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狱友杨继盛!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嘉靖三十二年,刑部大狱。 陆淮安被一阵寒风吹醒,他缓缓的睁开眼睛。 昏暗的环境里,只有一点微弱的烛光。 一股扑面而来的恶臭味,其中至少混合了粪便,食物腐败以及血腥味等数种味道在里面。 这也太臭了,自己难不成是喝多了睡到垃圾站旁边了? 逐渐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后,他坐起身,惊慌的打量着四周,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陌生。 青砖垒砌的房子,大概能有个十五六平方米的面积,角落里放着一张没上过漆的案桌,一个缺了半边盖子的便桶,粪便的味道正是来源于此,他此时正坐在一张残破不堪的草席上。 陆淮安急忙站起身,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眼前所处的环境来看,和电视上古时候的监狱高度的相似。 莫非自己是穿越了? 还没等他弄明白。 突然一个声音从隔壁传来:“劳驾手稳一些,我有些看不清了!” 陆淮安听见有人说话,赶紧凑到墙边。 巧的是刚好这面墙上有一块青砖上有一个大拇指粗细一般的小洞,刚好够他看清楚隔壁发生了什么。 他隔壁的房间里此时坐着一个人,正在用什么东西在腿上来回拉扯,还发出一声声咯吱声。 光线实在是昏暗,让他一时间看不清隔壁的男子到底在做什么,他挤出几滴眼泪,润了润眼睛,再次将目光从洞口延伸过去。 就在目光洒在男子身上的时候,陆淮安看见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这个男子安静的坐着,手里拿着一片破碎的碗片,正在一点点割掉自己腿上的烂肉。 从地上散落的碎片看,显然是刚刚才摔碎的。 此时已经是深夜,周围安静到渗人。 男子正在聚精会神的一小块一小块割下腿上的肉,有一部分还连着筋,他就用那毫无锋利度可言的碎片一点一点慢慢的锯断。 他竟然全程都是自己在动手! 短短一分钟之后,陆淮安就看不下去了。 他瘫软的靠在墙上,他实在想不到,居然有人能对自己狠到这种地步。 他的胃里在翻江倒海,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趴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不只是他,就连为男子掌灯的守卫都看不下去,几次差点没拿稳将手中的灯摔到地上。 但是这个男子依旧面不改色。 杨继盛! 陆淮安吐完之后,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人。 数千年史书,除此之外,他绝没有听说过第二个人能有如此壮举。 在他的记忆中,杨继盛入狱是嘉靖年间因为弹劾严嵩及其党羽被诬陷下狱。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现在正是嘉靖三十二年。 眼中看到的一切让他相信他真的是穿越了! 并且穿越到了大明。 前世因为打工看不到出路,向往自由生活的他在干了两年996的社畜之后毅然辞职,决心创业! 可惜空有壮志,自己和几个朋友联合创立的公司很快就因为经营不善导致作为法人的他债台高筑,在一个夜里,他一口气闷了一瓶二锅头后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等再次睁眼,就来到了这里。 陆淮安并不算是一个好学生,在他的学生生涯中,很少有拿得出手的一门课程。 但是对历史,他总算是学的还算不错,眼下自己这个处境,自己的这个爱好也让他在不幸中倍感幸运。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这一点至关重要。 从他狱友的身份来看,陆淮安这个身体的原主的罪应该也不会小。他的狱友可是杨继盛啊,名垂千古的人。 但愿别是扯到杨继盛的这个案子中,要是那样的话,简直神仙难救。 他摸遍了自己全身上下,并没有伤痕,这样看来倒是个好消息。 入狱前没受过刑,至少从某种角度来看的话,活命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陆淮安就在这昏暗的环境中呆呆的坐着,脑海中不断的想要想起一些原主的记忆。 直到那微弱的烛光也消失了。 他的耳边又传来了方才的声音:“长宁......” 这句问候,让陆淮河的脑袋开始阵阵做痛,瞬间记忆的碎片不断的涌入到了陆淮安的脑海中。 他全都想起来了。 原主和他名字一样,也叫陆淮安,表字长宁,自幼父母双亡,是同村的一位秀才收养了他,好在原主读书的天赋不错,嘉靖二十六年时,中了进士,和杨继盛乃是同年,下狱之前他的官职是监察御史,七品而已。 杨继盛弹劾严嵩之时,陆淮安曾谏言支持。 后果就是杨继盛下狱后不足一日,他也被关到了这里。 想到这里,陆淮安不禁冷汗直冒,还是卷到了这件事里面,这可如何是好,怕是刚穿越过来就性命不保啊。 他清楚的明白,现在的严嵩,怕是除了那位姓朱的皇帝,没人敢惹他。 更何况严嵩的儿子严世蕃可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主。 得罪了这两位,怕是很难有什么转机出现了。 陆淮安仔细的分析着整件事情中自己原主所作所为的细节,不过就是替杨继盛说了几句话而已,他是监察御史,有这个身份护着,严嵩纵然权势滔天,也不至于做出这种因小失大轻易杀害言官的事情。 所以自己从这里活着走出去,应该是问题不大,最大的后果无非就是贬官。 真正的考验是他离开京城之后,到时候要是给自己发配到那个荒山野岭做个小官,按照严世蕃的行事手段,秋后算账是免不了的。 不过这也是以后的事了,现在他的同年,好友杨继盛显然更需要自己的回应。 镇定下来之后,陆淮安快步到墙边,隐约看见此时杨继盛依旧坐在刚刚的位置,听着粗重的呼吸声,可以感觉到杨继盛此时的痛苦。 挖肉剔骨之痛,绝非常人能够忍受。 他贴着青砖关切的回应道:“椒山,你还坚持的住吗?” 良久,才传来了杨继盛的回应。 “嗯。” “是我对不住你,长宁。” 杨继盛的声音中满怀愧疚。 陆淮安固然对此时自己穿越过来的处境很不满,从政治利益角度来看,原主的所作所为简直的愚蠢至极,但是当他看到杨继盛的言行,就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有些时候,所谓的政治利益简直狗屁不是。 杨继盛是对的,他做了一件常人不能理解的事。 他的弹劾对现在的严嵩来说,动摇不了他的位置半分。 可这件事却要让杨继盛付出生命的代价! 可他却心甘情愿的做了这件事。 陆淮安原主的记忆中,他很自豪自己能和杨继盛这样的人成为朋友知己。 这让现在的陆淮安也觉得原主,就应该这么做。 陆淮安弯下腰对着青砖后面的杨继盛施礼,这是替原主,同样也是为自己献上对杨继盛所作所为的敬意,他真挚的说道:“椒山,我并不后悔!” 第二章 请签收来自大明的杖刑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第二日一早,就有刑部的官吏来到牢中提走了杨继盛。 杨继盛早已经不能行走,他拒绝别人搀扶,两只手插在泥浆里面涌动,三月的北京城依旧很冷,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满头大汗,一步步爬出了刑部大牢。 陆淮安隔着栏杆望着他,看遍全身几乎找不到一处好肉,他心酸到了极点。 因为严嵩的授意,刑部的官员此刻要将杨继盛转移到条件比这里还要差的民狱。 杨淮安明白,没有意外会降临,这将是他和杨继盛的最后一面了。 最让他无力的是,他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却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杨继盛离开后一个时辰左右,两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走进了刑部大牢。 飞鱼服,绣春刀。 在大明看见这两样东西同时出现,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 至少在大明中后期是这样。 此刻站在陆淮安面前的两人就是如此装扮。 “陆大人,皇上口谕,你诬告良臣,杖二十,充军登州!” 充军!他万万没想到结果居然这么严重。 陆淮安本以为顶多就是发配到地方去做个县丞也就算了。 想不到严氏父子竟然如此狠绝,直接把自己给充军了。 这和流放岭南有什么区别。 不对,好像还不如流放,貌似刚刚听到的充军后面还跟着一个永远。 这意味着,他以后有了儿子,也得子承父业。 爹给军官洗脚,儿子给军官的儿子洗脚。 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这是个什么剧本?刚穿越过来就要被充军。 难道是老天爷嫌弃他死的不够惨,让他穿越到大明再死一次? “陆大人,别愣着了,走吧。” 锦衣卫沈明见陆淮安没动静,催促道。 自从沈明拜了严世蕃当干爹成为他的第三十九个干儿子以来,这样的事他也没少干。 短短一年不到,被他送走的官员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但要说从他手里送走的的官员中最镇定自若的,还是眼前的这位陆大人,心里素质确实不错,又不哭也不闹,好像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样。 陆淮安并不是真的不怕,而是他在等着一件事的发生。 不过他这幅摸样,在沈明看来这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沈明明明自己有爹,却还给自己主动找了个爹,还不是为了活的有尊严一些,而他的快乐,就在于当自己成为别人命运的审判者时,他们能痛哭流涕的趴在地上哀求自己。 可现在陆淮安,就没有给他这个面子。 无他,等系统耳! 陆淮安在心里默念着,“系统,你在吗?出来吧,我知道你在呢。” “系统爸爸?” 等了许久,没有回应。 直到沈明冰冷的话语传到耳边,他才察觉到面前的这位锦衣卫大人很是不悦。 不过他现在可顾不上管这位锦衣卫大人的脸色,反复的尝试过后,让他倍感绝望的是——并没有系统出现。 这在大明可怎么活下去啊! 没钱! 没权! 没系统! 而且原主居然还洁身自好,没有参与任何一党之中。 要不然也不至于出了事连个看望自己的人都没有,就连狱友杨继盛听说在廷杖之前都有人给他送来蛇胆止痛。 原主的人缘可见一斑啊。 这简直就是地狱级开局啊。 沈明让牢头打开了房门,给陆淮安戴上了刑具,拽着他一路走出了刑部大牢。 铁铐很凉,和陆淮安此时的心情一样。 走出刑部牢房门口,陆淮安驻足了片刻,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大明的空气质量还是很不错的! 三人走了不到百步,走到一处盖着琉璃瓦的小院子前面,沈明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对另外一名跟在陆淮安身后的锦衣卫说道。 “不用去午门了,就在这打吧!” 这句话瞬间让陆淮安的屁股一凉。 他知道这种打板子的罪可一点都不好受,他的狱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据说明朝负责打板子的人还有一手绝活,要轻就轻,要重就重。 而决定轻重的,取决于受刑的人能掏出来多少银子。 陆淮安目光移到开口说话的锦衣卫的身上,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您要价多少银子?” 沈明愣了一下,他原以为像杨继盛这类人,是和他们不一样的。 沈明笑道:“想不到陆大人还是很懂规矩嘛。” 陆淮安附和着也笑了起来,京城到登州的距离可不近,大明的交通又不发达,要是屁股上掉下来二两肉,估计按照他现在的这幅身板,都撑不到登州。 “大人待会轻一点,规矩嘛,小人知道。” 沈明看了一眼陆淮安,他并不在乎陆淮安能拿出来多少银子,他只是觉得这个人现在很好玩,仅此而已。 沈明冷笑道:“陆大人的俸禄不过三十石,能掏出来多少?” 陆淮安昨夜就翻遍了全身,全身上下的银钱加起来也能凑出来五两。 陆淮安在怀里摸了半天,将五两银子双手捧了过去。 直到沈明接过了他手中的银子,方才松了口气。 陆淮安眼下没有任何办法,这个锦衣卫他不认识,但这也意味着对方也不会认识他,不认识的人,虽不至于期望对方有多好的心肠,但总不至于有仇吧。 所以当陆淮安走进这个小院的时候,他并没感觉到背后的凉意。 随着沈明三人进来,院子里面的几个差役立刻迎了上去。 沈明自顾自的走到院子中间的一个石凳上坐下,淡淡吩咐几人道:“陆大人要在这里受杖刑,你们去准备罢。” 不多时,就有两人拎着两根巨大的木板子走了出来。 这和陆淮安想象中的杖刑完全不同,未免大的有些过分了。 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就有两个人从身后出现把他掀翻在地。 甚至还贴心的帮他脱了裤子! “沈大人,怎么打?” 沈明接过差役奉上来的茶杯,品了一口。 “用心打!” 陆淮安顿感不妙,好像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词。 下一秒,木板子就重重的落到了他的屁股上。 这一下力度极其大,沈明听着陆淮安撕心裂肺的吼叫,内心极为满足, 他嘱咐道:“记下来,别到时候打完了,有人说我们没伺候好陆大人。” 第三章 大人,请准备好充军的银子!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二十杖打完,陆淮安早已经昏死了过去。 沈明走过来将手指放在陆淮安的鼻子下方试了试确定还有气,冷冷的说了句:“喂点水,送到家里去,明日去讨来文书,等他能走路了,押他去登州!” 陆淮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临近傍晚了。 床边坐着一位美妇人正在哭泣着。 这应该就是他的妻子。 但是现在陆淮安的心理有些怪,这美妇人越看越感觉像是别人的老婆一样。 也难怪,这美妇人是原主的老婆,可却不是他的老婆,但现在自己穿越到原主的身上,还是他的老婆。 不过妇人的姿色确实是极美,在这个没有化妆品的时代,仅仅凭借素颜就能吊打一众所谓的现代校花。 明朝女子的装扮虽然宽大并且包裹的严严实实,但还是能依稀看出她的身材凹凸有致。 这样的女子,到底是谁的老婆其实也可以不分的那么清楚。 他仔细打量了眼前这房子,绝对称得上是家徒四壁。 大明的清官看来生活质量确实不高啊。 难怪海大人要自己种菜过日子。 所以现在陆淮安的处境就是,自己的屁股被打烂了,官丢了,接着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要在登州某处的军营里面渡过一生。 他的生命长度将会直接被他以后的砍人技术决定,要么被杀死,要么把人杀死。 但这个技术现在去学好像也来不及了。 要说意外,他的穿越就是意外。 这样的日子让他去过,他宁愿直接死了算了。 但是他死过,却没死,就得接着活下去! 既然要活下去,那就要好好的活下去。 至少,要安全的到达登州。 美妇人见陆淮安醒了过来,激动的扑到了他的身上:“相公,你终于醒了。” 可是他夫人不偏不倚,正好压到了他的屁股。 陆淮安吃痛一声,虚弱的说道:“夫人,屁股......” 美妇人慌忙移开,她见到丈夫被打成这样子,又听送他来的人说要把丈夫充军,这一瞬间,她只觉得天都塌了,离开丈夫,她实在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去生活下去。 “没事,夫人,我这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嘛。”陆淮安伸出右手,拭去夫人脸上的泪珠安慰道。 屁股很疼,但是陆淮安清楚,要是不及时消毒的话,就得和杨继盛一样了。 “夫人,帮我买点白酒回来吧!” 夫人虽然不理解陆淮安要做什么用,但是还是上街去打了五两的白酒。 明朝白酒日常生活中喝的并不多,只有在宴席上才会偶尔出现,所以平常酒坊里面并不缺这东西。 陆淮安趴在床上将夫人买来的白酒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度数并不是很高,但是用来消毒应该是够用了。 他将白酒倒在一个碗里,递给夫人,告诉她往自己的屁股上倒。 “相公,这是做什么?” “先别问那么多,按我说的做。” 陆淮安咬住杯子的一角,对着夫人点了点头。 虽然已经有所准备,酒精接触到的一瞬间,还是差点让他昏厥过去。 陆淮安咬牙切齿的趴了许久,夫人一点点的为他擦拭干净并抹上了草药。 一连五日,陆淮安都趴在床上渡过,他坚持每天都消一次毒,好在是屁股上的肉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了。 这也意味着,过不了多久等他能走路的时候,就该前往登州了。 但是大明被充军的人,路费还要自己准备。 陆淮安家中本就贫寒,自己的俸禄也就够夫妻两人平日里的吃穿用度。 此去登州千里,少不得二十多天甚至一个月的路程,除去吃饭住店,路上还要打点押送的差役。 按照他现在的这个身体状况,想要安安稳稳的递到,少说也得准备三十两银子。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家里的积蓄这几日为他治伤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哪里还有这笔银子。 但是他和寻常的人被充军可不一样,要想活着到达登州,这笔钱是绝对省不了的。 没钱,就得搞钱! 粗盐提纯售卖,想都不要想,先别说陆淮安他弄不出来,就是弄出来了,没等卖出去,他的脑袋就得搬家了。 再说了,他现在的身份好歹是一个文化人,怎么能干买卖私盐这种生意! 不过嘛,作为一个进士,他的文笔还是很不错的,写书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一般的小说实在是成型太慢,收益得好几年才能看得见,自己也等不起。 不过嘉靖年间,似乎有一本奇书还没问世。 这本书要是写出来,那可以说绝对是一本大卖的书。 说干就干,陆淮安让夫人搬来一个小方桌放在床边,取来纸笔,开始奋笔疾书。 前期的故事铺垫直接滤过,直接就从高潮开始写起。 一连三天,除了睡觉,陆淮安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写这本书上。 很快,一本浓缩了精华的小说开始成型了,虽然只有三十章,但是陆淮安相信,这本书必能火爆大明。 他让妻子拿出家中仅剩的积蓄,找了十位以抄书生活的佣书,来干这件买卖。 他还特意留了一个心眼,一开始的时候只让他们抄五章,这些都是免费送的,等拿到手的人读出意味来,自然有追读的人愿意花钱来买他的书来看。 免费的章节发完之后,就得来这里花钱订购。 等见到银子,再开始往外卖下一章。 陆淮安也将这规矩说的很清楚,在这个几乎完全没有知识产权保护的时代,除了这种方法,他是在是想不到别的了。 对于佣书人来说,只要陆淮安能结账,他们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 按照说好的,他们抄写一章的费用是三文钱,笔墨自带。 但出乎陆淮安意料的是,这十个人几乎都没抄写完陆淮安给的前五章,就抢先向陆淮安预付了定钱,这无疑是一个好买卖,几乎等于是前几百份是拥书白白的奉送。 一天的时间,这十位拥书就共计抄完了五十多份。 这个速度远在陆淮安意料之外。 果然,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这句话到什么时候都适用。 接下来就是开始发放,这书让自己的妻子去放肯定不合适,他还需要一个经销商。 这倒好办,这些拥书都表示愿意干这个生意。 好了,万事俱备,只差书名。 陆淮安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尊重原著。 他提笔在每一沓纸的最前面,写下了四个字。 水浒外传! 第四章 借点银子花花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陆淮安的书在这个街面上一经发售,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传播到了每个认得字的男人的床头。 书中记载的各种窍门属实是精妙绝伦,让人看过之后就忍不住想要一试究竟。 而且不光自己要学习,还拉着自家夫人一块学习。 青楼里面的老鸨子看着这几日络绎不绝的客人大多都是揣着书进来,为了一探究竟,索性也搞来了一本。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原来自己妓院的姑娘的技术竟然如此落后。 “啧啧啧,真不知道是哪家的风流哥儿写出来的,连我这个久经沙账的人看了都觉得心口闷热的紧。” 老鸨子当即拍板决定给每一个姑娘人手一册,让她们也来学习学习。 不过三日的时间,陆淮安就靠这本书赚来了十多两银子,果然艺术行业是暴利啊。 陆淮安的夫人看着丈夫每日趴在床上就有白花花的银子进来,心中也欢喜无比。 陆淮安的妻子王湘灵的父亲是个教谕先生,刚过及笄之年就嫁给了陆淮安为妻。 那时候的陆淮安,还只是一个税课使,在大明属于不入流的小官。 嫁给他之后,日子过的也是紧巴巴的,虽然饿不着,但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顿肉。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丈夫弄回来这么多的银子。 王湘灵为陆淮安换好药之后,侧身坐在他身旁,柔情似水的说道:“相公,不妨等我们攒够了钱,就用这些钱去走动一下,说不准就不用去充军了呢。” 陆淮安心里苦笑道,原来的陆淮安可是得罪了当朝最大的权臣,还能找谁去走动呢?就算他能拿的出大把的银子,但是放眼整个朝廷,谁又敢冒着得罪严阁老的风险为他说话! 陆淮安抬眼看着王湘灵,叹了口气,“纵然我去求人,可是又去求谁呢?” 王湘灵不懂官场上这一套,她心里天真的以为,只要有钱,就能找到人能救她的相公。 她见丈夫摇头,知道自己心里的愿望落空了,泪珠儿便压抑不住,滚了下来。 王湘灵红肿着眼睛望着他:“我等你回来。” 陆淮安搂住她,轻声说道:“放心吧,短则一年,多则三年,我一定会重返京城的,到时候,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王湘灵将身子依偎在陆淮安的身旁,两人就这样温存着。 没多时,夫妻二人都进入了梦乡。 就在陆淮安熟睡中,突然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这股凉意让他瞬间惊醒。 他刚想喊叫,黑夜中就伸出一只手掌把他的嘴紧紧的捂住。 对面那人恶狠狠的道:“敢叫一声,老子立马捅死你。” 他点了点头,喉咙中低声嗯了一下。 那人挪开了手掌,但是刀依然架在他的脖颈上。 黑夜中,陆淮安看见有人吹着了火折子,将他家桌上的油灯点燃。 直到光亮照着,陆淮安此时才瞧的清楚,来者是两名身穿黑色衣服蒙着脸的男子。 身旁的王湘灵早已不在床上,此时已经被他们绑住正蹲在角落,嘴里还被塞上了一块麻布。 看着屋子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这两个人看来是早已经翻过了他家,并没找到银子。 陆淮安忍痛坐立起来,强作镇定道:“寻财还是索命?” 床边站着的汉子道:“没别的,兄弟们手头紧,借点钱来花花。” 陆淮安上下打量这两人,一看就不是那种练家子,身形瘦弱,拿刀抵着他的那个更是连持匕首的姿势都不对,生疏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舞文弄墨的。 陆淮安心里大概已经有几分清楚了,自己这是得了横财被那几个拥书中的胆大之人给盯上了。 否则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自己刚刚赚了钱就有人深夜来抢。天下那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陆淮安在现代看过了太多的案例,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最好就是先顺从他们,然后伺机行事,他点了点头:“钱,我可以给你们,但是你们必须答应放了我夫人。” 拿刀顶着他的黑衣人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另一名黑衣人催促道:“别墨迹,快点的。” 陆淮安低头看着脖子上的刀,将目光移到了持刀者的脸上。 “麻烦先挪开,我去取银子。” 持刀人和另一名黑衣人交换了眼神,将手中的刀移开了。 陆淮安双手撑着床边慢慢的挪了下来,他现在伤势还没彻底恢复,所以行动起来还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他走到灶台前,拿着放在傍边拨火的木条,从下面的草木灰里面拔出来一块银锭子,他故意斜过身子将黑衣人的视线挡住,弯腰拿银子的同时,攥了一把草木灰在左手里。 陆淮安递上银子之后,询问道:“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吧。” 那黑衣人用手掂量了一下,冷笑一声:“你小子一点都不老实。” 他转头对另一名黑衣人道:“去,在灰里面翻一下,看看还有没有?” 另一名黑衣人立马过去在灰堆里面来回拨弄,翻了好一会,却什么都没翻到。 那黑衣人见到同伴一无所获,当即发起狠来,抡圆了朝着陆淮安的脸上就是一下,“你小子,还给老爷装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里藏了多少银两,你今天要是不拿出来,我要你见识见识老爷的手段。” 陆淮安眼见瞒不过,只好又去水缸里摸出了剩下的一锭银子。 “我们只有这么多了,再多一文也没有了。” “哼,跟老爷我玩心眼子,你还嫩了点。” 黑衣人收起银子,却并没有打算要走的意思,他将眼神色眯眯的盯在他妻子的身上,“哈哈,你的娘子姿色不错嘛,也借给我们用一下吧,我们可好久没碰过娘们了。” 陆淮安心里发起狠来,要是只是劫财就算了,只当作是破财免灾,可现在这两个畜生竟然要打他妻子的主意,这是作为一个男人绝对不能忍的! 黑衣人从怀里拿出一根细牛皮绳,走上前来,看架势是要绑住他,再欺辱他的妻子。 要是自己被绑了,可就真是再无任何余地了。 他快速的捕捉这眼前两名黑衣人的位置,他们之间相距不到一丈,而且只有一人身上带刀,带刀的这位,正好在自己的眼前。 而另一名黑衣人,此时已经急不可耐,正在撕扯着他妻子的衣服。 王湘灵此时说不出话,拼命的挣扎,不断的低吼着,希冀能够逃脱魔爪。 但她一个女子,双手还被绑着,哪里是眼前的男人的对手,没几下身上的外衣就被撕成碎步散落在地上。 鲜红的的肚兜裸露在外面! 她拼命的想要守护住自己最后的防线,面色惨白,屈辱和不甘写满了整张脸。 可这终究是徒劳,那个黑衣人伸出手就要扯下王湘灵的肚兜...... 陆淮安怒吼一声:“娘的,你们简直欺人太甚了。” 第五章 我数到九!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陆淮安眼神狠辣,一瞬间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在大学军训的时候曾经和一个士官学过真正的格斗技,虽然不能像是武侠电视剧里面的武林高手一样以一当十,但是对付两三个小混混还是问题不大。 方才他考虑到自己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利索,而且刀在人家手里,只好谨慎一些。 可是现在这两个畜生竟然要当着他的面侮辱他的妻子,这是绝不能忍的事。 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既然机缘巧合之下穿越到这个明朝的读书人的身上,他就有义务和责任保护好他的妻子,当然,现在也是他的妻子! 陆淮安往前踏出一步,顺势抛出手中的草木灰。 草木灰进入黑衣人眼中的瞬间,剧烈的刺激让他当即双目失明。 没等他反应过来,手腕就被冲过来的陆淮安往外一翻再一压,下一刻,手中的短刀已经被夺。 陆淮安一只胳膊用力夹住身前的黑衣人,手中的短刀抵住了了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同伴道:“放开她!” 正在侵犯王湘灵的黑衣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愣住了。 原本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人现在竟然突然在瞬息之间把他的大哥给制服了。 可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要是他们两个今天被陆淮安给拿住送到官府,按照大明律,这可是死罪。 几滴冷汗从额头渗出,黑衣人很快反应过来,将王湘灵拉了过来,死死的掐住王湘灵的脖子,要挟道:“你要是轻举妄动,我就先掐死这个娘们!” 陆淮安冷厉的目光望向他,“哦?你试试!” “把我兄弟放了,我们立马离开,要不然,索性鱼死网破。” 陆淮安摇了摇头,“你们说的话要是能信,还能到现在这个地步吗?” 那黑衣人见陆淮安摇头,心里也慌了起来,手上的劲道也增加了几分,“你要是想要这个娘们活命,最好照我说的做。” 王湘灵的脸被憋得已经有些青色,让陆淮安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但是他深知,此时若是将主动权交出,那他们夫妻今日怕是活不成了。 硬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这是任何社会通用的一条基本准则。 要是不给这两个人一点颜色瞧瞧,想必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当即心一狠,用手抓起被他擒住的这个黑衣人的右手,砍了下去,寒光闪过,一根小拇指被砍了下来,掉落在地上。 杀猪般的叫声当即响彻了静谧的夜晚,那黑衣人痛苦的将身躯弯曲了下去,不断的呻吟着。 陆淮安用脚将这截断指踢到掐着王湘灵的黑衣人面前,“你给老子看清楚了,从现在开始,我一共数九个数,你要是不放手,每数过一下,我就剁下他一根手指!” 黑衣人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男人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 况且事情一旦闹大了收不了场,他们可就惨了。京城可是天子脚下,六扇门的捕快可不是吃素的。 被这一幕恐吓之下,黑衣人掐着王湘灵的手也松开了一些,王湘灵终于呼吸舒畅了许多,脸色也开始回转。 下一刻,陆淮安用脚在趴在地上的黑衣人肚子上狠狠的踹了一脚,让他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见那名黑衣人还僵在那里,陆淮安伸出右脚踩住他只有四根手指的手背,举起了手中的短刀。 “九!” 那黑衣人见陆淮安举起了刀,当然知道他要干什么,慌忙喊道:“等一下......” 可惜他话刚出口,陆淮安的刀就落了下去,那人的无名指也随即被砍了下来。 陆淮安的果决让黑衣人身躯一颤,这哪里是一个读书人?占山为王的土匪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陆淮安用手中带着血的短刀指着他,平静的道:“放是不放?” 那名黑衣人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垮了,当即松开王湘灵,跪在地上磕着头不断的求饶。 陆淮安没有一丝犹豫,走上前去,照着他的胸口就是一脚,这一脚力气极大,那黑衣人被踹了个四脚朝天,躺在地上痛苦的哼哼着。 陆淮安赶忙解开绑着王湘灵的绳子,他看见妻子身上因为刚刚的挣扎被抓出好几道小伤口,顿时怒火中烧,他将身上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稍微安抚过妻子之后,陆淮安对着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将心中的怒火一股脑的全部洒在了他们的身上。 直到打的累了,陆淮安扯下他们的蒙面,用油灯照去。 他本以为这两个人是这几日为他抄书的佣书,没想到却是完全没见过的两个陌生的面孔。 他的猜测错了,这意味着这两个人很有可能不是临时起意到他们家中劫财。 他用牛皮绳绑住这两个人,并且特意系了两个手铐结。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他们面前,审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见两人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话,陆淮安将刀往地上一甩,那刀稳稳的插到了地面上,刀把晃动个不停,“我给你们三个数,最好想清楚一点!” 在两人磕磕巴巴的解释中,陆淮安总算是搞清楚了,这两人是他雇的一个佣书刘清的朋友,前几天见刘清出手突然出手阔绰了,追问之下,才知道了陆淮安近日赚了不少的银子,这两人已经好多日子没有找到活干,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一番合计之下,才做了这事。 原本两人只准备偷点钱就离开,可是翻箱倒柜都没找到,又被突然被吵醒的王湘灵觉察到了,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听完二人所言,陆淮安拔出短刀,站起身俯视着二人冷冷的说道:“你本可以拿了钱就走的,千不该,万不该生出歹意,对我娘子无礼!” 方才对王湘灵动手动脚的黑衣人见陆淮安将刀拔出,他刚刚可是见过了陆淮安的手腕,尖叫道:“大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一时鬼迷心窍,我给您磕头,我给您夫人磕头赔罪。” 黑衣人重重的连磕了好几个头,磕到头皮破了仍然不敢停下。 陆淮安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不是知错了,而是怕了。” 他绕到黑衣人的身后,干净利落的削掉了他的右手三根手指。 钻心的剧痛让他在地上不断的打滚,几番疼的差点昏厥过去。 陆淮安从他同伴怀中摸出那两锭银子,拿出一个扔到地上,“滚吧,你们这样的人,能写出什好字,以后也用不着靠给人抄书过日子了。” 两人连滚带爬的跑出陆淮安的家。 看着他们的背影,陆淮安低声对妻子说道:“明日你去衙门报官吧,按照大明律,他们抢到了财物,已经够问斩了。” 王湘灵此时已经平复了很多,对于丈夫的做法她并不理解,既然放了他们,又为何还要去报官。 陆淮安平静的解释道:“如果被人知道我能够站起来,明日我们就该分离,虽然今日他们没能得逞,可是这个仇算是结下了,我这一走,他们必然会找机会报复你,若是不将这个隐患彻底消除,我没办法安心。” 王湘灵看着丈夫的背影,不知为何,好像从监狱回来之后,她总是觉得丈夫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虽然容貌声音都和以前一般无二,但是行事作风完全就是变了一个模样。 第六章 偏房就坐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等到第二天正午时分,昨夜里前来陆淮安家中劫财的两个人已经被缉拿归案。 这并不算是大案,况且有对方的基本信息,衙门的捕快只是奉命缉捕,并没费什么功夫。 加上那两个没有什么骨气的人,还没等用刑,就一五一十的全交待了。 不出意外,这两个人等到今年的秋天就要问斩了。 一连五天,陆淮安家里已经靠着兜售水浒外传赚来了大约有五十两的白银。 当然这也全靠陆淮安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画技,他贴心的给每一位订购全套书籍的人送上一副精美的配图,一时间将这本书的销售额捧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和陆淮安所想的一样,很快,负责羁押他前往登州充军的公差就来到了他家中。 陆淮安给家里留下了三十两银子,依依不舍的辞别了妻子,前世因为自己的一些种种原因,导致他一直没有好好的谈过一场恋爱,在大明和王湘灵相处的这些日子,让他此刻心里多了一份牵挂。 陆淮安搂着妻子,轻声在耳边说道:“等我回来!” 王湘灵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经过上次的强盗一事,也让她感受到了被一个男人保护着是有多重要。 对于这一点,陆淮安也已经考虑过,最终夫妻二人商议后,决定还是让妻子先到老丈人家里住一段时间,等以后陆淮安在登州扎下根或是有幸能得到什么军功被赦免之后再考虑下一步。 陆淮安捧着她的脸,真诚的说道:“要是我翻不了身,你我就和离了吧。” 一听这话,王湘灵头摇的像是一个拨浪鼓一样,虽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无比坚定的说道:“妾不识字,夫君的和离书上我是签不了字的。” 夫妻二人的情话,让门外的公人都听不下去了。 一再催促之下,陆淮安背上行囊,就此离开了家门。 刚刚走出城门,那名叫做董超的公人就立住手中的木棍,厉声告诫道:“陆淮安,这一路上少说也得走个二十多天,可别给我们弟兄们惹上什么麻烦!” 说完,董超示意另一名叫做薛霸的公人给他戴上枷锁。 陆淮安当然知道,他这句话背后的深意。他从怀中摸出了十两银子递了过去,“两位大哥,第一次见面,这点意思,不成敬意。” 董超推辞了一番,最终还是接了过来,并恶狠狠的告诫他不准有下次。 继而又和薛霸道:“这陆大人身上有伤还没痊愈,枷就不用戴了,快到登州的时候再上吧。” 陆淮安心里道,幸亏是自己这几日还赚下不少银子,要不然这一路上脖子上扛着这二三十斤的家伙,可是遭了老罪了。 三人从早上一直走到中午的时候,终于才抵达这段路程的第一段——十八里驿站,之所以叫十八里,是因为到了这家驿站之后,往西十八里就是京城。 陆淮安脚上早就痛的利害,但是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也不好张嘴说什么,只能是忍着,现在抵达了驿站,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他顿觉松快不少。 他打量了一下董超和薛霸,见他们两人并没有进去的意思,反而开始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面取出两张饼,就着水囊里面的水开始吃了起来。 董超见陆淮安还傻傻的站着看他们,没好气的说:“看什么,带了吃的就吃,待会我们可又要上路了,到时候走不动可别怪我们!” “两位大人,前面不是有驿站吗?不如我们去里面吃饱了喝足了再上路。” 薛霸咬了一口干涩的大饼,嚼了半天才咽了下去,“说的轻巧,驿站里吃一顿饭少说得上百文,你当还是京城不成?” 陆淮安当即拍着胸脯表示道这一顿他请了,不光是这一顿,而且沿途的饭,他都包了。 听到这里,董超和薛霸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之前听人讲这陆淮安虽然是个七品官,但却清廉的很,这趟他们二人本不报什么捞油水的希望,原本想着方才的十两银子就已经是他所能拿出来的所有的身家了,想不到他居然还有。 最终在陆淮安的盛情相邀之下,二人收起了大饼,和他一同走进了驿站。 十八里驿站离京城近,店里的装饰也让人眼前一亮,当然正如薛霸所言,这里的东西价格也格外的贵一些。 两个公人带着陆淮安刚刚踏进驿站的大门,老练的管驿一眼就看出来三人的来历。 “真晦气,又来了一个犯了事的。”管驿小声的咒骂了一句,迈着缓慢的步子迎了过去。 管驿拦住就要落座的几人,开口索要文书,这可马虎不得,出了什么差错他可是要丢掉饭碗的。 管驿接过董超的手中的文书仔细查看了一番,确认几人的身份没有问题之后,他取出一个用来登记的册子,将三人的姓名,来历,去处等地方一一登记,最后还让三人都各自签上自己的姓名,做完之后,才将三人带到一个偏房。 等三人落座之后,管驿道:“外面来往的人多,就在这里吃吧,今日店里没肉可供奉,只有些寻常饭菜。” 薛霸从管驿口中报出来的几道菜中选了几个,便赶紧催促着管驿去准备。 管驿离开之后,董超拍着桌子骂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倒嫌弃起老爷们,连前屋都不让坐,明明闻着雅间里面又是鱼,又是羊肉的,偏偏到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 薛霸则是劝解他出门在外说话要小心一些,不要惹出不痛快。 陆淮安倒是无所谓,自己现在已经是这个时代的最底层的身份了,也应该逐渐的适应这样的生活,等到了充军之地后,日子可比这路上要难熬多了。 现在对于陆淮安而言,能有个地方让他坐一会休息一会比什么都强。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少年端着一个木盘子走了进来,将里面放着的饭菜放置到三人面前的桌子上,小声嘀咕一句:“慢用。”就慌张的跑开了。 陆淮安看着桌上的饭食,连油都放的极少。果然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啊! 京城附近尚且如此,再往下走,他已经无法想象会有多惨。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逃,可转念一想,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大明的户籍制度如此完备,根本就没地方让他安身! 第七章 拔刀相助!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三人吃过饭之后稍事休息后重新上路。 经过一天的相处,董超和薛霸这两人也对陆淮安有所改观。 这个原本在他们想象中迂腐的文人现在这番做派全然是一个善于和别人交往而且出手大方的人。 这样的人,对于同样是社会底层的两个公人来说,就像是找到了知己。 陆淮安也对董超和薛霸两个人有了了解。都是穷苦百姓家出生,两个人如今都快要三十了还俱未娶妻,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超大龄光棍了,董超最大的心愿就是在京城里面买上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好让自己能够娶一房妻子。 但是京城的房子对于他来说谈何容易,一间小院子少说也得上百两,按照他的俸禄,就算是不吃不喝,也得十年。 而且像这种押送犯人的差事,也难得能轮到他们头上,这也就是陆淮安平日里积攒下来的清廉的好名声,否则连这次的机会都不会落到他们两个的身上。 要是有好的差事,早就被班头家的亲戚给刮分了,这一趟能收到贿赂,也让二人在心里着实开心了不少时候。 三人有说有笑的走走停停,一路上倒也不是很烦闷。 天色也逐渐昏暗下来,董超决定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客栈投宿下来,像他们这样有押送文书的,沿途的客栈都会免费接待,但是陆淮安的房钱却还是要收,不过只要公人替他开口,一般都不会遭到拒绝。 薛霸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待会哥哥替你说一声,晚上的房钱就免了。” 谁料话音刚落,三人就看见不远处的树林子里面,飞出一群鸟来,接着便是传来声嘶力竭的呼救:“又贼人,救命!” “贼人?”方才还有说有笑的两名公人,此刻立马警觉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陆淮安则是往前走了几步,用手遮住光线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有一老一少两个人从树林里面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正在往陆淮安他们三人这个方向狂奔。 后面还有几个蒙面持刀的大汉在身后玩命的追着。 董超和薛霸数了一下,蒙面的匪徒居然有四人之多,顿时心里打起了退堂鼓:“陆淮安,快过来,这几个都不像是好惹的,我们还是躲起来的好。” 陆淮安并没有回应,董超慌忙上前,拉住了他就要往后面走去。 陆淮安回过头说道:“这里一览无余的,我们往哪里躲?” 薛霸急促的说道:“那就跑,我们有三个人,他们肯定不会追我们。” 陆淮安笑道:“他们既然已经被我们看见,当街截道可不是小罪,要是你,你会留下人证吗?” 显然,在场的目击证人就是他们几个。 陆淮安之所以迟迟未动,是因为他注意到被追杀的这两个人中,有一个人一直佝偻着腰,在这个时代,这有一种身份的人会如此,那就是宦官! 看年纪已经接近五十多岁,这样年纪的宦官,弄不好还是一个大官。 况且陆淮安的三观一直很正,在他的心里,见义勇为是一种责任,无论在任何时代。 当他面对这几个拦路杀人的歹徒,他当即走到董超身边,拔出他腰间的佩刀,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料,将刀把紧紧的缠绕在自己的手上,高喝一声。 “贼人,锦衣卫在此,休得放肆!” 这一幕把董超和薛霸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们万万没想到陆淮安竟然会做出头鸟,这样一来,也连累了他们。 可是到如今,纵使是再不满,也只能先过来这一关再说,董超和薛霸也迅速反应了过来,紧紧的跟在陆淮安身边,用他们身上穿着的官衣为他壮势。 方才被追杀的老者和少年见有人前来相助,面露喜色,赶紧跑过来躲在了他们三人身后。 这四个贼人听到锦衣卫三个字同样也被吓得不轻,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 还是他们为首的人很快质疑道:“别给老子丢人,哪有这么巧,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碰到锦衣卫。” 一个小弟凑到他的跟前,小声道:“可是大哥,他们穿着官衣......” 为首的这个大胡子当即怒道:“就算是真的,我们四个还弄不过他们三个吗?别废话,给我上!” 陆淮安并没有惧怕,身躯一挺,对着董超和薛霸快速说道:“我负责两个,你们两一人一个。” 说完,陆淮安便猛地上前,将手中的长刀往前一刺,逼得那为首的大汉后退了几步。 董超和薛霸则在心里叫苦,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有两个人逼了上来。 虽然在衙门里面也有教习,但是毕竟和实战是完全不同的,董超和薛霸两个也只有招架的本事,好在这两个和他们对敌的人也是个二把刀,四人斗了许久,也没分出胜负。 就在二人叫苦如何脱身之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闷哼。 二人心说不妙,都因为陆淮安已经中招,“你说你一个读书人,和人家斗什么狠,这不是自查苦吃嘛,这下好了,连累我们两个也得丢了性命在这!” 趁着间隙,董超回头一撇,却见倒在地上的原来是一个贼人,腿上已经被陆淮安砍中了一刀,倒在地上痛苦的嚎叫着。 “这陆淮安的身手不错嘛!” 就在董超愣神的这个间隙,和他对打的那个蒙面人已经冲了过来,二人随即又扭打到一块。 见手下被放倒,这让为首的大汉气愤到了几点,没想到眼前的这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那贼人首领挥动着手中的钢刀,发狠道:“小子,爷爷来斗一斗你。” 陆淮安全然不慌,见他冲到只剩七八步的距离的时候,他解开手中的束缚,左脚往前迈出微微弯曲,然后用力将手中的长刀飞出。 那汉子显然是没想到陆淮安会突然扔出刀来,只好闪躲,幸亏他躲闪的快,这一刀贴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 他心里大喜,这小子没了刀,看他还怎么打。 可还没等大汉缓过神来,陆淮安就已经冲到他身前,毫不讲武德的一脚踢到他裆里,这种破碎的痛感迫使他跪到了地上。 陆淮安可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果断的使出一招分筋错骨,将这大汉的胳膊给脱了臼。 董超见另一个人也被陆淮安放倒在地,不由得对陆淮安生出几分敬佩。 顷刻之间陆淮安以一敌二并且还全身而退,这让剩下的两人心里一震。 在他们愣神的时候,也给了董超和薛霸制服他们的机会。 四人贼人就此全部被拿下。 陆淮安此时也气喘吁吁的,刚才自己以一敌二远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也是侥幸对面大意没有两个一起上,要不然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在董超和薛霸敬佩的眼神中,陆淮安催促道:“两位大哥,帮我把这几个人绑起来吧!” 第八章 我要打两个!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在陆淮安的提醒之下,董超和薛霸两个才反应过来。 被陆淮安踩在脚下的大汉还在拼死挣扎,直到董超解下腰带绑住之后才算是完事。 “陆大人好武艺啊,难怪方才全然不惧。”董超一面将几人牢牢捆住一面赞叹道。 陆淮安摆了摆手,“要不是董大哥和薛大哥仗义出手,我恐怕也被取了性命。” 薛霸在一旁笑着说道:“这话就外道了,我们一路同行,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陆淮安笑着点了点头,这两个人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第一时间和他站在一起,就冲这一点,也证明了这两个公人配得上是好汉二字。 见四人全部被这三人拿下之后,刚才的老者弯着腰走到陆淮安他们面前,把腰弯的更低了一些,“多谢几位壮士舍命相救,大恩大德,老汉我今生铭记于心。” 陆淮安走上前将老人搀扶起来,“您言重了,我们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陆淮安观察着位老者,果然和他之前的判断无二,胡须尽落,而且面相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反而像是一个老婆婆。 老者脸上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对于壮士来说是小事一桩,但是对于老汉我可是恩同再造啊!” 陆淮安问道:“还不知道这几个贼人为何会追杀您至此?” “我带着孙子回老家,也许是见我们坐着马车,这几个贼人竟然当街拦住我们二人索要钱财,孙子出言和他们争执了几句,他们便要杀人,幸亏几个家奴舍命抵挡才让我们二人逃到这里......” 果然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有人在离京城只有几十里的地方做下这种事情,不过从老者的口中,陆淮安也明白了眼前的老者绝不是一个普通人,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宦官,哪里来的家仆。 只是,他口中的孙子倒是让他很是诧异。 宦官怎么会有孙子呢。 董超一脸兴奋的走了过来,“我说陆兄弟,你可是走运了,这个为首的汉子可是六扇门下发过通缉令的贼人,值一百两纹银呢!” 原来就在陆淮安和老者说话的功夫,董超和薛霸已经趁着这个时间对这些贼人进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野外审问,这些手下为了脱罪,竟然将他们大哥的身份抖了个干干净净。 他们这才知道,这位大哥原来竟然身价值京城的一套房子。 原来出门在外,见义勇为,还能碰上这样的好事。 董超见陆淮安竟然没有反应,拍了拍他的肩膀,“发什么愣,你要变成有钱人了!” “董大哥,此言差矣,是我们三个要变成有钱人了。” “陆兄弟......你.......”董超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陆淮安竟然全然不怪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和他一起上,而且他们两个到头来也没帮上什么忙,想到自己刚才打斗的过程中甚至还想着找个机会偷偷跑了就感觉非常的惭愧。 “我们弟兄可真是......不知道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 “好了,董大哥,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过的弟兄了,既然有银子,就该大家一起拿不是嘛!” “哈哈哈.......”被绑着的汉子突然大笑起来。 薛霸当即给了他一脚,“你笑什么?” 大汉叹起头,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抢劫了大半辈子,都没抢过这么多银子,想不到朝廷居然舍得花这么多钱悬赏我......”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一愣,这大汉喋喋不休的继续说道:“我原本也是上过战场杀过倭寇的,这双手也是为大明出过力的,可谁曾想到,就连那一点用来糊口的军饷他们都贪墨......” 陆淮安大概能猜到这个汉子经历过什么,大概是因为军饷被贪墨,日子过不下去,才当了逃兵,而在明朝,当逃兵的代价也是非常的严重,家肯定是回不去了,索性就只能干起这提着脑袋的买卖。 老者问他为何要选择截杀他。 那汉子闻言大怒,“我生平最见不得就是你们这些当官的,老子来这里劫盗,就是想要顺便杀几个官员泄泄愤,没想到......” 陆淮安一时也有些无语,他不知道这个汉子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还是薛霸的一句话点醒了他,“你倒是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是你想过那些死在你手里的无辜的人也有孩子和妻子吗?” 是啊,法律有时候苛刻,正是为了保护那些无辜的人,纵使他有冤屈,可那些无辜的人就是罪有应得吗? 在老者的建议之下,他们三人决定乘坐老者的马车将这几个人押送到最近的衙门去领取赏钱。 老者并未言明自己的身份,但是他从陆淮安对他的态度上也猜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应该也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一行五人顺着小路一路走到方老者才被接掠的地方,地上横着三具尸体,老者愧疚的弯腰祭拜,而后怒气冲冲的走到大汉面前,“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些人和你有仇吗?这个孩子才十六岁呀......” 方才还趾高气昂的大汉此时也不觉垂下了头。 陆淮安几人将贼人绑到马车上,四个角上各绑了一个,让薛霸留下看管他们,而他和董超,则和老者一起将这三具尸体埋葬在了这个小树林里,做完这些事,老者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在陆淮安的手中,足足有五十两。 陆海安赶紧推辞道:“这可万万使不得,您老回家路上遥远,总要富裕点,况且我出手救您,也并不是为了这些。” 老者再三相让,陆淮安坚决不收,这才作罢。 做完这些事之后,几人便打算架着马车前往衙门投案。 谁料正要出发之时,不远处几匹快马飞速的向着他们跑来。 为首的那匹马在离陆海安他们十几步被人勒住缰绳,不待下马,那马上的壮汉就大声喊道:“贼人何在?” 陆淮安探出马车,定睛一瞧,这不正是前些日子的拿了自己银子还不办事的沈明吗! 真是冤家路窄啊! 第九章 请打!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董超和薛霸两个人在车外,此时看清了来人身上的衣服,慌忙跪了下来齐声道:“不知锦衣卫大人来此,请恕罪!” 沈明从马上翻身而下,并未理会两人,而是径直走到后面,看到四名贼人正被拴在马车上,当即大喜,就要招呼着众人带走。 眼见到手的银子就要这样不翼而飞,董超和薛霸两个纵然是心中万分不甘,但是也不敢在这位锦衣卫面前表现出来,他们二人深知,得罪了锦衣卫,可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 就在沈明要带走这几人的时候,一直在马车上坐着的陆淮安缓缓走了下来,“沈大人,就这样要把我们捕获的贼人给带走,连声招呼也不打,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沈明看清陆淮安的脸后,戏谑道:“难道就凭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能捉得住他们,本官怎么知道你不是和他们一伙的。” 见他污蔑自己,陆淮安当即大骂道:“枉你还是一个朝廷命官,竟然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沈明手下听到有人辱骂自己的长官,当即手持武器将这马车周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明笑道:“陆大人不会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是个大人吧?一个犯事的贱人,也敢和我这么说话!” 陆淮安此时真想冲上去给他一个嘴巴子,奈何自己被人家手持兵器围住,也不好轻举妄动。 沈明继续说道:“治安此地,本就是我这个当值锦衣卫的职责,这缉盗嘛,自然也是我的分内之事。” 陆淮安几人都心知肚明,这沈明就是过来抢他们的功劳的,一旦人到了他手里,赏银就和他们再无半点关系。 陆淮安见董超和薛霸都一脸的失望,心里也知晓他们的无奈。他往前走了一步,抱拳道:“不用大人费心了,我等自行押解他们到衙门伏法。” 沈明并未理会他,转头对董超和薛霸发难道:“这佩军怎么不带枷,还坐着马车前往,你们两个收了他多少的贿赂。” 这话一时间让董超和薛霸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低下头未能发一言。 就在几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老者缓缓走出车外,“这位锦衣卫大人,老朽有几句话要说。” 离他最近的一个军士喝道:“你个老家伙,算什么东西,也敢出这个风头!” 但是随即,他看见他平日里最为尊敬的锦衣卫大人此时竟然在脸上浮现出了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恐惧之色。 下一秒,沈明当即跪倒在地,惶恐道:“在下不知吕公公在此,请公公赎罪。” 老者笑着问道:“你认得我?” 沈明赶忙答道:“小人去年在城门当值的时候,曾有幸见过公公一面,此生不敢忘了公公的容颜。” 老者的脸上霎那间从慈祥转为严肃,厉色道:“既然认得我,那我问你,方才这些贼人劫掠我的时候,你这位当值的锦衣卫大人又在那里?” 这一句问话可把沈明吓得不轻,要是真的惹怒了这位,这位吕公公动动嘴,别说他了,怕是当朝如日中天的他的干爷爷严嵩都保不住他。 沈明一个劲的把头往地上砸,现在他心里简直后悔死了,早知道这位在,就是借他十个胆子再喝上二斤烧酒也不敢来这里。 老者又淡淡说了一句:“这位大人是哑巴了,怎么不说话啊?” 沈明面如死灰的抬起头,老老实实的说道:“刚才小人正在前方巡视,要是知道吕公公身受威胁,属下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会前来护佑......” 陆淮安这次可是看的真切,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锦衣卫,居然在一个宦官面前如此低声下气,甚至不敢多说一句话。 可想而知,这位公公的地位是有多么恐怖,若是陆淮安知道沈明还是严嵩的干孙子之后,对他此时此刻的做派怕是会更加的震惊。 老者不依不饶的追问道:“那你现在来到这里,是要做什么?” 沈明见到方才那个开口的军士还傻傻的站在那里,他居然还用手中的长枪指着吕公公,心道你就是想死也没必要拉上我吧,他慌忙上前一脚踹到那个军士,“吕公公,属下来这是例行公事,并不敢冒犯。” 吕公公将陆淮安唤了过来,问他道:“小陆壮士,你觉得此事该如何解决呢。” 陆淮安摇了摇头道:“小人不知?” 现在这个局面,自己无论怎么说,都会惹得双方有一个不高兴,索性就把问题抛回去,让这位吕公公自行处置最好。 “在宫里的时候,我对下人们要求很是苛刻,若是他们做错了事情,轻则掌嘴,重则免不了要吊起来在房梁上抽一顿......” 顿了顿,他走到沈明面前亲声问道:“这位大人觉得自己犯的错是轻了还是重了?” 沈明知道这是提到铁板了,免不得要受点皮肉之苦了,咬了咬牙道:“请大人重重责罚。” 吕公公让随行的少年从车里拿出一根马鞭子,交到陆淮安的手上,“还请小陆壮士替我抽他个几十鞭子,让这位锦衣卫大人也长长记性,免得日后犯下大错,掉了脑袋!”他故意将最后几个字说的重了些,吓唬了沈明一番。 陆淮安接过鞭子,还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打。 吕公公迈上马车之后又转过头说了一句,“就不要穿着这身皇上赏赐的飞鱼服受打了吧,弄坏了,可不好修补!” 沈明知道这话的意思,当即脱下衣服,跪在地上,双臂紧紧的放在身前,“打吧!” 陆淮安心想,反正有人替他撑腰,如今就算是新仇旧恨一起报了。 他不再犹豫,重重的扬起了马鞭,一鞭子接着一鞭子抽到沈明的脊背上,每一鞭子下去都是一道狠辣的伤口。 这沈明倒也是个汉子,一连抽了他十几鞭子尽然没喊出一声来,不过这并没有让陆淮安手下留情,毕竟那天在小院里,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还历历在目,在他看来,这还远远不够。 直到第二十鞭子过后,车上才传来吕公公的声音:“就到这吧,再打下去,这位大人就要被你打死了!” 沈明听到这话之后,无力的瘫倒在地,自从当上锦衣卫以来,他还没受过这样的刑法,如今才知道,以前被他打过的犯人遭的是什么罪。 直到陆淮安一行人的马车远去,沈明才颤颤巍巍的被扶起,一名军士在为沈明涂抹上金疮药后,在他耳边说道:“大人,何不将此事告诉严大人,让他好好惩戒一下这个老宦官。” 沈明强撑着一口气,他听到这个军士竟然说出这么荒唐的话,怒骂道:“闭嘴,你个蠢货,这件事要是被我干爹知道了,我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你们回去之后,一个字都不准提起!” 沈明的恐惧源自这位吕公公的身份实在是太过于吓人,这可是伺候了皇帝二十多年的吕芳,说句中肯定的话,就连严嵩平日在宫中见了他,也礼敬有加,更别提一般的官员了。 本想着捞一笔银子,可没想到竟然遇见这样一位背景大到天的人物,真是背到了极点! 第十章 信!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陆淮安钻进马车,对着吕公公施礼道:“不知大人身份,有唐突之处,还请勿怪。” 吕芳笑着抬起了陆淮安的手,“你是我救命恩人,说这话就见外了。” 在两人的交谈中,吕芳也得知了他的姓名来历,这才知道面前的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原来就是一个月前御前为杨继盛争辩的御史,他闭目沉思了一会说道:“陆大人这次的事情惹得大了些,恐怕短时间内是回不了朝堂了。” 吕芳虽然是一个宦官,但素来不喜欢严嵩这类鱼肉百姓的官员,所以对陆淮安的遭遇,更多的是惋惜他们不该在这个时机去做这样的事。 对于重返朝堂,陆淮安现在也知道这是极为困难的,不过听吕芳的言外之意,似乎还能有所转机,至少混一个自由身应该问题不大。 陆淮安还是忍住了没有继续问下去,这时候开口,即使吕芳愿意帮他脱离充军的遭遇,那他们之间的交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心里比谁都明白,作为嘉靖一朝的内官常青树,在适当的时候的一句话,比所有的百官更有分量,正是因为如此,才不能过早的消耗这个人情。 不过接下来得知的消息,让陆淮安顿感失望——吕芳在十天之前已经告老,现在就是在回乡的路上。 至于这个孙子,是他认的干儿子的干儿子,也是一个小宦官,为了让他从皇宫那个刀山火海里面跳出来,特意将他带了出来。 官场可是一个人走茶凉的地方,沈明之所以还惧怕他,不过就是因为嘉靖现在心里对吕芳的旧情还在,过个几年,吕芳和寻常的百姓几乎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不过吕芳何许人也,一个眼神就看出来陆淮安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陆大人是不是觉得本公公已经失势,已经对朝中之事插不上话了?” “小人绝没有这样的想法,这是为公公感到惋惜罢了。” “哎,那个地方,我能囫囵身子出来已经是万幸,没什么好惋惜的。” 很快马车在一家客栈门口停住了,吕芳让他的干孙子进去登记好了房间并唤来附近的捕快,将四个贼人押解到大牢里面,只等明日一早过完堂就会兑付了银子送来。 陆淮安见从头到尾少年只出示了一个金色的牌子,就让捕快如此配合,还极大的给他们几人行了方便,这会儿他才知道权利的滋味。 原本逢五日子才又肉卖的客栈,现在却把他们几人恭恭敬敬的请到雅间,奉上酒肉。 董超夹起一筷子肥瘦相间的炙羊肉感慨道:“这真是托了吕大人的福气啊,您都不知道,今天中午哪家......” 话没说完,就被坐在身旁的薛霸用胳膊示意他闭嘴。 这让董超倒委屈了起来。 看着这两个人有趣,吕芳也欢喜的很,几个人把酒言欢,好不快乐。 酒到酣处,吕芳也有了醉意,他半卧在榻上,听着外面传来的歌声,手指轻轻的敲打着膝盖。 此时董超和薛霸两个早就醉倒了回房间去睡了。 突然他面向陆淮安,似醉非醉的问道:“若是早知今日,陆大人还会仗义执言吗?” 陆淮安此时喝了也不少,但毕竟大明的酒,度数不是很高,前世自己经常拎着五十二度的酒瓶子陪客户到深夜,这点酒对他而言算是小事一桩。 不过在酒精的刺激下,仿佛原来的陆淮安的记忆占据的意识更多一些。 他感觉脑子突然一抽抽,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当然,就算是和椒山一样,我也在所不惜!” 吕芳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良久才缓缓道:“倒是一个正直之臣啊!” 随后吕芳让小宦官问店家要来笔墨,提笔写了一份信,摸出怀中的私章印在上面,郑重的交给了陆淮安。 “若是有一天还想做成这件事,就拿着这封信去找一个叫张居正的人吧!虽然我面子不大,但是等风头过去之后,凭着这封信捞你回来还是办得到的。” “张居正?”陆淮安从吕芳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不觉得有些惊讶。 嘉靖三十二年的时候,张居正不过是一个翰林院编修,如何能入得了吕芳的眼。 不等他发问,吕芳就解释道:“张居正虽然官阶不高,但是他的老师却是一个大才,能和严嵩父子抗衡的,必定是此人。” 陆淮安试探的问道:“大人和张居正有私交?” “并不多,但这个面子他应该是会给的。” 陆淮安小心翼翼的将这封信收好,放在怀中。 陆淮安虽然没看里面写的什么,但是既然现在能让吕公公这样说,想来也是大人情,他施利“多谢大人,日后若有用的上小人的地方,小人愿意效犬马之劳。” “不要如此说,我倒是欣赏你这个男儿气概,可惜我有残缺,不能和你一样在朝堂之上仗义执言啊......” 两人聊到很晚才回房睡去,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董超就叫醒了他。 一大早,衙门就差人送来了一盘纹银,足足有二百两,按公人的意思,多出来的一百两是六扇门额外奉送的。 董超和薛霸面面相觑,心中狂喜,本以为每一个人能分到三十两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现在居然又多出了一百两,啧啧啧,这下京城的房子可是有着落了。 陆淮安不敢轻易收下,他心里知道这要不是吕芳的面子,他们这一番也不会如此顺利。 他将其中的利害与董超和薛霸两个将清楚后,三人决定等吕芳醒来之后再拿主意。 三人站在房间里,直到吕芳起来之后,和他说明了此事,吕芳让他们放心收下,这才敢接过银子来。 陆淮安执意要将其中多出来的一百两纹银送给吕芳,这做法倒是让吕芳感到极为不解,在他看来,陆淮安是一个充军的犯人,况且又是一个清官,远比自己要更加需要这些银子,居然能拿出一半送给自己。 这让他对陆淮安的喜爱又加了几分。当然他并没有接受陆淮安的好意,毕竟他这个身份,银子这种东西是不会缺的。 第十一章 登州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吕芳的老家在济南府,正好和他们同路。 当吕芳提出同行之后,陆淮安当即答应了下来。 有这么一个人物同行,对于这三人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沿途能避免很多的麻烦。 几人在客栈吃过早饭之后,收拾妥当开始上路。 在吕芳的授意下,少年将先前仆人骑的马签过来借给董超和薛霸两人骑。 陆淮安因为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利索的缘故,受不了马上的颠簸,索性就坐在了车上。 一路上吕芳认真的给他分析着朝堂上的局势,这让陆淮安颇为收益。 严嵩,徐阶,高拱这些人物,陆淮安之前都只是在文字上见过,吕芳和这些人都打过不少的交道,所讲的东西自然和书上看过的截然不同。 说着说着,话题又回到了杨继盛弹劾严嵩这件事上。 “夏言刚刚过世,你们这样激烈的弹劾怎么会落得好下场啊!” “应该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等皇帝那天对他不满了,你们群起而攻之。” “帝王心术,无非制衡二字,如今严嵩新贵,你以为是他用权谋斗倒了夏言吗?要不是皇帝在后面给他撑腰,夏大人何至于此!” “学生受教,但学生无悔!” “哈哈哈,拜一个太监做老师,从古至今都是一件新鲜事。” 陆淮安郑重的说道:“您愿意教我这些,自然当得起老师这个称谓。” “也好,只是私下相称,若是被人听了去,与你仕途无益。” 几人就这样走着,倒也轻松,只是越往前走,就离登州越近,这也就意味着,好日子用不了多久就要结束了。 在即将抵达济南府的时候,吕芳问陆淮安:“用我给你打个招呼吗?” 陆淮安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微微思索片刻之后摇了摇头:“不用,若是我过的太过于轻松,反而会被那些人想要生出谋害我的想法。” 吕芳点了点头,这个陆淮安他确实没看错,通透,这么多天的课也确实没白给他讲。 过了济南府后,陆淮安他们就要和吕芳分开了,临别之际,吕芳从车里递给了陆淮安一个纸条,“以后若是惹出祸事来,就差人告知我,或许我还能帮衬一下。” 陆淮安站在车外,双手端举在胸前,一躬扫地,同朝为官的人是不这样施礼的,这是辞别师长时候才用的礼。 登州,就要到了。 就在抵达登州的前一晚,陆淮安找了一家酒馆,要请董超和薛霸二人好好的喝一场。 从京城到这里,他们已经走了十多天,也幸亏这次押送陆淮安的是这两个人,要不他还不会知道会遭到多少罪呢。 陆淮安点了很多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美食,四喜丸子,八宝鸭,还有炖好的羊肉,足足点了一大桌子。 席间三人推杯换盏,吃的好不尽兴。 董超不知怎么,今日里表情似乎有些不对,一连端起酒杯连喝了数杯之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董大哥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一件事烦心的不成,你们喝,别让我耽误了你们的兴致。” 见董超不悦,陆淮安以为他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陆淮安转身从包袱里面拿出一包银子,差不多有七八十两,一股脑的推到董超和薛霸两个兄弟面前,“两位大哥拿去分了吧,好歹能置办几十亩地,日子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过着......” 陆淮安心中早就想好了,只是一直等一个机会拿出来,他本就是充军的人,带着这些银子反而容易成为被别人抢夺的对象,不如在分别之前拿出来做个人情。 见到这白花花的银子放在眼前,董超和薛霸两个却一改常态,连连推辞,“你到了军中少不得有大把需要用钱的地方,这怎么能行!” “别让了,两位大哥在京城,消息能比我灵动一些,日后还盼望着两位大哥能时常给我捎来一封信好叫我知道一点消息。” 董超低着头看这这些银子,突然说出一番让人难以捉摸的话来,“陆兄弟,老哥我今日好好的和你喝几杯!” 董超端起一杯酒仰起头喝完之后,重重的将酒杯拍在桌子上,“痛快啊,这次分别之后,不知何日才能和你相见,保重吧!” 这一场酒,直到喝的几人都醉倒在地才作罢。 第二日正午的时候,三人抵达了登州军营。 在踏入军营的半个时辰之前,董超和薛霸取出枷为他戴上。 薛霸为他紧了紧衣服嘱咐道:“兄弟,等会进去之后,可别甩脸色,这里的人都不大良善,惹出冲突来,可没人帮得了你。” 三人此刻正在军营外焦急的等待着,据通传的士卒说这个时辰是千总休息的时间,没人敢去打扰。 这也没法子,只好等。 一直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方才那位士卒才慢吞吞的走过来为他们带路。 士卒带着三人一路穿过校场,终于在一间行营里面见到了即将要为他办理接受手续的千总——胡守仁。 胡守仁懒散的坐在太师椅上,打量了陆淮安一眼:“你就是新来的?” 陆淮安应声道:'“正是小人。” “我看这上面的文书写着你本该四月十五之前就到,今日都已经二十七了,为何迟缓。” 陆淮安只好按照董超教他的,弯下腰禀告道:“禀报大人,小人路上遇到风寒,故而耽误了几日。” 陆淮安刚说完,薛霸就凑到胡守仁跟前,掏出十两白银,笑着说道:“大人,这是他送上的孝敬,还望您能高抬贵手。” 这银子是他们兄弟二人各凑了五两,特意用来打点军官的。 胡守仁收起银子之后,脸上也带了些笑意,“既然如此,就免了你这次。” 陆淮安弯腰行礼,胡守仁仔细读了几行陆淮安的来历后,眉毛上挑,“你之前在京城做过官?” 陆淮安如实回答道:“是的,大人。” 胡收仁有些疑惑的望着他,继续读下去才感觉到不可思议,这个七品的御史竟然敢弹劾如今的严阁老,他站起身来,围着陆淮安打量了一圈,“你这官倒是胆子大,让我这个刀尖上舔血讨生活的人都佩服,不错,不错!” 胡收仁在文书上签上字,这董超和薛霸的差事便算是了结,按照惯例,他们可以在这里休息几天再回返。 可董超却谢绝了这番好意,辞别陆淮安后拉着薛霸便离开了军营。 走出营房后,董超一反常态的蹲在地上,从包袱里面拿出银子推到薛霸的手里,“上头传下话来,不能让陆兄弟活着到登州!” 第十二章 让我当师爷?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什么?”薛霸面露惧色。 薛霸连连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董超低着头,喃喃道:“如今陆兄弟既然已经到了登州军营,再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我也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只是......” 董超突然抱住薛霸:“兄弟,你我都是苦命人,哥哥求你一件事,把这些银子带回去交给我爹娘,让他们到乡下找个地方躲着吧。” 话音刚落,董超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用力的刺进了自己的胸膛,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来,溅了薛霸一脸。 没过多长时间,董超便断了气。 薛霸抱着他的尸体,痛哭流涕,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他翻看董超的包袱,见到了一封信,信上的内容很是简短,是锦衣卫沈明写给他的,让他在到达登州之前要了陆淮安的命,信中还提及到了董超的爹娘...... 他终于明白了董超昨晚为何会那样,这件事放在谁的身上都会难以抉择。 也许,是陆淮安昨夜送给他们二人的银子才彻底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可现在...... 选择得罪了沈明,他的下场已然没得选择,为了保全他的父母,他选择了用他的命来抵。 薛霸纵然伤心,可他已经身死,只好就地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埋了他的尸体,独自踏上了回返京城的路途。 陆淮安并不知道董超已经去世的消息,此刻,他正在胡千总的账下听着垂训。 胡千总摸着下巴上的胡子:“你是进士出身?” “没错。” “人才啊,确实是人才啊!”千总感慨的说道,想他自己不过也只是一个武举人出身,在这个货真价实的进士面前,就显得不够看了。 “按道理来讲,一般来我这里的犯人,我都会把他丢去给我的军户做个一年半载的奴役,但是这活让你去干就显得我不讲道理了!” 胡千总一拍桌子,“算了,干脆就留你在我账里给我做一个师爷吧!” 陆淮安闻言大喜,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也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当即跪下对着胡千总磕了几个头,说了很多从此以后愿意为胡千总出生入死在所不惜之类的话。 当然这一切并不是薛霸给的十两银子起了作用,而是因为胡守仁也不喜欢严嵩,虽然他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 他之所以不喜欢严嵩最重要的原因之一还是因为严嵩这个王八蛋确实是贪的过于厉害了些,导致他们的军饷几乎有一半以上都被他和严世蕃两个人拿去修了自己家的房子。 但是他纵然再不满,却没有陆淮安这种胆子上书抨击严嵩,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这个级别连让嘉靖见到他奏折的能力都没有。 跟何况他脑子也不糊涂,现在嘉靖看过的折子,哪一个不是严大人先看完了再给他的,就这种做法,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可现在就有一个找死的人到了这里,虽然听着这做法似乎脑子也不太好。 但他确实干了一件他不敢干的事,就这一点,就值得他尊重。 胡守仁让人替他收拾出来了一间屋子给他居住,虽然不大,但还是让其他的军户羡慕极了,尤其是他的身份还是一个充军的罪犯,更是让别人夜里气的牙都痒痒。 不过陆淮安到底是京城出来的,一连几日在公文办理上颇让胡守仁感到欣慰。 就连卫指挥佥事戚大人也专门来信夸他,最近的奏报写的不错。 胡千总也毫不吝啬,赏给了他一只烧鸡,在登州这个地方,平常吃的肉食大多就是鱼肉,能吃到正儿八经的走地鸡,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至少,对现在的陆淮安来说是这样。 不过真正让他感到兴奋的是,他今天见到了戚继光这个名字。 嘉靖三十二年,戚继光虽然已经被兵部抽去守卫边境了,但依然还担任着登州卫指挥佥事这一职位,这个三千多人的军营,也是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烧鸡刚吃了一个腿,就被陆淮安新认识的一些朋友抢夺的一干二净。 自从担任了千总的师爷这个岗位之后,陆淮安的门口人也变得多了起来。 这些人在陆淮安的口中,总能听到一些新鲜玩意,尤其是对于如何抗倭,更是有自己独到的建议。 笑话,从小看着抗日片子长大的陆淮安对于如何打鬼子这件事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陆师爷,你方才说在你家乡也曾经打过倭寇?” “那是当然,而且打了足足十四年之久!” “可大明除了我们这地方,也没听说过其他地方也有倭寇呀,还打了这么久,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见自己言语有失,陆淮安赶紧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要我说啊,也不是我们不想打,实在是朝廷太不公平了,我当一年兵,拿到手还不到二两银子,要不是家里能分三亩地,连我老娘都要饿死了。” “这话说的,好像真能打过一样,那倭寇个个都是武术高手,那刀锋利无比,寻常的兵刃碰见了就断。” “老杜大哥,你和倭寇交过手,你说说是不是真的。”一个今年才参军的年轻人问身旁的一个三十多年的汉子, “那还是七年前的事了,当时戚大人刚刚到这里,就碰上过一次。老马这话说的没错,倭寇确实厉害,两三个人对上一个倭寇都不能保证一定能取胜。” 年轻人听完老杜的说辞,有些丧气的说道:“哎,完了,怎么看来,我算是活不过下次倭寇来犯的时候了。” 陆淮安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诸位听我说,倭寇没有大家想想的那么可怕,对付倭寇,归根到底是要用对方法,只要方法对了,就能一举拿下!” 陆淮安故作神秘的说道:“加强锻炼。” 众人一听这话,都觉得今天讲的有些无趣。 老杜起哄道:“昨日陆师爷不是讲到了金莲主仆偷欢嘛,再接着给咱弟兄们讲讲呗。” 第十三章 认打还是认罚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翌日,一大早在各营军士晨起操练之时,陆淮安还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个点,还没到他起来工作的时候,往往要等到晨练结束,他才会起床吃过早膳才到胡千总的营房报道。 可今日,好巧不巧,是陈秋川当值,此人做事素来严谨。 晨练之时,陈秋川从上到下按个的点了一遍名,这才发现到这里已经五天有余的陈淮安竟然从未出现在校场中。 猛然间,陆淮安的床脚被人狠狠的踢了一脚,这一脚的力气很大,险些将他从床上踢下来。 陆淮安睁开眼刚想发作,却看见来人乃是陈秋川,陈百户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最是不好惹。 饶是陆淮安心中一肚子火,此时却也不敢发作。 陈秋川拍打着手中的马鞭,愤愤道:“诸位兄弟都在训练,你这犯人却躺在这里睡大觉,很安逸嘛!” 跟在陈百户身边的正是老杜,凑在陈秋川的耳边小声说道:“大人,这位是胡千户前些日子定下来的师爷,您看......” 陈秋川没等他说完话,恶狠狠的回头望着老杜:“闭嘴,在这里的每一个犯人,都归我管,用不着你搬出胡千总来压我。” 老杜暗道不妙,这可算是提到一块铁板,他站在陈秋川背后对着陆淮安摇了摇头,看来今日陆淮安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陆淮安不慌不忙的穿好衣服鞋子,站到陈百户面前,陪着笑说道:“大人,小人前些日子受过杖刑,千户大人说过可以等小人伤好了再和弟兄们一起操练的。” 陈百户将手往前一递,冷冷的问道:“有文书吗?” 陆淮安见陈百户如此不给胡千总面子,心里大概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就是来故意找茬的。 而且这个理由确实无可厚非,毕竟陆淮安现在的身份说破天也是一个犯人,纵然胡千总再怎么喜欢他,也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和陈百户对着干。 陆淮安摇了摇头,“小人这里并没有文书。” 陈百户发难道:“既然没有千户签发的文书,那本官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在故意逃避晨练了!” “大人,我......” 陈百户摆了摆手,示意他住嘴:“我给你两条路,要么现在给我到校场上绕着圈子跑上二十圈,要么......” 陈秋川扬起了手中的马鞭,继续说道:“就别怪我手中的鞭子不留情面!” 陆淮安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的怒意,刚想要发作,一旁的老杜见状赶紧拉住了他:“我说陆兄弟,跑几个圈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淮安想了想,这时候和他对着干完全得不得任何好处,只好随着陆百户一起走到校场。 不看不知道,这大明的校场顶得上一个大学里面的操场了,一个圈子下来少说也有一千米,二十圈,足足有半个马拉松的距离了。 在陆百户看来,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和打二十鞭子好像区别并不是很大。 真是,妙啊! 看着面带愁容的陆淮安,陈百川心里别提多舒坦了,跑吧,待会要是他还能站起来,也算是这小子有点本事。 可下一秒,陆淮安的表现却出乎了在场所用人的意料。 只见他弯下腰,双手叠在一起,正在不断地摸着地面,而是时不时还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又蹦又跳的。 “这新来的犯人怎么如此奇怪,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 “不知道,从来没见过。” “他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呀?” “不好说,听说他来这里之前曾经被廷杖打过,可能是落下病了吧。” 几个离得近的军士此刻正在交头接耳的小声讨论着陆淮安的所作所为。 陆淮安此时正在热身,好长时间没运动过了,可得好好的准备一下,要不待会跑完了可就真的站不起来了。 看着这一幕,陈百户没好气的说道:“陆淮安,你到底在干什么?” 陆淮安扭动着身子道:“大人,这叫做热身,小人建议您日后练兵之前,不妨也让军士这样做,可以避免身体受损。” 众人见陆淮安居然一本正经的教导起陈百户,纷纷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陈百户一个眼神扫过,校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本官如何练兵要你来教我吗,真是笑话,你要是再不跑,别怪我鞭子无情!” “大人稍安勿躁,这是小人自己琢磨出来的一套训练的法子,只要是按照我的这种法子,保准大人在练兵的时候能事半功倍!” 陈百户一脸不以为然,“哼,简直是胡说八道,你要是受完罚还能站着和我说话,再讲不迟!” 陆淮安此时热身运动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他撸起袖子,走到了校场边上。 陈百户心里道,就算你是铜铸的,这一番也让你几天都爬不起来,且看你如何给我跑完这些路。 正在陈秋川暗暗发笑之际,陆淮安已经一个健步冲了出去。 他的步伐平稳,按照两步一吸,两步一呼的节奏,匀速的向前运动着。 正在陆淮安跑圈子的时候,胡总兵也到了,他听老杜说今日陆淮安和陈百户生出了些许摩擦,特意来瞧一瞧是怎么回事。 见到胡千总到了,陈百户迎了上去,抱拳施礼:“下官正在教训这个不守规矩的犯人,请大人垂询。” 胡千总点了点头,他心里明白面前的陈百户乃是一个铁骨汉子,平日里就看不上他胡守仁的左右圆滑,只是嘴上不说罢了,今天的事,也是想要给他一个难堪罢了。 不过对于胡守仁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像陈百户这种从一个底层军士一步步爬上来的军官,最大的价值就是在战场上,现在东南不稳,也得用得着这种人。 面子,值几个钱! 胡守仁命手下搬过来两把椅子,他和陈百户两人就坐在校场上,看着陆淮安一圈又一圈的跑着。 陈百户看着步子已经有所减缓的陆淮安,胸有成竹的问道:“胡大人,您觉得这个文官,能跑得了多少时辰?” 胡守仁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这个嘛,本官可不知道!” “依我看,顶多再有一刻钟,这个文弱书生就要倒在校场上了。” “陈百户不妨和我赌一赌?” “如何赌?” 胡守仁笑着道:“赌你一个月的俸银如何?” “这......” “要是他一刻钟之后还站着,本官自掏腰包,给你多贴补一个月的俸银,若是你输了,这个月的俸银就请各位弟兄喝顿酒,怎样?” 陈百户看着眼前的陆淮安,心里认定了他一准坚持不住,一咬牙,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十四章 我有一妙法!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陆淮安故意放慢脚步,就是想让陈百户轻视自己,殊不知,这正落入下怀。 他可是六年风雨无阻在晨起之后长跑的练家子,就连一般的长跑运动员都不见得能胜过他,何况这只是区区二十公里。 当然,这具身躯目前的体质还有待提高,可是长跑这件事,不单单考验的是体质,最终决定能不能抵达终点的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长跑过程中的技巧。 陆淮安就是此中好手。 他开始逐步提升自己的速度,越跑越觉得自己的状态越好。 坐在椅子上的陈百户看见这一幕,有些坐不住了,他望向胡千户,他的脸上此刻洋溢着兴高采烈。 老杜伺候在两位大人的身旁,还不忘贴心的补刀道:“陈大人,一刻钟时间已经到了!” 陈百户的眼神此刻仿佛要杀了老杜一般,但是胡千总在这,他也不敢作祟。 陈百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胡千总抱拳道:“大人,是下官输了,银子从我的俸禄里面扣了便是。” 胡守仁笑着说道:“玩笑而已,陈大人还真要当真不成。” “下官愿赌服输!” 胡守仁眼光望着陆淮安说道:“罢了,先坐下,等他挨完罚再说。”他故意将罚字吐得重了,也是再敲打陈百户,让他端正好自己的位置。 陈百户悻悻的坐到椅子上,他确实没想到陆淮安一个文官,居然有这么好的的身板,倒是让他小瞧了。 很快,陆淮安就按照陈百户的要求,跑完了二十圈。 “这可是整整四十里地啊,这人居然还能如此悠闲的踱步走着......” 陆淮安跑完之后,依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迈着步子向坐在校场中央的两位大人走了过来,周围不断传来军士的议论声。 “禀告二位大人,小人已经受罚完毕,请大人指教。” 陈百户阴着脸:“你这犯人,倒是有些能耐,既然罚过了,以后按时辰练,不可贻误,若是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说完,陈百户就站起身来想要离场。 没想到陆淮安喘了几口气后,竟然说道:“大人,依小人来看,以往的训练方式,多有不妥,小人有法子可以改善一二。” 陈百户停下脚步,转过身子轻蔑的望着陆淮安,“哈哈哈哈,你这犯人倒是可笑的很,这可是参照兵部的条例制定的练兵之法,你说不妥就不妥,难不成你曾在兵部任职过,还是带过兵,打过仗啊!” 陆淮安大着胆子说道:“小人敢说,若是让我操练一支队伍,一月之内,定有所成。” 陈秋川听到这话也有些上头,脱口而出:“好,要是做不到,该当如何?” 胡守仁听到这话也有些坐不住了,当即开口道:“陆师爷,慎言啊,要是陈大人再罚你个出言不逊可就不好看了。” 胡守仁的本意是让他安分守己,不要和陈百户争来争去,可这话在陈百户的耳朵里可就不是这样了,他反而觉得是胡守仁有些看不起自己。 陆淮安那里能不明白胡守仁的意思,他是怕自己再被陈百户刁难,才开口阻止。 陆淮安朝着胡守仁作揖,毕了,才对着陈百户道:“若是小人做不到,甘愿受罚!” “好,若是果真若你所言,我赏你五坛酒,再加一条羊腿。” 听到羊腿二字,附近的几个军士的口水都要流了出来,要知道在大明,羊肉对于官员来讲虽然不是十分的难得,但是对于一般的底层百姓来说,却是十足奢侈的美味,普通人一年可能也吃不到一次,这陈百户居然要拿一条羊腿和陆淮安做赌注,确实是大手笔。 不过既然要比,最好是定一个规矩,不然到时候如何判断孰胜孰负。” 陈百户随口答应下来,没想到陆淮安却上心了,反过来将了他一军。 胡守仁开口道:“我军中带兵,当然是陈大人最有心得,你要比试,不如就和陈大人较量一下,若是你赢了,本官在陈大人许诺的赏赐之上,再加白银十两做个彩头,你可满意?” 胡守仁也想要借着这件事,杀一杀陈百户的锐气,就算是他陈秋川赢了,被一个军士这样当众挑衅,传扬出去他陈秋川面上也不好看,要是陆淮安侥幸取胜,自然是再好不过。 于是在胡守仁的建议之下,两人约定各自挑选五名军士训练,等一月之后,拉出来全副武装较量一场,到时候谁的人倒下的多,谁就为负。 陈百户不禁在心中笑道,战场对敌,首要的还是看中军士的作战能力,这不光看的是身体素质的好坏,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作战经验,一个好的老兵油子的作用可是非常重要的。 论起挑选军士,他在这里带兵多年,谁的底子好,他一清二楚,这场比试无论如何他陆淮安都赢不了。 开始选人的时候,陆淮安知道此时无论是先选还是后选,恐怕都难以挑出来愿意和他一起的军士,毕竟是要和陈百户为敌,没几个人愿意做这种又出力又得罪上级的事情。 果然,等陈百户挑选完毕之后,等陆淮安问起众人谁想要和他一队的时候,整个校场上鸦雀无声。 这一点当然也在陈百户的意料之中,这些兵都是归他管,那一个不怕得罪自己。 陈秋川走上前去,对着众人喊道:“既然是公平比试,也请诸位放心,无论孰胜孰负,本官都不会和你们计较,这么多年你们也应该知道我的为人,还请各位不要多心。” 这番话倒是让陆淮安出乎意料,他确实没想到自己和陈秋川比试之际,他还能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就冲这一点,也称得上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但是即使陈百户表态之后,众人还是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的,陆淮安只好把目光放在老杜的身上。 老杜看着陆淮安殷勤的目光,并没有第一时间表态,而是望向胡守仁,见胡守仁微微点头,才应了下来。 随着老杜站了出来,和倭寇交过手的老马也站了出来,当然他并不是单纯的出于朋友之间的情谊,而是他看到陆淮安跑完四十多里地后还能如此从容,从这一点就不难看出这个陆淮安身上八成是真有些东西,多学一点也能让他在以后和敌人作战的时候多一条保命的法子。 陆淮安见已经有两人站出来,当即表示,要是自己获胜,所得到的赏赐愿意和所有参与者一同平分,终于,人群中有了一些骚动,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对于很多军士来说,二两银子就够自己家中好几个月的生活了。 随后是小分宜也站了出来,他和老马走得近,见老马加入,也不再顾虑,况且他的家中还有母亲要奉养。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又有两个军士站了出来。 第十五章 大人,借点钱吧!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军舍内,几名军士围着陆淮安一个个都带着一丝愁容。 “陆师爷,你有把握能带着大家赢过陈百户?” “当然。”陆淮安坚定的点了点头,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极大的自信。 “难道陆师爷以前真的在兵部任过职?”看着陆淮安如此自信,老马也不免产生好奇。 这几日大家和陆淮安熟悉起来,都知道这位陆师爷以前在京城当过官,但是什么叫做监察御史,这些军户可就不太懂了。 “并没有。”陆淮安言简意赅的说道。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食,虽然他是个练家子,但是一早上的消耗对他来说也是十分巨大的,此刻他的胃口格外的好。 “那你凭什么带着大家取胜呢?”小分宜低着头,小声说道。 “我之前,也并没有和人对敌过,但是上个月来这里的路上,我也力擒四贼。”陆淮安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官府出具的文书,上面记录着事情的起因经过以及赏银之类的。 众人看完之后,方才知道眼前看起来文文弱弱的陆淮安原来真的有几分本事。 陆淮安放下筷子接着说道:“各位弟兄,这次我和陈百户的赌约,赢了大家一起分银子,即便是输了,所有的责罚由我一力承担,这一点请大家放心。” 老杜站起身走到陆淮安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老杜粗人一个,但是好歹打过倭寇,我信你!” 然后又对着其余四人说道:“你们几个,还有什么牢骚话没有? 老杜挺他,是因为他觉得陆淮安这个人不一般,一来就敢和上司顶着干,这样的人,要么是大才,要么是傻子,显然陆淮安并不是后者。他现在虽然现在不过是一个军犯,但是说不准那天就鱼跃龙门了,趁现在和他搞好关系,说不准以后能沾点光。 雪中送炭的恩情,不怕他日后不记得。 陆淮安感激的看着老杜,他知道这种老兵油子要是和自己站在一起,其他人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果然,老杜一出马,屋子里面的另外四个都纷纷点头表示没问题。 “我先谢过各位弟兄,还请各位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能够多多配合我陆淮安!” “没说的,我是一定会鼎力相助的。”老杜痛快的表示道。 随后老马和小分宜还有剩下两个叫王五和王六的两个弟兄也表了态。 按照约定,本次的比试是五对五的沙场拼杀,一炷香为限,到时候站着的人多的一方即为获胜的一方,当然到时候手中的家伙都会换成木头的。 开口之前,陆淮安心里就已经有了对策,一对一的话,自己手底下这些军士恐怕只有老杜和老马两个有经验,但是能不能打赢也不好说,至于其他人都属于新兵蛋子,属于那种上去就能被一脚给放倒的人。 况且一个月的时间,很难做到快速提升一个人的格斗水平。 单纯从双方的单兵素质来说,陈百户那边基本都是有过作战经验的,身强体壮的汉子,自己这边几乎是涵盖了老弱病残。 但是若是采用阵法的话,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陈淮安本想吃过饭之后就把这几人拉到校场上演练一番,不料刚准备出门时,胡千总派来一名士卒过来传唤,说是有事要和他商议。 胡千总此时刚刚用过午膳,按照往常的习惯,这个时间点除非有特别紧急的军情,否则他是不会错过午觉的。 陆淮安赶到的时候,胡千总躺在一把竹躺椅上面来回晃动着。 看到陆淮安到了,幽幽的说道:“我说陆师爷,该不会是忙着练兵,把师爷的本职工作都给丢到脑袋后面去了罢。” 陆淮安慌忙拱手赔礼道:“早上的事情,确实是小人一时欠了考虑,请大人责罚!” 胡千总摆了摆手,“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戚大人方才来信,说是下个月要来此处看看,你帮我回一封,记得要热情一些。” 说完,他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陆淮安走到书案前拿过戚继光的来信仔细阅览,不得不说,虽然这位戚大人是武将出身,但这笔字确实工整的很,而且还带着十足的豪迈之气,常言道字如其人,陈然如是啊! 戚继光在信中提及到要小心倭寇,加强防备等等,末了才说这里是他卫籍所在之地,等这个月毕了,下个月会到此地巡视一番。 陆淮安当即提起笔,洋洋洒洒的回复了一封,不但表明此地驻守军士平日里如何如何尽心尽力,更是表达了对于戚大人要莅临此地的欢迎之情。 等信写完,胡千总也已经醒了过来,等他阅览罢了之后,拍着大腿笑道:“我就说你们这些进士有水平,老子还从没见过这样拍马屁的呢,高啊,实在是高啊!” 这一字一句简直都写在了他的心头,这个不仅仅是原主的文采好,归根结底还是陆淮安自己在办公室主任那个位置上干了这么多年,对于这种人情往来早就烂熟于心,这些东西,从古到今都是相同的,没什么区别。 “好好干,以后有机会我会向上面推荐你的。” 这话很是耳熟,以前自己在政府里面可没少听这样的话,但是每次轮到考察推荐的时候,总是没有他的名字。 陆淮安笑着附和着,心里早就骂了起来,原来画大饼并不是现在才有的,古人对这一点也是很有心得啊。 画出来的大饼是吃不饱的,所以,陆淮安决定当即就要兑现。 他弯腰说道:“胡大人,小人现在有一事相求!” 胡守仁此刻心里正高兴着,豪放的说道:“说来听听。” “小人和陈百户立下赌约,但是练兵之事,首要的就是要保证好弟兄们的饭食不能太过于清淡,所以......” 胡千总抬起头来盯着陆淮安,“我这军营里就这个伙食,谁不想吃好的,可你去打听打听,这钱都进了谁的口袋,我可拿不出来那么多的银子。” 陆淮安摇了摇头,“大人,小人只是想问大人借点钱,买点肉食私下里改善一下罢了。” 胡千总笑了笑,他原本以为陆淮安是想给所有的军士声讨,没想到只是狮子小开口。 况且,自己也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教训一下陈百户,他的这个要求也并不过分。 胡守仁从靴子里面掏出几块碎银子扔在桌子上:“到时候记得还我!” 第十六章 开始军训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陆淮安辞别胡千总之后,径直回到了军舍,因为和陈百户立下赌约的缘故,他也从原来的单人军舍搬来和这些军户们一起住。 未时一到,他就带着这些别人眼中的老弱病残来到了校场。 明朝由于卫所制的推行,辰时训练完毕之后,这支部队的军户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屯田和守城,所以此时校场上几乎空无一人。 胡守仁特批了这十一人可以不需要参加这一个月的屯田和守城任务,所以相对来说,这些人的自由时间很多。 当然,要是陆淮安输了,代价也是不低的。 作为百户的陈秋川早早地就放出话来,要是他输了,就要绕着校场足足跑够两个时辰。 所以陆淮安不敢轻视,所以他心中已经有了取胜的法子,但是这法子在万人瞩目的校场上可不能用。 他带着五人开始悉心的指导他们一些最基本的动作,参照的是他大学里面的军训的方式。 要想让这些人能够互相配合起来,首先是要让他们学会令行禁止,这一点至关重要。 当然在这个时代的将军们也注重这一点,所以教起来不怎么费力。 以往教的无非就是前进,后退,左右转动。 虽然陆淮安需要的可不只是这些。 但现在,他需要让这些军户们熟练起来。 整整两个时辰,陆淮安带着他们不断的在练习着队列,包括行走,停止这些都一一讲到, 直到队伍里面最年轻的小分宜都能熟练运用之后,才停下来让大家休息片刻。 刚坐在地上,老马就吐槽道:“练也不是这个练法,不应该是让我们练习一些刀剑吗,这样走来走去,起来又站下的,有什么鸟用?” 老杜听完他的吐槽,咧着嘴笑个不停。 “老杜,你笑什么?” “我笑你不能理解陆师爷的良苦用心啊。” “这话怎么说?” “我问你,你上过战场没有?” 老马挠头沉默了,良久才摇了摇头道:“没有,你还不知道吗,我这几年都是能躲就躲。” “战场可不是单打独斗,你想想,要是学不好这些队列,如何能够看得懂传令官的旗语,到时候还不乱成一锅粥。” 听着他们两的对话,剩下的三人也靠拢了过来。 陆淮安听着老杜的话突然觉得,眼前的老杜似乎也是一个将才,他有一个最突出的特点就是能听进去别人正确的建议,这一点可以说很多人都不曾具备。 老马好奇的问道:“我说陆师爷,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这个嘛......都是我从兵书中看来的。” “到底是识字的,就是和我们这些粗人不一样。” 在几人的有说有笑中,陆淮安唤他们起来再一次检验了一天的训练成果。 虽然目前不能说完全保持一致,但是也已经够用了。 太阳也马上落山了,军中的当值官也用锣鼓声急促的催促着众人吃饭。 吃过晚饭后,等回到军舍的时候。 陆淮安拿出了托人从外面买来肉干,给每一个人都分了大约有大拇指粗细三四寸的肉干。 众人看见肉干,都欢喜不已,这可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美食。 众人心满意足的吃完肉干之后,陆淮安便赶紧催促着他们睡觉,毕竟劳累了一天,明天还要早起,其实也不用他催,一天的训练本就苦不堪言,这些人那里还有其他的心思,纷纷抓紧时间躺在了床上睡去了。 陆淮安贴心的为他们每一个人盖好被子之后,才安心的睡下。 ...... 第二日还没等到辰时,陆淮安就催促着众人起床。 先是拉着他们跑了一个三公里热了热身,而后就是今天最重要的一课。 “陆师爷,你是说今天要教大家如何站着?” 陆淮安望着面前站的歪歪扭扭的五人,这也证实了他的做法没有错,他点了点头,“没错!” “这有什么好学的,不是生下来就会吗!” 队伍里传来了七嘴八舌的吵闹声。 小分宜也插嘴道:“就是,这要是也用的着学的话,我那里还能到军营里,陆师爷,你踢我干什么?” 陆淮安照实在小分宜的屁股上给了一脚,厉色道:“我昨日就讲过,队伍中不准随意讲话,再犯,我可就不客气了!” 小分宜委屈的低着头,本想争辩几句,可抬头看见陆淮安一脸严肃,也识趣的闭嘴了。 陆淮安走到所有人面前,非常标准的站了一个军姿,说道:“就以我为准,做到这样,才能休息!” 陆淮安也逐步的开始给队伍里的人树立威信,毕竟是要训练出一支队伍来,若是始终儿戏打闹,终究是不成气候。 果然,在教训完小分宜之后,队伍里在无人对陆淮安的做法提出异议,大家都学着他的样子尽力的挺着胸膛。 “手臂伸直,手掌不要弯曲。” “腿合起来,把肚子给我收进去。” 整整一个时辰,陆淮安都在不断的调整这些人的军姿。 纵然是四月的早晨,这个站立也让所有人的脸上都滚下了汗珠。 在晨练结束之后吃早饭的时候,这几个人都几乎因为长时间血液不流通差点走不了路了。 对此老杜也不是很理解,他私下里找到陆淮安劝诫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从来也没见过这种练兵的法子。 陆淮安则一脸神秘的说道:“等过几天,您就知道这样训练的好处了。” 仅仅是站立,陆淮安就训练了一天,这一天下来也是哀怨声不断。 直到第三天的时候,陆淮安才让几人挑选了最为趁手的兵器,准备开始教导如何利用兵器对敌。 众人一窝蜂似得都拿着长枪出现在陆淮安的面前时,陆淮安简直觉得不要太现实。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等到真的上了战场,大家都不想死,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个精明的剑术高手碰到一个拿着长枪的士兵,也由不得他不后退。 但这并不是陆淮安想要的结果。 在他的再三要求之下,终于才让这几个都换上了别的兵器。 第十七章 公平一战?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在校场的阴凉处,陈百户正悠闲的看着校场中央指挥着这几个人做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 不只是他,在很多人的眼里,陆淮安的这种训练方式无疑是自寻死路。 陆淮安站在最前面指挥着这几个人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不断的让他们按照口令变换着位置。 很快,小分宜就受不了这样的训练方式,但昨日陆淮安的责罚还历历在目,他也并不敢说什么。 “马大哥,你之前这样训练过吗?” 老马解下腿上的束缚,揉着有些发硬的肌肉说道:“别说见过了,连听都没听过。” 小分宜低着头,“陆师爷不会是拿我们几个消遣吧,他输了倒是没什么大不了,可我们要是输了,再因此得罪了陈百户,今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随着门被推开,坐在里面吐槽的众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老杜和陆淮安刚刚从外面打水回来,这几日的相处下来,让老杜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很是佩服,他虽然也从没见过这样的训练方式,但是一连几天,弟兄们的队列进步速度飞快,这一点让上过战场的老杜心里真正的认可了眼前的年轻人。 老杜在这几个人的心目中,还是很有威望的,见到两人如此的亲密无间,这些反对的话,自然是不敢当着他们两人的面说出口。 陆淮安洗过脚后,便合衣躺下,他注意到小分宜正蜷缩在床上,目光呆滞。 果然在入夜前,陆淮安前往茅房上厕所的时候,小分宜追了出来。 他低着头,悄无声息的跟在陆淮安的后面,当陆淮安的眼光望向他的时候,他却低下了头,不敢回应。 陆淮安走到他身旁,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是觉得太苦了吗?” 小分宜摇了摇头,“我......我不是怕吃苦,只是怕......” 陆淮安转过身背对着他,反问道:“你怕我带着你们会输?” 小分宜的头低的更低了一些。 陆淮安猛地转头,眼神凶辣的盯着他:“打倒我,用你任何能想到的方式!” “这......!” 陆淮安逼近他,呵斥道:“动手啊!” 小分宜并不敢动手,眼前这个看起来文弱的文人,似乎经不起自己这个庄稼汉出身一拳。 陆淮安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骂了一句:“废物!” 这句话让小分宜再也忍不了了,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瘦弱的男人,无非是想要利用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军户给自己博一个机会。 这几天每天训练的时候,不是打就是骂,这让他这个年方十八的血气方刚的男人可受不了。 小分宜握紧了拳头,跑上前去对着陆淮安的背影就是一拳。 可下一秒,他的胳膊就被陆淮安擒住,只一下就让他的胳膊脱了臼。 这一招陆淮安练了很久,对于不懂格斗技巧的人来说,这是效果最快的一招,当然要是遇上真正的练家子就不够看了。 小分宜痛苦不堪的蹲在地上低声哀嚎着,陆淮安扶正了他的胳膊,咔吧一声,又给他将胳膊接了回去。 “跟我练一个月,你所学到的东西会让你轻而易举的击败我,你还觉得我赢不了吗?” 小分宜从没见过这样能够一招制敌的人,恐怕就是胡千总这个一步步从一般军户挣军功的千总都没有这样的武艺。 这哪里是一个瘦弱的文人,分明就是一个武术高手。 他彻底的服气了,不是陆淮安的武功有多高,而是陆淮安此时的眼神,狠辣无比,仿佛是一尊杀神临降。 这个年轻的庄家汉子在参军之前就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斗狠少年,可今天在陆淮安面前,他竟然一点想要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他选择了相信眼前的男人,或许,对自己也是一个机会。 这一夜过后,小分宜看陆淮安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的敬意。 训练,还是训练! 一连二十多天,这五人整日里只是拿着刀枪剑戟在按照陆淮安的方式不断地训练队列。 直到他们能做到令行禁止,一连几套队列位置下来,并未出现一丝差错,陆淮安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这支队伍,已经具备了击败任何对手的能力! 距离约定的日子头一天,陆淮安他们正在进行最后的练习。 突然一群人路过这里的时候,开始起哄。 “就这些臭鱼烂虾,也能在明日击败我们,真是可笑。” “就是,你看看这几个老弱病残,连兵器怕是都拿不稳。” “放肆!”老马挺着长枪站了出来,要不是陆淮安拦住了他,免不了一场私斗。 “确实是放肆,滚回去!”与此同时,这群人后面走过来了一个穿着甲胄的强壮男子,呵斥着这几个军士。 “陆师爷,我手下这几个人缺少教养,得罪了!”这人向前走来,神态和一般的军户明显不同。 陆淮安抱拳道:“在下陆淮安,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我乃郑木河,现为陈百户军下左总旗!” “郑木河?”很耳熟的名字。 在老杜的提醒下,陆淮安才明白,眼前的这个男子,就是明日带兵与他们对决的人。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早听说陆师爷武艺高强,在来这“参军”的路上还曾凭一己之力击败过匪徒,但你真觉得,凭着这几个人,就能打败我?” 陆淮安笑着说道:“谁赢谁输,明日不就知道了吗?” 郑木河摇了摇头,“不如我们今日也赌一局如何?” 听完郑木河的来意,陆海安警惕道:“赌什么?” 不如当着你我士兵的面,我们单独较量一番。 陆淮安仔细打量一番面前的男子,这人显然是一个聪明人,特意在今日来此提出这样的要求,若是自己不敢应战,必然会让自己这些兄弟们对自己失去信心。 可面前的男子并不是普通人,自己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击败他,倘若是自己落败,同样会让这些士兵对自己产生怀疑。 现在的局面,可真是不好破局啊。 第十八章 执棋者!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陆淮安心里明白,无论自己是否应战,对眼下的局面来说都不是最优选。 围棋中有一个思维,当你现在面临的处境无法做出抉择时候,那就暂时放弃这里的抉择,可以尝试在其他的地方寻找出路。 问题产生的层面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那么就只能在这个层面之外寻找。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陆淮安当着手下五位军士的面答应了下来这次比试。 他在老杜的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之后,老杜点了点头迅速离开了这里。 老杜离开后,陆淮安道:“郑总旗,可否容我休息片刻。” 这是一个合理的要求,郑木河没有理由不答应。 见他点头,陆淮安也不顾忌旁人的言语,一屁股坐在校场上,真的开始了休息。 很快半炷香的时间就过去了,郑木河等的有些不耐烦,催促道:“陆师爷,你休息的可够了。” 陆淮安慵懒的摆了摆手:“不急不急,等我养好了精神,自然就会起来了。” 郑木河心里道:“还真是一个无赖,这样的人真的是能制服四个匪徒的人?莫非自己真的是多虑了?” 还没等郑木河想明白这个问题,一声呵斥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是谁允许那么在这私斗的?” 这苍劲的声音,正是胡千总! 方才老杜离开,就是在陆淮安的授意之下去找了胡千总说了这件事。 军中禁止私斗,一旦发现是要受到重罚的。 当然,在胡千总管辖的军中,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 可问题是,自己若是不知道还则罢了,现在有人来找他说这件事,那他就不得不管。 胡千总毫不客气的在郑木河的屁股上就是一脚:“你他娘的,打坏了我的师爷你负责吗?” “下官......下官只是......” 没等他说完,屁股上又挨了一脚:“你小子字都不认识几个,看人家是一个文人,就和人家斗武,老子最瞧不上你这种人了!有种你和人家比比写字,你比吗?” 在胡千总的面前,郑木河的威风半点都没了,低着头弯下腰道:“胡大人,小人知错,愿意受罚。” “罚!罚个屁,你是打了谁还是被谁打了?” 陆淮安立马站了出来,“郑总旗不过是和小人玩笑几句,并没有私斗的意思。”而后陆淮安又看着郑木河笑着说道:“是吧,郑大人?” 郑木河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而后郑木河就在胡千总的呵斥中带着手下这几个军士离开了校场。 胡千总看着陆淮安,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小子倒学会把老子当枪使!” 这句话可把陆淮安吓得不轻,没等他辩解,胡千总的脸上就换上了一副笑脸:“还算是聪明人,不错,不错。” 陆淮安看着胡千总的眼神,这时候他才感觉到了眼前这个千总的可怕。 如果这天下万物万事如同一盘棋局的话,有些人是执棋者,有些人是棋子,在执棋者的眼中,棋子的命运是被掌握在执棋者的手中的。 可有一种情况确是让人感到可怕的,那就是有的人明知被人当做了棋子,却还是按照执棋者的想法将自己落到了棋盘上,但他却在不经意间跳脱了执棋者的掌握。 陆淮安弯下了腰,“大人,小人知错了!” “你并没错,能够合理的运用规则的人,才能在这个地方活下去!” “但你要明白,有些棋子若是没了用处,那下棋的人就会把他当做鱼饵,丢给别人吃掉!” 陆淮安心头一凉,原本他以为自己的小聪明玩弄的还算是高明,可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胡千总是在告诉他,在这里,他才是那个执棋者! 胡千总仿佛看穿了陆淮安的心思,丢下一句,“好好练,别给我丢脸!”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小分宜不合时宜的说道:“这胡千总的话,怎么让人听不懂啊。” 陆淮安平静的说道:“要是我们明日赢不了,那我们就是弃子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王五小声说道:“可是,真的能赢吗?刚才那些人那么强壮......我看我们好像......” “会的,我一定会带着你们赢下这场比试的!” “可我们只学会了一些所谓的战斗的姿势,靠着些哪里能击败他们。” 陆淮安对着几人坚定的说道:“当然能,因为你们学的从来都不是所谓的队列姿势!” 这一天吃过晚饭之后,陆淮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让几人休息,而是带着他们返回校场上。 面对众人的不解,陆淮安缓缓道:“我这些日子让你们苦练基本的战斗姿势,就是为了在今天能让你们学会一种相互配合作战的阵法,虽然不能抵挡千军万马,但我敢说,即使面对比我多五倍兵力的敌人,你们一样能凭借这个阵法取胜。” “老马,你是熟手,队列中由你为先,你持长朔在前。” 在陆淮安的指挥下,老马迅速拿起一杆足有一丈的长朔站在了最前方。 “老杜,你持枪站在老马身后左侧!” “王六,持枪站在老马身后右侧!” “小分宜,带弓佩刀站在老马身后。” “王五,举盾持刀护在小分宜身边。” 自此,五人小队彻底完成队列雏形,陆淮安又走过去一一调整五人之间的距离,以便能最大限度发挥出阵法的作用。 若是人数能够来到十人或者八人,陆淮安就能在这个基础上再配备几个弓手,但眼下的条件有限,也就不强求完美了。 “当听到我说“分”的时候,所有人以小分宜为中心,隔开三尺。” “我说“合”的时候,就变回现在的位置,围靠在一起。” “当我说变阵之时,王六老杜向前站在老马身边,小分宜收弓换刀,和王五背靠前方三人做后盾。” “战斗之时,按照我这些天教你们的动作,演练即可。” “以上是否明白。” 众人纷纷点头,齐声道:“明白!” 第十九章 对决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校场上的风突然凝滞了,卷着沙粒掠过郑木河的铁鳞甲。他解下腰间佩刀扔给亲兵时,刀鞘上暗红的血锈在阳光下格外刺眼。陆淮安注意到对方虎口有圈青黑色的刺字——那是边军死囚营的标记,能从那地方活着回来的,骨头缝里都渗着人血味。 "陆师爷若是怕了,跪地磕三个响头,我立刻带人走。"郑木河突然抬高声音,惊起远处草料堆里几只乌鸦。他身后那群人哄笑起来,有人甚至用刀背敲打盾牌,奏出送葬般的节奏。 老马气得攥紧长枪,枪尖在夯土地面上划出深深的沟壑。老杜却按住他肩膀,这个曾跟着戚家军打过倭寇的老兵油子,正盯着郑木河腰间露出一截的牛皮鞭梢:"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大战,这鞭子抽瞎过三个镶白旗巴牙喇的眼睛。" 陆淮安忽然笑了。他慢条斯理卷起袖口,露出手臂上几道蜈蚣似的旧伤疤。当卷到左臂时,一道深可见骨的箭创让郑木河瞳孔微缩——那是三棱箭簇造成的伤口,通常只有女真射雕手才用这种阴毒兵器。 "郑总旗想怎么赌?"陆淮安踢开脚边碎石,看似随意的站位却封住了对方冲撞的最佳路线。 "简单。"郑木河一脚踢飞地上半截木桩,碗口粗的硬木竟在空中断成三截,"你我徒手相搏,谁先倒地谁输。若我赢了——"他染着黄渍的指甲划过小分宜等人的咽喉,"明日比武你们自动认输,这些废物当场编入我的斥候队!" 小分宜脸色刷白。斥候队上月刚折了六个人在蒙古游骑手里,尸体找回时连眼珠都被秃鹫啄空了。他下意识看向老杜,却发现这个向来沉稳的老兵,此刻正死死盯着郑木河战靴上的马刺——那上面缠着几缕带血的头发。 "可以。"陆淮安解下腰间玉佩扔在地上,青玉撞击石板的脆响让郑木河亲兵们同时屏息。当看清玉佩上"昭狱"二字的阴刻纹路时,有个年轻军士的刀鞘突然当啷落地。 "但若我赢了,"陆淮安碾着玉佩向前半步,"明日比武你要带原班人马出战——一个都不准换。"他说最后几个字时,目光扫过郑木河身后某个满脸刀疤的壮汉。那人右耳缺了半块,正是三日前刚从大同调来的边军悍卒。 郑木河腮帮肌肉猛地抽搐。他确实暗中准备用五个边军老手替换掉两名新兵,这秘密连亲信都只知皮毛。冷汗顺着脊椎滑进铁甲缝隙时,他忽然闻到陆淮安身上有股熟悉的腥甜——是辽东雪原上,冻僵的尸体被野狼撕开肚肠时的味道。 "找死!"郑木河暴喝声未落,陆淮安已箭步上前!右手成爪看似直取咽喉,却在格挡瞬间变招为鹤嘴,指尖毒蛇般啄向太阳穴。郑木河偏头躲过,却觉肋下甲胄缝隙传来剧痛——陆淮安左肘如重锤击打,正是戚家军"阴手三式"里的杀招。 但郑木河竟不躲闪,硬吃一记肘击的同时,鞭腿扫向对手下盘。两人同时闷哼着后退,地上尘土被鞋底刮出两道深痕。陆淮安喉头泛起腥甜,郑木河铁护心镜上则多了个凹陷的拳印。 "阴劲?"郑木河抹掉嘴角血沫,突然扯开胸甲。古铜色胸膛上,与陆淮安臂伤如出一辙的三棱箭疤赫然在目:"天启二年宽甸堡,有个使阴劲的戚家军余孽,被我亲手吊死在冰窟里。" 陆淮安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涌来:漫天风雪中,师父被铁链锁在冰柱上,胸口插着郑木河此刻背负的雕翎箭。那日他趴在雪地里,看着师父用最后气力比出戚家军暗号——三指扣心,誓扫胡尘。 "原来是你。"陆淮安轻笑出声,突然从袖中抖出三枚万历通宝。当郑木河条件反射摸向腰间飞刀时,铜钱已被抛向半空。 叮!叮!叮! 三声脆响撕裂凝滞的空气。郑木河猛回头,发现铜钱竟被钉在十步外的箭靶红心上,而陆淮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乌木小弩。弩机泛着幽蓝光泽,分明淬过剧毒。 "你使诈!"郑木河的亲兵拔刀怒吼,却被老马一枪挑飞皮弁。散落的发丝间,众人清晰看到那亲兵耳后竟有串女真文字刺青。 陆淮安转动腕弩机关,三支寸长的铁蒺藜簌簌落地:"赌约只说徒手相搏,可没说不能逼退对手。"他靴尖碾过毒刺,在郑木河靴前三寸划出界线,"郑总旗若再往前半步,现在就该找郎中拔毒刺了。" 校场死一般寂静。几只绿头苍蝇落在郑木河战靴的血渍上,嗡嗡声格外刺耳。当小分宜看到总旗官颤抖的指尖时,突然意识到这个总是醉醺醺的庄稼汉教头,此刻正散发着比豺狗更危险的气息。 "好!明日辰时,一个不少!"郑木河突然大笑,转身时甲胄哗啦作响。没人注意到他左手在背后比划的手势——拇指扣住小指,正是边军夜袭时标记暗杀目标的暗号。 等那群人走远,老杜突然拽过陆淮安。老兵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毒蒺藜上的鹰隼纹:"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青鹞箭’,去年查抄晋商范永斗府邸时,我在他小妾妆奁里见过同样的制式。" 陆淮安弯腰捡起玉佩,指腹抚过"昭狱"二字凹陷的笔锋。二十天前他故意让陈百户"偶然"瞥见这玉佩时,就料到会有今日。月光掠过玉佩边缘,隐约照出背面极小的一行满文——那是他潜伏赫图阿拉三年,给奴酋黄台吉当汉文师傅时刺探的情报。 "老杜,"他望向营房角落新换的岗哨,某个身影迅速缩回阴影,"你说郑木河今夜会不会去翻我的行李?" 老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打了个寒颤。暮色中,陈百户常穿的那件猩红斗篷正在箭楼上一闪而过。更远处,炊烟袅袅的民宅区里,有个戴斗笠的货郎正用铜镜反射着夕阳余晖。 当夜三更,陆淮安被瓦片轻响惊醒。他保持着均匀的鼾声,右手却缓缓摸向枕下钢镖。窗纸被唾液浸湿的瞬间,他闻到淡淡的马粪味——是郑木河亲兵白日里沾在绑腿上的那种。 "噗!" 迷烟吹入的刹那,陆淮安屏息翻身滚入床底。两个黑影闪入屋内,直奔他放在案头的藤箱。其中一人掀开箱盖时,月光正好照在那件叠得整整齐齐的飞鱼服上。 "果然是锦衣卫的探子!"沙哑的惊呼刚出口,就被钢镖贯穿咽喉。另一人转身要逃,却被从梁上跃下的老杜用绞索套住脖颈。小分宜举着油灯冲进来时,只见陆淮安正在擦拭镖尖血迹,地上散落着几封未拆的火漆密函。 "明天比武前,"陆淮安将密函扔进火盆,跃动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诡谲阴影,"劳烦二位把这两具尸体抬到郑总旗寝帐门口。"他踩住即将燃尽的信纸,露出末尾鲜红的印章——那是陈百户私通蒙古部落的盟书。 五更梆子响时,陆淮安站在校场边磨刀。砂轮与刀刃摩擦的火星溅在郑木河送来的战书上,恰好烧穿了"生死不论"四个字。在他身后,小分宜正带着众人重复那套诡异的阵法,兵刃破空声渐渐织成一张大网。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晨雾时,陆淮安忽然想起师父咽气前的诅咒:"杀胡儿者,必被胡尘所噬。"他握紧刀柄轻笑,任由掌心旧伤崩裂渗血——今日之后,这辽东大地的棋局,该换执子之人了。 第二十章 对决(下)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砰!”那士兵被短刀击中,踉跄后退,胸前白灰印记清晰可见。按照规则,他已“阵亡”,只能退出战场。 郑木河见状,额头青筋暴起,怒喝道:“别退!压上去!” 剩下的三名士兵咬牙前冲,可陆淮安的阵法却如铁桶一般,五人配合默契,攻守兼备。每当郑木河的士兵试图突破,都会被长朔逼退,而一旦他们稍有松懈,小分宜或王五、王六就会趁机偷袭。 校场四周的军士们原本还在嘲笑陆淮安的“古怪阵法”,可此时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这……这是什么阵法?”有人低声惊呼。 “从未见过!五人配合竟能如此有序!” 陈百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原本以为老郑带的老兵能轻松取胜,可如今却折损一人,剩下的四人也被逼得节节败退。 胡守仁却越看越兴奋,他猛地一拍大腿,笑道:“好!想不到陆师爷一个文官,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校场上的郑木河终于按捺不住,亲自提刀上前,怒喝道:“陆淮安!可敢与我一战?” 陆淮安站在阵后,笑道:“郑总旗,按照先前的约定,这可是五对五的比试,并不是单打独斗。” 郑木河咬牙道:“娘的,你若还是个男人,就别躲在后面!过来和老子单挑!” 陆淮安尚未回应,老杜却冷哼一声:“郑总旗,战场上可没人跟你讲江湖规矩!” 话音未落,老马的长朔已经刺出,直逼郑木河面门!郑木河慌忙格挡,可就在这时,小分宜和王五同时从两侧袭来,三面夹击之下,郑木河避无可避,被一枪点中胸口,踉跄后退数步。 “郑总旗‘阵亡’!”一旁的军士高声喊道。 郑木河脸色铁青,死死盯着陆淮安,手中的钢刀更加攥得更紧了,还是陈百户开口才喝斥住他。 失去指挥的剩余三名士兵更加混乱,很快便被陆淮安的队伍逐个击破。最终,陆淮安的五人全部“存活”,而郑木河的队伍全军覆没! 校场上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 “赢了!真的赢了!”小分宜激动地跳了起来,王五和王六也兴奋地击掌。 老杜走到陆淮安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陆师爷,真有你的!” 胡守仁哈哈大笑,站起身道:“好!陆师爷果然不凡!陈大人,看来这次的赌约,是你输了。” 陈百户脸色阴沉,可众目睽睽之下,他无法抵赖,只得冷哼一声:“愿赌服输!羊腿和酒,稍后便送到!” 胡守仁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陆淮安,高声道:“陆师爷,本官自掏腰包,再加十两银子,作为奖赏!” 正在高兴之时,胡守仁转而问道:“你是哪里学来的练兵之法?” 陆淮安小心翼翼地答道:“这是小人以往闲暇之时从书中看来的,觉得有些厉害,故而才敢一试。” “原来如此......”胡守仁的水平不过是能认识几个字看看公文的水平,所以当陆淮安坦言道是书中所学,他便不再追问。 书中的事情,胡守仁不懂。 胡守仁高兴之际,许诺了陆淮安等人足足三天的休息,这意味着,三天之内,他们可以不用下海,不用上山,当然这些事情,陆淮安以往也并不需要做,但是对手下的这帮弟兄来说,这可是天大的恩惠了。 这五人高兴地呐喊着,几个男人抱在一起,在旁人看来他们的取胜是如此的轻而易举,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为了这一场胜利,究竟付出了多少。 就连一向稳重的老杜,此刻也泣不成声。 这一日下午,老杜几人在房中热烈地讨论着早上结束的比试,一个个都激动不已。 “兄弟们,过来吃肉喝酒了!” 一声高喊,彻底点燃了几人的激情,很快,老马和陆淮安两人捧着满满一杯的酒肉走了进来。 小分宜看着锅中足有十多斤的肉,眼睛都要直了,“想不到陈百户如此信守承诺,竟然真的舍得花这么些银子。” 老马打趣道:“我们得来的这些酒肉,可是陈百户借来的银子买来的,想必他的内人要是知道了,少不得和他闹个把月。” 陈百户的军饷并不高,这么多的吃食纵然是对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几乎相当于他半个月的军饷了,他们家中的日子过得也并不富裕...... 在几人殷勤的目光中,陆淮安将怀中抱的酒放在桌子上,故作神秘地说道:“还有一个东西,我保证兄弟们更喜欢!” 当陆淮安将雪白的银子从怀中掏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足足十两的银锭子,不夸张地说,这些人里面除了陆淮安这个以前做过官的,别的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一开始的时候我就说过,得来了钱愿意和兄弟们平分,但是现在我觉得,诸位弟兄们劳苦功高,我决定将这十两银子都分给你们。” 一旁的老马开口道:“陆兄弟,我知道你是想让弟兄们过得好一些,但是你自己要是一分钱都不拿的话,反而让我们过意不去了!” 陆淮安笑着摇了摇头:“我家中还算是过得去,就不要推辞了。” 在众人的期待中,陆淮安将这两锭大银子用剪刀剪成重量相等的五份,一一摆在五人面前。 老马和老杜小心翼翼的将银子收好,揣到怀中,准备等有机会寄给家中的妻子补贴家用。 王五王六兄弟两也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不断点头,这些钱兄弟两个凑一凑就能说一房媳妇了。 众人在屋内把酒言欢,吃着炖肉,一片喜悦之情。 然而,陈百户的营帐内,气氛却阴沉得可怕。 “废物!一群废物!”陈秋川一脚踹翻了案几,酒坛砸在地上,碎片四溅。郑木河低着头,拳头攥得发白,却不敢反驳。 “大人,那陆淮安的阵法确实古怪,我们的人根本近不了身……”一名亲兵小心翼翼地说道。 “放屁!”陈百户怒喝,“什么狗屁阵法?不过是投机取巧!他一个文官,懂什么带兵?” 郑木河咬了咬牙,低声道:“大人,要不要……找个机会教训他一顿?” 陈秋川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教训?不,我要让他彻底翻不了身!” 第二十一章 夜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屋内酒过三巡,老杜的脸已涨得通红,他忽然压低声音道:“陆兄弟,今日虽痛快,但陈百户此人睚眦必报,咱们得防着他使阴招。“ 老马闻言,酒碗重重一搁:“怕他作甚!众目睽睽之下输的,还能赖账不成?“ 陆淮安指尖摩挲着碗沿,目光却投向帐外渐暗的天色:“杜兄说得有理。陈百户不敢明着动手,但他毕竟在暗处……“ 随着酒越喝越多,众人也渐渐将心思都抛到脑后。 小分宜突然用分宜方言唱起俚曲,醉醺醺的调子让陆淮安瞳孔骤缩。 听到这熟悉的方言,陆淮安瞬间一身冷汗。 “我出去透口气。“陆淮安猛地起身。 他离开了营房,径直来到存放文书的地方。 好在他平日里就是为胡千总处理文书的,他假借胡千总之名,只说是有一份紧急公文要处理,骗开了房门。 屋内霉味混着墨香,他反手插上门闩,油灯照出满架落灰的簿册。 陆淮安捧着一盏油灯,在堆积如山的书房仔细寻找,终于,让他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写着“陈秋川”三个字的一册簿子。 “陈秋川,分宜人......” 难怪他会莫名其妙的来找他的茬,原来根在这里。 当然,他一个卫所百户,应该还不至于入得了严世蕃和严嵩的眼,严党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沈明,这个名字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陆淮安的脑海中。 他的口音听起来和小分宜也相差无几,此人说不准和陈秋川有来往? 若是如此的话,那妻子...... 他不敢往下想,越发的觉得可怕。 陆淮安猛然想起,自己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收到妻子的家书了。 妻子虽然不识字,但是自己临行前曾经告诉她到丈人家中暂避,而丈人是个教瑜,最多半月,就会有一份妻子口述,丈人代笔的信寄来。 陆淮安胸口发凉,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王氏已经出事了? 陆淮安不安的回到营房时,老马正用烧红的铁签替小分宜挑脚底水泡。少年醉话连篇:“俺分宜老家的冬笋烧肉,香的要掉了舌头呢。” 老杜此时已经满脸通红,醉醺醺道:“陆兄弟,你......怎么这么久?” 陆淮安只说是风吹,并没有言语其他。 他按捺住性子,不动声色的陪着这几个兄弟喝了一场酒。 夜深人静,营房里鼾声四起。 陆淮安悄悄起身,从贴身的内衬里取出一封旧信——那是妻子最后一封家书,字迹是岳父代笔的端正楷书: “夫君安好?家中一切如常,只是近日街坊传言,说锦衣卫在查杨大人的旧友……妾身已按夫君嘱咐,闭门不出。“ 信纸右下角,画着一朵小小的梅花——那是他和妻子的暗号,若真有危险,她会在信上画三朵梅花。 可这封信上,并不其他异样。 陆淮安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皱起眉头——若一切如常,为何后续再无来信? 他摩挲着信纸,突然发现信封封口处的一处断口,像是被人拆开过又重新封上过一般。 一种不安的气息笼罩在他的心头。 有人截了他的家书! 次日午后,陆淮安借口去镇上采买笔墨,悄悄找到驿丞打听:“最近可有京城的信送来?“ 驿丞摇头:“陆师爷,从昨日开始,京城来的信都被陈大人的人截了,说是要查验明白才可转交。“ 陆淮安心中一沉,却不动声色地掏出一块碎银塞过去:“若是见到我的家书,麻烦您私下递个信。“ 回到卫所,陆淮安站在校场边缘,望着远处操练的士兵。 陈秋川在查他的家书,这就说明了他的妻子,已经被严党盯上。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摸出吕芳留给他的那封信,上面除了一个地址,并无其他。 自己身在军营,又是罪籍,远在京城的事情可以说是束手无策。 是时候动用这步棋了。 吕芳在分别时候曾经对他说过,如果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就在纸上押上一方墨点印送来,他自会有办法联系到他。 登州卫所距离济南府并不远,这封信从驿站送出,一来一回不出三天必然会有回应。 接下来,他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所有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吕芳的身上。 陆淮安心中担忧妻子,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躺在床上的陆淮安一惊,“谁?“陆淮安反手将信笺压到枕下。 原来是王五,看清了对方的样貌之后,陆淮安长舒了一口气。 “大晚上的,你要吓死人不成?” “陆大哥,方才我如厕的时候瞧见陈百户的几个亲兵在咱们屋子附近来回晃荡,不像是好事。” 陆淮安怀视一周之后,不久前还在床上打鼾的老马此刻竟然没了踪影。 还没等他想明白前因后果,离他们屋子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分明是老马的声音! “糟了!”陆淮安道声不妙。 屋内其余人也被这一声喊叫惊醒,老杜和小分宜见陆淮安和王五两个站在地上,短暂的交谈让他们意识到眼下的处境。 老杜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八成是诱兵之计。 陆淮安此刻冷静下来也想通了,这是军营,他陈百户的胆子再大,也绝不敢做出深夜杀人这种事情。 但是老马毕竟是弟兄,若是真的遭遇不测...... 陆淮安深吸一口气,忽然冷笑:“既然是请君入瓮,那我便去会会。” 老杜穿好衣服跳下床来,按住陆淮安的肩头:“老哥陪着你一起去。” 陆淮安摇了摇头,从衣服里拿出一份信,放在老杜的手中:“若是我遭遇不测,麻烦杜大哥务必帮我把这封信送出。” 老杜接过信,粗糙的手指触到信封上未干的墨迹,心头猛地一沉。 "陆兄弟,你这是......"他喉结滚动,剩下的话哽在嗓子里。 他转身从床底摸出两截铁管,又撕下布条缠住握柄。小分宜急得冒汗:“陆大哥,他们人多!” 第二十二章 不识马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陆淮安当即狠下心来,将小分宜不由分说的一把推开。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要是老马今天出了什么意外,我以后还有什么脸和你们处在一块。” 老杜也劝道:”小分宜说的也没错,陆兄弟你也是在官场是行走过的,应该能看得出来这就是一个口袋套,要诱你前去。“ 我何尝不知是计?"陆淮安突然抓起酒碗一饮而尽。劣酒烧喉,如同煎心。 屋屋里陷入死寂。王五的拳头捏得咯咯响,小分宜的指甲在桌板上刮出细痕。 老杜走到陆淮安面前,低声道:”既然这样,我和你一同前去。“ "还有我!"小分宜窜起来,腰牌甩得飞起。这孩子不知何时竟偷穿了正式兵卒的胖袄,过大的衣裳罩着瘦小身躯,活像只偷穿人衣的猴儿。他急得冒出乡音:“老马大哥给俺补过鞋底哩!” 陆淮安眼眶发热。这些粗人不懂什么"风骨气节",但认准的兄弟,刀山火海也敢闯。他目光扫过众人腰间——很好,都暗藏了家伙。老杜靴筒里露出铁尺一角,王五的绑腿明显厚了一截... 不过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如此一窝蜂地冲出去,就显得太过于愚蠢了。 陆怀安低声问老杜道:”今晚是谁当值?“ 老杜刚要开口,陆淮安指了指西边,那里是粮仓所在。 老杜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很快,陆淮安独自走出营房,摸了摸怀中铁管。这是前日从军器局废料堆里捡的,原本是鸟铳铳管,被他磨细了冒充文史用的画筒。 有这么一件家伙什,也能唬住不少人。 只是可惜,他物理学的不好,要不然,就能变废为宝,让手里的假货变成真家伙。 他刚刚关好房门还没来得及转身,就感觉腰里一凉。 他低头一看,月光下一把短刀赫然出现在自己腰间。 身后传来一声低语,“敢叫一声,老子当场做了你。” 陆淮安就这样被人用刀胁迫着带到一暗处。 后面的脚步方才停下,立马就有人从暗中出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这一拳力气极大,差点砸掉陆淮安几颗门牙,疼得他差点忍不住趴在地上。 没等他叫出声,就有人贴心的在他的嘴里塞进来一个布团。 紧接着就有人在他身上来回摸来摸去,等摸到他怀中的铁管时,对方惊呼了一声。 立马就有一个声音训斥道,”小声些,要是给别人听见了,还了得?“ 对方为了隐藏身份,特意换上了一种方言,说得很是蹩脚。 刚被训斥完的男子压低了声音:”老大,这......这好像是火铳!“ “放什么屁,他也能有火铳?” 这人接过来一模,原来只是一根铁管,这才放下心来,想来也是多虑了,就这样的人要是也能搞来火器,那他这个百户不是得配上一门大炮。 “把他嘴上的布拿掉,老子和他说几句话。” 陆淮安被按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嘴里的布团被粗暴扯出,带出一丝血腥味。他眯起眼睛适应光线,看到面前站着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 "陆师爷,深夜不睡,带着凶器想去哪啊?"那人故意压着嗓子说话,声音像钝刀刮过石板。 陆淮安吐出一口血沫,强忍着脸颊的剧痛:“陈百户既然要见我,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黑衣人明显一怔,随即冷笑:”倒是个明白人。“他扯下面巾,果然是陈秋川那张带着一道刀疤的脸。 "老马在哪?”陆淮安直截了当。 你是在说马总旗吗?陈秋川一面说着,眼睛不住地往陆淮安身后看去。 陆淮安猛的回头,他做梦也没想到,刚刚一直拿刀顶在自己身上的,竟然是老马。 老马面对陆淮安的目光有些闪烁。 陈秋川得意道:“老马和我认识的时间可比你小子长多了,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好骗,我也没想到一个老马竟然让你如此在意。” 这一番话让老马心里的愧疚又多了几分,老马的头低的更深了几分。 千算万算,却还是没算出这一招。 ”好,既然陈百户如此费尽心思,小人也想看看大人要如何处置我这个师爷。“ 陈秋川闻言大怒,愤愤地抽出刀来,一旁的军士见此,赶忙伸手按住陈秋川拿刀的那只手。小声道:“大人不可,要是被千总大人知道了,这事就大了。” 陈秋川转念一想确实如此,虽然他心里现在巴不得想要把陆淮安碎尸万段,但却也不敢真的这样做。 先不说《大明律》的分量,单就说胡守仁这一关他就过不去。 “杀不得你,老子还不能在你身上留下点痕迹。” 陈秋川的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他狞笑着用刀背拍了拍陆淮安的脸颊:"陆师爷,你说本官在你身上留个什么记号好?是黥面还是断指?反正《大明律》里可没说不能给罪籍整容..."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梆子声。众人回头,只见卫所粮仓方向腾起滚滚浓烟。 "走水了!"有人大喊。 明代律法森严,擅离职守导致粮仓被焚,轻则革职,重则问斩。 陈秋川暗道不妙,偏偏今夜就是他值守。这当口要是他被按上一个玩忽职守的罪过,那可就真的是神仙难救。 他恶狠狠地揪住陆淮安的衣领道:“算你小子命大。” 陈秋川带着两人往失火的粮仓方向快步走去,临走时甩下一句:“老马,给我打断他一条腿!” 等陈秋川消失在视野中,此地只留下陆淮安和老马两个人,陆淮安站了起来,忍着脸上的疼意平静的问道:“为什么?” “陆兄弟,是我对不住你,可我真的是没办法......" 说着,老马抄起一根木棍,低着头喃喃道:“你别怪我。” “老马,我们一直把你当作兄弟!” 突然一声呵斥从老马的身后传来,他回头一看,老杜、小分宜、王五王六两兄弟此时都站在他的身后。 第二十三章 风起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老马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如筛糠。他粗糙的手指深深抠进泥地里,指节发白。 "陆兄弟...我该死..."老马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那畜生抓了小翠...说要是我不照做,就把她卖到醉仙楼..." "醉仙楼"三个字一出口,小分宜的脸色刷地变了。这孩子来自市井,最清楚那是什么地方——济南府最有名的销金窟,专收十二三岁的清倌人。 老杜的独眼里燃起怒火,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王五王六两兄弟已经抽出了铁尺,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起了火,烧死一两个人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况且一个军户而已,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人去验尸。 所有人都等着陆淮安发话。 陆淮安却出奇地平静。他弯腰捡起老马掉落的木棍,轻轻拍去上面的尘土。 "老马,"他的声音异常温和,"小翠今年多大了?" 老马愣住了,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横流:“十...十三...” 陆淮安双拳紧握,他想到第一次和陈秋川见面的时候,陈秋川曾经还在他面前说过一些大义凛然的话。 可现在看来,这人实在是一个首鼠两端的小人。 陆淮安扶起老马:“看在往日的情谊和你女儿的份上,起来罢。” 老马环顾一周,看着眼前各位弟兄们恶狠狠的眼神。 这样难怪,毕竟大家为了救他,都算得上是豁出去了,可没想到他竟然会出卖大家。 陆淮安道:“弟兄们为了你,都敢烧了粮仓,有点怨气,也是再正常不过。” 其他人还想说些什么,陆淮安摆了摆手,“都随我去救火,再不去,该没饭吃了!” 几人忙活到子时,火势才住,胡千总更是火冒三丈,逮着当值的陈秋川就是一顿训斥,更是当着所有军官的面,将陈秋川给栓到马厩里面的柱子上,不到天亮,谁都不许放他出来。 好在今夜的风是朝东吹,只烧着了约莫三分之一的粮食,要不然这一千多人的军营,从明天开始就要饿肚子了。 让陆淮安感到安心的是,老杜经验很足,事先在起火的地方扔进去一只破碗,让所有人都以为是装油的碗破了才造成的走水。 回到营房后,老马扑通一声跪倒在众人面前,一个劲地磕着头,陆怀安始终没有再对他说过一句话。 纵使他事出有因,但陆淮安觉得,该让他受的罚,也不可少了半分。 其余几人见陆淮安没开口,也都纷纷上床睡下,营房里,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陆淮安刚到胡守仁的营房门口,远远地就瞅见一个身着灰布直缀的老者往这边赶来。 等走近了,陆淮安才看清楚原来是驿卒老刘。 老刘对着他作个揖:“陆师爷,您有封信到了。” 陆淮安焦急的询问道:“是哪里来的?” 老刘不紧不慢的说道:“从京城来的,昨日里驿丞大人吩咐过,说陆师爷家中的信要紧着先来,老朽昨夜里查点出来,并不敢耽搁。” 老刘递来的信封在晨光中泛着熟悉的黄褐色,陆淮安接过时,看到并无异样。他紧绷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松了下来。 陆淮安掏出十多枚铜钱放到老刘的手中,老刘受宠若惊,以往给这帮军户送信可没有这般礼遇,千恩万谢的对着陆淮安说了好多的吉祥话方才离去。 陆淮安拆开信从头到尾仔细阅览完毕,方知是虚惊一场。 不过眼下并不能掉以轻心。 他正要离去,西边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只见老杜拎着还在滴水的铁尺走来,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老马。 "问清楚了。“老杜的独眼里闪着寒光,”陈秋川那厮把小翠关在济南府衙后巷的茶肆里,说是..."他瞥了眼老马,把后半句“等过几日就卖到醉仙楼”咽了回去。 陆淮安看了一眼老马,对着老杜道:“你先带他回去,盯住他,别让他做傻事,等我想到法子之后再商议如何把他女儿救出来。” 老马"扑通"跪在雪地里,额头抵着冰碴:"陆兄弟,我..." "起来。"陆淮安单手扶起他,另一只手仍紧攥着家书,"小分宜呢?" 老杜一摊手:“在伙房偷馒头。" 陆淮安感到有些无语,这帮弟兄也确实是又让他够受的。 整整一上午,胡守仁都没露面,因为昨夜失火的缘故,千总大人忙活到快天亮了,现在正在补觉。 而经过昨晚的事,陆淮安已经在心里下了决心,陈秋川这个人,绝对再不能留在这里了。 他手中拿着毛笔,盯着桌上的公文暗自出神,他要想一个法子,既要能不惹上祸事,又能让他从此在这里消失。 既然给吕芳的信已经送出,那这个人情索性就用到陈秋川的身上。 但此事无论是自己还是吕芳都不能直接参与进来,那么,就只有一个人选了。 陆淮安正愣神的时候,胡守仁也伸着懒腰从里屋走出。 借刀杀人。 陆淮安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只是不知道吕芳的人如何和他接头。 直到两日后,陆淮安从一队送粮食的脚夫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面前这个穿着粗布短衣的少年,正是吕芳的孙子。 接着休息的空隙,少年将陆淮安拽到无人处,问清楚了陆淮安的境遇,便点了点头,只说了句”知道了。”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陆淮安总共委托了他两件事,一件是让吕芳帮忙查一下自己的妻子如今的处境是否平安,第二件事是让人在朝中替陈秋川美言几句。 至于老马的妻子,吕芳一个已经还乡的老宦官,如果被人家抓住把柄和军营有所来往,那可真的是跳到黄河里都洗不清。 所以这件事还得他们另想办法,不过既然他提了一嘴,凭吕芳在济南府的关系,暗中保护一个女孩倒是没什么问题。 听说陈秋川近日里正在四处活动,想要得一个千总来坐坐,既然如此,陆淮安索性就如了他的心愿。 在吕芳的授意之下,没过多久,就有人上书推荐陈秋川,这份文书兜兜转转转到了兵部侍郎王朗的手中。 他看过之后,只觉得可笑,一个小小的卫所百户,竟然也值得一个御史为他上书讨官,如此僭越,看来是没少收银子。 本着属地办理的原则,王朗当即就给这远在千里之外的千总胡守仁修书一封,让他知晓了这件事。 第二十四章 空印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胡守仁捏着兵部发来的文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晨光透过窗棂,照在文书末尾那个鲜红的"王朗"私印上,像一滩未干的血迹。 "好个陈秋川。“胡千总冷笑一声,将文书掷于案上,”竟能走通京城的门路。“他眼中寒光闪烁,突然转向陆淮安:”陆书办,去把嘉靖二十九年至今的粮册都取来。" 值房里,陆淮安将历年粮册分门别类。明代卫所账目管理极严,《诸司职掌》规定:每季由千总亲核,岁终造册送兵部。他特意抽出陈秋川经手的几本,在几个关键处夹了竹签。 当然,这都是在胡守仁的提点之下完成的,比较这位千总能坐这个位子数年之久,也不是只凭每年的孝敬银子。 "大人请看。“陆淮安指着嘉靖二十八年秋的账册。 ”九月十五日,陈百户支取军粮二百石‘补给海防’,但当日《巡海日志》记载并无战事。" 胡守仁眯起眼睛。明代军律,虚报军需满五十石即杖一百,流三千里。他翻到另一页:"这‘修缮营房’支取的一百二十石呢?" "下官查过工房记录。“陆淮安又呈上一本簿子,"当年只修补了三间仓廒,按例三十石足矣。" 这些全是阳谋——账目是陈秋川亲笔所记,支取手续完整,只是经不起推敲。 明代文官最擅从这类“合法不合理”的账目中找出破绽。 三日后,恰逢山东都司派员巡查。胡守仁特意安排这位李佥事"偶然"看到那几本账册。 "胡大人。"李佥事指着账册,意味深长,“这些账目...似乎不太妥当啊?” 有道是不问及不查。 按照官场规矩,上官既已点破,下属就必须追查。 胡守仁当即拍案:"来人!请陈百户来解释账目!" 当陈秋川被带到堂前时,李佥事已经用朱笔圈出十七处疑点。最致命的是嘉靖二十九年冬的记录——陈秋川以"抚恤士卒"为由支取八十石,但当年卫所并无伤亡。 "下官...下官..."陈秋川额头冒汗。这些账目确实经他手,但当时胡千总都是默许的。如今若要辩解,便是攀咬上司,罪加一等。 胡守仁深谙官场之道。他不上刑、不逼供,只是按《大明会典》要求陈秋川"说清钱粮去向"。明代查账最狠的就是这招——说不出具体用途的亏空,一律按贪墨论处。 陈秋川仍在支支吾吾,现在证据确凿,纵然他一言不发,胡守仁照样能办他。 “粮饷何用?" 陈秋川硬着头皮道:"防倭" "可有联保?" 这话一出,陈秋川更是无言以对。 “差额何在?" 他脑门上的汗水如雨点般落下。这些粮食,早就被他换成了银子,并将其中一半以上孝敬给了胡守仁。 明代问案精妙处就在于此。不过三问,便坐实"虚冒"与"侵欺”两项大罪。李佥事当即朱批:“着革职候参”——这六个字按律要送都察院备案。 胡守仁遂行文按察司,以“亏空军粮二百六十石”提请革职查办。 陆淮安作为一个从京城来的官员,还贴心地在文书上注明:“该员曾托京官说项”,这便触了文官大忌——明代最恨武官结交朝臣。 在最终的文书没有下来之前,陈秋川还需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作为关照,胡守仁将他和马匹关在了一块,每日里只给黄豆充饥,就这还需要和马抢着吃。 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浑身裹着马粪蜷缩在角落里的陈秋川见到了捧着一盏油灯缓缓走来的陆淮安。 陆淮安平静的注视着他,开口道:”我能让你活命!“ 虽然吃了好几天的黄豆,但是陈秋川还不至于傻到家,眼前的人,并不可信。 油灯在潮湿的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陈秋川蜷缩在角落,身上的马粪已经结成了硬壳。他抬起浮肿的眼皮,嗤笑一声:“陆师爷深夜来访,就为说这等笑话?” “陈大人应该知道,本朝法度,你所犯的罪怕是活不过来年的秋决了。” 听陆淮安说完这话之后,陈秋川肉眼可见的恐惧在脸上浮现出来。 在生死面前,从来就没有人能够做到真正的淡定从容,纵使是这个曾经砍下过许多人的头颅的汉子。 陆淮安将油灯挂在铁栅上,从食盒取出三样东西:一壶温酒,一碟酱肉,还有一张盖着济南府大印的路引。 陆淮安将文书取出,在油灯下晃了几下。 陈秋川盯着印章,再三查验过后确认是官印无疑。 “只要我在上面写上你的名字,你就可凭借这封文书逃出去,此后,天涯海角,只要不回来,总还是有一条命活的。” “你要什么?” 陆淮安并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中的肉盘递到陈淮安的面前。 为求自保,陈秋川不得已在陆淮安有意无意的提点之下,写下了一份信。 陈秋川跪在马粪堆里,不住的磕着头:“陆师爷,你可要说到做到,你说过,要保我命的!” 陆淮安欣然点头,静静的在一旁为他拨弄着油灯,以便他能看的清楚一些。 很快,陈秋川便趴在墙上写完了这封信。 当他把信交给陆淮安之后,便想从他手中接过那张路引。 陆淮安突然面色一变,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大人难道没听过本朝开国之后的空印案吗?试问现在还有谁敢在白纸上盖上官印?” 陈秋川疯狂地扑了过来,但奈何脚上的铁链和拴马桩紧紧的连在一起,他挥起的拳头始终是差了几寸。 他发疯似的的怒吼在牢房中回荡:“陆淮安!你不得好死!” 陆淮安从容起身,将油灯取下。在离开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的身影,轻声道:“陈大人放心,我会和胡千总讨个人情,让他派人告知你的妻子,好有人给你收尸!” 第二天正午时候,老马凭着这封信接回了他的女儿。 他带着女儿跪在地上对陆淮安千恩万谢地磕着头。 陆淮安似乎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习惯,别人朝他跪着的感觉了。 老马走后,他呆呆地望着南方的天空。 小分宜啃着馒头走过来:"陆大哥,看什么呢?" "看天气。"陆淮安轻声道,"要变天了。" 第二十五章 青年将军戚继光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三日后,正午时分。 一匹高大的黑马带着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将军来到了登州军营。 没有浮夸的护卫,只带了四个随从。 一向慵懒的胡千总今日也一改往日懒散模样,一早就起来让伺候的军户一连端来了好几盆水洗了头发,着实打扮了一番。 此刻,胡守仁正在招呼着士兵夹道欢迎。 并没有其他的原因,而是因为来人是他的直属上司,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品级远在他之上。 戚继光此前担任过护卫京师的棋牌官,因为能力出众被兵部看中,举荐为都指挥佥事,管理登州、文登、即墨三营二十五卫所。 此地,正是这位新上任的戚将军的管辖之地。 虽然来人并不能决定自己的升迁,但是绝对可以插上嘴让他这辈子的官运就到此为止。 陆淮安站在队伍的最末尾处远远的看着这位青年人,他并不是很高大,但是身体看起来很是健壮,一看就知道是长年累月锻炼出来的那种,眼神中透漏出一种难以言表的自信,举手投足中的老练和他的年龄并不相符合。 “戚继光!果然英武。”陆淮安低声赞叹了一句。 这位以往只出现在历史书上的英雄,如今自己竟然真的见到了他,和画像上倒也不是很像,或许是现在他还年轻的原因。 简短的寒暄过后,戚继光在胡守仁的带领下来到了他的营房,作为千总,这一千多人的军营每日的操练,政事处理都出自这里。 胡守仁的营房还算是整洁,房间里此时也摆满了各种时令果子和肉食。 戚继光四下打量几眼,吩咐胡守仁让撤下这些菜肴,换上一些便宜的饭菜即可。 胡守仁立刻照办,不过在他看来,这年轻人不过是想留一个名声罢了。 可接下来戚继光的问话则让他意识到这个年年轻人并非一个只求虚名的人。 戚继光随手翻阅着胡守仁案桌上的公文问道:“胡千总,军中每日耗米几石?” 胡守仁几乎是脱口而出:“军中每日耗米五石左右。” 戚继光目光冷峻地看着胡守仁:“可够?” “下官这里时常让人捕些鱼来,十石米还算是富裕。” “军户们多久能吃一次肉食?” “下官吩咐过伙房,每半月一次。” “军饷可有拖欠?” “这个嘛,大人应该知道兵部的银子总是拨付得慢了些,所以......” 戚继光轻声叹了口气,对此他自然是心知肚明,也知道这并非一个千户所能解决的事情。 他话锋一转,“军中士兵操练如何?” 胡守仁当即拍着胸膛表示:“大人放心,小人这里的操练绝对严格按照制度进行,绝无懈怠。” 戚继光注视着胡守仁自信的眼神,再打量了一眼胡守仁臃肿的肚子,对于这个老油条的话,他自然是不会相信。 “既然胡千总如此有信心,那么不妨让本将军校验一下!” 这话一出,倒是让胡守仁犯起了难,就自己手底下这些个老兵油子,加上这些年来军饷不足,好多人迫于生计都整日里下海上山找些活干,留在军营中的,除了刚来这里的就是一些老弱病残居多,这样的部队,哪里来的什么战斗力。 可面对上司的要求,他一时之间又想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只好悻悻的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之后,有劳胡千总调来两个总旗,让本将查验一二。” 没等胡守仁开口,戚继光就摆了摆手,示意胡守仁坐下一块陪同他吃饭。 按照戚继光的要求,重新更换过的饭菜不过是两盘素菜,一碗米饭而已,可即便是这样的饭菜,戚继光还是吃的津津有味,这让坐在一旁的胡守仁很不理解。 按理说像戚继光这样的大官,不说是顿顿锦衣玉食,至少也是过惯了富贵生活的人,怎么吃起白米饭来像是饿了好几天了一样。 当然,胡守仁不知道的是,在赶来登州卫所的路上,戚继光为了省钱,确实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饭了! 戚继光在这里,胡守仁也不好直接扔下他出去,待会时间一到,就自己手底下这些老兵油子,在没有一点准备的情况下想要糊弄过去简直是白日做梦。 胡守仁焦头烂额之际,突然脑海里面想起了一个人——陆淮安,这小子前些日子的练兵的法子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出尽了风头,要是让他应付这次的临时检查,最是合适不过。 恰好此时,陆淮安刚好从营房门口缓缓经过。 胡守仁怎么会不知道这小子脑子里面想的是什么,要说是凑巧,他是万万不能相信。 胡守仁站起身叫住他,在他耳边小声嘟囔了几句,就催促着他赶紧离开了。 陆淮安出现在胡守仁的营房前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想法,他只是想要近距离的看一下这位日后的民族英雄,看一眼这位注定名垂千古的人。 好巧不巧,正好撞上了这件事。 这也让他意识到,他改变命运的时刻,或许就要到了。 人的命运若是只依靠自己,远没有借助贵人的帮助来的更快。 戚继光,或许就是他的贵人,那么现在,就要让戚继光意识到自己的价值。 而他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戚继光的价值就是他所拥有的对于明朝的人来说的先知性知识,也仅此而已。 要让戚继光感到震撼的,只能是他自己未来的想法,而绝不是他陆淮安的想法。 毕竟他即将要面对的可是不世出的将才,这样的人,靠一些奇淫巧技可是糊弄不过去的。 或许是上天有意,让自己在这个时候来到登州这个地方。 往自己的营房走的路上,陆淮安感觉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气息,让他的呼吸开始不断地加速。 在推开门的前一秒,他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激动,猛地深呼吸了几口,等到稍微放松下来之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众人在陆淮安走进的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二十六章 考验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众人对于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陆淮安都已经在心里敬佩起来。 而他在训练中的手段,和大家一同分银子时候的喜悦,也让这几人对他是又爱又怕。 陆淮安心里的想法,就是让眼前的这些人展示未来的戚家军的鸳鸯阵的雏形给戚继光来看。 对于鸳鸯阵,陆淮安也只是一知半解,前几天的比试也幸亏对方的人并不是军中的老手,而且他们的卫所又长时间缺乏训练才能轻而易举的取胜。 可这些在天才的将军面前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在真正的战场中也无法轻易战败敌人,但是用来展示自己的价值,已经足够了。 事情紧急,陆淮安将眼下的处境大致和大家说了一遍,就催促着他们开始穿戴盔甲。 对于老马这几个人来说,戚继光绝对是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了,所以并不敢掉以轻心,很快就穿戴整齐,排成队站好。 按照胡千总的意思,是让陆淮安带着他们几个排在最前方。 戚继光如何来考验他们,此时并不知道,但是这帮人起码经过陆淮安这些日子的训练,在队列上还是很具观赏性的。 在陆淮安的要求下,几人前往校场,带着先前比试时候武器装备伫立着。 很快,戚继光就在胡千总的陪同下如约而至。 除了为首的陆淮安几人,胡千总还调来了陈百户手下的军士。站在他们的后面。 果然,戚继光见到他们的第一眼就感到有些意外,现在看来,这里的士兵和另外的两处确实不同。 单说着站立的姿势,就足以看得出来是接受过严格的训练的。 当然,戚继光来此可不是看他们穿着盔甲拿着武器站在这里。 戚继光当即让陆淮安所在的旗出列。 听到这里,胡守仁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早在前几日,他就听说这位戚将军在视察下面的卫所时,因军纪散漫当场罢免了好几位百户和一个千总,他可不想触这个霉头。 起、立、行、止,在戚继光这些一连串的指令之下,这些人做的分毫不差。 这让胡守仁也对着他们频频点头,心想这下算是保住了自己的官运。 还没等他高兴太久,耳边就传来了戚继光的话音。 “胡千总,不如让我的手下来试试你的人到底怎么样。” 胡守仁闻言大惊失色,赶忙弯腰低头行礼:“下官手下都是些粗人,怎么好和将军手下的精兵强将较量。” 戚继光笑着搀扶起胡守仁道:“无妨,我只是来看看你的兵打起仗来到底怎么样。” 戚继光手下的四位随从应声出列,这几人都是随着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个个都和倭人交过手,每一位都曾用刀砍下过倭人的头颅。 胡守仁本想派陆淮安他们几个应对,可是戚继光越过他们,点到了杜总旗的小队。 “你,带上你手下四个人,和我的手下打一场。” 面对戚继光的要求,杜总旗惊讶得简直说不出一句话,他万万没想到戚继光会选中他们几个。 他甚至在一瞬间都已经想好了自己未来的官能做到多大了。 没说的,只要干倒这四个看起来并没有多强大的对手,戚大人一定会对自己青睐有加,以后说不准还能当个百户什么的,当个千户也说不准啊。 自己可也是砍下过人头的,想当年就是凭借着那颗人头才为自己换来了这个总旗的官职,若是轮起来斗狠,在这个地方,还没有能让他正眼相看的人呢。 加上三天前陆淮安让自己当众出丑,今天这个面子自己是一定要找回来的。 杜总旗很快从他十个手下中挑选出四个最为强壮的,各个擦拳磨掌,跃跃欲试。 在戚继光的授意下,这九个人都换上木质的刀枪,以免造成误伤。 杜总旗看着眼前的对手,活动了一下手腕,心中暗自窃喜道:“四打五,优势在我啊!” 很快,交战的鼓声响起。 为了自己的大好前途,杜总旗也是豁出去了,一马当先冲到了最前面,为的就是让戚大人看到自己的勇猛,加深对自己的印象。 不过由于离得比较远,加上都穿着一样的盔甲,戚继光并没看清楚跑得最快的那个人的脸。 戚继光手下的四个护卫,各个都站立在原地,保持这战斗的姿势一动不动,四个人的站位也很是讲究,保持一丈之内,而且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兼顾到了。 陆淮安见了,立刻便明白了过来,原来戚继光一直以来都是重视阵法的,从这四个人身上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还没开始打,陆淮安就摇了摇头,杜总旗和他的手下没有取胜的可能,他的手下看起来勇猛,不过是吃的胖了些,显得较为强壮,但是跑起来一喘一喘的,步伐杂乱无章。 反观对手,严阵以待,配合有序,况且还是以逸待劳。 果然如陆淮安所想,杜总旗冲到四人面前方才一个照面,就被其中一人用长枪逼住,而后他身旁立马有人过来以扫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倒,在脖颈处做一切割姿势,示意他已经阵亡。 杜千总懊恼的摇着头,这人简直蠢到家了,跑的这么快过去一打四,真当对手是市井中的流氓混混吗。 而随即出现的一幕,更是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杜总旗身后的四个汉子,见到自己的总旗被放倒后竟然争先恐后的转身开始逃跑。 两军对战之时,竟然会出现这样滑稽的一幕。 见此一幕,戚继光脸上的表情转为阴沉:“杜千总,这样的人也能带兵吗?还是说,你杜千总手下的兵本就是这副样子。” 胡守仁本想搪塞一番,但是看到戚大人眼神中的怒意之后,再也不敢说一句。 戚继光当即下令让给这几人一顿军棍,以示惩戒。并且当面对着杜总旗好一顿训诫。 杜总旗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样,到底还是给戚大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就在戚继光对着胡守仁大发雷霆之际,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戚大人,小人愿意带着几位弟兄和您手下的精兵一战!” 第二十七章 破阵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说话之人,正是陆淮安。 若是按照自己以前的性格,陆淮安必然不会做这个出头鸟。 但是来到这里以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从一个拥有大好前程的官场新秀到只因为一篇奏折就被贬到这里做一个犯人,恩爱夫妻被迫分离,而这些,都是权利的斗争,在这场斗争中,他是一个牺牲品。 与其寂寂无名在这里终此一生,不如奋起直追,成为大明这一棋局的执棋者。 现在,棋子要跳出棋盘了,跳板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 戚继光,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方才的比试都被他看在眼里,对面的四人果然是百战的老兵,出手干脆利落,相互配合之际还能攻守兼备,戚继光不愧是带兵奇才。 年轻的将军此刻如同一直骄傲的白鹤一样,抬头挺胸的伫立在那里,虽不发一眼,但是神态确实那么的傲气。 那么,就用你的方式来击败你现在的骄傲吧。 戚继光同样感到好奇,在他看来,眼前的军队和其他两处卫所并未不同,军中的军户在他眼中就是一帮乌合之众,戚继光的眼神环顾一周,厉声道:“何人说话,站出来?” 陆淮安当即脱离队列,朝着不远处的戚继光跪了下去:“登州卫二十九旗陆淮安,见过戚大人!” “哦?敢出狂言,想必是有些才能,可让本将军一观!” 一旁的胡守仁听得心惊肉跳,额角渗出冷汗。在上官面前逞能,稍有不慎便是祸事。他正欲开口圆场,却见戚继光已抬手制止,反而饶有兴致地看向陆淮安:“本将准你任意挑人,不拘手段。若能胜我亲卫,自有重赏!” 可一旁的戚将军却并未理会的他的劝阻,反而是大手一挥,给了陆淮安任意挑选人的权利。 戚继光看着陆淮安,极其认真地说道:“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只要你带人击败我的护卫,本将军自然会重赏你的!” 听到这话,离陆淮安不远处的陈百户出乎意料的开口道:“戚大人,此人本是一个佩军,焉能有资格带兵出战。” 说完这话,陈百户拱手弯着腰,等待着戚继光的怒火到来。 让一个犯军带兵,这件事在陈百户看来是非常不合法度的,他也相信,戚大人作为新贵,必然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戚继光听到此言,顿了一下,而后注视着陆淮安良久。 陆淮安心说不妙,古人尤其看中出身,万一真的因为这件事被降罪,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而一旁的胡守仁,此刻面如死灰,嘴唇动了几下,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戚继光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走到陆淮安的面前,一字一顿的问道:“所犯何事?” 陆淮安本想要隐瞒,但是当着陈百户的面,此事定然是瞒不过去,他低下了头小声道:“为好友杨继盛开罪!” “大声点!” 陆淮安此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真的大声对着戚继光喊道:“在下所犯之罪,乃是为好友杨继盛开罪!” 也许是在赌眼前的将军对于此事的态度。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戚继光弯下了腰极为恭敬地说道:“杨公高义,天下共仰,先生并无罪过,在下失敬了!” 陆淮安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四品将军居然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自己行礼,这礼遇确实是高到天上去了。 在戚继光的眼里,严党属于那种吃着皇粮却心里丝毫没有百姓的存在,杨继盛的事情朝野谁人不知,只是鲜少有人像陆淮安一般上书为他辩解的。 忠义之士,受的起他的尊重! 胡守仁见此一幕,也转怒为喜,没想到陈秋川到还算是歪打正着做了一件好事。 戚继光邀请陆淮安坐到自己的旁边:“先生也懂得兵法?” “略知一二罢了。” “先生读何人之书。” “不过是孙子罢了。” 戚继光眼中精光一闪:“那先生……真能破我战阵?” 陆淮安迎上他的目光,缓缓道:“请将军……予我一试。” 戚继光极为欣赏地点了点头,同意了陆淮安的请求。 很快,双方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陆淮安这边,选择了老马、老杜、王六、王五四人出战。 对此,戚继光表示陆淮安可以再挑选一人。 而陆淮安当然欣然接受,毕竟老杜几人都是死脑筋,灵活运用还远没有掌握,缺了一个人谁知道能乱成什么样子。 在戚继光的注视下,陆淮安负手而立,大声喊道:“小分宜,出列!” 随着战鼓擂起,双方各自排好了阵型。 陆淮安所率的五人阵型松散,乍看毫无章法,与戚继光亲卫那铁桶般的四人战阵形成鲜明对比。围观军士窃窃私语,有人甚至嗤笑出声——这哪是对阵?分明是送死! 可当鼓声第三响落下,局势陡变。 "散!" 陆淮安一声低喝,五人如炸巢马蜂般四散开来。老马、老杜两个老兵不退反进,竟迎着对方刀锋直撞过去,却在即将接刃的瞬间猛地矮身—— "锵!" 戚继光的亲卫一刀劈空,刀势未收,肋下已露出破绽。 "转!" 王五、王六两兄弟从侧翼包抄,木枪如毒蛇吐信,一左一右直刺亲卫下盘。那亲卫急忙回刀格挡,却见陆淮安已鬼魅般闪至其背,木刀横拍—— "啪!" 刀背重重砸在亲卫后心。按例,这已算阵斩一将! 校场边轰然炸开惊呼。 剩余三名亲卫见折了一员,立刻变阵为三角锋矢,朝看似最弱的老杜压去。老杜被逼得连连后退,眼看就要跌出界外—— "合!" 陆淮安突然暴喝。原本散开的四人闻声齐动,老马从斜刺里冲出,木枪当作绊马索横扫,逼得亲卫不得不跃起躲避。这一跃,阵型立破! "现在!" 王五王六突然弃枪近身,一个抱腿一个锁喉,竟用起市井斗殴的招数。那亲卫猝不及防被掀翻在地,未及起身,陆淮安的木刀已点在其咽喉。 鼓声戛然而止。 满场死寂中,戚继光缓缓起身,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盯着校场上那个执刀而立的身影,忽然抚掌大笑: "好一个以乱破整!" 陆淮安抹去额前汗珠,刀尖犹自轻颤。他望向高台,恍惚看见棋盘上—— 一颗卒子,正踏过楚河汉界。 第二十八章 破倭之法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戚继光不遗余力的夸赞了一番陆淮安后,便带着手下的亲兵回到胡守仁早早为他们准备好的客房中。 陆淮安心里明白,此战过后,戚继光的内心应该是被点燃了一丝火苗。 夜色如墨,登州卫的营盘沉寂下来,唯有几处篝火在风中明灭不定。 陆淮安今夜迟迟未能入眠,他在等一个人。 就在他终于等不住准备熄灭油灯的时候,门外一声呼唤打破了这夜里的寂静。 陆淮安被亲兵引至戚继光的帐房时,帐内只点了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映在戚继光的脸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愈发锋利。 他此刻想要跪倒在戚继光的面前,替后世之人谢谢这位抗倭英雄,他多么想告诉他,在他的后世,倭寇再次来犯,有数以千万计的军人做着如今的事情。 年轻的将军卸了甲,只着一件深色直裰,正俯身查看案上的地图,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道:“坐。” 帐内没有椅子,只有一张矮几。陆淮安跪坐于席上,目光扫过案上摊开的海防图——那里被朱砂圈出几处,皆是倭寇肆虐之地。 戚继光忽然推过一杯茶。茶已冷了,想来是泡了很久,戚大人并没来得及喝。 “陆先生今日破我亲卫,用的是何阵法?” 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 陆淮安端起冷茶,指腹摩挲杯沿:“无阵。” “哦?” “阵是死的,人是活的。”他抬眸,与戚继光目光相撞,“将军的亲卫善合击,我便让他们合不起来。” 戚继光忽然笑了。他笑起来时眉梢微扬:“卫所军户糜烂百年,先生却能在乌合之众里挑出五个堪用的——是运气,还是眼力?” 这话中有种说不清的试探。 陆淮安搁下茶盏,盏底与木案相触,轻轻一声“嗒”。 “眼力看人,运气看天。”他指向地图上一处海湾,“比如这里,倭寇下次登陆,必选此处。” 戚继光瞳孔微缩。那海湾无名无险,连卫所哨船都不常巡视。 “为何?” “潮汐。”陆淮安蘸了茶水,在案上画了道曲线,“每月廿三,子时潮高丈二,可容大船抵岸。退潮时又有暗流拖拽,官兵战船难近——倭人惯会借天时。” 这些话,本该是十三年后戚继光在《纪效新书》里写下的。 帐外忽起风声,吹得帐帘猎猎作响。油灯剧烈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如两柄交错的长刀。 戚继光突然从案下抽出一物抛来——竟是一把倭刀! 陆淮安接住刀鞘的瞬间,戚继光已拔刀劈来! “铮!” 倭刀出鞘半寸,堪堪架住这记偷袭。刀光映出戚继光的眼神:“先生连倭刀握法都懂?” 陆淮安虎口发麻。 但是随即他就明白了过来,这是戚继光在试探他与倭寇有无勾结。 是啊,在这个时代,他这样一个文人竟然对倭人有这样的见解,也难怪戚大人会怀疑。 “登州水营库里,这样的刀还有十七把。”他缓缓还刀入鞘,“将军若不信,明日可亲自去点。” 陆淮安说的自然是实话,这件事是听老马偶然间提起,此时竟然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戚继光收刀归座,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推来。 “写信之人,先生应该认识他。” 信是张居正写的,只有八个字: “白水黑山,可养新军。” “先生可知这是何意?” 陆淮安捏着信纸的手微微一颤。白水黑山即“泉林”二字,暗指山东泗泉林——那里是张居正早年隐居之地,更是未来戚家军的秘密练兵场! 历史在此刻分岔。原本该在数年后的谋划,因他这只蝴蝶提前扇动了翅膀。 “意思是……”他抬起眼,声音轻得像在刀锋上走,“将军该换一批棋子了。” “先生以为,我该以何种方式抗倭?” 这个问题,戚继光苦苦思索数月有余,他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 陆淮安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 他假意沉思,而后缓缓说道:“常胜在于人!” “我这一月以来,走遍治下二十五处卫所,所见之人,皆不堪用啊......” 陆淮安负手而立,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大明,岂空无人?” 戚继光眸子闪动:“先生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请大人示下。” “过慧易夭啊!先生如此聪慧,岂能长久?” “哈哈哈,我若真的聪慧,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啊。”陆淮安凄冷地笑了几声。 面前的人是一个有抱负的聪明人,而自己现在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戚继光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跟我走吧!” “在下是一个罪人,怎么敢擅自离开此地。” “若是先生死了,这罪自然便消了不是吗?” 陆淮安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 他继而说道:“严世蕃已经盯上我了,若此时在这里消失,也太过于巧合了些,难免不会连累到大人。” “哦?”戚继光并不知道此件事的来龙去脉。 “大人还记得今日比试前出言阻拦的百户?” “自然。” “此人正是锦衣卫沈明的同乡,而沈明,乃是严世蕃的干儿子......” 戚继光并不认识沈明,陆淮安索性就把前后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地讲了出来。 戚继光听完后,才发觉眼前的书生,脑子确实是好用。 这些事情自从上次陈秋川找完茬后,陆淮安就觉得不对劲,他私下查阅陈秋川的信息时,才顺藤摸瓜找出来些许线索。 很多事情并不是一时兴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刁难一个人,这一点太过于奇怪了,所以,只要查,肯定会有蛛丝马迹。 戚继光沉思片刻,问道:“先生可有应对之术?” 陆淮安饮了一口凉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没有。” “我留一亲兵在此,若是先生有难,他会出手。” 离开戚继光的营房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戚继光的一句话点醒了他。 既然有人想要陆淮安死,那他便死就是,只要陆淮安死了,这恩怨就算是了结了! 第二十九章 黑水白林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帐外传来三更梆子声,陆淮安在回程路上突然驻足。月光将他的影子钉在夯土墙上,墙根处几株枯草正被夜风吹得簌簌发抖。 "先生请留步。" 黑暗中转出个戴斗笠的汉子,正是戚继光留在营中的亲兵王铁牛。他递来块沾血的腰牌,铜铸的"沈"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陆淮安瞳孔骤缩。这腰牌本应在锦衣卫百户沈明身上,此刻却沾着新鲜血迹。远处马厩方向传来细微响动,像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戚将军说,戏要演全套。“王铁牛压低声音,从怀中取出包药粉,”这是苗疆的龟息散,两个时辰后需用黄酒化开。" 五更天时,登州卫突然炸响铜锣。当值军士在粮仓后找到一具面目全非的焦尸,腰悬的卫所令牌已烧得变形,唯有半块未燃尽的衣角还留着靛青纹样——正是陆淮安常穿的苏绸料子。 陈百户赶来时,正撞见王铁牛抱着焦尸痛哭。他眯眼细看尸体右手,那截未烧尽的食指上分明有道刀疤,与昨日校场见陆淮安握笔时的疤痕如出一辙。 "陆先生昨夜说要查粮仓旧账......"王铁牛突然扑向陈百户,将本账簿塞进他怀里,"这是先生让我交给严阁老的!" 陈百户翻开账簿的手突然颤抖。前页分明记着某年某月某日,“陈秋川支银五十两”的墨迹尚未干透。他猛然合上册子,却见王铁牛嘴角泛起冷笑。 二十里外山神庙里,陆淮安正用黄酒送服解药。他面前摊着三本真账册,昨夜交给陈百户的不过是誊抄本——严党这些年贪墨的军饷数目,倒有三成记在陈秋川名下。 "先生这招借尸还魂,倒比戚将军的兵法更狠。"王铁牛往火堆里添着枯枝,突然听见庙外传来马蹄声。数十支火把刺破夜幕,当先马上之人身着飞鱼服,腰间绣春刀泛着血光。 山神庙的篝火在王铁牛拨动下炸开几点火星,陆淮安望着跳动的火舌,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初至登州卫的情形。那时他刚穿越大明月余,原主留下的记忆残片里,总有个穿褐衣的老卒在卫所门前徘徊——正是如今躺在五步外的尸体,锦衣卫总旗赵六。 "先生可知这庙供的是谁?"王铁牛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回忆。 陆淮安抬头望向斑驳神像,忽见那泥塑腰间悬着半截木剑,剑柄处隐约可见"白水"二字。他心头微震,想起张居正密信中的"白水黑山",面上却不显:“总归不是倭神。" "这是前元水师供奉的镇海将军。”王铁牛用枯枝在地上画了个古怪符号,"嘉靖三十四年倭寇破台州,有渔民在此处礁石间拾得半幅残甲,上刻此符......" 话音未落,庙门轰然洞开。十余支弩箭钉入供桌,箭尾白翎尚在震颤,锦衣卫已如黑潮般涌入。为首之人蟒袍玉带,腰间悬着的却不是绣春刀,而是柄鎏金错银的波斯弯刀。 "沈明。"陆淮安盯着对方刀鞘上的鹰隼纹饰,这正是严世蕃门下"十二鹰"的标志。他袖中手指微动,将账册残页悄悄塞进神像底座。 沈明用刀尖挑起陆淮安的下巴,突然嗅到什么似的皱眉:"龟息散?苗疆的东西。"他转身一脚踹翻王铁牛,"戚继光倒是舍得下本钱。" 陆淮安喉间传来腥甜。方才饮下的解药开始反噬,眼前渐渐漫起血雾。恍惚间,他看见沈明举起弯刀,刀身上映出自己脖颈的弧度。 绍兴府官道旁的茶棚里,说书人正在讲戚少保月前在登州斩倭的段子。穿粗布直裰的年轻人放下茶碗,铜钱与木案相触时,露出虎口处未愈的刀伤。 "听说了吗?“邻桌商人压低声音,”严阁老的门生在登州卫查出个大案,说是管粮草的文书勾结倭人......" 陆淮安将斗笠往下压了压。那日山神庙中,他本是必死之局,却在刀锋激进时听见破空声——三支燕尾箭穿透沈明左肩,箭羽上染着登州水师特有的靛青。 此刻他怀中还揣着戚继光的密信,火漆上盖着"白水"暗印。信中说新军已成,要他速往泗泉林。只是这路线......他展开舆图,指尖停在会稽山北麓的乱葬岗。 暮色四合时,陆淮安在乱葬岗见到了来接应的暗桩。那是个跛脚老道,手中罗盘指针正对西北乾位——正是张居正早年著《论时政疏》时用的暗号。 "先生请更衣。"老道递来套染坊工匠的短打,袖口处密密麻麻缝着层油纸。陆淮安拆开夹层,竟是半本《纪效新书》的手稿,页边批注的笔迹他再熟悉不过——这分明是后世博物馆里戚继光真迹的拓本。 三更时分,他们摸进处荒废染坊。老道移开染缸,露出条幽深的道:“此去泉林二百里,暗河行舟需六个时辰。”说着递来盏琉璃灯,"遇岔路左三右四,见白磷火方可停船。" 暗河寒气浸骨,陆淮安裹紧蓑衣,忽然听见水声异响。琉璃灯照见前方岩壁上,竟用朱砂画着幅海防图——福州至松江的倭寇据点,与他在戚继光帐中所见一般无二。 "小心!"老道突然将他按倒。三支弩箭擦着头皮飞过,钉入后方船板。水中跃出数名黑衣刺客,手中分水刺泛着幽蓝,显是淬了毒。 陆淮安抄起船桨格挡,虎口旧伤崩裂,鲜血染红桨柄。忽然想起《纪效新书》中"鸳鸯阵"的变阵要诀,反手将船桨掷向最近的黑衣人面门,趁其躲闪时抢过分水刺,直插对方咽喉。 老道的罗盘在此刻发出尖啸。暗河突然改道,水流裹胁着小船冲进溶洞。陆淮安最后看到的,是洞顶倒悬的钟乳石群,形如万千箭镞。 待他醒来时,已身处巨大溶洞之中。数百名赤膊汉子正在操练,藤牌与狼筅相击之声震耳欲聋。石壁上刻着八个血红大字:"白水为血,黑山作骨"。 "陆先生来晚了三日。“戚继光的声音自高处传来。他立在三丈高的演武台上,手中令旗所指处,新军阵型瞬变如龙,”严嵩昨日已举荐胡宗宪总督浙直军务。" 第三十章 黑水白林(下)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校场东侧箭楼里,陆淮安正与戚继光推演沙盘。忽有亲兵急报:福建巡抚呈来急件,说在横屿岛发现倭寇新铸的佛郎机炮。 "横屿潮汐每月仅初三、十八可渡。"陆淮安将代表倭寇的黑旗插上沙盘,"但若用涨潮时潜入的战船为浮桥......“ "报——"又一名斥候冲进来,"宁波卫截获倭船,舱中发现这个!"呈上的木匣里,竟是半枚染血的登州卫腰牌。 戚继光拾起腰牌,忽然冷笑:"严阁老这是要坐实我通倭之罪。"他转向陆淮安,"先生可知昨日朝会,有人弹劾我私募新军?" 陆淮安后背渗出冷汗。他想起那日山神庙中,沈明弯刀上除了自己的倒影,还有半幅未烧尽的舆图——此刻细看,竟与泉林地形有七分相似。 "将军可曾想过......“他蘸着茶水在案上画出闽浙海岸线,"让新军换个名头?" 戚继光目光一凛。 "义乌矿工与处州山民械斗三月,死伤百余。"陆淮安将代表新军的白旗移向浙中山区,"若是官府出面调停,以平乱之名募兵......“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至。戚继光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箭楼梁柱簌簌落灰:"好个‘以匪治倭’!只是这矿工头目......“ "台州府狱中正关着个叫陈文澄的。”陆淮安指尖点在沙盘某处。史载此人后来官至参将,正是戚家军"左翼龙"的缔造者。 亲兵突然来报,说营外有个疯癫和尚求见,口称要献破倭三策。戚继光正要呵斥,却见陆淮安豁然起身——那和尚颈间挂着串骷髅佛珠,第七颗上刻着"如净"二字。 净海和尚颈间的骷髅佛珠撞出脆响,第七颗骨珠上的"如净"二字在火把下泛着血沁。戚继光的手按在刀柄时,陆淮安突然上前半步,用绍兴土话说了句:"法界缘起,可度东海波旬?" 这是嘉靖三十七年,锦衣卫在宁波抓获倭谍时用的切口。那和尚瞳孔骤缩,手中铜钵当啷坠地,滚出三枚骰子——六点殷红如血,三点靛青似海,正是倭寇九鬼水军的联络暗号。 "拖下去。"戚继光话音未落,净海突然暴起。僧袍裂处寒光乍现,十二枚手里剑直取陆淮安面门。王如龙藤牌堪堪架住暗器,却见和尚咬破后槽牙,喷出团黑雾。 "闭气!"陆淮安扯下披风扑打毒雾,想起《筹海图编》记载的忍术烟遁。待雾气散尽,地上只剩半截断指,指腹布满老茧——是常年拉弓弦留下的痕迹。 戚继光捡起染毒的骰子,忽然冷笑:“严世蕃养的好狗,陆先生可知九鬼嘉隆的旗舰叫‘八幡船’?”他将骰子按在沙盘上的横屿岛,"八幡大菩萨的祭日,正是本月十八。" 陆淮安后背发凉。史载嘉靖四十年,倭寇曾借八幡祭突袭台州,如今这个杀局竟提前了四年。他望向校场中操练的新军,忽然发现几个矿工打扮的汉子背上有青狼刺青——那是义乌陈氏宗族的标记。 "将军,该下饵了。“他蘸着毒血在舆图上画出三道弧线,”让陈文澄‘越狱’吧。" 台州府死牢里,陈文澄正用稻草梗逗弄壁虎。窗外飘来焦糊味时,他手腕一抖,稻草尖已刺穿壁虎头颅——这是矿洞里杀蝙蝠练就的手法。 "开饭了。"狱卒丢进个馊饭团,底下压着半张黄符。陈文澄瞥见符上朱砂画的独眼狼,喉结动了动。这是宗族里"见符见血"的死令,上次出现还是嘉靖三十五年械斗,他亲手拧断了处州帮把头的脖子。 三更时分,火起东南。陈文澄抬脚踹断承重柱,碎石崩落处露出条地道——前朝盐枭挖的密径,出口在府衙马厩。他钻出地面时,正撞见个锦衣卫往水井倒药粉。 "爷爷教你个道理。"他拧断对方脖颈前低笑道,“在矿上,往伙房下毒的得活埋。" 五日后,义乌县衙鸣冤鼓被砸得震天响。三百矿工赤膊跪在堂前,背后是具盖白布的尸体。陈文澄掀开白布,露出锦衣卫惨青的脸:”青天大老爷!官家的人毒杀我兄弟!" 藏在人群里的陆淮安压低斗笠。尸体颈侧隐约可见针孔,那是他让王铁牛用吹箭打的蛇毒——台州大牢里,净海和尚的毒雾给了他灵感。 “反了!都反了!”知县摔下惊堂木,却没看见师爷正悄悄后退。当陈文澄的矿镐砸碎公案时,一支响箭掠上云霄。戚继光的马队从山道席卷而下,玄色军旗上金线绣着"义"字。 横屿岛东侧暗礁群中,陆淮安趴在潮湿的船舱底,耳畔尽是浪涌声。身前摆着台西夷传来的千里镜,镜筒裹了鲨鱼皮——这是从沈明心窝掏出来的好货。 "潮位将满。“王如龙摸着腕上浸过桐油的麻绳,”倭寇战船开始挂灯了。" 陆淮安数着桅灯数量,心跳突然加快。按史书记载,此刻应有十七艘关船,但镜中却闪过第二十四点灯火——多出的七艘福船吃水极深,怕是载着佛郎机炮。 "发信号。"他咬开火折子,绿磷焰在夜色里炸开三朵花。远处礁石群突然升起数十盏孔明灯,灯下悬着的火药包被海风吹向倭船。 第一声爆炸响起时,九鬼嘉隆正在旗舰上擦拭祖传太刀。热浪掀翻了他的阵笠,只见本该空无一人的海面上,突然冒出无数龟背般的藤牌——戚家军竟藏在覆舟之下泅渡而来! "放炮!"九鬼嘶吼着,却发现佛郎机炮手早已气绝。陈文澄从炮管阴影里钻出,手中矿镐滴着脑浆:"戚将军说,借贵军首级换军功三十两。" 陆淮安此时已抢上甲板。他左手持改良过的狼筅,铁枝间缠着浸油棉绳,右手火把横扫,专燎倭寇发髻。这是从现代消防演练得来的灵感,却逼得惯于近战的倭人节节败退。 黎明时分,戚继光旗舰撞角劈开最后一艘关船。王如龙拎来具焦尸:"先生验验,可是九鬼?" 陆淮安却蹲下身,扒开尸体衣襟——左胸处纹着朵桔梗花。他浑身骤冷,想起后世东瀛档案馆里的记载:九鬼水军真正的统率,文身该在右肩胛。 海风送来血腥味,混着某种熟悉的沉香味。陆淮安猛然回头,看见一艘黑船正消失在晨雾中,船头立着个戴能面的女子,手持折扇遥指泉林方向。 第三十一章 藏龙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戚继光掬起一捧赤泉,水中泛着的铁腥气令他想起嘉靖三十四年台州大捷——那日他率轻骑冲阵,倭酋首级滚落时溅起的血雾,也是这般映红半边天。 "将军请看。"陆淮安将佩剑浸入泉中,剑身淬火时腾起的白烟竟凝成蛇形。老铁匠陈阿贵突然跪地叩首:"这是欧冶子炼剑的龙涎烟!《越绝书》里说过,赤水现,神兵出!" 当夜,泉林溶洞深处搭起三十六座打铁棚。义乌矿工轮班拉动巨型排橐,陈文澄赤膊抡锤的身影映在石壁上,恍若上古战神。陆淮安改良的"叠轧法"让熟铁与乌钢层层相咬,刀身纹路竟隐现戚家军令旗的云雷纹。 七月廿九,首柄新刀开刃试斩。王如龙双手握柄劈向倭甲,刀锋过处,三层竹叠胴具足如裂帛般一分为二。断口处飘落半片红枫——这是陆淮安命人夹在甲胄中的,此刻枫叶切口平整如尺量。 "赐名。"戚继光指尖抚过刀背上的云纹。 "赤霄。"陆淮安脱口而出。他记得后世考古队在戚继光墓中出土的佩剑铭文,正是这两个字。 校场突然传来骚动。张居正的家仆风尘仆仆跪呈漆盒,盒中躺着支断裂的玉簪——这是他们约定的紧急信号。陆淮安拔开簪头,取出浸过明矾的密信:严党请旨重建市舶司,举荐赵文华总督海防。 宁波港的晨雾中,十二艘福船正在装货。绸缎下压着的佛郎机炮泛着冷光,市舶司主事往账册上写着"苏木千斤",实则记录着炮弹数目。码头苦力搬运时露出手臂刺青——浪分八叉,正是汪直余党的标记。 "开海禁,通商路,真是好文章。"陆淮安放下千里镜。他此刻扮作暹罗商人,耳中塞着王铁牛特制的蜡丸——内藏磁针,遇铁器震动便发颤,专防忍者镖突袭。 三声鼓响,市舶司衙门中门大开。赵文华的八抬大轿落在石阶前,轿帘掀起时飘出股异香。陆淮安瞳孔骤缩,这是嘉靖帝炼丹用的龙涎香,严党竟敢私用。 "那商人,验货。"衙役突然指向陆淮安。 货箱开启瞬间,他袖中磁针剧烈震颤。箱底赫然藏着三门袖珍旋风炮,炮身刻着葡萄牙文"科英布拉铸造"。赵文华近前欲查,忽被陆淮安擒住手腕:"大人可知旋风炮需用颗粒火药?您运的这些粉状火药......"他故意扬手,药粉遇风洒向烛台。 爆炸声掀翻半条街时,王如龙的死士已抢占炮台。陈文澄带矿工撞开府库,二十门佛郎机炮调转方向,炮口齐指海湾——那里正有倭船假扮的商队入港。 "放!" 戚继光在旗舰上挥落令旗。新铸的赤霄刀劈开晨雾,第一发改良炮弹炸起十丈水柱——弹体内藏的铁蒺藜专破船帆,这是陆淮安从现代反舰导弹理念逆推的战术。 硝烟散尽时,陆淮安却在残骸中发现具焦尸,怀中护着的铜制十字架已熔成团块。他浑身血液骤冷:这分明是葡萄牙雇佣兵的标识,而史书记载的葡倭勾结,本该在万历年间! 乾清宫的更漏滴到申时三刻,张居正突然将茶盏重重一搁。茶水在紫檀案上漫出个"海"字,严嵩的奏折正在其中浮沉:"......请设靖海卫,统管闽浙兵备......" "季晦(高拱字)兄怎么看?"他转向屏风后的绯袍官员。 高拱捻着奏折上的潮痕:"严惟中(严嵩字)这是要釜底抽薪。靖海卫若成,戚元敬的新军就该改姓严了。"他突然压低声音,"但若让胡汝贞(胡宗宪字)兼领卫事......" 宫灯突然爆了个灯花。张居正瞥见窗外闪过小太监的油靴,话锋立转:"听闻浙江巡抚进献的赤泉剑锋锐无匹,首辅大人不妨......" 三日后,嘉靖帝在丹房召见戚继光。陆淮安扮作道童随行,瞥见龙案上摊着的《抗倭方略》被朱笔勾去七处,页边批注竟是严世蕃的字迹。 "朕闻卿得神兵,可呈验。"皇帝的声音混在炼丹炉的轰鸣中。 戚继光献上赤霄刀时,陆淮安突然嗅到异香——与赵文华轿中的龙涎香如出一辙。他暗道不妙,果然见严嵩从帷后转出:"老臣听闻此刀需饮人血开锋,戚将军可愿试之?" 殿外突然押进个倭装囚犯。陆淮安定睛一看,差点惊呼出声:这竟是本该死在横屿海战的九鬼嘉隆!对方锁骨处桔梗花纹清晰可见,右肩却多了道陈年箭疤——与史载嘉靖二十八年俞大猷福州大捷所伤倭酋位置完全吻合。 "斩!"严嵩厉喝。 赤霄刀落下的瞬间,陆淮安看见九鬼嘴角冷笑。血溅五步之时,丹房地面突然显出荧光——是磷粉写的四个血字:白水当诛。 丹房青砖地缝渗出的磷光忽明忽暗,"白水当诛"四字如毒蛇盘踞。嘉靖帝手中铜磬"当啷"坠地,炼丹炉迸溅的铅汞蒸汽里,严嵩的嗓音像淬了冰:"白水者泉也,泉林新军莫非要行王莽旧事?" 陆淮安瞥见戚继光握刀的手暴起青筋,刀尖血珠正沿着云雷纹滚落。九鬼嘉隆的断头突然睁开双眼,口中吐出枚带血的蜡丸——这是东瀛忍术中罕见的尸语术,蜡丸遇热炸开,露出半幅丝绢,上绘泉林溶洞详图,倭文标注着"地龙焚天"。 "妖人乱国!"戚继光挥刀斩碎丝绢,却见碎帛遇丹火"轰"地燃起绿焰。严嵩趁机高呼:"陛下!戚元敬私炼妖兵,勾连倭寇,其罪当诛!" 陆淮安突然膝行上前,抓起把丹砂在掌心碾碎:"臣请为陛下演火法驱邪!"未等侍卫阻拦,他已将丹砂撒入香炉。炉中窜起七色烟柱,正是《道藏》记载的"七曜净魔烟"。嘉靖帝痴迷道术,见此异象竟喃喃道:"紫气东来......" 趁众人分神,陆淮安用脚尖蘸香灰在地上疾书——"泉有赤,在会稽"。张居正曾密告,嘉靖帝为求长生,正命方士寻找《抱朴子》中记载的赤泉。 "赤泉现世乃天降祥瑞!"严嵩急声打断,"臣请......" "摆驾会稽!"嘉靖帝突然起身,丹炉映得他面色赤红,"戚卿护驾,严阁老随行。" 第三十二章 潜龙勿用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会稽山暴雨倾盆,赤泉却在雨中泛着血光。陆淮安捧出连夜赶制的"赤水剑",剑身密布鱼鳞纹——这是用失传的百炼钢法叠打三千层所得。他故意让雨水冲刷剑脊,水珠遇热汽化,竟在半空凝成《道德经》篇章。 "上善若水!"嘉靖帝伸手抓向幻象,经文却散作青烟。随行道士连称"紫气化经",跪地山呼万岁。 趁此间隙,戚继光带人潜入后山。前日暗桩来报,严嵩门客在山洞囤积硝石硫磺,正是要伪造新军火药自爆的假象。王如龙用陆淮安所授的磁石探矿法,顺着山体铁脉找到藏爆点,却见洞内堆着的竟是官制霹雳炮,铭文显示出自工部军器局! "好个一石三鸟。"戚继光捏碎洞中发现的密信——严党欲借炸山弑君,再嫁祸新军,最后以护驾之功让赵文华接管泉林。 暴雨中突然传来破空声。陈文澄藤牌急旋,挡下三支燕尾箭,箭簇竟刻着登州卫编号。众人循迹追至断崖,发现伏击者已吞毒自尽,尸身脖颈处纹着浪分八叉的刺青。 "汪直残部混入卫所了。"陆淮安用银针挑开尸体牙关,"看这臼齿镶金手法,是琉球死士。" 泉州港的月夜里,藤原女忍者正在描画海图。狼毫笔尖蘸的不是墨,而是人血调制的朱砂。她腕间缠着串混元珍珠,其中三颗内藏佛郎机炮构造图——这是用美色从葡萄牙船长枕边窃得的。 "小姐,明国皇帝已至会稽。"黑衣忍者闪现舱内,"严世蕃催问何时引爆地龙。" 藤原抚摸着扇骨里的硝石:"等赤泉剑开锋那日。"她突然挥扇击灭烛火,黑暗中传来机括转动声。舱壁翻转,露出整面墙的倭寇名册——细看却有五成是闽浙卫所军官的名字。 同一时刻,泉林溶洞中的铸铁炉正轰鸣作响。陆淮安指导工匠将赤铁矿与磁石分层煅烧,炼出的"精钢"竟带磁性。陈阿贵抡锤时突然惊呼:"这钢在吸铁渣!" "磁刃专克铁甲。"陆淮安将钢片浸入赤泉,"倭寇锁子甲遇此刀,便是渔网入滚汤。" 戚继光却在试刀时皱眉:"分量太重,不利鸳鸯阵变换。"他抽过新兵腰间藤牌,旋身劈砍间,磁刃吸住牌面铁钉,竟将藤牌凌空扯裂。 "改制双刃短刀!"陆淮安醍醐灌顶,"磁刃破甲后,短刀近身搏杀。"他在沙地上画出后世56式军刺的放血槽,"刀脊开棱,刺入难拔。" 嘉靖帝行辕设在赤泉畔,三百龙虎山道士日夜诵经。这夜子时,陆淮安奉命呈献丹丸——实则是用维生素粉末混制的"延寿金丹"。他掀开帐帘时,正撞见严嵩在御案上偷换奏折。 "陆真人可知'汞铅易位'之术?"严嵩独眼闪着幽光,手中赫然是把赤霄仿刀,"就像这假丹与真折......" 帐外忽起喊杀声。严世蕃带锦衣卫闯入:"禀陛下!戚继光私调新军围困行辕!"话音刚落,山道亮起火把长龙,新军玄甲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嘉靖帝掀翻丹炉:"戚元敬!" "臣护驾来迟!"戚继光单膝跪地时,王如龙押进个浑身血污的倭寇,"此人供认,严阁老收受倭金三万两!" 陆淮安细看俘虏面容,心头剧震——这竟是本该死于横屿海战的藤原家忍者!对方突然口喷毒针,直取嘉靖帝面门。戚继光旋身挡驾,磁刃吸附毒针的瞬间,严嵩突然高呼:"刺客是戚继光所派!" 混乱中,陆淮安瞥见藤原忍者袖口滑出半枚玉珏——与他穿越时佩戴的文物一模一样。 玉珏触手生温的刹那,陆淮安眼前闪过破碎画面:2023年的博物馆展厅、玻璃柜里染血的明代腰牌、自己佩戴同款玉珏时突然晕眩......毒针破空声将他拉回现实,磁刃吸附的钢针正泛着幽蓝。 "护驾!"戚继光旋身将嘉靖帝扑倒在地。藤原忍者的尸体突然爆开毒雾,帐中顿时惨叫连连。陆淮安趁机拾起玉珏,背面阴刻的"天工"二字让他如遭雷击——这正是穿越前修复的出土文物编号! 混乱中,严嵩袖箭直取戚继光后心。陆淮安掷出磁刃,刀身竟在半空拐弯,将袖箭尽数吸附。"妖术!"严世蕃的嘶吼被轰鸣声淹没,赤泉突然暴涨,水流裹挟着磁铁矿砂形成漩涡。 "地龙翻身!"道士们尖叫逃窜。陆淮安拽着嘉靖帝跃入泉眼,磁砂在周身形成护罩。泉水倒灌时,他看见石壁上浮现星图——北斗第七星的位置,正对应现代杭州的经纬度。 三日后的钱塘江口,戚家军新旗舰"震海"正在试炮。陆淮安按现代舰船设计的尖底船型劈波斩浪,甲板下藏着十二门改良佛郎机炮——用磁刃钢铸造的炮管,射程足足远了三十丈。 "敌袭!"瞭望塔突然挥动红旗。二十艘朱印船呈鹤翼阵扑来,居中旗舰桅杆悬着九鬼水军的八幡大菩萨旗。王如龙扯开炮衣:"装链弹!" 这是陆淮安从风帆战舰时代借鉴的战术。双球铁弹用铁链相连,旋转着撕裂倭船风帆。首轮齐射便让五艘关船成了漂流的棺材,第二波葡萄弹则将甲板洗成血海。 "不对。"陆淮安举起葡萄牙望远镜,"九鬼的旗舰吃水太浅......是空船!"他话音未落,海面突然隆起——真正的旗舰竟是从水下潜航的龟甲船! 龟甲船顶盖轰然掀开,露出藤原女忍者的能面。她挥动折扇,倭寇推出三门巨炮,炮身铜铸的鸢尾花纹显示这是法兰西最新式加农炮。 "开火!"双方几乎同时怒吼。 赤霄刀与法兰西炮弹相撞的瞬间,陆淮安怀中玉珏突然发烫。时间仿佛凝滞,他看见弹道轨迹如蛛网展开,磁刃钢炮管因过热泛出橙红——这是金属疲劳的前兆! "左满舵!仰角降五度!"他撞开炮手亲自操炮。炮弹擦着龟甲船顶盖掠过,将后方关船轰成碎片。藤原的折扇被气浪掀飞,能面裂处露出与陆淮安现代助手相似的脸。 第三十一章 金蝉脱壳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黎明前的登州卫营盘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陆淮安裹紧单薄的衣衫,踏着露水浸润的草地回到自己的营帐。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枚刻有"戚"字的铜牌,冰凉的金属已被他的体温捂热。 帐内,一盏油灯如豆,映照出简陋的陈设。陆淮安从床榻下抽出一个暗格,取出一叠密密麻麻写满字迹的纸张——这是他数月来暗中调查的记录。指尖划过那些名字:陈秋川、沈明、严世蕃...每一个都代表着盘根错节的权力网络。 "大人,您回来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帐外传来。陆淮安迅速将纸张塞回暗格,沉声道:"进来。" 帐帘掀起,一个身材精瘦的汉子弯腰进入。他约莫三十岁上下,面容普通得让人过目即忘,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这是戚继光留下的亲兵周淮山。 "陈秋川今夜去了哪里?"陆淮安直接问道。 周淮山抱拳:"回大人,他去了城南的'醉仙楼',与一个穿锦衣卫服饰的人密会了一个时辰。" 陆淮安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可看清那人样貌?" "面白无须,左眉有一道疤。"周淮山回答得干脆利落,"听楼里小二称呼他'沈爷'。" 沈明!陆淮安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严世蕃的爪牙如此频繁地接触陈秋川,显然对自己的监视正在升级。戚继光说得对——是时候让"陆淮安"这个人彻底消失了。 "淮山,我有一事相托。"陆淮安压低声音,"三日后,营中将有一批倭寇俘虏押解至火药库做苦役..." 周淮山眼睛一亮,立即领会了陆淮安的意图:"大人是想..." "一场意外爆炸,尸骨无存。"陆淮安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届时你需做两件事:一是在我的住处藏一封给张居正大人的密信草稿,二是确保陈秋川是第一批赶到现场的人。" 周淮山眉头微皱:"密信内容?" 陆淮安取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信笺,上面写着几行字:"白水黑山事宜已备,新军粮饷当走漕运,避开严党耳目..."字迹潦草,似是匆忙中所写。 "妙计!"周淮山忍不住赞叹,"如此一来,锦衣卫必以为大人是为张阁老办事,被严党灭口。" 陆淮安点点头:"爆炸后,你立即前往城南土地庙,那里有一具与我身形相仿的死囚尸体,你将它..." 两人密议至东方泛白,周淮山才悄然离去。陆淮安吹灭油灯,和衣而卧,脑海中却思绪万千。这个计划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但为了能助戚继光练成新军,这点险值得一冒。 三日后,天色阴沉。 陆淮安按照计划,在午时前往火药库"巡视"。他特意绕路经过校场,让陈秋川看见自己的去向。 "陆书办这是要去哪儿啊?"陈秋川果然上前搭话,脸上堆着假笑。 陆淮安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奉上命查验一批新到的火药。"说完还故意左右张望,显得鬼祟非常。 陈秋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假意寒暄几句便匆匆离去。陆淮安知道,他必是去通知沈明了。 火药库位于营盘西北角,是一座半地下的石砌建筑。此时,十余名倭寇俘虏正在兵丁监督下搬运火药桶。陆淮安向看守出示令牌,顺利进入库内。 "大人,这些是刚送来的'万人敌'。"看守指着几口贴着红纸的木箱解释道,"威力极大,一点就着。" 陆淮安点点头,目光扫过库房布局。按照计划,周淮山已在一桶火药中做了手脚,会在半个时辰后自燃。而他必须在火起前离开,留下自己的外袍和随身玉佩作为"证据"。 "你们先出去吧,我要清点数目。"陆淮安支开看守,迅速脱下外袍搭在椅背上,又将一枚玉佩故意落在桌角。最后,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滴液体在地上——这是倭寇常用的火油气味,足以误导调查者。 做完这一切,陆淮安从库房后方的通风口钻出。这个出口被杂草掩盖,是周淮山提前侦查好的逃生路线。 他刚爬出数丈远,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热浪扑面而来,陆淮安被冲击波掀翻在地。转头望去,火药库已化作一片火海,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提前爆炸了..."陆淮安心中一凛,顾不得多想,爬起来就往预定的汇合地点奔去。身后传来嘈杂的喊叫声,隐约听见陈秋川尖利的嗓音在喊:"陆书办还在里面!" 城南土地庙阴暗潮湿,供桌上积了厚厚一层灰。陆淮安按约定敲击三下地板,暗门应声而开。周淮山手持短刀闪身而出,见是陆淮安才松了口气。 "大人,计划有变。"周淮山语速飞快,"陈秋川那厮提前点了火,幸亏我见机得快,已将尸体布置妥当。" 陆淮安眉头紧锁:"可有破绽?" "万无一失。"周淮山自信道,"我趁乱将那具尸体穿上您的衣服,又用铁片划烂了脸。仵作就算验尸,也只会认为是爆炸所致。" 陆淮安点点头,迅速换上周淮山准备的粗布衣裳,又将一包药粉涂在脸上。不一会儿,镜中出现的不再是那个白净书生,而是一个面色蜡黄、满脸麻点的乡下汉子。 "从今日起,您是济南来的药材商孙二。"周淮山递过一份路引,"戚大人已在泗泉林等候多时了。" 陆淮安——现在是孙二了——将路引贴身收好,忽然问道:"那封密信..." "已按计划放在您枕下。"周淮山咧嘴一笑,"陈秋川带人搜您住处时,当场就'发现'了。" 两人相视一笑。这场金蝉脱壳之计,至此已成功大半。 七日后,通往山东的官道上。 一支商队缓缓前行,陆淮安扮作的孙二骑着匹瘦马,混在队伍中间。这七日来,登州卫"陆书办葬身火海"的消息已传得沸沸扬扬。周淮山派人送来的密信称,锦衣卫果然将此事定性为"严党灭口",连沈明都信以为真。 "孙掌柜,前面就是黑松林了。"商队领头的汉子回头提醒道,"近来有山匪出没,咱们得小心些。" 陆淮安点点头,手不自觉摸向藏在包袱下的短刀。忽然,林中惊起一群飞鸟。经验告诉他,这不是好兆头。 "戒备!"他刚喊出口,十几支箭已从林间射来。 第三十二章 金蝉脱壳(下)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商队顿时大乱。五六个蒙面匪徒挥舞着刀斧冲出树林,见人就砍。陆淮安纵马前冲,短刀出鞘,精准地格开劈向领头汉子的一斧。 "结圆阵!货物在外,人在内!"他高声指挥,同时一刀刺入一个匪徒的咽喉。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久违的战场感觉让他血脉贲张。 商队众人被他的气势所慑,下意识按他吩咐将货车围成一圈。匪徒几次冲锋都被打退,留下三具尸体。 "点子扎手,扯呼!"匪首见讨不到便宜,吹了声口哨就要撤退。 就在此时,一道青影如鬼魅般从林间掠出。剑光如雪,两个逃得慢的匪徒应声倒地。来人收剑而立,竟是个三十出头的精瘦男子,一袭青衫洗得发白,唯有手中那柄长剑寒光凛凛。 "多谢壮士相助!"陆淮安抱拳道。 青衫男子还礼,目光却犀利地打量着陆淮安:"掌柜的好身手,不像是寻常商贾。" 陆淮安心头一紧,正欲解释,却见对方从怀中取出一物——一枚与他怀中一模一样的"戚"字铜牌。 "在下俞大猷,奉戚将军之命,特来接应陆先生。"男子压低声音道。 陆淮安瞳孔微缩。俞大猷!这位后来与戚继光齐名的抗倭名将,竟亲自来接他!历史的长河在此刻掀起一朵意外的浪花。 "俞将军。"陆淮安郑重行礼,"在下如今是药材商孙二。" 俞大猷会意一笑:"孙掌柜,此去泗泉林尚有百里,不如由在下护送一程?" 夕阳西下,两人的身影在官道上拉得很长。前方,白水黑山间,一支崭新的军队正等待他们的到来。泗泉林的清晨笼罩在一片乳白色的雾气中。陆淮安跟随俞大猷穿过最后一段崎岖的山路,眼前豁然开朗——山谷中赫然隐藏着一座规模惊人的军营。 "这…"陆淮安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数千顶军帐如白色蘑菇般散布在山谷中,校场上士兵们正在操练,喊杀声震天响。远处溪流边,几十名工匠正在打造兵器,铁锤敲击声不绝于耳。 俞大猷嘴角微扬:"戚将军三个月前就开始筹备了。这里的三千人,是从浙江、福建、山东各卫所精挑细选出来的好苗子。" 陆淮安目光扫过营地,敏锐地注意到几个关键点:营帐排列呈放射状,便于快速集结;粮仓分散布置,避免被一网打尽;岗哨位置刁钻,几乎无死角。这分明是戚继光后来在《纪效新书》中记载的扎营之法,没想到此时已经成型。 "孙掌柜可还满意?"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淮安转身,只见戚继光一身短打装扮,腰间悬着那把熟悉的倭刀,正含笑望着他。与登州初见时相比,这位将军晒黑了不少,但双目如炬,精神奕奕。 "将军布局精妙,在下佩服。"陆淮安郑重行礼。 戚继光摆摆手:"闲话少叙,来看看这个。"他引着二人来到一处用木栅围起的特殊校场。场内,十二名士兵正演练一种奇特的阵型——前排持盾,后排持长枪,两侧各有狼筅手掩护。 "鸳鸯阵?"陆淮安脱口而出。 戚继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先生果然见识不凡。此阵我初创不久,尚未定名,先生怎会知晓?" 陆淮安暗叫一声糟糕,这又是他说漏了未来之事。急中生智道:"形如鸳鸯交颈,攻守兼备,故有此猜。" 戚继光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即皱眉道:"阵是好阵,但实战效果总不如预期。尤其是夜间遇袭时,阵型极易混乱。" 陆淮安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问题所在——这时期的鸳鸯阵太过依赖固定队形,士兵缺乏独立应变能力。他沉吟片刻,道:"将军可否让在下试试?" 戚继光毫不犹豫地挥手示意士兵暂停,将令旗递给陆淮安。 "五人一组,盾手在前,长枪手居次,两侧短兵。"陆淮安调整了阵型,"各组间距拉大,以哨声为号变换方向。" 他又亲自示范了如何用盾牌格挡后迅速反击,动作简洁狠辣。士兵们起初不以为然,但几轮演练下来,发现新阵型确实灵活许多。 "妙!"戚继光拍案叫绝,"去繁就简,正合兵家之道。" 俞大猷却皱眉道:"阵型松散,若遇骑兵冲锋,岂不危险?" "所以需要配合这个。"陆淮安从怀中掏出一卷图纸——这是他沿途凭记忆绘制的现代战术手册,"不是堂堂之阵,而是'夜不收'。" "夜不收?"戚继光接过图纸,只见上面画着各种奇怪的装备和小队战术示意图。 "专司夜战、偷袭、侦察的精锐。"陆淮安解释道,"穿黑衣,涂面,用弓弩、短刀和毒镖。三十人一队,分散作战,专攻敌军软肋。" 俞大猷连连摇头:"堂堂王师,岂能如盗匪般行事?" "倭寇可曾与我等讲堂堂之阵?"陆淮安反问,"他们在台州夜袭,在温州放火,何曾光明正大?" 戚继光目光灼灼地盯着图纸,突然道:"试!先选三十人,由先生亲自训练。半月后演练见分晓。" 当夜,中军帐内灯火通明。 陆淮安将现代特种作战理念娓娓道来:"夜不收需精于三事:其一,隐蔽行动,来去无踪;其二,一击必杀,不恋战;其三,小组配合,各自为战又相互呼应。" 戚继光边听边记,时而插问几句。俞大猷起初不以为然,但随着讨论深入,也逐渐被这种新颖战术吸引。 "最关键是选拔。"陆淮安指着名册道,"不要力大无穷的,要身手敏捷、头脑冷静的。最好是猎户出身,擅追踪潜伏。" 正讨论间,亲兵匆匆入帐:"禀将军,营外抓到两个形迹可疑的商贩。" 戚继光眉头一皱:"可曾搜查?" "搜出这个。"亲兵呈上一块腰牌。 陆淮安定睛一看,心中一凛——那是锦衣卫的暗探腰牌!严党的触角竟然已经伸到这里来了。 第三十三章 俞大猷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商队在山道上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碎石发出沉闷的声响。陆淮安骑在马上,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他身着普通商贾的褐色短打,腰间暗藏一柄精钢短刀,那是戚继光临别时所赠。 "孙掌柜,前面就是黑松林了,听说最近不太平。"商队领头的汉子老赵凑过来低声道,粗糙的脸上布满忧虑。 陆淮安——此刻化名孙二——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前方那片幽暗的树林。五月的阳光被茂密的树冠过滤,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让大家打起精神,加快速度通过。"他沉声道,右手不着痕迹地按在了刀柄上。 商队刚进入树林不久,陆淮安的耳朵就捕捉到了一丝异响——那是金属轻微碰撞的声音。他瞳孔微缩,正欲示警,变故已骤然发生。 "杀!" 一声暴喝从林间炸响,五六个蒙面匪徒挥舞着刀斧冲出,见人就砍。一个走在最前面的脚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斧劈中肩膀,鲜血喷溅而出。 "结阵!背靠货车!“陆淮安厉声喝道,同时纵马前冲。他身形如电,短刀出鞘的瞬间已精准格开劈向老赵的一斧,金属相击迸出火星。 老赵惊魂未定,就见眼前这位平日寡言的”孙掌柜“手腕一翻,短刀如毒蛇吐信,精准刺入匪徒咽喉。温热的鲜血溅在陆淮安脸上,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货物在外,人在内!圆阵!”陆淮安再次高喊,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商队众人被他的气势所慑,下意识按他吩咐将货车围成一圈。几个胆大的伙计抄起随身的棍棒,与匪徒对峙。 匪徒显然没料到会遭遇如此有组织的抵抗。他们几次冲锋都被打退,留下三具尸体。领头的蒙面人见讨不到便宜,吹了声尖锐的口哨。 "点子扎手,扯呼!" 就在匪徒准备撤退的瞬间,一道青影如鬼魅般从林间掠出。剑光如雪,两个逃得慢的匪徒应声倒地,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来人收剑而立,竟是个三十出头的精瘦男子,一袭青衫洗得发白,面容冷峻如刀削,唯有手中那柄长剑寒光凛凛,剑尖还滴着血。 陆淮安眼睛微眯,此人出手狠辣精准,绝非寻常江湖人士。 "多谢壮士相助!"他抱拳道,同时暗中戒备。 青衫男子还礼,目光却犀利地打量着陆淮安:"掌柜的好身手,不像是寻常商贾。"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 陆淮安心头一紧,正欲解释,却见对方从怀中取出一物——一枚与他怀中一模一样的"戚"字铜牌。 "在下俞大猷,奉戚将军之命,特来接应陆先生。"男子压低声音道。 俞大猷!陆淮安瞳孔微缩。这位后来与戚继光齐名的抗倭名将,竟亲自来接他!历史的长河在此刻掀起一朵意外的浪花。他曾在史书中无数次读到这个名字,却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相见。 "俞将军。"陆淮安郑重行礼,随即意识到失言,迅速改口,"在下如今是药材商孙二。" 俞大猷会意一笑,眼角浮现几道细纹:"孙掌柜,此去泗泉林尚有百里,不如由在下护送一程?" 夕阳西下,两人的身影在官道上拉得很长。陆淮安注意到俞大猷走路几乎没有声音,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这位未来的抗倭名将此刻正值壮年,眉宇间既有书生的儒雅,又有武将的刚毅。 "陆先生从登州来?"俞大猷突然问道。 "正是。"陆淮安谨慎回答,”戚将军可好?" 俞大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将军日夜操劳,只恨不能即刻扫清倭患。但朝中..."他话锋一转,”先生到了便知。" 陆淮安听出弦外之音。看来即使在嘉靖三十五年这个时间点,抗倭事业也并非一帆风顺,朝中必有掣肘。 一夜无话。次日午后,两人离开官道,转入一条隐蔽的山路。泗泉林的清晨雾气尚未散尽,乳白色的雾霭笼罩着崎岖的山路。陆淮安跟随俞大猷穿过最后一段陡峭的山路,眼前豁然开朗—— 山谷中赫然隐藏着一座规模惊人的军营。数千顶军帐如白色蘑菇般散布在山谷中,校场上士兵们正在操练,喊杀声震天响。远处溪流边,几十名工匠正在打造兵器,铁锤敲击声不绝于耳。 "这…"陆淮安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知戚继光在秘密练兵,却没想到规模如此之大。 俞大猷嘴角微扬:"戚将军三个月前就开始筹备了。这里的三千人,是从浙江、福建、山东各卫所精挑细选出来的好苗子。" 陆淮安目光扫过营地,敏锐地注意到几个关键点:营帐排列呈放射状,便于快速集结;粮仓分散布置,避免被一网打尽;岗哨位置刁钻,几乎无死角。这分明是戚继光后来在《纪效新书》中记载的扎营之法,没想到此时已经成型。 "孙掌柜可还满意?"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淮安转身,只见戚继光一身短打装扮,腰间悬着那把熟悉的倭刀,正含笑望着他。与登州初见时相比,这位将军晒黑了不少,但双目如炬,精神奕奕。他身后跟着几名亲兵,个个精悍异常。 "将军布局精妙,在下佩服。"陆淮安郑重行礼。 戚继光摆摆手:"闲话少叙,来看看这个。"他引着二人来到一处用木栅围起的特殊校场。场内,十二名士兵正演练一种奇特的阵型——前排持盾,后排持长枪,两侧各有狼筅手掩护。 "鸳鸯阵?"陆淮安脱口而出。 戚继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先生果然见识不凡。此阵我初创不久,尚未定名,先生怎会知晓?" 陆淮安暗叫一声糟糕,这又是他说漏了未来之事。急中生智道:"形如鸳鸯交颈,攻守兼备,故有此猜。" 戚继光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即皱眉道:"阵是好阵,但实战效果总不如预期。尤其是夜间遇袭时,阵型极易混乱。" 第三十四章 敌袭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记住,每组只准用两个。主要目标是马厩和粮草。"陆淮安再次叮嘱,"爆炸后立刻撤离到第二集合点,不得恋战。" 队员们无声地分散开去。陆淮安亲自带领三人小组,向营地中央摸去。他们身着黑衣,脸上涂着炭灰,移动时几乎没有声响。这是陆淮安按照现代特种部队标准训练的结果——如何在古代战场上实现降维打击。 倭寇的警戒出乎意料的松懈。大部分敌人都在饮酒作乐,营地中央传来女子凄厉的哭喊声。陆淮安握刀的手紧了紧,强迫自己专注于任务——他们必须先干掉哨兵。 一个醉醺醺的倭寇摇摇晃晃走向草丛小解。陆淮安打了个手势,身后两名队员悄然包抄。当倭寇解开裤带时,一柄短刀从背后精准刺入心脏,另一只手迅速捂住他的口鼻。整个过程不到五秒,尸体被轻轻放倒。 "丑时已到。"陆淮安看了眼星空,取出火折子。 仿佛约好一般,十个方向几乎同时亮起火光。陆淮安点燃引线,将火药包投向最近的帐篷。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倭寇营地瞬间陷入混乱。马匹受惊嘶鸣,挣脱缰绳横冲直撞;粮草堆被点燃,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 "敌袭!敌袭!" 倭寇们仓皇冲出帐篷,却找不到攻击者。陆淮安的小组已经转移到预定位置——一座被倭寇占据的民宅附近,据侦察这里住着几个头目。 "三人守门,两人跟我进去。"陆淮安简短下令。 他们翻墙而入,屋内传来粗重的鼾声。陆淮安悄无声息地推开门缝,借着月光看到三个赤膊大汉躺在席上,身旁堆满抢来的财物,墙上还挂着几把精良的倭刀。 手起刀落,三个倭寇头目在睡梦中毙命。陆淮安取下一把倭刀仔细查看——比明军制式刀精良得多,难怪倭寇在近战中往往占优。 "撤!" 当他们退出民宅时,整个倭寇营地已乱成一锅粥。有人喊叫着救火,有人胡乱射箭,更多人像无头苍蝇般四处奔逃。完美达到了制造混乱的目的。 陆淮安正欲带队撤离,突然听到附近一间茅屋传来孩子的哭声。他犹豫了一瞬——这不是计划中的部分。 "你们先撤,我去看看。" 不顾队员劝阻,陆淮安独自摸向声源。茅屋内,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被绑在柱子上,旁边倒着两具村民尸体,看样子是孩子的父母。 "别怕,我是明军。"陆淮安割断绳索,将孩子背起,"抱紧我。" 刚冲出茅屋,迎面撞上五个持刀倭寇。双方俱是一愣。 "明狗!"为首的倭寇怒吼着扑来。 陆淮安一手护住孩子,一手持刀迎战。倭刀相撞,火花四溅。这些显然不是普通倭寇,而是精锐武士,刀法狠辣刁钻。 "来人!这里有明军细作!" 更多倭寇闻声赶来。陆淮安知道不能恋战,虚晃一招逼退正面之敌,转身就逃。一支箭擦着他脸颊飞过,留下火辣辣的痛感。 "掩护百户大人!" 原本应该撤离的夜不收队员竟折返回来。王五连发三箭,射倒两个追兵。陆淮安趁机冲入小巷,将孩子交给接应的队员。 "带他回城!其他人跟我断后!" 巷战中,夜不收的训练成果展现得淋漓尽致。三人一组,交替掩护,精准射杀追兵。倭寇虽然凶悍,但在这种现代化战术面前束手无策,留下十几具尸体后不敢再追。 天色微明时,陆淮安带着小队安全返回台州城。城门内,戚继光亲自迎接。 "干得漂亮!"戚继光罕见地露出笑容,"倭寇营地乱了一夜,至少折了三个头目。" 陆淮安刚要说话,突然一阵眩晕——左臂不知何时中了一箭,鲜血已浸透半边衣袖。 "军医!快!" 当陆淮安再次醒来时,已是次日午后。他躺在城楼上的临时医所里,左臂包扎得严严实实。窗外传来阵阵喊杀声,战事显然已经全面爆发。 "你醒了。" 戚继光坐在床边,正在翻阅一本册子。陆淮安定睛一看,竟是他绘制的战术手册! "将军,战况如何?"陆淮安挣扎着要起身。 "躺下。"戚继光按住他,"倭寇恼羞成怒,正在全力攻城。不过不用担心,台州城墙坚固,他们讨不到便宜。" 他合上册子,眼神复杂:"这些战术...闻所未闻。小组渗透、定点清除、心理震慑...你究竟从哪里学来的?" 陆淮安沉默片刻,决定部分坦白:"家父曾游历西洋,见识过异国战法。我自幼习之,又加以改良。" "是么?"戚继光不置可否,"昨夜我观察了你们的行动。三十人搅乱八千敌军,自身仅轻伤五人,这等战绩,我大明开国以来所未有。"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陆淮安:"俞大猷认为你可能是倭寇派来的细作,目的是窃取我军情报。" 陆淮安苦笑:"那我该帮倭寇才对,为何反过来对付他们?" "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戚继光转身,目光如炬,"除非...你有更大的图谋。" 两人对视片刻,陆淮安突然笑了:"将军多虑了。若我真有异心,昨夜就不会冒险救那个孩子。" 戚继光神色稍霁:"或许吧。但有一件事你必须明白——在我完全信任你之前,你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监视。" "理解。"陆淮安点头,"那么现在,将军打算如何退敌?" 戚继光走到桌前摊开地图:"倭寇虽乱,但主力未损。我打算..." "报——!"一名亲兵慌张冲入,"倭寇派使者前来,说要谈判!" 戚继光与陆淮安对视一眼,俱是惊讶。倭寇向来凶残,很少主动谈判。 "带他上来。" 片刻后,一个汉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被押进来。此人面容白净,举止斯文,与凶神恶煞的倭寇截然不同。 "在下汪直麾下谋士陈东,见过戚将军。"来人拱手行礼,竟是一口流利的官话。 第三十五章 箭在弦上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子时三刻,陆淮安伏在潮湿的草丛中,鼻尖萦绕着海风带来的咸腥与远处村庄燃烧的焦臭。他轻轻抬起手,抹去脸上凝结的露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百步外的倭寇营地。 "十组均已就位。"副手王五如猫般悄无声息地靠近,低声汇报。这个猎户出身的年轻人眼睛在夜色中闪着狼一样的光,粗糙的手指紧握着陆淮安特制的短弩。"第三组发现西侧马厩守卫只有两人,已经解决。" 陆淮安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三个油纸包裹的火药包。这些是他根据记忆中的黑火药配方改良的产物,掺入了碎瓷片和毒蒺藜,虽然比不上现代手雷,但足以在这个时代造成惊人的杀伤。 "传令下去,每组只准使用两个。主要目标是马厩和粮草堆,制造混乱即可。“陆淮安的声音压得极低,嘴唇几乎不动,”爆炸后立刻按预定路线撤离到第二集合点,违令者军法处置。" 王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犹豫道:“百户大人,听说汪直营中有不少被掳的百姓...我们是不是..." 陆淮安眼神一暗。他何尝不知?那些凄厉的哭喊声从黄昏起就不断飘来,撕扯着每个人的神经。但三十人对八千人,救人谈何容易? "先完成任务。”他最终硬起心肠道,"等大军破敌,自然能救出他们。" 队员们如鬼魅般散入黑暗。陆淮安亲自带领三人小组,向营地中央摸去。他们身着黑色夜行衣,脸上涂着用木炭和猪油调制的迷彩,移动时连草丛都几乎不晃动——这是陆淮安按照现代特种部队标准严格训练的结果。 倭寇的警戒出乎意料地松懈。大部分敌人都在纵酒狂欢,营地中央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倭寇粗野的笑声。陆淮安咬紧牙关,握刀的手青筋暴起,却强迫自己专注于任务——必须先解决哨兵。 一个醉醺醺的倭寇摇摇晃晃走向他们藏身的草丛小解。陆淮安竖起两根手指,身后两名队员立即左右包抄。当倭寇解开裤带的瞬间,一柄短刀从背后精准刺入心脏,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他的口鼻。整个过程不到五秒,尸体被轻轻放倒,连尿液都还在流淌。 "丑时已到。"陆淮安看了眼北斗七星的位置,取出火折子。 仿佛约好一般,十个方向几乎同时亮起微弱的火光。陆淮安点燃引线,将火药包投向最近的帐篷。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倭寇营地瞬间炸开了锅。马厩方向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球,受惊的战马嘶鸣着挣脱缰绳,在营地中横冲直撞;粮草堆被点燃,熊熊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将奔跑的人影拉长成扭曲的鬼魅。 "敌袭!明军夜袭!" 倭寇们衣衫不整地从帐篷里冲出来,像无头苍蝇般乱窜。有人大喊着救火,有人胡乱朝黑暗中射箭,更多人则在混乱中互相践踏。几个头目模样的武士声嘶力竭地试图维持秩序,却无济于事。 陆淮安的小组已经趁乱转移到预定位置——一座明显比周围帐篷豪华的民宅附近。据侦察,这里住着三个倭寇大头目。 "三人守门,两人跟我进去。"陆淮安简短下令,声音冷静得不像身处敌营。 他们翻过矮墙,院内弥漫着酒臭和血腥味。透过纸窗,可以看到三个赤膊大汉醉倒在席上,身旁散落着抢来的金银器皿,墙上挂着几把装饰华丽的倭刀——正是头目的标志。 陆淮安做了个割喉的手势。五个人如影子般潜入室内,手起刀落,三个倭寇头目在醉梦中便断了气。陆淮安取下一把倭刀仔细查看——刀身泛着清冷的寒光,锋利程度远超明军制式腰刀,难怪倭寇在近战中往往占优。 "撤!" 当他们退出民宅时,整个倭寇营地已陷入疯狂混乱。有人抱着燃烧的粮袋到处跑,反而引燃更多帐篷;有人以为是营啸,开始自相残杀;几个清醒的武士拼命吹哨集合,却被受惊的马群冲散。 完美的调虎离山。陆淮安正欲带队撤离,一阵微弱的哭声却拽住了他的脚步。声音来自右侧一间低矮的茅屋,断断续续,像个孩子。 "你们先撤。“陆淮安突然改变主意,”我去看看。" 不顾队员劝阻,他独自摸向声源。茅屋内,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被麻绳捆在柱子上,小脸脏兮兮的满是泪痕。旁边倒着两具村民打扮的尸体,从姿势看应该是孩子的父母,死去多时了。 "别怕,我是官兵。“陆淮安割断绳索,将瑟瑟发抖的孩子背起,”抱紧我脖子,千万别松手。" 刚冲出茅屋,迎面撞上五个持刀倭寇。双方同时愣住——这些不是普通倭寇,而是披着轻甲的武士,腰间悬着与刚才所见相同的精良倭刀。 "明狗细作!"为首的武士反应极快,一刀劈来。 陆淮安一手护住孩子,一手持刀格挡。"铛"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他虎口发麻,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这些武士的臂力远超常人! "来人!有明军细作!" 更多倭寇闻声赶来。陆淮安知道不能恋战,虚晃一招逼退正面之敌,转身就逃。一支冷箭擦着他脸颊飞过,火辣辣的痛感伴随着温热血珠滚落。 "掩护百户大人!" 本该撤离的夜不收队员竟折返回来。王五连发三箭,箭无虚发,两个追兵应声倒地。陆淮安趁机冲入一条狭窄巷道,将孩子交给接应的队员。 "带他回城!其他人跟我断后!" 接下来的巷战,成了夜不收小队展示训练成果的舞台。三人一组,交替掩护,弩箭精准点名追兵。倭寇虽然凶悍,但在这种现代化战术面前束手无策,转眼就倒下十几具尸体。 "用火箭!烧死他们!“一个头目气急败坏地大喊。 陆淮安见势不妙,立即下令:”烟雾弹掩护,分散撤退!" 队员们投出特制的烟雾弹——这是陆淮安用硝石、硫磺和曼陀罗花粉配制的简易版本。浓烟瞬间弥漫开来,倭寇们咳嗽不止,眼泪鼻涕横流,阵形大乱。 第三十六章 倭刀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借着烟雾掩护,小队成功突围。眼看城墙已在不远处,一支冷箭却突然从暗处射来,直取陆淮安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从侧面扑来。"噗"的一声,箭矢深深没入那人肩膀。 "王五!"陆淮安认出了自己的副手。 "百户...快走...”王五咬牙拔出肩头箭矢,脸色煞白,"我断后..." 陆淮安岂肯丢下战友,一把架起王五继续撤退。追兵越来越近,就在他们即将被合围时,前方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 "杀——!" 火光中,戚继光亲率五百精骑杀到,如一把尖刀插入倭寇阵中。俞大猷一马当先,长剑如龙,所过之处倭寇如割麦般倒下。 "上马!"戚继光冲到陆淮安身边,伸手将他拉上马背。 "将军怎么来了?”陆淮安又惊又喜。 戚继光冷笑:“莫天雄派人送信,说要拿你的人头祭旗。”他挥刀砍翻一个扑来的倭寇,鲜血溅在铠甲上,"我戚继光的人,岂容他人染指?" 骑兵队来去如风,转眼就撤回城中。倭寇追至城下,被守军箭雨射退,只能对着紧闭的城门无能狂怒。 城楼上,陆淮安清点人数。二十人出击,回来了十六个,四人永远留在了敌营。王五虽中箭但军医说未伤及要害,休养月余便可痊愈。 "是我的错。“陆淮安一拳砸在墙砖上,指节渗出血丝,”我该想到汪直会有防备。" 戚继光摇头:“不,是我的失误。莫天雄既与倭寇勾结,必然将我军情报尽数告知。”他望向城外火光冲天的倭寇营地,眉头紧锁,"我担心的是,他们接下来会如何应对。" 正说话间,俞大猷匆匆赶来,脸色异常难看:"斥候来报,倭寇正在连夜赶制攻城器械,看样子要趁我军疲惫之际强攻!" 戚继光沉思片刻,突然转向陆淮安:"陆先生,若依你之见,此时当如何应对?" 这个称呼的微妙变化没有逃过陆淮安的耳朵。从"孙掌柜"到"孙先生",再到现在的"陆先生",戚继光对他的认可正在逐步提升,但同时也意味着更大的责任和考验。 陆淮安走到城垛边,仔细观察敌营布局。月光下,倭寇的调动清晰可见——主力集结在东门,显然是准备主攻;左翼有一处高地,目前只有零星守卫;战船则停泊在离岸半里的浅滩,随着潮水轻轻摇晃。 "倭寇新胜,士气正旺。若固守不出,正中其下怀。“陆淮安转身,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不如主动出击。" "出城迎战?"俞大猷拍案而起,"倭寇势大,我军不过三千,如何能..." “不是正面决战。"陆淮安指向城外那处高地,"那里是倭寇左翼的制高点,若以精锐占据,架设虎蹲炮,火力可覆盖整个战场。同时派小队绕后烧其战船,断其退路。倭寇必乱。" 戚继光眼中精光一闪:“置之死地而后生?妙计!但谁去守高地?那将面临倭寇主力猛攻,九死一生。" "我去。"陆淮安毫不犹豫,“只需三百精兵,二十门虎蹲炮。" "太危险了!”俞大猷额头青筋暴起,“一旦被围,插翅难飞!” 戚继光却突然笑了:"大猷,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正是陆先生的风格——险中求胜。"他重重拍了拍陆淮安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人生疼,"我给你五百人,三十门炮。记住,坚持到午时即可,我会率主力从正面突破。" 陆淮安郑重点头。当夜子时,他率领五百死士悄然出城,借着夜色掩护向高地进发。与此同时,三十名夜不收队员在俞大猷亲自带领下,向海边倭寇战船摸去... 寅时三刻,陆淮安率领五百死士悄然抵达无名高地。这座土丘高约二十丈,三面陡峭,只有南侧一条蜿蜒小路可通山顶,堪称天然的防御要塞。 "快,把炮架在这里。"陆淮安低声指挥,指着北侧一处凸起的岩石,"第一队挖壕沟,第二队设置绊马索,第三队准备滚木礌石。" 士兵们无声地忙碌起来。陆淮安跪在潮湿的泥土上,用手指在掌心画出防御布置:"三层火力网——最外层虎蹲炮覆盖中距离,中层强弩压制冲锋,内层刀盾手近战绞杀。" 王五包扎着肩膀的伤处,凑过来问:"百户,倭寇真会主攻这里?" "一定会。“陆淮安望向东方渐白的天际,”这是他们的软肋。丢了高地,整个营地都在我们炮火之下。" 随着天色渐亮,陆淮安的布置逐渐成型。三十门虎蹲炮呈扇形分布,炮口俯仰角度经过精心调整;两百名弩手埋伏在挖好的战壕里,每人身旁放着三张已上弦的强弩;一百名刀盾手作为最后防线,清一色配发了从倭寇那里缴获的精良倭刀。 辰时刚到,山下传来一阵骚动。陆淮安趴在岩石后观察,只见倭寇营地如沸水般翻腾起来——他们发现高地失守了。 "准备战斗!"陆淮安的声音传遍山头。 最先出现的是一队约三百人的倭寇步兵,挥舞着各式兵器向山坡冲来。他们显然没把山上的明军放在眼里,连基本的阵型都没有,乱哄哄地往上涌。 "放近到五十步。“陆淮安冷静下令,”火炮准备。" 倭寇的嚎叫声越来越近,甚至能看清他们狰狞的面容。当先锋冲到预定距离时,陆淮安猛地挥下手臂:"放!" "轰轰轰——!" 三十门虎蹲炮同时怒吼,铅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冲在最前的倭寇瞬间被打成筛子,残肢断臂飞上半空。后面的敌人还没反应过来,第二轮炮击又至,山坡上顿时血流成河。 "弩手!"陆淮安再次下令。 两百张强弩齐射,箭矢破空的尖啸声令人头皮发麻。幸存的倭寇转身就逃,却在山脚下被督战的武士砍翻几个,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冲锋。 第三十七章 杀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陆淮安盯着这封信,手指捏得咔咔作响。 “沈明,你我何冤何仇,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他彻底的怒了,一开始廷杖的时候刁难自己,他忍了。 三番五次地指使陆秋川刁难自己,他也忍了。 但是拿他的家人要挟自己,他陆淮安绝对忍不了。 有什么事可以冲他来,他接着,但他的亲人,是底线,是他陆淮安的逆鳞。 想要我的命,我不与你计较,斗不过你丢了命,他也不会有一句怨言,可现在他要对自己的妻子和丈人动手。 这般处境之下要是自己装聋作哑,和猪狗有什么区别。 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陆淮安愤愤地说道:“我要回京!” 老杜伸出手按住他的肩膀:“陆兄弟,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陆淮安将手中的那份信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六个人里面除了陆淮安就只有小分宜认得一些字,他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封信后给屋子里的众人简要讲了里面的内容。 几人这才知道陆淮安遇到了什么样的灾祸。 “娘的,这人真是一个小人。” 老杜开口道:“陆兄弟,你打算怎么办?” “杀了他!” 众人皆面面相觑,且不说这里离京城路途遥远,陆淮安还是一个犯人,能不能出得了登州都极其困难。就说那沈明可是锦衣卫,那是什么身份,岂是说杀就杀的。 陆淮安眸光狠辣:“若是各位弟兄觉得陆某行为不妥,现在就可去告发我。” 小分宜被这道冷峻的眼神吓得接连后退了几步。 这帮弟兄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怎么会不知道陆淮安的性格。 况且他们也知道,陆淮安背后是有大人物护着的,这种人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几人当即表示,若是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陆淮安可尽管开口。 陆淮安摇了摇头,这是他自己的事,他不愿意因为这事连累到别人。 他低声道:“帮我弄两匹快马。” 老杜眉头紧锁,粗糙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马厩里的马都是军马,少一匹都要掉脑袋的。"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只听得见陆淮安急促的呼吸声。他眼中的怒火烧得更旺,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不过..."老杜突然压低声音,眼角余光扫向门外,"十里外的黑水沟有个马贩子,专做见不得光的买卖。" 小分宜闻言脸色煞白,瘦小的身子抖得像筛糠:"杜大哥,那可是要流放的重罪!" "闭嘴!"老杜一把揪住小分宜的衣领,"陆兄弟待我们如何?上月你娘病重,是谁连夜翻山采的药?" 陆淮安抬手制止了争执。窗外飘起细雪,落在他布满老茧的手掌上,转瞬即化。他突然想起离京那日,妻子站在风雪中为他系上斗篷的模样。 "明日寅时。"陆淮安声音沙哑,"我只要两匹马。" 老杜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陪你去。" 当夜,陆淮安在油灯下反复查看那张已被揉皱的信纸。信是丈人家老仆冒险送来的,字迹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沈大人三日前带人查封绸缎庄,小姐被禁足府中...老爷入诏狱..." 灯花爆裂的声响惊醒了假寐的众人。陆淮安猛地起身,从床板下抽出一把生锈的短刀——这是他在采石场偷偷磨利的唯一武器。 寅时的梆子刚响,两道黑影便溜出了营房。积雪没过脚踝,老杜带着陆淮安钻入一条猎户踩出的荒径。远处传来狼嚎,陆淮安却觉得比诏狱里的刑具声悦耳得多。 "前面就是。"老杜指着山谷里微弱的灯火。突然,他拽住陆淮安蹲进灌木丛——两个持刀的彪形大汉正在木屋前巡逻。 陆淮安眯起眼睛。月光下,他认出了其中一人脸上的刺青:是去年秋决时逃走的江洋大盗。这些亡命之徒不会在乎多背一条人命。 "我去引开他们。"老杜刚要起身,却被铁钳般的手掌按住。 "看东边。"陆淮安声音冷得像冰。林间闪过几点幽绿——是狼群嗅到了血腥气。他抓起一块石头,精准地砸向马厩方向。受惊的马匹顿时嘶鸣起来。 趁着守卫分神的刹那,陆淮安猫腰冲进马厩。两匹黑马不安地踏着蹄子,他利落地割断缰绳,却听见身后传来老杜的闷哼。 "找死!"刀光闪过,老杜踉跄着撞在栅栏上。陆淮安反手掷出短刀,正中那守卫咽喉。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竟比漠北的风雪还要滚烫。 "走!"老杜捂着流血的手臂,将另一匹马的缰绳塞给他。远处火把如毒蛇般游来,狼群的嚎叫越来越近。 陆淮安翻身上马,最后看了眼这个冒死相助的戍卒。雪粒扑打在脸上,他忽然想起那日廷杖时,沈明附在他耳边说的话:"陆大人骨头硬?不知尊夫人的骨头..." 马鞭狠狠抽下,黑马如离弦之箭冲向官道。陆淮安撕下囚衣的一角缠住刀柄,身后追兵的喊杀声渐渐被风雪吞没。 陆淮安纵马狂奔,北风如刀割在脸上。身后追兵的火把已变成零星几点,最终消失在茫茫雪夜中。他勒住马缰,回头望向登州方向——老杜生死未卜,但他已无退路。 马鞍上绑着一个粗布包袱,是老杜临别塞给他的。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硬如石头的干粮,一把匕首,还有一块锦衣卫的腰牌。 "这是......"陆淮安瞳孔骤缩。腰牌上沾着血迹,但依稀能辨出"北镇抚司"的字样。老杜怎会有这种东西? 忽然,黑马不安地打了个响鼻。陆淮安警觉地伏低身子,手按在刀柄上。雪地里传来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缓慢靠近。 "出来!"他低喝一声。 树后转出一个瘦小的身影——是小分宜!他脸色惨白,嘴唇冻得发紫,怀里紧紧抱着一只信鸽。 "陆、陆大哥......"他声音发抖,"杜大哥让我跟着你......" 陆淮安眼神一厉,刀已出鞘三分:"你怎么逃出来的?" 小分宜慌忙摆手:"营里乱了,那些马贩子的同伙杀进来,我趁乱......"他话未说完,突然脚下一软,栽倒在雪地里。 第三十八章 重回京城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陆淮安皱眉,上前查看,发现他背后插着一支箭,血已浸透棉袄。小分宜艰难地抬起手,指向信鸽:"别......别让它飞......" 话音未落,信鸽突然扑棱棱振翅而起!陆淮安眼疾手快,匕首脱手而出,将信鸽凌空钉在树干上。 他取下鸽腿上的竹筒,倒出一张字条: 陆淮安猛地看向小分宜:"你是锦衣卫的暗桩?" 小分宜痛苦地摇头:"不......我是杜大哥安排的......真正的暗桩是......"他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沫,"是......王......" 名字未能说出口,他的头便歪向一边,再无声息。 陆淮安沉默片刻,伸手合上他的眼睛。他取下小分宜的腰牌,发现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若遇危难,可寻醉仙楼周掌柜。" 三日后,陆淮安改换装束,混入京城。他戴着斗笠,脸上抹了煤灰,混在进城贩柴的农夫队伍里。守城的锦衣卫正在严查,每个入城者都要被搜身。 轮到陆淮安时,一个校尉盯着他多看了两眼:"你,摘了斗笠。" 陆淮安低着头,缓缓抬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城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抓贼啊!"有人大喊。 人群瞬间混乱,校尉骂了句脏话,带人冲了过去。陆淮安趁机闪入一条小巷,直奔醉仙楼。 醉仙楼是城南一家不起眼的酒肆,陆淮安按照腰牌背面的暗记,在柜台上敲了三长两短。 掌柜周老三抬眼看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客官要什么酒?" "最烈的烧刀子,"陆淮安低声道,"要能烧穿诏狱铁门的那种。" 周老三眼神微变,随即笑道:"后堂请。" 后堂暗室内,周老三关紧门,突然单膝跪地:"陆大人,属下等候多时了。" 陆淮安一愣:"你认识我?" 周老三沉声道:"杜冲是我兄长,他半月前就传信说您可能会来。沈明最近动作频繁,已经抓了您岳父,下一步恐怕......" "我妻子呢?"陆淮安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沈小姐被软禁在沈府旧宅,有重兵把守。"周老三从暗格取出一套锦衣卫服饰和一块腰牌,"这是给您准备的。沈明三日后会去诏狱提审您岳父,那是唯一的机会。" 陆淮安换上衣服,突然摸到马鞍暗袋里还有东西——是一封火漆密信,封口处盖着边关大将的印玺。 "这是......" 周老三倒吸一口冷气:"怪不得沈明要杀您!这信足以证明他勾结边将,私通敌国!" 陆淮安眼中寒光一闪:"三日后,我要让沈明血债血偿。" 第三天夜里,陆淮安以锦衣卫身份混入诏狱。阴暗潮湿的走廊尽头,传来熟悉的惨叫声——是他岳父的声音! 他握紧袖中短刀,正要冲进去,突然被人从背后按住肩膀。 "陆大人,别来无恙啊。"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 陆淮安浑身一僵——是沈明!他缓缓转身,看到沈明那张带着戏谑笑意的脸。 "我知道你会来。"沈明轻抚腰间的绣春刀,"你岳父的骨头,可比你想象的要硬得多。" 陆淮安冷笑:"沈明,你私通敌国,罪证确凿!" 沈明哈哈大笑:"罪证?在哪?"他一挥手,几名锦衣卫立刻上前,"搜他的身!" 陆淮安早有准备,密信已藏在诏狱一处暗角。当锦衣卫搜遍他全身却一无所获时,沈明的脸色终于变了。 "不可能!密信呢?!" 陆淮安突然暴起,短刀直刺沈明咽喉!沈明仓促闪避,仍被划破肩膀。他怒吼:"杀了他!" 混战中,陆淮安抢到岳父所在的刑室,却发现老人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淮安......快走......"老人艰难地说,"他们......要烧死......"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一阵刺鼻的火油味。沈明疯狂的笑声回荡在走廊:"陆淮安!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第四章火中取栗** 烈焰如巨兽般吞噬着诏狱的通道,热浪扭曲了空气,浓烟呛得陆淮安几乎睁不开眼。他撕下衣襟沾湿,捂住岳父的口鼻,背起老人冲向记忆中的密道方向。 “淮安……别管我了……”老人虚弱地推他,“你……逃出去……救明兰……” “岳父,撑住!”陆淮安咬牙低吼,一脚踹开一扇燃烧的木门。火星飞溅,他的袖口燃起火焰,他猛地拍灭,继续向前冲去。 前方就是密道入口——可一道铁栅栏拦住了去路。 “该死!”陆淮安狠狠砸了一拳铁栏,锁链纹丝不动。火势越来越近,热浪灼烧着他的后背,死亡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就在此时,他的手指碰到了腰间的玉佩——那是妻子沈明兰在他流放前夜亲手系上的,说是家传之物,可护平安。 玉佩的形状……竟与锁眼轮廓诡异地相似。 陆淮安来不及多想,一把扯下玉佩,塞进锁眼。 “咔嗒。” 铁栅栏缓缓升起。 ——这玉佩,竟是诏狱密道的钥匙? 密道狭窄潮湿,陆淮安背着岳父艰难前行。身后,火舌已舔舐进通道,热风推着他们向前。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微光。 推开暗门,冷风扑面而来。他们竟已逃出诏狱,置身于京城西郊的乱葬岗。 岳父伤势极重,陆淮安不敢耽搁,撕下衣袍草草包扎后,背着他向最近的村落摸去。夜雨忽至,冲刷着两人身上的血迹。 “淮安……”老人气息微弱,“明兰……在沈家旧宅……地窖……” “我知道。”陆淮安嗓音嘶哑,“我会救她。” “不……”老人攥住他的手腕,眼中闪过最后的清明,“沈明背后……是东厂提督……冯……” 话未说完,老人的手垂落下去。 陆淮安僵立在雨中,指节捏得发白。 东厂提督,冯保。 ——那个权倾朝野,连锦衣卫都忌惮三分的阉党之首。 当夜,陆淮安潜回沈家旧宅。 宅院外守着数名锦衣卫,但比起诏狱,这里的戒备松散许多。他翻墙入院,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两名巡逻的番子,摸向地窖入口。 地窖门被铁链锁住,里面隐约传来女子的啜泣声。 第四十章 京都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烛火摇曳,密道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潮湿的砖墙上凝结着水珠,在沉默中滴落,发出细微的声响。 陆淮安盯着周老三手中那块残破的金令,喉咙发紧。金令边缘已经氧化发黑,但中央的龙纹依旧清晰,尤其是那双龙目,即便历经岁月,仍透着凌厉的威严。 "这是......"他伸手接过,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表面,一阵尖锐的刺痛突然袭来——不知何时,他的虎口在厮杀中裂开了一道伤口,血珠顺着金令纹路蜿蜒而下。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滴血竟如活物般在凹槽中游走,原本黯淡的纹路在血线浸染下逐渐亮起暗金色的光芒。残缺的"太子府"三字下方,缓缓浮现出更多字迹: "——皇长孙承嗣,见令如见君。" "这不可能......"周老三的嗓音发颤,烛光映照下,他的脸色惨白如纸。 金令背面,原本模糊的龙纹此刻完全显现。更令人心惊的是,龙目处镶嵌的两颗细小红宝石在血光映照下,竟如活物般流转着妖异的光芒。 沈明兰颤抖着捂住嘴,踉跄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石墙:"淮安,你......" 陆淮安太阳穴突突跳动。 一些陌生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冲天火光中,一个华服妇人将他塞进密道,沾血的手指在他额头画下奇怪的符号:"记住,你姓朱!永远不要回来!" 诏狱最深处的铁门后,那个总是偷偷给他多盛半勺饭的老狱卒,在某天夜里递来的药汤中,浮着一枚龙纹玉佩...... 二十年来,每逢雷雨夜,背后那道旧伤便灼烧般疼痛,仿佛有火蛇在皮肤下游走...... "原来如此。“他突然低笑出声,指节捏得咔咔作响,”冯保要杀的从来不是陆淮安,而是......" 话未说完,头顶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土石簌簌落下。 "他们找到密道了!“周老三猛地拔刀出鞘,”走!去西城醉仙楼,那里有——" 一声弩箭破空的锐响打断了他的话。 三更的梆子刚敲过,东厂提督冯保正立于御书房外的汉白玉阶上。 月光如水,照在他手中那份染血的密奏上。绢帛中央是陆淮安的画像,画工精细到连他眉间的断痕都分毫不差。画旁朱批刺目: "宁错杀,勿放过。" "督公,沈明失手了。"阴影中跪着的番子低声道,"诏狱大火没烧死他,现在带着太子府金令逃了。" 冯保面白无须的脸上浮现一丝阴笑。他抬手抚过自己光洁的下巴,这个习惯性动作让蟒袍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一道陈年箭疤。 "无妨。"他的声音像毒蛇游过枯叶,"把消息透给北镇抚司赵千户——就说陆淮安勾结白莲教余孽,盗取传国玉玺意图谋反。" 番子闻言一震:“可赵千户是皇上安插在锦衣卫的眼线,若他知道陆淮安可能是......" "正因为他是皇上心腹。”冯保袖中突然射出一根银针,番子喉间顿时沁出黑血,"才会更拼命追杀‘谋逆’的皇长孙。" 垂死的番子蜷缩在地,听见督公最后的话语如寒冰坠地: "记住,真龙血脉二十年前就断在太子府那场大火里了。现在的,只能是......" 夜风吹散后半句话,只剩檐角铁马叮当作响。 寅时的京城长街空无一人,青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陆淮安三人在排水暗渠中艰难前行。腐臭的污水没过膝盖,沈明兰的裙摆早已被污秽浸透,但她紧咬嘴唇不发一言。 "前面右转有个出口。“周老三喘息着指向前方,”通往西市......" 话音未落,老锦衣卫突然按住二人肩膀。陆淮安立刻察觉异样——太安静了,连惯常在夜间活动的老鼠都不见踪影。 "有埋伏!" 两侧屋顶骤然亮起火把!数十名锦衣卫如鬼魅般现身,强弓劲弩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逆贼陆淮安!"北镇抚司赵千户冷笑着张弓搭箭,"奉旨格杀!" 箭雨倾泻而下! 陆淮安猛地将妻子推入暗渠拐角,自己却因躲避不及被一箭射穿小腿。剧痛让他单膝跪地,污水瞬间被鲜血染红。 "周叔!" 年迈的锦衣卫正挥刀格挡箭矢,突然闷哼一声——三支弩箭已钉入他的后背! "走......"周老三喷着血沫将金令塞进陆淮安怀中,"去西山...皇觉寺...找弘远大师......他当年是太子府......" 绣春刀穿透老者的胸膛,后半句话永远湮灭在血泊中。 陆淮安目眦欲裂,却听见暗渠深处传来妻子惊恐的呼喊。暴雨导致水位暴涨,湍急的水流已将沈明兰冲向下游未知的黑暗! 暴雨如注,陆淮安在激流中死死抓住妻子的手。 浑浊的水流裹胁着碎石与断枝,数次将他撞向渠壁。小腿的箭伤火辣辣地疼,但他不敢松手——沈明兰已经呛水昏迷,苍白的脸在浪花中时隐时现。 "抓紧......我!" 一个巨大的漩涡突然出现,两人被卷入水下。陆淮安在窒息前的最后一刻,看见渠壁上一块刻着奇怪符号的青砖——那分明是皇室密道的标记! "轰!" 水流将他们冲出暗渠,眼前竟是西山断崖!瀑布如白练垂落,两人随着洪水坠入深潭。在失去意识的瞬间,陆淮安模糊看到崖壁上斑驳的刻字: "洪武三十五年,懿文太子于此祭天。" ——这里竟是当年太子遇刺之地! 刺骨的潭水灌入鼻腔时,他恍惚听见许多声音: 妇人的尖叫、刀剑碰撞、某个苍老的声音在喊"保护皇孙"...... 最后是一声叹息般的呢喃:”终究...逃不过......" 刺眼的阳光将陆淮安唤醒。 他猛地坐起,牵动全身伤口,忍不住闷哼一声。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朴的禅房里,身上盖着粗布僧袍,腿上的箭伤已被妥善包扎。 "明兰!" 第四十一章 老僧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禅房木门吱呀开启,一个白眉老僧拄着禅杖缓步而入。令人心惊的是,老僧左眼只剩空洞,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头贯穿到脖颈。 "女施主在隔壁,已无大碍。“老僧的声音沙哑如磨砂,”倒是殿下您......" 寒光一闪!禅杖突然抵住陆淮安咽喉。 "说!"老僧独眼中精光暴射,"当年太子妃赠你的生辰礼是什么?" 陆淮安本能地要反击,却突然僵住——更多记忆碎片涌现: ......妇人将一枚玉扣系在他颈间,笑着说:"这是你父王小时候戴过的......" "羊脂玉扣。"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正面雕着...螭龙纹,背面刻着‘长乐未央’。" 禅杖当啷落地。 老僧跪地痛哭:”老衲等了二十年......殿下终于回来了!“颤抖的手指指向陆淮安背后,”您可知那胎记......" 扯开染血的里衣,陆淮安第一次看清自己背后的伤痕——那不是普通伤疤,而是一道被刻意破坏的胎记。残留的轮廓依稀可辨: 一条五爪金龙,正在追逐烈日。 而传说中的皇长孙胎记应该是...... "双龙戏珠。“老僧的独眼泛起泪光,”有人改了您的命格......" 弘远大师枯瘦的手指拂过鎏金木匣,尘埃簌簌落下。禅房内只听得见陆淮安急促的呼吸声。 "殿下请看。" 匣盖掀开的刹那,一股陈年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黄绢上暗红的字迹如刀刻斧凿: "朕遭奸人蒙蔽,致太子含冤。皇长孙朱翊钧右肩应有双龙戏珠胎记,见此血诏者,当......" 后半截绢帛被血迹浸透,字迹模糊难辨。 陆淮安死死盯着"双龙戏珠"四字,突然抓起案上铜镜。背后那道被刀痕破坏的胎记,此刻清晰可辨—— 独龙昂首,怒目圆睁,龙爪前探似要撕裂什么。而本该存在的另一条龙与宝珠,位置只剩狰狞的旧伤疤。 "是火烙。"弘远大师声音发颤,”有人用烙铁毁了另一半胎记。"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骤急。陆淮安恍惚看见铜镜里的自己,面容竟与记忆中那个华服妇人重叠。 "所以我只是......替身?" 老僧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您听!" 马蹄声如闷雷般由远及近,间杂着铁甲碰撞的脆响。 "是禁军!"沈明兰踉跄冲进禅房,肩头血迹斑斑,"他们放火烧山了!" 山门外,三百铁甲禁军列阵。火把映照下,冯保的八抬大轿猩红如血。 "弘远师兄。"太监阴柔的嗓音穿透雨幕,"交出钦犯,杂家留你全寺僧众性命。" 禅院深处,陆淮安正用布条将短刀绑在手上。沈明兰突然按住他:"你看这个。" 她从腰间取下一枚波斯铜钱,边缘细小的铭文在烛光下泛金:"这是我娘临终给的,说是......" 铜钱被陆淮安失手打落。落地瞬间竟裂成两半,露出里面卷着的薄绢! 弘远大师抢先拾起,独眼突然瞪大:"这是......太子妃笔迹!" 绢上寥寥数语: "钧儿双龙胎记用药可隐,独龙方为真。冯贼欲李代桃僵,切莫......" 剩余字迹被某种液体腐蚀。老僧突然狂笑,笑声中混着哭腔:"好个颠倒黑白的阉狗!" "轰!" 一支火箭穿透窗纸钉在梁上,火势瞬间蔓延。纷乱脚步声已至院外。 "带殿下走密道!"弘远大师猛地扯下袈裟,露出满身伤疤,"老衲这条命,早该随太子去了!" 密道出口在瀑布后方。陆淮安背着昏迷的妻子跃入深潭时,整座皇觉寺已陷火海。 他最后看见的,是弘远大师持禅杖立于山门的剪影。老僧嘶吼着某段谒语,声音压过暴雨: "双龙原是劫中劫,独龙方为......" 一支弩箭贯穿咽喉,谒语戛然而止。 潭水刺骨,陆淮安拼命游向对岸。怀中铜钱残片突然发烫,烫得他心口剧痛—— 那根本不是铜钱! 薄绢夹层里还藏着一粒琉璃珠,此刻正在他掌心发光。珠内云雾流转,隐约显出两条纠缠的金龙。 "这是......" 沈明兰突然在他耳边呢喃起陌生的波斯语。陆淮安惊觉妻子双眸竟泛起淡金色,手指不受控制地在他背上划着符文! 背后胎记突然灼烧般剧痛,仿佛有活物要破皮而出。瀑布倒流,深潭水涡中升起一座石碑,碑文在雷光中清晰可辨: "洪武三十五年,太子藏传国玺于此。" 冯保的轿帘突然无风自动。 "督公!潭水......潭水变红了!" 太监猛地掀帘,只见瀑布如血,潭中漩涡里一道身影缓缓升起。陆淮安背后衣衫尽裂,那道独龙胎记竟在蠕动延伸,转眼覆盖整个脊背! 更可怕的是—— 龙目睁开了。 "轰!" 一道闪电劈中石碑,玉玺破石而出。陆淮安接玺的瞬间,所有禁军刀剑齐齐嗡鸣,竟如朝拜般指向地面! 冯保面如死灰:"原来真正的......是......" 暴雨中,陆淮安的声音第一次带着天家威严: "朕,乃建文帝嫡脉!" 玉玺绽放的光芒里,沈明兰额间浮现出波斯皇室独有的新月纹。她跪拜的姿势,赫然是西域使节朝贡大明天子的礼节! 晨露从竹叶尖滴落,在青石上溅起细小的水花。陆淮安猛然惊醒,手指下意识摸向腰间短刀——却发现身上盖着件陌生的锦缎外袍,袖口用金线绣着繁复的波斯纹样。 "明兰?" 三丈外的溪水边,沈明兰正对着一汪清泉梳发。听到呼唤转过身时,陆淮安呼吸为之一窒——她发间多了一支从未见过的鎏金发簪,簪尾新月形的宝石在晨光中泛着妖异的蓝。 "夫君醒了?"她笑意温婉,手指却以古怪的节奏轻叩簪头,"昨夜暴雨,可吓坏妾身了。" 陆淮安背后尚未结痂的胎记突然刺痛。昨夜记忆如潮水涌来:发光的琉璃珠、潭底石碑、妻子眼中闪过的金色......还有那声带着异域腔调的"参见陛下"。 第四十三章 一箭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就在陆淮安即将中刀的刹那,一枝短箭从夜色中飞出,只听铛的一声,将原本要刺入陆淮安胸膛的长刀弹开一尺。 那蒙面大汉被这一箭的力道震得虎口有些发麻,险些持刀不住。那箭镞弹开长刀后径直钉在蒙面汉子身后的大树上,入木三寸仍晃动不止。 蒙面汉子猛然提起右脚将陆淮安踹倒在地,横刀护在身前,喝道:“是谁,出来让老子瞧一瞧!” 话音刚落,从数丈外的夜色中走出一个黑衣人,身材纤细,显然并不是男子。 这女子也不搭话,将手中的长刀抽出就向蒙面大汉杀来。 这女子刀法阴辣,招招都朝着要害处攻去,蒙面汉子勉强撑过十几招之后竟然露出不敌之相。 方才他打陆淮安和老马两个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可现在面对一个女子竟然如此吃力。 这突然起来的变故让陆淮安心中大喜,他想要帮她,但此刻他的两条胳膊被人家卸去了关节,抬都抬不起来,任凭他挣扎却也无可奈何。 只在数招之后,那女子就将蒙面汉子踢倒在地,手中的环首刀也架在了那蒙面汉子的脖颈上。 等到女子将汉子面上的面罩取下,陆淮安当即一惊,这张脸,分明就是陈秋川的脸。 果然是他! 方才一交手,陆淮安就已经有所怀疑,但是对方始终用的是拗口的方言,故而没能第一时间通过音色辨认出来。 陈秋川见被认出来之后索性也不装了。呵呵冷笑两声对着眼前的三人道:“千算万算竟然没算到你还有帮手,现在落在你们手中又如何,难道还真敢杀了我?《大明律》怎么写的,陆师爷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这话听着多么的可笑。 没等陆淮安开口,那女子突然冷笑起来,“你真当我不敢?”说着,女子将手中的环首刀又压紧了几分。陈秋川的衣领处渗出了一丝鲜红。 陆淮安躺在地上用力喊道:“姑娘且慢!” 那女子回头面带疑虑地看着陆淮安,只听见陆淮安挣扎着冲着陈秋川叫道:“你把我妻子怎么样了?” 陈秋川嘿嘿两声道:“陆师爷应该知道,军户汉子对付女人是什么样的,你的女人,确实很润,哈哈哈。” 陆淮安闻言大怒:“你个畜生。” 他想要站起来,但是双手无力,怎么也站不起来。 不远处的老马挣扎着爬了过来,他的伤势远比陆淮安重的多,他颤颤巍巍地爬到陆淮安身旁,替他接上了右臂。 陆淮安看着老马胸口渗出的大片血红,方才陈秋川那一刀刺中了老马的心肺,不要说是在大明,就算是现代的医术,也活不成了。 陆淮安小心的将老马搀扶好,掀开外衣一瞧,大片的热血还在源源不断的流出,他试着包扎,可根本就无济于事。 老马摇了摇头,哽咽地说道:“我活不成了,陆兄弟,我......对不住你。” 陆淮安抱住他,两行热泪从这个铁骨汉子的脸上滑下。“我不恨你,老马!” “老哥还有一个......一个不情之请,我女儿她......” 陆淮安握住老马伸出来的手,点了点头,他知道老马的意思,眼下他最放心不下的应该就是他的女儿,“你放心,你的女儿,今后我必定视若己出!” 没过几个呼吸,老马便撒手人寰,再没说出一句话。 陆淮安铆足了劲,用刚刚接好的右手把自己的左手接上,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他缓步走向陈秋川的方向,拔出了插在地上的长刀。 陆淮安握刀的手青筋暴起,杀气骤现。 出乎意料的是,女子并未阻拦,反而默默让开了。 陆淮安冷冷地说了一句:“多谢了!” 他双目寒意四射,质问着眼前跪在地上的陈秋川,“我的妻子在哪?” "说!"刀尖刺破陈秋川的皮肤,血珠顺着刀槽滚落。 陈秋川忽然咧嘴笑了。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溅到唇边的血,"陆师爷这般着急,倒让我想起那晚你的妻子..."话音未落,陆淮安的刀锋突然下移,挑断了他右手的经脉,血箭喷在泥地上。 陈秋川吃痛,但嘴上仍然不饶:“杀了我,你也别想得到一丝一毫的消息。” 陆淮安的声音比刀锋更冷,“你该知道,边军审讯细作的法子有十多种,我虽未见过,却在书中学过全套。” 陈秋川突然面色一变,他心里知道,今日自己已经是活不成了,但是陆淮安让自己这些日子受的罪,他可没忘。 陈秋川几声大笑过后,冷不丁地扑到陆淮安的刀上,刀尖从胸膛穿透整个身子,连吐了数口鲜血之后,便再无动静。 那女子平静的注视着一切,“就这样让他死了,倒是便宜他了。” 陆淮安将刀往地上一扔,心事重重地叹了几口气:“多谢姑娘出手。” 那女子低下头,从怀中掏出一褐色小瓶,用刀在陈秋川的脸上划了几刀,将白色的粉末一股脑地倒了上去。 白色粉末接触到陈秋川脸上的一瞬间,一阵白烟带着阵阵焦糊味。 生石灰! 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还能用来毁尸灭迹,倒是让他没想到。 不过陆淮安对于这个女子的身份愈发的好奇了,看这般行事,像是一个江湖中人。 但嘉靖年间并不算是乱世,何来的江湖游侠? 面对陆淮安的一再询问,这女子揭开斗笠上的黑纱。 陆淮安大惊:“沈姑娘,竟然是你?” 那女子低声道:“那日辞别恩公之后,我心中放心不下,便一路随行,可惜,马太慢了,终究是来迟了一步。” 陆淮安和沈兰两人接着夜色将老马和陈秋川两个埋在了林中僻静处,在这个时代,破一桩命案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件新的案子来掩盖今夜的事。 做完这件事之后,陆淮安头也不回地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沈兰的呼喊:“你去哪里?” “杀人!” 第四十四章 朝堂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夜色裹着血腥气漫过林间,陆淮安的皂靴碾碎一片枯叶。沈兰突然按住他肩头,指尖点在陈秋川尸体的腰带上——那里缠着半截褪色的黄绫,正是兵部勘合文书特有的装裱。 "陈总旗死得蹊跷。"沈兰用刀尖挑开死者的衣襟,露出胸口青黑色的刺青,"陆先生可认得这饕餮纹?" 陆淮安瞳孔骤缩。三年前他在宣府镇查粮草案时,曾在死去的押运官身上见过同样的纹样。当时的上司突然暴毙,案卷被付之一炬。 "这是工部将作监的暗记。"沈兰的斗笠在风中轻晃,"专给宫里贵人办脏事的。"她忽然掀开陈秋川的右手衣袖,肘关节处赫然烙着"丙午"二字。 陆淮安只觉得后脊发凉。丙午年正是严嵩入阁之年,而将作监去年刚为严府修过别院。若陈秋川是严党的人,为何要劫杀自己这个七品小吏? 沈兰突然扯着他扑向树后。破空声擦耳而过,三支弩箭钉在陈秋川尸体上,箭尾雕着龙首鱼身的异兽——这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的追魂箭。 "看来有人不想让尸体说话。"沈兰的声音带着冷意,"陆先生可知,陈秋川半月前刚押送过永寿宫的琉璃瓦?" 陆淮安猛然想起,前日县衙收到兵部移文,说要征调民夫修缮西苑道观。永寿宫正是嘉靖帝闭关修玄之所,而监工的正是严嵩义子赵文华。 寅时的梆子声撞碎浓雾,陆淮安望着巍峨的朝阳门,忽然按住怀中那截黄绫。守城卫兵正在盘查一对卖炭翁,当那老翁掀起车帘时,他看见炭筐里露出的半幅飞鱼服——这是锦衣卫惯用的伪装。 "走崇文门。"他拽着沈兰钻进暗巷,"严党把持九门提督,但每月初七漕帮要向裕王府送冰,这是唯一缺口。" 沈兰的睫毛颤了颤。这个秘密连十二楼都花了三年才摸清,眼前的小小师爷竟能脱口而出。她忽然想起楼主那句"陆淮安可能是陆炳弃子"的批语,袖中手指悄悄扣住三枚透骨钉。 崇文门外的漕船正在卸冰,船老大颈后的刺青让陆淮安一怔——那是蓟州军特有的鹰隼标记。当一块冰砖裂开时,他瞥见冰里冻着半张青词残页,朱砂写就的"玄"字缺了最后一点。 "严嵩前日进献的青词。"沈兰用刀鞘轻叩冰面,"看来裕王的人也在收集罪证。"她突然挥刀斩断缆绳,在卫兵惊呼声中,载着青词冰砖的筏子顺流而下。 当陆淮安踹开西院厢房时,浓重的檀香味呛得他眼眶发酸。苏婉的妆奁盒大开着,那支他亲手雕的木簪断成两截,旁边散落着几颗刻有"御用监造"的金瓜子。 "尊夫人三日前就被转移了。"沈兰抚过窗棂上的抓痕,"看痕迹像是诏狱的鹰爪铐。"她忽然掀开床板,暗格里躺着本泛黄的《金刚经》,扉页赫然盖着陆炳的私章。 陆淮安踉跄着扶住桌案。二十年前陆府灭门那夜,他在火场里也见过同样的印章。当时救他出来的黑衣人,左腕也有道沈兰这样的刀疤。 更漏声里突然响起琵琶音。沈兰脸色骤变:"这是十二楼的求援暗号!"她挥刀斩向房梁,坠下的却不是刺客,而是一具穿着苏婉衣裳的女尸。尸体右手紧攥着半枚虎符,断裂处能拼出"蓟州"二字。 陆炳抚摸着鎏金错银壶,壶嘴正对着陆淮安的眉心:"贤侄可知,当年你父亲陆绎也查过军饷案?"他忽然将壶中酒泼在地上,青石砖顿时腾起紫烟,"严阁老赐的鸩酒,味道可还熟悉?" 陆淮安盯着那张与父亲七分相似的脸,突然笑出声:"叔父当年用这壶酒送走我全家时,可曾想过会轮到自家人?"他猛地扯开衣襟,心口处的烫伤竟与陆炳掌纹完全吻合——这是陆氏宗族特有的印记。 沈兰的刀哐当落地。她终于明白楼主为何要自己保陆淮安不死,原来二十年前被十二楼老楼主救出的御史遗孤,如今成了捅向严党最利的刀。 严嵩的咳嗽声从帘后传来。陆淮安盯着他手中青词卷轴,发现"玄穹高上帝"的"穹"字少了一撇——这正是十二楼约定的危局信号。当严世蕃举着错金酒壶走近时,他忽然吟道:"云台二十八将,不如淮南一炉丹。" 这是陆炳教他的暗语。严世蕃独眼微眯,壶嘴忽然调转方向:"陆师爷可知,这壶中酒斟满时毒在左,半满时毒在右?"酒液在月光下分成两色,左侧泛着辰砂红,右侧却是虎符的青灰。 沈兰的暴雨梨花匣突然炸响。三枚银针分别钉住严嵩的衣摆、陆炳的刀鞘与嘉靖帝的拂尘,第四针直取丹炉螭龙左目。机关转动声轰鸣而起,丹炉底座缓缓打开,露出成箱的兵部鱼鳞册——每本都浸着辰砂,在月光下宛如血书。 陆淮安将两半虎符拍在丹案上。裂缝中流出的不是铜锈,而是漆黑的火药。"蓟州军三年前就改用佛郎机炮,这虎符..."他忽然将虎符掷向丹炉,火光中爆出硫磺气息,"不过是严阁老哄骗圣上的玩具!" 嘉靖帝的拂尘柄突然裂开,露出半枚真正的调兵符。沈兰的瞳孔猛地收缩——这分明与十二楼暗库中的虎符一模一样。她终于明白楼主为何对军饷案格外关注,原来裕王早已通过江湖势力掌控边军。 "好个指鹿为马!"陆炳突然割破手掌,将血抹在陆淮安心口烫伤处。族纹遇血竟浮现出细小篆字,正是二十年前陆御史未完成的弹劾奏章:"臣查蓟州军费,实购辰砂三千斤..." 陆淮安突然狂笑,撕开胸前假皮,露出真正的族纹:那是个被利箭贯穿的"景"字。"家父当年查的根本不是军饷案。"他掀开丹炉底座,成箱的密信上全盖着景王印,"而是圣上第四子私炼金丹之事!" 嘉靖帝的拂尘柄寸寸断裂。严嵩咳出的血染红青词,陆炳的绣春刀横在皇帝颈间,刀身映出陆淮安拾起的调兵符——此刻他既是陆御史遗孤,又是十二楼新主,更是唯一能调动蓟州神机营之人。 第四十四章 朝堂惊雷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朝堂惊雷 嘉靖三十五年秋,北京城笼罩在阴郁的秋雨中。徐阶站在文渊阁的雕花窗前,手中那封浸透血渍的密信重若千钧。信纸右下角盖着的海兽火漆已经破损,但仍能辨认出严嵩私印的轮廓。 "徐阁老,这封信足以让严嵩满门抄斩。"俞大猷风尘仆仆的脸上带着肃杀之气,"戚将军嘱咐,务必在朝会上当众呈交圣上。" 徐阶苍老的手指轻轻摩挲信纸,忽然苦笑:"你可知严嵩昨日刚向皇上献上一对纯白海东青?现在皇上眼中,严阁老还是忠心耿耿的老臣。" 窗外惊雷炸响,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琉璃瓦上。俞大猷急道:"难道就任由他..." "年轻人,朝堂不是战场。"徐阶转身从紫檀木柜中取出卷轴,"这是三日前浙江巡抚的奏折,弹劾戚继光擅杀百姓冒功。你说,这两份东西同时摆在皇上案头,会如何?" 俞大猷如坠冰窟。他忽然明白,当戚继光在东南浴血奋战时,一张更大的网早已悄然收紧。 台州城外的校场上,两百名士兵正操练着古怪的兵器。这种长约一丈二尺的铁枪,顶端分出九根淬毒铁枝,挥舞起来宛如怒张的荆棘。 "刺!"陆淮安坐在木轮椅上发令。 士兵们齐声暴喝,狼筅组成的枪林猛然前突。用来模拟倭寇的草人被铁枝勾住,瞬间撕成碎片。围观的军官们倒吸凉气——这兵器虽笨重,但在结阵推进时简直无懈可击。 "装填!"陆淮安再喝。 前排士兵突然蹲下,第二排从他们肩头伸出改良后的迅雷铳。随着震耳欲聋的齐射,五十步外的木靶应声碎裂。这是陆淮安结合三段击与狼筅阵想出的新战法。 "胡闹!"观礼台上突然站起个绯袍文官,"堂堂王师,岂能用此等阴毒兵器?" 陆淮安认得这是兵部派来的李侍郎,严嵩门生。他示意士兵继续操练,淡淡道:"倭寇可曾与我等讲仁义道德?上月被屠的渔村,三百具尸体可还泡在海里。" "放肆!"李侍郎拂袖而起,"戚将军,你就任由这来历不明之人败坏军风?" 戚继光把玩着手中倭刀,突然甩手掷出。刀光如电,正钉在操演场边的木桩上,刀柄犹自颤动不止。 "李大人不妨问问这把刀。"他似笑非笑,"上月它刚砍下十七个倭寇头颅。对了,这刀的主人好像叫...小西行长?" 李侍郎脸色煞白。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倭寇头目,其佩刀此刻竟在明军手中! 子夜的钦天监观星台,陆淮安被神秘老者带到此处。老者手持青铜罗盘,星辉在银须上流转:"建文四年六月,荧惑守心;嘉靖二十一年三月,白虹贯日——都是不该出现的星象。" 陆淮安心头狂跳。他记得现代天文学记载,这些天文现象确实存在时间误差。 "你不是第一个。"老者突然转身,眼中精光暴射,"洪武三年的黄河改道,本该在开封决口,却因某个治河工匠而改道徐州。那人临终前说过和你同样的话——'历史应该改变'。" 陆淮安霍然起身,轮椅撞翻青铜浑天仪:"他在哪?" "尸骨早寒。"老者叹息,"但他留下句话:'当七星连珠时,归途自现'。"说着指向夜空,那里七颗星辰正隐约连成直线。 太和殿内,嘉靖帝斜倚在龙椅上,炼丹后的红晕未褪。严嵩颤巍巍捧着一叠奏折:"老臣冒死进谏,戚继光私造违禁兵器,其心可诛啊!" 徐阶出列冷笑:"严阁老不如先解释这个。"他抖开密信,海浪腥气瞬间弥漫大殿,"与倭寇约定'互不侵犯'的,可是阁老笔迹?" 严嵩瞳孔骤缩。那封信本该在汪直战死后沉入海底! "伪造!这是徐阶构陷!"严嵩突然跪地哀嚎,"老臣侍奉陛下三十载,怎会..." "陛下!"殿外突然传来急报,"八百里加急!倭寇攻破福州,城中...城中找到严世蕃与倭寇往来的账册!" 严嵩瘫软在地。他猛然想起半月前那个星夜,东厂提督突然失踪,现在想来,怕是早被徐阶... "拟旨。"嘉靖帝缓缓起身,明黄道袍无风自动,"严嵩父子,下诏狱候审。" --- ##暗流汹涌 当京城风云变幻时,台州港外的无名荒岛上,汪直正看着最新密报冷笑。他脚边跪着个锦衣卫打扮的人,正是失踪的莫天雄。 "严嵩倒台,倒是省了我们灭口的麻烦。"汪直把密报扔进火堆,"告诉毛海峰,可以动手了。" "那戚继光..." "自有人对付他。"汪直望向漆黑的海面,"听说他最近格外器重那个姓陆的?正好,我们新到的'客人',最擅长对付这种奇人异士。" 海浪拍岸声中,三个身着奇异黑袍的身影从船舱走出。他们手中的罗盘指针,正直直指向台州城方向。 十月初九,寒露。福州城外的官道上,三十辆囚车在秋雨中吱呀前行。严嵩蜷缩在头辆囚车里,花白头发沾满烂菜叶,昔日权倾朝野的首辅,此刻连个押解小吏都敢朝他啐唾沫。 "快看!那是不是严世蕃?"围观百姓中有人惊呼。 第五辆囚车里,披头散发的严世蕃突然暴起,镣铐砸得木栏砰砰作响:"徐阶!你不得好死!我在诏狱里留了..."话音未落,一支弩箭穿透咽喉。 茶楼二层,黑衣箭手收起重弩,对身旁的青衫文士低语:"公子,尾巴收拾干净了。" "告诉毛海峰,该收网了。"文士轻摇折扇,扇面"忠孝节义"四字被血迹染红半边。 同一时刻,台州军械库突发大火。陆淮安策马赶到时,焦黑的废墟中躺着七具工匠尸体,每人天灵盖上都插着枚三棱钢刺。 "是倭寇惯用的手里剑。"戚继光捡起半截焦黑的狼筅,脸色铁青,"但淬毒手法像是苗疆的路数。" 第四十五章 狼烟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不止。"陆淮安蹲下身,指尖抹过地面油渍,"这是煤油,倭寇不可能有这种提炼技术..."他突然僵住,在残砖下发现半张烧焦的图纸——上面赫然画着简易的燧发枪结构图! 王五突然指着东海岸惊叫:"狼烟!" 海平面上,百余艘新式战船劈浪而来。这些船体型狭长,两侧伸出十六对船桨,船首包着铁皮,竟与十九世纪的蒸汽明轮有七分神似! 随着戚继光令旗挥下,三十门新铸的弗朗机炮齐声怒吼。但本该落入敌阵的炮弹,却在距离船队百步处纷纷坠海。 "是铁索拦江!"瞭望塔上的士兵嘶声喊道。 黑袍客立在首舰船头,手中罗盘泛着幽蓝光芒。在他身后,三架改良版投石机同时发射,燃烧的陶罐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精准落在明军炮阵。 "是石油!"陆淮安拽着戚继光扑倒在地。火浪腾起三丈高,铸铁炮管在高温中扭曲变形。 "撤到第二防线!"戚继光咳着血沫下令,"让夜不收准备..." 话音未落,东南密林突然杀出数千倭寇。这些敌人阵型古怪,五人一组,盾手在前,火铳手居次——竟是山寨版的鸳鸯阵! "他们学了我们的战术!"俞大猷目眦欲裂。 当夜,陆淮安独闯钦天监。观星台上,青铜浑天仪正在自行转动,七枚玉衡星位泛着血光。 "你终于来了。"白须老者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捧着个乌木匣,"洪武三年那位,留了这个。" 匣中是把转轮手枪,枪身刻着英文花体字"Colt 1851"。陆淮安如遭雷击——这本该是十九世纪的武器! "他在泉州造出蒸汽机,却被当成妖人烧死。"老者幽幽道,"临终前说,后来者若见七星连珠,当往东三十里寻'白虹贯日'之地。" 窗外突然亮如白昼。陆淮安扑到窗边,只见夜空划过数十道火流星,最亮的一颗直坠东海! 义乌军营,俞大猷盯着案上密信。这是今晨哨骑截获的,信上只有半阙《鹧鸪天》:"...乱红飞过秋千去"。 帐帘轻响,名唤芸娘的刺客捧着药碗进来。她手腕上的淤青还没消退——三日前为救俞大猷,她硬接了三枚毒镖。 "将军该换药了。"芸娘低头绞着衣角,脖颈处的莲花刺青若隐若现。 俞大猷突然抓住她手腕:"严嵩倒台那夜,你在诏狱地牢做什么?" 药碗砰然落地。芸娘袖中滑出匕首,却被俞大猷反手扣住命门。帐外突然传来陆淮安的怒吼:"小心!她身上有..."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当戚继光率人赶到时,军帐已化为火海,地上只剩半截焦黑的铁莲花——东厂顶级刺客的标志。 腊月廿三,小年夜。戚继光站在海岸悬崖上,面前摆着两份急报:一是朝廷勒令解散新军的圣旨;二是黑袍客下的战书,约他在七星坠海处决战。 "倭寇换了新头领。"陆淮安展开血染的布防图,"这个叫'郑森'的,战术风格像极了..." "郑成功。"戚继光接口道,"你笔记里写的人物,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 两人同时沉默。潮声如雷,海雾中隐约传来汽笛声——那绝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声响。 "我要五十死士,三艘快船。"陆淮安突然说。 "去找七星连珠的秘密?" "去结束这一切。"陆淮安望向雾中微光,"有人篡改了历史长河,必须有人拨乱反正。" 戚继光解下佩刀递给他:"此刀名'断水',望你..."话音未落,东南天际突然亮起三色信号弹——黑袍客提前发动总攻! "开火!" 陆淮安嘶吼着扣动柯尔特转轮手枪,铅弹穿透黑袍客手中的黄铜罗盘。海面突然掀起百米巨浪,将三艘蒸汽明轮掀翻在半空。钢铁扭曲的轰鸣声中,黑袍客狂笑:"你还不明白吗?这根本不是我们的时代!" 戚继光惊觉脚下的礁石正在汽化。黑袍客舰队泄漏的黑色原油在海面燃烧,明朝的海水与现代的石油在时空乱流中交融,形成诡异的彩虹漩涡。 "看北斗!"俞大猷突然指向夜空。原本连珠的七星竟开始逆时针旋转,天枢星迸发出妖异的紫光。 地宫深处的青铜祭台上,陆淮安颤抖着翻开羊皮日记。洪武三年的穿越者用铅笔写道:"...蒸汽机导致黄河改道,我烧毁图纸,但王恭厂火药司已仿制出三十二门舰炮..." 石壁突然显现全息投影:1626年王恭厂大爆炸的画面里,竟有黑袍客的身影闪现!陆淮安恍然大悟——这些时空偷渡者,一直在篡改关键历史节点! "找到锚点!"濒死的白须老者塞给他半块虎符,"万历朝的萨尔浒...必须阻止他们..."话音未落,老者化作飞灰——时空排斥开始了。 紫禁城东暖阁,裕王朱载垕盯着襁褓中的婴孩。婴儿肩头莲花胎记与严嵩书房暗格里的画像如出一辙。 "殿下不可!"冯保死死抱住裕王持剑的手,"此乃皇上血脉..." "血脉?"裕王惨笑,"父皇服丹十年未近女色,这野种..."他突然僵住,胸口透出半截倭刀。芸娘从梁上飘落,手中正是严世蕃的佩刀。 乾清宫方向传来钟鸣——嘉靖帝驾崩了。 "转舵!迎浪!"戚继光斩断被石油黏住的帅旗。狼筅部队用铁索将战船连成浮城,数百支改良版火龙出水齐射。海天之间,郑森的铁甲舰燃起蓝火——黑袍客在船底藏了硝化甘油! 陆淮安驾驶抢来的蒸汽艇冲破火墙,柯尔特手枪对准反应炉:"该修正历史了!" "你不敢!"黑袍客举起怀表,"杀了我,王阳明心学原本永远失传!" 爆炸吞没了所有声音。当七星归位时,海岸线上只剩半截焦黑的狼筅,和漂满油污的海浪中浮沉的《纪效新书》残页。 南京国子监,张居正翻开新编《抗倭全录》。泛黄的书页间突然飘落张铅笔画:头戴战术目镜的士兵手持狼筅,背景是蒸汽战舰与飞驰的火车。 "荒唐。"他抬手欲撕,却见画背有行小楷:"待到白虹贯日时,东南三十里。" 窗外惊雷乍起,紫金山天文台的浑天仪突然疯狂转动。暴雨倾盆中,某个本该死于台州之战的夜不收士兵睁开眼,掌心浮现出七星连珠的烙印。 第四十六章 明兰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沈明兰的尸体从石阶滚落时,后颈的新月簪突然炸成碎片。陆淮安看着那抹鹅黄衣裙坠入地宫深渊,耳畔响起琉璃珠碎裂的脆响——就像二十年前,他在诏狱摔碎那碗药汤时一般清脆。 "明兰......" 假面人的剑锋还悬在他喉前三寸,却再难推进半分。整个地宫开始震动,碎石如雨坠落,陆淮安背后的龙纹突然迸出血光。 "你知道吗?"他握住斩蛇剑的剑刃,鲜血顺着青铜纹路蜿蜒成河,"她怀胎三月了。" 剑身嗡鸣骤起,那些干涸了六百年的暗红铭文突然鲜活如新。地宫穹顶轰然炸裂,月光混着血雨倾泻而下,照出陆淮安眼中翻涌的金色龙影。 假面人惊恐地发现,自己肩头的双龙胎记正在褪色:"不可能!我才是......" "你只是个容器。"陆淮安扯碎上衣,露出爬满龙鳞的胸膛。那些鳞片如活物般开合,心口处赫然嵌着半枚虎符,"从你把明兰推下悬崖那刻起,就注定要成为龙魂的祭品!" 斩蛇剑爆发出刺目的青光,剑脊上的铭文竟化作实体缠绕在陆淮安臂间。假面人想逃,却发现双脚被地缝里钻出的青铜锁链捆住——正是当年锁建文帝的困龙链! "这具身体本就是我的!"假面人疯狂劈砍锁链,"冯保说只要杀了你......" 剑光如银河倒卷。 陆淮安的瞳孔已完全变成竖瞳,斩蛇剑穿透假面人胸膛时,他听见两个声音同时在惨叫——一个是面前的替身,另一个......来自自己体内。 双龙胎记从替身肩上剥离,化作血雾涌入陆淮安背后的独龙。当龙目完全睁开时,整座金陵城的刀剑齐声哀鸣,皇宫太庙里的列祖牌位尽数炸裂! "原来如此......"陆淮安拔出滴血不沾的斩蛇剑,脚下替身的尸体正迅速干瘪,"要唤醒真龙,须用至亲之血。" 他忽然想起昨夜沈明兰昏迷前的呢喃:"虎符里的蛊虫......能保孩子七日......" 玄武门城楼上,冯保看着突然寂静的禁军方阵,手中茶盏摔得粉碎。 本该跪拜的新帝僵立如木偶,胸口透出寸许剑尖——竟是斩蛇剑的虚影! "阉狗。"陆淮安的声音从每把刀剑上传来,"你可知建文帝为何将斩蛇剑藏于地宫?" 九重宫阙同时震动,太和殿金顶被青光掀翻。冯保尖叫着撕开蟒袍,露出心口蠕动的龙形胎记:"杂家才是真龙!当年能换你兄弟,今日就能......" 话音戛然而止。 陆淮安踏着月光从天而降,手中剑锋挑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那心脏上布满龙鳞,却有两处箭疤组成北斗之形。 "因为斩蛇剑斩的从来不是蛇。"他捏碎心脏,看着冯保在血雨中化作白骨,"而是窃取龙运的......虫。" 七日后,陆淮安抱着冰棺登上波斯商船。棺中女子腹间伏着条晶莹的蛊虫,虫身内隐约可见胎儿的轮廓。 "陛下真要西行万里?"老船主跪奉上海图,"圣火教十二长老已候命二十年......" "朕去寻能逆转阴阳的秘法。"陆淮安抚过冰棺上的新月纹,"顺便问问那些波斯人——" 海风掀起他背后龙袍,露出心口处新生的双龙戏珠胎记。珠内嵌着的,正是沈明兰碎裂的半片新月簪。 "为何明兰咽气时,会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惊涛拍岸,斩蛇剑在船头发出龙吟般的呜咽。陆淮安没看见的是,冰棺下的阴影里,有根骨刺正缓缓生长 地宫石门在机括声中缓缓开启,沈明兰手中的火折子照亮壁上斑驳刻痕。陆淮安摩挲着「洪武三十五年」的落款,突然用刀鞘敲击第三块青砖——砖缝中滑出半枚虎符。 "果然在此。"他将虎符与怀中残片相合,严丝合缝,"当年蓝玉案后,太子私藏的北疆兵符。" 沈明兰突然轻呼:"夫君看这里!" 火光映出墙角的暗格,内藏五封未拆的火漆密信。最上方信封赫然印着当朝首辅的私章,落款竟是三日前! "严嵩老贼竟与冯保有勾结......"陆淮安拆信的手微微发抖。信中详述如何借白莲教案铲除清流,末尾附有东厂暗桩名单——其中竟包括他流放途中多次施救的驿丞。 地宫突然震动,沈明兰护住烛火:"有人触动了外围机关!" 玄武门外,冯保的轿辇停在角楼阴影处。小太监跪呈密报:"禀督公,陆淮安已入地宫。" "放响箭,让严家的人动手。"冯保把玩着翡翠鼻烟壶,"记得留那女人全尸,杂家还要用她敲打波斯使团。" 三支穿云箭破空,十二名黑衣死士从秦淮河画舫跃出。为首者摘下蒙面,竟是陆淮安在诏狱的旧识——曾为他偷传家书的狱卒老周! "陆兄别来无恙?"老周剑锋指向沈明兰,"交出北疆兵符,严相保你夫妇流放琼州。" 陆淮安冷笑:"严嵩连东厂阉狗的棋子都敢用?"突然挥袖洒出磷粉,密信在火光中显出血字:「甲字三号,万历二年入诏狱」——正是老周腰牌编号! 死士们阵型大乱,趁此间隙,陆淮安拽着沈明兰撞向壁画中的天王像。暗门开启的刹那,沈明兰袖中突然寒光一闪! --- ###**3.枕边刃** 陆淮安捂着渗血的右臂疾退,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沈明兰手中匕首滴着血,脸上再不见温婉神色。 "锦衣卫天字营暗桩,参见陆大人。"她扯开衣襟露出飞鱼纹身,"三年前奉命接近大人,倒是意外探得波斯商路的情报。" 地宫深处传来机括转动声,十二扇铁闸轰然落下。陆淮安背靠断龙石,忽而轻笑:"娘子可记得成婚那夜合衾酒?你袖口熏的是龙涎香——那是东厂档头才配用的贡品。" 沈明兰脸色骤变,正要动作,忽觉四肢麻痹——陆淮安受伤时撒出的磷粉里竟混着软筋散! "为夫教你个道理。"陆淮安撕下袍角裹伤,"严嵩与冯保互为掣肘,而你......"他拾起掉落在地的波斯项链,"太执着于模仿西域女子的佩饰了。" 链坠暗格弹开,露出半枚东厂令牌。 --- ###**4.螳螂黄雀** 地面突然传来沉闷的撞击声,铁闸被生生撞开缺口。烟尘中走出的既非东厂番子,也非严府死士,而是本该驻守蓟州的戚家军! "末将戚继光,奉张首辅密令前来护驾!"银甲将军单膝跪地,呈上鎏金拜帖。 陆淮安瞥见帖上「江陵张」三字,瞳孔微缩。当朝能与严嵩抗衡的,唯有帝师张居正。 第四十七章 张大人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张阁老早知陆兄身份。"戚继光压低声音,"三个月前,冯保将真皇长孙溺死南海的密报,已由海瑞大人呈送御前。" 沈明兰闻言突然挣扎起身:"不可能!我亲手将人藏在......" 戚继光刀光乍起,人头落地时血溅密信。陆淮安拾起染血的信纸,看着「双生子」三字被血污浸透,忽然放声大笑。 原来二十年前被送出宫的,从来只有一人。 七日后,陆淮安着囚衣立于丹墀之下。龙椅上的万历帝把玩着北疆虎符,冯保侍立旁侧面色阴沉。 "罪臣要参东厂三大罪!"陆淮安声震屋瓦,"其一,私调蓟辽守军伪造兵变;其二,勾结波斯意图掌控海运;其三......"他猛地扯开囚衣,露出背后陈旧箭疤,"谋害孝恪皇后嫡脉!" 冯保手中拂尘落地。满朝哗然中,张居正捧出宗人府玉牒:"经查证,陆淮安乃孝恪皇后胞妹之孙,当年为避宁王之乱......" "好个忠贞之后!"万历突然拍案,"只是这箭疤从何而来?" 陆淮安抬头直视天子:"嘉靖三十八年,臣随戚将军抗倭时中箭——那放冷箭的倭寇头目,会说一口流利京片子。" 冯保袖中暗弩正要发射,却被张居正按住手腕:"督公可知,今晨波斯使团进贡的箱笼里,多了具心口中箭的尸首?" 午门钟声恰在此刻响起,陆淮安看着冯保被锦衣卫拖走,忽然想起地宫壁画里那盘残局——原来自己始终是过河卒子。 子时的诏狱死牢,张居正蟒袍上的金线在油灯下泛着冷光。他指尖轻叩檀木食盒,盖子掀开时,左边是雕龙玉杯,右边是卷泛黄的辽东舆图。 "戚继光今晨战报。"张居正推来密信,"冯保押送队伍在沧州遇袭,倭寇用的鸳鸯阵——与你嘉靖三十八年在台州所破之阵,连旗语都分毫不差。" 陆淮安扫过信上"伤亡七百"的字样,突然轻笑:"当年台州大捷的阵图,我只呈过两份。一份给胡宗宪,另一份......"他蘸着酒水在桌上画出简图,"在严世蕃书房。" 烛火爆出灯花。张居正袖中滑出半枚带血的玉佩——正是陆淮安当年赠予沈明兰的定情信物。 "明日朝会,波斯使团要献十二箱南海明珠。"他忽然转了话锋,"其中有个叫阿依莎的圣女,声称要寻十六年前走失的汉人夫君。" 五更天,奉天门前的波斯商队正在卸货。使臣操着生硬官话:"此乃苏门答腊夜明珠,需以处子体温养护......" 突然一声尖叫,某口箱子渗出鲜血!侍卫掀开锦缎,里面蜷缩着个昏迷的胡女,腕间金铃与沈明兰生前所戴一模一样。更骇人的是,她怀中紧抱的襁褓内,赫然是半块染血的北疆虎符! "拦住他们!"司礼监太监尖声厉喝,"那女子是白莲教妖女!" 混乱中,阿依莎突然跃起,袖中软剑直刺御道銮驾。千钧一发之际,本该在诏狱的陆淮安破窗而入,徒手攥住剑锋:"三年不见,阿诗玛部的易容术倒是精进了。" 面皮撕下的瞬间,露出沈明兰贴身婢女春桃的脸。 太和殿上,陆淮安跪呈染血的阵图:"嘉靖三十八年,严世蕃以三万两白银购得台州布防图。经手人,正是冯保义子。" 万历帝把玩着虎符,突然将茶盏砸向冯保:"好个忠勤伯!连倭寇都能为你所用!" "老奴冤枉!"冯保膝行数步,"这分明是陆淮安与张居正勾结......" "勾结?"张居正突然击掌。四名小太监抬进鎏金箱,内藏百封冯保与严嵩往来的密信。最上方那封,赫然有波斯王室的火漆印! 陆淮安趁机奏报:"臣在流放途中截获倭船,其货舱夹层藏有新式佛郎机炮图纸——经查,购炮银两走的正是东厂暗账!" 退朝后,陆淮安在午门拦住戚继光:"沧州倭寇尸体上,可有刺青?" "左臂皆纹浪里青蛟。"戚继光压低声音,"与当年袭击波斯商队的水匪......" 话音未落,宫墙外突然传来波斯使臣的惨叫。众人赶到时,只见使团成员尽数毙命,唯独阿依莎消失无踪。每个死者心口都插着枚柳叶镖——正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的制式暗器! "好一招移祸江东。"陆淮安拾起带血的圣女面纱,嗅到淡淡龙涎香,"张阁老可知,冯保书房有暗道直通......" 他突然顿住,颈侧传来冰凉触感。张居正的匕首抵在动脉:"陆兄可知,陛下为何留你性命? 三日后,陆淮安单骑出关。城门阴影里,戚继光抛来酒囊:"此去辽东,小心女真部的狼筅阵。" "戚将军也该提防蓟州的粮草。"陆淮安马鞭指向东南,"那日沧州倭寇尸首,靴底沾着天津卫特有的红黏土。" 百里外的运河画舫中,张居正焚毁最后一封密信。火光映出信尾印章,竟是早已致仕的徐阶私印! "棋子过河便是车。"他对着虚空举杯,"陆兄,且看这盘新局。" 浪涛声中,某具"波斯圣女"的浮尸漂过舷窗。尸身右手紧攥的,分明是半枚可调蓟州守军的虎符。 朔风卷过辽东铁岭卫的残垣,陆淮安勒马眺望女真部落升起的炊烟。三日前截获的密报此刻正在怀中发烫——女真王帐中那批佛郎机炮的锻造编号,竟与兵部存档中“嘉靖四十年毁于雷火”的旧械完全一致。 “陆大人,验过了。”亲兵递来半截断箭,“箭杆用的云杉木,只有长白山北坡的林子才长这种纹路。” 陆淮安摩挲着箭镞上的暗纹,忽然想起张居正临别时的赠言:“这局棋里,执子者未必在棋盘外。” 戚继光捏着倭寇尸体上的柳叶镖,指尖抚过镖尾细微的划痕。这是锦衣卫暗桩传递密讯的暗号,当他用火折烘烤镖身时,显出一行小字:**“漕粮改海,津门有变”** “将军!天津卫急报!”斥候踉跄闯入,“新到的南洋米船底舱发现夹层,里面全是......”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戚继光扑倒的瞬间,看见帐外运粮的骡车在火光中四分五裂,漫天飘落的不是雪花,而是雪白的暹罗米粒。 第四十八章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陆长河魂穿嘉靖的第三十二天,他要死了! 他虚弱不堪的生命眼看着就要定格在了嘉靖四十五年腊月十四日。 大约是原主“仙丹”吃得太多,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一把帝王乐趣的陆长河又要死了! 他心有不甘的闭上了双眼,忍不住心里怒骂道:“坑人的老天爷,自己不就是意淫了一下当皇帝的乐趣,竟然如此捉弄我。” 好消息是他穿越了,穿越成了嘉靖。 坏消息是他刚穿越没几天就要嗝屁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49年的时候被选举为大总统一样。 嘉靖帝崩了! 当然,陆长河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还能睁开眼睛。 他又一次穿越了,居然还是一个皇帝。 相比于第一次穿越到嘉靖的身上,有过一次经验的陆长河现在显得就比较从容了。 在巧妙的问话中,他得知了这是一个叫做大昭的王朝,他也有了一个新名字——李承乾。 这个王朝在原来世界的史书上并没有相关的记载。 况且这还是一个大一统的王朝,陆长河好歹是一个现代人,要是真的有这样一个王朝,他又岂会不知。 没来及深入思考,一旁的小宦官就贴心的提醒道:“陛下,该上朝了。” 李承乾打量了几眼这位看起来大约十五六岁的小宦官,果然阉人无论在哪个王朝的模样都差不多,永远都是弯着腰一副卑微到极点的样子。 “上朝?”对于刚刚从嘉靖那边来的陆长河而言,这是一个多么小众的词语。 他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全然忘了自己现在可是一个帝王。 下一秒,屋子里所有的宦官和宫女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仿佛眼前的皇帝一个不高兴就会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李承乾看到这一幕也深感不妥,右手微微一抬:“起来吧,朕并未动怒。” 一众人忙活着将李承乾身上的衣服换成了朝服,很快,他就乘坐着龙撵出现在了朝臣的视线中。 此时天刚蒙蒙亮,大昭王朝的早朝时间比明朝还是晚了不少,起码夏日里上朝不用点着灯议事。 随着朝臣按照次序站好,离李承乾最近的宦官开始高喊:“山呼!” 三声“万岁”喊罢,大昭的早朝也正式开始。 李承乾环视朝臣一圈,内心极为满意,看起来这届的臣子还是不错的嘛,尤其是中间的那个胖子,看面相就很清正廉洁。 正在李承乾频频点头的时候,他的脑中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得想个法子把国库变成我的钱才好......” 谁在说话? 李承乾猛地一颤,险些从龙椅上站起来。 那声音分明是从他脑海中响起的,却带着清晰的指向性——正是来自那个站在文官队列最前方,面相“清正廉洁“的胖子! “陛下?“身旁的宦官小声提醒,“户部尚书和大人正在等您示下。” 李承乾这才注意到,刚才自己还觉得是个正直之臣的户部尚书正捧着玉笏,一脸谄媚地看着自己。 “河运不通,臣请陛下准允加征江南茶税。“胖子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脑海中却传来另一道声音:【再加三成,就够我用金丝楠木起一座后花园了...】 李承乾瞳孔骤缩。 他能听见这人的心声! 怪异的事远不止于此,当他的目光扫过其他大臣时,无数嘈杂的心声如潮水般涌来: 兵部侍郎:【前些日子郑大人从海上回来听说在我大昭之外还有异域王国,我要不要建议陛下出兵北上,就像是岳某昔日直捣黄龙一般...等等,这里不是我大宋了?】 御史中丞:【陛下上个月又选了一批妃子,小小年纪怎么能如此放纵,今日我魏征定要死谏!我怎么会出现在此,老夫不是在大唐吗?】 站在门外的禁军统领:【董卓这个假父被我杀了,下一个该找谁呢?且慢,这里不是大汉。】 这些念头中夹杂着大量本不该存在的历史人名,让李承乾后背发凉。 “陛下?“户部尚书和大人见他久不回应,额头渗出冷汗:【这小皇帝不会是发现我贪墨的事了吧?】 李承乾强压住内心的惊涛骇浪,手指死死扣住龙椅扶手。这些大臣的心声里提到的“大宋““大唐”“大汉”,分明都是中国历史上的朝代! 更诡异的是,他们似乎都隐约意识到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却又被某种力量强行束缚在“大昭臣子“的身份里。 难道说,这里不只他一个穿越者。 很快,李承乾就发现了,原来这里的朝臣都是穿越者,而且还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臣子。 户部尚书貌似就是钮钴禄·和珅。 还有张居正、海瑞、房玄龄、杜如晦、狄仁杰、范仲淹、王安石。 自己的贴身太监正是赫赫有名的魏忠贤、礼部尚书严嵩、大司马司马懿、征西大将军年羹尧...... 好好好,老天爷和他玩的这么大是吧,就这种豪华阵容,说个不好听的,要不是自己是皇帝,这屋子里都没他坐着的份。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这个皇帝和这些古往今来最为优秀的臣子们扳扳手腕吧! “和爱卿。“李承乾突然开口,目光如刀般刺向户部尚书,“你说要加征茶税?“ “是、是...“尚书大人额头冒汗,心声乱窜:【有点不对劲啊,这小皇帝怎么突然这么吓人?】 李承乾冷笑一声:“朕以为,爱卿所言甚是,但兹事体大,还是议过之后再决定吧。“ 说罢,李承乾微微欠着身子,靠在龙椅扶手上,静静地看着这群古往今来最杰出的臣子代表的精彩表演。 就在这诡异的沉默中,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陛下圣明!老臣以为,加税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说话之人,正是吏部尚书,乃是张居正的穿越者,这句话简直和没说是一个效果,但又能和皇帝站到一边,果然是个和稀泥的高手。 他话音刚落,一个消瘦的干练臣子就站了出来:“臣以为,税赋不可轻加。” 这道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 户部尚书回过头看了一眼他的衣补,冷笑几声:“海大人现如今是几品官啊,论资排辈也轮不到你说话吧!” 第四十九章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海大人?海瑞? 李承乾仔细打量那个瘦削的官员,果然在他眼中看到了那种熟悉的倔强。 海瑞的心声铿锵有力:『和珅这厮又想中饱私囊!我海瑞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不能让百姓再受盘剥!』 “海爱卿有何高见?“李承乾故意问道,想看看这位著名的清官会如何应对。 海瑞上前一步,声音洪亮:“陛下,江南连年水患,百姓困苦。若再加税,恐生民变。臣请彻查户部账目,看看是否有其他节流之法。“ 和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这海疯子怎么又来了!』 李承乾心中暗笑,表面却不动声色:“海爱卿所言极是。和爱卿,户部账目可都清楚?“ 和珅心中暗道不妙,但面上依旧平静如水:“回陛下,户部账目一清二楚,随时可供查阅...“ 和珅心中庆幸,『幸好,还有一套备查的账目。』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插了进来:“陛下,老臣以为,海大人所言虽有道理,但河运不通确是国家大患。不如先派钦差实地考察,再行定夺。“ 说话的是站在武将首列的大司马。李承乾看向他,只见他面容沉稳,眼神深邃,心声却让人毛骨悚然:『这小皇帝今日眼神锐利,不可小觑。需得徐徐图之,待我掌握兵权...』 司马懿!这绝对是司马懿的思维方式! 李承乾强忍住心中的震惊,点头道:“大司马所言极是。那就依卿所奏,派钦差前往江南考察。至于人选...“ 他的目光扫过朝堂,突然注意到一个站在角落的年轻官员。他面容清秀,眼神清澈,心声异常干净:『若能去江南,定要查清河道淤塞的真正原因...』 “就由海爱卿担任钦差,即日启程。“李承乾宣布道。 朝堂上一片哗然。和珅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而海瑞则激动地跪下:“臣领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退朝后,李承乾回到御书房,只觉得头痛欲裂。今天接收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不仅能读心,还发现满朝文武都是历史上的著名人物! “陛下,魏公公求见。“小太监轻声通报。 魏公公?该不会是... 一个面容阴柔的中年太监躬身走了进来:“老奴参见陛下。“ 『这小皇帝今日怎么突然精明起来了?莫非是有人在背后指点?』 果然是魏忠贤!李承乾心中警铃大作。 “魏爱卿有何事?“他面色平静,但内心早已波澜皱起。 “回陛下,老奴是来禀报后宫用度之事...“魏忠贤谄媚地笑着,却掩饰不住眼中的算计。 李承乾挥手打断他:“这些小事以后再说。朕今日乏了,你先退下吧。“ 魏忠贤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但还是恭敬地退了出去。他的心声最后传来:『看来得加快在后宫安插眼线的速度了...』 李承乾长舒一口气,靠在龙椅上。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一个现代普通人,要在一个满是历史名臣的朝堂上扮演皇帝,而且这些“名臣“还都是来自各个朝代的穿越者! “陛下,该用膳了。“小太监轻声提醒。 李承乾这才意识到已经过了午时。正当他准备起身时,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既然他能读心,何不利用这个能力,把这些穿越者大臣为他所用? 毕竟,他可是看过《明朝那些事儿》和《万历十五年》的现代人,对这些人物的性格和命运了如指掌! 一抹自信的笑容浮现在李承乾脸上。老天爷给了他第二次穿越的机会,还附赠了读心术这么逆天的能力,他岂能辜负? “传旨,明日早朝提前一个时辰。“他对小太监说道,“朕有要事宣布。“ 小太监领命而去。李承乾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宫殿群。大昭王朝,从今天起,将迎来一个全新的时代——一个由穿越者皇帝领导穿越者大臣的时代! 至于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李承乾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和珅、魏忠贤、司马懿,你们最好小心点。因为现在的李承乾,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夜色已深。 御书房内,李承乾额头抵在冰凉的檀木案几上,试图缓解那几乎要裂开的头痛。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却不断闪现早朝时听到的那些心声——和珅的贪婪、海瑞的刚直、司马懿的阴险……这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如今全都聚集在他的朝堂上。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李承乾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御书房内回荡。 “陛下,张居正大人求见。“门外传来太监小心翼翼的通报声。 李承乾猛地坐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衣冠。 “宣。“ 门扉轻启,一位身着绯色官服的中年男子稳步走入。他面容肃穆,眉宇间透着沉稳与智慧,正是历史上那位推行“一条鞭法“的张居正。 “臣张居正,参见陛下。“他行礼如仪,动作一丝不苟。 李承乾注意到张居正的心声异常清晰:『陛下今日朝堂表现与往日大不相同,莫非终于开窍了?大昭积弊已久,若陛下真有改革之意……』 “张爱卿平身。“李承乾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张居正的反应,“朕今日在朝堂上,见你对海瑞所言频频点头,可是赞同他的观点?“ 张居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回陛下,海刚峰所言确实切中时弊。江南水患多年,若再增税赋,恐非良策。“ 『海瑞虽刚直不阿,但不懂变通。若能说服陛下以清查账目为名,行丈量田亩之实,或可一劳永逸解决税赋不均之弊。』 李承乾几乎要笑出声来。不愧是张居正,连思考问题都带着改革家的思维。他清了清嗓子:“张爱卿可有具体建议?朕记得你曾在……“他差点说出“万历年间“,急忙改口,“曾在地方任职,对水利税赋应颇有心得。“ 张居正微微蹙眉,似乎察觉到什么异常,但还是恭敬回答:“臣以为可借此次海大人南下之机,重新丈量江南田亩,查明隐田漏税之事。同时疏通河道,标本兼治。“ 第五十章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寅时的文华殿烛火通明,张居正将九架紫檀算盘摆成北斗阵型。算珠碰撞声里,他每报一数,便有书吏将工部存档掷于金砖: "嘉靖四十年,工部领库银二十七万两铸佛郎机炮四百门。" "雷火案奏销火炮三百门,残骸重熔得精铁十二万斤。" 算珠定格时,张居正掀开殿角蒙布——三坨焦黑铁块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但兵部现存废铁仅九万斤,余下三万斤去了何处?" 冯保突然尖笑:"张阁老怎不算算天津卫丙字仓的耗损?"话音未落,戚继光押着浑身血污的仓吏闯入,摔在地上的账册溅起尘埃:"丙字仓十年间私运精铁五万斤,经手人画押在此!" 万历帝指尖划过账册上的红印,突然将茶盏砸向冯保:"狗奴才!这印鉴分明是东厂秘制的回纹印!" 戚继光击掌三声,四名力士抬进熔炉。女真王帐缴获的金锭在烈焰中扭曲变形,逐渐显露出「景王府内库」的阴刻铭文。更骇人的是金锭边缘的硫磺痕迹——与沧州倭寇火药成分完全一致。 "冯公公不妨解释解释。"戚继光抽出绣春刀挑开金锭夹层,"为何景王府二十年前封存的秘药‘离魂散’,会出现在东厂刑房?" 冯保蟒袍下的身躯微微发抖,突然指向工部尚书潘季驯:"老奴有罪!但私运精铁实为潘尚书胁迫!" 潘季驯怒极反笑,从袖中抖出半封密信:"陛下明鉴!此信乃冯保亲笔,许臣漕运总督之位换取丙字仓钥匙!" 信纸飘落御案时,陆淮安瞥见边角暗纹——竟是波斯王室独有的莲花水印。 "够了!"万历帝摔碎玉佩,锋利的碎片划过陆淮安右臂。司礼监大太监捧出鎏金药瓶,将猩红药水涂抹在伤口处。 满殿死寂中,陆淮安臂上七星痣竟如活物般蠕动淡去。张居正适时呈上景王世子襁褓:"太医署存档记载,世子满月时用‘朱砂混鹤顶红’点痣辟邪——此药遇‘离魂散’则褪色!" 冯保突然暴起扑向陆淮安:"杂家早该在诏狱结果了你!"却被戚继光一脚踹翻。飞鱼服撕裂处,冯保心口赫然露出与金锭铭文相同的「景」字刺青! 八百里加急的蹄声撕裂黎明。驿卒呈上的急报犹带血渍:"天津卫丙字仓寅时起火,三十名仓吏自缢,唯留此物于灰烬中。" 焦黑的铁匣内,严嵩私印完好无损。压印的货单上清晰写着:"嘉靖四十一年三月初七,收女真貂皮三百张,折佛郎机炮十门。" 张居正突然跪奏:"臣请开先帝陵寝!" 满殿哗然中,他展开徐阶临终血书:"严嵩曾盗景王陪葬品,其金丝楠棺内藏有海运密图!" 万历帝闭目良久,再睁眼时寒光凛冽:"冯保押送诏狱,东厂所属尽数下狱。陆卿——" 他掷出辽东经略印信:"即日起整饬九边,凡涉景王案者,先斩后奏!" 雪夜,陆淮安撬开徐府祠堂供桌暗格。蜘蛛网覆盖的信笺上,徐阶字迹如刀: "正德八年,丘氏幼子托波斯商队出关。其背后胎记非寻常朱砂,乃刺入肌理的辽东舆图。待女真坐大,可借剿匪之名收失地,功成则此子当殉。" 信纸在烛火中卷曲时,陆淮安忽觉背后旧伤灼痛。铜镜中,那道蜿蜒疤痕竟与密信附图的辽河走向完全重合。 通州码头的浮尸被浪推到岸边,仵作剖开翻译官肿胀的腹部,掏出的鱼符让戚继光瞳孔骤缩——这枚景王府调兵符的缺口,正与陆淮安背上疤痕某处凹凸契合! "经略使请看。"戚继光将鱼符按在辽东沙盘,"此处缺口对应宽甸堡,正是上月女真破关之地。" 陆淮安抚过沙盘上的小旗,突然拔剑斩断:"明日拔营!" 渤海湾的冬雨刺骨,戚继光站在暹罗商船甲板上,看着水师撬开货舱夹层。二十门簇新的佛郎机炮泛着冷光,炮身「内承运库监造」的铭文下,藏着更小的「景府私铸」字样。 "将军!底舱有活口!" 被铁链锁住的白发番商狂笑不止,用生硬的汉话嘶吼:"阿依莎圣女万岁!光明终将焚尽伪朝!"随即咬舌自尽。戚继光蹲身扯开尸体衣襟,胸膛上的白莲刺青让他如坠冰窟——这与二十年前剿灭的白莲教余孽印记分毫不差! 万历帝的朱批在晨曦中展开:"陆卿忠勇可嘉,着加封太子少保,总理辽东军务。" 张居正深夜扣响陆宅门扉时,陆淮安正在擦拭佩剑。剑脊映出来客阴郁的面容:"经略使可知,真正的景王世子尚在人间?" 他推过密报,辽东细作的血书触目惊心:"女真王帐有汉人军师,年约三十,背后双龙戏珠胎记,通晓《永乐大典》兵法篇。" 陆淮安剑尖挑起血书掷入火盆:"阁老这局棋,打算下到何时?" "棋局?"张居正抚过御赐的羊脂玉扳指,"从陛下翻开玉牒那刻起,你我都已是局中子。" 更鼓声穿过雪幕,两人对坐无言。东方既白时,一匹快马撞开城门:"急报!女真联合鞑靼叩关,阵前竖‘诛伪帝’大旗!" 陆淮安系紧披风踏入风雪,背后的舆图胎记在朝阳下宛如血痕。 薛阳丁安两人和和尚分手,并肩便往家中赶去,他两个互为邻居,没用多少时间,就行至家门口。 丁安的浑家王氏正在屋子外面的竹竿上晾方才洗好的衣服,笑道:“哥两个这是哪里吃了酒来,正好今日淘换来一只鸡,晚上带着嫂子来我家里吃饭。” 薛阳笑着答应下来,寒暄一番,便折回自己家中。刚刚两人路上已经说定,这几日收拾一下,就搬到乡下去,看现在的情形,金兵早早晚晚是要夺了汴京城,为了妻儿免遭战火,也该离开。 薛阳的妻子柳氏正坐在床上拿着针线缝着小孩儿要穿的衣服,薛阳不忍她过于劳累,走上前去拿过她手中的针线:“你身子沉,多歇歇吧。” 柳怡将身子靠在薛阳身上笑道:“我整日里闲在家中也无事可做,做个针线活,怎么就累了!” 第五十一章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丁安取出短刀蓄势待发,薛阳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示意他不要冲动,转过身去说道:“奉了老爷的令,将这女子送回。” 那人喝道:“胡说,老爷从来都是留下过夜,况且一个娼妓,用得着两个侍卫去送?”原来这人正是王府的管家张德缺,最是知晓王黼的习惯。 他话音刚落,院子里就传来哭啼声,四处都有人叫喊道:“老爷被人杀了!” 张德缺立马便反应了过来,大喊道:“果然是贼人,来人给我拿了!” 薛阳和丁安暗道不妙,丁安当机立断飞出一刀,就要取张德缺的性命,却没想到一时慌张,飞刀却偏了数寸,擦着前方那人衣服飞了过去。 薛阳本想冲过去放倒那人,哪料到只是转瞬间的功夫,就从前方涌出数十位持刀的护卫,下一刻将他三个团团围住。 眼见事发,已无退路,薛阳赶忙对丁安道:“你见机行事,我先抵挡一二。” 说罢,薛阳闪身到离他最近的一名侍卫身前,一掌劈出,生生折断那侍卫的右臂,夺过刀来持在手中喝道:“那个上来送死!” 这一声怒喝之下,倒是唬住了这些侍卫,一时之间竟然没人敢上前拿他们两个。 张德缺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叫道:“凭他们两个能斗几个?谁擒了他们,我替老爷做主赏他黄金百两。”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二十几号人此刻听见黄金百两这四个字一出,都持刀围了上来。 薛阳自然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将刀在地上一撑,飞身上前就要擒住张德缺,没等近身,就听丁安喊道:“小心。” 那张德缺原来也是一个会武的,一发飞镖刺来,逼得他不得不回刀隔档。 等他落地的一瞬间,就有三把刀杀来,此刻纵然他武功不俗,可在三人围攻之下也只能勉强招架,一时之间难以取胜。 丁安见大哥身陷困境,就要挺身相助,可却被一旁的女子拉住。 丁安本想发作,可那女子竟然开口说道:“我去助他,你去把大门打开接应。” 丁安没想到明明被点住哑穴的女子此刻竟然能够开口说话,惊愕之下,还是把手中的短刀递给女子,按照女子的吩咐往后退去。 这女子没有丝毫犹豫,握住手中短刀,身法极快,接替薛阳迎战后方的那名护卫。 她虚刺一刀,在右侧卖个破绽,那侍卫果然举刀劈来,女子翻转手腕,反手握刀,用短刀接住劈来的长刀,顺势卸了力道,那长刀便从侍卫手中脱落,下一秒,那短刀就扎在了他的心窝。 薛阳见有人相助,当即越战越勇,看准机会,砍断一名侍卫的右腿,跳将出来,另一位侍卫见两人已经倒下,心里生出惧意,可谓乱中出错,挥舞着手中的长刀,被薛阳看出破绽,横刀隔档,一掌劈出,取了性命。 张德缺见这几个拿他不住,便取出弩箭,暗暗躲在几个侍卫身后,又吩咐剩下的侍卫上前与他们两个厮杀。 丁安此时已经将门口的两个守卫击倒,打开大门喊道:“大哥,走!” 十几个侍卫逼上前来,薛阳将手中钢刀画了一圈,和女子跃了出来,互相点头,便要撤退。 张德缺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就在薛阳转身之际,一发冷箭从他手中的弩中射出,正中薛阳左边小腿,薛阳吃痛跌倒,早有一侍卫持刀砍来,薛阳全力翻滚闪身躲避,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那钢刀从左肩处砍下,整个左臂都被削落。 那女子回身想要救他,已是来不及了,早有数把钢刀架在薛阳的脖颈上。 薛阳此刻像是一个血人一般倒在地上,他自己知道今日自己是活不成了,朝着门口大喊道:“兄弟,我的妻儿拜托给你了,我......我......不行了......”说罢,不忍受辱,咬舌自尽。 丁安和他一个头磕在地上,早已义结金兰,见大哥惨死,悲愤不已,脑海中想起当时结拜时候的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往日誓言此刻浮现眼前,就要上前与这些人拼命。 女子拦住他,口中不住的说道:“先护住他的妻儿,日后......,日后为他报仇罢。” 丁安纵然心中难受无比,但是想到大哥妻儿尚且还需要照顾,若是自己死在这里,只怕自己的妻子和大哥的妻儿明日就要被官兵拿住。想到这里,他狠了狠心,和女子夺门而出。 幸亏门口那辆马车还在,他两个卸下车辕,飞身上马,往西边疾驰而去。 直到再看不见人前来追赶,丁安在一处僻静处勒住缰绳,跳下马来。 等那女子下马后,丁安发狠逼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女子全然没有一点惧色,但丁安此时怒不可遏,只好耐心解释一番。 原来这女子叫做翠娘,本也是个良家女子,因母亲生的貌美,被王黼看中,便派人当街打死了她的父亲,事后还想要纳她母亲做妾,翠娘母亲拼死不肯,撞死在石头上殉了情,彼时翠娘方才十岁,为了安葬父母,不得已自己个卖到了甜水巷,隐忍多年,方才等来了一个报仇的机会。 听说是王黼要她,她心里便寻思着报仇,但要做的天衣无缝,还需一味药。 翠娘和老鸨子假意请教说是男人做不成事该如何,老鸨子心里欢喜,以为她终于是体会了其中的乐趣,翠娘本就貌美,奈何始终很少让客人登床,一直让老鸨子很是头疼。 如今翠娘主动提出来,老鸨子自然欢喜不已,替她问江湖郎中讨来一个方子,上面用的全是些烈药,专治男人那方面的毛病。 这药寻常人吃了倒也无事,只是那王黼年纪颇大,又在翠娘的劝说下多吃了几丸,经受不住这样强烈的药性,没等行房,就一股血气翻涌窜到心头,气绝了。 见他身死,翠娘本想着逃出去后一走了之,却正好被薛阳和丁安两个人撞了个正着,见他二人也是来取王黼这老贼的性命,翠娘索性便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由他们去了。 第五十二章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铮!青光闪动,当铺掌柜胡安接过面前站着的中年男子递过来的长剑,只看剑鞘上面的装饰就晓得这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宝剑,拔出来一瞧,果然寒光熠熠,三月的天气竟也逼得出人脸上的冷汗来。 左右端详了好一会,胡安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好,极好,说的一点不错,果然是上好的玄铁打出来的。” 中年男子目光在宝剑上逗留片刻,叹口气问道:“您看看值多少钱?” 胡安伸出右手,按个的竖起手指,轮到小拇指的时候,却按住不动。 “四十贯,您可这汴京城打听,要是哪家店能出价比我高,您就是把我店砸了我也没有二话!” 中年男子心头一沉,眉头皱起,显然对这个价钱不满意。 胡安见他犹豫,开口劝道:“这年月,刀剑最是容易得来,说不准哪天金兵就攻了进来,到时候您就是想卖,怕是都找不到店肯收了。” 沉思片刻,还是狠了狠心道:“依你的价,卖了罢!” 胡安见买主答应下来,连忙堆着笑把男子引到一旁的桌上,让店里的茶博士奉茶伺候着,笑着说道:“客官稍坐,我去账房取了钱就来。” 中年男子一盏茶未下肚,胡安从后屋折返,将五串铜钱和一叠交子放在他的面前。 “客官,您点点,出门在外给您图方便,在下自己做主折了五贯的现钱,其余的,都换成了十贯和五贯面值的交子。” 中年男子仔细的数了一遍,并没有漏掉一枚铜钱。想来也是,一个整日里和钱打交道的精明商人,很少会犯这种错误。 钱货两清,这把剑便从此易主,和他再无关系了。 出了当铺大门,冷不丁从拐角处传来一个声音:“嗬,薛大侠竟然也落魄到这般地步了?” 中年男子回头朝着声音望去,一身着青衣的年轻男子已然走到他身边。原来是丁安。 薛阳去年跟着岳父来到汴京城里做些买卖,初到时,他们租的房子隔壁的租客正是丁安,他两个都曾在江湖上行走,丁安见他武艺精熟,时常买些好菜来请教,一来二去便熟络起来。 只是本想着赚些钱,能在汴京站住脚,可不曾想却赔个精光,岳父急火攻心,没熬过冬天就过世了,再加上世道如此,眼下日子过的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又逢妻子生产,他又不会营生。不得已,只能拿家传的宝剑出来货卖了准备回乡下去。 薛阳脸上有些羞愧:“见笑,总归要些银钱度日的。” 丁安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问道:“这么急着用钱,是嫂夫人要生了吧?” 薛阳还礼,想到自己即将要出生的孩子,他的脸上总算是带上了笑意:“是啊,下个月差不离就落地了,这一应的物件,都要准备齐全,少不了用钱的地方。说来也是我不善经营,这一年来竟没攒下几贯家财。” “何苦卖了自己的家传之物,张个口,三五贯钱我还是拿得出来。” 薛阳的头低了下来,低声道:“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汴京城里的米贵,我两口子吃不起了。” 丁安笑道:“难不成你薛兄的孩子就金贵的紧,这些钱都不够你使?” 薛阳看着眼前的丁安,反而有些疑惑,说道:“昨日赋税又摊派下来了,你还不知?” 丁安闻言大惊:“我昨天在酒楼吃了一夜,还未曾回家去。” 薛阳说道:“听说上个月康王又去议和了,被金国扣住不放,当下正在索要赎金呢,现如今住在汴京城里的每家每户都摊下十贯的赋税,我本打算和你商议一下,处置了此处的家产我们两家就往乡下去住。” 听完这话,丁安有些气愤的咒骂道:“今日也议和,明日也议和,有这劳什子的朝廷,谁的日子又好过呢!” 薛阳也愤愤说道:“可不是吗,去年方才去亳州烧完香,今年又不知赔偿多少的金饼银饼,可怜百姓吃个烧饼还恨不得今日吃半个,留下半个还要吃上一日。” 丁安叹道:“这大宋究竟是怎么了,竟让一些奸臣占据了朝野。” 薛阳见他声音响亮,赶忙制止道:“小声些,莫要让那些朝廷的犬牙听了去。” “听就听了去,只怕他不来,来了叫他知道大爷的拳头。” 薛阳想道也是,如今的时节,哪里还能堵住悠悠之口,也随他去了。 他两个走着,薛阳口中喃喃念出一句诗来:“但得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残阳。” 丁安问道:“这句诗是谁人写的?” 薛阳道:“这是本朝的守御使李公所写,文采上虽比不得李太白,却在忧国忧民上胜他一筹。” 二人本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汉,聊到家国之事,不免感慨万千,索性就近找了一个小酒店,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打算痛痛快快的喝几碗酒来消消愁。 两人正喝着酒,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铁器碰撞的声音。 薛阳和丁安两个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头戴斗笠的汉子正和几个朝廷的官兵在巷子里面厮杀,那汉子一个对上五人,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惧意,反而持着剑越战越勇。 薛阳道:“这汉子的剑法倒是有些来路,似乎是太祖长拳中演化而来,想来是少林功夫。” 丁安点了点头,说道:“这汉子一个敌五个尚且不落下风,好俊的功夫,帮还是不帮。” 薛阳心里道,这年月,朝廷的官兵想要捉住的又怎么不是一个好人,自然是要帮。 薛阳点了点头,丁安立马会意,这两人当即一人捡了一根木棍迎了上去。 那汉子见薛阳和丁安两个过来,长剑一横,扫退官兵后跳了出来,开口笑道:“洒家以为汴京街头没有好汉,没想到竟有两个好男子前来帮衬,好极啦!” 薛阳和丁安笑道:“我弟兄两个只道是好汉被围,没想到还是个僧人。” 那五个军官中带头的见有人相助,道声:“麻烦。”招呼着弟兄们搏杀。 薛阳把木棍往地上一点,摆个架势,这本是枪法的招式,却被他用在了棍上。 一个武官举刀就劈来,薛阳手腕抖动,木棍在刀尖上一点,看似全无力道,实则足有百石的气力在里面,那武官虽然也有武功,却招架不住,薛阳瞅准了空隙,往那武官心窝处一刺,登时便飞出数丈,倒地不起。 第五十三章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那僧人称赞道:“好枪法!” 当即挥舞手中的长剑迎战上去,只是这僧人只用剑背击人,只打倒了,不伤他们性命。 丁安同样不甘示弱,手中的木棍舞得带风,也挑了一个官兵斗将过去。 这三人各自使出手段,只片刻功夫,就将几个官兵全部打倒在地。 那僧人扔下长剑,合上手掌,对着躺在地上的官兵说道:“我佛慈悲,你们并无罪孽,饶了你们命去。” 那带头官兵见敌不过,又暗自庆幸捡回一条命来,便招呼着官兵连滚带爬的撤走。 等这几个官兵没了踪影,僧人转身答谢二人道:“多谢两位壮士相助。” 薛阳道:“高僧不必客气,倒是因为什么,被这些鹰爪盯上了。 僧人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找个僻静地方吃上几杯,正好与二位结识。” 薛阳和丁安两个点头答应,丁安折回刚才的小酒馆,算了酒钱,三人便往西市走去。西市杂乱,最是安全不过。 薛阳看着眼前有家酒馆,门口的旗子上写着十里香,便说道:“就在这里吧。” 坐定之后,这男子摘下斗笠,露出烫着戒疤的脑袋,薛阳和丁安相视一笑,果然是个正经僧人无疑。 小二迎了过来,看到僧人脑袋上的戒疤有些犯难的说道:“小店里面只有浊酒卖,无有清酒。” 僧人哈哈笑道:“不妨事,我却也不是一个清白的和尚,就把浊酒拿来。” 不多时,小二便依着僧人的吩咐,烫了三壶酒,切了些羊肉端来。 薛阳用手中的筷子指着那羊肉问道:“高僧也吃得?” 僧人开口道:“这如何吃不得,洒家平日里都是酒肉不离口,可心里十足的放着佛祖,不碍事。” 薛阳和丁安两个看着和尚这做派都笑了,薛阳说道:“还未请教师傅法号?” 僧人双手合十,说道:“洒家法号行止。” 薛阳霍然站立起来,脸上满是敬意,道:“原来眼前人的竟然是高僧大师!” 此人正是赫赫有名的神棍和尚行止,一套盘龙棍法堪称一绝。 三人互通了名号,丁安问道:“为何高僧会与朝廷的官兵斗在一处。” 行止端起酒碗和他们两个相互敬了才道:“我一路追蔡京那个狗官到了潭州,送他前往西方极乐世界去了,被几个官兵看见,一路追赶,我又偏不往乡下跑,带着这几个官兵到了汴京。” 两人皆大惊,想不到眼前的僧人竟如此胆大,京都之地,居然如此的肆意妄为。 和尚笑道:“也没什么好怕,天下和尚都是一个光头,到了汴京我反而放下心来,这里的人多,和尚也该是多的。” 薛阳和丁安皆端起酒来敬他:“高僧果然行事不同寻常。” 和尚喝了酒,对薛阳道:“我方才见你使得枪法,似乎是当年一字并肩王的方天画戟中演化过来,你又姓薛,莫非你是薛礼的后人?” 薛阳笑道:“不瞒高僧,在下正是薛公的子孙。” 和尚口中连连赞道:“妙哉,妙哉,忠良之后,果然勇武!” 薛阳心里想着,未出生的孩子还没取名字,他妻子又信奉佛祖,这不是上天作美,安排了一个高僧到这里,就问他讨一个名字。 他将心里的想法告知了二人,和尚哈哈大笑几声,说道:“这有什么,你二人方才救我性命,现在便是要和尚这命,也给得。” 说罢,和尚沉思片刻,伸出一根手指蘸了酒,在桌子上写下两个字来,叫薛阳近身过来瞧。 薛阳口中念道:“抗......金。”话出口,四下转头环顾,还好没给人听了去,慌忙用袖子拂去桌子上的酒渍。 他口中悄声道:“当今皇帝最是厌恶人家提起这两个字来。” 和尚正色道:“如何问我讨名字,给了却不敢用?” 薛阳一时语塞,答不出话来。 和尚转而大笑,薛阳才知道他是在说笑。 “常言道男儿顶天立地,若是生了男孩,不妨就取单名一个立字,可好?” 薛阳念了几遍,觉得这名字委实不错,当即应允了下来。 三人酒喝的尽兴,和尚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递到薛阳面前。 薛阳和丁安凑过来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一叶渡江”,他二人都知道这是一门极为高明的轻功,比他们所学不知强出多少。 薛阳道:“这想必是少林的绝学,我两个怎么好拿来看。” 和尚道:“众生皆是一样,这小册子就当给你孩子的礼了,不必推辞。” 酒喝的好了,薛阳问店家讨来纸笔,写了乡里的地名,和那和尚约好,等孩子下个月出生的时候务必请他到乡下来喝杯喜酒。 和尚揣起纸条,口中念叨着佛经,便往东边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去。 薛阳丁安两人和和尚分手,并肩便往家中赶去,他两个互为邻居,没用多少时间,就行至家门口。 丁安的浑家王氏正在屋子外面的竹竿上晾方才洗好的衣服,笑道:“哥两个这是哪里吃了酒来,正好今日淘换来一只鸡,晚上带着嫂子来我家里吃饭。” 薛阳笑着答应下来,寒暄一番,便折回自己家中。刚刚两人路上已经说定,这几日收拾一下,就搬到乡下去,看现在的情形,金兵早早晚晚是要夺了汴京城,为了妻儿免遭战火,也该离开。 薛阳的妻子柳氏正坐在床上拿着针线缝着小孩儿要穿的衣服,薛阳不忍她过于劳累,走上前去拿过她手中的针线:“你身子沉,多歇歇吧。” 柳怡将身子靠在薛阳身上笑道:“我整日里闲在家中也无事可做,做个针线活,怎么就累了!” 薛阳的妻子柳氏是三年前嫁给他的,她本是商人之女,虽不像男儿一般进学,也熟读了诗、书,未出阁时,便爱慕江湖豪侠的做派,遇见薛阳便丢了魂,认定了非他不嫁。 他夫妻两个成亲多年,恩爱却丝毫不减。 薛阳将卖的钱拿出递到柳氏的手中,将打算细细的告知她一遍,只说这几日便走,让她也收拾一些需要带走的东西提前归置好。 第五十四章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王承恩不禁想起了当年带着三千宦官在皇城死战的场景。 那时候是为了保护大唐的皇帝。 就如同现在保护他的孩子一样。 那天,伴随着细雨,他带着三千无根之人义无反顾的举刀杀向武器精良的叛军。 身边的弟兄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雨不大,落在地上却汇聚成了河。 砍得刀口崩裂,精疲力尽,终于再也支撑不住。 是王小五拼了命把他从叛军的刀下救出,挨着最后一股劲把他推进宫门:“干爹,护着皇上吧,儿子替你死在这!” 他被推进门的一瞬间往外看了一眼,小五被人家砍倒在地,立刻就有好几把刀往他身上招呼了上去。 他想要冲出去,但是无论如何用力也打不开那扇门,只能是眼睁睁看着小五倒在血河里面。 小五是为了他而死的,是为了大唐死的,也是为了皇上死的,他不知道乱刃分尸是一种什么样的疼痛,他宁愿死的是他自己。 他真想趴在地上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可是就来这点现在他都做不到,活着的人总归要去做些什么。 洛大的皇城之中,王承恩慌张的四处寻找着皇上。 等他找到皇上的时候,皇帝正往后花园的一个树上甩了一根绳子。 见他来了,皇帝有些失魂落魄的开口道:“来,帮朕挂上。” 平日里高坐龙椅的皇帝,到了此刻,竟然连一个上吊的绳子都套不上去。 王承恩将那手中的周身缺口的刀仍在一旁,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陛下,跟奴才逃命去吧。” 皇帝听着外面不远处厮杀的叫喊声,反而释然的说道:“朕还是天子时,四海之内皆可去得,如今失了天下,又那里还有我的容身之所呢。” 王承恩拉着皇帝的衣摆,哭道:“我们去商州,那里还有夜不收,一定能打回来的,陛下!” 皇帝蹲下来,抚摸着王承恩的头发:“不要劝我了,天子有天子的死法,你自己个逃命去吧,若是有心,带着他一起走吧。”皇帝说完,指着一旁的女尸怀中的婴儿说道。 王承恩看时,倒在这里的是贵妃,那个皇帝最爱的女人,也是忠臣良将口中的红颜祸水。 皇帝背对着站着,用他最后的帝王之威说道:“天下臣子都以为朕是为她丢下了这大好河山,普天之下谁都可以这样说,但是对朕来说,万方有罪,皆在朕躬。” “她毕竟生下了朕的子嗣啊。” “贵妃这是?”王承恩抱起皇子,看到贵妃脖颈上深深的刀痕。 “是朕杀了她!”皇帝不忍心回过头来看,负手而立。 “真是难为陛下了。”王承恩已经泣不成声。 “王承恩听旨,此子取名崇光,是为我大唐太子,你只要护好他,就算了了我最后一桩心愿了。” “你去吧,承恩!”皇帝已经将头颅伸到那个绳套中。 王承恩连着磕头,口中不断的泣道:“臣,恭送大唐皇帝!” 王承恩本想一同跟着去了,挂在树枝上的先皇和他自小一起长大,他还是东宫的时候,自己就已经侍候在左右了,如今主子去了,怎么不让他心痛。 可是还有太子,李崇光的一声啼哭将他拉了回来。 “陛下这是把大唐的未来交付给了他,自己个是万万不能让他的血脉落到敌军的手里。” “逃吧,可怎么逃得出去,遍地都是叛军,更不必说怀中的婴儿还在啼哭。” 正在发愁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东城那边有个狗洞。 “太子殿下,请恕臣不恭了。” 王承恩抱着李崇光爬过那个勉强能容许一个人通过的洞口。 之后王承恩带着他一路北上,来到了这个商州的名叫万和村的村庄,自此隐姓埋名。 嗖嗖,两声凌空的声响,射在了院落中两名还站着的士兵身上。 王承恩看着那两支同时将敌人毙命的弩箭,认出了这武器的来头:“双子弩!” 看到这武器的时候,就意味着夜不收到了。 领头人看着身边的弟兄接二连三的倒下,先是大怒,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一个黑影纵身来到了院中,离地足有一丈,几乎是飞身而来。 “大唐夜不收,张逸风,奉命保护太子殿下。” 李崇光失去了束缚,虽然手还被绑着,但几乎是一瞬间跑到了那个黑衣人的身旁。 “是你?” 李崇光看清了这黑衣人的脸后,惊呼道,他万万没想到前几日被自己救下的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还没等他的话音落地,那带头之人几乎是瞬间长刀出鞘,砍杀了过来,眼下五个人只剩他一个人还站着,无论是不是他的对手,他都已经没有了退缩和畏惧的理由。 “很久没看到向我拔刀而来的人了。” 李崇光只看到银光一闪,接着是一个帅气的收刀。 几秒之后,一颗头颅从带头人的脖子上落了下来,咕咚一声滚到一旁。 “大唐夜不收张逸风,拜见太子殿下。” “内宫总管王承恩,拜见太子殿下。” 李崇光看着跪倒在地上的两人,虽然还不明白如何回复,但还是点点头,然后冲着这两个人喊道:“能不能先把我解开,我手麻了!” 张逸风和王承恩两人面面相觑,而后慌忙的将绑在李崇光手臂上的绳子解了下来。 虽然小院内的危机暂时解除,但是毕竟外面是有上百号人的。 三人经过短暂的交流之后,李崇光和王承恩两人明白了眼下的局势并不乐观。 虽然张逸风嘴上说是奉命而来,但是自从大唐亡了之后,夜不收早已经解散,如今散落各地,哪里还有昔日大军的模样,更是谈不上有军马前来。 当年王承恩躲避到这里的时候,给夜不收统帅秘密去了一封信,张逸风就是那时候奉命守护在这里的,一呆就是十五年,前几日被这些人暗中探查到,顺通摸瓜追查至此。 当时攻入城中,叛军四处搜寻却并未发现皇子的下落,这件事一直让如今的梁帝如芒在背,整日夜不能寐。 于是他向九州分别派出自己的秘密部队,秘密搜寻李崇光的下落。 所幸张逸风那时候被李崇光无意之间救了一命,才有今日的境遇。 李崇光心里想着,辛苦自己那时候一念之间心存了善意,要不恐怕自己现在早就人头落地了,想到这里,李崇光不禁感到脖颈后面一阵发凉。 “现在怎么办?”李崇光看着还跪在地上回话的两人问道。 第五十五章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张逸风低头沉思片刻,果断的说出:“逃吧,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待了。” 这不用他说,李崇光自然也知道,可是让人束手无策的是,怎么逃出去。 外面可是有上百人的队伍啊。 张逸风看着李崇光面上的愁色说道:“殿下放心,西边暂时只有一个小队,臣在来的路上已经把他们给抹除了。” 王承恩此时意味深长的看着张逸风,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还是没有开口。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哨子,对着西边吹了一下,这哨子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如同乌鸦叫一样,传了很远。 张逸风见他已经有了行动,那有些话也不得不说了,他把头撇到一侧,有些难为情的开口道“我只带了两匹马,就在外面的墙下面。” 这其中的意思自然是显而易见的,三个人必定要有一个留在这里。 “我留下吧!”王承恩从地上站了起来,用一种坚定的语气说道。 “王大人,还是你带着殿下走吧。”张逸风上前扶着王承恩的手臂劝说道。 “毕竟,殿下如今离不开的人是你!”张逸风一字一顿的说道。 他说的自然有道理。可是在王承恩看来,现在的局势,恐怕只有夜不收才能护住殿下周全,他自然不同意这个提议。 李崇光很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不能三个人一起走呢,他当即表示:“大伯和我骑着一匹马不就好了吗?” 王承恩摇了摇头道:“殿下,这是万万行不通的,必须要有人呆在这!” 李崇光不能理解,问道:“为什么?” 王承恩解释道:“如果我们都走了,等他们发现这个院子里面的尸体的时候,他们就会追,到时候,我们都没有生路。” 就在三人争吵谁要离开之际,从围墙上面又爬进来一个人影。 “都不要再争抢了,你们三个都走,我留在这里!” 三人都没想到这时候还会有人能进来这里,而且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三人同时顺着说话的声音看去,李崇光率先认出了那个人影。 “张二狗?” “殿下没想到是我吧。” 他竟然也知道自己的新身份,李崇光带着疑惑看着王承恩。 王承恩只是淡淡的说道:“以后有机会再解释给你听。”便不再开口。 张二狗走到三人面前,很平静的开口。“殿下不用奇怪,这里所有人都清楚殿下的身份。” 很明显,张二狗口中的这里指的是万和庄所有的人。 而后他一屁股坐到门槛上,指着门外说道:“门外我爹已经做好了准备,你们快走吧。” 李崇光眼光望向坐在门槛上的那个所有人眼中的浪荡子:“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张二狗一改往日的轻浮,面对李崇光的发问,他站起身,对着他一躬扫地施了礼说道:“只有殿下活着,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才有希望。” 他顿了一下,又玩笑似得说道:“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公平的,老天爷都在看着,我赢了殿下的一捆柴,总要输给你点什么才叫公平,算来算去,我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赔给你的,就用这条命赔了吧!” “让无辜的人为我送了命,那我情愿自己留在这!”李崇光毅然决然的摇了摇头,他并不同意让张二狗留在这送死。 “殿下,走吧!我留下,不见得就送了命。” 王承恩此时看着站在原地不肯走的李崇光,快步走到李崇光的面前,拉着他说道:“殿下,走吧!” 在三个人的催促声中,李崇光被连拉带扯的拽到了门外。 大伯教过他如何骑马,就在自己和张逸风上马之后,李崇光看着这两匹马疑问道:“不是说已经准备好了吗?” “殿下,保重!”王承恩用手中的刀身狠抽李崇光坐下的快马。 而后王承恩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牌递到张逸风的手中,轻声道:“去找大帅!” 大伯的话一出口,李崇光瞬间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在骗他,根本就没有别的人,从始至终,大伯就没有想和他一起逃走。 没等李崇光再发问,坐下的马就像是一阵风似得带着他往远方飞驰而去,侧方跟着的是不夜收张逸风。 看着二人走远,王承恩舒了一口气,对着张二狗说道:“咱爷两个今日算是对得起先皇了。” 张二狗笑道:“是啊,要不是他,我还活不到现在呢,怎么说都是赚了。” 王承恩用下身的衣服擦干净刀上的血,递给张二狗,又从院子里的尸体上拿过一把,用力握在手里说道:“走吧,该做我们应该做的事了。” “走!” 二人径直往东走了过去。 正在四处搜查的官兵突然从视野中看到两个人,一个中年和一个少年,手中持着刀正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向他们走来。 “好孩子,怕不怕?”王承恩问跟在他身边的张二狗。 “你当年带着宫人走出宫门的时候,你怕不怕?”张二狗反问他道。 “怕,却也不怕。” “我和你当年应该差不多。” “可惜了,你还这么年轻!” “十六年前的你也很年轻吧。” “好歹比你现在要大得多了。” 二人不再说话,举着手中的刀向面前的一队官兵杀去。 李崇光被坐下的马带着冲出去好久,才勉强拉住缰绳。 他调转马头就要往回走。 张逸风立马飞身下马,勒住缰绳,厉声道:“殿下!不可回头。” 李崇光喝道:“你知道那个人对我来说是谁吗?” 张逸风抬着头,仰望着李崇光,长叹了一口气道:“臣知道,但是殿下应该以国事为重!王大人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殿下能够带我们重振山河,希望殿下能理解这其中的苦心。” “不,你不知道,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怎么能看着他为了我送死!” “殿下,人生来就是不同的,做臣子的,为殿下献出生命对他而言就是莫大的荣幸。” “你松手。”李崇光吼叫着,此时已经彻底被激怒了,短短几刻钟的时间,先是莫名其妙的要被人家夺去性命,而后又听他们说自己是什么太子,现在连陪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大伯居然为了保护自己要留在那个虎狼之地。 可是面对这一切,他是那么的束手无策。 张逸风死死的拽着缰绳,不肯让步。 “那好,你拽着吧,我用脚走过去。” 李崇光跳下马来,踩着地上的白雪,就往万和庄一步一步的走去。 第五十六章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自从王仙芝登上大位之后,初时倒是有几分仁政典范的样子,没几年就加重赋税,任人唯亲、搞得百姓苦不堪言。 所有贤明的帝王各有千秋,昏庸的帝王也总是如出一辙! 说到这里,崔安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道:“到底是个盐贩子出身!” 夜不收自从大唐消散之后,崔安便让他们散作闲人,除了他和近身的七十二地煞留在了这归龙山庄,其余的都隐居去了。 “他们都去了哪里?” 崔安摇了摇头:“本帅对他们的下落了解的并不多。” 对这样的说辞,李崇光并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能以一己之力掌握这个足够改朝换代的势力,就必然不会被反制于他,这样的人,总是有后手的。 崔安看着李崇光的眼神似乎有所怀疑,心里有了一丝的喜悦,能从这只字片语中判读出一个人的话是否属实,称得上聪慧二字,他开口道:“平日里与我关系较为亲近的几个,就在万和庄。 李崇光想起张二狗那天晚上说过,整个万和庄都知道他这个“太子”的身份,他迫不及待的追问道:“那张二狗?” 崔安有些惋惜的说道:“那是夜不收麾下伍长张子凌的儿子!” 当时王承恩带着李崇光逃出长安的时候,凭借着太子殿下的内谍玉牌调动了夜不收的暗探,被安置在万和庄这个小村庄。 万和庄乃是夜不收的家眷居住的一个村子,故而从一开始,大家都知道住在村子里的李崇光到底是何许人也。 张逸风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被安插在这里。 崔安的话语中,被李崇光捕捉到一个漏洞。 万和庄住着的,都是夜不收的家眷,那之前他说的夜不收隐归在这,就不成立,要是真有夜不收的几个军官在这,那也绝不至于张逸风当时会在自己家门口倒下。 可面对自己心中的疑惑,李崇光并没有开口,眼前的男子,总是想要隐瞒着什么,既然他并不想要自己知道,那就没有必要再问了,对于这样的人,不该让自己知道的,哪怕你去问,也只能得到一个谎言。 崔安正言道:“虽然刀刃加身,但是那些夜不收的家眷却始终没有吐露关于殿下半个字的消息。” 李崇光听他说完,不由得对眼前这个沧桑的男子生出许多敬畏,他走到崔安的面前,和他并肩站在屋檐下:“和我讲一讲大唐吧!” “大唐!那是一个令天下人都向往的时代。” 那时候的长安,若是你走上街头,满街都是羊肉的香气。 四方夷宾,无一不以能够生活在大唐感到荣耀。 那是真正的盛世,那是一个诗和酒并存的时代。 在我大唐如日中天的时候,哪家的百姓家中没有盈余,粮仓中的稻谷几乎都要发霉。 虽然先皇接手的并不是那个巅峰的大唐,虽然他丢掉了这个国家,这并不能说明先皇不是一个好皇帝。 他心怀黎明,挂念苍生,对于百姓而言,他是真正的好皇帝。 先皇!李崇光感叹了一声。 崔安一字一顿的纠正他道:“你要称呼他为父皇!” 李崇光问出了那个自己心中最想要问的问题:“我真的是你们口中的那个大唐的太子吗?” “对于本帅而言,你身上有调动夜不收的玉牌就足以说明你的身份。至于其他的,本帅愿意相信,那些愿意为了你牺牲的人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在向我说明,你就是大唐的太子!” 李崇光问道:“玉牌?” 夜不收自大唐立国之初就创建了,南征北战,平定天下的时候,每一处战场都有夜不收的身影,只不过,那时候,我们的名字叫做穆风。 高祖登基之后,将我们这些人先辈的名字逐一从军册上抹去,隐藏在商州这个地方,唤做夜不收,对外只说是这些人都已经回家终养。 夜不收乃是天字第一号的绝密部队,一切供养,皆由历代帝王私库中支取,我们的爵位和官职世袭罔替,至此已有三百多年的时间,从来只听皇帝的诏令和大帅的军令。高祖曾经秘言,夜不收是大唐的护国基石,也是大唐的最后一张底牌。 我,是夜不收的夜帅,是第五十三个。 崔安转过身来,眸光深切的说道:“而你!太子殿下,你出生取名之时就有掌管内宫的太监为你监造一枚玉牌,罢了会有专人处理一应见过此物的人,皇帝将此物的摸样亲手绘制成图,差人为我送来。 “张逸风带来的,正是十六年前本帅见过的那一枚!” 说到这里,崔安显得激动无比,李崇光想着,他或许是怀念他那早已去世的父皇了吧。 这样的一份信任,或许在他的心中比千金更重。 二人对视良久,崔安将李崇光请回屋内,恭敬的为他倒上一杯茶,端到他的面前。 李崇光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茶香回味悠长,这比自己之前在村子里面喝了十多年的不知什么名堂的草叶子要好太多了。 “夜不收现任夜帅,崔安,崔龙城,参拜哀帝之子,大唐太子,愿殿下洪福齐天,早登大宝。” 面对崔安突如其来的参拜,李崇光慌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屈伸搀扶,这可是一军统帅,就算他现在是太子,也不能拜的如此勤了。 不过,李崇光觉得,既然那个大唐如此的让人留念,为何王仙芝能一步步走上那个宝座,虽然听崔安讲来并没什么惊心动魄,但是又有哪一个人能轻而易举的坐在那个掌管天下的宝座:他继续问道:“为什么在大唐那样的时代,还会让这夜不收这样一支部队存在这么长的时间。” 崔安放下刚刚端起来的茶盏,背过身去负手而立,注视着窗外天空中正午时分的太阳,缓缓开口道:“再清浪的世界,也会有夜晚,正如现在虽然如日中天,但他总会落下不是嘛?这!就是夜不收存在的意义!” “长风萧萧渡水来,飞将白马夜不收。” 第五十七章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李崇光在这里住了十天之后,在一个清晨,吃过侍女送来的早膳后。他缓步走到院中,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彻底的改头换面了。 无论是衣食住行,起居用度,一切都已不再是万和庄中的那个穷酸模样。 以前吃的是糙米野菜,偶尔过节的时候或者遇到值得庆祝的日子往往桌子上才会出现豆腐和肉的影子,衣服往往一个时节只有一套,洗了就没得换。 现在自然不必说,吃的是精肉细米,每每吃饭都有好几个人侍候在左右,甚至穿衣服都不用自己动手。 只是这日子过得对他而言并不开心,或许是没了值得分享开心的人了。 他不知道大伯死在了谁的手中,他不止一次的问过崔安,但是崔安对此事也并不知情。 这些日子以来,李崇光一直在思考自己该怎么办。 虽然在崔安这些人的眼中,自己是他们的太子殿下,或者说,这是他们对大唐的一份期望,所以崔安从未要求他做些什么,似乎只要他在这里,大唐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就还在。 可是自己的路该怎么走,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直到今天看见在院中练武的张逸风后,那把刀舞得虎虎生风,看的他眼花缭乱的,他突然有了打算。 仇人就在那里,而现在自己需要做的就是,拿着刀,找到他,杀了他。 往往事情的本质就是如此的简单。只是过程或许曲折了一些。 那个仇人,是当今的天子,他要去的那个地方,叫做长安,他的对手,是从数十万大军中拼杀出来的高手。 所以他要学武! 崔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是没表现出他预料之中的惊讶。 他端着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极为豪爽的说道:“殿下要学武,自然是好事。” 说练就练,崔安当下就喝退了原本和他一起喝酒的几个弟兄。拉着李崇光来到了后院的习武之地。 崔安笑盈盈的,简直乐的不像话:“殿下以前是否学过武?” 李崇光头摇的像是一个拨浪鼓:“没学过!” 崔安的脸上减了几分的笑意:“那不知王大人是否教过殿下呼吸练体的要诀?” 李崇光汕汕道:“我不太懂,也许是教过!但是大伯的的确确教我背过一些生涩的句子,不知是也不是?” 崔安的眸子一亮,当即就要眼前的太子殿下把那些王承恩教的东西背诵出来。 李崇光像是倒水一样把肚子里王承恩教他背的东西一股脑的全背了出来,但是站在他面前的崔安的脸从一开始的满脸笑意逐渐变成了铁青色,直到听李崇光全部背完,又变成了目瞪口呆。 许久,崔安才从恍惚中缓过神来,呆若木鸡的开口道:“这是什么?” 李崇光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大伯之前让我一直背,背不下去就不让我睡觉” 从头听到尾,愣是没听出来一点和武学有关的东西,而且就算是考进士也和这个对不上呀。 “是医书吧?” 直到一个声音传来,崔安回头望去,原来是四下里听太子殿下背书的几个人中有人指了出来。 李崇光被这么多人围观着,加上自己心中刚刚有几分怀疑大伯之前让自己背的这些东西说不准就是一本高深的武功秘籍之类的,听见有人指出来,当然还口道:“你怎么就说这是医书,有什么证据?” 崔安有些无奈的堆着笑说道:“殿下,他是我们夜不收中的医者!” 李崇光还是有些怀疑的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吧?” 崔安不禁捶手顿足,感叹道:“这完全就是误人子弟啊。” 当然崔安并不知道在王承恩的心中,一直以来都想要做一个好医生,这是他的理想。 罢了罢了,虽然这些东西殿下暂时用不到,但总算是一些知识,学了多少有些用处。说到这里,崔安自己都有些圆不过来了,以太子殿下现在的身份,难道还需要去靠着给别人看病来混一口饭吃吗? 崔安最终有些气愤的说道:“算了,还是忘了吧!” 李崇光点了点头,看着满院子的人都在笑着,他决定做点什么来挽回面子,岔开话题道:“那我从什么东西开始学起呢?” 崔安注意到了他的尴尬,一个白眼翻过去,当即就让原本还在嬉笑的众人停止了嬉笑,纷纷退了出去。 崔安当即表示道:“先从呼吸之法开始吧!” 李崇光不能理解,自己呼吸了这么多年,难道还需要重新开始学习吗?质疑道:“呼吸?” “不错,就是呼吸。” 崔安解释道:“常人呼吸,乃是为了生存之道不得已而为之,武人呼吸,是为了在自己的身体里积攒足够的气。” 这些新鲜的词语对于李崇光而言,并不容易理解。 崔安看着眼前显得很是困惑的太子殿下,看来有必要让太子殿下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武功了。 崔安调息周身经脉,凝气在手,抬手就是一掌拍出,离他足有三丈之外的巨石竟然瞬间化为了齑粉。 李崇光看着碎了一地的石头,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那可是足有半丈高的巨石啊,隔了这么远,竟然就拍碎了? 这还是一个正常人吗? 崔安拱手道:“太子殿下见笑,微臣献丑了。” 李崇光连连摆手,再也不敢轻视眼前这个男人。 实在是太可怕了,李崇光自言自语道:“这一掌下去,要是打在人身上,恐怕是连骨头都没了吧。” 崔安笑道:“殿下多虑了,人的骨头,可比石头硬多了。” 李崇光拉着崔安的胳膊问道:“这要练多少年啊?” 崔安淡淡说道:“从我八岁开始练起,昼夜不敢懈怠,四十年才有这样的功力。不过以殿下的聪慧,只要潜心练习,一定用不了这么久。” 听他讲来,这事仿佛是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但堂堂夜不收殿帅,要是没有威震天下高手的手段,又怎么会坐上这个位置,李崇光知道,这是自谦的话,当不得真。 确实如他所想,崔安武学天赋奇高,放眼整个江湖,怕是没有能和他比肩的人了。 第五十八章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湛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积云,毒辣的阳光洒落下来,这对于在外工作的人来说并不友好。 陆寒正驾驶着自己的红色小三轮行驶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 苍茫的天呀是我的爱......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 陆寒熟练的用左手一只手驾驶着三轮,右手伸到裤兜里面掏出手机。 “喂,我的快递今天能不能送到?”陆寒接起电话,那头就立马传来了质问的语气。 “不好意思啊,现在路上有点堵,但是我保证还有十分钟就到您家楼下了。” 即使是隔着电话,陆寒此刻的模样还是显得很卑微。 没办法,谁让今天是考核的最后一天呢,万一要是再来一条投诉,自己连转正都不能了。 今天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呀。陆寒自言自语道。 放下手机,陆寒直接把小三轮的速度又提升了一个档。 这年头,送快递都不好干呀。 这一个月以来,陆寒送错了三个件,填错了两个寄件地址,因为送货慢被投诉次数已经累计到9次。 即使几乎把一个新人能犯的错全犯遍,陆寒依然没有被开除。 这么想想的话,这家公司其实还是很有爱心的。 笛--!后面的一辆车疯狂的在按着喇叭,陆寒本能的回头去看,一辆大货车已经到了眼前。 难道我的人生就这么结束了?我都还没攒够娶媳妇的钱呢。 ---------------------------------- 这tm给我干哪来了? 陆寒看着眼前一片陌生的景象,这是一片荒地(此地无处话凄凉,抱歉我帅气的彦祖读者们,因为它真的是一个很荒凉的一个地方,我实在是形容不出来)。 最过分的是这里居然连路都没有! 除了荒草,就是硬邦邦的土地。 终于在他醒来以后五分钟后。陆寒再也受不了了,发出了那一声怒吼。 当然,什么用都没有。(因为这里很荒凉,所以并没有人可以听到。) 陆寒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没毛病,居然一点伤都不带。 这要说出去自己被车给撞了,鬼都不信。 还是说,这是阴曹地府? 陆寒摸了摸裤兜,手机还在。掏出手机一看,已经不在服务区了。 陆寒注意到手机上的时间好像有点不太多。 仔细一看,卧槽,1038年? “MD,手机都被撞坏了。” 不远处还停着的那辆可爱的小红车,说明这并不是梦境或者他想象的那种阴曹地府之类的地方。 陆寒快步走上前去,从后面打开车门一看,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快递还在!” 他仿佛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急忙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 手机里面出现了一个还有点小帅的男人:“还好,没毁容,放心了。” 但是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陆寒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只是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总感觉这个地方自己来过一样。 陆寒在这坐了有半小时左右,希望能够等来一个路人,但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最终还是没有等来一个人。 半个小时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比如陆寒作为快递员的责任心。 若是此时有人能路过,一定可以看见一个穿着红色快递员工装的男人正在攻击不属于他的快递。 是的,后知后觉的陆寒终于意识到他可能是穿越了。 我的系统呢?陆寒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网文小说里面写的系统到来。 别人穿越都有金手指,系统加持什么的?我穿越就带来了一车的快递吗? “这不是搞人心态吗。” 陆寒抱着期望默念着:“系统?系统?,快点出来啊!” 一连念了好几遍,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陆寒失望的睁开双眼。 难道开局开错了?这不是一个系统文吗? 但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不管是不是穿越,首先是要生存下去。 守着一车快递,这种时候当然是先拆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了。 有自己能用上的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陆寒翻着快递的同时,还不忘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最多还有两个小时估摸着就要落山了。 作为一名资深的荒野求生爱好者,陆寒对这样一次难得的野外求生可以说是时刻充满着期待。 更何况这可很有可能是在古代哎,在古时候来一场荒野求生,要是手机有网的话,一定能上个大热门。 说不准还能借这个机会和贝爷来一场联名活动呢,想想都不要太激动。 著名的一档荒野求生节目告诉我们:当夜晚来临的时候,首先需要的是一个庇护所! 当然最好还能燃起一个篝火堆。 而此时,陆寒还在攻击别人的快递。 “买点什么不好,买个奥特曼。”陆寒一边拆快递,一边吐槽道。 他把能用上的东西全都集中起来放在一起,他这个车上今天装了大大小小差不多五十多件快递。 已经被他拆开的有奥特曼玩具一个,连衣裙若干条,袜子一盒,鞋子衣服若干。 这里面除了奥特曼玩具,其他的或多或少都有点用处。 其中最让陆寒喜出望外的当属拆出来一大包零食。 看样子能吃很久的样子啊。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面,陆寒又拆出来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看样子还是一个高端的游戏本。 不过在这里一点用处都没有。 还有两瓶酒,是五粮液。这种高级货陆寒平时可没喝过。 不过眼下他可没喝酒的心思,留着也挺好,还能消个毒呢,古代的医疗水准还是有待提高的。 这种开盲盒的乐趣并没有持续多久,无他,只是因为天快黑了。 点火,是陆寒此时面临的第一个难题。 他没有打火棒,这可如何是好。 陆寒看着他辛辛苦苦搞来的用来点火的材料,最终在内心无比失望下掏出了打火机。 “这样点起来的火一点挑战都没有!” 现在火有了,至于晚上睡觉的地方,陆寒打算就地取材,就用那些拆出来的纸盒子垫吧一下在车上睡一觉算了。 吃了两包薯片以后,陆寒蜷缩着身子躺到小三轮的后仓里。 不管怎么样,总归是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挺好! 要是真的穿越到了古代,其实也挺好的,毕竟谁还没做过穿越的梦呢。 第五十九章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华灯初上,夜色覆下。 孙羊正店后面的有一条巷子,往往是醉酒客人最常去的地方。 “是谁把这件衣服穿到我的身上了?此刻正躺在这条巷道里面的陆寒歇斯底里的吼道。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 自己明明是被车撞了,就算是怕被碰瓷没人送自己去医院,也不应该把他扔到一个影视城吧。他看着自己身上这身奇怪的衣服很是不解。 这里的司机真是太没有礼貌了! 但奇怪的是自己被车撞了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点伤痕,这真是怪事一件。 沉寂了一会,终于有一个男人的声音飘了过来:“哥儿,这可是汴京,不要如此的喧闹,要引来军爷的。。” 你是谁?陆寒如同看见救命稻草一般扑了过去。 嘘,别出声。等我解完手。 寂静的巷子里,陆寒听的真切,一股响亮的水流声从这男子的身上传出。 顿时空气中弥漫出一股特殊的味道。 卧槽,他在撒尿。 要不是陆寒躲得快,估计都得溅他一身。 陆寒吐槽道:“我说这位大哥,您能不能注意一下,这随地大小便的习惯可不好,再说了,有点准头好不好,哪怕是对着墙呢!” “嘿,你这外乡人说话倒是有意思。尽是些人听不懂的词,读过书?” 嗯——!陆寒言语了一声。 等等,汴京?陆寒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 “大哥,现在是什么时候?” 大约已经到了辰时吧。 辛亏巷子里今天的火把还没点起来,此时只有一丝微弱的烛光。 不然这男人看清陆寒脸上此时狰狞的表情非得吓出病来不可。 “不是,我的意思是现如今的年号是什么?” 我看——你呀,真是喝多了,连现在是康定元年都不知道。 康定?他只听过康定情歌。貌似应该和这个没什么关系。 这谁能知道是哪个皇帝的年号。 但是晚上还能让人出来浪的朝代除了唐朝时候会有极少数的节日能这样,那就只有宋朝了。 陆寒抬头找到月亮一看,是个下弦月。而且现在的气温尚且舒适,估摸着是七八月份。 那么根据入夜不宵禁的已知条件,这应该是宋朝! 陆寒有些兴奋的自言自语道。 这其实并不能怪陆寒的文化程度有限,而是大部分皇帝动辄就有两三个,数十个年号,真要说起来,恐怕谁都不能挨个对号入座。 当然,这并不能说陆寒是个有文化的孩子,文化还是有限,毕竟大哥都告诉他了这个地方叫做“汴京”,居然还推断不出是哪个朝代。 这样说起来,陆寒的历史老师应该要做个深刻的检讨。 喂,我说,这当然是大宋啊! 一旁早已经提起裤子的大哥幽幽的说道。 不好意思啊大哥,我喝多了,脑子迷糊了。陆寒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喝多了就去找个地睡觉吧,别他娘的给把娘子喝丢了就行。 呃,这个应该不会吧。 不会就好,我他娘刚把自己的浑家给输掉。 说完这话,大哥摸着墙上的砖头,一晃一晃的往外面走了出去。 只留下陆寒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我穿越了? 还穿越到了大宋! 不管怎么说,是重生了,也算是一件喜事吧。 陆寒随着刚刚那人的方向,走出了这暗淡无光的巷子。 好一个繁花似锦的东京城啊!陆寒不由得感慨道。 已经是日暮时分,街面上还是人山人海,来往不绝。 酒楼,街边的铺子烛火照天,叫卖声不绝于耳。 除了吃喝的铺子,陆寒眼里还看见有耍杂技的,卖衣服的以及胭脂水粉的,唱小曲的,卖古玩字画的,倒真是齐全。 这热闹劲一点不输现代的各种风情街,不夜城等等。 闻着街边传来的香味,陆寒咽了咽口水。 这副身体让他有种错觉,好像是好几天都没吃饭一样。 不幸的是陆寒摸遍了全身上下,居然没有找到一文钱。 不对呀,自己穿的这一身衣服看起来挺贵气啊,感觉好像还是丝绸的,怎么会没钱呢? 难道自己是一个特别有钱的主? 毕竟有那么一部电视剧上不是说过吗:“有钱人自己从来不带钱!” 架不住是真饿呀。 陆寒犹豫了半天,还是走到了离他最近的一家挂着梅字旗号的铺子里面坐下。 这家店铺并不大,门口架着一口炒菜的铁锅和一口专门用来煮熟食的大锅,并一个架子,上面挂着各种刚出锅的吃食。 店里只摆着五张小方桌,勉强能供应十来个人同时吃饭。 大概是天刚黑下来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客人。 店里除了门口站着的掌勺的女人,就只剩一个戴着头巾的男子。 这显然是一家夫妻档,男子既是掌柜的,也充当着店小二的角色。 看到陆寒进店,负责招呼的小二立马就迎了上来:“这位爷,您吃点什么?” 至于如何点菜嘛。陆寒觉得可以借鉴一下一部家喻户晓的描写宋朝人物的文学作品。 于是小二的耳朵里听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第二遍的话。 切一斤上好的牛肉,酒只顾筛来,问什么? “哎呦,大爷!您想要找罪受也别连累我们呀,这可是汴梁,比不得偏远的乡野地方,宰杀耕牛可是犯法的,更别说您居然还想要吃牛肉。” 这不是尴尬了嘛,感情水浒传里面的东西也不能照抄呀。 “实在是不好意思,开个玩笑,开个玩笑。”陆寒脸上堆着笑陪罪道。 您可记住了,这玩笑在那些大酒楼里面可是万万说不得的。小二有些无语的说着。 咳咳,陆寒假装咳嗽了几声,用来掩饰此时的尴尬氛围。 “店里有什么?”陆寒装腔作势的问道。 其实这家店铺里面墙上是挂着用半尺左右的木头削成的菜谱的,在下面很贴心的标注了价格。 但毕竟自己也是第一次来大宋,有了之前出丑的经验,还是问清楚点比较妥当。 当然如何付账这件事,在他进来之前心里就已经有了打算。自己这身上好歹有几件随身的小饰物,应该能值几个钱。 当然要是实在没办法安大不了吃完了直接跑路呗,这年头,有没有监控。 小二道:“小店里现成的有熟鹅,熟鸭,爆炒的羊肚肺,包子馒头这些。” “一只熟鹅,两个馒头。”这下点出来的菜倒是得到了小二一个赞许的眼神。 得益于这身衣服带来的好处,小二并没在他点完菜后第一时间向他要钱。 第六十章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李崇光苦笑道:“四十年,怕是那个坐在高座上的人都已经变成了白骨了!” 殿下不用担心,有我潜心教导,不出数年,殿下定然有所小成。只是和那个人相比,怕是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李崇光明白,崔安口中说的人和他说的是同一个人,王仙芝。 天下传闻,王仙芝武功高深莫测,多年以来,关于他的种种传说即使是在万和庄那个小地方都能听到。 李崇光心里想着,都说王仙芝武功高,可是也不见得能比眼前这个人更加的高明了吧,于是对着崔安发问道:“殿帅和他比,谁更强?” 崔安叹了口气,回道:“若是寻常论武,臣应该要胜他一筹,若是生死相搏,臣自问不是他的对手。” 李崇光对于这样的说辞并不能理解,追问道:“殿帅此话何意?” 崔安拍了拍手,立马就有人从小门中跑了进来,崔安交代了几句,那人就一路小跑了出去。 崔安指了指院中的石桌:“殿下请坐。” 二人落座之后,崔安缓缓道来:“这天下武学,登临绝顶的时候,也就没什么区别了,那时候,比的就是心境了,那王仙芝是数十万大军中搏杀出来的,于此道中本就是绝顶,皇者之势,不是江湖草莽比得过的。” 话刚说完,那方才跑出去的男子又重新回到了后院中,双手呈上了一个册子。 崔安将册子递到李崇光的面前:“殿下请看!” 李崇光接过来翻看一瞧,密密麻麻的都是写人名字,时间地点之类的:“这是什么?” “这些都是葬送在王仙芝剑下的人。” 见崔安这样说,李崇光不由得重新认真翻阅了起来:“这么多,怕是有上千个吧?” 崔安哀叹一声,说道:“一千零八人,都是有名有姓的,在江湖上有名气的高手。” 王仙芝,出生于一个以贩卖私盐的富商之家,从小就展现出与常人格格不入的狠辣诡谲,十岁的时候,他的父亲想让他依靠读书,来获得一个官职,但是读书毕竟不是他的理想。 于是他开始学武,他那个鬼魅狠绝的性格倒是很适合练武,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学了一套武功,无比的厉害。 初入江湖,就闯出了不小的名气,一时之间名声大噪。 六横十二纵,是王仙芝自创的剑法,这天下,已经没有人见过了。 后来阴差阳错,因为一道政令,王仙芝家族的生意受挫,幽州大乱的时候,属于他的机会也终于落到了他的面前。 他靠着几辈子人积攒的财富,拉起了一支队伍,揭竿而起。 虽然是个盐贩子家族出身,但是连我也不得不承认,他带兵确实是个奇才。 崔安说完,站起身来,对着天空注视了良久,才对李崇光说道:“我这一生,唯一的憾事就是未曾和王仙芝较量一番。” 李崇光低头沉思,半响没有言语,看来,他的对手,绝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崔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殿下不要忧虑,本帅,会倾囊相授的。” 李崇光知道,现在能做的,就是努力学武,为了那些情愿为自己牺牲的人,也为了这些隐姓埋名了不知多少代的夜不收! 我该怎么做?李崇光在院子里扎着马步问道。 “就从呼吸开始!” 崔安看着眼前的太子殿下,他似乎是看见了那大唐正在一砖一瓦的重建。 从这一日开始,崔安亲手传授李崇光武功。 让崔安感到欣慰的是,李崇光由于常年翻过悬崖峭壁上去捡柴火,让他练就了一身健壮的筋肉,虽然这个年纪开始练武确实有些迟了,但是好在他强健的体魄可以弥补不足,而且殿下很是努力,常常鸡鸣就起,直到日暮才歇息。 这些日子以来,进步的着实不小,已经可以和一名普通的夜不收士卒有较量的本钱了。 当然,要是按照崔安的标准,那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不妨事,殿下有的是时间。 一个月后,崔安送给了李崇光一把刀。 这是一柄做工极为精致的刀,刀把上镶嵌着五色宝石,刀身出鞘,犹如冰龙出海,寒光乍射,让人不寒而栗。 殿帅的这份礼物也让其余人嫉妒不已,这可是每一个夜不收都梦寐以求的武器。 李崇光拿在手中,爱不释手,他并不知道这刀的来历,问道:“这是什么刀?” 崔安道:“这是环首刀,夜不收的专属佩刀!” “环首刀?” “不错,你手上的这一把,是历代夜不收统帅的佩刀,是当年大唐开国的时候,请毛利大师铸造的,长二尺八寸,脊背厚重,单面开锋,唤做万年。” 万年?这是何意? 毛利大师当时用一块千年不遇的寒铁铸成了两把兵刃,一把双刃剑,唤做长安,是天子佩剑,一把环首刀,唤做万年,合取长安万年之意。 “送给我?” 崔安点头,欣慰的看着这个日益成长的殿下,既有欣慰,又有叹息:“当然,本帅已经年迈,快要拿不动了!” 李崇光放下宝刀,跑到崔安的身后,捏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殿帅还年轻,保不齐哪天我就有了一个小兄弟了。” 李崇光已然在心里把崔安当成了师傅一样的角色,他本想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上三个头后献上一杯茶,就拜了这个师傅。 但是崔安死活不肯,说这有违君臣之道,做臣子的不能如此僭越,只有四下无人的时候才肯让他师徒相称。 虽然让一个太子殿下为自己捏肩很不合适,但是崔安此时也很是享受这个氛围:“本帅早已无力举兵了,倒是是时候为殿下寻一个可心的女子,也好早早的让大唐后继有人嘛。” “我可不要,可心的女子我自己去寻就好,这事可不用师傅你来插手?” 崔安打趣道:“要是娶了之后发现不是真心喜欢怎么办?” “既然是自己寻的,又怎么会不是真心喜欢呢?” 崔安笑道:“这天下的女子大多都是会变的,嫁你之前你只觉得她千般好,等真的娶到了,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 “我要娶的女子,一定是我满心欢喜的,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也还是满心欢喜。” 第六十一章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怎么了大伯?”李崇光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着惊坐而起的大伯问道。 “有官兵来啦,不知道又是来查什么!” 大伯说着拿过放在被子一旁的衣服,迅速穿好之后,走到了窗户前面。 窗户上的糊的芦苇纸挡住了他的视线,大伯转过头对着还趴在被子里面的李崇光说道:“快把衣服穿上下来,小心别着凉了。” 李崇光听到大伯口中的“官兵”二字一出口,不禁让李崇光想到了前几天救的那个人。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人也是个官兵。” “什么”大伯并没听清李崇光嘴里说的什么。 李崇光并没解释,摇头道:“没什么。” 李崇光有些不舍的从被窝里面爬出来,套上衣服后,也来到了窗户边。 大伯索性撑开窗户,门外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两人探头往窗外看去,外面被那乌泱泱的人手中的火把照的宛如白昼一般,天晓得来了多少人在这里。 此时外面这支近百人的队伍正在分成十几个小队在挨家挨户的查问。 眼瞅着已经有一队人马在他们家门口停了下来。 大伯看到这一幕显得很是慌张,急促的对着李崇光说道:“你去后院地窖里藏好,不要出来。” 说着一股脑的把李崇光盖的被子从炕上扯了过来,裹到李崇光的身上把他往后院推搡。 从来都是官兵如匪,夜里登门必然没有什么好事。 这一点,不必大伯说,李崇光心里清楚的很。 只是自己又怎么能舍弃大伯独自躲藏起来。 面对大伯的推搡,李崇光反而一个劲的让大伯先去躲起来。 “傻孩子,你快去躲起来,这官兵不是傻子,你留在这哪里能应付的了?” 他终是拗不过,只好听大伯的话。 可是外面的官兵可没给他们这个时间。 就在大伯一个劲的拉着他往后院走的时候,门已经被踹开了。 大伯看到进门的几个官兵后懊悔的捶着自己的胸口说道:“让你不走,现在可怎么办!” 从大门口进来的共有五名官兵,各个鬼面遮脸,漆色斗笠,腰间怀十步弩,手中持圆月刀。 李崇光从来没见过这样装扮的官兵。 “难道是来捉拿前几日的那个男子?” 就在李崇光思索之际,大伯闪身把他挡在身后:“敢问军爷?是何事惊扰来此。” 那五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打量了他一眼,又注意到他身后的少年,让人拿过来火把,照着脸看了个明白。 而后冷冷的说道:“给我拿了。” 李崇光大吃一惊,一旁的大伯更是脸色发白。 听到军令之后,立马就有两人冲上前来,将李崇光双臂擒住,拿过一条绳索,将他的双手背在后背上绑了起来。 这一下用的力道极大,一扭之下差点要把他的胳膊给扭断,不禁让李崇光吃痛叫唤了一声。 大伯看着这一幕,慌忙开口祈求眼前发号施令的人:“不知我这侄儿哪里得罪了各位军爷,还请说个明白,其中一定是有误会。” 立马就有一个人拿出弩箭上弦,对准李崇光大伯的胸口,喝道:“你个泼皮,拿了你们自然是有道理,何必多问,快麻溜的滚到一边,别惹的老子心情不好连你一起绑了。” “不可如此无礼!还不退下。” 那领头之人喝退此刻正拿着弩箭瞄准李崇光大伯的那名官兵。 在火把的照耀下,那带头的男子摘下面具,走到李崇光大伯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男子熟悉的脸庞,这领头之人终于是道出了他的姓名。 “王丞恩!” 这下轮到李崇光傻眼了,大伯不是自己父亲的哥哥吗?怎么会是他口中的什么王丞恩! “大人应该是认错了,我并不是大人口中的什么王承恩。” “王公公当时率领三千阉人守卫王城的时候,那威风凛凛的模样小人这么多年了从不敢忘。” 王公公,阉人,王城。这些词一个个的蹦到李崇光的脑海中,无疑是对他很大的震惊。 他怎么会没听过这位传奇人物呢,这位王承恩如日中天的时候,还是大唐的时代,后来出了一个皇帝,爱上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女人,由此传出许多的荒唐事,有人居心叵测,贿赂当时的边军将领安山反叛,一路从北方打到了皇城。 当唐国皇城被攻破的时候,各路文武百官都做鸟兽散,跑的无影无踪,可那三千多的宦官却始终有骨气的没有逃跑,在王丞恩的带领下,浴血奋战,在宫门外抵挡住了梁军三个时辰。 直到再也没有一个人站着的时候,那座巍峨的唐国都城从此易了主人。 已非男儿身,却有忠骨魂。 虽然最后还是于事无补,大唐还是灭了国。 但谁能不敬佩这样一个有骨气的汉子呢。 眼前的大伯,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人,竟然是哪个人? 眼见身份被戳破,大伯的面上换了一副李崇光从来没见过的神情,让他看了有种说不出来的威严。 王承恩笑道:“想不到躲躲藏藏了十多年,还是被你们这些鹰爪给寻到了踪迹。” “我也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你,世人都以为你已经随着那吊死的皇帝一起到了阴曹地府。” 说完,那领头人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李崇光:“这孩子看来就是那最后的血脉了吧。” 王承恩并未言语,而是将目光移到了离他最近的那名手中还拿着弩箭的士兵身上。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解决掉这几个人,想法子逃出去再说。 带头的将领见王承恩眸光扫到一旁,立即感觉不妙,脱口而出:“小心提防!” 话音未落,王承恩就已经一个箭步冲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士兵面前,先是一招雄鹰博兔夺了他手中的弩箭,扣动机关,登时那按着李崇光的一名士兵的身上就多出来一枝三寸长短弩箭,那短箭径直没入脖颈,可怜一声哼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而后一招横扫千秋,放倒了被自己拿住手腕的士兵,顺势抽出了他腰间的佩刀,持在手中。 与我砍了,他对着另一个押着李崇光的士兵说道。那领头人见此,方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实力竟然如此恐怖,他们这几个沙场征战多年活下来的弟兄,竟然一时之间拿他没有办法。 “谁敢?”王承恩调转弓弩,对准了那位领头的人。 第六十四章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六千六百六十六、六千六百六十七...... 高耸入云的台阶上,一个少年正在一步一步的登山,从头顶滴落的汗水一滴滴洒在台阶上,他每登上一个台阶,就数一个数。 据说这山总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层台阶,眼下少年已经爬过了三分之二。 登山的少年名叫周毅,今年刚十六岁,家住万和村,父亲早亡,是母亲独自抚养他长大。 上个月,母亲得了一种怪病,一夜之间头发全部都脱落了下来,整个人瘫倒在床上,连喝水吃饭都变得困难,他把附近的郎中挨个清了过来,那些郎中一见到这种怪病后就纷纷摇头,个个都束手无策。 一个路过此地的算命先生给他出了个主意,告知他在青云山上住着一个仙人,要是能求来一粒回春丹,他娘的病就可消除。 正因为如此,少年才来到此处登山,希望能找到仙人,求来一粒药丸,让他母亲能够药到病除。 青云山高,高得好像是直通天上,爬到现在,少年体力早已透支,要不是心中的意念坚持着,他早就累倒在地了。 看着还望不见尽头的台阶,少年咬了咬牙:“为了娘能好过来,再高的山我也得爬上去!” 黑布缝制的鞋子已经开始溢出汗水,在青石台阶上留下了一个个脚印。 整整九千九百九十九层台阶,这个仅仅只有十六岁的少年从日出爬到日落。 终于他满身疲惫的爬上山顶的时候,一间茅草屋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顾不上休息,他扑通一声跪倒在茅草屋前,既然仙人有神通,想必也是看得到他的诚心。 少年大声喊道:“凡人周毅,请仙人大发慈悲,为我娘亲赐一颗回春丹!” 良久,屋内并没有传来回应,周毅心头生出想要推门进去一探究竟的想法,但转念立马放弃,要是仙人在里面,只是不想理他的话就麻烦了,那惹恼了仙人,母亲的病可真久就没一点希望了。 周毅挺着脊背跪在茅草屋外,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下去,仙人迟早会出来见他的。 就在周毅跪在外面的时候,一个白衣男子正在屋内捧着一本古书围着茅草屋内正中央摆放着的一个丹炉来回踱步。 男子突然好想是想到了什么,兴奋的自言自语道:“是了,是要鲜活的才行。” 而后他走到后院,取来一条不足三寸的小鱼,头顶生出一对龙角,通体银白色,和一般的河中小鱼截然不同,这是极为罕见的龙鱼。他抬起右手微微动了一下手指,眼前的炉盖就凭空飞起,停留在半空中。 那条龙鱼还在他的手中挣扎着,想要逃脱被投入丹炉的命运,随着离炉子越来越近,那鱼竟然对着男子的手掌咬了一口。 男子看着手中咬着他掌心肉不松口的龙鱼恶狠狠的说道:“呸,你这不知死活的畜生,也敢咬道爷。”说罢,一甩手将龙鱼甩到丹炉中,激起层层火焰。 随着盖子合上,炉中也传来一阵异动,还伴随着阵阵金色的光芒溢出。 男子见此,心情无比的激动,要是这能提升他境界的丹药能炼制成功,也不枉费在这青云山百年的时光。 很快,丹炉停止了异动,金光也不再溢出。 男子赶忙打开丹炉一探究竟,随着盖子被掀开,三粒黑色的药丸漂浮了出来。 很显然,这是又失败了。 见此,男子失望至极,将古书重重拍在桌子上,怒骂一声:“道爷我辛辛苦苦搜集来这些奇珍异宝,到头来,又是白费了一场功夫。” 正巧此时,门外的周毅又是一声呼唤传来。 “晦气,真是晦气,丹炼不成,反而来了一个讨丹的。” 不过男子转念一想,心生一计,嘿嘿笑了两声后走出了茅草房。 周毅见有人出来,抬头望去,面前一个看起来大约二十多岁样子的白衣男子,飘然若仙,气质出尘,赶忙把头磕在地上,三个响头过后,开口道:“神仙老爷,请救救我的娘亲吧!” 男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周毅,心中暗暗道:“这小子虽然是个凡人,但是这份毅力着实不错,竟然凭着一双脚登上了我这青云山,也算是个体质不错的凡人了。” 男子开口问道:“你是那里人氏?” “我家在......万和村,叫......周毅。”少年一时之间结巴了起来。 男子将他全身上下打量完毕,见他体质不错,微笑着说道:“好孩子,快起来吧!” 周毅看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转悠,心中更是诚惶诚恐,毕竟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是传说中的仙人啊,生怕自己说错什么,做错什么让仙人发火。当听到让他起来的时候,一时间竟愣住了。 “进屋来吧!”男子见他不肯起身,便转身先走进了茅草屋。 周毅这才起身,一连跪了两个时辰,突然猛的起身,让他的双腿有些发软,他赶紧用双手在膝盖上揉搓了一下,怕让仙人等的时间过长会不悦,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本想着仙人的住所会是像他在街头听那些说书的口中描绘的大官家中一样的富丽堂皇,可进到屋内,周毅才发现原来仙人居住的地方也和他这个凡人差不多,只是雅致了些,屋内摆放的也多是一些他没见过的物件。 仙人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求道之人,于修道之外的事情并不怎么上心,故此,这地方是简陋了一些。” 周毅被他看穿心中所想,更加觉得面前的仙人真是无所不能,呆呆的站着,不敢言语。 仙人盘腿坐下,笑着说道:“方才你说让我救救你的母亲,不妨仔细说给我听。” 周毅将自己母亲患病,郎中束手无策,算命先生告知回春丹的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周毅说完良久,仙人才开口:“这也不难,那算命的说的也不错,回春丹确实对人有奇效,要是你母亲吃了,定能好转。” 周毅听到这里,眼神中满是欢喜,当下跪在地上又连着磕了好几个头,嘴里不住地说道:“求求仙人,赐下丹药,要是能救我娘亲,我愿意当牛做马的伺候您。” 从周毅记事开始,就没见过父亲,从小没少受村子里别的小孩子的委屈,每每这时候,总是母亲站出来把他护在身后,别的孩子有的,她也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也能拥有,虽然日子过得如此艰辛,但是母亲还是让他安心在学堂读书直到现在,地上的农活更是从来不让自己沾手。 第六十五章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现在娘病了,他纵使是付出自己的一切都要把母亲治好。 见少年这样说,白衣仙人闭目沉思片刻,而后点了点头:“这世上所有的事,都讲究公平二字,你想让你的母亲活下去,那你就要付出同等的代价,这样,你还愿意吗?” 周毅听完,没有丝毫的犹豫,郑重的点头道:“哪怕是用我的命,来换我母亲的命,我也愿意!” 白衣男子起身,说道:“我并不要你的命,不过正好我缺一个药童,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和你做个交换,一粒回春丹,换你十年的时间。” 这是仙人和他在做交易,其中的分量不言而喻。十年!不就是十年而已,自己长这么大不也是母亲含辛茹苦多年的结果吗。 周毅坚定的看着白衣仙人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白衣男子笑着说道:“在我这里,虽说只是做一个药童,但我有空也会指点你一二,要是你悟性好的话,说不准十年期满,你也就脱离红尘了。” 周毅听仙人的言外之意是,要是自己跟着他的话,不但能够学些道术,说不准以后还能走上修仙的道路也未可知。 周毅赶忙点头,一个劲的道谢。 白衣男子转身从屋子东墙的药柜里面抽出一个木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碧绿色的小瓶,倒出一枚红色的药丸,递给了周毅。 “这便是回春丹,你娘吃了不出一个时辰就能痊愈了!” 看着手中那颗珍贵无比的药丸,周毅知道,母亲的病终于可以治好了。 白衣男子嘱咐他收好药丸后,伸出一只手,示意周毅握住。 周毅刚触碰到他的手指,一道玄光骤然环绕在二人中间,顿时两眼发黑,不多时,他只觉得自己身子轻飘飘的,周围有强风一阵阵吹过。 他睁开眼睛一看,自己竟然在空中急速飞行,风沙直刮得他眼睛生疼,原来这就是仙人的手段,实在是让他大开眼界,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也能在天上飞。 白衣男子见他睁开眼睛,嘱咐道:“要是不想变成瞎子的话,就把眼睛闭上。” 来时的路他用了整整一天,如今仙人带着他,这路只用了不到半刻的功夫,两人就稳稳的落在了村口。 好在现在已经是深夜,要是白日里从天上飞下来两个人,不知道村民会惊讶到什么地步。 “明日夜里,我依然在这里接你,这一天的时间,处理完俗事吧。”白衣男子扔下一句话,转身驾着玄光没入云霄。 周毅目送仙人离开之后,将藏在怀中的药丸牢牢的攥在手心里面,忙不迭往家中跑去。 推开门后,家里的地上站着几个人,里面有几个村子里面德高望重的老人和两个精壮的汉子。 家里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许多人了,难道说......周毅不敢往下想。 见他回来,站在最前面的族中的四爷爷用好几个月没洗过的衣服掩去眼角的泪水:“好孩子,你过来,四爷爷和你说句话。” 周毅看他们脸上的神情都不自然,个个带着一种刚刚哭过之后强装作欢颜,他哪里还顾得上听四爷爷对他说的话,连忙扒开人群,冲到娘亲的床边。 眼见的母亲的胸口还有起伏,他才稍微平缓一些,可看着母亲那毫无血色的脸,不争气的眼泪又从眼角躺了下来。 他娘此时躺在床上,连呼吸的节奏都开始变得逐渐缓慢,他哭着喊了好几声娘后,床头才缓缓的抬起一只手来。 他娘强撑着一口气用手抚摸着他的头顶,艰难地开口:“毅......儿,不......哭,娘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娘临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周毅了,吊着一口气就是想看自己的儿子最后一面。 四爷爷爷走到周毅身边,拉住他娘亲的手,痛心的说道:“石头家的,你放心,以后毅儿我们几个替你照顾。” 周毅连忙打开手掌,冲着周围的人叫着:“药,有药,娘吃了一定能好起来。” 站在一旁的汉子叹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这病,还能有什么药能治得好。” “能治好的,一定能治好的,这是仙人给的药。”周毅急促的解释道。 众人都凑上前来,直到看到周毅手中那颗平平无奇的红色药丸,怎么看都像是一颗寻常的补气血用的药丸,也不知道这孩子从什么地方寻来。 四爷爷摇头道:“孩子,你娘八成是熬不过今晚了,四爷爷知道你孝顺,可是......”。四爷爷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你娘准备后事的。” “是啊,孩子,不过是一个江湖骗子的胡言乱语,当不得真的。”他五爷爷也从后面拄着拐杖一步步走上前来。 当时算命的说完之后,这些老人都劝过周毅,这仙人那里寻的到,多半是一个走江湖的骗子信口开河。 在众人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孩子最后的一点期望。 站在后面的另一个汉子摇头道:“哎,都魔怔了!” 周毅不顾旁人的言语,慌忙端来一碗水,把药放在他娘的嘴边,喂了下去。 这药被他娘吃下后,并不像周毅预想的一样,反而精神在一点点的减弱,眼看着就只有进的气,没有呼的气了。 “不会是这样的,这是仙人给的药,一定会有用的!”周毅跪在床边大声哭喊道,他此时是多么希望母亲能像往常一样从床上起来。 周博,周勇,你们两个把他搀到一边,五爷爷看着哭成泪人的周毅,抬起拐杖对着那两个年轻汉子说道。 那两个汉子点了点头,众人心里都明白,现在让周毅离开是最好的,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哪能受得了亲娘在自己眼前咽气。 这两个汉子刚刚把手臂搭在周毅身上的时候,原本躺在床上的周毅的娘亲面色开始逐渐变得红润起来。 “这药真的有用?”周博最先喊了出来。 看着逐渐开始好转的周毅他娘,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四爷爷都惊呼:“这倒真是神了。”他年轻的时候听过有人拿百年灵芝治病的事,可就算是灵芝吃下去也不见得好得如此快吧! 周毅此时比所有人都激动,仙人果然没有骗他,这药果然有用,不多一会,他娘就已经能够从床上坐起来了。 周毅赶忙趴在床头问道:“娘,你觉得怎么样了。” 他娘这会已经能说出话来,但还是有些虚弱,挣扎着抬起头来缓缓开口道:“娘感觉好多了,身子也有力气了。” 众人见状,都松了一口气,等周毅服侍着娘亲吃了一碗粥后,四爷爷和五爷爷两个人把他拉到一边。 第六十六章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在安国侯府逍遥了一个月后,陆淮安也逐渐适应了这个时代的生活。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这个时代没有预制菜,也没有拼好饭,作为侯府世子,他的饮食确实是极为讲究。 每日晨起就有人伺候更衣洗漱,罢了就有一个娇滴滴的侍女端上一碗莲子羹,两碟荤菜,大多是鸭肉和鸡肉之类,遇到初五十五这样的日子,他娘总是特意吩咐厨房头一晚卤了牛肉或是做一碗羊汤送来。 虽然陆淮安现在已经十七岁,在这个时代好多男子在这个年纪都早已成婚,但无奈和他们相交的世家中,却也没有合适的女子与之婚配,陆淮安的婚事就这样搁置了下来。 陆淮安曾试图给爹娘灌输一下人人平等和婚姻自由的思想。 他娘听到这种话,将筷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拍:“这婚事哪能自己说了算,从古到今不都是父母之命嘛,你看我和你爹成婚前不是也不相识,现在不也是过得很好。” “侯爷,你说是不是?” 陆淮安偷偷看了一眼他爹陆长林,陆长林先是放下筷子,正襟危坐,而后脸上堆上笑容:“你娘说的对,我们过得岂止是不错,整个大庆哪里还有我们这样登对的夫妻。” 要说他娘在他爹面前如此硬气,在外人看来,原因就是娘家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 陆淮安的娘,是当今皇帝的姐姐,大庆的长公主。 陆淮安也听过这段佳话,据说陆长林年轻时,长的那是相当的一表人才,虽只是一个六品武将,极少在朝中出现,但还是偶然间卫戍皇城的时候遇到了当时还待字闺中的长公主高楚玉。 后来陆长林在宫变之中护驾有功,一路擢升至四品武卫中郎将。 再后来,南越国有不臣之心,皇帝有心让他立下军功,封他做了镇南将军,陆长林凯旋之后,皇帝一日间下了两道圣旨到他的府上。 先是封他为侯,世袭罔替。 而后赐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 陆家一日之间,成为当朝新贵,此事也传为一桩美谈。 当然,母亲的身份固然高贵,但他爹陆长林,却也并不觉得自己过得委屈。 不过这次对话之后,他娘也开始对他的婚事开始上心了,就连原先不常走动的人家也开始隔三差五的就去找人家聊聊天。 陆淮安倒是无所谓,现在的日子他就挺满意的,至于成婚他倒是还真没想过。 母亲一连拿了数十张画像让他挑选,陆淮安都连连摇头。 “这可是娘寻遍了整个大庆的王公世家,才选了这些容貌好,品行又好的女子让你挑选,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陆淮安吐槽了一句,“还没萍儿长的好看呢!” 陆淮安说的话也并不假,王公世家的女子确实长相出众的并不多。 “你这孩子,怎么能把这些女子和一个奴婢相提并论,真是荒唐。” 坐在一旁的陆长林见到夫人已有了三分怒气,赶忙出来打圆场,“儿子,你就不想成婚之后承袭了爹的爵位吗,到时候你就是咱们大庆最年轻的侯爷了。” 在陆长林看来,这个诱惑相当的大,但是陆淮安却语出惊人的说道:“爹,我觉得当一个世子挺好的,还不用费那么多心思。” 这番话把他爹也气的够呛,差点没忍住要动手。 当晚,这夫妻二人久久不能入睡。 想不到一场意外竟让原本品学兼有的有志青年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堕落的少年。 真是愁坏了侯爷和夫人啊。 长公主越想越气,从自己的被窝里钻到陆长林的被窝,咬牙切齿的说道:“侯爷,要不,我们再生一个吧。” 当然,这个计划最终以侯爷无力举兵而中道崩殂。 时间一晃,三个月已经过去。 陆淮安终日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好不快活。 白露时节这天,陆淮安正拉着青霜的手给她观手相,突然一名仆人慌慌张张的跑到他面前。 “世子,侯爷请您去前厅,说是朝中来人,有要事。” 陆淮安眉头微微皱起,这侯府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这仆人也在侯府有些年头,何至于惊慌至此。 陆淮安随着仆人来到大厅,远远的就看见父亲正在和一个佝偻着腰的人在交谈着什么。 直到陆淮安走到跟前,才看清楚,来的这位客人居然是一位公公。 这位宦官打量了陆淮安几眼,频频点头道:“这位想必就是世子吧,果然一表人才,不亚于当年的安国侯啊。” 陆长林摆摆手,“哪里哪里,不过算是模样周正罢了,魏公公久在天子身边,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这样夸赞小儿,属实是当不起。” 他拉着魏公公坐下之后,示意陆淮安上前奉茶。 陆淮安虽然有点不情愿为一个太监端茶递水,但此时也绝不能让父亲难堪,他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为魏公公端上一杯茶。 “安国侯府陆淮安见过魏公公。” 魏公公连连摆手推辞:“不敢当呀,老奴一个贱命,怎么好让世子为我奉茶。” 陆淮安心中暗笑,这老油条,是想试试自己的成色。 这种情况下,他要是一言不发,等于认可了他自贬身份,打了魏公公的脸。 好在他曾经看过很多遍一个经典的教学片。 “魏公公时常在天子身边侍奉,天子真龙之身,身边的人如何不是尊贵无比。” 陆淮安此话一出,陆长林在心里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想不到这小子平时老是和他们夫妻顶嘴,马屁拍的倒是很好,是个当大官的料子。 魏公公听了这话,也是喜上眉梢,笑眯眯的接过陆淮安捧过来的茶杯,饮了一口。 三人闲话叙了片刻,魏公公站起身,一脸正色道:“侯爷,老奴茶喝了,也该宣旨了。” 陆长林带着全府上下,齐齐的跪在地上。 魏公公清了清嗓子,展开手中的云梦纸,道:“安国侯府侯爷陆长林,子陆淮安,恭迎圣谕!” “古来圣王治世赖有贤臣,臣举则君正,天下治焉。安国侯子淮安,奏曰贤德,温良恭孝,着明德二年三月入太学。” 第六十七章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大庆,安国候府,世子院中。 世子陆淮安今日午时骑马行至河边,突然马发了疯,带着主人跳到了护城河中。 幸亏今日河边的人多,又有数位大汉舍身相救,才把这位穿着华贵的世子给救了起来。 可惜陆淮安被人捞起来时就一直昏迷不醒,侯爷一连请来数十位医生看过之后都直摇头。 直到眼前的黄一平来到侯府,才总算是让侯爷紧绷着的弦稍微松懈了一下。 安国候陆长林握住眼前这位号称金针国手的老太医的手,三步并两步的将这位已经快七十岁的老人家拽到了陆淮安的房中,“太医,可一定要救一救我的儿呀。” 黄一平边喘气边说道:“宁国候请放心,小老一定尽力。” 黄一平诊过脉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之后,独自走出房门。 陆长林则是彻底慌了,赶忙追了出去:“太医,我儿子是不是没救了?” 黄一平摇了摇头,就连陛下都说安国候直率,今日才算是明白此言不虚啊。 “不然......不然,只是......” 陆长林急的差点都要跪下了,这儿子可是整个侯府的心头肉,老夫人的掌中宝。 他儿子要是真死了,就他老婆的性子,还不得把他活活给劈了,幸亏夫人今日不在,待会可是得去拜一拜菩萨,但愿让她别知道了儿子骑的马是他给挑的。 陆长林发起狠来,扯住黄一平的领子,“黄老爷子,你可急死个人勒,你倒是快说呀。” “侯爷,世子的症状非得金针刺穴不可......” 黄一平话没说完,陆长林就要拽着他进屋,“得,黄老爷子,您甭管用什么法子,只要把我儿子弄醒了就行。” “黄某施一针可要折寿一年,侯爷可要想清楚了。” 陆长林托着脑袋思考了片刻,“您给我交个底,多少针能醒过来?” “黄某以名誉担保,绝不过两手之术。” “去他老母的,大不了就十年吧,黄老爷子,扎!” 得到侯爷允许之后,黄一平立马重新走了进去,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面取出一卷金针。 “这么长?”门外的陆长林倒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说要折寿,这玩意但凡没刺准,就是个骁勇的武将都得见阎王去吧。 陆长林唤来家仆陆成:“那个......陆成,去把我的软甲拿过来。” “侯爷要外出吗,可用备马?” 一听到“马”这个字,陆长林就气不打一处来。 陆长林抬起脚,对着陆成的屁股就是狠狠的一脚:“让你去就去,这么多废话。” 屋内早有几个丫鬟为陆淮安褪去了衣服。 陆淮安平日里整日刀枪剑戟耍个不停,自然是身形魁梧,一身横练的筋骨让其中一个颇有姿色的丫鬟看的眼睛都快要直了。 黄一平吩咐着丫鬟将陆淮安翻过身趴在床上,俯下身子,屏住呼吸,手持一根金针,瞅准了穴位,就猛地刺到了陆淮安的背上。 黄一平等了片刻,陆淮安还是一动不动。 “真是罪过啊!”黄一平一面念叨着,一面抽出第二根针果断的刺了进去。 一直等到第九根针刺入,好转的迹象还是没有出现。 黄一平暗暗叫苦:“不应该啊,世子啊,可别毁了老夫一生的清誉啊!” 等了许久,见世子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黄一平颤抖着从针带上抽出了第十根针。 这一针下去,世子可就折寿十年了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第十根银针就要刺到陆淮安的脖颈上时。 一声响亮的叫喊声响彻了整个安国侯府。 “我——尼——妈!” 一声尖叫过后,原本躺在床上的世子殿下趴到床边连着吐了数十口水,方才睁开了双眼。 陆长林听见声音后,立马从门外扑到陆淮安的床前,憨笑道:“儿子,你可算是醒啦!” 陆淮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木房木窗木头床,这个房间里面还摆放着许多瓷器,看起来不像是便宜货,整个房间古声古色的,床边蹲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周围还站着三位古装美人,啧啧啧,也不知道这中间的小美人嫁人了没有。 “嘿,这个剧组的妹妹质量很高呀!” 醒过神后,陆淮安突然有了一种不可言的感觉,惊觉之下,他伸出手遏制住了眼前想要把嘴贴到他脸上的大叔。 陆淮安的目光落在手上的时候,一刹那间,他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这不是他的手,自己的手绝没有这么宽大。 身体也不像是自己的,比原来的自己高大了不少。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感觉很不好,但是又说不出来。 一时之间,陆淮安并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开口问眼前的男子:“请问您是?” “我是你爹呀儿子!” 陆淮安摇了摇头,他并不认识眼前的人。 见儿子都不认识自己了。安国候当场暴走,扯住黄一平的衣领,举起了硕大的拳头就要往黄一平身上砸去:“姓黄的,你个庸医,居然把本侯的世子给治成傻子了!” 黄一平双膝一软,整个人被陆长林给拎着悬到了半空。 陆长林的拳头终究是没有落下去,倒不是他突然心软了,而是夫人已经进府了...... 后知后觉的陆淮安伸出手呼喊着:“大夫,能不能帮我把针给拔了。” 黄一平在威逼之下为世子拔了针,讪讪的从后门离开了安国候府。 这一夜,外面的风很大,陆长林记得很清楚。 直到第二日,陆淮安终于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这一夜他试过扇自己嘴巴子,拿凉水浇在头上等诸多办法,真实的感觉让他不得不相信,自己是真的穿越了。 随着和丫鬟的交谈中,他弄明白了自己所处的时代和他的身份。 这个时代换做大庆,翻遍史书并不见一字记载。 这具身体的主人和他姓名一样,都叫做陆淮安。 只是身份不同。 前世他刚刚大学毕业,四处投简历无果之后,到影视城做了一个群演。 好在他形象不错,导演给了他有三句台词的一个角色,片酬一天二百,包两顿盒饭。 谁也没想到,一场马戏,陆淮安骑的马却突然发疯,掉进了河里。 等再次睁眼时,就来到了这里。 现在的陆淮安,是当今大庆王朝安国侯府的世子,也是唯一的儿子。 他爹陆长林是出了名的惧内,这也从源头上杜绝了庶子降生的可能性,当然野生的除外,不过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对外声称是陆长林的儿子,陆淮安本人除外。 第六十八章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一群废物,十天之内破不了案子,你们这帮人都给我搬到大狱里去住!” 陆淮安斜眼看了一眼快要抖成筛子的刘刑吏,平日里常常能看到他和知县有说有笑,现在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上面坐着的王知县依然在口吐芬芳,足足骂了有一刻钟声音才渐渐小了下来。 “刘刑吏,哑巴了?你倒是说句话啊,这案子能不能破?” 刘刑吏内心此时真的是有苦说不出,就因为刚刚进来的时候抱怨了一句这案子有些棘手,险些没被王知县扔过来的砚台给要了这条老命,现在反而又说自己装聋作哑。 这碗饭是真不好端啊。 就在今天一早,众人发现原本放在银库十二万两白银竟然被人一扫而空。 这可是天大的祸事,官银被盗,按照大庆律法,三个月内找不回丢失的白银,那他王干炬是要掉脑袋的。 到时候追不回银子,这事情层层上报到圣上那里,不光他王干炬的脑袋保不住,恐怕还要被连坐。 到时候追责下来,这一班衙役,一个都活不成。 十二万两白银啊,真可谓是泼天大祸。 王知县在亲自看完空空如也的银库之后,怒不可遏的召集所有县衙的公人,劈头盖脸的对着他们站在堂下的数十人一顿臭骂。 陆淮安心里明白,百姓常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他王干炬到底不是知府,一个刚刚上任两年半的知县,按照万年县老百姓的收入情况来看,就算是挖空脑袋去贪污,他也弄不下这些银子。 冷不丁王知县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边:“陆铺头,昨晚当值的是谁?” 陆淮安暗道不妙,王知县终于还是把他们想起来了。 现在王干炬发问明显就是要先找出来一个鸡,杀给他们这些猴看。 只要他说出名字,王干炬立马就会给昨晚当值的捕快安上一个失职之罪,在现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八成是没命可活了。 好在陆淮安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有了对策。 陆淮安抬手一挥,对着身后的几位手下的弟兄道:“抬上来。” 立马就有两个捕快跑到大堂外抬着一副担架走了进来。 担架上上躺着的被打的头破血流的正是昨晚当值的丁小七。 王干炬走上前来,从丁小七头上流出的刺鼻的血腥味让王知县的眉头紧锁,又看见丁小七右腿弯曲着躺在担架上不断的呻吟,“陆铺头,这是......” “小人听说这件事后,觉得丁小七有失职之处,巡街之时竟全然没听到一点的异动,属下议事之前,亲手打断了他一条腿,好让他长长记性,也是告诫各位弟兄,以后在巡街的时候除了按照王大人规定的线路,还需多走几步,少不得到要绕到银库边上去看看。” 王干炬听完,这口气差点从鼻孔里面冒出来。 他确实没想到陆淮安早已经准备好了对策,本来王干炬想着先找一个替罪羊报告给上级开脱一二,好歹能争取点时间,现在可倒好,他陆淮安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惩戒了丁小七,更是在三言两语中有意无意的告诉了所有人,这件事本就和他们捕快没什么关系。 万年县的银库在死囚监牢边上,离主街甚远,按理说属于监牢的管辖范围,况且本就有六名专人看守,所以按道理说和他们捕快确实是没什么关系。 但问题在于,当晚驻守在附近的四名军士和看守银库的六名库丁都被人给杀了。 按照王干炬的说法,贼人进城之后肯定是从主街上走过,所以他们捕快也脱不了干系。 偏偏昨晚事发时,本应该在街上巡卫的丁小七却擅离职守,跑到青楼喝了一夜的花酒。 陆淮安心里也明白,这很明显是有预谋的,从对方出手和撤退的路线来看,这绝对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团伙,就算是昨晚小七尽心尽力的巡逻,今天也不过是多了一具尸体而已。 说起来也是他命大,但是昨晚既然活了下来,今天不断一条腿,那他就活不下去了,也算是他擅离职守的报应。 饶是陆淮安为人和善,也只好亲手打断他的一条腿,好给王干炬一个交代。 王干炬盯着陆淮安看了良久,冷哼一声,“既然陆捕头已经处置过了,那本官就不再多说什么,让他回家养伤去吧!” 末了,转过身恶狠狠的补上一句:“陆捕头记得告诉他,养好伤之后,再去别的地方找份活干吧!” 陆淮安心里明白,这是王干炬在找补他的脸面,只能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方式来对他表示不满。 但碍于王干炬的身份,饶是他心里不服气,也只好在众人面前弯下腰来:“多谢王大人开恩。” 王干炬拂袖一挥,怒气冲冲的走向公堂大门,甩下一句:“诸位同僚,别忘了本官说的,十天之内,破不了案,各位自行到牢门口报到。” 他一只脚已经踏出大门,又转头望向陆淮安:“陆捕头的脑子我看还算是够用,这次的案子,就由你来主抓吧!” 陆淮安不禁苦笑,想不到救了丁小七,却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王干炬的为人他最清楚不过,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保准会把自己推出去代他受过。 一众县衙公人面面相觑,倒不是真的怕去大牢,要是这十二多个人都去了大牢,他王干炬一个人,这县衙是一天也干不下去,况且法不责众,这个道理他们这些公人都再清楚不过。 但期限内破不了案,王知县从他们这些人里面挑几个倒霉蛋处置了是真能干得出来,眼下陆淮安不就是个例子嘛。 这才是让众人真正担忧的地方,毕竟王大人可是能做出来把自己的老婆都能送给知府玩赏的“好官”。 公人们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往外走,并且刻意的避开了陆淮安,现在的局势下,他们可不想和陆淮安沾染上半点关系。 陆淮安看着这一幕,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在他手底下的这几个弟兄并没有因为他公然叫板知县而像别人一样避开他。 他手下的弟兄平日里就蒙受陆淮安的照顾,今天发生的事,也让陆淮安的形象在他们的眼里更加的高大了起来。 第六十九章 - 大明:从充军登州开始 - 我有一只狸花猫 从县衙回家之后已经是日暮之后了,吃过晚饭后,陆淮安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左思右想,久久没有困意。 他仔细回忆着案发现场,今日午时他特意又去了一次银库仔细查看了一番。 可惜尸体都已经被搬走了,只用了白石灰绕着尸体一周描了形,白天人多,他也不好上前掺和,所以并没能仔细看清尸体死时的伤口。 只能依稀看出应该是短刀割伤,但是方向、力度这些细节因为离得较远,他就不得而知了。 陆怀安脑海中反复的琢磨着现代刑侦中的几个关键点,现场勘查、走访调查、尸检等。 他前世就是一名警察,可惜直到救人溺水之前他都一直是一个民警,没能如愿进入刑警的队伍。 但多年来他还是日复一日的看各种刑侦书籍,虽然没能亲自办过刑事案件,但他从书里学来的东西在这个朝代也算是够用了。 穿越到这个朝代已经快三年了,陆淮安也凭借着出色的能力迅速从原身的一个捕快升到了捕头。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和他的名字一样,都叫陆淮安,字长宁,上过三年私塾,只不过原主对于读书并没有什么天赋。反而对练武倒是表现出了过人的资质,父亲索性就让他拜刑老捕头为师,练就了一身三五人进不得身的武艺。 就在他魂穿不久前,这原主的父母就因为突发的一场瘟疫双双故去。 结合自己多年来积累的经验,陆淮安对案件展开深入的思考。 现场自己已经看过,并没有什么重大发现,唯一值得让他去琢磨的就是地上的脚印,前天夜里才下过一场雨,所以现场的脚印倒是比较清楚。 但是从脚印上面也只能看出这些人是有备而来,从地面上有序的步伐可以看的出来肯定是提前踩过点了,而且人数在五到六人之间。 走访调查的话,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坏就坏在万年县一到夜晚压根就没几个人敢出来走动。 这也全托了王干炬的福,自从他上任之后,这地方的匪患活动一直居高不下。 去年冬天的一桩奸杀案,拖到三月期满还没能告破,硬是被王大人从流民里面揪出一个人来屈打成招。 陆淮安今日听到有人私下窃窃私语,就当是拿这三十万两白银买他的脑袋了,只要朝廷派来一个肯办点事的知县,那他们也心甘情愿的花这些钱,大不了明年少吃几口饭,众人把这钱给朝廷凑齐了都成。 陆淮安前世虽然有时候喝多了也抱怨几句群众工作难干,当然自己背后也没少被一些百姓吐槽。 但是被老百姓骂到这个份上的官员,无论是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听说。 夜深了,陆淮安取出烟斗压上一锅烟叶子吧嗒了几口。 “咳咳......” “到底还是现代的烟好,这玩意,呛人啊!” 一锅烟还没抽完,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陆淮安起身开门,来人是他的堂哥,陈淮平。 一个容貌端正的青年男子。 陈淮平手中提着一个食盒,放在木桌上:“这是你嫂子今天做的肉菜,特意给你留了一些,让我给你送来打个牙祭!” 陆淮安打开食盒,浓郁的东波肉香味立刻飘散了出来。 陆淮安并没客气,虽然已经吃过晚饭,但是一碗白粥和几块萝卜干下肚已经一个多时辰,肚子早就饿了,他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最肥的塞到嘴里,边吃边称赞道:“嫂嫂果然好手艺啊!” 陈淮平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着,觉得有些心酸,按理说他的俸银也够他一个人吃点好的,但他心里明白,这个弟弟素来对手下出手大方,自己手里从来也没有多余的银子。 陈淮平和陆淮安性格截然不同,陆淮安自幼就喜欢读书,去年乡试中举,是万年县县志记载最年轻的举人。 一直等陈淮安吃完之后,陈淮平推上房门:“我听说你今日在大堂上顶撞了王知县?” 陆淮安为堂哥倒了一杯茶,点了点头:“这么说,也没错。” “怎么回事?” 陈淮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哥哥讲了一遍。 陈淮平接过茶杯,平静的注视着他:“你不该如此,这不是为官之道,你应该懂得。” “哦?要是你,会怎么做?” “隔岸观火,他处置了你的手下,自然有人帮他的家人写状子。” 陈淮安不解的看着他,在他的心中,堂哥一直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君子,他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 他忍不住辩驳道:“小七是家里的独子,我是一定要救他!” 陈淮平沉默了片刻,“没想过后果?” 陈淮安脱口而出:“想过,但是我还是救了,而那种糟糕的结果不是也没发生吗?” 陈淮平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良久,摇了摇头道:“你还是没看清楚,你之所以没被人家当场掀翻台子,那是因为你有我这样一个哥哥!” 陈淮安张大了嘴想要说辩驳,可始终没有说出来。 他承认堂哥说的确实是实话,若是没有他陈淮平背后的师门做靠山,王干炬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王干炬虽然是个无能之辈,但是决不能说他不通为官之道,为了一个小小的陈淮安,确实犯不上得罪一个未来的进士。 陈淮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一同坐了下来,轻声问道:“这案子有线索吗?” 陈淮安摇了摇头,毕竟到现在为止,他只去过两次现场。 陈淮平细致的询问了一遍陈淮安案情的经过,之后闭目深思良久。 直到茶都凉透了,他才重新睁开眼睛,将面前杯子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告病假吧,这案子你破不了的,到时候上面追责下来,我自会替你申辩。” 说完,陈淮平走到里屋从水缸里打来一瓢凉水,说话间就要往他身上浇。 陈淮安伸出右手攥住了他的手腕,“谢大哥为我分忧,但是我,不愿意这样。” “你放心,有我这个举人的身份在,你还不至于吃了官司,顶多脱了这身官衣罢了。” “至于你以后的生活,我也替你想过了,就靠着我名下的百十亩地,也能保你一身衣食无忧。” 陈淮安抬起头,一字一顿的说道:“大哥难道不想让王干炬这样的畜生被问斩吗?” “他也是两榜的进士,身后有比我要多出不知多少的官员为他撑腰,扳倒他谈何容易?”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