?噗!”。 他没说两个字,就要从嘴里吐出一个瓜子壳来,不但唾沫星子乱飞,尼玛这态度也让人蛋疼,苏白衣一阵恶心,都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真是一点也不错。 “我找人!”苏白衣指了指后面:“亳州来的药材商,姓邱的那个,额……脸上有刀疤的那个!” “哦,你说的,噗!是刚刚,噗!进去的,噗!邱三啊,噗!”干瘦男子的头扭朝后面,狠狠地憋了一口气,然后大声喊道:“邱三家的,有人找,快出来了!” 因为用力过猛,不知道是不是被瓜子壳给卡到了嗓子,他刚喊完就咳嗽了起来,朝苏白衣翻了个白眼,低声骂了两句倒霉。 后面“咚,咚,咚”的一阵响,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的肥硕中年妇女便从里面出来,和邱三一样满脸横肉,看到苏白衣之后一脸的冷笑,道:“你这小白脸,找我干啥!都说男女授受不亲,就算你是个小白脸书生,俺也不和你干那腌臜事!” 我干你老母! 苏白衣一阵恶心,摆着手道:“不是找你,找你们家当家的,邱三呢,让他出来!” “当家的?”那女人装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道:“找我们当家的干啥?我们当家的不在家啊,出门了!” “去哪里了?”苏白衣越想越不对劲。 “回亳州拉货了!”女人的眼中带着戏谑,“您是要进药材吧,那可不巧,当家的昨天晚上就回亳州进货了,要等二日才能回来,您想要什么货可以先写个单子。” 什么? 苏白衣暗道不好! 果然着了人家的道了。 你妹的,跟我玩这一手? “不可能!”苏白衣冷哼一声,指着那大车店的干瘦掌柜道:“邱三分明刚刚从外面进去,我们还等着他退定金呢,怎的这半刻钟不到,就跑到亳州了?” 然而,令苏白衣喷血的是:刚刚还给他指路的掌柜,瞬间变脸,看着苏白衣一脸纳闷:“没有啊,我没看到邱三啊!” “谁呀,谁找我家老爷?”后面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拿着根长长的棍子一脸狠劲的来到胖妇女身边,好似给苏白衣下马威一样:“我家老爷回亳州了,什么定金?找我说也是一样的。” “对,俺们做事童叟无欺!”胖妇女笑着咧开嘴,露出一嘴的黄牙:“只要有俺们当家的签字画押,你把定金的契约拿出来,我给你银子也是一样的。” 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苏白衣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让心里的愤怒稍微平息一下。 一定要保持清醒! 他真的很生气,不是因为被讹了三十两银子,不是因为对方戏谑和羞辱自己。 而是,作为一个商业巨子,前世的时候风生水起动辄就能让共和国地产界颤抖的存在,今日竟然阴沟里翻船栽在了一个小商贩手里。 咽不下这口气,也可以说,苏白衣觉得自己输得很没有尊严。 这里一片闹哄哄的,周围不少人都围过来观看,外面等着的岳然和小丫头喜鹊也走了过来,等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喜鹊气的小脸发白,手指着那胖妇人道:“你们这些杀千刀的骗子,竟敢如此欺辱我家夫人,你们等着,等着,回头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真的气急了,好似夫人和小姐都分不清了一般。 岳然倒是很平静,走过去扯了扯苏白衣的衣服,又轻声安慰喜鹊道:“算了,左右也不过三十两银子,不值得。” 她掩着口鼻,觉得这里的空气和人,全都污浊不堪。 恰在这个时候,从大车店里出来一个身穿青布直缀的中年人,满脸笑容撮这胡子往外走,走到那胖妇人身边的时候,客气的行了个礼。 “王掌柜!”小喜鹊看到那中年人,眼中灵光一动,道:“王掌柜可以作证,当日我们付定金的时候,还是王掌柜从中做得保人。” “什么保人?什么定金?王某并不知情啊!”中年人一脸惊愕,然后看着喜鹊道:“姑娘,我认识你嘛?” “你……”喜鹊真的要气死了。 苏白衣猛然睁开眼,也不说一句话,抓起喜鹊和岳然的手,脸色冷冷的就往外走。 三十两银子? 给你又如何! 苏白衣目光一冷,对岳然道:“我们先回去,放心,这些人欺负你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邱三?王掌柜?还有那个秦境方? 嘿嘿! 你真的以为我苏白衣只是个会教书的书生么? 呵呵,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好欺负么,那你就错了,老子这个病猫,可是能燃烧出烈火的存在! 用这种小聪明就想套路我? 哼,也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商业套路. 只是,别哭哦! 第73章 借人 又一场雨过后,归德府闷热的天气骤然就这么凉了一份。 本来翠绿的乔木上,已经出现了些许黄色的叶子,树影幢幢,翻卷的树叶开始显得有些斑驳,不复当初那绿到人心里的翠。 树上的蝉鸣依旧,只是添上了一些沧桑的味道。 不过,这种天气对于苏白衣来说真是太好了。 没有空调熬了一真个夏天,够了。 他起了个大早,掩着被雨淋湿后尚未晒干的街道慢慢的行走,手中拿着一个小布兜。从苏家的茅草屋到周老的周府,说起来也不算远,不到二里地而已。 但是日日这么一来一回去给袁可立瞧病,苏白衣还是觉得走路太费劲。 要是能有个代步的小汽车就好了。 或者,电瓶车? 真不行,尼玛弄个自行车也可以啊! 他无数次的对着系统中的自行车望洋兴叹,不是买不起,实在是,不想增添新的麻烦。 抢在太阳前头,走进了周府的大门。 “吆,钟二叔!您老这么早!” “小翠,那些士兵怎么躲开食人鱼过的亚马逊河,你猜到没有?” “阿庆嫂,这么早起来做饭,辛苦您了,对了,等会记得给我加个茶叶蛋啊!” “哎呦,旺财,你又长胖了,你到底是只狗还是只猪?早晚杀了你吃肉!” 周府一处阴凉的亭子里,袁可立捻着胡须,笑眯眯的说道:“看吧,说曹操曹操到,正好,三缺一!” 周士朴哈哈大笑! “快来快来,你小子给我机灵点,看我眼色行事,今天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周士朴对一个年轻人挤挤眼。 然后,袁可立、周士朴还有那年轻人三人便上桌,“呼啦,哗啦”的开始垒长城这项光荣而又伟大的工程。 “你说,这小子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这麻将,比咱们那马吊好玩多了!”周士朴一边垒长城,一边还自言自语。 “好玩?”袁可立白了他一眼,“老夫昨天可是输给这个猴孙一百多两银子。” “切,就你自己输么,我不也输了一百多两?再说了,人家天天给你瞧病也没收过诊金,你这输点银子,嚷嚷什么?”周士朴胡子撅的老高,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年轻人:“光良输得更多,老婆本都输得了!” 候光良苦苦一笑,“两位前辈别说了,今日说什么也要赢回来。” 开玩笑,三家搞一家还赢不回来,真的可以去死了。 …… 这边,苏白衣提着小布袋,优哉游哉的来到亭子里,看着两个老家伙眼中投来的热切,他莫名其妙的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不会是昨天赢得太多,他们今日想要搞我吧? “快过来,三缺一!”袁可立首先摆手。 苏白衣好整以暇的走过去,连带笑容的说道:“我的大司马哎,这不管三缺一还是四缺一的,咱也得先瞧病不是?” “不用瞧,昨天不才刚刚打过针么?老夫现在感觉好的很。” 自从来到了归德府,苏白衣几乎是每天都会过来看望他,一旦身体有什么不正常,便要用药。 消渴症这东西,这辈子也别想着治除根,能够治标然后不犯病,对于袁可立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还别说,自从用了针之后这段日子,他身体中原本那些不舒服的症状不但去了,而且还越来越有精神,最近明显感觉身上有肉了,精气神焕然一新。 有时老司马竟然有种还能驰骋沙场二十年的错觉。 “两位前辈,看你们那猥琐的眼神,是不是合计好了要赢我的银子?”苏白衣如今身份超然,而且他将尊敬放在心里,周士朴和袁可立都能看得出来,二人有时不拘小节之人,和苏白衣几乎平辈论交。 苏白衣这么没大没小,周士朴也只能哈哈大笑:“谁让你小子厉害来着。” “侯大哥,您也跟他们合伙坑我?”苏白衣一脸的哭相。 “我,我没有!”候光良不会说谎,顿时弄了个大红脸。这家伙比周士朴、袁可立要晚一辈,但这货的背后,也隐藏着一个牛**的家族。 沈、宋、候,叶、余、周,还有高、杨在后头。 侯家,自然也是和周家、余家平起平坐的名门望族,候光良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太常寺卿侯执蒲,其兄长是兵部右侍郎候恂。 虽然这个时候候恂的名字仍旧不是很响亮,可再过二年,到崇祯六年的时候,候大人便会成为户部的掌门人,和周士朴、袁可立一样名列归德尚书。 而另一个让陈家声名大噪的人物,后世《桃花扇》戏曲的男一号侯方域,就是这候恂的儿子。不过,目前来说应该年龄还小,估计,还在玩泥巴吧。 想到侯方域,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名噪一时秦淮八艳之一的李香君。 这个历史上娇小玲珑倾倒无数男子的美人,颇有些让苏白衣心向往之,可惜,既然现在侯方域还在玩泥巴,那李香君应该还是一枚没有成长起来的小萝莉。 其余如陈圆圆、卞玉京等,应该还都未长成。 苏白衣突然有种来早了的遗憾。 “发生么愣?快来,坐!”袁可立急不可耐,指着候光良对面的位子让苏白衣赶紧坐下。 苏白衣嘿嘿一笑,道:“昨天玩了麻将,今日如果再玩麻将的话多没意思?两位大人,你们看我今日带了什么?” 说话间袖子一抖,两包扑克突然落在了石桌上。 散发着纸墨香味的扑克被打开,然后摊在了众人面前。 “这又是什么新奇的玩意?”周士朴凑上来问道。 昨天苏白衣拿出来的麻将,简直让他如痴如醉,这东西除了好玩之外,做工也极其考究,而且用料非金非玉,竟是一种从未见过的东西。 今天的这扑克牌,这纸张,竟也是前所未见啊。 “这是二、三、四!”苏白衣依次将扑克牌拿出去里,教他们认识:“这是黑桃、红桃、梅花、方块!” 因为苏白衣教书的关系,周士朴和袁可立都有关注,倒也认识上面的阿拉伯数字,可分辨哪些字母却是有些困难。 但,毕竟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就弄熟练了。 倒是侯执蒲的幼子候光良,眼中大放异彩,看着扑克道:“莫非,这也是海外西方的那些蛮子传来的东西?这些字符,我以前在京师徐阁老府上倒是见过。” “光良兄好眼力!”苏白衣竖起了大拇指。 “那今天怎么玩?”袁可立装出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其实眼睛老瞅着扑克不放。 “打升级!”苏白衣笑呵呵的道:“这两副牌共有一百零八张,咱们四人分成两拨,对门为一家,互相配合出牌,按照3、4、5、6一直到J、Q、K、A,谁最先从3打到A就算赢,如果落后了,少一级要罚一两银子哦!” “这个好!”袁可立顿时目光炯炯,撮着手道:“就像排兵布阵打仗一样,靠得不是一个人,而是和自己的同袍相互配合,帮扶!” “对,袁大人所言极是!” “呵呵,那只有咱们两个老家伙一起了,咱们这浮浮沉沉几十年,也算有半生的袍泽之宜。”周士朴哈哈大笑,又不无感慨。 袁可立点点头,指了指候光良:“你们二人尚且年轻,一代江山一代人,咱们今日就看看,到底姜是老的辣,还是长江后浪催前浪?” “两位前辈,不敢啊!”候光良脸都绿了。 袁可立点着苏白衣的脸道:“你不敢他敢,你看看这家伙吃盐长大的,昨天赢了我老头子的棺材板,今天还想赢了我的青瓦盖。你小子,最近缺钱用还是咋地?” 说到这里,袁可立脸上顿时变得精彩起来,面带戏谑的说道:“老夫听说,你前日被一个卖药材的小混混给耍了,哈哈哈哈,你可是咱们归德府的小诸葛,也能阴沟里翻船?” 苏白衣笑而不语。 周士朴道:“这件事你还得靠自己,老夫帮不了你。” 说的也对,人家两个堂堂尚书,帮你苏白衣整治一个小商贩,不但说出去难听,做起来也真的有点拿不出手。 周士朴又道:“倒是勋哥儿的事,老夫倒是可以帮你打通关节,找秦有德说说情。” “谢谢您的好意!”苏白衣拱手:“这个小子已经有打算,就不劳二位大尚书出面了。” 亳州泥腿子的事情两位大佬不便出手,但勋哥儿的事情就能出手么? 也不能! 若秦有德是个好说话的卖给二人面子自然是好的,可万一是个臭石头呢? 要知道毕竟有人因为勋哥儿受了伤,而且,大明朝的臭石头可是出了名的,一个个都以打击上级领导为荣。 苏白衣实在不想让两位大佬惹上这些糟逼事! “但,还真有件事情请袁大人帮个忙!”苏白衣看向袁可立,一脸严肃。 “说!” “听说沧州府的义商程开业,早年曾是您的手下!”苏白衣慢悠悠的说完,袁可立的眸子突然一亮,无端的射出两道杀气。 即便在这夏日里,也让苏白衣感到一丝冷意。 不过,旋即,这道杀气变淡,就像袁可立此时的表情:“不错,程开业早年是我的手下,后来在辽东的时候被大炮炸掉了一只手,朝廷恩准后回乡便做起了生意,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却没有忘记了自己的本分,也不枉老夫早年对他的训导。 他前日还来这里看望老夫,此刻应该在归德府,你问他作甚?” “请袁大人跟您这位老下属打个招呼,晚辈想要借此人一用!” 第74章 风起 归德府的天气一直都很好,很少下雨。 当然了,不只是归德府,整个中国到了大明晚期的这段时间,也都很少下雨。 所谓的小冰河来临,天气异常,中原地区以北包括辽东、九边和山西、陕西,大部分地区都处在长时间的干旱。 不是庄稼旱的不长,而是这些大部分地方,都旱的长不了庄稼。 苏白衣知道,目前归德府这些所谓的太平景象,随着天气的进一步恶化,陕地百姓暴动的南移等一系列因素,很快便会崩溃。 到时候起义军席卷大江南北,辽东鞑子如猛虎一般对山海关虎视眈眈,压死大明朝的最后一根稻草终究会出现。 那么,这短短的几年,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去南方避难,或者,在归德府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势力自保? 或者,干脆和农民军一起沆瀣一气推翻大明朝? 都不是! 苏白衣摇摇头,手轻轻一握,走路的步伐迈的更加有力起来:他要的,是那种在尽量保存帝国元力基础上的崛起,而不是令这个伟大的民族再一次破而后立。 华夏民族,在如今的世界格局下,已经不能允许再一次的大伤! …… 滨湖路往南的大车店,一个颇为干净的房间里。 邱三依旧是光着膀子,翘着脚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大咧咧的喝茶,一边哈哈大笑的朝仁心堂掌柜王敏德道:“王掌柜是没看到那几个人的傻样。哈哈哈,小娘们长得倒是水灵类很,啧啧,以后有机会俺一定要带回亳州。” 王敏德拿着茶壶,一般喝一边笑,嘴角处流露出一丝淫邪,道:“等着看,有我王敏德在一日,这归德府药铺没有她同济堂的一席之地。一个无亲无靠的外地人,连本带利的进去,到时候还不是咱们兄弟予取予夺? 只是,那个书生好像有些麻烦!” 王敏德是过来人,他深知归德府这潭水的深浅,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一个书生或许没有什么力量,但是读书人受到了什么委屈,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当然了,那天匆匆一瞥,他也没有认出苏白衣来。 “那也是个傻子!”邱三摆了摆手:“你没看前两天他那个傻样,嘿嘿,小弟我三板斧才使了一板斧,他就晕的说不出话来了。嘿嘿,跟我斗,也不看看我是谁?” 邱三常年走外,坑蒙拐骗的招数肯定是不少的。 “话虽这么说!”王敏德的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但也不可轻心大意,毕竟是个读书人,在咱们大明朝,最不可得罪的就是读书人。便是你一方诸侯,王侯将相,又如何? 嘿嘿,辽王够厉害吧? 最后还不是被咱们张阁老弄得家破人亡?” 初代辽王的后代因为某些历史原因被迁移到了荆州,因为嚣张跋扈强令自家守门员喝酒,结果将一个老涅涅给喝死了. 老涅涅的孙子,就是那个著名的张叔大后来强势逆袭,得势以后直接将辽王一家虐成狗. “哎……”邱三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脚丫子从太师椅扶手上放下来,长满刀疤脸上挤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朝王敏德恭维的说道:“这个小白脸不是张阁老,再说了,有您和陈大人这棵大树罩着,在归德府谁还能怎么着咱不成?” “说的倒也是!” 王敏德捻了捻胡须,开心的笑了。 别人都以为这仁心堂是他王敏德的产业,可是谁又能想到,这背后的老板在归德府是一个神佛皆杀的狠角色! “咚咚咚”一阵能把地球踩踏的响动从外面木质的楼梯上传来。 三秒钟之后,门被大力推开,邱三肥硕的老婆站在门口,正要朝自己家男人吆喝两嗓子,一看还有王敏德,之前骂骂咧咧的脸上马上堆起笑容,换做一个甜甜的声音,嗲嗲的说道:“原来王掌柜您也在呢?” 声音钻入耳中,王敏德只差一点就将早饭吐出来。 “啥事?”邱三不满的看着自己婆娘。 “买药的,据说是个大主顾。” “哦?”邱三眼睛一亮。 王敏德却皱起了眉头。 “王哥,您看?”邱三在归德府没有地位,能在这里混几乎全靠王敏德帮扶。 “既然生意来了,就下去看看,只要不是那小娘皮,你的生意我不管。”王敏德倒也大方。 邱三听了点点头,正要往下走的时候,突然看到两个陌生的人满脸笑容的从楼下走来,脚步不快不慢,悠然自得。 “呵呵,不请自来,东家莫要怪罪才好。” 一个面容清瘦的中年人从下面走上来,看面相就知道非富即贵。 “你是……”邱三顿时警惕了起来。 说白了上面的这个雅间属于大车店,不是他邱三的私人空间,别人这么闯进来,他也不能太过责怪。 而且,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应该就是婆娘口中那个买药材的人。 “哎呀,就是他,要买药材的。”邱三婆娘抢先一步解释。 来人才拱拱手:“在下谷玄飞,京城人士,听闻邱先生是归德府最大的药材供应商,所以想来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京城的?”邱三一愣。 王敏德也是一愣。 谷玄飞点点头。 “哪里收不到药材,京城的人怎么还跑到俺们归德府来了?”王敏德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岂料,人家谷玄飞根本就不回答他,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很自信的扬起脸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做生意你情我愿,若是不愿,在下这就下楼!” “哎哎哎……”邱三笑了,一把拉住谷玄飞道:“谷先生哪里话?来者是客,来,坐坐坐,咱们坐下谈。” “上茶!”邱三又白了浑家一眼。 婆娘再次“咚咚咚”的下楼而去。 “谷先生,请坐!” 谷玄飞看了王敏德一眼,托起下摆坐到了椅子上,后面一个二十来岁的秀气年轻人,就这么往谷玄飞的背后一站,一股凌人的气势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有真功夫在身的。 果然是京师来的人物,不简单啊! 邱三心里感慨,脸色却不动声色,他也不是刚刚出来混的三岁小孩,知道什么时候该摆什么样的气势。就比如现在,既不能太过高调,也不能没了自家的气势。 太过高调容易撵走客户,而太过没气势的话,在做生意的时候难免会陷入弱势,变得被动。 他淡淡的开口,脸上的刀疤也显得不再狰狞:“不知道谷先生想要从邱某这里购买什么药材?京师那么大的地儿,什么东西买不到?” 谷玄飞喝了一口茶,眉毛一扬,沧桑的脸上透露出生意场上非同一般的娴熟,“邱先生对于谷某人心存疑虑也是应当的,若是换做谷某人,我也会心存疑虑。不过,不好意思,这件事情我还真的不方便向你透露。” “至于什么药材,您先看下!” 谷玄飞放下手中的茶杯,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泛黄的单子,轻轻的递到邱三面前,又加了一句:“不管生意成或不成,这件事还请邱先生为我们保密。” “好!” 邱三伸手接过纸条,然后打开。 就连一直坐在旁边事不关己的王敏德,都有些坐不住的跑了过来,伸着长长的脖子像个公鸭,好奇心绝逼不比小朋友差。 “党参、 黄芪、 甘草、 地黄、 连翘、 五味子 …… 金银花!” 邱三低声的读了几遍,然后抬起头仔仔细细的看着谷玄飞,顿了顿,道:“都是些北方的草药,如地黄之类咱们中原地界儿上虽然也有,但是产量极少。” “邱先生好眼力!”谷玄飞竖起大拇指,微笑着点头道:“不错,都是些北方的草药,如果邱先生这里有的话,价钱不是问题。” 嘶嘶~~ 邱三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厮好大的口气。 做生意的时候,能够说出“价钱不是问题”这句话,要嘛这人有钱,要嘛这人着急! “有道是有一些,不过这些药材本地不种,如这党参,是山西那边来的。所以量不是很大,谷先生急着要的话,我这里有的倒是都可以周转给你。 只是,想必邱先生已经打听过我们家的市价了吧!” 虽然说出价钱不是问题这句话,可做生意的没谁是傻瓜。 邱三知道,人家肯定会事先打听自己的价格,然后才来的。 “自然,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谷玄飞嘿嘿一笑,将邱三手中的那张纸收了回来,然后道:“在邱先生原来价格的基础上,我愿意再多出一成,不知道邱先生意下如何?” “一成?”邱三心里顿时狂喜。 除开遇到前几天那个美貌小娘子那样的愣头青之外,邱三卖药材哪里能有一成的利润,现在倒好,人家直接一次性就加了一成的利,这还意下如何个毛线啊。 “成,成!”邱三激动的从座位上几乎站了起来。 “邱先生你同意就好,不过我这一成的价格也不是白加的,我还有个条件!”谷玄飞郑重其事的说道。 “什么条件?”邱三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果然,这天底下么有好吃的果子,还不知道他要提出什么条件呢! “两个字,要快!” 谷玄飞脱口,邱三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这个倒不是什么问题。 “明天就把所有的货物给您!” “不行!”谷玄飞断然拒绝:“我等不到明天,中午,中午之前将所有的货物备好,我会拿现银交易。” 不等邱三同意,他又朝自己的保镖说道:“准备中午收邱先生的货,务必确保咱们下午天黑之前到亳州,那里才是大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