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01年9月19日 第1天（1） “若蘅，快点把修改后的设计稿发给客户确认！”“若蘅，让你昨天去定的花边什么时候能到？”…她——林若蘅，刚刚毕业就进入了这家颇有名气的时装设计公司当设计师助理。这个工作听上去光鲜亮丽，说白了，也就是给设计师打杂，给设计师当小跟班。也不知道若衡的运气好还是不好，她被分配到公司首席设计师的团队，每天象上紧了发条的陀螺一样被师兄、师姐们呼来唤去，象海绵吸水一样不断地学习新的业务知识。不过林若蘅倒是个乐天派，对这样的工作状态不以为然，每天回到她的蜗居，说一句：“I'mdeadtired!”，就倒头大睡。倒是若林若蘅的同居好友陆雨飞每天看到她这个样子，都会无比怜惜地说：“救苦救难的菩萨啊！快点赐予这个神经大条的女人一个男朋友吧！” 缘分这个东西，玄之又玄，看不见、摸不着。在时光的流逝中，调皮的红娘早已经将缘分的红绳系在了林若蘅的脚上，只是谁也不知道，红绳的另一头被系住的是谁。 九月，秋老虎正肆无忌惮地侵袭着整个城市。太阳不知疲倦地在天空散发着它的光与热，知了叫得一声比一声嘹亮。 下午3点，林若蘅大汗淋漓地从外赶回公司，将刚刚从定点纽扣工厂取来的纽扣交给她的师兄兼顶头上司凌寒晓，只听身后一声响雷：“若蘅！我今天上午让你订的花边安排了没？”这一声雷使得若蘅送纽扣和凌寒晓接纽扣的动作立马在空中定格。 “师姐，我刚刚去取凌师兄急要的纽扣，还没来得及……” “你不会先把我的花边订好了再出去啊？”办公室中又一声响雷炸开。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瞪着她的大眼睛，甩着她的马尾辫冲到林若蘅的面前。林若蘅涨红了脸，本能地退后了两步，显得有些狼狈。 “沈晓漪，你也不用这么激动，你那几件衣服可是才下单的，要七天后才交货。我的衣服可是后天就要审样交货的。”凌寒晓不急不慢地出来替若蘅解围。 “凌寒晓，你知道什么呀！”沈晓漪依旧一脸怒容地说道，“我那几件衣服的花边挺复杂的，要求很高，不是常规天数能出来的！她林若蘅只要在出去前先把式样、要求、数量发给工厂，就给后面工序争取了半天时间！现在平白无故、莫名其妙就没了半天！” “好了好了，沈大小姐，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高抬贵手。是我要拿着所有材料急着走。你总不舍得让我为了一点纽扣再跑来跑去吧？”一个懒洋洋的、富有磁性的男性声音响起。林若蘅这才发现在凌寒晓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男人，确切地说是一个帅哥。他正带着戏虐的微笑，眯着他那会放电的桃花眼瞟着沈晓漪和林若蘅。只听沈晓漪哼了一声，抛给刚才说话的帅哥一个白眼，扭头走了。 “若蘅，这是跟我们合作的打样公司的总经理助理白景。白景，这就是我新来的助手林若蘅。”凌寒晓见沈晓漪那个煞星总算走了，给两人介绍道。 “白鲸？天哪！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若蘅心里暗想。 “白师傅你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哈哈哈哈……白……白师傅……哈哈哈哈……”白景迸发出一串笑声。“小姐，我有那么老么？值得让你叫我师傅的。你以后还是叫我小白或直接叫我白景吧。” “是啊是啊，若蘅，你不用这么客气，叫他小白或白景好了，我们都这么叫他。还有，你也不用老是叫我师兄，叫我寒晓就行了。”凌寒晓刚刚从刚才的暴笑中缓过劲来，补充道。 听了白景和凌寒晓的话，这次轮到林若蘅差点暴笑。林若蘅强憋住笑，说出了她的选择：“那我还是叫你白鲸吧。”小白？陆雨飞在老家的宝贝狗狗的名字不就是小白吗？林若蘅是怎么也不可能把面前这个帅哥叫成“小白”的。 “若蘅，你快点去把沈晓漪的花边订了，不然这个女魔头又要来叫嚣了。注意她的要求，特别要求要提醒一下工厂。做完了到我这里来一下。”凌寒晓说道。 林若蘅边听边点头，然后迅速回到自己位子对着电脑敲起键盘来。 白景和凌寒晓也重新坐回座位，继续他们的谈话。 “寒晓，你的这个新助理性格还不错，只是这里有点老土。”白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继续说道，“都什么年代了，还师傅、师兄的，真受不了！” “是啊，若蘅性格不错，虚心好学，吃苦耐劳。我这次运气不错，公司招了几个新人，我们头把若蘅分给我了。要不是沈晓漪...” “对了，林若蘅不是你的助理么，怎么还要帮沈晓漪作事情？”白景插嘴问道。 “沈晓漪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看见我这边加人了，立马横插一脚，说她那里最近忙不过来。然后我们头就让林若蘅机动了，名义上是我这一组的人，但是沈晓漪那里忙得话也要过去帮忙的。” “呵呵呵呵，不要到时林若蘅也不堪重压，让沈晓漪给逼走了，那你小子不是损失惨重？”白景一脸坏笑地说。 “损失惨重？不会是因为我晚订了花边吧？”这时林若蘅已经订好花边，走到凌寒晓那里。 “哈哈哈哈，没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小丫头！寒晓，我还要回去赶你的衣服，先走了！”白景一边大笑一边起身离去了。 “嗯？”林若蘅愣了一下，心里默默想：“这什么人呀，第一次见面就叫我小丫头，凭什么呀？自己还一大白鲸呢！” “凌师兄，哦不，寒……寒晓，我事情做完了。” “若蘅啊，来，先坐下。” 林若蘅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短发，然后笔挺地坐了下来。 “若蘅，沈晓漪的性格一项如此，今天的事你别往心里去。不过虽然刚才白景替你解了围，但凭心而论，沈晓漪说得没错，只是她表达的方式有点偏激。做我们这一行，每天会有很多事要处理。你要把事情分个轻重缓急，先处理那些紧急的，然后是必须要做的，最后再处理那些剩下来的事。事情多的时候，你可以在笔记本上稍微记一下，然后将事情进行分类、统筹安排。这样你可以发现，今天其实你是可以先将花边订好了再出去取纽扣，这样既提前安排了花边生产，又可以在下午3：30左右将钮扣取回来。我们上班不是上司让你去做什么马上就去做什么。我们在接受指令的同时也要不断思考，怎样将工作做得既快又好。”凌寒晓一口气说了很多。 第2章 2001年9月19日 第1天（2） 林若蘅认真地听着，不住地点头，眼中充满了感激。像她们这种刚毕业的大学生，最欠缺的就是工作经验。怎样将学到的理论知识与实际融合，怎样应对突发事件，这都需要在工作中不断学习和积累。而工作经验这东西，恰恰是在工作中那些个前辈最不愿意教给后辈的。而凌寒晓却会隔三差五根据林若蘅的实际工作给她一些建议和指导，这样的前辈、上司，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好了，我今天要说的就是这些，若蘅，你去做事吧，尽量不要加班，早点回去。”凌寒晓说完就低下头忙自己的事了。 “哦！”林若蘅站起身，准备回自己座位。突然林若蘅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轻声问凌寒晓：“那个寒……寒晓，之前我叫你们师兄、师姐，你们是不是觉得怪怪的？” “啊？”凌寒晓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击中，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呃，关于这个问题，其他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不过说心里话，我没觉得你叫我师兄怪怪的，只是觉得有点土。” “哈？”林若蘅听了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她以最快速度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凌寒晓看着林若蘅离去的背影，心里觉得暗自好笑。“哪有这样的女孩，还正儿八经地问我这种问题，真是单纯。”凌寒晓觉得快要服了这个新助手了。 “啊呀，总算将资料全部找齐，就等明天出去采购了。”林若蘅一边揉着酸痛的脖子，一边自言自语，然后将鼠标点击了关机后，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 “雨飞，我回来了，有没有吃的？我饿死了！”林若蘅刚进家门，就嚷嚷道。 “你呀，一回来就知道问我要吃的，然后就是睡觉，感情这儿对你来说只是个旅馆？我怎么这么命苦，跟你这种人同居！”陆雨飞拿着锅铲叉着腰，对林若蘅嗔道。 陆雨飞和林若蘅在大学里住同一个宿舍。四年下来，她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毕业后，她们就一起租了个房子，开始了同居的生活。陆雨飞是学行政管理的，大学毕业后就进了一家公司当行政，平时上班比林若蘅要轻松点。于是林若蘅理所当然地让陆雨飞当起了“马大嫂”，而且还是免费的。 “雨飞好姐姐，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不会跟我斤斤计较的，最多今天晚饭的碗我洗！”林若蘅摇着雨飞的手撒娇道。 “不行，不要跟我这么肉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有一腿呢！”陆雨飞故意绷着脸说道。 “哎呀，你就饶了我吧，你看我的肚子，都贴到后背上了。最多这个星期六、星期天我做饭给你吃，当作补偿。”林若蘅哀求道。 “嗯，成交！今天你洗碗加这星期六星期****做饭！哇塞，我赚了！”陆雨飞高兴地手舞足蹈，跑进厨房喊道，“开饭啦！若蘅，洗手吃饭！” 也难怪陆雨飞高兴了，林若蘅虽然在家难得做家务，但这并不代表林若蘅不会做。其实林若蘅是做家务的好手，尤其是做饭。她做的饭菜拿陆雨飞的话说就是以后就算所有的服装公司、设计公司不聘请林若蘅，林若蘅也不会饿死，因为她做饭的手艺已经可以去开一个私房餐馆了。 林若蘅以最快速度洗好手，冲到饭桌前端起饭碗就开始狼吞虎咽。 陆雨飞叹了口气说：“若蘅，你饿死鬼投胎啊！吃慢点，小心噎着！” “雨飞，你做饭的水平大有长进啊。看来不久的将来你要拴住你那个小白脸LG的胃是没问题了。” “听到你的夸奖我真是感到荣幸。我跟我男朋友还没谈婚论嫁呢，你别瞎说。还有你不要老是叫他小白脸，OK？再听见你这样说，以后不给你做饭吃，让你自生自灭！”陆雨飞说完恶狠狠地用筷子敲了敲桌子。 “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每次都拿这事威胁我。”林若蘅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对了，今天我在公司认识个人，居然叫白鲸！居然有人叫这个名字！”林若蘅兴致勃勃地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跟陆雨飞说了一遍，“那个白鲸长得真的蛮帅的。高高的个子，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还有那双迷死人的眼睛……对了他的眼睛就像会放电一样……”林若蘅一边说着，一边两眼放光，端着饭碗的手已经不经意的放回桌子上。 “喂！醒醒了，又在犯花痴了！被那个大白鲸电到了？”陆雨飞用手在林若蘅眼前不断挥舞着。 “啊？哪有！”林若蘅这才回过神来。“唉！像我这种人，要身材没身材，要相貌没相貌的，人家怎么会注意呢！”说到这儿，林若蘅放光的两眼渐渐黯淡下来。 “可是我觉得你那个师兄对你可不是一点点好哦。有点不正常！”陆雨飞朝林若蘅暧昧地眨眨眼。 “唉？你说什么呢？凌寒晓对每一个新人都挺关照的，不像那个沈晓漪，每天都对我们新人趾高气昂地，把我们呼来唤去的，一不满意就训斥我们。她这种人也能当头，真不知道我们沈经理和老板怎么想的。”一提到沈晓漪，林若蘅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要在这里怨天尤人了。人家出身比你好，就有资本对你趾高气昂。我打听过了，她沈晓漪可是市政府办公室主任的掌上明珠，你们老板看见她都要让她三分呢。你啊，以后小心点，这种人最好别招惹，我们也惹不起。”陆雨飞一边说，一边夹了一根鸡腿给林若蘅。 “可她也不能凭着自己出身好就这样，我们也是有自尊的。这人与人是平……” “好了，不要再发表愤青言论了。吃完了快点洗碗、洗澡、睡觉！”陆雨飞立马给林若蘅泼了一盆凉水。 一个小时后，林若蘅躺在自己床上，舒服地打了几个滚。窗外各种昆虫正欢快地不知疲倦地演凑着虫虫交响乐，此起彼伏的乐声正平抚着林若蘅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一阵阵热风伴着桂花淡淡的幽香，不断轻抚着林若蘅。林若蘅在这悠扬的交响乐曲声中，呼吸着醉人的花香，渐渐进入梦乡。 第3章 2001年9月20日 第2天（1） “嘀嘀嘀嘀”闹钟准时在六点三刻响起，林若蘅慢慢睁开了惺忪的眼睛。“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加油！”林若蘅默默地鼓励着自己。用手理了一下因为睡觉而有些凌乱的头发，林若蘅便奔向厨房准备早餐。平时陆雨飞已经毫无怨言地承担了大部分家务，林若蘅便主动承担了早餐任务，让喜欢赖床的陆雨飞多睡一会儿。而且林若蘅也希望通过自己精心准备的早餐，能让自己和陆雨飞精神饱满地投入到一天的工作中。 “雨飞，我上班去了，今天要出去采购好多东西，我早点去公司。”忙碌了一个早晨后，林若蘅跟刚起床的陆雨飞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初秋的早晨是令人陶醉的。两只白头翁在树梢交相呼应地唱着动人悦耳的歌，时不时有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地为它俩伴唱。地上的花花草草戴着晶莹的露珠，正对着初升的太阳微笑。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桂花清新的香味，那甜丝丝的味道顺着鼻子，能一直甜到人的心里。林若蘅贪婪地做了下深呼吸，然后大步迈向公司。 “若蘅？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在一楼大厅里，林若蘅碰到了在沈晓漪那一组的陈曦。 “你不也一样？” “我是没办法，沈晓漪派了好多事情给我，我早点来，争取晚上早点下班。我晚上约了男朋友看电影的。”陈曦一脸的无奈。 “我要是事情做好了，就过来帮你吧。” “那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我又没有男朋友。再说也不一定能过来帮你，要看情况的。你不要过意不去。” 她们俩边说边走，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办公室。林若蘅快速走向自己座位，打开电脑，开始办公。 “寒晓，这是我昨天整理的金龙公司董事长夫人在我们这里定的礼服的材料资料，你看一下，要是没问题，我准备等一会儿出去采购。”林若蘅把资料递给凌寒晓。 “嗯，我等会儿看一下。你放这儿吧。”凌寒晓指了指自己的办公桌。 十点，凌寒晓走到林若蘅那里，将资料还给她说：“资料搜集地不错，就按上面的采购。” “嗯，那我现在就出去采购。”林若蘅将资料放进自己的包里。 “哦，注意材料品质一定要好，价钱方面对方不介意的。记得放好所有发票，到时我们要将费用做成明细给客户的。”凌寒晓看着林若蘅，继续着他的叮嘱，“现在外面还是挺热的，你要做好防暑工作。实在有材料买不到，及时通知我，我好及时修改设计并发给钱夫人确认。对了，回来时东西多的话打的好了。” “嗯，那我出去了。”林若蘅并没有觉得凌寒晓啰嗦，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凌寒晓就像一个兄长一样，让她觉得温暖、安心。林若蘅有时会想，自己要是真有一个像凌寒晓这样的哥哥该有多好啊！ 外面，热浪滚滚，像一个天然的桑拿浴室。林若蘅拿着她昨天整理的资料，正一家一家地逛着。“今天还算顺利，只剩面料了。哎呀，累死我了！”林若蘅冲进一家购物广场，找了个空位子，一屁股就坐了上去。“空调真是个好东西！发明空调的这人真是太伟大了！”林若蘅将手中的资料当扇子，一边扇风，一边东张西望地看着广场中形形色色的顾客。突然，林若蘅的目光停留在正在必胜客里喝下午茶的母女身上。小女孩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一块巧克力奶油蛋糕，那母亲正宠溺地看着小女孩，时不时伸手将沾在小女孩嘴边的奶油擦掉，满满的母爱洋溢在小女孩四周。林若蘅不禁有些看呆了，因为她想起了小时候妈妈带她去店里吃小馄饨的情景。那时妈妈也是这样坐在她对面，眼里含着笑，时不时帮她擦一下她那油光光的小嘴。“真想爸爸妈妈！哎！起来，继续采购！”林若蘅极不情愿地站起身来，继续走向她的下一站。 下午四点，林若蘅满载而归。凌寒晓将材料一一过目，然后拍了一下林若蘅的肩膀，“干得好！辛苦你了！今天没别的事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林若蘅回到座位，做好成本明细，将今天所有的发票都粘贴好，然后走到陈曦那边。“陈曦，有什么要帮忙？” “若蘅？我当你开玩笑的，你真能帮我？”陈曦一脸惊讶地看着林若蘅。 “当然是真的，你不是今天有约吗？我那边事情做完了，过来支援你。”林若蘅微笑着说。 “那，太谢谢你了。”陈曦一边说一边将一部分工作交给林若蘅。林若蘅拿了一推资料回到座位上，开始埋头苦干。 下午五点半，凌寒晓整理好东西准备外出。他刚站起身，就看见林若蘅忙碌的身影。“若蘅，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回家休息了么？”凌寒晓不解地问。 “哦，今天陈曦晚上约了男朋友看电影，但是她今天事情又特别多，我帮她做掉一点。”林若蘅停下手上工作，抬头回答道。 “啊？”凌寒晓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既然这样，你不会马上回家吧？” “嗯！还有很多事呢！” “等一会儿白景会来取今天你出去采购的东西，你跟他交接一下。本来我自己跟他交接的，但亚龙集团那边临时叫我过去讨论他们周年庆礼服的细节问题，我现在得马上过去。” “你放心吧，这里就交给我好了。”林若蘅说完又把目光转向电脑。 下午六点半，白景出现了。他依旧是办公室装扮，衬衫加领带，藏青色条纹西裤，黑色皮鞋，一只手拿着付墨镜，另一只手则挽着几件礼服。他走到凌寒晓他们那组的工作间，将手上那几件礼服一一挂好，然后走出工作间环视了整个办公室。“咦，凌寒晓呢？不是说好跟我交接的么？” “哦，白鲸，你来了啊！”林若蘅这才发现昨天那个大帅哥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依旧是那么帅。“寒晓他临时有事出去了，让我跟你交接。”林若蘅站起身，走到那堆材料前。 “嗯？你跟我交接？行么？”白景斜坐在凌寒晓办公桌上，一脸坏笑地问。 “唉？你什么意思？虽然我进公司时间不长，但这些东西是我根据寒晓的要求一一采购回来，我想我跟你交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不然寒晓也不会让我跟你交接了。你这不是小看人么！”林若蘅连珠炮似的反驳白景。不知怎么的，白景帅归帅，可是林若蘅一听他的话就觉得来气。 “喂，小丫头，我只说了一句，你没必要说我那么多句吧？我怎么小看你了，嗯？”白景依旧是那付坏坏的表情。 “你刚才问的话就是小看人！再说了，第一次见面就叫我小丫头，不也是小看我？”林若蘅一气之下把心中所想的一股脑儿全说出来了。 “哦？”白景突然收起他那坏坏的笑容，一脸严肃地走到林若蘅面前，正视着她，“那你告诉我，你今年几岁？” 第4章 2001年9月20日 第2天（2） “二……二十三岁。”林若蘅见到白景的这个架势，已经没有刚才不管不顾的底气，居然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我今年三十三岁了。对我来说，你就是刚从学校毕业，还沉浸在师兄、师姐幻想中的思想单纯、毫无社会经验的小丫头！”白景说完，对林若蘅咧嘴“嗤嗤”地笑着。 “你！”林若蘅无语，恨恨地瞪着白景。 “好了，我们快点交接吧，弄好后我还要赶回样衣间安排呢。”白景说完，就转身开始核对材料。 “哼！”林若蘅乘白景没看见，白了他一眼，开始了他们的交接工作。 “哎呀，总算对完了！”半个小时后，林若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舒服！” “哎，你就不能在帅哥面前淑女点？”白景快要被林若蘅打败了，怎么会有女孩在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帅哥面前做这种动作。 “你？帅哥？切！”林若蘅不屑地看了白景一眼，留下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白景，头也不回地回到自己座位继续着陈曦交给她的工作。 白景整理好东西，走到门口，见到林若蘅还在专注地工作着，忍不住问道：“你还不下班？” “哦，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不然陈曦明天会被沈晓漪说的。”林若蘅头也不回的回答道。 “唉？我搞不懂了，这和陈曦、沈晓漪有什么关系？” “沈晓漪今天安排了很多事情给陈曦。陈曦本来就约了男朋友出去看电影，她来不及做，我就……” “你就现在在加班帮人家完成本来是人家应该完成的事？”白景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林若蘅。 “对啊，这有什么不对？”林若蘅被白景看得极不自然。 “哦，没什么，傻丫头，你继续忙，我走了。”白景收回他那看怪物的眼光，捧着那一堆林若蘅采购回来的材料走出办公室。“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傻，放着早点下班不干，非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白景觉得有点看不懂那个叫林若蘅的小丫头了。 “这大白鲸真是的，怎么又把我叫成傻丫头了。”林若蘅心里有点愤愤不平。其实林若蘅真不想跟白景这么说话的。怎么说白景是一帅哥，虽然对于林若蘅来说，白景年纪有点大，但是他那帅气的脸庞、酷酷的外形，尤其是他自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成熟感、沧桑感，对林若蘅是有很大杀伤力的。林若蘅很想跟白景好好说话，给他留下个好印象。可是当林若蘅听到白景说她的话，她就忍不住要去反驳他。“哎，想什么呢，像他这种帅哥，身边肯定不缺乏美女的，他又怎么会注意我这种人呢！”林若蘅使劲摇了摇头，将她的非分之想甩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林若蘅做完所有的是抬起头来才发现已经十一点了。“哎呀，这么晚了，肚子好饿啊。还好事情总算做完了。”林若蘅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这才发现公司里只剩她一个人了。刚才林若蘅在全神贯注地工作没觉得，这时放松下来才觉得这时的办公室静得有点可怕。林若蘅的心“怦怦”直跳，平时看过的鬼故事里的场面一个接一个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林若蘅真急速地整理着桌子上的资料，忽然外面传来电梯“叮咚”的声音。 “都这个时候了，还会有谁来？”林若蘅惊恐地看着办公室的大门。接着林若蘅就听到了“沙沙沙沙”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到了门口停住了，然后只听到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果真是你还在这里。” “啊~~”林若蘅终于忍不住，用手捂住双眼尖叫起来。 只听到“哐当”一声，像是有人倒在门上的声音，然后就传来一声怒吼：“哇！林若蘅！你这个傻丫头！你想吓死我啊！” “鬼啊~鬼啊~~”林若蘅在心里颤抖地喊着。“等等，这个声音……不是那个大白鲸的声音么？”林若蘅慢慢将双手放下，只见白景穿着粉红色T恤，卡其色裤子，卡其色休闲鞋，拎着一个袋子靠在门上，一脸怒容看着林若蘅。 “果真是大白鲸！哇！他穿休闲装也是那么帅！”林若蘅总算放松了紧绷的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鬼呢，原来是你大白鲸！” “究竟是谁吓谁啊？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大白鲸？这是什么意思？” “哎呀！一时失口，怎么把自己给他起的绰号说出来了？”林若蘅暗自后悔。“没……没什么，我胆子小，把你当成鬼了。” “哈？”这次轮到白景无语。 “对了，你这么晚了到公司来干什么？”林若蘅突然想起，又提高警惕起来。 “你以为我想把你怎么着？就你这傻不啦叽的小丫头？切！真是好心没好报。我刚才路过这里，看见上面灯还亮着，心想不会是你这傻丫头搞到这么晚还没下班吧，就上来看看。没想到有这么一出，差点没把我吓死。早知道不上来了。你还没吃晚饭吧？喏，我正好在附近面包房买了两个菠萝包。”白景没好气地对林若蘅说。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林若蘅接过白景递过来的菠萝包，狼吞虎咽起来。 “对了，你刚才叫我什么？大白鲸？这什么意思？”白景不依不饶地问道。 “咳咳咳……”林若蘅被这问题噎了下，不住地咳嗽。“你名字不就是白鲸么？”林若蘅喝了口水，好不容易止住咳嗽。 “拜托，小姐！我叫白景，白色的白，景色的景，不是你说的大白鲸！”白景觉得自己的好脾气快要被林若蘅磨光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白景这个名字还是挺奇怪的。”林若蘅若有所思地说。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爸爸姓白，我妈妈姓景，然后他们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啊！真是的！”白景一付“你是白痴啊”的表情。 “啊？！”林若蘅放下手中的面包，郑重地看着白景，对他鞠了个躬，“对不起！” “嗯，那个，你不用搞得像日本人似的，我也没那么小气。”白景被林若蘅这一动作吓了一跳。 “你不介意啊！那以后我还是叫你大白鲸好了！” “哈？你这丫头想找死啊！”白景那个胸闷啊。“快点回家吧，胆小的丫头！我可先走了。” “别，你等等我！”林若蘅以最快速度关电脑、关灯、关门，然后冲到电梯前，看见白景正在等自己，暗自舒了口气。 “白景那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嘴巴不饶人。”回到家里，林若蘅朝天躺在床上，自己暗自嘀咕。“哎，还是不要想这种不切实际的事了。I’mdeadtired!Goodnight!”林若蘅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5章 2001年9月21日 第3天（1） 早上，林若蘅的闹钟又准时响起。林若蘅迷迷糊糊地伸手摁掉闹钟，说了句“好想再睡啊！”，就摇摇晃晃地起床准备做早餐。“咦？雨飞，你怎么这么早起床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林若蘅眯着惺忪的眼睛说。 “谁像你没心没肺的！我是看你昨天那么晚下班，想让你早上多睡一会儿！”陆雨飞嗔道。 “雨飞，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来，亲一个！”林若蘅说着就噘起嘴，张开双臂向陆雨飞抱去。 “别，你的这个亲亲还是留着以后给你男朋友吧，我可受不起！”陆雨飞赶紧用手死命抵住林若蘅。“你还是好好再去睡个回笼觉吧！乖！”陆雨飞把林若蘅推回了床上。 林若蘅实在是很困，一会儿工夫又睡着了。她迷迷糊糊地正在做着梦，梦见自己在跟白景斗嘴，凌寒晓反过来在帮自己做事情，突然沈晓漪出现，恶狠狠地喊道：“林若蘅，你在干什么，你不用上班吗？” 上班？林若蘅像被泼了盆凉水一样，眼睛突然睁开，脑子突然清醒过来。她猛地从床上爬起，拿起手机一看，“啊！完了完了，都八点四十五了！铁定迟到了！”林若蘅以最快速度跳下床，刷牙洗脸，换好衣服，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抓起桌子上陆雨飞给她准备的奶黄包，就冲出家门。 “喂，是寒晓么？我是林若蘅。我今天睡过头了，要晚点进公司了，真不好意思！”林若蘅在公交车上跟凌寒晓请假。 “哦，没关系，我知道你昨天很晚下班的。”凌寒晓说。 “咦？凌寒晓是怎么知道我昨天很晚下班的？”林若蘅暗自纳闷。 当林若蘅气喘吁吁地跑进办公室，发现办公室静的出奇，只听见沈晓漪训斥人的声音。一旁她那一组的样衣间里，凌寒晓和白景正在核对着昨天白景送来的礼服。“原来是这个大白鲸说的。”林若蘅恍然大悟地走到自己座位前，顺手开启电脑。突然林若蘅呆在那里，因为她看到沈晓漪训斥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陈曦。“难道我昨天做的东西有什么地方出错了，连累了陈曦？” 这时，沈晓漪也看到了林若蘅，她朝林若蘅吼道：“林若蘅，你给我过来！” “今天早上的梦变成现实了！”林若蘅心里暗暗叫苦，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沈晓漪面前。 “林若蘅，陈曦昨天的事有一部分是你帮她完成的？”沈晓漪问道。 “是啊，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林若蘅低声问道。说心里话，林若蘅真的是有点怕沈晓漪的河东狮吼。 “有什么地方做错？”沈晓漪冷笑道，“你做的调查，找的材料都不错。你错就错在你帮陈曦做了事情，没有及时跟她交接，使得我一早问她，她一问三不知！” “对……对不起，我今天早上睡过……” “因为加班就睡过头，那你就别逞能！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其实不是帮陈曦，而且就因为你的帮忙害得此批服装进度又被耽搁半天！”沈晓漪几乎发狂地叫道。 林若蘅本来还唯唯诺诺，可听了沈晓漪这番话，她怒向胆边生，立马反驳道：“什么叫逞能啊！难道同事之间就不能互相帮助吗？” 沈晓漪见林若蘅竟然顶嘴，火更大了，“你这是帮她吗？使她工作上一问三不知这叫帮她？” “陈曦也不是天天这样，也不是每件事都很差劲吧？” “若蘅，你少说两句吧。”陈曦见林若蘅不依不饶地，拉着她的手，哀求道。 林若蘅这时也是怒火中烧，哪里听得进陈曦的话，“她有事我偶尔帮她一下，这也有错？请你尊重一下我们，尊重一下我们的劳动！说我浪费了半天时间，我看现在是你在小题大做，浪费时间！你就凭着你自己是……” “林若蘅，你给我闭嘴！沈大小姐，这林若蘅还没睡醒，算了，你别和她计较了。”是白景的声音。林若蘅回头一看，只见白景这时已经在林若蘅的背后，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而凌寒晓则站在样衣间的门口。看来自己和沈晓漪争吵的声音已经把在样衣间核对礼服的白景和凌寒晓惊动了。林若蘅再一看，发现全办公室的同事都神情紧张地看着自己。 “白景，这事你别来搀和！林若蘅，你说我自己凭什么了？”看来这次林若蘅真把沈晓漪给惹火了，现在沈晓漪直截了当地将白景这个和事佬给推了出去。 林若蘅的怒火这时已经被白景插进来的那句话浇灭了一半，她想起了前天晚上陆雨飞的劝诫。是啊，她林若蘅可惹不起沈晓漪！于是原先已经到嘴边的那句“你就凭着你自己的家庭背景”立即被林若蘅咽回肚子里，她看了下沈晓漪，低声地说了句：“你就凭着你自己是我们前辈”。 沈晓漪听了，铁青着脸，眼看又要发作了。这时，一个温柔但又不失威严的女声响起：“怎么回事？你们今天很空么？”只见一位大约三十岁，身穿米色背心裙的女子站在办公室门口。这就是林若蘅她们的部门经理兼公司首席设计师沈露嘉。 “沈经理？我可是好久没见你了！你是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有女人味了。”白景见气氛尴尬，赶紧出来打圆场，“她们在争论业务上的事情，你不是经常说要集思广益么，这是好事呀！” “哟，白景你也在，这么早！这么久没见你，你还是那样油腔滑调的。”沈露嘉微笑着对白景说。然后走近林若蘅她们，说了句“沈晓漪，到我办公室来，其余人也别愣着了，继续工作！”就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而沈晓漪极不甘心地看了林若蘅一眼，也跟着进去了。白景、凌寒晓和陈曦也各自回到原先的工作中。 林若蘅回到自己座位，久久不能平静。她在怪自己为什么总是那么冲动，今天要不是白景及时打断了自己的那句话，后果不堪设想。她还在担心，她们的吵架沈露嘉究竟听到了多少，现在沈露嘉会跟沈晓漪说些什么，沈露嘉会怎么看自己。 第6章 2001年9月21日 第3天（2） 毕竟，今天是自己不对。做为一个新人，是不应该那么跟自己的上级这么说话的。何况沈晓漪虽然脾气火爆，但她业务上绝对很强，也潜移默化地让林若蘅学到很多的。 林若蘅心情郁闷极了，不知不觉她又走到了公司楼上的那个平台。进公司以后，每当林若蘅觉得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或是受了委屈，或是做错了事，她都会独自一人悄悄来到这个平台，对着远方广阔的天空叫上几声，以缓解自己的不良情绪。林若蘅称这为“吼叫解压法”。 “啊——”林若蘅双手抓住栏杆，身子微微向外倾斜，冲着远方喊着。“呼！好一点了！继续，啊——”林若蘅深吸一口气，继续她的解压法。 “哎呀！痛死我了！”在林若蘅第二声“啊”刚喊了没多久，突然从林若蘅背后传来这样一句话。 林若蘅吃了一惊，声音嘎然而止。林若蘅转过身，只看见白景右手拿着只打火机，左手正不停的摸着自己的左耳。白景脚边躺着一根未点燃的烟。 白景见转过身来的是林若蘅，立马龇牙咧嘴地朝她叫道：“傻丫头！你又想吓死我啊！还害我烫到手了！” 林若蘅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白景，不解地问：“我怎么吓你了？你自己点烟没水平还怪我？” “我走上来正准备点烟，你在那里冷不丁地那么吼一下，谁吃得消？就算没被你吓死也吓出心脏病来了！”白景一付我怕死你了的表情，边说边将掉在地上的卷烟捡起。 “切！我那么大个人在那里，你自己没看见怪谁啊！”林若蘅白了白景一眼。 “哈？”白景无语。 林若蘅突然面对白景，直盯着白景。 白景给林若蘅看得全身发毛，正准备问她想干什么。林若蘅突然很诚恳地对白景说：“大白鲸，刚才谢谢你！” “唉？”白景被林若蘅认真的表情弄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两天见到林若蘅，不是在笑她土，就是在跟她斗嘴，白景还没有见过林若蘅认真的一面。 “要不是你刚才打断我的话，真不知道我会讲出什么话来！所以我要谢谢你！”林若蘅充满感激地看着白景。 “哦，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凌寒晓那家伙吧。”白景回过神来，“是他让我出来劝架的。他说他跟沈晓漪素来不和，他出去沈晓漪肯定不会买账的。不过你也够可以，看你今天把沈晓漪气的。” “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可我就是受不了她盛气凌人地将我的努力践踏在她的脚下，心里的火不受控制地冲上来，结果头脑就发昏了。”林若蘅说着，身体转向平台的栏杆，眺望着远处，叹了声气，继续说，“像我这种外地来的，家境贫困的人，想要在这大城市站稳脚，是多么不容易。我一没钱，二没背景，能靠的只有自己的努力。我也有我的自尊心。就算工作再苦再累，就算有时心里很委屈，我都告诉自己，不要流泪，不能退缩，要坚持下去！” 白景在一旁看着林若蘅，认真地听着。他没有想到，这个刚认识两天的小丫头，她那看似简单的外表下，原来心里也有这么多的辛酸。白景突然觉得，这小丫头认真的样子也很可爱。 “我可以再吼一下么？刚才那一下被你打断了。”林若蘅扭头看着白景。 “嗯！”白景不禁笑了，“干嘛要征得我的同意呢？” “我是怕又把你吓坏了。一二三，啊——”林若蘅闭上眼睛喊道。“呼！真舒服！要是觉得自己撑不住了，我就会到这里来吼一下，效果不错的呢！你要不要也是试试？” “我可不像你，快撑不下去了。不过，我可提醒你，以后就算要跟沈晓漪吵架，千万不要提起她的家庭背景，不然你真的会死得很难看，她会找你拼命的。好了，傻丫头，快点下去干活了！” “唉？还让我跟沈晓漪吵架？对了，你怎么又叫我傻丫头？” “某人刚才在谢我的时候还叫我大白鲸呢！我只是以牙还牙！”白景边说边走远了。 林若蘅回到办公室时，凌寒晓正在沈露嘉的办公室，而白景则坐在凌寒晓座位上等凌寒晓。沈晓漪已经结束了与沈露嘉的谈话，正在自己座位上对着电脑。林若蘅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走到沈晓漪面前。“晓漪，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对你那个态度。我马上会跟陈曦交接一下。” 沈晓漪将目光从电脑转向林若蘅，冷冷地说：“不用了，我都看过了，重点也已经跟陈曦讲过了。” “哦，晓漪，那……对不起！呃，我去做事了。”林若蘅说完走回自己的座位。这时她才发现白景正看着自己。林若蘅给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不自觉地用手摸了一下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劲么？” 白景走到林若蘅座位前，把她拉进样衣间，轻声说：“我看你是浑身都不对劲！你刚才在上面解压后就得出给她道歉这一决定？” “可是刚才我的确有不对的地方，何况她是我前辈，我觉得我应该道歉。” “你也看到了，她并不领情！” “那我也要做，她领不领情是她的事。要是不跟她道歉，我心里会觉得不安的。” “愚蠢！真是傻丫头！” “又叫我傻丫头！你干嘛要管我的事？就连我昨天加班到很晚你也要跟寒晓说！” “你！”白景气得瞪大了眼睛，“你跟沈晓漪道歉的事算我多管闲事。不过我没你说的那么无聊，这种事情也跟寒晓说！”白景说完扭头就走出样衣间。 林若蘅怔怔地看着白景离去的背影，暗想：“生气了？难道我真冤枉他了？真不是他说的？要真是这样，怎么办？哎呀！怎么又跟他吵起来了呢？他对我印象肯定差到极点了！等等，林若蘅，你在想什么呢？别做梦了，快点清醒！”林若蘅想到这里，赶紧摇了摇头，使自己清醒过来。 中午，林若蘅走到陈曦那里，对陈曦说：“陈曦，今天真不好意思，害你被沈晓漪骂了。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当时赔罪。” 第7章 2001年9月21日 第3天（3） 陈曦一边整理资料，一边说：“若蘅，你别这样。沈晓漪就是这脾气，我习惯了。再说是我自己不好，我应该早点来，把你做的工作消化一下的。你昨天能帮我，我还要谢谢你呢！” “你这样说我更不好意思了。走，我请你吃饭！” “若蘅，要吃饭也是我请你。不过我马上要吃去采购东西，今天不能陪你了。”陈曦无奈地说。 “这次我请吧，我们去吃KFC，这样快一点。下次你再请我！” “好！你等我一下，我把资料整理带出去，待会儿吃完饭，我就直接出去了。”陈曦以最快速度整理好东西，和林若蘅走出办公室。 吃过午饭，陈曦就直接出去采购了。林若蘅独自一人走回公司。林若蘅不知不觉地又想起刚才白景生气的神情。 “嗨！若衡！”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林若蘅的肩膀。 “嗯？什么人？”林若蘅突然从沉思中被惊醒，习惯性地伸出右腿踢了出去。 “哎呦！” “咦？这不是凌寒晓的声音？”林若蘅赶紧收腿，转身一看，只见凌寒晓正捂着肚子半蹲在地上。“啊？寒晓？怎么是你？”林若蘅赶紧跑上去扶住凌寒晓。 “当然是我了，你干嘛呢？哎呦，痛死我了。” “啊，寒晓，对不起啊。你从我背后拍我肩膀，我不知道是你，还以为是什么坏人呢，就习惯性地踢腿了。”林若蘅觉得很不好意思，把凌寒晓——她的顶头上司踢成这样。 “啊？我有喊过你啊！你一路上在想什么呢！说实话，你这一脚挺厉害的。”凌寒晓勉强站直了身子，额头上已经疼得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我……我在想工作上的事，所以没听到你叫我。”林若蘅撒了个谎，她当然不能跟凌寒晓说她刚才在想白景的事。“真是不好意思，很疼吗？我在大学里练过跆拳道……” “啊？怪不得下手那么狠，差点没把我刚才吃的午饭给踢出来！” “那也怪你自己不好，没什么事在背后拍我肩膀干什么。这样很容易让人误认为你是坏人的。”林若蘅申辩道。 “啊？”凌寒晓觉得自己败给面前这个小女生了。 “行，我记住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在你背后拍你肩膀了。血的教训啊！”凌寒晓一脸悲愤。“若蘅，说实话，I服了You！上午才跟沈晓漪——你半个顶头上司吵过架，中午又对你正宗顶头上司痛下杀手！” “寒晓，我真不是故意的。”林若蘅急得涨红了脸。是啊，能对自己顶头上司这样踢上一脚的人，估计全世界也没几个吧。 “哈哈，跟你开个玩笑的。不过你今天跟沈晓漪吵架，真过瘾！替我出了口气！我不能出面，但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啊？”林若蘅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这话居然是从凌寒晓嘴里说出来的。“其实今天早上是我不对在先，我不应该迟到的。虽然沈晓漪说的话很气人，但我真不应该跟她吵架的，怎么说她都是前辈，我的上司。所以刚才我跟她道歉了。” “你跟她道歉？”凌寒晓觉得不可思议。 “你也觉得我跟她道歉做错了吗？”林若蘅觉得很颓丧，为什么白景和凌寒晓听到她跟沈晓漪道歉都是这种反应。 “哦，没什么。自己做出的决定，不要在乎别人怎么想。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你是仔细想过才去跟她道歉的。你不用想我是怎么看这件事的，只要你自己觉得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就行了。我们要是做每一件事都要考虑别人怎么想，那什么事都做不成了。”凌寒晓很快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安慰林若蘅。 林若蘅静静地听着，心里叹了口气，为什么白景听到她去道歉的事，就不能像凌寒晓那样呢。一想到刚才白景对她的态度，林若蘅心里就来气。同样是男人，为什么差异那么大呢！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公司楼下。“若蘅，今天快点把事做完了早点下班，不要每天都加班到很晚。经常加班的员工也不是好员工。虽然我们这一行，不可避免要加班，但我不希望我手下的人经常加班，而且是加班到很晚。我们工作要懂得劳逸结合，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我可不希望下次再听到一楼保安跟我说你又加班加到老晚。”凌寒晓停下脚步，看着林若蘅。 “嗯，这次是帮想帮陈曦的，特殊情况，我下次一定注意！”林若蘅一边点头，一边向凌寒晓保证道。 “嗯，我要出去一下，把衣服送给客户。你呆会儿上去把样衣间白景带来的工费成本整理一下，连同以前的材料成本，做成报表。等我这边客户试穿没问题后，我们要发给客人收费的。我走了。”凌寒晓交待完后，转身就朝地下车库走去。 林若蘅看着凌寒晓消失在地下室入口，正准备摁电梯，突然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才凌寒晓说，他不希望下次再听到一楼保安跟他说自己又加班加到老晚，那就是说，昨天自己加班的事的确不是白景说的。完了！”林若蘅又想起刚才白景那气急败坏的脸。“怪不得他那么生气，我真的冤枉他了！怎么办？”这时林若蘅心里出现另一个声音，“林若蘅，白景生气关你什么事？冤枉就冤枉了呗！反正你跟他又不是很熟。”林若蘅深呼吸了一下，决定把这件事给忘了。 晚上六点，林若蘅整理完资料，问早已经回来的凌寒晓：“寒晓，我发给你的成本表有没有问题？没的话，我就发出去了。” “嗯，OK！” 林若蘅得到指令后立马就发出去，然后就是关机。“寒晓，我事情做完了。还有什么要我做吗？” “没了，你早点回去吧，好好享受周末。”凌寒晓抬起头，朝林若蘅微笑着说。 “那，Byebye！”林若蘅边说边心里嘀咕，“我最讨厌周末，因为雨飞每到周末肯定要出去和男朋友约会，我得自己回家做饭！” 第8章 2001年9月30日 第12天（1） 接下来这个星期可把林若蘅忙坏了。马上要十一长假了，好多东西都要在放假之前赶出来。再加上凌寒晓跟沈露嘉去香港看时装展了，林若蘅她们一组暂时由沈晓漪领导，在沈晓漪这个工作狂的高压领导下，林若蘅真是要累趴下了。不过令林若蘅开心的是，昨天沈晓漪把她、陈曦还有沈晓漪另外一个手下萧文凯一起叫去，说这次香港时装设计大赛，公司准备给他们六个新手一次机会，让他们也参与设计，从中选出一个人的作品交公司高层审批。林若蘅听了好兴奋。虽说在大学里自己是专修设计，可是大学毕业到现在，自己一直在学一些基本的、琐碎的事，根本没有机会参与设计作品。而这次，终于可以一展抱负，好好发挥自己的潜力。 下午四点，林若蘅整理完手上的工作，便开始了对自己作品的构思。林若蘅想了又想，cancel了无数想法，觉得有点无从下手。“这种状态是不行的。要想参赛，就必须打败陈曦、萧文凯和其他部门的3个人。加油！真想和凌寒晓、沈晓漪他们一较高下！”林若蘅暗自给自己鼓劲。按照惯例，凌寒晓他们这一级别的肯定也是要设计作品，然后由公司高层选出作品正式送交大赛。 “若蘅，在想什么呢？我都喊你几遍了！”沈晓漪站在林若蘅办公桌前喊道。 “啊？晓漪，我……我没在想什么！有……有什么事吗？”林若蘅显得有点惊惶失措。 “我这批服装的资料都在这里，照片我也拍了打印出来了。我们一组都实在太忙了。你帮忙做一份存档资料，然后放到资料室。谢谢！”沈晓漪交待完一切，转身就走了。 “还以为最后一天可以早点下班呢，现在给我这么一叠资料说要整理，摆明了整我！谁让我前几天跟她吵架来着，谁让我现在直接被她领导？唉！我是自作自受！”林若蘅一边默默抱怨，一边开始了整理。 “哎呀！总算弄好了。哇！五点半了，赶快弄好早点回家整理东西。明天就可以见到妈妈了！”林若蘅喃喃自语，飞快地将整理好的资料打印装订，然后走向了位于公司另一头的资料室。 林若蘅走进资料室后，发现从公司成立到现在的每一批服装资料都在这里，看得林若蘅像是进了藏宝室，捧着那些个资料手舞足蹈。兴奋了一阵以后，林若蘅就安静下来，拿起一本坐在资料室角落里看了起来。 林若蘅就这样忘我地一本接着一本看着，全然不顾外面发生的一切。“铃铃铃……”这时林若蘅的手机响起。“喂，雨飞！” “若蘅，你还没下班么？我打电话来是告诉你，冰箱里有点肉丝和面条，你要是不吃，记得把它们放到速冻里面。”电话另一头，陆雨飞不放心地叮嘱林若蘅。 “噢，知道了！” “还有，你早点回家，你的东西都没整理呢。记得买点东西带给你妈妈！”陆雨飞依旧不停地说着。 “知道啦，雨飞姐姐！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你放心回老家吧，我自己能搞定！假期玩得开心点，byebye！” 林若蘅全然不顾电话另一头的陆雨飞，笑着挂断了电话。林若蘅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一看手机，“哇！都七点了！哎呀，看着看着就忘了时间。赶快下班，还要帮妈妈挑选礼物呢！”林若蘅立马将资料放好，走出资料室。 “唉？为什么把灯都关了？”林若蘅一边说一边摸黑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里黑漆漆一片，没有一个人。“不会人都走了，又只剩我一个了吧？”林若蘅已最快速度拿起自己的包，冲到门口，推开办公室的门。可是门并没有被她推开。 “这是怎么回事？门被锁了？”林若蘅又死命地推了几下门。可是门还是纹丝不动。林若蘅猛然想起公司十天前就有通知，因为国庆长假，为安全起见，公司大门要加锁安全锁。那些需要在节日期间加班的人，都去人事部登记并由人事部统计安排了加班表以及持有安全锁钥匙的人。因为林若蘅国庆长假回老家，并不会来加班，所以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也没留意那些负责人的名字。 “完了完了，我该怎么办？明天我还要回家看妈妈呢！对了，打电话给凌寒晓，让他来救我，他肯定有钥匙。”林若蘅刚把手机拿出来，突然颓丧地又放下手机，“哎！凌寒晓现在在香港呢，他怎么来救我啊！” 林若蘅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沈晓漪来。“她也肯定有钥匙。”林若蘅再次拿起手机，但号码才按到一半，她又放下了手机，“算了，别找沈晓漪了。前几天才跟她吵过架，而且她人那么清高，怎么会管我的死活呢。” 林若蘅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都要崩溃了。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等别的同事来加班的时候？恐怕到那时自己都要饿死了。突然，林若蘅脑子里灵光一闪，“对了，可以找白景帮忙，他跟沈晓漪关系还不错。”可林若蘅又转念一想，“好像前几天白景为了我冤枉他的事生气了，这几天忙，都没来得及跟他道歉呢。哎，要是前两天找机会跟他道个歉，现在打电话给他也不至于很尴尬。算了，能赶快出这个门最要紧。打给白景总比打给沈晓漪容易，豁出去了！”林若蘅下定决心，拨通了白景的手机。 “喂，你好！”电话接通了，传来了白景富有磁性的声音。 “喂，大白鲸，我是林若蘅。” “我知道是你，有什么事么？”电话那头很嘈杂，而且白景的声音显得有点不耐烦，林若蘅都能想象出他拿着电话皱眉的样子。 “看来还在生我的气。不能退缩，一定要跟他讲，现在大白鲸是唯一的希望。”林若蘅一边想，一边深吸一口气，对白景说：“是这样，大白鲸，我现在被锁在了公司，出不去了。你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给沈晓漪啊？” “唉？被锁在公司了？说你傻，你还不相信！”白景在电话那头嘲笑道。 这时，林若蘅听到白景旁边有个很轻的很温柔的女声问道：“景，是谁啊？有什么事么？” 第9章 2001年9月30日 第12天（2） 林若蘅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白景这边的希望正在一点一点缩小。 只听白景轻声说了句“是设计公司的人来问工作上的事”，然后过了一会儿林若蘅听到白景走到一处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跟她说：“小丫头，你被锁在公司里，你找我干什么？你直接找沈晓漪啊！” 林若蘅一听白景直接拒绝了自己，急得带着哭腔求道：“大白鲸，我不敢跟沈晓漪打电话，她不会理我的。我求求你帮我打给她，我还要帮我妈妈买东西，明天我还要回家看妈妈的。” “某天某人质问我干嘛要管某人的事。所以，现在我最好还是不要管某人的事比较好，免得又好心没好报。再见！”白景不为所动，按掉了电话。白景现在心里那个爽啊，这次终于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吃到苦头了，真过瘾！ 林若蘅呆呆地看着手机，泪水不自觉地慢慢滑落。“这个死大白鲸，臭大白鲸！落井下石的家伙！”林若蘅恨恨地擦掉眼泪，自我安慰道，“不要哭，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会有人来救我的。哎！肚子好饿，算了，还是继续去看资料吧，这样可以分散一下注意力。” 林若蘅一路开灯走向资料室，耳边又响起了那个温柔的声音：“景，是谁啊？有什么事么？”“是白景的女朋友吧？也难怪他不理我了。听那个声音就能想象出一定是个大美女。”林若蘅内心有些失落。所以她一进资料室，就一头扎进了那些档案材料里。 白景在按掉林若蘅的电话后，心情无比舒畅地回到原先的雅座前。桌子的另一边坐着一位明艳而气质高贵的长发美女。 看到白景回来，那女子依旧温柔地问道：“景，没什么事吧？” 白景温柔地看着她，柔声说道：“没什么。静，今天难得昊昊不在，我们好好享受一下。” 白景逞一时之快，拒绝了林若蘅之后，心里的确爽了一把。可随后他的耳边时常想起林若蘅带着哭腔的求救声，弄得他有点心烦意乱，一顿晚饭吃得索然无味。 “景，你怎么了？有点心不在焉的？”白景对面的气质美女问道。 “哦，静，没什么事，难得今天我们摆脱了昊昊这个小恶魔，我们好好享受一下。你吃完没？要不我们去看电影？我们很久没一起看过电影了。”白景急于要摆脱了林若蘅求救的声音。“不管她，乘这次机会治治她！”白景恨恨地想。 “好，依你！”气质美女微笑着答应了。 坐在幽暗的电影院，那个叫静的美女温柔地挽着白景的手臂，头轻靠在白景肩上，静静地看着电影。 可白景依旧没有摆脱林若蘅那凄惨的声音。“我求求你帮我打给她，我还要帮我妈妈买东西，明天我还要回家看妈妈的。”林若蘅这句话一直萦绕在白景耳边。“我这是怎么了，为了一个傻丫头心神不定的。这小丫头也真是，左一个妈妈，右一个妈妈，这么大人了，还离不开妈妈似的。”白景觉得很苦恼。本来很浪漫的一个晚上，现在横插进一个林若蘅来。“唉？这小丫头一个人呆在那个大个公司，不会又搞出什么事吧？”白景突然想起几天前林若蘅一个人在公司加班那胆小的样子。白景的心突然收紧了一下。“不行，不能让她再这么一个人呆着。” 觉察到白景的坐立不安，那个叫静的美女坐直了身体，轻声问道：“景，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的？” “静，对不起，原本说好今天过我们的二人世界的，所以我不想说的。其实我有衣服应该送到设计公司，凌寒晓过两天回来可以马上核对。”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你呀，我还不了解你？永远工作上的事第一位。我们走吧，你快点去快点回，明天一早还要起早赶飞机呢。这次说好陪昊昊玩一整个假期的，你别又扫了他的兴！” “这机票、酒店都订好了，怎么可能扫昊昊的兴？只是今天……” “嘘！轻点，不要打扰别人看电影。我们走吧！” 白景开车将他的静送到家门口，静下车时白景对静抱歉地笑了下，“静，真是对不起！” “没什么，你做完早点休息！”静微笑着，优雅地转身走进家门。 “静，对不起，我今天对你说了谎。原谅我！”白景看着静走远的身影，默默地说。然后他迅速将车子调头，开向样衣间，取了衣服，顺便到自己办公室取了前两天别人送给他的一盒西洋参，立即冲向林若蘅的公司。 途中，白景打了电话给沈晓漪：“晓漪，有没有人打电话给你？” “嗯？白景，你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沈晓漪在电话另一头莫名其妙。 “噢，没什么。我想问你在哪里？我现在有衣服要送去公司，现在公司应该没人了吧？你能不能帮我去看下门？” 电话另一头沈晓漪没好气地说：“白景，你个混蛋！马上十点了，你让我到公司帮你开门？你那衣服非今天送不可么？” “晓漪，你行行好，我明天开始出去旅游，所以衣服我想今天就送去公司，免得凌寒晓回来看不到衣服又要来找我。” “唉，好了好了，你烦死了。你得等我一会儿，我在陪我老爸听音乐会，结束后我马上过来！”沈晓漪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搞定！这傻丫头果真没敢打电话给沈晓漪。也不知道那傻丫头现在怎么样了。”白景停好车子，以最快速度冲进了电梯。” 白景冲出电梯，只见公司里面灯火辉煌，但是就是不见林若蘅的人影。“叮咚叮咚”白景按了门铃，但是里面没有反应。 “这丫头，跑哪里去了？”白景又拿起手机，手机接通后，只听办公室里面想起了手机的“铃铃铃”声音，手机响了一会儿就没声音了。白景觉得奇怪，又接着打，只听接通后传来中国移动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有没有搞错！这个死丫头！”白景已经彻底没耐心了。 这时，传来电梯“叮咚”的声音，沈晓漪从电梯里走出来。“咦，公司里应该有人啊，灯都开着。”沈晓漪奇怪地看着白景。 “我按过门铃，没人给我开门啊！不然我要麻烦你干嘛。你快去开门！”白景已经急不可耐，因为他知道林若蘅在里面，但是为什么林若蘅没出现，他觉得很奇怪。按理说有人来了，林若蘅应该很高兴才对。 第10章 2001年9月30日 第12天（3） 沈晓漪走过去在密码锁上按了一串密码，然后推门。但是门没有动。“咦，安全锁都锁上了，看来公司里应该没有人。最后一个离开公司的人太不应该了，居然灯都没有关就走了！”沈晓漪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安全锁。 白景冲进去将衣服放在凌寒晓一组的样衣间，然后四处张望。 “白景，你在找什么呢？快点走了，我老爸还在楼下等我呢。”沈晓漪觉得白景的举动非常奇怪。 “哦，没什么，马上走。咦？这不是林若蘅的包么？难道她在公司？”白景发现了林若蘅的包，同时也找到了让沈晓漪留下来找林若蘅的理由。 沈晓漪走过去一看，的确是林若蘅的包。难怪公司的灯都开着。“那她人呢？” “我怎么知道。加班到现在还没走，你是她上司，你让她干什么了？”白景反问沈晓漪。 “我就让她整理好我这次服装的资料，然后放到资料室啊。这用不了很多时间的呀！这林若蘅在搞什么？”沈晓漪纳闷了。一阵沉默后，沈晓漪突然叫起来，“啊！她不会还在资料室看资料吧！” “唉？”白景被沈晓漪说得一头雾水。 “我让她今天整理资料室的目的是让她能有机会进资料室看看，可以给她这次参赛设计一点指导。她不会看得忘乎所以，到现在也没出来，还被锁在了公司？”沈晓漪边说边往资料室走去。 “你有这么好心？”白景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 “你！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差劲？”沈晓漪突然停下来转身问道。 白景没料到沈晓漪突然停下来，结果撞在了沈晓漪身上。“我说沈大小姐，你要停下来，好歹先跟我说一声呀！” “切！”沈晓漪红着脸继续走向资料室。两个人走到资料室门口一看，只见林若蘅正捧着一本资料坐在地上睡着了，她身边还有一堆以前的资料本。 “果然在这里。喂，林若蘅，醒醒啊！”沈晓漪走过去推了林若蘅几下。林若蘅动了一动，换了个姿势，继续她的美梦。 白景也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了。“这家伙居然这种情况也能睡得着，真是人间极品！”他看沈晓漪没能把林若蘅叫醒，就说：“晓漪，你这样温柔不行，看她睡得像死猪一样。对她，只能像你平时对她的那样。” “我平时对她怎样了？”沈晓漪退回白景身边。 “你还装蒜。你平时对待下属不都是凶得很么。让我来！”说完走上前，对着林若蘅的耳朵边大声喊道：“林——若——蘅！” “啊！”林若蘅像是触了电一样从地上跳起，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看见眼前站着白景。她冲上去一把抓住白景的手，激动地又蹦又跳：“大白鲸，你终于还是来救我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希望我是在做梦！”白景被林若蘅抓着，无奈地说。 一旁的沈晓漪听了林若衡的话，聪明如她，马上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忍无可忍地对白景吼道：“白景！感情你一开始就知道林若蘅被锁在公司啊！” 林若蘅被沈晓漪这一声怒吼彻底惊醒。“晓漪，你也在啊！” 沈晓漪怒目面向林若蘅：“当然，我不来，白景哪来的钥匙开门来救你？你们真是太过分了！绕那么个大圈子，把我当猴耍啊！” 林若蘅看了一眼白景，白景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林若蘅只能硬着头皮向沈晓漪解释道：“没，晓漪，你不要误会，我们怎么敢耍你。” “是你，不是我们，你不要把我也扯进来。”白景插进来更正。 “白景，你也不是好人！”沈晓漪白了白景一眼，继续问林若蘅：“没耍我？你为什么不自己直接打电话给我，而是要找白景？这白景还装着不知道你在这里，一步一步引我来找你！你们两个不是耍我是什么？” 林若蘅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对沈晓漪说：“晓漪，实话跟你说吧，我没勇气打电话给你！” 沈晓漪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林若蘅，而白景也张大了嘴看着她。白景怎么也没想到林若蘅居然现在对沈晓漪说出这句话。 林若蘅可没管他们两人的表情，继续说道：“晓漪你平时对我就很严厉，而且前几天我还跟你吵了一架，我跟你道歉你也没原谅我。我想我今天就算打电话给你，你也不会理我，专门来给我开门的。我想着白景跟你关系还可以，所以就找他帮忙了。其实真不关白景的事，这个主意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人啊？就这样不近人情？气死我了！”沈晓漪说完走出了资料室。 林若蘅呆呆地看着沈晓漪走出资料室，白景在一旁说：“喂，傻丫头，快点把这里整理好回家了！”然后也走出了资料室。 “噢！”林若蘅回过神来，快速地将自己看过的资料放回原处。 当林若蘅走到自己办公室，沈晓漪递给林若蘅一个U盘：“诺，这个你拿去。不过假期一过完就要马上还给我。” 林若蘅接过U盘，问道：“这是什么？” “里面是我这几年接过的订单的档案资料，我自己的备份。现在借给你回去看一下。这是我这几年工作的心血，你可仔细保管好，准时还给我。以后不要再做出这种傻事，免得不知情的人又说我欺负你。”沈晓漪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 林若蘅呆住了，她没想到沈晓漪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借给自己。她感觉眼眶有点湿润了，喃喃地说：“晓漪……” 沈晓漪不耐烦地打断林若蘅：“我说林若蘅你不要再罗嗦了，免得我后悔把U盘借给你。你能不能快点，也不看看几点了！” 林若蘅迅速拿起自己的包和桌子上的手机，随着沈晓漪和白景走出公司大门。沈晓漪一声不响地锁好门，扭头就走向电梯。 “晓漪，今天谢谢你了！”林若蘅觉得还是应该跟沈晓漪说声谢谢。 电梯来了，沈晓漪也没搭理林若蘅，自己先走了。 林若蘅自我解嘲地对白景说：“她就是这样！呵呵！” 白景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懒得理你，蠢到家了。你今天害我在沈晓漪面前很没面子。就知道帮你没好结果。” “你怎么老是说我傻、笨、蠢的？真是没风度。”林若蘅不满地说。这时，电梯来了，他们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 第11章 2001年9月30日 第12天（4） “要我不说你，那你就不要做傻事、蠢事啊！刚才居然抓着我的手说我终于还是来救你了！早知道你口无遮拦，我就不趟这浑水了。反正我看你睡在地板上也挺舒服的。”白景瞪着林若蘅说道。 “你不是说你不会管我的吗？我怎么会想到你会叫上沈晓漪来给我开门呢？刚才那个情况，我又怎么反应得过来？”林若蘅争辩道。 白景气急：“就说了我会好心没好报。这次算我犯贱，以后我真不会管你的事了！” 林若蘅一看白景脸色不对，赶紧送上笑脸：“大白鲸，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那么生气了。” “叮咚”这时电梯到了一楼。林若蘅冲出电梯，同时丢给白景一句话：“就这样说定了，不要生气了！” 白景跟出电梯，冲林若蘅喊道：“你给我站住！你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啊！” “哈？你怎么说话呢！”林若蘅停下来，转过身来，“我没空跟你罗嗦了，我要赶着去给我妈妈买礼物呢。” 白景看着林若蘅焦急而认真的神情，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呀？” 白景一边笑，一边伸出自己左手说：“傻丫头，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哪儿还有商店开着等你去买东西！” 林若蘅一看白景手表指针正指着十点三十分上，呆住了，渐渐地林若蘅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白景一看这情形，心慌了，他忙上去安慰林若蘅：“小丫头，买不成东西你哭什么呀？都这么大人了！其实你能回去看你妈妈就是给你妈妈最大的礼物了，对她来说，其它的都不重要的。诺，别哭了，把眼泪擦一下。”白景掏出一块灰色格子镶边的白手帕，递给林若蘅。 林若蘅接过手帕，擦干眼泪，呜咽地说：“老是喊我小丫头，就不许小丫头哭啊？你说得对，妈妈看到我回去就会很开心了。”林若蘅看着被自己弄脏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柠檬清香的手帕，抬头对白景说：“不好意思，这手帕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吧。” “那当然要帮我洗干净，难道你还想让我把被你擦得脏兮兮的手帕塞回口袋带回家啊！”白景咧着嘴冲林若蘅说道。突然他听到林若蘅肚子咕咕叫的声音，笑着说：“好了，小丫头，肚子很饿了吧？走，我陪你去吃点东西。” 林若蘅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笑着说：“好啊好啊，现在这么晚了，我们去吃KFC怎么样？今天你救了我，我请客，你就当吃夜宵好了。” 白景皱着眉头说：“你平时经常吃KFC这种洋快餐？” “有时忙得话就会经常吃，怎么了？”林若蘅不解地问。 “以后不要去吃了，这种洋快餐对身体健康没什么好处。走，我带你去一家店，不过说好了，你请客。” “行！没问题！走！”林若蘅说着就向外跑去。 白景看着林若蘅的背影，不禁有些呆了。这小丫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率真直爽，一点儿也不像有些小姑娘那样矫柔做作。她总是精力充沛，活力四射，白景觉得跟她在一起，特别是跟她斗嘴的时候，似乎自己年轻了十岁。 “喂，大白鲸，你愣着干嘛？快点呀！”林若蘅发现白景并没有跟在自己身后，就转身冲他喊道。 白景回过神来，立即也像林若蘅那样，跑了出去。 白景带着林若蘅来到一家避风塘餐厅，林若蘅看着特色粥的菜单，说：“大白鲸，这里都是卖粥的，这怎么吃得饱？就算吃饱了，过一会儿又饿了。” 白景正巧喝了口茶，听了林若蘅这句话，他差点把茶给喷出来。他好不容易忍住把茶给咽了，大笑着说：“土丫头，这里不光有粥卖，还有很多其他的港式点心，你看另外的菜单。放心，保证你能吃饱。你自己想吃什么自己点，我去下洗手间。” 林若蘅觉得超没面子，于是叫了服务员点餐。 等白景回到座位上，桌子上已经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哇，小丫头，你点这么多我们吃得了吗？” 林若蘅摇了摇头说：“我没点你的，因为我不知道你想吃什么。” “哈？你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白景不禁瞪大了眼。 “你太小看我了！”林若蘅不再跟白景废话，开始狼吞虎咽。 白景看着林若蘅，不禁莞尔：“我说小丫头，你能不能在我面前淑女一点？” 林若蘅停下来，看着白景说：“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淑女，为什么我要在你面前装成是一个淑女呢？” 白景听了，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那我收回我刚才的话，跟你道歉。你就是你，你做你自己就行了。来，接着吃。” 林若蘅反而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白景：“其实要道歉的人是我。前几天关于我加班的事，的确不是你告诉凌寒晓的。对不起！请你不要再生气了。” 白景听了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那事啊，我早忘了，你居然还一本正经地跟我说对不起。” “你忘了是你的事，可我不能忘了我曾经冤枉过你，一定要跟你道歉的。”林若蘅依旧很认真地说。 “好了，我接受你的道歉。免得到时你将我跟沈晓漪划为一类人。小丫头，拜托你不要多想了，赶快吃了回家，时间不早了。”白景平时没觉得林若蘅长相很出众，可这一刹那，他觉得林若蘅认真的神情显得特别地美。“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了一个小丫头这时会莫名其妙地有点心动，真是的！”白景暗暗埋怨自己。 “你原谅我就好，谢谢你！那我继续开动了。”林若蘅接着享受着，边吃边问白睛：“大白鲸，你为什么不吃？这里做的东西味道不错啊。” 白景白了林若蘅一眼，说：“现在几点了，还让我吃东西？这么晚吃东西对身体健康不好。你吃这么多，你就不怕发胖啊？” “没关系，我们公司工作压力挺大的，不多吃点，怎么能应付得来呢？”林若蘅满不在乎地说。 半小时后，林若蘅居然真把桌上她自己点的东西都吃光了。“服务员，买单！”林若蘅喊道。 “您好，您一共消费了215元。谢谢！”服务员走过来，对林若蘅轻声地说道。 “215元？”林若蘅傻了，她点餐时只顾着看自己喜欢吃的，根本没注意菜单上的价格。林若蘅平时在皮夹里只放200元，而且平时她也比较节省，每个月的工资除了汇给妈妈，剩余的她都尽可能多地存起来。“天啊！我该怎么办？这一顿居然抵得上我一个多星期的菜钱了！这个死大白鲸，居然带我到这种高消费的店里来。都怪自己，也不看清楚菜单上的价格。现在我该怎么办？”林若蘅急得额头上直冒汗。 白景看到对面林若蘅身体僵硬，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眼睛闪烁不定，觉得面前这小丫头真是太有趣了。于是他从自己皮夹里拿出一张信用卡，递给服务员，轻声对服务员说：“刷卡吧，打张发票。” 服务员接过白景的信用卡，转身离去。 白景看着林若蘅，心想：“这小丫头还真是能吃，光吃这里的点心、粥，居然一个人吃掉215元！” 林若蘅也看着白景，觉得自己真是太丢人了。她想了又想，终于对白景说：“大白鲸，这钱等放假回来我会还给你的。” “算了，今天算我请你。” “这怎么可以，本来说是我请客的，结果变得你买单了。” 白景“嗤嗤”地笑着，说：“都说了今天算我请你，下次等你带够了钱再请我。”这时服务员走过来讲信用卡和发票交给白景，白景收好后说：“好了，我们走吧。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说完就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林若蘅赶紧红着脸跟着走了出去。 白景很快将车子开到林若蘅家楼下，林若蘅说：“白景，刚才真不好意思。等下次你有空我再请你吃饭。谢谢你送我回家，Byebye！”说完，林若蘅就转过身准备开车门。 “等等，把这拿去！”白景拿出从办公室带出来的一盒西洋参。 “唉？这个……”林若蘅疑惑地看着白景。 “你不是还没给你妈妈买礼物么？把这给她。” “这么贵的东西，我可买不起。” 白景摇了下头：“谁说要你买了，送给你，你带回去给你妈妈。” “那我更不能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林若蘅坚持道。 “给你你就拿着，我这样手不酸吗？”白景已经没有耐心，直接将西洋参塞到林若蘅手里。“这也是别人送给我的，所以对我来说没什么的。”白景说完转过头，手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 林若蘅看着白景，眼中隐隐泛出泪光，“大白鲸，谢谢你！你人真好！” 白景听了，又转过头，一副不可思议地表情看着林若蘅，问道：“我这人一向很好，你才发现啊？”说完咧嘴笑了。 林若蘅听了也跟着笑了，同时眼中的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不要哭了，你再哭，我以后就叫你好哭鬼了。还有，我现在已经没有手帕可以给你了。” 林若蘅听了，赶紧用手擦去泪水。“那，大白鲸，我回家了，今天真是谢谢你！Byebye！”说完就转身打开车门下了车。 白景在车里把车窗放下，对林若蘅说：“Bye！” 林若蘅又转身朝白景挥了挥手，然后跑向自己家那幢楼。 白景目送着林若蘅，喃喃地说：“真是个傻丫头！” 第12章 2001年10月8日 第20天（1） 金秋十月，秋高气爽。虽然白天气温还是略高，但暑气渐淡，偶尔还有习习凉风吹过。今天是国庆假期后第一个工作日，林若蘅早早地就到了公司。林若蘅一到公司就发现，有不少人比她还要早到，她的顶头上司凌寒晓就是其中一个。 “寒晓，早！”林若蘅做过凌寒晓办公桌时跟凌寒晓打了个招呼。 “早！这个假期过得怎么样？”凌寒晓抬起头，微笑着问林若蘅。 “很开心，很充实。”林若蘅见凌寒晓问自己，就停下脚步，站在凌寒晓办公桌前。 “看你神采飞扬的，就知道这个假期过得不错。这次香港时装设计大赛，你要加油啊！” “嗯，我会的，我还想跟你一比高下呢！” “志向不小啊！把我当成假想敌了。好，我就接受你的挑战！我们一起加油！”凌寒晓鼓励道。 “好！那我去做事了。”林若蘅迅速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开始了忙碌的工作。 到了十一点的时候，白景出现了。他一来就去沈晓漪那里取资料。林若蘅本想乘人少，将沈晓漪借给她的U盘还给她，看来上班时间是没希望了。 十二点，白景站起身来，走向凌寒晓这里，说：“寒晓，我今天又得在你们公司上一天班了。走，我们吃饭去。” “好，白景，有一段时间我们没在一起吃过饭了。你等我十分钟，我马上好。” 白景一边等凌寒晓，一边慢慢走到林若蘅那里，低声问道：“怎么样，这次回去你妈妈开心吗？” 林若蘅抬头见是白景，感激地说：“大白鲸，你说得不错，我能回去看妈妈就是给我妈妈最好的礼物。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我妈妈最近身体不是很好，那西洋参正好可以给她补补身子。” “那就好。记得你还欠我一顿饭。”白景面带他那标志性的坏笑走开了。 十二点十分，这时办公室里其他同事都出去吃午饭了，除了沈晓漪。 林若蘅走到沈晓漪办公桌前，将U盘放在桌子上，说：“晓漪，真的很谢谢你，你的U盘对我帮助很大。” 沈晓漪忙得顾不上抬头，说道：“你就放桌子上吧。” “那个，晓漪，要不我们一起去吃饭，我请你。”林若蘅鼓足勇气说道。 “没看见我忙得不可开交么？我没空跟你去吃饭。”沈晓漪不耐烦地说道。 “晓漪，忙规忙，可我们饭总还是要吃的。人是铁饭是钢，你这样怎么行呢？” “行了行了，这就是我的工作方式，这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教训我。” “晓漪，我不是那个意思。”沈晓漪终于将她的目光从电脑转向林若蘅，冷冷地说道：“你要真想请我吃饭，那等你在香港时装设计大赛拿到奖。不然我是不屑与你一起吃饭的。” “这沈晓漪也太看不起人了！我一定要做出点成绩给她看看。”林若蘅暗想。“晓漪，我一定会努力！你等着我的邀请。”林若蘅说完扭头就走了。 而这时沈晓漪正注视着林若蘅离去的背影，意味深长地说：“希望我没看错你，希望你能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林若蘅独自一人气鼓鼓地在外吃完午饭，在走回公司的路上，她发现陈曦正一个人拿着手机呆呆地坐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于是林若蘅走上前去问道：“陈曦，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陈曦抬起头，伤心地对林若蘅说：“若蘅，我跟我男朋友吵架了。我都两天没理他了。他倒好，到现在也不打电话来，怎么办哪？” 林若蘅这下可被陈曦问傻了，她不知道她这个从没谈过恋爱的人该怎么来帮陈曦出主意。“呃，陈曦，我不知道你为了什么事跟你男朋友吵架。但我觉得，不管跟任何人相处，都要时时为对方着想，有些事情到多站在对方立场上想一想。你现在一直在等你男朋友电话，说明你还是很在乎她的。这次如果是你错了，你就应该马上跟他道歉。这次如果是他错了，那你先打给他也无所谓，男人总是有点好面子的，你先打给他，跟他和解，我想他心里也会觉得不好意思的。退一步海货天空嘛！现在你们两个就看是谁看退这一步了。” “谢谢你，若衡！” “那我们先回公司吧。今天假期后第一个工作日，有很多事情等我们去处理呢。要是耽误了，你那边那个沈晓漪又要说你了。”林若蘅说完就拉着陈曦会办公室。 “陈曦，你回来了。你赶快把今天晓漪说的那些材料给我。我等会儿还要跟寒晓对资料呢。”白景看到陈曦回到办公室，马上离开凌寒晓办公桌前的椅子，站了起来。 “哦，就一些面料要剪一下，其他的我都准备好了。”陈曦机械地走向样衣间。 白景跟在她后面说：“那我帮你一起剪，这样快一点。”于是两人一起走进沈晓漪那一组的样衣间。林若蘅则回到自己座位继续着她的工作。 陈曦到了样衣间，心不在焉地将一块布料放在桌子上，然后左手拎布，右手拿起剪刀就剪。 剪刀飞快地就出现在另一头正在帮陈曦拎布的白景的面前。白景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见剪刀的尖头已经一头扎进白景的手腕上。 “啊！对不起啊！”陈曦猛然惊醒，发现自己闯大祸了。陈曦以最快速度将拿着剪刀的手缩回，发现白景的手并没有鲜血四溅。陈曦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还好，没有扎到手。” “好你个头啊！”白景看着自己衬衫上被剪刀扎的破洞，终于忍无可忍地朝陈曦吼道。而白景的这声怒吼也惊动了外面办公室所有的人。 沈晓漪第一个冲进样衣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林若蘅也跟着沈晓漪进了样衣间。 “我刚才剪布的时候不小心把白景的衬衫扎破了。”陈曦跟沈晓漪解释道。 “陈曦，你够行的，剪个布能剪成这样。上午的事我还没说你呢，整个人恍恍惚惚地，现在竟闯了这样的祸！你究竟想干什么？”沈晓漪丝毫不留情面，劈头盖脸地就骂起陈曦来。“白景，你要不要紧？有没有被扎到手？”沈晓漪接着转向白景问道。 “我的手没什么事，只是我的衬衫，被剪刀弄了这么大一个口子！”白景依旧火气十足。 第13章 2001年10月8日 第20天（2） “我……这件衬衫……我会陪给你的。”陈曦被这突如其来的飞来横祸面前彻底崩溃了，已经泣不成声。 林若蘅看见陈曦哭地稀里哗啦地，于心不忍，于是上前说到：“白景，陈曦又不是故意的，你的手也没受伤，何况陈曦都给你道过歉了，你就不要为了一件衬衫发那么大的火了。” 白景听了林若蘅的话，转过头瞪着她说：“林若蘅！你懂什么！不懂不要在这里瞎掺和！”说完白景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沈晓漪冷冷地对陈曦说；“哭够了到我这里来一下！”然后也走出了样衣间。 林若蘅走过去安慰陈曦：“陈曦，没什么的，你不用太在意。白景一向待人不错，等他气消了就没事了。沈晓漪那里呢，最多给她臭骂一顿，反正她骂我们是家常便饭了。”林若蘅边说边拿了纸巾递给陈曦，“把眼泪擦一下，然后就去沈晓漪那里，然后你可以早点做事早点下班早点约你男朋友。我去找白景再帮你解释一下。” “若蘅……” “好了，没什么的，放轻松点。”林若蘅说着跑出了样衣间。 林若蘅最后在她常去的天台找到了白景。“大白鲸……”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想听。”白景看都不看林若蘅一眼，在不停地摆弄他衬衫上被剪刀划破的地方。 林若蘅不肯放弃，依旧跟白景解释道：“大白鲸，陈曦真不是故意的。她跟她男朋友吵架了，所以今天做事情有点心不在焉的。她...” “她跟男朋友吵架就应该拿剪刀戳破我的衬衫？不要把生活中的情绪带到工作中，这一点我想你和陈曦都应该明白吧？”白景眯着他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看着林若蘅，只是这双眼睛中现在充满了怒火。 “可是陈曦知道错了，她也说了愿意把衬衫的钱赔给你。你也不用这么小气，不就是一件衬衫么。” “不就是一件衬衫？”白景听了林若蘅这句话，像被蜜蜂蜇了一下一样，立即从原先他站得位置冲到林若蘅面前。“林若蘅！说了你不懂就不要瞎掺和！你以为这件衬衫是陈曦花钱就可以赔得了的？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用钱就能买得到的！”白景激动地对林若蘅咆哮道。 林若蘅被白景吓呆了。“肯定是心爱的人送的衬衫吧，不然平时总是温文尔雅的大白鲸不会在众人面前这样大呼小叫的。”林若蘅想到这儿，不禁黯淡下来，也没有那个勇气再为陈曦辩解什么。“他终究是有心爱的人啊！” 而白景在吼完以后看着林若蘅黯然而又惊慌失措的神情，就不自禁地心软下来。他后悔自己的失态，暗暗自责自己不应该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发泄到这个小丫头身上，毕竟整件事情和林若蘅是无关的。 “把手伸过来给我看看。”林若蘅轻声说道。 “嗯？”白景一下子没明白过来。 “我的意思是把衬衫上戳破的地方给我看看，说不定还可以补救。” 白景想了想，还是将手伸到了林若蘅面前。 林若蘅把那被戳破的地方看了又看后，询问白景：“就这样补，肯定是有痕迹的。要不我帮你设计一个你个人专属的Logo？这样用Logo掩盖一下，修补的痕迹就没那么明显了。” “真可以修得看不出来？我不管你怎么弄，只要看不出这件衬衫破了就行了。”白景一副任你发挥，我无所谓的表情。 “你有没有英文名字？直接把你的中文名字当成Logo绣在衬衫上我觉得不太好。”林若蘅问道。 “我没有英文名字，一向以白景这个名字打天下的。”白景不屑地说。 “那你不介意我帮你取一个吧？” “无所谓，但是Logo还是用中文显示比较好。我是中国人，我可不希望自己的Logo是英文的。” “呃，你这个要求有点高，我要好好想想。你也不要生陈曦的气了。”林若蘅到最后还是没忘了帮陈曦求情。 “既然你在想办法补救，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是就算了。不然你肯定会在肚子了骂我小气。”白景一本正经地说道。 “唉？不要说得你很了解我似的。走吧，我们先下去做事，我保证在你离开公司前帮你把衬衫补好。”林若蘅边说边往楼梯那里走去。“对了，”林若蘅想起了一桩事情，突然有转身对白景说，“陈曦今天不小心把你衬衫戳破的原因，你千万别跟别人提起啊。不然我就变成出卖朋友的人了。” “你已经把她出卖了，搞得好像说出去就是我出卖她一样。”白景白了林若蘅一眼，率先走下了楼梯。 “那我就算你是答应了！”林若蘅冲白景喊道。 林若蘅回到座位上后，就立即投入工作，因为她要尽快完成工作，这样才可以帮白景设计Logo。林若蘅内心还是很兴奋的，虽然只是帮白景补衬衫这样一件小事，但毕竟这是她进公司后第一件作品。“加油！事虽小，但一定要做好，有一个好的开始！”林若蘅暗暗给自己鼓劲。 到下午四点，白景走到林若蘅座位旁问道：“怎么样，想好Logo没？” 林若蘅抬起头答道：“你觉得怀特维尔这名字怎么样？还有我打算用这种艺术字体，怎么样？”林若蘅说着，把画好的草稿拿给白景。 “感觉还不错。就这样吧。快点，我赶时间回去呢。”白景看完后把草稿还给林若蘅。 “那你到样衣间等我，我马上来。” 样衣间里，白景坐在那里，看林若蘅准备针线。 林若蘅拿出好几种颜色的线，放在白景的手臂上。“你喜欢哪个颜色？”林若蘅问。 “不用搞得那么复杂，能配上这件衬衫的颜色就行了。”白景觉得林若蘅有点小题大做了。 林若蘅认真地对白景说：“你不是很紧张这件衬衫么？怎么现在又这么随便呢？既然你这么紧张这件衬衫，就说明它对你很重要.我猜是对你很重要的人送给你的吧。而现在这对我来说是进公司第一件作品。虽然这作品对你们来说小到微不足道，但它还是我的第一件作品。所以请你尊重这件衬衫，尊重送你衬衫的人，同时也尊重我！” “……”白景给林若蘅说得一时无语，对着手臂上那五颜六色的线，认真地看了有五分钟，然后挑出蓝色递给林若蘅：“就这个颜色吧，跟这衬衫颜色比较搭，而且我也比较喜欢蓝色。” “好！那就这个颜色了。”林若蘅接过蓝色线，同时将白景手臂上其余的线收起。 “我很好奇，你自己手工帮我把Logo绣上去？你怎么会绣花的？”白景问。 “当然我绣了，我在大学里选修过绣花。当时觉得可能对自己设计有帮助，就去学了。”林若蘅一边穿线一边回答道。 “那个，我需要把衬衫脱下来吗？”白景突然问。 “嗯？”林若蘅被他问得呆住了。“这个死大白鲸想干什么？真是！大白天在公司光着膀子给我缝衬衫，亏他想得出！”林若蘅想到光着膀子的时候，不由得脸红得像喝醉酒一样。 “喂，你愣着干什么？”白景催促道。他很奇怪这林若蘅怎么会突然间脸红。“啊？这死丫头是不是想歪了？”白景暗想。 第14章 2001年10月8日 第20天（3） “没什么，你不用把衬衫脱下来，我这样也可以把Logo绣上去。”林若蘅慌张地说完，就一把抓过白景的手，开始缝补。 白景静静地看着林若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会儿，他觉得点点的幸福，正在往心里钻，透着丝丝甜蜜。“从来没有人这样帮我缝衣服，连妈妈都没有这样，更别说静了。”白景想着，看了一眼正忙着穿针引线的林若蘅。“这死丫头，原以为她土不啦叽的，做事大大咧咧的，居然也会脸红。她脸红的样子也很有女人味啊！” “好了！”正当白景还沉浸在他的浮想联翩中时，林若蘅剪断最后一个线头，对白景说道。 白景抬起手，看到“怀特维尔”四个花体字跃然手上。“嗯，不错，没想到你的手还这么巧。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我这衬衫这里曾经破过。”白景赞叹道。 “不辱使命啊。以后你要给予这件衬衫更好的照顾，因为它不仅对你有重要意义，同时它对我来说也有重要意义呢。”林若蘅松了口气，看着她的处女作，满意地说道。 “早知道你会这么罗嗦，我就不让你弄了。我赶时间，走了。再见！”白景迅速逃离了样衣间，摆脱了林若蘅的唠叨。 晚上六点半，白景冲进一家格调雅致的私房菜馆。 在这家仅有的一张雕花红木桌旁，那天与白景一起吃晚饭看电影的长发美女静正优雅地端起茶碗，用她的樱桃小嘴嘬了一小口。静看到白景，轻轻地盖上碗盖，将茶碗放回桌上。 “对不起，静，我迟到了。”白景道歉道。 “没关系，我也是刚刚到。”静微笑道。 “那我们让老板上菜吧。我点了你最爱吃的叫化鸡，还有这里老板的狮子头可是一绝哟！你到时尝尝。”白景边说边吩咐老板上菜。 “景，这里位子很难订的，居然给你订到了。”静开心地说道。 “我知道你很想到这里来品尝老板的手艺，可是这里老板一天只招待一桌客人，所以我提前一年就来这里预定今天的位子了，就是要在今天给你个惊喜。怎么样？开心么？” “景，我很开心！顾客就我们两个，没有人打扰，我觉得太浪漫了。”静双手互握，激动地说道。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要预先做好功课喽！”这时老板端上一盘叫化鸡，白景赶紧加了块给静。 “嗯，你的功课做得的确不错。连衣服都是穿的我送你的。”静满意地说道。“咦？不对啊？”静看着白景给自己夹菜的手惊呼了一下。 “静，怎么了？什么不对？”白景问道。 “我记得我送你的这件衬衫袖子上是没有任何Logo的，可是你的这件……” “哦，你是指这个怀特维尔啊。”白景放下筷子，看着林若蘅为他弄得Logo，继续解释道，“今天在公司真是倒霉透了，莫名其妙地被一小姑娘拿剪刀戳破了衬衫……” “啊？那你没被刺伤吧？”静一脸关切，插进来问道。 “我倒没什么，只是你送我的衬衫光荣负伤了。”于是白景把下午的事跟静简单地说一下，只是他没有说为他设计和绣上“怀特维尔”这个Logo的是林若蘅这个小丫头。 “原来是这样。还好没伤到你。而且幸好是在公司，马上可以想办法补救。”静听完后送了口气。“怀特维尔，怀特维尔……”静沉思了一会儿，问道：“这个英文名是凌寒晓那个家伙帮你取的么？” “嗯？”白景没听明白。 “怀特维尔，whitewhale，估计也就凌寒晓能想得出来。”静看白景依旧一脸茫然的样子，继续解释道：“怀特维尔，翻成中文就是白鲸的意思，这跟你的中文名字发音倒是正好吻合。看来凌寒晓帮你取这个名字花了功夫呢。” 白景听了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英文不好，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学问。”白景一边跟静说笑着，一边在心里暗骂林若蘅：“死丫头，下次你要犯在我手里，我要你好看！” 白景和静的晚餐进行地温馨而又浪漫。“景，我今天好开心。不过，浪漫过后，我们也要回到现实中了。昊昊今天晚上在钱老师那里练琴，你帮我去接一下吧，我要早点回去复习，过两天要考试了。”静无奈地说道。 “对啊，过几天就是你注册会计师考试了。你放心，昊昊的事包在我身上。我先送你回去。”白景结好帐，就送静回家了。 看着静走进家门，白景回到车里，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拨通了林若蘅的手机。 “喂，你好！”林若蘅在电话那头客气地说。 “死丫头！你给我取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白景冲着耳机上的话筒吼道。 林若蘅听到白景的怒吼，吓了一跳，她拿着手机看了一下，随后说：“那个名字可是我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怎么叫乱七八糟的名字了？” “还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我看你脑子进水了！”白景继续怒吼。 林若蘅将手机远离自己的耳朵，想了想，然后按了一下拒听键就把手机扔到自己的床上了。 “这个死丫头，居然敢挂我电话！”白景恨恨地继续拨打林若蘅的手机。 手机又一次响起，林若蘅一看依然的白景的电话，赶紧将手机塞到枕头底下。可手机铃声依旧直往耳朵了钻。 陆雨飞从卫生间冲出来道：“若蘅，原来你在啊？你干嘛不接电话？” 林若蘅也觉得这样听着手机不停的响太烦心了，于是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按了拒听键后直接将手机关机了。 林若蘅这一举动看得陆雨飞目瞪口呆：“若蘅，你这是怎么了？平时你从来没有不接电话的。” “哎，别提了！”于是林若蘅也把下午发生的事跟陆雨飞说了一遍。“我千辛万苦想出来的那么好一个名字，他居然还打电话来吼我。”林若蘅最后委屈地说。 陆雨飞笑道：“谁让你老喊他大白鲸的。撇开这个绰号，你这个名字真的是蛮别出心裁的。可现在你老是把大白鲸挂在嘴上，人家白景第一反应就是你乘帮他设计Logo这个机会戏弄他。” “真是冤枉死了，我都说了这是我进公司后第一件作品，我真的是很认真对待，很认真去做的。怎么结果会变成这样？”林若蘅绝望道。 第15章 2001年10月18日 第30天（1） 一连几天，林若蘅都没碰到白景。不是白景来公司林若蘅正好出去就是林若蘅刚回公司白景正好离开公司。林若蘅因为除了工作，还要设计香港时装大赛的图纸，渐渐将要跟白景说清楚Logo的事淡忘了。 下午四点，沈露嘉把林若蘅、陈曦和萧文凯叫道她的办公室。沈露嘉温和地看着这三个公司的新人，请了下嗓子，说道：“你们都知道，这次香港时装设计大赛，公司准备在你们三个中选一个人的作品，然后同凌寒晓、沈晓漪的作品一起送交大赛。昨天我和老板以及公司其他几位资深设计师一起看了你们三个的设计稿。现在结果出来了。” 听到这里，林若蘅、陈曦、萧文凯都紧张地互相看了一下。 沈露嘉随后宣布道：“公司决定这次选送林若蘅的百鸟朝凤的作品。” “啊！”林若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轻叫了一声，眼中噙满了激动的泪水。 陈曦虽然心里很失落，但她很快摆脱了这种情绪，开心地抓住林若蘅的手，说道：“若蘅，恭喜你！你要为我们争光！” 林若蘅看着陈曦，她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算是答应陈曦。 那萧文凯听到林若蘅当选，心情也极度低落，但看到陈曦已经上前祝贺林若蘅，他也只能极不情愿地上前祝贺：“林若蘅，祝贺你！” “谢谢你，文凯！”林若蘅的心终于稍许平静了些。 沈露嘉赞许地看着林若蘅说道：“若蘅，接下来你有很多事情要忙了。不光要做好业务上的事，还要将你的百鸟朝凤由设计图变为实际的衣服，从选料到做工都要你自己层层把关，任务可是很艰巨哟！” “沈经理，很感谢公司能给我这次机会，我会好好努力的。”林若蘅用力保证道。 沈露嘉又对陈曦和萧文凯说道：“你们两个也别气馁，你们的设计也很独特，只是相比较而言若蘅的设计更霸气，更有张力。昨天我们在审稿的时候，灵谷集团的万董和夫人也在。他们近期准备办一个环保主题Party，万董一下就看中了文凯你环保主题的设计。而他夫人则很欣赏陈曦的青花瓷主题设计。他们商量后决定夫人当天的礼服就将你们两个的设计合二为一。接下来你们两个要好好合作，看怎样把你们的设计最佳融合。” 萧文凯终于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对陈曦说：“我们要通力合作，将这个任务出色完成！” 陈曦伸出右手，对萧文凯说：“嗯，虽然只有一件礼服，但毕竟是我们第一次独立操作，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萧文凯握住陈曦的手说道。 “陈曦，文凯，我们一起加油！”林若蘅也替他们开心。 走出沈露嘉的办公室，林若蘅一阵风似的跑到凌寒晓那里说道：“寒晓，我终于可以和你一决高下了。请多多指教！”林若蘅满脸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嗯，我说过，我接受你的挑战。恭喜你！不过你不要得意忘形哦，这只是开始，后面的工序一点也马虎不得。”凌寒晓像一个兄长一样，到最后还不忘了叮嘱林若蘅。 “我不会掉以轻心的，你放心！”林若蘅说完就走回自己座位。林若蘅正准备坐下，突然发现沈晓漪正盯着自己。林若蘅朝沈晓漪微微点了下头，默默道：“沈晓漪，我会证明给你看，你等着！” 大约五点的时候，凌寒晓的手机响起。“什么？怎么会这样？”凌寒晓激动地站起身，“现在怎么办？这批衣服明天要交货的！等我想想，你先把烫坏的衣服有多少布料和辅料还能再利用马上核出来给我，先挂了！” “寒晓，发生什么事了？”林若蘅见凌寒晓这么紧张，不禁走过去问道。 凌寒晓皱着眉头说：“刚才白景打电话来说，明天要交货的那批礼服有3件被他们工人给烫坏了，得重做。” “啊？那我马上去打电话给相关店家，让他们晚点打烊。”林若蘅说道。 “嗯，我马上赶过去。你等白景清单过来，该重买的赶快重新采购！这里交给你了！”凌寒晓说完整理一下就冲出了办公室。而林若蘅则奔回自己座位，翻开此次订单的资料夹，开始给各个相关店家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林若蘅的手机响起。“喂，你好！”林若蘅刚刚挂掉最后一个店家的电话，接通了自己手机。 “你这小丫头，电话怎么老打不通？”白景在电话另一头急道。 “你以为我在玩啊？我刚才在跟相关店家一家一家打电话！”林若蘅没好气地说。 “现在真的没空跟你吵，我刚刚把清单传真过来了，你去拿一下。”白景依旧着急地说。 “你等等，不要挂！”林若蘅迅速跑向传真机。“拿到了。我马上对一下，然后出去采购。” “那……交给你了！”白景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林若蘅挂了电话，心里有一点点失落。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似乎以往每次跟白景说话都会斗嘴。他们吵归吵，但吵完后林若蘅会觉得很开心。像今天这样简单地只谈工作，林若蘅真觉得有些不习惯。“哎呀，自己又在想什么呢？”林若蘅心里自责了一下，马上拿着传真对起资料来。十分钟后，林若蘅整理好资料立马冲向她的第一个目的地。 晚上七点，林若蘅出现在最后一个目的地。林若蘅气喘吁吁地跑到老板面前，翻开资料夹，对老板说道：“杜老板，不要意思，让你等这么久。你帮我看看这种亮片还有多少？我要个六包。” 杜老板微笑着端了杯水给林若蘅，说道：“小林，看你急的，来，先喝口水。你也算是我的老顾客了，而且你又说事情很急，我等你也是应该的。反正我回家也没什么事，晚点下班不要紧。你等等，我去帮你查一下。”杜老板说完就去查他的出库入库账本。 “谢谢你，杜老板。”林若蘅喝了口水，焦急地等着杜老板的答复。 “小林啊，真是不巧啊，这种亮片前两天卖完了。我已经进货了，不过对方工厂的货还没送到。”杜老板抱歉地说道。 “啊？那怎么办？”林若蘅呆住了。“杜老板，那个工厂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赶过去那里还有没有人上班？”林若蘅想了想又问道。 第16章 2001年10月18日 第30天（2） “那个工厂可是在外地呢，我们这里过去开车要一个半小时，来回要三个小时呢。我先打电话过去帮你问问。”杜老板在跟对方联系中，突然他按住电话话筒问林若蘅：“小林，你确定要六包这种规格亮片吗？要是确定，工厂老板答应帮你从我的货里先拿六包出来，你到他家里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行了。” “确定！”林若蘅马上答道。 等杜老板打完电话，他就把工厂老板的家庭地址、手机号和相应亮片的金额给了林若蘅。“小林，那等你拿到了亮片明天我再开票给你？”杜老板问道。 “嗯，我现在急着要走了，明天我再来拿发票，顺便把差价结给你。谢谢你，杜老板！”林若蘅说着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喂，寒晓！”林若蘅拨通了凌寒晓的手机，“东西买齐了，就差亮片，亮片断货，要直接去工厂取。我现在正往样衣间赶，然后再赶去工厂。” “那个工厂在哪里？去要多长时间？你去了后那里有人等你吗？”凌寒晓噼里啪啦问了一堆问题。白景在旁边听到凌寒晓在跟林若蘅通电话，走到他身边。 “没问题，店里杜老板帮我联系好了，让我到那工厂厂长家去拿货。”林若蘅满不在乎的说。 “嗯？让你到那工厂厂长家去拿货？你一个人去没问题吗？”凌寒晓不放心地问。 “没问题，你放心好了！”林若蘅信心满满地回答道。 这时一直在凌寒晓旁边听他们对话的白景突然抢了凌寒晓的手机冲林若蘅吼道：“林若蘅，你脑子又进水了是不是？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林若蘅被白景吓了一跳，唯唯诺诺地告诉了白景她所在地位置。白景怒声喝道：“呆在原地不要动，在那里等我！”说完就挂了电话，将手机塞到凌寒晓手里，转身就跑向自己的广本。 “唉，白景，你这是怎么了？”凌寒晓惊讶道。 “怎么了？你放心得了让那林若蘅一个人深更半夜去陌生人家里，我可不敢让她去。万一出了什么事，谁负责？”白景没好气地说道。 “那，也应该我去。”凌寒晓被白景说得心里有些内疚。 “还是我去吧，你在这里坐镇指挥比较好。刚才对不起！”白景稍微平静了点。 “你说得对，是我欠考虑。我们兄弟谁跟谁啊！那，就拜托你了。”凌寒晓轻轻朝白景肩膀打了一拳。 “放心吧。我走了。”白景说完就开着车走了。在路上，白景暗想：“我这是怎么了？今天一听到那小丫头要独自一人去别人家就那么紧张？哎，这小丫头，还真不让人省心。” 白景远远地看到林若蘅正焦急地左顾右盼地等着自己，他将车开过去，停在她面前，然后跳下车。 “大白鲸，你总算来了。” “给我！”白景伸出手。 “啊？哦！”林若蘅将手中那些紧急采购回来的材料递给白景。 白景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个，蠢丫头！把工厂地址和电话给我！”白景见林若蘅愣在那里，就继续说道：“难道你真打算这么晚了一个姑娘家的去素不相识的陌生男人家里拿货？” “是啊，那亮片今天一定要拿到的。那厂长家里肯定有家人的。” “你怎么知道他就不是一个人？你怎么知道他就不会对你有企图？所以说你脑子进水了！快点，把地址、电话给我，时间不早了！” “这世上没那么多坏人的。”林若蘅一边辩解一边拿出杜老板给她的便条纸。 “也不都是好人！难得你碰上我这个千载难逢的好人，我这个好人就替你跑一趟。”白景一把抢过林若蘅手中的便条纸。 “那，千载难逢的大好人，路上小心，早去早回，大家都等着你呢。”林若蘅听了笑道。 白景也笑道：“你也赶快到样衣间去吧，都等着你的面料开裁呢。我走了。” 林若蘅看着白景的车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晚上十一点，白景终于拿到亮片赶了回来。他跑到工作间，林若蘅正在已经做好的礼服上作标记，好让绣工按标记将亮片缝上去。 “若蘅，寒晓呢？”白景看了一下四周问道。 “我让他回去了。他明天一早还要验收并去交货，所以我让他早点回去休息了。反正就差最后缝亮片、清洗和熨烫了。”林若蘅头也不抬，依旧在作标记。 “嗯，亮片在这里。”白景将亮片放在桌子上。 林若蘅终于做好标记，抬起头来，“好，我也帮忙来缝，这样快一点。” “你回家吧，这亮片有工人缝，按现在进度，应该能在明天交货了。”白景说道。 “我还是在这里帮忙好了，早点做完就心定了。不然就算我回家了，我觉得心里不踏实。”林若蘅坚持道。 “那随便你。”白景说完转身走出了工作间。 第17章 2001年10月19日 第31天（1） 凌晨一点，三件礼服的亮片终于全部缝好了，这些亮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衬托得礼服更显得华丽典雅。林若蘅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随着工人一起走出工作间。工人们回自己宿舍去了，林若蘅背上自己包，深呼吸了一下。她看到远处白景正带着一个人向工作间走来。 “白景，你来得正好，我们已经完工了。”林若蘅冲白景喊道。 白景跑了过来，说道：“我知道，接下来交给我来处理。这么晚了，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下面清洗和熨烫也很重要，你还是盯着点。”林若蘅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可是这里现在很难打到的的。你要不嫌弃的话，就到我办公室休息一下。”白景看着林若蘅满是倦容的脸，不禁觉得有点心疼。 “好啊好啊，我无所谓的。说实在的，我现在困的要死，站着都能睡着。” “那跟我走吧。”白景在前面带路。白景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林若蘅四下看了一下。这是一件很普通的办公室，进门右手边有一张沙发，沙发前是一张茶几，这是供白景会客时用的。沙发对面是一长个架子，上面挂满了明天要交货的礼服。再往里是一张红褐色大办公桌，后面是一张大转椅。办公桌上有一台电脑，桌子上堆满了资料，可见平时这间办公室的主人的繁忙程度。 “你就在这沙发上将就一下吧，我要马上去安排清洗。”白景考虑到林若蘅毕竟是女孩子，拿出一块布将沙发擦了一下。 “好，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了。”林若蘅很舒服地往沙发上一坐，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白景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就帮林若蘅关上门走了出去。 凌晨两点，白景终于拎着三件礼服回到办公室。他一进门就看到林若蘅歪坐在沙发上睡得正香。“这丫头，要睡也不睡睡好。”白景无奈地笑了笑，把手中的礼服挂好后，就走到沙发边，弯下腰帮林若蘅把鞋子脱了，再把她的双脚放到沙发上。 林若蘅微微动了下，依然在沉睡。 “真是个笨丫头，这样睡不更舒服？”白景自语道。他接着又走回架子边，将原先挂在那里的自己的西服取下，盖在了林若蘅身上。然后他走向办公桌，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数码照相机，将刚做好的三件礼服一一拍照。这是白景也不禁打了个哈欠，他看了下手表，“哇，都这么晚了。”白景又看了一眼林若蘅，自语道：“这丫头在这里，我总不能就这么把她扔在这里自己回家，她那么胆小，不要到时又出什么事。算了，在椅子上凑合睡一会儿吧。”他一边说一边走向自己的转椅坐下，一会儿也进入了梦乡。 早上五点半，天微微有点亮了。外面不知名的大鸟的喳喳声把林若蘅给叫醒了。林若蘅慢慢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心想：“都天亮了，我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等脑子清醒后，林若蘅做起来，突然她发现身上盖着件西服。她四下看了一下，发现白景坐在转椅里，头歪在一边睡得很沉。“这肯定是大白鲸的西服了。其实他不跟我斗嘴的时候挺好的。” 林若蘅把鞋子穿好，拿起西服。谁知不拿不知道，一拿林若蘅才发现西服给自己压得皱巴巴的。林若蘅不禁皱起了眉头暗想：“惨了，这大白鲸到时不知道会怎么说我呢。”林若蘅仿佛已经看到了白景讥讽嘲笑她的表情。“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到时在说吧。”林若蘅边想边走到白景身边，将西服盖在了白景身上。 林若蘅走回沙发的时候，发现了挂在架子上的三件礼服。她不禁一件一件取下欣赏了下。“哇！寒晓的设计真是没的说了，真漂亮！这样的礼服，能更好地衬托出主人的气质，使得主人更加美丽高贵。”林若蘅暗暗赞叹道。将礼服又放回架子上后，林若蘅的肚子突然咕咕咕叫了起来。“哎，肚子好饿，昨天晚上就吃了一点方便面充饥，现在顶不住了。”林若蘅拿出手机一看，才五点四十五分。“干脆马上回家，还可以洗个澡换件衣服。”于是林若蘅轻轻打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又将门轻轻关上。 六点二十分，林若蘅轻轻打开家门，蹑手蹑脚的走向厨房，看一下该做什么早餐。 突然陆雨飞睡眼惺忪地举着把拖把在林若蘅背后轻声说：“咦，是若蘅啊，你回来啦！” “啊！”林若蘅被吓了一跳，转身一看是陆雨飞，松了口气说：“雨飞，你想吓死我！知道我胆子小还这样！咦，你举着拖把干嘛？在梦游？” 陆雨飞不服气地说道：“还怪我？你整夜没回来，我在家提心吊胆的。谁知早上朦朦胧胧隐约听到有开门的声音，我还以为家里来小偷了呢。” “啊？把我当小偷？I服了You！你想想，有哪个小偷在这个时候上门行窃的？”林若蘅嗔道。 “好了，别说了，我还没睡醒呢，怎么可能做出正确判断？若蘅，我突然好想吃你做的寿司。昨天我已经买了紫菜，还弄好了做寿司的饭，今天晚上你早点回来做寿司给我吃吧。”陆雨飞顺势把头靠在林若蘅肩膀上撒娇道。 “咦，可以做点寿司带给大白鲸和寒晓吃。”林若蘅想到这里微微笑了下。“雨飞，不用等到晚上，等我洗完澡马上就做给你吃。乖，再去睡个回笼觉吧。”林若蘅说完把陆雨飞推着送进了房间。 洗完澡，林若蘅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起来。她驾轻就熟地拌饭，然后将紫菜铺在专门卷寿司的竹卷上，往上面铺好饭，然后再往里面放黄瓜条和胡萝卜条，再慢慢用力卷，不一会儿一个最简单的寿司卷就卷好了。林若蘅将寿司卷拿到另一边切好，然后分成三份，一份装盘，另外两份分别被她装在了两个饭盒里。这时另外一边电磁炉上用小火煎烤着的薄蛋皮发出嗞嗞的声音。“啊哈，时间刚刚好。”林若蘅边说边将电磁炉关了，让蛋皮慢慢冷却，而她又开始了第二个寿司卷的制作。 一阵忙碌后，林若蘅终于完成了寿司的制作。当然她边做边吃，所以在她做完寿司的同时，她的早餐也吃好了。林若蘅一看时间，七点整。“哎呀，要赶快出发了，寒晓八点要到客户那里的。”林若蘅急忙将两个饭盒分别装好，再带了两盒牛奶，就冲出家门。 而睡在办公室的白景六点四十五分的时候醒过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自己的西服，而林若蘅却不见了。“这臭丫头大清早的跑哪里去了？”白景起来在整个样衣间找了不下三遍，还是没有找到林若蘅。后来问过门卫才知道林若蘅已经走了。“算了，不管她了，乘还有时间，还是回家洗个澡吧。”白景想着就开着车赶回了家。 七点二十五分，林若蘅从出租车上跳下。“早，顾伯伯！”林若蘅跟门卫打招呼。 “小林啊，这么早就来了？其他人都还没有上班呢。”门卫笑眯眯地说。 “我知道，等一会儿凌寒晓会来拿衣服，所以我早点来。”林若蘅丢下话，人已经跑远了。 林若蘅一口气跑到白景的办公室，打开门叫道：“大白鲸，该醒醒了！”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寂静。白景的位子上空无一人。 “大白鲸已经起来了？”林若蘅说着就往工作间跑去。“白景！白景！”林若蘅从工作间找到熨烫间，再从熨烫间找到缝纫间。 当她最后在裁剪室喊了几下“白景”后，突然在她身后传来白景那特有的富有磁性的声音：“臭丫头，干嘛呢，一大早像喊魂一样，咒我啊！” “啊~”林若蘅又尖叫起来，弄得白景赶紧用手捂住耳朵。等林若蘅惊慌后看清是白景，她感觉像浑身脱力一样。“原来是你啊，吓死我了！”林若蘅然后自己轻声嘀咕：“今天怎么回事，先是被雨飞，现在又是被这大白鲸，差点没把我吓死！” 第18章 2001年10月19日 第31天（2） “唉？你在嘀咕什么？哪有你这样大清早像喊魂一样地找我的。门卫顾大伯都告诉你了我回家了。”白景白了林若蘅一眼。 “啊？我真的没听见顾伯伯跟我喊话。那个，昨天晚上睡觉把你的西服弄得...”林若蘅紧张地低下头，并不时用眼睛瞄着白景，看他的反应。 白景觉察到林若蘅的举动，决定逗一逗她。“你还好意思说，哪有女孩睡相像你这么差的，把我的西服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帮你说出来。” 林若蘅听着，突然抬起头问到：“那个，大白鲸，你吃早饭了没？” “没有，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白景觉得有些不对劲，接着说：“我说，你不要故意扯开话题。” 林若蘅才不管白景说什么，拉着白景往他办公室走去。来到白景办公室，林若蘅拉着他走到他的转椅前，让他坐下。 “你干什么？”白景被林若蘅弄得莫名其妙。 “喏，给你，快吃吧！”林若蘅从包里取出忙了一早上的寿司。“你不吃早饭可不行，这是个坏习惯，有损身体健康的。怪不得你这么瘦！告诉你，瘦的男人可是无法给女人安全感的。” 白景正准备打开饭盒，听了林若蘅的话，他听了下来，直愣愣地看着林若蘅说到：“我瘦？没有安全感？切！喜欢我的人不要太多！你这种从没谈过恋爱的小丫头也敢在我面前胡说八道，真是！”说完白景毫不客气地打开饭盒，取了一个寿司塞到自己嘴里。白景把寿司放在嘴里咀嚼了几下，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不好吃？”林若蘅惊恐地看着白景。 白景摇了摇头，继续嚼着寿司，直到全部咽掉才说：“不是，正好相反，很好吃。这寿司你在哪里买的？我想下次可以买了带回家吃。”林若蘅听了很高兴：“好吃就好。这个就当是我弄皱你的西服，给你赔罪的。你多吃点。” “啊？这样岂不是便宜了你？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这是在哪里买的。”白景一边问一边又塞了个寿司到嘴里。 “这个不是买的，是我刚才回家自己做的。”林若蘅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可是白景听了却鼓着腮帮子愣住了。他愣愣地看着林若蘅，口中因为还有寿司，含糊地说：“你自己做的？哇，怎么这么难吃？” “大白鲸！你耍赖！”林若蘅气急道。 白景看着林若蘅气鼓鼓的脸，笑道：“好了不逗你了。其实你不用为了西服的事特意为我准备早餐的。西服皱了不要紧的，再烫一下不就好了？真是傻丫头！” “原来你耍我！不过要不是这样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早上都不吃早饭的。以后记住了，要记得吃早饭，这样对身体好！”林若蘅想生气，可生不起来。 白景看着林若蘅，突然觉得这一刹那自己很感动，心里甜滋滋的。自己喃喃地说：“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为我准备早饭，都是我自己给自己准备，时间长了，我也就无所谓吃不吃早饭了。今天的早上我感觉好幸福。” “什么？没人做早饭你就不吃了？你也够懒的，对你自己的身体太不负责任了。这样吧，以后你的早餐我包了，让你每天早上都觉得很幸福。” 白景听了怪怪地看着林若蘅，林若蘅想了想，突然用手捂住了嘴，然后说：“呃，那个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反正我每天早上都要准备早餐，所以一点也不麻烦。呵呵……呵呵……”林若蘅有点语无伦次了。 “唉？”白景显然没听明白林若蘅在说什么。 这时凌寒晓在门口出现，笑着说道：“若蘅，什么一点也不麻烦不麻烦？” “啊？寒晓你来啦！我是在说让我加班没什么，一点也不麻烦。”林若蘅尴尬地满脸通红。 凌寒晓看到架子上的礼服，高兴地说：“不错，总算没有耽误交期。白景、若蘅，辛苦你们了！” 白景笑了笑，继续吃他的寿司。 “哎，你小子，吃什么呢？光顾着吃，理都不理我！”凌寒晓一下冲到白景面前。 白景还是不理凌寒晓，转头问林若蘅：“这个口味有点怪，什么做的？” “是火腿片，我稍微煎了一下，这样火腿不是全生的，但也不会太老。然后我加了一点点芥末在沙拉里，我个人觉得这样更香。”林若蘅解释道。 “白景你太过分了！有好吃的也不跟我分享！”凌寒晓已经看到了白景桌子上的饭盒，伸手就去抢。 “哎，寒晓，这可是我的，你抢什么呀！”白景迅速抓起饭盒往旁边一闪，使得凌寒晓扑了个空。 “好啦，你们两个别抢了。喏，寒晓，这是你的一份。”林若蘅将另一个饭盒拿出来，递给凌寒晓，然后笑得捂住了肚子。 凌寒晓接过饭盒，高兴地对白景说：“怎么样，我也有份！” 白景嘲笑他：“你这个上司在下属面前就这么做榜样的？” “这里又没有别人，又不是公司，你别上司下属弄得关系这么复杂，这不是我的风格。”凌寒晓边说边吃了个寿司。然后凌寒晓也出现了和刚才白景一样的表情。“嗯，若衡，这寿司真好吃。你在哪里买的？” 白景说道：“我来回答你好了，林若蘅说这是她自己今天早上自己做的。” “你自己做的？你会自己做？还这么好吃？”凌寒晓不敢相信地问林若蘅。 “是啊，你不相信啊？”林若蘅有点不服气。 “我不是不相信，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凌寒晓解释道。 “我会做的东西多了。我家里穷，根本吃不起馆子。有时同学请客，我吃到好吃的菜，就会上网上去研究该怎么做这道菜。这样我就可以回去烧给妈妈吃，让她在家里就能吃到外面饭店里的美味佳肴。久而久之，我就会做很多东西了。”林若蘅说到这里，眼睛微微有点红了。“对了，我这里还有牛奶。”林若蘅为了掩饰自己，低头从包里翻出了牛奶。 凌寒晓边吃边看了下手表，说道：“哟，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若蘅，这盒寿司我带走了，饭盒晚点还给你。”说完凌寒晓盖上饭盒，拎了礼服就往外走。 “哎，寒晓，你的牛奶！”林若蘅追过去将牛奶塞到凌寒晓西服口袋里。 林若蘅看着凌寒晓开着车走了。然后她又返回白景办公室。“大白鲸，那我们说好了，从下周一开始我帮你带早饭。我们在哪里碰头呢？嗯，就在公司附近的新华书店那里吧。那里距离公司有一站路，把早饭给了你以后我可以走过去。时间就定在八点四十分，这样不会碰到很多同事。就这样说定了。我走了，该去上班了。”说完林若蘅就背着包跑出了办公室。 “哎！丫头！”等白景反应过来站起来喊林若蘅时，她早已跑远。白景痴痴地看着林若蘅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有感动、有无奈，有甜蜜、有苦涩。正如刚才他自己说得，从没有人这么认真地对待他的早餐。以前爸爸妈妈很忙，都是他早上起来替爸爸妈妈准备早餐。现在的静更忙，他和她总是各管各的早餐，在外面买了吃。由于工作后白景也很忙，经常要加班到深夜或是熬通宵，慢慢地他把早餐给忽略了。像今天这样早上饱餐一顿的情况，好像在白景记忆的深处了。白景轻叹一声，转身走进办公室。 第19章 2001年10月22日 第34天（1） 早晨八点半，林若蘅就拎着帮白景准备好的早餐等在新华书店门口。她特意昨天晚上就泡好黄豆，今天一早起来做豆浆。然后跑到小区门口的大饼油条店买了油条，给她、陆雨飞和白景做了咸豆浆。想起刚才陆雨飞看到咸豆浆欢呼雀跃的馋猫样，林若蘅不禁笑了一下。 等到八点四十分，林若蘅开始焦急地四处张望。新华书店前等待开门的人越来越多，就是没见白景的影子。“这家伙在搞什么啊？再不来我上班要迟到了。”林若蘅暗想。 到了八点四十五分，林若蘅再也等不下去了，拨通了白景的手机：“大白鲸，你人在哪儿呢？” 白景在另一头懒洋洋地说：“在家呢。” “不是上个星期五说好了给你送早饭的吗？你快点过来！”林若蘅气道。 “我当你说着玩的呢。”白景说。 “我可不是你，我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你快点出现，不然我要迟到了。” “那你不要等我了，直接去上班吧。”白景在家里边说边走到车前。 “亏你想得出，我手里拎着你的早饭呢。就这么出现在公司算什么？” “那你就把早饭给凌寒晓呗，反正他上次对你的寿司也是赞不绝口，而且估计他也没吃早饭。”白景已经坐在车里，准备发动。 “你！你！太过分了！”林若蘅气得声音有点发抖，恨恨地将手机挂断，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这个死大白鲸！我一大清早起来忙活了半天，他就这样一点也不珍惜我的劳动！下次看见你，要你好看！”林若蘅恨恨地想，然后下定决心往公司方向走去。 而白景听出了林若蘅在电话里的声音异样，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这样对她太过分了。他见林若蘅挂断了电话，立马又打了过去。可是林若蘅没有接。 白景一会儿就赶到了新华书店，可是林若蘅已经不在那里了。于是他就沿着新华书店往林若蘅公司的那条路开去。远远地白景看到林若蘅正气呼呼地往前赶路，手里还拎着豆浆和油条。白景把车开到前面可以暂时停车的地方，下车向林若蘅走去。 “真生气了？”白景问道。 林若蘅见白景在她前面出现，惊讶道：“你怎么会在我前面？” “真是傻丫头！新华书店到你公司就这么条路，我开汽车当然比你快！”白景笑道。 “切！让开，我要迟到了。”林若蘅欲从白景身边走过。 白景一把拦住她：“你不是给我送早饭？原来还在，我还以为你一气之下给扔了。” “我现在就去扔！就算送给乞丐吃，也比给你吃强！”林若蘅气道。 “别，我错了，刚才不应该那样。”白景突然低声下气地会林若蘅说道。 “谁理你呢！”林若蘅白了白景一眼，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对不起！我都说了两遍了！别生气了！”白景跟在林若蘅后面。 “说一百遍也没用！你别老跟在我后面，像个跟屁虫一样。” “你不把早饭给我，我就一直跟在你后面，一直跟到公司。”白景开始耍无赖了。 “你！”林若蘅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眼里噙着泪水，恨恨地说道：“大白鲸，有你这样对人的吗？不尊重别人的劳动也就算了，就算道歉，也是嬉皮笑脸地耍无赖！这是你一贯的做人风格，还是你看我好欺负啊？”说完也不管白景有什么反应，转身又往前赶路。 “对——不——起！这次我是很认真地跟你道歉！”白景在林若蘅背后喊道。 林若蘅听了，转过身，看到白景认真严肃的表情，愣了一下。她发现来往的路人有不少人在看着他们，林若蘅再也忍不住，她跑过来将早餐往白景手里一塞，说了句：“你也不怕在这里碰到公司的人，被公司的人看到。”就往前面跑去。 第20章 2001年10月22日 第34天（2） 白景拿着早餐，看着林若蘅的背影，露出了甜蜜而满足的微笑。这一刻，他选择了放纵自己，让自己暂时沉浸在这温暖的甜蜜中。 晚上六点半，外面正下着大雨，给这个城市又带来一丝凉意。林若蘅用包遮着头，急匆匆走向公交车站。“没想到这雨淋在身上还挺凉的。”林若蘅暗想。她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已经都湿了，干脆把举着包的双手也放了下来。林若蘅跑到车站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经都湿透了，像个落汤鸡一样。这时一阵秋风吹过，林若蘅不禁打了个寒颤。等了半天公交车都没有来，林若蘅不禁在原地跺起了脚。 这时，一辆黑色广本停在了车站边上。 “咦？这不是大白鲸的车吗？”林若蘅不禁凑了过去。 车子的车窗被放下，车里面白景侧着身子问道：“丫头，你没带伞？” “我今天带伞了。” “那你怎么这副样子？”白景一脸疑惑。 “今天天气预报要下雨，所以我带伞了。但是我们公司的保洁阿姨今天没带伞，我就把伞借给她了。”林若蘅解释道。 “啊？”白景一时无语。看林若蘅还在雨中，白景冲她说到：“快上车！” “嗯？” “我让你快上车！你喜欢淋雨啊？！”白景看林若蘅愣在那里，急急地说。 “我浑身湿透了，上来会把你的车子弄得一塌糊涂的。”林若蘅依旧杵在外面。 白景终于没有了好耐心，冲她吼道：“你蠢啊！是我的车重要还是你的身体重要？你给我上来！” 林若蘅见白景已经火冒三丈，只能打开车门上了车。 “给，快点擦一下。”白景递给林若蘅一块手帕。 林若蘅接过依旧散发着淡淡柠檬香味的手帕，慢慢地擦着头发。 白景一看，问道：“都淋成这样了，擦起来就不要秀气了，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淑女啊。”他看林若蘅傻在哪里，索性一把抢过林若蘅手中的手帕，快速帮她擦着头发和脸上的雨水。“要这样快速度，不然很容易着凉的。给！” “啊？” “拿去自己再擦擦，我得开车赶快把你送回家。这手帕这么点大，不管用的。”白景又把手帕塞进林若蘅手里，发动了汽车。 林若蘅一边快速擦着头上、脸上、手上的雨水，一边问道：“大白鲸，把你车子弄成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听说这车子都是男人的第二个老婆呢。” “我都说过了，是车重要还是你身体重要？我和有些人不一样，永远不会将一样东西看得比人的生命更重要。再说了，反正这车也是公司的车，是属于我老板的，不是我的。” “我说呢，你怎么这么好心，舍得让我这么糟塌车子。原来它不是你的小老婆。”林若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差劲？我是那种为了自己老婆而不顾朋友的人？”白景觉得一开始没说清楚，又补充道，“我是指车子，你知道。” “是的，你在我心里的形象是很差劲！你别以为现在我会感激你，早上的事还没完呢！” 白景听了神情黯淡，轻轻说道：“原以为自己在各方面都做得不错，没想到在丫头你心里我竟是这样的。” 林若蘅见白景突然变得很颓丧，奇怪道：“你在乎你在我心里是什么样干什么？反正我是笨丫头、傻丫头、蠢丫头，就算我说你不好，别人也只会认我我笨、我傻、我蠢，不是吗？” 白景见林若蘅不明就里的样子，暗自叹了口气，说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把仅有的一把伞借给清洁工阿姨？” “没什么为什么啊？她没带伞，我就给她了。” 白景听了，突然转过头惊讶地看着林若蘅：“你把仅有的一把伞给了清洁工，然后把自己淋成这样？你脑子进水了啊？”白景不禁腾出右手，用食指指着林若蘅的脑门。 “那又怎么了？清洁工也是人，阿姨年纪大了，禁不起这样淋雨，而我还年轻，淋点雨没什么的。”林若蘅不服气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是铁打的，你也有可能淋了雨以后生病的？”白景气道。 “我年轻力壮，就算生病了，恢复起来也比较快，没事的。”林若蘅满不在乎地说。 “哈？我……”白景突然有想给林若蘅一个“毛栗子”敲醒她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 “你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服了你！”白景白了林若蘅一眼。 “哼！”林若蘅把脸转向车门那一边。 一路上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话。 车子开到林若蘅楼下，林若蘅转过头对白景说了句“谢谢”就准备下车。 “等等，丫头！”白景叫住了林若蘅。 “什么事？”林若蘅停下开门的动作。 “那个，回到家赶快洗个热水澡，越热越好。” “知道了。” “还有熬点生姜红糖水喝，这样能祛寒。嗯，当然了，回去早点睡，这样有助于身体恢复。”白景继续着他的叮嘱。 林若蘅突然鼻子有点酸，眼睛有点湿润，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关照，富有磁性的声音像父亲的关爱震动着林若蘅的心。 “你没事吧？”白景见林若蘅有点怪怪的。 “哦，没什么，我多记住了。对了，这手帕，等我洗干净再还给你。”说完，林若蘅就跳下车，跑进楼里。突然林若蘅又跑了出来，冲白景喊道：“大白鲸，明天别忘了来拿早饭！” 白景将车窗放下，探出头说道：“你也别忘了，明天是八点二十分，不是八点四十分。然后我们一起去样衣间。”林若蘅笑着点点头，又跑了进去。 白景回到在车里静静地看着林若蘅，轻轻地谈了口气，说道：“这丫头，真不知道她脑袋里还装了什么古怪的想法。” 第21章 2001年10月23日 第35天（1） 林若蘅昏昏沉沉地睡在床上，觉得自己像是掉在了一个冰窟里。虽然已经将春秋被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但是林若蘅总觉得刺骨的冰冷从四面八方袭来，使得她不停地在被窝里颤抖着。浑身疼痛，而林若蘅觉得更要命的是她的头感觉是要裂开一样，眼皮重得像是灌了铅，抬都抬不起来。 外面，陆雨飞正在忙着做早餐。陆雨飞心疼林若蘅昨天淋了雨，所以今天一早就起床了。到了八点，陆雨飞打开林若蘅的房门，轻声问道：“若蘅？你还好吗？” “嗯，雨飞，我没事。”林若蘅为了使雨飞安心，没有说实话。 “那你赶快起来吧，已经八点了，再不起来要迟到了。我去上班了。” “噢，Bye！”林若蘅强打精神对陆雨飞说道。林若蘅迷迷糊糊地听到陆雨飞锁门的声音，然后继续打着冷颤睡了过去。到了八点二十分，林若蘅的手机突然响起。林若蘅挣扎着坐起，接通电话，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喂”。 “小丫头，我已经到了，你在哪里？”电话那头传来白景富有磁性的声音。 听到白景的声音，林若蘅像是触了电一样，突然清醒过来。她提高声音说道：“大……大白鲸啊，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还在家里。” “哈？”白景惊叫了一声，然后他想起刚才林若蘅那句有气无力的“喂”，不禁又问道：“你没事吧？” “没，你等着我，我半小时内出现。”林若蘅边说边下床，跑向卫生间。 “还是我到你家接你吧，这样可以快一点。我们今天要把那么多裁减、缝纫要求传达下去，你又是第一次，任务还是蛮多的。” “哦。”林若蘅一边听一边已经整理好她的短发。“还是短发好，遇到突发情况，可以省去很多时间。”林若蘅看着她那清爽的短发发型，不无得意。林若蘅洗漱完毕，看到陆雨飞为自己准备的早餐，她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但是她还是拿出两个饭盒，帮白景盛好粥，装好温热的鲜肉大包，出门去楼下等白景。 二十分钟后，白景到了林若蘅家楼底下。林若蘅打开白景的车门，白景看到林若蘅苍白的脸色，不禁又问：“你真的没事？” 林若蘅朝白景微微一笑：“没事。喏，你的早餐。” “你不是睡过头了？怎么可能有空帮我做早餐？” “我的同居朋友做的。你……” “男的女的？”白景着急地插嘴道。 “你干嘛这么紧张？弄得好像我家长一样。你等一会儿乘热吃吧。”林若蘅看着白景紧张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没什么。”白景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没趣道。 他们两人到了样衣间后，林若蘅到白景办公室喝了点水，白景则把早餐吃了，就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其间林若蘅强打精神，一遍遍地查看资料，跟工人解释客人要求。她跟白景两人不停地穿梭在裁减室和缝纫间。林若蘅不断地冷汗直冒，但只要林若蘅一想到这次是凌寒晓让她第一次独自知道样衣间工人裁减、缝纫，她就咬牙擦去汗水。 到了吃中饭的时间，林若蘅只觉得头昏眼花，面对饭菜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白景见到林若蘅的反常，问道：“怎么了丫头，饭菜不合胃口？你就凑合吃吧，我们这里食堂的师傅烧菜就这水平了。” 林若蘅连忙遮掩道：“不是，你别乱说，我刚才只是在思考问题。”林若蘅这时想起每次不舒服妈妈总是要让自己多吃东西，不管自己想吃不想吃。“是啊，要把中饭吃下去，人是铁饭是钢，今天早饭没吃，要是现在中饭也不吃，下午精神怎么会好呢？”林若蘅暗想。于是她开始强迫自己吃东西。 为了抓紧时间，吃过中饭，林若蘅和白景就又盯着工人开工了。“总算只有三个款了，加油！”林若蘅暗自鼓劲。 可是当他们进行到到最后一个款的时候，问题来了。按照客户确认的图纸来裁剪和缝纫的话，在腰的部位有点不贴身。于是林若蘅主张稍稍改动下原来的设计，在腰的位置拉出一条腰带。而白景则主张完全按设计图纸来做，没必要他们来承担不必要的风险。原先这两人还心平气和地在商量，可说着说着，两个人互不相让，结果争得面红耳赤的。在场的工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两个人，他们都想不通，平时很沉稳的白经理怎么会跟一个小姑娘吵了起来，弄得他们都不知道该听谁的好。 到最后，白景说道：“我们在这里吵到天黑也不会有答案，我们都不是做主的人。你打电话给寒晓，让他做决定吧。” 林若蘅白了白景一眼，一边气喘吁吁一边颤抖着手拨通了凌寒晓的电话。 林若蘅将情况汇报给凌寒晓以后，凌寒晓略微思考了一下，对林若蘅说道：“还是先按设计图做，我们来不及再与客户重新确认一遍设计图了。” “噢，我知道了。”林若蘅悻悻地说。 林若蘅挂了电话，白景得意地说：“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我赢了。” 林若蘅不服气道：“我们做设计的不能光是死搬硬套，我们要设身处地地为客户着想……” 林若蘅话还没说完，手机突然响了。“喂，若蘅，我刚才又想了想，你让样衣间做条腰带备用。万一，我们可以在腰的两旁加编织带，将腰带固定上去。”凌寒晓在电话另一头急速地说道。 “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安排的。”林若蘅挂掉电话，立即就按凌寒晓的要求去安排了，同时她还不无得意地看了白景一眼。 白景则还了一个白眼给她。 全部交待完以后，林若蘅感觉浑身像要散了架一样，有点头重脚轻，头疼得像要裂开一样。 白景看到林若蘅微微颤抖的样子，本想问她有没有事，可一看林若蘅两颊绯红，觉得她应该不像有事的样子。而且刚才两人为了衣服裁剪的事争得面红耳赤的，现在他也有点拉不下面子去问，所以他又把到嘴边的问题咽了回去。 林若蘅整理好资料，背着包走出裁剪室，向样衣间大门走去。 白景最终还是决定先放下架子，于是跟上去打了个招呼：“设身处地为客人着想的设计师小姐，要送你回去吗？” 林若蘅转身回答道：“死搬硬套的稳稳当当先生，不用了，谢谢！” “不用谢！那不送了！”白景听了来气了。 “Byebye！” “再见！” 等白景说完，两个人各自相后转，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林若蘅一边走着一边抬头看了下逐渐西下的太阳。“现在太阳没下山呢，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很冷？今天一天都这么冷，难道我衣服穿少了？”林若蘅依旧抬着头看着太阳，突然她看到太阳的光芒逐渐暗下去，四周慢慢变黑，而原先太阳的位置被越来越多的小星星替代了。终于，林若蘅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白景转身后走向自己的办公室。途中他走过他自己的车子，车子的车窗正好映出林若蘅向样衣间大门走去的身影。“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傻，现在对着天空不知道在发什么呆。”当白景看到林若蘅抬头看着太阳的时候，暗自嘲笑道。正当白景准备再往前走时，他看到林若蘅突然倒在了地上。“这丫头，搞什么呀！”白景赶紧转身向林若蘅跑去。 白景跑到林若蘅身边，扶起她，喊了道：“丫头，丫头，醒醒啊？”可是林若蘅一点反应也没有。白景感觉林若蘅身子很热，于是他用手摸了一下林若蘅的额头。“哇，这么烫！”白景突然想起今天一早林若蘅苍白的脸色，中午萎靡不振的样子，突然叫道：“这傻丫头，不会是发着热在这里干了一天？真是！”白景立即将林若蘅抱起，快速走向自己的广本。 第22章 2001年10月23日 第35天（2） 白景将林若蘅放到车子的后座，看到林若蘅烧的通红的脸颊，他的心莫名的收缩了一下。“这样脑子会不会被烧坏？现在已经很傻了，脑子烧坏了，以后不是更傻？”他想了想，跑向门卫顾大伯那里，找了些冰块，装在个小袋子了，又跑回车子那里，将冰块敷在了林若蘅的额头上。然后白景以最快速度坐到驾驶座上，将车子开向医院。 到了医院急诊室门口，白景立即跳下车，打开后座车门，将林若蘅抱出车，冲向急救室。护士一边让白景将林若蘅放到急救床上，一边有另外的护士开单子让他立即去挂号交费。白景手忙脚乱地接过一堆单子，跑到服务台填写病历，再去排队挂号交费。 等白景回到急救室，护士告诉白景，她们已经给林若蘅打过退热针，而且正在挂盐水，林若蘅应该大致没什么事了，但是要留院观察一晚。最后护士白了白景一眼说：“你这人也真是的，女朋友发热发到40.5度才送她来医院。赶快拿了病历到急症医生那里去开药！” “哈？女朋友？这丫头什么时候变成我女朋友了？”白景被护士说得哭笑不得。 等白景办完一切手续，就和医院护工一起将林若蘅转移到留观病房。等白景忙完一切，坐下来喘口气的时候，他才发现已经六点半了。白景想：“还是看看这丫头手机里的联系人，让她朋友来照顾她吧。” 于是他轻轻拉开林若蘅的包，找出她的手机。可是当白景看到林若蘅的手机时，差点崩溃，林若蘅的手机没电了！白景毫不客气地又把林若蘅的包翻了一边，彻底崩溃了，林若蘅的手机没有备用电板！ “看来只能我来照顾她了，这个麻烦丫头。”白景暗自叹息。他等林若蘅换过一瓶盐水后，就委托一位护工帮忙照看一会儿林若蘅，就走到外面。 “喂，静！今天不能见面了。” “最近很忙吗？今天又要加班？” “嗯！”白景极不自然地回答道。 “那你自己注意身体，别太操劳了。我还要复习，先挂了。” “那你自己也注意身体，不要复习到老晚，早点睡！亲爱的！”白景也挂了电话，然后又轻轻自语道，“对不起，静！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这么想向你隐瞒。” 白景随后在外面随便吃了些东西就赶回了病房。林若蘅正平静地睡着，他又摸了下林若蘅的额头，已经没有刚送来医院时那么烫了，看来药已经发挥作用了。 突然，林若蘅嘴里喊道：“爸爸！爸爸！”同时她伸出双手在空中乱舞，像是想抓住什么东西。 白景看到林若蘅这样，不禁上前轻呼：“丫头，丫头？你怎么了？醒醒，告诉我哪里难受？” 可是林若蘅没有要醒来的样子，依旧在挥舞着她的双手，说着胡话：“爸爸，你不要走，不要丢下蘅蘅！爸爸！爸爸！”同时泪水从林若蘅的眼中流出。 白景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怕这样下去，扎在林若蘅手上的静脉注射针头被林若蘅弄得偏离原来的静脉而回血。于是他上前一把抓住了林若蘅的双手。 这一招似乎还很管用。林若蘅渐渐安静了下来，喃喃地喊着“爸爸，爸爸！”，渐渐又陷入沉睡。 白景轻轻松开一只手，将林若蘅扎着针的左手放好，又拿出手帕替林若蘅轻轻将眼泪擦了。白景怜惜地看着林若蘅，轻轻说道：“小丫头，是不是心里有什么苦啊？是关于爸爸的吗？” 白景看着林若蘅因为发热而干裂的嘴唇，想出去买瓶水。可他刚想从林若蘅右手抽出自己的手，林若蘅就开始显得不安起来。这样一来，吓得白景只能依旧抓着林若蘅的手。 旁边看护邻床的一位大妈笑着对白景说：“小伙子，被女朋友搞得没办法了吧？你要干什么，尽管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阿姨我帮你做。 白景听了，尴尬地朝她笑了笑。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让那位大妈帮忙。“阿姨，那我就不客气了。”白景掏出钱包，拿出五十元钱递给大妈，“请你帮我买瓶水，买包一次性杯子，再看一下是不是可以买到棉签。”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大妈爽快地接过钱就出去了。 “谢谢你！”白景冲着大妈的背影说道。” 没过多久，大妈带着水和棉签回到了病房。大妈将东西和剩下的钱递给白景。白景连声说“谢谢”，并跟大妈说：“阿姨，多下来的钱你不用给我了。” 大妈将钱塞回白景手里说道：“小伙子，你别跟我客气。本来到医院来已经够麻烦了，所以我们能互相照应的就应该互相照应一下。” 白景感激地说道：“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阿姨你真好！” 大妈帮白景打开矿泉水瓶子的瓶盖，笑道：“不用一直谢我。看你对你女朋友这么好，就知道你是个体贴人、有担当的男人。” “哈？”白景没想到这大妈是认定了林若蘅是自己女朋友了。 白景将水倒了一点在杯子里，然后将棉签润湿了，慢慢涂抹林若蘅的嘴唇。在一遍又一遍棉签的湿润下，林若蘅的嘴唇终于慢慢变得滋润了。白景接着又将手帕拿出，轻轻地将林若蘅脸上，脖子里密密的汗珠擦了。 白景看着林若蘅，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他感觉跟她在一起很开心，哪怕是在吵架。他感觉跟她在一起自己变得年轻了，又回到了林若蘅那个年纪。他忍不住想要关心她，爱护她。可是他不能，不能这么做。他强行将这些冲动压制下去，伸手摸了下林若蘅的额头，好像温度已趋于正常。白景松了口气，看到盐水差不多要没有了，他喊来了护士。护士告诉白景这是最后一瓶盐水了，等病人醒了再量个体温，然后帮林若蘅将静脉注射的针拔了就走了。 白景依旧抓着林若蘅的手，不曾松开过。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林若蘅，渐渐地意识模糊起来，最后终于忍不住趴在林若蘅的病床上睡着了。 第23章 2001年10月24日 第36天（1） “爸爸，你在哪里？爸爸，不要丢下蘅蘅！”林若蘅喊道。 突然爸爸笑盈盈地出现在林若蘅面前：“蘅蘅，爸爸在这里！来——”爸爸向她伸出了手。 “爸爸！”林若蘅一把抓住了爸爸的手，不禁泪流满面，“爸爸，不要再松开蘅蘅的手，跟蘅蘅回家！” “不，蘅蘅乖！爸爸要去给蘅蘅赚钱，赚很多很多钱回来，这样蘅蘅就可以吃好吃的，穿漂亮的衣服，上更好的学校。乖，爸爸要走了。” “不！爸爸！蘅蘅以后再也不任性了！我不要吃好吃的，不要穿漂亮衣服，我努力学习也能上好学校，我只要爸爸陪在蘅蘅身边！”林若蘅哭喊道。 可是爸爸依旧笑盈盈地，松开了原本握紧林若蘅的手，向远方走去。 “不！爸~爸~！”林若蘅喊着醒过来。原来是个梦。林若蘅用左手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她再往旁边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她发现白景这家伙正趴在自己病床上睡着了。更要命的是白景正抓着自己的右手。“天哪！难道梦里我抓住的手不是爸爸的，而是大白鲸的？天哪！”林若蘅在心里惊叫。林若蘅想到这里，顿时满脸通红。她轻轻地想将手抽出，但就是这小小的动作还是把白景给惊醒了。 白景猛地抬起头，看到林若蘅已经醒了，而且满脸通红的，以为她体温又上升了，吓得他立马站起来，伸手去摸林若蘅的额头。 “啊！你干吗？”林若蘅尖叫道。 “嘘！”白景原本要摸林若蘅额头的手立即收住，变成捂住了林若蘅的嘴。 “天还没有亮，别人都在睡觉，你叫什么叫！”白景轻声道。 “呜呜呜呜”林若蘅拼命挣扎。 “你答应我小声说话，我就放开。” 林若蘅拼命点了点头，白景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林若蘅没好气地说：“你另外个手也松开啦！” 白景愣了一下，发现原来自己的手始终抓着林若蘅右手。白景尴尬地松开手，嘴上却说：“不知道是谁，刚才死命抓着我的手不放呢！” 林若蘅见白景总算松开了手，立即准备下床。 白景急忙问她：“丫头，你要干嘛？你还不能离开医院，得等医生再看过没事才能出院。” 林若蘅说道：“哎呀，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跑掉的，我马上就回来。”正说着，她已经穿好了鞋。由于她热度刚退，身体还很虚弱，她穿好鞋站直身体的时候觉得一阵头昏眼花，身体不禁晃了一晃。 白景见了，赶紧扶住林若蘅，问道：“你要去哪儿？你这个样子，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结果林若蘅听了突然间又满脸通红，连声说不用。 白景却坚持道：“不行，你这个样子怎么让人放心啊？我陪你去！” 林若蘅无奈，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我要上厕所，你也要跟了去啊！” 白景心想，“嘿嘿，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刚才脸红得像个红苹果。”他心里这么想，可表情却仍是很严肃地说：“那你自己当心点，快去快回，不然我会以为你掉进马桶里的。” 林若蘅狠狠瞪了白景一眼才走出病房。 等林若蘅回到病房，白景将在护士那里要来得体温表给她：“再量一下体温，护士要求的。” 林若蘅接过体温表，含在了嘴里。 白景就静静地看着她，突然说：“等一会儿愿意跟我说说你爸爸的事吗？” 林若蘅疑惑地看着白景。 白景接着说：“我知道爸爸是你心里很大的痛，或许你不愿再提起他。但我觉得你说出来比压在心里好。” 林若蘅神情黯淡，面露痛苦的表情。 三分钟后，林若蘅默默地将体温表拿出，白景一把抢过去一看，轻松地说：“总算退烧了！等一会儿应该就能让我们回家了。你再躺一会儿，我去拿给护士。” 等白景回到病房，看到林若蘅人靠在床上，有点痴痴呆呆的。白景觉得有点后悔去揭她的伤疤，于是劝解道：“都怪我不好，害你又想起不想想起的事。其实我也是好意，但我又想了想，将它藏在心里将它忘记未尝不是件好事。” “要是能忘记就好了。”林若蘅终于开口说话了。“其实你说的对，说出来可能会好些。只是，你愿意听我说吗？这可不是一个让人开心的故事。” 白景诚恳地点头说道：“你要是相信我，当我是你朋友，你就倾诉出来。” 林若蘅慢慢开始了她的叙述：“那年我才八岁。家里条件不是很好，爸爸为了能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毅然决定离开我和妈妈，去遥远的非洲支教。这样，我们当地教育局可以一次性先支付给我们家一笔补贴，而且爸爸在非洲拿到的工资是美金，汇回家再兑换成人民币，对于我家来说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当时我哭着不让爸爸去，爸爸就哄我说爸爸是去那边赚大钱，赚了好多好多钱以后，就可以给我买好吃的，买漂亮的衣服，可以让我上名牌学校。在这些的诱惑下，我终于松开了原本抓紧爸爸的手。爸爸走了，这一走，成了我们的永别。 林若蘅忍不住留下泪来。 白景悄悄地递给她一块手帕，一块依然散发着淡淡柠檬香味的手帕。 林若蘅坐直了身子，接过手帕，却没有拿它擦去泪水，而是任它肆意流淌。林若蘅哽咽地继续她的叙述：爸爸去了非洲以后，为了尽可能地多汇钱回来，他从没有回来探亲，因为飞机票太贵了。他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打电话回来。我都两年没见过爸爸了，我好想好想他，于是在那年元旦爸爸打电话回来的时候，我哭着闹着，要他回来。妈妈于心不忍，也劝爸爸回来看看我，看看爷爷奶奶。于是爸爸答应了。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就因为我的哭闹，使得爸爸客死他乡。爸爸为了哄我开心，回来前特意为我挑选了礼物。在回他宿舍的途中，爸爸遭遇了抢劫。劫匪看中了他手中为我挑选的礼物，结果爸爸死也不肯放手，劫匪就一刀刺进了爸爸的心脏…… 林若蘅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用手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 白景听了，不禁走到林若蘅身边，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他没有想到，原来林若蘅心里藏着这么悲伤、这么沉重的往事。 林若蘅哭到伤心处，忍不住一下搂住白景哭喊道：“是我害死了爸爸！如果不是我任性，爸爸不会决定要回来，也就不会在那天出去买东西！如果不是买给我的礼物，爸爸也不会不松手！是我害死了爸爸！” 第24章 2001年10月24日 第36天（2） 白景看着林若蘅，觉得他的心被林若蘅哭碎了，很痛！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只有抱住她，给她温暖。 这时，林若蘅的哭喊声将临床的大妈吵醒了。大妈一见林若蘅抱着白景在哭，就忍不住问道：“你女朋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白景只好对她尴尬地笑笑，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而林若蘅将多年来积压在心里悲伤发泄出来后，渐渐平静下来，她听到大妈的说话后，立即松开白景，问道：“你女朋友？你女朋友来了？哎呀，刚才真不好意思，我会跟她解释的。” 白景也松开抱着林若蘅的手，听了林若蘅的话，不禁笑道：“哪有什么我的女朋友，你不用找了。阿姨说的我的女朋友就是你！” “哈？我……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朋友？那个，阿姨，不是你想的那样……” 大妈才不听林若蘅的解释，说：“你不用说了，我什么都知道。你男朋友对你可真是不错。你们两个要好好的，我看好你们！” 白景见林若蘅还要跟大妈解释，凑近她耳朵说：“你别说了，当心越描越黑！” 林若蘅用手帕擦干眼泪，瞪了白景一眼，心想：“这哪跟哪呀！” 白景一看，已经六点半了，就去找护士询问林若蘅能否出院回家了。等到他们弄好一起，已经七点半了。 林若蘅坐在白景的车里，充满感激地说：“大白鲸，谢谢你！” 白景微微一笑：“没什么，你生病了，做为朋友，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我不光谢你照顾我，我还要谢谢你肯听我的伤心故事。这件事压在我心里十三年了，今天将它说出来，我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你这十三年从没有跟别人说过这件事？”白景好奇道。 “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总觉得是我害死了爸爸。如果可以让我重来一次，在爸爸离开时，我会对他说我不要吃好吃的，不要穿漂亮衣服，我努力学习也能上好学校！我绝对不会再松开自己的手。” “那你这么努力学习，拼命工作，也是为了你爸爸？” “是，也不完全是。爸爸出事后，爷爷奶奶怪妈妈没有管好我，害得爸爸客死在遥远的非洲，他们从心底里厌恶憎恨我和妈妈。妈妈没办法，只能将爸爸的抚恤金全部留给了爷爷奶奶，带着我离开了家，她自己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将我抚养长大。我从那一刻起，就暗暗下决心，将来我要让妈妈过上幸福的日子，我要替爸爸照顾好妈妈！” “我说丫头，对于这件事，你这样封闭自己，按着你自己想法生活、工作，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还有你死去的爸爸的想法？”白景一边开着车，一边认真严肃地问道。 “唉？我不是很明白。” “你这样不顾一切地工作，无非是想多挣钱，以报答妈妈的养育之恩，以安慰你爸爸的在天之灵。可你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却没有考虑到你的身体是否能承受。先前你帮陈曦加班，我想也不是纯粹想帮她吧？这个暂且不提，就说昨天，你发着高热，居然还跟着我在样衣间干了一天！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对你的身体有多大损害！”白景突然激动地说道。 “可昨天是凌寒晓第一次让我独立来指导裁减和缝纫……” “你就是不断给自己找各种理由工作，却从不考虑其他。你妈妈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生活工作的，估计她不会赞同吧？你爸爸在天国天天看着你这样生活工作，也不会开心吧？”白景毫不客气地打断林若蘅的话，反诘道。 “那……那我应该怎么做？” “怎么做要我来教你？放下你的伤心往事，打开你的心结，每天都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工作时认真努力，但该休息时就休息，还有，找个爱你的人！” 林若蘅听了白景的话，如醍醐灌顶，心中豁然开朗，“谢谢你！我现在轻松多了，我想我很快可以走出这个阴影了。对了，为什么不是让我找个我爱的人，而是爱我的人？” 白景笑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开始谈恋爱了。你又钻牛角尖了。不过要是能找到你爱的而且又爱你的人，那是最完美的。要是没有，我希望你能选择那个最爱你的人。” 林若蘅却摇摇头说：“不，我会选择我最爱的人！” 白景惊讶地看了一下林若蘅，却没有再说什么。 “对了，大白鲸，我又把你的手帕弄脏了，下次一起还给你吧。”林若蘅突然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白景的手帕，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没关系。不过你要早点还给我，不然我怕慢慢地我的手帕都要到你那里去了。” “大白鲸！你太过分了！你当我是好哭鬼啊！” 白景大笑道：“哈哈哈哈，这才像我刚开始认识的那个小丫头！” 车子开到林若蘅家楼下，林若蘅对白景说道：“到我家去坐坐吧，顺便吃过早饭再去上班啊。” “这不太方便吧？不用了！” “没关系，现在这个时候，和我同住的朋友肯定已经去上班了。你照顾了我一晚上，现在再让你饿着肚子去上班，我会很过意不去的。再说了，你的早餐是我负责的。” “那好吧。”白景跟着林若蘅上了楼。 林若蘅打开家门，陆雨飞果然已经去上班了。林若蘅看了一下饭桌上，空无一物。她再跑到厨房一看，没有开火仓的痕迹。林若蘅暗想：“这雨飞，我不在家肯定又是没吃早饭就上班了。这回我可是给她丢人丢到家了。怎么办，大白鲸还在客厅里呢！”林若蘅想到这里，赶紧倒了杯水端出去，说道：“你先喝点水，我马上做早餐。” “呃，还是算了，你的病还没完全好呢，要好好休息。” “没关系，我没那么脆弱。我去煮面条，很简单的。再说，我也要吃早饭哪！”林若蘅说着就往厨房走。 “算了，还是我来吧。告诉我面条放在哪里了？”白景一把抓住林若蘅，让她坐下。 “啊？” “啊什么呀！告诉我面条在哪里？” “我只是没想到原来你也会……”林若蘅边说边走到厨房将一包挂面递给白景。 “小看我啊。我会做的事多了，只是有些是我不想做而已。烧饭做菜就是其中一样。”白景打断林若蘅，接过林若蘅的挂面，开始忙活起来。 “我来切葱花吧。”林若蘅不好意思让就这么让白景做早餐，开始打起下手。 白景一边烧水，一边看着林若蘅娴熟地哒哒哒地切着葱花。突然有一股温暖的感觉从他心里升起。自己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下过厨房，当初自己极端厌烦了烧饭做菜，曾经发誓再也不到厨房了，现在居然为了这个小丫头站在煤气灶前。白景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在心里暗暗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 “放着吧，丫头！剩下的交给我，你等会儿只管吃就行了，让你尝尝我的手艺。”白景见林若蘅已经切好葱花，就将林若蘅赶出了厨房。 一会儿，白景就端着两碗鲜香四溢的面条走出厨房。 “哇！好香！我可是饿坏了！我开吃啦！”林若蘅抢过面条，挑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就往嘴了送。也难怪她饿了，她就昨天中午强迫自己吃了点东西，后来就没再吃过。 白景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宠溺地对林若蘅说：“你吃慢点，也不怕烫着！” 林若蘅将嘴巴里面条咽掉后嗤嗤地笑了：“你刚才说话的样子真像我妈妈。这面条真好吃，没想到你的手艺跟我有得一比。” “哈？我堂堂一男子汉，那点像你妈妈了！我的手艺当然是可圈可点的了。不过那雪菜肉丝的浇头味道不错，起到了点睛的作用。这是我在你家冰箱里找到了。我们总不能吃阳春面吧。” “所以我说你跟我有得一比啊。那雪菜肉丝就是我炒的，不过那雪菜是我妈妈亲手腌的，外面买不到的。” “你就吹吧，还不是你妈妈雪菜腌得好，你那雪菜肉丝才那么好吃的。” “你不相信我的手艺！那哪天我们找机会比试一下，请公司的人评判一下，谁做得好吃。”林若蘅不服气道。 “你以为我怕你啊！不过我为什么要跟你比呢？”白景不屑地看着林若蘅。 “大白鲸！你！”林若蘅气鼓鼓地低头吃面。 等林若蘅吃完，就被白景押着睡到了床上。白景帮林若蘅洗好碗，就去公司了。白景慢慢走下楼梯，轻轻地，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林若蘅说：“丫头，你每次流泪的样子，都让我觉得心痛。我不想再看到你流泪，我也不会再让你对我流泪。我希望以后都一直看到那个开心直率的你。” 早上九点半，白景到了林若蘅公司，坐到了凌寒晓面前。 凌寒晓此时正焦急地打着电话，并在自言自语：“这个林若蘅，究竟怎么回事？从昨天到现在电话也不接一个！”凌寒晓抬头看到白景，放下电话问道：“白景，昨天林若蘅跟我通完电话后怎么就没再接电话？后来衣服怎么样了？” “衣服按你的指示裁下去做了。林若蘅病了，我把她送到医院了，所以她接不了你的电话。” “病了？送医院？很严重吗？”凌寒晓急切地问道。 “嗯，发高烧晕倒了。不过现在没事了。” “她病得这么严重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她很担心？”凌寒晓责问道。 “喂，有我照顾她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干嘛那么激动！”白景不买账地说道。白景从凌寒晓急切关心的神情中看到了他对林若蘅似乎有别样的感情。白景心中升起一丝警惕，他在很多方面是个豁达的人，但有些方面他是不会让步，哪怕对方是自己很好的朋友——凌寒晓。白景觉得自己就是个极端自私的人。 而凌寒晓听了白景的话，也慢慢安静下来。是啊，他凌寒晓有什么立场可以对白景这样呢？这似乎超出了上司对下属关心的范畴了。“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那个，我们开始工作吧！”凌寒晓低声道。 于是两人颇为尴尬地对视了一眼，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第25章 2001年10月26日 第38天（1） 林若蘅这一病，病了三天，期间反反复复，把她折腾得够呛。白景倒是准时每天三个电话会问她的病情，不过问着问着，两个人就会斗起嘴来。虽然林若蘅跟白景斗嘴，但她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白景说得有点道理。她自己觉得应该吸取这次的教训，以后做事情之前先考虑一下后果，再也不会这么托大了。 林若蘅这天一早到了办公室，跟凌寒晓打了个招呼。 凌寒晓关心地说道：“若蘅，怎么今天就来上班了？看你脸色还不是很好，要不你索性下周一再上班吧。” “寒晓，我没事了。虽然这次是元气大伤，不过现在我又活过来了，又生龙活虎了。”林若蘅笑道。 “真不放心你啊，万一你做着做着又晕了，怎么办？”凌寒晓打趣道。 “是白景跟你说的吧。我真没什么事了，我没那么娇弱。”林若蘅心里在暗骂白景多嘴，把自己的衰事都跟凌寒晓说了，害自己一点面子也没有。 “那你自己注意，今天尽量早点下班。” “嗯，知道了。”林若蘅说着回到自己座位。她觉得凌寒晓对自己总是那么和蔼可亲，不像那个大白鲸。林若蘅打开电脑，发现留下的工作也不是很多，估计凌寒晓加班加点帮她尽可能多地处理掉了。林若蘅不禁抬起头感激地看了凌寒晓一眼。 到了下午五点，凌寒晓走到林若蘅那里，说道：“若蘅，做得差不多了吗？” “嗯？我还有预算没有做好呢。” “你交给我，下班吧。” “寒晓，我行的，很快就做好了。” “算了，你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乘星期六、星期天再好好休息一下。下周一开始我可不会给你这种优待了。”就这样，林若蘅被凌寒晓赶出了办公室。 “哎呀，今天大白鲸怎么还不来？这钥匙还要给他呢。”林若蘅在公司楼下拿着一把钥匙自言自语道。 到了五点半，白景终于出现在一楼大厅。今天白景穿了一套藏青色纯色西装，显得人格外精神。 林若蘅见到白景，立即从保安借给她的椅子上跳起，冲到他面前喊道：“白景！” “啊呀！”白景被林若蘅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林若蘅！你就不能稳重一点啊！是不是病好了，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这才是真正的我呀！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你怎么在这里？不用上班？”白景问道。 “寒晓让我先下班了。我都等你半个小时了。” “你这上司对你可真好。”白景听了不禁酸溜溜地说。 “是啊，连雨飞也这么说，噢，雨飞就是我的同居好友。不过寒晓人的确不错。”林若蘅并没有听出白景酸酸的语气，连声夸赞凌寒晓。 白景可没这个心情听她称赞凌寒晓，于是不屑地问道：“有本事当面去夸凌寒晓去。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咦，你怎么这么说话呢，像是吃了火药一样。喏——”林若蘅将钥匙拿出，举到白景面前。 白景看到这是一把小钥匙，下面连着一个幸运草的钥匙圈，显得很别致。“这个是什么？”白景问道。 “钥匙呀！老说我笨，自己也有脑子秀逗的时候。”林若蘅嘲笑道。 “我当然知道这是钥匙，真是！我是问这是什么钥匙，给我干什么？” “我在邮局租了个信箱，这是信箱钥匙。”林若蘅得意道。 “信箱？我从来不写信的。丫头你想写情书给我？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发短信或打电话给我就可以了。不不不，这样也比较麻烦，反正我们几乎天天见面，你直接跟我说得了。”白景打趣道。 “你说得都是什么呀！”林若蘅听了脸马上红了。“我租这信箱又不是写信用的。我想了想，你每天早上的作息时间不是很固定，要你每天早上八点四十在新华书店等我不太现实。所以，我租了个信箱，每天我会将你的早餐放在里面，你方便的时候自己去拿就行了。”林若蘅解释道。 白景听了愣住了，他没想到林若蘅会站在他的角度考虑事情并将一切安排好了。虽然是件小事，但白景心里还是很感动。“那个，你帮我每天准备早餐已经很麻烦你了，还要你破费去租个信箱……” 第26章 2001年10月26日 第38天（2） “那从后面开始租信箱的钱你出啊！我都不收你早餐的钱，租信箱的钱难道你还想让我出啊？”林若蘅将钥匙塞到白景手里，往大楼外走去。 “唉~”白景拿着钥匙转身看林若蘅，她并没有理会他，已经渐渐走远了。“这丫头，这不是强迫我接受嘛！”白景无奈地笑了笑。 林若蘅走出公司大楼后，就去了超市，采购了一些菜。她昨天问过陆雨飞，今天她和她男朋友没有约会。平时都是陆雨飞煮晚饭，林若蘅决定今天煮晚饭给陆雨飞吃，给她个惊喜。 等到陆雨飞回到家，见到桌上的菜，立即尖叫着冲到厨房：“若蘅！真是你在家做菜给我吃！”然后陆雨飞又跑到饭桌前边看边说：“哇塞！我今天有口福了。梅汁排骨，青椒牛肉丝，蚝油生菜，咦，若衡，三个菜，那是不是还少个汤啊？” 林若蘅从厨房探出头来说道：“你啊，真不知足，三个菜还不够好么？我在老家要是晚上有这样两个荤菜就已经很开心了。等着，汤马上就好。专门等你回来再烧的。” “那我先盛饭了。”陆雨飞兴冲冲地盛好饭就开始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林若蘅将刚烧好的香菜香菇豆腐羹端上饭桌后，端起饭碗边吃边跟陆雨飞说：“雨飞，等一会儿你帮忙洗下碗，我有事情做。” “好，没问题！”陆雨飞嘴巴塞得满满的，呜呜地说。 吃完晚饭，林若蘅就跑到卫生间，开始洗白景给她的三块手帕。洗手帕容易，但是要手帕上留有柠檬清香，林若蘅却犯难了。她从来没想过要用护肤品或是香水之类的东西，对于这方面是一窍不通。她想来想去，突然想起刚才在超市买的柠檬。这柠檬原本她买来是准备泡茶喝的，现在林若蘅决定牺牲它。林若蘅想到就做，立马跑到厨房将柠檬切了片然后将手帕和柠檬一起放在水里泡。 因为今天是周末，陆雨飞洗好碗后就准备去卫生间洗澡。当她看到林若蘅泡的柠檬和手帕时，大叫着从卫生间出来：“若蘅，你干嘛呢？给手帕做美白？” “不是啊，你怎么这么想呢？我是想让手帕吸收了柠檬的香味，这样手帕干了以后可以有淡淡的柠檬香。”林若蘅解释道。 陆雨飞听了噗嗤一下笑了起来，“若蘅，你究竟是什么脑袋，想法这么奇怪。你这样泡，恐怕再放几个柠檬进去也没用。” “雨飞，那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弄才能使手帕干了能有柠檬清香？” 陆雨飞朝盆里的手帕看了又看，问道：“那你告诉我，这手帕哪里来的？你这么起劲地要把手帕弄香了，很反常啊。” “你别瞎说了。我把人家的手帕弄脏了，总应该洗干净再还给人家吧。” 陆雨飞追问道：“那手帕是谁的？从实招来！” “哎呀，你别问那么多了，快点告诉我该怎么弄啊。” “你不说，我就大刑伺候了。”陆雨飞说完就开始给林若蘅呵痒痒。 林若蘅是超级怕陆雨飞这一招的，于是两个人一个跑，一个追，最后林若蘅倒在自己床上大喊：“雨飞，停，停，停！我投降，我坦白从宽。” “说吧，这手帕是凌寒晓的呢还是那个大白鲸的？”陆雨飞大笑着停下来，坐在林若蘅床上。 “唉？你什么意思？” “听你回来讲公司的事，不是凌寒晓就是沈晓漪，要不就是那个大白鲸。你啊，难道还能认识其他的人？这手帕一看就是男人用的。这凌寒晓和白景两个人，一个喜欢你，一个你喜欢，我现在真的很好奇是他们两个中谁把手帕给了你，还一给给三块。快从实招来，不然又要大刑伺候了。”陆雨飞在那边口若悬河地分析道，到最后还不忘记威胁一下林若蘅。 “什么一个喜欢我，一个我喜欢，你说得像绕口令似的。” “这可是我从你平时跟我讲的公司故事里分析出来的呀。你别打岔，快从实招来。” “是那个白景的。” “嗯？看来事情正在复杂化。”陆雨飞听了林若蘅的答案，略微有点惊讶。 “什么正在复杂化呀。很简单的事，那天我不是浑身淋湿了吗？白景就把手帕借给我擦雨水了。”林若蘅搞不明白陆雨飞又在瞎想些什么。 “那天送你回来是白景啊？” “是啊，不然你以为是谁？” “我原先是看好凌寒晓的。事情复杂化了，可能那个大白鲸对你也有意思。到时你们一个有情，一个有意，看来凌寒晓没机会了。”陆雨飞一边说一边在替凌寒晓惋惜。 “你瞎说什么呢！别在这儿乱推理了。快点告诉我该怎么弄才能使手帕干了以后能留有柠檬清香。” “你干嘛非要求手帕上有柠檬清香呢？” “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这手帕白景给我的时候就有柠檬清香，那我总要想办法弄得跟他给我时一样再还给人家吧。” “还不承认自己喜欢他。不过这白景也真是，还搞这么一套。又是我倒霉，得做自我牺牲了。”陆雨飞说着跑到自己房间，拿出一个暗褐色小瓶。“喏，给你。” “这是什么？” “柠檬精油啊！我特意让朋友从香港开回来的。本来是用来面部护理的，现在倒好，给你用来浸手帕了。”陆雨飞一脸的舍不得。 林若蘅接过瓶子，打开了瓶子，马上就有一股浓郁的柠檬香味散发出来。“只要把这倒在水里，把手帕一起浸就可以了？”林若蘅说着，就走到卫生间准备倒精油。 “只要两三滴就行了！”陆雨飞在林若蘅背后大叫。 “还好你及时说了，不然这一瓶被我全倒在里面了。” 陆雨飞看着林若蘅，无语，额头上早已冒出一层汗。“若蘅，等手帕干了，烫好后，要是觉得味道淡了，你再用这个小瓶装点水，倒一两滴精油进去，喷在手帕上，应该就能使手帕留有柠檬清香了。”陆雨飞说着塞给林若蘅一个小喷雾瓶子。 “雨飞，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林若蘅搂住陆雨飞又蹦又跳。 “好了啦！你这类动作以后少做了啦！”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没人看见，没人误会的。” 第27章 2001年11月15日 第58天（1） 秋水生凉，寒气渐沉。进入十一月后，天气就渐渐寒冷起来，尤其是在早晨。此时林若蘅正站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的候机楼的落地大玻璃窗前，看着外面忙碌的飞机和机场工作人员。 林若蘅现在内心正激动不已，眼前不禁又浮现出三天前的情景：沈露嘉办公室里，沈露嘉面带兴奋地对她和凌寒晓、沈晓漪宣布，这次香港时装设计大赛，凌寒晓和沈晓漪的作品入围前十。而林若蘅的作品虽然未进前十，但接到通知，她的作品入围新人奖，将和其他四位选手的作品一起角逐最佳新人奖。大赛组委会已经正式通知公司，让他们三人前去参加颁奖典礼，而正式比赛结果将在15日晚上举行的颁奖典礼上公布。公司决定由沈露嘉带队，和他们三个一起去参加颁奖典礼。也难怪林若蘅激动了，第一次参加设计大赛，就入围新人奖，就已经是对她设计水平和实际裁剪做工的肯定。就算这次没有得奖，能亲自出席颁奖典礼，增长自己见识，丰富自己阅历，她也已经很满足了。更何况还能乘飞机，这可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乘飞机。想到这里，林若蘅不禁嘴角上扬，轻轻笑了一下。 而白景这天还和往常一样，洗漱完毕后，就习惯性的开车车子去邮局信箱取他的早餐。走到信箱前，白景突然想起了什么，暗自懊恼道：“我怎么给忘了，小丫头今天一早飞香港，今天怎么可能给我准备早餐呢。真希望小丫头能拿到奖。”白景一想到林若蘅，不禁也嘴角上扬，微微笑了。 白景正准备走出邮局，又想了想：“反正已经来了，干脆还是去看看信箱吧。”白景最终又回到信箱前，打开了信箱。打开信箱后，他不禁愣在了那里。信箱里有一包土司切片面包，一罐花生酱和一罐草莓酱，两盒牛奶，再旁边，还有三块洗干净的手帕，装在了塑料口袋里。白景伸手拿起手帕，上面有张纸掉了下来。 白景弯腰捡起一看，原来是林若蘅的留言：大白鲸，是不是以为我今天、明天不在，不会给你准备早餐了？打开信箱有没有惊讶，有没有感动？我猜你是不会的，因为就我对你的认识，你就是一厚脸皮。哈哈……这包土司面包应该够你吃两天的了。我特意准备了花生酱和草莓酱，你一天涂花生酱，一天涂草莓酱，这样虽然两天都是吃土司面包，但感觉会有些不一样。对了，三块手帕我也洗干净了。其实早就洗干净了，只是前阶段一直忙着大赛的事情，就忘了还给你了。其实我只是想留言告诉你每天都要吃早餐，结果不知不觉写了这么多。好了，我要赶着去开始我人生的第一飞了。Bye！林若蘅，即日。 白景合上纸，从塑料口袋了取出手帕，他闻到了那熟悉的淡淡的柠檬清香。白景不禁眼睛一红，他觉得自己有眼泪要掉下来的冲动。白景深呼吸了一下，轻轻说道：“丫头，谁说我打开信箱的时候不感动了？手帕还给我弄成原来的味道，肯定花了心思吧？为什么明明你只出差两天，我却从现在开始就想你了？天哪，我在想什么呀！” 白景轻轻摇了摇头，将他的思念之情甩掉，然后默默拿着林若蘅为他准备的早餐，回到自己车里。他车子开到去样衣间的半路上，最终决定还是给林若蘅打个电话，毕竟林若蘅到了香港后，就没办法直接联系她了，她的手机没有开通国际长途业务。 “喂，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了林若蘅轻快的声音。 “喂，丫头，是我！上飞机没？” “嗯，刚刚将东西放好，等起飞呢。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想打电话给你告诉你别装着很了解我的样子。” “唉？” “什么我不会感动，我就是一厚脸皮，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呀？”白景原先还心里甜滋滋的，可一想到林若蘅留言上这么说他，他又忍不住要跟他斗嘴。 “那你是感动了？那就好。” “什么呀！有你这么浪费的么？也就吃两天土司面包，用得着准备两罐子酱给我么？我要吃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完？” 林若蘅一听也来气了：“这可是最小规格的罐子了。我以后多准备几次土司面包，你可以慢慢吃嘛，怎么可能浪费呢？” “你以后难道还准备让我连吃两天土司面包啊？” “那又怎么样呢？连吃两天土司面包有什么问题啊？况且我都帮你弄了两种口味的酱了。” “老是土司面包不腻吗？” “你的嘴巴也太刁了吧？” “那也是你弄出来的，谁让你以前每天做的早餐都是不一样的。何况我不喜欢吃草莓酱！” “不喜欢？那你自己不能去买自己喜欢的酱？难道要我现在从飞机上跳下来再给你去买？真是不可理喻！”林若蘅忿忿地将手机按掉。 坐在她身旁的凌寒晓见了好奇道：“谁啊，把你气成这样？” 林若蘅惊慌地看了凌寒晓一眼，说道：“没什么，一个朋友。” “男的？”凌寒晓敏感道。 林若蘅尴尬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时，林若蘅的手机又响起了，又是白景打来的。 凌寒晓问道：“你的手机响了，怎么不接？” 林若蘅无奈，只得接通电话：“又想说什么来气我呢？” 第28章 2001年11月15日 第58天（2） “其实刚才我不是想跟你说那些来着。我是想说祝你能如愿以偿拿到新人奖，早日凯旋。” 林若蘅听了有些愣住了。 “你有在听吗？”白景问道。 “在听，谢谢你！” “那祝你旅途愉快，一帆风顺！” “谢谢！” “干嘛这么客气。我好像听到飞机乘务员让把手机关了。就这样吧，挂了！” “嗯，Byebye！” “再见！” 林若蘅将手机关机后，就一直想着刚才白景跟她说的话。说实在的，白景这样一本正经地跟她说话，她还真有点不习惯。不过白景的祝福真的让她觉得这一刻很开心，很踏实。 “若蘅，把安全带系好，飞机开始滑行了。”凌寒晓提醒道。 “哦！”林若蘅回过神来，将安全带系好了。 飞机经过一段时间的滑行后，开始加速起飞了。地面的各种建筑随着飞机的不断升高而慢慢变小，但是林若蘅的脸色也随着飞机的不断上升而越来越惨白。 坐在她身边的凌寒晓一开始还在欣赏着窗外的景色，但慢慢地他发现林若蘅不仅脸色苍白，而且似乎在微微发抖。凌寒晓侧过身子问道：“若蘅，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若蘅惊慌地看着凌寒晓说道：“没什么，我没有不舒服，我只是有点害怕。” “哦，你第一次坐飞机，这很正常。等待会儿飞机飞平稳了，就会好的。放松一点！”凌寒晓微笑着安慰林若蘅。 “不是的，你不知道，不会好的。” “唉？” “我……我恐高，而且是很严重的恐高！”林若蘅闭上眼睛，用手抱住头，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哈？”凌寒晓听了彻底呆了，“你怎么不早说，我问问乘务员有没有晕机药，好让你吃了睡觉。”凌寒晓一边按了服务键，一边将自己旁边的窗户遮板拉下。 不一会儿，乘务员拿来了一粒晕机药，给林若蘅吃了下去。 凌寒晓继续安慰林若蘅：“放松点，不要紧的，吃了药睡一觉，就到香港了。” 林若蘅正想开口说话，突然飞机遇到气流，颠簸了几下。“啊~”林若蘅轻轻惊叫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凌寒晓的胳膊，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 “没什么，只是飞机遇到气流，这很正常。你要觉得抓着我的手臂会安全一点，我就借给你抓着吧。”凌寒晓笑着说。 林若蘅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她又不敢松手，现在飞机所在的高度，对于极度恐高的她来说，绝对是一个要命的打击。林若蘅无精打采地说：“寒晓，那谢谢你了，我想我还是抓着你比较好。” 凌寒晓对她温柔地笑了笑，表示没关系。 林若蘅又说：“那个，寒晓，这个事情你不要跟沈经理和晓漪说啊。”沈露嘉和沈晓漪两人一起坐在商务舱，和他们所在经济舱的座位是隔开一段距离的，所以目前为止她们两人还不知道林若蘅发生的事。 “OK，没问题，帮你保守秘密。你闭上眼睛睡吧。” 渐渐地，由于药力的作用，林若蘅抓着凌寒晓的胳膊，头倒在凌寒晓的肩膀上，睡着了。 飞机平稳降落在香港国际机场。凌寒晓轻轻唤醒了林若蘅。 林若蘅揉了揉惺松的睡眼，见飞机终于着地了，也就放下心来。她跟着沈露嘉他们一路下飞机、出关，同时也在不停的看着这个著名的港口城市。温暖、潮湿、略带咸味的海风徐徐吹来，林若蘅觉得说不出的舒服。虽然上海也是沿海城市，但真正的海离城区很远，不像香港，在很多地方能直接看到海。这是一座充满时尚气息，中西方文化完美融合的城市。林若蘅目不暇接地接收着自踏上这片土地看到的一切。 这时，沈露嘉正带着他们准备去打的。 林若蘅见沈露嘉、沈晓漪穿过一条机场马路往前走，她便习惯性地往左边看了一下，也跟着朝前走。 “当心！”后面的凌寒晓大叫一声，把林若蘅拽了回来。只见一辆大巴士从林若蘅的右面驶来。 林若蘅见了惊出一身冷汗。 “若蘅，香港是沿袭英国的交通制度，所有车辆都是靠右行驶，与我们的正好是相反。所以，你在香港过马路时一定要先向右看，再向左看。”凌寒晓向林若蘅解释道。 林若蘅惊魂未定，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有不停的点头。 凌寒晓带着林若蘅安全穿过马路，跟沈露嘉、沈晓漪汇合。 沈晓漪冷冷地看着林若蘅，沈露嘉则温柔地安慰林若蘅：“若蘅，第一次出门很紧张吧？没关系，跟紧我们，我们都会带着你。我们做设计师的会经常出席一些在时尚前沿的城市比如巴黎、米兰、东京、香港等等举办的活动、展览，以后慢慢你就会适应了。” 面对沈露嘉的鼓励，林若蘅满怀感激：“沈经理，我会努力的。” “好！我相信你！我们走吧。去酒店Checkin以后，我们还有时间可以带若蘅去看看香港。” 沈露嘉带领众人坐上出租车向酒店驶去。到酒店Checkin以后，沈露嘉便向凌寒晓询问：“寒晓，等下我和晓漪要先去拜访一下恒大集团的冯董，你跟若衡是在酒店休息一下呢还是……” “我还是带若蘅出去逛逛，你们回来后打我手机联系。” “有你带着若蘅，我也就放心了。那就先这样安排了。大家先回房将行李放下吧。”沈露嘉说完就先和沈晓漪进了房间。 “那，若衡，你先回房整理一下，等一下我来找你。” “好的。”林若蘅说完也走向自己的房间。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林若蘅房间门铃响起。林若蘅打开房门请凌寒晓进了房间。 凌寒晓问道：“你有没有想好想去哪里？” “我想去看看香港的海。”林若蘅特别喜欢大海，她来到一个海滨城市，总要去看那里的海。 第29章 2001年11月15日 第58天（3） “好，马上带你去，我们可以先去金紫荆广场，顺便可以看看维多利亚港。其实维多利亚港晚上去更好，不过这次我们行程不凑巧。” “没关系，能看到大海就行了。” “对了，晚上出席颁奖典礼你准备穿什么？”凌寒晓突然想起这个重要问题。 “啊？什么穿什么？”林若蘅被凌寒晓问得莫名其妙。 “啊呀，这小姑娘果真没想到这个问题。”凌寒晓心里暗想。“那个出席颁奖典礼，一般像沈经理、晓漪总是穿礼服的，我么，一般就穿西装。你呢？准备了没有？” “哈？还要这么复杂？我……我就带了一身换洗衣服。”林若蘅显然被凌寒晓的话吓坏了。 “也是像你身上这样的运动装？你不会打算就穿着运动装去领奖吧？”凌寒晓张大了眼睛，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林若蘅。 “我又不一定能得奖的。” “那万一呢？” “我……我就这样上去领奖，不也很另类？” “现在立刻、马上把你这种念头给我打消！你准备好出去没有？” “准备好了，怎么啦？” “什么怎么啦，跟我走，我知道我们现在应该要去哪里了。原先的金紫荆广场的计划延后。”凌寒晓说完拉起林若蘅的手就往外走。 林若蘅被凌寒晓拉着走到电梯口，问道：“寒晓，我们要去哪里？去干什么？” “去尖沙咀Shopping。” “去Shopping？那……那你也不用老是拉着我的手啊，好痛啊！”林若蘅终于忍不住，红着脸说道。 凌寒晓听了，发现自己死死地抓着林若蘅的手。他尴尬地松开手，看了一眼林若蘅，说道：“对不起！” “没关系！”林若蘅也觉得很尴尬，不知道该跟凌寒晓说些什么。林若蘅甚至在想，要是白景这么抓着她的手的话，或许自己会很开心吧，不会揭穿吧。就算揭穿了，也不会这么尴尬，两个人肯定是以吵架斗嘴收场。“唉？我在想什么呢？怎么会这个时候想起这个大白鲸来了？”林若蘅对自己这一时的想法弄得有点惊慌失措。不过，林若蘅一想到早上跟白景的斗嘴，转而又偷偷地笑了。 到了尖沙咀以后，凌寒晓拉着林若蘅进了一家精品店。凌寒晓看了一会儿，然后挑出一件粉色抹胸式小礼服问林若蘅：“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林若蘅看后下了一跳：“这个……怎么这么暴露？” “不行啊！那换一件。”凌寒晓说着又换了一件红色吊带小礼服。 “哎呀，这个颜色那么红！” “又不行？”凌寒晓说着又拿出一件黑色单肩长款礼服，“这件怎么样，不怎么暴露，颜色又是永久流行色——黑色，你穿上了，配上高跟鞋，应该显得高贵端庄。” “不行，不行，这件更不行了，这根本不是我的Style！还要我穿高跟鞋，你干脆直接要了我的命算了。”林若蘅一脸痛苦的样子。 凌寒晓觉得虽然自己是设计师，但是在林若蘅面前，快要江郎才尽了。“挑了这么多，你一件也不满意。你倒是告诉我，什么才是你的Style？” “我是短发，所以穿裙子不会好看。” “谁说短发穿裙子不好看了？”凌寒晓觉得林若蘅怎么满脑子歪理。 “我说的呀，就在刚才！” “你……”凌寒晓终于没了平时的好脾气，差一点就在店里当场对林若蘅发作。 “我从来没穿过裙子，也没穿过高跟鞋，你要是把我打扮成那样，我到时不出丑才怪呢。”林若蘅看到凌寒晓那张被激怒的脸，吓了一跳。从进公司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凌寒晓生气，而且是对自己生气。林若蘅小心翼翼地轻声补充道：“还有，寒晓，这里的衣服好贵，都要上千，我也买不起啊。” 凌寒晓看林若蘅小心翼翼地说话样子，再也对她生不起气来，不禁笑道：“钱不是问题。这衣服算我送给你祝贺你得奖的。” “那不行，万一……你不是亏了？” “我都有信心你会得奖，为什么你自己反而对自己没信心？不管你有没有得奖，能入围这次的新人奖，对你来说都是一个重大突破了，难道这不应该庆祝吗？不敢怎么样，这就算我给你的贺礼了。”凌寒晓说完，拉着林若蘅走到另一家店，开始帮林若蘅挑衣服。 不一会儿，凌寒晓塞给林若蘅几件衣服，让林若蘅去试衣间试穿。 当林若蘅上身身穿红黑色格子衬衫外加不对称浅灰色西装小背心，下身穿黑色闪光紧身裤从试衣间走出时，凌寒晓不禁看呆了。 林若蘅在试衣间外面的大镜子前也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确穿上这身衣服，自己像变了一个人。不过自己不得不承认，凌寒晓帮自己挑的这身衣服很适合自己：上身衣服领口开得恰到好处，不是很暴露但又不失性感，搭配上这种不对称的西装小背心，又显得有一点现下流行的嘻哈的味道。下身紧身裤则完全将自己臀部和双腿的曲线衬托出来，而且裤子上朦胧的闪光粉，在强光下一定会很闪耀。林若蘅暗想：“不愧是公司一级的设计师，随便在店里帮我选衣服，都能这么出色地完成。” “这身衣服简直太适合你了！你知道吗，若衡，你现在跟平时完全不一样了，给人惊艳的感觉。”凌寒晓不由赞叹道。 林若蘅听了不禁脸一红，说道：“我一定要穿成这样？这都不像平时的我了。” “就这身了。要是配上一双高跟鞋就跟完美了。” “不要！” “这样会使你看上去更高挑一些。” “真的不要！我之前说过了，我从没有穿过高跟鞋，搞不好会摔跤的。” “要真这样就算了。总不能让你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摔一跤吧。”最后凌寒晓帮林若蘅挑了一双酷酷的马丁靴。“Perfect！走！”凌寒晓又带着林若蘅去做了头发，将她短发稍微卷了一下。 凌寒晓看着经过自己包装后的林若蘅，得意地说：“俗话说人靠衣装，这话一点不错。你要是再化一下妆，绝对是一个阳光气质美女。” “啊？还要化妆？我又不会，也没带什么化妆品。” “哈哈哈哈，看你急的。你现在可是在香港，会买不到化妆品？会找不到人帮你化妆？放心吧！现在沈经理还没有联系我们，我们先去吃午饭。 第30章 2001年11月15日 第58天（4） 等一会儿要是有时间，我们想办法过海去金紫荆广场看看。那里的金紫荆雕塑可是中央政府在香港回归之际特意送给香港特区政府的。” 当沈露嘉、沈晓漪与凌寒晓、林若蘅在酒店汇合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了，这时凌寒晓已经让人帮林若蘅化上了清新自然的妆容。不知道沈晓漪跟沈露嘉说了什么，反正沈露嘉在拜访完客人后没有与凌寒晓联系，而是和沈晓漪在外面逛了一圈。不过她们两个再次见到被凌寒晓包装一新的林若蘅后，都大吃一惊。 “那个，若衡，你今天这身打扮真不错！”沈露嘉赞许道。 凌寒晓不无得意地看着林若蘅，林若蘅则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大家。 “好了，我和晓漪也要去换一下衣服。寒晓你也回房准备一下。我们半个小时后在大厅集合。” 晚上五点四十五分，沈露嘉一行四人出现在香港会展中心其中的一个大礼堂。大礼堂里已经来了好多世界各国的设计界精英。林若蘅跟在沈露嘉、林寒晓和沈晓漪的身后。林寒晓和沈晓漪不时地停下来与他们认识的人寒暄着，而沈露嘉则不厌其烦地向她认识的人介绍着林若蘅。林若蘅嘴里不停地说着“Nicetomeetyou”，“はじめまして，どうぞよろしくおねがいします”，“?????.?????.”，跟沈露嘉介绍的人打招呼。 到了六点半，颁奖典礼正式开始了。林若蘅坐在座位上，异常地紧张激动。说她不期待自己能获奖，那是假的。那件参赛作品百鸟朝凤，倾注了她很多的心血。从选料到裁剪再到做工，她都是亲力亲为。那复杂的百鸟图是她亲手设计绘制并设计电脑刺绣程序，而那凤冠更是她亲手制作。 林若蘅忐忑不安地听着主持人和嘉宾宣布着一个又一个的奖项，一个又一个的获奖者上台去领奖，有满意的，也有失望的。终于，台上主持人宣布下面一个奖项是最佳新人奖。嘉宾打开装有获奖者名单的信封。林若蘅此时心跳加速，感觉心脏都要胸腔中跳出来了。嘉宾故作玄虚地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出了获奖者的名字——林若蘅。 林若蘅在那一刹那觉得心脏漏跳一拍，整个人都呆住了。 “若蘅，祝贺你！”凌寒晓听到结果，首先站起来向她祝贺。他看到林若蘅呆呆地依然坐在座位上，又轻轻推了她几下，“若蘅，若衡？” “啊，谢谢你！”林若蘅如梦初醒，赶紧站起来跟凌寒晓握了下手，再转身与满脸高兴与关爱的沈露嘉拥抱了一下，然后走上台去领奖。 台上，林若蘅手捧奖座，双眼噙满泪水，发表了她的获奖感言：“在这里，首先感谢评委老师对我的认可。然后我要感谢妈妈，感谢学校的老师，感谢公司的领导，感谢我的工作伙伴，以及一切帮助过我的人们，没有你们，就不会有我今天站在这领奖台上，就没有我这件百鸟朝凤！最后，我要感谢爸爸在天上的祝福！谢谢，谢谢大家！”说完，林若蘅笑着向大家鞠躬，但是兴奋的泪水已经打湿了她的两颊。 回到座位上，凌寒晓打趣道：“若蘅，很老道嘛，这个获奖感言你是不是私底下背了好多遍了？” 林若蘅用手拭去泪水，轻打了凌寒晓一下，嗔道：“寒晓，你真是的。” 沈露嘉看着他们，笑而不语。 而原先一直拿着摄像机对着主席台拍摄的沈晓漪，突然冷冷地说道：“你们两个这样说话，也不怕被我录进去，到时全公司的人都听到了。” “唉？”凌寒晓和林若蘅同时叫了一下，然后又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接下来的颁奖越来越紧张，最后，沈晓漪得到一个三等奖，而凌寒晓则名落孙山，并没有进前三，只拿到了第八名，没有拿到任何奖项。凌寒晓似乎对这个名次不是很满意，而沈晓漪则依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也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林若蘅见他们两人这样，也就不便向沈晓漪道喜，更不敢表露出高兴兴奋的情绪。 之后是颁奖后的庆祝Party，林若蘅跟着沈露嘉应酬着。好多人都来跟她打招呼，大多都是祝贺她获得最佳新人奖的，其中有真心的，有虚伪的，林若蘅觉得不知不觉中自己也带上了面具，不停穿梭在这个假面Party里。 等Party结束，林若蘅他们回到酒店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了。沈露嘉笑着跟众人宣布说明天她和凌寒晓乘早班机赶回公司上班，而林若蘅和沈晓漪可以乘晚一点的飞机回去，老板的意思是让林若蘅和沈晓漪在香港多玩一天，以示奖励。 “香港有什么好玩的。我不用奖励，我想早点回去。”沈晓漪冷冷地问道。 “若蘅第一次出门，晓漪你多照顾她一下。”凌寒晓插嘴道。 “她这么大的人了，自己不会照顾自己啊。我手头上还有很多事情呢！要照顾你自己照顾去！”沈晓漪反驳道。 “晓漪！”沈露嘉面露不悦之色，说道，“这是老板决定了的，你不要多说什么了。寒晓说的对，若衡第一次出门，你多照顾她一下。还有，若衡手机没有开通国际漫游，你们两个最好在一起，不要走散了。好了，时间不早了，都去休息吧。”沈露嘉说完就走向自己房间。沈晓漪不服气地跟在沈露嘉后面也走了。 “若蘅，我也回房了，明天还要赶早班机呢。明天在香港玩得开心点。”凌寒晓对林若蘅笑了笑。 “嗯，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林若蘅回到自己房间，舒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带着假面具了。她兴奋地在床上蹦跳了几下，然后跳着扑倒在床上。“哎，好想打电话给妈妈，给雨飞，给大白鲸。唉？等等，我怎么又想起了大白鲸？”林若蘅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把白景从脑袋了拍走。 第31章 2001年11月16日 第59天（1） 林若蘅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是的，她太兴奋了。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能站在领奖台上，自己付出的辛苦与努力没有白费。这次获奖也为以后自己的设计师生涯开了一个良好的头。 “妈妈，这次我成功了！爸爸，你看到没有，只要今后我更加努力，我能给予妈妈更好的生活条件了！”林若蘅从床上坐起，拿起一张她小时候的全家福，轻轻地对着照片上她的爸爸妈妈说道，同时也对自己说道。接下来，她感到了来自未来的无形压力。以后的日子，她需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更好地工作，以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她这次得奖并不是靠运气，而是实力。 长长地舒了口气，林若蘅有点茫然地坐在床上。现在的她好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林若蘅终于下定决心，拎起了电话：“请问我要拨打电话到上海应该怎么操作？嗯，嗯嗯，好，我明白了。谢谢，再见！” 随即林若蘅就按酒店服务员所说的方法，拨通了陆雨飞的电话。可令林若蘅失望的是，电话那头传来了中国移动特有的语音提示音：“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林若蘅边挂电话边嘟囔：“雨飞也真是的，怎么就关机了呢！”过了一会儿，她又犹豫地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此时白景刚从公司回到家里。他不停地在看时间，显得有些烦躁。“为什么公司那边没有一点消息呢？难道丫头没有得奖？这丫头没开通国际漫游还真不方便。要是这丫头真没得奖，该怎么安慰她呢？” 白景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手机响了。白景以最快速度接通手机：“喂，你好！哪位？” “大白鲸？是你吗？你睡觉了没？”林若蘅见接通了电话，反而有些惴惴不安。 白景听到是林若蘅的声音，有些激动地说：“你这丫头，怎么现在打电话过来？我还没睡，就算睡觉了，现在也被你吵醒了。” “那你方便跟我聊聊吗？” 白景听着林若蘅低沉的声音，不禁有些着急了：“你现在在哪里打的电话？” “酒店房间里。” “你酒店电话多少？你房间号多少？我打过来！” 林若蘅将酒店电话号码和自己房间号告诉白景后，便挂断了电话。 过了几分钟，林若蘅房间的电话响起。“喂，你好！” “丫头，深更半夜找我聊什么？怎么情绪这么低落？” “……” “喂，你在听吗？”白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 “在听，只是觉得有好多话想说，但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林若蘅听到白景关切的声音，想起刚才所经历的一切以及自己未来的路，一时五味杂陈，鼻子一酸，掉下泪来。 “小丫头，你怎么了？不要哭啊！这次没拿到奖，下次再拿嘛。你还年轻，机会有的是！”白景听见林若蘅低低的啜泣声，心不禁有些乱了。 林若蘅听了，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脸上却依然挂着泪珠。“大白鲸，谁说我没拿到奖的！” “什么？你拿到奖了？最佳新人是你？” “是啊是啊！”林若蘅开心地说着，但是激动的泪水又再一次滑落下来。 “太好了！祝贺你！” “谢谢！”林若蘅哽咽地说着。 “那你干嘛哭啊？害我白担心一场！”白景突然话题一转，责怪起林若蘅来。 “我是太开心了呀！难道一定要是伤心事才能掉眼泪吗？你干嘛要担心我呀？”林若蘅问道。 白景被她问得颇为尴尬，还好现在两人互相看不见。“我原先以为你哭是因为没拿到奖，所以我怕你想不开做傻事。” “嘻嘻嘻嘻，我哪会那么傻？” “你不就是一笨丫头，傻丫头，蠢丫头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像个小孩子。” “哎！大白鲸，有你这么说人的么？” “哎！小丫头，有你这么深更半夜找人哭哭笑笑的么？” “你！” “说吧，想跟我聊什么？”白景在电话里笑道。这个林若蘅就像个长不大的小孩，总是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其实我是想跟你说，我觉得今后我的压力好大啊！这次得了奖，要是以后工作上没有突破，是不是会被别人说我这次得奖是碰巧的？” “那你就当这次得奖是个压力，然后化压力为动力就可以了。你以后工作上怎么样，我现在真不知道，但我知道，以后你工作会更忙，渐渐会有一些客户指定要用你的设计。这不是你之前一直梦想的么？” “可是我怕我应付不来啊！这种感觉就像身体还没做好准备，腿却突然一下子向前跨了一大步。” “你不要多想，不要有太大的思想负担。用平常心对待你得奖这件事，做回你自己，还像平时那样做好每一件事就行了。” “嗯，你说的对，心态最重要。我现在对未来没那么恐惧了。谢谢你！”林若蘅舒了口气说道。 “跟我这么客气？这有点不像你喽！丫头，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早班机呢。” “我明天不用赶早班机。老板说了让我在香港好好玩一天，乘晚一点的飞机回来。现在还不知道晓漪明天会签几点的飞机呢。” “那你玩得开心点。早点回吧，不然明天没力气玩了。晚安！” “你也早点睡吧，这么晚了还让你陪我聊天，真不好意思。晚安！”林若蘅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白景怔怔地拿着手机，听着手机里传来“嘟嘟”的电话挂断声，显得有点不舍。 林若蘅听了白景的一番劝慰，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慢慢地进入了梦乡。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了。 “天哪，居然已经这么晚了！”林若蘅从床上跳起，简单地洗漱完毕之后，便敲响了沈晓漪的房门。 房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动静。沈晓漪揉着眼睛打开房门，对林若蘅冷声道：“这么早把我叫醒干什么呢？” “晓漪，我知道你很累，不应该这么早来吵你。不过我真的想早点出去多看看香港是什么样的。” “你自己一个人不会出去啊？真是！” 第32章 2001年11月16日 第59天（2） “晓漪，我……” “哎，算了算了。你等我半个小时，顺便将自己东西整理一下，我们等下去退房。” “知道了。晓漪，谢谢你！”林若蘅说完就向自己房间走去。她还是穿上了昨天凌寒晓送给她的那身衣服和鞋子，她怕这么贵的衣服和鞋子放在包里给压坏了。 沈晓漪带着林若蘅退完房，吃完港式早茶后，就去了香港有名的海洋公园。 坐在海洋公园的缆车里，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为了不让沈晓漪发现自己的异常，林若蘅只得将脸转向另一边，假装是在看外面的景色，其实她是闭着眼睛的。沈晓漪也懒得搭理林若蘅，也将脸转向外面，看着缆车外的景色。 渐渐地，林若蘅觉得缆车不再上升了，她以为快要到终点了，就睁开了眼睛。她一睁开眼睛，就被眼前迷人的景色吸引住了。现在的缆车完全悬挂在山体的外面，沿着山体腾空行使在大海上。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漂浮着大小游轮。海鸟在海面上翱翔，并时不时地在海面轻点一下，似乎是在捕食。温柔的海风吹拂着海面，使得阵阵海浪轻拍岛屿山体，发出“哗哗”声，在岩石上开出朵朵浪花。 “哇！好美的海！真不愧为东方明珠！”林若蘅在心里赞叹道，这一刻，她的心已经彻底地被大海征服，连恐高这码事都抛到脑后了。 到了海洋公园里面，林若蘅就像一个小孩子进了儿童乐园一样，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沈晓漪跟着她，就像照顾小妹妹的大姐姐。 “晓漪，我们去坐过山车吧！”林若蘅跑到过山车那里喊道。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去嘛，上去喊一下，很舒服的。我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很喜欢过山车的。”林若蘅依旧缠着沈晓漪。 “哎，好了好了，跟你去！你别再烦我了。”沈晓漪虽然不想乘过山车，但是此刻她觉得能让林若蘅闭嘴，她宁愿上过山车。 过山车开动了，当车子在爬到最高点开始往下的时候，林若蘅和沈晓漪都不约而同地尖叫起来。 “啊~啊~”尖叫声一直持续到过山车进站。 林若蘅和沈晓漪一同走下过山车，意犹未尽地看着沈晓漪。 “要不我们再去乘一回？”沈晓漪先开口道。 “唉？”林若蘅没想到沈晓漪会主动提出。“好啊，走！” 于是两人又跑回过山车开始了第二次尖叫之旅。 再一次从过山车上下来，林若蘅兴奋地说：“真过瘾！感觉放松了不少。要不……” “停！我们赶快去看海豚表演，再不走来不及了。”沈晓漪及时打断林若蘅，用海豚表演吸引住林若蘅，将她从过山车这里拉走。她也不知道今天她是怎么了，竟然跟着林若蘅上过山车去疯狂，而且还疯狂了两次。 沈晓漪带着林若蘅在海豚表演观众席等待表演开始。 “若蘅，看完海豚表演，我们快点出去吧。我想去赶三四点的飞机回去，这样赶回去还能去公司看一下。” “噢，好的。”林若蘅虽然有些失望，但她也不敢反对沈晓漪的决定。 “对了，你的机票、港澳通行证自己放好了。看你大大咧咧的，真有点不放心。”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一定会放好的，你放心好了。” 这时表演开始了。海豚在水里欢快地游来游去，灵巧地做着各种动作。工作人员还时不时让可爱的海豚跟观众做互动。接着还有海狮表演，看着笨拙的海狮熟练地听着工作人员的指挥，林若蘅也随着别的观众一起给它们呐喊助威。 “这什么人哪！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看这种表演用得着这么开心么？”沈晓漪在旁边不解地看着林若蘅。 表演结束后，沈晓漪朝出口处走去，可是林若蘅却意犹未尽地要到前面去跟海豚、海狮再拍照。 “你快一点，我在外面等你！”沈晓漪一边说一边已经被要出去的人群推着往出口处走去。 “知道啦！”沈晓漪隐隐约约听到林若蘅回答她。 五分钟，十分钟，林若蘅还是没有出来。沈晓漪最不耐烦等人，于是她在海洋剧场外转了一圈，又回到出口处。 等了二十分钟后，林若蘅还是没出现在出口处。沈晓漪终于忍不住，又跑到海洋剧场里面，准备把林若蘅给拉出来。可是等她跑进去才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一个游客了。 “该死！这个林若蘅跑到哪里去了？”沈晓漪又跑到外面去找。但是海洋剧场附近并没有林若蘅的身影。沈晓漪来回找了几遍，就打算边找边往海洋公园出口处走。可是一路上都没有看到林若蘅。 “真是要命，她手机没开通国际漫游，就应该安分地跟着我，真是个闯祸胚！不管她了，她找不到我，应该会自己去机场找我吧。”沈晓漪于是放弃在海洋公园盲目地乱找，找了个地方吃完午饭，就直接去机场东方航空公司签票处等林若蘅了。 林若蘅这个时候也是在一路找沈晓漪。不过她没有沈晓漪那么着急。毕竟她从小到大没有在海洋公园这么大的主题公园玩过，她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所以可以说她是一路玩着出了海洋公园的门。 “一路过来都没看到晓漪呢。还是到时到机场找她吧。嗯，现在还有时间，去帮雨飞买东西。不然回去她肯定要跟我闹翻了。”于是，林若蘅买了张地图，到铜锣湾去转了一圈。 林若蘅平时几乎不用什么化妆品、护肤品，对首饰也没什么研究。可是陆雨飞让她带的东西，不是化妆品、护肤品，就是首饰，还指定牌子。什么兰蔻的防晒霜、睫毛膏，圣罗兰的口红，雅诗兰黛的香水，施华洛士奇的项链、耳环，林若蘅站在铜锣湾的街头，看着陆雨飞那张密密麻麻的清单，感觉要崩溃了。 等到林若蘅摸索出门道，一一将清单上的东西卖好，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林若蘅看着手表，倒吸一口冷气，“完了完了，这回晓漪不杀了我才怪呢！”林若蘅边想边朝最近的地铁站跑去。 林若蘅到达机场时已经五点十五分了。机场里哪里还有沈晓漪的身影。林若蘅跑到东航签票处请人帮忙查询，才知道沈晓漪已经乘上了四点多的飞机回上海了。 晚上七点，沈晓漪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公司。沈露嘉部门的其他员工都已经下班了，就只有沈露嘉、凌寒晓正好在会议室和白景开会对进度。 会议中间，白景走出会议室倒水，看到沈晓漪，就打了个招呼：“晓漪，你回来了？恭喜你得奖了！” 第33章 2001年11月16日 第59天（3） 沈晓漪抬起头微微一笑：“谢谢！也没什么，只是个三等奖。” “这么晚了，还赶回公司加班，你真称得上劳模了。林若蘅呢？回家了？”白景问道。 “林若蘅啊，我不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香港。” “唉？你们没有一起回来？”白景心中一紧，不禁提高声音问道。 白景这样一问，里面的凌寒晓和沈露嘉也都听到了，从会议室走了出来。 “是啊，我和林若蘅在海洋公园里面走散了。”沈晓漪跟白景说道。 “你怎么不找找她呢！”凌寒晓冲到沈晓漪面前质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找她？”沈晓漪反驳道。 “那她人呢？你就这样把她丢在香港了？你却心安理得地乘飞机回来了？”凌寒晓不依不饶，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 “你让我怎么去找？海洋公园那么大，有那么多游客，你倒是告诉我该怎么找？我在机场也等了她几个小时，她没按我约定的时间出现怪谁啊？”沈晓漪突然觉得自己被凌寒晓这样质问，很委屈，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 白景虽然心里急得快要疯了，但他知道现在他没有立场责问沈晓漪。于是他拿起手机拨打了林若蘅的手机。令人失望的是，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林若蘅轻快的声音，而是中国移动的“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这时凌寒晓问道：“那她会不会比你早到机场，没等到你，自己先回来了？” 沈晓漪一脸茫然。 白景按掉手机，回答道：“不可能！我刚才打了若蘅的手机，她手机还处于关机状态。这至少证明她现在人还没到上海。” “你看你做的好事！我看你是故意的！本来你就不愿意陪若蘅！”凌寒晓再也忍耐不住，朝沈晓漪吼道。 “这能怪我么！是她非要去跟海豚拍照的！我说好了在海洋剧场出口处等她，她自己乱跑，我有什么办法？我说好了准备乘三、四点的航班，她自己没来机场，我又有什么办法？她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自己不会想办法回来？”沈晓漪也是气极了，也朝凌寒晓吼道。 “好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吧。”这时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沈露嘉开口了，“晓漪你这次的确不应该。我昨天晚上再三关照，若蘅手机没有开通国际漫游，你们两个要在一起，不要走散了，结果还是出事了。不过，寒晓你也不要着急了，晓漪说的对，若衡这么大人了，应该会自己想办法回来的。我们只要过段时间打一下若蘅的手机确定一下就行了。好了，我们继续去开会。” 凌寒晓不甘心地看了沈晓漪一眼，极不情愿地回到了会议室。 “我们赶快对完，等一会儿寒晓和我还有应酬。”沈露嘉说道。 白景跟进来说道：“要不我们明天找机会对吧。我刚才想起来家里有点事要先走了。正好你们等一会儿有应酬，我们就早点结束。” 寒晓问道：“沈经理，我能不能今天不去啊？” 沈露嘉看着凌寒晓，眼神怪怪的，最后幽幽地说：“之前好像没听你说今天有事啊。你知道今天的应酬很重要的。白景你既然有事就先走吧。寒晓，我们过十五分钟出发。” 凌寒晓听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白景整理好自己的资料，以最快速度冲出公司大门。他边走边打电话。 “喂，你好！东航吗？请问你们香港到上海的航班有哪些？” “我要找人。麻烦你帮忙查一下五点十五分航班上有没有这个客人：林若蘅，树林的林，宛若的若，蘅芜的蘅。” “没有？那往后一班呢？” “也没有？再后一班呢？” “名单还没出来？大概要到什么时候才出来？” “要到八点左右？知道了，我稍后再打来。谢谢！”白景挂断电话，坐到车里，轻轻捶打方向盘：“丫头啊丫头，你在哪里？你在搞什么？你知不知道我都要急疯了？” 晚上九点三十分，林若蘅走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国际到达的通道上。“终于踏上了上海的土地！”林若蘅舒了口气，同时拿出手机将它开机。 林若蘅刚刚开机不久，手机就响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咦，是大白鲸！”“喂，你好！大白鲸，你怎么知道我开机了？” “我怎么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打你手机都打了将近半个小时了！你的飞机八点五十五分就降落了，你怎么到现在才开机？你现在在哪里呢？”白景没好气地说。 “我刚刚才想起来。我正在往机场外面走呢。你找我什么事？” “天哪！”白景并没有回答她，反而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唉？”林若蘅正奇怪为什么白景会说那么一句话，突然她停在了原地，目瞪口呆。因为她看见白景正站在国际到达的门口，同样拿着手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林若蘅赶紧按掉手机，跑过去，“大白鲸，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景回过神来，说道：“你这小丫头，真不让人省心。你不知道为了你，寒晓跟晓漪都要吵翻天了。” “啊？寒晓还跟晓漪吵架？惨了，这次晓漪肯定要骂死我了。”林若蘅愁眉苦脸道。 “好啦，不要多想了，你平安回来就好。”白景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接着白景又仔细把林若蘅看了又看。 “你干嘛这么色迷迷地看我？”林若蘅被白景看得浑身不自在。 “丫头，我突然觉得你今天真漂亮！” “哇塞，能从大白鲸口里听到称赞我漂亮，我荣幸备至！” “丫头，我是说真的，今天你很漂亮。不过我觉得奇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打扮自己了？你不是一向是运动装的么？哟！头发都弄了一下！”白景又露出他那代表性的坏笑，同时还用手抓起一撮林若蘅的头发。 “你放手啦！”林若蘅甩手将白景的手拍掉，“你这不小看人么！” “我怎么小看你了？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我说你小看人不是指你小看我，而是寒晓。这都是凌寒晓帮我设计的，衣服也是他送的。” 白景的笑容逐渐在脸上僵硬了，“衣服是寒晓送的？他凭什么送你衣服啊？” 林若衡看着白景，觉得很奇怪，怎么一会儿工夫白景的脸色就变了呢。“是啊，他原先打算送裙子给我，可我认为我穿裙子不会好看，后来就选了这身衣服。他说算是给我入围新人奖的贺礼啊。” “那你就收下了？”白景脸色现在已经变得很难看了。 “是啊，这是上司给我的直接奖励啊，我以后会更加努力的。这有什么不妥吗？要是有什么不妥，你告诉我啊！你不是经常说我是刚从学校出来的还带有幻想的小丫头，对于人情世故我的确不是很懂啊。”林若衡边说边偷偷瞄着白景，她不明白为什么白景一下子像变了个人似的。 白景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掩饰道：“没什么，你收下也没什么。只是你以后不要穿去公司了……” “当然不会平时就这样穿出去，这么贵的衣服。”林若衡插嘴道。 “其实你穿裙子应该会很好看。” “你也这么说？我从没穿过裙子呢。” “我们走吧，时间不早了。对了，现在外面挺冷的，你有没有外套？”白景突然转换了话题。 “有。”林若衡说着拿出她的运动装夹袄。 白景看了，摇了摇头说：“算了，你还是收起来吧。” “唉？你不是说外面挺冷的吗？” “把这披上吧。你穿的这么漂亮，要是外面罩了件运动夹袄，不是很煞风景？”白景已经将他的呢大衣脱下，披到了林若衡身上。 “那你？” “没什么，我这不穿着西服呢么？而且车子停的很近，一会儿就到了。走吧！”白景说着先往地下停车库走去。 白景先走到车前，打开车门后，从车里拿出一个大型维尼熊。“丫头，给你！祝贺你成为这次时装大赛最佳新人。” 林若衡先是愣住了，等她反应过来，便满心欢喜到跑过去抱住维尼熊：“送给我的？谢谢你！我最喜欢维尼熊了！”林若衡抱住维尼熊亲了一下，又接着问：“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维尼熊？” 白景笑了，说道：“你手机上、办公室电脑上、办公桌上都被你用维尼熊装饰了起来，猜都不用猜。你喜欢就好。” “谢谢你，还特意送维尼熊为我庆祝。以后可以抱着它睡觉了。哈哈！” “你不要欺负它就行了。好了，上车吧！”看着林若衡对着维尼熊又亲又抱的，白景心中有些醋意，有些后悔送这个维尼熊给林若衡了。 “大白鲸，真是谢谢你了！又是来接我，又是送礼物给我。我今天太高兴了！”林若衡一边上车，一边满是开心笑容。 白景朝她微微笑了一下，帮她关上车门。白景看着林若衡眉开眼笑的样子，默默对她说：“丫头，以后一定要天天像现在这么开心。还有，以后只能收我送你的礼物！” 第34章 2001年12月10日 第83天（1） 转眼到了十二月，刚刚过了大雪节气，天变得越来越冷。寒风又是肆虐了一个晚上，树上仅有的几片树叶正随风飘摇，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林若蘅打开窗户，将头伸了出去。“嘶，好冷！”林若蘅冷不丁被窗外的冷空气刺激了一下，缩了下脖子，赶紧将头缩回屋内。 林若蘅回到厨房间，取出保温罐，往里面盛好今天一早新煮的皮蛋瘦肉粥，然后旋紧盖子，将保温罐放到饭桌上。 随后，林若蘅就坐下从桌子上的面包袋里取出两片面包，细细地涂上花生酱，又把两片面包合上，往里面夹了一个荷包蛋，装在一个保鲜袋里。 这花生酱还是上次林若蘅去香港的时候，买给白景的。这家伙一见林若蘅回来了，立马就将动都未动的花生酱和草莓酱还给了林若蘅。 林若蘅曾问他为什么没有吃，他说让他一个人吃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还不如不吃，美其名曰不要浪费了。实际上是这家伙太懒，连涂花生酱、草莓酱都不愿意。现在都是林若蘅帮他涂好，做成三明治。 林若蘅准备好一起，就换好棉袄，戴上帽子、手套，拎着白景的早餐出门了。 林若蘅赶到邮政局打开信箱，看到白景已经将自己拜托他弄得礼服多余的废料装在一个小袋子里放在里面，不由偷偷笑了下。她将这些废料装进自己包里，将早餐留在信箱里，就匆匆赶去了公司。 昨天中午沈露嘉召开部门会议，说现在他们部门负责的基督教会平安夜弥撒及慈善拍卖活动，现在主办方突然提出他们准备送拍地拍品的支持慈善事业的人每人一件纪念礼物。现在希望公司在提供服装的同时提供这纪念礼物。昨天开会众人各抒己见，但最终也没个定论。于是沈露嘉让沈晓漪组于今日下午客人来公司定夺之前出去采购，尽可能给客人多一点选择。 林若蘅苦思了一个下午也没想到令自己满意的礼物。但她回到家看到放在床上的维尼熊时，她突然灵光一现，有了主意。由于她所在的凌寒晓组是负责唱诗班的服装，所用面料比较单一。沈晓漪组是负责相关出场人员的专用礼服，面料就比较多样化。而她们组和沈晓漪组的所有服装都在白景他们那里加工。所以她昨天就打了电话给白景，让他搜集所有这次活动礼服多下来的废料。 到中午，林若蘅一吃过饭就拿着白景给她的废料进了她们组的样衣间。她打算用这些废料先制作个布偶娃娃，再给布偶娃娃穿上这次沈晓漪给相关出场人士设计的礼服，当然这缩小版礼服也只能由林若蘅亲手制作了。 林若蘅一个人静静地开始裁剪，然后开将裁好的布缝成一个小布袋，缝好后往里面塞了一点PP棉，再封口，娃娃的身体就这样做好了。 如法炮制，一会儿工夫，娃娃的头，四肢也做好了。 林若蘅又将娃娃身体、头、四肢缝合在一起。 林若蘅将缝好的娃娃举起看了下，又拿出昨天就准备好的黑色绒线，细心地给娃娃做头发。然后她接着又给娃娃画上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林若蘅又一次地举起光身娃娃看了一下，“林若蘅，你太有才了！”林若蘅颇为得意地说道。 这时，凌寒晓正好从外面开门进来，看见林若蘅举着个光身娃娃在自鸣得意，不禁好奇道：“若蘅，你在干什么？你手里又是什么？” 林若蘅听见有人开门进来，吓得赶紧将娃娃藏到身后。等她看见进来的人是凌寒晓后，松了口气说道：“没什么，秘密！” 凌寒晓笑道：“不就是个娃娃么，还是没穿衣服的，用得着这么神秘吗？” “你都看见了还问我？” “你做这个娃娃干嘛？玩么？” “我都说了是秘密，不能现在告诉你。”林若蘅放下娃娃，开始在废料里挑选布片。 凌寒晓走进去拿出几件样衣，走到门口对林若蘅说：“那我不打扰你的秘密行动了。我现在到客户那里交样衣，等一会儿白景要来，其中有两件样衣是我们的，你接收一下，顺便看一下有没有问题。” “是少年宫新年晚会那批服装么？” “嗯，今天白景会把合唱团男生女生衣服样衣拿过来的。” “哦，我知道了，包在我身上了。” “那拜托你了。”凌寒晓说完就出去了。 林若蘅已经挑选好布料，开始按照她的记忆裁剪。她曾经在陈曦那里看到过沈晓漪的设计稿，凭印象给娃娃做件类似的礼服，林若蘅自忖自己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等到林若蘅裁好布片，就开始将布片放在娃娃身上开始缝合。她怕衣服做好后再给娃娃穿上会比较困难，于是选择了直接再娃娃身上缝合。还好娃娃是死物，可以任她摆布。 林若蘅做好礼服，就开始做礼服上的装饰物。 就在这时，白景拿着两件样衣开门进来。“咦，丫头，你在干什么？” 林若蘅像刚才凌寒晓进来一样，赶紧将娃娃藏在身后。 “你怎么不说话？” 林若蘅慌乱地看向样衣间的门，发现是白景，又松了口气。“原来是你！我以为是谁呢！” “你干什么呢？感觉鬼鬼祟祟的？” “没什么，秘密！”林若蘅的回答跟回答凌寒晓的如出一辙。 “你背后藏了什么？”白景不依不饶，想绕到林若蘅后面去偷看。 林若蘅左躲右闪，说道：“没什么啦！你不会感兴趣的。” “啊！拿到了！”白景乘林若蘅不注意，抢到娃娃举在空中得意道。 “快还给我！”林若蘅急了，上前去抢。 白景怎么会让她抢到娃娃呢？他一边躲闪一边退到样衣间里面的墙角。 林若蘅当然是奋力追上去了。谁知她没注意脚下，被样衣间样衣架子的脚绊了一下。于是她整一个人重心向前，扑倒在白景的怀里。 白景愣了一下，他闻到了林若蘅头发上淡淡的香味。他心中一动，突然觉得要是就这样抱住这小丫头，该多好 第35章 2001年12月10日 第83天（2） “白景，赶快把这念头打住！你要是现在抱住了她，这小丫头指不定怎么想你呢！更何况现在可是在公司！”这时脑海里那个理智的白景向他说道。 “哇，这什么娃娃呀，这么丑。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娃娃。还给你好了。”为了缓解尴尬，白景打趣道。 这时林若蘅也以最快速度离开白景的胸膛，站直了身子，快速抢过娃娃，满脸通红地回到刚才的座位上。” “你干嘛躲在这里做布娃娃？你昨天问我要废料就是为了做布娃娃？”白景一边将林若蘅桌子上的东西拿起又放下，一边好奇地问着。 林若蘅头都不抬，摆弄着娃娃礼服上的装饰物，依旧红着脸说：“都说了是秘密！我干嘛要告诉你？” 白景见林若蘅不肯告诉自己，就假装严肃地吓唬道：“你不告诉我，我就去告诉沈经理你在公司做私活。” 林若蘅一听白景这么说，急了，“这不是私活，这怎么可能是私活呢！大白鲸你不要乱说！” “那你跟我说清楚不就行了？我就不会去乱说了。”白景笑得眯起了眼睛，坐在林若蘅对面。他觉得林若蘅发急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只是你呆会儿到了晓漪她们那边千万不要说出来。” “嗯？还跟沈晓漪有关？我更好奇了。”白景饶有兴趣地看着林若蘅。 林若蘅无奈地看着白景，觉得自己为什么每次都拿白景没办法。林若蘅将昨天沈露嘉的会议内容和她的想法告诉了白景。 “原来是这样。我觉得你这个创意不错，说不定能让客人选中。”白景又拿起那个娃娃说道，“说实话，这娃娃做得真不错。你这小丫头，脑袋不灵光，手倒是蛮巧的。” “唉？你说什么呢？什么我脑袋不灵光？真是！对了，拜托你千万不要说出去。”林若蘅恳求道。 “知道了，你不就是想到时在你们沈经理面前又露一手么。”白景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你别老是很了解我的样子。我这样做只是想提升我们组在沈经理那里的印象。自从时装大赛后，沈经理经常将主要的设计交给晓漪那组，而我们这一组就一直做些陪衬的工作。” 白景听着听着，笑容逐渐在脸上僵硬了。“这个死丫头，这么做居然是为了凌寒晓！”白景心里觉得很不舒服。虽然他跟凌寒晓可以说是哥们，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林若蘅对凌寒晓表现出关心的样子，或者听到林若蘅称赞凌寒晓的优点，他的心就忍不住酸得很，就像刚喝过镇江香醋一样。 白景叹了口气，问道：“要我帮你吗？这样可以快点。” 林若蘅惊讶道：“唉？你会做么？” “丫头你想找死啊，居然小看我！你以为我这十年在时装圈里白混的？快点告诉我怎么做，做完了还有正事要做呢。”白景装出要打林若蘅的样子。 林若蘅缩着脖子朝白景吐了下舌头，就让白景帮忙做娃娃的帽子。 在两人通力合作之下，一个可爱的礼服娃娃就做好了。 “哇！我的第一个宝宝诞生了！长得还真不错！”林若蘅看着刚做好的娃娃，就像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新生宝宝一样。 “啊？”白景听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林若蘅，然后他伸手在林若蘅额头上摸了一下，“没发烧啊？” 林若蘅一下把白景的手拍下：“什么发烧？我不是好好的吗？” “那你还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蠢话！这种话要传出去，不知道的人会怎么想你啊？” “是啊，幸亏只有你听到了。这话要是传出去了，也是你传出去的。”林若蘅不肯服输。 “我是那样的人么？不过我真服了你。还第一个宝宝！以后你做了十个娃娃，就说是你第十个宝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猪呢，这么能生！” “大白鲸！你怎么这么说我！”林若蘅词穷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击白景。 “好了，不要吵了，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我们开始交接，你验收一下这两件衣服。”白景边说边将自己带来的两件衣服放在桌子上。 “这个大白鲸，坏透了，就知道欺负我。”林若蘅心里暗暗说着白景，同时狠狠瞪了白景一眼，跑出样衣间去拿资料。 白景看着林若蘅跑出去的背影，带着胜利者感觉微微一笑，暗想：“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 林若蘅重新回到样衣间后，就开始交接。因为这两件只是少年宫合唱团男、女生的统一服装，式样比较简单，一会儿工夫就和白景交接好了。 “好了，衣服就交给我了，你快到沈晓漪那里去报到吧。不然她又要发威了。”林若蘅开始整理自己留在样衣间的东西。 “你怕她不代表我也怕她。”白景不屑地说道。他走到门口，突然又想起什么，转过身对林若蘅说道：“那个，丫头，怎么说我今天也为你生产你的‘宝宝’出力了，你是不是可以把你第N个宝宝送我一个呢？当作圣诞礼物？” “什么第N个宝宝？就凭你这种态度还指望我送你圣诞礼物？” “我当你答应了。再见！”白景不管林若蘅有什么反应，说完就走出了样衣间。 “就臭美吧！哼！”林若蘅心里极不服气。 下午四点，客人来到公司验收样衣。沈露嘉、沈晓漪和凌寒晓这三个主要负责人亲自接待客人。陈曦和萧文凯已经从外面赶回公司，将琳琅面目的礼品摆放了一桌子，供客人挑选。 过了一个小时，凌寒晓从会议室出来。林若蘅立即走上前去问道：“寒晓，怎么样？” “哦，我们唱诗班的样衣都没问题，马上可以批量生产了，只要在12月23日之前交货就可以了。沈晓漪她们的礼服也没什么大的问题，只有一些小的地方做一下改进就可以了。” “礼品定下来什么了吗？” 第36章 2001年12月10日 第83天（3） 凌寒晓听了林若衡这个问题，不禁叹了口气，“现在问题就出在这里。客人很挑剔。陈曦和文凯挑选的礼品样品，他们要么看不中，看中了的，又嫌价格贵，超出预算了。现在沈经理让我去资料室拿以前我们的留底资料，看看里面会不会有合适客人的东西。”凌寒晓说着就走向公司另一头的资料室。 林若蘅听了，没精打采地回到座位上，将原本从抽屉里拿出的礼服娃娃又藏回抽屉里。 五分钟后，凌寒晓拿了几本厚厚的资料夹进了会议室。这时正好白景从别的部门处理完事情走过了。“若蘅，寒晓拿了什么进会议室？” 林若蘅将刚才会议室里的情况告诉了白景。白景问道：“你不是做了个娃娃？为什么不拿进去试试？” “陈曦买的芭比娃娃都没选上，客人怎么会看中我的这个娃娃呢？”林若蘅无力道。 “你辛苦了一个中午，就这样试都没试过就打算放弃了？”白景看上去有些生气了，“娃娃呢？” “在这里。”林若蘅犹豫地拉开抽屉，“你想干嘛？” 白景没有理睬林若蘅，而是一把抢过娃娃，走进了会议室。 “哎，白景！”林若蘅想阻止白景，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白景已经消失在那扇门里。 白景进了会议室，众人都惊讶地看着他。白景拿出林若蘅做的娃娃对客人说道：“请恕我冒昧，大家不妨先看看这个娃娃，如果它不合你们心意，再挑选其它的也不迟。” 沈晓漪从白景手里接过娃娃，看了一下，嘟囔了一句：“咦，这娃娃的衣服面料跟我这次选用的礼服面料怎么是一样的，连颜色都一样。”然后她将娃娃递给了客人。 其中一个客人看了说道：“这个娃娃做工一般啊！若比精致程度，还不如刚才那个芭比娃娃。” “咦？这个娃娃的衣服怎么跟我们刚才看的礼服那么像？”这时另一个客人叫道，同时站起身来将那件礼服从架子上取下，又将娃娃拿在手里放到礼服旁边作对比，给会议室众人看。 白景适时插话：“这个娃娃是凌设计师的助理林小姐刚刚完成的，是纯手工制作。具体的设计理念，我想最好让她本人跟客人解释一下，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 两位客人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那就请那位林小姐进来跟我们解释一下吧。”他们明显是对这个娃娃产生了兴趣。 白景听了就出去把林若蘅叫进了会议室。 “你们好！我是林若蘅。”林若蘅跟客人打招呼道。 “哦，叶主任，张主任，这是我们公司的设计师助理林若蘅，她前不久刚刚得到了香港时装大赛最佳新人奖，是我们公司不可或缺的新生力量。”沈露嘉抓住时机便向客人推荐自己的设计师，同时她又回过头来对林若蘅说道：“若蘅，跟客人说说你的设计理念吧。” “我想这次这个礼物是做为答谢拍得慈善拍品的客人的礼物，那就应该别具心裁。我首先想到用做礼服多下来的布料做个娃娃。然后将娃娃的礼服做成与这次慈善拍卖会主办人员一样的礼服，这样的娃娃送给拍到拍品的客人，更具纪念意义。而且这些布料做成一件件娃娃的小礼服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娃娃又是手工制作，这样一来又可以突出环保的理念。最关键的一点，这个娃娃的成本很低，只要适当再添加很少的原料和手工费，这样两位主任也不用担心添加礼物会超出成本预算。” 听着林若蘅的设计理念，两位主任频频点头。最后他们拍板决定慈善拍卖会的礼物就是这种手工娃娃，数量为二十八个。 送走了客人，林若蘅在会议室高兴地叫道：“太好了！耶！” 凌寒晓笑道：“你总是给我们惊喜。不然连沈经理都不知道该拿什么给客人挑选了。” 林若蘅谦虚道：“这次只是运气好而已。”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这次客人能选中她做的娃娃，白景在其中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切！”白景在一旁对林若蘅鄙视了一下，“不要高兴得太早，你还是想想该怎么交货吧？” “唉？” 林若蘅还没搞清楚白景的话是什么意思，沈露嘉就送完客人走到会议室门口说道：“若蘅，今天做得好！由于你是娃娃的设计者，这批娃娃就全权交给你来处理。记住，12月23日要和唱诗班服装一起准时交货的。” 林若蘅还没来得及答应，沈露嘉已经向自己办公室走去。一时间，林若蘅和凌寒晓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旁沈晓漪整理好会议室里的礼品，走到林若蘅身边说：“自己一个人做赶得及么？赶不及就让白景他们样衣间帮你做啊！”沈晓漪说完看了白景一眼，轻蔑地一笑，走出了会议室。 “是啊，白景，二十八个娃娃要若蘅这么短时间内做出来，她一个人是够呛的。你们样衣间能帮忙么？”凌寒晓回过神来，在一旁帮腔。 “你也知道样衣间的情况，都是公司的货，而且都很急。现在也就五个工人是专做你这一组的货。要不你自己决定一下这五个人是先做娃娃呢，还是先做你唱诗班的衣服？”白景直接将了凌寒晓一军。他不是不肯帮林若蘅，此时若是林若蘅自己开口请他帮忙，他肯定百分百会为她调整样衣间的生产计划。但现在凌寒晓开了口，他心里妒心作怪，竟违心地断然拒绝了凌寒晓。 “算了，不用麻烦样衣间了。这娃娃我能搞定的。”林若蘅不想凌寒晓和白景为难，自己承担下制作娃娃的艰巨任务。 凌寒晓有些吃惊地看着林若蘅，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默默地走出了会议室。 “大白鲸，今天谢谢你了！”林若蘅感激道。 “你别忘了将你第二十九个宝宝送给我就行了！”白景打趣道。 “哈？你存心拿我寻开心哪！那二十八个娃娃我都来不及做，还要帮你做一个！我可没答应你。”林若蘅说完就跑了。 白景看着林若蘅快速逃离的背影，不禁笑了。他心里默默地对林若蘅说：“丫头你放心，只要是你的事，我都会亲自帮你去做！” 第37章 2001年12月22日 第95天（1） 接近圣诞节及元旦，公司的事情特别多，更何况基督教会那批唱诗班衣服和礼服娃娃要在23日交货，林若蘅碰到周六、周日也不得不来公司加班。 下午五点，经过一天的忙碌，林若蘅揉了一下发酸的脖子，舒展了一下手脚。她走到自己组里的样衣间，拿出这几天做的娃娃数了一下，然后跌坐在椅子里。“天哪！还差十个！要全部在今天赶出来！”林若蘅觉得快要绝望了。 凌寒晓这时从外面办事回来，看到林若蘅颓丧地坐在样衣间，问道：“若蘅，怎么了？” “哦，寒晓啊，没什么！”林若蘅决定面对现实，就算今天不睡觉也要将娃娃做好。 半个小时后，林若蘅终于将一个娃娃的身体做好。 这时凌寒晓出现在样衣间：“若蘅，我来帮你。要我做什么？” “你不是等一会儿要验收唱诗班的衣服吗？” “嗯，不过白景要到六点才将衣服送过来。还有半个小时。我也只能帮你做半个小时，验收完衣服我还要去客户那里。”凌寒晓抱歉地笑了笑。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林若蘅说着想将凌寒晓推出样衣间。 “不要推辞了，两个做总比一个人做快。再说前几天我实在是太忙，也没空来帮你。”凌寒晓一边说一边将服装图纸拿到面前，又拿了布料准备裁剪。 林若蘅充满感激地看着凌寒晓，看着他娴熟地拿着剪刀剪布料。像这样体恤下属的上司，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几个。她真是幸运，刚踏上社会开始第一份工作，就遇到这么好的上司。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凌寒晓发现林若蘅正怔怔地盯着他。 “没什么！”林若蘅发现自己的失态，赶紧低头继续干活。 “没什么的话就赶快做吧，争取早点完工，早点下班。哦，我还是做娃娃的礼服吧。相对于做娃娃，我还是更擅长做衣服。”凌寒晓说着，已经开始缝合了。 白景到了六点十五分的时候才来。他拿着整箱衣服推开样衣间门的时候，整个脸气得发青，因为看见林若衡和凌寒晓正凑在一起热火朝天地给一个礼服娃娃穿衣服。当然两个当事人没有发现那难看而又令人生畏的表情。 林若蘅帮娃娃穿好衣服后，正准备拿布料做下一个娃娃，突然发现白景正板着脸站在门口。 “白景，你怎么不进来，拿着整箱的衣服不累么？还有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林若蘅问道。 “没什么？但愿我没打扰到你们。”白景冷冷地、极不自然地说道。 “你终于来啦！我正在等你。正好若蘅娃娃来不及做，就顺便帮她做掉一点。”凌寒晓说着放下手上娃娃礼服的工作，走过去将白景手中的箱子接过来放在桌子上。 林若蘅将自己娃娃的材料收拢到一边，说：“你们在那里验收吧。我在这里赶进度。”说完就又埋头忙自己的了。 白景悄悄白了林若蘅一眼，心道：“等一会儿再来收拾你！”然后走过去和凌寒晓交接唱诗班的衣服。 凌寒晓和白景只花了十五分钟就交接完毕。这种交接只是一种形式，出于对客户的诚信才必须要做。其实白景他们样衣公司出来的每一件衣服，质量绝对是OK的。 两个大忙人交接完毕都匆匆出去了，只留下林若蘅继续独自一人赶制娃娃。不过凌寒晓出去之前还不忘关照林若蘅尽量早点下班。 “早点下班？这些娃娃一定要今天完成的。又不可能指望凌寒晓、白景来帮忙。最近是最忙的时候，陈曦和萧文凯也被沈晓漪排得满满当当的。早点下班是不可能了，我不搞通宵已经不错了。”林若蘅在心里暗自苦笑。 到了八点，林若蘅才开始做第五个娃娃。林若蘅按照现在的进度算了一下，起码还要六个小时她才能完工。“哦，天哪！谁来帮帮我！”林若蘅在样衣间惨叫一声。 “这个时候才想到要人帮你是不是太晚了？”这时一个富有磁性的男性声音在样衣间门口响起。 “啊~”林若蘅大叫一声，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她转头望去，发现白景正拎着个大马夹袋站在样衣间门口，略带嘲笑地看着她。 “大白鲸，你想吓死我啊！” “比以前进步了嘛，没把我说成是鬼。”白景依旧嘲笑着看着林若蘅。 “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又出现在公司？”林若蘅这时渐渐平静下来。 “我只是同情某人今天要搞通宵，帮着买了点吃的。看来某人并不是很领情。那我走了。对了，外面加班的同事已经不多了，你可抓紧了。”白景说着就拎着马夹袋准备离去。 “哎，大白鲸！你别就这样走了！”林若蘅叫道。 “哦？肚子饿了？虽然某人不会感激我，我还是把吃的留下吧！喏——”白景将手中马夹袋放在了桌子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想问你你能帮我……” “你刚才不是有寒晓帮你吗？这会儿他人呢？”白景突然酸酸地打断林若蘅，并装模作样地四处张望。 “他有他要忙的事，先走了。” “那我也有我的事，我也很忙的。” “你说的也对。那算了。Bye！”林若蘅无奈地又拿起针线开始缝合。 白景看着林若蘅，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这臭丫头，脾气真倔！要你开口求我一下很难吗？一个人这样要搞到什么时候？真是！”白景一边心里埋怨着林若衡，一边做下来开始帮娃娃做衣服。 “你不是说有事要走了么？”林若蘅放下手中的针线，惊讶地看着白景。 “这世上有很多人会做这种娃娃的衣服的。”白景并没有回答林若蘅，而是针对刚才凌寒晓说了句这样的话。 “唉？” “快点吃晚饭吧！都送到你面前了还不吃！难道还要我喂你？” “大白鲸，你这张嘴真恶毒！”林若蘅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甜滋滋的。她放下做到一半的娃娃身体，解开马夹袋。 马夹袋里有白景专门让饭店现炒出来的三个热菜，还有热腾腾的饭。旁边小袋子里有白景带过来的袋装咖啡，还有一些肉干之类的小零食。 “快吃吧，外卖不怎么好带汤，所以没有帮你弄。你凑合吃吧。吃完快点过来做啦！”白景头也不抬地催促道。“对了，我从后天开始要请假，一直要到明年1月3日才会回来上班。虽然有配其他业务员跟进，但是保险起见，有什么事你还是亲自去样衣间交待吧。” “现在都忙成这样，你还要请这么多天假？你也太享福了！你又不是洋人，要过什么圣诞节！” “你管得着么？我又不是第一年这样！”白景白了林若蘅一眼。 林若蘅这次并没有因为白景的态度而跟他斗嘴。她默默地吃着饭，心里很是失落，因为今年圣诞节看不到白景了。“哎呀，想什么呢，他怎么可能和我一起过圣诞节呢！林若蘅，你快醒醒，还是先把眼前的娃娃搞定吧。”林若蘅默默对自己说。 林若蘅吃过晚饭，整理好心情，又开始工作。她在白景的陪伴下，安心不少，制作速度也明显提高了。到了十一点，林若蘅就将娃娃的身体全部制作完毕。而白景因为礼服制作起来比较繁琐，还有三件礼服没有完成。 林若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俗话说‘男女搭档，干活不累’，这话一点也不假。现在进度起码比之前我一个人的时候快了一倍。” 白景听了，说道：“我可是累得要死了！谁愿意和你搭档呢。” 林若蘅撇了撇嘴，也不理他，走到样衣间另一边，在那里地上取出一卷铅丝。她准备做礼服里面最繁琐的一套，这一套是有裙撑的。林若蘅打算用铅丝做裙撑，然后再在裙撑的基础上做礼服。 白景看到林若蘅费力地摆弄着那卷铅丝，不由担心道：“你能行吗？要不我来弄，你来做我现在这套。” 第38章 2001年12月22日 第95天（2） “没问题的。做为一个专业的服装设计师，应该是不管客户要求什么款式，都能做出来的。”林若蘅不服输道。 “那你小心一点。”白景不放心地看了林若蘅一会儿，觉得还是不要打击她的自尊心，于是又低头做他的那套小礼服。 可是白景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他总觉得心里很不安。突然，只听林若蘅“啊~啊~”叫了两声。 白景第一时间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冲到林若蘅那里。只见林若蘅的左手中指从第二关节处一直到指根，被划出一个很长的口子，正在不断地渗血出来。而林若蘅右手依然拿着那根肇事的铅丝。 “你怎么搞得！”白景看了不禁心一紧，感觉什么东西在自己心脏上刺了一下，莫名地痛。 “我……我……”林若蘅看到自己一下流出这么多血，也不禁懵了。 白景不管不顾，一把抓住林若蘅的左手，拉着她冲进公司的卫生间。他看了一下林若蘅的伤口，然后将她的手送到自己嘴边，开始吸出伤口那里的血，然后将血水吐掉。 林若蘅没想到白景会这么做。她从来没有被男人这样吮吸着手指，虽然现在是特殊情况。于是她本能地退缩，拼命想将手抽出来。 “别动！”白景向林若蘅呵斥道，然后接着重复他的动作。 林若蘅看着白景那暴怒的神情，哪里还敢乱动。 白景终于停止了吸血的动作，走到水龙头前洗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转过身对林若蘅说：“走吧，去办公室再处理。” 回到办公室，白景用一次性被子装了些纯净水，在会议室拿了些纸巾，蘸了水以后帮林若蘅擦拭伤口旁边的血渍。 “大白鲸，这个我来做好了。” “你别乱动！”白景没好气地说。 “那个很脏的。”林若蘅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说。 “什么？我的口水很脏？你有没有常识？人的唾液是有消毒、杀菌作用的。把你划伤的那根铅丝不知道有多少细菌呢，你们行政的办公室门现在肯定锁上了，又拿不到酒精消毒，只有这个土办法了。”白景不仅气林若蘅自己不小心，还气她恶语中伤自己。 “你误会了，我是说我的手很脏，你就这样……这样给我消毒、杀菌，你自己……” “我不用你担心，你管好自己吧！都让你小心点了，结果还是把自己弄成这样！你究竟什么时候能长大，可以不要我担心？”白景说归说，但是眼里满是怜惜。 “唉？不要你担心？” “还在渗血，这样不是办法。我车里有备用的创可贴，我下去拿。你别乱动，等我回来！”白景说着飞快地跑向电梯。 林若蘅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回想着刚才白景的举动和他说的话，感觉在做梦。“换作别人受伤了，白景也会这么做的。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林若蘅这样跟自己解释。 白景很快就气喘吁吁地回来了，看样子他应该是跑着去跑着回来的。白景又拿起纸巾，将伤口处渗出的血轻轻擦掉，然后又细致地将创可贴贴上。 “好了，暂时只能先这样了。你这伤口又长又深，你别乱动了，先让伤口止血。剩下的交给我来做吧。”白景到现在才稍微松了口气。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的事情，最后却要你来做。” “你乖乖地坐在那里休息！伤成这样还怎么做啊，你不痛吗？别逞能了！剩下的我会做好，放心吧。”白景突然很温柔地说道。 林若蘅突然觉得久违的被关心的感觉又回到自己身边，心里暖暖的，不禁鼻子一酸，掉下泪来。 “怎么了，丫头？手很痛？”白景刚刚放下一点的心，一下子又悬到喉咙口。 “不是，只是听你刚才的话，想起了爸爸。以前我身体不舒服，爸爸总是这样很轻声很温柔地跟我说话。” “啊？你以后不要把我当成你爸爸！” “哪有你这么占人家便宜的！”林若蘅破涕为笑。 “好了，我要抓紧时间了。你自己坐在那里休息，要是手很痛就告诉我。”白景笑着关照林若蘅，然后自己低下头继续刚才停下的活儿。 林若蘅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白景娴熟地制作着娃娃的礼服。他那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正捏着针飞针走线，真不敢想象这么一双灵巧的手是属于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的。林若蘅看着看着，眼前慢慢朦胧起来。渐渐地，她坚持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哎呀，总算好了，累死我了。这小丫头真是折磨人！”白景帮最后一个娃娃穿好衣服后，手举着娃娃发了一下感叹。 白景看了一下手表，马上要十二点了。他轻轻走到林若蘅那里，坐在林若蘅旁边的椅子上，俯下身静静看着她。 林若蘅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眼睫毛在微微颤动，光滑的额头时不时皱一下，看来林若蘅睡得并不安稳。微翘的鼻子下因为睡觉而微微噘起的嘴巴显得特别俏皮可爱，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白景深呼吸了一下，以打消想要亲她的念头，转而又看向林若蘅受伤的手。白景犹豫地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林若蘅的伤口，轻声说道：“丫头，你不知道，你这一下虽然划破了手指，可我的心也像被这铅丝划过一样，很痛！以后一定不让你再受伤！” 白景轻抚的动作最终还是把并未沉睡的林若蘅弄醒了。林若蘅迷迷糊糊地问：“大白鲸，你在干什么？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白景急忙缩手掩饰道：“我看一下你的伤口怎样了。娃娃已经全部做好了。我送你回家吧。” “啊？全做好了？大白鲸你太神了，动做好快！” “当然，也不看是谁在做！我这人一向以工作效率高出名的。”白景不无得意。 “白景你真是太伟大了！你人真是太好了！”林若蘅看着桌子上一个个漂亮的娃娃，兴奋地抓住白景的双臂叫道，但是她忘了她手上现在有一个很长的伤口，“哎呀，嘶~”林若蘅痛得咬紧牙关，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白景本来很开心地看着林若蘅兴奋的表情，但看到林若蘅碰到伤口痛苦的表情，立马柔声问道：“你不要紧吧？叫你不要乱动，就是不听话！时间很晚了，赶快回家！” 林若蘅和白景快速整理好后，就由白景开车送林若蘅回家。一路上，白景不断叮嘱林若蘅回家要将伤口用酒精或双氧水洗一下，再用消炎药粉撒在伤口上，尽量不要用创可贴，要用纱布将伤口裹起来，这样比较透气。 等到了林若蘅家楼下，林若蘅以最快速度跳下车，跟白景说了声“Bye！”就跑向楼梯。 “你等等，我刚才说的你听到没？”白景将头透出车窗问道。 “嗯？什么？” “我说你究竟有没有好好听？我让你不要再做答应我的娃娃了。” “哦，知道了，反正我之前也没答应帮你做娃娃。” “哈？那我之前说的你听到没？” “听到了！你呀，比我妈妈还啰嗦。就这么个伤口，干嘛弄得这么复杂？”林若蘅笑道。 “你别不当一回事！跟你说过了，你这伤口又长又深，还是认真对待的好。还有要是有什么不舒服，赶紧去医院。”白景又补充道。 “知道啦！我没那么娇嫩，你放心回家度假吧！Bye！”林若蘅朝着白景吐了下舌头，转身跑进楼道里。 白景看着她离去，无奈地自言自语：“你以为我真喜欢这么啰嗦么？我真想每天跟着上去亲自为你消毒包扎。” 第39章 2001年12月24日 第97天（1） 周六、周日整整忙碌了两天，尤其是周六和白景赶制娃娃一直到半夜，林若蘅感觉今天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特别是受伤的左手中指，因为有些炎症，微微有些发肿。手指感觉发胀，并伴有一阵阵的刺痛。 “哎，今天雨飞和她男友约好出去圣诞狂欢了，今年平安夜又是一个人。”林若蘅无精打采地坐在电脑前。虽然还有很多事情，可是不知为什么，林若蘅就是提不起精神来。 才过中午，马路上已经开始弥漫出圣诞节的气氛。商家在前些天已经用圣诞装饰品将店堂装饰一新，接着打出圣诞折扣以吸引顾客。大大小小酒店餐馆也纷纷推出平安夜情侣餐，而电影院也不甘示弱，也推出情侣套票、优惠打折。原先西方人的节日，现在却被各个商家利用得淋漓尽致。 马路上洋溢着路人的欢声笑语。但是这些似乎跟林若蘅都没有关系，因为每年的圣诞节都是她一个人过，而且她也并不是很热衷于这些洋节日。 林若蘅伸手摸了下鼠标，电脑又跳出CAD的界面。自从她上次得到香港时装大赛最佳新人奖以后，沈露嘉就经常在客户面前推荐她。这样，指定由林若蘅担当设计的订单也渐渐多起来。 可是现在林若蘅慵懒地趴在桌子上，呆呆地看着电脑，脑子里一片空白。虽然客户这次把要求跟她说得很详细了，可是她现在就是一点灵感也没有。 “大白鲸这家伙现在在干什么呢？要是有他陪着过平安夜，一定会很开心。”林若蘅突然想起了白景。 林若蘅想到这里，立即坐直了身子，心中责问自己：“林若蘅，你这是怎么了？白景休假关你什么事？你至于这样心不在焉，没精打采的吗？现在上班时间，你正经事不想，居然在这里想那个大白鲸！居然还异想天开地想和大白鲸一起过平安夜，又在做白日梦了！” 想到这里，林若蘅不禁脸红了。公司的暖气开得很足，这样一来，林若蘅觉得自己的脸要烧起来了。 于是她冲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右手接住冷水，往自己脸上拍了几下。这样，她觉得自己清醒多了。 可是这样一来，她越发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很想白景，很想和他一起度过这个平安夜。她的心告诉自己，刚才的想法是真实的，发自她内心的。 “哎~”林若蘅只能发出一声长叹，因为这时她什么也做不了。或许，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爱恋。感觉到自己的无助，林若蘅轻轻擦拭掉脸上的水珠，垂头丧气地慢慢走回办公室。 “咦，若蘅，你在这里，叫我好找。”对面凌寒晓满面笑容的向林若蘅走来。 林若蘅微微抬眼，勉强一笑：“寒晓，你找我什么事？” “先问你，你今天晚上有约吗？” “没有啊。你知道我又没有男朋友。” “那太好了！”凌寒晓高兴道。 “唉？”林若蘅不解地看着凌寒晓，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男朋友凌寒晓那么开心。 “鉴于我们这次出色完成了基督教会平安夜弥撒及慈善拍卖活动的服装工作，教会这次邀请我们公司去两个人参加弥撒和慈善拍卖。沈经理说礼服娃娃你是头一号功臣，让我来问问你去不去。” “我又不信耶稣，还是不去了。我很想回家早点睡觉。”林若蘅一听原来是这事，马上推辞。 凌寒晓听林若蘅无意去参加此次活动，极力劝说道：“去吧，难得可以参加这种弥撒，很多人挤破头都想去呢。” “那些挤破头都想进去的都是基督教徒，可我不是。” “去开开眼界也好。再说我也会去，就当是陪我啊。” “哈？寒晓你是基督教徒？” “不是，但晓漪他们组的人今天都约了人了。好像就我们两个没人约啊！” “哈？”林若蘅再次惊叫，“寒晓你今天居然一个人过平安夜？你女朋友呢？”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有女朋友了？又是哪只眼睛看见我有女朋友了？” “那倒是没有。寒晓你平时绯闻真的是少得可怜。” “所以现在约你喽！这样我就不是一个人过平安夜了。”凌寒晓顺着林若蘅的话，装得很可怜似的。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林若蘅超凌寒晓双手合十，“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好吧，我跟你一起去。” “谢谢啦，佛教徒！那下班的时候一起走。” “不要，我不想别的同事看见了误会，我们还是分开走吧。到时约个地方。”林若蘅说完走向自己位子开始工作。 凌寒晓原本很高兴，不过听了林若蘅最后一句话，难免有些扫兴。不过，对他来说，在平安夜这种节日能约到林若蘅，已经很开心了。他觉得自己朝林若蘅跨出了一大步。 今天是平安夜，虽然不是中国传统节日，但是公司领导还是顺应大潮流，允许员工在这天早下班。 下午五点三十分，凌寒晓就带着林若蘅来到他预先订好的红房子西餐厅。 “今天饭店的位子都是要预定的，没有预定的话，很难找到位子。现在我们…”林若蘅疑惑地看着凌寒晓。 “哦，我早就预定了位子，只是……”凌寒晓突然有些说不出口，他早就想今天约她出来吃饭。 “只是原先约的人放你鸽子了，所以临时约我充数。”林若蘅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呢，我们英明神武的凌大设计师怎么可能没女朋友。不过，那女孩子也真是可恶，这么好的一个男人，怎么忍心在平安夜扔下他一个人，不来和他约会。” 这边凌寒晓哭笑不得地听着林若蘅天马行空地发挥着。“好了，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你总能出人意料地做出一些令我们惊叹的作品了。” “嗯？”林若蘅的想象被突然打断，一时没明白过来。 “因为你的想象力太恐怖了。不要乱猜了，喏，看看要吃什么。我们等一会儿是要赶时间的。”凌寒晓说着将一本菜单递给林若蘅。 林若蘅打开菜单，傻眼了。里面全是西餐，她根本没这方面经验。“那个，寒晓，我不知道我要吃什么。要不，你点吧？” “你必须要学会点西餐。我是为你好。我们做为设计师，已经经常会去国外出差，甚至拜访客户、前辈之类的，你不会点餐，你在国外准备饿肚子？来，我跟你详细解释一下。”凌寒晓走到林若蘅旁边，指着菜单一一跟她解释。 在凌寒晓的指导下，林若蘅总算有些头绪了。她按着顺序点了一个开胃菜，一个汤，主菜要了一份牛排。 服务员问：“请问牛排要几分熟？” 林若蘅不解道：“怎么要问几分熟？当然是要十分熟了！” 第40章 2001年12月24日 第97天（2） 对面凌寒晓正在喝服务员提供的放了柠檬片的水，他听了林若蘅这句话差点没把那口水喷出来。他侧着身子歪着头，勉强把水给咽了下去。 而服务员则不知所措地看着凌寒晓：“先生，你还好吧？需要帮忙吗？” 凌寒晓回喘过气来，对服务员说：“不用，谢谢！刚才点的牛排七分熟，谢谢！若蘅，你接着点甜点吧。” “那个甜点就不用了吧，已经点了这么多，怎么吃得了？” “那甜点我们看情况再点。”凌寒晓接着又点了自己吃的。服务员赶着向厨房下单去了。 “若蘅，这牛排一般很少有人叫十分熟的。要么五分熟，这样牛排肉质更鲜嫩。要么七八分熟，这样吃上去更让人放心一些。”凌寒晓跟林若蘅解释着为什么他要帮她将牛排改成七分熟。 林若蘅边听边不自然地点着头，心里却在犯着嘀咕：“这个凌寒晓，是请我吃饭呢，还是请我来西餐培训的？吃个饭还那么多规矩，早知道不来了。换做是大白鲸，我早跟他唱反调了！唉？我怎么又想起那个大白鲸来了！” 一顿晚饭，林若蘅如坐针毡，不是她点的奶油蘑菇汤不合她胃口，就是刀叉放错位置，东西还未吃完就被服务员收走了。剩余时间，她还得不时偷偷观察凌寒晓的神情，深怕自己哪里又做错了。 当林若蘅跟着凌寒晓走出餐馆，林若蘅感觉像走出了考场一样，不禁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哎，我高考的时候都没刚才紧张。”这是林若蘅的心声。 凌寒晓带着林若蘅驱车前往位于西藏南路九江路的沐恩堂。今天教会邀请他们参加的平安夜弥撒就在沐恩堂举行。 凌寒晓在教堂门口将林若蘅放下，然后开车去找停车场停车。他不想将车就这样停在教堂附近，他想在活动结束后，可以在这附近走走。 林若蘅在等凌寒晓之余，好好打量了这座有名的教堂。整个建筑是砖木混合结构，外墙以凹凸红砖相拼，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筑。主体大堂面临西藏南路，四角各有三层楼房，西南角有塔楼一座，外立面为深褐色面砖，墙角和窗框都镶有隅石，使得整个建筑显得古朴而又神秘。塔楼顶部还安装有一个五米高的霓虹灯十字架。现在夜幕降临，闪亮的十字架四面转动，给这欢乐的节日增添了热闹得气氛。 凌寒晓停好车和林若蘅一起走进教堂时，正好平安夜弥撒开始。唱诗班在管风琴的伴奏下唱着圣诞颂歌《平安夜》： “平安夜，圣善夜。 真宁静，真光明。 圣光环绕圣母圣婴， 圣洁婴孩真可爱。 尽享天赐安眠， 尽享天赐安眠。 平安夜，圣善夜。 牧羊人，在旷野。 看见天上荣光降下， 众军齐唱哈利路亚。 主耶稣今降生， 主耶稣今降生。 平安夜，圣善夜。 神子爱，光皎洁。 这是救恩黎明光芒， 救赎恩典降临四方。 主耶稣已降生， 主耶稣已降生。” 凌寒晓拉着林若蘅轻轻坐在了教堂的最后一排。 林若蘅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大堂。这个大堂是两边、前部都有回廊，回廊上有楼，唱诗班就在这上面唱着《平安夜》。大堂的顶和四周的门窗都是呈尖拱型，窗上装有嵌铅条的彩绘玻璃，上面都是《圣经》中的人物故事。整一个大堂给人美仑美奂的感觉。 林若蘅第一次在教堂听弥撒，感觉这里和寺庙一样，进来以后，给人以安宁、祥和的感觉。 林若蘅静静地听着颂歌，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安静下来，准备接受主的洗礼。似乎这一刻，自己的烦恼、忧愁、痛苦都随着歌声慢慢飘远。 “原来颂歌这么好听。”林若蘅觉得听着好舒服。她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灵魂宁静的时刻。 慢慢地，林若蘅意识模糊起来。她这两天太累了，再加上手上伤口有炎症，人容易疲劳，最后她头一歪，倒在旁边凌寒晓的肩上睡着了。 凌寒晓看着靠着自己的林若蘅，不禁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温柔与爱恋。 就这样，林若蘅头靠着凌寒晓一直睡到平安夜弥撒结束。散场的人们的嘈杂声将林若蘅惊醒了。 林若蘅抬起头，才发现原来自己靠在凌寒晓的肩膀上。“啊！寒晓，对不起，我居然睡着了。” 凌寒晓站起身来，对温柔一笑，“宽恕这无知的孩子吧，阿门！”然后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唉？你不是不信耶稣的么？” “嘘！你小声点！走吧！”凌寒晓推着林若蘅走出了教堂大堂。“你在这里说不信耶稣，你说话可真会挑地方！” “原来你是装的。”林若蘅恍然大悟，笑道。 凌寒晓一边活动着麻木的肩膀，一边说：“你都睡成那样了，我总得装点样子出来吧。不过若蘅，你的头可真够沉的。” 林若蘅被凌寒晓说得脸一红，“对不起啊，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那颂歌让我觉得很平静，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本来就是我硬拉你来的，而且最近你也很辛苦，我知道。再说，对于一个佛教徒来说，在基督教平安夜弥撒上睡着应该不算什么大的过错。” “是啊是啊！” “那慈善拍卖会？” “哈？还要参加慈善拍卖会？” “要不我们在这附近走走？” “可是我想回家睡觉了。我真的觉得好困。” “那……我去开车。不过停车场有点远，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凌寒晓不想浪费今晚跟林若蘅在一起的每一分钟。 “你不用送我了。我乘地铁好了，这里乘地铁还是比较方便的。谢谢你的晚餐，我会记住这个平安夜的。Bye！”林若蘅说完就向前跑去。 凌寒晓想挽留她，可是他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东西，没有喊出声来。 林若蘅跑到教堂大门口，突然有回过身来，朝凌寒晓喊道：“寒晓，圣诞快乐！” 凌寒晓回过神来，也朝林若蘅喊道：“圣诞快乐！”同时他伸出手在空中挥舞。 林若蘅也伸出手朝他挥了两下，然后转身跑出了教堂大门。 凌寒晓痴痴地看着林若蘅消失在夜色中，慢慢放下手。他对自己很失望，明明不希望林若蘅走，可还是眼睁睁看着她走了。明明想跟她说自己喜欢她，可就是开不了口。 林若蘅跟凌寒晓分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邮局。她执意不让凌寒晓送自己回家，就是因为她要去邮局。 林若蘅兴冲冲地赶到邮局，来到属于她和白景的信箱前。她打开信箱，从包里拿出一个可爱的白鲸毛绒玩偶放在了里面，又在里面放了一张留言条。 “大白鲸，圣诞快乐！”林若蘅对着信箱里的白鲸玩偶说道，然后轻叹一声，又继续说道，“大白鲸，你知不知道，今年的平安夜我不是一个人过的，可是和我一起的人不是你。” 第41章 2001年12月25日 第98天（1） 白景和衣趴在医院病床上小憩，床上躺着一个可爱的四岁小男孩，长长的睫毛，白里透红的皮肤，十分俊秀。这孩子，长大了，恐怕也是一个大帅哥，能迷倒一片人。现在这孩子正恬静地做着他的美梦。 “哗啦”，病房的门打开了，护士进来例行检查。白景也就被吵醒了。白景揉了一下眼睛，又伸手摸了一下病床前孩子的额头，不禁舒心一笑。他踱出病房，取出手机。 “喂，景，昊昊怎么样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静，你别着急，昊昊比昨天好多了，现在热度也退了。我想等一会儿再让医生看过就可以回家了。” “那就好，你顺便问一下医生昊昊可以吃些什么样的食物，我好准备。” “好，我问过医生再打给你。静，既然现在昊昊没什么大碍了，我想等一会儿送他回来后就回公司销假，最近公司实在是忙。对不起！” “这又不能怪你。反正假期都已经给昊昊的事搞乱了，所有行程也都取消了。没关系，你去吧。今天我再陪昊昊一天，明天我也准备去公司销假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医生来了，我不和你说了。再见！” “再见！” 白景讲完电话就跟医生了解了昊昊的病情。医生告知白景现在昊昊已无大碍，但回家还是要注意饮食，饮食要清淡，坚持吃药，三天后再来复诊。 白景边听边点头，然后跟着医生开药取药，办理了出院手续。白景不忍叫醒熟睡的昊昊，抱着他回到自己车里，将昊昊送回了家。 回到家里，白景将昊昊交给了那个叫静的美丽女人，交代了几句，就开着车前往公司。 车开到通往邮局和公司的岔路口，白景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决定到邮局去看看。似乎每天早上去邮局开信箱，已经成为他上班前必做的一件事。 白景来到信箱前，将钥匙插进锁孔旋转了一下。刚要打开信箱的一刹那，他忽然有些害怕了。他知道今天林若蘅不会给他准备早餐——他早就告诉了她，他从昨天开始休长假，但是他还是很害怕看到里面空荡荡的。 白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拉开信箱。出乎白景意料，里面竟然有一个白白的毛绒玩偶，白景不知道那是什么。玩偶前有一张留言条。白景先取出了留言条。 “大白鲸，圣诞快乐！虽然知道你圣诞节这天不会来看信箱，但圣诞老人还是将你的礼物放在了里面，希望你喜欢！——林若蘅于2001年平安夜” 白景看到这里，急忙一把拿出那个白白的毛绒玩偶，这是一条白色的鲸鱼，应该是林若蘅亲手做给白景的。 “这个不听话的小丫头，让你不要做了，却还是做给我了。”白景虽然嘴上在埋怨林若蘅，但其实心里是甜甜的。以前总是他将圣诞礼物送出，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收到圣诞礼物，而且还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亲手做给他的。他将玩偶贴在了自己脸上，玩偶软软的，很是温暖。 久久地，白景才将玩偶拿下，关上信箱门。这一刻，他决定了，他要向她表白，他觉得他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林若蘅手机响起的时候，她正在公司里忙得不可开交。“喂，你好！唉？怎么是你？” “那你希望是谁？”白景紧张地问道，他这一刻突然很害怕有人捷足先登了。 林若蘅放下手下的工作，说道：“不是，我只是觉得奇怪，你不是请假去欢度圣诞节了吗？怎么现在会想到打电话给我？”她怕别人听到是白景打电话给她，特意用手围住嘴轻声问，因为几乎全公司的人都知道白景要从12月24日一直休假到明年1月3日。 “这两天忙不忙？”白景避而不答。 “那还用说？也就你不管我们死活，自己逍遥去了。”林若蘅边说边撇了撇嘴，话语里不乏酸酸的味道。 “那你这么多天看不到我，会不会想我？” “唉？”林若蘅没明白为什么白景会这么问。 “你想不想今天我来公司，想不想今天看见我？”白景又接着问。 “想！”林若蘅觉得白景这两个问题她听懂了，然后她觉得不够，又补充道：“你快点出现啊，真的有好多东西要交待给你呢。有些东西就这么交给你的助理，我还真有点不放心呢！” “那你等我，我不来的话，你别下班啊！”白景说完就挂掉了电话。白景微微苦笑，原来这小丫头想见他，只是要丢工作给他。 林若蘅放下电话，觉得刚才那通电话太不可思议了。“这白景什么意思？问我想不想他干嘛？他今天会不会来？会不会是骗我的，然后在我等到半夜的时候再来笑话我？”刹那间，林若蘅脑袋里出现了各种想法，乱七八糟地填满了她的脑袋。 林若蘅站起来，端起桌子上一早充好但一直没空喝的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冰凉的茶水立即使她恢复清醒，她觉得白景的话不可信，他今天是不会出现在公司的。于是林若蘅觉得应该继续自己的工作，不去管白景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到了下午五点，白景处理完事情后，就给凌寒晓打了个电话。 “喂，你好！”凌寒晓拎起电话。 “喂，寒晓，是我！” “咦，是你小子！现在在哪儿快活呢？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哎，别提了，我现在在公司呢。“白景沮丧道。 “唉？怎么回事？”凌寒晓不解地问。 “昊昊昨天突发急性肠炎，又吐又拉，还发热。没办法，只有送医院看病了。而之前定好的旅行全因为他而泡汤了。” “那现在昊昊不要紧吧？” “现在没事了。对了，你那里有什么事要我过来吗？” “我这里这两天没有新的订单给你，要过两天，等若蘅采购齐了再找你。不过若蘅那里有两个新的订单东西今天会到齐。 第42章 2001年12月25日 第98天（2） 至于晓漪那里，我就不太清楚了。” “林若蘅人呢？告诉她我一会儿过去找她，让她把资料准备好。” “若蘅一下午都在外面采购，刚回来过，现在又出去了。估计今天不会进公司了。她原本准备明天上午去你公司亲自交待给你的助理的。” “她现在去哪里了？” “应该是去客户那里。现在指定由她设计的客户渐渐多起来了，有时我让她自己跑客户，这样可以早点独立。” “那我今天不来了，不然沈晓漪不知道什么时候让我下班呢。她那里的事明天再说了。”白景又旁敲侧击地向凌寒晓询问了林若蘅客户的名称、大概地址，就挂断了电话。 白景开车到了林若蘅客户公司的楼下，将车停在路边停车位上后，就远远地站在不起眼的地方抽了根烟。马上就可以见到这小丫头了，白景竟然觉得说不出的紧张。 将近六点，林若蘅出现在大门口，大步朝地铁站走去。白景悄悄地跟在她后面也进了地铁站。他想看看林若蘅究竟会不会去公司等他。可是到了公司附近的那一站，林若蘅并没有出地铁。看来的确如凌寒晓所言，她不准备进公司，而是直接下班回家了。 出了地铁站，白景跟在林若蘅后面，终于忍不住打了她的手机。“喂，臭丫头，你人在哪里？” “嗯？我在回家路上啊！”林若蘅不明白怎么这个时候白景又打电话给自己。 “我不是让你等我，我不来的话，不要下班吗？”白景有些气愤。 “啊！”林若蘅明白过来，“我才没那么傻呢。没等到我做傻事，很失望，是吧？”林若蘅得意道。 “什么？你以为我很无聊，没事要来耍你？我很认真地告诉你，今天我要是没看到你才真的失望呢！”白景突然加快速度，追上了林若蘅，站在了她前面。 “哎呀！”林若蘅原本低着头边走路边在听白景的电话，根本没想到后面会有人追上来并拦住了她，于是她一下子就撞上了白景。 “对不起，对不起！”林若蘅连声道歉。可当她抬头发现撞上的人是白景时，不由惊讶地大叫一声：“大白鲸！怎么是你！” “是我呀！我不是说了，我今天没看到你才真的失望呢。我不想让自己失望，所以就追过来了。” “可是你不是休假了吗？” “为了拿圣诞老人的礼物，我又回来了。”白景笑道。 “不至于吧？”林若蘅无比震惊。慢慢地，林若蘅从惊讶中平静下来，开心地问道：“对了，那个大白鲸你喜欢吗？” “很喜欢啊，你做的我都喜欢。”白景一反常态，没有和林若蘅抬杠，而是说出了心里话。 林若蘅却被白景的直白说得很不好意思，“大白鲸，你今天怪怪的，尽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因为你就是一笨丫头、傻丫头、蠢丫头。” “大白鲸，好好的你怎么又说我！”林若蘅抗议着。 “丫头，我喜欢你！”白景看着林若蘅抗议时可爱的样子，脱口而出。 林若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之间惊讶地微张着嘴巴，眨巴着眼睛看着白景。 “走吧，我这会儿可是又冷又饿，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地方东西很好吃，我带你去啊！”白景怕林若蘅说出拒绝他的话，快步向前走去。 白景走了几步，发现林若蘅并没有跟上来，转身看她还杵在原来的地方发呆。 “走啦！你在这儿不觉得冷吗？”白景又走回去拉起林若蘅的右臂向前走去。 “哎，你走慢点，等等我呀！”林若蘅手被白景拽着，脚却还没跟上白景的步伐，不由踉跄了两下。 林若蘅有些狼狈地跟上了白景，两人相视而笑。 白景带着林若蘅跳上一辆公交车，乘了五六站路下车，步行来到一家苏州藏书羊肉店。这家店门面并不算很大，但是这个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客人，看上去生意不错。 “咦，大白鲸，你也会来这种小店？”林若蘅好奇地问。 “你以为我每天都是高级饭店大鱼大肉的？我也只不过是个打工的。冬天我就经常开车到这里来吃羊肉，喝羊肉汤，这样会觉得身上的寒气给羊肉汤给驱走了，连带一天的疲劳也被带走了，那种感觉很舒服，很温暖。对了，我说了半天忘了问你，你吃不吃羊肉啊？” “我像挑食的人么？你知道我小时候家里条件很艰苦，所以只要妈妈买什么、烧什么我就吃什么，从来不挑。你放心点吧，我这人从来都是很好养活的。”林若蘅说着就挑了个位子坐下来。 白景也跟着坐下来，问老板拿了菜单，“丫头，你想吃什么？” “你点吧，我也说不上来。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白景点了一斤红烧羊肉，一个羊杂明炉，一个雪菜冬笋。他还要再点的时候，林若蘅插嘴道：“够了，就我们两个人吃，不用点太多。” 老板打趣道：“哈哈，你女朋友可真会精打细算。” 林若蘅见白景不否认，在旁边瞪了他一眼。 白景不理会林若蘅，对老板说：“老板，那就先点这几个菜吧，要是不够我们到时再点。” 老板应了一声，拿着点餐单去厨房了。 “就这几个菜，真的够了？我记得你好像很能吃的呢。”白景不放心地看着林若蘅。 “你刚才不也说了，不够到时可以再点的呀！” “你刚才说你很好养活的什么意思？你现在就想偷懒不干活，让我养活你了？”白景突然问。 “你说什么呢？有你这么断章取义的么？我说那话的意思只是想表明我不挑食的。”林若蘅不禁白了白景一眼。“我还想问你今天怎么会尽跟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呢！” “那些不是莫名其妙的话！” “怎么不是？” “我喜欢你怎么是莫名其妙的话？” “你有问过我的想法吗？” “你的意思是你并不喜欢我？”白景方才放松的心一下又紧张起来。 第43章 2001年12月25日 第98天（3） 林若蘅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 “我长得不够帅？” 林若蘅摇摇头。 “身材不够好？” 这回林若蘅说话了：“有点瘦。” “对你不够好？” 林若蘅又摇摇头，然后又补充道：“你对我还不错，但是你脾气不算好，嘴巴不饶人。” “我改还不行吗？一开始和你开玩笑，斗嘴斗习惯了，但是我可以改。”白景急切地表态。 林若蘅看着白景认真地表情，不禁“扑哧”一笑，说道：“其实这样的你也很好。其实刚才的那些问题应该我来问，我又不漂亮，身材又不出众，又经常和你斗嘴，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么？”白景又带着他那特有的坏笑问。 这时店里伙计将红烧羊肉和羊杂明炉端上了饭桌。林若蘅看着羊肉，突然想起了昨天的牛排。 “大白鲸，你吃过牛排吗？” “当然吃过，怎么了？”白景夹了块羊肉给林若蘅，接着又夹了块放进自己嘴里。 “那一般你会叫几分熟？” “五分啊，那样的牛排肉质才鲜嫩啊。不过五分熟好多女孩子都不能接受，嫌牛排太多血了。”白景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林若蘅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那如果我和你一起吃牛排，我跟服务员说我要十分熟，你会怎么样？” “你叫的十分熟，干嘛问我我会怎么样？你觉得十分熟最适合你，那就十分熟喽。”白景觉得林若蘅这个问题很白痴。 “就是说嘛！”林若蘅似乎对白景这个答案很满意。 白景喝了口茶，突然觉得不对，又接着问：“你跟谁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吃的牛排？” 林若蘅没觉察到白景满脸紧张的样子，满不在乎地说：“和凌寒晓啊，就昨天在红房子。” “和凌寒晓？昨天？红房子？”白景不由得声音有些大起来，眼睛瞪得大大地。 “是啊，你不用这么凶神恶煞地看着我吧？”林若蘅感觉现在白景的气势有点吓人。 “喂，小丫头，你到底什么意思？昨天跟别人约会，今天居然还一本正经地跟向你表白的帅哥说起，你也太伤我的自尊了。”白景气愤道。 “你别误会，我哪有跟凌寒晓约会。是他女朋友放他鸽子，他邀请我……” “他拉你去充数你就去啊！再说我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女朋友啊！” “你别乱想啊，我跟凌寒晓真没什么！我喜欢的人是你！”林若蘅一着急，脸都涨红了。 “啊！总算承认了，那我就放心了！”白景坏笑着又吃了一块羊肉。 “你！你刚才故意的。” “没，我真的很紧张，以为你跟凌寒晓……” “都说了我跟他没什么。昨天跟他吃饭，就像考试一样，我别提多难受了。”林若蘅将昨天吃西餐的经过跟白景讲了一遍，白景听了笑弯了腰。 “吃饭就吃饭嘛，干嘛那么多规矩。像现在这样，多好。”林若蘅回想起昨天与凌寒晓的吃饭经历就后怕。 “凌寒晓这人就是这样的，完美主义者。谁让你不知天高地厚地跟他出去吃西餐的。”白景还在“嗤嗤”地笑着林若蘅。 “我怎么知道他订的是红房子西餐啊？我被凌寒晓整成这样，你还那么开心！”林若蘅搞不明白，这白景明明说喜欢自己，可听到有人欺负自己，他居然还笑得那么开心。 “丫头，你记住，以后你只能跟我出去吃饭，听见没？”白景突然正色跟林若蘅说道。 “为什么？” “为什么？就凭你说你喜欢我啊。从此以后你的Logo就是白景的小丫头。” “臭美吧你！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了？小气鬼，说喜欢我，可是今天圣诞节我礼物都没收到一个。”林若蘅噘起了嘴，不屑地说道。 “我可是送出了，明明你也接收了，为什么你说没收到礼物？”白景假装很疑惑的样子。 “哈？你送了什么？” “我啊！难道你不喜欢？”白景将身子探前，脸凑近了林若蘅的脸，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 “哪有你这样把自己送人的。”林若蘅说归说，但是脸却已经通红。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给面前这羊杂明炉的热气给熏的。 吃完晚饭，白景走到门口，顺口对林若蘅说：“我送你回家。”然后手伸到大衣口袋拿车钥匙。“糟糕！” 林若蘅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车还在你客户公司楼底下。这次亏大了，那地段停车费很贵的，够我们打的打个来回了！” “哈哈哈哈，大白鲸，原来你也有干蠢事的时候！总算给我碰到了。”林若蘅大笑道。 “你不知道恋爱中的男人都是愚蠢的吗？我今天全都是为了你才干了这种蠢事的。”白景不服气地说。 “自己做了蠢事还要怪我，你真是耍无赖。”林若蘅一边向外走去，一边继续说，“你不用送我了，赶快回去取车子吧，免得停车费越来越多。” “今天第一次正式和你约会，我怎么可以不送你回家呢？”白景跟上了林若蘅。 “真的不用了，没关系的。其实我知道，你虽然收入比我高得多，但也是赚的辛苦钱。快回去拿车子吧。再说，明天我们不就又见面了？”林若蘅坚持道。 白景知道林若蘅是个倔强的丫头，一旦她认准的事，很难去改变她的决定。于是他依依不舍地跟林若蘅在公交车站分了手。 林若蘅回到家里，躺在自己的床上，觉得自己今天像是做了一场美丽、奇幻的梦。自己之前认为不可能的事，今天居然发生在她的身上。在她眼里，白景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高贵英俊，潇洒倜傥，自己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两个人就像两条线，即使遇上，也只是产生一个交点，他跟自己是不会有交集的。可今天，他却对她说他喜欢她，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对他的灰姑娘一样。想到这里，林若蘅不禁甜甜一笑，轻声说：“白景，谢谢你选择了我，我会好好爱你，用我的一生来爱你！” 第44章 2002年2月4日 第139天（1） 俗话说“一年之际在于春，一天之际在于晨”。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不仅仅因为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第一个节气——立春，更因为今天是林若蘅的生日。所以林若蘅起了个大早，早餐特意为白景准备了她的生日面，为了面不糊掉，她特意做成了炒面。 “大白鲸知不知道今天我生日啊？”林若蘅不禁想起了一个多月以前白景问她讨要生日礼物的事。 那是白景向她表白后的第二天，白景就煞有其事地跟林若蘅说，1月2日是他的生日，所以林若蘅一定要送一样礼物为他庆祝。 林若蘅一向对送礼物不在行，尤其是送给男人，又是自己喜欢的男人，更何况那人貌似不缺什么东西。于是林若蘅一直拖到元旦，也没想出要送什么东西给白景。 林若蘅是虔诚的佛教信徒，她每到一个地方旅游，都要去当地有名的寺庙烧香朝拜。而每年的元旦和大年初一，她更是雷打不动，风雨无阻地会去她所在城市的寺庙烧香祈福。 今年元旦是星期二，公司只放假一天，所以林若蘅没有回老家。于是她在元旦这一天就去了离家比较近的上海历史最久、规模最大的龙华寺烧香祈福。在她给妈妈请平安符的时候，她突然灵光一现，为什么不给白景也请一个呢？于是她同时请了两个平安符，并且三拜九叩地在释迦牟尼佛祖面前祈求妈妈和白景的平安。 1月2日一早，林若蘅也是为白景准备了炒面当早餐，早早地就将早餐和平安符放在了信箱里。 当天下午，白景来公司交接完工作后，不顾天气寒冷，神神秘秘地将林若蘅拉上公司的小天台，对林若蘅说道：“丫头，我觉得我们真是心有灵犀，简直就是绝配！” “嗯？” 白景取出林若蘅为他请的平安符说：“这是你送我的吧？” “是啊，我昨天在龙华寺请的。以后每年元旦我都会为你请平安符，以求佛祖保佑你天天平安。” 白景深情地拉过林若蘅的手，右手从自己西服内袋中取出一样东西，放到林若蘅手中。 林若蘅一看，也是一枚平安符，是玉佛寺的。 林若蘅马上就明白了白景刚才话的意思，用手握紧那枚平安符，将它贴紧自己的胸口。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个人就这样在寒风中默默看着对方，痴痴地、甜蜜地笑着，此时的他们不畏严寒，因为他们火热的心可以融化一切。 “若蘅，你在发什么呆啊？”陆雨飞蓬头散发地站在林若蘅面前。 林若蘅的思绪被陆雨飞给拉了回来。“噢，雨飞，没什么！” “若蘅，生日快乐！今天早点回来，我给你庆生！” “雨飞，谢谢你！每年都是你帮我过生日。不过今年不用了，公司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我会加班到很晚。” “你最近真的很忙啊！老是很晚回来，星期六、星期天有时也要加班，你们公司怎么这样。”陆雨飞替林若蘅打抱不平。 “没什么，你也知道做我这一行本来就辛苦，而且每逢过节前都是我们最忙的时候。我呀，就是一劳碌命！”林若蘅还没有将自己和白景交往的事告诉陆雨飞，自然拿公司做挡箭牌。 可陆雨飞也不是等闲之辈，她想了想说，“若蘅，你该不会是和谁出去约会了吧？哪有人每次加班回来都那么喜滋滋的，一副甜蜜的、乐在其中的样子？” “雨飞，不要一大清早在这里胡思乱想了。我跟你保证，我要是有男朋友了，一定第一时间跟你汇报！好了，我要去上班了，你动作快点，不然炒面在锅里要冷掉了。”林若蘅说完就拎着保温罐出门了。林若蘅打算过段时间再告诉陆雨飞她和白景的事。 林若蘅将保温罐放在信箱里，轻轻地关上门锁好，拔下钥匙转身准备离开邮局。 然而当她转身后就惊呆在原地。面前白景手捧着一束粉玫瑰，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 白景走向她说道：“丫头，生日快乐！” 林若蘅接过玫瑰，心里感慨万千，眼泪夺眶而出：“大白鲸，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你又怎么会这么早就在这里？” “林若蘅小丫头的生日我怎么可以不知道呀！我这么早来就是为了要送花给你啊，这么简单还问我！你喜欢粉玫瑰，我没弄错吧？”白景走上前去，用手轻轻拭去林若蘅脸上的泪珠，“丫头，我一大清早赶来送花给你，是要你给你惊喜，要看你灿烂的笑容，不是要看你哭鼻子的。” 林若蘅含着眼泪笑道：“我是太开心、太意外了！大白鲸，谢谢你！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生日可以这么浪漫！” “那是因为以前你没有我。我的小丫头，以后你的生日年年可以这么浪漫。快点收起眼泪，不然别人以为我欺负你呢。快去公司吧，再不去公司要迟到了。”白景俯下身体，脸凑着林若蘅的。 林若蘅用手擦去眼中泪水，对白景吐了下舌头，向外走去。 “我一会儿也去公司，我先开车去，免得被人看到。我们一会儿在公司见！”白景冲着林若蘅的背影说道。他和林若蘅先前就约定好，他们的关系对公司是保密的。 林若蘅转过身朝白景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手，然后捧着花快活地跑走了。 白景脸上露出欣慰的、幸福的笑容。 林若蘅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陈曦从里面出来。她一看到林若蘅就兴奋地说：“若蘅，你可来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人未到，花却已经到了！唉，你手里还有一束！” “陈曦，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林若蘅被陈曦弄得云里雾里的。 “你自己来看啊！”陈曦拉着林若蘅往办公室里走。 经过陈曦这一番嚷嚷，这时已经到办公室的同事都看着林若蘅。 林若蘅远远地就看到自己办公桌上放着一束红玫瑰。她不禁抱紧了手中的粉玫瑰，心里大叫一声：“天哪！是谁啊！大白鲸会怎么想我啊！” 她走过凌寒晓办公桌的时候，偷偷朝那里瞄了一眼，白景正坐在凌寒晓办公桌前恨恨地看着她，两个眼里都要冒火了。 “你看，若蘅，这是象征爱情的红玫瑰噢！真漂亮啊！可惜上面没有送花人的署名。”陈曦捧起林若蘅桌子上那束红玫瑰不断赞叹。 第45章 2002年2月4日 第139天（2） 其他平时和林若蘅合得来同事这时将林若蘅围成了一圈，七嘴八舌地问着林若蘅。 “若蘅，怎么一下子收到两束玫瑰？” “若蘅，你有男朋友了？” “若蘅，现在有两束花，你选哪个啊？” “这还用问？红玫瑰代表爱情，当然是红玫瑰了！” 办公室一时热闹非凡，还不时有刚到办公室的同事加入讨论，连沈晓漪都抬起头看着她们。 白景则索性将椅子转过来，面向林若蘅办公桌那个方向，一手托着脸，似笑不笑地看着林若蘅。 而凌寒晓则神情古怪，用手捂住嘴，同时托着头，像是掩饰着什么。 林若蘅觉得白景目光如炬，看得自己冷汗都冒出来了。她知道她要是再不表态，白景就要用目光“杀死”自己了。 林若蘅突出重围，将手中的粉玫瑰放在桌子上，说道：“其实玫瑰我还是最喜欢粉色的，粉色最适合我。陈曦，你要是觉得那束红玫瑰漂亮，你就拿去放在你们那里，这样也可以点缀一下办公室。” 白景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的微笑。 林若蘅这么一说，等于向众人宣布，送粉玫瑰的人才是林若蘅的那个他。 于是又有人向林若蘅打听那个他是谁。林若蘅觉得今天自己就像被娱记包围追问的明星，显得无力而又无奈。 这时，办公室里响起一个冷冷的女声：“你们是在上班还是在开记者招待会？让沈经理看见像什么样子？”只见沈晓漪神色清冷地站在办公室中间。 众人被沈晓漪的喝骂吓得一哄而散，陈曦也放下手中的红玫瑰跑回自己的座位开始办公。 白景这时就像一个看了一场事不关己的好戏的看客，转过身来若无其事地继续跟凌寒晓谈事。 凌寒晓此时心里却是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因为送出那束红玫瑰的正是他。他嘴上跟白景说着话，可是眼睛却是看向林若蘅。他看着林若蘅将那束红玫瑰放进自己组里的样衣间，成了样衣间的装饰品。他的眼睛流露出深深的失望，虽然他极力地掩饰着。 而凌寒晓从一开始的期盼，到林若蘅进来时的紧张，到最后深深的失望，都在不经意间印在白景的眼底。白景心里向凌寒晓宣言：“寒晓，兄弟，对不起，其他什么我都能让着你，唯独若蘅丫头不行。” 白景是边按手机边走出办公室的。 白景离开办公室不久，林若蘅手机响起，提醒有短信。 林若蘅打开手机，是白景发来的短信：“丫头，今天务必高效率地工作。晚上八点红房子见，迟到要罚！” 林若蘅看着短信，不由得哑然失笑，“为什么又是红房子？” 晚上八点，林若蘅准时出现在红房子西餐馆。她可不敢迟到，因为她知道她要是迟到了，白景真的会罚她。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到时还不知道他会想出些什么古怪想法来惩罚她呢。 白景已经在预定的位子上等着林若蘅。见林若蘅到来，他便起身为林若蘅搬开椅子让她入座。 “怎么样，点餐吧？”白景挑了下眉，指了下菜单。 “你存心的吧？知道我不擅长西餐，我过生日还让我来西餐厅，而且还是红房子！”林若蘅没好气地说。 “哇，生气了？跟你开玩笑呢！”白景收起刚才挑衅的神情，变回那个温柔的他。“我请你来红房子是想告诉你，吃西餐也可以像吃火锅那样很开心，很随意，关键是看你和什么人吃，懂了么，小丫头？你不会，我来帮你点好了。” 林若蘅噘起嘴点了点头。她根本对西餐一窍不通，上次跟凌寒晓吃饭时太过紧张，以至于她刚踏出红房子大门，就将凌寒晓教她的忘得一干二净。现在白景说他帮她点餐，她乐得吃现成的。 当然与白景一起，林若蘅这顿生日晚餐吃得轻松而惬意，因为吃饭时不用遵守上次凌寒晓所说的那些法则、规矩。白景为了她过生日，特意为她点了意大利面，还有提拉米苏蛋糕做饭后甜点。 在饭后甜点的时候，白景起身去了洗手间。而此时白景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手机响了三下的时候，林若蘅终于忍不住了。因为在这环境优雅的饭店，这样的手机铃声实在是太突兀了。于是林若蘅身子略为前倾，伸出她因为不用遵守规矩而略有些油腻的手，想拿到手机将电话按了。 “啪哒”，林若蘅手一滑，没有抓紧手机，手机不偏不倚掉进了白景的蓝山咖啡里。这下林若蘅如愿了，手机在进入咖啡后终于停止了叫唤。 “啊！完了，闯祸了！”林若蘅顿时身体僵硬。她以最快速度扯下餐巾，跑到白景那里将手机捞起。林若蘅手忙脚乱地将手机擦干、试机，可是手机一片黑屏，根本不理睬林若蘅。 白景回到座位，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林若蘅，觉得有点奇怪。“怎么了，丫头？我才走开一会儿，怎么就这副表情？” “没……没什么。”林若蘅端起自己的卡布奇诺轻轻嘬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那我们来谈谈今天早上另一束红玫瑰的事吧！”白景也端起自己的蓝山。 “不要！”林若蘅惊叫。 “心里有鬼？”白景端着蓝山的手在空中停顿下来。 “我是说不要喝咖啡！”林若蘅觉得要是白景将那杯已经被手机洗过澡的咖啡喝下去的话，那才别扭呢。 “不要打岔啦！怎么解释那束红玫瑰？”白景最终没听林若蘅的话，喝了一口咖啡。 林若蘅瞪大了眼睛看着白景，一副不自然的表情——那个浸泡过手机的咖啡最终还是被白景喝下肚里，那个，应该有点脏吧？ “你也知道，那束红玫瑰没有署名的，我也不知道是谁送的。这说明我人缘好啊！”林若蘅最终回过神来。 “人缘好就送红玫瑰？你思想怎么这么简单？”白景嘴撇了一下。 “我今天表现不错啊，都对大家说明了，我只喜欢粉玫瑰的。” “要是以后别人投你所好，改送粉玫瑰了呢？” “那别人要送我也没办法，我又不知道那人是谁，想要拒绝也不行。”林若蘅有些不服气了。 “哈？看来要是我今天不在，你就打算收下那束红玫瑰了，你心里是不是美得很哪？” “唉？”林若蘅仿佛被白景看穿了心事似的，偷偷看了他一眼，“我从来没有一下子收到过两束花，心里总有些高兴的嘛。你生气了？我后来不是将那束花处理了嘛！” “你记住了，以后只能收我送的花！”白景白了林若蘅一眼。然后叫了服务员买单。 第46章 2002年2月4日 第139天（3） 林若蘅还在那里暗自不服气，觉得白景似乎对她太霸道了。不过很快她就没心思生闷气了，因为白景付好钱拿起了他的手机。 当白景拿起手机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为什么他的手机有一股浓郁的咖啡味道？ 正当他犹豫着要将手机放进口袋时，做贼心虚的林若蘅以为他发现了手机坏了，坦白从宽道：“那个，大白鲸，刚才你的手机刚才响了，我想它太吵了，想关掉它，结果不小心帮它做了个咖啡SPA……”林若蘅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像蚊子叫了。 白景似乎听明白了，因为他一边不可思议地看着林若蘅，一边用手不停地摆弄手机。当他确信手机坏了以后，故作轻松地说：“太好了，丫头！我们走吧。”白景站起身来。 “你不怪我弄坏你的手机？” “为什么要怪你？反正你马上就要赔给我的，我正好想换一个新手机呢。”白景拉起目瞪口呆的林若蘅就往外走去。 “等等，大白鲸，有你这么对我的嘛，你也太小气了！我哪有那么多钱买手机？”林若蘅跟在白景后面委屈地不行。 “你没有钱？骗别人还行，可骗不了我！你们不才发了年终奖，你还额外拿到一笔香港时装大赛得奖的奖金呢！还说我小气，自己才小气呢！谁让你把我手机弄坏了？”白景不无得意。 “可是那奖金除去给妈妈的，我是准备自己换个新手机的，就这样泡汤了。”林若蘅低声嘟囔。 此时的白景正磨刀霍霍，他拉着林若蘅进了手机卖场，指着一款三星Anycall说：“就是它了！” “啊？要三千多！你的刀磨得也太快了！你再看看别的吧。”林若蘅恳求着。 “这款手机我看中了很久了，看来是老天要你买给我做礼物的。别舍不得了，就当是送给我的情人节礼物。” 林若蘅看着白景一脸希冀的样子，心一软，一咬牙，付钱去了。 回到白景车里，林若蘅看着喜不自禁的白景，有些闷闷不乐：“换个手机就这么开心？我弄坏了你的手机都不怪我？” 白景转过脸看着林若蘅：“虽然手机坏了我很不方便，里面很多客户电话都在在新手机里面重新输一遍，可怪你有什么用呢？手机又不可能再重新恢复正常。今天是你生日，我不想你不开心。”他伸手帮林若蘅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我那么开心不是因为我有了个新手机，而是因为那是你送的。我在乎你送我的每一样东西，不在乎东西的价值。” 白景身子靠后，像变戏法一样从后面取出一个礼盒，摆放在林若蘅面前。“好了，不要心里骂我小气了，这个送给你，生日快乐！来，笑一个！”白景说着伸手要去捏林若蘅的脸。 “嘿，你好讨厌，送人家礼物也不让人家打开看看。”林若蘅躲闪着。 “回家再好好看吧。我自己做的，我想在八月你们公司周年庆晚会上你能用它。”白景启动了车子，将林若蘅送回了家。 林若蘅轻轻地开门，打算先溜进自己房间将白景送的礼盒放好。谁知门刚打开，就听见陆雨飞的声音：“若蘅，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你好久了！” 这下林若蘅是躲都躲不掉了，她和那个大礼盒被陆雨飞逮个正着。 看着林若蘅手中的礼盒，聪明如陆雨飞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若蘅，你这重色轻友的家伙，难为我等你到现在！盒子里是什么？谁送的？” 林若蘅上前讨好陆雨飞：“雨飞，你真好！世上只有雨飞好……” 陆雨飞现在可不吃林若蘅这一套了，她急于想知道内幕，于是立马打断林若蘅：“不知道谁今天信誓旦旦地说，她要是有男朋友了，一定第一时间跟我汇报！全都是骗人的。坦白从宽！” “我没打算瞒你，其实我想过段时间再告诉你的。你不要生气了，我们先吹生日蜡烛吧。”林若蘅跑向餐桌，那上面有陆雨飞早就为林若蘅准备好的生日蛋糕。 美味的蛋糕是很难让人拒绝的，所以陆雨飞没有拒绝林若蘅的提议。反正林若蘅是跑不掉的，吃完蛋糕再审她也不迟。 林若蘅自己插好蜡烛，并将蜡烛点亮，陆雨飞则将客厅的灯关了，并唱起了生日歌。 一曲完毕，陆雨飞搂着林若蘅说：“吹蜡烛之前许个愿吧！” 林若蘅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上眼睛默默在心里许愿：“愿妈妈身体健康，愿我能与白景修成正果，我此生只爱白景一个。” 然后她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吹向那摇曳的烛光。 陆雨飞适时地打开了灯，然后欢呼雀跃地将餐刀塞到林若蘅手中：“寿星，快切蛋糕！” 林若蘅切开蛋糕，和陆雨飞各端着一块蛋糕坐在沙发上大快朵颐。当然林若蘅还得边吃边坦白。 “什么！居然是白景！”陆雨飞睁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嗯？” “原来我可是看好凌寒晓的，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呀，人家凌寒晓可是有女朋友的。”林若蘅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却在犯嘀咕：“寒晓真的有女朋友么？我怎么记得白景说他没有女朋友？白景应该不会随便乱说的。” “原来是白景！”陆雨飞可不知道林若蘅此时的心思，兀自在那边感叹着。现在谜底揭晓了，没有了之前苦苦猜测的神秘感，她也从震惊转为接受。 “对了，你的那个大白鲸送了什么给你？”陆雨飞将蛋糕放在茶几上，抓起白景送的那个礼盒，“可以打开看看吗？我实在太好奇了，若衡你第一个男朋友会送什么给你。” “不要叫他大白鲸了啦！”林若蘅抗议着，一把抢过礼盒，“我来打开！白景送我的所有礼物都应该有我自己来打开。” 陆雨飞看着林若蘅着急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说你是重色轻友吧？说一声大白鲸就对我凶！” 林若蘅一边打开盒子，一边继续阐明自己的恋爱观，“白景是我的初恋不错，但我会很认真地对待这份感情，我会很爱很爱他。如果可以，他会是我唯一爱的人。” “你也太唯心了。大家都希望自己的爱情一帆风顺，可往往是不如人愿……”陆雨飞突然停住了谈话，目光停留在林若蘅从礼盒中取出的东西上。 那是一件粉红色过膝小礼服，光滑的丝质面料在灯光下发出柔和的光，给人宁静、稳重的感觉。礼服是吊带式的，但是原本应该是吊带的地方被下窄上宽的丝带代替了，估计是白景考虑到林若蘅平时穿衣比较保守，特意设计成这样的。在右前侧腰的部位，有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既有收腰的作用，又有装饰的作用，给这件设计简洁的礼服锦上添花，使礼服又多了一丝活泼与俏皮。 “好漂亮！若蘅你穿上一定会迷倒一大片人的。”陆雨飞估计已经要拜倒在这件小礼服下了。 林若蘅脑袋却一直回响起白景刚才的话：“我自己做的，我想在八月你们公司周年庆晚会上你能用它。”原来白景亲手为她做了件礼服，这可比林若蘅做娃娃复杂多了。白景心细如发，居然靠平时观察就能知道她的大概尺寸，做出如此完美的礼服。看来白景的水平犹在她林若蘅之上。 陆雨飞还在如痴如狂地发表着她的赞美和感叹，林若蘅好说歹说才哄她回房间睡觉。 林若蘅回房后将小礼服挂在衣橱外面，看了又看，觉得百看不厌。“大白鲸，那天我一定会穿这件礼服出席，不辜负你对我的一片心意。”林若蘅陷入了陶醉中。 第47章 2002年3月9日 第172天（1） 热闹喜庆的农历年终于过去了，人们又开始了新的一年的生活和工作。林若蘅的生活和工作也从喧嚣繁忙中渐渐趋于平淡清闲。 于是，这个周六林若蘅和白景约好外出游玩。正如白景平时对林若蘅的评价，她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这次也不例外，居然选择去苏州乐园玩。 从昨天晚上开始，林若蘅就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从小到大，她一直向往去游乐园玩，可是妈妈无力也没空陪她去。现在终于有机会了，而且是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去。 虽然当她提出苏州乐园的时候，白景一度表示过不屑，但是他最终还是答应了，因为他想起了小丫头的身世。 林若蘅一早就到了火车站。她和白景商量后决定不开车去，而是乘火车再转乘公交车去苏州乐园，林若蘅觉得这样才像一次真正的旅行。但是现在林若蘅已经第N次拿出她的新手机来看时间了，因为白景还没有到。闲极无聊，林若蘅又摆弄起她的新手机来。 这个新手机是林若蘅意外的礼物，当然这是白景送给她的。大年初三中午，有人敲响了林若蘅老家的家门。林若蘅打开门，一个陌生人说是送货的，交给林若蘅一个盒子让她签字。林若蘅满腹狐疑地回到房间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一个新的三星Anycall手机，和前几天林若蘅送给白景的那个一模一样的手机，盒子里放着发票，上面有白景用铅笔写的简短留言：情人节快乐！林若蘅这才想起这天不仅仅是中国新年的大年初三，还是西方浪漫的圣瓦伦丁节。这个手机是白景送给她的情人节礼物。 林若蘅这时情不自禁地对着手机露出满足的微笑。 “在想什么呢？一个人对着手机痴痴地傻笑？”是白景特有的声音。 林若蘅欣喜地转过身嗔道：“你怎么才来？马上要检票了。” “你啊，就是性急。这个时候来不是刚刚好么？走吧！”白景笑着推着林若蘅往检票口走去。 列车发出嘹亮的鸣笛声，载着林若蘅和白景这对恋人驶向园林城市——苏州。 “哇！马上就到苏州乐园了。”林若蘅无比向往地看着车窗外。列车到达苏州车站后，林若蘅第一次跳下列车，然后蹦跳着跑向通向出口处的地下通道。 白景笑盈盈地快步跟在小丫头后面。 “哎呀！”林若蘅由于下楼梯时跑得太快，导致步履失调，一个不稳，人直接从台阶上滑了下去，直滑了五六个台阶才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停了下来。 白景则在后面看得惊慌失措，忙追上来问道：“丫头，你没事吧？摔疼没有？” 林若蘅抬起欲哭无泪的脸：“太高兴了，结果得意忘形了，连路都走不稳，我是不是很蠢啊？” 白景咧嘴一笑：“你说呢？不过你这一摔，至少为你赢得了百分百回头率。所以说，小丫头摔跤，焉知非福。哈哈！” 是啊，经白景这么一说，林若蘅才发现身旁经过的旅客都有意无意地会看她一眼。林若蘅可受不了在这种情况下成为瞩目的焦点，于是她立马打消跟白景争辩的念头，挣扎着要起来。可是林若蘅刚才那一摔，尾椎骨撞在水泥台阶上，仿佛要裂开来一样。 “来，快点起来，不要赖在地上了。”白景将左手伸到林若蘅面前。 “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做在地上让人笑话？”林若蘅心里忿忿不平地想着，伸出右手抓住白景的手，同时不服气地白了他一眼。 白景用力一拉，将林若蘅拉起，然后牢牢抓住林若蘅的手，向前走去。 林若蘅一边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边跟着白景。渐渐地，她发觉不对啊，为什么自己的右手还被白景抓着？“大白鲸，你可以放手了，现在我安全了。” “不，我还是牵着你的手比较好，免得你一会儿又得意忘形了。”白景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只是在后面的林若蘅看不到，此时的他正面露得意的微笑。 “可是……”林若蘅没有再说下去。明明想反驳他，可是自己心里却在暗暗窃喜；明明想挣脱他的手，可是自己的手反而将他抓的更紧。 两人就这样一路手牵手到了苏州乐园。进了乐园，林若蘅就像上次进海洋公园一样，马上进入了状态。白景则不加干涉，任林若蘅快乐地跑东跑西，因为他觉得她的快乐能感染他，他喜欢的就是她的率真活泼。 “哇！那里有旋转木马！大白鲸，陪我去坐啊！”林若蘅拉着白景的手就奔向旋转木马。她已经很久没有坐过旋转木马了。 到了旋转木马那里，白景拽住林若蘅停了下来。“丫头，你自己上去坐吧，我在下面看你。” “唉？”林若蘅看着白景，然后笑了，“大白鲸还是放不下架子啊。我不强人所难了。” 林若蘅坐上了一匹高大的白色骏马，随即木马随着《铃儿响叮当》的乐曲启动了。 林若蘅随着木马高低起伏，转到白景跟前，白景朝她挥挥手，她也朝着他挥挥手。此情此景，似曾相识。木马在转，周围的景色在转，紧接着似乎时空也跟着转动了。又转到那个地方，又看见熟悉的身影，林若蘅朝着身影拼命挥着手。近了，近了，那熟悉的身影，分明就是爸爸的。 “蘅蘅，看到爸爸没？挥挥手啊！”爸爸朝着初上木马，处于紧张状态的林若蘅喊道。 “蘅蘅，来看着爸爸，笑一个！很好！”爸爸朝着已经对乘坐木马十分老到，可以在上面摆出任意Pose的林若蘅按下了快门。 “蘅蘅，这次你想做多少次木马就坐多少次，爸爸都答应你。”这是爸爸出国前最后一次陪林若蘅乘坐木马。 木马渐渐停止，林若蘅耳边又响起木马的乐曲，这时乐曲变成了《世上只有妈妈好》。可是林若蘅的思绪还在遥远的过去，因为她舍不得回来。 第48章 2002年3月9日 第172天（2） 白景在底下远远望着林若蘅，看见她下了木马却痴痴傻傻地站在原地发呆，不免有些担心，因为木马很快又会旋转起来。他冲上前去，却发现林若蘅已经泪流满面。 白景牵着林若蘅走到安全的地方，轻呼一声：“丫头！”随后掏出手帕为林若蘅拭泪。 “我似乎见到爸爸了。”林若蘅幽幽地说。 “丫头是太想爸爸了。其实你不用太挂怀，你爸爸每天都在天国看着你呢。所以你一定要每天都幸福、快乐。好了，不要再流泪，不然不止你爸爸心疼，我也会心疼。” “以前总是爸爸带着我来坐旋转木马，只是规模比这个小得多。爸爸总说我的王子会骑着像这样的白马与我相遇，”林若蘅指着旋转木马中的一匹高大的白马，“所以我小时候很喜欢坐旋转木马，因为我想看看爸爸说的是不是真的，在这里我是不是真的会遇到我的王子。只是，爸爸去世后，我再也没有做过旋转木马了。”林若蘅轻叹了一声。 “原来丫头你这么小就开始找男朋友了。”白景打趣着，同时轻轻握住林若蘅的手，拉着她又再次走上旋转木马，让她坐上那匹高大白马的前面一匹马背。“再坐一次吧，只是这次不要在执著于寻找你爸爸的身影，这样你会发现现在周围的人和风景还是一样的精彩！” 林若蘅顺从地点点头，坐在马背上，两眼平视前方。很快木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旋转。 “嗨，丫头！”当木马旋转半周的时候，林若蘅听到了白景的声音。 林若蘅环顾四周，但是周围并没有白景的身影。可那明明就是白景的声音啊！ “嗨，丫头！”白景又喊了一声。 林若蘅猛然回首，只见白景正骑坐在那匹白马上，朝她挥着手——他这样，要是换成古装，活脱脱就是一个骑着白马的王子！ 林若蘅心里暖暖的，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白景竟然愿意放下架子，在她面前兑现爸爸的话。 林若蘅朝白景矜持地一笑，白景见了咧嘴笑了，露出了他洁白整齐的牙齿。 一曲终了，旋转木马渐渐停下，白景率先从白马上跳下，来到林若蘅身边，将她扶下马。 “刚才你为什么笑得那么奇怪？”白景忍不住问道。 “呃，我刚才看见了我的白马王子。” “呃，我知道，不就是我么。不过你也不用对我那么笑吧？感觉怪怪的。” “遇到自己的王子总该淑女一点。”林若蘅有点不好意思了。 “就这理由？” “嗯，就这理由。” “哈哈……哈哈哈哈……”白景笑岔了气，“丫头，为什么你总能让我这么开心？” “真的么？那我想一直让你开心下去。”林若蘅也跟着笑，“大白鲸，白马王子，刚才谢谢你，因为你我看到了我现在和今后的精彩。” 离开旋转木马，林若蘅拉着白景来到摩天轮下面。苏州乐园的摩天轮不算很大，但是这个高度对于林若蘅来说已经超过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大白鲸，陪我坐摩天轮啊！”林若蘅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由自己心爱的人陪她坐摩天轮，为她保驾护航，她也可以哆嗦着依偎在他的怀里，捂着眼睛偷偷地张望窗外的景色，领略一下“一览众山小”的豪情。 可是，出乎林若蘅意料的是，白景这次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林若蘅的提议。 在林若蘅一再追问下，白景才支支吾吾地说出了理由——恐高。 这次轮到林若蘅笑岔了气。 白景则觉得超没面子：“这也值得你笑成这样？” 林若蘅缓过气来说：“你以为我是喜欢坐摩天轮才让你陪我的吗？非也非也！其实我也和你一样。” “恐高？”白景一脸不相信，“你不用安慰我。” “是真的。我们可真是天生一对啊！”林若蘅虽这样说，可眼底满是失望。为了掩饰，她拉着白景走向她的下一目的地——过山车。 过山车是林若蘅每到一个游乐园必玩的项目，因为在乘坐过山车的过程中可以尽情释放自我，尽情宣泄情感。 白景当然又是拒绝，理由是过山车不可避免有一段路是缓慢爬高的。看来，白景恐高的程度比林若蘅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林若蘅这次不买账了，使出浑身解数来劝说白景。最后结局当然是白景举双手投降，乖乖跟着林若蘅上了过山车。试想，沈晓漪那个冷面女上司在林若蘅的软磨硬泡下都乖乖就范了，还跟着林若蘅疯狂了两次，白景又怎么可能逃脱呢？ 过山车缓慢爬向它的最高点，白景紧张地脸色苍白。当过上车从最高点滑落时，林若蘅开始高声尖叫。白景一开始还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风度，但是看到林若蘅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引吭尖叫，为什么自己不可以呢？自己也曾年少痴狂，也曾狂妄不羁，为什么经过了十年摸爬滚打，就给自己披上温文尔雅、沉着稳重的外衣？他觉得自己在林若蘅面前没必要掩饰什么，他要自己此刻回到二十三岁的时候，勇敢地再做一次刺激的冒险——对他来说，乘坐过山车就是一次冒险，以前想都没想过的冒险。于是，他也张嘴大声喊叫：“啊——啊——” 待到下了过山车，白景觉得喊叫地酣畅淋漓，紧绷的脑神经松弛下来，这种松弛的感觉蔓延到全身，带来无法形容的舒爽。 “怎么样，过瘾吧？我说过不会让你后悔的。过山车可是最好的解压游乐项目，比我的‘吼叫解压法’好上千百倍。”林若蘅还在得意洋洋地介绍。 “太感谢你啦！我现在浑身轻松，充满活力，感觉和你同龄了。” “啊？过山车还有返老还童的功效？下次向人推荐的时候一定记得加上这一条。” “游乐园方面没有找你去做代言真是他们的失误！”白景感叹着。 “错啦，应该是找你做代言，这么个大帅哥，又一下子年轻了十岁，活生生的例子啊！” “唉，我怎么听着这话这么别扭呢？什么活生生的例子，当我是反面教材了？”白景用手刮了一下林若蘅略微有点冻红的鼻子。 林若蘅向白景吐了下舌头，又跑远了。 两人就这样在嬉笑声中轻松快乐地度过了一天。虽然早春三月，乍暖还寒，但是他们两人有彼此的爱情支撑着，仿佛置身在温暖的甜蜜世界。这一刻，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相爱。 回家的列车上，林若蘅终于支持不住，睡得东倒西歪。白景轻轻搂过她，让她头靠在自己肩上。林若蘅轻声呢喃了一下，又陷入沉睡。白景托起林若蘅的手，轻抚摩挲着，暗自感叹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你就情不自禁被你吸引？我们前世就认识吗？可今生为什么到现在我们才相遇？多想就这么一直牵着你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永远不松开！” 第49章 2002年4月18日 第212天（1）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前段时间阴雨绵绵，正应了这句古诗。清明节一向是人们祭奠先祖，寄托哀思的节日。然而，过了清明节，这股忧伤的情怀便渐渐淡去，人们的各种社交活动又日趋频繁。林若蘅现在已经完全归于凌寒晓这一组，不再兼顾沈晓漪那组的工作。而她开始负责一部分订单的设计，沈露嘉要求她这些订单尽量由她独自操作完成，不要再依赖凌寒晓的领导和帮助。当然公司为了凌寒晓这一组的发展，又从其他部门调来大学实习生来协助他们的工作。这是个阳光大男孩，名字叫王思成。这个名字让林若蘅想起了近代著名的建筑学家和建筑教育学家梁思成。 林若蘅要忙自己的事，还要指导王思成，所以近段时间显得特别忙。为了这事，白景还多次开玩笑说要去找沈露嘉直接抗议。还好上司凌寒晓还是一如既往地帮助、照顾她，也时不时地亲自指点王思成。 “若蘅姐，你看一下这些资料，要是没问题我打算下午出去采购。”王思成比林若蘅小一岁，于是理所当然地把林若蘅喊成“若蘅姐”。 “你放这儿，我一会儿就看。不过，小王同学，我再次请你把那个姐字去掉，听着怪别扭的。”林若蘅在抗议了不下十次后，这次又忍不住抗议道。 “你不也喊我小王同学？这又不是在学校，这样听着也听别扭。”王思成嘻嘻笑着。 “公司又不是用来称兄道弟的场所。你若再叫我若蘅姐，我就叫你小王同学以作回应！”林若蘅态度强硬。 “Yes，madam！以后应你要求改口叫你若蘅。”王思成学着香港警匪片里的警察，向林若蘅立正敬礼。 林若蘅忍俊不禁，向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先去做别的工作。林若蘅看着王思成离去的背影，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这个充满幽默、不拘一格的大男孩，给他们的繁忙工作带来一丝轻松，注入一份活力。 刚过午饭时间，白景就抱着一批礼服匆匆赶来。这是这次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为举行联谊晚会而定制的一批礼服，主要都是上台表演人员的演出服。由于这次是涉外服务，公司可以乘这个机会扩大在国外友人间的影响，公司领导比较重视，所以将这次的订单交给公司首席设计师的团队。沈露嘉带领着凌寒晓、沈晓漪和他们的手下们夜以继日的辛苦了半个多月，总算今天要交卷了。 白景没有将两组人马各自负责的礼服分开，而是直接将它们捧进了呆会儿要接见客人的会议室。 “兄弟姐妹们，样衣在会议室里，劳烦你们自己分一下，自己验收一下。我累死了，就不奉陪了。容我在这里小憩一下，你们有事叫我。”白景扯着嗓子喊了一通，他为了这批礼服都几天没有好好合过眼。 白景找了个比较隐蔽的位子，坐了下来。 林若蘅看到白景熬得通红的眼睛，说不出的心疼。她拿着资料乘人不注意走上前去轻声问道：“要给你冲杯咖啡提神么？” 白景看见林若蘅双眼满是关怀，不由舒心一笑，“不用，现在就是在我旁边敲锣打鼓我也能睡得着，别浪费人力物力了。去查看样衣吧，有什么事大声叫我。”说着他就倒下趴在了桌子上，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会议室里分成两组——凌寒晓和林若蘅、沈晓漪和陈曦，正在紧张地查看、核对着礼服。 待到凌寒晓他们那一组负责的礼服全部核对完毕，林若蘅舒了口气，与凌寒晓相视一笑。 可是沈晓漪看上去却没那么轻松，反而脸色凝重。陈曦则面色慌张地正在反复量着一件礼服的尺寸。 “陈曦，不用再量了！你再怎么量，这件礼服的尺寸也不会缩进去！肯定是做错了！”沈晓漪冷声说着，“白景人呢？” 林若蘅听到沈晓漪这样说，而且要在找白景，心中一紧，“难道出什么事了？”“寒晓，晓漪那里……” “估计出什么事了，走，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凌寒晓说着就站起身走了过去 林若蘅冲到陈曦那里向她询问。陈曦哭丧着脸说：“这件礼服是做给总领事千金——美智子小姐的。先前确认衣服尺寸的时候，美智子小姐还在东京，是由总领事夫人按美智子小姐平时穿衣的尺寸先给了我们。而前几天美智子小姐回到上海，特意通知我们她的尺寸有所改动，腰围和臀围尺寸要比原先总领事夫人提供的小。可是现在，这件礼服的尺寸却是原先总领事夫人提供的尺寸。” “啊？有这种事！”凌寒晓吃了一惊，将客人尺寸搞错这种低级错误，一般客人都无法忍受。 沈晓漪阴沉着脸，皱着眉说：“究竟是谁？谁犯了这种低级错误？白景呢？我要问个明白！” 林若蘅此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跑出会议室了。“白景，白景！”林若蘅推揉着白景的胳膊。 “嗯？若蘅？你吵醒我了！”白景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 “你不是让我有事叫你么？现在真出事了！”林若蘅脸色焦急。 “啊？”白景听了一下子清醒过来，“出什么事了？” 林若蘅将事情简单地跟白景说了一下，白景觉得不可思议。“不可能啊？我这次特意找了几个老师傅做的这批礼服，他们没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啊。” “你别在这里推理了，沈晓漪急着找你呢！”林若蘅催促着。 白景推开会议室大门的时候，沈晓漪正在电话里跟沈露嘉汇报这一事情。沈晓漪挂掉电话后，矛头就直指白景：“白景，想必若蘅刚才已经跟你说过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解释？” “小姐，你怎么就认定是我们样衣间弄错了？”白景针锋相对地顶了回去。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里没有交代清楚？陈曦，这件礼服是你负责的，请你解释一下！”沈晓漪又转向陈曦。 第50章 2002年4月18日 第212天（2） 陈曦吓得声音直发抖：“我……美智子小姐通知我们尺寸有变的那天，我在外采购，并不在公司。是文凯帮我处理的，我回来后他跟我说已经通知样衣间了。” “可是我们就是按照公司给的指示做的，我也可以肯定，我开单子下去的时候不会犯这种错误。”白景自信地说道。 “若蘅，你帮我把文凯喊进来。”沈晓漪不依不饶。 萧文凯进来，略显慌张。他的解释却跟陈曦的不一样。他说他把美智子小姐的修改要求告诉陈曦了，并没有帮她处理。 “啊？怎么会这样？你当时说帮我处理了，已经通知……”陈曦辩解道，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就是说你没有把修改后的尺寸通知白景他们，对吧？”沈晓漪铁青着脸打断了陈曦。 “我……我没有……因为……”陈曦嗫嚅着。 “好了，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而是想事情该怎么补救。”沈露嘉的声音在会议室门口响起。她接了沈晓漪的电话后马上从外面赶了回来，她身后还站着公司老总——吴总。 “白景，马上按美智子小姐新的尺寸修改这件礼服，要多长时间？”吴总开口问道。 “吴总，今天联谊会之前肯定交不出。你也知道这样等于要将这礼服拆了，再修片，再重新缝制。关键这礼服胸前的珠片都是手工缝上去的。”白景无奈地朝吴总两手一摊。 沈露嘉面露难色，向吴总询问：“再过半个小时我们就该出发去日本总领事馆交货，根本没时间了。” “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情我们是瞒不住的了，不如坦白告诉客人。而我们在最短时间内提供最佳修改方案供客人选择。”这时，凌寒晓插嘴道。 吴总略微沉思一下，说：“现在只能这样了。你们所有人，现在停下手头工作，立即做出修改方案。我和露嘉尽量说服美智子小姐前来挑选方案。不行的话，就有你们将方案发邮件过去供美智子小姐挑选。” 众人将核对完的礼服交给吴总和沈露嘉，将他们送走之后，就回到电脑前各就各位。 白景在走出会议室前，看林若蘅、凌寒晓两人毫无焦急之色，不禁好奇地问道：“你们已经有了方案？” “腰带！”没想到林若蘅和凌寒晓同时说出这个词。 “哈，真是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你们俩工作上还真默契。”白景酸酸地，“我继续去睡我的觉，待会儿还要帮日本人改衣服呢。”说着依旧回到刚才睡觉的地方。白景也说得对，这里设计师虽然也都会动剪刀做衣服，但是论起做工，那谁也比不上他这个“大”师傅了。 林若蘅并不理会白景，笑着对凌寒晓说：“那我们看看究竟是谁的腰带能得到客人的青睐。” “哟嗬，现在直接向我下战书了，不错！”凌寒晓拍了拍林若蘅的肩膀，先走出了会议室。 林若蘅回到座位，面对电脑，开始了自己的设计。那件礼服是紫色抹胸式的鱼尾大拖尾礼服，胸前缀满了珠片以做装饰。林若蘅将腰带设计成前宽后窄，在后面结成一个大蝴蝶结。这样乍一看，有点像日本传统服装——和服的腰带。 半个小时以后，白景忍不住过来打探各人的设计情况。他转了一圈后，最后到林若蘅那里：“就知道你会弄出最复杂的东西来！” “咦，你不是去睡觉了么？” “出了这种事，哪里睡得着？我现在是来看看究竟你们设计了什么，不要到时你们天马行空地弄出些我根本做不出来的东西。现在看来就你的最复杂。但愿那个什么子小姐不要看中你的设计。”白景抱怨道。 “他们都设计了什么？你给点意见我？” “你这不是作弊么？不过要我给意见的话，原先的礼服已经是鱼尾大拖尾了，你再弄个蝴蝶结上去，是不是有重复累赘感？但我觉得你这个和服腰带构思不错，干脆你把它改得更像和服算了。”白景看了半晌，给出了意见。 “嗯？更像和服？”林若蘅有点无从下手。 “这件礼服腰围和臀围都大了出来，已经体现不出主人的优美曲线了。腰围这里你用腰带补救，但是这样一来臀围这里怎么办？我的意思不如把大拖尾都去掉，设计成直筒的式样，这样就能掩盖掉臀围的不足了。”白景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对啊，配合新加上的腰带，看上去有点和服的味道。这主意不错，你太有才了！你要是当设计师肯定很受欢迎。”林若蘅马上在电脑里修改起来。 白景撇撇嘴，“你才发现我的才华么？我要是来公司当设计师，小丫头你就没饭吃了！” 林若蘅笑笑，没理他。 将近下午两点半，不知吴总和沈露嘉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就将美智子小姐给请到了公司。会议室里，他们几个都将自己的设计放在了美智子小姐的面前。 凌寒晓设计是用金属材质的细腰带随意打结箍住腰的部位，而打结后长出的部分自然下垂。臀部位置从里面吃线收紧，这样使得礼服更显高贵典雅。 沈晓漪则别出心裁，在腰的位置打褶，用中国旗袍常用的假盘扣固定，臀部位置处理方法跟凌寒晓一样，使得礼服简约大方。 林若蘅采纳了白景的建议后，又做了些修改。她将鱼尾大拖尾大幅剪短，短至脚踝，裙摆也相应改小，而腰间蝴蝶结则做成了长长的拖地大蝴蝶结。礼服的韵味随之变得有些俏皮活泼。 陈曦因为先前沈晓漪的斥责，毫无心思，交了白卷。萧文凯的设计则在进会议室之前被沈露嘉直接枪毙掉了。 美智子小姐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开口，操着并不是很熟练的中文说道：“说心里话，这三个设计各有所长，让我很难取舍。一定要我选的话，我个人更喜欢这一款。”美智子纤长的手指指向了林若蘅的设计。“它使我想起了家乡的和服。说起来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穿过和服了。” 吴总赞许地看了一下林若蘅，沈露嘉却面露难色：“这款是三个设计中修改幅度最大的…” “对不起，打断你的话，我只能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后我还要赶去安排联谊会的事宜。”美智子抱歉地说。 “美智子小姐，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在一个小时内将这件礼服修改得更完美，更适合你。”林若蘅在客人面前下下军令状。说完就捧着礼服走向自己组里的样衣间。 第51章 2002年4月18日 第212天（3） 凌寒晓也跟着出来，顺便叫上了白景。现在这件礼服弄成这样，凌寒晓不得不对这次的修改小心行事。 白景自然不用凌寒晓交待，从动剪刀裁剪到缝制都显得胸有成竹。毕竟这个设计灵感有百分之五十是来自于他。他娴熟的手法，让旁人想帮忙都无从下手。 林若蘅和凌寒晓只能将全部精力放在那个蝴蝶结上。这是整件礼服的点睛之笔，尤为重要，马虎不得。两人通力合作，颇有默契。 不到一小时，整件礼服就修改完毕。美智子试衣下来效果相当不错，她当场对公司的工作给予肯定，然后带着礼服满意地走了。 众人包括吴总、沈露嘉在内都松了一口气。一场风波看似就这样平息了。 白景又与各部门各组整理好资料就急着离开。林若蘅正好在走道里碰到白景。“白景，回去好好睡一觉，你都成大熊猫了。” “放心吧，我没什么，以前也经常这样，我挺得住。”白景对林若蘅笑笑。 “你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自己经常关照我工作要劳逸结合，结果自己呢？这熊猫眼让人瞧着怪心疼的。”林若蘅嗔道。 “知道了丫头！你的话我一定听。不过回去要先将证据找出来。” “证据？”林若蘅很不解。 “你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我告诉你，沈晓漪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她和凌寒晓两人都是有完美主义倾向的人，今天这件事她肯定要一查到底，然后鼓动沈露嘉在部门里搞整风运动的。你等着瞧吧！我可不想给沈晓漪给冤枉了，回去就把证明我清白的证据给找出来以防万一。” “不会这么严重吧？她后来不是没有再追问你么？”林若蘅觉得白景有点杞人忧天。 “她没再追问我不代表她不怀疑我。我一向光明磊落，没什么要抵赖的。”白景话中有话。 “这么一来陈曦就更惨了。似乎她犯错的嫌疑最大啊！”林若蘅没有听出白景的话似有影射，不禁替陈曦担心起来。 “究竟是谁还不一定呢！丫头，你太单纯了，有时事情不能看表面。好了，我赶时间先走了。晚上我不送你回家了，你自己早点下班。”白景说着就往电梯走去。 “嗯，你早点回去睡觉！”林若蘅转身向办公室走去。 因为下午的礼服尺寸风波，林若蘅耽搁了好多事情没做，只能靠加班来完成。期间她想打电话给白景，又怕白景已经睡下了把他吵醒了，所以忍住了没打。 林若蘅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了。她已经累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虽然在公司吃了点点心，但现在还是饥肠辘辘。 林若蘅打开家门，屋里漆黑一片。“咦，难道今天雨飞跟男朋友约会到现在还没回来？”林若蘅暗自纳闷，然后打开了客厅的灯。 “雨飞！原来你在家！”林若蘅看见独自坐在黑暗中的雨飞，惊讶地失声叫了起来。 陆雨飞并没有回答，只抬头看了林若蘅一眼，又低下了头。 客厅里被陆雨飞扔满了擦过的纸巾，林若蘅踮起脚快速穿过这些纸巾坐到了陆雨飞身旁。“雨飞，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林若蘅很担心，因为陆雨飞哭得红肿的眼，像两个桃子一样，太触目惊心了。 “若蘅！”陆雨飞总算开口了，“邱明那个家伙，居然脚踩两只船！”陆雨飞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邱明，被林若蘅称为“小白脸”的家伙，是陆雨飞的男朋友，比陆雨飞小一岁，是个富二代。 林若蘅总觉得他跟雨飞不般配。邱明长得过分好看，好看得让人觉得有些妖冶，也缺少一股男人应有的阳刚之气。所以林若蘅暗地里总叫他“小白脸”。还有就是邱明家里太有钱，林若蘅总觉得陆雨飞和邱明在一起会受委屈。而且林若蘅总觉得女孩子找个比自己年纪小的男朋友不太可靠。现在的事情果然证实了自己的感觉。 “雨飞，这个事情你是听谁说的？” “还用听谁说？我自己亲眼看到的，他搂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在大马路上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陆雨飞忿忿地说着。 “雨飞，那你找他问清楚了么？” “我当时就冲上去问了。他居然说我一没绝世容颜，二没魔鬼身材，三没显赫家世，四没丰厚资产，跟他门不当户不对。我差点没被他气死，当场就跟他Byebye了！” “雨飞你做得对！是他配不上你才对！这种男人，不要也罢！”林若蘅听了那个“小白脸”的话，也是相当的气愤。 “不过气归气，现在想想他说的也没错。他说的四点我是一样也没有。”陆雨飞没有了刚才的愤慨，转而又伤心垂泪。 “说什么呢，雨飞！那是那邱明不懂得欣赏你！你长得很漂亮，身材也不错。虽然我们都是外来打工妹，但是我们自力更生，丰衣足食。更何况雨飞你现在烧得一手好菜了，以后哪个男人娶了你可真幸福了。可惜我不是男人，不然我肯定会第一个爱上你。”林若蘅安慰着陆雨飞。 陆雨飞被林若蘅口若悬河的安慰说的破涕而笑：“你要是爱上我了，你的那个大白鲸不是要急死了？” “是啊，不行，我可舍不得大白鲸伤心呢！话说，我运气真好，遇到白景。他从来没跟我计较相貌、家世之类的。”林若蘅提到白景就面露幸福的笑容。 “少来刺激我啦！人家才失恋！”陆雨飞抗议着。 “人家都说，治疗上一段恋情留下的伤害的最好办法就是立即开始下一段恋情。雨飞，你觉得我上司凌寒晓怎么样？”林若蘅想尽快帮陆雨飞摆脱这次邱明给她带来的伤害。 “干嘛？想当媒婆？”陆雨飞睁着红肿的眼睛看着林若蘅。 “你这样我心疼！我也想你赶快找到幸福的港湾。考虑下吧，其实凌寒晓人真的不错。”林若蘅怂恿道。 “人不错你怎么没选他？” “嗯，那个，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适合。” “平时听你说他的事，觉得他还不错。”陆雨飞有点心动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去帮你约他。”林若蘅把胸脯拍得响响的。 “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不管在什么场合，都不能跟凌寒晓透露白景是我男朋友，直到我说可以公开为止。”林若蘅突然想起这关键的一点。 “干嘛弄得这么复杂？”陆雨飞很不理解。 “我和白景的关系还没有在公司公开，我不希望过早地让公司同事，尤其是上司知道。” “好好好，答应你！”陆雨飞真是拿林若蘅没办法。 “不行，拉钩！”林若蘅伸出右手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陆雨飞也伸出右手小拇指，“现在放心了？” 林若蘅点点头，两个人手指勾着手指，笑了。 第52章 2002年4月21日 第215天（1） 这天林若蘅起了个大早，因为她要做一件特别的事——做媒人，凌寒晓和陆雨飞的媒人。 陆雨飞向林若蘅哭诉失恋的第二天，林若蘅就开始旁敲侧击地向凌寒晓打听他是否有女朋友了。 一开始凌寒晓没明白过来，还挺有耐心地回答着林若蘅的各种问题。到了下午，凌寒晓终于对林若蘅没完没了的问题，而且是中心思想雷同的问题感到忍无可忍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林若蘅，说吧，干脆点儿，你想干什么？”凌寒晓直接将林若蘅叫到样衣间，面部表情极其严肃。 鉴于凌寒晓这架势，不远处的王思成不禁为林若蘅捏了一把汗。毕竟他很少看见老大——他称凌寒晓为老大——这么严肃过，他觉得平时老大都是很温和的，象个谦谦君子，。 “呃，寒晓，是你让我说的，你听了别介意。”林若蘅却不以为然，笑嘻嘻地说着。 “快说，你都拿这些无聊问题折磨我大半天了！旁边沈晓漪在她们组搞批斗，感情我们这边你把我弄成批斗对象了，整天像审问似的。”凌寒晓气呼呼地。 “就我刚才问的那些问题得到的答案，我总结了一下，你还没有女朋友。我再确认一下，你真没有女朋友？” “又来了！没有，没有！满意了？”凌寒晓觉得自己快要将两只手举起投向了，这林若蘅怎么这么缠人？ “那就好。寒晓，你也老大不小了，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真不忍心你落下个不孝的骂名。要不这样，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林若蘅依旧笑嘻嘻地。 “林若蘅！有你这么说你上司的么？”凌寒晓没想到林若蘅居然这么没心没肺地说出这么一句没大没小的话。 “叫你别介意了。我可是跟你说正经的，没有要取笑你的意思。对方可是我最最要好的朋友，我是觉得你为人正派，性情温和，事业有成，又帅又有型，才打算撮合你们的。换作别人，我还不肯呢。”林若蘅口若悬河，极力说着凌寒晓的优点来奉承他。 凌寒晓听林若蘅说着，心里却是别样滋味。“你若真觉得我有那么好，为什么自己不做我女朋友？”凌寒晓心里酸酸的，涩涩的，苦苦的。 “我说了这么一大堆，你倒是给我个答复呀！行还是不行？”林若蘅看凌寒晓在发呆，轻轻推了他一下。 “你真认为我有那么好？”凌寒晓答非所问。 “嗯！你可是我们公认的好主管。”林若蘅学着王思成的样子，拍了一下凌寒晓的肩膀。 “仅此而已？”凌寒晓嘴角抽动了一下，“你真想我去赴约？” “那当然。我可是把我最最要好的朋友介绍给你！”林若蘅带着期盼看着凌寒晓。 “你想让我去，那我就去。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凌寒晓的心掉进了冰窟，此时全身发冷，冷得连回答林若蘅的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 “Yeah！老大你太棒了！”林若蘅学着王思成也喊凌寒晓老大，同时摆出一个胜利的Pose，“周日中午十一点，植物园。”林若蘅并没有发现凌寒晓的异样，眉开眼笑地走出了样衣间，留下凌寒晓一人在样衣间苦笑。 而外面不明就里的王思成见林若蘅若无其事甚至是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出样衣间，则对她佩服地五体投地。 想到这里，林若蘅不由得暗自好笑。 “若蘅，一个人笑什么呢？在想你的大白鲸？”陆雨飞从房间走出来。 “没，是想到前天凌寒晓的样子觉得好笑。大白鲸我有两天没见到他了，真想他啊。不过我们约好今天见面的。你准备好了么？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去买菜。”林若蘅答应今天帮陆雨飞一起准备去植物园野餐的食物。 中午十一点当林若蘅和陆雨飞来到植物园大门口的时候，凌寒晓已经等在那里。 “寒晓，让你久等了。”林若蘅跑上前去。 “没有，我也是刚到。”凌寒晓今天穿了一件粉色衬衫和藏青色羊绒衫，藏青色休闲裤，黑色休闲皮鞋，还是一贯地风度翩翩。 凌寒晓给陆雨飞的第一印象很好，温文尔雅，沉稳大方。 而身穿白色毛衣加卡其色风衣，浅色牛仔裤，运动鞋的陆雨飞也给凌寒晓留下不错的印象。他觉得面前这个留着长发的女孩子，跟林若蘅是完全两种类型的。林若蘅给人的感觉是活泼，她则是娴静；林若蘅给人的印象是可爱，她则是美丽；林若蘅给人的感觉是直率率真，她则是心思细密。 “你好，我叫凌寒晓，林若蘅的组长。”凌寒晓首先介绍自己，并伸出了右手。 “你好，我叫陆雨飞，林若蘅的朋友兼同居室友。我经常听若蘅提起你。”陆雨飞也伸出右手跟凌寒晓握了一下。 “哇，你们两个就直接将我过滤掉了。看来我没有存在下去的价值了。现在这个时候正是踏青的最好时间，你们边走边聊吧。喏，寒晓，这些就交给你了。”林若蘅将背上背的背包转交给凌寒晓，“里面可是我和雨飞姐忙了一上午做的菜，你好好品尝，不要辜负了我们的心意。我还有事，先走了。”林若蘅说完就闪了。她可不想再留下来做灯泡，再说了，她还要赶着去见白景呢。 白景在徐家汇约好的地方等了林若蘅半个多小时，林若衡才姗姗来迟。 “你这丫头，怎么现在才来？”白景佯装要给林若蘅一个毛栗子。 “哈！你肯定想不到我刚才去干了什么。”林若蘅得意洋洋地躲避着白景的手。 “快点交待，你干什么去了？” “都两天没见你了，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林若蘅突然撒娇道。 “啧啧，你弄得我一身鸡皮疙瘩了。丫头，快点说呀，别再吊我胃口了。” 林若蘅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说道：“我刚才去做媒了，我把我好朋友，就是我的同居好友陆雨飞介绍给了凌寒晓。” “谁？凌寒晓？”白景怕自己听错了。 “是呀，就是我上司——凌寒晓。” “丫头，你太有才了！给自己上司介绍女朋友，估计也只有你能做得出来。白景的小丫头可真不简单！”白景笑着一手拍拍林若蘅的肩膀，一手翘起大拇指在她面前晃着。 “我当然很厉害的。不过，你要表扬我能不能等一会儿？我忙了一上午，现在饿死了。”林若蘅将白景翘着大拇指的手抓住压了下来。 第53章 2002年4月21日 第215天（2） “好啊。”白景叫了服务员点完餐又问，“你不就是做个介绍人么？至于这么累这么饿么？” “他们今天去植物园踏青、野餐，我答应陆雨飞要帮她的。我今天一早就起来买菜做饭，现在是又累又饿又渴。”林若蘅喝了口服务员刚送上来的柠檬水。 “你做饭给凌寒晓吃？不允许！”白景瞪大了眼睛。 林若蘅却开心地笑了：“大白鲸，你吃醋了？今天特殊情况，何况我也只是陪雨飞，帮她打下手。” “这次看在你是帮忙的份上饶了你，绝对不允许有下次！”白景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像石头着地般踏实了。经过林若蘅这样安排，至少凌寒晓以后的注意力不会一直放在林若蘅身上了。 “丫头遵命！下不为例！” 两人互相牢牢抓住对方的手，相视而笑。 服务员很快就将菜一道一道上到餐桌上。林若蘅开始狼吞虎咽。 “丫头，你慢点吃，小心噎着。”白景看着林若蘅，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很可爱。两天没见到她，心中的思念在无法遏制地蔓延着。 “你星期五没来，你不知道沈晓漪那一组闹翻天了，整整批斗了半天。”林若蘅向白景汇报着。 “我说吧，以沈晓漪的性格，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次最惨的就是陈曦了，你也知道晓漪骂起人来有多厉害。”林若蘅与陈曦比较要好，不免很同情陈曦。 “虽然这次的错误不是陈曦犯的，但是也应该让她吃点苦头，记住这次的教训。”白景却不以为然。 “唉？你说什么？这次的错误不是陈曦犯的？你的意思她是被冤枉了？”林若蘅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我星期四走的时候不就说了么，我要回去找证据证明我的清白。结果真给我找到了——我给萧文凯的邮件。我有个习惯，工作上的事，交给我的一定要是书面的，白纸黑字。要是你们没空，是电话通知我的，我都会事后补个邮件回去，免得以后说不清。”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你的确经常这样。”林若蘅想起了什么。 “我回去查了，公司给我的关于尺寸的书面资料的确只有陈曦那份，这份就是后来作废的。但是美智子小姐打电话通知的那天下午我有跟公司再次确定礼服尺寸，沈晓漪说陈曦不在，让我问萧文凯。萧文凯当时并没有告诉我尺寸有改动了，他确认了原来的尺寸让我做下去。由于当时是打电话确认的，我事后有补发过邮件。我这次回去特意查了一下，萧文凯确认尺寸的时间是美智子小姐打过电话之后，陈曦回公司之前。” “啊！这么说来，是文凯在撒谎！怪不得那天他进会议室后显得那么慌张！”林若蘅失声惊叫。四周的顾客都回头看着她，她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朝白景吐了一下舌头，又赶紧捂住了嘴巴。 白景点点头，“所以说，丫头你太单纯了。看事情不能看表面，要多转几个弯，多问几个为什么。这个世上好人是很多，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好人。这次的事希望能给你一些启发，能帮你破碎掉一些你对这个世界的美好幻想。” “大白鲸，你说这些话太残酷了。” “这本就是个残酷的社会。也就只有我，会这么真挚诚恳地跟你说这些。”白景又对林若蘅撇撇嘴。 林若蘅已经习惯了白景的这一动作，知道白景只是跟她耍耍性子。“那你昨天为什么不跟沈晓漪说清楚呢？哪怕打个电话也行，这样陈曦昨天就不会那么惨了。”林若蘅有点责怪白景没有及时出来澄清事实，解救陈曦。 “我刚才说了，应该让陈曦记住这次教训。你觉得这次的错误她就完全没有责任？” “你不是说了，是萧文凯确定让你按错误的尺寸做下去的么。”林若蘅有点想不通，陈曦怎么又有责任了。 “可这件礼服的负责人是陈曦。她外出的时候萧文凯帮她处理的每一件事，她回来后都应该再核对跟踪一下。她的责任就在于她没有发现并更正这一次的错误。” “原来是这样。大白鲸，你给我上了一课呢。你说的这两点工作经验，我都记下了。我想我以后不会在这两方面栽跟头了。大白鲸，有你真好！” 白景被林若蘅说得喜滋滋的。 “不过，照你这么说，沈晓漪不也有责任？她可是陈曦和萧文凯的主管，又是这一次工作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林若蘅突然想起了这一点。 “一般属下犯错，主管没发现并阻止，主管也是有责任的。不过，你也知道沈晓漪是什么身份背景，沈露嘉又是她堂姐。再说，一个人精力也就那么多，她哪管得了这么多的事？所以说她要搞整风运动也是有必要的。下属办事效率高，准确率高，她才能设计出更好的作品，更好地完成订单。”白景两手一摊，表示无奈。“不过你也别对沈晓漪有过分深的成见，她是苛刻了一点，但还是公私分明的。我明天就把事情跟她说清楚，相信她能公正地处理好这件事的。” “你说这话，怎么感觉你很了解沈晓漪？”林若蘅狐疑地看着白景。 “啊，没什么，我毕竟跟她合作有好几年了。”白景一惊，连忙掩饰道。 恰巧这时林若蘅的手机响起，她忙着接电话，也就没有对刚才的话题继续讨论下去。只是林若蘅只顾接电话，却没有看到白景暗地里松了口气。林若蘅讲完电话后对白景说：“大白鲸，我等下要回家了。” “唉，你原先不是说吃完饭想去看电影的吗？怎么现在就回家？刚才谁打电话来？”白景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 “不要乱想。我上个星期买了份保险，现在保险公司的人说保险合同马上送到我家去，要我亲自签收才行。要不你上我家坐坐？今天雨飞跟寒晓约会去了，不在家。我们可以在家里看碟片。” “好啊。你买了什么保险？你怎么想到买保险？”白景喊了服务员买单。 第54章 2002年4月21日 第215天（3） “买了重大疾病险。想给自己一个保障啊，像我这种出身的人，万一将来生了什么重大疾病，凭自己的工资和公司上缴的那几个医疗保险怎么承受得起？不如乘现在给自己买个保险，顺便约束自己不要乱花钱，就当是存钱了。” “呸呸呸！什么将来生了什么重大疾病，这种话以后不要乱说！”白景急道。 林若蘅哈哈大笑，“大白鲸，你刚才的样子蛮可爱的，以前没见过你这个样子。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人么，就是那么回事，总有一天会奔赴黄泉路的。” “越说越离谱！”白景霍地站起来向外走去。 “大白鲸，等等我！你不会生气了吧？”林若蘅追了出去。 白景直走到车前才停下，身后林若蘅气喘吁吁地赶来。 白景转身，颇为哀怨地跟林若蘅说道：“丫头，求你答应我，不要轻易提死字。” 林若蘅笑着说：“瞧你说得，好像我要去寻死一样。其实我们从出生那天起，就开始走向死亡，所以我们应该坦然面对死亡的这一天。” “这个道理我懂，可是你还是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死字。我可是大你十岁，真到了这一天，让我死在你前面！”白景接着说。 林若蘅却用手捂住了白景的嘴。自己可以笑谈死亡，可是当自己所爱的人说出这一个字的时候，林若蘅觉得还是不能忍受。她现在了解了白景刚才的感受。 白景用手抓着林若蘅的手，慢慢将它放到自己胸前，“让我死在你的前面，因为我没有勇气承受失去自己所爱之人的痛苦。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 “不，我明白你的感受！我知道这有多痛！这样的痛让我来承受！”林若蘅泪水涌出，情不自禁抱住了白景。 白景也紧紧搂住林若蘅，生怕下一秒就会失去她似的。 两人就这样密不可分地相拥着，过了几分钟后，还是白景先情绪恢复正常：“丫头，我们这是干什么呀，本来挺开心的，怎么就弄得像生离死别似的。” 林若蘅从白景怀里抬起头，扑哧一笑，“是啊，不就是我买了个重大疾病险么，我们至于这样么？都是你不好，是你开的头。” 白景抬手帮林若蘅拭去脸上的泪珠，“是啊，我真是的，怎么又把你惹哭了。”他打开车门，“我们得快点了，别让人家久等了。” 二十分钟后，林若蘅在自己家楼底下碰到了送合同的快递员。林若蘅签好回单后，就带着白景回到家里。 白景不是第一次到林若蘅家了，他进去后熟门熟路地就往沙发上一坐。 “你要喝什么，茶还是咖啡？不过咖啡只有这种。”林若蘅拿出一盒袋装咖啡朝着白景挥了挥。 “喝茶吧，比较养生。” “绿茶还是铁观音？”林若蘅又问。 白景不禁莞尔：“哪有这么多问题，这么多讲究？绿茶吧。” “喝茶的讲究大了去了。我也不过想借此机会多了解你的喜好。”林若蘅泡了一杯绿茶给白景，这边白景已经自行打开了VCD机，放进了碟片，坐在沙发上。林若蘅又站起身想去找点零食给白景。 白景一把拉住林若蘅，“丫头，别忙前忙后了，就这样坐在我旁边就行了。” 林若蘅就这样紧靠着白景坐下。林若蘅虽然眼睛盯着电视机屏幕，可心里却在想着别的：“要是以后能天天和白景一起吃饭，吃完后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是多么幸福的事。”她偷偷瞄了白景一眼，见白景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脸一红，又将目光收回。 殊不知，此时的白景眼睛虽然盯着电视机，却早已经是睡眼朦胧。星期四他离开公司之前虽然答应林若蘅会好好休息，回去早点休息，可这美好的愿望并没有实现。最近他公司实在太多事需要他来处理。现在的他坐在沙发上，那软软的质地使他联想到家里的床。再加上身旁林若蘅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似兰斯馨，幽幽地传来，使他因为忙碌而变得烦躁的心神慢慢沉淀下来。 一开始，白景还拼命支撑着，不让自己的上下眼皮合拢。他不想让林若蘅发现他才坐下看碟片没多久就睡着了，他不想扫了她的兴，也不想让她发现自己很累。但是渐渐地，他再也支持不住，眼睛闭上睡着了。 白景放在VCD机里的碟片是周星驰演的《少林足球》。林若蘅看到里面好笑的画面，正笑着想转过头去跟白景评论一番，突然她觉得肩头一沉。白景身子靠在她身上睡得正沉，头正好靠在林若蘅的肩上。 林若蘅低着头看着沉睡中的白景。他的眼睛闭上后又细又长，鼻子碰到了林若蘅的肩，嘴巴微微翘着，身体跟着细微的呼吸声有规律地起伏着。“怎么看都是个帅哥！连睡觉的样子都这么优雅！”林若蘅的手指不自觉地已经放在白景浓密的眉毛上轻抚。她有点色色的，好想将他那近乎完美的脸好好摸一下。 “唉？我在干什么？要让大白鲸知道了会怎么想我？还是让他睡下来，这样会舒服一点。”林若蘅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轻轻地将白景的外套脱了，然后让他睡倒在沙发上。 “这几天一定很累，肯定没好好休息，不然怎么会睡得这么香？”林若蘅到自己房间里拿出被子盖在白景身上。 差不多三点半的时候，林若蘅想着白景等一会儿醒来可能会饿，就跑到厨房去做她新学的甜品。材料是昨天去超市就买好了的紫薯、西米和椰浆。西米林若蘅上午就已经泡好、煮好后焖在锅里了。现在的任务就是将紫薯切成小丁放在锅里煮熟。然后倒入椰浆，调节好甜度就可以了。吃之前再把预先准备好的西米放进碗里，一碗既美味可口又营养丰富的甜品就算完成了。 林若蘅差不多忙完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一点了。这时林若蘅在厨房听见钥匙转动大门的声音，她连忙向客厅走去。 等她冲出厨房的时候，陆雨飞已经站在客厅沙发前惊叫一声：“这是谁啊？” 第55章 2002年4月21日 第215天（4） 林若蘅连忙食指对着嘴朝陆雨飞做着“吁吁”的动作，示意她小声点。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陆雨飞那一声中气十足的惊叫声已经把沙发上的白景给惊醒了。 白景此时是很放松地趴着睡在沙发上，他正睡得香甜，突然隐约听到一个响亮的女声，不是静的，也不是林若蘅丫头的。他迷迷糊糊地，一下子也没想起来他在和林若蘅看碟片的时候睡着了，他现在还在林若蘅家里，在林若蘅家的沙发上。他以为自己睡在自己家的床上，然后就习惯性地翻身想坐起来。结果——他这一翻，把自己翻到地上去了。 “哎呀！”三个人同时发出惊叫。 陆雨飞看得目瞪口呆。现在不用她猜都能知道，这个睡在自己家沙发上的帅哥是谁了。只是她从来没想到过，她会是以这种方式认识白景的，真让人有些大跌眼镜。 林若蘅则慌张地跑过去，扶起白景。“你没事吧？” 白景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揉着屁股，“没事，我没事！” 陆雨飞看着这个头发散乱，还在揉着屁股的男人，不禁觉得好笑。“若蘅，这就是你整天挂在嘴边的能迷倒一大片人的大白鲸，噢不，男朋友？” 陆雨飞一开口，白景被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刚才也没看见，这个客厅里，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子。白景窘得脸有点红，连忙站直身子，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白景。” 陆雨飞伸出右手跟白景握了一下，笑着说：“撇开刚才的一切，再仔细看你，的确是个大帅哥呢！” “好了，雨飞！别再开玩笑了。大白鲸，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好朋友、好姐妹——陆雨飞。她平时就跟我爱开玩笑，其实她人很好，很随和的。” “好了，知道你只会胳膊肘往外拐，我不说了，也不打搅你们了。”陆雨飞说着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丫头，不好意思，我居然睡着了。”白景觉得有些愧疚。 “没关系，我知道你平时太忙了，都没有好好休息。我竟然还让你休息天出来陪我。不过现在你在我家睡了个午觉，当是补偿了。”林若蘅利索地叠好被子。 “你不生气，不介意？” “我当然生气，当然介意！不过不是因为你今天下午睡着的事，而是你前几天根本没听我的话好好休息。你想想，你今天还好是在沙发上睡着了，要是开着车的时候睡着了，那有多危险？”林若蘅数落着白景。 “好啦，现在这么唠叨，将来还怎么了得？我向你发誓，以后不会这样。如果很累，就不自己开车，我打车总行了吧？”白景虽然被林若蘅数落着，但心里却像吃了蜜糖一样。 “这还差不多。”林若蘅说着，走到厨房将紫薯西米露盛好端出来。“大白鲸，尝尝我新学的甜品。” “你做的？”白景怀疑地看着林若蘅。 “当然！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一场比试呢。”林若蘅又从厨房端了一碗出来，冲着陆雨飞的房间喊着：“雨飞，我做了甜品，快出来啦！” 陆雨飞当然是不会错过林若蘅的美食的。她冲出来端了碗就往回走，美其名曰不做电灯泡。 林若蘅以为白景会留下吃晚饭，白景却说要回去了。“我还是走了，不然陆雨飞又要躲在房间里吃晚饭了。这样我们三个人都觉得别扭。” “那我送你下楼。”林若蘅虽说心里不舍，却也没法子，白景说的不无道理。 “不用了，我自己下去。你要是送我下去，到时我又要想着把你送上来，这样来来回回，我怕我回不了家了。”其实白景也有点舍不得现在就跟林若蘅分别，但是没办法，他必须现在回家。 白景就这样走了。林若蘅又走到房间窗户那里向下望去，她想再看一眼白景。 白景走到楼下，下意识地抬头向楼上看去。他看见林若蘅在窗口向他挥手。他也朝她挥挥手，然后毅然转身走向他的广本，开着车子走了。 林若蘅看着白景的车子越开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但是她仍痴痴地向远处眺望。 陆雨飞吃完甜品出来将碗洗干净放回碗橱。她正准备回房时看见林若衡站在窗前痴痴愣愣地，不由走了过去。“若蘅，看什么呢？白景走了？” “是啊！”林若蘅收回她的目光，怅然地转身看着陆雨飞。 “不要再依依不舍了，明天不就又能看见你的大白鲸了？”陆雨飞取笑着，“你们几乎天天见面，怎么你还没看够？” “是啊，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呢！对了，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噢，我早回来破坏你和你的大白鲸甜蜜浪漫了？”陆雨飞对林若蘅始终没个正经。 “我是很认真地问你呢！”林若蘅假装一脸严肃的问道，“跟我说说，你觉得凌寒晓人怎么样？”问完她期待地看着陆雨飞。 “嗯，我觉得他很不错啊，人很随和，比较好相处。我一开始还有点拘束，倒是他带着我逛来逛去的。”陆雨飞看上去对凌寒晓是相当的满意。 “咦，那你怎么没跟他一起吃晚饭？”林若蘅表示不理解。 “是我提出还有事要回家的。我觉得第一次约会，刚认识人家，总要稍微矜持一点，要保持一些距离。哎，就是不知道凌寒晓对我的印象如何。”陆雨飞有些惴惴不安，她现在看上去不是对凌寒晓满意那么简单了。 “这个有什么难？包在我身上，我帮你去打听。我是什么人？我可是你们的介绍人！我不对你负责，谁对你负责？”林若蘅把胸脯拍得响响的。 “还好你是个女孩子，不然，就你刚才那话，别人可能以为我跟你有什么呢，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陆雨飞笑着逃开了。 林若蘅看着陆雨飞离去的背影，暗暗祝福她：雨飞，好好把握住，你以后肯定会很幸福！ 第56章 2001年4月22日 第216天（1） 今天林若蘅一早就将早餐放在信箱里，然后就匆匆赶到公司，因为昨天晚上凌寒晓突然打电话通知说，今天上午沈露嘉就上周尺寸错误事件要召开全部门会议。 “哎，真被大白鲸说中了！”林若蘅心里不免暗暗佩服白景的分析精确。“沈晓漪肯定周六、周日都在鼓动沈经理开展整风运动了吧。”也难怪林若蘅这么想了。林若蘅后来才慢慢知道，沈露嘉是沈晓漪的堂姐，这在公司不是什么秘密。由于沈晓漪是市政府办公室主任的千金，又是沈露嘉的堂妹，她的话沈露嘉总是会细细斟酌，听进去三分的。 林若蘅到了公司，打开电脑，准备去倒茶的时候，看见了陈曦正愁眉苦脸地站在饮水机旁边。 林若蘅很想过去安慰她，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虽然她知道这次的罪魁祸首不是陈曦，但她现在无法站出来指证，来还陈曦一个清白。这事还得需要白景出面。但是白景社会经验老到，林若蘅不知道，白景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处理此事。 “陈曦！”林若蘅还是走了过去。 “若蘅！”陈曦对她苦笑了一下。 “放松些，没什么的。人无完人，我们这一生哪可能不犯错啊。”林若蘅只能试着安慰陈曦。 “哎，这次错的太离谱了，我居然忘了将更改后的尺寸通知下去。你就等着看吧，等一会儿的会议上肯定有对我的通报批评。这次我没领到严重警告处分就谢天谢地了。”陈曦一脸无奈，她做好了听天由命的准备。 林若蘅公司对待员工有一套奖罚制度。对于出色完成订单的员工，公司会在该订单的利润中提取2%左右奖励。而对于已经可以独立操作的设计师，公司会将订单中涉及的设计费中的20%拨给该名设计师，像凌寒晓、沈晓漪之类已有一定知名度的设计师则可以提取30%设计费，而沈露嘉这类的资深设计师则高达50%。所以在公司，设计师及设计师助理，谁接订单多，谁订单完成地出色，谁得到的报酬就越高。公司奖励高的同时，对错误，惩罚也是很严厉的。只要是谁犯了错误，都要写情况说明，由自己或自己的上司上报部门，再由部门经理及部门主要负责人商讨处分的级别，然后再报人事部登记。处分的级别则分一般处分，警告处分及严重警告处分。一般处分只在被处分人所在小组小范围通报批评。警告处分需要在被处分人所在部门通报批评，被处分人一年连续被警告处分三次，则下一年度公司将不再与其续约。严重警告处分则需由部门上报到公司高层，再由公司高层决定。一旦确认了严重警告处分，就需要全公司通报批评，并且下一年度公司也不会与其续约。 今天沈露嘉一早就召集全部门会议，估计会对这次的事件做出个总结，并同时宣布对陈曦的处理结果。而召开全部门会议，则暗示着这次陈曦的处分将会是警告处分。陈曦说的对，这次的事都惊动了吴总，公司给出警告处分，她真的是要谢天谢地了。毕竟只要她后面努力工作，不再犯如此重大的错误，公司后面还是会考虑跟她续约的。 林若蘅泡好茶回到座位上，却看见萧文凯从沈露嘉办公室走出来，脸色苍白，像是受了什么打击。林若蘅敏感地想到，难道白景已经来过公司了？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后，凌寒晓和沈晓漪也从沈露嘉办公室走了出来。凌寒晓走过来对林若蘅和王思成说：“抓紧把紧急的事先处理一下，部门九点半开始开会。” 王思成颇为八卦地问凌寒晓：“老大，这次开会是不是要给那边宣判？”王思成一直暗地里称沈晓漪那一组为那边。他也受不了沈晓漪那个冷面女主管，常常向林若蘅、凌寒晓庆幸自己被分来了他们一组。 林若蘅拍了一下王思成的肩膀，“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管好你自己，快点做事吧！” 凌寒晓微微一笑，“就是说呢！若蘅，管好这小子！”说着就走回自己座位。 王思成则对林若蘅吐了下舌头。 九点半，在沈露嘉部门的会议室里，沈露嘉准时召开了全部门会议。 “大家都知道，在这次日本总领事馆这个订单中，我们部门的某一个员工犯了极为低级的错误，在客人那里影响恶劣。幸好吴总极力挽回，我们部门同事通力合作，才将影响降到最低，使得这个订单最后是有惊无险。现在事情是过去了，但是我们要好好回想一下问题所在，怎样在今后工作中避免此类低级错误。我要求你们以组为单位，开展讨论，然后每个组在周三之前写报告给我。另外每个人都将自己目前手头上的工作再仔细检查一下，务必要做到公司要求的规范化。本周五我会就你们每一个人随机抽查一份订单，你们都做好准备。”沈露嘉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林若蘅心里暗想：“整风运动果然来了。” 这是王思成轻轻地推了林若蘅一下，递给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无辜受牵连！” 林若蘅白了他一眼，回写道：“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好的本职工作，何来牵连一说？闭上你的嘴，停下你的笔，好好听讲！” 王思成看了一眼纸条，无奈一笑，将纸条攒在手里揉皱了。 只听沈露嘉稍作停顿后继续讲道：“鉴于这次的事情，公司决定给予萧文凯警告处分，希望萧文凯能在今后工作中吸取这件事的教训，工作上能更上一层楼。” 沈露嘉的这番话在下面引起轩然大波。除了凌寒晓和沈晓漪因为事先知道此事而没有任何表情，其余的人都无比震惊。虽然林若蘅有思想准备，但是现在的她还是觉得很惊讶，她没想到沈露嘉下手这么快，在白景告诉她真相后短短时间里，就将处罚决定定了下来。 第57章 2001年4月22日 第216天（2） 其实她不知道，白景在昨天就将那张打印出来的邮件放在了沈露嘉和沈晓漪的面前，而沈露嘉今日的决定其实是昨天和沈晓漪、凌寒晓已经讨论好了的。白景将这件事秘密处理，而不是公开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将陈曦和萧文凯的矛盾减到最小。 此时萧文凯起来说话了，确切地说是检讨：“这次尺寸弄错的事，很对不起，是我没有关照下去。后来因为害怕承担相应的责任，我一再地推诿，冤枉是陈曦没有安排好。在这里我想向陈曦、向部门各位同事道歉。” 陈曦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直到身旁的林若蘅使劲推了她两下，陈曦才回过神来，对着萧文凯尴尬地笑了笑，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这次的失误在公司影响恶劣，但是公司考虑到萧文凯后来主动前来承认错误，决定给萧文凯一个机会，只给予警告处分的处罚，希望文凯以后好好表现。陈曦，这次的事你也别往心里去了，希望你今后还是能和文凯很好的合作，出色完成公司交给你们的工作。”沈露嘉又简单地将事情补充交代了一下。 沈露嘉都这么说了，陈曦自然不能再发表什么意见。 会议就在这出人意料的结果中结束。会议一结束，林若蘅就偷偷跑到外面无人的地方给白景打了个电话：“大白鲸，是我，丫头！” “丫头，有什么事？想我了？给你三分钟时间向我表白，我现在可是忙得很呢。”白景虽然调侃着，但从他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看来，他并没有夸大他的忙碌。 “今天沈经理给了萧文凯警告处分。刚刚在全部门会议上宣布。” “哦，只给了警告处分？有点轻了。”白景听了这个消息有点意外。 “嗯。不过萧文凯主动检讨认错了，沈经理说鉴于萧文凯这次主动认错，所以只给予警告处分。这真是没想到的。” “是我建议沈露嘉大事化小的。毕竟事情闹大了对你们部门不利，也有碍于你们同事间的相互信任和合作。但我没想到沈露嘉会把事情说成是萧文凯主动认错。不过沈露嘉应该和沈晓漪、凌寒晓商量过，他们应该有他们的想法。这件事除了我和他们三个知道外，就你知道了，你可千万别……” “大白鲸，你说什么呢，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好了，就说到这里吧，我们各忙各的。” “嗯。今天比较忙，我就不过来见你了。再见！” “好，记得早点休息！”林若蘅不舍地挂掉电话，心里又默默地说：“大白鲸，我会想你的。” 林若蘅又走回办公室，碰到王思成。“若蘅姐，噢不，若蘅，刚才沈经理在找你呢！” 林若蘅瞪了王思成一眼，走向沈露嘉的办公室。 林若蘅敲了一下门，听见沈露嘉在里面说了“请进”，便推门进去。办公室里除了沈露嘉和沈晓漪，还有一个长发美女，长得和沈露嘉、沈晓漪有几分相像。她们三个都很美，但是给人的感觉不尽相同。沈露嘉给人柔和庄重的感觉，沈晓漪给人冰冷孤傲的感觉，而眼前这位美女则给人高贵典雅的感觉。无疑，她的美更胜一筹，让人觉得不容亵渎。 “若蘅，这位是中国移动上海分公司财务部的沈静波小姐。静波，这就是我向你推荐的我们公司的新星设计师——林若蘅。”沈露嘉介绍着双方。 沈静波微微一笑，“露嘉姐，干嘛介绍地这么麻烦？你好！我可以像露嘉姐那样直接叫你若蘅么？” 林若蘅没想到这高贵典雅的美女其实很随和，忙点头答应。 “其实我和露嘉姐、晓漪是堂姐妹关系，我排行老二。你可以直接叫我静波。”沈静波依然很随意地说着。 “呃，这样直接称呼客人不太好吧？”林若蘅觉得沈静波来找沈露嘉，而沈露嘉又将自己推荐给沈静波，应该是要自己设计衣服。于是她试探性地问道。 “没关系，不要单单将我当成客人。我在这里她们从不把我当客人。”沈静波笑着说，她觉得面前这个小姑娘直率地有些可爱。 林若蘅却愣在那里，心里暗自嘀咕：“都是你的姐妹，她们当然不用把你当客人。可我就不一样了。哎！沈经理怎么把我给推荐出去了。” 沈静波似乎看透了林若蘅的心思，又补充说道：“就叫我静波吧，你的顶头上司凌寒晓也是这么叫我。认识我的人都这么叫我，这样我也觉得自在。” 沈静波都说到这份上了，林若蘅也不好再推辞。“静波，呃，那请问…” “当然是让你设计礼服了。”一旁沈晓漪似乎看透了林若蘅要问什么，冷冷地打断林若蘅的问话。 林若蘅被沈晓漪说得有点发窘。沈静波笑着帮忙解围：“是啊，我每年都会让公司设计师帮我设计一套礼服，用于纪念我的订婚纪念日，今年也不例外。以往都是露嘉姐、晓漪和寒晓轮流帮我设计。今年露嘉姐推荐你，说她们几个的设计都跳不出以往设计的框框，希望你能带来一些新的设计理念，使我今年的礼服风格与往年的有所不同。” 听到这里林若蘅总算是听明白了，这个“订单”可是有点烫手。“谢谢沈经理的厚爱。不过我的压力很大啊！” “不必紧张，若蘅。静波的订婚纪念日在十月中旬，离现在还早呢，你有的是时间跟她沟通和准备。”沈露嘉适时地鼓励林若蘅，同时也逼得林若蘅不得不答应。 “是啊，这事不急的。我只是今天正好在这附近办事，就顺道过来看看露嘉姐和晓漪，不经意间谈到此事，觉得还是早点把事定下来比较好。我平时比较忙，事情一多容易把事给忘了。”沈静波在旁推波助澜。 “那我就尽力试一试。”识时务者为俊杰，林若蘅无奈地答应下来。 第58章 2001年4月22日 第216天（3） “那过段时间我有空的话再约你谈谈。”沈静波依旧微笑着，她的微笑毫无瑕疵。 林若蘅走出沈露嘉办公室的时候，手心里紧张地都是汗。她觉得自己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接到这个高难度的活儿。 林若蘅回到自己座位，一口气将茶喝干，舒了口气。“哎，没有过去不的坎，船到桥头自然直，沈静波的礼服我一定能搞定。” 林若蘅端着茶杯走到饮水机旁，正好陈曦倒好水往回走。 “陈曦，现在没事了。你是吉人自有天相。”林若蘅笑着。 “是啊，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不过我还是拿到一个一般处分，刚才沈晓漪对我们组宣布了。这也只能怪我自己不好，糊涂地被人冤枉了都不知道，活该受处分。”陈曦虽然已经脱罪了，但是还是提不起精神来。 “不要难过了，你吸取这次的教训，以后好好努力。你呀，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林若蘅安慰着陈曦，希望她能尽快从这次事件中走出来。 “承你吉言，今后我会努力的。谢谢你！”陈曦向林若蘅露出会心的一笑。 到了午休时间，林若蘅神秘兮兮地走到凌寒晓办公桌前，轻轻问道：“寒晓，今天你有没有约人吃饭？” 凌寒晓抬起头，奇怪地看着林若蘅：“没有。怎么，你想请我吃饭？” “是啊！没有约人的话，不如今天我们一起吃饭？” “嗬！向来下属请上司吃饭，都是带有目的的。说，你有什么目的？要是不能满足你的要求，我看我还是不要去的好。”凌寒晓微笑着，一看他就是在开玩笑。 “等会儿再告诉你。不过我能肯定你一定能满足我的要求。走吧！”林若蘅说着把凌寒晓从椅子上拽起。 “好好好，停！我自己会走，别像押犯人似的。”凌寒晓挣脱林若蘅的手，大步走出办公室，林若蘅一溜烟似的跟了出去。 不远处的王思成看见了这一幕，惊得长大了嘴巴。“真人版《办公室的故事》，还是女追男版的。可惜男主角太温柔，不够强势。”王思成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一部讲述办公室恋情的苏联影片。 凌寒晓推荐附近的一家鸭腿面不错，于是两人直奔面店。在等面的时候，凌寒晓又问林若蘅：“说吧，究竟找我什么事？” 林若蘅笑笑，“你不是明知故问么？昨天跟人家相处了半天，现在我这个介绍人总要问问你的感觉吧？” “我就知道你找我没正经事。”凌寒晓虽然心里知道林若蘅找他肯定是为了这个事，但亲耳听到后还是难免有些失落。 “这事怎么不是正经事了？这可是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正经地大了去了。”林若蘅反驳道。 “我现在突然觉得我好失败，我的终身大事居然还要我的下属来操心。”凌寒晓听了林若蘅的话不禁哈哈大笑。 “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别光顾着笑啊。说说看，你对陆雨飞感觉怎么样？” 凌寒晓收起笑容，想了想，说：“不错，人长得还算可以，感觉知书达理，挺乐观开朗的一个女孩。” “没了？就这些？” “还有，比你稳重多了。就这么多。” “怎么这么少？雨飞不光知书达理，还温柔贤惠！人长得不是还算可以，是很漂亮。她绝对是那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妻良母。”林若蘅对凌寒晓的评价及不满意。 这时面上到了他们的桌子上，凌寒晓替林若蘅拿了筷子递给她。“你要求也太高了！我才跟她认识二十四小时多一点，相处了四个多小时，你要我了解她多少？那个温柔贤惠，下得厨房，是不是容我以后慢慢再了解？”凌寒晓觉得自己太冤枉了。 “你刚才的意思是，你同意跟陆雨飞继续交往下去？太好了，等的就是这句话！”林若蘅兴奋地大叫，惹得旁边顾客都回头往她这边看。 “你就不能淑女点？为了朋友的事也能这么喜形于色？”凌寒晓被别人看得怪不好意思的。 林若蘅听了这句话，突然间想起白景也曾经这么说过她，突然间她就好想白景，想着白景会微翘着嘴角说他就是喜欢她的率真，她在他面前不用拿那些条条框框框住自己，她只要做她自己就行了。 “我要是哪天变成了一个淑女，那肯定已经不是我了。”林若蘅想着想着就脱口而出。 凌寒晓听了愣住了，自己不就是被林若蘅的直率所打动，被林若蘅的可爱所吸引么？今天是怎么了，居然拿淑女来要求平时就大大咧咧的林若蘅。 “我后面有空会直接约陆雨飞的，我们昨天互换了手机号了。你这大媒人可以放心了吧？”凌寒晓总算又说了句让林若蘅放心的话。 “这样就对了！陆雨飞对你印象也不错呢，你早点约人家，不要让人家等很久啊！记住，那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可不能辜负人家。”林若蘅还在唠唠叨叨。 “你这样子，怎么感觉不是做媒人，而是要嫁女儿？”凌寒晓觉得林若蘅说话总是那么有趣。 “总之你要对雨飞好一点，不然我第一个不放过你，虽然你是我上司。好了，这顿我请，下次等你们事成之后，再请我吃十八个蹄膀好了。服务员，买单！”林若蘅朝服务员招招手。 “吃你这顿饭压力可真大！还十八个蹄膀，你也不怕吃了变胖子。”凌寒晓笑着起身。 “寒晓，你也不能仗着是我上司就这么说我。好歹我现在是你的媒人呢。”林若蘅不服气了。 两人就这样一路争辩着进了办公室。 王思成见了觉得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于是他瞅准个机会悄悄向林若蘅打探消息：“若蘅，你跟老大，是不是那个？” “那个什么？”林若蘅被王思成问得一头雾水。 王思成用两手大拇指比划了一下，然后说：“貌似是你主动？” “主动你个头啊！”林若蘅总算明白王思成的意思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要胡思乱想，不是你想的那样！马上、立即把你的那个想法从你脑子里永久删除！然后马上、立即去干活！”要不是林若蘅比王思成矮很多，林若蘅有打他头的冲动。 “难道我弄错了？”王思成莫名其妙地被林若蘅数落了一番，偷偷溜回了自己的座位。 林若蘅看着落荒而逃的王思成，哭笑不得。她居然被人误会和凌寒晓有绯闻，天哪！要是被白景知道了，会怎么样？ 第59章 2002年5月5日 第229天（1） 总算又到五一黄金周了。之前的一个多星期，林若蘅又忙得不可开交。要忙着接单，安排订单，又要盯着生产，交货。关键还要应付沈露嘉的整风运动。直到她最终坐在了回家的火车上，林若蘅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快要看到妈妈了，林若蘅所有的疲劳都随着这一信念烟消云散。林若蘅已经有几个月没回老家看妈妈了，她心里觉得挺过意不去的。老家其实就在上海周边，平时星期六、星期日回去还是很方便的。可是自从白景跟她表白后，她就陷在白景绵绵的爱意中不可自拔，过完农历年后居然没有回去一次，每次打电话给妈妈总是用忙来搪塞。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太不孝了。所以这次五一长假，尽管林若蘅有多舍不得跟白景分开，她也只能咬牙坚持买了火车票踏上回家的旅途。 陆雨飞也回老家了。在长假之前，凌寒晓果真兑现他对林若蘅的诺言，百忙之中抽空又约了一次陆雨飞。看陆雨飞回家后神采飞扬的神情，可以看得出两个人这次约会还是有进展的。林若蘅也觉得很欣慰，至少这两人看上去挺般配，原先还担心性格上会不会相冲，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担心。 在读大学的时候，陆雨飞就邀请过林若蘅好几次去她家乡游玩，但是林若蘅始终没有去成。陆雨飞的家乡是辽宁省大连市，来往的路费对当时还在读大学的林若蘅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这次五一长假，陆雨飞又盛情邀请，林若蘅最终决定长假的后面几天去陆雨飞那里好好游玩一番。 林若蘅乘火车于5月5日上午到达大连火车站，陆雨飞接了林若蘅回到家里为她接风洗尘。 陆雨飞父母都很热情，有着东北人特有的爽朗与豪迈。他们为林若蘅准备了一桌子的菜，席间不断给林若蘅夹菜。他们觉得女儿只身一人在上海，有林若蘅这个好朋友照顾着，他们放心不少。所以林若蘅这次来，他们盛情款待是不可缺少的。林若蘅被陆雨飞父母弄得很不好意思，因为说实话，平时陆雨飞担负起做姐姐的职责，照顾她比较多。 饱餐一顿后，陆雨飞就拉着林若蘅出发前往大连有名的星海公园。林若蘅一路都在欣赏着这座位于辽东半岛南面的美丽城市。 一路上，路边风格各异，变化多样的路灯引起了林若蘅的注意。“雨飞，为什么路边的路灯有这么多的式样？为什么灯泡看上去那么大？” 陆雨飞不无自豪地说：“路灯可是我们大连的一大特色哦！等到了晚上，一条条马路、一个个广场都灯火通明，灯光衬托着各式各样的造型，那叫美啊！” “那我一定要看看大连的夜景。”林若蘅听了十分向往。 “那时当然！只要你力气足够，我陪你逛遍大连的广场，看遍大连的夜景。” 当她们到达星海公园的时候，正值下午阳光最充足的时候。虽然五月的阳光已经开始有些火辣，但是林若蘅在阳光下一点也不觉得闷热和烦躁。海边吹来的徐徐凉风吹走了阳光的热辣，使得在阳光下的人们无比惬意地享受着这大自然的恩赐。 陆雨飞带着林若蘅先来到陆域园地。只见里面千树交错，万花缤纷。陆雨飞牵着林若蘅的手走在鹅卵石铺就的甬道上，想她介绍道：“前面有棋乐亭、望海亭、海岩亭、迎潮亭和瑾花亭，由这些甬道相连。” 林若蘅拉着陆雨飞将刚才陆雨飞提到的亭子逐一逛了个遍。到最后她们攀上临海悬崖。林若蘅和陆雨飞临风站在上面眺望大海，只见沧海茫茫、轻舟点点、波光粼粼，直看得林若蘅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啊——真美啊——大连你好！”林若蘅用手框住嘴巴，做成一个扩音筒，朝远方喊着。 陆雨飞也依样画瓢，也朝远方喊道：“是啊——大连很美——欢迎来到大连！” 两个人在悬崖上畅快地抒发完感情后，陆雨飞又带着林若蘅走到了探海洞。她们沿着洞内蜿蜒而下的石头阶梯拾阶而下，经过一段路程，前面豁然开朗，大海突然呈于面前，浪花突然在脚下散开，使得林若蘅惊叫连连。 “怎么样？美不胜收吧？”陆雨飞自豪地问着。 “好美！我无法形容这里的美。”林若蘅陶醉其中，“雨飞，我想尽快到海边，与大海来个亲密接触。” 平坦的沙滩上，只见两个女孩子手拉着手无拘无束地奔跑着。 林若蘅跑到海边，脱下鞋子，赤着脚在细腻柔滑的沙滩上走着，留下一串串脚印。当下一个海浪扑来，冲走了脚印，她又忙不迭地印上。而陆雨飞则赤着脚蹲在沙滩上捡起了贝壳。 大海永无休止地发出“哗哗”声，浪潮一个接着一个永不疲倦地亲抚着林若蘅的小腿。林若蘅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此刻心中只有空旷，虚无。她突然好想白景，好想与他手牵手漫步在海边，也好想和他一起对着大海呐喊。她想起了大学期间看过得一部青春偶像剧——《将爱情进行到底》，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杨铮在面对大海的时候会打电话给文慧，一起与她倾听海的旋律。 想到这里，林若衡决定当一回现实版的“杨铮”，她拿起了手机。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白景的声音。 “大白鲸，是我！”林若蘅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白景，也好几天没有跟他打电话了，现在听到白景的声音她觉得倍感亲切。 “你这家伙！你等等！”白景此时正在公司和凌寒晓核对资料。他跟凌寒晓打了个招呼就走到了外面林若蘅常去的那个天台。 “大白鲸，你现在说话不方便？”林若蘅听到电话那头白景似乎在和别人窃窃私语，忍不住问道。 “没有，我在跟寒晓对资料。现在我在天台上。你这臭丫头，怎么这几天都没有你的消息？也不知道打个电话给我！”白景一想起这几天苦苦等待林若蘅的电话，心里就说不出有多郁闷。 “我怕我打来的时候你在忙或是在休息，想来想去就没打给你。”林若蘅说的是实话。这几天没见到白景，也没听到白景的声音，她想白景想得都快要疯了。连林若蘅妈妈都看出来林若蘅回来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 “等你回来我再跟你算帐。丫头，你在哪里，好像很吵，我听不太清楚你的声音。” “我打电话来就是要你听这里的声音！你可听清楚了！”林若蘅手拿着手机举在空中，将话筒朝向大海。 白景在电话那头听了愣住了。这是什么声音？有呼啸声，有澎湃声，有鸟鸣声，更有人的嬉戏声。等等，似乎还有隐隐约约“我很喜欢你”的声音。 这一刻白景脑海里闪现出一个画面：林若蘅在海边拿着手机举在空中，对着广阔的大海倾诉她的心声：她很喜欢他。而远处的海浪后浪推前浪，争先恐后扑涌过来告诉她：它们听到了，它们会用它们澎湃的声音和庞大的气息来告诉他，她很喜欢他！白景的眼睛有些微红，这一刻，他真的被这个叫林若蘅的小丫头感动得直想掉眼泪。 的确是林若蘅在对着大海喊“我很喜欢你”，她想让大海见证自己情感，同时由大海将这种情感传递给白景。林若蘅收回手机，“大白鲸，听到了么？” “听到了，你在海边。”白景收回自己的思绪，深吸一口气，用手按摩了一下有点发酸的鼻子。 “那你听到大海的倾诉没有？”林若蘅兴冲冲地。 “没有！” “啊？”林若蘅声音中透着失望。 “不过我听到一个小丫头的声音，在傻兮兮地向大海表白。”白景脸上透着坏笑，他已经可以想象到林若蘅听到这句话的表情。 果真，林若蘅听了脸色难看地朝对着电话吼道：“什么？傻兮兮？对大海表白？真是！” “其实，你直接用嘴巴对着手机话筒，我会听得更清楚。不过谢谢你用这种方式让我知道你很喜欢我。丫头，我也很喜欢你，现在我很想你！”白景现在有立即出现在林若蘅身边的冲动。 林若蘅却被白景直接的表白弄得满脸通红，虽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白景说喜欢她，但每次听到这句话，她还是会脸红。“我对着大海，是让大海做见证，让大海帮我永远记住这一刻。” 第60章 2002年5月5日 第229天（2） 这时正在不远处捡贝壳的陆雨飞拿了几个异常漂亮的贝壳跑向林若蘅，“若蘅！看我捡到什么！” “谁在你身边？”白景问道。 “你不用这么紧张吧？”林若蘅笑了，“是雨飞啊！雨飞邀请我这个假期到她家玩的。” “那你现在在哪个海边？”白景还以为林若蘅已经回上海了。 “我现在在大连。” “大连？你可跑得真够远的。” 林若蘅却没理会白景，因为她看到了雨飞手中那美丽的贝壳，于是叫道：“哇！雨飞，好美！送我一个。” 陆雨飞看林若蘅拿着手机贴在耳朵上，就知道她是在跟白景煲电话粥，不屑地说：“你自己捡去，我才不给你呢！你知不知道国内漫游费很贵的。” “丫头，要不我们先聊到这儿？”白景知道林若衡平时很节俭，所以首先提出来。 “那……好吧。Byebye！”林若蘅虽然觉得还有好多话要和白景说，但听陆雨飞说起国内漫游费，还是决定那些话留着过几天跟白景见面后再说。 “记住，丫头，早点回来，我很想你！”白景挂断了电话。 林若蘅十分不舍地放下手机，放进包里。 “好啦，不要再在我面前你侬我侬了。你刚才在那边弄的杨铮的那套我全看见了，真亏你想得出做得出。”《将爱情进行到底》当初还是陆雨飞介绍林若蘅看的，所以林若蘅模仿电视剧里的桥段，陆雨飞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只是想告诉白景我喜欢他，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做了。雨飞，其实朝着大海喊出你心里的话，这种感觉真的很好。你要不要试试？” “等我找到真正爱的，愿意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再效仿你也不迟。”陆雨飞嗤嗤笑着。 “我可是看好你跟凌寒晓哦！”林若蘅蹲下身子开始找贝壳，突然提到了她的上司。 “凌寒晓给我的感觉不错，各方面都不输于邱明。”提到邱明，陆雨飞眼中露出一丝惆怅，看来她对这个脚踏两只船的花花公子还不能马上忘怀，毕竟她曾真心爱过他。 “拜托你，雨飞，不要将那个不要脸的小白脸跟凌寒晓做比较了啦！他们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林若蘅听到陆雨飞把凌寒晓跟邱明相提并论，不买帐了。 陆雨飞也觉得自己失言了，连忙也蹲下身子一起和林若蘅找贝壳作掩饰：“是啊是啊，我们现在这么开心，我干吗要提那个人来煞风景呢！你放心，我会很认真跟凌寒晓交往下去，因为这两次见面他给我的感觉真的很好。” “嗯？你对他是一见钟情？”林若蘅觉得这种事也会发生在平时颇为稳重的陆雨飞身上，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只许你对你的大白鲸一见钟情，就不许我也有这种浪漫？”陆雨飞一边漫无目的地摆弄着沙子，一边跟林若蘅开着玩笑。 两人就这样互相说着贴己话，时而追逐嬉戏，时而迎风踏浪，时而弯腰拾捡贝壳、海螺，直至夕阳西下，火红色的阳光洒满了宁静的海湾。 “若蘅，我们该走了，我带你去吃海鲜。”陆雨飞拍拍手上的沙子，拎起鞋子走到游泳场更衣室那边的手龙头那里冲洗双脚。 林若蘅紧紧跟着，利用等待陆雨飞的时间，不失时机地细细品味着从这份海的味道，她想把这种味道镌刻在脑海里。 陆雨飞她们两个跑到星海公园外面的海鲜排档。这里的海鲜都是活的，现点现烧，很是新鲜。这下林若蘅就像老鼠跌进了米仓，甭提有多开心了。 不一会儿，林若蘅就和陆雨飞选好了食材，她们可点了很多，有皮皮虾，梭子蟹，蛏子，文蛤，陆雨飞居然还破费为林若蘅点了两只大鲍鱼，令林若蘅欣喜不已。 不一会儿，按照林若蘅、陆雨飞要求烹制的海鲜美味就一样一样地被放在她们面前。林若蘅看着面前的椒盐皮皮虾、清炒梭子蟹、豉椒蛏子、文蛤蒸蛋、红烧鲍鱼，早已经垂涎三尺。 陆雨飞笑道：“看你那馋样，跟个小孩子似的。” 林若蘅抗议道：“面对这样的饕餮盛宴，有几个人能挡住它的诱惑？雨飞，我们闲话少说，快点开动吧！”说完，林若蘅迫不及待地用手抓起一个皮皮虾剥了起来。 陆雨飞一边笑着，一边也夹了一块梭子蟹吃了起来。 饱餐一顿后，外面早已经灯火通明。陆雨飞带着林若蘅来到了大连最大的广场——星海广场。星海广场从远处看，是一个黄色的巨大五角星，由红黄两色组成。广场四周有五盏大型宫灯，均由汉白玉柱子托起，光华灿烂，与中间华表交相辉映。 陆雨飞拉着林若蘅来到华表下面，向她介绍道：“这可是全国最大的华表。你看，底座这里附有八条龙，柱身还雕着一条龙，加起来正好九条龙，寓意着中国九州。你再看华表顶端，坐着个望天吼。” 林若蘅依言抬头仰望，华表上的确坐这个金光闪闪的望天吼。 陆雨飞又边说边走向广场中心的红色区域：“若蘅，这里是有999块红色大理石铺成，这大理石上刻着天干、地支、二十四节气和十二生肖。若蘅，走，我带你去你的生肖那里去拍张照，据说可以给你带来好运噢！” 陆雨飞帮林若蘅在她的生肖前拍了好几张照，又向林若蘅介绍广场四周九只造型各异的大鼎。她告诉林若蘅这些鼎每只上面都以魏碑体写有一个大字，这些字合起来共同组成了“中华民族大团结万岁”几个字，象征着中华民族的团结昌盛，更有一言九鼎的寓意在里面。 渐渐地她们走到了广场的外围，环绕广场的是大型的音乐喷泉。此时喷泉并没有开启，林若蘅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陆雨飞看出林若蘅的失望之情，便特意想引开她的注意力。她用手往广场南面一指：“若蘅，那里就是百年城雕，百年城雕的尽头就是书形广场了。” 林若蘅顺着陆雨飞的手望去，整个广场绿草茵茵，虽在夜色中仍是那么绿意盎然。两旁每隔二十米就有一个航标石柱灯，这样的石柱灯一线排开，一直通往大海，显得典雅肃穆，宁静致远。 林若蘅让陆雨飞带着她一起登上书形广场，站在广场的前沿，面对漆黑、无垠的大海，林若蘅再一次感觉到了人类的渺小。她转身看着背后五光十色的星海广场，发现整个星海广场就是背倚着大连市，面临着无边海洋。 “真不愧为大连最大的广场，那么绚丽多姿，那么气魄恢宏，它的夜景几近完美，堪称经典，真让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林若蘅喃喃地赞叹着。身边陆雨飞无比自豪地再一次欣赏着家乡的美景。林若蘅突然有一个很对不起陆雨飞的想法：“要是此时此刻，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是白景，就真的能称为完美了。” 第61章 2002年6月15日 第270天（1） 五一长假后，照例又是一番忙碌，只是这一年忙得有些不同寻常，一直到端午节的时候，也没有停歇的意思。 今天是端午节。上上个星期六、星期日林若蘅就在家里裹了粽子准备和陆雨飞一起迎接端午节。可没想到，陆雨飞她们公司为了庆祝端午节，这个星期组织员工旅游，这样一来，端午节就剩林若蘅一个人在家了。 早上吃过粽子，林若蘅将家里收拾了一下。她可不希望陆雨飞回来后指责她把家弄成像狗窝一样。一阵忙碌下来，林若蘅热得直冒汗。现在已经六月中了，上海正处于梅雨季节，天气是又闷又热。这种天是十足的桑拿天，而家里就像个桑拿房。 林若蘅深深呼了一口气，瘫坐在沙发上，觉得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她粗粗地一边喘气，一边把电视打开看了一会儿。里面播的连续剧她既没看到开头，也看不到结尾，压根儿看不懂，因为她平时根本没时间看电视。电视连续剧是陆雨飞的专利。 林若蘅将电视关了，随手又拿起沙发上的杂志翻了几页。哎！这本杂志是已经看过了的过期杂志。平时家里的杂志都是陆雨飞买回来，林若蘅看现成的。现在陆雨飞在海南岛享受着阳光、沙滩和海浪，家里自然不会有新的杂志出现。 “哎！雨飞，我好想你，你快点回来吧！没有你，我的生活一团糟！”林若蘅惨叫一声。 百般无聊下，林若蘅拿起了手机，想打电话给白景。电话才按到一半，林若蘅突然想起白景昨天跟她说过，今天他家里有事，要是没事的话尽量不要找他。“或许这是上海人特有的习俗吧，端午节必须要在家里陪着父母。”林若蘅只得无奈地放下了手机。 “哎，还是去公司吧！还有好多事没做呢。今天去公司，不会有很多电话进来，正好可以将刚接到的上海音乐学院民乐团演出服装的设计构思一下。”林若蘅左思右想后，居然作出了一个去加班的决定。 匆匆又吃过一个粽子后——因为林若蘅一个人实在懒得烧饭——她就跳上了开往公司的公交车。 到了公司，林若蘅发现凌寒晓居然也在公司。 “咦，寒晓！今天你怎么来加班？” “不能只让下属加班，自己却在一旁逍遥啊！”凌寒晓笑笑，“再说也不只有我一个人在加班。”说完他朝沈晓漪那组努努嘴。 经凌寒晓这么一说，林若蘅才发现沈晓漪也在公司加班。她朝凌寒晓做了个鬼脸，就轻手轻脚地来到自己的座位上。 林若蘅展开上海音乐学院民乐团演出服这个订单的资料，看了又看，又上网查看了许多资料，最终决定将衣服设计成中式服装。林若蘅又结合这次上海音乐学院民乐团演出的曲目，决定在衣服上配以水墨画梅兰竹菊的装饰。这样以中国国画的四君子来衬托出中国民乐特有的民族特色。 大致的构思出来以后，林若蘅就开始着手画草图。服装部分设计很简单，林若蘅将它设计成了中国特有的旗袍和长衫式样。然后就是要将梅兰竹菊的水墨画先画出来。上海音乐学院民乐团这次演出分为四个部分，按林若蘅的设想，每个部分上台表演的演奏者根据演奏的主题穿上相应主题——也就是梅兰竹菊中的一套。而上台的每一位演奏者身穿的服装上的图案也都是唯一的，独一无二的。这就对林若蘅的国画水平提出一个很高的要求，因为梅兰竹菊中的每一样，她都要画出各不相同的五十多幅画。接着还要将这些画扫描进电脑，让电脑分析设计绣花程序，再用绣花的形式将画呈现在衣服上。 这设想光听起来就已经很复杂了，更别说做了。 林若蘅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凌寒晓商量一下。虽然这个订单应该是由林若蘅自己独立完成，但毕竟凌寒晓还是她的顶头上司及负责人。 林若蘅走到凌寒晓那里将她的构思简单跟凌寒晓说了一下。凌寒晓听了沉思了好几分钟，终于开口了：“若蘅，我觉得你的总体构思不错。但是每个演员要准备四件演出服，是不是有点多了？先不说这样我们的工作量会加大四倍，就上海音乐学院民乐系那里也不一定能答应，毕竟这样他们的演出服成本会大大增加。还有，照你刚才说的，梅兰竹菊每个都要画五十多幅不同的画，难度也很高啊！” 林若蘅听到凌寒晓一下子就指出她纠结在心里许久的难处与矛盾，顿时面露难色：“寒晓，我也正为这为难呢！我觉得我的构思不错，但也觉得工作量太大，客人成本也太大。该怎么办呢？” “没关系，若蘅你也不要太急。你先写个计划书，周一我们和白景确认可行的话，再交给沈经理一起讨论。总之，我们要给客户一个最佳的可行方案。” 林若蘅点点头，准备回座位。 凌寒晓又叫住了她：“若蘅，明天把思成也叫来吧，他国画水平不错，让他帮着先画几幅放在计划书里。” “思成国画很好吗？平时见他嘻嘻哈哈的，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手。”林若蘅有点不敢相信。 “若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都说人不可貌相，你怎么可以凭着平时看到的思成的样子，就片面地思考问题了呢？告诉你，思成有很好的国画功底，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习国画，并一直坚持到现在。思成的国画可是在大赛上得过奖的。”凌寒晓有些埋怨林若蘅的语气，似乎在替王思成抱不平。 “寒晓，你教训的是。”林若蘅朝凌寒晓吐了一下舌头，“把思成专门叫来加班，这样不好吧？” “没关系，思成不会介意的。再说周一让他画的话，我们就赶不及将计划书交给沈经理讨论了，沈经理下午要出去开会的。这样吧，你要觉得不好意思，我来打电话给思成好了。”凌寒晓看出林若蘅的为难之处。 第62章 2002年6月15日 第270天（2） “那拜托你了。谢谢你，寒晓！”林若蘅很高兴凌寒晓帮她找来帮手，寒晓这上司真的是好的没话说，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快到四点的时候，林若蘅的计划书做到梅兰竹菊水墨画的部分，她准备自己先画一下试试。这时她无意中听到沈晓漪手机响起：“喂，爸爸，我知道了，五点半在俏江南嘛！哎哟，爸爸，你真的是越老话越多，俏江南我怎么会不知道，在淮海路柳林路那里的时代广场嘛！什么？伯伯他们已经在家里了？知道啦，我会准时到的。” 俏江南是今年年初才新开的一家高档川菜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去这种饭店吃饭，平时林若蘅想都不敢想。林若蘅暗自指责自己不该偷听别人讲电话，也不应该有这种不平衡心里。于是她站起来去样衣间准备国画的材料。 等林若蘅铺好宣纸，拿着墨汁、毛笔再次走到样衣间门口的时候，林若蘅看见沈晓漪急匆匆地走了。看来沈晓漪还是很重视这次她们家的家庭聚餐的。 林若蘅进样衣间后开始画四君子图。在提笔之前，林若蘅陷入了沉思。 梅花剪雪裁冰，一身傲骨，它不屑与桃李在春光中争奇斗艳，而是在天寒地冻、万木不禁寒风凛冽时，独自傲然挺立，繁花满树，有着一种“凌寒独自开”的孤傲。画梅花关键是要画出梅花的高洁傲岸，隐逸淡泊，坚守自贞。 空谷生幽兰，兰花生长在深山野谷中，绮丽香泽，清婉素淡，从不取媚于人，不以无人而不芳。画兰花关键是要画出兰花的空谷幽香，幽雅空灵，孤芳自赏。 翠竹随风低吟，挺拔劲节，青翠欲滴，婆娑可爱。它既有梅花凌寒傲雪的铁骨，又有兰花翠色长存的高洁，在风霜凌厉中苍翠俨然。画竹关键是要画出竹子的筛风弄月，虚心有节，萧疏潇洒。 菊花于晚秋时节傲然开放，斜阳下，矮篱畔，处处可寻踪迹，不畏严霜，不辞寂寞，无论出处进退。画菊花关键是要画出菊花的冷艳清贞，凌霜自行，不趋炎势。 想到这里，林若蘅深吸一口气，然后提笔饱蘸墨水，下笔一气呵成。 这时，凌寒晓走到样衣间门口，看到林若蘅还在里面忙活，“若蘅，今天可是端午节，早点回去吧。” 林若蘅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说道：“没关系，反正我回家也是一个人，回去也是面对四面墙壁。”林若蘅站直腰，抬起头来看着凌寒晓。 “哈哈哈哈……”没想到凌寒晓看见林若蘅的脸就大笑起来。 林若蘅不明白凌寒晓为什么会大笑，不解地问：“寒晓，你笑什么？我的国画水平是不怎么样，可你也不用笑成这样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伤人自尊的。” 凌寒晓踱进样衣间，将林若蘅挂在绳子上的四君子图一一看了一遍，说道：“你的画还可以，至少我觉得你把梅、兰、竹、菊的傲、幽、坚、淡体现出来了。不过，我的国画水平也不是很高，这仅是我的观点。我们公司真正的国画高手可是王思成，刚才我说过了，这家伙可是得过奖的。” “既然你刚才不是在笑话我的画，那你笑什么？”林若蘅更加疑惑了。 “呃，若蘅，我很好奇。平时你只要拿起画笔画画的同时，也会将自己的脸画花？”凌寒晓忍不住又嗤嗤地笑了。 “啊？”林若蘅下意识地用右手——她的手上满是没干透的墨汁——擦了一下脸。 “我说若蘅，你就别再用手擦脸了，赶快洗脸去吧！这里交给我吧。”凌寒晓拿过林若蘅左手拿着的毛笔，把林若蘅推出了样衣间。 林若蘅来到洗手间的大镜子前，总算弄明白为什么凌寒晓要那么笑她了。她的脸在她画画的时候不经意间被自己弄成了大花脸。真是丢死人了！学设计、学画画出身的人，居然把自己搞成这样！ 林若蘅洗干净脸回到办公室，凌寒晓已经干净利落地将样衣间收拾完毕。 “寒晓，真不好意思，居然还要你帮我收拾。”林若蘅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没什么，走吧，下班了！” “我刚才说了，反正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事，正好可以把事情多做掉一点。”林若蘅坐下准备继续她的计划书。 “不要做了。今天端午节，又是周六，你没有约男朋友？”凌寒晓突然提起林若蘅的男朋友。 “没有，他家里有事。可能上海这里的习俗，端午节也要跟家人一起度过吧。寒晓，你要是急着回家吃晚饭就回去好了，不用管我，我会锁门。”林若蘅朝凌寒晓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先走。 听到林若蘅大大方方地说起男朋友的事，凌寒晓心里还是忍不住酸酸的。“也不是每个家庭都要求家人在端午节一起吃饭，起码我家就没这个规定。既然你一个人，今天我请你吃晚饭如何？”凌寒晓并没有走，反而走到了林若蘅办公桌旁边。 “唉？这样不合适吧？雨飞不在，你就请我吃晚饭，这让雨飞知道了，她作何感想？” “我邀请你的动机本来很纯洁，怎么到你那里就变味了呢？雨飞才不会像你这样小气，这样胡思乱想呢。” “这么快就雨飞雨飞叫得这么亲热！”林若蘅转过身打趣道。 “好啦，关机啦！”凌寒晓冲上前去帮林若蘅关闭计划书，然后按了关机。 “哎，你怎么不经我同意就把我电脑关了？我的计划书有没有帮我保存？”林若蘅被凌寒晓的突然袭击弄得措手不及。 “快点吧，不然店里面又要没座位了，要在外面等半天了。我可是想尽快将十八只蹄膀还给你的。” 林若蘅一边手忙脚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边嘴上仍不放过凌寒晓：“不急不急，你慢慢还好了，这样我还可以收些利息。” 就这样两个人一路吵吵闹闹地前往吃饭的地方。这两个人哪里有给人上司和下属的感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小夫妻在打情骂俏呢。 第63章 2002年6月15日 第270天（3） 要是白景现在在旁边，保准要拎着林若蘅的耳朵把她拉到一边去训话了。 到了饭店，凌寒晓点好菜后，就问林若蘅：“最近你自己独立操作订单也有一段时间了，感觉怎么样？” “当然是压力很大啊！以前凡事都可以向你请示，由你做决定。现在不行了，自己变成了决策者，凡是都要由自己决定，做安排，做协调。我还没完全进入决策者的角色，再加上经验还很不足，所以觉得做每个订单都很累。面对客人时，有时不知所措，生怕他们对我的设计或是工作不满意。”说完，林若蘅长叹一声。 凌寒晓笑笑，安慰道：“不要垂头丧气地，一开始是这样的，慢慢来。没有人天生会做一件事的，每个人都是经过千万次的学习和实践才做成功一件事的。我刚开始也和你一样，觉得被压得透不过气来，气馁过，沮丧过。但只要你熬过这一段适应期，累积了一定的经验后，慢慢你就会得心应手了。你放心，在公司，你不是一个人。你有你的团队，怎样依靠团队的力量出色完成工作任务，也是一门学问。平时要是忙，有些事你可以让思成帮你，他也要学着慢慢独立的，但是他的独立是基于我们给他机会。还有要是碰到让你左右为难、举棋不定的事，你可以找我商量。” “嗯，寒晓，谢谢你！”林若蘅感激地看着凌寒晓，面前这个男人，总是会在她工作遇到困惑、瓶颈的时候，适时找她谈心，给她帮助。林若蘅有时真想脱口而出喊他一声“哥哥”。林若蘅想到这里忍不住一笑，为了掩饰，她又接着对凌寒晓说：“放心吧，有你这个老大和思成这个小弟在，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没过多久，我会真真正正地成为一名优秀的设计师，让别人都称我‘林设计师’。” “这就对了！”凌寒晓很高兴林若蘅能看得开，笑着面对压力，“你怎么也跟思成那小子学，一天到晚老大、小弟的，弄得我们组像黑社会一样。” “呵呵呵呵，这个你跟思成说去呀！我又不是始作俑者。”这时店里服务员开始上菜，林若蘅毫不客气地夹了一块糖藕放在嘴里。 “是呀，对他太客气了。最近订单多，看来要多压点任务给他，好让他知道老大的厉害！”凌寒晓一脸坏笑。 “哈？寒晓你给思成穿小鞋！平时你不也是很乐意思成叫你老大的么！”林若蘅笑凌寒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凌寒晓看着林若蘅，尴尬地笑了——他被林若蘅逮了个正着。 林若蘅笑着笑着，突然笑容凝结在脸上。“寒晓，虽然现在订单多，但总有头绪去完成。可我手上还有一个烫手订单，却不知道怎么去下手呢。” “嗯？有这种订单？我怎么不知道？”凌寒晓觉得奇怪。照理他所掌管的那个组的所有订单，他心里都是清清楚楚的。 “那个可以说是订单，也能说不是。四月下旬的时候，沈经理把我叫到办公室去，说让我帮沈静波做一件礼服。对了，沈静波你应该认识吧。” “是啊，静波是沈经理的堂妹，沈晓漪的堂姐啊。她每年都让公司做一件礼服，在定婚纪念日那天穿的。我还在奇怪今年她怎么没来公司预定，原来沈经理把这事交给你了。”凌寒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是现在都过去一个半月了，她都没跟我联系过，谈谈她的想法。我都无从下手。”林若蘅抱怨道。 “哦，她的订婚纪念日在十月呢，所以她也不是很急。” “可是我急啊，总觉得有一件事情没完成，总这么被吊着，感觉很难受的。” “那你可以主动去找她呀。” “我有找过，她要么不在公司，要么在开会，总之是大忙人一个，根本没空见我，跟我谈谈礼服的事。”林若蘅回想起前面一个半月，自己不间断地找沈静波总是碰壁，快要崩溃了。 凌寒晓吃着一块叉烧，向她表示同情道：“沈静波平时的确很忙的。这点你也要慢慢适应，我们的客户大多都很忙，他们不可能为了我们而调整他们的时间，所以怎样跟客户提前预约时间，怎样配合客户时间也是你的必修课。” “怪不得你经常要在下班后去见客户。”林若蘅恍然大悟。 “不过我才说过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事可以找我，现在你有求于我，我总不能言而无信。这次这个事我可以帮你，给你个小建议。”凌寒晓一脸得意，因为这次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帮上林若蘅。 果真，林若蘅听了无比开心，立马让他快说。 “你找不到沈静波这个大忙人，但是有一个人你肯定能找到的。找他问沈静波的喜好还有情感世界也是一样的。而且这个人平时都还挺好说话的，应该会看在你是沈静波礼服设计师的面子上，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凌寒晓故意卖关子。 “哇，有这样个人在我身边，我居然不知道！寒晓，你别卖关子了，快说是谁？”林若蘅急得直冒汗。 “白景啊！反正他几乎天天来公司，以后你有的是时间慢慢向他咨询。”凌寒晓终于说出了答案。 “什么？”林若蘅被吓了一跳，她有点想不通，沈静波的事干嘛要去问白景。 凌寒晓见林若蘅没明白，又补充解释道：“看你傻呼呼的，怎么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这静波是白景的未婚妻，所以她的事你问白景不是一样？” 听到凌寒晓的话，林若蘅像是当空被雷劈到一样，身体僵硬，面无表情，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她怎么也不相信凌寒晓说的是真的。白景订过婚？怎么可能？于是她脱口而出：“不可能！” 凌寒晓却没看出林若蘅脸色异常，依旧侃侃而谈：“什么不可能？这是事实！ 第64章 2002年6月15日 第270天（4） 白景和沈静波两家是世交，早在他们小时候双方家长就定下了这门亲。七年前两家更是为他们操办了订婚仪式，只是因为白景和静波都事业心强，忙于工作，所以才一直未举办结婚仪式。不然沈经理会对白景这么客气？沈晓漪凡事都给白景三分面子？就因为他们是亲戚。” 林若蘅此刻心乱如麻，她耳朵里听着凌寒晓的话，可心里有个声音拼命阻止她去相信凌寒晓的话。 “不可能，沈静波要是大白鲸的未婚妻，那我算什么？大白鲸说喜欢我，不会骗我！”林若蘅努力说服自己，“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行，我要去看看，我一定要去看看！” 林若蘅蹭得一下站了起来，对凌寒晓说了个拙劣的谎：“寒晓，对不起，我要先回去了，我现在才想起来衣服晾在外面没有拿回家。”说完拎起自己的包就往店外跑去。她记得凌寒晓说白景和沈静波是未婚夫妻，沈静波和沈晓漪是姐妹。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们家庭聚餐白景应该和沈晓漪在一起。她还记得沈晓漪跟她爸爸电话里说的饭店是俏江南。她拼尽全力奔到外面拦了辆出租车就跳了上去。 等凌寒晓反应过来，想去追林若蘅，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却被饭店服务员拦住了。凌寒晓无奈，只得给了服务员三百元钱，说了句“不用找了”，就跑了出去。可是外面只有车来人往，哪里还有林若蘅的影子。 凌寒晓觉得很懊恼，他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讲错了，使得林若蘅莫名其妙地就走了。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路，努力回想刚才他们相处得每一个细节，想了很多种可能，可最后还是不能确定林若蘅为了什么匆匆离去。他觉得他很不了解她，很想了解她。长叹一声，凌寒晓终于还是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出租车被堵在了淮海中路上，但是已经离柳林路不远了。林若蘅已经第八次拿出手机看时间了。她怕自己去晚了，沈晓漪他们都走了。出租车司机好言安慰林若蘅，她要去接人的话，时间还早，现在八点还没到，客人肯定还在吃饭。可是现在的林若蘅，心急火燎，一刻都等不了。她想立刻见到沈晓漪和她的家人，可她又怕见到他们，她害怕揭晓答案的那一刻。 带着忐忑与不安，林若蘅终于无法忍耐，她需要下车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使备受煎熬的心稍许好受些。于是她付了钱下了车，深呼吸了几下，使自己狂跳不已的心稍微平静一下。 林若蘅一路狂奔来到此行目的地，快步地走在时代广场的自动扶梯上。她这样行色匆匆地赶时间，与时代广场清静高雅的环境是格格不入的。可是林若蘅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要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第一时间赶到时代广场五楼，那是俏江南所在的楼层。 林若蘅找到一个很好的、隐蔽的位置。在那里，她可以看见每一个进出俏江南的客人，但客人却不会去注意那个不起眼的地方，所以也就看不到她。 八点半的时候，从俏江南里面走出几个长者，在门口寒暄着。然后沈晓漪从里面走了出来，钩住其中两位老人的肩膀，欢快地说着话，像是在撒娇。林若蘅从没看到过沈晓漪这样的神情，没想到她也能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她的笑容是那么美，那么迷人。 接着沈露嘉出现在门口，跟门口的长者一一握手道别。看来这次果然是他们的家庭聚会，而且看上去这还是个大家庭。 这时突然从店堂里冲出一个很可爱的小男孩，跑到沈晓漪旁边，将手中的一朵石斛花伸手送出：“小阿姨，这花送给你！” 沈晓漪看了看男孩手中有些油腻的花，这明显是刚才餐桌上厨师用来装饰菜肴的花，于是皱着眉，装着很高兴的样子接过花：“昊昊，谢谢你！” 昊昊递过花以后，接着又抱住沈晓漪的腿喊着：“小阿姨，抱！” 沈晓漪却不想再理睬这个小男孩，任由他在那里喊。 沈露嘉则弯下腰对着小男孩拍拍手：“昊昊好厉害，知道给漂亮阿姨送花了。昊昊，到大阿姨这里来，大阿姨来抱！” 那叫昊昊的小男孩十分乖巧，听了就扑进沈露嘉怀里向沈露嘉告状：“小阿姨没有大阿姨好，小阿姨拿了我的花，却不抱我。” 林若蘅被这温馨的场面深深吸引，如痴如醉，都快要忘了她为什么站在这里了，直到她看见白景——这个她最不愿在这里看见的人。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静止，没有喧哗，没有温馨，没有呼吸，甚至没有心跳。林若蘅痴傻地看着白景笑意盈盈地走出店门，旁边那个长发美女手挽着白景的胳膊，他们站在一起是那么协调，那么般配。那个美女分明就是那天林若蘅在沈露嘉办公室见到的沈静波！ “爸爸！”周围对于林若蘅来说仿佛静止了的世界被这一声响亮稚嫩的童声打破。只见那个叫昊昊的小男孩见到白景立即挣脱沈露嘉的怀抱，冲向了白景。白景弯下腰，一下子接住冲过来的昊昊，把他抱了起来，亲昵地亲了他一下。而昊昊也在第一时间搂住了白景的脖子。旁边沈静波则宠溺地拿着手帕帮昊昊擦着额头上的汗。 林若蘅被昊昊这声“爸爸”叫得回过了神，她终于支持不住，靠在了声旁的墙上，大口喘着气。 “白景和沈静波订婚有七年了，他们甚至未正式成婚就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林若蘅耳旁响起了一个残酷的声音。再往俏江南门口看，这分明就是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 现在白景一家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声音，都化作一把把利剑，刺进了林若蘅的心。林若蘅再也呆不下去了，她带着她伤痕累累的心转身离开。没有泪水，可是心在流血；没有悲伤，可是满腔心酸、委屈。 一路上，林若蘅只有不断告诉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令人讨厌的梦，一个与现实相反的噩梦。只要梦醒了，一切都会恢复原样，白景，依旧还是她的。她只有这样麻痹自己，才有支撑自己的力量，才有走回去的动力。 林若蘅就这样如行尸走肉般的，一路痴痴傻傻、毫无表情地在街上游荡。不知疲倦，不知辛苦，就这么一路走下去。 第65章 2002年6月16日 第271天（1） 林若蘅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的办公室，不知道她这么坐在自己办公桌前有多久了，更不知道为什么她会一直坐在办公室。她只知道她的耳边一直响着那句话：“白景和沈静波订婚有七年了，他们甚至都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而她心里也一直有个声音在驱赶凌寒晓的那句话：“若蘅，你在做梦，快点醒过来！到时向白景问清楚就行了。”她就这样一直处于矛盾中，处于半梦半醒中，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梦着。 下午一点，王思成按凌寒晓昨天的电话指示，来到公司帮林若蘅画四君子。他一进办公室，看到林若蘅呆呆地看着电脑，脸上两个熊猫眼，吓了一跳。“若蘅，你难道在这里一直加班到现在？一直没休息？你也不用这样吧？这样给我压力很大啊！” 林若蘅机械地回头朝王思成看了一眼，又机械地转回依旧看着电脑发呆。 王思成觉得林若蘅今天怪怪的，以为她是加班弄得脑子有点短路，所以也没多理会她，径直走向样衣间，准备开始画画。 过了一会儿，凌寒晓也来到公司。他一见林若蘅，就说道：“若蘅，你很早就来了？衣服收好了吧？” 林若蘅对凌寒晓的问话置若罔闻。 凌寒晓觉得奇怪了，今天林若蘅怎么跟平时不太一样，感觉怪怪的？他又凑上前去，喊了一声：“若蘅！” “啊？！寒晓！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林若蘅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我进来有一会儿了。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连我跟你说话都没听见。等等，你眼睛怎么了？怎么两个大黑眼圈？”凌寒晓同样被林若蘅的熊猫眼吓了一跳。 “没什么。”林若蘅掩饰着转过头。 “啊？肯定是为了民乐系演出服胡思乱想熬夜了吧。你可要注意身体，要懂得劳逸结合。”凌寒晓又摆出上司的派头，开始说教。 “哦。”林若蘅懒洋洋地。 “对了，你的计划书做好没？等会儿白景要过来，你要是做好了就打印出来，正好可以给他看看这个计划可不可行。”凌寒晓把包放在办公桌抽屉里，打开了电脑。 “那我马上打印出来。”林若蘅无精打采地打开计划书，按了打印键。 “那好，你打印好放在我桌子上，我们等白景来了开个会。”凌寒晓边说边走向样衣间，查看王思成的进度。 等凌寒晓走出样衣间，林若蘅不知去了哪里。凌寒晓看办公桌上已经放了民乐系演出服的计划书，也就没放在心上，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白景出现在公司。他看到林若蘅的座位空着，不禁有些失望，心中盘算着等一会儿要怎么见林若蘅一面。 “寒晓，衣服我给你带来了。”白景走到样衣间，却被里面的王思成吓了一跳。“你小子在你里面干什么呢！” “哟！白经理，是你啊！我能干什么呀，不就是在画画么！”王思成拿着毛笔朝白景晃晃。 白景抱着礼服在里面转了一圈，不住点头，“你小子画得不错。不过，你画这么多的梅兰竹菊干什么？” 王思成用笔挠挠头，两手一摊，一脸茫然道：“我也是昨天接到我们老大通知，让我今天到公司加班画四君子图，能画多少就画多少。至于干什么用，我也不知道，你还是去问我们老大吧。” 白景退出样衣间，折返到凌寒晓那里，问道：“寒晓，你别太专注于工作了，你就让我这样一直抱着这些礼服？还说有个订单的计划书要跟我商量，就这么让我跟你商量？”白景抱着礼服不断在凌寒晓面前晃悠。 凌寒晓这次注意到白景已经来公司了。“不好意思啊，白景！我太专注了。你先把礼服挂到我们部门的会议室吧。” 白景依言走向会议室，而后坐在了凌寒晓面前。“说吧，有什么计划书要跟我商量？” “我的设计图快完成了，你等我一会儿。要跟你商量的是若蘅的计划书，喏，就是这个。”凌寒晓将林若蘅打印出来的计划书递给白景，“你先看看，等我弄好我的设计图，我们再开会商量。”说着，他又将目光转向他的电脑。 白景一听是林若蘅掌管的订单，立即很认真地翻阅起计划书来。他看着看着，眉头情不自禁的皱在了一起——他没看明白小丫头的这份计划书，而且他觉得，小丫头这份计划书明明还没做好嘛！里面只写了演出服的基本款式、面料、辅料，这部分的资料林若蘅做得倒是很详细。但是白景搞不懂的是，明明只有五十多个人的乐团，为什么林若蘅在里面写计划衣服件数要两百多件，是整个乐团人数的四倍？而且这份计划书就做到衣服上用梅兰竹菊的水墨画做点缀装饰，可具体怎么弄却又没有交代了。 白景默默合上计划书，静静地等着凌寒晓，同时在想林若蘅小丫头这次想搞什么名堂。 十来分钟后，凌寒晓终于将他的设计图做好保存，他看白景神情古怪，问道：“计划书看完了？你觉得可行么？” 白景把计划书递给凌寒晓：“我水平太差，没看明白林若蘅在表达什么。而且貌似这计划书还没做好啊！” “唉？怎么可能？”凌寒晓吃了一惊，接过白景递来的计划书，开始翻看。“果真是没写完。这家伙，肯定熬夜搞通宵，搞得脑袋糊涂了。” “你说什么？熬夜搞通宵？”白景听了心里不禁暗暗来气，这小丫头还真不听话，跟她说了多少遍了，要注意休息，结果还这样！ “我想应该是吧，刚刚看到她，黑眼圈都出来了。”凌寒晓跟白景说着刚才看到林若蘅的情形。 “你说她今天在公司？那她人呢？”白景迫不及待地问着。 “是啊，她跑哪里去了？一开始还看见她的，后来就不见了。难道回家睡觉了？不可能啊？我跟她说过等你来了要和你一起开会讨论这个订单的。”凌寒晓自言自语着。 第66章 2002年6月16日 第271天（2） 白景可没耐心听凌寒晓的自言自语，他找了个借口：“那我们等林若蘅来了再开会吧。我现在要出去吃点东西，我到现在还没吃中饭呢！”说完，他也不管凌寒晓有什么反应，就走出了办公室。 当然白景不是去吃东西的，他找林若蘅去了。他觉得这小丫头今天太反常了，她怎么可能听说他要来还跑开呢？ 白景边走边打林若蘅的手机，可是手机响了几下后传来了中国移动的声音：“您好，您拨打的手机暂时无法接通。” 白景越发觉得林若蘅有什么事发生，不然她是不会不接他的电话的。他越想心越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地下停车库，开了车冲向林若蘅的家。 白景气喘吁吁地登上楼，砰砰砰地敲着林若蘅的家门。里面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响声。白景不甘心，又喊了两声“丫头”，可门里面依旧没有动静。白景又打起手机，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响了几下又传来中国移动的语音提示，跟刚才一样，林若蘅按掉了白景的电话。 白景虽然着急，可是现在他能确定，林若蘅并不在家里，她没有像凌寒晓说的那样回家休息。那她能去哪儿呢？白景急得满头大汗，他不知道这小丫头出什么事了，居然玩起了失踪，连他的电话也不接。 “她不会还在公司吧？”白景突然想到，于是他又冲下楼，开着车子回到公司，然后以最快速度奔上了林若蘅平时常去的那个天台。 白景在天台巡视了一下，这里并没有林若蘅的身影。白景既失望，又着急，正想着林若蘅可能去的下一个地方，转身要离去时，他看到在天台边上的一个小角落里露出一双脚。 白景立即以最快速度冲到那个小角落，看见林若蘅正蜷缩在里面。他终于松了口气：“丫头，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躲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你叫我好找！再找不到你，我怕我要疯了！” 林若蘅并没有理会白景，依旧沉默不语。 “丫头，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白景想起凌寒晓说林若蘅可能熬夜搞通宵，怕她生病了，于是蹲下伸手摸了林若蘅的额头。 体温正常，白景又松了口气。 这时，林若蘅仰起苍白的脸，用她触目惊心的熊猫眼呆滞地看着白景。 白景刚放下的心，被林若蘅看得又提到了喉咙口。“丫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林若蘅就这么直直地盯着白景，不言不语。慢慢地，她从地上站了起来。 白景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怕林若蘅在地上坐了很久，猛然站起会重心不稳，伸手扶住她。 林若蘅轻轻挣脱白景的手，终于开口说道：“白景，我们认识也有大半年了，可是却从没有正式向对方介绍过自己。” 白景听着林若蘅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觉。平时林若蘅都昵称他为大白鲸，可现在林若蘅一开口却是喊的白景。 林若蘅并没有理会白景的感受，自顾自地往下说：“我叫林若蘅，树林的林，宛若的若，蘅芜的蘅。今年二十三岁，未婚。家中独女，现在与妈妈相依为命。”林若蘅一口气介绍完了自己，转身看向白景，“你呢？轮到你介绍自己了。” 白景到现在终于大致猜到林若蘅介绍自己的用意了，他想跟她说清楚，可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只能这么惶惶然地看着林若蘅。 林若蘅冷冷地继续往下说：“怎么不说话了？平时你的滔滔雄辩呢？让我来替你介绍你自己吧，要是我说错了，你可以纠正。你叫白景，白色的白，景色的景。今年三十三岁。你这个年纪，应该父母都健在。” 林若蘅瞟了白景一眼，又往下说：“你不否认，那就证明我说的对了。像你这样年轻有为、事业有成，家中父母应该着急着为你张罗终身大事了吧？白太太应该是美丽动人，气质高贵，这样才能配得上你啊！哎呀！似乎还少了谁？你家里应该还有个可爱乖巧的儿子，这样三代同堂，才其乐融融嘛！” 白景听着林若蘅几近尖酸的话，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因为林若蘅说的都是事实——他订过婚了，他有未婚妻，而且还有个“儿子”！ 林若蘅见白景沉默着，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倒塌。她冲到他面前喊道：“你否认呀！告诉我，我刚才说的都是错的！你否认呀！”大颗大颗的泪水再也受不了控制，滴落在林若蘅的前襟。 “对不起！”沉默许久，白景只能说出这一句。 林若蘅却像被电到一样，向后退了三四步，憋了将近十八个小时的眼泪决堤般地从眼中涌出。她亲耳听到了白景结过婚的事实，不愿相信，她觉得眼见为实。她亲眼看到了白景结过婚的事实，还是不愿相信，她觉得要他亲口证实。现在，她唯一的希望没了，随着白景的那句“对不起”。 “你有未婚妻，你有儿子，那还要找我干什么？”林若蘅喃喃地说着。她已经无力再质问，此时的她感到无穷的委屈和屈辱。她觉得再也无法面对这个她曾经付出真心的男人，她想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白景猛然回过神来，从林若蘅背后环抱住她。虽然他很自私，但是，他对林若蘅的感情是真心的。“丫头，我很对不起，但是请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白景很用力，紧紧地箍住林若蘅，深怕下一秒她又玩失踪，让他找不到她。 林若蘅拼尽了全力挣脱了白景的怀抱，哀怨地哭道：“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就算你是真的喜欢我有什么用？这也改变不了你已经订婚的事实！” “丫头，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可是我从第一次见你，就情不自禁被你吸引。你那傻傻的可爱的样子，使我忍不住喜欢你。 第67章 2002年6月16日 第271天（3） 你为了工作不顾一起，使我忍不住想关心你。你那凄惨的身世和平凡的背景，使我忍不住要怜惜你。你那天生乐观开朗的性格，又使我忍不住被你吸引。跟你在一起，我感觉很温暖、很快乐、很年轻。我想跟你在一起，很想很想。”白景向林若蘅表明着心迹。 “想跟我在一起？”林若蘅冷笑了一下，“你可能离开你的未婚妻，你的儿子，你的差不多已经成型的家庭？” 白景听了林若蘅的话，无力地底下了头。内心挣扎了许久，白景抬起头，眼睛红红的，颤声说着：“对不起，丫头。昊昊是我和静波联名领养的孤儿。他的身世十分可怜，好不容易得到了幸福的生活，我不能亲手毁了他的幸福。我现在还不能离开他们，因为我爱他们。” 林若蘅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歇斯底里地叫道：“那我算什么？你置我于何地？”说完用手捂住脸，失声痛哭。 白景看着林若蘅伤心欲绝的样子，心早碎了，因为林若蘅现在这样，完全是他造成的。他想安慰她，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是的，林若蘅说的对，现在的他没有了平时的滔滔雄辩，他怕自己本嘴笨舌地反而又伤害了林若蘅。 白景见林若蘅哭得梨花带雨，心中极是舍不得。虽说刚才林若蘅挣脱了他的怀抱，但这次他还是上前抱住了她。 林若蘅正哭到伤心处，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在白景怀里。她只是感觉到似乎身体找到个依靠，她躲在白景怀里，靠着白景的胸膛，哭得浑身颤抖。 白景就这样静静地拥着林若蘅，让她尽情宣泄。 林若蘅慢慢平静下来，抬头深情地看了白景一眼，而后又挣脱他的怀抱，吸了一下鼻子，用手擦干眼泪，轻叹一声说：“白景，让我们回到去年圣诞节以前吧，那样跟你相处也不错。”说完，转身跑了。 林若蘅的话等于宣布她要跟白景分手。白景眼睁睁地看着林若蘅离去，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是他并没有出言阻止，因为他知道她现在完全没有立场再继续与林若蘅交往下去，尽管他心里爱着她，深深地爱着她。他看着林若蘅离去的背影，心里默默对她说：“丫头，不管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心里默默爱着你，我的心中始终会装着你。” 林若蘅先去洗手间洗了一下脸，然后再进的办公室。她可不想让凌寒晓和王思成看出什么端倪。 不过林若蘅哭肿的眼睛还是引起了凌寒晓的注意。“若蘅，你的眼睛怎么了？” “哦，没什么，可能一晚上没睡，刚才打了个瞌睡，但是又没睡醒，所以有些肿吧。寒晓，我觉得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家了。”林若蘅不得已，只能撒谎掩饰。 “嗯？那你早点回家吧，记得好好休息。要是实在不舒服，就去医院看一下。”凌寒晓本来想跟林若蘅谈计划书的事，可听林若蘅这么说，他立即改变的说法。 林若蘅拿着包快速地离开了公司。不过她在公司的走廊上碰到了已经画好画去洗毛笔的王思成。王思成跟林若蘅打招呼，可林若蘅并没有理睬他，只是一路狂奔出公司。 王思成满腹狐疑地走进办公室，问凌寒晓：“老大，今天若蘅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唉？你说什么呢！我跟她并没有什么，你别乱说！” “那她是怎么了？感觉怪怪的。”王思成喃喃自语。 “我还想问你呢。不过今天她的确怪怪的。”凌寒晓本来还想与王思成更深入讨论林若蘅今天的古怪，不过他看到白景出现在门口，脸色略显阴沉，就没再往下说。 白景坐在凌寒晓办公桌前，沉声道：“我想今天的会不用开了吧，我刚才看到若蘅走了。” 凌寒晓看着白景，终于忍不住笑了，“你这家伙怎么了？出去吃点东西怎么阴沉个脸回来了？” 白景心里对凌寒晓气得咬牙切齿，暗道：“你要是被你爱的人甩了，你的脸色会比我现在好看？”白景冷冷地瞪着凌寒晓。 凌寒晓收起笑容，正色道：“好了，不跟你说笑了。我还是想跟你讨论一下若蘅计划书的事，要是若蘅的想法可行，我会帮她把计划书补全，明天上午交给沈经理。” “嗬，你真是绝世好上司啊！”白景故意挖苦凌寒晓，言语中不乏酸味。 凌寒晓倒是没有在意白景的挖苦，只是跟他解释道：“沈经理明天下午要出去开会，计划书一定要在明天上午交给她过目、定夺。我们闲话少说，谈正事吧。若蘅有将她的想法跟我提过，我简短地跟你说一下。对了，思成，你也过来听一下。” 等王思成过来坐下，凌寒晓就将林若蘅的大概想法跟他们两个说了一下。 “我的妈呀！”王思成听完发出一声感叹，“这要我画多少幅画？二百多幅！还要求不一样的！这若蘅异想天开，站着说话不腰疼！” “思成！你怎么说话呢！”凌寒晓斥责道，“这不跟你们商量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嘛！” 白景没想到这次林若蘅这丫头出了这个么难题给自己。这事若放在平时，他肯定会第一个站出来否决这个计划，让她重做。他觉得这计划就理论上就行不通，更别说实际操作上了。可是他又想到今天他们俩的事，自己已经给林若蘅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要是这次再不支持她，说不定这事也会对她造成不小的打击。他不想她再受什么刺激，更不想林若蘅因为感情的事而使工作受到影响。 想到这里，白景开口说道：“只要沈经理那里能通过，你们能按时交出若蘅要求的那些画，接下来的工作，我想办法完成。” 凌寒晓惊讶地看着白景，他原以为白景会反对，可没想到他今天竟然这么爽快地同意了这个有些异想天开的计划。 “那我就先按若蘅原先的想法将计划书补齐了。”凌寒晓站起身，准备到林若蘅电脑里调取她这份计划书的文档。 王思成听了凌寒晓的这句话，惨叫一声，跑回座位去怨天尤人了。 “那我先走了。”白景站起身告辞，他再也没有心情呆在公司里。 白景走出公司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车去了林若蘅家。他将车子停在林若蘅家楼下，他站在车子外面仰头看着林若蘅家的窗户。“不知道小丫头有没有在休息，有没有吃饭，还是现在正伤心地哭着。”白景胡思乱想着，他正想冲上楼去看看林若蘅，看看她是否安好，哪怕一眼也好。 白景仰头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勇气上楼。他长叹一声，回到车里，拿出手机给林若蘅发了个短信：丫头，对不起！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很担心你。大白鲸！ 白景发完短信合上手机，又抬头往林若蘅家的窗户望了一眼，心中默默祈祷：“丫头，要是我们真的这么结束了，希望你最后一次听我的话，好好照顾你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第68章 2002年6月17日 第272天（1） 林若蘅昨天回到家里以后，就浑浑噩噩地，饭也没吃，就这么斜躺在床上，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木讷而又呆滞，眼睛黯然无神，全没有了往日的灵动。林若蘅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她只知道她很累，似乎是哭着睡着，又是哭着醒来。究竟她是在现实中哭泣，还是做梦自己在睡梦中哭泣，她也分不清楚了。 今天一早，林若蘅从床上爬起，觉得头痛欲裂，眼睛干涩刺痛，想要睁大一点都很困难。 林若蘅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走进洗手间，准备刷牙。当她拿着牙膏准备挤在牙刷上时，不经意对着面前的镜子看了一眼。 “啊！”林若蘅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牙刷、牙膏一齐掉在了洗脸池里。镜子里的林若蘅两个眼睛又红又肿，像两个桃子一样，而且双眼中布满血丝。 “完了完了，昨天迷迷糊糊地，忘了把隐形眼镜拿出来了，怪不得眼睛这么干，这么痛！”林若蘅原先在读大学的时候是带眼镜的，后来要找工作面试，在陆雨飞的强烈要求下，斥巨资——这隐形眼镜的价格对于刚毕业还没工作的林若蘅来说，的确是巨资了——买了隐形眼镜，因为陆雨飞觉得林若蘅原先那副黑边框眼镜又大又难看，完全应该是老学究戴的。后来慢慢习惯了，林若蘅上班的时候就再也没有戴过那幅陪伴她走过七个年头的眼镜，只是偶尔在家的时候戴戴。 林若蘅以最快速度冲回房间，取出隐形眼镜盒，将眼镜从眼睛里取出放在护理液中。然后又在冰箱里取出冰块，敷在眼睛上，希望这样可以使她的眼睛稍微消肿。 可是用冰块敷眼也只能略为缓解眼睛红肿的症状，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林若蘅的眼睛经过冰镇后，只能说比刚才好了一点。林若蘅无奈，只能取出许久不戴的黑边眼镜。没想到，戴上眼镜后效果还挺好，至少将林若蘅的桃子眼遮掩掉大半。 林若蘅舒了口气，快速丢了两个粽子在锅里煮，然后开始刷牙。等一切忙完，林若蘅又快速吃了一个粽子，将另一个粽子打包，拿了盒牛奶往包里一塞，就上班去了。 林若蘅快要走到邮局的时候，她猛然想起，昨天自己伤透了心，已经和白景讲得很清楚，他们再也不是恋人的关系了。她看着自己手里拎着的粽子，苦笑一下，每天帮白景准备早饭已经成为她一天中必不可少的功课，即使在她跟他吵翻天说分手以后，她还是会自然而然地替他准备。 林若蘅心中隐隐作痛，微叹一声，还是向邮局走去。既然来了，还是将早饭放下再走吧，反正在跟白景正式交往之前，她已经为他准备早饭了。现在这样，也不算违背自己跟白景说的“回到去年圣诞节之前的关系”那句话。林若蘅轻轻将粽子和牛奶放在信箱里，然后无精打采地朝公司走去。 林若蘅进公司的时候已经不算早了，因为她早上在家处理她的桃子眼就花了很多时间。大家都在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林若蘅快速走到座位上启动电脑。她看到了桌子上的计划书，猛然想起凌寒晓前天曾说过，今天上午要将计划书给沈经理看后作定夺的。林若蘅倒吸一口气，自己那份计划书还没做好，而且昨天凌寒晓特意将王思成叫过来加班，准备一起讨论这份计划书的。可是她却因为自己的个人问题，将他们俩撂在公司自己一个人先跑了。她觉得太对不起自己的两个同事了。 想到这里，林若蘅立即打开电脑里的计划书文档，准备继续往下写。可是她把文档拉到下面却发现，后面的计划书已经做好了。 “是谁呢？”林若蘅又用手揉着太阳穴，头依旧疼得像要裂开来一样。 这时，王思成看到林若蘅已经到公司，走过来拍了一下她的椅子，小声说道：“若蘅大姐，这次你可把我害惨了！” 林若蘅猛然回头瞪了王思成一眼：“你叫我什么？我怎么害你了？” 王思成被林若蘅吓了一跳，不是因为林若蘅的眼神，也不是林若蘅的嗔骂，而是因为林若蘅脸上的那副大黑边眼镜。 “你怎么戴眼镜了？” “我平时不戴眼镜不代表我不是近视眼！”林若蘅又白了王思成一眼。 “大姐，你的眼镜也太有个性了！”王思成觉得现在林若蘅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办公室的故事》里面的那个统计局长卡卢金娜，同样是戴着黑边眼镜，同样是短发，同样是神情严肃。 “又叫我大姐！”林若蘅抗议道。 王思成以为林若蘅会来打自己，退后了两步以作躲避。谁知，林若蘅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追着自己打闹。细心的王思成发现林若蘅情绪低落，连他都能感觉到她淡淡地哀伤。“若蘅，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王思成收敛起嬉笑，一本正经地关心起林若蘅。 “你还没告诉我，我怎么害你了？”林若蘅答非所问。 王思成并未介意，因为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不愿对人说起的事。听到林若蘅又回到一开始的话题，他就气呼呼地说：“还不是你的梅兰竹菊四君子！你的想法也太疯狂了！” 林若蘅又没有理会王思成的话，指着电脑里的计划书问：“寒晓让你帮我完成的？” 王思成摇摇头：“老大后来自己一个人留下来弄的。有什么问题？” 这回轮到林若蘅摇摇头，她不由得呆了。她没想到，凌寒晓作为他的上司，居然会帮她完成工作，而且是加班完成。她觉得好感动，好温暖，干痛的眼睛被泪水滋润。为了掩饰自己，林若蘅转过身去面对电脑，把王思成晾在了一边。 王思成悻悻地回到座位，心里还在不断嘀咕，昨天和今天的林若蘅实在是太反常了。 大概十点的时候，凌寒晓出现在办公室。他看见林若蘅，就径直走到她那里。“若蘅，你身体不要紧吧？昨天回去后有没有好好休息？” 林若蘅回头朝凌寒晓笑笑：“我没事。寒晓，谢谢你！” 凌寒晓也被林若蘅的大眼镜吓了一跳，半晌才反应过来林若蘅指的是计划书。他谦逊地笑笑，“你看一下，我这样写跟你的想法是否一致？没问题的话快点交给沈经理看一下吧，她进公司了。” “嗯！”林若蘅远远看到沈露嘉走进办公室，于是又到尾将计划书看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就打印了一份，敲响了沈露嘉的办公室门。 第69章 2002年6月17日 第272天（2） “沈经理，这是这次上海音乐学院民乐团演出服订单的计划书，请您帮忙查看并指正。”林若蘅将计划书递给了沈露嘉。 说实在的，沈露嘉也对林若蘅今天不同以往的打扮吃了一惊，不过她毕竟大场面见得多了，不动声色地接过了计划书认真看了起来。 林若蘅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沈露嘉的意见。 只见沈露嘉渐渐地将眉头皱在了一起。终于，沈露嘉合上计划书，问道：“若蘅，我怎么觉得你这计划书太天马行空了？” “沈经理，我不太明白。”林若蘅心里打了个突。 “梅兰竹菊四君子，每个人按四君子做四套服装，五十多个人就是两百多套衣服，我真是要替公司，替吴总谢谢你了！”沈露嘉先前语气听上去还算柔和，可讲到这里，她突然提高声音厉声喝道：“但是若蘅，你要是演出负责人，你会同意一次演出每个演员要来来回回换四套衣服？你会出这么多预算给每个演员配置四套演出服？” 沈露嘉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责问：“另外撇开这些不谈，按你计划书上所写，光是两百多套衣服的复杂做工，你想过没有，怎么解决？” 林若蘅被沈露嘉这么当头喝棒，一时不知所措。 沈露嘉看着林若蘅茫然的眼神，心中一软，毕竟林若蘅独立操作订单时间还不算长，她还嫩着呢。沈露嘉语气微微缓和，问道：“这事你跟凌寒晓商量过吗？他知道你这计划书吗？” 林若蘅点点头，心想：“完了，寒晓这次被我连累了。” 沈露嘉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了电话：“寒晓，你到我这里来一下。” 沈露嘉挂掉电话没多久，沈露嘉的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 凌寒晓进门后坐在林若蘅旁边。他虽然知道沈露嘉大概会找他谈什么事，但是他依然问道：“沈经理，你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你会不知道？若蘅这份计划书你应该也看过吧？有什么意见？”沈露嘉毫不客气地问道。 “我觉得若蘅的想法很好，很有创意啊！” “就这些？” “我个人觉得衣服套数有些多，但是若蘅的想法实在挺有吸引力的…” “寒晓，你实际一点吧！”沈露嘉打断了凌寒晓的话，“若蘅独立操作订单没多久，会犯这样的错误我不怪她。可你呢！你做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也会认为客人会接受这样严重超预算的计划书？” 凌寒晓被沈露嘉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地，他仍不死心，辩解道：“可我真的觉得若蘅的想法不错，所以才想试一试的。” “我也承认若蘅的构思很好，但不切实际！撇开套数、客人预算不谈，你有没有想过实际生产呢？要两百多幅国画，再扫描设计绣花图样，然后一一绣花，这么复杂，你有替样衣公司想过没有？”沈露嘉有将整个计划书中另一个矛盾重点拎了出来。 凌寒晓一听这个，来劲了：“唉，沈经理，这点你可别说我，我可是跟白景确认过。他说只要你这边能通过，生产上他会搞定。国画么，有我、若蘅再加思成，我们三个通力合作应该能轻松拿下。” “什么？这事你跟白景确认过？”沈露嘉难以置信地看着凌寒晓，随后她又拎起了电话。 此时白景正在公司地下停车场吃粽子。他今天也和往常一样，习惯性地开车到了邮局。走到信箱前才想起来，林若蘅小丫头昨天伤心欲绝地跟他分了手。但是他还是走上前去打开了信箱，似乎只有里面空荡荡地才能令他死心。但是，令他欣喜的是，林若蘅今天还是为他准备了早餐——粽子加牛奶。白景喜不自禁地取出早饭，美滋滋地返回车里。 将车子停在林若蘅公司所在的地下停车库，白景就取出粽子剥开，咬了一口。霎时，糯米的软香、赤豆的豆香伴着粽叶的清香充斥在唇齿间，满嘴的糯糯粘粘酥酥，不用蘸糖就已经清甜不已。 白景心满意足地享受着林若蘅的爱心早餐，刚咬了第三口粽子，突然间，手机响了。白景正享受着美味，也没注意是谁打来的电话，就接了起来，呜呜地说了声“喂！” “白景，你在哪里？”电话那头传来沈露嘉严厉的声音。 白景一听是沈露嘉，而且语气不善，原本准备吞咽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反而倒吸了一口气，粘糯的粽子没有顺利沿着食道进入胃中，而是卡在了食道里。白景一阵咳嗽，还得用手捶胸，想把噎着的粽子拍下去使自己好受一点，那样子别提有多狼狈。 沈露嘉还一个劲地在电话里叫嚣：“喂喂，白景！你有在听吗？” 白景愤愤地按掉电话。突然想起林若蘅还为他准备了牛奶，连忙找出来打开喝了两口，总算缓解了他的不适。咳嗽渐渐平息，那口顽固的粽子也总算在牛奶的带动下缓缓下滑。白景深深呼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牛奶，脑子里却是想的林若蘅。 白景的手机又响了，这次不用猜就知道是沈露嘉。白景依旧将电话按掉，赶紧下了车往电梯走去。 这边沈露嘉在办公室放下电话，脸色越来越难看：“好你个白景，居然又按掉我的电话！” 林若蘅和凌寒晓互相对视了一眼。凌寒晓朝林若蘅无奈地摇摇头，而林若蘅则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们知道，沈露嘉已经被彻底惹怒了。本来沈露嘉就对林若蘅的计划书不满意，原先凌寒晓还寄希望于白景，指望他能有什么高招说服沈露嘉。现在看来，要沈露嘉点头同意这份计划书几乎是没可能了。所以凌寒晓朝林若蘅摇摇头表示没希望了。而林若蘅则点点头表示她做好了重做计划书的准备。 沈露嘉又一次拿起电话拨打白景的手机。 这时只听到外面手机铃声大作，同时沈露嘉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两下后，白景从外面探头进来。“我的沈大设计师，不要再打了！看到你的电话，我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算你识相。刚才接了电话为什么不说话？跟我装什么咳嗽？”沈露嘉质问道。 “我说，你不了解事实真相就别乱冤枉人！我不是装，是真咳嗽。我刚才在吃早饭，你那个电话害我差点没被噎死！”白景看到林若蘅愣了一下，然后拉了张椅子坐在了凌寒晓旁边。 “你吃什么至于弄成这样？”沈露嘉被白景这么一打岔，似乎忘了为什么事找白景的了。 第70章 2002年6月17日 第272天（3） “是粽子啊！你知道粽子很粘的，它卡在这里有多难受你应该知道吧？”白景一边说，一边还用手在自己喉咙和胸口这一段作比划。 凌寒晓听了忍不住想笑，他觉得白景这小子也忒能胡搅了。 而一旁的林若蘅听了却一脸担心，忍不住向旁边白景偷看了两眼，看他现在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 白景调侃的功夫一流，经他这么一搅，刚才还紧张压抑的气氛立即得到缓解。 不过沈露嘉很快摆脱白景的闲话，直接切入主题：“若蘅的那个计划书你应该有看过，听说你同意了？” 白景朝旁边林若蘅看了一眼，林若蘅面无表情地坐着。白景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是啊，‘沈经理那里能通过，你们能按时交出若蘅要求的那些画，接下来的工作，我想办法完成’这句话是我说的。” “白景！”沈露嘉受不了他这轻飘飘的回答，“你说这话有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有没有考虑到实际生产？” “说实在的，生产上是有很大困难，不过我会想办法搞定的。”白景终于说出了实话。 “别死撑了！真搞不懂你们怎么会一个一个都同意这份计划书的！”沈露嘉将白景、凌寒晓一一指了过来。 虽然沈露嘉说的是白景和凌寒晓，但林若蘅心里极不好受，她现在是竭力将自己眼中的泪水憋回去。 白景撇了林若蘅一眼，知道这小丫头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打击，于是他想帮林若蘅在沈露嘉面前挽回些面子：“其实说心里话，这个计划书的创意是不错的……” “我知道若蘅的创意不错。”沈露嘉却不给白景面子，打断了他的话，“不过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份计划书有些地方考虑不够周到。我今天生气不是因为若蘅计划书写得不够好，而是因为白景你和寒晓，明明看出问题所在却不向若蘅提出指正，不及时更改计划书。” 沈露嘉毫不客气的一通批评，说得白景哑口无言，凌寒晓就更不敢在自己顶头上司面前多说什么了。林若蘅见两个大男人为了自己被沈露嘉说成这样，尤其是白景垂头丧气的样子——按理说现在白景怎么样她都不应该去关心，可林若蘅就是控制不住想再看他一眼——让她觉得心里特别难受。 房间里一时间一阵寂静。最后沈露嘉打破沉默，下达逐客令：“好了，都别杵在这儿了。若蘅，你赶快去修改计划书，明天将修改后的计划书交给我。寒晓、白景，你们俩该干嘛干嘛去。” 于是三个人悻悻地走出了沈露嘉办公室。 林若蘅情绪极其低落，走出沈露嘉办公室后就一个人默默地走上了常去的那个天台。但是这次她并没有用“吼叫减压法”，只是站在栏杆边上，幽幽地看着远方。 “你这样站在大太阳下，很容易中暑。”身旁传来温柔的声音，林若蘅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白景。 轻叹一声，林若蘅转身想走，她突然觉得无法就这样单独面对白景，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白景看着林若蘅默默走向自己，然后擦肩而过，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林若蘅的手。“不要这样对我！不要对我熟视无睹，不理不睬！” 林若蘅冷冷地问：“那你想我怎样？” 白景走到林若蘅面前，深情地看着她，无奈地说：“就像你说的，至少我们可以回到以前的关系，不要像现在这样冰冷，形同陌路。” 林若蘅抬头对视着白景，半晌才说出答案：“给我点时间吧，想要一下子把你从我心里忘却很难，想要一下子让我心里认为你是我朋友而不是恋人也很难。” 白景听了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虽然他还爱着沈静波，他也无法为了林若蘅放弃他的家庭，可是他也真真切切地爱着林若蘅，他不想将林若蘅从心里忘却。 林若蘅说完又想走，可白景又拉住了她。他将一个U盘塞到林若蘅手里，然后放开了她。 “这是什么？”林若蘅看着U盘问着。 “修改后的计划书，我做的，你看看吧。要是你觉得可以，就按这个修改，这样你可以早点完成。记得今天早点下班，回家好好休息。”白景怜惜地看着林若蘅。虽然林若蘅用眼镜遮掩了她又红又肿的眼睛，可是这一切又怎么能逃过白景的眼睛？ 没想到林若蘅将U盘还给了白景，倔强地说：“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我想我用不着。我自己的工作，应该由我自己完成。我自己的不足，也应该由我自己弥补完善。”说完，林若蘅头也不回地走下楼去。 白景看着林若蘅离去，手里攥紧了林若蘅还给他的U盘，不自觉地，指甲在手上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林若蘅回到办公室，面对计划书，可以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其他人三三两两都陆续出去吃中饭了，可是林若蘅一点胃口都没有，就连陈曦邀她一起吃饭，她都婉言谢绝了。 林若蘅就这样脸贴着办公桌趴在那儿，傻傻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跟白景吵了一架，说分开以后，她的脑子就没能正常工作过。 “若蘅，还没有想好怎么修改计划书？”凌寒晓的声音在林若蘅背后响起。 林若蘅赶紧坐直身子，转过身去。只见凌寒晓和蔼地看着她，旁边王思成则嬉皮笑脸地看着她和凌寒晓。“是啊，好像脑子秀逗了，什么都想不出来。”林若蘅一脸苦相。 “没关系，做我们这一行的是这样的，有时一点灵感也没有，脑子里一片空白。若蘅，你放轻松些。我给你点建议，其实你这个Case，就是把四套服装压缩成一套服装这么简单，现在就看你怎么压缩了。” 经凌寒晓这么一提醒，林若蘅似乎抓住了什么，脑子里对怎样修改计划书有了一点概念。 “若蘅，不管你想出了什么，我都支持你！”王思成也在一旁鼓励林若蘅。 “谢谢你们，我想，现在我知道该怎么修改了。不过思成，到时免不了要劳烦你的。”林若蘅说完就转向电脑，抓住这灵光一现的灵感，立即开始修改计划书。 凌寒晓看着林若蘅似乎又恢复了朝气，轻轻舒了口气，和王思成对视了一下，两人就各自开始自己的工作。 晚上下班后，林若蘅独自一人寂寥地走在大街上。她不想这么早一个人回到寂静的家里，这样她的脑子会一刻不停的想着白景，想起以往的种种。她惟有闲逛在大街上，让这喧嚣的声音充斥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才有可能不去想她不该想的人，不该想的事。 林若蘅漫无目的一路走着，她不知道身后有一个人一直紧紧跟着，一直等她慢慢走回自己家，打开家里的灯，那人才转身离去。那个人就是白景。 第71章 2002年6月17日 第272天（4） 凌寒晓则开车去机场接陆雨飞了。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后，他和陆雨飞的关系是突飞猛进。这次陆雨飞出去旅游，到机场都是凌寒晓负责接送的。 凌寒晓出现在机场，在陆雨飞同事中又引起小小的轰动。人人都向陆雨飞打听这个送她去机场，现在又来接机的帅哥。 陆雨飞美滋滋地突破同事的包围，跟着凌寒晓上了车。 凌寒晓帮陆雨飞放好行李，回到车厢发动了车子。“怎么样，这次海南之行开心么？” “嗯，很开心，很痛快。海南真的很美。同样是海滨城市，它完全不同于大连，到处都是热带城市的味道，很热情，很火辣。”陆雨飞笑着，“要是若蘅去的话，不知道她会跟着疯狂成什么样呢！她这人，就是爱有海的地方。” 凌寒晓看着陆雨飞开心的样子，觉得自己也被她感染了，“有没有淘到什么宝贝？我有没有礼物？” 陆雨飞抿嘴一笑，“哪有你这样直接问女孩子要礼物的。” 凌寒晓不好意思地笑笑。 “给你买了，等下给你。”陆雨飞看着凌寒晓尴尬的脸笑道。 凌寒晓回头对她一笑，然后想到了什么，对陆雨飞说道：“今天我们就不要聊了，明天再约。你赶快回去看看若蘅，我瞧着她这两天很不对劲，像是发生什么事一样。” “啊？快跟我说说若蘅怎么了？”听凌寒晓这么说，陆雨飞不禁担心起来。 凌寒晓将这两天看到的林若蘅的状态简单跟陆雨飞说了一下。话说完，他们的车子也到了陆雨飞家楼下。陆雨飞跳下车子，一边跑向后备箱拿行李，一边跟凌寒晓说：“寒晓，那我们明天再约时间，我必须回家看看若蘅。再见！” 凌寒晓点点头：“你快上去吧，我们明天再联系。再见！” 陆雨飞冲上楼，打开家门，看到里面漆黑一片。她立即打开客厅的灯，林若蘅并不在客厅。陆雨飞将行李搬进家里放好后，就冲向林若蘅的房间。 林若蘅的房间也是漆黑一片。陆雨飞以为林若蘅睡觉了，走近打开林若蘅的床头灯却发现林若蘅睁着双眼，痴痴傻傻、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陆雨飞的第一直觉就是：林若蘅跟白景吵架了。 “若蘅，你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陆雨飞凑上前去俯身看着林若蘅。 林若蘅目光转向陆雨飞，幽幽地看着她，慢慢坐起，突然就抱住陆雨飞泪流满面：“雨飞，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我过得好苦，我心里好难受。” “总不至于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就想我想成这样？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快告诉我，不要让我再担心了。”陆雨飞搂着林若蘅，不断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来安慰她，就像姐姐哄妹妹那样。 林若蘅松开陆雨飞，用手擦了一下满是泪水的脸，泣不成声地说：“我跟白景分手了。” “啊？”陆雨飞原先只是猜测她和白景两个人吵架，没想到会闹到分手这么严重。“这是怎么回事？我去海南之前你们两个不是还好好的？跟他吵架了？恋人之间吵架是常有的事，互相体谅，各自往后退一步就行了，不要动不动就提分手。”陆雨飞继续安慰并开导林若蘅。 林若蘅摇摇头，“雨飞，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白景他……他订过婚……有个未婚妻。所以……我必须要跟他分手。” “啊？”陆雨飞又是一声惊叫，“白景订过婚？那他干嘛还要来招惹你？”陆雨飞忿忿不平，“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话一点不错！”陆雨飞说完才发觉这话说得有点太绝对了，又补充道：“当然，你爸爸和我爸爸除外。” 林若蘅听了苦笑道：“那你的凌寒晓呢？也不是好东西？” 陆雨飞连忙更正道：“凌寒晓当然不算！若蘅，现在我们是在谈白景的事，你别把寒晓给扯进来呀！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林若蘅将端午节那天的经过跟陆雨飞讲了一遍。 陆雨飞听了以后气愤不已，“难怪了，他让你先不要公开你们的关系，因为他跟你的关系根本不能让你们公司的人知道！这人看着还行，可没想到这么卑鄙。真是人不可貌相！” 林若蘅听着雨飞的叫骂，并没有解气的感觉，反而心里更难受。让雨飞这么骂白景，还不如直接骂她算了。林若蘅想阻止雨飞不要再说了，突然胃里一阵剧痛，她捂住胃、皱起眉，不禁哼哼起来。 “若蘅，怎么了？”陆雨飞终于停止了她对白景的不满和埋怨，担心地看着林若蘅。 “我……我的胃好痛！”林若蘅已经支持不住，倒在床上，手依旧捂着胃。 “若蘅，坚持住，我去倒点热水给你。”陆雨飞奔向厨房。 可是当她来到厨房，发现根本没有热水。她觉得很奇怪，于是把厨房里到处看了一遍。厨房里没有饭，没有菜，也没有热水，给人的感觉林若蘅这两天并没有在家里住一样。 陆雨飞放了水在煤气灶上烧，然后走到林若蘅房间，抓住她的手问道：“若蘅，你告诉我，你跟白景分手后的这两天你吃的什么？为什么家里什么都没有，连热水都没有？” 林若蘅想了想，说：“我不记得我吃过什么，好像就今天早上吃了一个粽子吧。” “啊？”陆雨飞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若蘅，你不要命了！你为了白景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不值得！” “雨飞，我真的不想吃，也吃不下。” “不想吃，吃不下？现在你的胃在跟你抗议呢！你等等，我去下点面条给你吃。”陆雨飞说完就去厨房忙活了。 不一会儿，陆雨飞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餐桌上，然后就去扶林若蘅起来。 林若蘅坐在餐桌前，端着面，想起了以前白景为林若蘅煮面、两人一起吃面的情景。当时的两人虽然还未说出各自心意，却是那么自然，那么温馨，让人觉得处处透着丝丝甜蜜。可现在回忆起来却是满心苦涩，泪水不自觉地又充满眼眶。 “怎么了？胃很痛？还是面条不好吃？”陆雨飞看见林若蘅又要哭的样子，心一下子又提了上来。 “哦，没什么，面条很好吃。”林若蘅吸了两下鼻子，勉强笑了笑，眼泪却已经落了下来，滴在手背上。“我只是觉得很过意不去。你开开心心旅游回来，却要听我说伤心事；你风尘仆仆一路劳累，回来却还要来服侍我。”林若蘅掩饰道，不过这也是她的心里话。 “若蘅，你这是什么话，也太见外了！我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妹妹。现在妹妹被人欺负，受伤了，做姐姐的当然要保护妹妹，照顾妹妹了。”陆雨飞走过去搂住林若蘅。“若蘅，不要再难过了，不要再想着不该想的人。赶快调整好心情，然后投入下一段恋情。开朗乐观如你，一定能很快走出这段阴影。好了，吃完面赶快去睡觉，你看你的脸色多苍白，眼睛肿成什么样了！” “有雨飞真好！”林若蘅这一刻心里是这么觉得的。她听了陆雨飞的话，乖乖地吃完面，洗了个澡，就上床睡觉了。 陆雨飞忙完一切后，仍不忘再去看一下林若蘅是否已经睡着。可能是前两天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林若蘅此刻睡得很香。陆雨飞轻叹一声，她还得好好想想明天怎么跟凌寒晓说林若蘅的事，得编个能说服凌寒晓的缘由。陆雨飞看着熟睡的林若蘅，心里默默祝福：但愿若蘅能尽快走出这段恋情，找到真正爱她，可以给她幸福的真命天子。 第72章 2002年6月28日 第283天（1） 林若蘅修改后的计划书最终通过了沈露嘉的审核，也得到了客人的认可。林若蘅按照凌寒晓的提示，将四套演出服压缩成一套，但是她并没有放弃当初梅兰竹菊的构思，还是沿用四君子的构思，让整一个乐团的演出服在远处看时是连成一片的一整幅四君子图，但是细看，每个人的服装上面的图案又是能单独成为一幅画。这听起来很不错，实际上对设计图案的人，也就是王思成提出了很大的挑战——不但要使大图中有小图，小图能合大图，还要使梅兰竹菊这四种不同时节的花草协和的，完美的显现在一幅图中。 沈露嘉当初看到计划书后觉得经林若蘅修改后，这份计划书已经弥补了之前她提出的两大缺陷。但是整个国画效果图的设计确实很有难度。沈露嘉也极其不放心，特意找来王思成沟通。 王思成还是那副随性的，不以为然的样子，当场跟沈露嘉拍胸脯说，他知道这次的设计很有难度，但人生没有挑战就没有激情，他会将这次工作当作一次挑战。这次他会充满激情地去创作，保证圆满完成这次任务。 当王思成从沈露嘉办公室出来将他的“军令状”跟凌寒晓、林若蘅讲完后，凌寒晓是哈哈大笑，林若蘅脸上也露出这几天难得出现的笑容。 王思成当时说得轻松，可当他真正开始动手开始画的时候，却着实动了番脑筋——林若蘅这次可真给他出了个大难题，这对他来说还真是个大挑战。 不过有凌寒晓在旁指点，有林若蘅不时加点想法，王思成终于将这幅大制作梅兰竹菊图完成。 当民乐团负责人看过计划书后，便点头同意了这套方案，他们对王思成的那幅画赞不绝口，也对林若蘅的巧妙构思夸口称赞。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落实材料，开始服装生产。这次林若蘅设计的服装款式很是简单，所以她寥寥几语就跟白景交接完毕。白景欲言又止，看着林若蘅，带着一丝失望和伤感，离开了。自从林若蘅那天提出要跟白景恢复到以前的关系后，林若蘅每次在公司见到白景都尽量回避，实在不得已，就尽量长话短说，跟他接触的时间越短越好。 似乎上天这次有意要为难林若蘅，她这次民乐团的订单做得极为不顺利。先是计划书被要求修改，这个星期一白景又传来消息，样衣间将王思成的话扫描进电脑后先试着绣了一件衣服，但是效果不尽如人意。绣花出来的效果没有原画的层次，所绣的花朵没有了原画的灵气与秀美，显得比较呆板。毕竟电脑程序是死的，对于水墨画的渐变色彩不能分析地那么细致，分辨不出那么多的色彩层次。这种绣花只能靠经验丰富的绣花师傅手工绣制。但是，这样的绣花师傅人工费是很贵的，而且白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那么多绣花师傅。目前白景只能找到两位这样的师傅。手工绣制本来就是细致活儿，进度很慢，照这样算下来，林若蘅这批衣服在预订交期前是交不了货了。 林若蘅听到这个消息，一时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倒是凌寒晓临危不乱，冷静地嘱咐林若蘅此刻一定要沉着冷静，而后则动用他的人脉去帮林若蘅找绣花师傅。其实凌寒晓对这件事情心里也没有底。但他知道此刻他不能自乱阵脚，表现出手足无措的样子，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直接影响到林若蘅和王思成的情绪。 之后白景曾提出过用热转移标的原理，将画印在衣服上。但经过试验还是失败了。原因还是电脑分析做出的热转移标的图案不够生动，而且图案面积过大，对于熨烫这一工序要求很高，弄得不好图案在衣服上就会起皱，这样一来，衣服就会报废。这个方案的风险太大，而且效果也不是很好，自然也就被否决了。 似乎绕来绕去，又绕到老路上，大家只能尽全力去找绣花师傅。就在凌寒晓和白景苦苦找寻绣花师傅的同时，林若蘅静下心来，调整思路，另辟蹊径。她想起了以前上大学时，曾学过织物面料，在将印花布这一课时，老师曾带着他们去过印花工厂。林若蘅想：能不能想办法直接将画印在衣服上呢？虽说这是林若蘅的突发奇想，但她还是决定试一试。她打电话给两个经常合作的印花厂的技术主管，向他们咨询她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令林若蘅失望的是，两个技术主管都不约而同地告诉她，她的想法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实际上却是行不通。她要想把这些画印在衣服特定的部位上，就必须在面料上定位印花，然后再通过裁剪缝纫做出一件衣服。而且她有五十多幅画，工厂也不可能帮她开这么多网来印这么一点点数量的面料，这个成本太昂贵了。 林若蘅悻悻地挂掉电话。她知道她的这个想法又面临难产了。先不说工厂肯不肯印，现在摆在林若蘅面前的问题是：衣服都已经做好了。总不能将这些衣服都报废，再重新弄面料来做新的衣服吧？一是交期来不及，二是凌寒晓、沈露嘉那里就通不过，三是林若蘅自己也不会允许自己作这种决定——她从小到大都很节俭，要是将五十几件衣服都报废，这实在是太浪费了。 林若蘅想来想去不死心，又忙着打听有没有可能将颜料固定在布料上的方法。 凌寒晓听说了林若蘅的这个构思也很感兴趣。他一方面并没有放弃找绣花师傅，另一方面却也帮着林若蘅打听怎样可以将颜料固定在布料上。 就在前天，林若蘅终于经人介绍找到一家工厂，愿意帮她将画好的成衣放在蒸房里使染料发色固色。但是前提是要林若蘅自己将画画在衣服上。林若蘅听了别提多兴奋了，立即带着一件衣服去工厂试验。 第73章 2002年6月28日 第283天（2） 结果试下来结果非常好，那图案就像真正的水墨画在衣服上，颜色、层次都与画在纸上的画相差不大。林若蘅当场就高兴得欢呼雀跃，立即向工厂要了染料、固色剂，并问清楚调配比例，回了公司。 凌寒晓听到这个消息不禁松了口气，连忙通知白景不用再花功夫寻找绣花师傅了。 而王思成又苦瓜着脸了——虽然他只是跟林若蘅开玩笑才故意摆出这张脸——这五十几件衣服上的画又要着落在他身上了。 以林若蘅的性格，她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王思成独自加班加点的，更何况这还是她自己主管的订单。所以这两天忙完了别的事情，林若蘅都会留下来帮助王思成一起在衣服上画画。她的国画水平虽然及不上王思成的一半，但是让她临摹，她还是行的。 按计划，明天必须将衣服送到工厂去发色固色，所以今天林若蘅和王思成必须将衣服全部画好。到下班为止，林若蘅他们还有一半的衣服没有画好。林若蘅和王思CD做好了搞通宵的准备。 凌寒晓今天约了印花厂的业务员对样子。他最近接了一个品牌的单子，有一定批量，今天印花厂的业务员将打好的花色样送来给他确认。由于工厂的业务员还没来，所以凌寒晓也留下来帮着画画。 印花厂的业务员六点半的时候带着花色样来找凌寒晓。林若蘅看见了忙出去跟人家道谢。就是这个业务员介绍了现在的印花工厂给林若蘅，林若蘅的订单才得以继续顺利进行下去。 “小李，这次真的谢谢你了！”林若蘅真心道谢。 “不用不用，举手之劳而已。你真要谢的话，就谢谢样衣公司的白经理吧。是他找到的工厂，我只是中间传了下话而已。”小李不好意思地呵呵一笑。 “那也还是要谢谢你的。”林若蘅依然道谢着，但是笑容却有些不自然了。 小李跟凌寒晓对花色样去了。留下林若蘅一人依旧在那边发呆。白景找到的印花厂，是白景暗中帮她解决了棘手难题。林若蘅心中透着丝丝感伤，这些天她见到白景能躲则躲，实在躲不过，也是面无表情，三言两语就结束谈话。她对白景的态度冷得不能再冷了。她想用这种态度表明自己的立场，她知道自己的态度刺痛了白景，也深深刺伤了自己，因为每次白景看着她的哀伤与落寞，都映在了她的眼底。 心底长叹一声，原以为自己以这样方式对待白景，他可以死心。他对自己死心了，自己也就可以死心。可是好像事实并不是那么回事儿，白景只是将她刻意对他的冷淡、伤害化作丝丝的忧伤，将他原先对她的呵护宠爱转变为无形的关怀与支持。林若蘅所作的一切似乎都不能阻止白景对她的关注与关怀。每次看到白景忧愁的眼睛、无奈的背影，林若蘅的心就莫名的痛。她是希望他能快乐的，虽然他在婚姻问题上欺骗了她，但是在她心里，还是爱着他的。 就在林若蘅在发呆的时候，白景抱着几件礼服出现在公司。白景见林若蘅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她所在组的办公区域，忍不住上前轻声叫道：“丫头！” 林若蘅收回思绪，恢复冷漠的表情，淡淡说了一句：“请叫我林若蘅。”随后就转身走到样衣间继续画画。 白景在林若蘅走进样衣间后，微微叹了一声，也走进样衣间，将礼服挂好。他跟王思成打过招呼后，就走出了样衣间。 林若蘅虽然低头作画，其实心却跟着白景从外面进来，又跟着白景走出了样衣间。她偷偷向外瞄了一眼，隐约看到白景跟凌寒晓说了几句，然后走了。林若蘅有说不出的失望，但同时心里松了口气。这几天她天天处在这种矛盾中，想看见白景，却又怕看见他。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王思成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然后摸了摸肚子放下了笔。“若蘅，你饿不饿？我们出去吃过晚饭再继续啊？” 林若蘅抬头对他笑了笑：“我不饿，你自己出去吃吧。或者叫上老大。” 王思成正想跟林若蘅说她简直成仙女了，这么晚了还不吃晚饭，却见白景拎了好几个袋子又回来了。“咦，白经理，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忙到现在不饿吗？我帮你们买了些外卖，赶紧吃吧。”白景将袋子一一放在凌寒晓、林若蘅和王思成的办公桌上。 “耶，太好了，不用我热烘烘地跑出去了。”王思成乐呵呵地跑出去洗手了。 林若蘅却依旧冷冷地对白景说了句：“我不饿，不吃了。” 白景错愕了一下，然后气愤地走到林若蘅面前低声说道：“你怨我气我我都无怨言，因为我对不起你。但你赌气归赌气，不能这样糟蹋你自己的身体！” “我的事，以后你都不用管。不管是生活上的还是工作上的。”林若蘅针锋相对。 “你现在就像你画的梅花，铁骨冰心，冷傲不已。”白景叹气道。 “人不可有傲气，但不能无傲骨。我有我的尊严！” 白景一愣，虽说这几天他对林若蘅的冷言冷语都默默忍受，也对她冷若冰霜的态度所思想准备，但林若蘅这句话还是狠狠地击中他的心。“对不起，我伤了你的自尊！” 林若蘅瞟了白景一眼，却装作没听见他刚才的话，走到办公桌前拿出自己的包包问道：“多少钱？” 白景气得脸发白，但是当他看到林若蘅眼底的脆弱，还是按捺住心中的不平与埋怨，最终什么也没说。 凌寒晓与小李确认好花色样，将他送出公司，正好和王思成一起回了办公室，听到林若蘅的那句“多少钱”。凌寒晓并不知道她和白景之前的剑拔弩张，笑着说道：“若蘅，你跟白景还见外？是我让白景买的外卖，公司报销的，你给什么钱呀！” 王思成也起哄：“是呀，我们为公司加班，哪有道理晚饭还要我们自己掏钱？” 第74章 2002年6月28日 第283天（3） 凌寒晓已经开始吃饭了，他边吃边对林若蘅说：“是啊，若蘅你快吃吧。这两天看你吃中饭都吃得很少啊。” 林若蘅听了，就将包包放回抽屉，开始解开外卖袋子。 王思成走过去捧起自己的那份外卖，对白景挤挤眼，“我说白经理，你这几天哪里得罪我若蘅姐了，她对你总是横眉冷对的？” 白景苦笑一下，说道：“有什么要帮忙的？” 王思成听了马上就接上去：“要要。我们的颜料快用完了，你帮忙调制一下啦！颜料就在……” “不用了！”林若蘅正吃着饭，听到王思成的话，停下来打断他，“白景不知道怎么调制的。” 凌寒晓也责怪王思成：“白景跟你客气，你还当福气了。白景，你别理会这小子，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家吧。” “没关系，我看你们今天够紧张的，我还是留下来打打下手吧。”白景想留下来陪着林若蘅。他问王思成要了配方，走向样衣间。 林若蘅正想反驳他，让他绝了留下来帮忙心思，突然觉得一阵恶心，胃里像翻江倒海般。她猛然站了起来，用手捂着嘴，奔出了办公室。 三人被林若蘅突如其来的举动都吓一跳。凌寒晓关切地看着林若蘅的背影，轻轻地自言自语：“这林若蘅最近是怎么了？精神恍惚，脸色也不是很好。” 王思成则开玩笑地说：“若蘅吐了？她不会是那个了吧？” 凌寒晓喝道：“思成，你说什么呢！这种玩笑可以乱开的么？” 白景则冷冷地瞪着王思成。白景现在内心是痛苦的。他看着林若蘅这样，内心痛苦地煎熬着，但他又不能上前关心她，甚至连关怀之色都不能表露出来。 王思成看着凌寒晓凶神恶煞地，知道自己玩笑有点开大了，还好林若蘅没听见。他朝凌寒晓做个鬼脸，继续吃饭。 白景心事重重地走进样衣间，开始帮王思成调配颜料。 过了大概十分钟后，林若蘅捂着胃脸色苍白地走进了办公室。 凌寒晓走上前扶住她，“若蘅，怎么了？” “胃不舒服。不过吐了舒服多了。” 凌寒晓扶着林若蘅坐下，走回自己的桌子，用味全每日C的果汁瓶放了满满一瓶子热水，递给林若蘅。“用它暖暖胃，可能会舒服点。我送你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和思成就行了。” 王思成也连连劝林若蘅赶快回家。 林若蘅却倔强地表示，她不要紧，她不会回去，直到衣服都画好为止。 凌寒晓无奈地摇摇头，跟林若蘅同事也有一段时间了，他知道林若蘅的脾气很拗，她认准的事情，会一杆子走到底，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他走过去嘱咐道：“那你现在这里休息下，我和思成先进去忙。你要实在不舒服，告诉我，我陪你去医院啊。” “放心去吧，我没这么柔弱。等我好一点，会过来帮忙的。”林若蘅摆摆手，示意凌寒晓他们不用管她。 凌寒晓和王思成进了样衣间忙活。一会儿，白景走出来，默默地看了趴在办公桌上的林若蘅，走出了办公室。 大概二十分钟后，白景又返回办公室，将一盒胃药和一碗粥轻轻放在了林若蘅的办公桌上来。 林若蘅微微抬起头，看见是白景，皱了下眉头。 白景却把话说在她前面：“我知道我没资格管你的事，身体是你自己的，你爱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只是，我看着心疼。”说完，也不等林若蘅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林若蘅怔怔地看着白景离去的背影，泪水模糊了双眼。她何尝想这样来折磨白景和自己呢？她只是想让彼此死心而已。可是，似乎她失败了。林若蘅吸了吸微微发酸的鼻子，拿起那盒胃药的说明书仔细看了下，然后倒了些热水吃了药。慢慢地，药效起了作用，林若蘅觉得胃舒服多了。她又端起那碗粥，温温的，是林若蘅喜欢的瑶柱海鲜粥。林若蘅缓缓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咸咸鲜鲜的，入口即化，化作丝丝关怀融入林若蘅心里。 这一次加班画画，由凌寒晓带领，在林若蘅、王思成通力合作下，终于在十二点之前就完工了。他们最后忙着将衣服装进凌寒晓车子的后背箱，由凌寒晓明天一早送到林若蘅联系好的印花厂去加工——这是凌寒晓与林若蘅讲好的，他有车子，来回工厂比较方便。 凌寒晓将林若蘅送回了家，因为他不放心这么晚让林若蘅独自一人回家。王思成则先打的回家了。 林若蘅轻轻地打开家门，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拿了睡衣去卫生间洗好澡，又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她静静地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她脑海里不断出现白景的身影，以前的事一件一件从记忆深处慢慢浮现。刚开始听白景介绍名字而自己错听成白鲸，自己深夜独自一人加班紧张地把白景叫成鬼，白景前来解救被锁在公司的自己，自己帮白景设计Logo准备早餐，白景倾听自己的心事，白景陪自己加班，白景圣诞节向自己表白，白景帮自己过生日，白景带自己去游乐场。过去的种种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浮现在眼前，这里面的白景或优雅，或自信，或宁静，或活力，或快乐，或浪漫，却没有一丝忧愁与哀伤。而现在自己看到的白景，整个人都透着无法言喻的悲伤。自己内心的无助、彷徨、委屈，化作一柄柄利剑刺向白景，将他刺得遍体鳞伤，而他都默默承受了。林若蘅想到这里，泪水悄然滑落。自从得知白景已订婚后，她常常安慰自己，大不了回到原来她刚认识白景的时候。可是这几天下来，她发现她错了，她不可能再回到原点，她也不再是原来的她。她回不去了，因为她放不下对他的爱。 在这一刻，林若蘅的心做出了决定，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决定。紧绷的神经到这一刻才得到舒缓，林若蘅缓缓闭上眼睛，她要好好睡上一觉。 第75章 2002年6月30日 第285天（1） 昨天是星期六，但是照常要加班。林若蘅赶到约好的地点的时候，凌寒晓早已经等在那里。他们今天的任务是将衣服上的画固色。一件件衣服出来后，林若蘅还特意挑了几件去水龙头那里死命地揉搓了衣服上的画，但是这些画经过发色固色工序后并没有掉落颜色，效果非常好。林若蘅和凌寒晓在厂里等了几个小时，这批演出服终于大功告成。 凌寒晓又开着车子将衣服送到样衣间将演出服清洗整烫包装。虽然这些演出服不是华丽的礼服，但是这些最基本的服务公司还是需要提供给客户的。 林若蘅也跟着凌寒晓到了样衣间。她看见白景在忙里忙外，也未跟他打招呼，她的样子看上去依旧是冷冰冰的。 凌寒晓在安排工人将车子里的衣服拿出，准备去清洗。 林若蘅则在白景他们办公室外的空地上闲逛。突然，她看见白景进了自己办公室，坐在里面对着电脑查资料。林若蘅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白景，明天下午是否有空？我想跟你谈谈。”发完林若蘅向白景瞄了一眼。 白景拿起手机，看到是林若蘅的短信，他也朝外面看了一眼。 两人目光相碰，倏地都收回自己的目光。 林若蘅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摇晃着自己的双手走到了别处。 白景则舒心地笑了一下。这几天他到公司就如履薄冰，要去面对林若蘅冷若冰霜的脸，还要承受她那堪比利剑的话语。虽然他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可林若蘅似乎并不领情，也没有原谅他的意思。这令他无比痛苦，快要绝望了。今天却意外收到林若蘅的短信，虽然他不知道林若蘅将要和自己谈什么，但他相信，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他希望阴霾能马上消散，阳光能马上照耀到自己。他简短地回了一个“好”字，再抬头看外面，林若蘅却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白景又收到林若蘅短信：“那明天下午一点梅陇站不见不散，记得开车过来。”白景笑着又回了个“好”字。正当他出神地看着手机的时候，耳边传来凌寒晓的声音：“哟，白景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还面带笑容？” 白景被凌寒晓吓了一跳，赶紧按掉手机上的短信，放下手机。只见凌寒晓笑着已经走进他的办公室，后面跟着林若蘅。林若蘅看到白景脸上久违的笑容，心情也随着大好。 林若蘅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景，白景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不自然地回答凌寒晓：“没什么，就是收到的有趣短信。你事情办完了？” “嗯，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我还有事要先走了，这些演出服后面就拜托你了。” “好，没问题，弄好后我送到公司。” “那，若蘅，你是在这里看着还是跟我一起走？”凌寒晓转向林若蘅。 “当然搭你的顺风车，省得我呆会儿在路上还要花老半天。这里有白景坐镇，有什么不放心的。”林若蘅说着就往外走去。 凌寒晓跟白景说他还有事，其实他是约了陆雨飞。凌寒晓正好将林若蘅送回家，然后接了陆雨飞出去看电影。 林若蘅一人在家百般无聊，想着自己很久没去逛过街，买过新衣服了。于是她又一个人出去Shopping去了。林若蘅突然想起，以前白景曾说过，她穿上裙子应该也很好看。她决定试一下，改变一下自己平日的形象，当作是一个新的开始。 当林若蘅在店里面换上自己挑选的蓝色圆点连衣裙时，自己差点不认识自己。白景说的没错，自己穿上裙子后还挺还看的，至少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糟糕。林若蘅颇为满意地买了单，然后又逛到鞋店和皮包店为自己选了双小坡跟的咖啡色凉鞋和皮包，因为她觉得自己刚才买的裙子绝对不能用运动鞋和背包来搭配。 买完东西后，林若蘅心满意足地回到小区，去菜市场买了点菜，回家自己用昨天吃剩下的饭炒了个扬州炒饭，做了个荠菜肉丝豆腐羹，美美地吃完晚饭，早早地就去睡觉了。她要为第二天的约会养足精神。 可能是连日来的紧张工作，也可能是林若蘅这几日没睡过安稳踏实的觉，再加上逛街逛得累了，林若蘅一夜无梦，一直睡到今天早上十点才醒过了。林若蘅朦胧着眼，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然后又伸了个懒腰，“啊！睡到自然醒的感觉真好！” 林若蘅起来洗漱完毕后，就来到厨房。陆雨飞正在忙活着，林若蘅就给她打下手。陆雨飞笑着说：“要若蘅你给我打下手，真是折煞我了。” “此话怎讲？我不可以给你打下手么？”林若蘅不解道。 “要你这个大厨给小女子打下手，我可不敢当。”陆雨飞擦了擦手，将围裙脱下套在林若蘅身上，“喏，大厨的位置让给你，我打下手好了。” 林若蘅朝陆雨飞笑笑，也不推辞，也不客气，开始准备炒菜。 陆雨飞则欣喜地看着林若蘅，这几天林若蘅都是愁云惨雾的，没有一丝笑容。今天终于云开见日，面露笑容了。 “跟我说说你跟寒晓进展怎样了？”林若蘅率先开口。 “还能怎样？慢慢发展呗。” “有没有牵手了？”林若蘅不禁好奇地打探他们俩的隐私。 “还没有，哪有这么快的。我们才认识两个多月。”陆雨飞被林若蘅说得一阵脸红。 “那有什么？你不是对凌寒晓一见钟情么？那就赶快把他拿下呀！到现在连手都没牵过，我不禁对你有些失望。”林若蘅打趣着。 经林若蘅这么一说，陆雨飞脸更加红了。“这种事情，哪有女孩子采取主动的。不和你说了，都没个正经。”陆雨飞害羞地跑出了厨房。 陆雨飞一出厨房，立即给林若蘅腾出了地方。于是她展开身手，快速地切菜、准备配料，然后下锅炒菜，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 林若蘅动作很快，一来她没吃早饭，肚子早饿了，二来她想早点出门，她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白景。大概半个小时后，林若蘅就准备好四菜一汤，催促着陆雨飞吃饭。 第76章 2002年6月30日 第285天（2） 陆雨飞很奇怪，平时林若蘅吃饭总是慢吞吞地，今天怎么就这样神速？她饭才吃掉一半，林若蘅已经吃好了，丢下一句“碗交给你洗了”就跑到自己房间里了。更让陆雨飞吃惊的是，林若蘅出来时换了一件连衣裙。陆雨飞惊讶地长大了嘴巴，连饭也忘了吃。自从她认识林若蘅以来，这林若蘅就没穿过裙子。今天林若蘅是怎么了，居然一反常态，穿起了平时她深恶痛绝的裙子。陆雨飞心里暗叹一声，看来若蘅这次给白景真是刺激得不浅。不过，陆雨飞不得不承认，林若蘅穿着这条裙子，真的很漂亮，显出了女生的曲线和魅力。 林若蘅冲正盯着她发呆的陆雨飞笑了笑，说了声：“雨飞，我出去了。”然后拔脚就准备走。 “哎，你去哪里？”陆雨飞这才缓过神来。 “先不告诉你，秘密！”林若蘅正准备开大门，听陆雨飞问她，转过头对陆雨飞回眸一笑。 “天哪！”陆雨飞打了个寒颤，“若蘅，你刚才那一笑好妩媚，真受不了。出去散散心也好，早点回来就行了。” “什么妩不妩媚的，尽寻我开心。我走了，Byebye！”林若蘅乐滋滋、兴冲冲地走出家门。 白景特意早早地来到梅陇车站。他以为林若蘅要在梅陇车站坐车，所以先进站转了一圈，看林若蘅是不是已经到了。而恰巧这个时候林若蘅到了车站，就站在车站门口等白景。白景转了一圈没看到林若蘅，也就站在门口。他正巧站在林若蘅的背后，居然也没发现眼前背对他站立的是他这几日朝思暮想的人。 两人就这样站着等对方，都以为对方还未到。如今已经快到小暑节气，上海很是闷热。到了一点十五分，林若蘅终于忍耐不住，焦躁不安地拿出手机。在等待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林若蘅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底气不足，忐忑不安，她怕白景被家人牵绊住，不能前来和她见面。 “喂！”林若蘅听到电话等待音才响一下，就传来白景特有的富有磁性的声音。“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 两人同时问对方。只是白景的声音略显急切，林若蘅的声音却带着不安。 “我在车站。” “我在车站。” 两人又同时回答。 为了不再使两人又同时说出同样的话，林若蘅又抢先问：“那我为什么没看见你？”同时林若蘅转身不断四处张望。当她用眼角扫到背后的白景后，林若蘅整个地转过了身。 这边白景却完全惊呆了。他没想到，林若蘅再次约他，会有如此大的改变，以至于她就在自己面前，他却没认出她。林若蘅身穿蓝色小圆点短袖及膝连衣裙，领口袖口和肩膀上缀满了蕾丝花边，显得俏皮活泼；裙摆在微风中随风飘荡，使得林若蘅又显得柔情万种。脚上搭配了咖啡色坡跟小凉鞋，使林若蘅看上去高挑了。此时的林若蘅谈不上沉鱼落雁，但也风姿绰约。 林若蘅转过身后定定地看着白景，觉得不能马上向白景表露心意，还是要小小地折磨他一下。于是她依然装着冷冰冰的，板着脸问道：“你在我后面，怎么也不招呼一声，让我等了这么久，还要打电话给你。” 白景原先希冀着林若蘅此次找他能原谅他，此时见林若蘅面色，听林若蘅话音，丝毫没有原谅他的意思。他一时六神无主，乱了方寸，连想称赞林若蘅的话都咽了回去。 林若蘅也不等他回答，又接着问：“你开车子来了吗？” 白景点点头。 “那我们走吧，我想去海边。”林若蘅假装冷漠地转过身去。 “那我们就去金山吧。”白景不敢多说什么，怕又惹林若蘅不高兴，带着她往停车场走去。 林若蘅跟在白景后面偷偷地笑了。 白景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子，林若蘅因为要装作冷淡，也不跟他多说，免得自己先露陷了，于是车内气氛沉闷。白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问林若蘅想听什么音乐。林若蘅只淡淡回了一句“我喜欢周杰伦的歌”，便扭头看着窗外，不再说话。 白景听了，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车子上正好有周杰伦的《杰伦》这张CD，他将车放慢速度，找出这张CD。 车里传来《可爱女人》抒情、别具一格的R&B曲调： 想要和你飞到宇宙去， 想要和你融化在一起，融化在银河里， 我每天每天每天在想想想想着你， 这样的甜蜜，让我开始相信命运 感谢地心引力，让我碰到你 漂亮得让我面红的可爱女人 温柔得让我心疼的可爱女人 …… 白景不禁听得有些痴了。身旁坐着的这个小丫头不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让自己心动、心疼、心爱，不可抑制地做出疯狂举动。只是现在这个小姑狼是不是肯原谅自己，还是个未知数。白景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林若蘅，林若蘅依旧脸朝窗外，看不见她的表情，更看不出来她现在在想什么。白景心里暗暗叹了一声，又收回心神专心开车。 他们俩就这样一路无语，沉默着来到金山海边。白景将车开到金山城市沙滩的停车场，林若蘅则静静地看着停车的白景，眼中尽是温柔和爱恋，只是车里的白景并没有看到。 两人沿着景观长廊一前一后慢慢走着，白景终于忍不住，在后面轻轻叫了一声：“若蘅！” 林若蘅停下来，转过身，只说了一句“再等等”，就又往前走去。 白景听得摸不着头脑，只有忐忑不安地跟着。 沿着长廊，很快就走到了沙滩。林若蘅快步跑到沙滩上，举目远眺，眼前碧海金沙，伴着阵阵热风，让人感觉这就是东方的夏威夷。 林若蘅跑到海边，在一边将鞋子脱下，然后走进浅海的地方，让海水轻抚着她的双腿。然后一如她以往到了海边，林若蘅用手框住嘴，大声喊道：“金山，我——来——了！” 耳边只有呼呼的海风，似乎在重复着林若蘅的呼喊，身边海鸟声声鸣叫，像是在回应林若蘅“欢迎，欢迎！” 看着林若蘅面对大海这样轻松，又像是回到从前那个开朗活泼的小丫头，白景不禁心里一阵宽慰。看来以后小丫头要是有什么不开心，只要带她来海边就可以让她重拾笑颜。“以后？”白景心里又一沉，“我和这小丫头还有以后么？” 白景正在想着他的心事，此时林若蘅却转过身来，对着白景，深情款款地问道：“白景，之前你跟我在一起开心吗？” 白景一愣，未加思索就脱口而出：“开心！与你在一起，感觉不用带着面具，可以尽情地笑，可以肆意地玩，不用在乎周围人的眼光和议论，因为你会支持我。与你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又年轻了，至少心是这样。” 林若蘅微微笑着，接着白景的话说：“我也是啊，跟你在一起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不用顾忌别人，因为你说这样才是我自己。经过这件事，我的心告诉我，我放不下你，所以我决定放下我的固执，放下我的尊严。一直以来我要找的是我最爱的人，现在我想我是找到了。” 第77章 2002年6月30日 第285天（3） 白景的心像是坐了一次过山车，从谷底一下子冲上最高峰。心情上的大落大起让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他没有想到，经过这件事，小丫头不但原谅了他，而且还要比以前更爱他。他想跟她说，他给不了她承诺，给不了她未来，唯一能给的只有他的爱，屈辱的爱，不能为世人接受的爱，这样她也能接受么？ 林若蘅没有给白景开口的机会，她又转身面对大海，又用手做成扩音器，大声喊道：“我——爱——你！” 海风轻轻吹拂着林若蘅的头发，飘逸的裙子随风舞动。林若蘅回头朝白景嫣然一笑，她整个人沉浸在金色的阳光中，就像是落入凡间的金色天使，展露着无邪的笑容。 白景这一刻完全被林若蘅的举动和美所震撼，全然忘了刚才那一刻想要问的话。此刻的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他爱她，他要跟她在一起，哪怕是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也好。他激动地冲向前，一把搂住林若蘅，深情地看了她一眼，低头就吻上了林若蘅的唇。 唇与唇轻轻地接触，感受到白景唇间炽热的温度，融化着林若蘅的心。林若蘅闭上眼，呼吸着这熟悉却又陌生的味道，身体早已酥软，手也情不自禁抱住白景。双唇辗转糅合，如胶似漆。但是白景似乎不安于此，他轻轻分开林若蘅的嘴唇，舌尖小心翼翼地滑入，探寻着那处柔软。林若蘅害羞而又惊慌失措地躲避着，可是那温暖的软软的舌尖像小蛇一样一下捉住并缠住那处柔软，久久不肯放开。这世上恐怕没有比唇舌再温润柔软的东西，那温润、那柔软足以悸动林若蘅的心，让她难以抑制对白景的爱。 久久地，白景才不舍地松开林若蘅，林若蘅此时脸红地像个红苹果，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接吻，她的初吻给了自己深爱的人。此时的林若蘅像个犯了错误怕被家长发现的小丫头，那娇羞的模样引起了白景深一层次的冲动。白景暗暗深呼吸，将这种冲动压制下去，低头在林若蘅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松开林若蘅，跑向海边，学着林若蘅的样子，用手框住嘴巴，用力大声向大海喊道：“我——爱——你！”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 林若蘅走回拎起鞋子，朝着白景晃晃鞋子：“你也跟我一样，这样我们可以在海边踏着海浪散步，这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白景不假思索就弯腰将鞋袜脱下，挽起裤管，接着也像林若蘅那样拎起鞋子，另一只手抓住林若蘅的，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踏着海浪向前走。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真希望能一直这样牵着你的手，度过所有的风霜雨雪，看着每天的阴晴圆缺，直到我们发白了，背弯了。”林若蘅先开了口。 白景停下脚步，面对大海。迎面温和的海风吹拂着他的头发，使得他更显得英姿挺拔。他不敢看林若蘅的眼睛，面对林若蘅的爱，这一刻他清醒了，也退缩了。“丫头，你知道我现在不可能给你完整的爱，但请给我时间，我……” 林若蘅冲上前去捂住白景的嘴，不让他再往下说。她已经决定了的事，不管谁都无法改变，除了她自己。“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想给你压力，只想爱你，哪怕是默默地，不见天日，我也无怨无悔。这是我的爱情，所以我要自己做决定。只是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白景伸手抚摸着林若蘅的脸，温柔地看着林若蘅，轻轻地说：“不知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被你深深吸引。我也觉得莫名其妙，因为我并不相信一见钟情的爱情。可偏偏这次丘比特将他的爱神之箭又射向了我。你的身影总让我心动，你的泪水总让我心疼，你的笑声又让我心醉。不知不觉地，你已走进我的心里，走入我的生命。虽然我知道不可以，可我还是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你，而且越陷越深。” “一见钟情？这种事也会发生在你身上？我以为只有我是第一次见到你就开始喜欢你。原来我们彼此彼此。”林若蘅得意地嗤嗤笑着。 白景却很认真地回答：“是啊，第一次见你，总觉得你好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你，而且我脑海里有一个很怪异的想法。所以后来我有意无意地关注你……” “所以后来我们发生了那么多故事？”林若蘅的好奇心被白景激起，忍不住催促道，“你脑子里有什么怪异想法？快说来听听啊？” “这个女孩是我的妻，至少前世是我的妻，我最爱的人。” “哈？前世今生？太玄了！”林若蘅目瞪口呆。 “不管你信不信，我可是实话实说，我当时的想法就是这样，而且这个想法一直盘旋在我脑海，至今未变。”白景见林若蘅不相信，竟有些急了。 林若蘅很快从惊讶中恢复，转而有些颓丧，幽幽问了白景一句：“既然我是你前世的妻，你最爱的人，那今生你为什么又与她人定了婚约？” “……”白景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扑哧”林若蘅笑了，“好了，不逗你了。凡事都有因果轮回，估计前世的你有两个妻，那时也不可能想到，今生的你要生活在一夫一妻的法制社会。谁让我比沈静波晚出生，晚遇到你？” 白景也被林若蘅这番话逗笑了。林若蘅说着，将头靠在白景肩上，白景则紧紧搂住她。身后西下的夕阳将把他们的头发和笑容染成一片暖暖的金色，周围的人们都感受到他们洋溢着的幸福。 林若蘅在白景怀里轻轻说道；“大白鲸，我愿意相信这个前世的故事。我很感谢你没有忘了我，最终还是找到我，并且爱上我。我不要你的承诺，只要你的爱，我也不要你我千夫所指，所以我们就这样，挺好，至少这样我们也能在一起。” 白景激动地搂紧了林若蘅，他知道林若蘅的那番话，既不想给他压力，又成全了他的爱情。林若蘅的牺牲太大了，他心中暗暗下了决心，找个机会与自己父母，与静波好好谈一谈。 白景想与林若蘅共进晚餐，但林若蘅却坚持让白景回家陪着家人。白景无奈只能将林若蘅送回了家。 林若蘅哼着《可爱女人》，蹦跳着上了楼，开门进去，又蹦跳着进房间将包包甩到床上。 陆雨飞看着林若蘅翻天覆地的变化，忍不住张大了嘴巴：“若蘅，怎么你出去半天，回来像是换了个人？你下午碰到谁了，能让你这么开心？” “还能有谁？这世上能让我重新这么开心的只有一个人。”林若蘅敛起笑容，颇为严肃地对陆雨飞说。 “唉？”陆雨飞脑筋还没有转过弯来。 “我决定了。”林若蘅依旧是严肃的表情，显得一本正经。 “你决定什么了？”陆雨飞脑筋飞快地运转着，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不会吧！你下午去见白景了？” 林若蘅笑了，“雨飞，你反应可真慢。现在能让我这么开心的不就是白景么？除了他还能是谁？” “你决定了什么？继续和他交往？”陆雨飞冲上前抓住林若蘅的手急急地问道。 林若蘅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疯了！”当自己的猜测被证实，陆雨飞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他是有未婚妻有儿子的人，你还跟他在一起！你脑子浆糊了，怎么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 林若蘅反过来抓住雨飞的手，企图使她平静一些，“雨飞，我爱他！我不能没有他！所以我决定了，没有人能改变我的决定。”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世人会怎么看你？你该如何自处？你让你妈妈以后如何做人？你让你的家人和朋友情何以堪？”陆雨飞并没有因为林若蘅的解释而平静下来，反而更加激动，甚至抬出了林若蘅的妈妈，想以此来说服林若蘅。她觉得林若蘅的解释根本不能算是解释，而这件事情，除了林若蘅彻底与白景一刀两断，没有第二种可能。 “当我哭泣的时候，白景会陪着我伤心，倾听我的诉说，为我擦拭满脸的泪，鼓励我要坚强，告诉我明天是阳光灿烂的；当我大笑的时候，白景会跟着我笑，看着我的快乐，为我喝彩加油，告诉我无需顾忌许多，只要做真实的自己就好。有这样一个男人爱着我，我此生已足够。雨飞，情到深处，情不自禁，我已经无法自主。离开白景的爱，我将失去自我，我会枯萎，会死亡，所以我只能让自己越陷越深。”林若蘅幽幽地说出心里深处的话，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陆雨飞听了这番话，怔怔地留在原地。情到深处，情不自禁，她没想到林若蘅爱得这么深，用情如此专一，如飞蛾扑火般，明知前面是火海，还要跳进去。她知道她再劝也是无用，更何况爱情又怎么能用寻常的对与错来衡量呢？陆雨飞现在唯有祝福林若蘅，这个她一直把她当作妹妹的最好朋友。 第78章 2002年7月27日 第312天（1） 一切又恢复到原来，似乎中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林若蘅的工作依旧那么繁忙，林若蘅还是那么开朗、活力四射，她和白景的感情却与日俱增，只是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绝口不提白景的家人这个敏感问题。 难得这个周末林若蘅和白景都有空，于是他们约好了出去玩。虽然现在已是盛夏，但是外面的高温和热辣的阳光并不能阻挡这对陷入热恋的人。 这次白景再也不肯听从林若蘅，决定开车出行，因为外面天气实在太炎热。他怕他们要是像上次那样乘火车再转乘公交车，林若蘅会吃不消。虽然林若蘅并没有这样娇弱，但是白景觉得还是应该做好一切防暑的措施，以防万一。 今天直到九点他们才从上海出发，开往此行的目的地——无锡，原因很简单，白景睡过头了。林若蘅在约定的地点等了白景足足一个小时，她又不能打电话——以前不知道沈静波的存在，她任何时间想白景了都会打电话，可现在不行了，她怕打过去白景不方便接——可想而知她等白景时的心情。她是又气又急，等了白景多久，她就想了多久抱怨责怪的话。可是当她看到白景满脸歉疚地赶来，居然心疼地连刚才想了满肚子埋怨的话都忘了。白景连声道歉，林若蘅居然跟他开着玩笑，说为了他们两个人的行车安全，她这一个小时等得值了。 白景原来还在为自己轻松过关暗自庆幸，谁知道林若蘅上了车以后，就喋喋不休地开始说教，要他平时注意休息，要劳逸结合，另外开车切忌疲劳驾驶。诸如此类的话洋洋洒洒说了一箩筐，差不多能够写成一篇论文了，这使白景联想到一个人——《大话西游》中的唐僧，而他此刻也终于体会到《大话西游》中孙悟空的痛苦了。到最后白景举双手投降：“丫头，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 林若蘅却不依不饶，仍然进行着她的说教，毕竟这些话她可是打了一个小时的腹稿了：“你呀，不要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上次说是陪我看碟片，结果自己睡着了。这次又因为你自己太劳累，迟到了一个小时。你就会要求别人，对自己却一点也不上心。记住啊，这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有身体好了，才能更好地工作。” 白景只得无奈地朝林若蘅笑笑，这小丫头也真能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提革命二字。白景也不加以反驳，任由她数落自己，其实他心里是甘之若饴。 白景开车水平一流，加上高速上一路畅通无阻，他们到达鼋头渚风景区的时候才十一点出头。原先白景考虑到自己和林若蘅都信佛，想去灵山大佛朝拜。可是林若蘅一看到网上介绍灵山大佛少有树荫，首先双手合十，说了句：“阿弥陀佛，佛祖自在我心！”然后否决了这个提议，毕竟女孩或多或少都是爱美的，尤其像林若蘅这样处于热恋中的女孩。于是鼋头渚无可非议地成了他们此行的首选。 从车里二十五度到外面三十五度，林若蘅和白景都感觉仿佛进了蒸笼。不过此时两人的兴致正高，全然不顾这高温天气。 白景买好门票，带着林若蘅跳上景区的观光巴士，沿途欣赏着五里湖的秀丽景色。大约十分钟，观光巴士就到达了充山大门。白景在鼋楼门下看着风景区地图，准备前往长春桥那一带游玩。虽说他以前来鼋头渚玩过，不过以前是跟着别人走，自己根本没往脑子里去，而且事隔多年，他对鼋头渚只有一个概念，具体的景点线路图，他现在还得借助于风景区地图。 此时林若蘅却撒起娇来，“大白鲸，我们先去广福禅寺烧香吧，烧好香正好去小南海吃面。鼋头渚小南海的素面可是有名的哦！” “你这个小馋猫，就知道吃！哪里有好吃的知道得这么清楚。”白景笑着刮了一下林若蘅的鼻子。 “我是认真在网上查过，哪像你，到了这里才知道看景区地图。”林若蘅不服气地摸摸自己的鼻子。 白景合拢地图，笑着说：“既然你都做了攻略，那我就跟你走了。你说现在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我的导游丫头！” “那还等什么，走吧！”林若蘅牵了白景的手就往广福寺所在的后山坡走去。 林若蘅和白景沿着江南兰苑的围墙一路走去，渐渐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走进大自然的静谧中。空气愈发清新，从远处徐徐吹来凉爽的风，耳中只有各种鸟儿愉快的歌声，心中的繁杂浮躁都随着鸟儿的歌声烟消云散。踏上上山的台阶，就进入一片竹林。竹子在微风中簌簌的声音，在日光下疏朗的影子，都让人感觉幽远、虚空、萧疏。 林若蘅感叹道：“难怪苏东坡有云‘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在这竹林中确实让人感到幽静高洁，仿佛这里的空气可以过滤掉身体内的杂质一样。” 白景“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我怎么感觉你又在做广告？” “你看，那就是广福寺了。”林若蘅并没有理会白景的调侃，指着黄色的屋角向白景喊到。此时他们已经走到半山坡，能隐隐约约看到山上广福寺的屋顶和围墙了。 两人一鼓作气，快步登上山坡。广福寺立即呈现在眼前，寺前是古朴的山门，有三拱圈，山门外有一大香炉，供香客插香用。鼎的右侧是焚香塔，在寺里帮忙的居士正忙着将香炉中香客插的香取出放入焚香塔中焚烧，那香气带着香客的祈福祝愿直冲九天云霄。 林若蘅指着广福寺向白景介绍道：“广福寺寺名含‘广土众民同登福地洞天’的意思，这寺庙是1925年重建而成。追述广福寺的渊源，它始建于南北朝时期，是‘南朝四百八十寺’中的一座。” ***桃子生长在无锡，自然要在小说里为家乡打广告啦！欢迎大家去无锡旅游哈！*** 第79章 2002年7月27日 第312天（2） 面对林若蘅的侃侃而谈，白景只有听的份。他心中暗自感叹，小丫头心真细，记性也好，网上查的资料信手拈来就成自己的了。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这儿游玩，而林若蘅是他的导游。 白景买了两张请香券后，就和林若蘅进入山门。里面左侧是请香处，右边则是供香客插蜡烛的烛台架子。而中间进门就进入了天王殿。 林若蘅请好香之后，很虔诚地将蜡烛点燃，插在烛台架子上，接着又将香在自己蜡烛上焚烧。林若蘅手握住香，走到天王殿前，默默在心里祝愿：“愿妈妈身体健康，幸福快乐。愿我和白景永远深爱对方，记住彼此。”祝愿完毕，她向着天王殿内以及大雄宝殿内的佛祖、菩萨深鞠三个躬，转身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中。她希望她的这些祝愿能随着这袅袅烟气直达九天，能让佛祖、菩萨听到。 同样是虔诚佛教信徒的白景也重复着林若蘅一样的举动。他许的愿林若蘅听不到，如同他听不见林若蘅的，但他们都希望自己的祝愿大慈大悲的佛祖和菩萨能听到，能帮他们实现。 祈愿之后，白景和林若蘅一起迈入天王殿。广福禅寺是座小型庙宇，天王殿后直接连着大雄宝殿。此时寺里和尚们正在做午课，木鱼声和念经声不绝于耳。白景拉着林若蘅轻手轻脚地一一拜过韦陀菩萨、释迦牟尼佛祖、观世音菩萨、地藏王菩萨后，又折回天王殿，跪拜未来佛——弥勒佛。林若蘅跪在弥勒佛前，心中一直在反复呼喊“佛祖，请许我个未来，我和白景的未来”，因为弥勒佛是掌握未来世界的佛祖。 久久地，林若蘅终于起身。出了山门后，白景突然笑着问林若蘅：“刚才看你在弥勒佛祖那里那么虔诚地跪着祷告，你都跟佛祖说了些什么？” 林若蘅依旧面带严肃：“秘密，我跟佛祖的对话，怎么可以让你知道？在这里说话可要小心，也别嬉笑玩闹，抬头三尺有神明！” 白景赶紧正色道：“看来我还不够虔诚。” 此时林若蘅已经攀登上焚香塔旁的山岩，见白景故作正经，忍不住噗哧笑了：“好了，快点上来，这里就是小南海了，我们吃素面去。鼋头渚小南海的素面可是无锡有名的，这是网上特别介绍的。” 美美饱餐一顿素食后，白景、林若蘅开始正式游玩鼋头渚。林若蘅坚持从原来攀爬的山岩下去，再通过峭壁绝岩的山路走到下面的大路，说那里可以看到一勺泉。白景只能依着她。不知为什么，只要跟林若蘅在一起，他总觉得活力无限，往往会做出一些平时不可能做出的决定或举动，这次也不例外。 一勺泉，是以“有源之水聚而为一勺，散而为三万六千顷”而命名。但如今因为环境的污染，泉水已不再清澈，也不能再一尝它的甘冽。林若蘅颇为遗憾地离开现今已经浑浊暗黑，铺满落叶的一勺泉，拉着白景走到大路，问白景是向左走，还是向右走。 白景左看看右看看，依稀记得万浪桥和苍鹰渚在左手边，便指着左边说：“往左走。” “可是现在一丝风也没有，过去不但看不到万浪卷雪，反而要暴晒于烈日下。”林若蘅马上提出反对意见。 白景真是服了这个小丫头，攻略做得这么认真，连景点的出处、位置都了如指掌，就像自己经常来到鼋头渚，对鼋头渚熟门熟路的。可既然她心里已经有了游玩方案，那干嘛还要问他的意见？显示民主？白景无奈的笑笑，拉着林若蘅开始往右手边走去。 两人一路游览，经过戊辰亭、光明亭等景点，来到神鼋附近。这里是居高临下观赏太湖的绝佳位置。从这里远眺湖光闪耀，岛屿沉浮；近览山峦叠翠，亭台隐约。整个太湖碧水辽阔，烟波浩淼，气象万千，将淡雅清秀和波澜壮阔融于一体。 远处一脉青峰，从旁山上逶迤而下，伸入太湖之中。那就是被神化了的渚头巨石。此石三面临水，冲波兀立，显示出一只栩栩如生的神鼋，昂首于碧水之中，雄姿英发。 “大白鲸快看，那里就是鼋头！”林若蘅抓着白景的手，指向鼋头渚的方向。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去吧！”白景带着林若蘅向鼋头渚跑去。 经过神鼋铜像的时候，林若蘅本想停下投掷硬币。无奈白景带着她跑得很快，她这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还未及说出口，他们已经跑过神鼋铜像。林若蘅没想到，白景在外面也能玩得这么疯，全然不像平时的他。 小心翼翼地从灯塔旁的山岩下去，登上鼋头，林若蘅和白景都重重的喘着气。极目远眺，浩渺湖水，似乎一下子洗尽人间的嚣尘与烦琐。 林若蘅沉浸在迷人的湖光山色中，全然忘了烈日当头，自己挥汗如雨。她站在这太湖风景最好之处，望着这波光粼粼的湖水以及远处摩崖石刻——“横云”和“包孕吴越”，不禁感叹道：“‘天浮一鼋出，山挟万龙趋。’” 白景惊讶地看着林若蘅，奇怪她这么一下子文采这么好，做起古诗来。 林若蘅见白景脸色怪异，连忙解释道：“这句诗是在网上看到的，是一位无锡状元赞美故乡的鼋头渚的，我只是现学现用。” 白景掏出手帕替林若蘅擦了擦汗，“你不用解释，也不用紧张地直冒汗，我没有其他意思啊！” “大白鲸！什么紧张地直冒汗！这么热的天，不出汗才怪呢！”林若蘅急道。 “哈哈哈哈！”白景看着林若蘅发急的样子，大笑起来。“丫头，这里虽然没有大海的辽阔宽广，气势磅礴，但也烟波浩淼，足有三万六千顷。怎么样，要不要抒发一下你的感情？反正这里现在就我们俩。” 白景的意思林若蘅心里最是明白不过，但是刚才白景这么捉弄她，她才不会让他如愿。 第80章 2002年7月27日 第312天（3） 她对白景的提议连声说好，走到鼋头上，吸足一口气，佯装对着太湖喊叫。然后又折回白景身边。 “我什么也没听到啊！”白景显得有些失望。 “这里是太湖，不是大海，气场没有大海强大。所以我的声音也变低了呀！”林若蘅得意地说着。 “啊，原来是这样！”白景明白了林若蘅以牙还牙，也是在捉弄他。不过没看到自己设想的画面，他还是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在林若蘅面前，他想展示真实的自我，不想隐藏、掩盖什么。 “我爱你！”林若蘅又怎么可能看着白景如此失望？最终她还是轻轻说出这句刚才应该面对太湖呼喊的话。 白景再次被这句话打动，犹如当初在海边一样。他又有吻林若蘅的冲动，搂住林若蘅，头已慢慢低下。 林若蘅却挣脱白景的怀抱，“太阳太晒了，再呆下去，我要中暑了。”随后就“咯咯”笑着跳向另一块礁石。 白景没想到林若蘅如此调皮，他转身笑着去追赶她，俩人就像小孩子那样在礁石间追逐嬉闹。 待他们重新回到灯塔旁，白景早已大汗淋漓。林若蘅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一手扶着白景的手臂，一手用白景递给她的手帕擦着汗，头发在已经被汗水浸湿，贴在头上脸上。 “大白鲸，我……我不行了，好热啊！我们回车里吧！”林若蘅喘着气跟白景商量。 “现在就会车里啦？我们还有好多景点没看呢。我不回去，要去你自己去。” “我又不会开车里的空调，你不跟我回车里，我一个人回去有什么用！难道你就不热吗？” “谁像你这么娇弱，才刚开始玩就说要回去。” 林若蘅终于听出白景在故意逗她，跟她唱反调。她眉头一皱，心生一计。她再也不说回车里的话，喝过水后，就开始往前走，然后佯装没走稳，身体晃了两下。 “怎么了，丫头？”白景一把扶住她。 林若蘅双眼迷茫地看着白景——当然，她是装的——，用手摸了下额头，说：“没什么，只是我真的觉得好热，觉得好恶心！”说完又佯装要晕倒的样子。 “哈？你真的不舒服？不会中暑了吧？”白景一脸焦急，立马扶着林若蘅，找到一处勉强算有树荫的地方，让她坐下。 林若蘅心中惊呼一声，现在已是骑虎难下，只有将演戏进行到底了。 谁知白景让林若蘅坐下后，就用喝的水倒在他的手帕上，给林若蘅擦脸来降温，然后他拿出包里的人丹，倒出几颗塞进林若蘅嘴里，最后他又用尽力气用手指掐住林若蘅的人中。 起先白景给林若蘅擦脸，林若蘅还觉得很是舒服，她还很惬意地享受着演戏的过程。当白景塞给她吃人丹，林若蘅已经在心里暗暗叫苦了。到现在白景用力掐她人中，林若蘅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大白鲸，好痛啊！·你干什么呢！” 白景被林若蘅吓了一跳，“丫头？” 林若蘅抢过白景手里的水，直往嘴里灌，因为人丹在嘴里融化，实在是太苦了！ 看着林若蘅动作自如，白景才意识到林若蘅刚才是骗自己的。他生气地整理好背包，站起身来就往前走。 “哎，大白鲸，你等等我！”林若蘅追上白景，发现他在生气，赶紧跟他赔礼，“对不起，大白鲸，我不该骗你的。” 白景没好气地说：“现在知道不应该骗我的了？你早些怎么没想到？枉我还这么紧张你！” “我只是看你不答应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大白鲸，你原谅我！我不想我们开开心心出来玩，结果弄得不欢而散的。而且我跟自己说过，永远不跟你吵架！”林若蘅跟在白景后面哀求道。 白景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抓住她的双手说道：“我没有要跟你吵架。其实你不用骗我，我会答应你回车里啊！我又怎么忍心在烈日下暴晒？我刚才只是逗逗你而已。丫头，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欺骗我，哪怕是无心的、善意的，都不要。你我坦诚相对，无事不可说，可以么？” 林若蘅重重点点头，答应道：“我答应你！以后除非我不想说，我所说的必定是真话，不会对你有所隐瞒。” “这才像话。记住，要做白景听话的小丫头！”白景这才将刚才的阴霾抹去，露出笑容。 白景考虑到林若蘅无法抵挡这盛夏午后的烈日与酷热，看着地图找到个捷径直接可以走到长春桥附近。林若蘅一下子就被远处一大片荷塘吸引。那荷塘远远望去，真可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走进观看，只见一株株荷花或才露尖角，或含苞待放，或怒放争艳，真正千姿百态，亭亭玉立，婀娜多姿，香远益清，就像一个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仙子在水面上翩翩起舞。 林若蘅正看得入神，白景一把抓住她的手，说了声“走！” “你到哪里去？我还没看够！”林若蘅不由自主跟着白景。 “我有个想法，可能有点疯狂，但我很想尝试一下。”白景把林若蘅带到比较隐蔽的地方。 林若蘅被白景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快说呀！被卖关子了。” “你看这荷塘里有好些莲蓬，我们去采莲蓬怎么样？”白景跟林若蘅商量。 “哈？”林若蘅看着白景，张大了嘴巴，她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眼前这个平时看上去庄重沉稳的男人嘴里说出的。这个想法正如白景自己说的，是够疯狂的。“你就不怕公园管理人员把我们捉起来？再说我们又不知道这里水有多深！” “你看这里除了我们两个哪里还有别的人？天这么热，估计公园的管理人员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巡视。我们可以先找个棍子试一下水深。再说我们就在这岸边采，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你在岸边看着，我下去就行。”白景已经在那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第81章 2002年7月27日 第312天（4） “那——好吧！你要注意安全。”林若蘅勉强同意了。她不想驳了白景的面子，扫了白景的兴。 白景兴致勃勃地脱了鞋袜，卷起裤腿，缓缓下入水中，试探着水深。接着他突然站了起来，指着没过膝盖的水对林若蘅说：“丫头你看，水才到这儿，我在边上采应该不会有危险。你等着！”然后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移过几步，探出身子，采到一个离他最近的莲蓬。 白景剥开莲蓬，取出里面已经成熟的绿色莲子，褪去果壳，露出里面雪白的莲子肉。白景熟练地将莲子掰开，取出里面的莲心，然后再将莲子肉递给林若蘅。“吃吧丫头！” 林若蘅将莲子肉放入嘴中，只觉得这莲子鲜嫩可口，甘甜清爽，带着淡淡的植物气息，使得齿颊留香，而那丝丝清甜又沁人心脾。看着白景又往前探出几步，林若蘅终于按捺不住，直接穿着凉鞋就下到池塘中。 白景被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也下来了？不是让你在岸上看东西接应我的吗？我们的包被人拿走了怎么办？” 林若蘅听了哈哈大笑：“大白鲸，刚才你自己还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现在这个时候热得连管理人员都不会出现在这里，怎么还会有别的人呢？” 白景听了无奈地摇摇头：“说不定也有像我们这么疯狂的人呢？算了，再让你上去是不可能的了。你自己小心点，沿着这池塘边上，不要往里面去。” “知道啦！”林若蘅已经开始向她身边的莲蓬下手。此时刚过大暑节气，正是采摘莲蓬的最好时期。而这个荷塘因为是供游客赏荷用的，所种荷花并不是用来生产莲子的，平时又有公园管理处的人管理，所以里面的莲蓬并没有被采摘，有些莲蓬已经枯萎凋落，但是个大饱满的莲蓬还是比比皆是，可谓“房垂易入手，柄曲自临盘”。 这样躲在荷塘里采莲蓬，倒也是避暑的一个好方法，虽然这是有违公园管理处的相关规定。林若蘅和白景在荷塘里将近一个小时，倒也没觉得特别热。林若蘅一边现剥莲子一边吃，乐在其中，要不是白景喊她，她还会在荷塘里呆下去。而林若蘅所到之处，那些莲蓬无一幸免地被她洗劫一空。 白景看到时间差不多，所谓做贼心虚，毕竟他们今天这种行为是不被允许的，就催着林若蘅赶快上岸。等一会儿要是被公园管理人员发现可就不得了了。 林若蘅有些不舍地先爬上岸，然后伸脚进湖水将淤泥洗干净。随后白景也上到岸边，匆匆洗过脚，从包里拿出纸巾擦脚，准备穿袜子穿鞋。 林若蘅一边将采下的莲蓬装进包里，一边取笑白景：“看你多麻烦，还是我穿凉鞋方便，直接能下到水里，直接冲洗一下又能上岸行走。”见白景已经穿好鞋，她就单肩背起背包，兴冲冲大踏步朝前走去。 白景微笑着跟在林若蘅后面，看着她有些得意忘形的样子，却听林若蘅“哎呀”一声，突然停下来，白景措手不及，撞在林若蘅身上，险些将她撞倒在地。 白景连忙扶住林若蘅，查看是否将她弄痛了。只见林若蘅神情尴尬，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了，丫头？是不是刚才哪里被我撞痛了？”白景有些不知所以，所以很是紧张。 林若蘅摇摇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脚。只见她的凉鞋前面鞋帮子裂开个大口子，整个脚掌都通过那个口子，伸出鞋子外面。林若蘅这双鞋算是报废了。 白景看着林若蘅双脚奇怪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林若蘅委屈道：“我都成这样了，你居然笑得出来，还笑得这么开心！” “你……你不是刚才还说……你穿凉鞋……方便么？”白景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丫头，跟你……跟你在一起真是太开心了，总是……总是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林若蘅不仅心痛她的鞋子，而且还着急该怎么出鼋头渚，见白景这么笑她，眼泪忍不住在眼中打转，带着哭腔喊道：“大白鲸，你说我现在这个样子该怎么办啊！你还笑我！” 白景见林若蘅哭丧着脸，赶紧止住笑，上前安慰她：“能怎么办？这鞋子现在破成这样，只有扔掉了。难道你还想穿回上海？” “这双鞋子跟了我五年了，没想到就这么客死他乡了。把鞋子扔掉了，我怎么走出去啊？” “赶紧扔了吧！”白景蹲下身子，帮林若蘅脱下鞋子，走向附近的垃圾桶。 林若蘅赤脚站在粗糙，微微有些发烫的水泥路上，正皱着眉想着要这么走到观光巴士车站，她的脚会变成什么样子，白景已经扔了鞋子回来，背对着林若蘅蹲在那里。 “上来吧，丫头！有大白鲸在这里，怎么可能让你就这么光着脚丫走出去呢？不过，背包暂时归你管了。”白景回头朝林若蘅嘿嘿一笑。 林若蘅缓缓地走上前，慢慢伏在白景的背上，手臂轻轻挽住白景的脖子，双手自然而然地垂在白景胸前。白景微微用力，站了起来，沉稳地迈开腿，一步一步背着爱人朝前走去。 白景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气息，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柠檬清香，使得背上的林若蘅心神荡漾，情不自禁将头靠在白景肩上。就这样被爱着的人背着，一路走在风景区，感觉是一种别样的幸福与快乐，眼前的风景也变得与众不同。对现在的林若蘅来说，太湖佳绝处，已经不在那鼋头，而是眼前这再普通不过的林**。林若蘅脸贴着白景的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双脚不由自主得意地随着白景前进的节奏来回摆动。 微微感到白景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林若蘅有些担心白景：“大白鲸，背着我很累吧？” “真是小丫头，在我背上还那么不安分。你的脚不那么动来动去，我可以省去很多力气。还有，回去你给我制定个增肥计划，然后天天严格执行。”白景微微有些气喘。 第82章 2002年7月27日 第312天（5） “啊？增肥？我才不干呢！我这么苗条，别人羡慕还来不及，你怎么让我增肥？”林若蘅抗议着。 “记住每天要按时吃饭，每一餐都要像你为我准备早餐那样用心去吃。你啊，做事总是那么拼命，却从来不顾自己的身体。你自己说说，有多少次了，加班加得废寝忘食？我给你送外卖就不下五次了，估计还有我没碰到的吧？”白景既像慈爱的兄长，又像体贴的爱人那样叮嘱着林若蘅。 林若蘅拿脸在白景肩上亲昵地蹭了两下，算是答应着白景。 白景背着林若蘅，直到上了观光巴士，才将林若蘅放到座位上。他这一举动使得开车的司机误以为林若蘅在游玩时摔伤了。这样一来，白景自然又得到陌生人的称赞，说他对女朋友温柔体贴，照顾有加。 林若蘅不服气的朝他撅撅嘴，白景则笑着凑在林若蘅耳朵跟前悄悄说：“不要小心眼啦！我人品好，所以别人总是称赞我。上次在医院，那个阿姨不也说我这人体贴，有担当！” 下了观光车，依旧是白景背着林若蘅。两个人的影子在阳光下变为一人，正如他们心一样，合二为一了。 上了车，白景一路飞驰，来到无锡的商业区。林若蘅不解地问：“到这里来做什么？你要买东西？” 白景将车子停在停车场，拉上手刹，对林若蘅说：“是啊，非买不可的东西。” 林若蘅一听急了：“那我怎么办？这里这么多人，还让你那么背着肯定赚足回头率了。” 白景忍不住呵呵笑了，“真是傻丫头，在这里当然不能再背着你了。”白景伸手刮了一下林若蘅的鼻子，“乖，在车里等我，我很快回来。”说完，就跳下车关上车门朝电梯那里走去。 林若蘅有些落寞，似乎白景一走，她的快乐和活力被白景带走了。她静静地坐在车里，开始胡思乱想。白景出去买东西，买什么东西？什么东西非买不可？会不会是买土特产，还是送给沈静波的礼物？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林若蘅脑海，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原来自己一想到沈静波还是会心酸、心碎、心痛，还是会觉得抬不起头，觉得无地自容。林若蘅把脚放在座位上，双臂抱住膝盖，就这么蜷缩在座位里，全然没了先前的快乐与甜蜜。 “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林若蘅拿过背包，取出里面的莲蓬，还是将里面的莲子一个一个剥出来。她现在必须给自己找点事做，这样才可以将那些纷杂的思绪抛开。 林若蘅仔细地将莲子一一弄干净，那些莲子在手心里是那样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的光芒。林若蘅刚刚收拾完那些莲蓬莲子，趴在车窗前向外张望，白景就拎着一个盒子从电梯里走出。 “在望眼欲穿地看什么呢？”白景打开林若蘅那边的车门，俯身看着她。 林若蘅看着白景，浅笑不语。 “不会是这么眼巴巴地等我回来吧？”白景说着，蹲下身来。 “去买什么非买不可的东西了？”林若蘅最终按捺不住，问道。 白景蹲在地上，从盒子里取出一双红色低跟凉鞋，上面缀着镶满亮钻的蝴蝶，整个鞋子看上去是那么活泼、闪耀。“这就是我说的非买不可的东西。丫头，把脚伸过来，试试看合不合脚。”白景说着就用手轻轻抓住林若蘅的脚，将鞋子套在她的脚上。 “大白鲸！”林若蘅有点哽咽了，她没有想到，白景所说的非买不可的东西，居然是她的鞋子。她为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而愧疚，也为自己刚才的心胸狭隘而耻辱。 “丫头，怎么好端端地又要哭鼻子？我的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白景帮林若蘅穿好鞋子，抬起头来看见林若蘅眼中闪着泪光，忙伸出手来抚摩着她的脸。 林若蘅吸了吸鼻子，笑了，眼中依然噙着泪水，“没什么，只是感动外加激动。今天我也做了回韩剧女主角了。” “嗯？”面对林若蘅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白景有些不知所谓，“看来我得抓紧时间了解小丫头的一切，不然迟早我们之间会产生代沟。刚才那个韩剧女主角是什么意思？” 林若蘅被白景逗笑了，“也难怪你听不懂了，像你那么忙，平时怎么会有时间看电视呢？韩剧里的男主角都是帅哥，对女主角都是温柔体贴，他们常做的事就是帮女主角穿鞋子。” “原来是这样！还有什么温柔浪漫的情景，说来听听，可以给我多点参考啊！为了搏小丫头一笑，我豁出去了。” “你也不想想我平时哪有时间看电视？我从没看过什么韩剧，这些都是从雨飞那里听来的。雨飞是电视迷，还超级喜欢跟我说剧情。其实你不用刻意去做什么，想着要给我惊喜连连，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对我来说，能这么拥有你已经很幸福，就算一切平淡中如水，我也觉得到处是浪漫柔情，所谓平淡中也有真情。喏——”林若蘅说着，拿出个莲子，塞进白景的嘴巴里，“奖励你的，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到！” 白景慢慢咀嚼着这清香可口的莲子，心里说不出的舒服，不仅是因为莲子的香甜，更因为林若蘅的这份心意。 “丫头，站起来看看，我买的尺码合适吗？这款式你喜欢吗？”白景首先站起身来，然后将林若蘅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林若蘅站起身，以白景为圆心走了两圈。白景买的这双鞋尺码刚刚好，选的款式也正是符合林若蘅瘦小的脚形，穿在脚上，显得特别秀气与别致。林若蘅走过去轻轻地抱住白景，静静地贴在他的怀里，觉得自己的爱情就如她的双脚穿着这双鞋，刚刚好，正合适。他——白景，对她来说，就是刚刚好，正合适——跟白景在一起是那么自然，那么舒服。她不求她的爱情浪漫惊奇，不求她的爱情惊天动地，她可以忽略他已订婚，可以忘记一切阻挠，只为他是她最爱的人，是她认为最合适她的人。 第83章 2002年8月8日 第324天（1） 转眼就到林若蘅公司周年庆了。今年是公司成立十周年，所以公司高层决定搞一个盛大的周年庆典，邀请各个客户和相关合作工厂的领导及家属参加。公司里搞得人仰马翻，当然那是行政部。不过林若蘅所在的业务部多多少少受到些影响，因为庆典邀请了相关客户和工厂领导的家属，这些家属出于情面和习惯，多数人的礼服都由公司承接下来。 林若蘅这半个多月来一直忙于设计各式晚礼服，觉得快要崩溃了。因为这些礼服都会出现在同一时间、同一场合，这就要求她的每一个设计要有不同的风格，而且要符合自己客户的气质和要求。另外关键的一点，她还要不时地担心会不会和别的设计师设计出风格、款式雷同的作品。沈露嘉、沈晓漪、凌寒晓这些做主管的也担心发生此类事情，所以近一段时间，他们整个部门三天一大会，天天一小会的，为的就是便于他们沟通，及时公布最近自己的设计理念。为此大家都铆足了劲暗地里较劲，因为在信息半公开的情况下，能设计出令客户满意，夺人眼球、引人注目的礼服，必定为自己赚足人气及影响，今后的事业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前几天总算将礼服一一交货，其中那些指定林若蘅设计服装的几个客户对林若蘅的工作还算满意，使得林若蘅大大地松了口气，至少她能轻轻松松参加公司十周年庆典了。 庆典就在今晚举行，虽然白天依旧要上班，但是公司高层一早就开始接待那些陆续从外地赶来的客户及工厂的负责人、主管，忙得不亦乐乎。而公司普通员工也洋溢在喜庆的气氛中，全无工作的意愿。连沈晓漪这个冷面女主管都对下属今天的无工作状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主管如凌寒晓之类的，更加乐得与下属同乐了。 林若蘅因为手上有一个订单下周就要交货，所以她一大早就出去采购了。等她拎着大包小包走进公司，她还以为走错地方了。公司到处都充斥着寒喧声、欢笑声、吵闹声，像是在过节一样。 林若蘅走进自己组里的样衣间，将采购回来的东西一一整理好，然后将订单资料打印出来，独自一人在那里核对着。她已经通知白景，这些东西马上要交给他带回打样间。 凌寒晓正在和工厂的一个厂长话家常，看见林若蘅回来进了样衣间还在继续工作，就跟那厂长打了声招呼，踱进样衣间：“若蘅，你回来了！大家的心都已经飞向庆典了，你也不要工作了，是时候融入进来了。” 林若蘅抬头对凌寒晓笑笑：“我这些东西等一下要交给白景，我再对一下，以免出错。” “今天这种日子你还把白景叫过来？小心他怒气冲冲地过来凑你。”凌寒晓开着玩笑。 “不至于吧？他不会的。”林若蘅充满自信地说。 “就算他不过来揍你，心里也会怨恨你。要思成过来帮你吗？”凌寒晓依旧开着玩笑。 “寒晓，你就是这么在兄弟背后说坏话的？”林若蘅还没来得及回答凌寒晓的话，只听白景的声音在凌寒晓背后响起。凌寒晓大吃一惊，转身看见白景正一脸坏笑地嘲笑着他。 看着凌寒晓尴尬的样子，林若蘅不禁嗤嗤地笑了。 凌寒晓平时为人随和，与他共事的男人，还包括像林若蘅这样的女孩子，要么对他称兄道弟，要么对他没大没小。这次他被白景捉了个现行，知道林若蘅只会落井下石，只得自己找个台阶下：“若蘅你笑什么！都怪我平时太好说话了，以后要像沈晓漪那样对你们了！”说完悻悻地离开了。 凌寒晓离开后，白景走进样衣间，他和林若蘅两人心照不宣，相视着哈哈大笑。随后两人就这样在喧闹的公司里核对资料，交接工作。外面是喧闹世界，而在里面两人却享受着只属于他们的那份宁静。 结束交接后，白景看了林若蘅足足有好几分钟，看得林若蘅颇为别扭：“大白鲸，你这样看我，是不是我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白景摇摇头，“快有二十四个小时没看到你了，所以我要好好看看你。” “大白鲸你不用这样吧？我们几乎天天见面的。”林若蘅边笑边整理着桌子上的东西。 “不，我觉得怎么看你都看不厌。对了丫头，你怎么穿着这么一身衣服？” 林若蘅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运动服，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我当然穿着这衣服啦！我一大早就出去采购，然后赶回来跟你交接，难道你要我这么大热的天穿着要出席庆典的衣服跑东跑西？我过一会儿会回家换衣服的。” “原来是这样。”白景松了口气，“我还真怕你过分专注于工作，就穿着这运动服参加庆典了呢。记得穿上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参加庆典。我很期待看到你穿着我亲手为你设计制作的礼服。” “嗯，我一定会的。”林若蘅笑着答应。而随之，她心里却默默地黯然地说着：“但不是今天。不过我答应你，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穿着那件礼服的样子。” 白景随后匆匆离去，他要赶着回去将林若蘅的订单安排下去，还要回去换衣服，接沈静波，时间对他来说相当紧张。 而林若蘅在处理完自己该做的事情后，与一些早来的客户、工厂代表打过招呼，才离开公司。 她回到家里，去房间取出打算出席庆典的小礼服。这不是白景送给林若蘅的那件，而是这个周日陆雨飞一起陪林若蘅新买的。当时陆雨飞也很疑惑，为什么林若蘅不打算穿着白景送的礼服出席公司庆典？她认为那件小礼服要是穿在林若蘅身上，肯定能起到轰动全场的效果。但当林若蘅告诉陆雨飞，她觉对无法穿着白景送的衣服从容冷静地站在沈静波的面前时，陆雨飞立即赞成她另买礼服出席庆典。 第84章 2002年8月8日 第324天（2） 虽然陆雨飞打心眼里是反对林若蘅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白景热恋，但身为林若蘅的亲人——她已经自认为是林若蘅的异姓姐姐，还是希望看到林若蘅能从容不迫，不卑不亢地面对世人，尤其是那个敏感人物——平时她连提都不敢提的沈静波。 林若蘅换上衣服，将要带的手机之类的东西放进陆雨飞借给林若蘅的包包里面，就去卫生间拿出陆雨飞的卷发夹，将头发稍稍卷了一下。然后又稍稍擦了些粉，上了一些腮红，选了一支浅粉色唇彩稍稍抹了一下。林若蘅平时从不化妆打扮，这些都是陆雨飞预先帮林若蘅设计好，并教会她的。林若蘅忙完一切，就回到门口鞋柜，取出今天要穿的凉鞋。这双凉鞋也是这次陆雨飞陪她买的。为了买这小礼服和鞋子，陆雨飞陪着林若蘅逛了好多店，才淘到这两个宝贝，既庄重大方，又搭配和谐，关键还价格适中，在林若蘅能承受的范围。 所有一切准备完毕，林若蘅就充满憧憬与向往地踏上去酒店的路，毕竟自她工作以来，难得遇到这样的大场面。 当林若蘅赶到位于浦东的香格里拉大酒店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四点半。公司为了这次的周年庆典，包下了三分之一的盛事堂。此时礼堂里已经有不少公司里的同事在忙碌着，大多是行政部的同事在给各个业务部门已经到场的同事指派任务。林若蘅走到行政经理那里询问有何任务指派给她时，在场看到她的所有同事都被林若蘅不同以往的装扮惊呆了。林若蘅再三催促，行政经理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将他们安排好的座位表给了林若蘅一份，告诉她，她只需要和王思成负责将他们的客户及工厂的客人安排入座就可以了。 林若蘅拿着座位表走向大堂门口，做起了迎宾工作。王思成此时已经在大堂，见林若蘅身边无人，就走上前去：“大姐，你今天给我感觉眼前一亮啊！没想到你打扮以后能这么漂亮！” 林若蘅白了王思成一眼：“思成小弟，难道平时我就那么差劲？” “那当然跟你现在是没法比的。”王思成实话实说。 林若蘅并没有搭理王思成，而是用手在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 “哎哟！”王思成惨叫一声，“大姐，你穿成这样，就应该淑女一点，怎么就下手这么狠？” “思成，看样子你又得罪若蘅了？”这时凌寒晓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原来林若蘅和王思成只顾斗嘴，没发现凌寒晓已经到了门口，旁边还站着白景和沈静波。 “老大，你来得正好，若蘅她以大欺小。”王思成也不顾有他人在场，首先向凌寒晓告状。 “都这么大人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告状！真是长不大的小朋友。”林若蘅不甘示弱，瞪着王思成。 “好了，你们两个人就算要闹，也不应该当着客人的面闹。两个人都像没长大的孩子！”凌寒晓被他们弄得哭笑不得，“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两个助手，林若蘅和王思成。这位是白景的未来太太，沈静波。” 林若蘅见了沈静波，神情一滞，略带生硬地微微一笑：“沈小姐，你好！” 而王思成依旧是嬉皮笑脸地说着：“原来是未来嫂子，那就不算外人。” “你小子，这么会攀亲！”凌寒晓对王思成佩服地五体投地。 唯一没有说话的就是白景了，因为他现在完全被林若蘅吸引住了，他觉得今天的林若蘅太美了——身穿浅粉色束腰小礼服，肩上缀满亮钻，使得她整个人熠熠生辉；脚穿米白色高跟鞋，在鞋带处同样也缀满亮钻，与肩上的亮钻相得益彰，搭配完美。这样的着装，再加上微卷的短发，淡淡的妆容，使得林若蘅看上去清丽脱俗，就像不染尘世的芙蓉仙子。而她刚才与王思成斗嘴的模样，又是那样娇羞可爱。白景完全陶醉了，全然忘了身在何处。只是，他也有疑惑，为什么林若蘅没有穿着他送的礼服出席庆典，她明明答应他的。 沈静波笑着应答道：“你们好！其实我跟若蘅已经认识了。若蘅，你刚才可是犯规了，早跟你说过，叫我静波就可以了。” 林若蘅牵强地笑笑，叫了一声“静波”。她心中惴惴不安，到此时此刻，她发现，无论她怎样安慰鼓励自己，她还是无法直面沈静波。 凌寒晓则拍着脑袋笑道：“对对对，若蘅跟我说过，沈经理有把你的订婚纪念日礼服交给她设计。她现在可是你的设计师。” “唉？”凌寒晓的话惊醒了白景，“这次你的礼服由若蘅设计？”白景终于将目光从林若蘅身上收回，看向沈静波。 “是啊，是露嘉姐推荐的，我很期待若蘅的设计。”沈静波轻轻地挽住白景的手臂，亲昵地捏了一下他的手。 沈静波这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林若蘅的眼睛，她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隐隐作痛。 白景颇为担心地看了林若蘅一眼，却听到林若蘅回答沈静波：“我会努力的。静波，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谈一谈你对礼服的要求。” “好啊，我回去看一下哪天有空，我再打给你。”沈静波频频点头表示同意。 “还是回头我打给你吧。我们别光顾着站在这里说话，白景、静波，你们还是尽早入席吧。思成，你带他们到位子上去吧。”林若蘅不想再面对沈静波和白景，赶紧向王思成发号施令。 王思成当然不会知道林若蘅想躲开白景的用意，欢天喜地地带领着白景和沈静波朝他们的位子走去。 林若蘅看着那一对璧人远去的背影，心底幽幽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这辈子她在沈静波面前都不可能抬起头，在她面前永远有一种做贼的感觉——她偷走了白景对沈静波的爱，使得白景对沈静波的爱不再完整、圆满。 第85章 2002年8月8日 第324天（3） “若蘅，你在想什么那么入神？”一旁的凌寒晓轻轻摇了一下正在兀自发呆的林若蘅。 “啊？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静波的礼服。”林若蘅红着脸撒了个谎，还好她略施粉黛，淡淡的腮红替她遮掩过去。 凌寒晓痴痴地看着林若蘅，由衷地赞叹道：“若蘅，你今天可真美！” 林若蘅听了脸更加红了，快要比上红苹果了。正巧这时样衣公司齐总、齐太太和沈露嘉一起走进来，林若蘅赶紧走上前去打招呼。旁边有别的客人叫住沈露嘉，林若蘅就自告奋勇地为齐总、齐太太带路。半路上齐总他们被别的工厂的老总叫住，林若蘅就丢下齐总和齐太太先溜了。 白景带着沈静波穿梭在人群中，不时停下跟人寒暄着，但他在谈笑风生中，目光总在不经意地找寻着林若蘅的身影，看着她像落入凡间的精灵，闪现在会场的各个角落。 到了六点左右，所有嘉宾都差不多到齐了。会场里人头涌动，姹紫嫣红，热闹非凡。主席台上，由行政部经理担当的司仪开始的他的开场白：“女士们，先生们……” “但愿领导致词不要太长啊！我都饿扁了。”王思成在台下轻声祈祷着。 沈露嘉部门这两个组和另一部门的两个组正好组成一桌，王思成的话被陈曦听到了，陈曦立即给王思成泼了盆冷水：“你慢慢等吧，我今天有去行政部了解过庆典大概流程，先是吴总上台描述公司这十年来的成长历程，再总结一下今年这半年来的公司近况，最后还要展望一下未来。接着还有大概有四、五位领导要上去致词。所以，离正式举杯共饮，正式开吃起码还有半个多小时。” 王思成听了立马垂头丧气地。 林若蘅在桌子底下踢了王思成一脚，然后凑到他耳边轻声地说：“这种场合你收敛一点，被吴总或沈经理他们看到你这个样子，连寒晓老大都保不住你。” 王思成朝林若蘅吐了下舌头，不再言语。 林若蘅也将注意力放当主席台那边。她不经意地瞥到白景和沈静波。此时白景正和沈静波低声交谈，白景神色恬静，沈静波则时不时面露笑容，或用手替白景整理头发，或将头靠在白景肩上，两人的神情举止都显得无比温馨和谐。林若蘅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突然觉得白景和沈静波之间不容她插足，她也插不进去，此时此刻她在这里像是多余的。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感受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主席台上吴总的发言也显得嗡嗡刺耳。林若蘅再也忍受不了，对陈曦轻轻说了句“这里有点闷，我出去透透气”，就悄悄走出盛事堂，来到外面独自一人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林若蘅努力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她不能使自己在众人面前失态，这关乎着三个人的命运，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失控而毁了白景，断送了自己的爱情。久久地，林若蘅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转身准备进入会堂。 就在林若蘅转身过来，她看见盛事堂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尽量使自己冷静，然后装做从容优雅地走向那人。“白景，怎么在外面？也是出来透气的？” 白景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有点担心你，所以出来看看。” “你不应该出来，你应该陪着沈静波的。”林若蘅也压低了声音，“今天，我们只能是互相认识的同事关系，仅此而已。” 白景自然明白林若蘅话的意思，他依然微微一笑，其实心里有些微微发苦，他发誓要尽早找个机会和沈静波谈一谈。他深吸一口气，用正常的声音说着，以回答林若蘅之前的问话：“是啊，里面不让抽烟，我原本想外面也许可以。谁知道，香格里拉大酒店完全禁烟，现在也只能在这里透透气了。若蘅，你今天你这身装扮真的很适合你，没想到原来你这么漂亮，平时怎么就没看出来？”随后白景又压低声音问道：“只是，怎么没穿我送你的礼服？” “谢谢你的夸奖。今天公司十周年庆典这么重大的活动，我平时再怎么不注重打扮，今天也总要出穿上适合这个场合的衣服啊，不然客人会认为我这个设计师不合格，以后都不找我设计衣服了。”林若蘅故作轻松地跟白景开着玩笑，其实她的心是那么沉重。她也学着白景，到最后压低声音说道：“现在不是谈论我礼服的时候，这事以后再说吧。”接着她又用正常声音说：“时间差不多了，领导们致词也快要结束了，我们还是进去吧，酒宴快要开始了。”说完，她不再理会白景的反应，径直向会堂里走去。回到座位，陈曦关切地问道：“若蘅你没事吧？” 林若蘅捏捏陈曦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我没事，出去透透气好多了。” 陈曦这才放下心来，“你回来地正好，领导致词快要结束了。” 这时只听公司吴总在主席台上请在座所有嘉宾举杯共饮。一时间，整个大堂充斥着酒杯碰撞在玻璃转盘上的声音。 林若蘅所在的一桌都是公司同事，而且都是平时熟稔的，所以大家不必像其他桌那样，彼此要寒暄敬酒。他们很是实惠，埋头大吃，美美地品尝着五星级大酒店的美味佳肴。 林若蘅虽然心绪烦乱，心情沉重，但是面对这饕餮盛宴，还是没有抵抗力的。现在的情形，她只能做个缩头乌龟，将自己躲在厚实的龟壳中，尽量屏蔽掉外界的所有。所以她决定抛开所有的烦杂，抛开白景的一切，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胃，顺便留意一下那些好吃的菜是怎么做出来的。 酒宴之所以称为酒宴，自然离不开酒。加之中国是崇尚酒文化的国度，在服务员刚刚端上第二个热菜，那些好酒人士就不安于现状，开始四处敬酒，而事情也不受控制地朝着林若蘅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下去。 林若蘅刚刚又为自己添了一碗鱼翅羹，才开始剥面前自己盘子里的那只大明虾，就有工厂的厂长、代表开始轮番前来敬酒。 第86章 2002年8月8日 第324天（4） 林若蘅一开始坚持原则，坚称自己不会喝酒，喝的全是果汁。还好现在前来敬酒的人只是一桌一敬，并没有逐个敬酒，也没有对不喝酒喝果汁的人死缠烂打。 过了没多久，样衣公司的齐总偕同齐太太，白景和沈静波前来敬酒。林若蘅没有想到，在今天这种场合，就算她想躲，也躲不掉。眼底再次映入白景和沈静波的亲昵身影，耳里再次充斥着白景和沈静波的亲密话语，这所有的一切，都刺痛着林若蘅的心，刺激着林若蘅的脑神经。于是，当齐总对那些喝果汁的人不买帐，劝说着让王思成、萧文凯喝掉一杯红酒，又将矛头指向那些喝果汁的女孩们后，林若蘅就自告奋勇：“齐总，我们真的不会喝酒。但是齐总来敬酒，我们不能不给面子，所以我作为我们女孩子代表，接受您的敬酒，我先干为敬！”说完，林若蘅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地就将一杯红酒喝干。 齐总看到林若蘅这么爽快，颇为开心，也很爽快地喝了酒以后，就没有再为难其他的女孩子。 林若蘅这一惊人举动使得王思成、萧文凯和陈曦惊讶地长大了嘴巴，而一旁白景眼中则透着深深的担忧。对于林若蘅的酒量他不甚了解，但就林若蘅刚才那豪爽的样子，白景真的很担心她会喝醉。 白景和沈静波并没有像齐总那样难缠，他们很是客气地点到为止。但是轮到他们敬林若蘅时，林若蘅并没有将红酒换成果汁，依旧喝的是红酒，虽然只有小半杯。 没过多久，沈露嘉偕同凌寒晓、沈晓漪来到林若蘅他们那一桌，说要带着林若蘅、王思成、陈曦和萧文凯去敬酒。 跟在他们顶头上司后面，陈曦一脸担心地对林若蘅说：“逃不掉的敬酒，我们会不会被灌醉了回来？” 林若蘅喃喃自语：“醉了最好，就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哈？若蘅，你在说什么呢！什么醉了最好！”陈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若蘅自觉失态，忙掩饰道：“不是，我是说有王思成和萧文凯替我们挡着，再不行，还有我呢！你不用怕，真要是醉了，可以睡在香格里拉享受五星级酒店的服务。我可是打听过了，这次我们包下盛事堂，香格里拉酒店可是免费送了大概三、四个房间给我们，谁喝醉了回不了家，今晚就睡在这里吧。” “我可不想喝醉！再豪华的酒店也没有家里舒服。”陈曦对于敬酒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 说话间，沈露嘉已经带着她的部下来到主桌，开始了他们的敬酒之旅。林若蘅依旧如刚才和齐总喝酒那样，来者不拒，极为豪爽。她这样子，给他们敬过酒的宾客留下极深刻的印象，而沈露嘉也对林若蘅的酒量颇为惊讶，说她平时深藏不露。凌寒晓和王思成虽然也心里惊讶，可也隐隐觉得林若蘅哪里不对劲。 林若蘅酒量也的确可以，到目前为止已经敬了七八桌，喝了大概有一瓶红酒，她还依旧神志清醒。而一旁萧文凯已经喝得七荤八素了，王思成只得扶着他往洗手间走去。 行至白景他们一桌，齐总知道林若蘅喝酒爽快，要求她单独敬酒。凌寒晓眼见林若蘅微微有些醉了，忙替她挡酒：“齐总，若蘅一女孩子，酒量有限，还是我跟你喝，保管你喝得爽。” 林若蘅趁着酒兴，拦住凌寒晓，“我没问题，倒是你喝了不少，不能再喝了。来，齐总，我敬你，先干为敬！”说着一抬头，又将一杯红酒喝下肚去。 看着林若蘅满脸绯红，已显醉态，白景心急如焚。他不明白，林若蘅今天怎么会喝那么多的酒，凌寒晓和王思成业也不知道帮她档一下。他不知道，林若蘅今天是抢着喝酒，别人挡都挡不住。现在白景只能干着急，并不能帮上什么忙，替她解围，所以他心里越发担心。 眼看着林若蘅端着酒杯走向自己和沈静波，白景一筹莫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若蘅举起酒杯，“白景、静波，我……我敬你们，祝你们白头……偕老，百年……百年好合！”林若蘅醉得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但是她还是看到了白景眼底的担心和心痛，只是此刻的她被酒精支配着，并没有理会，她当作没看到，她宁可认为现在她是在梦里。 旁边凌寒晓阻止林若蘅：“若蘅你醉了，哪有这样跟白景、静波敬酒的？今天是我们公司十周年庆典，不是白景、静波办喜筵，瞧你这话说得。” “哈哈哈哈……”其他人都被这两人说得开怀大笑，现场气氛热闹非凡。 “若蘅，你真的醉了，不能再喝了！”白景终于忍不住开口阻止林若蘅。 沈静波并不知道白景说这话的真正用意，她觉得林若蘅已经醉了，白景此时劝她不要再喝是天经地义，所以她也适时帮忙替林若蘅解围：“是啊，若蘅，你的心意我和白景心领了，我们干掉，你随意就好！” 然而沈静波不知道，她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般，使得林若蘅的心被加煎熬，她不管不顾地又仰头将一杯红酒灌下。 凌寒晓作为他们敬酒的最后一人，开始给这一桌敬酒。由于他刚才为林若蘅挡酒，在座的人除了白景和沈静波，都不打算放过他。所以之前若说凌寒晓敬酒还能取巧应付自如，现在他却讨不了巧，被着实灌了好几杯红酒。 看着凌寒晓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下面该敬白景和沈静波了，一旁醉得有些歪歪斜斜的林若蘅突然走上前去阻拦：“寒晓，你……你不能再喝了，再喝要醉了。” 凌寒晓刚刚一下子喝了四五杯红酒下去，一时间酒气上冲，也已是有些醉了，他有些摇摆地一把拦住林若蘅：“我没醉，我没事，我还得敬我兄弟和嫂子呢！”看来王思成平时对凌寒晓的影响挺大，这个时候，凌寒晓居然也是满口兄弟嫂子之类的。 第87章 2002年8月8日 第324天（5） “你……你真的不能再喝了，雨飞……雨飞让我看着你的，你要…是醉了，我……怎么跟她……跟她交代？”林若蘅伸手去抢夺凌寒晓手中的酒杯，“来，我来帮你喝！” 众人都没听明白林若蘅口中的雨飞是何许人也，都当她说的是酒后胡话，但他们都看出来这两人都已经醉了。 白景皱着眉头出来解围：“若蘅，你放心，我们不会灌醉寒晓，让你回去没法交代。但是寒晓的酒也不用你帮他喝，他还有我这兄弟在呢！寒晓，谢谢你来敬我和静波，我先干为敬！”白景一口闷，然后拿过凌寒晓手中酒杯又一口闷。 旁人没有再为难凌寒晓，沈露嘉跟这桌上的宾客打过招呼后，准备前往下一桌。临走前，白景抓住沈晓漪：“晓漪，若蘅已经醉得不行了，你让人带她到一旁休息吧。” 沈晓漪满脸狐疑地看了白景一眼，又看了沈静波一眼，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但是她还是关照陈曦将林若蘅带回原来的座位上休息，自己仍跟着沈露嘉游走在酒席间。 白景虽然坐下陪着沈静波，可他一直用眼光注意着林若蘅那边的情况。他心里乱极了，如果可以，他也想用酒将自己灌醉了，这样至少他现在不用这么矛盾，这么痛苦，这么纠结。 时间在觥筹交错间匆匆溜过。当酒宴结束时，已经将近十点。由于酒宴气氛热烈高涨，宾客中有将近一半以上离开时已经是醉意朦胧。林若蘅公司还保持清醒的员工则在滴酒未沾的行政经理的指挥下开始善后工作。那些醉酒的宾客，有同伴是清醒的，就请同伴代劳相送，全都喝醉的，就指派员工相送，该送酒店就送酒店，该回家的就送回家。一时间，香格里拉大酒店门前出租车生意空前火爆。 白景忙着将他们公司齐总送上车，赶回盛事堂准备送沈静波回家的时候，陈曦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住白景，一脸焦虑地说道：“白景，我该怎么办？若蘅和寒晓两个人都醉得不省人事，我一个人怎么弄他们两个人？” 白景心中一紧，心想眼前小丫头比静波更需要他。于是他安慰陈曦：“你先陪着他们两个，我安排一下，马上过来。” 陈曦点点头，回到他们座位那里等着白景。 白景转头对沈静波抱歉地说：“静，寒晓和若蘅喝醉了，我得去照看一下。要不你跟晓漪的车先回去？我去跟晓漪打个招呼。” 沈静波抓住白景的手臂，示意不用了，“我自己去找晓漪就可以了。你自己小心点，早点回家。”沈静波知道白景与凌寒晓关系非同一般，寒晓喝醉，白景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白景还是将沈静波送到沈晓漪和沈露嘉那里，亲自打过招呼后，才赶到陈曦那里。林若蘅现在横躺在椅子上，而凌寒晓则趴在桌子上。两人相对来说还算安静，并没有发酒疯之类的。 白景问起两人的情况，陈曦拿出两张房卡出来说道：“若蘅已经烂醉如泥，刚才吐过，现在睡了。寒晓情况好一些，但也已经神志不清了。刚才孙经理过来安排，说实在腾不出人送他们回去。他们一个住虹口，一个住闵行，让你一个人送又太麻烦，所以他给了我两张房卡，说索性让他们今晚睡在这里。” 白景看着林若蘅，皱着眉说：“这样也好。我先把寒晓扶到房间，你现在这里照看若蘅。” “嗯，好的。”陈曦将其中一张房卡递给白景。 白景接过房卡，往自己西装口袋里一塞，艰难地扶起凌寒晓，往电梯走去。他将凌寒晓安顿好以后，以最快速度回到盛事堂林若蘅身边。 当他想要抱起林若蘅时，不想惊动了她，林若蘅一把抓住白景，含糊不清地说着：“我……没醉！来，我……我们继续喝！” 白景想将林若蘅的手放好，谁知林若蘅借着酒劲力气大得很。白景想用力，又怕弄疼了她，一时左右为难。 陈曦先前照看醉酒的林若蘅，已经摸索出一些窍门。她立即上前抓住林若蘅的手，一边安慰她：“好，我们接着喝，喝！” 听了陈曦的话，林若蘅渐渐平静下来，咂咂嘴，又陷入沉睡。白景趁势就将她抱了起来。陈曦则拎着林若蘅和自己的包包，跟在白景后面。 好不容易将林若蘅安顿好，白景和陈曦又去凌寒晓房间看了一下，见他一切安好，白景就送陈曦下楼。白景原打算送陈曦回家，但陈曦再三推辞，坚持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白景因为挂念林若蘅，就将陈曦送上出租车后就立即返回客房部。 当白景回到林若蘅的房间门口，不由惊呆了——林若蘅的房间大门洞开。白景紧张地心怦怦直跳。进到房间里，只见林若蘅的包、鞋子都在，只是床上空无一人。白景第一反应是林若蘅跑到卫生间吐了。可当他打开卫生间的门，里面空空如也。 白景顿时傻眼了。他将房间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都没有看见林若蘅的影子。他实在想不出，这小丫头神志不清，赤着脚会跑到什么地方去。 白景心急如焚，他拿出手机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打了林若蘅的手机。只听从林若蘅包里传来一阵手机铃声。白景叹了口气将手机按掉，将林若蘅的包拿在手里，开始在香格里拉大酒店林若蘅可能去的地方寻找。 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白景快要把香格里拉大酒店翻遍了，他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可就是没有林若蘅的踪影。白景累得瘫倒在自己车里，他现在的心情糟到极点，焦急、愤怒、伤心、害怕，一齐涌上心头。 他摇下车窗，点了根烟。这已经是发现林若蘅不见之后他抽的第五根烟了。现在的他，只有借助烟草来暂时平息他心中的焦虑、不安，暂时给他冷静思考的能力。 白景按了按发胀的脑袋，又将刚才的事在脑子里梳理了一遍。他突然灵光一现：“这小丫头不会自己稀里糊涂地打车回家了吧？”想到这里，白景马上精神一振，立马掐掉烟，发动汽车，朝林若蘅家驶去。 ***桃子：大家猜猜，林若蘅会去哪里？*** 第88章 2002年8月9日 第325天（1） “叮咚叮咚！”陆雨飞睡得正香，觉得耳边隐隐约约听到大楼防盗门的呼叫。她潜意识告诉自己，她是在做梦，这是梦境中的声音。于是她翻了个身，继续着她的美梦。 “叮咚叮咚！”，防盗门的呼叫不绝于耳，使得陆雨飞渐渐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这声音是真实地存在于现实中，而且就在现在。 陆雨飞极不情愿地睁开眼，打开灯看了一下闹钟，指针指在了十二点三十分的地方。陆雨飞嘟囔着：“这若蘅也真是的，出门都不带钥匙，还这么晚回来！”她迷迷糊糊地走到客厅，拎起对讲机说了句：“开了”，就把开关按了下去。没多久，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传来急促而低沉的敲门声。 陆雨飞眯着眼，摇晃着身体打开门，却看到白景满头大汗，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她一下子被惊醒了：“白景！怎么是你？” “若蘅回来没有？”两人几乎同时问道。 意识到自己正穿着睡衣，陆雨飞满脸通红，忙把门关上，在屋里叫道：“等我五分钟！” 陆雨飞回房飞速换了一件衣服，重新打开门，把白景请进了家。毕竟他们深更半夜在门外说话不太方便。 白景一进门又问：“若蘅回来没有？” “没有啊！你们不是应该一起在香格里拉大酒店的吗？”陆雨飞隐隐觉得出事了。 白景此时已经站在林若蘅漆黑空荡的房间门口，心一下子落到谷底，人在门口踉跄了一下。“她会去哪里？她能去哪里？”白景觉得整个人快要崩溃了。 “白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陆雨飞在一旁摸不着头脑，急着问道。 于是白景将今晚庆典上的事简单跟陆雨飞说了一下。陆雨飞听了十分担心，不过她不太愿意让白景再管林若蘅的事，她想着明天等凌寒晓酒醒了再与他一起去找若蘅。于是她对白景下起了逐客令：“白景，你不用太担心，若蘅也不用你来担心。我相信若蘅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现在这么晚了，你还是先回去，免得你未婚妻担心。一切的事等明天再说吧。”陆雨飞故意加重了“你未婚妻”四个字的语气。 白景焉能听不出陆雨飞的弦外之音？况且他现在在这里多做也是无济于事，于是，他写下自己的手机号，说了句“有事打电话给我”，便起身告辞了。 白景回到家的时候，家人早已入睡。他进了昊昊房间替他看了一下房间空调的温度，就轻轻退出。匆匆洗过澡后，他坐回客厅沙发上，陷入沉思。林若蘅昨天晚上实在是太反常了。自从见过沈静波后，她就变得很沉默，笑得很勉强。或许别人觉察不到林若蘅的这些变化，可白景却都看在眼里。白景心里暗暗觉得，小丫头昨天的疯狂举动，跟他有关系。“哎，在他和静谈清楚之前，要尽量避免静和小丫头的接触。”他这样想着。 白景就这样在沙发上坐了一晚上，想了一晚上。早上七点半左右，他回房拿了准备给凌寒晓换洗的T恤和裤子，跟他父母打了个招呼：“爸妈，昨天寒晓睡在酒店，我现在过去看看他酒醒了没有，顺便再给他送换洗衣服和吃的。” 白景妈妈听了答应道：“你去吧，路上小心！” 白景坐在车里刚准备发动车子，手机便响了。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陆雨飞的声音：“喂，白景，我现在准备去香格里拉大酒店，想问问你寒晓的房间号。” “我正好也要去见寒晓，我们约个地方，我接你一起过去吧。” 于是他们两人约好碰面的地点。 车上，陆雨飞再次跟白景说：“等下若蘅就由我和寒晓去找，你不用管了。” “你说可能吗？”白景反问道，话语间透着不容置疑，“我们的事我想你应该都知道，若蘅应该不会瞒你。我也知道你对我有极大不满。但请你现在撇开这些！我一定要亲自找到若蘅，不然我会疯掉！我想我已经快要疯掉了！” 陆雨飞原以为白景只是出于对现有生活的厌倦，想要找寻新鲜感、刺激感，才缠上了林若蘅。可现在她看着白景，暗自怀疑她是不是一开始就想错了？白景他是真心爱着林若蘅，用情也不比林若蘅少？可是他已有未婚妻，他又有什么资格来爱林若蘅呢？传统的道德观念使得陆雨飞还是不能接受白景，哪怕她对林若蘅的爱是出自真心。但对于寻找林若蘅，她心里已暗暗允许白景的加入。 “那接下来你打算先去哪里找？”陆雨飞问道。 “先去香格里拉大酒店，问他们查看昨晚客房部的监控录像，希望能从那里查出些线索。”白景将思索了一晚上的想法说了出来。 陆雨飞吃惊地看着白景，没想到他想出这样的办法，看来他真的很在乎林若蘅。陆雨飞没有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车子行至香格里拉大酒店，白景将车子停好以后，和陆雨飞直奔酒店大堂，要求找人。酒店大堂经理听了白景他们的叙述，立即很配合地将他们带到酒店保安处，调出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间的监控录像。 白景和陆雨飞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录像正以快进方式播放着。录像画面里终于出现白景扶着凌寒晓走进房间的身影。白景急忙对负责放录像的保安叫道：“师傅，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保安听了，立即将播放方式切换成正常模式。只见画面里白景又走出凌寒晓的房间，进了电梯。过了大概十分钟，白景抱着林若蘅和陈曦一起出现在画面中。随着画面里时间越来越接近林若蘅走失的时间，白景的心也越跳越快。只见白景和陈曦从林若蘅房间里出来后，又进了凌寒晓房间，然后又退了出来。录像真实记录了昨天白景和陈曦所做过的事。但是白景和陈曦走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录像依旧播放着。白景和陈曦离开凌寒晓房间后大概半分钟后，林若蘅出现在画面里。 “若蘅！”陆雨飞失声叫道，“是她自己跑出来的！” 白景按住激动的陆雨飞，示意她往下看。 只见林若蘅赤着脚，摇摇晃晃地走到凌寒晓房间门口，“嘭嘭嘭嘭”地用力敲着门，敲了大概有一分钟左右。门里面没有动静，但是引来了酒店服务员。不知道林若蘅跟酒店服务员说了什么，那个服务员拿起对讲机讲了一通话，然后居然为林若蘅开了凌寒晓房间的房门，让林若蘅进去了。一切到这里似乎就水落石出了，林若蘅并非走丢了，而是去了凌寒晓的房间。白景昨天在酒店里到处找寻林若蘅，唯独没有想到要到凌寒晓的房间去找！ 第89章 2002年8月9日 第325天（2） 看到这里，白景朝着保安说了一句：“找到了，谢谢你！”立即就往外面奔去。 陆雨飞则用尽全力跟在白景后面。 两人以最快速度来到凌寒晓房间前，白景有点歇斯底里地按着房间的门铃。是啊，看着林若蘅进了凌寒晓的房间，任谁都会胡思乱想，更何况白景。所谓关心则乱，白景现在真的是心乱如麻。 门铃响了半天，里面都没有反应。白景突然想起来，这两个房间的房卡都有两张，凌寒晓是他送进房的，还有一张房卡在自己这里。林若蘅房间的门是陈曦开的，但是昨天陈曦走的时候把房卡交给了他，让他一同保管。也就是说，现在白景有着这两个房间开门的钥匙。白景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皮夹，两张房卡果然在里面。白景二话不说，立即用房卡打开房门，冲了进去。 林若蘅躺在床上，头疼欲裂。她隐隐约约觉得听到门铃声，但是又觉得不是很真切。她对于昨天晚上醉酒的事已经没有什么映像，还以为自己庆典活动结束后就回到了家，现在睡在自己的床上。她迷迷糊糊，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坐起身来，还没来得及完全睁开眼，就听到耳边传来一男一女的愤怒、惊慌的声音。 “林若蘅！” “凌寒晓！” 那个女声是雨飞的，她喊寒晓干什么？为什么家里会有男人的声音？等等，那个声音怎么像大白鲸的声音？大白鲸怎么会一大早到家里来？林若蘅一脑袋的疑问，意识也随着渐渐清晰起来。她揉了揉眼睛，看见站在面前的果真是白景和陆雨飞，正准备下床打招呼，不经意间瞥见旁边刚被白景和陆雨飞那两声怒吼惊醒而坐起来的凌寒晓。凌寒晓？他怎么会在家里？林若蘅吃惊不小，再定睛一看，天哪！她竟然和凌寒晓睡在同一张床上！旁边凌寒晓的神情同样是无比震惊。等确认这是事实后，两个人同时尖叫一声，滚落到地毯上。等摔到地毯上以后，林若蘅才发现自己不是睡在家里，她惊慌失措地看着陆雨飞和白景，不知道该说什么。 旁边凌寒晓却没有林若蘅那么不知所措，他很快就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看了一下自己和林若蘅，虽然身上衣服有些零乱，但并没有所谓的衣衫不整，由此他确认他并没有酒后乱性，做出逾矩的事。于是他站起身来，想向陆雨飞解释。 可林若蘅和凌寒晓这次给陆雨飞的视觉冲击是在是太大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看门进来会看到这样一幕：自己情同姐妹的好朋友居然和自己深爱的男朋友睡在一张床上。所以凌寒晓还未开口，她就激动地阻止了他：“你……你们太过分了！”说完，把她帮林若蘅整理的包包、衣服、早餐往酒店桌子上一扔，就掩面往外跑去。 凌寒晓正想追出去，白景一把拦住了他。他铁青着脸，将准备的换洗衣服塞到凌寒晓手里，阴沉着说：“她现在很激动，不一定想见你。交给我吧，我去劝劝她。”随后他又拿出林若蘅房间的房卡，递给林若蘅，冷冰冰地说：“你还是快点回房。酒店送给公司四个房间，除了你们的两个，另外两个也都住着人。你们这样再叫别人撞见，可就不好了。”说完看也不看林若蘅一眼，转身就追赶陆雨飞去了。 当白景追上陆雨飞的时候，陆雨飞已经泪流满面地跑到了酒店门口。白景一把抓住她，给她递上手帕。“不要再哭了，不然等会儿眼睛都肿了，妆都花了，你怎么去公司？” 陆雨飞一把推开白景的手，自己从包里拿出纸巾擦试着。“你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吗？你懂吗？一个是我情同姐妹的好朋友，一个是我的男朋友！他们怎么可以这样！”陆雨飞情绪有些不受控制。 “我怎么不了解你此时的感受？难道我心里比你好过？别忘了，刚才你说的那两个人，一个是我称兄道弟的朋友，一个是我深爱的女人！我虽然震惊、难过、愤怒，但我不会像你这样，在这里不分青红皂白地埋怨他们，控诉他们。你应该给他们解释的机会。” 陆雨飞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白景：“还有什么可解释的？他们的情形，你也看见了的。” “你错了，耳听可能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所以，我劝你，应该给寒晓一个解释的机会。” 陆雨飞看着此时冷静的白景，觉得有些看不懂他。难道早上他给她的全是错觉？他并不深爱着林若蘅，不然，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我爱寒晓，所以忍受不了这样的事！你呢？我很怀疑……”陆雨飞心里对白景充满着不屑，她对白景刚刚产生的一丝好感，现在荡然无存了。 “怀疑我不爱若蘅，只是跟她随便玩玩？”白景被激怒了，一下子说出陆雨飞想说的话。“我告诉你，我爱若蘅，真心爱着她！正因为爱她，所以我相信她！”白景简直可以用咆哮来形容。 陆雨飞完全被白景刚才的气势吓住了。白景深吸了几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擦干眼泪，不要再胡思乱想，我想寒晓晚上会给你个解释。走吧，告诉我你公司在什么地方，我先送你去上班。” 林若蘅懵懵懂懂地，还未从刚才的震惊和慌乱中恢复过来。但是她心里清楚地很，这次她闯大祸了。虽然她已经记不清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能肯定，她和凌寒晓之间并没有发生那种不该发生的事。但是白景和陆雨飞会相信么？刚才她的的确确是和凌寒晓睡在一张床上来着。林若蘅在酒店自己的房间里，一边机械地洗着澡，一边满脑子想着刚才的事。 等林若蘅穿好衣服走出卫生间，看到桌子上的两份早餐，不禁热泪盈眶。两份早餐一份是陆雨飞为她准备的，还有一份自然是白景为她准备的。一直以来，都是她为这两个人张罗早餐，可当她有突发事件不能准备早餐时，他们两人都想着她，无微不至地替她准备好了一切。可是她，居然对这样的挚友，这样的爱人，做出了如此的伤害！泪水已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连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的行为，她又怎么敢乞求白景和陆雨飞的原谅？ 此时房间门铃响起，林若蘅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眼泪，前去开门。 第90章 2002年8月9日 第325天（3） 门口站着凌寒晓。原本凌寒晓是过来看一下林若蘅时候梳洗完毕，这样他可以开车将她带到公司，毕竟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凌寒晓看到林若蘅时，见她眼睫毛上还闪着泪光，便安慰她：“若蘅，昨晚的事，我喝醉了，真是对不起！你放心，雨飞那里我会跟她解释。还有白景那里，我会搞定他。” 嗯？搞定白景？什么意思？林若蘅不解地看着凌寒晓。自从发生早上的事情后，她的思维变得极为缓慢，一下子楞是没反应过来凌寒晓话的意思。 “我是说，白景我负责跟他谈谈，以我跟他的关系，他应该不会把今天他看到的给说出去。”凌寒晓见林若蘅一付不知所以的样子，解释着。 “嗯。”林若蘅现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凌寒晓，觉得有些尴尬。同时她对凌寒晓的话也不以为然。白景会把这件事说出去？这怎么可能？就算白景不爱她了，他也不可能将这件事说出去。她自认为对白景的为人还是比较了解的。 凌寒晓见林若蘅“嗯”了一下就不再言语，也觉得颇为尴尬，只得直接将来找林若蘅的目的说出来：“若蘅你准备好没有？准备好了，我带你直接回公司上班。” “好的。”林若蘅返回房间，取出属于自己的东西后，就跟着凌寒晓去酒店前台交回房卡。 到了前台，谁知酒店服务员要求他们对凌寒晓的房间补交费用，理由是他有喝过房间里的啤酒。林若蘅和凌寒晓面面相觑，因为他们实在对喝啤酒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凌寒晓依稀记得早上在房间里是看到几个空了的啤酒罐，想来这五星级大酒店也不会要特意坑他们的钱。于是凌寒晓二话没说，把钱付了。 在回公司的路上，林若蘅一直沉默不语，她还在想着回去该如何面对白景和陆雨飞。凌寒晓也是思绪不断。说实话，他现在是既兴奋又内疚。兴奋的是自己喝醉了，居然稀里糊涂地和林若蘅同床共枕了一夜，这种事放在平时，他连想都不敢想。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同枕眠。看来他跟林若蘅还是很有缘份的。内疚的是，这件事不知道会不会给林若蘅造成什么负面影响。而对于雨飞，他也是觉得万分对不起。虽然他还是不能对林若蘅完全忘情，但陆雨飞对他的情意他是知道的，而且他对陆雨飞也是有感情的。 到了公司以后，王思成首先冲过来问候他们两个：“老大，若蘅，终于醒了？听说昨晚你们两个都光荣倒下了。” 林若蘅白了他一眼：“也就只有你不讲义气，见我不行了，也不来救我！” “大姐，天地良心！我不来救你？是你不要我救来着！昨天不知道是谁抢着要喝酒，不让她喝还跟我们急。老大，你别光站在那里，你倒是说句公道话呀！”王思成大喊冤枉。 林若蘅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凌寒晓则用手掩着嘴巴在偷偷笑着。 这时陈曦端着杯子走过来：“好了，思成，你少说两句了。”她把手中的杯子递给林若蘅，“若蘅，现在好点了吗？昨天真是担心死我了。喏，我给你泡了鲜柠檬茶，多喝可以缓解你酒后头疼的症状。” 林若蘅结果杯子，感激地看着陈曦：“陈曦，昨天麻烦你了，真是谢谢你！” “你说什么呢！我们不是好朋友么？不过，以后你不要这样了。我爸爸说了，醉酒伤身呢。” “嗯，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只怕以后你就身不由己了！”突然从陈曦后面传来沈晓漪冷冷的声音。 陈曦听了吓得脖子一缩，立刻快速退回自己的座位上做事去了。 “你知不知道，昨天经你自己这样打招牌，你已经声名远播了，我是指喝酒方面。你以后好自为之吧！”沈晓漪依旧冷冷地跟林若蘅说着话，只是她的眼里，难得地出现叹息和担忧。 林若蘅看着沈晓漪，点点头，向她道谢：“谢谢你！”这一刻，林若蘅是真心感谢沈晓漪的好言提醒。 沈晓漪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凌寒晓走过来安慰林若蘅：“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事情已经是那样了，那就随它去。我相信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好了，别围在这儿了，开始做事吧。”他这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王思成说的。 林若蘅打开电脑，盯着电脑屏幕，努力使自己不去想今天早上的事。她拼命多找了很多事情出来做，以为这样时间可以过得快一点，自己可以早一点看到白景，跟他说明一切。可是事与愿违，林若蘅在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下，熬到下午五点半，才看到白景匆匆来到公司。 白景看上去很忙，穿梭于各个部门间，跟这个人交接，跟那个人讨论，连到林若蘅那里也是公事公办，简单地将东西交给她，向她简单地汇报了一下她订单的进度，仅此而已。 而这一切，都被林若蘅视作白景这次真的生气了，而且是生很大的气。她终于按捺不住，乘着白景在凌寒晓那里说话的时候，又发了一个短信给他：“大白鲸，原谅我！晚上有空吗？我们聊聊？” 只见白景打开手机看了一下，随后又合上，并没有理会林若蘅，继续着他跟凌寒晓的谈话。 林若蘅的心一下跌到谷底。这已经是她第十次给白景发短信了，可前九条跟刚才那条短信一样，都是有去无回，石沉大海。 眼看着白景笑着起身，朝凌寒晓胳膊上拍打了两下，走出了办公室，林若蘅心酸地直想掉眼泪。这现世报，可报应地真快啊！两个月前的自己也是对白景视若无睹，不理不睬，没想到现在轮到自己被他视若无睹，不理不睬了。林若蘅正暗自后悔当初怎么能狠得下心这么对待白景，后悔昨天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喝了那么多酒，闯下这弥天大祸，没想到手机突然响了。 林若蘅立即拿起手机，看到是白景的电话，她心中一紧，立马打开翻盖：“喂！”林若蘅激动地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第91章 2002年8月9日 第325天（4） “不听话的臭丫头，现在立即给我到天台上来！”手机里传来白景微怒的声音。 林若蘅心中一喜，至少白景肯见她了，肯跟她说话了。她一阵风似地赶到了天台。白景站在天台边上抽着烟，看着远方，似乎有些忧郁。 “大白鲸！”林若蘅突然很害怕，毕竟她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 白景闻声转过身来，掐掉烟，愤愤地说道：“臭丫头，酒醒了没？” “啊！我……醒了，早醒了！怎么……怎么可能还不醒呢！那个……大……大白鲸，我知道错了！”林若蘅心中十分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你错了？你知道做错什么了？”白景依旧神色不善，冷冷地盯着林若蘅。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凌寒晓房间里，不过大白鲸，你相信我，我真的跟凌寒晓没什么！”林若蘅面对白景的质问，心一急，说话突然利索了，像连珠炮一样。 “没什么？你跟寒晓都睡到一张床上了，还叫没什么？我是个男人，我的心理也是有底线的！”白景看来没有原谅林若蘅的意思，也没有要相信她的意思，依旧咄咄逼人。 “我……我……”林若蘅看着白景，快要哭出来了。 其实白景原本就没有想就她跟凌寒晓的事追究林若蘅，他现在这样，完全是装出来凶一下林若蘅，让她记住这个教训的。现在看到林若蘅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禁心软下来。 他伸手摸着林若蘅的脸，柔声问道：“头还疼吗？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唉？”林若蘅被白景突然间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丫头，记住，我爱你，所以我相信你，相信你不会想要故意伤害我。我这次生气，主要不是因为你跟凌寒晓的事，当然看到那种事我也是有些生气的，毕竟我是个男人，我生气是因为你喝醉了酒，而且是自己主动把自己灌醉！” 林若蘅看着白景，他温柔的话语暖暖地熨帖着她的心。终于，她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大白鲸，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还稀里糊涂地弄出寒晓的事。可我看到沈静波，看到你看她的神情，听到你对她说话的温柔语气，我的心像被刀剜过一样，疼地无法言语，似乎只有用酒精将自己麻醉了，才能让我好过一点。”林若蘅说着说着，失声大哭。 白景一把抱住微微颤抖的林若蘅，用手抚摸着林若蘅，算是安慰。他知道林若蘅昨天如此灌酒必定是有原因的，而且是和自己有关，只是他没想到，昨天这小丫头心里面装的心事是如此沉重，如此苦涩。 只听林若蘅在白景怀里娓娓说着：“白景，从下定决心后，我就心无旁骛地爱着你，一直依赖着这份爱。我一直以为只要我爱着你，而你也爱着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可以接受。可是我错了，大错特错。爱情是自私的，对每个人都一样。当我爱着你的时候，我想完完整整地拥有你，你的思想，你的情感，甚至你的整个人。这个想法平时被我深深地埋藏在心底，而昨天见到沈静波和你亲昵的样子后，我就妒火中烧，失去理智，使得事情一发而不可收拾。白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 “丫头，这不是你的错，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给不了你完整的爱，完整的自己！”白景将林若蘅抱地更紧了，恨不得这一刻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林若蘅抬起头来，伸手捂住白景的嘴：“不，此生遇到你，是我之幸，此生爱上你，是我之福。这次是我不好，自控能力太差。哎，谁让我是笨丫头，傻丫头，蠢丫头呢？不过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像昨天的那种事了。” “我也想你保证，我会避免你和静波接触，尽快来个了断，免得又发生我无法控制的事情。”白景对林若蘅说着，也是在对自己说。 “这恐怕避免不了吧，我现在可是她的设计师呢。”林若蘅挣脱白景的怀抱，用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 “你怎么又用手？”白景递上自己的手帕，“关于静波礼服的事，我正想跟你谈呢。推了它，不要做这件事。” “不，我已经有我的构思和设想，我不想半途而废。我会亲自完成，而且完成地很出色。你相信我，只要我不看见你和沈静波在一起，我单独见她，我想我还是能把握分寸的。” “我才不相信你呢！你就会骗我。之前明明有答应我，出席庆典的时候，会穿我送你的那件礼服，可是你昨天为什么穿的不是我送的那件？”白景突然对林若蘅耍起了脾气。 林若蘅谈了口气说：“大白鲸，我说过，为了我爱你，对你我可以放下我的尊严。但是，我总得给自己那么一点小小的自尊，让我在沈静波面前还能觉得我有自尊，所以请你体谅我。不过我答应你，总有一天，你会看见我穿着那件礼服的样子。” 林若蘅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她不愿多说的话题，她挽着白景的手臂，将整个人斜靠在白景的臂膀上——她不够高，穿着高跟鞋她的头才勉强碰到白景的肩——喃喃自语道：“大白鲸，你这里一关我算是过了，但不知道雨飞那里怎么样。真不知道雨飞会怎么想我。” “不容乐观啊！早上我有劝过她，但是她还是挺激动的。不过真正能做到见到早上那个场面而不对你产生怨恨、愤怒，反而对你温柔有加的恐怕也就只有我了吧。”白景脸上有挂着他那独有的坏笑。 “是啊，大白鲸对我最好了！谢谢你，这么相信我跟寒晓之间并没有什么。” “我说过啊，我爱你，所以我相信你！而且就寒晓昨天醉得那副德行，他还能做出什么事来呢！倒是你，不在自己房间里好好呆着，跑到了凌寒晓房间里，害我一晚上没睡着。你呀，真不让人省心！”白景伸出手来点了点林若蘅的脑门。 林若蘅不好意思地陪笑：“我喝醉了，糊里糊涂地，也不知道怎么就进了寒晓的房间，更不知道我进寒晓的房间想干嘛。” “你真不知道？我来告诉你吧。你昨天打开房门，原想出去找人再跟你喝酒，正好看见我和陈曦从寒晓房里出来。你本能地觉得那房间里住着你认识的人，所以你走到寒晓房门口敲门。寒晓在里面并没有回应你，但是你的敲门声引来了酒店服务员。你用了什么方法我不太清楚，反正你说服服务员为你开了门。”白景将他从监控录像里看到的情形将给林若蘅听。 林若蘅现在对白景是佩服地五体投地，“大白鲸，没想到你还有推理的天赋，你刚才分析我昨天发生的事，那神情，就像是福尔摩斯在推理案情。” 白景听了心里觉得很好笑，但他还是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继续往下说：“你进到房间后，看见寒晓睡在床上，于是拼命把他拉起来，找他喝酒。原本寒晓睡得很熟，但是酒醉的人听不得‘继续喝’这三个字。在你的一再刺激下，寒晓终于又挣扎着起来继续喝你拼酒。当然你们喝的应该是酒店的啤酒，这点我是从散落在房间里的啤酒罐分析出来的。原本你们两个就已经醉了，再加上喝啤酒，那是醉上加醉，最后你们俩都不省人事，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边林若蘅听得长大了嘴巴，“大白鲸，你好厉害！你刚才的分析，就好像你昨天是看着我做那些事一样！” 随后林若蘅又神情黯淡下来：“要是雨飞能相信这些该有多好！” “回去勇敢地面对雨飞吧！你要相信雨飞对寒晓的感情，也要相信你和雨飞的友情，如同我相信你一样！”白景鼓励道。 第92章 2002年9月15日 第362天（1） 离醉酒风波过去已经有大半个月。那天林若蘅跟白景谈完后，并没有跟他一起吃晚饭，而是匆匆赶回了家。当然白景也建议她赶快回家跟陆雨飞好好谈谈。林若蘅回到家里的时候，陆雨飞还没有到家。不过她知道，陆雨飞肯定是被凌寒晓约了出去，这在她回家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虽然这样，她还是放弃了和白景共进晚餐，多相处的机会，早早就在家里等陆雨飞回来。她认为既然要跟陆雨飞解释、道歉，就应该摆出谦卑的姿态，在家里等她回来。 大约九点时候，大门那里终于传来响声，陆雨飞回来了。林若蘅立即冲到门口，看见陆雨飞正推门而入。她立即殷勤地替她把拖鞋取出，然后又主动接过陆雨飞的包，替她放在沙发上。 陆雨飞看着林若蘅，心里很是惊讶，但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啊？”没想到陆雨飞这句话正好说中林若蘅的心事，林若蘅听后手一抖，差点把陆雨飞的包摔在地上，“雨飞，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陆雨飞看着林若蘅狼狈的样子，差点没笑出声来。她依然装着面无表情地问道：“不是我看到的那样，难道你还真的和寒晓发生关系了？” “哈？不是的，雨飞，不是你想的那样！”林若蘅突然觉得自己笨嘴拙舌，白景帮她分析地丝丝入扣，可到了她这里，怎么就讲不清楚了？ “咯咯咯咯……”陆雨飞再也看不下去了，终于笑出声，“若蘅，你让我忍得好辛苦！” 林若蘅疑惑地看着陆雨飞，难道她跟白景一样，一开始在骗自己，其实心里已经原谅自己了？ 陆雨飞见林若蘅沉默不语，一脸疑惑，忙止住笑，问她：“早上我只是看到你和寒晓和衣睡在一张床上，虽然不是很雅观，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们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只是喝醉酒睡到一起而已。但是你刚才很认真地跟我说，事情不是像我看到的那样，那我只能往坏的方面想了。”说完，陆雨飞两手一摊，表示她这么想不是她的错。 “雨飞，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不管怎样，我都应该跟你道歉。”林若蘅真挚、诚恳地说道。 陆雨飞敛起笑容，正色道：“这件事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很简单，你跟寒晓只是喝醉酒碰巧睡在一张床上而已，不是吗？” “事情的确是这样，可是雨飞，你就不怪我，怨我，恼我？”林若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有这么好运气，白景没有责怪自己，现在看雨飞，也是原谅自己的样子。 陆雨飞见林若蘅一付敢不相信的样子，又笑了：“若蘅，难道一定要我臭骂你一顿，你才甘心？虽然我不喜欢白景，可是他的话却说得很有道理。” “白景？他跟你说什么了？”林若蘅知道白景早上有劝说过陆雨飞，但是她不知道，白景究竟说了什么，能使原先激动不已的陆雨飞改变想法。 “他说，他爱你，所以他相信你！然后我扪心自问，我爱寒晓吗？我爱你吗？答案是肯定的。那么白景能那么不假思索地选择相信你，我为什么不能相信寒晓和你呢？”陆雨飞走过去抓住林若蘅的手，“白景还说，我应该给寒晓和你一个解释的机会。刚才我和寒晓谈过了，现在我心中已无芥蒂，所以我没必要再听你把事情重复一遍。这件事，就让它这么过去吧！” 林若蘅一把搂住陆雨飞，哽咽着说道：“雨飞，谢谢你这么宽宏大量。有你这么个朋友，我真是三生有幸！” “现在知道我的好吧。”陆雨飞拍着林若蘅的背。 “早知道雨飞的好！这世上，除了爸爸妈妈，就数雨飞对我最好！” “得了吧，哄我呢！还除了爸爸妈妈，就数雨飞对我最好！”陆雨飞学着林若蘅说话的腔调，“这话要是给白景听到了，又该吃醋了。对了，白景应该不会说一套，做一套吧？他应该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他对我很好。他还催我早点回家向你解释清楚。他说要道歉的人应该显示出十足的诚意。” “这还差不多！他真的是个不错的男人，要是他还是订婚，说不定我都会对他心动呢。不过若蘅，我还是劝你，回头是岸，还是早点跟他一刀两断的好。” 听到陆雨飞又开始老生常谈，她立即打断了她：“可能吗？我想是不可能的了。这辈子、下辈子我都不可能忘了他。” 陆雨飞知道这时再劝说林若蘅也无济于事，只得岔开话题：“不过，这次怎么说都是你有错，我得罚你！” “嗯，我甘愿受罚。不过，你打算怎么罚我？” “我的生日快到了，就罚你我生日前的那个周六周日你不能出去见你的大白鲸，你只能陪我。还有，我要一份大大的生日礼物！”陆雨飞早就想好了该怎么惩罚林若蘅。 林若蘅哈哈大笑：“雨飞，你真的对我太好了。这也能算是惩罚？你生日我本来就应该送你礼物的。我和白景几乎天天都能见面，反而周六周日倒是不一定能见到面呢。不过，你得说话算话，这就是给我的惩罚，不许再变了。” “我当然说话算话。” “那好，我们一言为定！” 转眼就到了陆雨飞生日前这个周日。陆雨飞的生日是在9月17日。那天是星期四，而且生日那天的活动肯定是由凌寒晓一手包办了，所以陆雨飞才要求林若蘅这个周六周日都要陪着她。林若蘅自然不会跟凌寒晓争什么，很主动地昨天在家里陪了陆雨飞一天。但是今天，她必须去公司加班，因为她有一件礼服明天交货，而样衣公司今天才能做好，她必须去验货、收货。为了这事，林若蘅又被陆雨飞拿来说笑，说她重色轻友，借着加班的名义，实则去见心爱的人，全然不顾当初答应她的话。林若蘅好说歹说，最后答应陆雨飞，等她事情一做完，立即陪陆雨飞去选购生日礼物，外加在外面请她吃饭当作庆生，陆雨飞才放林若蘅出门。 第93章 2002年9月15日 第362天（2） 当林若蘅赶到公司的时候，白景已经在公司等了她半个多小时。她抱歉地对白景笑笑：“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你等很久了吗？” “没什么，我也是刚到。”见林若蘅这么客气，白景也跟林若蘅客气道。 林若蘅放下包，取出资料，然后两人就到样衣间开始交接。进入样衣间，他们就互相看着笑了起来。还是林若蘅先开了口：“大白鲸，你干嘛呢，跟我这么客气。等了我多长时间？” “是你自己先跟我客气来着。也不算长，半个小时左右。不过这也不算等吧，刚才晓漪把她新的东西跟我对了一下。今天在家睡懒觉了？怎么晚才来？” “你也知道沈晓漪和萧文凯在外面呢，我当然只能跟你客套一下了。我早就起来了，不过，哎，说来话长了，我们还是赶快交接，我等下还有事呢。”林若蘅取出资料，将礼服平放在桌子上，开始验收。 “看你这么赶时间，你约了人？什么人？”白景警惕地问着。 林若蘅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白景，看他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由笑道：“又想到哪里去了，前面说相信我，后脚跟着就盯我这么紧。我还能约谁？当然是雨飞了。她过两天生日，我约了她去挑选生日礼物。” “原来这样，我就放心了。你昨天也在陪她？” “嗯，这是我们早就说好了的。” “你昨天都陪了她一天了，今天还要陪啊？”白景有些酸酸的。 “好了，不要吃雨飞的醋了。”林若蘅突然觉得，白景吃醋时的样子也蛮可爱的，“我们现在不是见面了吗？再说，明天我们又能见面了。” “这不一样的。我们几乎天天见面是不假，但在公司见你，什么都只能公事公办啊，就像我们刚才一样。”白景叹了一口气，没劲地坐在样衣间的椅子上。 林若蘅不再搭理他，很认真地察看着礼服。验收完毕后，林若蘅又回到座位上，打开邮件察看是不是有新的订单。 白景走出来问道：“走不走？约在哪里？要是顺路的话，我还可以带你一段。” 林若蘅则摇摇头，“我想看一下邮件再走，你有事先走吧。” 如果不是在公司，白景真想冲上去揍林若蘅。他千方百计创造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谁知林若蘅只顾着看电脑，想都不想就回绝了他。他气得没话说，最后愤愤地走出了办公室。 林若蘅看着邮件，倒也没注意白景。看着众多的邮件，她暗自庆幸今天来公司加班，不然明天又不知道要忙成什么样了。 等林若蘅处理完工作，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她猛然想起答应陆雨飞请她吃饭的，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拿起手机拨通了陆雨飞的电话。 “喂！你好！”陆雨飞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上去很轻。 林若蘅心里打了个突，不会是陆雨飞等她，已经饿得没力气了？她赶紧问陆雨飞：“雨飞，你饭吃了没？我做事做得忘了时间，要不你先去徐家汇，我马上就到。” “指望你呀，我早就饿死了。”陆雨飞在电话里“咯咯”轻笑着，“我刚刚跟寒晓吃过饭，现在在看电影。看完电影我打电话给你。生日礼物和晚餐今天你是躲不掉的，知道吗？” “好，遵命！”林若蘅说完就挂了电话。有凌寒晓陪着陆雨飞，她十万个放心。 林若蘅原本打算再做一些事情，无奈肚饿难忍，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她整理好办公桌，早早地来到徐家汇。她想吃过午饭后先逛逛，看有什么适合送给陆雨飞的。正当林若蘅在闲逛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沈静波独自一人坐在星巴克里。林若蘅一阵兴奋，心想自己今天运气怎么这么好，居然在这里碰到这个大忙人。其实林若蘅并不愿意面对沈静波，但是，她的礼服订单却实实在在的摆在林若蘅面前。自从公司庆典以后，林若蘅有约过沈静波几次，但是由于沈静波没有空而未约成。后来，林若蘅自己也忙得不可开交，沈静波的礼服设计就这么被搁置下来。其实，就如凌寒晓提议的那样，林若蘅可以向白景咨询沈静波的喜好之类，但是林若蘅不想问白景，估计白景也不会愿意说，沈静波已经成了他们两人的禁忌，两人相处时是绝对不会提到她的。 林若蘅在外面观察了好一会儿，沈静波一直是一个人，看上去不像是约了人。她就那样悠闲地坐在那里，偶尔端起咖啡喝一口，但是神色间却透露着淡淡的忧愁。 现在机会就摆在自己面前，林若蘅自然不会放过。经过慎重考虑，她迈进了星巴克，点了一份拿铁，然后装做四处找位子的样子，慢慢踱到沈静波那里。 沈静波自然发现了林若蘅，她一扫之前忧愁的面容，热情地跟林若蘅打招呼：“若蘅！” “哎？静波？这么巧？”林若蘅装做才看见沈静波的样子。 沈静波站起身来，邀请林若蘅：“既然碰到了，就坐下一起喝杯咖啡吧。”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林若蘅说着就坐在了沈静波对面。这正是她想要的，“静波，我们选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遇上了，就谈谈你礼服的事吧。算算日子，离你订婚纪念日不远了呢。” 林若蘅满以为沈静波会欣然答应，谁知她说出来后，沈静波反而神色一黯，低头凝视着咖啡杯，而右手则拿着勺子不停地搅拌着咖啡。 林若蘅很是纳闷，又轻轻地喊了一声“静波”。 沈静波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一笑：“若蘅，对不起，在你面前失态了。” “其实静波，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想法。我们不用很正式地想在办公室里谈公事那样，我们就当聊天啊！你可以跟我谈谈你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花，喜欢什么小动物，你甚至可以跟我谈谈你跟白景的爱情。”说到这里，林若蘅话语一滞，显然沈静波的爱情还是刺伤了她，虽然这话出自她自己的嘴。她深吸一口气，鼓励自己，因为这是她今后必须要面对的，所以她必须学会面对。 沈静波静静地看着林若蘅，她看上去是那么美丽动人，惹人怜惜，连林若蘅都渐渐被她的气质所吸引。这样的女人，走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焦点。 第94章 2002年9月15日 第362天（3） 林若蘅见沈静波依然沉默不语，只得退后一步，眼中充满了期待：“静波，可能你会认为你的爱情是个人隐私，不方便向我透露，那你只要简单告诉我你的喜好就行了。我们聊一下，不会花很长时间的。” “真的可以吗？”沈静波突然幽幽地说出这么一句。 “唉？”林若蘅有些莫名其妙。 “我是说我们真的可以像聊天一样说说话，不用带任何虚情假意？”沈静波顿了一下，接着又说，“若蘅，你跟别人说话也是这么真诚的吗？你的眼睛是那么透彻明亮，没有一丝杂念，让人觉得温暖和信赖。” 林若蘅突然被沈静波说的自惭形秽，因为对于沈静波，林若蘅心里永远有许多的抱歉和愧疚。为了不让沈静波起疑心，林若蘅故作轻松地说道：“我这人性子直，说话不会遮遮掩掩，有什么说什么，要是有什么说的不对，你跟我讲啊！其实我很羡慕那些说话含蓄的人，可我怎么也学不来。” “其实你羡慕的那些人，说话时很累，因为他们带着面具。有时他们不光说话时，就是平时吃饭、做事都带着面具，久而久之，就分不清哪个是真正的自己。可悲的是，我就是这种人，带着面具的人。”沈静波娓娓道来，“你要是不介意，那我就跟你聊聊，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若蘅取出笔记本，准备记录一些重要的信息。对于笔记本，她还跟沈静波解释了一下：“静波，其实我只是想记录一下你的喜好，你放心好了，关于你的隐私我绝对不会记下来的。” 沈静波被林若蘅认真的样子逗得笑了。于是她开始向林若蘅讲述了她和白景之间的故事：“我父亲和白景的父亲同是医学教授，所以我跟白景从小就认识。虽然我从小就被人说是美人胚子，身边也从不缺追求者，但是我心里一直就抱着这种想法：我爱的人是白景，以后我只能嫁给白景。白景从小也很优秀，人不但帅气，而且很有义气。大学时期的他意气风发，潇洒不羁，是学校里公认的帅哥，所到之处总是引人注目。但是那时的白景对于感情总不放在心上，他总是对那些追求者若即若离，即使是对我，也是如此。面对众多的竞争者，我不能坐视不理，于是我采取主动，也加入他追求者的行列。” “哈？”林若蘅突然惊叫一声，她怎么也没想到，白景和沈静波之间，竟然是女追男的关系。以沈静波这么优秀的条件，她居然能放下身段来追求白景，而且是要和众多追求者一起竞争，可见她对白景的爱有多么深。 沈静波探寻地看着林若蘅，她以为林若蘅如此打岔，会有什么问题问她。 林若蘅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忙向沈静波道歉，并示意让她继续说下去。 “由于我跟白景从小认识，再加上家人的撮合，最终我脱颖而出，成为最后的胜利者。我和白景最后走在了一起，被人称为金童玉女，天作之合。白景对我很好，很温柔，很体贴。在我面前，他是个谦谦君子，凡是他能想到的，都会为我去做。而我也以礼相待，用尽我的心去爱他。可是，我们相敬如宾的背后，我总觉得缺少什么，我总觉得我和白景各自在戴着面具生活。他似乎从未在我面前好好展示他真实的一面，而我随着工作时间的加长，也渐渐给自己戴上了面具，渐渐在他面前展示的也是非真实的自我。”说到这里，沈静波停了下来，喝了一口咖啡。 沈静波的话极端冲击着林若蘅的心。她只知道白景和沈静波很恩爱，可没想到沈静波说出的事实会是这样的。不，她不相信白景像沈静波说的那样，他是爱她的，正如他爱着自己一样。虽然现在他给沈静波的不是完整的爱，但至少是他一半的爱。他给她的爱和给自己的爱是相等的。 沈静波并没有看林若蘅，像是在喃喃自语一般，她继续着她的叙述：“现在想来，在大学追求白景的那段日子，是我最难忘的一段经历，至少那时的我是真实的、纯真的。” “静波，事情应该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我所知，白景是爱你的，在乎你的。或许是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彼此都太熟悉对方，慢慢地，你们当初的浪漫爱情转变成了相濡以沫的亲情，从恋人变成亲人，就像左手握住右手，你们慢慢融合成一人。况且你和白景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对彼此的熟悉程度不是别人能比的。”林若蘅一口气说了很多。 沈静波怔怔地看着她，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林若蘅对自己刚才的那番话也很是惊讶，今天自己是怎么了，居然能对沈静波侃侃而谈，居然能对着沈静波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来。 沈静波很快恢复到原来知性、冷静的样子，她笑着答谢：“谢谢你，若蘅。你刚才的一番话，使我茅塞顿开。现在我心情好多了，也知道今后应该怎么做了。不知怎么的，虽然我们连这次在内只见过三次面，但是我觉得和你很投缘。谢谢你肯坐下来听我的诉苦，你会不会觉得我像祥林嫂？” 林若蘅没想到沈静波也有幽默的一面，她听了一笑：“哪有！你可比祥林嫂年轻貌美多了。而且你刚才坐着说话的样子多优雅，根本没有看到你有做出祥林嫂标志性的茶壶动作。”说完林若蘅“哈哈哈哈”地笑了。 沈静波受她感染，居然也“咯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静波，我们还是言归正传。我有看过你历年来的礼服效果图，都是走成熟性感或是庄重典雅路线的。你有没有想过今年的结婚纪念日要怎么过？要不要改变一下风格？”林若蘅很一本正经地问道。 沈静波摇摇头：“我有说过，白景会替我安排好一切。今天应该与往年一样，还是由他张罗，我只要到时出现，去接受惊喜就可以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今年由你给他个惊喜，而不是由他来给你呢？” “你是说……” “我是说，其实你可以主动点，自己策划今年的结婚纪念日的活动呢？”林若蘅突然为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而感到自豪、兴奋。 “这个主意不错。”沈静波也心动了，“但是，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 “这没问题，我可以帮你策划一下。你不是说大学时期是你最值得怀念的吗？有没有想过去故地重游一下？”林若蘅又大胆提议。 “很想啊！”沈静波眼中充满了憧憬。 于是，她们两人又兴致勃勃地在一起讨论了很久关于沈静波和白景结婚纪念日活动的事宜。林若蘅投入自己所有的热情，全然忘了那是自己爱人和别人的订婚纪念日，忘了这个坐在自己面前的美丽高贵女人是自己的情敌，她只想尽自己最大能力来补偿面前这个可怜的女人——她觉得沈静波很值得同情，却忽略来自己同样是个可怜的人，至少陆雨飞很同情林若蘅的感情遭遇。 第95章 2002年10月6日 第383天（1） 林若蘅为了沈静波的订婚纪念日忙得晕头转向，又是设计衣服，又是托关系找学校，了解学生会有些什么活动，关键这些还得在瞒着白景的情况下进行。所以，林若蘅这半个多月来给公司的众人感觉是神秘。 好在所有的一切均在国庆节前搞定。当沈静波在样衣间拿着林若蘅的为她准备的礼服和计划书时，竟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静波，祝你那天玩得开心，也祝你在那天可以展示出最真实的你。”林若蘅祝福着沈静波。 “若蘅，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为了我的事，你花了很多心思吧？” 林若蘅不以为然地笑笑，“静波，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已经把你当成朋友看待。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应该的。所以，你千万不要跟我客气。再说国庆期间学校学生会为留校同学组织的活动本来就很多，我也没花费多少功夫。”林若蘅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对沈静波一点也讨厌不起来，还似乎跟她挺谈得来。林若蘅有时甚至臆想，要是自己生活在一夫多妻的旧社会，自己肯定能和沈静波和平相处，虽比不上娥黄女英，但肯定也生活地其乐融融。 “若蘅，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里有一小瓶香水，送给你聊表心意。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味道。”沈静波很老到地从包里取出香水，不着痕迹地塞到林若蘅手里。 林若蘅一惊，从刚才的臆想中清醒过来，赶忙推辞：“静波，你这是干什么呢！我说过，对朋友就要两肋插刀，可你这么做，明显不把我当朋友了。” 沈静波微微有些吃惊，他没有想到林若蘅竟然连这小小的礼物都不肯收下。 林若蘅见气氛稍稍有点尴尬沉闷，又向沈静波解释道：“静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平时不用这些香水、化妆品的，所以真的不用跟我客气。”说完，林若蘅走过去，站在沈静波旁边，用身体挡住样衣间的门，将香水又塞回沈静波的包里。 “那下次找个机会我请你吃饭。这个你就不要再推辞了。”沈静波总觉得要对林若蘅表示一下感谢。 林若蘅笑笑：“这次我就不客气了。” 白景和沈静波的订婚纪念日是在10月6日。当林若蘅知道的时候，还暗自松了口气。10月6日，她应该还在家里陪着妈妈，这样自己就不会因为在这特殊的日子因为孤独而格外失落、寂寞。 上天总是眷顾那些善良的人。或许上天被林若蘅执着而真挚，不求回报的爱情所打动，事情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就在放假前一天，陈曦就神秘兮兮地告诉林若蘅，他们部门将会有一次集体活动。林若蘅有点不敢相信，因为进公司这么久，除了公司周年庆典那一次，公司还没有组织过大型的集体活动。而沈露嘉似乎不太热衷于这些，也从来没有号召、组织过类似活动。 看林若蘅一脸不信的样子，陈曦又跟她咬耳朵：“相信我没错的。这事沈经理等会儿会宣布，我亲耳听到的。” “好啦，信你还不行吗！要真如你所说的有集体活动，那是最好不过。”林若蘅显得有些兴奋、激动。 “小声点啦！”陈曦赶紧向林若蘅示意，“这是沈经理和晓漪在进公司的时候私下讨论的，我跟在她们后面所以听到一点。要是在沈经理宣布之前我们已经全都知道了，到时晓漪还不知道会怎么整我们呢。” 林若蘅理解地点点头。 这时，沈露嘉从办公室走出伸手拍了两下：“大家都先把手头上的事放一下，我有事要宣布。” 陈曦朝林若蘅挤挤眼，意思说“我说的没错吧”，林若蘅则推着陈曦往沈露嘉那里走去。 沈露嘉见人都到齐了，清了下嗓子说道：“前阶段我们部门帮海豚湾游泳馆设计的游泳馆开张的礼服及相关服装，获得了客人的认可。尤其是寒晓和晓漪通力合作为礼仪小姐设计的那一个系列的礼服，更使客人赞不绝口。为了额外奖励我们部门同事为游泳馆开张付出的辛勤劳动，游泳馆许董邀请我们部门全体同事于10月6日去游泳馆，体验一下室内游泳的乐趣。” 沈露嘉刚说完，底下就炸开了锅，大家都兴致勃勃地讨论着。 沈露嘉又提高声音说道：“大家先静一静！请大家在今天下班前做好决定，有意者到晓漪那里报名，我们要在放假前统计出去游泳馆的人数并通知游泳馆。” 沈露嘉话音刚落，王思成和萧文凯就到沈晓漪那里去报了名。王思成报完名，就怂恿凌寒晓，而凌寒晓却说要去看一下10月6****是否有空再做决定。 陈曦正准备走向沈晓漪，却看到林若蘅落寞地往回走，她赶紧折返回来：“若蘅，你怎么不去报名？” “我没打算去啊！”林若蘅无奈地说：“本来国庆节我就是要回去的，再加上我又不会游泳，所以就不去游泳馆了，这样还可以在家多陪妈妈两天。”林若蘅没想到，到公司后部门的第一次集体活动居然是她不会的游泳，当听到沈露嘉提到游泳馆的时候，林若蘅就觉得很扫兴。 林若蘅不去，陈曦也跟着觉得扫兴。毕竟，部门里就她和林若蘅两个人是年龄相仿的女孩子，而且她也只跟林若蘅比较谈得来。要是林若蘅不去，要她独自面对一帮大男生和沈露嘉、沈晓漪两个上司，她还没那么大的勇气。于是陈曦央求林若蘅：“若蘅，你就去吧。反正10月8号就上班了，你10月6号就回上海，当是来加班喽。你不会游泳的话，我可以教你的。若蘅，好若蘅，你就当陪陪我，我真的很想去的。” 林若蘅经陈曦这么一说，才想起要是自己不去，陈曦就落单了。于是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陈曦。 直到今天早上，林若蘅乘坐在回上海的火车上，还在想着前几天的这件事情。为什么会定在10月6日这天呢？是上天怜惜自己，怕自己在这天太过想念白景，所以派了这么多的形形色色的人——有朋友，有兄弟，有上司，有同事——来陪伴自己？哦，这太不可思议了！林若蘅掩面而笑，虽然自己很思念白景，但自己定不辜负上苍对自己垂怜，希望白景和沈静波也不要辜负了自己的一片心意。 第96章 2002年10月6日 第383天（2） 林若蘅到达上海已将近中午，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林若蘅在外面简单用过午饭，匆匆赶回家里，将行李放好，取出毛巾和节日期间特意去买的泳衣放在她的运动背包里，正准备出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林若蘅一看，原来是凌寒晓的电话。 “喂，若蘅，你在什么地方？”电话那头传来凌寒晓的声音。 “我在家里，正准备出发呢。我不跟你说了，我再不快点走要迟到了。”林若蘅一边用肩膀夹住手机跟凌寒晓说着话，一边用钥匙锁门。 “这样啊，你在楼下等我，我过十分钟就到。我带你一起过去吧，省得你再去乘地铁公交的。” “哦，好的。”既然凌寒晓那么说，林若蘅何乐而不为呢。 凌寒晓倒是准时，十分钟后便开着车子出现在林若蘅家楼底下。林若蘅等凌寒晓倒好车，便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座。 “是今天回来的还是昨天回来的？”凌寒晓问道。 “今天中午刚到。对了，我记得你家到游泳馆并不用路过我家，怎么你……”林若蘅狐疑地看着凌寒晓。 凌寒晓“呵呵”一笑：“我正好在这附近有事，一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打电话给你了。不然，你以为我这车子顶上是带螺旋桨的，可以在十分钟之内从我家赶到你家楼下？” 听着凌寒晓这带着幽默的解释，林若蘅“扑哧”一下笑了，看来是她自己多心了。 当凌寒晓和林若蘅来到游泳馆的时候，沈露嘉、王思成、萧文凯和陈曦都已经等在门口。正当林若蘅想向大家打招呼说抱歉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一向守时的沈晓漪却还没有来。她悄悄问过陈曦，原来沈露嘉都不知道为什么沈晓漪会迟到。不过刚才沈露嘉已经打过电话给她，沈晓漪应该很快就会赶到。 十五分钟后，沈晓漪才姗姗来迟。一向孤傲的她到来后并没有向众人解释迟到的原因，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们进去吧”，就朝游泳馆里面走去。 游泳馆里面装修的极为豪华，看来这游泳馆是专门接待那些林若蘅所谓的有钱人的。听里面服务员说，来这里的顾客都需要办理一张VIP白金卡，一次性要充值15000元，可以享受30次的服务。 林若蘅内心惊叹社会的贫富不均。15000元30次服务，每次到这里来游泳的服务费可是500元。500元对于平时省吃俭用的妈妈来说，可是够用一个月了。而这500元，对于那些有钱人来说，游一次泳就没了，就像只花了5元、50元一样。 就在林若蘅唏嘘感叹间，他们已经跟随服务员来到了更衣室前。所谓更衣室，其实就是一个个单独的带有洗浴设施的小房间，这样就避免了各人坦胸露乳面对别人的尴尬。众人从服务员手里领到各自更衣室的钥匙，分成两队分别朝着男宾区和女宾区走去。 林若蘅打开自己的那个更衣室，只见房间里面放衣服的柜子，供客人休息的椅子，洗浴用的洗发水、沐浴乳，洗浴后的浴袍等等一应俱全。而房间里也温暖如春，即使外面大雪纷飞，进到这里穿着泳衣也不会觉得冷。 在林若蘅准备关门换衣服的时候，服务员又上前进一步介绍：“小姐您好，关于里面的洗发水、沐浴乳，若您有不满意的地方或您有自己的专用品牌，请告诉我，我们将会尽量满足您的要求。还有里面的浴袍请放心使用，这件浴袍是全新的，我们已经为您清洗并消毒过，而且这件浴袍我们游泳馆将作为礼物赠送给您。” 林若蘅不解地问：“浴袍？作为礼物送给我们？” “是的。”服务员带着他们特有的微笑向林若蘅解释道：“一边来我们这里办理过VIP白金卡的客人，都会有一间他们专属的更衣室。里面的洗发水、沐浴乳都是根据他们的喜好摆放的。当然里面的浴袍也是他们专属的。而您及刚才几位一同前来的客人是我们游泳馆邀请来的非VIP白金卡客人，我们只有将还未被客人包用的更衣室先给您用。” 服务员解释到这里，林若蘅总算明白过来。这里的浴袍是专人专用的，而游泳馆考虑到他们这些被邀请来的人很少会有来第二次的，索性就大方地将浴袍赠送给他们。从进门到走进更衣室，林若蘅的心一路被震撼着。这种高档的地方来开开眼界固然是好，但绝不是她这种层次的人应该来的。林若蘅关上更衣室的门，快速换上新买的游泳衣，然后在外面套上浴袍，就去和沈露嘉、沈晓漪、陈曦她们汇合。 经过消毒池后，就到了游泳馆的中心位置——泳池。这里的泳池分为浅水池——这是专门供儿童及初学者游泳的地方，标准池——这是专门供那些会游泳的客人游泳的地方，泳池的规格完全按游泳比赛的要求建造，客人完全可以在这里训练锻炼自己，冲浪池——这里是专门供客人嬉戏游乐的地方。在泳池旁边，放着一排排躺椅。要是客人游累了需要休息，可以躺在上面，喝点饮料，吃点点心——游泳馆专门为客人配备了餐饮部，里面吃的喝的应有尽有。 当林若蘅一行来到泳池边上时，王思成已经在标准池旁边跃跃欲试，而凌寒晓和萧文凯已经进入标准池开始他们之间的比赛。沈露嘉和沈晓漪走到自己的躺椅边上，除去身上浴袍，也准备去常规池一试高下。 林若蘅看着沈露嘉和沈晓漪曼妙火辣的身材，心中不禁惊叹他们俩的性感与大胆。她们两个身穿三点式比基尼，其暴露程度不是林若蘅身穿的传统式泳衣所能比的。 一旁陈曦也已经将浴袍除去，看到沈氏姐妹俩那款式新颖的比基尼，她不禁羡慕赞叹道：“哇，她们的比基尼好时髦，估计是沈经理在国外买的新款吧。” 林若蘅听见陈曦这么说，转过头去看她。只见陈曦身穿连体式泳衣，不过上下身只用了简单的线条用来连接，也是说不出的性感外加俏皮。 第97章 2002年10月6日 第383天（3） 陈曦正准备去冲浪池玩耍，见林若蘅还杵在原地未动，身上浴袍也还在，又折返回来拉林若蘅：“若蘅，你在干嘛？快点准备，我们好去那里冲浪。” “我说过我不会游泳，我还是不去了。我在这里吃吃喝喝也不错。”林若蘅一听要她下水，连忙推辞。 “哎呀若蘅，走吧，我游泳水平也不高的，我们去冲浪池玩呀，又不要求你会游泳的啰。” “我还是等等吧，你先去玩吧。”林若蘅一想到要她下水，头摇得比任何时候都勤快。 陈曦最终拗不过林若蘅，也抵挡不住冲浪池那里的诱惑，撇下林若蘅独自快活去了。 看着陈曦跳进冲浪池，一次次地随着池水随波逐流，享受而惬意的样子，林若蘅心里开始痒痒的。不过，她天生怕水，自己终究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始终无法鼓足勇气跨出第一步。 她又将视线转向标准池。凌寒晓与萧文凯的比试已经结束，萧文凯以一个身位完胜凌寒晓。凌寒晓摘下游泳镜，在那边感叹“人老了，游不动了”之类的，而王思成则在旁边插科打诨，跟凌寒晓开着玩笑。旁边沈露嘉和沈晓漪的比试则呈胶着状态，一时之间很难定论谁胜谁负。 林若蘅正看得入迷，凌寒晓在池里让她帮忙拿瓶饮料。王思成又在一旁捣乱：“老大，人家若蘅来这里是玩的，不是来给你当服务生的。”他又朝林若蘅喊道：“若蘅，你怎么不下来玩呀？” 林若蘅笑呵呵地拿着三瓶饮料走过去：“我不会。” “不会我教你呀！”王思成接过林若蘅递来的饮料。 而旁边凌寒晓听了，也心动起来，不禁怂恿道：“是啊若蘅，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你还怕学不会游泳？” “只怕你们都在打若蘅的坏主意吧？”不知什么时候，沈露嘉和沈晓漪已经都游到终点，正巧被沈露嘉听到王思成和凌寒晓对林若蘅说的话，“要教，也轮不到你们。”沈露嘉今天难得跟下属开启了玩笑。而旁边沈晓漪也在“嗤嗤”地笑着。 “沈经理、晓漪，你们要喝什么饮料？我给你们去拿。”林若蘅很感谢沈露嘉替她解了围。 听了沈露嘉和沈晓漪的要求后，林若蘅就走向她们的位置，微微弯腰拿上她们躺椅边上的饮料，刚站直身子正准备转身朝标准池这边走去，突然感觉有人在背后拍她的肩膀。耳旁似乎听到凌寒晓喊了一句“不要！”，又似乎听到王思成喊她，但是这一切在她脑子里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她的脚已经出于本能反应向后踢了出去。 只听身后“哎哟”一声，林若蘅立即转身，看见王思成弯腰捂着肚子“噌噌噌”地往后退了几大步。林若蘅想上前拉住他，可已经来不及了，王思成“扑通”一下摔进了标准池中，一下子沉到了池底。 林若蘅快步走到池边，紧张地看着泳池内的动静。她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男人总喜欢在背后拍人的肩膀呢？先是凌寒晓，这次又是王思成。不过看来王思成这次比凌寒晓更惨。 过了一会儿，王思成从水里冒出来，一边揉着鼻子，一边咳嗽，看来他是被呛到水了。 “若蘅大姐，你够狠的！”王思成终于缓过劲来了，“你想搞谋杀啊！你怎么下手就那么狠呢！” 林若蘅心怀歉意地辩解道：“谁让你从背后拍我肩膀了？” 旁边凌寒晓早已经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我已经在旁边提醒你不要了，谁知你非一意孤行，怎么样，尝到苦头了吧！” 王思成恨恨地瞪了凌寒晓一眼，自我解嘲地说道：“老大你吃过亏也不早点把这条经验跟兄弟我分享一下，害我今天吃那么大的亏。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我就记住了，什么地方都能拍，就是不能拍我们若蘅大姐的肩膀，尤其是在她身后。” “本来就是嘛！只有不法分子，坏人才喜欢背后拍人肩膀呢！”林若蘅这一说，把王思成和凌寒晓都说了进去。王思成倒还好，凌寒晓听了只能在那里悻悻地干笑。 沈露嘉和沈晓漪已经在他们嬉笑怒骂间离开标准池，来到了林若蘅身边。“若蘅，我们带你去冲浪池那里玩一下。放心，有我们带着你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沈露嘉已经看出林若蘅的胆怯，和蔼地劝说着。 领导都这么说了，林若蘅若再不答应，她实在是不识抬举，不给沈露嘉和沈晓漪面子了。无奈之下，林若蘅只得答应，去自己躺椅那边脱下浴袍，跟在她们俩后面走向冲浪池。而刚才那三个大男人也随着离开标准池，奔向更为热闹的冲浪池。 陈曦在冲浪池里玩得正兴起，远远看到林若蘅跟着沈露嘉和沈晓漪朝这里走来，就朝她挥挥手喊着：“若蘅，快来呀！” 沈露嘉和沈晓漪来到池边，优雅地往池里一跃，像两条美人鱼一样向前方潜水而去，等她们站稳将头探出水面，已经是在几米开外，两人此时又如出水芙蓉般娇美。林若蘅看得痴了，自己要达到这般在水里来去自如，恐怕这辈子没希望的了。 正当林若蘅在冲浪池边发愣的时候，凌寒晓、王思成、萧文凯也已经到了池边。王思成看到林若蘅站在那里发呆，想起刚才林若蘅给自己的那一脚，报复之心油然而生。他悄悄地绕道林若蘅背后，冷不丁地将她往前一推。 “啊！”林若蘅被王思成这么一推，重心不稳，立即一头栽进冲浪池，沉到池底。过了一会儿，林若蘅被池水的浮力托浮上来，但是她不会游泳，又天生俱水，被王思成推落池中已经是心慌意乱，六神无主，出于本能反应，她大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林若蘅在冲浪池里扑腾了半天，喊了半天“救命”“我不会游泳”之类的话，周围的人都好奇而讶异地看着她，而王思成则在开心地哈哈大笑。陈曦想过去安抚林若蘅，却被她手舞足蹈地扑倒在池水里。凌寒晓实在看不下去了，正笑着想跳下去“救”她，只见一个身影迅速游向林若蘅，在她面前站起，然后严厉地向她大喝一声：“叫什么救命啊！自己先站起来看看再说！”林若蘅听了心中一凛，定睛看到，原来是沈晓漪站在自己面前，立即停下所有动作，依言站了起来。 第98章 2002年10月6日 第383天（4） “哈哈哈哈……”在场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捧腹大笑，连平时一贯冷面严肃的沈晓漪也放下架子笑弯了腰。 林若蘅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只是气恼大家都笑话她，她对着陈曦嗔道：“你还笑，知道我不会游泳也不来救我。” 陈曦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只听沈晓漪奇怪地问：“若蘅，我们为什么要来救你？你自己看看，我想这里的水还不至于会把你怎么样吧？” 听沈晓漪这么说，林若蘅才想起低头看一下。这不看还好，一看林若蘅恨不得有个地洞让自己钻下去。她现在稳稳地站在冲浪池里，而她所站位置的水深才到她的腰部，果真如沈晓漪所说，这样的水深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至少不用搞到要救命这么惨烈。 林若蘅脸涨得通红，看见王思成在那边笑得特别带劲，于是她将一腔怒火、委屈化作炮弹全部向王思成轰去：“王思CD是你！” “哎，你怪我干什么？这么多人，你干嘛只针对我一个人？”王思成自己害林若蘅被大家笑话，却装事不关己的样子。 林若蘅见他抵赖，又走近两步：“不是你会是谁？肯定是你将我推下来的，你是报复我刚才踢了你一脚！” “明明是你自己掉下去的，还来……” “好了，思成你少说两句吧，怨怨相报何时了？难道你想和若蘅就这么一直斗下去？人家若蘅先前那一脚是无心之举，而你后来这一推却是有心而为，所以这次绝对是你不对。再说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吃点女孩子的小亏也没什么嘛。”凌寒晓见林若蘅委屈、气愤地快要哭出来，心里开始心疼林若蘅，于是开口堵住了王思成的话，要替林若蘅解围，顺便也给王思成一个台阶下。 王思成听了，只得又笑嘻嘻地跳下冲浪池，来到林若蘅面前：“若蘅，对不起啊！小生这厢有礼了！”说完朝林若蘅一揖。 “哼！谁睬你呢！”林若蘅并不买账，转身就在水里游走。 “哎，若衡，要不我叫你学游泳啊！这样即使下次你被我推下水，也不用这么害怕了。”王思成死皮赖脸地跟着林若蘅。 林若蘅愤愤地回道：“你还想有下次？用不着你现在来装好人。我要学游泳，老师多的是，沈经理、晓漪，再不成陈曦也能教我。”说完她就游走到陈曦身边。 王思成无奈地笑笑，朝着林若蘅喊道：“我不是那意思，不会有下次了。” 然而林若蘅并没有理会他，而是一心一意地跟着陈曦开始练起了在水中憋气。 就这样，他们一群人在游泳馆尽情欢闹、嘻笑着，直道吃过晚饭才回更衣室洗澡换衣服。林若蘅在更衣室里看过手机，里面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短信息。白景一整天都没有找过她。是啊，今天对白景和沈静波来说意义非凡，他又怎么可能，又怎么可以想起她林若蘅呢！ 当他们重新聚在游泳馆门口只等沈露嘉和沈晓漪的时候，大家还在对今天的游泳馆之行意犹未尽。 “若蘅，我说的吧，你一定要来这里看看。今天玩下来，是不是觉得这一趟来得挺值的？沈经理今天玩下来，立马去申请VIP白金卡了。”陈曦到最后也没有忘记在林若蘅面前邀功。如果不是她强烈要求林若蘅来陪自己，估计林若蘅就错过了这次奢华享受。 “是啊，不过我觉得挺奇怪的，就单单沈经理申情了，晓漪却没申请。” “不清楚啊，看沈经理的样子，她也对沈晓漪没申请VIP白金卡感到挺惊讶的。不过这些都不是我们所要关心的。你还没谢谢我拼命拉你来这里玩了。”陈曦又把话绕道原路上。 “原来若蘅是你强拉过来玩的？”王思成可不管他刚才得罪了林若蘅，偷听了陈曦和林若蘅的谈话立马进来插嘴，“陈曦你可是功臣。若蘅这次要是不来，我们就不会这么开心了。” “王思成，你这话什么意思？”林若蘅眉毛一竖，眼看就要发作。 凌寒晓虽然在和萧文凯闲谈，但他已经感觉到林若蘅散发出来到火药味，赶紧适时插话：“思成这小子没别的意思，他是想说你就像个开心果，无论在哪里都能给我们带来欢乐。”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看我笨嘴拙舌的，连话都不会讲。”王思成又赶紧讨好林若蘅。 “要我说啊，我们部门的开心果可不只林若蘅一个。”萧文凯也加入他们的谈话。 “是啊，我觉得若蘅和思成啊，缺一不可。若蘅要是不在，王思成就没人可以欺负，他一个人也唱不了独角戏。思成要是不在，没人来欺负若蘅，她还是蛮理智、蛮淑女的。他们两个就像东北二人转，玩得就是默契。”凌寒晓特地做了一番评论。 陈曦不无羡慕地看向凌寒晓：“寒晓，你可真幸福！” “嗯？此话怎讲？” “每天上班有两个开心果围着你，你不幸福吗？” “哈！下次我把思成调给你一个星期试试？”凌寒晓意有所指地看着王思成。 “老大，你不用在别人面前把我说得那么不堪吧？好歹我是我们组的新生代力量，是我们组的希望。”王思成抗议道。 “这话说得好！”就在他们高谈阔论时，沈露嘉和沈晓漪已经来到他们中间，王思成的这句话正好被沈露嘉听到。 由于顶头上司的到来，刚才还热闹非凡的谈话场面一下子冷清下来，为了打破尴尬的局面，凌寒晓就问道：“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们家各自住在什么地方，要搭顺风车吗？” 王思成、萧文凯和陈曦一一说出自己家的大致区域，于是王思成和陈曦由沈晓漪顺路带回，萧文凯则和凌寒晓同路。最后凌寒晓问林若蘅：“若蘅，你呢？” “我跟你们都不顺路。你们只要将我带到这附近的地铁站就可以了，我自己乘地铁回去。” “这么晚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反正我开车子也比较方便的。”沈露嘉有些不放心让林若蘅独自一人乘坐地铁回家。 林若蘅哪敢劳驾沈露嘉亲自送她，连忙推辞：“沈经理，真的不用了。我平时晚上加班也是乘地铁、公交回家的，没问题的。” 场面上的话沈露嘉已经说过了，见林若蘅推辞了，她也就没再坚持。于是林若蘅在附近地铁站与众人分了手。 乘坐在略显空荡的地铁里，从刚才的热闹欢笑到现在的静寂孤独，林若蘅的心一下子跌入空旷的谷底，充满了思念、哀伤，显得那么落寞，那么无助。但是善良的她依旧在心底祝福她的爱人：今天我过得很开心，希望你和静波同样过得开心！ 第99章 2002年10月26日 第403天（1） 国庆节过后，林若蘅有进入忙碌繁杂的工作中。一年一度的香港时装大赛开赛在即，林若蘅工作之余，还要抽出心思来制作她的参赛作品。这次她在公司的对手是凌寒晓和陈曦，沈晓漪这次没有参赛，于是他们这些在公司所谓的小辈们就多了一个参赛名额。最终林若蘅和陈曦脱颖而出，取得参赛资格。在拿到参赛资格后，白景就不断暗示林若蘅不要太紧张，也不要将每一次比赛看得太重，放松心态，就当比赛是一次考试，六十分及格就行了，不用每次都拼命争夺一百分。 林若蘅深知白景这么说完全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他怕她给自己太大压力，也怕自己太过劳累。的确，人生就像一场考试，每个人在人生的各个时期会遇上不同的难题，有时是判断题，有时是选择题，有时又是最难的问答题。每个人在解答这些难题的时候，才华、能力是一个方面，但往往有时心态也能决定一切。 不过林若蘅还是不能完全认同白景的说法。她觉得对于这次比赛，心理上的确应该轻松上阵，但决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她没有显赫的身世，优越的家境，自己应该抓住每一次机会，认真对待，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至少自己已经努力过。要说这次参赛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去年参加比赛，她出生牛犊不怕虎，凭着一股拼劲和一点点运气，夺得了最佳新人奖。而今年，她作为二次参赛的选手，不是光靠拼劲和运气就能轻松过关的，这是对他们经验和实力的双重考验。林若蘅冥思苦想了好久，最终才将这次参赛的主题定下来。当然，期间白景也给了她不少建议，帮了她不少的忙。经过半个多月的努力，林若蘅的参赛作品终于顺利完成。林若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个星期六、星期天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今天星期六，林若蘅在家睡到十点才起床。她揉着眼睛走出房间，看到陆雨飞正准备出门。 “雨飞！”林若蘅刚喊了一声，就打了一个哈欠。 “咦，若蘅，你起来啦！” “雨飞，你这是要去哪里啊？打扮得这么漂亮，是去跟寒晓约会？你不要去啊，我难得星期六在家里，你陪陪我啊！”林若蘅说着拉住陆雨飞的手，不让她出门。 “不是啦！我们今天公司几个比较谈得来的朋友一起聚餐。你放开我了啦，我要迟到了。宝贝，乖，松手，然后向后转，起步走，去拿手机找你的大白鲸来陪你啊！”陆雨飞像是在哄孩子一样，哄着林若蘅转身，将她推至房门口，然后以最快速度放开林若蘅，自己冲出大门，将林若蘅一人留在空荡荡的家里。 等林若蘅反应过来，陆雨飞早已不见踪影。林若蘅无奈地耸耸肩，踢踏着拖鞋走向卫生间刷牙洗脸。当一切准备完毕，林若衡开始思索给自己做什么吃的当早中饭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起。 林若蘅一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白景打来的。白景一般很少在星期六、星期天约她，除非他那天去公司，那可以找机会见上林若蘅一面。不然他逢星期六、星期天是要在家里陪伴他的家人。一开始林若蘅有些失落，甚至是伤感，但既然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就应该义无反顾、毫无怨言地走下去。 “咦，大白鲸今天找我？难道他今天又去加班了？”林若蘅满是疑惑，接起电话：“喂，你好！” “丫头，不要每次都是这句‘喂，你好’。你手机里难道没有储存我的手机号码，看不出是我打电话给你吗？”白景对林若蘅的开场白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林若蘅听了却呵呵一笑，“我习惯了。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我一般都会先说这句话。对了，你今天去加班了？” “是啊，总瞒不过你！今天你有事吗？能见个面吗？” “我在家能有什么事？我刚被雨飞甩了，正在想要做什么事呢，你电话就来了。你说时间地点吧，我现在就过去。”虽说每天都跟白景见面，但是林若蘅依旧很期待每次和白景的约会。 “我来接你吧，你乖乖在家等我就行了。我们一会儿在外面吃中饭。”白景说完匆匆将电话挂断了。 林若蘅由于起床晚，还未吃早餐。原本她是准备早中饭一起吃的，可是现在白景要约她在外面吃中饭，而她现在有是饥肠辘辘，只得在客厅、厨房开始翻箱倒柜。还好雨飞平时有吃零食的习惯，不一会儿林若蘅就找到了豆干、蛋卷、饼干之类的诸多零食。胡乱地吃了一些充饥后，林若蘅就迫不及待地换衣、整理包包，然后立即冲到楼下等着白景。 当白景看到林若蘅的时候，看上去并不是很开心，至少他的脸是紧绷着的。林若蘅为了让自己与平时显得不一样，特意穿上了去年出席香港时装大赛颁奖典礼的那套衣服。那套衣服的确很配她，使她看上去比平时更显得时尚，但是她却忘了最最重要的一点，那套衣服是凌寒晓送给她的，不是白景。 白景看到林若蘅穿着凌寒晓送给她的衣服，试问他脸色会好到哪里去呢？ 林若蘅不明就里，看到白景一脸严肃，心里很是担心：“大白鲸，怎么了？发生什么事让你看上去很不开心？”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穿这身衣服的吗？怎么今天又穿上了？”白景口气有些严厉。 “啊？我有答应过你？我记得你只是说不要再穿去公司啊，我可一次也没穿过。今天是想跟你出去不能老是运动装了，就想到这身衣服了。你也知道，我除了运动装，很少有其他风格的衣服。”林若蘅见白景不高兴是因为她穿了这身衣服，连忙跟他解释着。 看着林若蘅毫无心计、天真的样子，白景心中的火气慢慢熄灭。看来这小丫头穿出这身衣服确实是无心之举。再说两人交往以来，她都对自己一心一意，虽然也闹出过荒唐的事来，也对与她谈得来的男生称兄道弟，可那都是她天性使然，她对别的男人并无暧昧之举。她林若蘅真心爱的人只有他白景一人，难道这还不够吗？白景想到这里，紧绷的脸慢慢舒展。 第100章 2002年10月26日 第403天（2） 见白景站在那里不言语，林若蘅更加紧张：“大白鲸，你要是真不喜欢，我上去换一身衣服啊。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下来。” 白景一把拉住林若蘅：“不用了丫头，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白景开着车子，往徐家汇那个方向驶去。林若蘅以为白景是带自己去徐家汇，谁知车子到了桂林路那里就拐弯了，最后停在了上海师范大学的停车场。此时正逢学生午餐时间，校园里到处都是三五成群的学生，嬉笑吵闹着往一个方向走去。 下车后，白景拉着林若蘅随波逐流，跟着大批的学生，来到了上师大的学生餐厅门口。 林若蘅茫然地看着白景，不明白他怎么带她到学生食堂来。 “说吧，你是要在一食堂吃，还二食堂、三食堂？对了，还有一个教工餐厅？”白景问林若蘅。 “我不知道啊！这几个食堂有区别吗？”林若蘅不知道白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其实对我来说应该没什么区别，都是大学食堂。要不我们去教工餐厅吧，想来那里的菜会丰富一点。”说完，也不等林若蘅同不同意，不由分说就拉着林若蘅走进了教工餐厅。 林若蘅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着白景进了教工餐厅，稀里糊涂地坐在了餐桌前，稀里糊涂地开始吃饭。大学食堂厨师的手艺林若蘅实在是不敢恭维，这个味道她吃了整整四年，齿颊间充斥着熟悉的味道，还是那么难以下咽。但是林若蘅依旧狼吞虎咽的样子，一来她吃饭从来不挑，好吃难吃，她总会将肚子吃饱，这是穷人家孩子的生存法则；二来她今天的确很饿，到现在为止，只在家里胡乱吃了些陆雨飞的零食。 而白景面对如此饭菜就没有那么好的胃口了。他每样菜尝了一口以后，皱着眉头就着菜扒了几口饭，最后终于因为无法忍受大锅菜的味道而放下了筷子。看着林若蘅在大口吃饭，大块吃肉，白景颇有些羡慕：“丫头，看你吃得津津有味，这些菜真有这么好吃？” 林若蘅抬起头，看着白景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呵呵一笑：“说实话，不好吃。但是我在你面前也没有装腔作势，装着很好吃的样子，因为我觉得没必要欺骗你。所以，你也不用勉强自己，觉得不好吃就不要吃了。” “那你……” “因为我确实是饿了。而且你现在点的这些菜跟我大学四年吃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山珍海味了。”林若蘅似乎看出白景心中的疑问，马上说出了答案。 “其实在大学的时候也有吃过学生食堂。那个时候父母每个月就给那么多生活费，到了月底捉襟见肘的时候，经常会去光顾学生食堂。那个时候吃着这些菜感到也很满足，没钱但是也挺快乐。后来工作后，应酬不可避免，自己的生活水平也渐渐提高了，对以前甘之如饴的东西居然感到食不下咽了。”白景感叹着自己的这些变化。 林若蘅从白景将车子开进上师大开始，心中就充满了疑问。这时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学食堂的饭菜味道的确不怎么样，这是众所周知。其实大白鲸，你想吃这些普通的家常菜，让我烧给你吃就可以了，干嘛要开着车子花了钱来这里吃呢？” 白景听到林若蘅这个问题，笑了：“丫头，你忘了我不是不会做菜，相反我对做菜挺在行，只是我不高兴做而已。我并不是想吃什么家常菜，明白吗？” 林若蘅摇摇头，依旧一脸茫然。 白景没有理会林若蘅，耐心看着她吃饭，眼中柔情无限。 林若蘅满以为他们吃完饭就会离开上师大，谁知这刚刚是她这次校园之行的开始。 吃过午饭，白景便牵着林若蘅的手漫步在校园内。路过学校礼堂的时候，时不时有在校学生向他们介绍将要在这里举行的活动，当然这些在校学生跟他们打招呼时都是用“同学”这一称呼。 这一称呼使得白景不无得意，因为这意味着自己还显得很年轻，年轻得连这些学生们都友爱地称他为同学。 可是林若蘅却无情地破碎了他美好的感觉。林若蘅说，那些学生的“同学”是冲着她喊的，白景穿得一本正经的，哪里像一个学生了。于是两个人仿佛又回到刚认识那会儿，开始斗起嘴来。直到他们走到一个阶梯教室门前，白景示意林若蘅不要说话了，他们的嘴巴才停止战斗。 白景牵着林若蘅的手走进教室。里面比较混乱嘈杂，陆续有学生从外面走进教室，而已经坐下的学生则大多在交头接耳。老师开始点名，不断有学生喊“到”，但是也有老师喊到一些学生的名字时，底下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些学生恐怕因为各种原因这节课不会来了吧。 只听上面老师喊了两遍：“曹一飞？”底下没有任何反应。等老师喊了第三遍曹一飞的名字时，白景低着头回了一声：“到！” 林若蘅听了目瞪口呆，这白景胆子也太大了。不过那个叫曹一飞的学生若是知道了，应该会很感激白景替他这次报到了吧。 老师继续在点名。点到黄诗嘉的时候，同样是两边没有反应。这应该也是一位逃课的学生。等老师点第三次名时，白景突然轻轻踢了林若蘅一脚。林若蘅以前也帮同学报过到，被白景踢了一下后条件反射喊了一句“到！” 刚喊过林若蘅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真有点不敢相信刚才那句“到”是从自己嘴里喊出的。估计那位黄诗嘉同学也会在冥冥中感谢林若蘅这一善举吧。 讲台上老师有些不满地抬头说道：“已经来到这个教室的同学请认真听好了，不要每次都等我喊了三遍名字再喊到。” 林若蘅紧张地低下了头，她整个身体趴在了桌子上，妄想前排的学生能将自己遮住。 白景已经在旁边笑得趴在了桌子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就是来上课睡觉混日子的。 第101章 2002年10月26日 第403天（3） 林若蘅用胳膊肘碰了白景一下：“大白鲸，你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 “很简单，上课啊！没看见这里是教室，老师在讲台上，底下全是学生。”白景又摆出一副戏谑的表情。 “我当然知道这里在上课！可我们就这么坐在这里算什么？”林若蘅很不满意白景把她当白痴一样看待。 “还是很简单，上课啊！嘘！老师开始讲课了。这堂课可是讲国画欣赏。”白景说完不再搭理林若蘅，煞有其事地认真听起课来。 林若蘅很想问他他怎么知道老师会讲什么，可很快她被台上老师的讲课吸引住，便将这一问题抛诸脑后。 这节课老师讲的是国画欣赏中的植物篇。老师将一幅幅经典国画通过投影仪放给大家看，一边放一边做着点评。林若蘅坐在教室里，仿佛自己又回到学生时代，认真听讲之余，还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和笔，开始做起了笔记。当老师同大家一起开始欣赏牡丹花的时候，林若蘅突然灵光一现，顿时两眼放光，激动不已。她最近将全副心思放在了香港时装大赛上，以至于对于在手的订单一丝一毫的灵感也没有。眼看着点名要她担任设计师的著名古筝演奏家俞教授的演出旗袍再过十天就要交货了，可林若蘅的设计图纸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沈露嘉否决，林若蘅焉能心中不急？可现在台上老师所点评的牡丹国画却给她带来了灵感。牡丹富丽堂皇，国色天香，含有富贵吉祥、繁荣昌盛的寓意。这牡丹花配上雍容华贵、富丽端庄的俞教授，那是最合适不过了。之前林若蘅走入了演出服要配合俞教授演奏曲目的死胡同怎么也转不出来，直到现在坐在这上师大的教室中，见到这么多千姿百态的牡丹图，才豁然开朗。 白景见到林若蘅兴奋的神情，知道这堂课已经给林若蘅带来了很不错的效果，便伸手抓住她的手微微捏了一下。 林若蘅左手抓紧了白景的手，用右手在笔记本上写下：“谢谢你！”三个字。 白景微微朝她摇了摇头，意思说跟我你还客气什么。 林若蘅再也没有听课的心思，当即开始在笔记本上画起了草图。只是这过程中，她的手始终紧握着白景的，不曾松开过。 上完国画欣赏课，白景又想拉着林若蘅去打网球。林若蘅连忙摇头拒绝。在她看来，打网球是有钱学生平时无事可做时的高档消遣，光一个网球拍就要好几千，不是她这种人玩得起的，所以她不会玩网球这玩意儿。她越发觉得白景今天很奇怪，拉着她在上师大转悠了半天，不知道白景脑子里想干什么。 晚饭依旧是在学生食堂吃的。林若蘅被白景弄得有些茫然失措，她总隐隐觉得白景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可是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却怎么也想不通。 与中午一样，白景并没有吃多少东西，而是一直看着林若蘅吃饭。 林若蘅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疑惑，放下筷子，看着白景：“大白鲸，你不是觉得这里的菜不好吃么，为什么晚上还要来这里吃呢？” 白景看着林若蘅急于知道答案的着急样子，心中暗叹一声“笨丫头，傻丫头，蠢丫头，到现在还没看出来！”他依旧对林若蘅笑笑：“等会儿还有事，在这里吃比较方便。”他的笑仍是那么优雅，那么迷人，惹得餐厅里很多女生向他注目，以无比羡慕的眼神看着林若蘅。在崇尚帅哥的校园，能找到像白景这样又帅又有型的男朋友，而且看上去这个帅哥还很温柔体贴，从容大方，对于女生来说那是很炫很酷很有面子的事情。 林若蘅被那些灼灼的目光看得极不自在，草草吃了几口，便起身拉着白景逃离。 白景逗着林若蘅：“你只吃这么多就够了？再坐一会儿嘛，再叫个饭后甜点啊！” 林若蘅听了狠狠瞪了白景一眼：“什么居心啊，要坐你一个人自己坐着吧。”林若蘅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时间不早了，我可是要回去了。” “不许走！今天任务还没完成。”白景说完拽着林若蘅往上师大小礼堂走去。 “唉？”林若蘅踉跄地跟着白景走进了喧闹的礼堂。里面学生会似乎组织了什么联谊会，里面放着乐曲，学生们或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笑，或两两成对在中间翩翩起舞。林若蘅觉得这场面似乎在哪里见过，为什么自己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不仅是这联谊会，连学生食堂、上选修课、打网球，这些都好像在哪里出现过。 “我请你跳支舞好么？”白景伸出右手，诚挚地期待着林若蘅的回答。 林若蘅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大白鲸，你别再逗我了，我不会跳舞的。” 此时有大胆的女生见林若蘅并没有答应白景，就走向白景，向他发出邀请：“请问我能邀请你跳支舞吗？” 林若蘅和白景都有些错愕。在惊叹现在大学女生的开放之余，白景带着他那无懈可击的微笑婉言拒绝道：“很抱歉，我已经有约了。我约的正是这位小姐。” 那名女生看了看林若蘅，有些失望地离开了。 白景很有礼貌地目送那位女生离开，接着扭头继续邀请林若蘅：“我教你啊！来吧，你总不想我被别人约去跳舞吧？”说完白景轻轻拉住林若蘅的手，牵着林若蘅走向中间的舞池。 林若蘅一手搭在白景肩上，一手紧握着白景的手，被动地跟着白景的脚步，全然顾不上音乐的节拍。正当林若蘅低着头只顾着自己脚的时候，她脑海里出现了一张纸，那是她写给沈静波的她结婚纪念日活动安排的计划书！上面写的活动内容虽然时间地点与今天略有不同，其他的一切简直就是那张计划书的翻版！怪不得林若蘅一直觉得不对劲，一直觉得今天所经历的一切似曾相识，原来是这样。天哪！难道白景他发现了这张计划书的秘密？想到这里，林若衡惊慌地抬起头，慌乱地看着白景。 第102章 2002年10月26日 第403天（4） 而白景似乎并没有发觉林若蘅的异样，照旧在帮林若蘅轻轻地喊着拍子。突然，白景喊了一声“哎哟”，停下了舞步。林若蘅只感觉到自己的脚似乎踩上了什么东西，忙低头一看，自己的脚正踩在白景的脚上面。 被坚硬牢固的马丁靴踩上一脚可不是闹着玩的。白景只觉得脚趾上传来剧烈疼痛，疼得他不得不咬紧牙关才能不显露出他很疼。为了不使他自己和林若蘅显得很突兀，白景只能一瘸一拐地由林若蘅扶着走到了礼堂外面。 林若蘅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不安地看着白景。 疼痛慢慢缓解后，白景终于又恢复自如。他看到林若蘅紧张的样子，觉得她这样又好笑又可爱：“我说丫头，你不就是踩了我一脚么，不用弄得自己像是犯罪了一样。学跳舞的过程中踩舞伴几脚是很正常的事。” “为什么？”林若蘅突然莫名奇妙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嗯？” “我是说为什么整整半天都带我在大学里度过？”林若蘅当然想不明白，为什么白景要将他们订婚纪念日那天的节目又在她面前上演一遍，虽然他换了女主角。 白景微微舒了口气：“你终于看出来了。这句为什么应该由我来问。为什么你要帮静波弄出这个一个订婚纪念日的活动计划？我原本就很奇怪，为什么今年静波突发奇想说纪念日的事由她来安排，不用我来操心，为什么一个月前的你总显得那么神神秘秘，原来一切都是你在替静波策划安排。” “我替静波设计订婚纪念日礼服这你是知道的。我原先有了初步的想法，可是之后我在徐家汇偶遇静波，跟她好好聊了一聊，那天静波跟我推心置腹地聊了很多，关于你，关于她的感情的事。”林若蘅如实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白景不敢相信地看着林若蘅。沈静波能坐下与林若蘅聊天他能理解，毕竟沈静波并知道自己和林若蘅的关系。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面前这小丫头居然能与静波聊天，而且能使静波讲出内心的话。 林若蘅继续讲述着她和静波之间的小故事：“从她的话语间，可以看出她很爱你，很在乎你，同时她现在也很彷徨，很无助。她跟我聊了跟你谈恋爱时候的事，告诉我大学那段时光是她最留恋的。于是我就帮她出主意做策划，搞了这个以校园为主的纪念日活动。这些我们都是瞒着你的，我和静波，不管我们的出发点如何，我们都不想让你知道，这个想法这个活动因我而起。” “可是若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丫头，你知道吗，那天我是怎么过来的？虽然跟我在校园里追忆过去的是静波，可每一刻每一处都有你的影子！我很了解静波，她是想不出这些来的。于是我虽然跟静波在一起，装着很开心很惊喜，可心里却在发疯一样地想你！原先我在心里默默发誓，在静波面前不想你，在你面前不想静波，直到我找到合适的机会与静波谈，将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可那一天，对静波来说那么重要的一天，我却想了你一天！这让我面对静波的时候充满了罪恶感，愧疚感。”白景滔滔不绝地诉说着心中的不安，委屈，恐惧。 林若蘅在这一刻惊呆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帮沈静波苦心经营的订婚纪念日收到的会是这样的结果。这结果不是她想要的，更不是白景和沈静波想要的。白景说的对，静波是最无辜的那个人，她也不想深深伤害她。而现在，她似乎已经伤害到了静波，尽管她是无心的。 白景稍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继续说着他的心事：“静波应该跟你提过了吧，我跟她从小认识，彼此很熟悉，熟悉到我跟她之间的感情是首先建立在亲情之上的。我爱静波，她就像我生命中不能缺少的亲人，更因为她是昊昊的妈妈。可是我对她的那种爱，似乎又不像热恋中的人们那样猛烈，感觉就像涓涓流水，细密而绵长。丫头，而你就不同。你的爱让我全身热血沸腾，你让我感觉到了恋爱的感觉。我会因为你而紧张，兴奋，懊恼，开心，冲动，会想为你去做我平时不愿做的事，会觉得你时时牵动着我的心，左右着我的心情。在你面前，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展示自我，觉得我才是我，这些都是静波无法给我的感觉。我无法控制，也很自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知道我必须做出选择，但请给我时间。”说到这里，白景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激动情绪，取而代之的则是愧疚，对林若蘅和沈静波的愧疚。 林若蘅心痛不已，上前搂住白景：“我没有想到我无心伤害了你。白景，我无心介入你和静波之间，可是爱情来了谁也无法抵挡，我就是爱上了你。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请你记住我今天的话，我林若蘅心里装的永远只有白景一人。为了我这一丝痴念，一点执着，我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愿意退让，选择黑暗。答应我，永远不要让静波察觉，她追求拥有你完整的爱，她那么善良无辜，不应该这么被我伤害。” 白景早已唏嘘不已：“丫头，你这样让我情何以堪？” “不，我的大白鲸，记住，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我此生所追求的只是白景那残缺的爱！”林若蘅斩钉截铁地答道。 白景听了无言以对，只得紧紧拥住林若蘅，以表示自己对她的珍爱，“其实我今天带你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找你兴师问罪，也不是要你再次向我表明心迹，我只是想要你陪我提前庆祝生日。你之前帮忙搞的校园之行，弄得我很想和你再次回到学校，在校园里过今年的生日。” “你怎么不早说！”林若蘅从白景怀里跳起，“我帮你选的礼物都在家里呢！要不你等会儿在我家楼下等我，我上去拿给你。” “不用了，你还是三十号我正式生日那天再给我吧，让我在那天再一次惊喜一下。”白景贪婪地说。 林若蘅依旧不买账：“让我今天陪你提前过生日，可是我蛋糕都没为你准备！不行，现在我们就去买蛋糕。” “好啊，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我现在好饿啊！”白景搂住林若蘅开始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两个人亲密地消失在夜色中，只听远远传来林若蘅和白景的声音：“大白鲸，祝你生日快乐！”“嗯，丫头，我很快乐，这将是我有生以来过的最快乐的一次生日！” 第103章 2002年12月16日 第454天（1） 经过上师大之行后，林若蘅的身影在白景心中再也无法抹去。她的宽容、善良、无私以及对白景深深的爱，都深深烙在白景的心上，印在白景的脑海，令他今生来世都无法忘怀。 之前林若蘅和白景通力合作交上去的大赛作品，在十一月上旬接到通知入围最后决赛评选。在十一月十五日晚上举行的颁奖典礼上得知，林若蘅设计的作品获得了大赛三等奖。这对林若蘅来说又是一个大的进步，一次质的飞跃，她自然欣喜万分。当然，这里面有一半是白景的苦劳，不过白景替她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跟自己心爱的小丫头计较什么。 这半个月就在忙碌、平淡、收获中匆匆过去。然而谁都不知道，看似平淡的背后，往往隐藏着巨变。在沈露嘉带着林若蘅领奖回来后，沈晓漪突然向沈露嘉提出辞职，打算去法国留学深造，使自己的设计水平更上一层楼。沈晓漪辞职是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更是沈露嘉始料未及的。但沈晓漪对法国是势在必行，签证已弄好，学校也已联系好，只等元旦过后就过去上课。沈露嘉对于沈晓漪这么大的事都瞒着自己颇有微词，只是碍于沈晓漪爸爸的面子没有对她发作。 沈露嘉无奈之下只得向公司吴总汇报此事。而现在摆在沈露嘉面前最大的难题就是由谁来接替沈晓漪，接管她的工作。一时间办公室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沈晓漪的接班人会是谁。沈露嘉冥思苦想了几天，没有办法决定该推荐谁来接替沈晓漪，她只得把沈晓漪、凌寒晓、白景都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想来你们都听说了，晓漪不久就要离开公司前去法国留学。关于接替晓漪的人选，我希望听听你们大家的意见。当然我是希望能从部门里提拔，而不是吴总从别的部门调派人手过来。”沈露嘉开门见山，说出了她找他们来的目的。 等沈露嘉说完，凌寒晓和白景对视了一眼，没有出声，而沈晓漪也是沉默不语。 其实凌寒晓为了此事已经找白景聊过，他知道沈露嘉决定接替沈晓漪的人选这两天就得定下来，而他很想推荐林若蘅。所以他主动找到白景，为林若蘅拉上一票，以备不时之需。白景几乎天天在和沈露嘉手下这些设计师打交道，他的意见也是举足轻重、至关重要的。其实白景自从得知沈晓漪辞职的事后就在为林若蘅的事伤脑筋。他当然是希望林若蘅能脱颖而出，得到公司吴总和沈露嘉的认可，升职加薪的。他也知道，沈露嘉在决定之前会征询其他人的意见，其中包括他。但是他只有一票，凌寒晓那票可以争取，但是他没有立场去为林若蘅争取，而且他还担心凌寒晓出于对自己地位的保护，不肯放出林若蘅让她有提升自我的机会。现在由凌寒晓主动提出由他们两个一起推荐林若蘅，那是白景求之不得的，所以他很爽快地一口答应了。这样，就算沈晓漪和沈露嘉一同提出了林若蘅以外的人选，那他们也是二比二打平，林若蘅还是有机会去争取那个职位的。 沈露嘉见三人都很保守地选择缄默，等着自己先开口，于是她拿出三张纸：“要不这样，你们把心中人选名字写下来，我们再斟酌着定夺。” 三人一一伸手接过沈露嘉递过的纸，低头写下自己心中人选，将纸折好后又交回给沈露嘉。 沈露嘉将写有名字的纸一一展开查看，而在座的三人各怀心思，都不安而急切地看着沈露嘉。沈露嘉看着平摊在自己面前的三张纸，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最后不禁莞尔：“早知道结果是这样，我又何必大费周章，把你们都叫到办公室，弄得大家都紧张兮兮的。” 三人都不明白沈露嘉何出此言。 看着三人不解的目光，沈露嘉将他们自己写的纸又发还给他们：“你们自己看。” 三人接过各自的纸，凑在一起一看，只见上面用不同笔迹写着一个人的名字——林若蘅。 到此时，白景和凌寒晓终于在心里松了口气，只是他们没想到沈晓漪也会选择林若蘅。 “没想到啊，我们第一次这么不谋而合。”凌寒晓说这话是针对沈晓漪，他们两人对一些事情的见解往往相左，凑不到一块儿。 沈晓漪白了凌寒晓一眼：“我很早就有去法国留学的打算。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想为公司带出一个可以接替我的徒弟再走。可是天不如我愿，可能是我太苛刻了，我手下的人一直在变动。直到若蘅来公司后，我观察过一段时间，觉得她很不错。我一直都看好若蘅，也一直都想自己带她。可惜露嘉将她分配到你那一组了。我没办法，只能想尽办法让露嘉同意让若蘅同时帮我们组做事。” “原来当初你非要若蘅机动，过去你们那里帮忙是有目的的！”凌寒晓才不管沈晓漪会有什么想法，打断了沈晓漪的话。 “那当然！像你那么带新人我不怎么放心。你对任何人就像老好人。” “你能好到哪里去，你自己也说了，你对新人太苛刻！”凌寒晓毫不客气地回击沈晓漪，全然不顾他们现在是在沈露嘉的办公室里。 “好了，你们别吵了！其实怎样带新人也要讲究一张一弛，像寒晓平时对待下属过分宽松，而晓漪过分严苛，都是不可取的。”沈露嘉及时制止了两人的争吵，“其实我心中的人选也是林若蘅。” “那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了。”白景眯着他的桃花眼在一旁打趣。他现在心情实在太好了，要不是现在在公司，他早冲出去告诉林若蘅这一喜讯了。 沈露嘉现在心情也不错，虽然后面还要忙着向人事部申请招人来顶林若蘅的位置，但毕竟由谁来顶替沈晓漪这个大难题现在是解决了，关键这个人选是自己部门的。“好了，我们今天的短会就到这里吧，我们全票通过推选若蘅来接替晓漪，我会将若蘅推荐给吴总。关于今天会议的内容请你们先不要透露出去，毕竟最终还要由吴总来定夺，由人事部出通知的。” 第104章 2002年12月16日 第454天（2） 三人都点头答应，相继走出沈露嘉的办公室。而外面有好事者如王思成之类的，见凌寒晓和白景走出办公室，立即就冲上前去打探消息。尽管凌寒晓和白景两人都十分想将刚才的讨论结果说出，亲口告诉林若蘅这一喜讯，但毕竟沈露嘉关照在先，而且她说的也是合情合理，所以两人或是三缄其口，默不作声，抑或顾左右而言其他来搪塞着。 当沈露嘉找林若蘅谈心，告诉她公司有意升她为设计师，接替沈晓漪的工作时，林若蘅惊讶地心差点从胸腔中跳出。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公司会选中她来接替沈晓漪。虽然她内心对这一职位无比向往，但同时她对这一职位也充满了忐忑，她不知道自己的那些斤两是否能胜任这个位置。推辞谦让是必不可少的，但最终林若蘅没有再说过多的客套话，就这么答应了沈露嘉，因为她从沈露嘉的眼中看到了殷殷的期待。林若蘅也为对沈露嘉许下豪言壮志，因为她没有那个底气，她觉得日后惟有凭借自己的努力证明给所有人看，那才是硬道理。 一个星期后，人事部正式发出通知，聘请林若蘅为公司设计师，由她正式接替沈晓漪的工作。于是林若蘅便忙着跟沈晓漪学习，忙着跟沈晓漪交接，更忙着原本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差点就没带个铺盖住在公司。那段时间林若蘅真希望自己能变成哪吒，有三头六臂，可以以一当三。 由于林若蘅跟着沈晓漪学习，交接工作，渐渐对沈晓漪的了解也多了起来。她发现沈晓漪看上去冰美人一个，其实也不是十分难相处。她的确孤僻冷傲，但也有通情达理、善良温柔的一面。她用冰冷伪装自己，可能与她从小的生长环境有关，或许她只是想以此保护自己。 她们两人经常相伴加班到深夜。夜深人静时，多少次林若蘅抬头总能看到沈晓漪那孤寂的身影，能感觉到她淡淡地忧愁。是啊，独自一人毅然背井离乡去到异国他乡求学，这需要多大的决心和勇气！也难怪沈晓漪最近显得特别地郁郁寡欢。突然林若蘅心中有一丝不忍，她不忍沈晓漪就这么静静地离开了，没有同事们一丝一毫的祝福。 “晓漪，你什么时候离开上海飞巴黎？”林若蘅打破夜的宁静。 “嗯？”沈晓漪抬起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林若蘅会有此一问。不过她还是告诉了林若蘅，“一过完元旦马上就飞巴黎。” “晓漪，还记得我欠你一顿饭吗？我想在你去法国前还给你。”林若蘅从座位上站起，慢慢踱到沈晓漪面前，期待着看着她。 沈晓漪对着林若蘅微微一笑，最近她对同事们的态度比以前缓和得多了，让人感觉没有那么冰冷了，“不用了若蘅。当初只是想充分激起你的斗志才跟你定下那顿饭，其实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最近你会很忙，而我忙完公司的事以后，也要忙着整理行李，和家人朋友道别。” “只需要你抽半天时间啊！”林若蘅见沈晓漪婉言拒绝，有些发急了，“我想叫上我们全部门的同事，大家一起聚餐为你饯行，由我来掌勺。” “由你来掌勺？”听到林若蘅最后一句，沈晓漪突然来了兴致，“你会做菜？这么自信能烧一桌子菜给我们这么多人吃？” 林若蘅当即把自己胸脯拍得邦邦响：“这你放心好了，我绝对有这个信心。只是场地我还没搞定。你要是同意，等我找到场地我马上去跟沈经理说。” 沈晓漪却流露出好奇，“若蘅，真由你掌勺的话，我倒想吃你这顿饭。场地你不用担心，我帮你搞定，实在不行，就在我家好了。时间么，大家平时都要上班，只能周六周日，那就圣诞节前那个周日好了。我期待在去法国之前能有一次别样的圣诞聚餐。” “晓漪你能答应太好了，我明天就跟沈经理说。你放心好了，这次聚餐，一定会是你最难忘的圣诞聚餐。”林若蘅欣喜若狂，像个小孩子一样跳着回到自己座位。 林若蘅的提议很快得到全部门的支持。考虑到若是到沈晓漪家里搞聚餐，肯定会惊动她的家人——沈晓漪目前还是和父母同住，于是大家最终商定，将聚餐定在凌寒晓的新家里，那是他父母为他准备的婚房，已经装修好了，目前空着。 沈露嘉部门要举行聚餐的消息不胫而走，这个消息引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沈静波。她从小被父母捧为掌上明珠，对于家务不是很擅长，对做菜更是一窍不通，所以她一直对那些能做一手好菜的家庭主妇无比崇拜。当得知林若蘅将要为此次聚餐掌勺，她立即对林若蘅崇拜地五体投地。或许这么说有些夸张，但沈静波确实对林若蘅刮目相看。她感觉这个小姑娘为人真诚，坦率，而且在忙碌的工作之余居然还能研究菜式，习得烧菜的绝活。于是她慕名而来，而众人又不能驳了她的面子，只有邀她和白景同来。 白景得知此事后，无比担心。他怕林若蘅又一次无法面对他和沈静波，再次弄出什么令他发疯发狂的事来。而参加聚餐，由于林若蘅是掌勺，大部分时间不会与其他人在一起，他无法看到她的一举一动，了解她最新的想法，这令他大伤脑筋。 沈晓漪于十二月十四日开始正式离职，而由人事部新招来补充给凌寒晓那一组的新人也迅速到位。这是一个热情奔放的四川辣妹子，名叫姚玲玲。这下，凌寒晓组前有活宝王思成，后有麻辣川妹子，好不热闹。凌寒晓让林若蘅将在手事情全部交给王思成，是时候让王思成独立操作了。而姚玲玲则跟着凌寒晓、王思成做学徒，做助理的助理。姚玲玲的到来无疑减轻了林若蘅的工作量，她开始把原先在凌寒晓组的事大把大把地扔给了王思成。 今天凑巧沈静波有事来公司找沈露嘉，白景开车将沈静波送到公司，顺便提前到公司交接工作。 林若蘅这一个多月来难得偷得半日闲，此时正在全神贯注地思索着周日聚餐的菜单。前些日子，她让王思成帮忙对全部门同事包括沈露嘉的口味、喜好、禁忌作了一下调查。现在她拿着王思成这份报告冥思苦想，那天烧的菜首先要是自己拿手的，其次各个菜式要兼顾到众人，所谓众口难调，林若蘅可真的被难倒了。 第105章 2002年12月16日 第454天（3） 沈静波到了公司就进了沈露嘉办公室，而白景则先去了凌寒晓那组交接工作。等到白景跟凌寒晓他们交接完毕，走向林若蘅的时候，沈静波正好从沈露嘉办公室出来。两人在途中相遇，白景轻柔地说了句：“等我一下，我跟林若蘅交接过后就可以走了”，便继续往前走。沈静波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跟在白景后面。 “若蘅！”白景轻轻地呼唤林若蘅。 可是林若蘅低着头，并没有理睬他。 “若蘅！”白景又喊了一次，只是这次稍微提高了音量。 林若蘅似乎进入了入定状态，双耳不闻身边事，还是没有理会白景。 白景微微有些生气。与林若蘅相处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被林若蘅这么漠视。他的心酸酸的，有些委屈，又有些害怕。这些情绪左右着他，也没察觉沈静波就跟在她后面，也来到了林若蘅的办公桌前。为了驱赶走他的委屈和害怕，他那大男子主义的骄傲占据了他的头脑，他凑到林若蘅身边，大声叫道：“林——若——蘅！” 林若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吼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人微颤着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当她抬起头，看见白景一脸得意地看着她，嘴角挂着他的招牌微笑——白氏戏虐微笑，这是林若蘅给取的名字，刚想责怪他不该那么吓着她，在定睛一看，白景后面还站着沈静波。所谓做贼心虚，这时林若蘅像见到鬼一样，脸色苍白，惊恐万分地大声尖叫了一声“啊！” 全办公室的人都被白景和林若蘅的声音吸引，无不站起向他们这里张望。白景也暗自纳闷，只是稍稍吓了小丫头一下，这丫头至于害怕成这样吗？但是林若蘅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又不像是装的，而且她的目光似乎没有停留在自己身上，而是在自己背后。难道自己背后有什么令她害怕的东西？于是白景将头转向自己身后。 就在白景的头转到一半的时候，背后响起了沈静波的声音：“白景，你也真是的，看把若蘅给吓得！”沈静波并不知道其实林若蘅是看到她才吓得大叫一声的，忙出言责怪白景，并走上前去安慰林若蘅。 一切到这里真相大白，白景反而觉得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两个深爱着自己的女人。 林若蘅已经从惊恐慌乱中渐渐平静下来，见沈静波帮着自己说话，忙开口掩饰道：“是啊，静波，今天总算给你看到了，你可要为我报仇，我平时可没少给白景欺负的。你看刚才那一下把我吓得！”说完，她不自然地朝沈静波笑笑。为了隐瞒自己和白景的恋情，自己居然也带起了面具，开始满口胡话。 伪装自己这门功夫，白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近十年，他运用起来自然比林若蘅更好。“哈！你倒会恶人先告状！我叫你好多遍了，是你自己灵魂出窍，魂不守舍的，我只是声音稍微有点大，你怎能怪我吓到你？” 白景的伶牙俐齿是林若蘅自愧不如的，一时林若蘅竟不知道说什么来回敬他。 “好啦，的确是你把人家若蘅给吓着了，我在你后面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再说办公室这么多同事也能作证的。”沈静波在外人面前当然得帮着林若蘅说话。一旁陈曦配合地点点头，示意她能作证。 林若蘅看出白景被沈静波数落地心里有些不爽，为了给白景一个台阶下，她连忙对沈静波说：“其实也不能全部怪白景的，我的确走神了。我在想聚餐那天的菜单想得出神，所以没有听到白景叫我。” 沈静波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到这个，我可就帮不上你了。我啊，那天就带张嘴，是只管吃的。不过，我家白景厨艺也不错的，你问问他有什么好主意，说不定能帮上你呢！要不索性那天让他帮你打下手啊！” “啊？”林若蘅无比惊讶地看着沈静波，没想到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白景也同样很惊讶。静波平时对他很温柔体贴，也从不在外面拆他的台，今天为了林若蘅拆了他的台不说，现在居然还要让他给林若蘅打下手！虽然林若蘅也是他心爱之人，但他面子上还是有些过不去。等等，白景突然又觉得沈静波这个主意不错。让他给林若蘅打下手，那就是说他能在厨房里看着林若蘅了，那他也不用担心那天林若蘅会失常了。最关键的是，现在这个主意是沈静波提出来的，他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厨房了！ 当然白景是不会答应给林若蘅打下手的，他装作很傲慢地说：“我这水平让我给她打下手？不行！你要是实在觉得烧一桌酒席有困难，让我帮你烧几个菜我倒是可以考虑的。” 林若蘅猛然想起自己跟白景之间还有一场赌约，于是笑嘻嘻地说：“既然白经理你愿意帮忙，我就却之不恭了。既然你说你的水平不错，那只让你帮忙烧几个菜也太屈才了，我看不如这样，我们两个索性借着这次聚餐打个擂台怎么样？”林若蘅当着沈静波的面，竟然对着白景喊起了白经理。 白景听着林若蘅的话，暗自觉得好笑。他当然还记得林若蘅早前跟他的约定，只是他没想到林若蘅会让他在聚餐这种大场面上让他兑现。 他们周围早已围起了不少人，王思成听了分外起劲，拉着萧文凯不断怂恿白景答应林若蘅的挑战。姚玲玲刚来，还不太清楚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不过川妹子特有的热情性格使得她也很是活跃。陈曦则是林若蘅忠实的支持者，帮着林若蘅说话。凌寒晓站着没说话，却流露着期待的神情。沈静波也说她很期待聚餐能以这种形式举行，这样可以更热闹些，而且还能品尝到多年未下厨的白景的手艺。 众人在那里七嘴八舌地，无非就是想让白景答应林若蘅的提议。而白景也有自己的打算。为了那天能近距离地看着林若蘅，白景还是选择配合林若蘅的决定。习惯性地撇撇嘴，白景清了一下喉咙说道：“既然大家盛情邀请，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若蘅，你等着，看我那天怎么打败你，让你输得落花流水。” 林若蘅双手抱拳，颇像江湖儿女：“承让承让，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第106章 2002年12月22日 第460天（1） 为了这次的聚餐，林若蘅花了很多的心思，光是菜单就写了好几张。整个星期最幸福的要数陆雨飞了，因为林若蘅这几日都尽可能早下班，回家研究菜式，并让她试吃。整一个星期，陆雨飞除了按林若蘅的要求买菜，其他烧饭煮菜的事她都不用管。陆雨飞是快乐并痛苦着。吃现成的，而且是林若蘅亲自下厨，她当然开心得不得了，但是林若蘅让她做试吃，不允许她出去跟凌寒晓约会吃晚饭，这又令陆雨飞很痛苦。 凌寒晓倒是很通情达理，知道后哈哈大笑，说这就是林若蘅的做事风格，让陆雨飞忍让她，为了这次厨艺大比拼，陆雨飞这个闺蜜应该多多支持她才对。至此，陆雨飞才知道原来林若蘅在公司向白景下了厨艺比拼的挑战书，而白景也从容接下了战书。 陆雨飞听了之后也很想去他们聚餐现场看看，看这一对亲密的人儿怎样真刀真枪地比试，同时她也很好奇，想看看究竟白景拿什么来跟林若蘅比试。林若蘅的水平她是一清二楚的，但是白景，怎么看他也觉得他不像是会拿菜刀的人。不过，这次是林若蘅、凌寒晓他们部门聚餐，为沈晓漪饯行，她去似乎不合适。 林若蘅也够可以的，为了备战，整个星期都没有和白景出去约会过。在公司见面，林若蘅跟白景谈的除了公事还是公事。白景对她忍无可忍，打电话把她叫到公司楼上那个天台，质问她为什么这几天对他这么冷漠。林若蘅倒好，直接回答他，他们现在是竞争对手关系，不是情人关系，不管是在战术上，还是战略上，她都应该离他远一点。这令白景哭笑不得。瞧着林若蘅那认真劲儿，白景迫于无奈，在最后两天也只得回家重操菜刀，也在家里练习起来。 昨天是决战前一天，林若蘅利用陆雨飞跟凌寒晓的关系，开后门一早就去凌寒晓的新居熟悉场地。其实以林若蘅跟凌寒晓的关系，她大可以直接跟凌寒晓说，但是林若蘅觉得白景跟凌寒晓关系很铁，单自己这点关系分量不够，于是拉上了陆雨飞。到了凌寒晓家里，林若蘅大吃一惊，暗道幸好自己先来看一下，凌寒晓家里锅碗瓢盆啥都没有！林若蘅一下子有些懵了。她原先准备到凌寒晓家附近菜市场买只鸡和买些猪蹄回来炖汤，明天用做汤底的，这样一来计划全部被打乱了。 林若蘅无奈只得去找凌寒晓，凌寒晓回答得倒挺干脆，锅碗瓢盆一概没有，都在超市里。林若蘅彻底傻眼了。 凌寒晓看到林若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终于不忍再逗她，对她说：“若蘅，别急了，既来之，则安之，一切困难总能解决的。碗筷，晓漪说了，她家里有几套新的，她明天会带一套新的来。锅子之类的，沈经理说了，就让我们去超市采购，到时就当送给我了，算是我出场地的好处费。费用么，连同明天的菜钱、饮料、零食的费用，沈经理先给了我五千元，到时多退少补。这次活动所有费用都由部门活动经费里出。” 林若蘅听了，没好气地说：“我说老大，你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解决问题啊！我这里还等着去菜市场采购，等着锅子烧菜，你却告诉我锅子还在超市。还有，铲子、刀、砧板，什么都没有！快，你陪我去超市啊！” “可是，这家里好久没人住，我总要打扫一下，不然明天你让沈经理他们进来吃灰尘啊！”凌寒晓为难地说，意思很明显，我现在没空陪你去超市。 林若蘅快要抓狂了，她看了看凌寒晓家里，的确这里很需要他和陆雨飞两个人打扫一下，于是问道：“这里最近的超市在哪里？”她打算自己去超市采购，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若蘅，要不你和我们一起打扫，三个人弄快一点。弄完后我开车去超市采购。超市离这里有好几站路呢，买了那些东西你一个人怎么拿呢？”凌寒晓看出林若蘅想一个人去超市，担心她一个人搞不定。 还没等林若蘅做决定，门口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凌寒晓跑过去打开楼下防盗门，走回来对林若蘅说：“你的救星来了，你让他陪你去超市吧。我和雨飞正好把这里打扫一下。对了，我和雨飞的中午饭就包给你了。” 林若蘅还没搞清楚凌寒晓在说什么，白景已经出现在大门口。原来凌寒晓口中林若蘅的救星就是白景。 凌寒晓看到白景，把林若蘅推到白景身边，“谢天谢地，你现在就来了，不然我要被她盯死了。快点带她走，去超市，我们好干活。” 林若蘅正欲开口说凌寒晓，谁知陆雨飞也帮腔道：“是啊，若蘅快去吧，不然你的汤底今天要炖不成了。” “我说，这里是什么状况？怎么我一来，你们就要我带若蘅去超市？”白景被他们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搞得莫名其妙的。 “这个让若蘅在车上跟你说吧，好了，你们可以出发了。喏，这是我家大门钥匙，给你备用，省得我还要出来给你们开门。”凌寒晓说完就把钥匙往白景手里一塞，然后把林若蘅和白景一起推到门外，大门一关，把他们两个关在了门外。 白景惊讶地看着紧闭的大门，然后又看看林若蘅，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明白了，是嫌我们两个在那里太碍事了，所以急着赶我们出来。”白景自然而然地走上前拍了一下林若蘅的肩膀，“走，我们干我们的正经事去。” 林若蘅不着痕迹地将白景的手拍下，轻声说：“保持距离，这里可是寒晓的地盘，你想让他看出什么？” 白景笑笑，先跑下楼去。 在车上，林若蘅把凌寒晓家的情况跟白景说了一下，白景笑称，凌寒晓可是这次聚餐活动最大的收益者。 第107章 2002年12月22日 第460天（2） 那些新购置的物件，以后凌寒晓自己都不用再买一套了，而沈晓漪带来的全套新的碗筷，估计她也不会再带回去了，肯定也是留给凌寒晓了。 林若蘅听了，倒挺开心，因为这样可为雨飞以后省去一笔钱了，也省去添置这些必需品的麻烦。她是认准了凌寒晓和陆雨飞最终会修成正果的。 当白景在超市停好车子，抓着林若蘅的手一起走向扶梯的时候，林若蘅感觉远处有闪光灯亮了一下，那感觉就像有人在拍照。林若蘅敏感地回头寻找闪光灯的来源，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白景问她怎么了，她只得笑笑说没事。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吧，林若蘅自己安慰自己。可是心中的不安却是挥之不去，因为这种背后有人跟着的感觉已经困扰了她将近半个多月。可每次当她转身查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这件事她始终没敢告诉白景，她怕他担心自己。 两个人一路上除了诉说相思之情外，也没误了办正事，中午十二点之前就将需要采购的东西包括林若蘅要买的鸡和猪蹄以及中午准备做午饭的材料都买了回来。白景就打算沾林若蘅的光，不准备汤底了，就用林若蘅的。 回到凌寒晓家，只见窗明几净，家里被他们两个打扫地一尘不染，只是干净地连个人影也没有。林若蘅和白景正在纳闷家里的两个人跑哪里去了，却看到茶几上留着一张字条：“若蘅，我和寒晓任务完成，功成身退，现在将主战场留给你们两个主角。雨飞，即日。” “这寒晓也真是的，早知道他们出去吃饭，那我也不用准备那么多菜，还急急地赶回来准备给他们烧饭！”林若蘅心中有些愤愤不平。 白景却对此一笑了之，他知道自己和林若蘅在这里，势必会妨碍凌寒晓谈情说爱，他又不能将他们两个赶走，那只有自己带着女朋友逃走了。“好了丫头，不要发牢骚了，你再怎么说他们，他们也听不见，也不会回来。还是过来做准备吧，还有，他们不在这里吃饭，可我们得吃哪！”说完，他麻利地将采购回来的分门别类地摆放起来，该拆的拆，该洗的洗，动作之快令林若蘅有些瞠目结舌。看样子，白景也是做家务的能手，典型的上海男人！ 自己在那里光看不做，林若蘅有些过意不去，忙过去帮忙。白景却将她推出厨房，“丫头，你在那里休息一下吧，我做好饭叫你。” “这怎么……” “不要跟我争了。我就想做饭给你吃。不过等一会儿我有事要走，不能陪你了。那个猪蹄鸡汤还要拜托丫头你呢。” 林若蘅心中一紧，白景有事急着要走，恐怕是家里的事吧，不然他肯定会坦言相告的。既然他不肯说出，林若蘅自然也就不好多问。带着些许的失落感，林若蘅在客厅里写下明天一早要采购的清单，免得到时手忙脚乱的。 终于到了决战之日。 今天林若蘅起了个早，她要赶去凌寒晓家附近的菜市场采购。有些食材是越新鲜越好，才能更好地体现出食物原有的鲜味。十二月的上海的早晨很是寒冷，这种寒冷不同于北方那干爽的冷，这是一种延绵不绝，慢慢侵入人的身体的冷，可以冷到人的骨子里，让人从里到外都透着寒冷，怎么跺脚甩手都挥赶不去。 林若蘅走在清冷的小区里，此时天还没有全亮，昏暗的路灯在寒风中不断颤抖摇曳。寒风肆无忌惮地往她的脖子里钻。她将脖子往棉袄里缩了缩，又将围巾将自己裹得更紧，帽子拉得更低，快步向前走去。 当她到达菜市场的时候，这里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做早点的摊位上冒着热气腾腾的白烟，散发着诱人的食物香味；各式摊位上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卖吆喝声，赶早的顾客询价和讨价还价的声音，这些声音此起彼伏，平凡而和谐。 林若蘅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市场，往返于各个摊位，只为比较菜价和菜的好坏，虽然这对于她来说驾轻就熟，但也花费了她不少时间和精力。在周围早点摊阵阵香味的刺激下，林若蘅的肚子咕咕地抗议起来。她为了能早点买到新鲜的食材，破天荒没吃早饭就出发了，现在胃已经支撑不住，唱起了“空城计”。可是现在林若蘅手里大包小包的，不容许她在早点摊徘徊停留，于是她只得摒住呼吸，抵挡住诱惑，一鼓作气，朝凌寒晓家走去。 林若蘅按响了防盗门的门铃，她在心里祈祷凌寒晓昨天睡在了这个新家，现在已经起床。毕竟对于平时忙碌的他们来说，星期六星期日在家睡懒觉是最惬意的享受，更何况现在是冬天，能一直赖在暖和的被窝里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对讲机另一头接通了，林若蘅没等凌寒晓开口就自报家门：“寒晓，快开门，我是若蘅。” 对讲机另一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听防盗门“咔”地一声开了，林若蘅忙拉开大门走了进去。 当林若蘅气喘吁吁拎着大包小包走上五楼，心里还在埋怨为什么凌寒晓买房子买了这么个比较高的楼层时，她却被眼前的人惊呆了。 只见白景身上只穿了羊绒衫，笑意盈盈地站在凌寒晓家门口，见林若蘅来了，赶紧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菜，将她迎进屋里。 “白景，怎么是你？寒晓呢？”林若蘅怕凌寒晓家里还有别的人，所以只对白景以名字相称。 “快进来吧！”白景让林若蘅进到屋里，赶紧把大门关上，同时也将屋外的寒冷拒之门外，“寒晓还没来呢，就我先来了。” “这里好暖和！”林若蘅进入这温暖如春的房子里，原先因为寒冷而紧缩僵硬的身体渐渐舒缓起来。 白景将手中的菜放到厨房，折返出来，看到林若蘅脸冻得通红，正弯着腰用略显僵硬的手脱鞋子，心中满是心疼，走上前去用自己的手握住林若蘅的，从背后将她拥入怀中取暖。 第108章 2002年12月22日 第460天（3） 林若蘅感受着白景暖暖的怀抱，为他这一刻的温柔体贴而感动。她真想时间就这么停止，就这么被他一直拥抱着。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林若蘅虽然心中不舍，但还是率先打断了先前紧紧相拥的甜蜜。 白景眼中波光一闪，告诉林若蘅他心中的不舍，不过他跟林若蘅一样，明白这里不是他俩互诉衷肠的地方，现在也不是他们谈情说爱的时候。他很快将那一丝不舍从眼底抹去，微微一笑：“因为我知道丫头你肯定会很早就来，而寒晓那小子肯定会睡懒觉，所以我特意早到在这里开好空调，等着为你开门，不然丫头你不是要在外面天寒地冻的了？” “大白鲸！”林若蘅真没想到，白景竟会如此无微不至。 “不用在这里感叹了。为你做这些，我愿意！丫头还没有吃早饭吧，来，大白鲸为你准备好了早饭。可别把白景的小丫头饿坏了！”白景拉着林若蘅走到凌寒晓家的餐桌前，桌上放好了牛奶、三明治和荷包蛋。 林若蘅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大白鲸”，白景赶紧将三明治塞进林若蘅嘴里，两人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一切都在不言中。 大概在十点左右的时候，凌寒晓就出现了，接着是姚玲玲、沈露嘉和沈晓漪。沈晓漪带来了一整套的青花瓷的餐具，虽说是现代工艺刻意做成的仿古效果，但也精美别致，而且也价格不菲。不过，以沈晓漪的家世，自然是不在乎这么一套餐具的。 白景和林若蘅忙着把那套餐具拿出清洗。这种事怎么可以劳烦沈露嘉和沈晓漪动手呢。再说他们两个正等着餐具摆放食材呢。 沈静波、王思成、陈曦和萧文凯也陆续来到凌寒晓家赴约，凌寒晓家一下子热闹非凡。王思成的插科打诨，一直令客厅里笑声不断。白景和林若蘅就没那么好命了，他们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不过他们也有他们的快乐。对于林若蘅来说，在这种集体聚会上，能这么近距离单独和白景度过大半天，已经足够了。而对于白景来说，在这种有沈静波参加的聚会上，他能时刻看着小丫头，了解林若蘅的心里想法，也已经足够了。所以他们也不羡慕外面客厅里的欢声笑语，只沉浸在只属于他们的小天地里。 “需要我来帮忙吗？”温柔恬静的声音突兀地冲进他们的天地。 林若蘅看着站在门口的沈静波，微笑着刚想开口谢绝，谁知白景已经抢在了她前面：“你呀，你只要不来添乱我就谢谢你了。”白景的声音颇为温柔，他那调侃沈静波的话语，不轻不重地刺在了林若蘅心上。 林若蘅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次聚会是自己提出，自己策划的，千万不能自己的感情用事而给搞砸了。况且，自己答应沈晓漪要给她一个难忘的圣诞聚会，让她回味无穷的。 林若蘅调整好情绪，拿稳菜刀，继续娴熟地切着她还未切完的莴笋。她正在做一个很简单的凉菜——葱油拌莴笋。 沈静波走进厨房，往白景嘴里塞了一片她刚剥好的橙子，“犒劳一下你，白大厨！好久没有见你在厨房里这么忙活了，看来还是晓漪和若蘅的面子更大呢。” 白景嘴里虽然吃着橙子，心里却惴惴不安，他不知林若蘅看到刚才的事心里会怎么想。“我说静波，你还出去吧，厨房总共就这么大，你还在这里，我怎么做事？你总不希望我输了这次比试吧？”白景觉得，还是让沈静波回去跟凌寒晓他们聊天比较好。 “静波，你留在这里好了。”林若蘅嘻嘻一笑，“我觉得你留在这里可以帮我打败白景。” 白景没想到林若蘅居然会跟沈静波开起了玩笑。 沈静波也跟着笑了，“若蘅，虽然我心里是偏向你的，但是连我都不支持白景的话，对他打击太大了，所以待会儿我只会投票给白景的。不过，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林若蘅一副我理解你的表情，目送着沈静波走出了厨房，才松了口气。原来要在别人面前伪装自己是那么难，那么累。 很快白景和林若蘅就将各自准备的冷菜放上了餐桌。林若蘅做的是葱油拌莴笋，蔬菜水果沙拉，卤水拼盘和葱烤鲫鱼。白景的冷菜则是酱牛肉，麻辣凤爪，四喜烤麸和冰糖南瓜。 王思成最是起劲，招呼着大家吃着喝着，不亦乐乎，似乎他是这里的主人。白景和林若蘅又回到厨房，忙活他们的热炒了。 只见林若蘅熟练地起油锅，将早先腌制好的里脊肉爆炒，之后又加入茶树菇，放入少许酱油、辣酱，然后盖上锅盖煨煮。同时，林若蘅又忙着准备下一道菜。当林若蘅的茶树菇烧肉起锅装盘的时候，白景开始了自己第一道菜的制作。这是他们事先说好的，错开了一人上一道菜，而且凌寒晓家的厨房也就那么大，这限制了他们只能一次一人在煤气灶上掌勺。 白景第一道菜是椒盐虾。他选用了上好的大明虾，将虾头去掉，细心地将虾身上的筋挑去，而后将虾略微蘸上预先调制好的面糊，放到高温油锅里炸至金黄色。白景熟练地将大明虾一个一个蘸好面糊，一个一个放入油锅中，并不时地用大漏勺翻动那些虾。 而旁边林若蘅正在忙活着她的第二道菜——南瓜盅。她将买好的小南瓜头上切下一个瓜盖，将里面的瓜子瓜瓤全部掏干净，然后放进高压锅里隔水蒸熟。在等待南瓜盅蒸熟的过程中，林若蘅也没闲着，她在做放在南瓜盅里的狮子头。她这狮子头是特意请教过一家饭店的老板，这狮子头是这家饭店的招牌菜。这家店虽小，但却天天座无虚席，食客们来店里只为一尝店里狮子头的美味。 这边白景已经将椒盐均匀地撒在金灿灿的虾身上，然后将虾一个一个围着中间用萝卜雕刻成的装饰花摆放起来。这些虾看着就像一只只围绕着鲜花翩翩起舞的蝴蝶，光看着就觉得色香俱全。 第109章 2002年12月22日 第460天（4） 白景的椒盐虾一端上饭桌就引起食客们的一阵惊叹。林若蘅也暗自佩服白景有这本事，还能空手雕出这么好看的装饰花来。今日若说只比菜肴美味的话，她对自己信心十足，可她也知道，评价一道菜的好坏，要从色香味全方面来看。而白景现在露的这一手，使得她自己已经没有了刚开始十足的底气了。不过，她这次主要目的不是真的要跟白景比出个你高我低的，两个人打擂台只是为这次的聚会增加气氛而已。 饭桌上的各位食客们已经被之前白景和林若蘅的冷菜慢慢钩起食欲。加上刚才林若蘅拿到茶树菇烧肉咸中带鲜，鲜中有辣，已经吊足了众人的胃口，现在白景这道摆盘精美、香味四溢的椒盐虾一上桌就遭到哄抢。 林若蘅很认真地在做着狮子头。她在狮子头里放入了蟹粉，然后按照她学来的制作工序将做好的肉圆放入油锅中微微炸至金黄色。而一旁高压锅里的南瓜盅也差不过蒸熟了。揭开南瓜盅的盖子，林若蘅快速将做好的狮子头一个一个放入南瓜盅里，又舀入昨天就预先炖好的猪蹄鸡汤，然后就让狮子头连同南瓜盅在炉子上文火慢慢炖着。 由于林若蘅这道菜很花功夫，为了不让外面一帮吃客等得太久，林若蘅跟白景商量着，由白景先炒了一个蔬菜——清炒西兰花端上饭桌。接着白景又马不停蹄地准备她下一道菜。 林若蘅这道南瓜盅端上饭桌的时候，又引起众人一阵轰动。当王思成率先揭开南瓜盅盖子是，从南瓜盅里飘出一股由肉香、蟹香、鸡汤和南瓜香混合在一起的香味，冲击着众人的嗅觉。王思成一马当先，毫不客气地伸手用勺子舀出一个狮子头品尝起来。他只觉得这狮子头入口即化，油而不腻，带着猪肉和蟹粉的各自的鲜味，又充分吸收了鸡汤和南瓜的精华，真的是鲜得恨不得把自己舌头都咬下来。若不是看着里面狮子头已经被众人分的差不多了，他真想再吃一个。 “我等会儿绝对会投这狮子头一票。”王思成意犹未尽。 其他人都看着王思成没有说话，但估计也有人跟他有一样的想法。 很快白景的咖喱炒蟹上桌了，透着泰国青咖喱特有的清香，有一次冲击着众人的视觉和嗅觉。这样一道美味，恐怕被冲击的还有众人的味觉吧。 紧接着的是林若蘅的两道菜——清蒸鲑鱼和水煮牛肉。林若蘅这道清蒸鲑鱼，连一向嘴刁的沈氏三姐妹吃了都赞不绝口，异口同声赞美说星级饭店大厨做出来的也不过是这个味道。而林若蘅另一道菜水煮牛肉是地道的川菜，得到了姚玲玲的力挺，一个劲儿地说前面茶树菇烧肉辣得不带劲，这个水煮牛肉才真正够味儿！ 林若蘅紧接着上两个菜的原因是白景的这道菜需要多花点功夫。白景的这道黄鳝蒸甲鱼是他今天的重点，光处理甲鱼和黄鳝就花了他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白景痴痴地站在炉火旁看着锅中的甲鱼和黄鳝，觉得今天比平时上班还要累。如果不是为了林若蘅这小丫头，他是绝对不会再回到厨房做这些他早已厌倦厌恶的事的。看着林若蘅风风火火地上完菜回到厨房继续忙碌着，他真是佩服小丫头的活力、热情与韧性，心中感叹着年轻真好。 等黄鳝蒸甲鱼出锅的时候，连林若蘅都被它散发出的香味吸引，忍不住垂涎三尺：“大白鲸，我们比试了这么半天，都没有机会品尝到彼此的手艺呢。” 白景无所谓地刮了一下林若蘅的鼻子：“这有什么难，下次有机会去你家，你再把今天烧的菜做一遍给我吃啊！” “不公平！”林若蘅揉着自己的鼻子，继续忙自己下一道菜。林若蘅的最后一道菜相对来说比较简单，是一道蔬菜——上汤娃娃菜。而白景则还有两道菜要忙，所以林若蘅干脆给白景打起了下手。原本白景让林若蘅去外面跟众人一起吃菜，但林若蘅不忍将白景一人丢在厨房里，还是留下陪着他。 等所有菜上齐，林若蘅和白景一起出来，将最后主食鸡汤面端上餐桌的时候，两人不禁傻眼了。餐桌上一片狼藉，貌似这一群人的战斗力十分强大，已经将白景和林若蘅烧的菜吃得差不多了，几乎没有给两位大厨留下什么。而众人都吃得挺着肚子坐在那里，沈晓漪居然一改平时冰冷清高的样子，有些不顾形象地站在了那里。 “哇，还有，我，我实在吃不下了。”姚玲玲看着刚放上餐桌的鸡汤面，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手却不听使唤地拿起碗筷，伸向那碗面。 沈静波也一边说着跟玲玲类似的话，一边往自己碗里挑了一筷子面。 可以说白景从没见过沈静波吃成这样，忍不住走上前说道：“静波，你说吃不下了，怎么还往碗里挑面条？吃不下不要硬吃啊，免得等一会儿胃里难受。” “可是我真的很想再尝尝这面条是怎么地美味。”沈静波居然用乞求的目光看着白景。 白景觉得快要被沈静波打败了，平时的她可不是这样的，由此可见每个人在美食面前都是没有抵抗力的。 看着王思成他们依旧在抢夺碗中的面条，林若蘅和白景无奈地互相看了一下，白景问道：“我们忙活了大半天，吃什么？” “我们太老实了，其实我们应该在厨房边吃边做的。”林若蘅追悔莫及。 他们两个人谈话被凌寒晓听到了，他颇为不好意思地跟白景和林若蘅打招呼：“两位大厨，真不好意思，这里的菜真的是已经没有你们的份了。不过这充分说明了你们两个人的厨艺不凡啊。哎，大家静一静！”他又转身冲着众人大声喊道：“我们都吃饱喝足了，得进行下一个重要环节了，赶快写下今天你们最喜欢的一道菜的菜名，我们开始投票啊！”他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叠纸发给了大家。 第110章 2002年12月22日 第460天（5） 经凌寒晓的号召，大家都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该投票给谁。 林若蘅饶有兴趣地问：“凌老大，赢的那个人有什么奖励吗？” “你可千万别再叫我老大，现在你跟可是平级的。这个奖励么，得问我们这里的最高领导者。”凌寒晓将皮球踢给了沈露嘉。 沈露嘉倒也不推辞，煞有其事地想了一会儿，然后一本正经地宣布：“我宣布，今天得胜者的奖品就是——等会儿他/她不用自己去煮东西吃，由输的那个人煮给他/她吃。要是平手，你们就加赛。” “啊？”白景和林若蘅没想到沈露嘉居然也会跟他们开玩笑。 大家的投票很快就公布了。沈露嘉、沈静波和王思CD不约而同地投票给了林若蘅的南瓜狮子头。沈晓漪居然投票给了林若蘅的水煮牛肉，看不出她居然喜欢吃川菜。姚玲玲是川妹子，当然投给了川菜。不过看她写的纸，就知道她在投票过程中相当纠结，先写了水煮牛肉，后来又划掉，写上了回锅肉。凌寒晓将票给了白景的黄鳝蒸甲鱼，陈曦投给了咖喱炒蟹。 最后大家都看着萧文凯，弄得他很是紧张，他自己开玩笑说没想到一顿饭吃下来，他居然成了焦点人物。不过现在只有他的投票答案没有揭晓了，他的那一票决定了今天是林若蘅胜出还是两人打成平手。 萧文凯颇为害羞的打开自己写的那张纸，上面写着狮子头三个字。随着谜底的揭晓，今天白景和林若蘅比试的结果也出来了，林若蘅五票，白景三票，林若蘅胜出。 白景从一开始就很自信，从没想过自己会输给小丫头，没想到今天居然就这么输了，而且就输在小丫头拿到南瓜盅狮子头一道菜上。这道菜可谓是这次所有菜的冠军，独得了四票！ 沈晓漪见了白景垂头丧气的样子，居然很是开心：“未来姐夫，总算有人让你栽了，以后你在家里再也不能一副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样子了！对了未来姐夫，你不会怪我和露嘉姐、静波姐没有投你的票吧？” 沈静波听沈晓漪这么说，有些急了：“你别听晓漪胡说，我们投票时是很公正的。若蘅拿到狮子头实在是让人回味无穷，难挡其诱惑，我只是实事求是。” “嗯嗯！”王思成和萧文凯这两个也投了狮子头一票的人非常认同沈静波的说法。 林若蘅看着白景有些不服气的样子，忙体贴地替他找台阶下：“其实白景的手艺真的很不错，你们看他的菜几乎每一道都有人喜爱，兼顾了大家的口味。他的菜工艺都挺繁复，而且色香味俱全，所以说我这次赢了他只是侥幸而已。”说完自己便往厨房走去。 “若蘅，你去哪里？”白景其实也不是小心眼的人，输给林若蘅又没什么，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他还是很感激林若蘅的体贴关怀。 “去煮我们的吃的啊，难道你不饿么？” “沈经理都说了，输的人去煮。你就乖乖坐在这里等吧，相吃什么尽管说，我啊，愿赌服输！”白景拉回林若蘅，把她按下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白景快速地又下了一大碗鸡汤面。这已经是林若蘅第三次吃着白景做的东西了，一股暖暖的感觉洋溢在心间。 大家说好了吃好饭到附近的钱柜唱卡拉OK，于是姚玲玲和陈曦主动承担了洗碗的工作，其他人则帮忙收拾完餐桌。 沈晓漪一边帮忙收东西，一边感叹道：“若蘅，本来我是想谢谢你特意为我饯行的。可一顿饭吃下来，我改变主意了，我现在心里有些许地怪你。” 大家都惊讶地看着沈晓漪，林若蘅更是吓了一跳。 沈晓漪却像是没看到众人的表情一样，走过去拉着林若蘅的手笑着说道：“这次聚餐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我想我不会轻易忘记的。大家的热情、欢乐连同这些菜肴的美味，都已经深深印刻在我脑海。你想，到时我到了巴黎，人生地不熟，吃的都是西餐，你让我日子怎么过？所以，我不怪你怪谁？” 到这时，林若蘅才舒了口气：“晓漪，只怕到时你尝到了地道的法国大餐，就沦陷进去不可自拔，早把中餐的美味抛诸脑后呢。” 大家听了都是哈哈大笑，沈晓漪也跟着大笑了起来。林若蘅看着沈晓漪，发现原来沈晓漪也能这么开怀大笑，笑得如此灿烂。而沈晓漪现在内心却有一丝酸涩，正如她所说，无论将来她在巴黎过的如何，她都不会忘了今天的这次聚餐。 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钱柜选好房间后，很快大家就开始引吭高歌起来。一开始，大家都谦让着轮流唱着，深晓漪、王思成和沈静波先后唱了一首。王思成唱的是时下最流行的歌，而深晓漪和沈静波则选了比较经典的老歌，可见这两人虽然喜欢唱歌，但平时根本没有时间学唱流行歌曲。可渐渐地，这话筒就一直掌握在姚玲玲、王思成和萧文凯三个人手里。 最后，凌寒晓终于对这三个麦霸忍无可忍，拿着一个带来的橙子提出一个游戏方式：在前一个人唱的时候，底下的人就开始传递这个橙子，歌结束了，橙子在谁手里，下一首歌就由谁唱。这个建议一经提出，得到了除了林若蘅、姚玲玲、王思成之外所有人的支持。林若蘅没发表什么意见，因为她并不擅长唱歌，所以无所谓唱不唱的。 这样一来，各人都有拿到话筒的机会，陈曦和凌寒晓各轮到一次。林若蘅正想着要是轮到她该如何推辞，突然客厅里传来凌寒晓、王思成他们喊着“来个情歌对唱”的声音。原来这次是还未唱过歌的白景拿到了橙子。凌寒晓带头叫了起来，要白景和沈静波一同唱一首男女对唱的歌曲。白景还在推辞，那边沈静波却落落大方地站起，走到白景身边，凑近他耳朵旁轻声细语了一番，神态很是亲昵。不知沈静波说了什么，白景也就同意了，走上前去点了一首《相思风雨中》。 第111章 2002年12月22日 第460天（6） 这是一首伤感的情歌。白景浑厚的嗓音将歌曲中无奈与伤感发挥地淋漓尽致，而沈静波绵软圆润的声音更是为他们的对唱锦上添花。 林若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看得有些痴了。她就这么看着她的爱人和他的未婚妻，他们站在一起是那么般配，那么和谐，而自己在一旁完全是一个外人，是多余的。虽然此时房间里温暖如春，笑声歌声不断，但她的心却一点一点往下沉，丝丝寒意慢慢侵入，透彻心扉，心痛的感觉席卷全身。 林若蘅呆呆地，连橙子已经传到她手里都不知道，而坐在林若蘅旁边的陈曦倒也没有提醒林若蘅，可能是想着林若蘅还没有机会上去一展歌喉，想把机会让给她。 一曲终了，大家都拍着铃鼓大声叫好。沈露嘉看到橙子在林若蘅腿上，便喊着让她上去。 王思成和萧文凯这两个麦霸却不买账了，说都是林若蘅在那边故意开小差，耍手段，所以橙子才会在她手上，不然能上去K歌的人就是他们了。 林若蘅本就不想唱，听他们俩这么一说，立即站起来，将橙子塞给王思成，有意把这次的机会让给他。 可这样一来，其他人尤其是凌寒晓，陈曦他们不同意了，非要让林若蘅上去演唱一首歌。 林若蘅被陈曦、姚玲玲她们推上前去点歌，她很无奈地一个劲儿推托着说自己不会唱歌。凌寒晓看着于心不忍，出来打圆场：“若蘅，你实在为难，可以请人跟你一起唱啊！我想玲玲、思成和文凯他们肯定很乐意的。” 那边姚玲玲说：“这里面很少两个女生一起唱的歌的。若蘅你还是请思成或是文凯来个情歌对唱吧。” 而此时王思成和萧文凯像是说好了一样，都摇头推辞，王思成说：“老大，你不是看不惯我这麦霸吗？这机会还是让给你吧。” 凌寒晓倒是有些动心，正想上去一起和林若蘅唱一曲，谁知陈曦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寒晓那水平怎么带着若蘅一起唱。我看就白经理好了，刚才他和沈小姐的对唱唱得多好听啊！由白经理带着若蘅唱，若蘅肯定不会怯场的。” 白景没想到陈曦会有这么一个提议，他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沈静波，谁知沈静波今天情绪很是兴奋，根本没有多想什么，也跟着赞成陈曦的提议。 白景只得站起身来走向林若蘅，大家都在怂恿他带着林若蘅唱一首，他若再推辞，就显得他小气，有亏心事似的。 他上前问了林若蘅会唱什么歌，没想到问了好几个林若蘅都是摇摇头。白景看了她一眼，暗自惊讶原来这小丫头平时的业余生活是那么的少，那么的单调。现在想想原来她的生活除了上班、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给了他。 两个人在那里选了半天，终于一首两人都会唱的歌——《水晶》。 优美的旋律响起，林若蘅拿起话筒生硬地唱着：“看你的眼睛，写着诗句，有时候狂野有时候神秘。” 白景接着声情并茂地唱：“随你的心情，左右而行，脚步虽乱了，但是心甘如饴。”其实这就是白景最近一段时间的心声，所以他用了他的真实感情在唱着，只是那些听的人，除了林若蘅，并没有一个人看得出听得出这是他的心声，旁人都只是认为白景唱功很是了得。 歌曲还在进行，大家都陶醉在这首歌曲中，还有人为白景和林若蘅打着拍子，虽然林若蘅唱得实在不敢恭维，但白景的歌声足以弥补林若蘅对各位听众耳朵的创伤。 然而当林若蘅唱到“我和你的爱情，好像水晶”时，歌声突然戛然而止。大家原先都在帮着打拍子，林若蘅突然停了下来，大家都觉得很意外。 林若蘅心中五味杂陈，她实在唱不下去了，因为后面紧接着的那句是“没有负担、秘密，干净而透明”。她多么希望自己的爱情能如歌中所唱，可是事实是她的爱情充满负担，只能是秘密，见不得光！一股悲凉从心底油然而生，挥之不去。 白景在旁边轻轻拍了一下林若蘅，关心而疑惑地看着她，林若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转身抱歉地跟大家解释：“那个，我一开始音起高了，现在唱不上去了。我唱歌水平真的很差的，那……就唱到这里吧。”说完，她把话筒插好，以最快速度溜了下来。 凌寒晓离点歌机最近，听林若蘅这么一说，为了避免林若蘅更多的尴尬，连忙把歌曲给切换掉了。 白景意味深长地看了林若蘅一眼，走下来坐在了沈静波身边。沈静波亲热地拉着白景让他坐下，而白景也开心地和她交谈着。虽然他们并没有过分亲昵的动作，可那可以想象得到的细侬软语还是不断在刺激着林若蘅的神经。 林若蘅努力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尽量不往白景那边看，装着很开心的样子，脸上挤出笑容跟陈曦、姚玲玲闲谈着。 为了减少自己再次被轮到的可能性，林若蘅借口上洗手间跑到了房间外面透透气。当她在外面转了一圈，买了两大桶爆米花快走到房间门口时，听见从别的房间里面传出了甄妮的一首老歌：“早已明知对你的爱，开始就不应该。我却愿将一世交换，他一次真心对待。我是宁可抛弃生命，痴心决不愿改。为了他，甘心去忍受人间一切悲哀……” 林若蘅听得入了神，这不就是说的她的爱情吗？虽然这首歌是描写《射雕英雄传》里穆念慈对杨康的一往情深，痴心一片，可现在用来形容林若蘅的爱情最是恰当不过。对啊，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会有辛酸、痛苦，只有付出，没有未来，为什么自己不能看开，坦然面对白景的生活，白景的家人，白景的一切呢？只要自己在白景身边能使他快乐，她就会义无反顾地陪在他身边。 想到这里，林若蘅心中轻松许多，她微笑着坦然推开了他们在钱柜包厢的门。 第112章 2003年6月6日 第626天（1） 沈晓漪于2003年元旦后就飞往法国巴黎留学深造了。林若蘅接替她的位子，没日没夜地拼命苦干，总算慢慢理出些头绪，摸索出一些门道。不过其中的艰辛，恐怕也就只有林若蘅自己知道。还好这一路上有白景的陪伴，有沈露嘉的支持，有凌寒晓的鼓励，更有陆雨飞的悉心照料，使得林若蘅觉得苦中也有一点甜。 一转眼，一年中已经过去了一半。这半年林若蘅过的昏天黑地的，期间林若蘅只回家了三次，连五一长假也只在家呆了三天就匆匆赶回公司加班了。为此林若蘅觉得亏欠妈妈很多，所以她虽然现在收入比以前更多，但她比以前过的更节省，她把大部分钱都汇给了妈妈，想让她能过得宽舒，以弥补自己对妈妈的缺乏照顾。 林若蘅跟白景的关系还是同以前一样，她一无所求地爱着白景，默默地躲在他身后。而白景也对林若蘅无微不至。他也渐渐对这种生活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只是他从未在林若蘅或是沈静波面前显露过他的疲惫，虽然说他早已身心俱疲。他一直在寻找机会与沈静波好好谈一次，然而他们两个都是事业心很重的人，平时实在太忙，好不容易抽出时间碰面，不是有昊昊作陪，就是有长辈在场。白景竟找不到适当的机会。白景内心中也有些不忍心，他不忍心伤害沈静波，整个事件中只有她是最无辜的。白景出于对林若蘅和沈静波的爱，自己默默硬扛着，毕竟这是他自己选择走的路，他要对自己的选择，更是对林若蘅负责，他不忍更不愿就此放弃了林若蘅。 这段时间令林若蘅担忧的反而是陆雨飞。照说她跟凌寒晓交往也有段时间了，凌寒晓对陆雨飞很好，而陆雨飞也很爱凌寒晓，他们可谓朗有情妾有意，可偏偏一直没有了下文，关系显得有些不冷不热的。 为此林若蘅曾经跟陆雨飞促膝长谈，不谈不要紧，一谈吃一惊！这陆雨飞跟凌寒晓在一起也有一年多了，两人到现在居然还只停留在牵手的阶段，最亲密的一次也就是凌寒晓拥抱了陆雨飞一下。 林若蘅也不是非要陆雨飞跟凌寒晓怎样亲密，因为她也不是那么思想开放，行为奔放的人。但以陆雨飞跟凌寒晓交往的状态，她却隐隐觉得什么地方有不妥，心中觉得有些惴惴不安。她不知道凌寒晓心中的想法是什么，总觉得她这个红娘有必要找凌寒晓谈一下。有些话陆雨飞不能说，有些事陆雨飞不能挑明，那就让她这个好姐妹替她挑破这层窗户纸，再替他们撮合一下。 白景对于凌寒晓这个好兄弟的事自然也是很关心。当林若蘅跟白景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忧后，白景也曾旁敲侧击地向凌寒晓聊过。而几次闲聊下来的结果，却使白景心中一惊。凌寒晓虽然没有明说，但同为男人，白景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一点信息：凌寒晓现在也是个矛盾体，正如现在的他，只是凌寒晓的处境还没有糟糕到像白景这样。 凌寒晓这个情况白景却不能跟林若蘅讲明，他总不能跟林若蘅说，凌寒晓现在虽然跟她的好朋友谈着恋爱，但其实他心里还装着另一个人。而且白景还有着另一个担心，那就是凌寒晓心里装着的那个人是林若蘅。这若是真的，那对于林若蘅来说就是天下大乱了，这小丫头怎么能够接受的了？ 林若蘅难得的这几天比较空闲，于是她打算这个周末约凌寒晓和陆雨飞一起吃个饭，顺便想听听凌寒晓对未来，当然是他和陆雨飞的未来有什么打算。这还是白景给林若蘅出的主意。 上午，沈露嘉把凌寒晓和林若蘅都叫进了办公室。她要去日本东京和大阪出差，要有些日子不在公司，自己走之前要把部门的一些事交待给自己的这两个得力手下。她临走时还不忘关照凌寒晓要多照顾指导林若蘅那一组的工作。她对自己部门的员工都十分有信心，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林若蘅这个新生代领导，虽然林若蘅的进步和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但是工作上光有能力是不行的，经验也很重要，而林若蘅现在最缺的就是经验。有凌寒晓在一旁指点提携她，沈露嘉能放心不少。 其实不用沈露嘉关照凌寒晓也会照顾林若蘅。正如白景觉察到的那样，他对林若蘅始终有着一种别样的感情，那种超越了普通朋友的感情，他的心里始终装着林若蘅，从没有将她往怀。不过，这是他心中的秘密，谁也不知道，他也没打算让谁知道。 沈露嘉中午的时候就匆匆赶去浦东国际机场赶飞机了。吃过午饭后，林若蘅走到凌寒晓办公桌前坐下，轻轻地清了一下嗓子。 凌寒晓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不知为什么，他今天见到林若蘅就莫名的紧张。 “寒晓，别忘了晚上的约会，一定要准时到。你总不好意思让我们女孩子等你吧？”林若蘅狡黠地朝凌寒晓眨眨眼睛。 凌寒晓看到林若蘅的表情就心里发毛，他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是实在没底，不知道她又打自己什么主意。上次打自己主意，把她的好朋友陆雨飞介绍给了自己，他是看在她的面子上答应跟陆雨飞交往。虽然陆雨飞够好，自己也很喜欢她，可自己对她却没有再深一层次的感情了。自己也知道林若蘅已经有男朋友，自己不能再对她有非份之想，而自己正在和陆雨飞交往，更不能对林若蘅念念不忘，可自己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为了这个，他这一年来时时自责，也不敢跟陆雨飞再有深一层次的交往，他怕到时伤害雨飞太深。 林若蘅并不会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凌寒晓脑子里就已经闪过无数想法。她得到了凌寒晓确定的回复，很满意地跑回了自己的位子。为了今天晚上的约会，林若蘅立即百分百进入工作状态，这样才能争取早点下班。 第113章 2003年6月6日 第626天（2） 有句话说得好，就是越忙越乱，多做多错。现在的林若蘅就是这样。她越是想早点把事情做完，事情越是想雪花一样飘下来，令她应接不暇；她越是看到事情一桩接一桩，心里越是焦急；她心里越是焦急，事情越是弄得乱七八糟。 好在还有陈曦和萧文凯这两个得力助手帮助林若蘅，他们两个人都是跟林若蘅差不多时间进公司的，有了一定的工作经验积累了。 到了下午三点，林若蘅照例召集陈曦和萧文凯召开小组每周例会。这是她新来后跟陈曦和萧文凯定下的规矩，因为她对做于做领导者还经验尚浅，只能以勤补拙。每周召开会议的好处就是能及时了解自己组里订单的情况，一旦发现异常，能及时补救。 他们花了半个小时核对在手订单资料和进度，发现了一个订单交期不正常。会议过后，林若蘅回到座位立即拨通了白景的手机。 此时白景和沈静波正在送各自父母去机场后回来的路上。白景的父亲和沈静波的父亲同被邀请去西安参加一个医学研讨会，而白景和沈静波为了让平时劳碌的父母能有机会出去放松一下，就怂恿各自的母亲一同随行，等研讨会结束后，他们可以顺便在西安一带好好玩一下再回上海。 白景驾驶着广本飞驰在机场高速公路上，很快就到达市区。下了高架没多久，白景就接到林若蘅打来的电话：“大白鲸，你在外面？” “喂，是若蘅啊！”白景将手机耳机塞进耳朵。 旁边沈静波体贴地在旁边提醒：“景，注意安全啊！” 白景点点头示意自己会小心。 林若蘅在电话里说道：“大白鲸，你和静波在一起？” “是啊，我很快会到公司，有什么事我们等一会儿再说好了。”白景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林若蘅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他现在不方便接听他的电话，所以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沈静波看了一眼白景，他平时很少因为工作上的事这么跟公司的人说话。“其实若蘅找你说不定有什么工作上的急事呢？” “没什么，我刚才不是跟她说了么，我马上会去她公司，也不急这么一时半会儿的。”白景对沈静波笑笑。 林若蘅又怎么会不知道白景的难言之隐，但是她现在找他不是谈情说爱的，她是有正儿八经的工作上的事跟他谈，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本来她今天就因为烦乱的工作而很是心烦，白景又这么对她，使得平时积压在她心中已久的怨气一下子被激发了出来——这股子怨气平时她自己隐藏压抑地很深，连她自己都不觉得，其实她还是很在乎白景对她和沈静波孰轻孰重的。 林若蘅又不甘心地重拨了白景的电话。 白景一看又是林若蘅的电话，他本不想接，但又怕自己不接沈静波无端起疑，无奈只得接通。 “大白鲸，你干嘛好好地挂断我的电话？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找你是说工作上的事，我现在正大光明，又没有什么不能让静波知道的，你为什么要显得那么心虚呢？”林若蘅一上来就劈头盖脸地说了白景一通。 白景被林若蘅说的心里一阵内疚。小丫头说得没错，刚才他的确有些心虚，唯恐林若蘅要跟他谈什么私事，当着沈静波的面他周旋不过来，所以他才匆匆挂断了她的电话。 林若蘅在电话里继续滔滔不绝：“你怎么不说话呢？平时你不是总能搬出很多大道理来说得我哑口无言的么，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白景被林若蘅说得心有些乱，他怕她没完没了让沈静波起疑，只得直接切入主题：“说吧，有什么急事要问我？” 林若蘅没想到白景并没有理会自己前面的长篇大论，只简单地问了这么一句，微微愣了一下以后，林若蘅说出打电话的目的：“萧文凯手上红歌会会的演出服，现在究竟做到哪一步了？这订单再过三天要交货的。” “红歌会会的演出服？”最近单子比较多，而白景还要替自己家里四位老人的出行作准备，忙得只觉得一个脑袋不够用，所以当林若蘅说出这个订单时，白景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努力回忆，总算想起来这个订单。“若蘅，这个订单……” “景，你闯红灯了！”白景的话被沈静波的尖叫声打断。 林若蘅在电话里听到沈静波的这声尖叫，心中一紧。白景在开车？他刚才为什么不跟自己说清楚？早知道他在开车，自己是不会跟他长篇累牍地说这么一大堆话的。 然而让林若蘅惊心动魄的还在后面。只听见电话里传来刺耳的汽车刹车声，跟着是汽车相撞和沈静波的惨叫声。林若蘅心急地喊着“白景，静波”，可是没人回答她，接着电话里传来电话中断的“嘟嘟”声。 林若蘅“唰”地从座位上站起，脸色苍白。白景和沈静波一定是出事了！而且是她害他们出事的！要是白景出了什么事，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自己的！ 沈静波那声“景，你闯红灯了！”将白景的注意力从刚才和林若蘅将电话中强行拉回，白景这才意识到自己不但闯了红灯，而且车子正向右边行驶过来的车子冲去。他连忙向左方向盘并急踩刹车，而右边行驶来的车子司机也发现了白景的车子，踩下了急刹车。两辆车总算避免了正面相撞，但是白景车子的右侧还是遭到了撞击。 车子的猛烈撞击使得白景一阵胸闷，体内气血翻涌，耳边传来沈静波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等车子停稳下来，沈静波因为撞击已经晕了过去。她那一边的车门被撞击地凹了进来，沈静波斜着靠在副驾驶座上，双眼紧闭，脸上满是鲜血。 白景见状，忙呼唤沈静波，可是沈静波一点反应也没有。白景急地有些六神无主，他不知道现在沈静波究竟是个什么状况，究竟有没有伤到，伤在哪里。白景顾不得自己头上撞伤的伤口，任由鲜血流下，只想先把沈静波抬出车里。可是，沈静波似乎被什么卡住了，白景只能在那里一筹莫展。 第114章 2003年6月6日 第626天（3） 相撞的另一辆车的司机下车马上拨打了１１０，警察很快就赶了过来处理这起交通事故。由于沈静波受伤昏迷，很快救护车也赶了过来。 沈静波被卡在车里，警察和医护人员费了些功夫才将她从车里弄出来，抬上了救护车。白景跟着跳上了救护车，随行的还有一名办案警察。 在救护车上，护士帮白景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而帮沈静波检查的医生告诉白景，她的右小腿粉碎性骨折，右大腿、右胸有多处挫伤，但并无生命危险，她的昏迷估计是疼痛所致。而她额头上被撞击出血，只是皮外伤，至于撞击有没有影响到脑部，还需要到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林若蘅之后打了N次的电话给白景，但是电话始终保持无法接通状态。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又不知道该到哪里找寻白景和沈静波。她想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把这件事告诉了凌寒晓。 凌寒晓听了自然大吃一惊，白景开车的水平他心里有数，怎么可能发生林若蘅口中所说的事？可是林若蘅不会无缘无故编造故事给他听，所以他将信将疑地打了个电话到样衣公司找白景。可是样衣公司的人告诉凌寒晓，白景外出到现在还未回来。 凌寒晓沉重地搁下电话，对林若蘅说：“可能正如你听到的那样，白景和静波出事了。” 沈静波被推进了手术室。经检查，她只是右小腿粉碎性骨折，外加右大腿、右胸有多处挫伤。头上的伤只是皮外伤，并没有对脑部造成什么影响。得到这些消息，白景暗暗松了口气，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接着，随行的交警对他录了口供，而后又有警察将出事车辆里的一些物品拿来交给白景。白景又忙着去交沈静波手术治疗及住院的费用，这一忙忙了两个多小时。 等沈静波从手术室出来转进病房后，白景才拿出手机。手机在刚才的车祸碰撞中从他手里掉落到车里，电池和手机已经分离。白景重新装上电池，打开手机，往林若蘅公司打了个电话。 正当凌寒晓和林若蘅四处打听哪里发生车祸的时候，王思成喊道：“老大，你在打电话吗？这里有你的电话，是白经理的。” 凌寒晓和林若蘅目光一下子都转向王思成，凌寒晓马上冲了过去：“白景，你在哪里？” 白景的声音有些低沉、沮丧：“寒晓，我这边有点事，今天来不了公司了。你帮我转告其他人，要是有什么急的东西，麻烦你们叫快递公司送到我公司吧，我会交代人安排下去的。” “快点问他他在哪里！”林若蘅在旁边不断催促着凌寒晓。 凌寒晓按住林若蘅的手臂，示意她稍安勿躁。“这个你放心，我会转告其他人。只是白景，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情况怎么样。我听若蘅说她听到了汽车相撞的声音。”凌寒晓着急地追问着白景。 “我在华山医院。静波刚做完手术。我们没什么事，你别告诉若蘅我们在医院，免得她吓坏了，就说我们没事。” 白景其实现在真心希望林若蘅不要出现在医院，因为他现在对沈静波充满了愧疚之心。此时再与林若蘅见面会让他在沈静波面前觉得无地自容。 挂掉电话，凌寒晓想了一想，决定还是尊重白景的意愿，他告诉林若蘅白景和沈静波没事，车子只是轻微刮伤了。 林若蘅总算松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座位上。但是她又仔细把刚才的那通电话回想了一下，觉得凌寒晓说的不符合逻辑。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撞击声那么猛烈，白景的车子怎么可能只是轻微刮伤？如果说白景和沈静波没事，那沈静波为什么会发出那么撕心裂肺凄惨的叫声？不对，至少沈静波肯定是出事了！可是凌寒晓没道理要骗自己啊？可能是白景让凌寒晓这么说的。林若蘅心中充满了内疚和自责，她不想伤害沈静波，可现在沈静波却因她而受伤！白景现在不想看见她，也是人之常情。他现在肯定是心痛不已，心里肯定也是在埋怨责怪她的。 林若蘅决定偷偷跟在凌寒晓后面。于是她将手头上的事都交代给陈曦和萧文凯，看见凌寒晓向外走去，她也就匆匆跟了出去。 凌寒晓先到超市里买了好多日常用品，然后将车子停在华山医院停车场，然后快步走进病房大楼，来到骨伤科沈静波的病房里。他一路行色匆匆，压根就没有发现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凌寒晓在病房里呆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出来。 林若蘅赶紧将自己藏在了角落里。 白景亲自将凌寒晓送到了电梯口。两人在等电梯的时候还在闲聊着，看样子是凌寒晓在不断安慰着白景。白景的头上绑着纱布，额头上受伤的地方还隐隐渗出血来。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没精打采。 林若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白景送凌寒晓出来，那么躺在病房里的应该是沈静波了。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病房门口，呆呆地看着沈静波动过手术后被吊起的右腿，脑子里一片空白。 感觉到有人向自己走来，林若蘅缓缓地转头望去，白景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白景，对不起！我没想到我的一个电话会给你和静波带来如此大的伤害。”林若蘅说着说着眼泪情不自禁地掉了下来。 白景叹了声气，他多想上前抚去林若蘅脸上的泪珠，可是他不能，这是在医院，沈静波还躺在病床上没有苏醒。他将手帕递给林若蘅：“这事不怨你，都是我自己不好，弄得静波这样。记住，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不然你会活得很累。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静波吧。” 林若蘅并没有接过白景的手帕，在沈静波面前——虽然她现在还未苏醒——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从包里取出纸巾，将眼泪擦干，跟着白景进了病房。 病床上的沈静波神色宁静而安详，脸色显得很苍白，整个人失去了原先的活力。正当白景向林若蘅诉说沈静波的手术情况时，沈静波幽幽醒来。 第115章 2003年6月6日 第626天（4） “景，我们在哪里？这是什么地方？”沈静波的麻药还为完全失去效果，她刚刚苏醒，看东西还不是很真切，也没有注意到站在旁边的林若蘅。 “静，我们是在医院。你别乱动，你刚做了手术，右腿还不能动呢。”白景已经顾不上照顾林若蘅的感受，直接对沈静波细语安慰。 沈静波摸了一下受伤的额头，皱了下眉：“我记得我们撞上了车，我们出车祸了。” “是的，静。不过现在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白景走到床尾，将沈静波轻轻摇起。 沈静波这才发现林若蘅就站在自己的床边。“若蘅！”想到刚才自己和白景亲昵对话全都被林若蘅听去，沈静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静波，对不起！要不是我今天打电话给白景，他就不会在开车的时候分心，你就不会弄成这样了。”林若蘅面对沈静波，真的觉得很抱歉，唯有对她说对不起。 “发生这种事是谁也想不到的，这不是你的错，你别太放在心上。或许我命中注定该有此一劫呢。”沈静波柔弱地对林若蘅笑笑。 沈静波幽默的话语安慰了林若蘅的心。沈静波突然想起了什么，担忧地问白景：“那昊昊怎么办？” 白景喂沈静波喝过水，回答道：“你就别管昊昊了，先顾着自己吧。我打电话给阿姨了，把情况跟她说了，她答应今天留下来照顾昊昊。” “可明天就是周六了，家里没人照顾昊昊也不是办法呀！”沈静波不无担忧。 林若蘅好奇地插嘴道：“昊昊没人带吗？” “不是。”白景不想让林若蘅知道他的为难，因为他知道林若蘅知道后肯定会提出由她照顾昊昊。他不想麻烦她，因为她平时已经很辛苦了。况且他也不想让小丫头过多地进入他的家庭生活中。在他心里，沈静波就是沈静波，林若蘅就是林若蘅，他希望她们就像两条平行线，最好永远不要有交集。 可是这次沈静波却与他完全没有默契，沈静波听了林若蘅的问话，回答了“是啊”。 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尴尬，沈静波不好意思地笑笑，“昊昊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正好一起出去旅游了，而露嘉姐也正好出差了。你看我可真会挑时候出事。” “那我来带昊昊吧。希望他能喜欢我。”林若蘅立即主动提出照顾昊昊。 “不用！”白景拒绝地很干脆。 林若蘅诧异地看着白景，“今天事情因我而起，虽然你们都不怪我，可我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让我为你们做点事，让我良心上好受点。难道你就有比我更好的人选？难道你真想让凌寒晓帮你带昊昊？” 白景被林若蘅说的哑口无言。而沈静波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为什么眼前这个林若蘅这么了解自己未婚夫的想法？只是这丝惊讶一闪即逝，林若蘅和白景正在为了昊昊争论，谁也没有发现。 白景词穷了，因为他的确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他看着沈静波，希望由她做出决定。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若蘅？”沈静波看了他们两个半天，终于开口说话。 “没关系的，我最近不是很忙。你们就给我个机会赎罪啊。”林若蘅几乎是在哀求白景和沈静波。看白景又想说什么，林若蘅忙说在他前面堵住他的话：“不要多说了，就这么决定了。我是将昊昊带到我家还是……”林若蘅觉得不能贸然提出自己到别人家去，这不是很有礼貌，所以她没有将话讲完，而是等着白景和沈静波的回答。其实林若蘅很希望他们能让自己将昊昊带回自己家里，这样自己比较方便，而且还有陆雨飞可以帮忙。 白景无奈地看了一眼林若蘅，只得答应了她的提议。他觉得再不答应这小丫头，还不知道她会缠着他和静波到什么时候，而且再不答应她，显得他和静波有些不近人情了。 沈静波知道白景不方便直接说出让林若蘅住到家里来，补充道：“昊昊平时挺乖的，不过他睡觉有些认床，所以只能麻烦若蘅到白景家照顾昊昊了。待会儿就让白景带你去，跟昊昊熟悉一下，顺便熟悉一下白景家环境。” 林若蘅听了一愣，她没想到要到白景家照顾昊昊，但是现在她已经不好再提出什么异议，只得答应。 白景带着林若蘅走出病房大楼。林若蘅需要先回家那换洗衣服。到了外面，白景拦了一辆出租车，他的车被拖去修理厂了，而他最近一段时间也没法开车了，他的驾照被交警扣了，要等交警那边对这起事故做出处理决定才能拿回来。 坐上出租车，白景定定地看着林若蘅，半晌，说了一句：“丫头，你这是何苦呢？” “大白鲸，我说过了，今天这事我有一定的责任，我……” “我说过了，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不然你会活得很累。”白景有些激动。他已经害得沈静波躺在了医院，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还要连累了小丫头。自己身为一个男人，要让自己深爱的女人来为自己操心，这使得他有很大的挫败感。 林若蘅看着这个自己心爱的男人，因为这起车祸而变得颓丧，委靡不振，觉得心里很难受。“大白鲸，我想为你分忧，为你解难，为你做任何事，尤其是你有困难的时候。我只想你能重新变得快乐，开朗，所以任何事都难不倒我，我也不会觉得苦，更不会觉得累。你能明白我的心么？” 白景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激动，兀自低着头，保持着沉默。 林若蘅担忧地看着他，但是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现在白景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车子到了林若蘅家楼下，林若蘅跳下车快速跑上了楼。之前她有打电话通知陆雨飞今天晚上的聚餐取消了。现在沈静波出了事，陆雨飞和凌寒晓的事只能延后了。 林若蘅风风火火地冲进自己房间，从衣柜里取出几件换洗衣服塞进自己平时回老家的旅行包，正准备出门，碰上了在房间听到声音而出来的陆雨飞。 “若蘅，你拿着这么个大包准备去哪里？”因为林若蘅拿的是平时回老家用的旅行包，陆雨飞一下子想歪了，“难道是你妈妈出什么事了？” “什么呀，我妈妈好着呢！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嘛，沈静波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而且她还得住一阵子医院呢。”林若蘅一边说一边换着鞋子。 “唉？”陆雨飞有些搞不懂了，“这沈静波出车祸住院跟你现在背着大包包出门有什么联系？” “当然有必然的联系了。我现在去白景家照顾他儿子昊昊。白景还在楼下等我，我赶时间不跟你说了，Byebye！”林若蘅说着转眼已不见了人影。 陆雨飞想再问问清楚，可是林若蘅并没有给她机会。“这，这算什么啊！”她觉得有时候真看不懂这个妹妹。沈静波也算是她的情敌了，可林若蘅偏偏对她这么好，现在还要去照顾她的儿子，住进白景的家里，完全对世俗的眼光不管不顾。她在那个家里该如何自处呢？她在直接面对了白景和沈静波的生活后，还能这么不顾一切地爱着白景，想要跟他永远在一起呢？ 陆雨飞慢慢将大门关好，回到自己房间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未来的事谁也不能预见到。陆雨飞心里是一直希望林若蘅能离开白景的。林若蘅此去未必不是坏事，或许因为这，事情会有转机呢！ 第116章 2003年6月7日 第627天（1） 今天是林若蘅住进白景家以后的第一天，刚巧是星期六。才早上六点，林若蘅颇为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因为旁边昊昊已经在自己床边揪着她的头发，不让她再睡下去。 “阿姨懒虫，快点起来啊，我肚子饿了。”昊昊一边蹂躏林若蘅，一边还嘴巴不饶人。 “好好好，阿姨这就起来，昊昊你再抓着阿姨头发不放，阿姨就没法起来给你准备早餐喽。”林若蘅其实打心眼里有点怕白景的这个宝贝儿子，他太聪明了，一点也不跟他的实际年龄相符。 昊昊在昨天林若蘅刚进白景家门就给林若蘅一个下马威。白景跟昊昊介绍：“昊昊，这是爸爸的朋友若蘅阿姨。” 昊昊看上去很乖的样子，也很听话：“若蘅阿姨你好！” 林若蘅心想未来几天都是自己跟这小家伙单独打交道，所以想跟他先拉进关系，于是蹲下来跟他套近乎：“你好，昊昊。你都知道若蘅阿姨的名字了，那你现在能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咦，阿姨，你问的问题好奇怪。你不是已经知道我叫昊昊了吗，为什么还要问我叫什么名字？”昊昊一脸童真地看着林若蘅。 可是林若蘅听了却不禁额头上冒出好多细密的汗珠，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昊昊的这个问题。 还是白景替林若蘅解了围：“昊昊，不准没大没小的。若蘅阿姨是问你的名字叫什么，你的小名若蘅阿姨已经知道了。” 昊昊似乎见到白景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是有些怕的，听白景这么说，只得老老实实地说：“阿姨，我叫白昊宇。阿姨你的名字是什么？” “你好，白昊宇小朋友，我叫林若蘅。很高兴认识你，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林若蘅暗叹这昊昊是一点亏也不肯吃。她伸出手，像看待大人那样跟昊昊握手。 “昊昊，妈妈今天在外面不小心摔伤了腿，最近一段时间需要住在医院里治疗。在爷爷奶奶回来之前这一段时间，晚上和星期六星期天都由若蘅阿姨陪你。你一定要听若蘅阿姨的话，知道了吗？”白景很和蔼地跟昊昊说着话，但是话语中的口气却是给人不容置否的感觉。 昊昊毕竟年纪还小，尚辨不清事情的严重性，听说自己最近一阶段要跟一个陌生阿姨生活，立即向爸爸撒娇：“不要和这个阿姨在一起，昊昊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爸爸得在医院陪妈妈，但是昊昊是不能去医院陪妈妈的，所以最近一段时间爸爸妈妈没办法跟昊昊在一起了。不过爸爸答应你，会每天回来看你。”白景神色间已经投出丝丝不耐烦和怒气，但是他还是耐着性子哄着昊昊。 但是昊昊对白景的承诺并不买账，依旧吵着闹着要白景在家里陪他，他甚至还想将林若蘅推出门外。他以为只要赶走了林若蘅，白景就只能留下来陪自己了。 昊昊这样一闹，弄得林若蘅万分尴尬，而且她对于哄孩子还真是经验不足，无从下手。 白景本来就因为沈静波的事心情不佳，情绪低落，昊昊这样一闹，愈发使得他心烦意乱。现在又看见昊昊居然大胆地想将林若蘅驱逐出去，毫无家教可言，使得他怒火中烧，竖起眉毛对着昊昊就是一通怒骂：“白昊宇，你想怎么样？我好好跟你说你不听，非要我骂你你才舒服？我告诉你，今天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必须去医院陪你妈妈，你都得跟若蘅阿姨在一起！”说完也不管昊昊什么反应，就走进了自己房间。 昊昊被白景骂得“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林若蘅也被白景骂得懵了，虽然白景骂的是他的儿子，可是她从没见白景发那么大的火，她无法想象平时温柔细致的大白鲸发起火来竟是如此吓人。直到她听到昊昊的哭声，才回过神来。她赶紧上前搂住昊昊，细声安慰他。 昊昊心里是抗拒林若蘅的，在他幼小的心灵里，认为都是林若蘅来了爸爸才不陪着他，才会对他发那么大的火。他在林若蘅怀里挣扎，渐渐觉得累了，哭的声音也慢慢低了下去。 林若蘅被昊昊搞得筋疲力尽，见昊昊总算不闹了，忙讨好他：“昊昊不要再哭了，再哭的话你妈妈会担心你，她一直担心你的话，病就好得慢，那昊昊又要等更长的时间才能见到妈妈，对吗？” 面对林若蘅的好言相劝，昊昊没有再抵触。 林若蘅趁热打铁，继续说道：“那现在阿姨陪你去睡觉，明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好吗？” 所有孩子面对美食的诱惑都是没有抵抗力的，昊昊也不例外。当他听到林若蘅说明天给他做好吃的，立即停止哭泣，来了精神：“阿姨，你说的是真的，不会骗我？” 林若蘅被昊昊认真的样子逗得笑了：“嗯，阿姨不骗昊昊的。不过，我要到中午才能做给你吃，因为阿姨不知道你想吃什么，明天我们一起到超市去采购，好吗？” “太好了！阿姨，我要吃寿司！平时爸爸妈妈都不做给我吃，钟点工阿婆又不会做。”昊昊已经完全摆脱了刚才被白景臭骂的阴影，完全沉浸在美食当中。 “那我们一言为定。不过你要表现好阿姨才做的，因为阿姨只为听话的孩子做好吃的。” “我很乖的。我这就去睡觉。阿姨你不用陪我的，我是男子汉，睡觉不用大人陪的。”昊昊说着就挣脱林若蘅怀抱，往自己房间走去。 “哦？真的不用阿姨陪？昊昊这么勇敢，真是男子汉呢！”林若蘅站起身，目送着昊昊。 “阿姨，Good Night！”昊昊跟林若蘅道过晚安，自己关上了房门。 “Good Night！”林若蘅却在昊昊关上房门后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白景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看着昊昊走进了房间才又走了出来。“丫头，难为你了。”白景对刚才昊昊的事感到很抱歉。 第117章 2003年6月7日 第627天（2） 林若蘅对白景笑笑，“没什么，昊昊很聪明，很懂事。我相信我能跟他很好地相处，你放心吧。你告诉我我今天睡哪里，然后快点去医院吧。” 白景将林若蘅带到了书房。他家的书房有张小床，也算是客房了。有时白景母亲要留沈静波在这里过夜，便会睡在这个书房里。 林若蘅把背包放下，一边弯腰收拾着东西，一边对白景说：“你快点去吧，静波行动不方便，她那里缺不得人的。这里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白景看着林若蘅，感觉自己在最无助的时候找到了依靠。他上前搂住了林若蘅：“丫头，幸好我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若蘅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现在脆弱无比，就像个大男孩，她只得拍着他的背安慰他：“大白鲸，打起精神来，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良久，白景都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不愿松开一样。林若蘅却良心上久久不能平静，要她就这么在属于白景家里举止这么亲热，她做不到，良心上也不允许她这么做。于是她挣脱了白景的怀抱，说道：“快点去吧。明天我会将午饭送来，想吃什么打电话告诉我。还有，昊昊这两天需要上什么课吗？” 白景拿起书桌上一张纸递给林若蘅：“昊昊的作息时间我都写在这张纸上了，你只要晚上下班跟钟点工阿姨交换陪他，还有就是星期六星期天整天陪他。对了，昊昊每个星期三晚上要上钢琴课，钟点工阿姨会将他送去上课，你只要到下课的时候去接他回来就行了。” “嗯。”林若蘅一边看着纸一边打包票。“这点事包在我身上，保证完成大白鲸交给我的任务。你快点去吧。”说着，林若蘅将白景推出了门外。 白景回头望了一下林若蘅，最后坚定地离开了家。他相信林若蘅，所以暂时将自己的家交给了她，相信林若蘅一定会帮他将家打理好。 “若蘅阿姨，你能不能快点啊！你看我的肚子还是瘪的。”昊昊对着正在刷牙的林若蘅指指自己的肚子，将林若蘅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林若蘅快速漱好口，然后惊讶地看着昊昊：“我不是已经帮你冲好奶粉，弄好面包了？你怎么还说饿呢？” “阿姨，牛奶我已经喝了，面包我也吃了，可是我还饿啊！阿姨，你能不能快点，你是一只懒惰的蜗牛。”昊昊竟然在那边数落起林若蘅来。 “啊？”林若蘅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孩子说得如此不堪，“昊昊你等一下，阿姨再煎个荷包蛋给你吃怎么样？” “好啊！我早上从没吃过荷包蛋呢！”昊昊欢呼雀跃。 林若蘅看着昊昊，仿佛看到白景的缩影。白景以前从不吃早饭，是因为没人给他准备，自己也懒得弄。虽然白景的家人肯定会给昊昊准备早餐，但是想必昊昊每天的早餐都是千篇一律的吧，不然他怎么会对一个极为普通的荷包蛋这么开心兴奋呢！同时林若蘅也找到了收服昊昊的办法，就是在关键时刻用自己拿手的美食来制服昊昊。 早餐过后，林若蘅教昊昊画了好几种小动物，就独自留昊昊在客厅画画，而她则准备洗衣服。她在卫生间里找到了昨天昊昊换洗下来的脏衣服，可是她找了一圈，却没找到白景的。最后她将目光锁定在白景的卧室房门上。 林若蘅犹豫了。那毕竟是白景的私人空间，自己进去恐怕不太方便。而且自从她毅然决定继续跟白景交往以后，她潜意识地觉得自卑，是偷取者，这使得她永远在沈静波面前觉得低她一等。而要她现在打开白景卧室的房门进入这个房间，又使林若蘅有偷窥的感觉。但是，如果不进去的话，要是白景的衣服真的在里面放到他们回来，岂不是要发臭了？ 林若蘅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进房间去看看。她在房门口深吸一口气，然迈步走了进去。白景的房间以浅桔色为基调，大概是考虑到要做婚房，色彩比较温馨。进门靠墙一排都是衣橱，中间是卧床，床头柜上放着两人的合照，俊男靓女，极为相配。正对着床是一台29寸电视机，电视机旁靠墙是一张矮几，上面零散地放着一些白景的杂物。暖暖的风通过敞开的窗户徐徐吹来，白色的窗纱在微风中飘扬，使得房间静谧中有了一丝生气。 现在房间里有些凌乱，可见昨天白景走时的匆忙。但是，现在林若蘅碰到的问题是，她没在这个房间看到她以为有的卫生间，更没有看到昨天白景穿过的那身衣服。那，白景把他昨天换洗下来的衣服放在哪里了呢？林若蘅杵在房间里犯了难。 这时昊昊已经将那些小动物画好，跑过来给林若蘅看。现在他已经彻底崇拜这个刚认识没多久的阿姨了，她不仅会做好吃的，而且还能画出那么漂亮的画。 看到林若蘅站在自己爸爸房里兀自发呆，昊昊好奇地问：“若蘅阿姨，这个房间很好看吗？你都看了很长时间了。” 听到昊昊的声音，林若蘅灵机一动。她怎么把昊昊给忘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可以问这小家伙的呀！“昊昊，阿姨只是觉得奇怪，你家里这么大，难道就只有外面我们用的那一个卫生间？” “不是啊，爸爸他用自己房里的卫生间的。”昊昊连忙纠正林若蘅。 “哦？”林若蘅头上开始冒汗。白景的这个房间果真是有卫生间的，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找到呢？“昊昊，我们来做个游戏好不好？我们比谁先到达这个房间的卫生间好不好？” 谁知，昊昊不屑一顾地撇撇嘴，这个动作像极了白景：“阿姨，你要是找不到卫生间就直接问我好了，干嘛要做游戏那么麻烦？”昊昊说完，就走到那排衣橱那里，用手一拉，衣橱的门向两边分开，里面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林若蘅暗道这小家伙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留给自己，跟着昊昊走进了这个设计别致的主卧卫生间。进到里面果真看到白景把昨天的衣服扔在这里了。林若蘅迅速将衣服拿到外面卫生间，放进洗衣机里。然后她很高兴地向昊昊宣布，他们现在可以去超市采购。 听到可以去外面，而且是去买吃的，小孩子当然是最起劲的。于是这一大一小两个人风风火火地冲往超市。 林若蘅遵守自己对昊昊的诺言，在超市里采购了做寿司的必要原材料，她看到今天超市的三文鱼蛮新鲜的，还特意买了一些。当然她还买了其它食材，总不能让沈静波和白景也跟着昊昊吃寿司。她在去超市途中有打电话给白景，征询他们意见今天他们想吃什么，然而白景说随便，于是林若蘅就自由发挥了。 第118章 2003年6月7日 第627天（3） 待到他们买好所有东西回到家里，已经将近九点半了。为了不让白景和沈静波在医院就等，她哄着昊昊自己在客厅玩耍，自己就马不停蹄地开始淘米烧饭。 林若蘅充分运用了时间统筹法，将淘好的大米放入电饭煲中后，她又忙着将洗衣机里已经洗好的衣服晾晒出去，然后她又将白景的卧室整理了一下，因为她对卧室里的凌乱实在看不下去了。 忙完这一切，十点整的时候，她正式开始操刀做菜。做这一顿家常便饭对林若蘅来说是小菜一碟，不到一个小时，她就做好四菜一汤，外加昊昊的寿司也已经全部做好。 昊昊见到这么多寿司早就垂涎三尺，不等林若蘅喊他，他就偷偷拿起一个放进了嘴里。林若蘅让他洗好手以后，饱餐了一顿。昊昊自从今天吃过林若蘅准备的早餐和中饭以后，就彻底爱上了这个会做饭的阿姨。看来要拴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拴住男人的胃，这句话说得一点都不错啊，哪怕这个男人还是个小毛孩。 林若蘅却没顾得上吃饭。在昊昊享受着美味寿司的时候，她在忙着帮白景和沈静波盛饭，将烧好的菜装在密封盒子里。 当林若蘅带着昊昊在医院门口看见白景的时候，林若衡真的是被白景吓了一跳。他神情憔悴，脸色苍白，显得很累的样子。“白景，你不要紧吧，要不你陪昊昊回家吧，我上去陪静波啊。这样你下午可以在家睡一会儿，晚上再来换我。”林若蘅见到白景这个样子，真的心疼不已。 “不用了，你和昊昊先回去吧，外面挺热的。我上去安排静波吃过饭后，就会回来。静波下午不用挂水，我请了医院护工照看她一下。”白景接过林若蘅手中的饭菜。 “还是我去吧，有我照顾总比护工贴心吧。” “不用了，你去我怕静波会不好意思。”白景淡淡地说了，就转身走回病房大楼。 林若蘅想想，觉得也是，喝水吃东西之类的倒不必说，现在沈静波右腿不能动，大小便都只能在床上，让林若蘅这个外人来伺候，沈静波肯定会不好意思。而医院护工是照顾惯了病人的，沈静波对她们反而应该不会觉得难为情。算了，还是不要多想了，早点回家吃饭，她一早起来忙到现在，自己都没顾得上吃饭呢。 当她准备转身带着昊昊离开医院时，突然从两腿的膝盖传来一阵刺痛，就像被针刺一样，然后慢慢遍布双腿，使得林若蘅不由得发出“咝咝”倒吸冷气的声音。 “阿姨，你怎么了？”昊昊见林若蘅面露痛苦，关心地上前拉住她的手。 “哦，昊昊，没什么，阿姨只是刚才腰闪了一下，等一会儿就会好的。”林若蘅觉得很奇怪，怎么膝盖会莫名其妙地疼痛。不过，这疼痛感渐渐减轻并消失了，她因为要赶回家，也就没放在心上。 林若蘅带着昊昊回到家，安排昊昊睡午觉以后，便开始在白景家打扫卫生。既然白景这么放心把他的家暂时交给她，她总要认真经营好这个家，好让白景在医院安心。而且，林若蘅也很乐在其中，沈静波不在，这让她有种错觉，她是这里的女主人，她跟白景是一家人。她，不例外，对白景也存着欲望，存着幻想，存着私心。 当林若蘅地板拖到一半的时候，白景回到了家里。看到林若蘅正弯着腰忙碌着，白景内心涌出无限的自责。自己怎么这么无能，害得自己所爱的女人饱受病痛之苦，还要连累另一个心爱的女人为自己操劳。 林若蘅最终还是发现了白景，见他傻傻地站在客厅里，显得有些痴痴呆呆的，不免很是担心他。“大白鲸，怎么了？很累是么？”林若蘅走过去取走白景手中装着密封盒子的袋子，“在医院陪病人睡不好觉，是比较辛苦的。你快点去洗个澡睡一觉，这样精神才会好。” 林若蘅跑到厨房将手中的袋子放好，又折回推着白景往他房间里去。 到了自己房间，白景一下抱住林若蘅：“丫头，谢谢你！” 林若蘅错愕地看着白景：“跟我还要这么见外？白景的小丫头是能为白景分担所有事情的，不管是喜悦、成功还是困难、失败。” 林若蘅伸手抚平白景微皱的眉头，“我希望你一直能开心快乐，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积极乐观面对。不要心事重重的样子，放轻松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白景对着林若蘅笑了，虽然笑得有些勉强，但是这是林若蘅这二十四小时内第一次看见白景笑，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林若蘅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她将白景的房门轻轻关好。她希望他能有个安静的环境，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这样白景就可以很快恢复精神了。 可是白景却没那么好命，他刚洗完澡，准备上床躺下，手机就响了。是样衣公司的同时打电话来向他咨询。他是样衣公司的顶梁柱，是他们齐总的得力助手，公司是一刻也少不得他，现在他差不多不在公司有超过二十四小时，公司里的人没办法，只能事事打电话向他汇报了。 手机响过两次后，白景知道，自己这个下午是睡不成午觉了。他把手机转换成震动模式，这样，在客厅里的林若蘅就会以为他睡着了。 白景就这样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但是他脑子里很乱，全是车祸当天的画面。他对沈静波满是愧疚、自责，如果他心里没有装着两个女人，如果那天他不是心虚，那他不至于分心没看见红灯，也就不会发生这起不应该发生的车祸。可是这世界上有卖很多东西，却没有后悔药卖。他也知道后悔没有用，他要用更多的爱来弥补这次对沈静波的伤害。与林若蘅相爱以来这么久，他一直没有动摇过爱林若蘅决心，一直以来也是他始终在坚持着。可是这一刻，他第一次对他的这份爱情犹豫了，因为他突然觉得莫名的累，无法言喻的无助。 第119章 2003年6月11日 第631天（1） 整整一个多星期，林若蘅都是公司白景家两头跑。一大清早要照顾昊昊，顺便将钟点工阿姨隔夜买好放在冰箱里的菜取出，帮白景和沈静波做好中午饭。将昊昊送到幼儿园以后，她还要再去医院，将早上准备好的早餐给白景和沈静波送去。晚上要掐着点下班，因为她要赶回白景家换钟点工阿姨下班。她的辛苦是可想而知的。因为相对于白景来说，她这点忙碌算不上什么。 白景的确是忙得焦头烂额的。他又是医院，又是公司，中午晚上还要回家里帮沈静波拿饭菜，只为沈静波说了一句“若蘅做的菜就是好吃，真想每天能有这个口福”。好在他上周五就去交警大队拿回了驾照，这起事故白景负全责，不但被罚了款，白景的驾照还被扣了分。白景当天就去汽车修理厂取回了车子，这样起码他跑动跑西不用再打的了。 上个星期还好，公司的事不是很多，一整个星期就这么安稳度过了。而且现在林若蘅跟昊昊已经打得火热，昊昊已经完全喜欢上这个对自己几乎是百依百顺，而且能做很多好吃的阿姨了。这使得白景放心不少，至少他不用再为家里的事操心。 沈露嘉上个星期五回到上海，她一得知沈静波出车祸的消息，立即赶到医院去看望了她。沈露嘉本想提出由她来照顾昊昊，但是她接着几天不是要去外地出差，就是要参加会议，她是有心无力，只能把话又咽回去。好在沈静波告诉她，昊昊有人照顾，这使她放心不少。当然，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照顾昊昊的人，会是她的得力手下林若蘅。 情况到了这个星期急转直下，林若蘅一组的订单突然像雪花一样飘落下来，令他们整个组都应接不暇。虽然经过沈露嘉的协调安排，有一小部分订单转交给了凌寒晓他们一组——沈露嘉考虑到林若蘅经验尚浅，还是决定让凌寒晓那一组多担待一点——林若蘅及她两个助手陈曦和萧文凯还是得一刻不停地从早忙到晚。 这种情况令林若蘅有些崩溃，因为她每天必须准时下班，可是公司的事多得让她不得不加班。无奈之下，她只得去行政部借了一个移动硬盘，然后跑回家问陆雨飞借了她的手提电脑，等昊昊睡觉以后，自己再独自加班到深夜。 “嘀嘀嘀嘀”闹钟准时在五点的时候响起。林若蘅有些留恋地在床上打了两个滚，然后极不情愿地起床。她太累了，昨天又是在白景家画稿画到午夜，才跟她最亲爱的床亲密接触了没几个小时，她又不得不跟它说再见了。 她迷迷糊糊地眯着眼睛走进厨房淘米，然后将米放入电饭煲。她今天准备煮粥，然后还要将电饭煲腾出来烧中午饭，所以她今天起得特别早。 盛夏的早晨，天早已大亮，窗外白头翁和麻雀正在乘着早晨难得一丝清凉欢快歌唱，给这个静谧的早晨平添了几分活力与欢快。 可是林若蘅却没心情也没时间来享受这份闲情逸志。连日来的忙碌劳累，再加上夏日的炎热，使得她有些烦躁不安。她匆匆洗漱完毕，又回到厨房忙碌今天的中午饭。如果不是她对白景的爱支撑着她，恐怕她现在早已退缩，早就放弃了。 昊昊有个好习惯，就是睡觉有规律，早睡早起。他准时六点起床，问林若蘅讨要吃的。林若蘅让他刷牙洗脸以后，就将已经准备好的牛奶鸡蛋外加皮蛋瘦肉粥端到昊昊面前。 昊昊见到如此丰盛的早餐又是一番欢呼雀跃。这些天，他就像只老鼠跌入了米缸，天天吃好吃的，饭量也比以前明显增大。虽然吃的还是跟平时的差不多，可是这些食材经过林若蘅的巧手，就变得不一样了。而且林若蘅天天准备的菜式都不同，这是昊昊现在爱上吃饭的主要原因。 经过一个冲锋式的早晨，林若蘅总算将昊昊送到幼儿园，将早餐送抵医院。到了公司，别人都是精神饱满地准备开始新的一天的工作，而她却已经觉得筋疲力尽。 有些害怕地打开电脑，看到邮箱里几十封的邮件，林若蘅感到天旋地转。她拉开抽屉想拿袋装咖啡，没想到盒子里空空如也。这几天她都是靠着猛喝咖啡提神，却没注意咖啡在昨天已经被她喝完了。 她一下子傻了，没有咖啡的话，她想她上班没几分钟，就会趴在桌子上睡着。 这时办公室又准时飘来一股咖啡的香味。对了，凌寒晓肯定会有咖啡，他每天早上的到了办公室，必定先冲一杯咖啡。 “寒晓，咖啡能借给我一点吗？”林若蘅跑去找凌寒晓求助。 “可以啊！干吗跟我这么客气。”凌寒晓满不在乎地取出咖啡瓶，他就像白景说的，有完美主义倾向，所以那些速溶袋装咖啡他从来就不屑购买，“不过，我只喜欢喝清咖啡，所以我这里没有伴侣也没有糖。” “啊？那不是会很苦？算了，为了等会儿上班不打瞌睡，豁出去了。”林若蘅心里打好了主意，“没关系，不管是清咖啡，拿铁还是卡布奇诺，只要能提神，就是好咖啡。” 凌寒晓不无担心地看着林若蘅从他的咖啡瓶子里舀出三大勺咖啡，“若蘅，咖啡能提神这不错，但是我们的身体不能总靠这些外力来强行激发它的能力，你得让它得到充分的休息，才能让它更好地工作。” “嗯，我知道，我会注意劳逸结合。我先去忙了。”林若蘅说完快步走向饮水机，摆脱了凌寒晓的说教。工作已有两年不到，凌寒晓所说的林若蘅又焉能不知，岂会不懂？可是现在林若蘅还不能停下休息，停下喘气，她必须熬到沈静波出院的时候。 林若蘅尝了一口咖啡，那苦到发涩的味道重重冲击着她的味蕾，使她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清咖啡虽苦，但提升的效果真是非同一般。 第120章 2003年6月11日 第631天（2） 又是紧张而又忙碌的一天。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林若蘅接到她一个客户秘书的电话，说约她五点前去商谈订单设计的细节问题。这个客户平时非常忙，这次百忙中抽出时间来约林若蘅见面，林若蘅受宠若惊，而且也可以使手上这个订单顺利进行下去。 林若蘅满脑子都是工作上的事，到了下午四点十五分，林若蘅将手上还需要进一步跟进的事交待了陈曦和萧文凯以后，就打的前去客户的公司。 可是见面并不像林若蘅想象的那么顺利，她等了半个多小时才如愿见到这个客户。好在这客户还算平易近人，不向林若蘅以前碰到的有些客户，要么飞扬跋扈，要么目中无人。他一上来就给林若蘅一种亲近的感觉，感觉很健谈。 他们两人就这样天南地北的聊着，等林若蘅将客户大致的理念弄清楚，确定了初步的衣服草图，走出客户所在办公大楼的时候，时间已经将近七点了。 这时，林若蘅的手机突然响起，林若蘅一看是白景的电话：“大白鲸，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白景焦急的声音：“丫头，你在哪里？怎么不在家里？你带昊昊到哪里去玩了？” 昊昊？林若蘅心被撞击了一下，在这炎热的夏天，她竟然打了个寒颤。她今天忙了一整天，把今天昊昊要去上钢琴课，她需要去昊昊上课的地方接昊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她还以为今天跟往常一样，稍微晚一点回去不要紧，钟点工阿姨到时间会打电话来催她的。 她支支吾吾，但不得不对白景坦白：“大白鲸，不……不好意思，我没……跟昊昊在一起，我……我忘了去接昊昊了。” “什么？！”白景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小丫头嘴里说出来的。 “对不起，白景！”林若蘅很郑重地向白景道歉，连称呼都改成了白景的名字，“我马上赶去学校。” 白景当然也是挂掉电话马上赶去学校了。他几乎是同时跟林若蘅到达学校门口的。两人见面后什么话也没说，立即奔向昊昊平时上课的教室，但是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一架钢琴孤零零地停留在教室里。 白景慌了，立即拿出手机拨打昊昊钢琴老师的电话，想向她询问昊昊在哪里。可是电话那头没有人接听。 白景一脸担忧，他想了想，开始在学校的各个教室寻找。林若蘅一句话没没有说，只是默默地跟着白景。 所有学校的教室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昊昊的踪影，白景急得快要发疯了。林若蘅满怀歉意地上前说道：“白景，对不起！” 白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朝她吼道：“对不起？现在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跟客人谈事情，把昊昊的事给忘了。不过，你放心，我相信昊昊不会有什么事的。”林若蘅越说声音越小，毕竟她今天闯的祸太大了，大得她没有办法承担后果，而她最后说的话在现在看来是多么苍白无力。 “你最好祈祷昊昊不会有什么事！”白景几乎是对林若蘅在咆哮了，连日来的辛劳加上找不到昊昊的事，使得他最后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崩塌，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股脑地向林若蘅宣泄着，“亏我那么信任你，将昊昊和整个家托付给你，你却是这样辜负我对你的信任。现在社会上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拐卖儿童的人比比皆是，昊昊还那么小，你让我怎么放得下心！我问你，要是昊昊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还得起吗？” 面对白景的凶神恶煞，林若蘅选择了沉默。面对白景咄咄逼人的问题，她无言以对，因为白景说得很对，句句在理。万一昊昊出了什么事，她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白景和沈静波？她又能做什么来抚平这件事对白景和沈静波的创伤？她越想越怕，越怕越六神无主。 白景并未理会林若蘅此时的感受，而是焦躁地在学校门口来回走动，思考着昊昊可能去的地方。 “爸爸！”一声清脆的童声打破寂静沉闷的尴尬，只见昊昊出现在学校门口，看到白景后，向他飞奔过来。 林若蘅见到昊昊安然无恙，心里松了口气。而白景也舒展了紧缩的眉头：“你跑到哪里去了，让爸爸好担心！” “若蘅阿姨，你迟到了呢。”昊昊看到林若蘅也在，便责怪她来晚了，“爸爸你怎么也来啦？不是说好若蘅阿姨来接我的吗？” 这时昊昊的钢琴老师跟着来到白景面前，“昊宇爸爸，你可总算来了。下课后，我一直陪着昊宇等你们来接他。可是后来昊宇说肚子饿，我就带他到附近老盛昌吃了点点心。不好意思，因为昊宇听到我答应买东西给他吃很兴奋，拉着我就往外走，我也就忘了要给你打个电话。” “钱老师，应该是我说不好意思才对，我晚来了，还要麻烦你加班照顾昊宇。这个你收下，怎么好意思再让你破费呢。”白景一边打招呼一边掏出皮夹，取出一张一百元塞给钱老师。 “昊宇爸爸，你这么客气干什么，对于每个到这里来培训的小朋友，我们做老师的都有义务照顾好他们，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钱老师推辞着，又将那一百元还给了白景，“好了，我现在将昊宇完璧归赵，可以放心地下班了。” 钱老师说完跟白景和昊昊打过招呼就走了。林若蘅这才走上前去跟昊昊说话：“对不起昊昊，今天阿姨来晚了。不过阿姨向你保证以后决定不会迟到，一定会遵守时间，遵守诺言。” 昊昊还没来得及跟林若蘅说上话，白景就无情地插进来：“不会有以后了。昊昊，我们走。”说完，他拉着昊昊就向自己那辆广本走去。 “爸爸，若蘅阿姨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你等等若蘅阿姨呀！”昊昊勉强跟着白景的步伐。 白景并没有理会昊昊，更没有搭理林若蘅，就这样开着车在林若蘅面前扬长而去。 第121章 2003年6月11日 第631天（3） 林若蘅呆呆地看着白景带着昊昊离去，一时间心里千般滋味，有愧疚，有愤怒，有委屈。她觉得白景就这件事上对自己极不公平，昊昊已经安然回来，他还有什么理由要对自己摆着一副臭脸？这些天自己对白景来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难道这连日来的辛勤操劳还不足以抵消这次的过失？ 林若蘅越想越气，她想甩手不管白景家的事了，便赌气走向附近的地铁站。 昊昊跟着白景坐在车里，却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若蘅阿姨没有跟他一起回来。他以为若蘅阿姨有事，会晚点再到家里陪自己。而且他看得出，他爸爸心情很不好，所以他什么也没敢问，很知趣地什么话也没有说。 但是到了家白景帮他洗完澡让他去睡觉那一刻，昊昊才意识到好像今天若蘅阿姨真的不来陪自己了。他再也忍不住，站在房间门口问白景：“爸爸，今天你不用去陪妈妈了吗？若蘅阿姨为什么不来陪我？” 白景被昊昊问得有些心烦意乱，不耐烦地答道：“若蘅阿姨有事，可能以后都没空过来照顾你了，以后爸爸会再找钟点工来照顾你的。” “我不要你再找别人，我就喜欢若蘅阿姨！若蘅阿姨每天会给我做不同的好吃的，每天会陪我做游戏，还会每天睡觉前给我讲故事。你帮我把若蘅阿姨叫回来啊！”昊昊一听林若蘅以后不能来陪他了，有些急了。 “你还不去睡觉，几点了？”白景已经对昊昊失去了耐心。 昊昊见白景微怒的脸色，吓得赶紧将头缩进房门里，关上了房门。 天异常地闷热，虽然家里已经开了空调，可是白景还是觉得烦燥不安。他决定先去洗个澡，希望能将自己一天的疲劳和烦燥都冲洗掉。 白景走进自己的房间以后没多久，客厅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这小身影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旁，拎起电话拨打了一串号码。 林若蘅垂头丧气地乘坐着地铁，心想着明天要怎么把白景家大门钥匙还给他，并向他要回她放在他家的雨飞的手提电脑，谁知此时她的手机响了。 林若蘅拿出手机一看，是白景家的号码。她本想不接这个电话，但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听听白景想跟她说什么，于是她接起了电话：“喂，你好！” “若蘅阿姨，我是昊昊。”电话那头传来昊昊低低的声音。 “昊昊，怎么是你？”林若蘅没有想到这个电话会是昊昊打来的。 “阿姨，爸爸说你有事情要忙，以后不来照顾我了，是不是真的？”原来昊昊在房间里并没有睡觉，而是听到他去洗澡了，偷偷跑去客厅给林若蘅打电话了。 林若蘅心中打了个突，没想到白景居然跟昊昊这么说，看来他也不打算再将他的家暂时交给她打理了，那她干嘛还要强求着赖在人家家里？于是她硬起心肠顺着昊昊的话说：“是啊，阿姨最近太忙了，恐怕以后不能来照顾昊昊了。昊昊乖，要听你爸爸的话。” “不要啊！”昊昊在电话那头听到林若蘅这么说，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是不是因为阿姨今天迟到爸爸怪阿姨了，所以阿姨不开心了，就不来看昊昊了？”昊昊联想到在学校看到林若蘅和白景的情形，脱口而出。这小家伙，真是太聪明了！ “不是这样的，阿姨实在是……” “阿姨，既然你没有不开心，那你就过来陪昊昊呀！昊昊今天晚上睡觉前已经没有故事听了，明天早上还要吃爸爸准备的老三套，昊昊很可怜的。”昊昊可怜兮兮地哀求着。 “唉？什么是爸爸的老三套？” “就是牛奶、鸡蛋加面包。每天昊昊的早餐都是这三样。”昊昊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阿姨，你今天早上答应昊昊说明天早上给昊昊煮酒酿圆子的，你要说话算话的。” 其实林若蘅早在昊昊说他每天早上的早餐千篇一律是牛奶、鸡蛋加面包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回去了。她已经被昊昊可怜的声音所打动。后来听到昊昊又搬出自己说过的话压自己，她不禁莞尔，这小家伙真是个鬼灵精！“对啊，若蘅阿姨的确说过呢。那你赶快去睡觉，要是若蘅阿姨办完事情回来看见你还没睡觉，那明天的酒酿圆子就取消作废了。” “我马上去睡觉。阿姨再见！”昊昊欢快地挂掉了电话。 林若蘅看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在最接近的车站下车去转乘另外的地铁。 白景洗完澡，点了根烟站在自己家门外。现在的他已经冷静下来，细细回想，他觉得刚才对林若蘅态度是不是太差了？这些天小丫头为了自己家里的事劳心劳力，同时还要忙公司的事，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做到事无巨细面面俱到，更何况林若蘅这个平时有些大大咧咧的小丫头呢？自己一开始因为昊昊不见了对她发那么大的火还情有可原，可事后见到昊昊平安无事还对她不理不睬，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白景第一次觉察到，原来自己在沈静波、昊昊这些家人与林若蘅之间，并不能做到他所谓的平衡。他的那种平衡只是基于风平浪静的时候，一旦发生什么事，他的天平自然而然地倾向了家庭这一边。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过了一会儿，天边传来沉闷的雷声。外面狂风大作，可谓山雨欲来风满楼，但仍未改善闷热的天气。没过一会儿，雷声渐近，豆大般大的雨点从天而降，顷刻间就成倾盆大雨之势，冲刷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一时间空气中弥漫了灰尘的味道，泥土的气息，夹杂着丝丝凉风，扑面而来。 白景猛然从刚才的思绪中清醒过来，赶忙掐掉手中的烟，返回家里。他先到客厅里，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林若蘅，可是电话没有人接。白景想了想，先到昊昊房间里看了一下昊昊，看他已经熟睡，而且外面的阵阵雷声也没有影响到他。于是他退回客厅，拿了一把伞，就冲出门外。 第122章 2003年6月11日 第631天（4） 他要去林若蘅家向林若蘅道歉，把她接回来，因为昊昊现在需要她，他也需要她来继续照顾这个家。他是自私的，为了这个家，为了家人，他只有再去麻烦小丫头。 白景撑着伞冲进雨里，在这样的滂沱大雨中，伞就形同虚设，白景还未走到自己的广本前，裤子就已经湿透了。 隐约中，从远处的雨雾中跑来一个人，浑身湿透，正以全力向这边冲来。 一种因为相爱而建立起来的心有灵犀使得白景即使在看不清楚来人的情况下，还是停下脚步，朝来人的方向张望了一下。瞧那来人的身形，跑步的姿势，不就是他正要去找的自己的小丫头吗？白景快速迎了上去。 来人确确实实就是林若蘅。她运气不好，出了地铁走到半路，突然雷声大作，不一会儿那从天而降的雨点就像天上倒灌下来似的转变成倾盆大雨，将她浑身上下淋得湿透了。她想反正已经湿透了，还不如早点赶到白景家，可以早点将湿衣服换下，于是她冒雨全速前行。 模模糊糊地，林若蘅感觉到对面有人向自己跑来，可是原本在如此大的雨幕中本来就看不清东西，再加上林若蘅的脸上全是雨水，隐形眼镜早已模糊不清，林若蘅本能地将身子偏向另一边，想躲闪来人，以防相撞。 当林若蘅以为她会与对面来的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丫头，你怎么淋成这样？”白景的声音透着心痛和舍不得。 “大白鲸？”林若蘅有些不敢肯定，她没想到，白景会出现在她面前。她用手将脸上的雨水拭去，想看得真切一些。 “问你呢，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你不会找个地方躲雨吗？”白景埋怨着林若蘅，但是言语间满是关怀。 “没什么，反正已经湿透了。我想着你还要去医院照顾静波，昊昊需要人陪，我就赶回来了。”林若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们赶快回你家吧，你看你，身上也湿了。” 白景看着林若蘅无邪的脸，一时百感交集。在这之前，白景心中的天平已经悄悄倾向了家庭这边，他甚至还对自己和林若蘅的这段情提出过质疑。然而这一刻，他的心再一次被这小丫头所感动，所俘获。他情难自禁，上前一步，双手搂住林若蘅，拥她入怀，而他炽热的唇业已覆上她略显冰冷的唇。伞被落在地上，随风飞向远处。 林若蘅被白景这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任由他灵巧的舌头长驱直入，霸道地挑逗着她的。林若蘅由一开始的躲闪慢慢开始大胆迎合，双手也已不知不觉地搂住了白景。 两个人就这样如胶似漆地在雨中拥吻，忘了时间，忘了地点，忘了周围的一切。白景这一吻含着爱恋、愧疚、感激，恨不得就这样将林若蘅揉进自己身体里，和自己合二为一，所以他很用心，当然也很用力。 直到林若蘅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白景才渐渐松开她，用头抵着她的，沙哑着呢喃道：“丫头，我爱你，别再离开我。” 林若蘅答应着：“我不会离开你的，除非你先离我而去。不过我说大白鲸，我们是不是应该赶快回家啊？”林若蘅说完离开白景的怀抱，蹦跳着去捡飞落在远处的伞。 白景见状，也追着而去。这两个大人就像小孩子般，在雨中一路追逐嬉戏，全然不顾旁人若是看到会怎样看待他们。 到了白景家后，白景又恢复到自负、温柔、细致的常态，他拿了干净的大浴巾嘱咐林若蘅赶快去洗个热水澡以驱除刚才淋雨而受的凉气。而他自己也跑进房间冲热水澡去了。 外面的雨势渐渐减小。当白景换好衣服走出房间走到沙发旁，林若蘅正好洗好澡走出卫生间。她将大浴巾搭在肩上，此时正在用大浴巾擦拭着头发。林若蘅这无意中看到白景在看着她，她冲他微微一笑。 林若蘅这平淡的一笑，在白景眼中看来却别有风情。林若蘅刚刚沐浴出来，脸上显着绯红，全身上下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水汽中，使得她看上去就像一朵出水芙蓉。而她刚才的浅笑嫣然，在白景看来，有说不出的妩媚。 看到白景有些异样地站在那里，林若蘅走过去将脸凑到白景面前，朝他眨眨眼睛，做着鬼脸。 林若蘅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处子幽香再一次深深刺激了白景男人的本能，林若蘅现在出现在他面前无异是对他的一种撩拨。终于，对林若蘅身体的渴望击败了白景最终的心理防线。白景再一次吻上了林若蘅的唇，而且他没有将林若蘅拥入怀中，而是勇往直前。 林若蘅又被白景的突袭弄得手足无措，看白景来势汹汹的样子，她只得顺势往后倒在沙发上。 白景也顺势倒了下去，自然而然地将林若蘅压在身下。他的唇不停地吮吸着，索取着，挑逗着，而他的手也没闲着，开始在林若蘅身上游走。 林若蘅只觉浑身无力，全身酥软，终于忍不住“嘤咛”着发出娇吟声。她闭上了眼睛，她知道白景想要什么，因为此时白景的灼热的欲望正紧紧抵着她的身体。这一刻，林若衡知道迟早会来。与白景相处这么多日子以来，她也做好将自己给他的准备。 可是，等等，她愿意将自己给他，但是不是在现在，不是在白景家里。 白景的唇渐渐离开林若蘅的唇，向着她的脖子、胸口进军。 林若蘅终于又可以自由地呼吸。她乘着自己还未沉沦，深吸一口气，对着白景说：“大白鲸，你该去医院了。” 这句话犹如一盆凉水，将白景的欲望之火悉数浇灭。缓缓地，白景离开林若蘅的身子，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林若蘅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服，坐在他的旁边。 心中欲望完全退去，白景看着林若蘅因为害羞而变得通红的脸，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刚才真是太失态了，也不顾小丫头的感受，就对她做出这么无理的事，真不知道小丫头心里会怎么看自己。 林若蘅现在涨红了脸，更显出她的娇柔妩媚：“还是快点去吧，不要让静波久等了，她还没吃晚饭吧？” “嗯嗯。”白景出于尴尬，并没有看着林若蘅，连回答也是支支吾吾的。说完，他就走到厨房拿了原本就已经准备好的饭盒，匆匆忙忙地走到门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就这样，白景就像是被林若蘅赶出了家门。听着白景最后关照她的“早点休息”，林若蘅苦笑了一下。她打开了自己的背包，里面的在客户那里确认好的资料已经被淋湿——她的背包虽然可以防水，但是今天的雨太大了，背包已经挡不住这来势汹汹的雨水——这些只能重新再画了。林若蘅叹了一声气，取出电脑、笔和纸，又开始了自己的漫长加班。 第123章 2003年6月12日 第632天（1） 闹钟又准时在林若蘅设定的时间响起，但是今天林若蘅的感觉跟往常都不一样，今天的她感觉浑身疼痛，没有一丝力气。缓缓从床上坐起，按掉闹铃，林若蘅有种不详的预感——她生病了。 她记得白景曾告诉她，他们家的家用医药箱放在什么地方，于是，林若蘅洗漱完毕后，就取出医药箱，找到体温计给自己量了一下体温。 38度，林若蘅松了口气。她认为自己在这个体温下还能如常去送昊昊上幼儿园，如常给白景、沈静波送早餐，如常去公司上班。一定是昨晚淋雨着凉了，但是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一定要咬牙坚持住。 为了保险起见，林若蘅还是在医药箱里找出了退热药，吃了一颗下去，然后就去厨房煮答应昊昊的酒酿小圆子。这款小点心操作起来很方便，她是驾轻就熟，很快就烧好了。她还特意在里面放了一些自己酿制的桂花蜜，一时间整个厨房飘散着桂花甜甜的香味和酒酿淡淡的酒香味。为了昊昊吃起来更美味，林若蘅把锅子放入凉水中，又端进饭厅里冷却。 昊昊起来后就寻着香味找到了那一锅子酒酿小圆子，然后又找到了林若蘅。当他抱着林若蘅欢呼雀跃的时候，林若蘅一下子感觉自己身上的病痛被这快乐、满足一扫而光。 在去医院送早餐的路上，林若蘅又不禁担心起白景来。昨天的雨下得那么大，白景也全身湿透了，他会不会也着凉身体不舒服？想到这里，林若蘅心头大急，不断催促出租车司机快点，再快点。她只有见到白景安然无恙，才会心安。 白景早早地已经等在医院门口，为的是早点见到林若蘅。他现在虽然每天依旧能见到她，但是两个人能单独相处的时间也就是早上在医院门口这么可怜的一点时间。 “大白鲸！”远远地林若蘅就看见白景，便朝他挥了挥手。同时，林若蘅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因为白景看上去气色还行，虽然人比之前憔悴多了，但是并不像生病的样子。 白景迎上去接过淋若蘅手中的密封盒，见到林若蘅脸色有些苍白，有些担心地问：“丫头，你不要紧吧，怎么脸色这么差？” “没什么，可能是没有睡好的缘故。”林若蘅连忙掩饰道，她不想让白景知道自己正在发烧，不想他再为自己担心、操心。尽管自己曾答应白景对他坦诚相待，没有欺骗谎言，但是这一刻，她还是选择了欺骗。 “我知道最近公司很忙，你还要分心帮我照顾昊昊，真的是难为你了。答应我，吃不消的话不要硬撑，我可以让静波在医院订饭吃的。”白景真的很想上前抚摸着林若蘅，可是他不能。 林若蘅却摇摇头：“怎么可以让静波吃医院食堂的饭菜呢。她的腿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而健康美味的膳食能使她的恢复事半功倍。你放心吧，这些我都还应付得来，我走了，再不走我要迟到了。” 林若蘅像往常一样蹦跳着跑了，而白景依依不舍地目送着她，直到她跑到马路拐弯处再也看不见她。 知道跑到马路拐弯处，林若蘅才气喘吁吁地停下，喘着粗气，眼前一片金星——她再也跑不动了。还好她坚持到了拐弯处，使得白景没有看出什么破绽。 到了公司，林若蘅将昨天在家里加班完成的计划书发给了客户确认。而后又忙着参与其他订单的工作。就在此时，样衣公司白景的助手邵林按白景的吩咐送来了礼服和样衣。 邵林跟着白景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平时他都是帮白景在自己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很少单独来公司完成交接。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沈静波住在医院，白景是在抽不出身自己公司、公司、医院、家里这样来回跑，只能让邵林出来历练历练。 邵林性格与王思成相似，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活宝，他们两个人臭味相投，没过多久已经成为了铁哥们儿。而每次邵林来了以后，办公室气氛就会因为他的到来而更加活跃，他现在在林若蘅公司比白景更受欢迎。 邵林到了公司后，交衣服一一交给相关人员，就跑到王思成那里插科打诨。在整个公司里，他最喜欢到凌寒晓那个组去，因为那里不但有他的铁哥们儿王思成，还有个泼辣开朗的川妹子姚玲玲。似乎凌寒晓那一组永远是公司最热闹的一个组，现有王思成和林若蘅，现在又有姚玲玲，外加一个邵林。 “和尚，你来啦！”王思成远远看到邵林，向他打招呼。因为邵林的名字跟少林相同，再加上邵林还未交女朋友，于是王思成毫不客气地给他起了绰号。 邵林毫不在乎王思成给他起的绰号，乐呵呵地走了过去，正想跟王思成聊两句，只听陈曦大声叫道：“邵林，有问题，你快点过来！”邵林无奈只得中途改变方向，向陈曦那里走去。 “邵林，我们这两款衣服的钮扣你们是不是弄颠倒了？”陈曦指着桌子上两款衣服，着急地问着。 “不太可能吧？”邵林拿着衣服，看不出个所以然。这些衣服制作工艺都是白景安排下去的，他只是帮忙负责盯紧进度，所以陈曦说纽扣弄错了，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因为不是我安排的，你得问我们白经理。” “啊？我这就打电话给你们白经理。你们最近怎么搞的，这也能搞错？这衣服我马上要送去给客户的。”陈曦一边埋怨着，一边拨打电话。 “陈曦，什么事？”林若蘅原本埋头于自己的工作，但是当她听到陈曦提到白景，立即敏感地站出来了解事情经过。 陈曦拎着两件礼服走到了林若蘅旁边。林若蘅一眼就看出这是小提琴演奏家任先生委托他们公司制作的演出服，一共三套衣服。现在其中的两套钮扣用错了。而且林若蘅也知道，陈曦说的不错，这些衣服要立即送到任先生那里，因为他要搭今天中午的航班去奥地利参加演出的。 第124章 2003年6月12日 第632天（2） 林若蘅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向陈曦示意将衣服放下：“我来处理吧。邵林，你等一下再走，这衣服肯定是要你带回去返工的。” 陈曦点点头，顺从地放下衣服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林若蘅摸着自己发烫的额头，看着桌子上的衣服，头又开始剧烈疼痛。这个订单虽然是陈曦的，但是她自己也有一路在跟进，对订单的细节应该说了如指掌。因为任先生确认衣服款式那天陈曦有事外出，这衣服的制作工艺还是林若蘅亲自写邮件发给白景的。林若蘅翻出了当初的那封邮件，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白色礼服配金边白色钮扣，藏青色礼服配金边藏青色纽扣。而眼前两件礼服的钮扣则跟要求刚好相反。 在林若蘅求证的同时，邵林也没闲着。因为上午白景外出办事，所以他直接打电话给后道负责人，让她把白景当初写给她们的制作工艺给传真到公司来了。 传真放到了林若蘅的面前，那是白景的字迹没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白色礼服配金边藏青色钮扣，藏青色礼服配金边白色纽扣。事实就摆在林若蘅面前，这次是白景犯了错。虽是小错，却是致命的错误。 林若蘅揉着太阳穴，思索了一下，然后对邵林说：“看来是我弄错了，把客人的工艺要求给弄反了。我会跟沈经理说明这件事，你等我一下。” 邵林听林若蘅这么说，总算松了口气。他又回到王思成那里，与王思成聊上了，他们的谈话有几句飘到林若蘅的耳朵里“不是我们的错”，“我们白经理那么细心的人，怎么可能是他弄错”。林若蘅对此一笑置之，从容地拿起衣服，走进了沈露嘉办公室。 沈露嘉听完林若蘅的讲述，吃惊地看着林若蘅。在她印象中，林若蘅做事很有效率，也很少出错，怎么这次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不过当她看见林若蘅大大的两个黑眼圈，也就没有忍心大声责备她。林若蘅被公司正式聘为设计师后，她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尽管有些事情做得不够好，欠火候，但她从没有放弃坚持，放弃学习。 沈露嘉想了一会儿，亲自打电话给任先生：“任先生，你好！我是沈露嘉。真是不好意思，原本我们请了我们最好的礼服制作师傅来为你做这三套礼服。可谁知他这两天身体不舒服，造成今天我们不能按时将您的礼服交给您了。真是很对不起！” 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任先生对这个结果极不满意的声音，沈露嘉只得再次跟他道歉：“任先生，这次真的不好意思了。不过您放心，我们保证不会因为礼服而耽误您此次的演出。请您将您在维也纳下榻的酒店名称及地址发邮件给我，我们公司将用快递今天帮您直接寄到酒店。” 任先生的怒气似乎因为沈露嘉积极弥补过失的态度而略为减轻了，但是他似乎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仍在电话里喋喋不休地数落着沈露嘉。 林若蘅站在一边看着沈露嘉被客户说着，不能还嘴，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黑锅是她自愿替白景背的。她知道，白景最近太累了，而且因为沈静波的事，他给自己的思想压力也太大了。试想，一个人在肉体得不到充分的休息，又背着沉重的精神负担，那个人做事不出错才怪呢。林若蘅不想这个时候又因为有工作上的事给白景带来新的打击，新的思想负担。他不需要因为这样的错误而烦心。 沈露嘉依旧在电话里跟任先生周旋，最后沈露嘉答应这次礼服的费用给任先生打九折，他才善罢甘休。 沈露嘉挂掉电话后，示意林若蘅先去安排补救事宜，最后她说：“若蘅，事情安排完了你再进来一下。” 林若蘅点点头，走出沈露嘉办公室，将邵林喊到身边，让他立即回自己公司将两件礼服钮扣调换过来，然后立即再送到这里。 邵林心里多多少少知道这件事的轻重，他二话没说，捧着两件礼服就冲出办公室。 林若蘅按照沈露嘉的吩咐，又回到她的办公室批评与教导。沈露嘉与凌寒晓、沈晓漪对待下属有所不同。凌寒晓对于下属柔过于刚，他总是很委婉地向下属提出工作中的不足之处并加以指点，甚至有时重话都不说一句。所以他带的下属大多都敢跟他没大没小，称兄道弟。若说凌寒晓对待下属是柔的极端，那么沈晓漪就是另一个极端——刚。她对下属的每个错误，无论大小，都是毫不留情地指出并加以指责，轻则斥责，重则怒骂，使得她的下属谈她色变，甚至以前有好几个员工不堪忍受辞职跑了。这沈露嘉对待下属是刚柔并济，通常会义正言辞地指出你的不足之处，转而和颜悦色地告诉你该怎么样才能提高自己或是避免此类不足；抑或先跟你闲谈最近工作中的事，慢慢将你拉近谈话的中心，让你在毫无防备下接受了一次严厉批评，从而印象深刻。她这样使得自己在下属心目中是恩威并重，而且事实也证明她这样效果更好，更好地体现了她的领导魅力。 林若蘅有些无力地坐到沈露嘉面前，似乎她早上吃的退热药药效已经过了，她现在觉得头疼得要命。只是她现在不能表露出自己的不适。 沈露嘉一开始并没有注意林若蘅的脸色，她一开始便侃侃而谈。只是没想到，沈露嘉这次没有对林若蘅的错误做过多的批评，只是点到为止。她对于该怎样教导员工还是收放自如的。她觉得像林若蘅这样平时细心谨慎的人，犯这种低级错误是难得一回，不用太过追究，况且公司也有相应的处罚措施。她将谈话重点放在了该怎样补救这方面。 “你听到刚才我怎么跟任先生解释的吗？”沈露嘉问道。 林若蘅并没有觉得沈露嘉跟任先生说的那番话有什么特别，她只觉得沈露嘉对客人撒了一个谎。但是她觉得沈露嘉问她肯定是别有用意，她不会傻到要林若蘅直截了当说她对客人说了谎。到底要回答什么，林若蘅竟一时想不出来。 第125章 2003年6月12日 第632天（3） 见林若蘅沉默不语，沈露嘉又接着说：“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在想，沈经理对任先生说了个谎。不错，我的确说了谎，但是你该想想我为什么要说这个谎？” 林若蘅抬头看了一眼沈露嘉，听她继续往下说。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我们这次不能准时交货是因为我们犯了一个不应该犯的低级错误，但是这个事实不能直接告诉客人，这样不但会让客人更加生气，而且会让他们对我们的专业程度产生怀疑。”沈露嘉耐心地教着林若蘅与客人周旋的技巧。 听到这里，林若蘅感觉似乎明白了沈露嘉说那个谎的用意。“所以你用了我们最好的礼服师傅生病这个托辞。这样会让任先生认为我们很重视他的订单。” 沈露嘉露出赞许的笑容，这林若蘅真是可造之材，不用她多说，一点就通。 “我明白了，谢谢沈经理教我这些！”林若蘅勉强提高音量，显得有些气喘。 沈露嘉发现了林若蘅的反常，她的脸红得有些不太寻常，喘气喘得厉害。“若蘅，你脸怎么这么红？身体不舒服么？” 林若蘅此刻也不藏着掖着了，她很老实地回答：“嗯，早上起来发现有些发烧。” “那你不在家里休息，还来上班干嘛？”沈露嘉改变策略，把原先要责备林若蘅的话全部给省略了，“马上把手上事情交给陈曦和文凯，你赶快回家好好休息。今天任先生的礼服订单本来就是有陈曦跟进的，那还是由她来跟进，你放心回家好了。” 听到沈露嘉说这个，林若蘅感到万分抱歉：“沈经理，真是不好意思，我不但给公司造成损失，还连累了部门，现在还不能亲自跟进弥补过失。” 沈露嘉听了反而笑了：“你以为吴总会放过你？这一单你的提成就别指望了，而且你逃不掉要接到一般处分了，身体养好后记得把情况说明交给我。不过别灰心，记住这次的教训，后面好好做，有的是翻身机会。” 沈露嘉边说边走过去拍了拍林若蘅的手臂，然后向办公室门口走去。林若蘅见状，一边回应着沈露嘉的话，一边也跟在沈露嘉后面走了出去。 当沈露嘉向陈曦说明事情原委，并要她跟进后续事项时，陈曦颇为吃惊地张大了嘴，因为她知道，这错误根本不是林若蘅犯下的。不过她平时在公司跟林若蘅相交甚深，当她听到这个令她震惊的消息时，她并没有将事实说出来，因为她相信林若蘅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林若蘅跟陈曦交待完就匆匆走出了办公室。她感觉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热度似乎比早上高了，于是也顾不上省钱，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家里。 当中午白景办完公司的事，照顾完沈静波回到公司，才知道自己安排的三套礼服里有两套出事了。他把邵林叫了过来了解情况。 “白经理，你不用操心了，那礼服我已经安排后道那边帮忙修改好了，等下我就送到公司去。”邵林满不在乎地说着。 白景早已查过当初公司给他的所有资料及相关邮件，所有的一切都说明了，这次的错误是他犯下的，所以他很想知道沈露嘉对此事有什么说法，他应该就此负什么责任。邵林刚才对这个没有说起，所以他又问：“邵林，那公司发现礼服做错后，她们沈经理有没有说什么？我记得这批礼服交期是今天，公司林若蘅和陈曦催得很急的。这样一来，公司给客人的交期就晚了。” “别提了，这次就是因为她们林设计师给错了礼服制作工艺才搞出这么多事的。一开始陈曦还责怪我们弄错了呢。”说到这，邵林还有些忿忿不平，觉得陈曦冤枉了他们公司。 白景听着却吃了一惊，心头一震：“你说什么？林若蘅犯的错？”这哪儿跟哪儿嘛，明明是他的错，怎么变成小丫头的了？ “是啊，是林设计师自己核对了资料以后发现她自己安排工艺的时候弄错了。我听说为此她们公司还要我们尽快将礼服改好，然后他们要赶今天的FedEx航班将礼服直接寄到维也纳客人下榻的酒店。白经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赶着将礼服送到公司去，不然陈曦又该来催我了。”邵林说完就赶着到后道整烫那里，将修改过后，熨烫整齐的两套礼服，连同另外一套林若蘅让他带回的礼服一起放进纸箱中打包，然后匆匆赶往林若蘅公司。 白景听了邵林所说的，却一直傻愣愣地坐在那里，他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不知道林若蘅这傻丫头想干什么，居然笨到自己站出来替自己背黑锅，难道她不知道，她会因此被扣提成奖金，会因此而收到处分？ 终于，白景按捺不住，拨通了林若蘅的手机。可是电话那头却没有人接听。白景有些心慌，难道她正为了此事而在接受沈露嘉的训话？对于沈露嘉这个人，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对于这种不应该出现的低级错误，沈露嘉是不会给犯错的人任何情面的，虽然她面对的并不是真正的犯错者。 白景想了想，决定打电话到公司去问问。他翻出最近要上生产线的订单，挑出一份属于林若蘅她们一组的，便拨通萧文凯的电话，因为这个订单主要是萧文凯跟进的。 “喂，你好，哪位？”电话那头传来萧文凯低沉的声音。 “喂，文凯你好，我是白景。” “哦，是白经理啊！找我有什么事情？”萧文凯很客气地问。 白景开门见山：“你的那个日本出口到日本的订单明天安排上生产线，我想在跟你核对一下资料。要是没问题，我准备开单子了。” 萧文凯听到自己的订单很快可以生产了，很是兴奋，但是他现在有更紧急的事要做，只得跟白景说：“白经理，不好意思啊，我现在有更急得事情要处理。等一会儿我再跟你对行不行？” 第126章 2003年6月12日 第632天（4） 其实白景无所谓萧文凯是不是真的跟自己对订单资料，他现在脑子里都是林若蘅，他急于知道林若蘅的情况，所以萧文凯这么一说，他乐得转移话题：“没关系，我们明天再对吧，因为等一会儿我要出去办事。对了，若蘅在不在，我有些事情想问她。” “她不在。我和陈曦现在忙得不可开交都是拜她所赐。你要是有什么急事就打她手机吧。”提到林若蘅，萧文凯的言语中充满着不屑和不服。 白景没意在意萧文凯的语气，他现在只关心林若蘅的情况，只要萧文凯不伤害到林若蘅，他可以容忍他现在的语气。他又问道：“我打过她手机，但是没人接听。她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公司？” “她跟沈经理说她病了，回家休息了。犯了错，出了事就当逃兵，也就她做得出了。”可能萧文凯突然意识到他跟白景在电话里说得太多，太过了，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你要是有什么急事的话，问我或陈曦吧。” “哦，不用了。我等一会儿再打过去试试。谢谢！再见！”白景皱着眉头急不可待地按掉了手机。萧文凯说话的语气让他感到很不舒服，等有空的时候，他一定要提醒小丫头注意防备她这个属下。他将手上的事交待了一下，就匆匆开了车离开了公司。 他开车赶到家里，发现家里空无一人，于是他又回到车里调转车头，直奔林若蘅家里。他心里很紧张，因为如果林若蘅病得不是很严重，以她的个性，她是不会回家休息的。 林若蘅回到家里，找出家里的体温计一量，天哪，体温已经升到39摄氏度。她赶紧拿出退热药就着水吃下去，又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的水，便躺倒在床上。 朦朦胧胧间，林若蘅仿佛听到家里门铃响了。她勉强支起身子，此时她头疼欲裂，浑身像散了架一样，而门铃的声音却停了下来。于是林若蘅以为自己因为发高烧而幻听了，她便又躺下。 其实林若蘅并没有幻听，此时正是白景林若蘅家门外按着门铃。他来到林若蘅家楼底下的时候，正好有人下楼要出去，他就乘这个机会直接跑上了楼。他见林若蘅家里没有反应，更是着急，他一边又按下门铃，一边掏出手机又开始拨打林若蘅的手机。 当门铃再次响起，林若蘅确定这次不是自己幻听，而是真的有人在按门铃。于是她挣扎着起来，就在这时，她又听到自己手机响了，于是她先从包里取出手机。 “喂，大白鲸！你等一下。”林若蘅尽量提高声音，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显得有气无力。此时她强提精神，快步走到大门口，打开了家门。 林若蘅拿着手机打开大门，看到外面居然站着白景，不禁吓了一跳。她原本还想着编个什么理由向白景隐瞒自己发高烧的事，但现在他已经找上门来，这下看来是瞒不过了。 白景将手机从耳旁放下，抓住林若蘅就问：“丫头你怎么了？我听说你生病请假了，要不要紧？” 林若蘅只得老实交待：“我有点发烧，所以向沈经理请假回来了。可能是昨天淋雨着凉了。现在已经吃过退热药，我想睡一觉就会没事的。” 白景拉着她走向林若蘅的房间，让她躺到床上，然后伸手摸了一下林若蘅的额头：“还很烫呢。”他想了想，问道，“你的毛巾是什么样的？” “维尼的那块。” 白景听了以后就走出了林若蘅房间。过了大概有五分钟，白景又回到林若蘅房间，只是这次他手里多了一块毛巾。他将毛巾叠好，放在林若蘅的额头上。 林若蘅顿时觉得头上一片清凉，缓解了她头疼的症状。她不禁感到自己生病了，有爱人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真好。虽然此刻她的身体经受着发高烧的折磨，但是她的心却是暖暖的，于是她脱口而出：“大白鲸，你真好！” 白景原本在忙着替林若蘅物理降温，听到林若蘅这么说，他身体一顿，因为他觉得小丫头这句话他受之有愧。“我不好，真的。如果我真的够好，我就不会让静波受伤躺在医院里；如果我真的够好，我就不会让你操劳而生病；如果我真的够好，我就不会犯错还要你来承担。” 林若蘅听出了白景话语中的沉重，她想开解白景，所以故作轻松：“不要说那么多的排比句了，现在又不是在课堂上老师要求造句。如果你不好，为什么我和静波都会那么爱你呢？” 白景却没有因为林若蘅的这一番话而变得轻松，他继续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嗯？”林若蘅没听明白，但是她又想起刚才白景说“我就不会犯错还要你来承担”这句话，顿时明白白景指的是什么事了。“你都知道了？” “你应该知道那两套礼服的纽扣是我安排下去的时候弄错了，为什么你不跟沈露嘉、邵林他们说清楚，反而要说是你自己弄错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自己是要被扣提成奖金的，是要被处分的！” “我知道，就因为我知道这个错误是你犯下的，所以我才会去对沈经理说是我犯错误了。我更知道我这样做会被扣钱，会被处分，可是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我不想你因为这件事而更加消极，不想你因为这件事而更加内疚，不想你因为这件事而更加悲观。” 白景没有想到这段时间自己给小丫头的印象竟是这样，自己让小丫头如此担心。小丫头不知道她这么做，只能让他觉得更加地内疚。不过他不会再说出来，不然就辜负了林若蘅的一番心意了。 “丫头，我明白你的心。不要多想了，好好睡吧，这样热度才会退下去。我在旁边看着你。”白景温柔地劝说。 说了许久的话，林若蘅也的确感到累了，于是她顺从地闭上了眼睛。而白景就在一旁陪着她，不停地帮她更换着额头上的毛巾，直到林若蘅的热度慢慢退去。 当林若蘅醒来的时候，白景已经不知不觉趴在她床边沉沉睡去。他在睡梦中都不自觉地紧皱着眉头。林若蘅轻轻地用手指抚过白景的眉头，想用自己手将他的眉头抚平，想靠自己将他心中的不快驱除。只是，似乎自己没有能力做到这一切。或许，正如陆雨飞所说的，自己当初的选择错了，自己根本不应该跟白景在一起。原本自己选择跟白景在一起，是因为他说他跟她在一起很快乐，很开心。可是现在，一切都与她的初衷背道而驰，她能感觉到他很累、很困惑、很纠结，不安、愧疚和掩饰渐渐取代了原本的快乐。这不是林若蘅想要的。她要的很简单，只要他快乐。 第127章 2003年6月21日 第641天（1） 白景和沈静波两人的父母似乎在外面玩得很开心，到现在还没有要回来的意思。之前白景有打过电话给他们，他们有打算从西安一路玩回上海。由于白景不想打搅了他们游玩的兴致，所以始终没有提沈静波出车祸的事，而昊昊也就只能一直拜托林若蘅照顾着。 终于，沈静波在今天要出院了。林若蘅感觉见到了曙光。虽然照顾昊昊是她自愿的，但这大半个月下来，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她好想回家美美地睡上一觉，睡到自然醒。自从上个星期她受凉发高烧以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直没有回到以前的状态，人很容易疲劳，总觉得自己睡不醒，时不时身上会莫名其妙地刺痛，而且没有规律，有时是膝盖，有时又是手臂。每次痛的时候，她总提醒自己有空要去做一个全身检查，可事后一忙，她又把这事忙得一干二净。 今天将是她最后一天在白景家帮忙，为了让沈静波一回到家心情愉悦，林若蘅一早起来就开始打扫卫生。 早餐已经做好，白景关照她今天不用送早餐，他和沈静波就在医院里自己解决。而中饭今天也不用林若蘅松了，因为沈静波上午经过查房医生诊治后，若没什么意外，她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出院了。他会先让沈静波住在自己家，方便照顾。 正当林若蘅在擦客厅的家具时，昊昊从房间走出来了。“阿姨，妈妈还没有来么？”昨天林若蘅就告诉昊昊这个好消息，所以昊昊早上一起来就出来找沈静波。 “昊昊，妈妈现在还在医院接受医生的检查呢。等医生检查完了，你爸爸就会接妈妈回家的。昊昊今天一定要好好表现，让妈妈看看她不在的这些天昊昊已经成为会做很多事情的男子汉了。”林若蘅给昊昊戴着高帽子。昊昊平时由白景父母宠着，习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但是林若蘅那么忙，怎么可能做到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她只有一边给昊昊戴高帽子，一边慢慢训练昊昊做一些他力所能及的事。 果然，林若蘅的这一套又奏效了，昊昊很有男子汉气概地保证道：“我已经是男子汉，我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阿姨，我今天一定好好表现。” “嗯，昊昊真乖！阿姨已经帮你把牙膏挤好了，你自己去刷牙，刷好了叫我。” “我马上就去，而且我动作很快的。”昊昊一溜烟地跑进了卫生间。 林若蘅看着昊昊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她相信，自己将来有了孩子，也会跟孩子相处融洽，就像是朋友一样。想到这里，她突然感到心酸，她将来会有孩子吗？只要她跟白景在一起，她就不可能会有孩子，白景应该不会允许，他的家庭不会允许，自己的家庭不会允许，这个社会不会允许，就算她自己，也不会允许。 她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白景对自己的亲昵逾矩的动作，对自己的把持不住。有爱就有欲望，自己也是。如果不是那天是在白景的家里，恐怕她已经将自己交给了他。想到这里，林若蘅脸上泛起一丝害羞的红晕。 “阿姨，阿姨，我都叫你好多遍了，你怎么不理我？”林若蘅猛然听到昊昊在卫生间门口喊她。 “啊？昊昊，你这么快就好了？”林若蘅连忙掩饰自己的走神，又给昊昊戴起了高帽子。 昊昊听到赞扬，不无得意地点点头。 林若蘅马上放下手中的抹布，跑到卫生间洗了一下手，然后替昊昊洗脸，准备早餐。 昊昊正在享受林若蘅为他精心准备的最后一顿早餐。突然，昊昊有些失落地对林若蘅说：“若蘅阿姨，从明天开始，你真的就不再到我家来了吗？” 林若蘅朝昊昊笑笑：“是啊，以后有你爸爸在，就不用阿姨晚上再过来陪昊昊了。” “可是你们不是说妈妈的腿受伤了吗？要是这样，妈妈住在这里也需要人照顾，她又不能烧饭给昊昊吃，又不能陪昊昊玩？所以若蘅阿姨，你还是要来陪昊昊的。”昊昊又充分发挥他的聪明才智，极力找着把林若蘅留下来的理由。 林若蘅被昊昊逗得直笑：“昊昊，你不用担心妈妈在这里没法做饭，这里做饭不都是让钟点工阿姨做的？平时阿姨晚上来陪你，也没做饭给你吃呀。你妈妈只是腿受伤，她还是可以给昊昊讲故事，做些不用剧烈运动的小游戏的。总之你不用担心了，一切都会跟以前一样的。还有，说不定你爷爷奶奶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就有更多的人来照顾昊昊了。” “可是，昊昊再也吃不到若蘅阿姨做的好吃的饭菜了。”昊昊没精打采地，终于说出了他心里真正想说的。 “阿姨在走之前再帮昊昊多做一点好吃的，你告诉阿姨，你想吃什么？”林若蘅想在走之前尽量满足昊昊的要求。 昊昊报了一长串的菜名，然后最后要求林若蘅帮他做一点寿司。最后，昊昊很舍不得地跟林若蘅说：“阿姨，你走了我会想你的。你答应我，有空一定要来看我。” 林若蘅用双手捧起昊昊的脸，答应道：“嗯，我答应你，以后我有空一定来看你。”其实林若蘅心里也舍不得昊昊，跟他相处大半个月，她已经真正喜欢上这个聪明可爱，天真无邪的小家伙。 得到林若蘅的保证后，昊昊又开始开心地吃起早餐。而林若蘅乘此时间忙着拖地板。林若蘅将白景家整理得井井有条，打扫得一尘不染，才带着昊昊出门采购中饭的食材。 将近九点，林若蘅已经带着昊昊满载而归。她怕白景和沈静波回来会比较早，所以便准备早早地先将饭菜做好等他们回来。反正现在正处于盛夏，将饭菜预先做好不会对菜肴的口感影响太大。 林若蘅准备做的菜都是以清淡、开胃为主，制作工艺倒也不是很复杂。最近一些日子，因为林若蘅所做的饭菜可口，品种丰富，使得昊昊对做菜产生了兴趣。只要林若蘅星期六星期日在家做菜，他总粘着她让她教他。 第128章 2003年6月21日 第641天（2） 林若蘅没有办法，只得取些蔬菜下来，让昊昊在她旁边切切弄弄地，好在白景家厨房还有够大的。今天也不例外，林若蘅开始在厨房忙活，昊昊又准时来报到。 林若蘅将洗干净的生菜掰了两片给他，又给了他两个樱桃小番茄，两片西瓜。昊昊接过这些材料，拿起林若蘅帮他准备的小水果刀就在一旁很认真地切起菜来。他学着林若蘅的样子将菜切好，放进碗里，见林若蘅在往玻璃碗里放千岛酱，便又向她讨要。 林若蘅在昊昊碗里放了一些千岛酱，昊昊便像模像样地学着林若蘅搅拌起来。“阿姨，你做的这个是水果沙拉吗？” 林若蘅转头对昊昊说：“也不全对，这个叫水果蔬菜沙拉。待会儿我们把做好的沙拉放到冰箱里，等爸爸妈妈回来再拿出来，这样冰冰凉凉，清新爽口，效果更好呢。” 昊昊将自己搅拌均匀的沙拉给林若蘅看，林若蘅立即表扬昊昊做的沙拉非常不错。 就在两人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白景正陪着沈静波在接受主治医生的检查。经过医生一番仔细检查，最终医生同意让沈静波出院回家休养。白景忙着去办出院手续，然后又忙着整理医院的杂物，帮沈静波租用拐杖。等一切准备就绪，他扶着沈静波坐到车里，已经将近十点半。 “景，我们得快点了，不然就赶不上跟昊昊一起吃饭了。”沈静波大半个月没有见到这个儿子，心里十分想念他。而昊昊由于上幼儿园的缘故，作息时间比较固定，他中午十一点要吃中饭，大概十二点就要去睡午觉的。 “你放心吧，保准你能跟儿子同桌吃饭。”白景一脚踩下油门，车子飞一样冲了出去。 沈静波见白景开得很快，不免有些担心，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现在的她就有这种心理。“景，你还是开慢点，安全第一。” 白景看了沈静波一眼，看她满脸的惊慌担心，慢慢放慢车速，怜惜地对她说：“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看着白景放慢车速，沈静波的心才放下来。她想了想，对白景说：“这次昊昊多亏有若蘅帮忙照顾。景，我想把我的那条铂金项链送给若蘅以示谢意。” “铂金项链太过贵重，若蘅肯定不会收。你有一件裙子尺寸不合适放着一直没穿，我觉得你可以将那条裙子送给她。”白景否决了沈静波的提议。 沈静波眼中又露出一丝惊讶，为什么白景会这么肯定林若蘅不会收下那条铂金项链？他又为什么那么肯定林若蘅能穿得下自己那条裙子？为什么他说这话时给人的感觉他很了解林若蘅？沈静波又敏感地联想起她出车祸那天林若蘅来看自己时，似乎也对白景的想法了如指掌似的。他们两个，难道…… “静？”白景在开着车子，并没有看见沈静波眼中的惊讶，他见沈静波没有回答他，又追问了一下。 这句问话及时制止了沈静波的胡思乱想，“你说得很对。我刚才回想了一下，那条裙子若蘅穿着应该能合身的。就按你说的吧。” 白景点点头，乘沈静波不注意，他又慢慢开始提速。他也想早点回到家里，能与林若蘅一起吃过饭，再出去送送她，这样他跟她相处的时间可以稍微长一点。然而白景不知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在这时在他家发生了。 以林若蘅的手艺及办事速度，到十点半左右，她已经将五菜一汤全部搞定。她快速将厨房整理干净，接着就准备给昊昊做寿司。 她取出一些饭放在碗里冷却，便开始准备肉松等其他配料。而昊昊则饶有兴趣地在一旁看着。 就在这时，传来家里大门转动的声音。林若蘅便派昊昊去查看是否是他爸爸妈妈回来了。 只听昊昊出去后便在客厅里喊“爷爷奶奶”，同时传来两位老人的声音，喊着“昊昊”。林若蘅吃了一惊，是白景的父母回来了。他们可真会搞突然袭击，幸好今天为了庆祝沈静波出院，自己多准备了菜。 林若蘅想着自己总不能一直躲在厨房里，于是她连忙擦了一下手，走到客厅里：“伯父，伯母，你们好！” 白景的父母刚刚回来，他们好久没见到孙子，自然要和昊昊亲热一番，于是当林若蘅跟他们打招呼时，他们毫无思想准备，都被吓了一跳，他们没想到家里冷不丁冒出来个陌生人。 白景的父亲首先反应过来，问道：“你是？” “她是若蘅阿姨！”昊昊抢着回答。 “若蘅？”白景的母亲原先也没在意，她以为林若蘅只是白景喊来的钟点工。但是听到昊昊称她为“若蘅阿姨”，她不由得抬头仔细看着林若蘅。 “是啊，我是白景在公司的同事，叫林若蘅。因为我和白景平时比较谈得来，也算是朋友。这次我受白景和静波之托，来照顾昊昊。”林若蘅向白景父母介绍着自己。说实在的，她站在他们面前，觉得心虚得很。 白景父亲似乎比较好说话，听了林若蘅的话，点点头，对林若蘅说道：“是这样，那林小姐辛苦你了！” 林若蘅正要跟白景父亲客套一下，不防白景母亲问道：“白景和静波有什么重要事情，连昊昊都不管，要托你来照顾？” “妈妈的腿受伤了，住在医院里，爸爸要在医院陪妈妈，不能照顾我，所以若蘅阿姨才来陪我的。”昊昊插嘴说着。 “什么？你妈妈腿受伤？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受伤的？怎么白景没跟我们提起过？”白景的母亲丢出一堆问题，目光犀利地看着林若蘅。而白景的父亲则是一脸担忧。 林若蘅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忙稳住自己心神回答道：“这个，最好还是由白景亲自跟您说比较好一点。今天静波出院，我想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听到这个，白景的母亲目光灼灼地盯着林若蘅，半晌，语气颇不友善地说：“林小姐，我想跟你单独谈谈，请你跟我来一下。” 第129章 2003年6月21日 第641天（3） 白景父亲听到自己妻子这么说，也觉得很奇怪。但是他们几十年夫妻下来，彼此十分了解对方，他知道，妻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所以他没有出言阻止。 但是昊昊就不买他奶奶的帐了：“不要嘛，若蘅阿姨还在教我做寿司呢！奶奶，你就不能等我们做完寿司再跟若蘅阿姨谈话吗？” 昊昊满以为平时几乎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奶奶这次也不会例外的答应自己，谁知白景母亲把脸一凶，竖起眉毛对着昊昊就是训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奶奶跟若蘅阿姨有很重要的事要谈！” 眼看昊昊瘪瘪嘴，泪水在眼中打转，白景父亲赶紧过去抱住昊昊哄着他：“昊昊，你看爷爷奶奶这次出去给你带了什么回来？”他一边说一边将拉杆箱打开，取出里面为昊昊带回来的礼物。昊昊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这些琳琅满目的有趣玩意儿吸引了。 白景的母亲冷冷说道：“林小姐请跟我来。”说完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走去。 林若蘅的心惴惴不安，她的直觉告诉她，前方有灾难等着，但究竟是什么样的灾难，她自己不清楚。现在的她不可能逃走来躲避这灾难，唯有勇往直前。 白景的母亲将林若蘅带到自己房间。林若蘅因为之前要帮忙打扫，来过这房间多次。这个房间很大，被巧妙地隔开，里面是主人的卧室，而外面则布置成书房样式，书架上放满了医学方面的书籍。这书房虽小，可五脏俱全，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林若蘅可以想象到平时白景的父亲就是在这间小书房里秉烛夜读，研究着各项医学技术。 正当林若蘅在发愣之际，白景的母亲用目光巡视了一下这个小小的书房后，突然厉声喝道：“你进过这个房间？” 林若蘅被吓了一跳：“是啊……” “林小姐，看看你是个大学生，怎么做的尽是些没有教养的事情？”林若蘅的话还没说完，白景的母亲就插话进来，依旧语气不善。 林若蘅心里很是委屈，她不知道为什么白景的母亲从看见她开始就看她不顺眼，现在居然还对她说出这么严厉的话来。 “伯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来照顾昊昊有大半个月了，平时也有帮忙打扫一下房间……” “我记得我家有请钟点工，这些事钟点工都会做，似乎不用你来献殷勤吧？”白景的母亲又一次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林若蘅的话。 林若蘅被白景母亲说得满腹委屈，终于忍不住问道：“伯母，我跟您初次见面，可为什么您总是看我不顺眼，事事针对我呢？” 白景母亲再次眉毛一竖，尖酸地说道：“那就要问你，你都做了什么好事了！” “伯母，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林若蘅觉得白景的母亲有些不可理喻，于是对她说话的语气慢慢开始有些强硬。 “不明白？你是在装傻呢？”白景母亲很气愤地转身，从书橱里一个很隐秘的角落取出一叠照片，甩到书桌上，“看看吧，你都做了什么！不要再告诉我你不知道，也不要告诉我这照片里的女人不是你！” 林若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懵了，她机械地伸手拿起书桌上的照片。这些都是林若蘅和白景的照片，有普通的逛街照片，有两人说话的照片，当然里面也不乏一些举止亲昵的照片。她，跟白景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被偷拍了！ 照片上的日期是从去年12月开始，一直到今年5月为止。也就是说，这半年时间里，她跟白景的约会都有人跟着偷拍，他们以为享受着二人世界，其实不然，应该算是三人世界才对。可以想象，她和白景的谈话，或许都被人窃听了！一想到这，林若蘅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背后凉飕飕的。 看着这些照片，林若蘅反而镇静下来。她总算知道了白景母亲为什么要对自己这种态度了。 见林若蘅沉默不语，白景母亲又厉声喝道：“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外面好男人多的是，你干嘛非要缠着我家白景？你也应该知道他是订过婚的人，干嘛非要横插一脚当个第三者？” “我没有要破坏白景和静波感情的意思。”林若蘅很平静地说，她的平静跟白景母亲的激动形成很大的反差。 “没有要破坏他们感情的事？那你现在在我们家算什么？你居然还敢上门来！别以为笼络了昊昊就一只脚跨进我们加大门了，上头还有我和白景的父亲呢！我们从来只承认静波这一个儿媳妇！” “我说过了，我没有要破坏白景和静波感情的意思，从来都没有！”林若蘅觉得自己对白景母亲是在对牛弹琴。她不可能理解自己对白景是怎样一种爱，自己爱白景有多深。 白景母亲的确不能理解林若蘅，更不相信林若蘅所说的，她见硬的不行，又决定软硬兼施，双管齐下。她突然声音变得柔和，几近哀求：“你也知道静波的家世背景，请你看在白景的份上，离开他！我看你跟昊昊相处地不错，也请你看在昊昊的份上，离开白景！” 林若蘅站在那里，早知道白景母亲迟早会说出“离开白景”这句话，只是她没想到，刚才还对自己凶神恶煞的她，现在居然肯低声下气地求自己。但是她和白景一路走来十分不易，要她现在放弃，她真的不甘心！她不能明白，她只要求能在白景身边，其他的一无所求。难道这点小小的要求也很过分？ 白景母亲见林若蘅毫不动情，软硬不吃，再也没有耐心跟她周旋，她决定豁出去了。 她知道自己儿子有外遇有半年多了。一开始，她总不相信这是真的。当铁一般的证据摆在她面前，她还是为自己儿子找理由开脱，她认为儿子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把持不住的，他对这个小姑娘只是逢场作戏，等新鲜劲过了他的心自然会回到这个家里。 第130章 2003年6月21日 第641天（4） 可谁知，从不断更新的照片上看，白景和这小姑娘似乎感情日益加深，如胶似漆。从她雇佣的私家侦探那里，她知道了这个小姑娘名叫林若蘅，是白景客户公司的一名服装设计师。从一个做母亲的角度来讲，白景母亲自然而然地想为儿子开脱，她从一开始就认定，是林若蘅是手段先勾引了自己儿子，现在更是狐媚住他不放手。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地慌了。最近她寝食难安，总想着要早些将这件事悄悄地解决掉，免得夜长梦多——这事要是让沈静波知道了，那可不得了！可是偏偏一段时间，她自己很忙，前阶段更是跟着她家老白出去旅游了一番。 现在林若蘅既然自己送上门来，倒也省去她很多麻烦。所以白景母亲决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让这小姑娘跟自己儿子断了，永绝后患。“说吧，你要多少钱？” “什么？”林若蘅正思忖该如何答复白景母亲，却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自己。 “你们这种给人家当小三的，不就是图几个钱么？说吧，你要多少钱？”白景母亲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而林若蘅听了她这番话，气得只站在那里冷笑！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对白景的爱，会有用钱来衡量的一日。 白景母亲见林若蘅笑而不语，以为她是为了达到目的而在笑。为了防止林若蘅狮子大开口，开出个她无法承受的天文数字，她决定乘林若蘅还未开口的时候，先下手为强。于是她从书桌里取出一张她早已准备好的银行卡，扔给了林若蘅：“里面有二十万，密码是123456，收下它，从此不要再跟白景有任何瓜葛！” 林若蘅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张银行卡，笑意更深了。二十万，她对白景的爱只值二十万！真是太讽刺了！她慢慢弯下腰，拾起了那张银行卡。 当白景母亲以为自己成功了的时候，林若蘅慢慢将银行卡放在她面前的书桌上，说道：“乞丐尚不食嗟来之食，我又怎可受此之辱？不错，我家是很穷，很缺钱，但是我也是有尊严的！请你尊重我，如同我自始至终尊重您一样，不要随意践踏我的尊严！”说完，林若蘅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停下，背对着白景母亲说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爱白景，真心爱着他！这爱很单纯，没有任何动机，没有任何企图，所以，请不要用金钱来衡量！不然，您不仅侮辱了我，也侮辱了您自己的儿子！”说完，林若蘅猛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当房门又重新关上，白景母亲才如梦初醒，她气恼地破口大骂：“什么东西，还给脸不要脸！在我面前还装清高！” 林若蘅在外面自然听到了白景母亲的谩骂，但她置若罔闻，紧咬嘴唇，努力控制不让泪水掉落，跑到书房，取出自己早已收拾好的背包，就往门外走。 “若蘅阿姨，你怎么走了？你还没教我做寿司呢。”昊昊看见林若蘅要走，自然舍不得。 而白景父亲不知道自己妻子跟林若蘅在房间里谈了什么，自然跟她客套一下：“是啊林小姐，白景和静波就快回来了，你就吃过饭再走嘛。” 林若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客气地跟白景父亲说：“不了伯父，刚才接到公司电话，我有急事要去处理。”她又弯下腰安慰昊昊：“昊昊，阿姨真的有急事要走了，不能陪你做寿司了。下次有机会阿姨做好吃的寿司给你吃。” 昊昊见林若蘅这次是非走不可了，只得依依不舍地跟她分别。好在林若蘅答应再做寿司给他吃，让他有了小小的期盼。 林若蘅向白景父亲打过招呼后，就迅速离开白景家，一路狂奔着跑出白景家的那个小区，仿佛那个小区是一个阴霾，只有跑出去，她才可以自由地呼吸新鲜的空气。她在小区门口重重的喘气，似乎这样，她才能减轻心中的痛苦。 重新站直身子，林若蘅又快速向前走去，只有离白景家越远，那里对自己的伤害才会减轻。努力想让自己微笑着面对，可是眼泪却不争气地哗哗往外流。林若蘅沉浸在自己刚才所受的屈辱中，没有意识到，此刻她和白景的车擦肩而过。 白景一路飞驰，开足了马力往家赶。不知为什么，虽然沈静波今天出院，他心里很开心，但是不知为什么，他除了开心外，心中总有一丝不安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可能是自己想早点见到林若蘅的缘故，关心则乱么。 终于到了自己家楼底下，白景小心地扶沈静波下车后，又去车里将带回来的日用品取出。而沈静波则架着拐杖慢慢向楼梯走去。 当他们转动大门钥匙推开大门时，只听见昊昊冲到门口，大喊：“妈妈，妈妈！”他见到沈静波，立即扑上去抱住了她。 沈静波也立即抱住昊昊，大半个月没见到儿子了，她实在是很想他。“昊昊，让妈妈好好看看你，你是胖了还是瘦了？” “妈妈，你终于出院了，我很想你。”昊昊抱着沈静波撒娇着。 白景的父母原本在房间里整理他们旅行归来的行李，听到外面客厅的声音，就赶紧走出来，他们尤其是白景父亲想看看沈静波的伤势，这样他们才好跟沈静波父母有个交待。 “伯父，伯母，你们回来了！”沈静波见到白景父母的时候，惊讶得不得了。 “是啊，静静，来，慢慢过来，让你伯父给你看看腿上的伤势。”白景母亲颇为心疼自己的准儿媳妇，扶着她坐到沙发上，“白景，你愣着干嘛，把静静的病历卡和出院小结给你爸爸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就把静静给伤成这样？” 白景将沈静波的所有在医院做检查的资料连同病历卡和出院小结都递给了他父亲，他父亲接过后，仔细地看了起来。而白景则将从医院带回的日用品放在门口。看来等下他还得将沈静波送回家了。 第131章 2003年6月21日 第641天（5） 他在家里转了一圈，只见饭厅餐桌上摆了整整一桌子美味佳肴，这应该是林若蘅这小丫头的手艺。可奇怪的是，林若蘅人呢？白景又走到原本林若蘅睡的书房，只见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属于林若蘅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小丫头已经在他回来之前就走了。他很失落，很不甘心，难道只是因为他父母突然回来了，有人照顾昊昊了，她就跟他不辞而别了？自己父母在知道了是小丫头照顾昊昊这么久的情况下，肯定会客气地留她下来吃饭的，小丫头没理由拒绝的。难道出什么事了？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踱出厨房外，见沈静波和他父母正在说着她受伤的前因后果，于是他就问昊昊：“昊昊，怎么不见若蘅阿姨，她到哪里去了？” “若蘅阿姨跟奶奶谈过话以后说她有急事，就先走了，连寿司都没来得及教我做呢。”一听自己爸爸提起若蘅阿姨，昊昊就嘟起了嘴。 “是啊！”白景的父亲听到白景问到林若蘅，适时插话进来，“我挽留她来着，可是她看上去走得很匆忙，似乎真是有什么急事。” 白景狐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因为他刚才听到昊昊说林若蘅跟她母亲谈过话。以自己对林若蘅的了解，她是不会主动跟初次见面的自己的母亲谈话的，那么这次谈话肯定是由自己的母亲提出的。她们俩究竟谈了些什么？林若蘅匆匆离开，是不是和这次谈话有关？因为就他所知，工作上应该没有什么急事值得林若蘅就这么匆匆离去。 白景不由得眉头皱起，他很想现在就打电话给林若蘅，问她在那里，然后立即去找她。可是，理智告诉他，他不可以这么做。 沈静波听到林若蘅已经走了，也觉得很遗憾，本来她还想当面谢谢她的。“景，我们还是要找机会谢谢若蘅对昊昊还有我的照顾。要不下次我们找个机会约她出来吃个饭吧？” 白景母亲听了却是一惊，她不知这林若蘅都给自己儿子一家三口灌了什么迷魂药，怎么看上去他们个个都很喜欢这个狐狸精呢！她心里很是不快，但又不敢表露出来，她怕沈静波起疑。于是她劝说道：“静静，我刚才跟林小姐道过谢了，你腿脚不便，不用专程再去谢谢人家了。” “妈，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我们麻烦人家有大半个月呢。而且我听白景说昊昊也挺喜欢若蘅的呢。” “我说不用就不用了。好了，别说了，我们吃饭吧，吃完饭静静可以早点去休息。”白景母亲用不容置否的语气吩咐着。她觉得沈静波再这么下去，她会连怎么被踢出局都不知道，所以她坚决反对沈静波再跟林若蘅这个狐狸精见面。当然，后面她会尽她一切所能来隔开林若蘅和白景，尽她一切所能将林若蘅清除出白景的周围，如果可能，她甚至想将林若蘅赶出上海，这样她才能觉得安心。 家里所有人，除了昊昊，听了白景母亲这么说，都倍感惊讶。而母亲这个态度，更加证实了白景心中的疑惑，他母亲一定跟林若蘅说了什么。他愈发觉得有必要尽早找到小丫头，跟她好好谈一谈。 见大家都愣着，白景母亲觉得刚才有些失态，于是她主动拉着昊昊的手说：“走，昊昊，我们去洗手吃饭。” “奶奶，我自己会洗手的，不用你陪我。我现在可是小男子汉了！”昊昊得意地自己走向洗手间。 “嘿，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变得会自己动手做自己的事了？”白景的父亲啧啧称赞。 沈静波在一旁感叹：“这应该都是若蘅的功劳吧！” 白景在一旁却什么也没说。他当然知道昊昊的这些变化都是林若蘅的功劳，他是看着她一路调教昊昊的。这其中的努力、坚持、艰辛，又怎是旁人三言两语的称赞所能带过的呢？他觉得他这大半个月来，亏欠小丫头太多了，似乎从沈静波出车祸以来，就一直是他和沈静波在向林若蘅索取，而林若蘅一直在默默无私奉献着。 林若蘅背着她的大背包，并没有直接回家。她想一个人静静，而回家，有可能会碰上陆雨飞。她把手机关了，因为她更不想接到白景的电话。 她乘车来到中山公园，夏日的午后，烈日炎炎，公园中并没有多少游人，林若蘅正好可以在此想她的心事。 她找了一个阴凉处坐下，将背包放在脚旁。刚才的一切，都向做了一场噩梦。原本她跟白景在一起，她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因为陆雨飞曾经提醒过她，让她考虑清楚。她以为自己考虑地够清楚了，自己为了爱可以什么都不顾，然而她错了。当她听到别人，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所爱的人的母亲口口声声喊她“小三”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会痛，还是会受不了。 她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自以为很坚强，自以为很无私，其实她错了，错得很离谱。她的坚强是伪装出来的，她的无私最终目的却是占有。她对白景一直是有欲望的，只是这欲望平时被自己埋得很深，因为她知道这欲望见不得光。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刚才在白景母亲面前的辩白是多么苍白无力，也难怪人家不相信了。 不，她是爱白景的，真的很爱她，爱他超过爱自己。她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包括离开他。自己原本的初衷只想默默地躲在白景身后，做他的秘密情人，可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再这样下去，白景家迟早会爆发家庭战争。刚才白景的母亲已经很隐晦地告诉她，白景现在的一切，固然有他自己努力，但与沈静波的家世背景也是密不可分的。她不能因为自己而毁了他！ 林若蘅是信佛之人，所以她相信因果轮回，相信缘份之说。或许自己和白景之间的缘份是上天注定的，如今上天要将这缘份收回，她已经别无选择。 “放了吧，一切都是水中花！放了吧，就像放开手中沙！”林若蘅这么对自己说。为了她心中的爱情，她最终选择了放手……不管心中是多么不愿，是多么不舍。只要他快乐，她就快乐！ 爱一个人，是给与，而不是占有！ 第132章 2003年6月22日 第642天（1） 林若蘅昨天回到家里的时候，陆雨飞正在准备晚饭。林若蘅不想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陆雨飞知道这件事以后，无非也是帮着自己多说几句白景母亲的坏话。既然自己已经决定了，就不要再麻烦陆雨飞，给她平添烦恼。 她匆匆吃过晚饭，借口自己很累，也没跟陆雨飞多说什么，就回到自己房间里。林若蘅的确很累，而且她怕自己醒着胡思乱想，会后悔下午做出的决定，于是早早就睡下了。 陆雨飞也很知趣，因为她看得出林若蘅的确很累，眼圈黑黑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她在外面看着林若蘅房间，重重地叹了口气。她觉得林若蘅为白景付出太多了，她觉得白景好幸福好幸运，能碰到林若蘅这个好的女孩，能被林若蘅这么爱着。同时她又有些忿忿不平，白景何德何能，能得到林若蘅这么痴心的爱。自从她知道白景订婚以来，她就一直看他不顺眼。要不是碍于林若蘅的面子，她才不会给他好脸色呢。 林若蘅一直睡到今天上午十点才醒过来，这大半个月以来，她还没有这样美美地一觉睡到自然醒。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饿得咕咕叫，她还真有点舍不得离开她心爱的床。直到她把肚子填饱了，她才想起自己从昨天中午开始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她打开手机，想了想，决定打电话约白景出来。 白景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一直拨打着林若蘅的手机，可是林若蘅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这使得他越发确定，在他父母回来以后，一定发生过什么事。 他很想出去找林若蘅，可是自己父母刚回来，而沈静波那里需要他安顿解释，自己实在走不开。而且他发现，他在家的时候，自己母亲总有意无意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像是在盯梢一样。 直到今天上午凌寒晓一个电话，白景才能名正言顺地跑出家来。他正盘算着等办完凌寒晓的事，就去找林若蘅，谁知林若蘅就打电话来了。 “喂，丫头，你怎么昨天到现在一直都关机啊？”白景接通电话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太累了，一回家就睡觉，所以把手机关了，不想受到打扰。”林若蘅撒了个拙劣的谎。还好白景现在看不见她，不然肯定会发现她在说谎。 “原来是这样。可是你怎么不等我回来就走了呢？”虽然林若蘅回答了白景，可白景还有一肚子问题想要问她。 “我看你父母回来了，有人照顾昊昊了，我就走了。我实在太累太想睡觉了。”林若蘅不想让白景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所以继续说着谎。虽然她曾答应白景永远在他面前说真话，永远不要骗他，可是她现在还是选择了谎言，善意的谎言。 “哦！”白景松了一口气，可是事情真的如林若蘅说的这么简单吗？白景虽然松了口气，可是心还是没有完全放下来。 林若蘅却不管现在白景在想什么，她说出了这次打电话的目的：“大白鲸，你今天有空吗？能跟我见一面吗？” “你有什么事吗？”白景反问着。 “我昨天答应昊昊给他做寿司的，可是后来没有做成。我本来想你要是有空见面，我就做好寿司让你带回去给他。你要是没空出来就算了，明天我再给你。”林若蘅突然想起昨天答应昊昊的事，就顺手把昊昊拉出当挡箭牌。 谁知，白景就像吃定她一样，又反问道：“就这么多？没有别的了？”说完，在电话里坏坏地笑着。 “我跟你说正经的啦！”林若蘅大喊一声嗔道。 “寒晓打电话给我，我要跟他一起去处理点事。我大概一点以后有空。告诉我地点。”白景已经能想象到林若蘅在电话那头脸红的可爱样子。 “那我两点在外滩陈毅塑像那里等你。” “两点在外滩？真是蠢丫头呢，大夏天最热的时候你选这个没有树荫的地方约会？”白景觉得快要被林若蘅打败了，她每次选的约会地点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可是今天没什么太阳啊。就这么说定了，你忙你的吧。”说完，林若蘅按掉了电话。此时她的心情无比沉重，因为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是她鼓足了十二分勇气才决定要做的。 因为答应了要帮昊昊做寿司，林若蘅将米淘好放入电饭煲中后，就出门上超市采购相应的原材料。林若蘅心中对昊昊感到十分抱歉，因为她对昨天答应他的事只能食言了，以后她不可能再有机会教昊昊做他喜欢吃的寿司了，而且这一次恐怕也是她最后一次为昊昊做寿司了。 六月的下旬的上海，还处在梅雨季节。虽然今天没有太阳，可是天气还是异常的闷热，给人以非常压抑的感觉。此时林若蘅的心情就如这天气一样，十分沉重而压抑。 林若蘅计算着时间，将做好的寿司放在保温袋中，这保温袋还是以前陆雨飞在超市买冰淇淋的时候，超市送的。她又在保温袋中放入一个装满冰块的饭盒，这样就可以保持寿司的口感。这种天气，很容易使食物变质的。她可不希望昊昊吃了不新鲜的寿司而身体不舒服。 无精打采地拎着寿司出门，林若蘅真希望时间永远停止在这一刻，不要匆匆往前走。可是谁也阻挡不了时间的脚步，她必须鼓足勇气，勇敢面对那一刻的到来，因为这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做出的决定。 林若蘅在一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就已经来到外滩陈毅塑像旁边。外滩上熙熙攘攘，总不缺乏游客。耳旁不时传来行驶在黄浦江上轮船的汽笛声，低沉而悠远。可惜，林若蘅此刻没有欣赏外滩风光的心情，她正思索着该怎样开口向白景说出“分手”二字。 下午两点整，悠扬的报时钟声从外滩钟楼传来，远远地，能看见白景正踏着钟声匆匆朝陈毅塑像这个方向赶来。 林若蘅朝白景挥了挥手，便朝着他奔了过去。 “丫头，你来了很久么？不用跑，这天很闷热呢。”白景看见了林若蘅，边说着边跑向林若蘅。 林若蘅笑了笑，虽然她一点都笑不出来，但是她还是装出笑容，“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在跑？” 第133章 2003年6月22日 第642天（2） “哈哈！长大了呢，敢跟我顶嘴了？我跑过来了，你不是就不用跑了？”白景佯装要用手弹林若蘅的额头。 林若蘅灵活地避开白景的手，“我本来就是一个大人了，就你整天叫我丫头丫头的。”林若蘅有些不服气。 “都说了，你比我小十岁呢，不是小丫头么？你啊，就算以后成了老太婆，也还是我的小丫头！”白景本来匆匆赶来就已经很热了，再加上刚才一通奔跑，现在就如同蒸了个桑拿浴，浑身是汗。他只得拿出手帕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水。 林若蘅白了白景一眼：“你才老头子呢！喏——”说着就把保温袋递给白景。 “这是什么？”白景一边擦着汗，一边接过保温袋。 “还说我笨，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刚才电话里不是说过，我帮昊昊做了寿司么。你怎么流那么多的汗？” “原来是这样，昊昊看到这些寿司肯定会大声欢呼的。我出这么多汗还不是拜你所赐？这么热的天偏偏要选在外滩见面！” “现在没有大太阳啊！”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在外滩这里停车有多难？说你是笨丫头、傻丫头、蠢丫头，还不相信！”白景嘴角有带着他特有的坏笑。 “那你可以说出来的呀，我又没说一定要在外滩约会。”林若蘅噘着嘴嘟囔着。今天是她最后一次跟白景以情人的身份约会，在正式提出分手之前，她想再一次放纵自己，在白景面前再做一次单纯可爱的小丫头，可以尽情地跟他撒娇的小丫头。 白景被林若蘅的样子逗得笑了，他觉得和林若蘅在一起总能那么开心。这也是他离不开她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怕啊，我要是不答应你，你会不开心，说不定还会哭鼻子呢。我可不想看见你时，你的脸哭得像个小花猫似的。” 林若蘅哪里会让白景这么说她，她知道自己说不过白景，于是伸手便去抓他。 白景反应很快，他躲开了林若蘅这一抓，转身就跑，边跑还边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 “难怪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哈哈哈哈！”白景回敬道。 林若蘅跑又跑不过白景，说又说不过他，只得不甘心地停下，靠在外滩栏杆上气喘吁吁地。 白景从远处又跑回林若蘅身边，递给她一瓶水。原来他乘着躲避林若蘅攻击的工夫，跑到远处景点零售处买了水回来。 出门有很长时间了，林若蘅还真渴了。她拧开盖子喝着水，看着身边这个心细如发，温柔体贴，深爱着自己的男人，心里十分不舍。她再一次在心中告诫自己，今天一定要做个了断，尽管自己是那么不舍，那么不愿。 “丫头，跟我说实话，昨天我妈妈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你才不辞而别？”白景首先打破沉默。他急于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嗯？没什么，伯母没说什么。”林若蘅猛然间听到这个问题，被吓了一跳，如同被蜜蜂蜇了一下。一想到昨天她跟白景母亲的对话，她的心就隐隐作痛。 白景目光灼灼，死死盯着林若蘅。他一看林若蘅惶恐的表情，就知道她在说谎。小丫头对于说谎，还不是很在行，看来她还需要在社会上多多磨练才行。 林若蘅没有理会白景的目光和表情，一鼓作气说道：“大白鲸，我今天约你出来，不是来讨论昨天你妈妈跟我说了什么，而是有事想跟你说。” 白景同样没有理会林若蘅所说的，他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我知道你在说谎，告诉我，你们谈了些什么？” 林若蘅不想再跟白景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她怕在这样下去，她就再也没有勇气将那两个字说出口。于是她对白景的问题避而不答，直接了当地脱口而出：“大白鲸，我们……”林若蘅停了一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心却已经开始哭泣，“我们分手吧。” 白景听了林若蘅这句话，就像被人当头一棒，脸色苍白。他像不认识林若蘅一样，狠狠瞪着她看了半天，这才怒气冲天地吼道，完全没了平时的温文尔雅，说得却完全牛头不对马嘴，“一定是我妈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说，我回去问她！我这就回去问她！” “大白鲸！”林若蘅一把拉住他，眼泪悄然落下，“真的，伯母没跟我说什么，只是说了些感谢的话。你这样回去，你让我怎么自处？你让静波作何感想？” 外滩边上来往的游人都好奇地看着这对似乎在吵架的恋人。林若蘅偷偷抹去滑落到脸上的泪水，将白景拉到靠着黄浦江的栏杆边。 白景已经没有先前的激动和愤怒，他被无穷的悲哀所淹没。没想到，苦苦坚持到今日，还是逃不过分手两个字。他万分灰心丧气：“丫头，你最终还是要舍我而去！在你心中，不再爱我了么？” “不，大白鲸，请你记住，我爱你！‘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东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你将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唯一爱过的人。我很庆幸我遇到了你并爱上了你，爱上你很值得。只是，爱到这里，该停了，一切都该结束了。”此刻的林若蘅，心里反而在说出分手二字后万分平静。 白景红着眼睛看着这个让他不顾一切爱着的女孩子，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林若蘅看着眼前的黄浦江，静静地说着：“大白鲸，记得么，我曾经问你，跟我在一起你快乐么？你回答我你很快乐，于是我不顾世俗的眼光，不顾自己的道德伦理，毅然选择了爱你，因为你快乐，所以我快乐。可是渐渐地我发现，我的选择是个错误。你并不真正地快乐，你努力在我和沈静波之间寻找着平衡点。为了找寻这个平衡点，你筋疲力尽，而且终你所能，你也没有找到这个平衡点。所以你慢慢地陷入纠结、无奈、痛苦中，虽然你从不会跟我说这些，可我能体会得到。这不是我想要的白景，这完全背离了我原来的初衷。爱，不是占有，我不能这么自私，为了我一己私欲，而破坏了三个人的幸福。静波会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她是个值得好好爱的女人。所以，为了静波，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我们还是分手吧！” 白景静静地听着林若蘅的诉说，没有了平时的滔滔雄辩，因为他知道林若蘅说的都是事实。而且，自己除了接受，似乎没有别的选择，虽然他心里很是不甘。他，真的也很爱她，只是造化弄人，让他们的相识相爱晚了那么几年。泪水早已不受控制地滑落，他任由泪水流淌，因为他在她面前永远不用掩饰。 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为了自己泪流满面，林若蘅也是满心酸楚，这次她真的深深伤了白景的心。可是，现在的她不能掉眼泪，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白景受伤的心还需要她来安慰。她怎么忍心将他伤得遍体鳞伤，又弃他不顾？ “缘分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奇妙东西。缘在天定，份在人为。今生你我能相识相爱便是有缘，是可惜我们有缘无份。倘若有来世，我一定会先来找到你，不再会将你让给别人！”林若蘅对白景说出来世的约定。 第134章 2003年6月22日 第642天（3） 林若蘅伸手轻轻拭去白景脸上的泪：“男儿有泪不轻弹，记住以后不要再为我哭泣，我不喜欢看到你的眼泪。”说完，林若蘅踮起脚，轻轻在白景唇上吻了一下，随即又站回原处。 “你哭的样子真是难看。我还是喜欢看你的笑容。来，笑一个，就像我这样。请留给我一个难忘的笑容，一个即使喝过孟婆汤也不会忘怀的笑容，让我好好记下，来世我好来找你！”林若蘅嘴角上翘，露出一个凄美的微笑。 白景心情悲痛，完全没有走出分手这个打击。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只机械地听从林若蘅的话，挤出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林若蘅心中一声长叹，又说出惊天话语：“其实我还有个办法，可以让你、我和静波三个在一起，世人也不会说什么！” 白景迷惑了，但是林若蘅这个说法真是太诱人了，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真的吗？你真的有办法？”亏得白景平时自认为比林若蘅聪明，没想到他也有脑子进水的一刻。 林若蘅微微一笑：“嗯，就是看你有没有本事了。你带着我和静波穿越回古代不就行了？那里可是允许一夫多妻制的。” 这是什么古怪想法，白景忍不住笑了。虽然笑容中带着凄凉、悲哀、彷徨，但他还是笑了。 林若蘅松了口气，自己又挤出一丝笑容：“对了，就是要这样笑！这才是我心中的那个白景。记住，以后不能再让我看到你的眼泪，我希望一直见到你的笑脸。再见了，明天开始，我们还是朋友！”林若蘅说完就转身而去。 白景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小丫头转身离去，没有一句话，虽然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跟她说。他想追上去拉住她，可是脚却像生了根似的，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他的脸还保持着刚才的笑容，因为小丫头说，希望能一直见到他的笑脸，可是泪，却不受控制的滑落，湿了他的衣襟。 白景没有看到的是，林若蘅在转身那个刹那，豆大的泪水再也不能控制地滚落下来。她选择了在落泪前转身，将美好的背影留给白景。她知道，现在自己每向前走一步，就离白景远一点，以后自己就只能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他，做个旁观者。 林若蘅回到家里，只静静地坐在床上，搂着白景送给她的维尼，也不管这么闷热的天搂着维尼会有多热。刚刚跟白景说分手，她还不能适应没有他的生活。泪水流下有干了，干了又流下，从没有停止过。心从没有这么痛过，这么空虚过，似乎只有通过泪水，才能使她好受些。 快到晚饭的时候，陆雨飞回到家里。她和凌寒晓出去逛了大半天，吃饭看电影，喝下午茶，每次他们的约会都是这样一成不变，这次出去又像是例行公事一样。她渴望惊喜，希望自己的恋情有所突破，但是她又拉不下面子自己采取主动，她总觉得在谈恋爱时，女孩子应该保持应有的矜持。所以每次约会她都是满怀憧憬欣喜而去，带着微微失望而归，而今天也不例外。 陆雨飞回到家里，看见林若蘅的在家穿的拖鞋不在大门口，知道她现在在家里。她很想跟她说说自己的心事，自己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跟她好好谈过心了呢。她走到林若蘅房门口，却被林若蘅的样子吓了一跳。只见林若蘅满脸泪痕，满头大汗地抱着自己的宝贝维尼熊，目光呆滞、痴痴傻傻地坐在床上。 “若蘅，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陆雨飞的直觉告诉她，林若蘅肯定是遇上什么事了。林若蘅平时一向乐观开朗，平时很少流泪哭泣。能让她哭成这样，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最近一次见林若蘅哭得稀里哗啦的，还是上次她得知白景已经订婚后。所以陆雨飞见林若蘅这个样子，立即着急地问着。 没想到，林若蘅听到陆雨飞的问话，伸手擦了一下眼泪，很冷静地答道：“没什么，我跟白景分手了，仅此而已！”她的声音平静地听不出有一丝波澜。 陆雨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分手？你跟白景？”她不敢相信，之前铁了心肠要跟着白景的林若蘅，自己苦口婆心好言相劝但充耳不闻的林若蘅，怎么可能跟白景分手？对了，一定是白景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一脚把林若蘅给踹了。 “嗯，分手了。你不是一直劝我要跟白景分开么，现在你不用担心了，我们分手了。”林若蘅依然很平静。 “是不是白景这家伙提出来的？之前还跟我说什么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原来都是假的！”陆雨飞提起白景就一肚子火，因为在她看来，他伤害了自己情同姐妹的林若蘅。 “不，雨飞，你不要怪白景，是我提出分手的。” “哈？”陆雨飞彻底惊呆，她怎么也没想到，提出分手的会是林若蘅自己！“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陆雨飞索性拉过林若蘅书桌前的转椅，一屁股坐了下来。 “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觉得不能再不明不白地跟着他，就提出分手了。”林若蘅轻描淡写地说着。 “你能不能把维尼熊放下呢？我看着就觉得热！你难道不热？”陆雨飞见林若蘅思维清晰，情绪也不激动，也就放心不少。或许，这小妹妹到现在，真的是想通了吧。 林若蘅依言将维尼熊放到一边，站起来说：“走，今天我请客，我们去外面大吃一顿！”林若蘅现在很怕一个人，因为她只要一个人静下来，她就不听使唤地满脑子都是白景，想忘都忘不掉。她现在需要热闹，需要不停地有别的事分散她的注意力。 陆雨飞很乐意陪林若蘅一起出去散心，反正她有很多话要跟林若蘅说。她们两个在外面一直逛到实在走不动才又回到家里。晚上，当林若蘅躺在床上的时候，思绪又回到白景身上。 她和白景这段情虽然使自己遍体鳞伤，但刻骨铭心，自己会将它放在心中最深处，好好保存。 从此刻开始，她选择了放弃，将昨天埋在心里，留下最美最纯最真的回忆，让彼此能有个更轻松美好的开始。相信时间是治疗创伤最好的良药，白景会很快回到他原来的生活轨道，而自己也会有新的生活等待着自己。从明天开始，自己将开始新的生活，没有白景的生活。 第135章 2003年6月28日 第648天（1） 以前林若蘅总是在世人面前展示真实的自我，但是从周一开始，她便给自己戴上了面具，使别人，尤其是白景看到的都是一个快乐的林若蘅。原来，戴着面具工作生活，会是那么累。只有独自一人、没人打搅的情况下，林若蘅才能摘下面具，露出原本那张情绪低落的脸。 自然，白景也戴着面具，只是对于戴面具这门艺术，他要比林若蘅驾驭地熟练多了。他每次来到公司，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在公司，他也总是跟众人开着各种玩笑，经常和公司的人谈笑风生。白景比以前更受欢迎了。若说以前的白景只是温文尔雅，那现在的白景还风趣幽默。 凌寒晓也暗自纳闷，白景以前开玩笑只限于跟他之间，现在却是无论是谁，他都能调侃上几句。其实凌寒晓不知道，白景的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伪装，因为林若蘅说过，她希望以后只见到他的笑容。谁也没看到他目光扫过林若蘅时眼底的哀伤，包括林若蘅。 唯一让白景感到欣慰的是，林若蘅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对自己不理不睬。他们见面照样会客气地寒暄，遇到问题还是会在一起讨论，甚至偶尔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情况下，他们也会彼此问一下对方的情况。只是这一切，都显得两个人是相隔遥远，形同陌路。他们似乎又回到了2001年刚认识的那会儿。他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白景在别处忙碌的时候，林若蘅会偷偷注视他很久，因为她知道，每天也就白景来公司才能见到他，每天能见到他的时间也就那么一点，短的可怜。林若蘅也知道，既然已经跟白景分手，自己就不应该再那么关注他。可是她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没法控制自己不想见到他。 整整一个星期过去了，林若蘅的心备受煎熬。这种看到又得不到，还得装做没事一样的日子，折磨得她快要崩溃了。她开始的几天曾一度想过辞职回老家，躲得远远的，这样就看不到白景了。可是一来她不忍放弃现在公司的一切，她能在短短一年多打拼到这个位置，实在不容易，其中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艰辛和努力。而且公司待遇不错，她还指望靠着这份收入让妈妈的生活越过越好。二来，她真的很想每天见到白景，哪怕一眼也好，只要看到他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她就知足了。她还没有能够适应分手后的日子，她的心还没有从白景那里回来。 林若蘅最近还是一如既往地忙，再加上她白天还得戴着假面具，晚上总是回想跟白景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梦里也都是白景，所以她精神不是很好。今天她有事要去公司加班，可是她知道早上三四点钟才朦朦胧胧地睡着，等闹钟响起后，林若蘅是怎么也起不了床，她按掉闹钟后继续在梦里与白景相会去了。 等到她睡醒后匆匆赶到公司，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今天她们组里全体加班，这是她召集的，她还约了白景前来核对订单。谁知陈曦和萧文凯都已经到公司了，甚至连白景这个大忙人也已经到公司了，主角林若蘅才姗姗来迟。 林若蘅看着这三人，觉得万分抱歉。“对不起，我来迟了，因为……” “不用跟我们说你找的借口了，反正你是领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萧文凯并不买林若蘅的帐，一脸的不开心。 白景在一边静静地斜坐着靠在椅背上，他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他早就看出来，这个萧文凯并不服林若蘅。他很替林若蘅担心，不过怎样驾驭自己脾气性格各异的属下也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他想林若蘅会在今后的日子里不断得到沈露嘉的提点，自己现在是不便出面给她任何帮助了。 林若蘅给萧文凯说得一时语塞。此时陈曦站出来替林若蘅说话，她在公司是林若蘅的好朋友，一直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而且自从上次美智子小姐的礼服事件，她跟萧文凯是面和心不和的：“文凯，你就少说两句吧，你也是刚来没多久，不过才等了若蘅五分钟而已。人家白经理在这里等了半个多小时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呢！” 白景见陈曦提到自己，便漫不经心地说：“我怎么能和文凯比？文凯应该交女朋友了，处于热恋之中，所以若蘅让他来加班，人家自然不愿意了，发两句牢骚话也是情有可原的。我么，都和未婚妻认识那么多年了，就像左手跟右手一般，没什么大不了的。”白景的言下之意，并不是只有你萧文凯才在星期六、星期天有自己的事，大家都有家人，都有自己的私事，到目前为止大家都没有说什么，你一个人在这里瞎嚷嚷什么！ 萧文凯被白景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碍于白景的面子不好发作，觉得很是没趣。 林若蘅知道白景和陈曦都帮着自己说话，她心里很是感激，见萧文凯默不作声，赶紧打圆场：“都是我不好，约大家来加班，自己却迟到了。今天休息日，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我们赶紧开会，做完早点下班。” 陈曦听了立即配合林若蘅，回座位去取资料。而白景也坐正身子，将带来的资料摆放在桌子上。萧文凯见状，也只得回办公桌取资料。 林若蘅自己也回自己办公桌拿资料。她偷偷地暗自叹了一口气。萧文凯对自己的不服气，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她也拿他没办法。她知道自己目前有多少斤两，以她目前的能力，萧文凯对自己不服也是在所难免的。 林若蘅很快就抛开了萧文凯刚才给她带来的压力，她一向是乐观的人，她相信上天会公平对待每一个人，自己只要付出努力，再难办的事都会迎刃而解。她快速和其他人汇合，坐下召开会议。 这个会议开了足有一个小时才结束。林若蘅将在手的订单都整理了一下，对了一下进度和资料。其实沈露嘉对林若蘅这种做法很支持，她认为林若蘅这样做加强了公司和样衣公司的联系。白景也很赞成林若蘅这种做法，他认为小丫头这做法十分有利于订单管理和下属联系。陈曦自然也很乐意林若蘅这么做，这样做可以及时弥补自己工作中的不足，及时了解自己工作的最新进度，万一自己有错，也能及时更正，避免更大的损失。只有萧文凯对林若蘅这种做法不屑一顾，因为他觉得自己做得够好，不需要这套管理方法来束缚住自己，浪费自己的时间。 第136章 2003年6月28日 第648天（2） 会议结束后，萧文凯没跟林若蘅打招呼就走了，也不管林若蘅后面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陈曦因为跟男朋友约好加完班以后去看电影，所以她开完会跟林若蘅打过招呼后也走了。 “你也早点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你看上去很憔悴。”白景站在林若蘅面前轻声说。 林若蘅微微一笑：“哦，昨天雨飞一定要拉我出去吃夜宵，弄到老晚，所以我今天才会迟到，感觉没睡好的样子。” 白景就这么盯着林若蘅看了有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只是就事论事，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不要再像上次那样。好了，我走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白景说完转身就走。他知道林若蘅刚才说的只是哄他的借口。对于林若蘅的谎言，他很无奈，因为他不能再奢望小丫头对他无话不说，倾心相待。 “再见！”林若蘅很客气地跟白景打过招呼，然后很无力地坐回自己的座位。对于对白景说的每一个谎，每一个伪装，林若蘅也觉得很无奈，她每次都会因为没有兑现对白景的诺言而深深自责。此时的她，脸上的伤心无奈一览无余。 颓丧地拿过桌上资料夹，林若蘅又拿起画笔准备画下新订单的设计稿。这是个可以放到明天做的工作，可是林若蘅此时却选择现在完成它。现在的她，只有不停做事，才能不停下来思念白景。 “若蘅，怎么了？你好像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我能帮到你什么？”凌寒晓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林若蘅被吓了一跳，拿着的画笔也差点掉落在地。她进公司的时候没有注意凌寒晓那个组有没有人加班，也不知道凌寒晓是什么时候进公司的。“哪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最近心情不好？”林若蘅故作轻松地说着。凌寒晓本来就跟下属比较亲近，而林若蘅当初在凌寒晓手下的时候，受到王思成不小的影响，对凌寒晓说话总是没大没小的。现在林若蘅用这种语气跟凌寒晓说话，只是想掩饰自己。 “我两个眼睛都看到了！”凌寒晓却没有要放过林若蘅的意思，“你不善于说谎就不要说，不善于伪装就不要装。” 林若蘅心里打了个突，连凌寒晓这个局外人都看出了端倪，那以白景对自己的了解程度，他不是一眼就把自己看穿了？这样说来，整整一个星期，自己都伪装失败了？ 凌寒晓继续在那里说着：“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吗？你要当我是朋友，就说出来给我听听，我会是个很好的聆听者，或许还能给你出出主意。有些事情，说出来比闷在心里强。”凌寒晓虽然经林若蘅介绍，跟陆雨飞确定了恋爱关系，但是平时在公司他却从没有停止关注林若蘅。对于林若蘅这一星期的失落伤感，他全看在眼里。 林若蘅默然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寒晓，你等一下有空吗？要是有空，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既然已经被凌寒晓看穿，林若蘅此时选择不再伪装。凌寒晓说得对，她不能再压抑自己，她需要释放一下自己的情感。 “我今天的事情已经处理晚了，倒是你，似乎很忙，感觉你最近总没事找事地将自己的时间填得满满的。你要去哪里，我今天正好有开车过来。”凌寒晓很高兴，自己能有这个荣幸，充当林若蘅的聆听者。 “那，我想去金山海边。” “没问题，现在开去我们能在那里看到夕阳。走吧，今天你想到哪里我都奉陪！我先去车库把车开上来，你在大门口等我。”凌寒晓走回自己办公桌，关电脑下班。 坐在凌寒晓的车里，林若蘅只是看着窗外沉默不语。她只想到金山海边看看，到这个曾经是她和白景爱情见证地的海边，沿着当初她和白景牵手走过的海滩，再将当初的足迹走一遍。 她并没有要对凌寒晓吐露心声的想法，如果说她要找人倾诉，那她肯定会找雨飞而不是寒晓。凌寒晓是白景的铁哥们，而且他对自己和白景的事一无所知，她若跟凌寒晓说出自己心中所想，说不定凌寒晓改天会跟白景无意中提起，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让白景的生活中不再有自己的身影。 凌寒晓见气氛沉闷，林若蘅又是上车后一句话也不说，便率先打破僵局：“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没有。”林若蘅淡淡地说。 “是你家里出什么事了？”凌寒晓一心想问出个究竟来。他觉得只有知道了原因，自己才能帮得上忙。他真的很想自己能够帮到林若蘅，他不想看到林若蘅愁眉不展的样子。 “没有。”林若蘅依旧脸朝着车窗外。 凌寒晓无语，他看得出来，林若蘅虽然跟着他出来，但是她并不愿意向他吐露心事。 过了一会儿，林若蘅将脸转过来，看着凌寒晓。或许她觉得刚才不应该这么对待凌寒晓，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心情不好，不能再将这种心情带给凌寒晓，毕竟他是一片好心。“寒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这件事没有人能帮到我，包括雨飞。所以，请你不要再问了，好么？” 凌寒晓点点头，对着林若蘅笑笑，建议道：“要不我放点轻松的音乐给你听，可能会对你有帮助。” “好啊，谢谢你。” “跟我你还这么客气？”凌寒晓帮林若蘅选了一张约翰施特劳斯的圆舞曲CD，一会儿，车里传出著名的《蓝色多瑙河》那悠扬的旋律。 看着凌寒晓如此关怀体贴，林若蘅心里又是开心又是酸涩。开心的是，陆雨飞能找到凌寒晓这么好的男朋友。酸涩的是，自己要到何时才能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他，能像白景这么爱她，能有凌寒晓这么出色？她又扪心自问，自己还能爱上其他人么？ 当林若蘅还在胡思乱想着，凌寒晓已经将车子开到金山海滩的停车场。林若蘅一言不发地朝前走着，凌寒晓则在后面跟着。 对于金山海滩，林若蘅并不陌生，她曾经和白景来过一次。只是这次前来，景色没变，人却变了，林若蘅的心情也变了。 沿着之前走过的长廊走到沙滩上，林若蘅弯腰脱去鞋子。赤脚踏上有些发烫的沙滩，任由细腻的沙子与自己的脚丫亲密接触着，林若蘅只是站在阳光下发着呆。 第137章 2003年6月28日 第648天（3） 远处海边游人三五成群，都在海浪中嬉戏玩闹。林若蘅渐渐双眼模糊。她似乎看到了两个亲密的身影，一前一后在对着大海抒发自己的感情；她仿佛看到两个相爱的人在风中相拥而吻，互诉衷肠；她又好像看到两个相爱的人手牵着手漫步在这沙滩上，许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山盟海誓。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眼前，可当林若蘅的泪珠再也不受控制的滑落，眼前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白景，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你知道想要忘记你有多难？你知道我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有多痛苦？不，我不会让你知道，这一切由我自己承担就行了！”林若蘅在心中默默呼喊。 凌寒晓一直默默站在林若蘅的背后，虽然他看不见林若蘅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她需要的是他默默地支持与陪伴。 林若蘅对白景的思念之情和深深爱意在她一个星期的刻意压制下没有减弱，反而与日俱增。当凌寒晓带着林若蘅来到昔日她和白景定情的地方后，这种被压制的情感终于如山洪暴发，一下子冲垮了林若蘅平日苦心经营的防线。林若蘅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她急于想要将自己压抑已久的情感宣泄出来。 她做出了让凌寒晓感到很惊讶的举动。只见林若蘅迈开腿，快速地朝着大海奔去。当凌寒晓反应过来的时候，林若蘅已经双脚踏入海水之中。 凌寒晓猛然间心怦怦跳得厉害，林若蘅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使得她想要轻生？她又怎么可以，当着他的面选择这条路？她可以对他孰若无睹，因为自己对她的喜爱从没有向她表白过，但是他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这条路。于是凌寒晓箭一样地冲了过去。 然而，林若蘅跑到海水浸到她小腿位置的地方就停了下来，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大海喊道：“我——爱——你！”之后她停顿了一下，又用力喊道：“我——真——的——很——爱——你！”喊完，她又在心里默默说道：“白景，我真的很爱很爱你！”泪水肆意流淌，林若蘅早已泪流满面。 凌寒晓在林若蘅停下喊出第一声“我爱你”的时候已经急刹车收住了自己前进的脚步。他没有想到，林若蘅冲向大海只是为了大声喊出自己心里想说的话。他突然很是嫉妒林若蘅口中的那个“你”，因为她口中的爱人不是他。能得到林若蘅的关注，得到林若蘅的爱，是他梦寐以求的，即使他一直与陆雨飞在谈着不温不火的恋爱，他心中也没放弃这个梦想。 正当凌寒晓悻悻地想要返回时，林若蘅悲伤而又无力地转身过来。看着林若蘅满是泪水，略显苍白的脸，凌寒晓再一次被震惊了！ 林若蘅现在满心苍凉，说不出的苦楚，见到凌寒晓在自己身旁，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她缓缓走向凌寒晓，轻轻问道：“能借你的肩膀靠一下么？” 还未等凌寒晓答应，当然凌寒晓也不会拒绝她，林若蘅已经将头靠在凌寒晓肩上，哭得稀里哗啦。 凌寒晓看着林若蘅痛哭流涕，心中充满了痛，充满了不舍。从林若蘅这种种举动中，他已经看出一些端倪。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拥住她，因为他知道尽管现在是盛夏，可是林若蘅的心却处在严冬，现在的她需要温暖，需要关怀。 早有游客因为林若蘅刚才的举动而驻足看着她，他们看见此时凌寒晓拥抱着林若蘅，都以为是热恋中小青年的浪漫之举，也就慢慢走开了。凌寒晓现在隐隐有些痛恨那个让林若蘅如此痛苦的男人，他怎么可以如此伤害她，让她孤独地一人面对痛苦！ 伸手从口袋里取出一包餐巾纸，凌寒晓取出一张塞到林若蘅手里。林若蘅接过纸巾，头离开凌寒晓的肩膀。她只是用纸巾擤了一下鼻子，“对不起寒晓，我弄脏了你的衣服。” 凌寒晓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肩头，上面有一滩林若蘅的泪水痕迹。“没关系，回去洗一下就行了。还不承认跟男朋友吵架了？”凌寒晓轻声问道，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温柔。 “不，我们没吵架。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只对我发过一次火，而那一次的确是我不对。”林若蘅想起白景那天为了昊昊对她发火，想起之后他们的雨中热吻，她又是一阵心酸，泪水又滑落到脸上。 凌寒晓见林若蘅又落泪，心中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又取出一张纸巾，替林若蘅擦拭眼泪。 “我真的很爱他，很爱很爱他，可是我们却不得不分手！我真的不想跟他分手，真的不想……”林若蘅似乎在自言自语，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凌寒晓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林若蘅竟然是失恋了！难怪她这么伤心，情绪这么低落。他走近邻若蘅，用手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若蘅，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我们不能总活在过去，沉浸在回忆中，我们应该向前看，去追求更加美好的生活。” 林若蘅点点头，她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激动。她内心也很是惊讶，自己会情难自禁，对着凌寒晓做出这般举动，说出这些话。她有点后悔，好在凌寒晓并不知道她所说的爱人是谁。 “你说得很对，其实我们分开是最好的选择，对大家都好。谢谢你，寒晓。”说完她转身轻轻拉着凌寒晓胳膊，说了声“我们回去吧”，就往回走，她不想让很多人看到她哭泣，这样会让人误会凌寒晓。 凌寒晓见林若蘅这个样子，哪里还敢违逆她，哪里还敢跟她开玩笑。他跟着林若蘅，一脸凝重地回到车里，载着林若蘅回上海市区。 一路上，林若蘅依旧不言不语，只是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中，默默掉泪。凌寒晓不时地看她，在为她心痛的同时，他还带着很大的震撼。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使林若蘅如此念念不忘。林若蘅给予对方的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爱，爱得如此之深，即使已经分手，也毫无怨言，宁可自己默默忍受失恋的痛苦，独自落泪。他想得有些痴了，此时脑子里竟萌生出要向林若蘅表白的念头，竟不觉忘了自己是有女朋友的！ 凌寒晓直接送林若蘅到家门口。直到此时，林若蘅才渐渐止住泪。“寒晓，今天真不好意思，害你陪我莫名其妙地跑了一趟金山。” “如果你现在觉得心情好一点了，我觉得就算是带你到天边转一圈，也是值得的。” 林若蘅微微一笑：“经过刚才的宣泄，我现在好多了。谢谢你，寒晓！你不上去坐坐？” “不了，我父母会等我回去吃晚饭，我就不上去打搅了。你快点上去吧，免得雨飞等你吃晚饭。”凌寒晓边说边向林若蘅挥挥手。 林若蘅跟凌寒晓也毫不客气，说了声“再见”就上楼了。凌寒晓默默注视着林若蘅的背影，像是说给林若蘅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刚才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如果能让你心情好一点了，我觉得就算是带你到天边转一圈，也是值得的。很高兴又看见你笑了，虽然只是微微一笑。若蘅，要是我不能做你最爱的人，能让我做最爱你的人么？” 第138章 2003年7月12日 第662天（1） 经过半个月的时间，林若蘅似乎开始有点恢复正常。至少在一个人的时候，她不会再以泪洗面，她还在一些场合能主动跟别人开些小玩笑，说些冷笑话。这让白景和凌寒晓都放心不少，虽然他们彼此不知道对方都在默默关心着这个小丫头。 其实只有林若蘅自己知道，自己行动上是放开了白景的手，可是心里却从没有放下过他。她只是将原本可以表示出来的爱内敛，放在心中，默默地爱着他，从没有停止。 目前，林若蘅只有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才能使自己心中的痛苦减轻。所以这半个月来，她将自己工作安排得满满当当，不让自己有喘息的机会，更不让自己有胡思乱想的时间。 对于林若蘅近期的表现，沈露嘉是极其满意的。最近林若蘅做事认真拼命，为公司接下不少订单，而且她的业务水平和领导能力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有了显著的提高。但是也有人对林若蘅这般工作狂似的做法颇有微词，萧文凯就是意见最大的那个。陈曦也是有苦说不出，她并没有失恋，她还是需要时间跟男朋友约会的。还有就是姚玲玲，鉴于林若蘅组的忙碌，沈露嘉让她机动，随时待命于两个组。 虽然下属有些小意见，但林若蘅近期在工作上可以说是一帆风顺。订单量增大，自己知名度也随之增大，知名度增加，找自己做礼服的人就越多，这些都是相辅相成的。 又是一个周末，但是白景不能够休息。最近林若蘅拼命接单，不单苦了她手下的陈曦和萧文凯，连累了凌寒晓组的姚玲玲，也使得白景跟着忙得天昏地暗，毫无喘息的时间。不过他对此毫无怨言，似乎还乐此不疲，乐在其中。或许他跟林若蘅一样，借着拼命工作来减轻内心的痛苦。 今天上午他约了凌寒晓，而后就是约了林若蘅。他有一大堆的东西要跟这小丫头核对讨论的。 凌寒晓九点准时出现在白景的样衣公司。他今天上午时间排得满满的。十点他要赶到陆雨飞家送她去虹桥机场。陆雨飞的公司开发华北区分公司，公司装修之类的项目，需要他们总公司派人前去援助。于是前不久被升为公司行政经理助理的陆雨飞成为第一人选。于是陆雨飞只得动身前往华北区分公司所在地北京，她要在那里呆上两个月的时间。凌寒晓答应今天送陆雨飞上飞机，毕竟女朋友要去北京两个月呢，他作为男朋友总要前去送行。 陆雨飞对公司的这个安排心中很是不满。她要离开上海两个月，她心中不放心林若蘅，也不想跟凌寒晓分离这么久。但是她却对公司的安排敢怒不敢言，谁让她只是个打工的呢！她别无选择，因为她不去，自有别人想破脑袋想要去，这可是展现个人能力的好机会。 凌寒晓到了白景公司，跟他对资料对到一半，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拿出一看，是陆雨飞打来的。他向白景示意了一下，走到一旁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陆雨飞焦急的声音：“喂，寒晓，你在哪里？能不能立即到我家来？” 凌寒晓觉得很奇怪：“我和白景在核对工作上的事呢！现在离飞机起飞的时间还早呢，你这么急把让我过来干嘛？” 陆雨飞也不管凌寒晓正在工作，依旧急急地说：“你要可以的话马上过来啦，若蘅昨晚喝得烂醉如泥回来，到现在还没醒。我很担心她，但是我又不得不去赶航班，所以我想拜托你过来照看她一下。” “什么？”凌寒晓听了不禁提高了声音。“你等我，我马上过来。”说完凌寒晓按掉手机，走过去对白景说：“白景，对不起，我有急事得先走了，回头有空我再约你对资料。”说完他也不管白景的反应，整理好桌子上自己的资料，一阵风似的走了。 办公室只留下白景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不明白，能有什么事是一向稳重的凌寒晓乱了方寸，难道和陆雨飞有关？白景微微一笑，暗道自己想得太多了，于是他收回思绪，又开始伏案埋头工作。 凌寒晓以最快速度赶到陆雨飞家里。只见陆雨飞已经将自己的行李整理好放在客厅里，她则帮凌寒晓开好门之后就回到林若蘅房间里。林若蘅歪着身子躺在床上，头旁边放着一个大脸盆，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酒味。 陆雨飞正在房里替林若蘅擦着嘴角，林若蘅则人事不省，看来她醉得很厉害。陆雨飞见凌寒晓已经走进房间，站起身端起脸盆说到：“帮我看着她。” “还在吐？怎么醉得这么厉害？”凌寒晓不禁皱起了眉。他不是厌恶林若蘅喝醉了酒，他是心痛。 “不知道，她是快要天亮的时候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我真佩服她醉成这样居然还认得回来。然后她就开始吐，把家里弄得一塌糊涂，我好不容易才弄干净的。她现在已经没什么东西可吐了，我看她是连黄胆水都要吐出来了，真是担心死我了。”陆雨飞说完端着脸盆走去卫生间，随后又拿着毛巾进来替林若蘅将脸擦了一下。 “她再这样吐，恐怕不行吧？”凌寒晓担心地看着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的林若蘅。 “你帮我照看她，我自己去机场就行了。实在不行，你送她去医院看看吧，我怕她喝了太多的酒，酒精中毒了。”陆雨飞一边看着时间，一边整理着自己的东西。她的确该出发了，没有凌寒晓送她，她要比原定时间提早出发。 “嗯，我帮你把行李拿下楼。”凌寒晓主动走到客厅，帮陆雨飞拎起拉杆箱，“这若蘅怎么会醉成这样？” 陆雨飞尾随着凌寒晓走出家门，递给凌寒晓家里的钥匙：“这是我家的钥匙，现在给你备用。我想还是因为她失恋的缘故吧。” 凌寒晓接过陆雨飞递来的钥匙：“我知道她失恋的事。可看她最近的情况，比一开始那会儿好多了，怎么昨天又会失去自控喝那么多的酒？” 第139章 2003年7月12日 第662天（2） “嗯？”凌寒晓听了停下脚步。 “若蘅有跟我说过，她昨天要去见客户谈设计图稿，不回来吃晚饭。然后她回来的时候醉成这样……” “不会的，她昨天见的是中山医院张院长的千金，怎么可能把她灌醉了呢？”凌寒晓马上否决了陆雨飞的这一说法。 他们走到小区门口，凌寒晓帮陆雨飞拦了一辆出租车，又帮她将行李放进车子后备箱。 陆雨飞坐进车里，临走还不忘关照凌寒晓：“寒晓，若蘅就拜托你照顾了，还有，帮我开导开导她。” “嗯，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随时给你电话汇报。自己在外面注意安全，不要太过劳累，有事打电话给我。”凌寒晓觉得还有很多话想要跟陆雨飞说，无奈出租车启动，向前开去。而凌寒晓只目送出租车开出一段路程，他便折返回小区，因为那里还有一个他更为关心的人需要他照顾。 凌寒晓回到林若蘅家里，发现她又在那边干呕。凌寒晓急得赶紧将她扶起，用脸盆凑在她嘴下面，然后轻声呼唤她。 林若蘅已经停止呕吐，凌寒晓赶紧将毛巾替她擦脸。林若蘅渐渐睁开眼睛，惶惶忽忽间见到一个男人，身形与白景差不多，一般的英俊，一般的温柔，她哪里还有思维能力，哪里还有辨别能力，一下子就扑过去搂住他，怔怔地落下泪来：“大白鲸，是你吗？大白鲸，我好想你！” 凌寒晓被林若蘅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这样被林若蘅抱着颇使他觉得尴尬。他想摆脱林若蘅的拥抱，可是林若蘅哪里肯放开他：“大白鲸，不要再离开我！大白鲸！”凌寒晓越是想挣脱她，林若蘅就越是用力抱住他，仿佛真的怕他走掉似的。 凌寒晓无奈，只得坐下，也抱住林若蘅，同时喃喃自语，算是安慰林若蘅：“好好，我不走，大白鲸不走。”凌寒晓并不能明白林若蘅口中的大白鲸是什么意思，他想这应该是林若蘅对她之前男朋友的昵称没错。 渐渐地林若蘅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激动，她似乎又沉沉睡去，只是紧闭着的双眼还是不断有泪水滑落下来。 凌寒晓想出去将毛巾搓洗一下，又怕自己就这么走出去惊动了林若蘅，他环视了一下林若蘅的房间，最后拉过林若蘅床上的维尼熊塞进林若蘅的怀中，用维尼熊代替自己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当凌寒晓返回房间的时候，只见林若蘅紧紧搂着维尼熊，呜呜地哭着：“大白鲸，我好痛！真的好痛好痛！大白鲸，大白鲸，大白鲸……” 凌寒晓叹了一口气，他真不知道林若蘅的前男友对林若蘅施了什么迷魂术，能让她对他如此念念不忘，在自己身体遭受极端痛苦的情况下，想到的也只有他！他想了想，林若蘅可能真的像陆雨飞说的，是酒精中毒了。他不忍心再让林若蘅这么痛苦下去，或许让她清醒过来她会好受一些，让她清醒过来未尝不是件好事。于是他决定带她去医院。 白景在公司一直忙到中午，匆匆吃过午饭，他就去查看要交给凌寒晓和林若蘅的礼服。林若蘅有约他下午在公司对资料，他正好将他们俩人要交货的礼服带到公司去。 白景催促师傅们将礼服一一做好，熨烫好，他便出发前去林若蘅的公司。他还想着跟林若蘅核对完资料，要是时间还早，他还可以约凌寒晓继续工作，今天上午凌寒晓真的走得太突然了，打乱了他的工作计划。 想着马上能见到林若蘅小丫头，白景内心还是很激动的。虽然林若蘅跟他提出了分手，可是他从未停止爱她，只是他现在只能将对她的爱深深埋在心里。现在的他，每天能见到小丫头，看到她安然无恙，平安快乐，他便很知足了。 凌寒晓抱着林若蘅艰难地锁好门，走下楼。幸好林若蘅将他当成白景，紧紧地搂着他，凌寒晓锁门的时候倒不用担心林若蘅会从自己怀里摔下来。等凌寒晓打开车门，想将林若蘅放到后排座位上，他犯了难，林若衡死活不肯松手，只搂着他呜呜哭着。最后凌寒晓只能将自己车里的靠垫使劲塞到林若蘅怀里，才挣脱她的双手。 凌寒晓开着车子直奔离林若蘅家最近的第六人民医院，将她送进急诊室。医生诊断果真如陆雨飞担心的那样，是轻度酒精中毒了。凌寒晓将林若蘅安顿在留观室里，就忙着帮她付钱取药。 等林若蘅手上挂上盐水一段时间，她的症状才慢慢减轻，她也没那么痛苦了。不过肉体上的痛苦是减轻了，但是她内心的苦楚却不是药品可以驱除的。林若蘅躺在床上，渐渐平静，只是她紧闭的双眼并没有停止流泪，泪水源源不断地流淌，毫无止歇的意思，早已经将两边枕头润湿。 凌寒晓怜惜地替林若蘅拭去泪水，又替她整理好散乱的头发，然后坐在她病床旁边细细地看着她。他很想弄清楚，在林若蘅身上究竟发生过一段什么样的爱情，让她如此痛苦不堪。如果当初自己早点向林若蘅表白，或许别人就不会捷足先登，那林若蘅现在就不会那么伤心欲绝，因为自己绝对不会让她伤心，让她流泪。 凌寒晓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想这些都太晚了，林若衡已经受到伤害了。突然他心里冒出另一个声音：谁说现在太晚了？林若蘅现在已经失恋，身边正需要一个真心爱她的男朋友爱护她，呵护她，给她温暖，让她忘记那段伤心往事。既然自己心里真正喜欢的人，一直放不下的人是林若蘅，那自己这次不能再错过这次机会了，一定要大胆向她表白，然后给她自己全部的爱。 凌寒晓转念又一想，不行啊，他向林若蘅表白了，那陆雨飞怎么办？自己跟她谈恋爱也有一年多了，说实话他心中也是喜欢她的。他要就这么把她甩了，他于心不忍。 第140章 2003年7月12日 第662天（3） 就在凌寒晓内心激烈斗争，心中充满矛盾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起。凌寒晓只得放下烦乱的心事，拿出手机。这是白景打来的电话。 凌寒晓看了一眼林若蘅，见她睡得还算安稳，就走到留观室门口接起电话：“喂，白景，找我有什么事么？” “喂，寒晓！”电话那头传来白景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焦急，“你今天还会到公司来么？” “嗯？我想应该不会了，怎么了？” “我在公司门口呢，没想到今天公司铁将军把门。我拿了你和若蘅的礼服，现在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呢。还有，若蘅原本约了我，结果我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她人影。你能帮我问问你女朋友，她知不知道这林若蘅究竟在哪里？”白景此时是心急如焚。他在公司门口等了林若蘅半个小时了，中间有打过好几个电话给林若蘅，可是电话始终没人接，最后干脆关机了，估计是林若蘅的手机被自己打到没电了。他没法找到林若蘅，不知道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最后他想起了凌寒晓的女朋友——陆雨飞。所以他才会打那个电话给凌寒晓。他才不担心手中的那一堆礼服，最多他再带回自己公司，他找凌寒晓主要是让他帮忙找到林若蘅。 “你不用等若蘅了，她现在在医院呢！雨飞今天出差，临走时将若蘅拜托给我照顾了。所以若蘅来不了公司，我也来不了了。” “你在哪个医院？”白景听了心里更着急了，“我把衣服送到医院，放到你的车里，你有空的时候可以验收一下，有问题可以马上联系我。”白景提出去医院的真正目的是要去看林若蘅，看看她究竟怎么了。他总不放心这小丫头，现在果真出事了。 凌寒晓想了想，让白景过来也好，可以让他买点东西，他忙到现在，连中午饭都没吃呢。“好啊，我在第六人民医院。你来的时候帮我带点吃的来，我还没吃午饭呢。还有帮忙买点粥，要是等会儿若蘅醒了可以吃一点。” “好的。”白景说完按掉电话转身就跑着出了林若蘅的公司，然后风驰电掣地赶往中山医院。 凌寒晓接完电话又回到林若蘅的病床边，此时林若蘅情况比刚进医院那会儿好多了，只是泪水断断续续地没有停止过。凌寒晓细心地替林若蘅擦干泪，很无奈地看着她，因为他帮不了她。 没过多久，林若蘅慢慢醒过来。她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 凌寒晓看到林若蘅醒来，不禁很是欣喜：“若蘅，你总算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么？” “寒晓，怎么是你？我怎么在医院？”林若蘅总算逐渐看清楚四周的环境，也看清楚了自己面前站着的人，“我是怎么了？现在只感到头和眼睛很痛啊！” “你喝醉了，挂了盐水刚刚醒来。你现在头疼是很正常的。”凌寒晓没有说为什么林若蘅眼睛会疼，但是他心里却暗自责备林若蘅：你自己流了那么多的眼泪，眼睛不疼才怪呢！ 林若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挣扎着坐起。凌寒晓见状，将她扶起，把枕头竖起靠在她背后，让她好靠着舒服些。 “若蘅，你怎么昨天会喝得那么醉？你知不知道，你喝得都酒精中毒了，雨飞不知道有多担心你。你有什么心事？能跟我说说么？”凌寒晓十分希望林若蘅能将心中的痛苦、不快说出来，他也十分希望自己能替她排忧解难。 “哦，我没什么心事，只是觉得工作压力大，一时无法控制，昨天就多喝了两杯。你放心吧，以后不会这样了，不会让大家为我担心了。”林若蘅虽然跟凌寒晓这么说着，可思绪却回到了昨天晚上。 昨天林若蘅下了班就到了预先跟客户约好的酒店。她这次的客户是中山医院张院长的千金，她为了要参加好朋友的生日Party，慕名而来请沈露嘉的团队为她设计一件晚礼服。沈露嘉为了公平起见，让凌寒晓和林若蘅都为张小姐画了设计图。最后张小姐犹豫半天，还是选择了林若蘅的设计。 这次林若蘅约了张小姐谈礼服的细节问题。由于张小姐白天比较忙，于是她自己提出在酒店碰面，这样她们可以边吃边谈，吃饭工作两不误。 当林若蘅和张小姐吃饭谈礼服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个林若蘅绝对不想见到的人出现在她们面前。 “咦，芸芸，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吃饭哪！”这位不速之客跟张小姐打着招呼。 “哟，是白伯母，这么巧！好久没见你，你是越来越年轻漂亮了。白伯伯身体还好吧，替我爸爸妈妈还有我问候他！”张小姐也讲着场面上的话应酬着。 不错，这位不速之客正是白景的母亲。白景的父亲是复旦大学医学院的教授，同时也在中山医院就职，这白景的母亲自然跟张院长的千金很熟稔。 “我家老白身体挺好的，就是太忙了，谢谢你关心了。也替我问候你爸爸妈妈。对了，你今天约了朋友在这里吃饭？”白景母亲不经意地瞟了林若蘅一眼。 林若蘅看着白景的母亲，一种不祥之感油然而生。自从上次在白景家跟她有过言语上的冲突后，林若蘅对白景的母亲全无好感。 “我约了我的礼服设计师在这里谈礼服细节，我实在太忙了，只能利用晚饭的时间。” 林若蘅听到张小姐有提到自己，出于礼貌，她站起身来向白景母亲问好：“白夫人，你好！” 白景母亲眼角一挑，轻蔑地看了一眼林若蘅，冷冰冰地招呼着：“你好，林小姐。” “哟，原来你们认识啊！”张小姐倒是有些吃惊。 林若蘅没有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想说她是怎么认识白景母亲的。 倒是白景母亲开口说话了：“是啊，我们认识，她是我家静静表姐公司的设计师。听说水平很是一般，你找她设计礼服可要考虑清楚啊！” 第141章 2003年7月12日 第662天（4） 白景母亲俨然已将未过门的沈静波看做了正式的儿媳。 没想到白景母亲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林若蘅听了心中很是恼火，但是碍于张小姐在场，她不好立即发作。 张小姐明显也不相信白景母亲的话：“不会吧？我听说林小姐在公司表现很出色，在圈里也已经小有名气了，不然沈设计师不会将她和凌设计师推荐给我了。我看了她的设计图，很是喜欢呢。” “你看到听到的都是表面现象，你看她年纪轻轻，能有多少经验？我告诉你，她所做的设计，都是要沈露嘉帮她再三修改，她安排的工作也经常是错误百出，要不是我家白景帮她更正，你应该知道我儿子白景吧，她不知道要犯下多少错误，造成多少损失呢。” 白景的母亲在那里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林若蘅终于忍无可忍，激动地上前辩解：“白夫人，请你说话不要信口雌黄，不要给我这么多莫须有的罪责，把我说得如此不堪！我现在在公司的一切，都是我努力打拼得来，没有过分依赖谁！所以请你尊重我的劳动！” “哦？有些罪责真的是莫须有么？”白景母亲意有所指。 “你！”林若蘅知道她所指何事，一时间竟无语言对。 白景母亲转而又向张小姐说道：“芸芸，你想伯母好端端地怎么会无中生有？伯母也是看在我们两家是世交的份上才出言提醒的。” 张小姐听了将信将疑，开始对林若蘅的能力产生的怀疑。 林若蘅见状，急忙向张小姐解释道：“张小姐，真的不是像白夫人说的那样。这次您的礼服，我真的很用心去设计，后面我也会很用心去跟进。”林若蘅此番解释不说倒还好，一说反而坏事了。她这样急于表白，显得欲盖弥彰，正给了张小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张小姐毕竟社会上闯荡得久了，不着痕迹地对林若蘅打过招呼：“林小姐，不好意思，我跟白伯母很长时间未见面了，这次机缘巧合碰到了，我想跟她话话家常。所以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吧，剩下的细节我改天有空再约你谈。” 这番话说得让林若蘅找不出理由来反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张小姐手挽着白景母亲的臂弯，亲热地走出餐厅。林若蘅看到了白景母亲临走时偷来的胜利、挑衅的微笑，还隐约听到张小姐跟白景母亲的窃窃耳语：“伯母是断不会让你吃亏的。白景是我儿子，沈设计师又是我亲家亲戚，我给你的消息假不了。”“我知道伯母是为我好……我会找沈露嘉……” 林若蘅呆呆地坐回原来的座位，失神地看着眼前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气得浑身发抖，泪水已经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她好恨，她这般努力，却被别人三言两语顷刻间化为乌有。她又好无奈，因为那人是自己最爱的人的母亲！她现在就像被人用冰冷的水灌下，从头凉到脚。 坐在位子上足足有半个多小时后，林若蘅才结帐离开。她带着她的图稿，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在马路上四处游荡。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去面对沈露嘉，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那些流言蜚语——她相信这件事肯定会是自己在圈内好不容易打出的名声受损，是自己的人气下降。 路过一家小餐馆，林若蘅走了进去，跟老板要了两样小菜和一瓶二锅头，自己独斟独饮起来。一杯烈性的二锅头下肚，醇香而浓烈，那辣辣的酒味通过鼻子直冲脑门，林若蘅不禁被呛得连连咳嗽。林若蘅接着又连喝了两杯。这样的烈性酒她连喝三杯后，全身觉得飘飘然，头有点晕晕的。不错，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可以忘了愤怒，忘了悲伤，忘了伤痛，忘了自己所有的一切。真是痛快，林若蘅接着一杯又一杯地喝着，究竟喝了多少，她自己也不知道。 后面的事林若蘅已经完全不记得，因为她醉了，醉得一塌糊涂。她只知道，她心中不再愤愤不平，不再郁结难消，不再伤心欲绝，因为她忘了她是谁，她在哪里，忘了有关她自己的一切，除了那个心中抹不去的身影。 想到这里，林若蘅轻叹一声。昨晚的这些没有必要让凌寒晓知道，因为他知道了也帮不上忙，反而要他为自己担心。 “若蘅……”凌寒晓想说些笑话逗林若蘅笑笑，谁知刚刚开口，便听见他肚子一阵“咕咕”叫。“这个……嘿嘿……”凌寒晓觉得万分尴尬。 “嘻嘻……”饶是林若蘅心情再郁闷，听到凌寒晓肚子唱空城计，还有他那尴尬的表情，也不禁展开笑颜。 “若蘅，你笑了就好，我就放心不少。刚才我还在苦恼该讲什么笑话来逗你笑，谁知得来全不费功夫。”凌寒晓自我解嘲道，不过到现在看到林若蘅还会笑，他的心才放下一些。 林若蘅故作轻松，朝凌寒晓嬉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害你唱起了空城计。我现在没事了，你先去慰劳一下你的胃，不然它又要跟你提意见了。” “没事，等一会儿就有吃的送到了。”凌寒晓朝林若蘅眨眨眼。林若蘅肯跟他说出这样的玩笑话，说明她心情好多，他当然要配合以下她。但愿她是真的忘记了那些不开心的事。 “哦，寒晓你真厉害，在医院都能叫外卖！” “他是很厉害啊，他不但叫了外卖，而且是让我送外卖！”白景的声音在留观室门口响起。他右手搂着一大堆礼服，左手拎着一大个马夹袋，估计就是给凌寒晓的外卖。他的脸有些阴沉，因为他在外面就听到林若蘅和凌寒晓的说笑声，心中的醋意还是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林若蘅没想到白景会来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发虚。“白景，你怎么来了？” “呵，我要是不来，谁给寒晓这家伙送外卖？他不就只能一直饿肚子？”白景又翘起他的嘴角，戏虐地笑着， 第142章 2003年7月12日 第662天（5） 把手里的吃的递给凌寒晓，“喏，快点吃吧，不要等若蘅好了，你又倒下了。” 凌寒晓笑着接过他的午餐，也不理会白景，只是问林若蘅：“若蘅，我有叫白景帮你买了粥，你也吃点吧。你昨晚吃的东西也是吐得一干二净了。” 凌寒晓不说还好，一说，林若蘅还真感觉到肚子好饿。她点点头表示同意。凌寒晓从马夹袋里面取出一碗粥，递给林若蘅。林若蘅用没有挂水的手接过，却一下子犯难了，她该怎么吃呢？ 凌寒晓和白景都看出了林若蘅的为难，凌寒晓刚想伸手过去提林若蘅解围，白景已经将粥从林若蘅手中端到自己手上：“寒晓你还是快点吃吧，若蘅这点小事交给我好了。”然后白景将粥端着凑到林若蘅嘴下。 林若蘅拿着勺子，看着那碗自己最爱吃的瑶柱海鲜粥，眼睛不禁又模糊起来。 凌寒晓看着林若蘅神情不对，知道她又是睹物思情了，忙将她的注意力岔开：“若蘅是不是饿坏了，见到一碗粥都能这么激动。” 白景知道她是因为看到他，看到他为她买的粥而在那里伤感，也连忙帮她掩饰：“是啊，不用这么激动。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只是帮你端着粥而已。下次要是我生病了需要人照顾，换你来帮我端粥啊。” 林若蘅自知有些失态，忙将眼中还未落下的泪水强行收回，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送进嘴里。 白景的话却引起了凌寒晓的注意，他边吃边哈哈大笑：“白景，早知道你这么能说笑话，真应该早点把你叫来的。哪有你这么自己咒自己生病的。还有，你若生病了，自有静波来照顾你，哪可能让若蘅来帮你端茶倒水的。” 白景朝凌寒晓微微一笑，却没有再回答他。或许凌寒晓觉得他刚才说的是笑话，可他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反而他真的很希望现在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自己。 林若蘅也是没有理会凌寒晓，而是静静地吃着她的粥。她很享受现在吃粥的这个过程，因为有白景陪着她，离她那么近。她知道，以后她恐怕不会再有这种机会能与白景这么亲近了。 无论林若蘅吃得再怎么慢，那碗小小的粥总有吃完的一刻。林若蘅怅然地看了白景一眼，目光正好撞上白景的，她赶紧又闪开。 凌寒晓狼吞虎咽地将白景帮他买的午饭一扫而光，正当他还在回味中时，白景却不给他休息的机会：“寒晓，喏，把这些去处理了，然后把这些礼服放到你车里去吧，你有空看看这些礼服。若蘅，里面有几件是你的，让寒晓帮你带回公司吧。” 凌寒晓听白景这么说，说了句“那就拜托你先照看一下若蘅”，就立马站起身来忙活去了。 白景跟着走到门口，确定凌寒晓已经走远，便又折回，拿起林若蘅床头柜上的病历卡看了一会儿，当他看到验血报告上显示酒精浓度0.25%时，眉头不禁皱在了一起。好一会儿，他才目光灼灼地盯着林若蘅缓缓问道：“丫头，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事。”林若蘅低着头。她突然很害怕跟白景单独相处，因为他可以看穿自己的心事。 白景走上前，脸凑近了林若蘅的：“丫头，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林若蘅身体本能地往后仰，头低得更下了。 “明明不会说谎，就不要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说话不算话了？你不是答应过我，对我永远说真话的么？”白景并没有改变姿势，依旧这么盯着林若蘅。 林若蘅知道白景的脾气，若是她的回答不能令他满意，估计今天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她鼓足勇气直视白景，努力装出很平静的声音：“真的没什么呀，只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我心里觉得太压抑，才会……” “才会喝酒喝得酒精中毒？你知不知道，酒精中毒严重的话是可以致命的！丫头，你太不爱惜你自己了！你这样，叫我如何放开你的手，叫我怎么放心得下？”白景有些激动，但是眼中有的只是痛心和关怀。 “以后不会这样了，大白鲸，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林若蘅说的是真心话。既然决定放开白景，远离他的生活，自己的确不应该再让他担心。 白景还想说什么，不料凌寒晓已经放好礼服回到病房。似乎自己没有什么理由再呆在医院里面，朝林若蘅又看了两眼，白景只得向她和凌寒晓告辞，虽然自己很想留下来照顾小丫头。 白景原本还想回公司再处理一些事情，可见过林若蘅以后，他突然心里很乱，心情差到极点。他想了想，就调转车头，直接回家了。 白景走到家门口，正准备拿钥匙开门，却听见家里似乎有争论的声音。他将手缩回，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 房间里传来了沈露嘉的声音：“亲家伯母，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现在我人来了，您可以直接跟我提。” “露嘉，你这是什么话，你是静静的表姐，我帮着你还来不及，我对你怎么会有什么意见呢？”白景母亲跟沈露嘉说着客套话。 “那您昨天的举动又算什么呢？”沈露嘉声音中带着气愤。 “露嘉姐，伯母，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沈静波过来看看昊昊，不想碰到沈露嘉拜访，又是这么的不客气。她不明就里，莫名其妙地被两人夹在了中间，很是为难。 “哦，原来你是为了昨晚的事情。”白景母亲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昨天只是当着张芸的面说了姓林的小姑娘几句，让张芸不要找她设计礼服了。这怎么变成我对你有意见了呢？” 沈露嘉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伯母，你应该知道林若蘅是我手下的设计师，你这样当着她的客人说她，不仅是损害了她好不容易创出的名声，更是影响了我和我团队的形象！ 第143章 2003年7月12日 第662天（6） 您这不是拆我的台么？我想不通，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沈静波一听事情是这样，也觉得白景母亲做这件事有点过分：“是啊，若蘅的能力在露嘉姐公司是有目共睹的，而且我跟她私交也不错，知道她为人很不错。伯母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白景母亲轻蔑地看着沈静波，暗恨她胳膊肘往外拐，自己费那么多劲做这种事，还不都是为了她！ 站在门外的白景到此时才明白林若蘅为什么又一次情绪失控喝醉了酒。他没有想到，此次的事还与自己母亲有关。难道到现在自己母亲还是不愿意放过林若蘅？自从上次林若蘅不辞而别，又突然提出分手以后，他就觉得其中肯定大有文章，于是他曾悄悄调查过，发现他母亲已经知道自己和林若蘅的关系了。他原以为自己跟林若蘅分开后，他母亲就会就此罢手，现在事实证明，他想错了。听到这里，他觉得他必须进门阻止这场争论。 白景母亲正在那里盘算着该怎么回答这沈家姐妹俩，只听大门转动，白景开门进来。 “咦，露嘉姐今天在啊！你可是稀客，难得上我家来。”白景装着才知道沈露嘉在家里的样子。 “是啊，我过来接昊昊去我那里住两天，顺便送静波回家。” “难得可以搭露嘉姐的顺风车，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就告辞了。”沈静波立即顺着沈露嘉的话说，刚才那个气氛实在是太尴尬了，她们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沈露嘉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跟着沈静波起身告辞。白景看着这姐妹俩带着昊昊下楼以后，他又走到家里各个房间看了一下，确定家里只有他和他母亲两个人，才铁青着脸走回客厅。 “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做？”白景低沉着问道，脸色阴沉。 “你都听到了？”白景的母亲有些吃惊，不过她很快又恢复冷静，反问道：“你说我为了什么？”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林若蘅，还来问我为什么？”白景提高了声音，“不要告诉我，静波出院那天你对林若蘅没有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我对她做的事都是为你们好！难道你敢跟我说你跟她之间没什么？这种事要是让静静知道了还了得？也就只有妈妈会帮你做这种事！这就是你跟妈妈说话的态度？”白景母亲被白景这种说话的态度激怒了。 白景深吸一口气，显然是在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因为面前的这个人是跟自己最亲的母亲。他低声跟他母亲妥协着：“妈妈，既然你都知道，我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竟然派人跟踪偷拍我跟若蘅，这事我都不跟你计较，因为这是我的错。但是请你有什么事找我说，一切都是我引起的，你不要再去找林若蘅，不要再去伤害她！” “小景，我这做妈妈的不维护你维护谁？只要她在一日，我都不会觉得安心！”白景母亲却是不依不饶。 “妈妈！我和她已经分手了，你还想怎样？就你这样，把人搞得酒精中毒，你就开心了？酒精中毒啊，再加那么0.15%，你就可以间接杀死她了！”白景觉得自己对母亲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分手？你们这也算分手？天天能在公司见面，这算哪门子的分手？昨天才发生的事，这会儿你都已经到医院看过人了，回来找我兴师问罪了，我问你你们这算是分手了？”白景母亲抓住白景刚才的话，大做文章。 白景怒目看着他母亲：“我告诉你，若蘅她不是你想得那种人！今天要不是我急着找寒晓，我是不会去医院，不会知道若蘅酒精中毒的事！她压根就不会告诉我！昨天你做的好事，也是我刚才在门口听沈露嘉说的！你不仅伤害了若蘅，也得罪了沈露嘉！你做事为什么总是不顾一切，不考虑后果？” “哼！她要喝得酒精中毒那是她的事，我又没有逼着她喝！她这就是演的苦肉计，就是想博得你的同情。我告诉你小景，你不要再维护那个小贱人！我也没觉得我做错了！” “那么妈妈，让我告诉你，我爱她，真心爱着她！即使现在跟她分手了，我还是爱着她，此生此世不会改变。现在我们放开彼此，只为我们互相爱着对方！你若再一意孤行，只会将我推给她！” “所以我说只要她在一日，我都不会觉得安心！她林若蘅若不辞职彻底从你的身边消失，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白景母亲被白景气得脸发白，咬牙切齿地说道。 白景的心理防线终于因为母亲的这番残酷的话而崩溃，他冲到母亲面前，同样咬牙切齿地吼道：“妈妈！你别逼我！你别让我觉得我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会竭尽全力来保护她，跟你耗到底！”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房间。 白景母亲只觉得一阵气促胸闷，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沙发上：“这臭小子，翅膀毛长硬了，居然跟我扛上了！我这是为了谁啊！看那林若蘅就不是个好东西，这边跟小景不清不楚的，那边还搭着个寒晓。且不管她跟寒晓如何，我一定要断了小景的念头不可！” 此时白景回到房里，觉得心中如翻江倒海般，嘴里泛出淡淡的苦味。上天给他的甜蜜太过短暂，现在已经开始施加它的惩罚，要让他们尝到苦果。他现在唯有乞求上苍，若要惩罚，请将所有的苦痛都加给他，而不是小丫头，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白景从口袋中掏出皮夹，取出里面林若蘅为自己所求的两张平安符痴痴地看着。看着这两张平安符，白景仿佛又看到了林若蘅。他对着虚无的林若蘅，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丫头，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到伤害，这是我现在仅能为你做的。” 第144章 2003年9月8日 第720天（1） 陆雨飞去了北京快要两个月了，在北京忙得焦头烂额，她跟凌寒晓的联系只有通过邮件或是电话。 而林若蘅经过两个月的调整，看上去已经慢慢走出失恋的阴影，人也渐渐变得开朗起来。其实林若蘅知道，自己不得不变得坚强，白景天天在看着自己，自己不能再出什么事让他担心了。 上次白景母亲闹出的事对沈露嘉和她的团队影响不算很大，沈露嘉亲自找张芸小姐摆平了这件事。但是这事对林若蘅还是有不小的打击，最近主动找她设计礼服的客人明显减少。林若蘅虽然颇受打击，但是她并没有气馁，也没有放弃，一如既往认真地拼命工作。 由于最近林若蘅组工作量减少，林若蘅就向沈露嘉提出，让姚玲玲不必再机动，回归到凌寒晓组。姚玲玲自然很是高兴，因为自己组里大老大和小老大都是男士，对她这个组里唯一的女生还是照顾有加的。不像林若蘅组，萧文凯经常自以为是，做事我行我素，毫无团队观念。而她们组老大林若蘅又是个工作狂。唯一谈得来的陈曦却又是做不了主的人，私下里两人在一起最多也就只能互相像祥林嫂那般发发牢骚，最终该干的活还得干。 得知姚玲玲要归队，萧文凯又将脸拉得老长，因为姚玲玲一走，就没人帮他打下手，这就意味着他刚松了口气，现在又得像上紧了发条的陀螺一样，不停地忙于工作。 林若蘅也不管萧文凯的态度，只要他能很好地如期完成工作，她打算容忍他的桀骜不驯。好在在林若蘅这段低谷期，沈露嘉还是给予了她很多鼓励，陈曦给予了她更多的支持，还有就是凌寒晓，给予她很多关怀和帮助。 对于凌寒晓，林若蘅是说不出的感激，愈发觉得他就像一位自己敬爱的大哥哥，在自己妹妹困难的时候，拉了她一把，温暖她冰冷的心，帮她重拾信心。她甚至心中默默盘算，等陆雨飞回来，一定要把她和凌寒晓的事放在议事日程上了。本来几个月前就由此打算的，就因为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把他们俩的事给耽搁了下来。想到这里，林若蘅就觉得自己亏欠了雨飞，平时总是陆雨飞照顾自己，自己却对陆雨飞的事从来也不放在心上，就连陆雨飞的终身大事这等大事也不例外，自己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凌寒晓这两个月却处于矛盾中。他本就对林若蘅尚未死心，而这两个月，他时常照顾林若蘅，跟林若蘅有了更多地接触，使得他心中的天平自然而然地偏向林若蘅。但是他也知道陆雨飞对自己的情意，而且自己跟陆雨飞谈恋爱时间也不短了，自己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她的。所以，他很彷徨，很无助，很纠结。再过几天，陆雨飞就要回来了，他该怎么面对她，他又该怎么平衡好他跟陆雨飞还有林若蘅之间的关系？ 这些天白景看上去比以前更忙了，而且有些神秘兮兮。他总是忙得深更半夜才回家，家里人都不清楚他究竟在忙什么。其实白景现在调整了每天去林若蘅公司的时间，他将自己公司的事情全都处理完了，到最后才去林若蘅公司。跟公司所有人核对好资料以后，他也不多做停留，会立即收拾东西走人。 这样一来，白景和林若蘅每天的接触时间仅限于交接工作的时候。林若蘅虽然心里怅然若失，但也觉得这样也好，起码白景跟她这样保持距离，有助于他们两个人冷静下来，冷却他们的热情，淡忘他们的爱情。 其实林若蘅不知道，白景每天下班离开她公司以后，都是将车停在她公司附近，坐在车里等她下班。他每天都悄悄跟在她后面，直到将她送回家，并确保自己母亲也已经到家，他才会离开。他不能再让他母亲前来骚扰林若蘅了。为此，他特意找了一个私家侦探来跟踪他母亲，直到他和他母亲都回到家里，这一天的跟踪才算结束。 这是一个很痛苦的差事，因为他很多次看到凌寒晓送林若蘅回家，或是两人出去吃晚饭，或是两人出去散心。他很早就知道凌寒晓对林若蘅的心意，虽说现在凌寒晓还未对林若蘅做出什么亲昵地举动，但是在他眼里，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人出去，他心里还是很难受。尽管他知道，林若蘅的心还在他这里，但是他还是会忍不住心里犯酸，隐隐作痛。 不过，他并不后悔这么做，因为他现在只想给小丫头一个清静的环境，让她整理好自己的心情，重新开始她的生活，开心地面对她的未来。任何人若是要骚扰到林若蘅，要想伤害她，就必须先过自己这一关，就算这个人是他母亲也不能例外。此生，注定是他亏欠她的。 今天白景也不例外，他到林若蘅公司交接完手上工作后，就将车开到他平时一直停着的地方，静静等候林若蘅下班。这个地方可以看到林若蘅公司大楼的出口，林若蘅每天下班都会从这个地方出来，哪怕她坐凌寒晓的车，她也会从这里出来，站在停车场门口等候凌寒晓。而且在出口处那个角度，根本不会有人去注意白景停车的那个地方，所以白景将车停在这里很安全，而且万无一失。 已经到了下班的时候，从大楼里陆续走出各个公司的员工，其中不乏林若蘅公司的人，不过，设计部门倒是还没有人下班。 渐渐地，白景看到了萧文凯和姚玲玲走出大楼，没过多久王思成也下班了。白景抬头看了一下大楼，在依稀是林若蘅公司的那个楼层，还是灯火通明。沈露嘉部门的几个主角都还没有下班的意思。白景拿出在去林若蘅公司前买的咖啡喝了一口，他知道今天自己又不可能早回家的了。 出乎白景的意料，当他再一次看手表，手表指针指在七点上面的时候，他看见林若蘅和陈曦两个人走出公司大楼，朝着附近的公交车站走去。随后他看着林若蘅跳上公交车，白景赶紧发动汽车，慢慢地跟在公交车的后面。 第145章 2003年9月8日 第720天（2） 跟着公交车开了大概有三、四站路，白景的手机响起。他将耳机塞入耳朵，然后接通了电话。自从他开车接听电话出了车祸，害沈静波的腿粉碎性骨折后，他每次开车接听电话都是用耳机，而且开车时也格外小心。“喂，你好！” “白先生，老太太已经到家了。” “嗯，知道了。我大概过一个小时会回来。你帮我再看着老太太。” “好的，等白先生来了我再结算时间。” “好的，那就这样吧，再见！”白景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刚才是白景雇佣的私家侦探打电话给他，向他汇报他母亲的行踪。听到他母亲已经回到家里，这意味着这一天又波澜不惊地度过了，白景的心才算踏实下来。 离林若蘅下车大概还有三站路的时候，白景的手机又再次响起，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凌寒晓打来的电话。“喂，寒晓，找我什么事？” “喂，你到家了么？有没有空陪我？”凌寒晓似乎在外面吃饭，周围声音很嘈杂。 白景迟疑了一下，心想自己母亲已经到家，而林若蘅也即将到家，应该不会发生什么让自己担心的事了，于是答道：“我还没到家。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凌寒晓跟白景说了自己现在所在地的具体位置，就挂断了电话。 白景紧接着又拨打电话给他雇佣的私家侦探：“喂，徐Sir你好，我是白。我今天要晚回来了，你帮我继续看着老太太，她要是有什么异动立即联系我。”白景的私家侦探人称徐Sir，白景也沿用别人对他的称呼这样喊他。 徐Sir对于自己委托人的时间变更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白景打完电话后，就在前面一个十字路口调转车头，往凌寒晓所说的地方驶去。依着凌寒晓给他的信息，白景终于找到凌寒晓说的这家店。这是家啤酒吧，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大多都是些来这里喝啤酒放松自己神经的年轻人。 白景在人群中穿梭，好不容易才在里面一张小桌子前找到凌寒晓。他走过去坐下，提高声音问道：“叫我来就是陪你喝啤酒？到时我们俩都醉了，谁送我们回去？” 凌寒晓拿起桌上一瓶啤酒喝了一口，抬头看了白景一眼：“我叫你来陪我，不是叫你来陪我喝酒。你吃饭没？这里同时有供应简餐，帮你叫一份？” “好啊，我还没吃晚饭呢。你这样太不够意思了，叫我来光看着这些啤酒，自己却独自享用。”白景打趣道。 凌寒晓叫来了服务员，替白景叫了一份简餐，也没有理会白景的玩笑，继续闷声喝着他的酒。 “哎，你小子怎么回事？叫我来就是为了请我吃一份简餐，然后在这里看你喝闷酒？”白景不满地朝凌寒晓抗议着。是啊，他原本是可以悄悄送林若蘅回家的，就是为了凌寒晓，他才将小丫头半路丢下，赶到这里的。谁知见到凌寒晓这个不言不语的样子，也难怪白景心里不爽了。 凌寒晓听了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有心事就说出来，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此时服务员为白景送来他的简餐，白景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饭就往嘴里送，他可真是饿坏了。 “我最近喜欢上一个女孩……” “我知道，叫陆雨飞么，不是以前在你家见过？”白景鼓着嘴巴呜呜地插嘴道。 “不，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现在喜欢上的女孩子不是陆雨飞。”凌寒晓一脸的纠结。 “嗯？”白景正快速地低头吃着饭，听凌寒晓这么说，停止了吃饭的动作，抬起了头迷茫地看着他。 “所以我很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办。”凌寒晓还在一个劲儿地给自己灌啤酒。 白景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他好不容易将满嘴的饭咽下，问道：“我还是没搞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跟陆雨飞谈恋爱谈得好好的么？” “这说来话长了。我当你兄弟，我才找你出来，把这事说给你听听，你帮我出出主意啊。” 白景听了笑笑，喊来服务员，将自己面前的碗碟收走，然后又叫了一打啤酒。“既然要跟我谈心，怎么可以让你自己一个人独饮？”服务员已经将一打啤酒送来，白景拿起一瓶，碰了一下凌寒晓手中的瓶子，“把心事说出来，虽然我不一定能帮到你，但是说出来你会好受一点。” 凌寒晓惨然一笑，开始跟白景分享他的心事：“我也不瞒你，我喜欢的这个女孩，是林若蘅。” 白景听到小丫头的名字，眼中光芒一闪，随即消失，并未让凌寒晓察觉。 “其实在01年若蘅进公司后，做我的助理，我就慢慢被她吸引。她快乐、开朗、乐观、积极，给人的所有印象都是正面的，纯净的。跟她在一起，能让人觉得轻松，忘记烦恼。” “渐渐地，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跟她在一起时候的感觉，越来越喜欢跟她说话，跟她开小小的玩笑。当我意识到自己是喜欢上若蘅的时候，真是被自己吓了一跳。你也知道，以前我从来都是对Office恋情不屑一顾的，我从没有想过，我会喜欢上自己公司同一个部门的女孩。” “若蘅这小丫头的确给人很亲切的感觉，你会喜欢她也很正常啊！”白景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虽然他听到有人说林若蘅的好话心里还是很开心，但是让他听着另一个男人，尤其这个人还是他看作兄弟的最好朋友，那种感觉真的是怪怪的，尽管他很早就察觉到凌寒晓对林若蘅有意。 “我内心犹豫了很久，直到01年平安夜的时候才下定决心约她出来，想向她表明心迹。可是若蘅与我在一起的时候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最后竟匆匆离开了。也怪我自己，居然没有足够勇气向她表白。” “后来我到行政部打听到若蘅的生日，在她生日那天送了一束玫瑰花给她，想借此机会向她表白。可天意弄人，我没有想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率先向若蘅表白了，而且若蘅的态度也告诉了我，她选择了那个先来者。”说到这里，凌寒晓又咕咚咕咚喝了好多啤酒下肚。 第146章 2003年9月8日 第720天（3） 经凌寒晓这么一说，白景想起02年林若蘅过生日那天，的确是收到一束红玫瑰，而且那天他也知道花是凌寒晓送的，只有林若蘅还蒙在鼓里，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送的花。 凌寒晓却没有管白景现在在想什么，自顾自地往下说着：“你不知道当时我心里有多失落，有多郁闷，可是我又能怪谁？我只能怪自己太优柔寡断，太胆小懦弱。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若蘅行事常常不按常理，过了几个月后，她居然来找我，说要将她最好的朋友介绍给我。我心里被她刺激地可不轻，不过值得我庆幸的是，我在她心里形象颇佳。看着她乞求的眼神，说话满满的样子，我真的不忍心拒绝她，于是我就这样认识了雨飞。” 白景又一次惊讶地看着凌寒晓。林若蘅把陆雨飞介绍给凌寒晓这事他是知道的，凌寒晓和陆雨飞第一次见面当天他还跟林若蘅一起吃饭，甚至他因为太过劳累，还在林若蘅家睡着了。他只是没想到，凌寒晓跟陆雨飞谈恋爱，只是因为他不忍心拒绝林若蘅，看来，这凌寒晓对小丫头倒也是痴心一片。 “其实雨飞给我的感觉很好，我能感觉得到，她很爱我。说心里话，我也很喜欢她。曾经一度，因为我身边有雨飞，我忘了若蘅给我带来的痛苦，虽然这痛苦是我自己给自己的。每次看到若蘅甜蜜满足的笑容，我就知道她的男朋友对她很好，我应该放弃了。” 白景听到这里却低下了头，他反问自己，他真的有那么好么？不，他为小丫头做的及不上小丫头为他做的万分之一。 “可是世事无常，我没有想到若蘅会跟她男朋友分手了。你知道么，当那天若蘅让我载她在金山海边，看着她沉默不语，忧郁的眼神，看着她独自面对大海说‘我爱你’，看着她说完泪流不止，一路从金山哭着回了上海，我的心就揪在了一起，别提有多心疼。” “这件事无异于在我平静的心中投入一块石头，原本已经对若蘅死了的心又重燃希望。虽然我知道我现在有雨飞，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对若蘅抱有幻想。”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她，对她的关心甚至超过了对雨飞的。两个月前她喝醉酒，抱着我就哭，边哭边喊‘大白鲸’，我突然很想给她之前的男朋友两拳，这么好一个女孩子，他怎么就忍心让她如此伤心欲绝？酒精中毒啊，这是个什么概念！她就对他那么念念不忘……” 凌寒晓滔滔不绝地向白景吐露着自己的心事，可是白景却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没有想到，林若蘅竟会跑到金山，当初他们再次牵手的地方去抒发自己对他的思念之情，他更没有想到，林若蘅在轻度酒精中毒，思想模糊、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念叨的还是她对他的昵称。他真的是配不上拥有她的爱，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伤害他。他好想脱口而出告诉凌寒晓，林若蘅久久不能忘怀的那个不称职的男朋友就是他——白景，他好想凌寒晓当场给他两拳，这样可以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想到这里，白景放下手中空了的啤酒瓶，又拿起一瓶拼命往自己嘴里灌去。 “你别抢我的啤酒喝呀，你只负责听我说就行了。”凌寒晓已经微微有些醉了，他见白景也像他那样灌着啤酒，心急地要去抢他手中的啤酒瓶。 “放心，我保证安全将你送回家，不会让你露宿街头的。桌子上还有好多呢，你别跟我抢。”白景躲开了凌寒晓的手，继续喝着。 凌寒晓见没有抓到白景，就又拿起桌子上的一瓶啤酒：“你知道么，我好想再让若蘅重展笑容，我好喜欢她那灿烂的笑容。我好想给她我所有的爱，将她捧在手心呵护她一辈子。可是，可是雨飞怎么办？我总不能就这样就丢开雨飞吧？毕竟我跟她也谈了有一年多恋爱了，毕竟我也是喜欢她的。”凌寒晓说完用手捂住脸，他又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 白景看着凌寒晓，他看得出来凌寒晓是真心爱着林若蘅的。自己跟林若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或许将林若蘅交给凌寒晓才是正确的选择。以他对凌寒晓为人的了解，他知道自己完全能将林若蘅托付给他。既然爱她，就放了她，默默祝福她，这是他此生唯一能给予林若蘅的承诺。 出于自己的私心，白景问凌寒晓：“你扪心自问，林若蘅和陆雨飞，你心中真正爱的是哪一个？然后，你只要遵从自己的心就可以了。”白景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旁观者清，他一眼就看出来凌寒晓心里装的自始至终都只有林若蘅一个人而已。不然他不会时隔这么久，在已经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会对林若蘅旧情复燃。 然而凌寒晓依旧是当局者迷，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白景，因为在他心中对这两个女孩还是很难取舍。 白景见凌寒晓愣在那里，又说道：“我换个说法。假如林若蘅和陆雨飞同时落入水中，你会先救谁？” “林若蘅！”这下凌寒晓倒是脱口而出，“她不会游泳！” “那请遵从你的心吧，你在不经意间已经做出了选择！” “你刚才说的是假如她们都落水，那若蘅的确不会游泳，她的情况更危急啊！”凌寒晓显然还没摆脱他的传统道德观念的束缚。 白景摇摇头说道：“不，寒晓，你潜意识里已经将若蘅放在了第一位。所以当我说出那个问题后，你第一反应想到的是若蘅不会游泳，你要先去救她，而不是第一反应先去考虑雨飞会不会游泳。” 凌寒晓听了若有所思，等了半天才徐徐说道：“或许你说的对，若蘅一直在我心里，从未离开过。之前和雨飞在一起，我潜意识地将对若蘅的感情隐藏起来，掩埋在心底。难怪我虽然心中喜欢雨飞，对她的感情却始终止步在喜欢上面。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白景举起啤酒瓶说道：“来，为了你能直视自己的感情干杯！我们今天不醉不归！”然后自己将瓶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好的，谢谢你今天陪着我，给了我中肯的意见，我知道我该怎么面对和处理我的感情了。所以，我们今天尽情的喝，一醉方休！”凌寒晓经白景提点后，精神处于异常兴奋状态。 面对着这个同样深爱林若蘅的男人，白景有说不出的情感，有不甘，有嫉妒，有期望，有感激，同时还有无边的心痛。自己曾发誓不会将林若蘅让给凌寒晓，现在却不得已要亲手将自己心爱的人拱手相让，其中的苦楚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林若蘅会因为自己而喝的酩酊大醉，因为在这种痛苦折磨下，唯有将自己麻痹了，痛苦才会短暂消失。现在的他，也只有同样选择酒精这样东西了。 第147章 2003年9月12日 第724天（1） 陆雨飞终于圆满完成北京的工作，今天要飞回来了。林若蘅特意起了个大早，到菜市场采购了新鲜的菜放在冰箱里。她准备做几个雨飞最爱吃的菜，为她洗尘。 林若蘅有两个月没见到陆雨飞了，说实话她心里很想念她。她跟陆雨飞认识那么多年，毕业后又跟陆雨飞在这陌生城市住在同一屋檐下，早将她当成自己亲人一般。 陆雨飞会乘四点多的飞机回上海，昨天林若蘅打电话给她再三确认过，这样她到家大概七点不到，正好回家吃晚饭。陆雨飞当然是由凌寒晓去机场把她接回来，然后林若蘅想好了，就让他们在家吃饭，一来欢迎陆雨飞回家，二来谢谢凌寒晓这段时间对自己的照顾，三来她正好借此机会跟这两个当事人谈谈他们的终身大事。 一想到陆雨飞的终身大事，林若蘅就不禁皱起了眉头。凌寒晓对陆雨飞感觉上是若即若离，说是喜欢陆雨飞，可总不见他有进一步举动。而且听陆雨飞说，他们也就限于牵手拥抱之类，再也没有更亲昵的举动。这陆雨飞也是的，明明很爱凌寒晓，做梦都想嫁给凌寒晓，偏偏又拉不下面子主动提出来。她真搞不懂这两个人脑子里在想什么，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看来，他们之间的这层窗户纸，还得由她这个媒人来捅破。 今天林若蘅很快速地处理完公司的事，还没等白景到公司，她就先走了。 白景来到公司吃了一惊，因为林若蘅和凌寒晓人都不在。他倒不担心工作上的事，他担心的事今天没有办法护送林若蘅，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让他担心的事。不过他从陈曦那里得知林若蘅提早请假离开公司是回家为陆雨飞接风洗尘，他的心才稍稍放下一点。 林若蘅提早回家的确是为了替陆雨飞张罗一桌美味。陆雨飞曾多次在电话里抱怨她在北京的伙食有多差，为了犒劳一下陆雨飞，林若蘅自然要好好准备。所以她一回到家就开始忙活起来。 凌寒晓今日却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前去机场接机的。他打算今天就跟陆雨飞讲清楚，既然已经决定了，他不想再拖下去，让陆雨飞造成误会。 陆雨飞此次的航班没有太长的延误，在预计到达时间过后半个小时，陆雨飞就出现在国内达到的出口通道里。她老远就看见了凌寒晓的身影，一路朝他挥着手。 离凌寒晓越来越近了，陆雨飞最后索性拉着拉杆箱跑向凌寒晓，向一只归巢的小鸟般扑向凌寒晓怀里。 凌寒晓被陆雨飞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觉得颇为尴尬。不过好在周围前来接机的人们对这些情侣间的亲密举动是见怪不怪了，也没有人对他们俩特别注意的。 凌寒晓轻轻拍了拍陆雨飞的背，然后替她接过拉杆箱，就这样不着痕迹地使陆雨飞离开他的怀抱。 陆雨飞已经被久别重逢的喜悦淹没，完全没有注意到凌寒晓的尴尬和躲闪。两个月没有看见自己的爱人了，陆雨飞说话已经没有了平时的含蓄，语气中满是撒娇，甜得让人觉得发腻：“寒晓，这两个月有没有天天想我？” 凌寒晓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雨飞。说实话，他这两个月对林若蘅的关心胜过对她的思念，但总不能让他就这么实话实说吧？这话要直接说出来的话，陆雨飞受得了才怪呢。 陆雨飞见凌寒晓沉默不语，嘻嘻笑着：“怎么不说话？见到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凌寒晓对着陆雨飞笑笑，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笑容有多么不自然：“你不是一个劲儿地喊累么，怎么我看你却是精神百倍呢？” “我看到你就神清气爽，浑身带劲儿了。”他们很快就已经来到停车的地方，陆雨飞将手中拎着的零碎物品放到了后排座位上，然后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凌寒晓将陆雨飞的拉杆箱放进后备箱，然后坐上车，发动车子往市区开去。 车子行驶过程中，陆雨飞很是兴奋地跟凌寒晓说这说那，诉说着相思之情，凌寒晓偶尔也跟陆雨飞说几句，但是大多时候他都保持沉默。陆雨飞以为他怕开车时跟她说话而分了心，所以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快要到陆雨飞家那里的时候，凌寒晓却将车子拐到另一条马路上。 “咦，寒晓，我们不是要回我家吗？你这是准备开到哪里？”陆雨飞不解地问道。 “就到前面不远的地方。”其实凌寒晓现在心里是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该如何向陆雨飞开这个口。 “可是我跟若蘅说好了，会和你一起回家吃晚饭。我们要就这么在外面吃饭，岂不是辜负了若蘅的一番心意，让她白忙活一场？”陆雨飞不知道凌寒晓要带她去哪里，还天真地以为凌寒晓迫不及待地想跟自己单独相处。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很甜蜜的。 凌寒晓已经将车停下，外面是一个小巧的街心公园。现在这个时候，这里已经有不少吃过晚饭的人聚集在这里开始晚间的娱乐活动。凌寒晓对陆雨飞说：“雨飞，先下来，我有话想对你说。”说完，他率先走下了车。 陆雨飞怀着异样的心情跟着下了车。她静静地跟在凌寒晓后面，心里忽上忽下地，她不知道凌寒晓想要跟自己说什么。她好希望他给自己一个惊喜，突然就在现在向她求婚。可是，凌寒晓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要求婚的样子。那，他究竟想跟自己说什么？ 凌寒晓一直走到小树林里，人较少的地方才停下来。他转身面对陆雨飞，带着歉意说道：“雨飞，我知道你在北京辛苦了两个月，这些话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可是，我觉得我不早点说出来，对你很不公平，也是对你的一种伤害。” 陆雨飞听着凌寒晓吞吞吐吐地，不由得急道：“寒晓，你究竟想说什么？赶快告诉我呀！什么对我不公平，什么对我的伤害，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凌寒晓看着陆雨飞，眼中充满深情，充满不舍，更充满歉意：“雨飞，我想说，我们……我们分手吧！” “什么！”凌寒晓这句话对陆雨飞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在北京两个月，对凌寒晓是朝思暮想，可刚回到上海，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凌寒晓深吸一口气，狠下心再次说道：“我是说，我们分手吧。” 陆雨飞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虽然她努力想让自己不掉泪，可是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告诉我为什么！”陆雨飞颤抖着问道。 “对不起，雨飞，这段时间你不在，我好好的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感情，发现我心里面装着的人不是你。我不能再自欺欺人，更不能再欺骗你。” 第148章 2003年9月12日 第724天（2） “你心里装的人不是我？”陆雨飞泪眼朦胧地看着凌寒晓，“难道你跟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就没有喜欢过我，爱过我？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 “不，雨飞，你误会了。我是喜欢你的，真的，我很喜欢你。如果没有另一个人，我想我会选择你。”凌寒晓跟陆雨飞解释着，只是他的解释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能告诉我，你心里真正爱着的人是谁么？”陆雨飞见凌寒晓错愕的神色，惨然一笑，“你放心，我并不是要去闹事。我只是很想知道那人是谁，我究竟哪里不如人，会输得那么惨。” 家里客厅里的大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七点半，但是陆雨飞和凌寒晓还没有到。“难道航班延误了？”林若蘅一边想，一边拿起手机拨打陆雨飞的手机。刚刚将号码按到一半，只听见钥匙转动大门的声音，随后陆雨飞推门而入。 “雨飞，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林若蘅见陆雨飞推门而入，马上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冲过去抱住了她。 陆雨飞想个木偶一样，任由林若蘅拥抱着。 林若蘅将陆雨飞迎进屋里，又帮她将行李搬进家，然后她朝门外看了又看，“唉？雨飞，寒晓呢？怎么没看见他？不是跟他说好了一起吃晚饭的么？” “他不会来的，他永远也不会来了。”陆雨飞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 林若蘅已经发现了陆雨飞的异样，她走到陆雨飞面前，关切地问道：“雨飞，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要这么说？” “没什么，我只是又失恋了而已。”陆雨飞故作轻松。 “什么？！”林若蘅听了却跳了起来，“失恋？这……这怎么回事？是凌寒晓提出的？” “若蘅，你别再问了，我现在心里很乱，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陆雨飞也不管她的那些个行李，往自己房间走去。她的确需要冷静一下，整理一下思绪，这一切来得都太突然了。 可是林若蘅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陆雨飞。凌寒晓跟陆雨飞分手的事实在是太突然了，之前一定预兆都没有，她一定要问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等等啊雨飞，我准备好了晚饭，全都是你爱吃的。我们吃晚饭吧，顺便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雨飞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吃晚饭，她摇摇头，推开林若蘅，像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缓缓走向自己房间，然后“砰”的一下将房门关上了。 陆雨飞的那一下关门声，重重地撞击着林若蘅的心。她心中冒出一股怒火，想要找个对象宣泄出来，这个首选对象无疑就是凌寒晓。林若蘅愤愤地冲到沙发那里，拿起手机，然后回房间拿好自己的包，便冲出家门。她，要去找凌寒晓当面问清楚，他，怎么可以，凭什么，要跟陆雨飞分手！ 林若蘅边走边拨打凌寒晓的手机。 手机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凌寒晓的声音，只是现在凌寒晓的声音显得有些慵懒：“喂，你好！哪位？” “凌寒晓！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找你！”林若蘅在气头上，对着手机就大吼。 另一头的凌寒晓似乎也没在意林若蘅恶劣的态度，只是将自己的位置告诉了林若蘅。他还是在上次跟白景见面的那个啤酒吧喝酒，今天他向陆雨飞提出分手，心中也很难过，毕竟他对陆雨飞也是有感情的，他并非无情之人。所以将陆雨飞送回家后，他就来到这个他常来的这个他常来的啤酒吧喝酒，希望借酒精的力量使自己心里好过一点。 林若蘅费了很大功夫才找到凌寒晓说的那个酒吧。当她看到凌寒晓的时候，凌寒晓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寒晓，寒晓!”林若蘅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凌寒晓，可是凌寒晓睁着迷离的眼，仿佛不认识她一样。 突然，凌寒晓抱住林若蘅，呜呜地说着：“对不起！雨飞，对不起！” 林若蘅想挣脱凌寒晓的束缚，无奈醉酒的凌寒晓力气大得很。 凌寒晓见林若蘅想挣脱自己，愈发抱得紧了：“雨飞，原谅我！是我对不起你！” “我不是雨飞，我是若蘅！”林若蘅还在挣扎着，“你先放开我，你这些话去跟雨飞说啊！” 凌寒晓像是听到了林若蘅的话，终于松开手，重新看着林若蘅。当林若蘅以为总算摆脱了凌寒晓，想松一口气时，凌寒晓突然又扑过来想抱住她。 还好这次林若蘅事先有思想准备，她见凌寒晓又扑过来，便将身体往旁边闪了一下，于是凌寒晓这次只抓到了林若蘅的手臂。 “雨飞，你不要走啊，听我解释啊！我真的不想这样，其实我也很矛盾，很痛苦。雨飞，你原谅我啊！” 林若蘅听了凌寒晓的话，真想上去抽他两下。既然不想，既然跟雨飞分手让他这么痛苦，那他干嘛还没事找事地搞这么一出？看着凌寒晓在那里语无伦次地胡搅蛮缠，林若蘅只得像哄小孩那样说道：“好好好，我不走，不过你要乖乖跟我回家睡觉。” 这一招似乎还挺管用，凌寒晓渐渐安静下来。可能是凌寒晓的酒劲慢慢过了，他最后靠在林若蘅肩上睡着了。 林若蘅无奈，只得叫来服务员结账。服务员很快拿来账单，林若蘅被告知要付五百二十元。 “这么贵！”林若蘅惊叫一声，随后她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她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这位小姐是这样，上次凌先生和朋友在这里喝酒都喝醉了，没有结账。凌先生是我们的老顾客了，所以我们酒吧帮他记账了。原本这次来他答应一同结账的，所以……” 林若蘅在服务员跟她解释的同时，悄悄拿出自己皮夹看了一下，里面只有两百元。她出来只是找凌寒晓兴师问罪的，并没有想到会出现让她付钱这种事。 “那个，反正凌先生是你们这里的老顾客，这次你们就帮他再记一次帐，等他下次来再一次性结账啊！”林若蘅朝服务员尴尬地笑笑。 “这样不太好吧？既然您是凌先生的朋友，”服务员朝林若蘅看看，他思忖着凌寒晓对林若蘅的亲昵举动，两人关系一定非同一般，“那就替他把帐结了吧，您也不希望凌先生在外面老欠着帐吧？” 林若蘅心中又把凌寒晓暗骂了好几回，脸上却依旧笑着，问道：“那，我可以刷卡吗？我一般不放很多现金在身上。” 一听林若蘅打算用刷卡结账，那服务员立马脸上堆笑：“可以啊，您请跟我这边走。” 林若蘅轻轻放下凌寒晓，跟着服务员到结账处刷卡。凌寒晓现在处于沉睡状态，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林若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凌寒晓送到他新家的床上。她真的是一肚子的火，本来是要找凌寒晓问个所以然的，结果莫名其妙地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她独自一人悻悻地回到家里，走到陆雨飞房间门口，暗叹命运弄人，短短几个月，她们姐妹俩就相继失恋了。虽然她们失恋的原因各不相同，但是现在倒是同病相怜了。林若蘅还是不甘心，她还是打算找机会向凌寒晓问清楚，尽自己可能替陆雨飞挽回这段感情，因为她看着陆雨飞和凌寒晓一路走来，她知道陆雨飞有多爱凌寒晓。 第149章 2003年9月16日 第728天（1） 林若蘅周一气冲冲的赶到公司，准备找凌寒晓，却发现凌寒晓出差了，他将整一天不在公司。这样一来，林若蘅只能心中憋着气，直到凌寒晓完成工作回来。 这两天陆雨飞在家里依旧沉默寡言，而且她似乎有意无意地在躲避林若蘅。不过，林若蘅以为陆雨飞是因为失恋了，心情不佳而不愿跟自己多说话，倒是对陆雨飞的躲闪没有放在心上。她不管陆雨飞的反应如何，只要一逮住机会就设法安慰陆雨飞。 陆雨飞也不是想对林若蘅这样，可是她现在真的无法面对林若蘅，而林若蘅现在任何的安慰话语都帮不了她，而且适得其反，她的那些话就像在她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一样。有很多次，她差点就脱口而出，想将凌寒晓跟她分手的真正原因和盘托出。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因为她知道，她和凌寒晓的事，林若蘅根本不知情，让她知道了，只会凭添大家的烦恼。 今天上午凌寒晓依旧没有进公司，林若蘅看了看凌寒晓空着的座位，转头问王思成：“思成，你们老大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啊，老大走的时候又没交代我们。”王思成觉得很奇怪，这两天林若蘅每天至少要来问一遍凌寒晓什么时候回来，“若蘅大姐，你找我们老大究竟干嘛？你不能自己打电话给他吗？顺便也帮我们问问他，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找他当然有事了。”林若蘅白了王思成一眼，“不过我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她说完就扭头走了。 王思成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又低下头开始工作。 吃过午饭，林若蘅回到办公室，却看见凌寒晓端坐在自己办公桌前，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林若蘅暗道一声“你终于还是回来了”，便想凌寒晓走去。 “寒晓！你过来一下！”林若蘅对着凌寒晓没好气地说道。 “嗯？若蘅，我今天比较忙，你要没有急事等会儿我们再聊。”凌寒晓头也没抬地回答道。 林若蘅见凌寒晓这样的态度，火噌地就上来了，她走上前去冲着她耳朵叫道：“我的事很重要，十万火急，你给我立刻马上站起来跟我走！” 林若蘅的声音把凌寒晓彻底给吓到了，他惊恐地抬头看着林若蘅，竟有些不知所措。林若蘅见凌寒晓还楞在那里，索性把他从座位上拽出来，拉着他就往办公室外面走去。 姚玲玲见了林若蘅这个架势目瞪口呆，她连连拍着王思成的手让他看。王思成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说道：“看来我们老大又有什么事得罪若蘅了，哎！” “啊？得罪若蘅会这么恐怖？”姚玲玲对林若蘅没有王思成这么了解，听王思成这么讲，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王思成却很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得罪了若蘅，后果会很严重。看这次若蘅的架势，我们老大只能自求多福了。” 凌寒晓被林若蘅拽着走出了办公室，不过他心里清楚林若蘅为什么这么怒气冲冲地找他，多半是为了陆雨飞的事。 林若蘅带着凌寒晓来到那个她平时常来的天台，然后冷冷地看着凌寒晓。 凌寒晓被林若蘅看得心里发虚，忍不住明知故问道：“若蘅，找我什么事？” 林若蘅气冲冲地将手伸到凌寒晓面前：“拿来，五百二十元！” “唉？”面对林若蘅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凌寒晓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你想赖帐？那天你在啤酒吧喝酒喝醉了，一共消费了五百二十元，是我替你结的帐。拿来！”林若蘅又将手朝凌寒晓面前伸了一伸。 凌寒晓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林若蘅叫他上来是为了这件事。他那天喝醉酒是林若蘅送他回的家，可是他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了。等到他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新家里面，才隐约想起来，之前好像林若蘅有打过电话问他在哪里。他又查了一下自己的通话记录，里面的确有跟林若蘅通话的记录。他当时就有想，应该是林若蘅替自己结了帐并将自己送了回来，但是后来的几天，他忙着去外地出差，也就没顾得上这件事。 于是凌寒晓笑着说道：“若蘅，你早说是这事嘛，我刚才就可以给你了。你看，现在我皮夹又不在身上。你等等，我下去拿给你。” 林若蘅却拦住了想要下楼的凌寒晓：“你欠了钱，可以还。那么，感情呢？你拿什么来还？” 凌寒晓身形一滞，随后毫不示弱地说道：“我没有亏欠任何人的感情，你要我还什么？还给谁？” “哈！”林若蘅冷笑一声，“是我看错你了么？你怎么可以一边对着雨飞做出那样的事，一边在这里跟我振振有词地说自己没有错？告诉我，为什么要跟雨飞分手？” “若蘅，这是我跟雨飞之间的事，原因我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不希望这件事再有别的人来插手。” “我怎么可能不插手？我把雨飞介绍给你的时候就跟你说过，她是我最最好的朋友，我把她当自己的姐姐。现在姐姐被别人甩了，我这做妹妹的替她难过，想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不过分吧？” 凌寒晓痛苦地看着林若蘅，却没有再说什么。 林若蘅却依旧咄咄逼人，一点也没有要放过凌寒晓的意思：“你倒是说呀，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跟雨飞分手？那天自己喝得烂醉，口口声声说对不起雨飞，要知道酒后吐真言，你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雨飞的事了？” 凌寒晓显然并不想纠缠于这个问题上，他目光躲闪着答道：“你不要再问了，不要再逼我了！” “怎么是我逼你了？你这样做，何尝不是在逼雨飞？你应该知道，雨飞有多爱你！” 林若蘅颇为激动地说着。凌寒晓久久地看着林若蘅，最终下定决定，问她：“你一定想要知道原因，是么？” “那当然！”林若蘅一脸严肃。 “不后悔？” “这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林若蘅奇怪道。 第150章 2003年9月16日 第728天（2） “啊？”林若蘅听到这个，不禁叫了起来，“你不爱雨飞？你不爱雨飞那你还跟她谈了这么长时间的恋爱？” “我很喜欢雨飞，但是只是喜欢而已。我也是最近才发现，我爱的另有其人。所以，为了不再伤害雨飞，为了不再耽误雨飞，我选择了分手。”凌寒晓依旧看着远方，并没有转身看林若蘅的表情。 “告诉我，那个女孩是谁？”林若蘅有些咬牙切齿。 “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能让你就这么放弃了雨飞，我只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孩，连温柔贤淑，漂亮大方的雨飞都被比了下去。你不用担心，我并不会把你的心上人怎么样的。” 凌寒晓终于转过身看着林若蘅，只是这一刻，他又犹豫了——他该不该告诉林若蘅一切呢？ 林若蘅见凌寒晓迟疑着，走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你说呀！怎么到这一刻你又退缩了？难道你的心上人就这么见不得光？”或许是她跟白景的恋情带给她的伤痛太过厉害，她见凌寒晓迟迟不肯说出那个女孩的名字，本能地联想到自己。那个女孩，会不会对于凌寒晓来说是见不得光的，就像自己对于白景一样。 凌寒晓听到林若蘅这句话，觉得林若蘅这是激将法。纵使如此，他还是不能接受林若蘅的这一说法，于是他反驳道：“她怎么可能见不得光？在我心中，她是那么纯洁，那么善良，那么快乐，就像天国来的天使，一尘不染，浑身散发着光明的气息，到处散播着快乐的种子。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深深印在我心里，无论我怎么掩埋隐藏，就是磨灭不去。”凌寒晓停顿了一下，眼睛死死地盯着林若蘅，仿佛想将她融化了一般，“你一定要知道她的名字，我告诉你也无妨。她叫林若蘅。” “哦，你身边竟然有这样一个女孩，有机会我一定要认识一下这个叫林若蘅的女孩。”说到这里林若蘅突然像触电了一样往后倒退两步，浑身颤抖，脸色苍白，“你说什么？那个女孩的名字，你再说一遍？” 凌寒晓走前两步，深情地看着林若蘅，温柔地说到：“我爱的女孩，那个一直在我心中，久久不能忘怀的女孩，她叫林若蘅。”说完凌寒晓情不自禁张开双臂，将林若蘅拥入自己怀中，“若蘅，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林若蘅猛然推开凌寒晓，歇斯底里地喊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你只顾着你自己的感受，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有没有想过雨飞的感受？凌寒晓，你太自私了！” 凌寒晓不顾林若蘅的激动，依旧上前拥住她：“我知道你还爱着你以前的男朋友，你还不能忘了他。可是我看着你如此痛苦，我真的很心疼，我想给你我的爱，用我的爱来保护你，让你重新快乐起来。就算我不能做你最爱的人，也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做最爱你的人！” 林若蘅在凌寒晓怀里早已经泪流满面，她知道无论自己再如何吵闹，也改变不了凌寒晓爱着自己的这一事实。她必须要面对这一事实。她逐渐平静下来，依旧挣脱凌寒晓的怀抱，平静而无力地问道：“刚才你说，你都跟雨飞说清楚了。那么我问你，雨飞知道你爱的人是我么？” 凌寒晓觉得胸中气息一滞，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知道。” 林若蘅擦干眼泪，冷笑一下：“你说你爱我，可是你现在却陷我于不义。我该怎么去面对雨飞，我最好的朋友？”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下楼去。 凌寒晓静静地看着林若蘅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若蘅，我是很自私。但是在爱情面前，人人都是自私的，不是么？我不能也不忍欺骗雨飞，我更不能欺骗自己的心，自己的感情，我不能在欺骗中度过一辈子。所以，就算你这辈子也不原谅我，就算最后我会万劫不复，我也不后悔刚才对你说‘我爱你’！” 林若蘅浑浑噩噩地走回办公室，一整个下午耳旁都回响着凌寒晓那句“我爱你”，眼前总浮现陆雨飞伤心欲绝的脸庞，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几天陆雨飞总躲着自己了。尽管她不想去面对，然而这毕竟就是事实，而且是残酷的事实。她不知道一个下午自己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她也不想知道，她现在只在考虑一个问题，该怎么回去面对陆雨飞。 看林若蘅一整个下午都铁青着脸，大家都很识相地离她远远的，连一向不买她帐的萧文凯，这次也躲得远远的，因为大家对林若蘅的分析是：她现在的气场恐怖而危险，大家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而凌寒晓回来后没精打采的样子，愈发使王思成觉得，他们老大这次肯定是得罪了林若蘅。这使得他好奇心起，觉得非要打探个所以然来才能安心。 林若蘅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度过了一下午，直到夜已深，公司已经没有人在了，她还是怔怔地坐在自己座位上发呆。 白景在下午已经来过，他被告知，今天最好不要去惹林若蘅。他虽然心里很想知道林若蘅发生什么事了，但碍于公司人多，他不好出言询问，只得随波逐流，跟随大家，离林若蘅远远的，任由她独自一人生着闷气。 白景离开公司以后，还和往常一样，坐在车里等林若蘅下班。可是今天他左等右等，眼看着林若蘅公司的人都差不多走出了办公大楼，就是没有看到林若蘅的影子。联想到林若蘅下午反常的举动，白景心里颇为不放心，于是他又跳下车子，上楼来找林若蘅。他心里还这样想着，或许，他能乘这个机会跟小丫头谈谈，他们分手以来，他已经好久没有跟小丫头谈过话，聊过天了。他们俩现在除了公事还是公事，显然这不是白景想要的。 白景走进公司办公室，看到林若蘅还呆呆地坐在办公桌前，便对她说道：“若蘅，就你一个人在公司了？你怎么还不下班？” 正说着，白景又走近了好几步，他见林若蘅没反应，便又问道：“若蘅，你还在做什么事？” 第151章 2003年9月16日 第728天（3） 白景走进公司办公室，看到林若蘅还呆呆地坐在办公桌前，便对她说道：“若蘅，就你一个人在公司了？你怎么还不下班？” 正说着，白景又走近了好几步，他见林若蘅没反应，便又问道：“若蘅，你还在做什么事？” 林若蘅依旧没有理会他。 白景朝四周看了一下，确定公司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他走到林若蘅面前，又轻声喊道：“若蘅，若蘅！” 林若蘅还在想着中午跟凌寒晓的对话，这件事对她的震撼和影响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她已经全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在干什么，当然她也没有注意白景走进办公室，走到了自己面前。 白景见这么叫林若蘅她还是没有理会自己，心想这小丫头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于是他将自己的脸凑近她的，喊了一声：“丫头！” “啊！”林若蘅没想到自己面前会冷不丁地出现白景的脸庞，耳边会响起白景对自己的昵称，她终于从自己的世界走了出来，惊叫一声，“是你啊！你想吓死我啊！” 白景见林若蘅终于又恢复常态，不禁嗤嗤地笑着。 “你笑什么呀，把我吓个半死你开心啊！”林若蘅今天是一点好心情也没有，所以现在对白景说话也没有好气的。 “不错，进步了呢！至少在这只有你我，静悄悄的办公室里被我这么一叫，你没把我叫成鬼，真的是很大的进步啊！”白景笑着跟林若蘅开着玩笑，他想让小丫头轻松一下，开心一点。 林若蘅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在发愣的时候，公司的其他人都已经不知不觉地下班走了，于是她嗔道：“你知道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了，我胆子又小，你还来吓唬我！你真是坏死了！” “哎，你倒是会不分青红皂白把我说一通，你倒不说你自己在那里发呆，我喊了你多少声，才把你叫醒。”面对林若蘅的责怪，白景不但不生气，反而饶有兴趣地跟她斗起嘴来。这种久违了的感觉，使他怦然心动。他好怀念那些跟林若蘅在一起的日子，虽然他跟她才分开没多久，虽然现在还是每天能见到她，但是他心里每时每刻都在渴望着能再跟她在一起，一起重温以前那些快乐的时光，尽管他知道，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哦？”想到自己一个下午因为凌寒晓的事而发呆，林若蘅微微有些脸红。 “走吧，你要是没事，我请你吃饭。我们……似乎有段时间没有一起吃过饭了。”白景看着林若蘅有些错愕的脸，又补充道：“你别误会，今天这顿饭只基于纯友谊，没有其他的。” “好啊！我要是不答应，说不定你会说我小气呢！”林若蘅对着白景微微一笑。 白景看着林若蘅，觉得她这一笑有说不出的风情。他心里打了个冷战，不能再对小丫头有非份之想了，既然这么爱她，就放了她，这是他在劝凌寒晓选择林若蘅的时候就抱定的想法，就如当初林若蘅选择放了他一样。 白景将林若蘅带到一家离林若蘅家比较近的饭店吃饭，这样等下他送林若蘅回家就比较方便。他们在饭店坐定，点好菜以后，白景直接切入主题：“丫头，能告诉我，今天发生什么事了，把你搞成这样？” 林若蘅看着白景，觉得凌寒晓这事没必要要瞒着白景：“是因为凌寒晓。他跟雨飞分手了，你知道么？” 白景很是惊讶地看着林若蘅。他知道凌寒晓跟陆雨飞分手是迟早的事，因为他曾经在听过凌寒晓的心事后给过他心理暗示，让他选择自己心中真正的爱人。只是他没有想到，凌寒晓会在陆雨飞一回来就跟她提出分手。 林若蘅见白景沉默不语，就接着往下讲：“作为雨飞最好的朋友，我当然要去质问凌寒晓到底为了什么好端端地要把雨飞给甩了。谁知今天凌寒晓告诉我，他跟雨飞分手是因为他真正爱的人不是雨飞，而是我！天哪！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这让我怎么办？”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白景还是跟往常一样，先帮林若蘅夹了一筷菜放到她碗里。然后他看着林若蘅问道：“丫头，告诉我你心里究竟是怎样看待这件事的？换句话说，你会考虑寒晓么？” 林若蘅本来在吃着白景夹给自己的菜，听白景这么一问，她愣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白景会问她这个，她怔怔地看着他，连菜汁从嘴上滴下来都没有觉察。 林若蘅这副狼狈相又触到了白景心底那处柔软，他宠溺地拿起纸巾，微微站起替她将嘴角擦干净。看着小丫头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就已经知道，她根本不会考虑凌寒晓，因为她的心，现在还装不下别的男人。但是，为了让小丫头更好地走出这段痛苦的恋情，白景必须狠下心将她推给别的男人。他慢慢坐下，艰难地开始他的劝说：“丫头，我给你做一个有趣的题好不好？” 见白景不再继续刚才让她为难的话题，林若蘅赶紧点点头。 “假设在你面前有一扇很美的玻璃窗，上面镶着透明洁净的玻璃。突然有一天，其中一块玻璃被石头击中了，你想象一下，它会碎成下边哪种情况？A.玻璃中间裂成一条单一的裂纹 B.玻璃从中间开始裂成像蜘蛛网一样的网状裂纹 C.玻璃被砸得粉碎，玻璃渣都掉落在地上。你选哪个？” 林若蘅想了想，说道：“我选A啊！只有玻璃中间裂成一条单一的裂纹，才唯美，才符合我心里的美学观念。”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玻璃裂成那样，它破坏了整一扇窗户的美观？若是让玻璃被砸个粉碎，玻璃渣都掉落在地上了，我们只需扫掉玻璃渣，然后再替玻璃窗配上一块崭新的玻璃，不是更好？”白景徐徐说着，他希望林若蘅能明白他说的意思。 林若蘅低着头听着，没有说话，只默默吃着菜。 白景就这样看着林若蘅，久久地，才又说道：“丫头，忘了我吧！” 第152章 2003年9月16日 第728天（4） 林若蘅听了白景这句话，猛地抬头脱口而出：“忘了你，怎么可能？”而后她自觉失言，又将头低了下去。 “丫头，即使你不能忘了我，也不要将我装满你的心，把我藏在你心里某个小角落就可以了。”白景停顿了一下，然后像下定了决心一样，又继续说道，“既然你选择放手，就从心里彻底放开我，就像扫那堆玻璃渣一样将我扫到一个小角落，然后找一个能陪你相伴终生的好男人，给你如诗如画的人生锦上添花。现在在你面前就摆着一个好男人，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呢？” 林若蘅再一次抬起头，看着白景，眼里闪着泪光。她没有想到，白景会对她说出这么一番话。虽然她知道白景是为她好，才会这么说，而且她能看得到他说这番话时心中的痛苦和矛盾，只是真的要做到白景所说的，那有多难啊！即使今生失去生命，被烧成灰，她想她也不会忘了他，忘了跟他来世的约定。 白景见林若蘅只是看着自己，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掏出自己手帕递给林若蘅：“我和你一样，喜欢看你的笑脸哦！” 林若蘅接过手帕，闻着上面散发出来的淡淡柠檬清香，鼻子一酸，泪水眼看着就要掉落下来。她赶紧用手帕盖住眼睛做拭泪的样子，来掩饰自己的流泪。然后她展颜一笑：“是这样，对不对？” “对了！记住，以后一直要露出这样的笑容，发自内心开心的笑容。快点吃饭吧，然后早点回去休息。”白景又对林若蘅笑笑，然后埋头吃饭。 “那个，手帕，被我弄脏了，能送给我么？”林若蘅只是看着白景，因为她知道，以后恐怕再没有机会能跟他单独吃饭，再没有机会能离他这么近了。 白景并没有拒绝，因为他不忍心拒绝林若蘅。以后她提要求的对象，撒娇的对象，畅怀大笑的对象，都不再会是他了。 吃过晚饭，白景将林若蘅送到她家楼下。林若蘅跳下车子，白景也下车跟她做道别：“丫头，记得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寒晓真的是个很不错人，他会是一个很好的生活伴侣，他很适合你。记住，就算今生你不能跟你最爱的人在一起，你也一定要找一个最爱你的人相伴终生！”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不过你放心吧，我是个听话的小丫头，只听大白鲸话的小丫头，你的话我会考虑的。”说完，林若蘅对着白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跑向一楼大门。林若蘅打开一楼防盗门，又转身朝白景笑着挥挥手，算是道别。 白景也伸出手向林若蘅挥了挥，看着她消失在防盗门中。“对不起，今生注定我做不了那个最爱你的人。丫头，你一定幸福！这样我才会不为你担心，不再为你操心，真正地放心。”此时他的心有说不出的酸、苦、涩，还带着剧烈的痛。将自己所爱的人，亲手推给别的男人，这种煎熬让他痛不欲生，泪水已经悄然滑落。 表面装的轻松无比的林若蘅，等自己走进那扇防盗门，就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她知道在白景面前，自己必须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有在背对他的时候，自己才可以毫无顾忌地展现自己软弱的一面。 当她走到二楼拐角，看到楼下的白景暗自神伤落泪的样子，忍不住失声痛哭。白景的用心良苦，她比谁都清楚。她为了爱他而放手，他现在又何尝不是呢？“缘起时珍惜，情尽处放手”，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可说来容易做来难，放手两字，已使他们两个遍体鳞伤。 林若蘅很快就收拾好心情，站起擦干眼泪，快速朝家走去。因为她知道，只有自己打开自己房间的灯，白景才会离开。为了不让楼下的白景起疑，林若蘅进了家门，快速奔向自己房间打开灯，然后看着白景回到车里走了，她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她又想起了陆雨飞，刚放松的心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林若蘅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鼓足勇气，敲响了陆雨飞的房门。“雨飞，我能进来跟你谈谈么？” 房间里传来陆雨飞略显颓丧的声音：“进来吧，若蘅！我也想跟你谈谈。” 林若蘅依言走进陆雨飞的房间。这几天陆雨飞虽然因为失恋而大受打击，但是她还是将房间整理得一尘不染，将家务安排得井井有条。对于这一点，林若蘅是自愧不如。在陆雨飞去北京的这两个月里，正逢她跟白景分手，她这两个月是过得一塌糊涂，生活完全没有规律。 “雨飞！”林若蘅喊了一声，突然觉得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 倒是陆雨飞比较大方，显示出做姐姐的风范：“若蘅，来，坐这边，你我好好谈谈。” 林若蘅走过去坐在陆雨飞所说的那张椅子上。 “若蘅，最近你应该有见到寒晓吧？他，还好吗？”最终，还是陆雨飞首先打破了沉默。 “他最近比较忙，不过看上去还好。”林若蘅不安地看着陆雨飞，“雨飞，我有找寒晓谈过。那个……对于他，那个……” “若蘅，答应寒晓，做寒晓的女朋友吧！”看着林若蘅在那里语无伦次，陆雨飞隐隐猜到凌寒晓已经向林若蘅和盘托出，她也知道，林若蘅知道这件事是迟早的事。先不说林若蘅以林若蘅的脾气，肯定会去找凌寒晓替自己出头，就凌寒晓这边，他迟早也会对林若蘅表白。所以陆雨飞直接说出了这几****苦苦思索后做出的决定。 “哈？”林若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若蘅，我知道寒晓心里真正爱的人是你。或许他告诉我的是别的女孩，我会心有不甘，但是是你的话，我无话可说。不过我不怨谁，只能怪这都是命！这只能说明，我跟寒晓有缘相识，无缘相爱，我们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 “雨飞！” “若蘅，听我把话说完。不然我怕我再也没有勇气说出这些话了。寒晓是一个温柔体贴、负责任的男人，他绝对是配得上你的。不是你教我的么，要忘记上一段恋情给自己的伤害，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投入到下一段恋情中。所以，若蘅，考虑做寒晓的女朋友吧！我相信，他会好好爱你，用一辈子来爱你。” “雨飞，我，我怎么可以……这，这太伤害你了。” “不，若蘅，如果你真的能跟寒晓修成正果，我会很开心。你对白景的爱深深震撼了我，你可以为自己所爱的人如此付出，为什么我不可以？我爱寒晓，我希望他能天天都快乐。如果和你在一起能使他快乐，我心甘情愿地选择退出，成全你们！”陆雨飞一脸的坚定。 林若蘅坐在那里，已经完全没有思考能力了。“雨飞，让我想想，我要好好再想想。”说完她慢慢走回自己房间。 站在窗前，林若蘅的心中如波涛般汹涌。今天一天，给她带来震撼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先是凌寒晓对她表白，再是白景劝她考虑接受凌寒晓，最后连雨飞也是这个意思，居然忍痛恳求她做凌寒晓的女朋友。她，应该选择爱她的凌寒晓吗？林若蘅看着窗外的夜空，陷入了迷惘。 第153章 2003年10月18日 第760天（1） 之后的二十多天，林若蘅每天都生活在矛盾之中。她心里并不能将白景忘怀，也不可能像白景说的那样，将他只藏在自己心里的某个小角落，因为她的心早已经被白景装满，再也装不下别人。但是，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接受凌寒晓，试着跟他好好相处，为自己找个好的归宿，也让白景能对自己完全放心？所以，这一段时间林若蘅见到凌寒晓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就尽量长话短说，然后闪人。 凌寒晓对林若蘅的这种态度是哭笑不得，失望之余倒也坦然接受，因为他知道需要给林若蘅时间，她才能慢慢将前男友给忘了。只是，他对于林若蘅最后会不会接受他，却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日子一天天过去，离国庆长假也越来越近，林若蘅觉得该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情，回去好好陪陪妈妈了。她觉得，自从自己工作以后，陪妈妈的时间就慢慢减少。后来跟白景在一起后，自己更是忽略了妈妈。现在想来，真是对不起含辛茹苦将自己拉扯大的妈妈。所以，这次回家之前，林若蘅早早为妈妈准备好了各种各样的礼物。 林若蘅这次安安份份地在家整整陪了妈妈七天。在这期间，母女俩在一起说了很多的贴心话。林若蘅甚至就自己的事，旁敲侧击地问过她妈妈，以寻求妈妈的帮助。 “妈妈，我在上海有个朋友，她跟男朋友分手了，现在又有一个很优秀的男人站在她面前说喜欢她。可是我那个朋友又对之前那个男朋友久久不能忘怀，于是让我们给她出出主意。妈妈，要是你是我那个朋友，你会选择现在这个钟情于自己的男人吗？”林若蘅小心翼翼地问道，她怕妈妈发现她所说的那个朋友其实就是林若蘅自己。 林若蘅的妈妈微笑着看着跟自己相依为命的女儿，说道：“蘅蘅，听妈妈跟你讲讲爸爸妈妈的故事吧。” 林若蘅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妈妈会主动提到爸爸。自从她爸爸在非洲遭遇不测，妈妈带着她离开那个原本属于她们的家，独自在外面开立门户以后，爸爸就一直是她们母女间的敏感话题，谁都不敢轻易在对方面前提起。 “其实，你爸爸一开始不是妈妈的首选，妈妈心中中意的另有其人。” 林若蘅吃惊地看着妈妈，她没有想到，一直与爸爸恩爱有加，相濡以沫的妈妈，一开始是爱着别人的。她一直以为，妈妈的心里只有爸爸一人，爸爸一直是妈妈心中唯一，替她撑起她头上的一片天。 林若蘅妈妈有微微一笑：“怎么，被妈妈吓到了？不过这确实是事实。当初我也和现在很多年轻人一样，向往浪漫的爱情，全然不知道婚姻是基于平时日常生活上的，每天都伴随着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琐碎的事。所以当心仪的对象离我而去，我也觉得痛不欲生。那时，是你爸爸一直陪在我身边，给我安慰，给我鼓励，伴我度过那一段最难过的日子。最后我幡然醒悟，女人这一辈子，要是能找到一个真心爱着你，永远当你是手心里的宝，你笑的时候他陪你笑，你哭的时候他哄你笑的人，不就是最大的幸福么？可能他不是你最爱的人，但他一定是值得你一辈子相守的人。而你爸爸，对于我来说，就是这样一个人！” 听到这里，林若蘅不禁动容道：“妈妈，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你没有再结婚的原因？” “是啊！为了守护你，同时也是为了守护你爸爸对我的爱。而且，再也找不到像你爸爸这样又负责任，又关怀体贴别人的人了。”林若蘅妈妈叹了一口气，“蘅蘅，我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么？不知道爸爸妈妈的故事，能不能给你的朋友带来一些启发呢？” 妈妈的这个故事，林若蘅细细回味了很久。不管妈妈有没有看穿自己，也不管她是不是故意说出这番话给林若蘅听，反正妈妈的这个故事再次震撼了她，深深地烙印在她心里。 在后面的几天里，林若蘅只要有空就会想起妈妈的这个故事。自己现在面对的处境跟妈妈当年很是相似。妈妈在暗示，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一个爱自己的人，这关系到一生一世的幸福。或许，她应该像白景所说的，不能跟自己最爱的人厮守一生，就应该选择最爱自己的那个人相依相守。 在回上海的那天，林若蘅站在车站站台上，终于做出了决定，尽管这个决定对雨飞来说很残忍，会让她伤心，但这个决定能让白景放心，能让凌寒晓开心，能让妈妈安心，更能让自己死心。她，终究是自私的。 国庆长假之后回到公司上班，林若蘅不再跟凌寒晓躲猫猫了，每次见面甚至还会主动跟他打个招呼。这使得凌寒晓一时摸不着头脑，怎么林若蘅休了一个国庆长假回来，对他的态度大为转变？不过，林若蘅的这个转变还是令凌寒晓欣喜不已。 之间凌寒晓有主动约过林若蘅几次，不过林若蘅总能想着法，不着痕迹地拉两三个人进来一通赴约，弄得约会变成聚餐，凌寒晓由此被大家冠以“聚餐组长”之名。 昨天又是凌寒晓，主动约林若蘅今天出去郊游。林若蘅既没答应也没拒绝，这弄得凌寒晓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过他并没有被此打败，也没有因此而退缩，他认为林若蘅是故意这样对他，目的就是让他知难而退，他才不会上当呢。 今天一大早，凌寒晓还在睡梦中，突然手机铃声大响。“喂，你好！哪位？”凌寒晓接通电话，迷迷糊糊地问。 “寒晓！都几点了还在睡觉？”电话里传来林若蘅清脆的声音。 凌寒晓一听是林若蘅，立马睡意全无，刷的从床上坐起。“若蘅，是你啊！” “当然是我了！不然你以为是谁？你不是说今天去郊游吗？怎么到现在还没起床？我们在梅陇车站，都到齐了，就等你一个了！” “啊？这么早？你们等等我，我半个小时后到。拜拜！”凌寒晓听林若蘅这么说，赶紧床上跳下，冲进卫生间刷牙洗脸。 等凌寒晓坐上自己的车，在驶向梅陇车站的途中，他才有机会回想刚才林若蘅的话。她说“我们在梅陇车站”，哈，我们！她又喊了谁一起参加这次郊游？凌寒晓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这个林若蘅，看来是不准备给他一点机会了。 第154章 2003年10月18日 第760天（2） 凌寒晓到了梅陇车站后，下车张望着。他本以为林若蘅和她的朋友们，起码有两三个人，目标应该不是很小，应该会比较好找到。可谁知他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林若蘅她们。 “嗨！”突然背后传来林若蘅轻快的声音。 凌寒晓闻声转过身，看见林若蘅手里抱着一只白毛黑点的小斑点狗，笑盈盈地站在自己背后。 凌寒晓又朝林若蘅背后、左右看了又看，但是他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影。 “在看什么呢？”林若蘅问道。 “你不说你们都在梅陇车站，就等我了么？其他人呢？”凌寒晓疑惑地问着。 “哈哈哈哈！”没想到林若蘅听凌寒晓这么说，笑弯了腰。她好不容易止住笑，见凌寒晓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便指着自己和那小斑点狗说道：“我们不都在这里了么？” “哈？”凌寒晓没想到林若蘅指的“我们”就只是一人一狗。 林若蘅接着又笑着说道：“是啊，就我们俩，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没有没有。”凌寒晓赶紧矢口否认。 “它是雨飞前两天刚买的宝贝，叫花花。今天雨飞要去加班，所以把它交给了我，让我带它出去溜达溜达。” “原来是这样。”凌寒晓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它是先生还是小姐？” 林若蘅抿嘴一笑：“它是我花花小外甥，因为雨飞是它妈妈。” “哦！那就请花花小宝贝和若蘅阿姨上车，我们出发了！”凌寒晓装着在对小孩子说话那样。 林若蘅笑着上了车，顺着凌寒晓的话往下说：“花花，你看清楚了啊！这是你寒晓叔叔噢！”林若蘅边说边将花花的脸对准了凌寒晓，然后又将花花凑近凌寒晓，让它闻了一下凌寒晓身上的气味。 凌寒晓被花花弄得身上痒痒的，不禁哈哈笑出声。他们就这样一路欢声笑语驶向奉贤——他们这次的目的地。 车子一路驶去，外面风景从城市的高楼大厦变为乡村的田园风光。林若蘅饶有兴趣地看着窗外。她在上海也有些年头了，不过从没有到上海的郊县游玩过。上海给她的印象就是国际大都市，高楼林立，空气混浊，交通拥堵，连走在马路上的人们都是行色匆匆。她从没有想过上海也有她乡村的气息，朴实无华，自然清新。 “要是能骑着车子徜徉在田间，该是多么惬意的事啊！”林若蘅感叹道。 “这有什么难的，到了那里农家乐的地方，我们问农民借辆自行车就行了。”凌寒晓信心满满。他想为林若蘅做一切事，哪怕林若蘅说要摘月亮，他也会想办法去帮她实现。 林若蘅听了立即提高了兴致：“真的吗？那就这么定了，我们等下去借自行车，这样才有郊游的味道嘛！” 凌寒晓很快就开到了他事先约好的农家乐那里，然后他带着林若蘅和花花去借了一辆自行车。林若蘅本来想让凌寒晓借两辆的，可惜人家当地老乡只有一辆可以借给他们。 林若蘅有些不开心地噘起了嘴：“只有一辆，两个人怎么在田间行驶？” “我带你啊！你可以坐在后面。这样你的视野会更宽阔，看到的风景会更多更完美，而且你还可以照顾花花。”凌寒晓倒是心里为只借到一辆自行车着实偷着乐了一阵呢。他一脚跨上自行车，等着林若蘅。 林若蘅想了想，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她点点头算是同意，随后便抱着花花坐上自行车的后座。 凌寒晓看上去明显就是平时不骑车的人，他开动后，把着自行车龙头三摇两晃的，吓得林若蘅在后面惊呼连连。车子骑出大概一百米左右，凌寒晓才渐渐稳住了龙头。此时他的额头已经密布了一层汗。 林若蘅坐在后面，不禁对凌寒晓的车技产生了怀疑。她真的很担心，凌寒晓会把自己给摔下来。不过，林若蘅很快就被眼前一片片绿色的海洋所吸引。“这应该是种的山芋吧！” “这个，我不知道。我不认识这些农作物的。”凌寒晓颇为抱歉，而且就他说话的语气看来，他颇为紧张，正打着十二分精神在骑着自行车。 林若蘅没有在意凌寒晓的紧张，饶有兴趣地问：“寒晓，这里的山芋能让我们挖吗？要是可以，我们挖一些回去，做烤山芋吃，或是做成红薯甜汤，是多么美味啊！” 美食的诱惑确实是巨大的。凌寒晓听林若蘅这么一说，仿佛面前已经放了一只香甜可口，喷香扑鼻的烤山芋，不由得分起心来。 他本来就不善于骑车，集中精神载着林若蘅就已经显得很吃力。这种情况下，那容得他分神想着美味食物呢？于是凌寒晓这一分神，手立马抖了起来，接着手中的自行车龙头也不听使唤了。凌寒晓一见龙头不听使唤就心里发虚，急于向重新控制住龙头。可他越急，龙头就越不听他使唤。 于是在田间出现这样一幕有趣情景：一个大男人骑这辆车，载着一位小女生，摇摇晃晃地直往田沟里冲！ 凌寒晓心知车子在往田沟那个方向跑，他忙着扳龙头，想将自行车往大路上骑，于是紧张得都忘了提醒林若蘅。凭着凌寒晓的臭水平，没多久他就连人带车一起翻进了田沟沟里。 凌寒晓一下子被摔懵了，摔进田沟里半晌才反应过来。 林若蘅倒是比较机灵，她坐在后座上，一看情况不对，立即跳下了自行车，所以，她并没有跟着凌寒晓摔进田沟。林若蘅见凌寒晓这下摔得不轻，那辆自行车整个压在了他的身上，她急得连忙将花花放下，跑进田沟先将自行车扶起，再让它倒向田沟另一边。 凌寒晓此时已经从刚才的头脑一片空白中恢复过来，他感觉压在身上的自行车分量减轻了，第一反应就是林若蘅是否受伤。“若蘅，若蘅，你有没有事？” 林若蘅已经将自行车这个障碍挪到一旁，她走过去扶住凌寒晓：“我没事啊！倒是你，有没有事啊？” 第155章 2003年10月18日 第760天（3） 凌寒晓转身看到林若蘅安然无恙地蹲在自己身旁，激动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若蘅，真是对不起，叫你出来玩，结果连累你跟着摔了一跤！还好你没事，不然我真是无法原谅自己了。” 林若蘅看着凌寒晓痛心疾首的样子，不由咯咯一笑：“你不用那么内疚啊！我和花花可没有跟着你摔进来，我半途跳下车了。” “啊？真的？没想到若蘅你还挺聪明的。” “那当然，难道我眼看着你在往田沟里冲，还傻兮兮地坐在后面等着跟你一起摔进去？”林若蘅笑嘻嘻地将凌寒晓扶起，不过她心里却觉得暗自好笑，凌寒晓居然说自己聪明！以往白景总是说她是笨丫头，傻丫头，蠢丫头的。 凌寒晓灰头土脸地回到田埂上，又将自行车从田沟里解救上来，然后自我解嘲道：“哎，看我，口口声声对自己说，要做那个最爱你的人，要给你无微不至的关怀，给你细致周到的照顾，结果我连这点小事都办砸了。还好今天你见机行事，及时跳了下来。哎！”凌寒晓看上去因为这件事颇受打击。 “怎么这么垂头丧气的，这可不像你寒晓的风格噢！我们身为一个人，又不是万能的，怎么可能会做每一件事，又怎么可能每一件事都做得完美？好啦，这次你这件丑事只有我看到啦！你贿赂一下我，我会考虑不说出去的！”林若蘅说完很是得意地笑了。 凌寒晓被林若蘅说得笑了。以前公司的人形象地称林若蘅和王思成是两个开心果，果真不错呢！“若蘅，要不我们就这样在田埂上走走吧！我是不敢再骑车带着你了。” “好啊！对了，花花呢？”林若蘅这时才发现，雨飞的斑点狗不见了。刚才她只顾着冲下去解救凌寒晓了，把花花放到地上后，就再也没有顾着这个小东西。 一听花花不见了，凌寒晓也紧张起来。这花花是陆雨飞的，凌寒晓觉得他本来就对不起雨飞，要是这次出来玩再把花花弄丢了，就太对不起人家了。 林若蘅已经跑了出去，边跑边喊着花花的名字，凌寒晓则在后面推着自行车跟着。“若蘅，要是找不到花花怎么办？” “那，只能你花钱再去买一只斑点狗还给雨飞，但愿能把她骗过去。” “哈？” “什么哈呀！不是你出钱，难道我出？我可是为了下来救你，才将花花放到地上的！” “若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凌寒晓发现，为什么自己在林若蘅面前总是笨嘴拙舌的？ 林若蘅看着凌寒晓，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好了，不逗你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么腼腆的一面。要找花花还不容易？这小家伙嘴可刁着呢，它只吃雨飞为它买的狗粮。”林若蘅说着从自己背包里拿出狗粮和花花吃饭用的盘子，将狗粮倒了一部分在盘子里。 “这有用吗？”凌寒晓陪林若蘅蹲在地上。 “应该有用，花花鼻子灵着呢！”林若蘅话刚说完，只看见花花从远处跑了过来。 “嘿，还真是！这小家伙肯定是个好吃鬼！”凌寒晓觉得难以置信，这斑点狗在这么远的距离，都能闻到它粮食的味道。 花花跑过来那鼻子嗅了两下，就将嘴凑在盘子里开始大吃起来。林若蘅怜惜地看着花花，又帮它取出一个盘子，往里面倒了些水。 凌寒晓看着林若蘅对花花那么温柔，想到连日来林若蘅对他的约会邀请总是若即若离，对自己很残酷，不由得心里泛出酸意：“若蘅，你对一只小狗都能那么温柔，那么细致，那么耐心，可是为什么对我却……” “我对你怎么了？你这么对雨飞，我对你略施惩罚，不可以么？”林若蘅显然听出凌寒晓指的是前几次她拉了好多人赴他的约这件事。 “我对你是真心的！可你现在对花花都比对我好。”凌寒晓的话中已经带着明显的醋味了。 听了凌寒晓这话，林若蘅又笑了：“你真犯不着吃花花的醋。我知道你对我真心，不然你怎么可能容忍我这么胡闹。不过，这也是我的另一面，可能平时你没有机会看到过。你能接受这样的我么？而且是要一直接受。” “若蘅，我爱你，是爱你的全部。所以不管你是调皮还是可爱，是活泼还是典雅，甚至以后变成了老太婆，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爱你。不管未来会出现什么事，我都希望自己能陪在你身边，陪你一起面对，一起携手并进。只是，你愿意吗？”凌寒晓说着，向林若蘅伸出了他的右手。 林若蘅看着他，似乎还想再考验他：“可是，你有可能不会是我此生最爱的人。” “我会是你此生最爱你的人！”凌寒晓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林若蘅终于伸出自己的右手，将它放在了凌寒晓的手上：“你应该说，你会努力成为我此生最爱的人，你怎么一点上进心也没有？” 凌寒晓早在林若蘅将手放在他手心的那一刻，就牢牢将林若蘅的手握住，他怕他现在是在做梦，转眼间，这个像精灵般的女孩，会突然消失。他好想上前拥抱住这个他深爱着的女人，以证实他现在不是在做梦。 突然间，手上传来暖暖、粘粘、痒痒的感觉。凌寒晓和林若蘅转头一看，原来是花花吃完了它的午餐，正满足地舔着他们俩的手。 “啊！花花真乖！”林若蘅正好乘此机会逃脱了凌寒晓正要围上来的手臂，麻利地将花花的两个盘子收起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然后抱起了花花。 凌寒晓毫不客气地轻轻拍了一下花花的头，对它说了句：“捣蛋鬼！” “哈哈哈哈哈……”田埂上留下了林若蘅和凌寒晓的欢声笑语。 林若蘅知道，从今天开始，她将进入崭新的感情生活，她必须像白景所说的那样，慢慢将白景放在内心的一个小角落了，然后将腾出来的空间，装满凌寒晓。既然作出决定，走出了第一步，就要坚持到底。她想，有凌寒晓的相伴，她会是幸福的！ 第156章 2004年1月1日 第835天（1） 自从林若蘅和凌寒晓郊游回去以后，他们俩人就算是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不过，他们并没有在公司公开他们的关系，这是凌寒晓保护林若蘅的一种措施，他想等两人关系稳定一点再在公司公开。所以，他们平时在公司，还是像普通同事那样非常平淡。只是，每当林若蘅要加班忙到深夜，她不再是孤单一人，凌寒晓不管自己是不是很忙，都会陪着她。 不过，他们两人的保密工作做得再怎么好，还是没有逃过两个人的眼睛。一个自然是白景。他无时无刻都在关心着林若蘅，所以，林若蘅的一丝丝变化他都看在眼里。他对于林若蘅的选择既高兴又难过。不过，这里面应该还是高兴多一点，他觉得到林若蘅和凌寒晓修成正果那一天，他会真心祝福他们。因为林若蘅身边有了凌寒晓的照顾，白景也停止了每天暗暗送林若蘅的举动，跟他的私家侦探终止了合同。 另一个就是王思成了。自从上次林若蘅气势汹汹地约凌寒晓谈话，然后林若蘅和凌寒晓一前一后分别红着眼和垂头丧气地回到办公室，王思成的好奇心就对他们俩个产生的浓厚的兴趣。于是这段时间他对林若蘅和凌寒晓暗自观察了好久，终于被他发现了俩人手牵着手出去约会的情形。 白景自然不会做长舌妇，去多嘴向公司的人宣布林若蘅和凌寒晓的关系，而王思成这个平时很八卦，藏不住秘密的人这次也破天荒地没有做大喇叭，而是神神秘秘地向凌寒晓探口风。后来凌寒晓才发现王思成帮他保守秘密的真正目的：那就是得不停用吃的堵住他的嘴，他才不会到处去乱说。对此，林若蘅和凌寒晓都拿他没办法，只能每次买好吃的都不忘给王思成带一份，来贿赂他。 就这样，林若蘅和凌寒晓在公司人的眼皮底下谈了有两个多月的恋爱。其间林若蘅对凌寒晓充满了感激之情，因为他使她慢慢走出了离开白景后的痛苦，使她感觉到这世上除了白景，还有别的男人能如此关心自己，爱护自己。她与凌寒晓相处的时候，努力使自己忘了白景，努力使自己不要将凌寒晓跟白景作比较，努力使自己不要将凌寒晓再当成自己的哥哥。 凌寒晓这两个多月来却是处于无比幸福当中。虽然他得时时观察林若蘅的脸色，揣摩她的心情，说话、做事也有很多关于林若蘅前男友的“禁忌”不能触碰，但这并不影响他的甜蜜指数，他已经完全进入了热恋状态，陷入了对林若蘅无限的爱恋中。 其实，这段恋情从一开始就处于不正常状态，它确切地说是以凌寒晓的单恋开始的。但是，这段恋情却出人意料地发展顺利，顺利地使凌寒晓始终觉得有些不真实，以为自己活在一个美轮美奂的梦境当中。不过，如果这真是一个梦，凌寒晓也不愿自己醒来，他宁愿一直就这样沉醉下去。 因为凌寒晓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也有好多年了，他也很快要踏入而立之年，他的父母对于他的终身大事是时时关心，刻刻催促，真是比凌寒晓本人急了不知多少辈。之前凌寒晓还是跟陆雨飞谈恋爱的时候，他父母就听说了他有女朋友了，催促了好多遍，却迟迟未见凌寒晓把女孩子带回家。可想而知，这两位老人是有多失望，多焦急了。 其实，凌寒晓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总认为，他带回家给父母过目的女孩，一定是将来要与自己走进婚姻殿堂的那个人，自己不能那么草率，所谈的每一个女朋友都要带回家给父母过目。虽然，他很喜欢陆雨飞，但是他对她也只限于喜欢，要有进一步的感情，却是很难。所以，他迟迟未将陆雨飞带回家。 事实证明，他对陆雨飞的感情的确是不堪一击，只是被林若蘅失恋恢复单身这一个事实，便击得粉碎。 而林若蘅就不同了，这是他发自内心默默爱上的女孩，如今能真正跟林若蘅走到一起，中间又是诸多曲折，他愈发觉得能够得到林若蘅是上苍对他的垂爱。于是，他不能再等了，在前不久，就跟林若蘅提出元旦要带她回去见他的父母。按凌寒晓的想法，这次带林若蘅回家见父母，要是自己父母对林若蘅满意的话，他准备过年的时候去拜访林若蘅的母亲——他已经知道了，林若蘅来自一个单亲家庭。若是双方家长都没有意见，他就准备让自己父母去林若蘅家提亲，他已经开始想恋爱之后的事情了。 当然，这后面的实际想法，凌寒晓还不敢全部告诉林若蘅，他怕自己操之过急，反而把林若蘅给吓坏了。 不过，林若蘅听说凌寒晓要将自己带回家见他的父母，着实吓了一跳。她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过，她没有拒绝凌寒晓，因为她不忍看到他失望的神情，她对他，始终带有感恩的心。 凌寒晓自然迫不及待地将这一消息告诉了自己的父母，让他们元旦这天做好准备。他父母听到这一天大的好消息自然喜上眉梢，连日来在家不停地张罗着接待林若蘅带来的各项事宜。 而林若蘅这几天却对要到凌寒晓家去而愁眉不展，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买些什么东西送给二老，也不知道到了元旦那天自己应该注意些什么，该怎么投两位老人所好说话。 这件事，她又不能找陆雨飞商量，一来，她不想再次刺激雨飞，其次，说实话，陆雨飞对于这种事也没有什么经验。林若蘅本来有想过找陈曦谈谈，她跟她男朋友快要结婚了，应该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林若蘅又怕陈曦追问自己男朋友的事，结果这个想法只能作罢。 到最后，林若蘅能想到的可以求救的人，居然只有白景。她想了又想，觉得要过这道难关，唯有让白景帮帮她了。她认为，聪明如白景，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得住他的。 第157章 2004年1月1日 第835天（2） 当白景听林若蘅结结巴巴说完找他的意图后，他不禁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这个长不大的丫头，这种事也要来找他，真是让他不能对她完全放心啊！ 小丫头有求于他，他又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呢？于是白景乘凌寒晓到外地出差的空档，抽空陪林若蘅到商场里根据他了解到的凌寒晓妈妈的喜好，挑选了一条羊绒围巾。随后他又替林若蘅搞来两条中华烟，准备送给凌寒晓的爸爸，因为白景知道，凌寒晓爸爸是老烟枪，别的都不在乎，唯独不能少了烟。 对于白景的热心帮忙，林若蘅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她既感谢他，看着他为她忙前忙后，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是她心里也有些哀怨，他就这么积极地将她推给了别人，虽然林若蘅知道，白景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她着想，可是她还是不免感到心酸。当然，这些她不会让白景知道，因为从分手那刻开始，她就决定只将快乐、阳光的那一面展现在白景面前。 元旦这天，林若蘅照例起得很早。虽然她没有能力烧到头炷香，但是她还是希望能早点到达龙华寺，为所有她爱着的和爱着她的人烧上三炷平安香，为妈妈、自己、凌寒晓求上一道平安符，当然白景的平安符她也没有拉下。一路和白景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虽心有不甘也惟有认命。如今平安是她唯一能够给他的祝福。 之后她当然是去了邮局，将平安符放入那个属于她和白景的邮箱中。这个邮箱后来一直是由白景续费，他和林若蘅分手之后，白景并没有中断对邮箱的缴费，而林若蘅也从没有中断过为白景准备早餐的工作。只是，现在林若蘅不仅要准备自己、陆雨飞和白景的早餐，她还要替凌寒晓准备。这个大男人虽然对别的事精益求精，却唯独对早餐这么重要的事不放在心上，也是想到吃就吃，来不及就干脆不吃。 今天，白景会来到这个邮箱前，取走她为他求的平安符吗？林若蘅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渴望，渴望白景能取走这道平安符，取走她对他的一片心意。林若蘅一边憧憬着，一边踏上了回家的路途。她跟凌寒晓说好，十点凌寒晓会到她家楼下接她。 匆匆赶回家，林若蘅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送给凌寒晓父母的礼物，然后就在家里挑选衣服。其实她也没有多少衣服可供挑选的，可她还是郑重其事地将所有衣服全部拿出，站在镜子前比划着。 她这边的动静，终于将睡在隔壁的陆雨飞吵醒，陆雨飞极不情愿地从暖和的被窝中爬起：“若蘅，这新年第一天你就不让我睡个安稳觉。我原本打算睡到自然醒的，结果被你搅黄了。” “雨飞好姐姐，新年快乐！你也别睡了，哪有新年第一天睡懒觉的呀！” “你让我一大清早起来干嘛去呢？这上海家里跟外面一样冷，我还不如钻到被窝里呢。不过，被你这么一闹，我也睡不着了。”陆雨飞说着又打了个哈欠，“不过，我说，你这是准备上哪儿去？还准备了礼物？” 林若蘅见陆雨飞发现了自己为凌寒晓父母准备的礼物，知道瞒不下去了，只得老实交待：“我等下要去寒晓家。” 陆雨飞听了一愣，心里有些酸酸的。虽然经过这两个多月时间的调整，她已经慢慢走出失恋的阴影，能够从容面对凌寒晓和林若蘅的恋情，可是当她听说林若蘅今天要去凌寒晓家见家长，她心里还是没来由地难受。这是她花了一年多都没有实现的梦想，林若蘅在短短两个多月里就实现了。这就是嫉妒吧？不管她和林若蘅感情再怎么好，嫉妒这个可怕的情绪还是会出现在她的心头。 林若蘅见陆雨飞愣在那里迟迟没有言语，知道自己最终还是伤害到了她。“对不起雨飞，我本来不想在新年第一天跟你提这个的。”林若蘅真的觉得很抱歉。 陆雨飞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掩饰地说道：“你说什么呢！这是喜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起码我可以陪你去买一件像样点的衣服呀！你看你，现在要穿什么去见家长呢？” 林若蘅被陆雨飞说得心里一阵慌乱。最后还是陆雨飞帮着她拿了主意选定了要穿的衣服。林若蘅在陆雨飞的祝福声中走出了家门。对于自己这个亲如姐姐的好朋友，林若蘅真的无话可说，唯有在心中默默为她祈福。 凌寒晓每次约会都很准时，这似乎是林若蘅比较下来，白景唯一不及凌寒晓的地方。今天他也不例外，林若蘅走到楼下的时候，凌寒晓已经等候在那里。 “寒晓，新年快乐！”林若蘅看见凌寒晓就跑了过去。 凌寒晓看到林若蘅跑来，张开了双臂将她环入怀中，“新年快乐！给，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林若蘅接过包装精美的礼物，惊讶道：“前几天你才送过礼物给我，现在又送？” “那是送给你的圣诞礼物，这是新年礼物，不一样的。你拆开看看。”凌寒晓看着林若蘅欣喜的样子，觉得很满足。 林若蘅跟随凌寒晓坐进车里，将准备送给凌寒晓父母的东西放在后排座位上，便打开了凌寒晓送给她的礼物。那是一块精致的女表，钨钢的表带，长方形的表面，最奇特的是表面上除了三根指针外，没有任何刻度来表示时间。 “喜欢么？” “好漂亮！只是，它为什么没有显示时间的刻度？” “那才显得它与众不同啊！我以为你能看得懂它显示的时间的。”凌寒晓买这块表的时候，的确是看中了它独特的设计，只是他以为他能看得懂上面的时间，别人也跟他一样能看懂，所以他买的时候根本就没考虑到林若蘅是否能看懂这块表。 林若蘅心里苦笑一下，看来还是被人看作是笨丫头、傻丫头、蠢丫头比较好，这样至少别人不会买高档到她看不懂的东西给她了。这也愈发显得平时做事，白景都会从林若蘅的角度为她考虑为她着想这点了。林若蘅心中暗自责备自己，怎么又拿凌寒晓跟白景比？看着凌寒晓略显尴尬的脸，林若蘅随即舒心一笑，将表戴到了自己手上：“我很喜欢呢！我想我能看懂这上面的时间，要是真看不懂，你也可以教我，不是吗？” 直到林若蘅说出这些话，凌寒晓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他做事喜欢追求完美，买东西也这样，常常按着自己的思路，忽略了别人的感受。这是他的致命弱点，还好他碰到的女孩子，温柔如陆雨飞，爽朗如林若蘅，对他这点都相当包容。 “寒晓，赶快再跟我多说说你爸爸妈妈，他们有什么喜好，免得我到时说错话啊！”林若蘅突然想到，马上她就要面对凌寒晓的父母了。 第158章 2004年1月1日 第835天（3） “寒晓，赶快再跟我多说说你爸爸妈妈，他们有什么喜好，免得我到时说错话啊！”林若蘅突然想到，马上她就要面对凌寒晓的父母了。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爸爸妈妈都很好说话的，不会吃了你。”凌寒晓宠溺地伸手轻轻刮了一下林若蘅的鼻子。 林若蘅起身将放在后面的礼物拿给凌寒晓：“这些你爸爸妈妈应该会喜欢吧？” “啊？你还破费给他们买东西了？” “是啊，第一次见长辈，我怎么可以空着手去呢？” 凌寒晓大概看了一下，他倒是有些吃惊，因为这些礼物的确是他父母喜爱的。他当然想不到，这些礼物是白景陪着林若蘅去挑选的，所以他以为林若蘅对于事物的喜好跟自己父母至少是自己母亲很相近。这样说不定能拉近林若蘅与他们的距离。 凌寒晓发动车子，很快就到了自己家楼下。林若蘅其实一路上都忐忑不安，毕竟去凌寒晓家见他父母还是给她带来不小的压力。还有白景的母亲给林若蘅带来的阴影也是不小，她心里总是在猜想凌寒晓的父母会是什么样性格的人。 凌寒晓带着林若蘅走进家门，里面凌寒晓得父母早已经迎了上来。 “晓晓，快点介绍一下呀！”凌寒晓妈妈有些迫不及待的。 林若蘅有些害羞，低着头偷偷打量了一下凌寒晓的父母。凌寒晓的妈妈中等个子，也是短发，看上去很和善的样子，上海女人给人的精明干练的感觉在她身上却感觉不到，而且她跟凌寒晓很像，很明显，相貌上凌寒晓遗传他妈妈的较多。凌寒晓的爸爸个子却很高，四方的脸给人坚毅、威严的感觉。人们都说婆媳关系难搞，不过就林若蘅对凌寒晓父母的初步认识来看，似乎他妈妈会更好说话一点。 正在林若蘅偷偷打量凌寒晓父母的时候，凌寒晓已经开始了介绍：“爸，妈，这就是我的女朋友林若蘅。若蘅，这是我爸爸妈妈。” “伯父伯母好！”林若蘅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递上，“这次来我准备了一些小礼物，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喜欢。” “哟，小林，你怎么这么客气呢！也就是来吃个便饭，怎么还去破费买礼物。”凌寒晓妈妈嘴上虽然客气着，不过手却毫不客气地接过林若蘅的礼物，算是收下了。“来，小林，到这里坐下。在这儿就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凌寒晓妈妈将礼物放好，又忙着招呼林若蘅。 林若蘅跟随在两位家长和凌寒晓身后，坐到了沙发上。刚刚坐定，凌寒晓的爸爸就发问了：“小林，你是哪里人啊？爸爸妈妈在老家都好吧？今后对于你爸爸妈妈有什么打算呢？” 林若蘅被凌寒晓爸爸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不知所措，坐在沙发上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凌寒晓已经觉察到林若蘅的不安，赶紧解围道：“爸爸，我怎么感觉你是派出所民警查户口呢，什么都要问。” 凌寒晓爸爸听了瞪了凌寒晓一眼。 他妈妈显然是帮着凌寒晓的，也出来帮腔：“是啊老凌，你这样也不怕吓坏了人家小林。”然后她又微笑着跟林若蘅解释：“小林，你别介意。你伯父是公司里的党委书记，给人做惯了思想工作。没办法，职业病，他平时说话就是这样。” 被凌寒晓妈妈这么一说，林若蘅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本有些严肃沉闷的气氛，一下子得到了缓解。 凌寒晓适时抓住机会扯开话题：“妈，你一会儿老凌，一会儿小林的，感觉在说绕口令。你们以后就叫若蘅不是更好？” “好好好，都依你。”凌寒晓妈妈似乎特别高兴，也许是因为自己终于见到了盼望已久的儿子的女朋友吧。“你们继续聊，我去做饭。”说完凌寒晓妈妈就起身准备去厨房。 “那个，伯母，如果你不介意，我来做吧。”林若蘅也站了起来。 “嗯？”凌寒晓父母以及凌寒晓都没有想过，林若蘅会提出这么个要求。 “若蘅，你第一次来家里做客，怎么好让你去做饭呢！”凌寒晓爸爸首先开口否决林若蘅的提议。 “是啊是啊，你还是陪老凌说说家常吧。”凌寒晓妈妈也觉得让林若蘅去做饭太过意不去。而且说实话，她也没指望林若蘅真会去做饭，她觉着林若蘅也就是摆摆架势，说说客套话的。 “没关系伯父伯母，就让我来做好了。平时都是你们长辈为我们小辈操劳，碰到这种节假日，我们小辈理应主动替长辈分担家务的。”说完，林若蘅便走向厨房，“伯母，我还要麻烦你告诉我今天要烧什么，还有油盐酱醋之类的你平时都放在哪里。” 凌寒晓妈妈一脸的不相信，将信将疑地走进厨房告诉了林若蘅各种调料摆放的位置，又将信将疑地走回客厅。 凌寒晓见林若蘅主动请缨，也挺高兴，而且他一听林若蘅要下厨，早就垂涎三尺，于是走过去拉着他妈妈坐下：“妈，你今天就坐着等吃现成的好了。你可不要小看若蘅哦，她的手艺之好是我们大家公认的。” 之后他们一家三口似乎一直在谈论着林若蘅。林若蘅在厨房一边忙活，一边隐约听到凌寒晓父亲在说什么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凌寒晓妈妈在说小姑娘卖相不是很出众之类的。 不过这些都被凌寒晓一一驳回：“爸爸我又不是去做上门女婿，要考虑女方家的家事背景。我堂堂一个大男人，当然以后是由我挑起家庭的重担了。”“妈妈，你是要我娶一个超级大美女放在家里让您老天天不放心呢，还是要我就娶若蘅这样贴心贤惠的天天替你分担所有的一切？” 凌寒晓伶牙俐齿的，最后说的他父母异口同声地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要你真心喜欢就行了，我们是爱屋及乌了。” 直到此时，林若蘅才算松了口气，她已经初步通过了凌寒晓父母的审核，虽然是勉强及格。她暗自称赞自己今天反应较快，主动承担了做饭的活儿。对她来说，到厨房来做饭显然是要比坐在那里面对凌寒晓父亲来得轻松。 不到一个小时，林若蘅就麻利地做好了中午饭。看着林若蘅忙碌的身影，凌寒晓的妈妈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人一旦年纪大了，总想有个依靠。儿子能找到一个脾气好，又能干的老婆回来，也是他们两个老人的福气。总之，凌寒晓妈妈对林若蘅很是满意。 为了欢迎林若蘅的到来，凌寒晓父亲特意开了一瓶红酒以示庆祝。林若蘅对于两位老人的盛情款待有些受宠若惊。大家共同举杯同庆之后，凌寒晓便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 “晓晓你怎么只顾着自己吃啊，也不招呼一下若蘅。”凌寒晓的父亲看不下去了。 第159章 2004年1月1日 第835天（4） 凌寒晓的妈妈也觉得儿子太失礼了：“是啊，晓晓你当着若蘅的面像什么样子啊！感觉平时妈妈不给你吃饭一样。” 林若蘅听了不禁笑了起来。她觉得凌寒晓父母其实很风趣，一点也不像白景的父母那样一本正经。唉？怎么自己又拿凌寒晓跟白景比呢？连他们的家人也是，真是太不应该了。林若蘅在心里不住地责备自己。 “我这样狼吞虎咽说明若蘅的手艺好，若蘅高兴还来不及呢。”凌寒晓总算舍得空出嘴来跟大家说上一句。 林若蘅抿嘴一笑：“嗯，寒晓说得不错，我做饭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到大家砸着嘴巴把我做的菜全部吃光，然后砸着嘴巴说好吃。伯父伯母，你们尝尝看，有什么不足之处尽管跟我提，我以后改进。” 听她这么说，凌寒晓父母分别拿起筷子开始品尝起林若蘅的菜。他们各自挑了自己喜欢的那道菜尝了一下，然后不住地点头，接着又夹起第二筷往嘴里送。 “怎么样，不错吧？现在你们的嘴巴也没空跟我说话了吧？”凌寒晓在一旁得意洋洋。 林若蘅很是紧张地看着凌寒晓父母的反应。 凌寒晓妈妈细细品尝着，过了好久才说道：“味道真的不错，难怪晓晓这么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了。”她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儿子为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情有独钟了，或许这就是这小姑娘吸引凌寒晓的一个方面。 凌寒晓父亲也缓缓开口：“若蘅你的手艺不错啊！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看来你把这句话理解贯彻地很透彻啊！” “若蘅的手艺那当然是没得说的。去年圣诞节我们搞聚餐，她可是为我们大家烧了一大桌子的菜呢。”凌寒晓向自己父母吹嘘着。 “哪有，我只烧了半桌菜，还有那一半是白景烧的。”林若蘅潜意识里想要维护白景，于是脱口而出。 还好在座的众人都不知道她和白景的故事，以为她这么说是谦虚。凌寒晓的父母对她是愈发觉得满意了。 “蘅蘅啊，以后你跟晓晓的事，是该好好考虑一下了，该准备的也要准备起来了。”凌寒晓妈妈冷不丁说出这么一句话。 林若蘅被这句出其不意的话吓了一跳，一时之间愣在了那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凌寒晓妈妈。 凌寒晓也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妈妈。他搞不懂今天他妈妈是怎么了，居然对初次见面的林若蘅叫出这么亲热的称呼。 凌寒晓妈妈见林若蘅脸色尴尬，连忙又解释了一下：“我能不能叫你蘅蘅啊？我和老凌平时都是叫凌寒晓这小子为晓晓，所以我觉得叫你蘅蘅更亲近一点。晓晓和蘅蘅，这样叫着也顺。” 林若蘅这才缓过神来，赶紧答应道：“当然可以啊，伯母。其实平时在家里，我妈妈也是叫我蘅蘅的。” “妈妈，你怎么这么心急，你也不怕把若蘅吓坏了。”凌寒晓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很感激他母亲帮自己说出这番话。他，真的是很想跟林若蘅能够走进婚姻的殿堂，而且是尽快、马上。 凌寒晓父亲作为一家之主，在这时也发话了：“寒晓妈妈这么说，若蘅你不要见怪。其实我们两个老的为这小子的终身大事已经苦恼了很久了。作为我们，当然是希望他早日成家的。今天既然寒晓将你领进这个家门，就说明他是很在乎你，是将你当作将来陪伴他一生的人的。所以，我们谈得这些也都很正常，也都是将来要考虑，要做的，没什么好避讳的。” 林若蘅很认真地听着，不住地点着头。她没有想到，凌寒晓的父母俨然已经将自己看成了准儿媳了。 “后面寒晓什么时候去拜访你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你家提亲，房子什么时候装修，这些你们俩都好商量起来了。”凌寒晓父亲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 凌寒晓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父亲：“爸爸，我都没跟若蘅求婚呢，还不知道她的意思呢，你倒好，直接跟人家讨论提亲的事了！” 林若蘅原本以为凌寒晓父亲会斥责凌寒晓，谁知他倒跟凌寒晓开起了玩笑：“你小子，怎么连求婚这个程序都没做呢！等你求婚成功了，通知我一声，我给你开个庆祝会。” “哈哈哈哈！”餐厅里一派欢声笑语。 吃过午饭，林若蘅又坐了一会儿，陪着凌寒晓父母说了会儿话，才起身告辞。 慢慢走在去车库的路上，林若蘅回想着凌寒晓跟他的父母在一起吃饭，其乐融融的情形，不禁又感叹道：“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跟父母这么开心的围坐在一起吃饭了。或许寒晓有跟你们说过，我爸爸很早就过世了。所以，在平常人家看似最普通的一顿团圆饭，对我来说却是奢望。我和妈妈在一起吃饭时，常常只能幻想着爸爸就坐在旁边，跟我们一起品尝我烧的饭菜，听我说各地见闻、笑话，分享着我们的一切。可是今天，我却真实地感受到了久违的家庭的温暖，真的很谢谢你爸爸妈妈，是他们让我在新年第一天得到这么珍贵的礼物。”林若蘅说着，眼里隐约闪着泪光。 凌寒晓怜惜地看着林若蘅，轻轻拥她入怀：“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可不能哭哭啼啼的。以后只要你愿意，你可以经常来我家吃饭，感受家庭的温暖气氛。再以后，你把你妈妈也接到上海来，就天天可以在这种家庭氛围中吃饭了。” 林若蘅听了笑了起来：“你，这算是求婚么？太突然了，而且也太不浪漫了。” “这当然不算，让我准备一下，我会给你一个惊喜的。不过，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我恨不得马上就把你娶回家。” 林若蘅伏在凌寒晓胸口，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如果，现在拥着她的人是白景，如果，现在说这些话的人是白景，那她想她会幸福地晕过去的。不过，她还是要感谢凌寒晓给予她的这一切，她发自内心地说道：“寒晓，你对我真好！” 凌寒晓很认真地说道：“若蘅，我感谢上苍将你赐予我，我会好好珍惜你。”他说着将唇印在林若蘅的额头，算是给予这个他最爱的女人祝福，“我说过，我要做这世上最爱你的那个人！” 第160章 2004年1月22日 第856天（1） 2004年的春节离元旦很近，几乎是过完元旦没多久，家家户户就开始着手准备过年的事了。每年到了过年之前，也是林若蘅他们这些设计师最忙的时候。要赶工不说，还要忙着拜访客户，或是接受平时跟经常跟他们合作的、熟稔的商铺、工厂的各个老板的拜访。说白了，他们到了年底，平时不是在办公桌前忙，就是忙着奔波于各个酒店，疲于应酬。 林若蘅和凌寒晓也不能逃脱他们作为设计师的命运，尤其是林若蘅，由于那次她在公司十周年庆典上的勇猛表现，她每次只要是出席应酬，都会被人盯着敬酒，每次都会被灌醉，很少能后幸免。 林若蘅其实真的很怕过年前的这些应酬，但是她想逃都逃不掉，因为她不但是公司正式聘请的设计师，而且是公司首席设计师沈露嘉手下的得力助手，是沈露嘉下面一个组的主要负责人。虽然上次白景母亲对林若蘅无中生有的诋毁对她的声望有所影响，但是最终林若蘅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出色的设计及作品，使她的声望在业内不降反升。 不过，今年过年前的情况似乎要比去年好多了，这主要还是要归功于凌寒晓。凌寒晓在他和林若蘅同时出席的那些酒席上很照顾林若蘅，能帮她挡的都挡了下来。结果这下可害苦了凌寒晓自己，他经常会被灌得趴下。 凌寒晓这样帮着林若蘅倒是没有引起客人或是供应商、合作商的猜疑，因为为林若蘅挡酒的不只他一个。只要白景在场，白景也会替林若蘅解围。而王思成这个机灵鬼不能对他老大以及他未来的大姐大——这是他自从知道凌寒晓和林若蘅关系后，送给林若蘅的新称呼——坐视不理、见死不救，所以只要他在场，他也会出面挡酒。 不过，他们这三个大男人也不能完全救得了林若蘅，因为毕竟林若蘅他们一组和林若蘅一组的客人、供应商不完全一样。那些只针对林若蘅那一组的应酬，凌寒晓和王思成就鞭长莫及了。而白景也只会出席一些主要大客户的应酬，所以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林若蘅在那些其他供应商的应酬上被灌得七荤八素的。 对于林若蘅过年前这种生活状态，白景是看在心里，疼在心里。而对于他最大的折磨莫过于他不能问，不能说，不能干预。他只能在适当的时候隐晦地跟凌寒晓提一下，但是每次，凌寒晓都是一脸无奈地朝着他苦笑。其实白景也知道，凌寒晓对于林若蘅年前这种状态也是一筹莫展，想帮但是使不上劲。 林若蘅觉得自己已经得了过年恐惧症了。她害怕过年前每一天朝阳的升起，她害怕每一次沈露嘉对她张嘴，她总以为沈露嘉每次张嘴就会告诉她要应酬的消息，她害怕看到每一家酒店的灯红酒绿，她害怕听到就席间的觥筹交错。 常常地醉酒后遗症最近始终困扰着她，她就像一个宿醉的酒鬼，常常处于半梦半醒中，头疼头晕已经是家常便饭。而且，最近她身上时不时会传来刺痛感，这种感觉使她想起沈静波出车祸那个时候自己身体也出现过类似的刺痛感。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不过很快林若蘅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她认为最近这种刺痛是因为连日来的饮酒引起的。而之前那几次是因为她那段时间又要工作又要照顾白景家里，太过劳累引起的。 终于，随着猴年钟声的敲响，林若蘅噩梦也随着这新年吉祥钟声而结束。她终于可以摆脱这种酒鬼般的生活，好好地跟妈妈享受一下过年清闲、惬意、温馨的二人世界。 今天是大年初一，林若蘅正在床上美美地睡着觉。林若蘅的妈妈本就是信仰佛教的，自从她爸爸去世后，更加虔诚地成为了一名佛教徒。每一年的除夕，她妈妈都会到寺庙里去听庙里的主持念经，而后跟着其他居士们一起守岁，念经诵佛，为家人祈求来年的平安。而林若蘅则会陪伴妈妈直到新年钟声敲响，然后她才会回家睡觉。林若蘅的妈妈则会继续留在寺庙，帮忙处理大年初一的事物，因为按照惯例，大年初一会是寺庙一年中香火最旺盛的一天，也是需要帮手最多的一天。 “哐哐哐哐……”林若蘅感觉耳边隐约传来有人敲击防盗门的声音。她不耐烦地翻了一下身，继续进入她的梦乡，因为她潜意识地认为，没有人会在大年初一这一天拜访她家的，这一定是别人家的敲门声。大年初一上午，妈妈在寺庙，她在家睡觉，这是这么多年来一成不变的模式了。 过了一会儿，林若蘅的手机响起。“是白景么？他今天还会给我打电话？”林若蘅听到手机响，立即坐了起来。之前白景总会在大年初一这天找机会打电话给她拜年，所以她心中很是期盼是白景的电话。 林若蘅拿出电话一看，原来是凌寒晓打来的。在淡淡的失落之余，林若蘅怪自己太自作多情，她和白景已经分手了，她又怎么可能指望白景打电话给她呢。现在，也的确是应该由凌寒晓给她打来拜年的电话。 “喂，寒晓，新年快乐！”林若蘅将自己裹在被窝里。 “若蘅，新年好！给你拜年，祝你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越来越爱我！”凌寒晓说着新年的祝福。 “嘻嘻嘻嘻，哪有你这样的祝福啊！”林若蘅被凌寒晓逗笑了。 “若蘅，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家是在阳光小区50号302室，我没记错吧？”凌寒晓突然问道。 林若蘅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是啊，怎么了？” 这时，门外又传来“哐哐哐哐”的敲击防盗门的声音。林若蘅赶紧对凌寒晓说：“寒晓，好像有人在敲我家的门，我要去看看。我等下再打给你。”说完，林若蘅急急忙忙地挂断电话，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蓬头垢面地跑出去准备开门。 “来了，请等一下！”林若蘅一边走，一边喊，还在一边拉着棉袄的拉链。门外敲门的人应该是听见了林若蘅的声音，此时不再急促地敲打防盗门。林若蘅很奇怪，是谁会在大年初一来她家呢？ 第161章 2004年1月22日 第856天（2） 林若蘅打开大门，只见凌寒晓拎着礼盒正站在门外，焦急地等着林若蘅开门。“寒晓！”林若蘅大叫一声，异常吃惊。 “嗨，若蘅，快点开门哪！”凌寒晓见门总算开了，松口气。他本想给林若蘅一个惊喜，可是刚才敲了很久的门，也不见屋子里有任何反应，他突然很怕林若蘅和她妈妈不在家里，也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太唐突了。刚才打电话听到林若蘅说来开门，他还觉得不是很放心，现在见门总算开了，才放下心来。 林若蘅突然想起自己现在这副尊容怎么可以让凌寒晓看到，便想将门关上。但是她又转念一想，大年初一就给人家吃闭门羹不太好，于是只能将头探出门外，不好意思地说道：“寒晓，你等等啊，给我十分钟。” 凌寒晓见林若蘅将门开了关，关了又开，又见她如此说话，就知道她才刚刚起床，不禁呵呵笑了起来。 十分钟后，林若蘅打开防盗门将凌寒晓迎进家门。“你怎么来了？事先也没跟我说过么。”看到凌寒晓一大早还特地开车从上海赶过来，林若蘅还是满心欢喜，加上满满的感动。 “事先跟你说了，就没有惊喜地效果了。”凌寒晓看到林若蘅满脸的笑容，觉得自己这一早上的辛苦都是值得的。“还有，我是特意来给你妈妈拜年的。” “那真是不巧了，我妈妈不在家。我忘了跟你说了，我妈妈每年大年初一都是去寺庙帮忙的。”林若蘅觉得很抱歉。 凌寒晓笑着说：“没关系，你带我去你妈妈帮忙的寺庙啊！我正好去烧个香，还可以给她拜年，顺便领略一下你家乡的风景，一举三得。” “好啊！我妈妈也会像我一样吃惊呢！我们现在就去吧，烧香还是早一点比较好。” “你好像早饭还没吃吧？去，赶快先吃早饭。”凌寒晓可以自己不吃早饭，却绝不允许林若蘅做这种有损健康的事。他把林若蘅所有的事，看得比自己的事都重要。 林若蘅被凌寒晓抓了个现行，朝他吐吐舌头，到厨房将她妈妈昨天就准备好的年糕煮了一下。她家乡风俗，大年初一要吃年糕，取年年高的谐音，寓意人们生活、工作、学习一年比一年高。 坐在凌寒晓的车里，凌寒晓饶有兴趣地跟林若蘅说这说那的，但是林若蘅却有些心不在焉的。她已经从突然见到凌寒晓的惊喜中慢慢平静下来，今天没有收到白景的任何讯息，她总觉得这个大年初一像少了些什么。虽然她知道，自己不该对白景再有任何企盼，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手去翻开手机，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去看手机屏幕，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去思念。原以为，自己已经很好地将白景放进内心的最深处，现在看来，自己还做得不够，还需再努力地去遗忘。 “你在等谁的电话吗？”凌寒晓终于看出林若蘅的反常。 “啊？没有！”林若蘅被凌寒晓这么问着，觉得心里好发虚，连忙掩饰，“今天不是年初一么，朋友发来的祝福短信很多，我是在看这些短信。” “哦，现在有了短信，大家都发短信了，但是我反而觉得还是以前打电话拜年更觉得亲近。”凌寒晓对林若蘅可以说是百分百信任，对她说的话也毫不怀疑。 林若蘅反驳道：“但是发短信确实经济实惠，而且也很方便呀。照你这么说，那喜欢热闹的人还要怪那发明电话的人呢，因为有了电话，人们大多选择打电话了，而不是亲自登门拜年了。” 凌寒晓被林若蘅说得一时语塞。林若蘅也暗自佩服自己，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回想以前，自己跟白景斗嘴，总是以自己失败而告终，从没有白景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的时候。 “对了，我要给你爸爸妈妈拜个年，你能告诉我你家电话号码吗？他们现在应该起来了吧？”林若蘅突然想起，自己光顾着睡觉，这么重要的电话居然还没有打。 凌寒晓把电话号码报给了林若蘅，末了还不忘取笑她：“他们早就起来了。像你这样大年初一睡懒觉的人，估计不会很多吧！” 林若蘅对凌寒晓噘噘嘴，但是没有反驳他，因为她已经拨通了凌寒晓家的电话。林若蘅在电话里轻快地跟凌寒晓父母拜着年。林若蘅元旦去凌寒晓家拜访过凌寒晓父母后，每逢周六周日，凌寒晓妈妈总会喊林若蘅去吃饭。林若蘅盛情难却，抽空又去过一次。林若蘅似乎跟凌寒晓妈妈挺投缘，他妈妈特别喜欢林若蘅，已经把林若蘅当成自己人看待了。所以面对凌寒晓的父母，林若蘅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青涩害羞。 林若蘅在跟凌寒晓父母通话的时候，手机里响起“嘀嘀嘀”的声音提醒她，收到新的短信。所以，林若蘅说完电话后，立即翻看短信。 “丫头，大白鲸在这里给你拜年了，祝你在新的一年里，能像猴子那样活泼好动，聪明机警，争取早日摆脱笨丫头、傻丫头、蠢丫头的称号！”手机屏幕上显示出白景的一条拜年短信。 林若蘅看了不自觉地笑容已经浮现在嘴角。这个白景，恐怕这世上也只有他会发这样另类的拜年短信给她了吧。虽然只是一个短信，但是林若蘅心里不再是那么空荡荡的，那久违了的熟悉感扑面而来。他没有忘记她，正如她没有忘了他一样。 林若蘅微笑着回了一条短信给白景：“祝大白鲸在猴年人如其名，长得胖一点，不要再像以前那么瘦，让人误以为猴年见到猴子了。丫头！”她想像着白景见到这条拜年短信时的表情，笑容在心里无声地漾开。她，现在对白景只剩下了回忆和幻想。但是，她觉得拥有这些，只要是与白景有关的，无比甜蜜。 凌寒晓依着林若蘅给他的指示，很快就将车开到了林若蘅妈妈在帮忙的那个寺庙。现在已经将近十点半了，可是寺庙里依旧人声鼎沸，摩肩接踵，香火旺盛，香气袅绕。 林若蘅大致往寺庙里看了一下，里面是在太多人，她一下子没有找到她妈妈，于是她对凌寒晓说：“寒晓，要不你先烧香，然后我们再去找我妈妈。” 第162章 2004年1月22日 第856天（3） 凌寒晓点点头，去请香的地方请好香烛，便虔诚地点烛焚香。然后双手合十放在自己嘴前念念有词，应该是在为家人祈福，为自己许愿。相传，自己的愿望和祝福会随着自己焚上的那三炷香的烟气直达九天之上，西方极乐世界的大慈大悲的佛祖和菩萨会对你的愿望和祝福做出回应。所以，当你祈完福，许完愿以后，还应到佛祖、菩萨跟前磕头表示谢意，同时双手应朝上以接收佛祖和菩萨给予的赐福。 凌寒晓已经祈福、许愿完毕，对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拜了三拜，便迈步走进天王殿，先朝着弥勒佛祖背后的韦驮菩萨跪下三叩首。接着他出了天王殿，又走进大雄宝殿，到释迦牟尼佛祖跟前磕头。 林若蘅并没有跟着凌寒晓进去，她远远地看着凌寒晓虔诚地焚香拜佛，猜想着他会许什么愿，多半会是和她有关吧。对于这个男人，如此爱她的男人，她唯有愧疚的心，因为她到现在还是无法将自己的心给他。 林若蘅看着不远处天王殿内主未来世界的弥勒佛祖，默默许下自己的诺言：自己会尽自己一切所能，以一颗感恩的心报答凌寒晓对自己的这份情。尽管自己最爱的不是他，但是她会一心一意地和他相守终老。 凌寒晓很快又折回天王殿，按着对佛祖朝拜的顺序，他现在应该对主西方极乐世界的未来佛祖——弥勒佛祖三叩首。 林若蘅一直站在那里，凌寒晓见她冻得通红的脸蛋，有些过意不去，更多的还有心疼。他连忙跑了过去：“若蘅，冻坏了吧？”他用双手捧起林若蘅冰冷的双手，用他温热的手温暖着她的。 “不要紧！”林若蘅对于凌寒晓的细心体贴又是一阵感动，“我们去见我妈妈吧。不过，我们得找一下她了，今天香客多，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忙着呢。” “好，你带路！”凌寒晓当然对林若蘅不会有异议。 林若蘅带着凌寒晓穿梭在人群中，从寺庙大殿找到后堂，再从后堂找到偏厅，终于在饭厅找到了她妈妈，原来她妈妈到饭厅来帮忙做斋饭了。 “妈妈！”隔着老远，林若蘅就冲着她妈妈大喊。 她妈妈自然听到林若蘅响亮的声音，便走上前去嗔道：“蘅蘅，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在佛堂不要大声喧哗！举头三尺有神明！” “知道了，妈妈。”林若蘅走上前去摇着妈妈的手臂撒着娇。 “对了，你这个大懒虫怎么没在家睡觉，又回到寺里来了？”林若蘅妈妈很是疑惑地看着林若蘅。 林若蘅放开她妈妈的手臂，又回到凌寒晓身边，指着凌寒晓说道：“我来是为了他，不然我肯定还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着美梦呢！” 林若蘅妈妈这才注意到，自己女儿的确是和这个小伙子一起来的。她细细打量了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伙子，个子很高大，大概有一米八七左右，林若蘅站在他旁边有些小鸟依人的感觉。浓眉，但是眼睛不是很大，高挺的鼻子下面是微微上翘的嘴。他的五官并没有出色之处，但是搭配在一起却又是那么和谐，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子。 凌寒晓被林若蘅妈妈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主动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伯母，你好！我叫凌寒晓，壮志凌云的凌，寒冷的寒，拂晓的晓。我是若蘅的朋友。我跟若蘅在一个公司上班。” 林若蘅妈妈客气地打着招呼：“你好！我可以叫你小凌吧？” “当然可以，或者伯母你可以直接叫我寒晓。我在这里给伯母拜个年，祝你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千事吉祥，万事如意！” “啊，谢谢！我也祝你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事业更上一层楼。”林若蘅妈妈一边回着礼，一边狐疑地看着林若蘅。她不相信眼前这个小伙子会是来玩这么简单的。 “蘅蘅，对着寺里释迦牟尼佛祖和观世音菩萨，你老实跟妈妈说，这凌寒晓真是你朋友这么简单？”林若蘅妈妈把林若蘅拉到一边轻轻问道。 林若蘅很认真地答道：“妈妈，他真是我朋友！” “你没骗妈妈？” “没有！我就算敢骗你，我也不敢在佛祖和菩萨面前说谎啊！”林若蘅调皮地笑着。 林若蘅妈妈还是一脸的不相信。这时，有别的人喊林若蘅妈妈前去帮忙，于是她妈妈又关照林若蘅：“蘅蘅，你和小凌就呆在这里，等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我过去忙，你们千万不要走开。”说完，她妈妈就走了。 林若蘅拉着凌寒晓走到边上，两个人看上去有说有笑的。 其他跟林若蘅妈妈在一起帮忙的人看到凌寒晓，都跟林若蘅妈妈打趣地说着：“老黄（林若蘅妈妈的姓是黄），那是你女儿的男朋友吗？看上去一表人才，你女儿真有眼光啊！” “是我女儿的朋友，不过是不是男朋友我就不知道了。”林若蘅妈妈一脸无奈。 “肯定是的了，你看他们亲热的样子。这帅哥是上海人么？上海男人可是出了名的好的，老黄，你以后可是能享福喽。”旁边一起帮忙的熟人还在谈论着凌寒晓。 林若蘅妈妈朝林若蘅那边望过去，看到凌寒晓正用双手捂着林若蘅的双手，看上去的确是无比亲密的样子。凌寒晓看着林若蘅的双眼中充满无限爱恋。相对于凌寒晓的热情，林若蘅反而显得对凌寒晓有些冷淡。 林若蘅妈妈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这对青年男女，仿佛看到了年青时候的自己和林若蘅爸爸。现在的凌寒晓看着林若蘅的眼神，跟当初林若蘅爸爸是如出一辙。她想起了十一长假那会儿林若蘅跟自己讲的她朋友的故事。她当时就敏锐地感觉到，女儿不是在说她朋友的故事，而是说的她自己。所以她当时没有点穿林若蘅，而是把自己和林若蘅爸爸的故事讲给了林若蘅听，希望能给她帮助。现在看来，林若蘅应该是把她父母的故事记在心里了。只是，林若蘅似乎还没有忘记前面的那个人。林若蘅妈妈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又接着忙自己的事去了，她想一切都等回到家里再说。 第163章 2004年1月22日 第856天（4） 吃过斋饭，林若蘅妈妈就跟寺庙主持方丈和众人打过招呼，随着林若蘅和凌寒晓两人回家。 “蘅蘅，现在总可以跟妈妈说实话了吧？”林若蘅妈妈刚到家里，就突然发问。 “妈妈，我真的没有骗你和佛祖菩萨，寒晓真是我朋友！” “我看是男朋友吧。” 面对妈妈直接把窗户纸捅破，林若蘅刷的红了脸。 凌寒晓笑着替林若蘅解围：“伯母，我的确是若蘅的男朋友，不过若蘅也说得没错啊。” “小凌，你啊，不能太宠着她，不然迟早被她欺负。来，我们坐下说话。”林若蘅妈妈指了一下客厅里的凳子，自己先坐了下来。 凌寒晓依言坐下，而林若蘅却走到她妈妈那里撒娇：“妈妈，哪有你这么不帮我帮着别人的。” 林若蘅妈妈并没有理会女儿，开门见上的问道：“小凌，你别怪我下面的问题问得太直接，对于我家蘅蘅的终身大事，我不得不现实一点。” 凌寒晓坦然自若：“伯母，你对若蘅的宠爱和关心我能理解，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好了。” “那好。我知道你有车子，那么房子呢？还有冒昧问一下，你的年收入多少？” “妈妈！”林若蘅没想到自己妈妈问出的问题比凌寒晓父母还要直接。 凌寒晓却对林若蘅示意没关系，然后他对林若蘅妈妈的问题一一做出回答：“我有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我在公司目前职位跟若蘅一样，不过我的年收入应该比若蘅稍高，因为我进公司比若蘅长，公司给予我的设计师基本聘用工资高于若蘅的。不过这个收入也不一定，具体还要看我具体一年所接到的订单量。我毛估一下，一年应该会有十五万的收入吧。” “那，你的那套房子是你自己买的吗？”林若蘅妈妈又接着问。 林若蘅一直在旁边拉她妈妈的手，她觉得妈妈向凌寒晓问出这些问题，真是令她太难堪了。 “那套房子的首付是我父母付的，剩下来的房款由我贷款，不过这几年我已经将房贷还清了。”凌寒晓对答如流。 “那你是怎么看我家若蘅，我们家的？”林若蘅妈妈又紧接着问。 凌寒晓看着林若蘅妈妈，不知道她问这句话的用意。不过，他想了想，最后说道：“伯母，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真心爱着若蘅，愿意为她做一切。” 林若蘅妈妈缓缓说道：“小凌，你应该知道我们家的情况，若蘅的爸爸走的早，我们家的条件一直很差，这也是为什么前面我要问你的经济条件。每一个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女儿找到一个能真心爱她一辈子男人，希望自己的女儿衣食无忧。我尤其希望若蘅能找到那么一个会一直爱她宠她的男人，以弥补她这十多年来缺少的爱；她能找到一个自身工作能力很好的男人，以后她自己就不用苦苦支撑这个家。我，真的是穷怕了。我自己吃苦不要紧，可是我不忍心若蘅再……” “妈妈，你别说了。我现在已经长大了，理应由我来挣钱给你养老了，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这些年，你为了养我教我，吃的苦实在太多了。”林若蘅打断她妈妈的话，哽咽地说着。 “若蘅，你这是干嘛呢！今天可是大年初一，我们应该开开心心的。伯母，你放心，一切都有我呢！”凌寒晓掏出纸巾轻轻为林若蘅拭去快要落下的泪滴。 凌寒晓对林若蘅的温柔体贴都被林若蘅妈妈看在眼里。她对这个上海小伙子很有好感，于是她请凌寒晓一定要留下吃晚饭。 凌寒晓原本打算下午赶回上海的，但是林若蘅妈妈一再挽留，让他在这里吃晚饭，他盛情难却，只得留下。 晚饭照例是由林若蘅准备，而凌寒晓自告奋勇给林若蘅打下手。林若蘅妈妈当然不会去当电灯泡，便自己回到房间，在林若蘅爸爸遗像前上了三炷香，喃喃地对着遗像说道：“宏文，今天蘅蘅把她的男朋友带回家来了，我看着这男孩子不错呢，跟当年的你有的一比。时间过得可真快呢，一眨眼，十多年过去了，蘅蘅都长大了，该嫁人了。只是，宏文，见到蘅蘅找到这么好的男朋友我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呢？我总觉得蘅蘅对那个男孩子的爱远没有那个男孩子给她的多，是我多心了么？” 凌寒晓的到来，给这个平静的家注入了几分男人的阳刚之气，使得这个家增添了许多生气。这顿晚饭虽然平凡但是很温馨。凌寒晓虽然对林若蘅有些依依不舍，但是他还是早早地告辞，毕竟他还要开将近三个小时的车才能回到上海。 晚上，林若蘅很是调皮地钻进她妈妈的被窝，非要跟妈妈一起睡。母女俩在一起说了许多贴心话，当然其中有许多是关于凌寒晓的。最后，林若蘅妈妈觉得还是要点醒林若蘅：“蘅蘅，该忘的都忘了吧！” “嗯？妈妈？”林若蘅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妈妈会没头没脑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忘了成为过去的人，珍惜眼前人！” 林若蘅终于明白，自己没有什么事能够瞒得过妈妈的眼睛，妈妈早已经看出来之前自己跟她讲的故事是说得她自己。“妈妈，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吧！”林若蘅说完不再言语。 其实林若蘅真想问问妈妈，她该怎样忘了白景。不，她从来都没有打算要将白景忘记，她，不想忘了白景！在她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地方是用来装白景的！她今后会真心真意对待凌寒晓，但是，谁也不能阻止她在心里的某个角落装上白景，不能阻止她默默思念他，祝福他，不能阻止她在心里那个小角落继续爱着他。或许，她太执着，痴得有点傻，但是她无怨无悔，心甘情愿。 林若蘅妈妈见林若蘅许久不说话，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便轻叹一声。女儿现在就如当年的自己，只是，她真的能做到珍惜眼前人么？知女莫若母，林若蘅的个性她这个做妈妈的最清楚。随着刚才林若蘅那句“我知道该怎么做”，林若蘅妈妈就知道她心中的不安被证实了。她，注定要替女儿操一辈子的心。 第164章 2004年4月18日 第943天（1） 林若蘅和凌寒晓分别见过双方的家长以后，可以说他们两人的关系是更加稳固了。只是，凌寒晓却觉得林若蘅对他似乎并没有完全放开。他跟她开始谈恋爱也快有半年了，可林若蘅只允许他牵她的手，只允许他拥抱她，至于亲吻，也只限于额头，其他地方，凌寒晓是想都别想。凌寒晓他是多么渴望能够亲吻林若蘅，可以毫无顾忌地亲吻她的唇，因为他爱她，有爱就有欲望。 凌寒晓从林若蘅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自己以前何尝不是这么对待陆雨飞的？自己当初并不愿承认心中一直装着林若蘅，可是他和陆雨飞在一起的时候，却是潜意识地避免跟陆雨飞亲热。现在的林若蘅跟当初的自己一样么？她心中现在装的人会是谁？凌寒晓觉得自己对林若蘅一点把握也没有。 林若蘅还是像原来那样，跟白景保持一定距离，对凌寒晓相敬如宾。无论她怎么努力，她还是无法对凌寒晓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爱他。她，还是只能将他当作自己的兄长，像哥哥那样敬他爱他。 过完春节后，他们公司迎来了一段时间的空闲。当然，公司老板是不会允许手下员工长时间在公司无所事事的。每一个老板聘请员工，都希望以最低的成本来让员工做尽可能多的事。林若蘅公司的吴总已经发现了目前公司的发展瓶颈，于是早在前两年他就慢慢让沈露嘉和公司另几个设计师团队开始接触国外市场。通过这两年的摸索实践，他们公司已经慢慢在国外市场闯出一片天地。 所以今年一过完年，公司几个设计师团队就开始陆续接到大量的国外订单，平时所谓的淡季，反而一下子转为旺季。沈露嘉手下的两个团队更是起到挑大梁的作用，大部分的订单都是发给他们。而林若蘅的压力尤其巨大，因为过完年以后，她组里成员陈曦就跟沈露嘉打报告，她将于今年四月举行结婚仪式。就林若蘅组里接到的各个订单情况而言，四月到五月将会是他们最忙的时候。 陈曦于4月15日正式开始休假，她的婚假加公司的年假加起来够她休到四月底，一直到过了五一长假再回来上班。一般上司对于这种休假不会驳回，所以陈曦早早就跟沈露嘉打了申请休假的报告，准备和老公到马尔代夫去蜜月旅行。 林若蘅得知消息后，立即对陈曦送上了诚挚的祝福。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她将要和萧文凯在手头上工作爆满的情况下两个人做三个人的工作，而且这种状况要维持二十多天之久。 林若蘅比较头疼的是自己恐怕指望不上萧文凯什么。萧文凯一直对自己是不服气的，平时做事也一向是自管自，对自己颇为桀骜不驯。林若蘅真的觉得自己无法驾驭这个属下，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自己一个人做她和陈曦两个人的事。 还好林若蘅在公司不是孤立无援。首先沈露嘉在工作上给予了她很大的支持，白景给了她更多的帮助，当然还有凌寒晓，他给了林若蘅无限的关怀，甚至让姚玲玲机动，到林若蘅那里帮忙。 陈曦的婚礼定在丁香花园内的申粤轩举行。本来是周日，可是这天大家却都不约而同地来到公司。最近实在太忙，确实需要加班，他们最近都是没日没夜地工作，已经连着几个星期没有休息日了。 陈曦请帖上写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她的结婚仪式分为两个部分，下午先是在丁香花园内举行西式婚礼的仪式，晚上则是举行中式婚礼仪式，可谓是中西合璧。 今天样衣公司的邵林一大早就过来交样衣，核对资料了。今年林若蘅他们公司订单量急剧增加，样衣公司的工作量也随之增加，白景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所以从今年开始，他直接将一些工作放手给邵林去独立操作，于是邵林出现在林若蘅公司的次数渐渐增多。最近最忙的时候，他和白景有时会交替出现在公司，有时出现两三次也不稀奇。邵林也在陈曦的邀请之列，所以他打算交接完工作，搭公司里人的便车一起去丁香花园。 大概一点半的时候，王思成就坐不住了。他走到凌寒晓座位前悄悄问道：“老大，我们究竟什么时候出发？时间差不多了。” 凌寒晓抬起头，不解地问道：“嗯？” “你不会忘了今天要去喝陈曦的喜酒吧？” “没有啊，我再等一会儿就出发。不过，你小子这么起劲干嘛？”凌寒晓早已看到林若蘅正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打算等一会儿再叫上她一起去丁香花园，反正离婚礼仪式开始还早。 王思成见凌寒晓故意装傻，干脆把话说明：“我又没有车。公司离丁香花园有点远，我这小弟当然是跟着老大你混了。” 凌寒晓还没来得及找借口拒绝王思成，谁知王思成的话被姚玲玲听见了，于是她也来凑热闹：“老大，你别丢下我。” 真是无巧不成书，邵林跟萧文凯核对资料，刚刚结束，听到王思成和姚玲玲的热烈讨论，怕自己没有顺风车搭要去乘公交倒地铁，连忙举手报名：“凌老大，还有我！”邵林跟着他的江湖兄弟王思成，叫凌寒晓为老大。 见其他人都报名了，萧文凯连忙也叫着要把他给带上。 凌寒晓这下为难了，这些人坐在他车里，已经满员，那林若蘅怎么办？于是他立即决定剔除一个人：“和尚，你我不带。你要去的话，跟你自己老大去。”凌寒晓人在“江湖”，当然他是被逼入“江湖”的，跟王思成、邵林这些“江湖儿女”说话也带着江湖的味道。 “为什么呀！老大你到关键时候为什么独独抛下我一个？现在我们这些人不正好坐满一辆车么？”邵林满腔的委屈。 “你一大老爷们，总懂得女士优先这个道理吧？你们都争先恐后上了车，剩下若蘅怎么办？” 第165章 2004年4月18日 第943天（2） 凌寒晓说出他的理由，“和尚，这个理由你服气吧？反正等一会儿你老大会来，你坐他的车去不是一样？” 林若蘅已经听到邵林他们的争论，便替他解围：“邵林，你们一起乘寒晓的车先去好了。我这边还有好多事要处理，现在还走不开的。等下我弄好了自己打的过去就行了。” 凌寒晓却不同意让林若蘅一个人落单，坚持着原来的想法。 “我才不要坐我老大的车！再说我老大也不一定会来。”邵林在一边嘟囔着。虽然白景给人温和儒雅的感觉，可是邵林却对他有些惧怕。 “你们在讨论什么这么热闹？”这说曹操，曹操到。门口响起了白景特有的富有磁性的声音。 邵林觉得自己今天运气真是太背了，而凌寒晓则做了一个请君下车的动作，一副看你怎么办的幸灾乐祸的表情。 正在这时，萧文凯却不屑地说话了：“寒晓，其实你为什么那么坚持要将若蘅带上车呢？凡事都讲先来后到的嘛，谁让她刚才不早点报名？我真是替邵林感到不平。” 萧文凯的话，傻子都听得出来里面充满了不屑、挑衅，姚玲玲吓得闭上了嘴，而邵林则不安地看着众人，他不明白，怎么说着说着，就把自己卷进这个是非漩涡里了。 白景虽然刚刚进办公室，可是以他在社会上的阅历，凭着在场几个人的三言两语，他已经知道这里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在没有人察觉的情况下，他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如果这时有人正对着白景的眼睛，会发现那里出现的是骇人的眼神。 而然白景目光扫过凌寒晓后，他就放弃了。原本紧握成拳的双手慢慢松开，眼神也渐渐转为柔和。因为他看到了怒火难抑的凌寒晓，他觉得自己既然选择放开，就注定自己不能成为主角。现在林若蘅生命中的主角，是凌寒晓。 林若蘅听了萧文凯的话却是异常的平静，她已经看到凌寒晓愤怒地快要爆发，赶紧出面解围。她只想息事宁人，不想为了这点小事让大家把关系弄僵了：“就让邵林跟你们一起去好了，反正我手上还有事要忙。再说，不是有白景在这儿么？我等下可以坐他的车去丁香花园。” 白景笑着说：“可以啊，我们交接完就可以出发。” 林若蘅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按说这件事就这么平息了。可是凌寒晓心里还在为了萧文凯的那句话忿忿不平。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站在他身旁的王思成拉住：“老大，你已经表现得过火了。如果你还想继续在公司对你跟大姐大的关系保密的话，我劝你现在就顺着大姐大的台阶下来。” 听着王思成对自己的轻声耳语，凌寒晓只能无奈地接受：“那就按若蘅说的。你们等我十五分钟，我把手上的事做完我们就出发。” 十五分钟后，凌寒晓带着一群人离开公司，赶赴陈曦的婚宴现场。办公室里只剩下白景和林若蘅还在核对资料，热闹非凡的办公室一下子冷清下来。 白景和林若蘅面对面坐着核对资料，林若蘅边对边在资料上写写画画。白景乘林若蘅低头写字的时候，会细细打量她。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这么近距离，这么仔细看过她了。 林若蘅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只是脸色并不是很好，神色间显露着一丝疲惫，掩盖不住她的憔悴。最近林若蘅很忙，这白景是知道的。他看着她这么辛苦，这么拼命，真是说不出的心疼。他真想问她最近过得开不开心，可是他知道他不该问，他不能再给林若蘅错觉，让她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期盼。 其实，在林若蘅低头记录的时候，她能感觉到白景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她也好想好好的看看他，可是她没有勇气，哪怕只是看上一眼。她怕自己看了白景以后，再也没法将目光转移，而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克制住的情感，会在这一刻决堤。于是，林若蘅只能一直保持着低头写字的状态，直到她感觉到白景将目光从自己身上转移。 “好了，这些资料你先带回去吧，我等下再把资料总结一下发邮件给你。”林若蘅松了口气，整理好资料递给白景。 “还等下发邮件？都几点了，你不打算去参加陈曦的婚礼了？”白景一边接过林若蘅给的资料，一边问道。 林若蘅无奈地笑笑：“事情实在太多，没办法啊！你要是没事，就先去吧。反正陈曦下午是举行西式仪式，我不参加也没关系的。” “就是西式仪式你才更加要去呢！到时好去抢新娘捧花啊！再说了，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我说要带你一起去丁香花园的，到时我要是一个人出现在那里，凌寒晓那家伙非杀了我不可。”白景走到林若蘅办公桌前，“你还有多少事是一定要马上做的？” “我得检查刚才邵林送来的衣服，明天上午要寄FedEx的。然后，就是我们刚才核对的资料，要写邮件给你。” “你去检查衣服，我来写邮件，写完你再看一下就发给我。”白景说着就坐到林若蘅电脑前，噼哩叭啦地开始打邮件。 “啊？”林若蘅被白景这一举动弄傻了。 “还啊什么呀，快点去呀！”白景停下手，朝林若蘅甩甩手，示意她赶紧去查看衣服。 在白景的帮助下，林若蘅总算在半个小时内完成原定的工作，和白景一起前往丁香花园参加陈曦的婚礼。 白景开着车子飞速行驶在高架路上，他突然想起刚才萧文凯那嚣张的言语，颇为担心地跟林若蘅说道：“丫头，你手下那个萧文凯，你就这么纵容他对你这样？” 林若蘅幽幽地答道：“那我还能怎么样？跟他针锋相对地吵架？这样只会如了他的愿，使他更得意。” “那你这样一味退让，只会让他得寸进尺，更加嚣张。” 第166章 2004年4月18日 第943天（3） “大白鲸，你放心吧，我也是有底线的。必要的时候，我会让他知道我是谁的。但是平时，我还是主张以和为贵。” 白景点点头，说道：“嗯，你自己当心了。我很好奇，你刚才就那么肯定我跟你核对完资料就没有别的事要做，可以带你直接去丁香花园？” 林若蘅转头看着白景，狡黠地笑着：“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大白鲸一定会帮丫头的。” 两人颇有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相视而笑。 突然，林若蘅的膝盖处传来那种熟悉的刺痛感，使得她忍不住整个人颤抖了一下，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丫头？”白景察觉到林若蘅的异样，关心地问道。 其实林若蘅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时常会出现身体刺痛的情况。这种现象从去年沈静波出车祸开始到现在，一直断断续续地出现，而且并没有固定的发作时间和位置。林若蘅认为可能是最近太累的缘故，因为这种情况多会出现在自己觉得很累的时候。 为了不让白景担心，林若蘅故作轻松地答道：“没什么，只是一直保持一种姿势坐着，腿有些麻木了。” “哈？”白景没想到林若蘅给他的答案竟然会是这样，他觉得真是被她打败了，没好气地说道，“你放心好了，这辆车虽然有些旧了，但是它还是挺结实的，就算你在座位上打滚也不会影响到我开车。你不至于要坐在上面一动不动吧？真是笨丫头，傻丫头，蠢丫头，一点长进也没有！” 林若蘅听到白景对她责备，面对这种久违了的熟悉感和亲切感，林若蘅感到心头一热，眼圈微微红了。她想笑，可是落下的却是眼泪。 白景眼睛余光看到了林若蘅笑着落泪，不由一惊：“怎么了丫头？我这么说你不开心了？” “没有，我只是心中有些感慨，似乎很久没有听你这么叫我了。”林若蘅轻轻地说。 她的这些话却字字撞在白景心上，他不由得用手抓紧了方向盘，不然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上前抱住林若蘅，这个虽然跟他分开，却时时在他心里的女孩。 一时间，车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有些尴尬。 为了缓解气氛，林若蘅伸手将眼泪拭去，说道：“你刚才没看到我在笑么？你应该知道我一向都是哭哭笑笑的。” “又用手！用手帕啦！”白景见到林若蘅用手拭泪，忍不住又叫了起来，顺便将自己的手帕取出递给林若蘅，“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改不了的坏习惯！真是没说错你，一点长进也没有！” “哈哈哈哈！”林若蘅和白景互相看着，终于都笑出了声。林若蘅并没有接过白景的手帕，而白景也未再坚持。 之后两个人再也没有开口说话，或许他们都在回味着刚才熟悉的对话场面，想要牢牢捕捉住那曾经熟悉的、令他们久久不能忘怀的味道。这些曾经对两人是司空见惯，如今却是少之又少的亲密对话，将成为两人时常想起回味的温馨回忆。 在白景和林若蘅快要到达丁香花园的时候，凌寒晓打电话给林若蘅：“若蘅，你什么时候到？” “哦，我想应该快到了吧。” “要我出来接你么？” “我想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你来接我。你这样，会给公司的人看到的。”林若蘅否决了凌寒晓的提议。 “那，好吧，我们等会儿见。”凌寒晓悻悻地挂断电话。 在林若蘅跟凌寒晓将电话的时候，白景已经将车子开进了丁香花园的停车场。他们两人下车后便向丁香花园大门走去。只见丁香花园大门口摆放着一座由粉色气球做成的大拱门，拱门的中间地上铺着红地毯，一直延伸到花园里面。 他们两人走到拱门前，便有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上前询问他们两人的姓名。白景和林若蘅如实相告，便只听工作人员对着话筒大声喊道：“下面来到的嘉宾是白景先生和林若蘅小姐！” “唉？怎么感觉像明星走红毯？”林若蘅惊讶地看着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 “是啊，这是我们为婚礼设计的一个亮点之一。二位请进吧！”这个工作人员不无得意地说道，他估计已经向许多来宾介绍过这个策划了。 白景微微一笑，弯起自己的右臂对林若蘅说道：“既然人家把我们的进场设计成走红毯，那么我们怎么说也应该配合一下，不能辜负了工作人员的一番苦心。来吧，我们进去吧！” 林若蘅伸手轻轻挽着白景的手臂，沿着红毯朝花园内走去。她现在终于明白，刚才凌寒晓为什么想要出来迎接自己了。他是想让她挽着他的手臂，走过这段红毯之路。然而天意弄人，上天还是把这个机会给了林若蘅深爱的白景。林若蘅觉得上天对她不薄，能把这么一个机会赐予自己。 凌寒晓一群人站在申粤轩前面的空地上闲聊着，这里将是陈曦举行西式仪式的地方，现在已经聚集的好多早来的好友们。陈曦下午邀请的都是她和她老公的年轻朋友们，少有几位长辈在场，因为他们觉得年轻人更能接受西洋婚礼。 现在凌寒晓独自站在一边，看着丁香花园入口处，眼睛都快要冒火了。 一旁王思成察觉到凌寒晓的异样，也朝着凌寒晓目光方向望去。只见白景还如往常一样，一身西装打扮，正走在红毯上。王思成对于白景还是很佩服的，因为白景不管穿什么，即使是最简单的白衬衫，也是显得那么风度翩翩，那么酷，那么有型。同样做为男人，他还真有点嫉妒白景的身材和容貌。林若蘅身穿红黑格子衬衫，外面套着不规则西装背心，黑色闪光紧身裤，脚蹬马丁靴，左手轻轻挽着白景的右臂，缓缓走在白景身旁。 林若蘅因为要参加陈曦婚礼，觉得应该要穿得隆重一点，所以她将自己平时不怎么穿得凌寒晓在香港送给她的那身衣服给穿上了。 第167章 2004年4月18日 第943天（4） 她边走边暗自庆幸自己穿了这身衣服出来，不然，按她平时的运动装装扮，她又怎么能配得上一身西装的白景，走在这红毯之上？ 王思成从未见过林若蘅这身衣服，不禁看呆了，喃喃自语道：“这若蘅大姐其实打扮起来真的给人惊艳的感觉！她这样挽着白经理，感觉他们郎才女貌，好般配！”他话刚说完，便又接着叫唤一声“哎呀！” 只见凌寒晓怒不可揭地对着王思成手臂上就是一拳，并且怒喝道：“你说什么？” 王思成咧着嘴，连声对凌寒晓说着“对不起”，心里暗自责备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居然在自己老大面前说错了话。 这时，白景和林若蘅已经走到红毯的尽头，申粤轩前的这片空地。在这片空地上，搭起了一个中型的舞台，后面幕布上是陈曦和新郎的巨幅婚纱照海报，上面写着“新郎邓逸文，新娘陈曦新婚之喜”几个大字。 白景和林若蘅走到海报下方，早有婚庆公司司仪小姐迎了上来：“欢迎白景先生和林若蘅小姐的到来。请两位给新郎新娘送上你们最诚挚的祝福。谢谢！” 白景首先接过话筒说道：“我在这里祝新郎新娘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其实白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标新立异的祝福的话，只能搬出这些老掉牙的、千篇一律的祝福话语。然后他将话筒转给林若蘅。 林若蘅接过话筒，想了想，说道：“希望邓逸文先生和陈曦小姐永远把对方当成手心里的宝，彼此相爱相依相偎，永世不离。”说完，林若蘅将话筒还给司仪小姐。她递话筒时，看到了下面凌寒晓正看着自己，便对他展颜一笑。 “哇！若蘅大姐也能这么妩媚！”林若蘅对凌寒晓的明眸一笑，自然是被王思成看在眼里。“嗷！”随后王思成又传出一声惨叫，因为他又被凌寒晓用胳膊撞了一下。 “谢谢白景先生和林若蘅小姐对新郎新娘的祝福！请二位嘉宾到台下稍作休息，新郎新娘的结婚仪式很快就会开始。” 就这样，白景和林若蘅被司仪小姐请到了台下。凌寒晓第一时间迎了上去：“若蘅，你怎么才来？你要喝点什么？我帮你去拿。” “我自己去吧，你带我去啊。”林若蘅说着，又转头问白景，“白景，你跟我们去么？” “啊，白经理，我有问题要请教你。”这时王思成适时插话。他怕白景不知道凌寒晓跟林若蘅的关系，真的跟去当电灯泡。于是他打算将功补过，连忙将白景截下。 白景虽然有些留恋跟林若蘅在一起的感觉，但是他还是有自知之明，自然不会去凑凌寒晓和林若蘅的热闹，他见王思成这么说，乐得顺着王思成的话往下说：“好啊，你有什么事尽管问。若蘅，你和寒晓先去好了，不用管我。” 林若蘅看了白景一眼，没再说什么，就跟着凌寒晓走向摆放饮品点心的桌子。 凌寒晓和林若蘅走了，王思成的尴尬来了。其实他真的没什么话要跟白景说，于是他只能支支吾吾地说着：“那个……白经理……那个……” “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没什么事，我去跟你们吴总打个招呼。”白景已经看到公司吴总正和沈露嘉走在红毯上向这边走来，于是他拍了拍王思成的肩膀，便走开了。 王思成松了口气，幸好自己老板及时出现救了自己。 没过多久，陈曦和邓逸文的西式婚礼仪式便正式开始了。 临时搭建的舞台前方想起了神圣的婚礼进行曲，新郎邓逸文站在他们婚礼主婚人旁边，等待着新娘的到来。 缓缓地，新娘陈曦在她父亲的带领下，从红毯上徐徐走来。陈曦今天经过精心打扮，显得高贵而圣洁。 “好美啊！”林若蘅不由在心里赞叹道。 此时，陈曦爸爸已经亲手将陈曦的手交到新郎邓逸文的手中。邓逸文牵着陈曦的手走向舞台，面对着他们的主婚人。 主婚人看着这对璧人，问道：“邓逸文先生，你是否愿意娶陈曦小姐为妻，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他、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邓逸文不假思索地答道：“我愿意！” 主婚人接着又问：“陈曦小姐，你是否愿意嫁邓逸文先生为妻，和他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他、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陈曦深情地看着她的新郎说道：“我愿意！” 主婚人宣布新郎新娘交换戒指，作为结婚的信物。司仪小姐将邓逸文和陈曦的结婚对戒拿到这对新人面前。 邓逸文取出戒指，戴在陈曦左手的无名指上，郑重地对陈曦说道：“曦，这是我给你的结婚信物，我要娶你、爱你、保护你，无论贫穷富足，无论环境好坏，无论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实的丈夫。” 陈曦同样为邓逸文郑重地戴上结婚戒指，说道：“文，这是我给你的结婚信物，我要嫁你、爱你、保护你，无论贫穷富足，无论环境好坏，无论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实的妻子。” 这时主婚人宣布：“我正式宣布，邓逸文先生和陈曦小姐结为夫妻。现在新郎可以问你的新娘了！” 台下所有的来宾都站起鼓掌以祝贺这对新人。邓逸文在来宾的祝福声中掀起陈曦的头纱。此时的陈曦已经激动地流下幸福的泪水，与她的新婚丈夫相拥亲吻。 林若蘅站在台下，无比羡慕地看着沉浸在幸福中陈曦，心潮澎湃。她也渴望自己能够成为众人瞩目的新娘，渴望自己的那个白马王子掀起自己的头纱，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亲吻自己。她不由得看向白景，随即又收回目光。。 第168章 2004年4月18日 第943天（5） 这样浪漫温馨的场面深深震撼着凌寒晓，当他看向林若蘅的时候，发现她的目光并没有投向自己，而是看向别处。他在心里透着些许失望的同时也很想知道她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会尽他所能给她最好的，只要她快乐就好。 邓逸文和陈曦的西式仪式算是告一段落了，这时许多的亲朋好友都围上前祝福这对新人。而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却是在忙着将台下空地中央摆放着的供来宾观礼时坐的椅子一一搬走。这里将要举行新娘抛花的活动。传说那个接到新娘捧花的幸运女孩，会从新娘那里得到好运，下一个结婚，成为美丽新娘的就是这个幸运女孩。 等工作人员将场地空出来以后，台上司仪就拿起话筒主持道：“各位来宾，你们中间肯定有不少的未婚小姐，你们肯定很希望得到陈曦小姐手中那束美丽的捧花，成为那名幸运女孩。那我们还等什么，赶快行动起来，站在场地中央，等待幸运捧花的降临吧！” 听到司仪这么说，台下场地中央的人们立即一阵骚动。那些男士以及已婚的女士都很自觉地向场地边上走去，只留下那些未婚小姐依旧站在场地中央，兴奋地谈论着。 林若蘅对于抢新娘捧花没什么很大的兴趣，毕竟她对于自己能在这么多人中间抢到这么一束小小的捧花没有什么信心，也不抱很大希望。更何况，她并没有急切想要嫁人的想法，尽管她和凌寒晓已经分别见过对方的家长，可是并不意味着，她马上就要急着嫁给凌寒晓。她，还没有做好嫁人的准备。 相反，姚玲玲似乎对这件事很是热心，尽管她还没有男朋友。她摩拳擦掌地在那里跃跃欲试。 林若蘅见到她可爱的样子，不禁莞尔：“玲玲，你不用这么紧张，把这个机会让给那些已经有男朋友的人，不是更好？” “若蘅，话不能这么说。这可是幸运捧花啊，拿到它，说不定我就很快能找到一见钟情的男朋友，很快坠入情网结婚了呢！” “啊？原来你是追求闪婚的。”林若蘅嘟囔了一句，不再言语，因为陈曦已经走到人群前方，背对着大家，准备向后抛出她手中的那束捧花。 随着陈曦嘴里喊着“一、二、三”，她将捧花用力向后抛去，她手中的那束捧花应声向她后方飞去。陈曦抛出捧花后随即转身看向她身后，她也很期待究竟是谁会接到她的捧花，延续她的好运和幸福。 站在空地中央的人群中传出阵阵尖叫声，人群也随着那束捧花而迅速移动着。林若蘅原本就站在中间偏后的地方，这时随着整个人群的向后移动，她被挤得不得不跟着向后移动，被迫挤出了人群中。 林若蘅还未站稳，只觉得前方有东西朝自己飞来。她想都没想，不假思索地本能地伸出双手，接住了朝自己飞来的东西。这些都是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等林若蘅站稳身子，定睛一看，赫然发现自己刚才接住的竟就是陈曦抛出的新娘捧花！ 站在周围的其他来宾都在翘首以待，看究竟花落谁家。林若蘅这厢接住了捧花，立即引起轰动。凡是认识林若蘅的人，一下子都围了过去，包括新娘陈曦。其中凌寒晓最是心急，冲在了第一个。王思成因为知道凌寒晓和林若蘅的关系，见林若蘅现在接到捧花，也替凌寒晓和林若蘅高兴，于是他跟在凌寒晓后面，冲在了第二个。 白景、邵林、沈露嘉则跟在了后面，而他们吴总则站在一边没有动，他觉得有这些年轻人上前道贺就够了。 不过，最先来到林若蘅身边给她祝贺的却是离她最近的姚玲玲：“若蘅，恭喜你！” 林若蘅呆呆地看着那束捧花，还没有回过神来。看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勿强求这话说得一点也不错。她林若蘅先前根本对这捧花一点也不上心，可它偏偏就向自己飞来，落到了她的手中。或许，这些都是命中注定，上天也在提醒她，她应该珍惜眼前这个跟她真正有缘的人，不该再对那个命中不属于她的人念念不忘。 凌寒晓冲到林若蘅面前，眼中满是欣喜期盼，却激动地一句话也没说。倒是走在后面的沈露嘉先开口送上祝福：“啊！我们部门的其中一个开心果终于要名花有主了！我们部门要好事连连了！只是不知道谁这么好福气，能娶到你这么个开心果？” 有了沈露嘉的开场白以后，众人纷纷送上自己的祝福。唯独白景站在外围没有开口说话。但是，林若蘅从他眼中看出了满心的喜悦和真心的祝福。 “祝福你，若蘅！我希望马上就能收到你的喜帖呢！”此时陈曦挽着邓逸文的手臂，款款走来向林若蘅祝贺。 王思成、姚玲玲他们看到今天的男女主角到场，连忙让到一边。 陈曦走上前去，给予林若蘅一个祝福的拥抱。 林若蘅莫名感动，像是对在场所有人，又像是自己下决心，说道：“我想，很快会的！” “噢！”王思成带头叫道，鼓起掌来。别的人也应声叫好，跟着鼓掌。而凌寒晓边鼓掌，边露出会心的笑容。 大家祝福完林若蘅，当然不会忘记给邓逸文和陈曦这对新人道贺。在这种场合，祝福永远不会嫌多。大家正在七嘴八舌地送上自己的祝福，一直站在旁边沉默寡言的白景突然走到邓逸文和陈曦面前，对着邓逸文看了又看，最后说道：“原来你就是邓逸文，我总算记住你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陈曦，不能欺负她。要是你再欺负陈曦，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大家听了白景这番话，都额头出现无数黑线，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陈曦也被白景这句莫名其妙的“祝福”吓了一跳，不安地看着她的新郎。 第169章 2004年4月18日 第943天（6） 而邓逸文却微微脸色一变，努力使自己保持镇静，问道：“请问您是陈曦的……” “你别误会啊！我只是陈曦的普通同事啊！只是我突然想起某年某月某日，陈曦跟邓先生你闹了小小的矛盾，结果导致她心情极差，害得我差点命丧她剪刀之下。”白景煞有其事地说着。 陈曦听白景这么一说，终于想起来她曾经有一次跟邓逸文吵架，在跟白景开布的时候，心不在焉地不小心拿剪刀戳破了白景的衬衫。她朝着白景说道：“白经理，这件事你还记得啊？我当时只是不小心戳破了你的衬衫，你怎么现在说得这么夸张呢？” 凌寒晓已经在一旁嗤嗤地笑了起来。林若蘅也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于是笑道：“陈曦，白景虽然说得有些夸张，但他这是帮你呢！我们做为你的‘娘家人’，总要有一个人出面对新郎再三嘱咐的，现在白景只不过充当了这个角色而已。” 陈曦将曾经的事情经过简单地跟邓逸文说了一下，而其他不知情的人则忙着向凌寒晓和林若蘅这两个知情人打探消息。 邓逸文听完后，上前向白景保证道：“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会一辈子宠着陈曦，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不过，以后你要是再对陈曦那么凶神恶煞地，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白景被邓逸文说得一下错愕，无奈说道：“陈曦，不错，你找了个好老公呢！明明是你的错，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他还这么帮着你！” “哈哈哈哈……”听了邓逸文和白景的对话，在场所有的人都爆发出笑声。 很快，摄影师过来催促新郎新娘去丁香花园内拍摄外景婚纱照，因为陈曦等下还要去换迎宾的婚纱礼服。 新郎新娘邀请亲朋好友们一起过去拍照，而沈露嘉也提议大家一起过去拍个集体照留作纪念。一时间，大家都涌向丁香花园，他们这群人里面只剩下白景没有参与。他走过去跟公司吴总寒暄了几句，便独自走到餐台那里去了些饮料。 “怎么一个人在这人呢？”背后传来林若蘅的声音。 “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去拍照了么？”白景并没有回答她，反问道。 “那里好多人要跟新郎新娘拍照，我们还没轮到，所以我先来喝点饮料，吃点东西。” “别吃太多啊，免得等下喜筵吃不下。申粤轩的菜可是有名的好吃的。”白景好意提醒道。 “知道啦！”林若蘅喝了一口果汁，“对了，今天你怎么会想起陈曦当年的那件事？没想到你还记着陈曦的那件事啊！” 白景看着林若蘅，眼中光芒闪烁了一下：“我不是因为陈曦而记住那件事的。” 林若蘅听白景这么说，愣了一下。但是她很快恍然大悟，明白了白景的意思：“我知道，你是因为那件衬衫而记住了这件事，因为那件衬衫对你意义非凡。” 谁知，白景却否认了林若蘅的猜测：“你错了，我也不是因为那件衬衫而记住那件事的。我记住的只有四个字：怀特维尔。” “你不是不喜欢这个名字么，干嘛要记住它？” “怎么说它是林大设计师的第一个作品，我一定要珍藏。这可是以后我到处炫耀的资本啊！”白景跟林若蘅开着玩笑。 “那你慢慢等吧，等我哪天成了国际知名设计师再说。” “我对你有信心！不过那也要你自己努力才行。”白景沉默了一下，又轻轻说道：“其实，我是很喜欢这个别具一格的名字的，更何况，那是你精心为我设计的。” “哈？我怎么记得，某人在某年某月某日晚上，特地为了这个名字气势汹汹地打电话来把我训斥了一番呢？嗯？”林若蘅心有不甘地看着白景。然后，过了有一分钟左右，她再也忍不住，“嘿嘿”地笑出了声。 随之，笑容也在白景脸上漾开。 “若蘅，快点过来拍照啦！”远处姚玲玲扯着嗓子喊道。 “哦，知道啦！我马上过来！”林若蘅答应着。“那，大白鲸，我过去拍照了，你自己别多吃，留点肚子到晚上吃啊！”说完，她蹦跳着跑向丁香花园。 白景目送着林若蘅，左手情不自禁伸进右手西装里面，抚摸着衬衫袖口上“怀特维尔”那四个字的Logo，默默在心里祝福着林若蘅：“丫头，你一定会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你一定要幸福！还有，记得我们的约定，来生，你只能做我美丽的新娘！” 第170章 2004年8月8日 第1055天（1） 林若蘅在陈曦婚礼上接到捧花让凌寒晓很是兴奋，他背着林若蘅开始策划他的求婚，因为他答应过林若蘅，要给她一个浪漫难忘的求婚。 凌寒晓心中的求婚仪式，场面要大，气势要宏伟，气氛要浪漫温馨。而一人计穷，二人计长，所以凌寒晓首先想到了找王思成帮忙。 王思成则当仁不让地承担起这个重任，他不但要帮凌寒晓出谋划策，而且还要帮凌寒晓做跑腿的事。不过他毫无怨言，任劳任怨地围绕着凌寒晓的中心思想，尽自己最大能力办好这件事。 不过，这次王思成总算领教了凌寒晓这个完美主义者的办事风格。凌寒晓将求婚仪式的设想蓝图改了又改。今天定了这个方案，明天觉得又想到更好的，要将原来的修改掉。 当王思成快要崩溃的时候，凌寒晓总算告诉他，求婚仪式的方案定下来了，不再修改了。王思成觉得总算可以松口气了，可当他一看桌子上的台历，他把刚松了一半的气又憋了回去。因为那时离凌寒晓决定求婚的日子还只有十天了。 凌寒晓决定在8月8日这天向林若蘅求婚。这天是他们公司的周年庆纪念日，公司每年都会在这一天宴请公司全体员工，若逢十周年、二十周年这样的大庆典，公司还会邀请客户和合作单位前来参加庆典。凌寒晓就是要在庆典上，当着公司全体同事的面，向林若蘅求婚，让公司全体同事来做他们爱情的见证人。 当然这一切，林若蘅都是不知情的。所以，到了8月8日这天下午，林若蘅面对着自己的几件礼服，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在林若蘅面前放着四件礼服，其中三件是白景送的。白景每年在林若蘅生日都会送上由他亲自为林若蘅设计制作的礼服，这三年来从未间断，就算后来他们俩分手了，他还是照送不误。而另外一件礼服是昨天凌寒晓送给林若蘅的。 林若蘅并不知道凌寒晓为什么要在昨天送这件礼服给她。这是件湖蓝色抹胸式小礼服，小高腰设计。在腰的部位由一颗颗细小白色珍珠串结着，起到点缀作用。裙摆则由薄纱做成，微微有些像蓬蓬裙的式样。整件小礼服给人俏皮可爱的感觉。或许在凌寒晓心中，林若蘅永远是他可爱的小公主。 林若蘅有些为难，不知道今天出席公司周年庆典，是该穿白景送的礼服，还是穿凌寒晓昨天送的那件礼服。 她曾答应过白景，要穿着他送的礼服参加庆典，可是白景都接着送了三年的礼服，可是林若蘅却一次也没有实现过她对他的承诺。她本想今年穿着白景送的礼服参加庆典，因为她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能穿着白景送的礼服出席庆典了。 可是，昨天凌寒晓却出奇不意地送了这件湖蓝色小礼服给她，而且装礼服的盒子里，连发箍、项链等装饰品一应俱全，竟不要林若蘅再费心去找饰品去搭配，可见凌寒晓在准备这份礼物是极为用心。凌寒晓在送出礼物的时候曾关照林若蘅，庆典这天让林若蘅无论如何要穿着这件礼服出席。 所以，林若蘅站在自己房间，面对这四件礼服，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半天，都不知道该穿哪件。其实在她心中，现在是白景和凌寒晓的战争。林若蘅心中天平偏向谁，她就会选择穿谁送的礼服。 就在林若蘅心中天平快要向白景那一方偏去的时候，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在她脑海，完全打破了林若蘅心中的天平，使得林若蘅的天平完全偏向凌寒晓。她突然想起昨天她路过行政部的时候，无意中听到沈露嘉说，沈静波也会来参加庆典，因为她和沈静波的关系，她想让行政部将沈静波和白景安排坐在她部门这一桌。 林若蘅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重新将白景送的那三件礼服放进衣服收纳袋中，然后仍将它们挂在衣柜原来的地方。她，应该把对白景的爱，如同这些礼服一样，将它高高挂起，束之高阁。 林若蘅做出决定后，便将那件湖蓝色小礼服穿上。这件礼服大小正合适，看来这件礼服也是凌寒晓为林若蘅量身定制的。林若蘅穿着这件礼服苦笑了一下，这件礼服给人感觉太没有安全感了！如果是林若蘅自己，她绝对不会选择这种式样的礼服，也绝对不会给自己设计这样的款式。林若蘅很有冲动脱下这件礼服，换上白景送她的礼服，因为白景了解她心中所想，每次都从她的角度设计礼服。他送她的礼服，每一件款式都不尽相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们是有肩带或是有袖子的。 林若蘅为了使自己不改变决定，迅速将项链、发箍一一戴上，走出房间。刚巧陆雨飞在客厅里看她的电视剧，她见了林若蘅，立即从沙发上跳起：“天哪，若蘅，你总时不时给我惊喜。你穿上这件礼服简直太漂亮了！” “可是，我总觉得不安全，就像这衣服时时刻刻会掉下来似的。”林若蘅一脸苦恼。 “那是因为你没有习惯的缘故，其实，它是安全的，不会掉下来的。”陆雨飞安慰林若蘅，“只是我很奇怪你怎么会选这么一件礼服？是寒晓送的吧？” “是的。”林若蘅不打算欺瞒陆雨飞。不过她还是很惊讶雨飞对凌寒晓了解的程度。 虽然陆雨飞已经渐渐从失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但是听到林若蘅说出“是的”两个字时，她的心里还是有淡淡的醋意。不过，她很快调整好心情，并没有让林若蘅看出任何蛛丝马迹。“我想想也是他送的，因为你根本不会挑选这样一件礼服，而寒晓恰恰是最喜欢按他想法办事的人。” 陆雨飞简直说得太对了，凌寒晓就是这么一个人，追求自己心中的完美，往往不考虑别人的想法，不顾别人的感受。林若蘅心中十分赞同陆雨飞的说法。 “你等下就去酒店？”陆雨飞在客厅问道。 林若蘅已经走到卫生间，她大声回答道：“是啊！时间差不多了，我把头发弄一下就出发了。” 陆雨飞走到卫生间，把林若蘅拉了出来，“我帮你化妆吧！你就这么‘裸’着出去，实在跟这身漂亮的礼服太不相称了。” 第171章 2004年8月8日 第1055天（2） “哈？哦！”林若蘅愣了一下，才明白陆雨飞说的是什么意思，“雨飞，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由于陆雨飞坚持帮林若蘅化妆，林若蘅比预计时间晚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从家里出发。弄得在约定地点等待林若蘅的凌寒晓以为林若蘅出什么事了，差点就冲到她家楼下。自从林若蘅跟凌寒晓确定恋爱关系后，林若蘅就让凌寒晓尽量少到她家楼下，免得他们碰上陆雨飞，显得尴尬。 凌寒晓见到林若蘅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看呆了。尽管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林若蘅穿礼服的样子，但是这次他还是被林若蘅娇羞可爱的样子所迷住，他觉得自己为林若蘅准备的礼服真是跟她太相称了。 由于林若蘅的缘故，她和凌寒晓到达他们公司预定的酒店的时候，公司大多数同事已经到达酒店宴会厅，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谈着。 王思成一直在等待着凌寒晓，因为今天凌寒晓求婚的好多事项都是由他帮忙负责，他一一落实后总想再跟凌寒晓汇报一下，好让他安心。所以他虽然忙前忙后，但一直关注着宴会厅大门那里。 当林若蘅身着那件湖蓝色小礼服出现在宴会厅大门口时，王思成不由得惊呼了一下：“天哪！好美！” 随着王思成这一声惊呼，在场好多人都看向宴会厅大门那里。在王思成不远处的白景原本陪着沈静波在和沈露嘉以及另外几位部门经理谈着话，听到王思成的惊叹，他也跟随众人的目光向宴会厅门口看去。这一看，把他给看呆了。 只见林若蘅头上戴着发箍，蓝色的亮钻蝴蝶似在她发间舞动；身穿湖蓝色抹胸礼服，脚上配了一双米白色中跟凉鞋，两条镶着亮钻的链子箍在林若蘅的脚踝上，使得这双鞋有些异域风情。这样的搭配，加上陆雨飞特意为林若蘅化的糖果妆，使得她整个人清新可人，像个可爱的瓷娃娃。 凌寒晓是随后跟着林若蘅才走进宴会厅的。他注意到了公司所有人对林若蘅的注目，所以他心中不无得意。他心爱的人，将于今日晚些时候，再次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林若蘅并没有在意别人异样的眼光，她很大方地一路跟同事打着招呼，走到陈曦身旁。她知道，行政部肯定是安排她们坐在一起的。 凌寒晓还为走到自己那一桌就半途被王思成拦下，“老大，你为若蘅定做的礼服简直只能用完美来形容！若蘅现在已经成为焦点了。” “少贫吧！只是因为若蘅晚到了才会引起大家的注意。今天大家都是盛装出席，若要我说，是各有千秋，若蘅并不是一枝独秀。”凌寒晓谦虚着，但是从他脸上的得意来看，他听到王思成由衷地赞叹还是很开心的。 “对了，我拜托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凌寒晓接着问道。 “老大，你交代的事我哪次不认真去完成？更何况这次是关系到老大你的终身幸福的大事呢！我这边已经全部搞定，只是我们老老大那边，你搞定没？”王思成口中的老老大指得是他的老板——公司吴总。王思成平时称凌寒晓为老大，私下称吴总是凌寒晓的老大，老大的老大简称就是老老大。 凌寒晓微微点头道：“吴总那边我早已经搞定。” “老大，那我们是万事俱备了，今晚你一定能马到成功。” “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看得出，虽然凌寒晓做了足够多的准备，但是马上要到关键时刻，他还是说不出的紧张。 酒宴很快就要开始，大家都按着行政部的安排找到自己的桌号就坐。林若蘅拉着陈曦坐在了一起。而王思成不知为何却坐在了林若蘅边上。不过凌寒晓并没有埋怨王思成，因为他知道，在他未公开他和林若蘅关系之前，自己最好还是在同事面前跟林若蘅保持一定距离。 令林若蘅有些不安的是，白景居然坐在了自己的正对面。林若蘅的一边坐着王思成，而他们组的姚玲玲一看王思成坐下，便坐到了王思成边上。姚玲玲边上是沈露嘉，而沈静波跟沈露嘉自然是要坐在一起的。这样一来，白景不偏不倚正好坐在了林若蘅的对面。凌寒晓见大家都已经坐下，便坐在了白景旁边。 看了对面的白景和凌寒晓一眼，林若蘅不知该怎么同时面对这两个男人。她将目光转移，或低头不语，或转头跟陈曦和王思成谈笑风生，只是再也没有朝自己对面看上一眼。她很怕自己看到白景和沈静波只见亲昵地举动再次伤了自己的心，她也很怕坐在白景旁边的凌寒晓会看出什么来。 原以为自己放开之后，可以对白景抱着一颗平常心。可是这么长时间了，每当她见到他时，心还是会隐隐作痛，会有那么一点不甘心，会有那么一丝期待，会有那么一时的把持不住。 这些只有林若蘅自己知道，她从没有让别人，包括亲密无间的陆雨飞，看出什么端倪来。她将这些当成最私密的事，深深隐藏在内心最隐秘的角落。她的确隐藏掩饰地很好，现在她正朝着大家为她选择的道路前进，正慢慢走向这条路的终点，她不想到头来功亏一篑。 林若蘅的一举一动却逃不过坐在对面白景的眼睛。林若蘅对直面白景有所顾忌，但以白景的位置，他却可以毫无顾忌地看着林若蘅。他看似在跟凌寒晓闲谈着，偶尔还对沈静波和沈露嘉的谈话插上一两句，但其实他多数时间是在用他眼睛的余光关注着林若蘅，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一悲一喜，她所有的一切。 筵席照例还是在公司吴总一年一度的贺词中拉开帷幕。随着吴总的那句让我们举杯共贺一出口，大家都响应他的号召，举起酒杯在酒桌的玻璃转盘上“当当”地敲着，说着祝酒词。一时间宴会大厅热闹非凡。 在宴会期间，由行政部同事安排的娱乐节目也热闹非凡地在主席台上上演。这些节目都是由各个部门的同事精心准备的，而这次行政部不知为何，竟将林若蘅他们部门的节目放在最后，作为压轴节目出场。 林若蘅近阶段忙得也没顾得上去关心他们部门究竟上报了什么节目，想来应该也是唱歌、跳舞之类的吧，毕竟他们部门的王思成、姚玲玲都是能歌善舞之辈。 随着节目的持续进行，宴会的气氛也渐渐被推至高潮。这时，林若蘅才猛然发现，身边的陈曦、王思成连同姚玲玲不知什么时候，都不见了踪影，或许是她心猿意马，总在想着白景和凌寒晓，总在偷偷关注这两个人的缘故吧。 没过多久，此次的压轴节目就在台上上演了。林若蘅这才发现，原来这次他们部门准备的节目是舞台剧，由王思成、姚玲玲和陈曦表演。他们演得是希腊神话中小爱神丘比特和他妻子普绪克的故事。其中王思成扮演丘比特，姚玲玲扮演普绪克，而陈曦则扮演维纳斯。 林若蘅恍然大悟，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王思成、姚玲玲和陈曦离开座位是去为舞台剧换服装做准备的。 台上正演到王思成扮演的丘比特奉维纳斯之名前去惩罚普绪克，而丘比特却不小心被自己射出的爱神之箭射中，从此便深深爱上了普绪克，全然将维纳斯的命令抛之脑后。 看着王思成演得煞有其事，不时地添加现代的插科打诨的话语在里面，台下观众时不时迸发出一阵阵欢乐的笑声，并毫不吝惜地送上掌声。 王思成他们的舞台剧在全体同事热烈的掌声中结束。大家原本以为，他们的表演就此结束，谁知，王思成却又宣布：“现在，爱神丘比特将要射出他的爱神之箭，看在座哪一位能这么幸运，上台来跟大家分享他的甜蜜爱情呢？”王思成说完，拿出他的道具弓箭，作拉弓射箭的样子。只是他故意将样子做成《射雕英雄传》里郭靖那经典的弯弓射大雕的样子，配着他背后的道具翅膀，显得特别滑稽好笑。 一时间，台下哄堂大笑。不过，随着王思成手中所握弓箭的箭头的不断转移，大家都露出好奇之色，想要看看这个被丘比特之箭射中的幸运之人究竟是谁，他/她会怎样跟大家分享自己的爱情。 王思成拉着弓，拿箭朝左边对对，往后边晃晃，谁也不知道他会对谁射出那爱神之箭。在众人翘首期待的时候，王思成终于将箭射出。 第172章 2004年8月8日 第1055天（3） 毫无悬念地，箭射中了凌寒晓。大家发出一阵尖叫声，只有王思成、凌寒晓这两个当事人以及姚玲玲、陈曦、沈露嘉和吴总这几个知情人知道，王思成这一箭其实是有黑幕的。 凌寒晓拿着那支丘比特之箭走上台，王思成、姚玲玲和陈曦便把舞台交给了凌寒晓。凌寒晓拿着话筒，无比感慨：“今天我得到爱神的眷顾，接到了丘比特之箭。我希望这支箭能给我带来无比勇气，勇敢说出我的爱。今天在场的每一位，都是我爱情的见证人！” 说完，凌寒晓深情地唱起了那首《我只在乎你》。“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 林若蘅陶醉在凌寒晓深情的歌声中，甜蜜的笑容浅浅地浮现在脸上。只要她放下心中的执念，她终究还是幸福的。那个能够给予她幸福的人，正在为她一人唱着歌。 凌寒晓的歌还往下继续，已经到了高潮部分：“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所以我求求你，请让我娶到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听到这里时，台上幕布上亮出了一幅幅画面，里面有形形色色的人，有老人，有小朋友；有中国人，有外国人；有林若蘅认识的人，有林若蘅不认识的人；有医生，有教师，有警察，有建筑工人，有营业员……各行各业的人们聚集在画面里，他们唯一共同之处，就是拿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若蘅，请你答应他！”，嘴里都说着：“若蘅，请嫁给他！” 林若蘅此时已经完全惊呆了，她从没有想过，凌寒晓会在公司每年一度的周年庆典上，当着公司这么多同事的面，向自己求婚。 凌寒晓一边唱着一边已经手捧玫瑰花，走到若蘅面前：“所以我求求你，请让我娶到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唱完，凌寒晓已经单膝跪地，将玫瑰花举过头顶，深情地向林若蘅说道：“若蘅，请你嫁给我！” 林若蘅不知所措地看着凌寒晓，不知道是不是该马上答应他。凌寒晓给了她一个浪漫的求婚，让她感动不已，但同时也让她措手不及。她，还没有想过要嫁给他。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要嫁给他。 坐在另一边的白景则脸色苍白。虽然他知道，迟早有一天凌寒晓会向林若蘅求婚，迟早有一天林若蘅会手挽着她的新郎步入婚姻的殿堂。只是知道和面对，对心理的冲击是完全不一样的，以至于他现在是那么地心痛，痛得犹如掉进了冰窟，痛得无法呼吸，痛得脑海一片空白，再没有任何思想。 四周一片寂静，大家都摒住呼吸，等待着林若蘅的回答。凌寒晓更是抬头看着林若蘅，殷切期待着她那句：“我答应你！”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林若蘅却还是呆坐在座位上，似乎在犹豫着。 “答应他！嫁给他！”终于，公司吴总打破沉默，站起来大声鼓励林若蘅。 紧接着，沈露嘉也跟着吴总喊着，然后是王思成，姚玲玲，陈曦……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高声呼喊：“答应他！嫁给他！”大家情绪高涨，一边喊着一边站起鼓掌，以给林若蘅和凌寒晓鼓劲。 沈静波也是感到莫名的感动和激动。曾几何时，她也亲手制造过这种浪漫，也不顾一切的爱着。只是所有的飞扬不羁，都在社会沉浮中淹没，都被无情岁月抚平。如今，自己仿佛又回到青春年少的时光，看到任何感动自己的事，都会内心澎湃，激动不已。沈静波也随着大家一起鼓掌，一起高声喊叫，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光。 林若蘅茫然地看向四周，同事们的齐声呐喊在不断催促她做出决定。而且现在的她似乎已经骑虎难下，如果她选择拒绝凌寒晓，他会是怎样的难堪？可是，她真的无法下定决心说出“我答应你”那四个字，而且是当着白景的面。他，亲眼看着她答应别的男人的求婚，亲耳听着她对别的男人说出“我答应你”，会是怎样的心情？他应该是心碎而不是开心吧？不然，为什么所有人都站起来呼喊了，唯独他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在众人都站起为凌寒晓助威，替林若蘅鼓劲的时候，白景还没从伤心震惊中回过神来，独自呆坐在座位上。 沈静波很奇怪白景今天的失态，赶紧伸手拉了他一下。 白景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全场都起立了，除了他和林若蘅。他觉得自己太突兀了，而且他也察觉到林若蘅的茫然，似在寻找着某种力量。她，或许是想要找到自己对她的支持吧！他，曾经发誓要支持她，直到她找到自己的幸福为止，不是么？ 于是，白景也站起身来，加入大家的行列，一边鼓掌一边大声喊道：“答应他！嫁给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用力，他只是想让她在众多声音中听到他的声音，让她知道他的心意。 林若蘅最后还是看向凌寒晓，但是她眼睛的余光，她的全副心思却停留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她看到他缓缓站起，面带微笑地为她鼓掌，大声喊着，让她答应那个现在仍单膝跪在自己面的男人，答应嫁给他。 或许，答应嫁给凌寒晓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是她眼前最好的选择，因为凌寒晓不仅仅是妈妈看着满意的，还因为他是白景推荐给自己的。无论如何，她都相信这两个她生命中重要的男人，相信凌寒晓的确能给她幸福。 她终于还是站了起来，慢慢弯下腰，接过凌寒晓手中的那束寓意天长地久的99朵玫瑰花。“寒晓，我答应你！”林若蘅轻轻地说道。 凌寒晓欣喜不已，连忙掏出准备已久的订婚钻戒，将它小心翼翼地戴在了林若蘅的中指上。那枚钻戒在灯光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在这种场合寓意着钻石恒久远，此情永流传。“ 第173章 2004年8月8日 第1055天（4） “若蘅，谢谢你答应嫁给我！你让我觉得现在我是多么的幸运和幸福！”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深深感动了我，你让我感到，幸福一直都在我身边陪伴着我！”林若蘅早已经流下激动的泪水。 此时他们身边早已经是掌声雷鸣，而王思成更是见机叫道：“寒晓，亲一个！寒晓，亲一个！” 在场所有人都被王思成带动了，都跟着喊了起来。其中以姚玲玲和陈曦最为起劲，因为凌寒晓向林若蘅求婚成功，她们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沈露嘉显然也替她手下两员得力干将的喜事而高兴，也一改往日形象，在高声呐喊。而沈静波就更别提了，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到现场气氛中，仿佛求婚成功的那个人是自己一般。她，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人的异样。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凌寒晓终于鼓足勇气，上前拥住林若蘅。而王思成早已在一旁见机行事，悄悄将林若蘅手中的那一大束玫瑰花接过——那束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凌寒晓要吻林若蘅的话，那束玫瑰花现在就实在太碍事了。 凌寒晓深深地看了林若蘅一眼，然后便低下头，轻轻将唇覆在了林若蘅的唇之上。这一天这一刻的到来，他不知道期待了多久。 林若蘅这次并没有反对，只是慢慢闭上眼，感受到了凌寒晓温暖的唇印在了自己的唇上。她的心颤抖了一下，但是她没有退缩，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够退缩。 现场的气氛High到极点，所有的人都在“吼啊”地营造欢乐气氛，更有像王思成之类的年轻一族吹起了口哨。除了一个人，终于支持不住，慢慢地，踉跄着走出了宴会厅。 要说之前白景站起来鼓励林若蘅，让她答应凌寒晓的求婚，是凭着自己希望林若蘅幸福的一股信念的话，那现在让他眼睁睁看着心中所爱之人被自己的好友亲吻，他却再也支持不住了，心里防线轰然崩塌。当他转身木然地向宴会厅门外走去时，他就像大病初愈的病人一样，脸苍白得像一张白纸。 白景走到外面，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想抽一支烟来缓解自己心中的痛。可是，他竟然发现，自己因为绝望，手居然在发抖。他迟疑了一下，然后突然爆发，愤怒地把整包烟在手里握紧、揉碎，然后将它扔进了垃圾桶。过了一会儿，他渐渐从刚才的恼怒中平静下来，他又将手伸进口袋，掏出一样东西，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随后用手紧紧攥在手心。 白景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在外面为林若蘅苦恼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沈静波看在了眼里。白景的突然离去终究还是引起了沈静波的注意。她联想到一开始白景坐在座位上茫然地样子，觉得今天她的未婚夫实在是有些反常。于是，她颇为担心地走出宴会厅去找寻白景。白景刚才愤怒到情绪失控的样子全部被沈静波看在眼里，她感到很疑惑，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她的丈夫变得如此焦躁不安，如此狂怒暴躁。她跟白景从谈恋爱到订婚，在一起有十多年了，她从没有见过他如此骇人的一面。或许，是她从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 但是沈静波并没有上前询问，她觉得应该给白景留下一定空间让他自己处理自己的情绪。她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转身又回到了宴会厅。 白景站在外面不知道有多久了，他不想回到宴会厅里，因为他害怕面对，害怕自己无法真心诚意地为林若蘅送上祝福。 只是他想逃避也未必真能逃得了。没过多久，他就听到背后传来陈曦的声音：“若蘅你可要快点回来，寒晓说等下请我们一起去K歌来犒劳我们，我们等你回来一起出发啊！” 白景并没有回头，因为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他还深爱的女人。他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发觉身后再没有声音，料想林若蘅应该是走远了，便转过身去。他刚转过身，便吓了一跳，林若蘅赫然就站在他面前！ 白景很快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笑着说：“丫头，祝贺你！” “谢谢！”林若蘅同样笑着回道。 白景神情一滞，苦笑着，像是在自我解嘲：“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需要这么客气了？” 林若蘅听了白景这句话，盯着白景，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要说什么，但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尽管心里霎那间充满了悲伤和委屈，可她并不打算让白景看到。她调整好心情和表情，朝白景展开笑颜：“你知道你的祝福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我真的很谢谢你！” “那，你一定要幸福！”白景也对林若蘅露出笑容。 “嗯，我一定会的！”说完林若蘅笑着转身离去。 笑容渐渐在林若蘅脸上凝固，转眼她就被心底无限的哀伤所淹没。“哦，白景，今天是寒晓向我求婚的日子，我理应感到幸福，感到高兴，感到激动，应该不停地笑，发自内心地笑。可是为什么，现在的我，心中只有忧伤和心痛？为什么背对你的这一刻，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我只想哭？”林若蘅边走边在心里对着白景说出这番话，而她眼中，泪水早已不受控制地不断滴落下来。 白景默默注视着林若蘅渐渐离开自己，脸上笑容慢慢消失，脸色转为复杂，有期许，有无奈，又夹杂着一丝欣慰，但更多地还是悲伤和绝望。他展开手掌，里面赫然躺着林若蘅为他求得的平安符。“对不起，丫头！我应该给你我最诚挚的祝福，可是我，做不到！看着寒晓那欣喜若狂的样子，我嫉妒地快要发疯！丫头，我最终还是失去你了，不是么？尽管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可这一刻我还是那么心痛，满嘴的苦涩。你一定要幸福，让我觉得我这条路我没有选择错！” 第174章 2004年10月5日 第1113天（1） 凌寒晓向林若蘅求婚的事一度成为公司第一大新闻，被公司同事津津乐道了好久。在那过后的一段时间，林若蘅走在公司，时不时会有同事向她道喜。而她和凌寒晓在一起的时候，也时不时会有同事上前跟他们调侃几句。 林若蘅对大家的谈论一开始还很害羞，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只是她每次在公司遇到白景，还是会有些不自然。不过，因为白景，她学会了掩饰。每次见到白景她都将自己的真实心情掩藏起来，只露出快乐的笑容来面对白景。 林若蘅和白景在面对对方的时候，像是事先说好了的一样。林若蘅以笑脸相对，而白景也是如此。在他们两人心里，都只顾着对方的感受，只想着不让对方担心，却全然没有想过，假意微笑过后，自己将会承受更深更久的痛。 这段时间，唯一真正快乐的人，恐怕就只有凌寒晓了。他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忙着为他即将到来的婚礼策划筹备。 凌寒晓向林若蘅求婚成功之后，他第一时间通知了他的父母。凌寒晓父母商量后决定，亲自到林若蘅家向她妈妈提亲。于是，他们双方家长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见了面，他们的婚事自然而然地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凌寒晓很体贴林若蘅，婚礼准备的事宜，他都一手包办，因为他不想林若蘅下班之余还要为这些事操心。而且按照他完美主义者的风格，他觉得自己完全能独立将这些事情搞定。 于是，从新房装修，到定酒店，再到定婚纱摄影，事无巨细，都是凌寒晓一个人拿主意，做决定。而林若蘅，似乎只有接受的份。 凌寒晓为了婚纱摄影能拍到更多秀美的外景，特意选了一家外地的婚纱摄影。而林若蘅也是在国庆长假之前才得知，凌寒晓已经选定婚纱摄影公司，而且跟人家预约了长假期间去拍婚纱照。林若蘅无奈地笑笑，还好她已经习惯所有的事都交给凌寒晓去做，她只要到时接受并微笑着说她很喜欢，很开心就可以了。 不过，这次凌寒晓选的婚纱摄影，还是令林若蘅在心里有些小小的不愉快，因为凌寒晓选择的是一家无锡的婚纱摄影公司，那家摄影公司的定点外景是在鼋头渚。这是个曾经她和白景有过快乐回忆的地方，如今却要她与自己未来的丈夫携手走过，记录下他们爱情最美的片断，可是她未来的丈夫不是白景。 拍婚纱照定在10月5日这一天，凌寒晓想着这天拍完婚纱照以后，他和林若蘅可以留在无锡，第二天再到无锡别的景点游玩一下，然后再回上海。而他们10月7日这一天就可以在家休息一天，以饱满的精神来迎接10月8日堆积如山的工作。 林若蘅是直接从老家乘火车到无锡的。本来她妈妈是让她10月4日下午就乘火车回上海，然后5号这天和凌寒晓一起去无锡的婚纱店。但是林若蘅想多陪陪妈妈，而且她潜意识里对于这次的婚纱摄影有些抗拒，于是她坚持5号这天乘早班火车到无锡跟凌寒晓碰面。 不管林若蘅愿或不愿意，她都无法阻挡时间的脚步，10月5日这天终于还是到来了，她终于要身着婚纱，充当新娘这一角色，虽然这次是非正式的。 林若蘅准时达到凌寒晓所定的那个婚纱摄影店。不过凌寒晓已经在店门口等着林若蘅了。凌寒晓约会貌似还没有迟到过，这点倒是比白景强了好多倍。 凌寒晓牵着林若蘅的手走进婚纱店，他们当然受到了店员的热忱招待。在店员的指引下，林若蘅先去挑选婚纱。在店里琳琅满目的各式婚纱里，林若蘅只觉得挑花了眼，不知道该穿哪一件来拍照好。 林若蘅选了半天，最后权衡了一下，还是选了一件齐肩拖尾婚纱。这是件齐肩的婚纱，避免了林若蘅时刻担心抹胸式婚纱会掉下来的问题。婚纱的胸部缀满了蕾丝和珠绣，裙摆用蕾丝层层铺垫，循序渐进地形成一个具有层次感的层叠式拖尾。 林若蘅选定婚纱后，就去试衣间由店员帮忙穿上了婚纱，然后她就被领到她的化妆师那里化妆。 而凌寒晓也被店员领到试衣间换上了林若蘅那套婚纱相配套的西服，然后被领到化妆师那里化妆。凌寒晓吃了一惊，因为他没有想到，他居然也要化妆！不过，化妆师跟他解释了，新娘化了妆，白白嫩嫩、光彩照人地站在他旁边，而他却是全天然自然肤色，拍起照来肯定不会协调。凌寒晓觉得化妆师说得很有道理，也就只能在那里任人摆布了。 凌寒晓的妆比较简单，所以他早早地就被安排到休息区等待林若蘅。就在凌寒晓坐在沙发上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只听耳边传来林若蘅轻轻的呼喊：“寒晓！” 凌寒晓闻声转过头去。他不看还好，这转头一看，不由得把他看得目瞪口呆。他面前的林若蘅经过做好造型和化妆后，简直是太美了！他以前也见过林若蘅化妆后的样子，不过那都是林若蘅化淡妆的样子。现在的林若蘅是经过化妆师精心妆扮的，加上搭配得体的头发造型、头纱和首饰，显得她雍容华贵，高洁亮丽。林若蘅的相貌不是最出众的，但她算得上人们所说的“第二眼美女”。自己未来的妻子能有这么漂亮，凌寒晓那男人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们两人在店员的带领下，来到了他们指定的摄影师那里进行拍照。在这期间，他们被摄影师要求摆着各种各样的Pose，或低头、或托腮、或扭腰、或对视。只是，这看似简单的各种动作，做起来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摄影师为了考虑到灯光、视觉的各个方面，要求他们做的动作幅度完全和平时不能相提并论。无论是林若蘅还是凌寒晓在摆放Pose时，都觉得别扭万分，可偏偏摄影师还要求他们展露出最开心最幸福的笑容。 第175章 2004年10月5日 第1113天（2） 在他们主婚纱照拍摄好以后，林若蘅又去挑选了两套晚礼服。一件是紫色的露背及膝小礼服。这件小礼服是抹胸设计，然后在前腰腰际有打褶的装饰带由宽至窄分别盖过左、右胸直到颈部，在颈后结成蝴蝶结。另一件是浅蓝色长礼服。这件礼服是吊带设计，裙摆则是仿鱼尾的。在胸口的地方有额外布片呈不规则打褶状，一直延伸到臀部上方，而腰际则有一条粉红色丝带结成蝴蝶结，在蝴蝶结的中央，还配有亮钻加以点缀。 林若蘅选礼服还是相对比较保守的，而且以她是服装设计师的眼光，她要使礼服款式不尽相同，又要符合自己的身材。当然，这期间凌寒晓还是给了林若蘅不少的意见。 之后就是传统中国服饰的拍摄。林若蘅选择了凤冠霞披。她心中一直有个梦想，就是头戴凤冠，盖着红盖头，然后自己悄悄掀开红盖头，偷看自己新郎的模样。现在都不流行举办这种纯中国式婚礼，她只有在婚纱摄影店里圆自己这个梦想了。 在婚纱摄影店里被折腾了大半天后，林若蘅和凌寒晓终于被告知，之后他们将要去鼋头渚拍摄外景。 在鼋头渚拍摄外景，是这家婚纱摄影店的一大卖点。可是说实在的，林若蘅并不是很期待外景拍摄，因为到了鼋头渚，她只会触景生情，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拍摄婚纱照。不过，现在的事情已经由不得她了，她是拍也得拍，不拍也得拍。 照例又是挑选外景婚纱。这次凌寒晓帮林若蘅看中一件婚纱，但是林若蘅却不喜欢，因为那是她觉得最不安全的抹胸式婚纱。但是凌寒晓却觉得这件婚纱很是漂亮，能够衬托出林若蘅的气质，而且还与之前林若蘅挑选的婚纱、礼服款式不同。 林若蘅最终还是采纳了凌寒晓的建议，穿上了这件她觉得不是很安全的婚纱。其实，这件婚纱撇开抹胸设计，还是很高贵华丽的。而且婚纱在前腰的地方还装饰有蕾丝亮珠，配以一个很大很漂亮的蝴蝶结，又显得清新可人。 林若蘅和凌寒晓换好服装，化好妆，就跟随店里的专用车子前往鼋头渚。一路上，林若蘅显得心事重重，凌寒晓想尽方法跟她说笑，但是她总是提不起兴致。是啊，只要林若蘅心中一天没有真正放下白景，恐怕这辈子，她再也不可能在鼋头渚开怀大笑了吧。 凌寒晓对林若蘅的这种心不在焉的样子很是疑惑，不过他跟林若蘅在一起以后，就对她百分百相信，从没有怀疑过她。于是他自己安慰自己，林若蘅可能只是太累了，才会这样。毕竟，这大半天下来，他自己也觉得很累了，何况林若蘅一个小姑娘呢！ 婚纱摄影定点的几个场景是在鼋头渚和江南兰苑之中。江南兰苑还好，上次林若蘅和白景到鼋头渚来时因为林若蘅跟着白景偷采莲蓬把鞋子弄坏了，所以他们并没有前去游玩，这里并没有太多关于白景的回忆。 他们一行先去了江南兰苑拍摄，因为今天还处于黄金长假中，鼋头渚作为国家4A级风景区，长假期间来旅游的游客很多，而按照旅游线路图，下午去游玩鼋头渚的游客肯定会达到当天的最高峰。而江南兰苑是属于自费项目，一般旅行团都不会安排游客进园游玩，除非游客愿意花钱买门票进来。 在兰苑门口，工作人员告诉林若蘅和凌寒晓，江南兰苑在齐眉路中，占了举案齐眉的意思，所以到这里来拍摄婚纱的新人得了一个好口彩。 林若蘅在兰苑门口看了一下，这是一个青瓦粉墙，江南式庭院的建筑。她怀着不安和有些沮丧的心情跟着工作人员走进了江南兰苑。 走进兰苑看见的是倚墙而立的碑廊，壁间镶嵌有王献之、文征明、郑板桥、吴昌硕等历史名人的兰花画刻。然而林若蘅和凌寒晓现在却没有时间欣赏这些名家之作，只能跟在工作人员后面匆匆赶往他们拍摄照片的目的场景。 林若蘅走在兰苑里面，只觉得茂林修竹，曲水清流，兰香四溢。兰苑南部的山坡是他们拍摄照片的一个定点场景之一。这里山石嶙峋，溪涧曲流，树木葱茏，是拍摄外景的绝佳地点。 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林若蘅和凌寒晓又开始机械地摆着各种各样的Pose，尽可能地开怀地笑着，留下他们一生中最美最珍贵的回忆。 之后，他们又转战另一个定点场景——兰居。这是一组专门供游客品赏兰花的厅堂，室内圆台、方桌、高脚茶几上都摆放着兰花展品。在这里，林若蘅和凌寒晓被要求做出欣赏兰花的样子，林若蘅更被要求做出近距离观赏兰花，托着兰花陶醉等等的动作。 当林若蘅累得不行，以为兰苑的拍摄告一段落的时候，工作人员告诉她，他们还有一个场景要去拍。林若蘅几近崩溃。但当她跟随工作人员走进荫棚区的时候，还是深深被这里的美所吸引。荫棚区是平台、曲廊，或让兰花自然生长在溪边、石隙，或附生在乔木、灌木之间，形成一个绝妙的幽境，使得这里别具风情。 在荫棚区拍摄完之后，工作人员告诉林若蘅和凌寒晓他们需要换一套服装，不过可以稍作休息，然后前去鼋头渚进行最后一套服装的拍摄。 最后一套服装林若蘅选择的是普通的长袖及膝连衣裙，看上去像个普通的邻家女孩儿。而凌寒晓相应的服装则是简单的衬衫西裤，并不打领带，颈口第一个扣子并没有扣上，而是就这么自然的松开着，给人休闲轻松的感觉。 他们一行人在稍作休息之后，便从兰苑里面走出。兰苑前面是一大片樱花林。可惜的是现在不是樱花盛开的时节。 林若蘅呆呆地在樱花林里站了一会儿，喃喃地说道：“要是能看到漫天飘落的樱花雨就好了，那会是多么地浪漫美丽啊！” 第176章 2004年10月5日 第1113天（3） 凌寒晓站在旁边听到，全然没有注意到林若蘅说这句话时的伤感语气，很不在乎地说道：“若蘅，这有何难？等明年春天樱花盛开的时候，我带你去日本看樱花。那里满目都是樱花的世界，风儿轻轻吹过，樱花随风飘落，的确是很美的意境啊！” 林若蘅转头看了凌寒晓一眼，然后说了句“好啊！”便徒步走向鼋头渚这个重要景点。从江南兰苑徒步走去鼋头渚，必定会走白景曾经背着林若蘅走出来的那条路。林若蘅虽然看上去走得很轻松，其实她心里却是十分沉重的。 这条路是出入鼋头渚的毕经之路，沿途设有很多商店，往来的游客也很多，看上去很是热闹。这条路的四周有许多古树，也有很多盛开的鲜花摆作各种造型，装扮着整个公园，使得这条路美丽异常。 只是，在林若蘅眼里，现在的这条路，远没有去年夏天她和白景来的时候的韵味。她仿佛又看到藕花深处那里，有着一男一女，偷采到莲蓬以后，在捂着嘴巴偷着乐；看到那个女孩得意忘形地嘲笑着那个帅哥，一边背着背包朝自己这里走来；看到那个女孩突然弄坏了鞋子，哭丧着脸对着那个男的，而那个帅哥一边取笑着一边帮女孩扔了鞋子，然后蹲下身子将女孩背起；听到那个帅哥边走边告诉女孩她太瘦了，要增肥，叮嘱她要准时吃饭，每一餐都要吃得好，吃得健康。她和白景去年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似乎就在林若蘅的眼前。 林若蘅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深呼吸了一下，加快速度快速跟着工作人员朝鼋头渚走去。凌寒晓牵着林若蘅的手走在林若蘅旁边，一边欣赏着鼋头渚的风景，一边对林若蘅说：“若蘅，这鼋头渚风景不错啊，我们可以在这里好好玩一玩。” 林若蘅原先满脑子在想着她和白景的往事，不曾想到凌寒晓会这么说，脑子也没转过弯来，只是不由自主地笑道：“玩一玩？你不会让我们俩就穿着婚纱店的衣服，顶着个大花脸在这里玩吧？就算我肯，人家婚纱店的工作人员也不肯啊！” “啊？”凌寒晓被林若蘅说得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怎么可能呢，若蘅。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等会儿拍完照就在无锡找个宾馆住下好好休息，明天再在无锡好好玩上一天再回上海。你说好不好？” 林若蘅没想到凌寒晓会有这样的提议，她沉默了许久，似是在心里挣扎着，最后说道：“那个，到时候再说吧。”毕竟，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跟任何一个男子单独在外面过过夜，尽管眼前这个男子将是她未来的丈夫。 “嗯，等拍完再说。”凌寒晓也觉得自己突然提这事有些唐突，不过他对自己信心满满的，觉得自己这个安排很不错。 他们一路闲聊着，很快到达目的地。凌寒晓先沿着台阶和岩石的走向，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林若蘅搀扶下去。 林若蘅今天为了配合婚纱拍摄，特意穿了一双她平时难得穿的中跟皮鞋。结果事实证明，穿着这种有跟的皮鞋攀走在太湖边的礁石上，的确是有一定难度和危险的。不过，好在最后一套服装不再是拖地婚纱，而是简洁、平常化的及膝连衣裙，不然他们下到鼋头上，还要费上比现在多一两倍的力气。 来到鼋头之上，林若蘅才算松了口气。举目远眺，湖面在渐渐西下的夕阳照耀下发出耀眼的湖光，远处三山岛静谧地伫立在湖中，被撒上了一层美丽而神秘的金黄色。有几艘渔船从远处随波慢慢驶来，显得悠然自得。此情此景，若是再配上那首著名的古筝曲《渔舟唱晚》，那真是完美无瑕了。 夕阳的光线比较柔和，最适合拍摄外景照。所以婚纱店摄影师催促着林若蘅和凌寒晓，按照他们给的指示摆放Pose，抓紧时间拍照片。 林若蘅一边听从摄影师的要求，不停地变换着她的动作，一边思绪却又飞回到去年夏天。在鼋头的礁石上的众多游客中，她似乎又看到了自己和白景的身影。他们从上面走下来，来到自己身旁，兴致勃勃地欣赏着鼋头渚的美景；他们互相开着玩笑，林若蘅的影子对着太湖佯装大声呼喊，却是什么声音也没有；白景的影子颇为失望的时候，林若蘅的影子又对白景的影子说了句“我爱你”；白景的影子忘情想要吻上林若蘅的影子，却被林若蘅的影子逃走了，于是他们在礁石上追逐嬉戏；突然林若蘅的影子晃了两下，似乎要晕倒的样子，白景的影子手忙脚乱地将林若蘅的影子扶到阴凉处，又是送药又是掐人中，才发现这一切都是林若蘅的影子装出来骗他的。 想到这里，林若蘅情不自禁地“噗嗤”一笑，弄得在场的凌寒晓和婚纱摄影师、灯光师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林若蘅觉得刚才自己太失态了，红着脸连声说着“对不起”。 由于刚才自己的失态，林若蘅再也不敢浮想翩翩了，她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婚纱拍摄过程中，更加认真地配合摄影师来完成各种Pose的摆放和拍摄。 摄影师的工作效率还是挺高的，没过多久，他们就将最后一组的照片全部拍摄完毕。然后他们就开始收拾他们的摄影器材，准备返回市区婚纱店。 而凌寒晓似乎面对着烟波浩淼的太湖还意犹未尽。他投入全身心地前来拍摄婚纱照，现在还沉浸在这种幸福甜蜜中，所以他对林若蘅说：“若蘅，我能对着太湖呼喊一下么？” “为什么不可以？”林若蘅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凌寒晓要征得自己的同意呢。 “嗯，那我开始了。”凌寒晓想起了去年夏天林若蘅失恋的时候，独自面对大海喊出的“我爱你”那句话，说实在的，当时这个场面深深打动了凌寒晓。现在，他很想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个快要真正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也作出同样的举动。于是他对着太湖深情地喊出：“我——爱——你！” 第177章 2004年10月5日 第1113天（4） 林若蘅惊讶地看着凌寒晓，她没想到凌寒晓也会做出这番举动。旁边婚纱店摄影师、灯光师以及很多游人都看着凌寒晓和林若蘅这对恋人，他们对凌寒晓的举动自然是很好奇。 林若蘅反应很快，她为了配合凌寒晓，紧跟着他，也对着太湖喊道：“我——爱——你！” 摄影师和灯光师已经彻底被他们服务的这对恋人刚才的举动所感动，于是他们第一个鼓起掌来。旁边在游玩的游客也受到感染，跟着鼓起掌来。 凌寒晓看着林若蘅如此积极地回应自己，他无比激动，忍不住上前拥住林若蘅。他们两个人今天就算是在太湖的见证下，众位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的祝福下，再次许下了彼此爱的诺言，这让他感到无比满足和幸福。 之后他们跟随婚纱店的工作人员回到店里，挑选出他们认为满意的照片。因为他们所拍的是数码照片，可以马上能看到照片，所以凌寒晓提出马上挑选入册照片，免得他和林若蘅还要跑一趟无锡。经过一个多小时，他们总算达成一致，挑选出他们认为满意的照片，一一指定出需要入册、海报、放大的照片，让店里工作人员再作后处理。 一切的事情做完之后，凌寒晓带着林若蘅去无锡的商业中心——崇安寺一带玩了一下，然后准备驱车前去位于南禅寺附近的梁溪饭店吃晚饭。梁溪饭店虽然不是什么星级饭店，但是它却是以本帮无锡菜而出名的，尤其是梁溪脆鳝，是他们饭店的招牌菜之一。然而林若蘅却对无锡的小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强烈要求凌寒晓跟她去崇安寺吃小吃，不要到饭店里去点菜了。 虽然凌寒晓觉得去吃小吃像是小孩子做的事，但是为了不扫林若蘅的兴，最后他还是拗不过林若蘅，跟着林若蘅去崇安寺品尝皇亭小吃。 林若蘅也颇为厉害，居然在短短一个小时里，把无锡的小吃诸如三鲜开洋馄饨、蟹粉小笼、酸辣汤、桂花酒酿圆子、桂花糖芋头等等的小吃吃了一个遍。 凌寒晓被林若蘅叫的那些个小吃塞得挺腹凸肚的，实在是很想再和林若蘅在市区商业街上逛逛。可没想到，吃完之后，林若蘅就提出要回上海。这可把凌寒晓一下子打懵了。他原先计划好了，在无锡住一晚，明天继续好好在无锡玩一下的。 不过，无论凌寒晓怎么游说，林若蘅始终不为所动，坚持要回上海。凌寒晓最终还是乖乖地屈服了，发动汽车载着林若蘅返回上海，因为他不想让林若蘅觉得他猴急似的，一刻也等不了。 其实林若蘅急着要回上海，一是因为她实在不愿在无锡这个城市多呆，无锡这个地方有太多她和白景的往事值得她去回忆，虽然她和白景只来了一天。她怕再呆下去，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又会因为怀念而失态。 二是因为这一天下来，林若蘅已经累得腰酸背疼，浑身说不出地酸疼。从去年夏天开始，她身体累得时候就会时不时地在某个地方出现刺痛，那种针刺般的疼痛，每次都折磨得她冷汗淋漓。而且慢慢地，这种刺痛出现的频率慢慢增加，而且每当林若蘅感到疲劳，这种刺痛必定会出现，给她以沉重打击。最近，这种刺痛出现地似乎少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无休无止的酸痛。那不是普通的肌肉感觉上的酸痛，而是从骨子里透出的痛，不是去按摩房按摩放松就可以将之驱赶走的酸痛。有时上班时在太过劳累，在身体酸痛之余，那种令林若蘅心惊胆战的刺痛也会不分时间地点地突然袭击她，令她防不胜防。林若蘅也曾去医院看过，但是做了一系列诸如验血、验尿、B超之类的检查，还是没查出来，连医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医生也只能将林若蘅这样的症状归为身体亚健康，太过疲劳，压力太大，嘱咐她要注意休息，适当减压。 说来也怪，只要林若蘅某个时期作息时间比较正常，得到充足的睡眠，这样的奇怪症状就很少来找她。于是林若蘅也觉得医生说得有理，渐渐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只是，林若蘅觉得自己的精力似乎减退地很快。最近一段时间她特别容易累。以前熬两三个通宵是不在话下的，但是现在让她熬一个通宵，她就会觉得吃不消，感觉很累。要是再不好好休息，那种酸痛感立即会找上她。林若蘅和凌寒晓一起拍完婚纱照，又在无锡市区逛了一圈后，她就觉得自己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光了，一动也不想动。而且最要命的是，那种熟悉的酸痛感已经找上了她。她怕，再不赶快回上海好好休息一下，那种令她胆寒的刺痛也会接着来找她。 为了不让凌寒晓看出她的疲劳和不适，让他平添担心，林若蘅在回上海的路上一直故作轻松地和凌寒晓聊着天。 凌寒晓很是高兴，他觉得今天拍完婚纱照，他和林若蘅的感情又得到了升华。尤其是林若蘅看上去很开心。只要她开心，他也跟着开心。 凌寒晓直接将林若蘅送回了家。在林若蘅家楼底下，林若蘅一下抱住凌寒晓作告别。凌寒晓很是欣喜地拥住林若蘅，回应林若蘅难得的主动。林若蘅躲在凌寒晓怀里，心里却充满了对凌寒晓的内疚：“对不起寒晓，下午在太湖边上那句‘我爱你’，我是想对白景说的。我是那么那么想对着太湖喊出这句话，想让白景听到。对不起，到目前为止，我心里真正爱的人还是白景，我还不能对他真正忘怀。请给我时间，再给我多一点的时间，以后我会只爱你一个。大白鲸，你在一百多公里的上海听到了我下午对你的呼喊吗？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说这句话了。” 第178章 2004年11月26日 第1165天（1） 林若蘅回到上海，把自己关在家里睡了两天，才将这如噩梦般的酸痛感赶走。 他们拍好婚纱照后接下来这一个月，林若蘅跟着凌寒晓是忙得不得了，不仅是工作上的事要忙，更重要的是他们要为自己的婚事而忙活。凌寒晓的办事效率还不是一般的高，从8月8****求婚成功开始，他就着手将他自己那套用来做新房的房子装修。只用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凌寒晓就把包括设计、选材、请施工队、监理等等的事全部搞定。 所以，前一个阶段，林若蘅就跟着凌寒晓往返于各个家具大卖场，最近一个阶段有往返于各个家电大卖场。拿凌寒晓的话说，他们手里的钱都是他们自己、他们父母用辛勤劳动换来的血汗钱，所以他们一定要货比三家，用最少的钱买到最好的货，这样才能体现出他们家的东西都是价廉物美。这个时候，上海男人勤俭持家、任劳任怨的优点是集中体现出来了。 林若蘅妈妈把平时自己省吃俭用下来的一万元，外加平时林若蘅给她但她没有用的四万元，加起来一共五万元交给了林若蘅，让她添置新房的家电和家具。她妈妈觉得，凌寒晓家已经承担了买房和装修这两个重担，她作为女方家长，不能不有所表示。 林若蘅当然是把这笔钱交给凌寒晓了，因为她觉得把钱交给凌寒晓，她很放心，而且凌寒晓肯定会把每一分钱花在刀刃上。 现在凌寒晓的新家已经布置一新，家具家电已经差不多全部到位，就差他和林若蘅的婚纱照了。婚纱照凌寒晓已经跟婚纱摄影店谈好，让他们把所有大小照片都放在他们设在上海的总店里，免得他到时还要开车去无锡去，反正这些照片他们也是送到上海总店加工的。 不过，凌寒晓还没等到婚纱摄影店通知他去拿照片，他就被公司派到意大利米兰去参加时装展。这次公司派了三个设计师前去参加时装展沈露嘉、凌寒晓和另外一个部门的负责人，一位资深设计师。 往年这个米兰国际时装秀，公司都是让资深设计师出席。而今年，公司想让两位资深设计师带着一名年轻设计师一起去米兰时装秀这种世界级大秀上好好学习一下，回来把最新国际潮流讯息带回公司给各个设计师共享。公司领导讨论下来，觉得论才能论经验，凌寒晓都是年轻设计师里首屈一指的。于是凌寒晓当仁不让地获此殊荣，而他也不得不和他心爱的未婚妻林若蘅分开半个月。 林若蘅终于可以暂时从筹办婚事中抽出身来，终于可以暂时家到公司，公司到家两点一线，下了班直接回家，终于不用星期六星期天再奔波于各个大卖场看这选那的了。而凌寒晓每天雷打不动的将新房开窗通风的任务，就暂时交给自己父母来完成了。 不过，沈露嘉和凌寒晓出发去米兰以后，在工作上，林若蘅的担子一下子加重了。他们整个部门暂时就要给她来管理和带领。现在他们整个部门的大事小事都由林若蘅做决定，林若蘅实在决定不了的，可以发邮件给沈露嘉和凌寒晓，等他们邮件回复，或是直接请示他们吴总。 这样一来，公司给林若蘅的考验实在不小。因为林若蘅不可能什么事都去请示吴总，也不可能什么事都等着沈露嘉和凌寒晓从米兰发邮件过来做决定，毕竟米兰跟上海有着7个小时的时差。 其实这事事前沈露嘉有和吴总、凌寒晓商量过，他们一致认为，这是一次锻炼林若蘅的绝佳机会，公司应该放手去培养和锻炼有潜质的设计师。 沈露嘉、凌寒晓一行前去米兰已经有五天了。前面四天，林若蘅过的还算风平浪静，虽然很忙，但她还能应付得过来。可偏偏到了第五天，老天便将她推入了水深火热的生活之中。 今天中午，白景因为有些急的东西，而邵林又正好被他安排到市场上淘零件了——他们样衣公司有几台缝纫机的某个零件开始出现老化现象，要及时更换，于是他只能亲自赶着送过来。 白景赶到林若蘅她们公司的时候，正好所有人都去吃午饭了，除了林若蘅。于是，白景顺理成章地邀请林若蘅一同去吃午饭。毕竟，自从凌寒晓那天向林若蘅求婚成功以后，他和林若蘅都有意无意地躲着对方，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林若蘅坐在一起吃饭，谈话，也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孩子。 林若蘅这次是无处可躲了，只能跟着白景坐进他的车里，接着跟着白景走进饭店。 他们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闷，他们俩竟然都患得患失，想不出跟对方讲什么话题好，都怕自己一不小心把对方给伤害了。殊不知，他们彼此的沉默，就是对彼此最大的伤害。 吃完饭，白景将林若蘅送回公司：“丫头，你先上去吧，我有点事要办，等下再过来跟你们部门所有人交接。” “好啊！”林若蘅尽量露出灿烂的微笑，朝白景挥了挥手，转身向大厦里面走去。 白景看着林若蘅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他其实会这顿饭很是失望，至于失望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对林若蘅的态度，又或许是对自己的表现吧。只是，他没有机会看到，林若蘅转身之后惆怅的表情，林若蘅也不会给白景机会看到她的这种表情。 林若蘅回到办公室，办公室里并没有多少同事，毕竟午休的时间还没有过，大家都会乘这个时间在外面逛一圈，活动一下筋骨。现在林若蘅他们部门除了她一个人，其他人都不在。凌寒晓出差去了米兰，陈曦外出采购了，剩下王思成和姚玲玲应该到外面玩去了。而萧文凯么，林若蘅实在想不出他会去干什么，她也不想知道，因为她在公司跟萧文凯实在是没什么好的交情。 第179章 2004年11月26日 第1165天（2） 林若蘅想乘部门没人的时候，抓住这难得的清静时光，闭目养神一下，使自己有充足的能量投入到下午紧张的工作中去。 当她将后背靠在椅背上，刚想闭上眼睛，只听见姚玲玲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喊着：“若蘅，若蘅，不得了了！” 林若蘅被姚玲玲吓了一跳，身子从椅背上弹起，直起身子问道：“玲玲，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么慌张？” “若蘅，快，你快去看看，思成和文凯两个人在外面吵起来了，我劝都劝不住！”姚玲玲由于着急，语速飞快。 “啊？”林若蘅听姚玲玲这么一说，从椅子上跳起，“快带我去！” 姚玲玲二话没说，带着林若蘅就往公司门外走去。林若蘅心里焦急万分，快要被自己部门这两个活宝气死了。这萧文凯跟自己不合也就算了，怎么连王思成也这样，在沈经理和凌寒晓不在的当口也不帮自己一把，净给自己添乱呢！自己怎么说也要阻止这场争吵，这要让别的部门或吴总听到了，不要笑掉大牙？ 林若蘅跟着姚玲玲来到公司门外消防楼梯那里，她越走近，王思成和萧文凯的吵架声就越是清晰。 “你必须向我道歉，并向部门领导和客户作出声明，你盗用了我的创意，我的构思！”王思成怒不可揭地喝道。 只听萧文凯冷笑连连：“你凭什么要我跟你道歉？你有什么证据说我盗用你的创意，你的构思？那我还说你盗用了我的呢！” “你！”王思成怒目看着萧文凯。 这时，林若蘅正好推门而出，出现在王思成和萧文凯的面前：“好啦，都别吵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家一个部门的同事，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要在公司吵？” 萧文凯抢先说道：“不是我不想好好说，是他硬把我拉到这里，莫名其妙地把我先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 王思成火气并没有因为林若蘅的到来而消减：“跟这种人渣，我没法好好说！” “你说谁呢！谁是人渣？我看你才是呢！”一听王思成这么说自己，萧文凯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好啦，别吵啦！听我的劝，你们有事心平气和坐下来，说给我听，让我先来评评理，行不行？”林若蘅在旁边苦苦哀求。 “哼！你算老几？你也能来帮我们评理？你不帮着王思成这家伙我就谢谢你了！”萧文凯不屑地朝林若蘅撇撇嘴。 “你说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若蘅，凭什么这么诋毁我和若蘅？”王思成几近歇斯底里了。 “玲玲，我挡不住了，你快去行政部把徐经理请来，我们好歹先把这两个人分开再说。”林若蘅扭头小声吩咐身边的姚玲玲。现在的林若蘅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只想着赶快把这两人劝开才是真的。 姚玲玲听了点点头，立即以最快速度跑出去搬救兵去了。 而王思成和萧文凯的争吵还在继续着，只听王思成又对萧文凯骂道：“我骂的就是你，怎么了？你就是个人渣！小偷！” “哪只疯狗在这里乱叫呢！真是吵死人了！”萧文凯不甘示弱，也开始对王思成恶语相加。 “你！”王思成终于按捺不住，朝萧文凯胸部挥出一拳。 萧文凯被王思成轰出的一拳打得朝后退了两步，而且发了一下愣，大概他是没想到王思成会动手打人。不过，他萧文凯可不是省油的灯，等他反应过来，他立马回应过去，一拳打在王思成脸上。 王思成也被打得退后两步，嘴角已经被萧文凯那一拳打得流出血来。他怒火中烧，准备冲上前去接着跟萧文凯一较高下，狠狠揍他，却被林若蘅给拦了下来。 林若蘅眼见两人吵着吵着竟然动起手来，便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夹在他们两个人的中间。“思成，文凯，你们有事好好说，不要动手啊！这是在公司，让人看到多不好！”林若蘅着急地说着。她想尽量阻止两人，拖延时间，等姚玲玲把救兵搬来。 不过，这只是林若蘅的一厢情愿，她眼前这两个男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王思成隔着林若蘅，依旧一把抓住萧文凯：“跟这种人我没法好好说！” 而萧文凯一边想挣脱王思成的纠缠，一边反击着。 这可苦了夹在中间的林若蘅，不晓得吃了多少下冤枉拳头，而且她力气有限，根本分不开这两个大男人，反而只能跟着他们两个移到东来移到西。 林若蘅一边竭力想分开两人，一边大声劝说着，全然没有注意现在他们三个人离消防楼梯已经很近了。 这时，王思成和萧文凯已经进入酣战，两个人不约而同觉得他们中间夹了一个林若蘅，打起架来真是不方便。于是两个人潜意识里都想摆脱林若蘅这个累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竟然同一时间将林若蘅往同一个方向推了出去。 只听林若蘅“啊”地惨叫了一声，然后只听见有人从楼梯上滚落的声音。 这时王思成和萧文凯才想到停下来定睛一看，只见林若蘅正顺着消防楼梯迅速朝地下滚了下去。 这两个人一时间都看呆了，他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若蘅！”只听到从王思成和萧文凯后面传来一个惊慌的声音，接着一个人将这两个还扭抱在一起的人分开，以最开速度跑下楼，想要阻止林若蘅继续往下滚。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后来那人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林若蘅滚落楼梯的速度。等后来那人追上林若蘅的时候，林若蘅已经滚下楼梯，撞在半楼的墙壁上。 王思成和萧文凯这才看清楚来人是白景。 白景冲上去，一把扶起林若蘅，焦急地问道：“若蘅，若蘅，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给撞痛了？” 估计林若蘅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吓坏了，同时也被撞懵了，她茫然地看着白景，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180章 2004年11月26日 第1165天（3） “若蘅，你别吓我，你倒是说句话呀！”林若蘅的这副样子把白景吓得不轻。同时也把楼上那两个肇事者吓得不轻。 王思成首先回过神来，冲到半楼看着林若蘅：“若蘅大姐，噢不，若蘅嫂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我怎么跟我凌老大交待啊！” 萧文凯也冲了下来，虽然他看不起林若蘅，但是林若蘅现在搞成这样，毕竟跟他是有分不开的关系的。他听到王思成在那里喃喃自语，不禁又讥笑道：“你现在知道紧张若蘅了，那你干嘛还推她？” 王思成本来还在关切地看着林若蘅，听萧文凯这么一说，又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倒恶人先告状，把责任全部推给了我？我王思成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敢做敢当，我敢承认，我刚才是不小心推了若蘅一下。但我想问你，你刚才就没有推她？你要是一男人，你就摸着自己良心回答我！” 萧文凯被王思成将了一军，不得不承认道：“我的确也有推若蘅，不过当时我正全神贯注地和你打架，没想过推若蘅这么一下后果会这么严重。说到底，还是要怪你，要不是你先出手打人，我们就不会打起来，若蘅就不会冲上来夹在我们中间劝架了。” “你还有脸来怪我？谁让你骂我是疯狗？”王思成听着听着火气又上来了。 “那还不是你先骂我的？什么人渣，小偷，不都是你说的？”萧文凯不甘示弱。 “你就是一人渣，小偷！我那点说错了？你凭什么窃取我的创意？” “你又凭什么说我窃取？” “够了！你们俩都给我闭嘴！”只听白景终于忍无可忍，朝王思成和萧文凯咆哮道，“你们两个现在给我立即、马上去办公室，该干嘛就干嘛去！还有你们两个最好祈祷林若蘅没事，不然就等着凌寒晓和沈露嘉跟你们没完！” 王思成和萧文凯看着白景咬牙切齿的模样，又听到白景搬出了凌寒晓和沈露嘉，他们也知道白景和凌寒晓、沈露嘉的关系，于是两人不再争吵，而是垂头丧气地上楼，离开了消防通道。 看着那两个让人深恶痛绝的罪魁祸首离开了，白景连忙又将视线转回到林若蘅这里。刚才不得已，他搬出了凌寒晓和沈露嘉，其实要是林若蘅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他自己第一个会跟这两个肇事者没完。 “丫头，我是大白鲸啊！你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啊？你别一句话也不说啊！”白景平复了刚才愤怒的心情，温柔地轻声地对林若蘅说着。看着林若蘅那茫然地眼神，白景真怕她刚才滚下楼梯后撞到了脑袋，把脑袋给撞坏了。而他最最最最怕的是，林若蘅就此把他忘了，从此不再认识他。 林若蘅刚才脑子里一片空白，渐渐地，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劝架的时候被王思成和萧文凯不小心推下了楼。而她现在正躺在消防楼梯的半楼上，躺在白景的怀里。 哦，是白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但是，现在她不能再跟白景有这么亲昵的动作了，不是么？她是凌寒晓的未婚妻，白景是沈静波的未婚夫，她应该跟他撇清关系，不是么？ 于是她挣扎着离开白景的怀抱，尽管刚才那么一摔一滚一撞，把她弄得浑身疼痛。 林若蘅对白景微微一笑：“我没事啊，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是白景。” 白景松了口气，至少林若蘅没被撞坏脑子，她还认得自己。“你真没什么事？” “哎，白景！你怎么说话呢！你希望我有事？”林若蘅反驳着。其实她是在装轻松，现在她全身上下都泛着痛。不过她不希望白景知道，他知道了也帮不上忙，反而要为她担心。 白景笑了，在听到林若蘅嗔怪他的那句话以后。林若蘅还能跟他开着玩笑，那说明她真的没有什么事，她还是那个开朗坚强的小丫头。“既然没什么事，那就赶快起来啊！躺在这地上很舒服么？来，我扶你起来。” 林若蘅瞪了白景一眼。这家伙还是那么喜欢拿她开涮，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放过她。林若蘅扶着白景的手臂想要站起来，这时从她左脚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那是一种从骨子里开始，慢慢蔓延到肌肉的疼痛。这种疼痛使她不得不停止了站起来的动作。 白景觉察到了林若蘅的异样，担心地看着她。 还未等白景出言相问，林若蘅看着白景，率先开口了：“我的脚……” “你的脚怎么了？”白景的心又猛然间一紧。 “好痛啊！”林若蘅再也忍不住，也不想再在白景面前假装了，泪水已经因为疼痛而不受控制地滑落，而她整个身子也因为左脚的受伤、疼痛、使不出力而向白景怀里倒去。 白景一把搂住林若蘅，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肯定是刚才从楼梯上滚下，使脚受伤了。” 林若蘅已经彻底被疼痛所打败，缩在白景怀里泪流满面：“大白鲸，好痛啊！我……我真的不想哭成……哭成这样，可……真的很痛……”既然已经被白景看到自己这么软弱无助的一面，那么就尽情对白景再撒一次娇吧，尽管自己并不是装的。林若蘅甚至觉得，自己这次脚受伤得值了，自己可以这么放纵自己一次。 白景因为心疼林若蘅，将她搂得更紧了，似乎这样可以为林若蘅减轻痛苦一样。 不过，林若蘅这个邪恶的念头一闪即逝，因为她脑子还没被这跟白景来之不易的亲密接触而弄得云里雾里，她清楚地记得她刚才让姚玲玲去搬救兵来着。 一想到这里，林若蘅下意识地离开了白景的怀抱。 而白景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在同一时间，松开了环抱住林若蘅的手臂。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替林若蘅擦干眼泪，问道：“丫头，你能走么？我扶你先到办公室，然后看一下你脚的伤势，必要的话，我陪你去医院。” 第181章 2004年11月26日 第1165天（4） 林若蘅点点头，答道：“嗯，我伤着左脚了，右脚还能动。” 于是，白景拉起林若蘅的右手，让她好借助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同时让她将身体重心转移到右边来。 就在白景扶着林若蘅，林若蘅咬紧牙关艰难地爬上三个台阶的时候，消防通道的门打开了，姚玲玲带着她的救兵——行政部孙经理赶到了现场。只是，这个现场，现在不见了两个当事人，只剩下无辜受害者，正在别人的帮助下一瘸一拐地走上楼梯。“天哪，若蘅，我走开这会儿功夫，你怎么成这样了？咦，思成和文凯呢？”姚玲玲见到林若蘅的惨样，尖叫道。 林若蘅朝姚玲玲和行政部经理凄惨一笑，并没有说话。现在的她，全部的力气都用在了忍痛爬楼梯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回答姚玲玲了。 “王思成和萧文凯被我骂回办公室了。若蘅这样还不是拜那两个活宝所赐？玲玲你快点过来帮忙啦！若蘅的左脚受伤了。”白景替林若蘅答道。 “我来吧。”孙经理觉得应该由他这个大男人来干这种体力活，于是自告奋勇。 “白经理，我让你先过来就是来解救若蘅的，你是怎么保护若蘅的呀！”姚玲玲见孙经理出动，她便站在原地没动，不过她的嘴可没闲着，正忙着数落白景。她们公司上下个个对白景都比较客气，包括吴总和沈露嘉，就连林若蘅，也不会当着别人的面这么说白景。能当着别人的面，对白景说出这番不留情面的话来的，恐怕也就只有姚玲玲这个麻辣的川妹子了。 “我说姚小姐，你以为我愿意若蘅弄成这样？我赶来的时候，若蘅已经被推下楼了！”白景苦笑着解释，心里又把王思成和萧文凯骂了千百遍。他现在真的有狠狠揍这两个家伙的冲动。 有了孙经理的帮忙，林若蘅上楼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很快就到了公司前台，因为林若蘅几乎是被白景和徐经理架着上的楼。而公司前台是离消防通道最近的有椅子的地方。林若蘅见到椅子，就像见到救星一样，一屁股坐了上去。她已经满头大汗，虽然现在的天气已经慢慢转凉了。这其中多数是她脚疼出的冷汗。 林若蘅刚坐到椅子上，姚玲玲就蹲下小心翼翼地帮林若蘅挽起左脚裤管，查看伤势。 白景也跟着蹲下，亲自上前查看，他怕姚玲玲毛手毛脚地，弄疼了林若蘅。而且毕竟他爸爸是医学教授，他从小耳濡目染的，多多少少对急救有些了解。 姚玲玲因为没有这方面知识和经验，便主动让开了。 林若蘅的左脚脚腕处现在是又红又肿，碰都碰不得。白景只要一碰到红肿的地方，林若蘅都会疼得嘴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虽然白景只是轻轻地触碰林若蘅的伤处，可林若蘅还是因为疼痛而变得脸色苍白。 “现在看来，不是严重扭伤了就是骨折了。只有去医院拍X光照才能确定有没有骨折。”白景最终脸色沉重地站了起来。 孙经理是知道白景的家世的，所以他现在对白景的话是言听计从。他立即安排自己部门的人陪同林若蘅去医院。 白景只是看着孙经理安排，并没有再发表任何意见。他不可能现在抢着陪林若蘅去医院，尽管他知道林若蘅走后，他的心会跟着她而去，留在公司的只不过是他的躯壳而已。 就在众人各就各位，准备出发的时候，林若蘅虚弱的声音响起：“可是，我没有带医保卡啊！” 孙经理被林若蘅说得一愣：“就你这种情况还想回家拿医保卡？先自费看病吧，回头来公司报销。” “是去找王思成和萧文凯报销才对！”白景在旁边提醒徐经理。这两个家伙把林若蘅弄成这样，他一定要让他们付出点代价才行。 “对对对，白经理说得对极了！若蘅，你就放心跟着大为和燕玲去医院吧，别的事你别管了。”孙经理说完，又嘱咐行政部的燕玲和司机大为，然后就把林若蘅交给了他们。 林若蘅到了医院之后，医生果然是让她去拍X光照片。检查下来后，医生告诉林若蘅她的脚并没有骨折，只是扭伤了。 林若蘅总算松了口气，觉得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了。燕玲帮林若蘅取好药之后，在林若蘅的坚持下，她又跟着公司的车子回到公司继续办公。 林若蘅回到公司的时候，白景已经办完事走了，不过中间他有打电话给林若蘅问她的情况。 林若蘅把结果告诉了白景，让他放心，但没有告诉他，她还要回公司继续上班。 林若蘅在燕玲和大为的搀扶下刚坐回自己座位，便被自己部门的同事围住了。陈曦、姚玲玲冲在最前，对着林若蘅问长问短的，而两个肇事者王思成和萧文凯则缩在了后面。 林若蘅对陈曦和姚玲玲的关心表示感谢，并告诉她们她现在看过医生了，没事了，让她们放心，然后就示意王思成和萧文凯将她扶进她自己组里的样衣间。她要好好跟他们两个谈谈，把事情的起因弄清楚。 林若蘅把王思成和萧文凯请进自己组里样衣间谈事而不是在自己办公桌前谈，是因为不想把事情再闹大。王思成和萧文凯已经把事情弄得惊天动地，全公司都知道了，林若蘅现在只想大事化小。 林若蘅艰难地坐下，看着王思成和萧文凯在她旁边坐下，便开口说道：“现在你们可以把吵架原因讲给我听听了吧？还有，你们现在可以心平气和地讲吗？不会再想在这狭窄的地方打一架吧？” 王思成和萧文凯对视了一眼，却什么也没说。他们两人把林若蘅弄成这样，现在他们面对林若蘅，多多少少都收敛了不少，尽管他们还是彼此看对方不顺眼。 第182章 2004年11月26日 第1165天（5） 林若蘅见他们两人现在都沉默不语，便又开口道：“刚才你们不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话挺多的么，怎么现在都不说话了？”林若蘅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既然你们现在在我面前心平气和了，我不管你们是真的平静了还是装的，那就给我一直保持到我们谈话结束。如果中间有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再次把事情闹大，那么谁不仁在先我就不义在后。” 林若蘅说这番话时，语气冰冷，言辞犀利，与她平时判若两人。王思成和萧文凯又对视一眼，虽然两人眼中都闪着不屑和怒气，但两人还是很有默契地什么也没说。 林若蘅停了一下，努力平复脚上疼痛带来的不适，才又说道：“你们一个一个说，谁先来？”她见两人依旧低头不语，便用手指向萧文凯：“你们不说，那我点了。文凯，你先说。” 王思成恶毒地瞪了萧文凯一眼，萧文凯对他冷笑一下，开始向林若蘅讲述事情的前后经过。当然，林若蘅也不会只听萧文凯的一面之词，萧文凯讲完之后，她又让王思成说了一遍。 林若蘅想弄清楚这里面究竟有什么误会会让他们大打出手，要是是小矛盾，那大家就面对面把事情说清楚。可林若蘅听着听着，眉头就不自觉地皱到了一起，因为她发现，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原来王思成和萧文凯最近都接了一个单子，是为客户设计礼服。经过跟客户几次接触后他们才发现，原来他们各自的客户是要穿着新定的礼服参加同一个Party。于是沈露嘉对他们千关照万关照，他们两人的设计一定要完全不同，避免客户之间的撞衫。谁知道，今天王思成突然指责萧文凯盗取了他的设计构思，将他的设计转化为自己的给了他的客户。 然后他们之间的矛盾就出现了。王思成说是萧文凯窃取他的构思，而萧文凯在反驳王思成的同时也指责是王思成窃取他的。 萧文凯的理由很充足，他早在几天前就把设计图发给他的客户确认了，而王思成今天才发，而且还是王思成的客户打电话来质问他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设计图跟萧文凯的雷同了。 但是王思成一口咬定，他的设计图在凌寒晓还未去米兰之前就交给他审核了，只是因为凌寒晓后来忙于出差去米兰的事，而这个订单暂时不是很急，所以凌寒晓才在昨天邮件里回复王思成，让他把设计图发给客户确认。而今天他的客户正巧打电话来询问设计图的事，于是王思成就把图发了出去。谁知道，设计图发出去之后会发生这种事。而且他敢肯定，在这期间，萧文凯有机会看到过他的设计草图。 林若蘅听了之后是一个头变成两个大。现在，不管谁是小偷，做了这种为别人所不齿的事，都已经使公司蒙羞了，而且这事要论责任的话，她林若蘅和凌寒晓这两个负责人也脱不了干系。 眼看着王思成和萧文凯又要为了谁是谁非而整个面红耳赤，林若蘅无力地朝他们摆摆手，说道：“你们也别吵了，是非对错，公司自会给你们一个说法。但是，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不可能知情不报，起码得先汇报给沈经理。你们也知道，文凯那个客户是公司主要客户之一，这事要是闹大了，我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在事情没有定论出来之前，你们俩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别再出什么纰漏！” 王思成本来还在跟萧文凯争论，听林若蘅这么说，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公司出了这种事，总是不光彩的。要是他们再闹得沸沸扬扬，万一传到客人那里，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于是，他不再说什么，悻悻然地准备走出样衣间。 “思成，你留下来，我还有事跟你说。文凯，你没什么事了，先出去做事吧。”林若蘅把王思成给留了下来。 萧文凯却冷笑一下：“若蘅，你该不会因为跟思成关系好，就徇私吧？” “你！”林若蘅和王思成异口同声。 “你们还真有默契。不要真给我说中了。”萧文凯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其实文凯，我等下要跟思成说的话，让你听到也无所谓。我只是考虑到思成的感受才先请你出去的。我是想让思成连夜把他的设计图改了重新发给他的客户。”林若蘅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萧文凯。 王思成一脸惊讶地看着林若蘅，而萧文凯则带着胜利的微笑打开样衣间的门，走了出去。的确，从林若蘅刚才那番话来看，似乎萧文凯是赢了。 萧文凯走出去后将门重重地带上了。随着门那里传来重重的“砰”的声音，王思成立即冲到林若蘅面前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吗？” 林若蘅摇摇头：“思成，站在私人立场，我是百分百相信你。不过，在领导面前，你说萧文凯窃取你的构思，是要给出证据的。我问你，你有证据证明他萧文凯窃取了你的构思么？” 王思成给林若蘅问住了：“我还真没有。这个设计图地的确确是我原创的，不是我窃取，那肯定就是他了。我王思成做事顶天立地，问心无愧！” “思成，我说过我相信你。不过，现在光说我相信你是没有用的。他萧文凯就是抓住你没有证据这点有恃无恐啊！其实说到这事，我和寒晓都有领导不力的责任。沈经理之前再三强调这次你们俩的设计不能雷同，可偏偏……而且我和寒晓居然都没有能够察觉并阻止。” “若蘅，这事又不能怪你和寒晓，你们……” “思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别打岔，让我说完。我和寒晓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这点毋庸置疑，这我会和沈经理说清楚。至于要不要上报到吴总那里，我觉得还是让沈经理来定夺。我们做事不光要从个人立场考虑问题，还要从公司立场考虑。现在你王思成的个人荣誉固然重要，但公司的名誉也至关重要。 第183章 2004年11月26日 第1165天（6） 萧文凯的客户分量的确比你的客户来得重，所以，只能先暂时委屈你一下，修改你的设计图，先把你的客户稳住，不要把事态扩大，惊动萧文凯的客户，先保住公司名誉，同时也可以先稳住萧文凯。我马上会写邮件给寒晓让他证明你的清白，因为我能证明萧文凯的设计图是几天前才发给我审核的。其实你才是被动的那个，因为萧文凯的设计图比你的早到客户手中，按理你才是抄袭的嫌疑者。现在我们也只能先证明你是清白的，要证明萧文凯抄袭，我们还要多花时间精力去调查取证。”林若蘅一口气说了很多，人看上去很虚弱。 王思成听着林若蘅的分析，人已经渐渐真正平静下来，大脑也恢复了冷静。他觉得林若蘅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他答应林若蘅马上去跟他的客户道歉并连夜把设计图改好，明天交给她审核。 林若蘅笑笑：“这种给人道歉的事，还是我来做吧，你把你客户的电话给我。” “那怎么好意思呢。”不过王思成还是跑了出去。毕竟让他一个大男人去给一女人道歉，尽管那个女人是他的客户，他还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的。 林若蘅打电话给王思成的客户，先向她致歉，然后向她解释说自己和王思成今天有事外出出差，不在公司。因为她向王思成打电话询问设计图的事，而设计图因为王思成在外面，是由他的助手帮忙发的。那个助手不知什么原因，竟然把错误的设计图发了出来。林若蘅再三道歉并保证等明天王思成上班后，会马上将正确的设计图发出供她确认。 林若蘅少不了被王思成的客户埋怨、教训一番。不过林若蘅庆幸的是，这个客户似乎接受的林若蘅所谓的解释，并让王思成明天一上班就把设计图给她发过去。 林若蘅总算暂时松了一口气，艰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像蜗牛一样移到样衣间门口。她的脚还是在不断发出令她撕心裂肺的疼痛，尤其是在她活动的时候，这种疼痛更是剧烈。她觉得很奇怪，不是说是扭伤么？可为什么现在贴上了医生给配的膏药，没什么效果呢？林若蘅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只能安慰自己，可能自己的扭伤的确比较严重，而医生的药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一下子就药到病除的。或许，过两天她的脚就会慢慢好起来。 林若蘅慢慢咬牙切齿地移动着走出样衣间。 陈曦看见了惊呼一声：“若蘅，你要出来，怎么也叫我一声？你别动，我过来扶你！” 在陈曦的帮助下，林若蘅的速度要比刚才快了一点。她忍住疼痛，开始面对电脑忙碌起来。今天因为这突发事件，浪费了林若蘅许多时间，她的工作一下子堆积起来，好多需要她立即处理。而且，她还要把今天的事整理一下，写邮件给沈露嘉。 林若蘅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半的时候，才开始着手写邮件给沈露嘉。这时他们公司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和王思成了。 王思成估计今晚就算不熬通宵，起码也要加班到很晚。所以，陈曦临下班前，将扶林若蘅下楼打车的任务交给了王思成。王思成刚画了几幅草图和林若蘅讨论过，确定了修改方案后，他准备为自己和林若蘅叫外卖。 林若蘅已经被她的脚折磨地没有任何胃口，她只想赶快做完事情早点回家，或许躺在床上会让她舒服一点。于是她让王思成不用管她，自己叫外卖就可以了。 王思成见林若蘅不打算在公司吃晚饭，便决定自己出去吃，这样选择面广一些。他让林若蘅在公司等他回来再下班，然后就跑出了公司。 在楼下，王思成碰到了送礼服过来的白景。由于中午的时候，王思成被白景臭骂过，虽然自己的确该骂，但王思成此时见到白景还是有些不自然。但是现在躲都躲不掉了，他只得有些不自然地上前跟白景打招呼。“白经理，你好！” “你好！对了，现在公司还有人吗？”白景问道。 “有，若蘅还在。那我先去吃晚饭了。”说完王思成就溜走了，他觉得面对白景实在压力很大。 当然，白景也不会有什么心情再跟王思成寒暄，他快步向大楼里走去。“这个臭丫头，明明关照她回家休息的，还是这么不听话！”白景心里恨恨地埋怨着林若蘅。以他对林若蘅的了解，他能想象地出林若蘅跟他讲完电话后，就把他的关照抛之脑后，依然会抱着工作至上的信念回到公司继续上班。所以他才会在现在，抱着一堆无关紧要的礼服出现在公司楼下。 白景心里越想越气，在楼下等电梯的时候，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林若蘅。 林若蘅在办公室拿起手机的时候吓了一跳：“喂，你好！” “丫头，现在觉得好点没？” “好点了，你放心吧。” “你在哪？” “当然是在家里了，我这样子还能去哪儿？”林若蘅的声音显得有些心虚。 “真的？” “真的。”林若蘅低头拿着笔在桌子上胡乱地涂着，显露出她此时为了编谎话心里慌得很。公司里静悄悄的，似乎符合家里的环境。林若蘅心里暗自庆幸白景现在才打电话给她。 “我现在正躺在床上看雨飞买回来的最新杂志，看到……”林若蘅突然编不下去了，因为她平时根本不看杂志，又怎么知道那些个杂志上会写什么？她觉得应该马上上网查一些资料念给白景听，于是她放下笔，抬头转向电脑。 林若蘅不抬头不要紧，这一抬头，她的魂差点给掉了，而且是被吓掉的。因为，白景此时正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抱着一堆礼服，满脸怒容地站在林若蘅办公桌前，看着她对他睁眼编瞎话。 “啊~大白鲸！哎呀！”林若蘅失声大叫，心猛烈地跳着，“吓死我了！嘶~”林若蘅说到后面，已经在龇牙咧嘴了，因为她被白景吓得不轻，心里的恐惧使她本能地蹬腿往后退，这样可想而知她的伤脚现在带给她怎样的疼痛了。 第184章 2004年11月26日 第1165天（7） 可是白景现在在气头上，并不去理会林若蘅，板着脸径直走向各个组的样衣间，将手中的礼服一一挂好。白景倒不是气林若蘅没有听他的话回家休息，因为他已经预料到了。他气的是小丫头居然骗他，虽然她的出发点是不想让他担心。 白景返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林若蘅正弯着腰坐在自己椅子上，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白景隐约听见从她嘴里发出的“哼哼”声，这声音虽然很轻，轻到不仔细听让人察觉不了，但白景却感觉到这“哼哼”声是那么真实地存在着。 白景的火气瞬间被这揪心的“哼哼”声给熄灭。他快步奔到林若蘅身边，关心地询问道：“怎么了，丫头？脚很疼么？” 林若蘅抬起头，她的脸因为锥心刺骨的疼而变得惨白，额头上有隐隐渗出冷汗。看着白景，只要这么看着他，林若蘅就觉得知足了，他现在就像止疼药一样。她勉强一笑：“是啊，刚才碰到了，很疼。不过，现在好点了。”“因为有你。”林若蘅接着又在心里说道。 白景什么也没说，只是心疼地看着林若蘅的脚，然后伸手替她揉着小腿的地方。 他对她还是那么温柔，那么细致，只是他们不可能再在一起。林若蘅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惆怅。 “我送你回家吧。你的脚需要好好休息。”白景打破沉默。 “我有个很重要的邮件，还有一点点马上写完。” 白景皱皱眉，手离开了林若蘅的小腿：“什么邮件，比你身体还重要？” “到车上跟你说。”林若蘅乘机将椅子转过去，面对电脑开始敲打起键盘。 在白景的监视下，林若蘅把写给沈露嘉的邮件发出去之后，便关电脑，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王思成也恰巧在这个时候回到公司，林若蘅便关照王思成：“思成，正巧白景在，我就请他把我送回家，你专心在这里把设计图完成了。一切就都交给你了。” “若蘅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也让我更加心里过意不去。你快点回去休息吧。”王思成边说，边和白景一起扶着林若蘅走到电梯里面。王思成一直将林若蘅送上白景的车，才又回到公司继续他的工作。 林若蘅在车里把王思成和萧文凯的事情经过简单地跟白景说了一下，白景皱着眉，最后说道：“我跟你感觉一样，这肯定是萧文凯干的好事。他胆子可不小，居然敢做出这种设计界最最不齿的事，还一下子得罪了这么多人。” “我看过设计图，那个设计真的非常独特，款式很新颖。他进公司这么长时间，没有很突出的表现。这次的客户对公司影响力很大，或许就因为这样，他才铤而走险。” “这次公司怎么把这么重要的客户交给萧文凯负责？” “我替他争取的。虽然他不服我，可我不能因为这，平时就打压他。作为上司，总希望自己的手下有均衡的发展机会。但是没想到……” “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丫头，你就是做人太天真，思想太单纯，心地太善良了。我早看出来了，他萧文凯就是一白眼狼！你对他再好，再怎么以德报怨，他也不会对你心存感激的。现在最麻烦的事也是最要紧的事是找证据。”白景连连摇头。 林若蘅也知道举证萧文凯很困难，她只能垂头丧气地靠在汽车座椅上沉默。 很快，白景将车子开到林若蘅家楼底下。林若蘅打开车门挣扎着想下地，白景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别逞强了，我背你上楼。” 林若蘅面对白景宽厚的背，迟疑了。 “怎么，怕陆雨飞看见了告诉寒晓？”白景回过头来打趣道。 “哪有！寒晓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林若蘅不服气地撇撇嘴，最终还是爬上了白景的背。 白景一步一步稳如磐石地朝前走着，犹如去年在鼋头渚一样。“丫头，你怎么还是那么瘦？分量一点也没增加呢！” 林若蘅却只是用手牢牢抓住白景的肩，什么也没说。 白景也没在意，继续着他的自言自语：“丫头，以后做事不要这么冲动啊！他们两个大男人打架，你就这么冲上去，怎么劝得了他们？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白景停顿了一下，“你让你的家人，所有爱这你的人怎么办？就现在这样，大家看着就心疼不已了。还有，以后不要再为了让我安心而骗我了，我不要这些善意的谎言，也不要你成为一个对我谎话连篇的丫头。” “嗯！” 白景在说话间，很快就到了林若蘅家门口。刚才白景背着她拿钥匙开楼下防盗门已经很累很勉强了，于是这次林若蘅按响了家里的门铃。 陆雨飞打开大门的时候，确实被她眼前的画面所惊呆了。 白景却毫不客气地说道：“陆大小姐，你要发呆，也先请把路让开。” 陆雨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连忙闪到一边，让白景背着林若蘅进了家门。 白景一直走到林若蘅房间床前，才将林若蘅放下。林若蘅有些不舍地放开白景。刚才她迟疑，就是怕自己上去了，就不想下来。果真，她还是了解自己的，她真的不想下来，想这么一直趴在白景温暖、坚实的后背上。 “若蘅，你怎么了？”陆雨飞已经察觉林若蘅脸色不是很好。 “我的脚受伤了，所以麻烦白景把我送回来。”林若蘅答道。见陆雨飞像是要向白景发作——陆雨飞一直对白景没有好印象，忙补充道，“不关白景的事！我等会儿说给你听。” 白景对陆雨飞也不陌生，知道她看自己不顺眼，说了句“我走了，你这两天在家好好休息”便走了。 林若蘅目送着白景，眼中充满了失落、不舍、不甘和无奈。这一切都被陆雨飞看在了眼里。 林若蘅把她惊心动魄的受伤过程跟陆雨飞说了一遍，并关照她不要告诉凌寒晓，因为等凌寒晓回来，说不定她的脚早好了，所以没必要让凌寒晓在千里之外为她担心。虽然陆雨飞跟凌寒晓分了手，但是由于林若蘅的关系，他们两人现在还保持着朋友关系。 陆雨飞答应了林若蘅，然后忙着给林若蘅端水洗漱，安排林若蘅上床休息。替林若蘅关好房门后，陆雨飞轻轻地自言自语：“若蘅，你真的对白景放下了么？你对寒晓是真心的么？希望我刚才是眼花了，希望你是真心爱着寒晓的。如果你将来辜负了寒晓，我们姐妹的情分将不复存在，我不会原谅你！” 第185章 2004年12月6日 第1175天（1） 林若蘅在家里休息了两天，没有去公司加班，因为她的脚受伤之后，引发了她全身酸痛的老毛病。因为林若蘅去不了公司，王思成只能通过邮件和电话跟林若蘅联系，然后才将那要命的设计图重新发了出去。这样一来，陆雨飞的手提电脑又被林若蘅占用，用作了上班工具。为此陆雨飞极为懊恼地跟林若蘅抗议了半天。 到了星期一，林若蘅坚持要去上班，这可忙坏了陆雨飞。原本早上的一切都是林若蘅起来做的，陆雨飞是睡惯懒觉的。如今林若蘅的脚弄成那样，她只能一大清早起来张罗早饭，还要扶着林若蘅洗漱、吃早饭，当然还要将她送上出租车。 白景这两天天天会打电话问林若蘅的情况，他听说林若蘅星期一要去公司上班，便说星期一早上他会来接林若蘅去上班。 不过，林若蘅这次拒绝了白景，尽管她很想拥有这难得的和白景单独相处的机会，因为这样她和白景都显得太过招摇了。她和他，现在身上都已经标有Logo，他们不属于彼此，只属于别人。 林若蘅只坚持了一天，星期二她就再也忍不住去医院复诊了。她的脚经过这几天的吃药敷药治疗，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比原来更加肿，而带来的疼痛也更加强烈。现在林若蘅的脚根本不能着地，一着地，那刺骨的疼痛就会令她疼得浑身发抖。最令林若蘅觉得恐怖的是，这疼痛还会时不时地引发她身体其它部位莫名的刺痛。 会不会是医生误诊了？不然，为什么她的脚没有好转，反而有恶化的趋向？林若蘅正是抱着这种想法再次来到医院的。林若蘅觉得很庆幸，她这次复诊，遇到的正是上次给她看病的那个医生。 可是，令林若蘅失望和气愤的是，医生坚持他原先的诊断，只是帮她又开了另外两种药，外加抗生素，因为林若蘅的脚内部发炎了。林若蘅觉得这个说法滑稽而可笑，问医生她的脚哪里内部发炎，为什么会发炎，她为什么又会浑身酸痛，时不时其他地方会出现刺痛，这位医生则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他对林若蘅这诸多的为什么，显得有些不耐烦，板着脸叫了下一个病人的号，把林若蘅晾在了一边。 林若蘅无奈之下，只得像蜗牛一样慢慢挪到收费处交费，再像蜗牛一样去取药。最后她在便民服务台那里租了个拐杖，才使自己的行动速度稍稍提高了一点。要说这次复诊林若蘅最大的收获，恐怕也就是这个拐杖了。 还好，林若蘅身边有一群关心她的人在无微不至地帮助着她。在家里，陆雨飞照顾她生活起居；在公司，陈曦帮她端茶倒水，不厌其烦地扶着她。而白景无论林若蘅工作到多晚，都会等着她下班，送她回家，背她上楼。 这些天，林若蘅不光是为了自己的事烦恼，她还在为了王思成的事烦恼。沈露嘉在收到林若蘅的邮件后，立马打了越洋电话给林若蘅。她首先对林若蘅就这件事做出的紧急处理表示赞赏，然后告诉林若蘅，这件事事关重大，她已经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汇报给吴总。 之后吴总有找过林若蘅，告诉她现在这件事已经交由行政部和人事部处理，她不用再担心，公司会给出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她只需要安心把伤养好就可以了。为了不让远在米兰的凌寒晓徒增担心，林若蘅竟然鼓起勇气让吴总帮她在沈露嘉和凌寒晓那里保守秘密。吴总当然不会驳回林若蘅这个私人要求，只是在他暧昧的笑声中，林若蘅红着脸以最快速度逃离了。 沈露嘉在米兰跟凌寒晓仔细研究过王思成和萧文凯的设计图后，觉得萧文凯抄袭的可能性很大。因为如果他们两个只是碰巧构思一样，那设计出的图纸只会是看上去相似。而现在他们两个的图纸，大部分地方是一样的，甚至有些细节方面都是一模一样的。这只能说明，其中有一个人抄袭了另一个人的作品，然后将一些地方加以修改了一下。 但是，这也只是沈露嘉和凌寒晓的想法，就如同林若蘅当初相信王思成一样，只是一种想法，却没有证据去证明。而行政部和人事部这几天调查下来，并没有找到萧文凯抄袭的真凭实据。 王思成为了这事窝了一肚子火和委屈，却拿萧文凯半点办法也没有。而萧文凯则像没事人儿一样，一副清者自清的模样。 今天，林若蘅比平时晚到公司。连日来，她带伤上班，身体能承受的已经到了极限。今天闹钟响了以后，她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浑身无力，那绵绵不绝的酸痛让她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一下。 林若蘅拄着拐杖进办公室时，陈曦正在整理资料。她看见林若蘅走进来，说道：“若蘅，你到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我好下来接你。” “不用每次麻烦你，我现在有了这拐杖，走路方便多了。”林若蘅说话时有些有气无力。 陈曦看着林若蘅，担心道：“若蘅，你脸色不是很好，不要紧吧？” “我没什么，可能没睡好的缘故。你要出去？” “嗯，我要去一趟样衣公司，我有几套礼服制作工艺有点复杂。正好等会儿邵林要来，我想跟着他的车过去看一下情况。”白景从上个星期四开始到外地出差，所以这几天大小事情样衣公司都是派邵林来回跑着。 “好的。你那几套礼服要跟紧了，这可是公司大客户。”林若蘅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开始办公。 今天还算好，事情并不是很多。林若蘅想了想，对陈曦说道：“陈曦，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前两天我的一件礼服样衣公司做的有些问题，我让他们改，不知道改得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 “哈？你这样子，就不要到处乱跑了。”陈曦被林若蘅的话吓了一跳，“你把资料给我，我帮你去看吧。” 林若蘅用手揉着太阳穴，缓缓摇了摇头，“我那件礼服马上要交货了，但之前做的有些问题，我没亲自去看一下总觉得不踏实。我只是去看一下，不用跑东跑西，不会太累，你不用担心我。” 陈曦跟林若蘅共事也有几年了，知道林若蘅一向对待工作很认真负责，而且她做了决定的事，很难让她改变，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 第186章 2004年12月6日 第1175天（2） 邵林很快就到了林若蘅公司。在交接完他手上的事情之后，他就带着林若蘅和陈曦回到自己公司。 林若蘅今天决定去样衣公司现场去查看她的礼服还真是去对了。当她到达样衣公司的时候，车间师傅正准备着手按林若蘅的要求修改她的礼服。那师傅看到林若蘅来，自然很是欢迎，因为这件礼服制作工艺本身很繁琐，再加上现在有地方要修改，她还真怕自己在什么地方没弄清楚而做错了。现在林若蘅来了，她有什么不清楚的事，可以当场就问。 陈曦的礼服正准备裁减，所以陈曦去了裁剪间。她的礼服进度比林若蘅的慢，所以林若蘅跟她说好，自己的礼服搞定后，她会自己回公司，让陈曦安心在样衣公司工作，不用担心她。 帮林若蘅做衣服的师傅是位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所以，林若蘅在跟她再次核对沟通过以后，她就开始动工，而且动作之快，令林若蘅瞠目结舌。不过那师傅却显得胸有成竹，动作虽快却不乱，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林若蘅坐在一边画着她后面订单里衣服的草图，一边时不时地往师傅那里看上一眼。老师傅毕竟是老师傅，那件礼服在师傅灵巧的手里已经快完成一半了。林若蘅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很想身边有张床让自己立即躺下。这几天，她经常有这种感觉，明明才睡醒了起来，工作没多久，她就觉得精神不济，想要休息。 正在忙碌着的师傅发现了林若蘅神情的萎靡不振，心里暗叹一声，现在的人要在这社会好好生存真是累啊，原先以为那些坐办公室的白领们日子过得很光鲜舒适，现在看来也不全是这样。至少现在她面前的这位就很辛苦，脚受伤了还得带伤上班，拖着伤脚盯前跑后的。 “林设计师，这里交给我就行了，后面的工序就比较简单了，你先回去吧。”师傅终于看不过去了，开口劝林若蘅回去。 其实林若蘅真的很想回家休息，只是来样衣公司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要她第一个开口说回去，她做不到。现在林若蘅真的很感激这位师傅，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的。“那，就麻烦师傅了，我先回公司了。师傅再见！” 林若蘅之后打了个电话给陈曦，告诉她自己不等她先走了。 她柱着拐杖走到车间门口，恰巧碰到邵林。“若蘅，你准备回去了？我送你回公司吧。” “那多麻烦你，我自己打的回去就行了。”林若蘅推辞道。 “不麻烦。”邵林走在林若蘅身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我有件事想问一下。我半个多月前看到思成设计了一张图，非常得漂亮。可今天上午我看到萧文凯发了资料给我们做的礼服，几乎跟思成的那张图一模一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思成的设计图真让萧文凯抄袭了成了他的作品了？” “你说什么？”林若蘅听邵林这么说，立即停下原先就走的不快的脚步，颇为凌厉地看着他，问道，“你知道些什么？谁告诉你的？” 邵林从没见过林若蘅这么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我知道什么呀，这都只是我的猜测。半个多月前，我和我们小老板去你们公司，我和财务经理约好去取支票的。到了公司我就直接去财务部，而我们小老板难得去你们公司，比较好奇，就到处乱逛。我拿到支票找到他的时候，只看见他站在你们办公室门口似乎在看什么，于是我就叫了他一下。他见是我，连忙示意我不要出声。我朝办公室里面看了一眼，看见里面的人好像是萧文凯。他正站在王思成的办公桌那里。他似乎被我的叫声惊到，迅速离开了思成的座位。然后就向外面走来。我们小老板一向喜欢恶作剧，那次他似乎不想让萧文凯知道他在偷看他，于是拉着我躲了起来。等萧文凯走出来之后，我们小老板还兴致勃勃地冲进你们办公室，想去看看那张桌子究竟有什么吸引一个人在那边看个半天。那个时候是你们午餐时间，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我们走到王思成办公桌边上，看见的就是一张设计图，跟今天萧文凯发给我们的非常相似的一张设计图。所以，我才会猜测，是不是萧文凯抄袭了王思成的图。” 林若蘅听着邵林的叙述，心里犹如狂风暴雨般。如果不是她脚受伤了，她会兴奋地跳起，然后激动地抱住邵林。这不，现在林若蘅正一把抓住邵林的手，用的力道之强，使得邵林忍不住惨叫起来。可是林若蘅却只顾着问邵林：“真的吗？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们在干什么？”白景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白景的这句话惊醒了几乎陷入疯狂的林若蘅，她这才注意到邵林痛苦的表情，听到邵林的惨叫。“啊！对不起啊！”林若蘅赶紧缩回了手，而邵林也得到了解放。 “白经理，你回来啦！”邵林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臂，一边跟他的顶头上司打着招呼。邵林此时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平时就有点怕白景，而且他刚才和林若蘅的样子，他真怕白景误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我问你们在干什么？”白景的声音并不高，听不出什么喜怒，但就是让人觉得透着一股威严。他这句话当然是冲着邵林问的，但他的眼睛却始终停留在林若蘅的脚上，眼中隐隐透出一股愤怒。 “我……我……”邵林紧张地有些结巴了。他跟着白景有段时间了，自认为对白景的脾气有些了解。白景现在这副样子，虽然脸上没有怒容，但其实他已经开始在生气。 “不用理他，你先告诉我，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和你们小老板能不能为思成做目击证人？”林若蘅自然不会怕白景，她才不管白景现在什么状态呢，她现在关心的是邵林刚才说萧文凯看王思成设计图的事。 “是真的，都是真的。白经理，我正在跟若蘅说设计图的事。”邵林是两个人都不敢得罪。 “你去做你的事吧。我等下要出去，正好把若蘅送去公司。”白景三言两语就把邵林给打发了。 邵林听到这句话，当然是脚底抹油，跑得比任何时候都快。“哎！邵林，你别走呀！”林若蘅喊道。可邵林哪会在理会林若蘅，早就一下子跑得没影了。“白景！你怎么让邵林走了呢，我有很重要的事问他，要他帮忙呢！”林若蘅失去邵林这个目标，只有将矛头转向白景。 “有什么事，能够比你的身体还重要？脚伤成这样还到处乱跑！你不在乎你的身体，我在乎！你跟我来！”白景没好气地扶住林若蘅，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第187章 2004年12月6日 第1175天（3） “哎！”林若蘅虽然有些不愿意，可被白景扶着，她只能不由自主地跟着走向白景的办公室。 “坐下。”进了办公室后，白景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为什么？” “别发小孩子脾气，给我坐下，让我看看你的脚。”白景语气已经渐渐转为温柔。 林若蘅这样一来没话说了，只得乖乖坐下，让白景查看。 “怎么会这样？”白景看了一会儿，皱着眉说道。 “不知道啊。上次问那个医生，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只是扭伤，没道理这么多天了脚还肿着。会不会误诊了？”白景想了想，看了一下手表，说道，“走，我陪你去医院，去挂专家门诊，瑞金医院挂号的有我朋友，我让他帮忙留个号。不能相信那些个普通门诊，里面医生良莠不齐，很容易碰到害人的庸医。” 于是，林若蘅被白景扶上车，来到了瑞金医院。要不是白景在这里有朋友，或许林若蘅是永远也不会到瑞金医院来就诊吧。毕竟，这里公司和她租住的地方太远，她平时不会考虑瑞金医院，虽然瑞金医院在上海滩也久负盛名。 在医院里认识朋友还真管用，白景带着林若蘅到达瑞金医院的时候，他的朋友已经把一切都搞定，白景接过他朋友帮忙弄好的病历卡、就诊卡，带着林若蘅直接到骨科专家门诊候诊区等候。 “白景啊，你刚出差回来，肯定有很多事要忙。你不用陪我了，等下我自己去看医生就可以了。”林若蘅现在已经很少叫白景为大白鲸了，她是想从称呼上来刻意拉开和白景的距离。 白景心中轻轻一叹，他明白林若蘅这么说的用意，无非是想跟他保持距离。可是，他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或许在平时，他可以跟林若蘅保持着最最普通的朋友关系，甚至可以很好的控制住自己不去见她。可是现在林若蘅的脚伤成这样，他怎么忍心丢下她一人，怎么放心得了让她一个人在医院？ “你看上去很累，别说话了，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吧。等轮到你的号，我会叫你。”白景顾左右而言他，没有理会刚才林若蘅说的话。 林若蘅看着白景，觉得他眼中的温柔可以瞬间融化她似的。她赶紧将视线转向别处，否则她怕她会陷在这片温柔中无法自拔。“白景，你回到公司帮我跟邵林说说，让他出来为思成作证啊。还有，最好能把小齐先生也请来帮忙作证，他的证词比邵林的更有分量。” “够了！”白景听见林若蘅又在提这件事情，心中刹那间被愤怒填满，“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着别人的事？你能不能先考虑一下自己的事？关心一下你自己的身体？” 林若蘅长大了嘴巴看着满是怒火的白景，本来还想辩驳的她，最终还是没有出声，低下头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脚。 白景看到林若蘅有些委屈的样子，心一下在软了，火气也一下子没了。他只是想提醒林若蘅注意自己的身体，只是想稍稍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小丫头一下，并没有真正地想对她发火来着。 白景正想上前安慰林若蘅，谁知此时他的手机正好响起。他无奈地退回，朝林若蘅做了一个手势，便走到相对安静一点的地方去接电话。电话是沈静波打来的。 “喂，静，找我什么事？” “景，你出差回来了么？刚才昊昊的老师打电话给我，说昊昊在幼儿园感觉不舒服，保健老师帮他检查，说昊昊发烧了。我现在正在开会，实在走不开。你要是可以，就去接昊昊一下，不行的话我再通知爸妈。”沈静波在电话另一头低声、焦急地说着。 “哦，我去接昊昊吧，我马上就出发，你跟昊昊幼儿园老师打个招呼。”白景挂了电话，皱着眉叹了口气，然后走回到林若蘅身边。“丫头，对不起，我不能再陪着你了，我得走了。昊昊生病了，我得去幼儿园接他回家。” “啊，昊昊没什么吧？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呢！你赶快去吧，小朋友生病最希望家人陪伴在身边了，这样他就不会害怕了。”林若蘅催促白景，最后还不忘了嘱咐他，“对了，你路上开车注意安全啊！” “那我走了。等看完医生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医生的诊断。”白景虽然要走，可是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林若蘅。 “嗯，知道啦，谢谢你啦！你快去接昊昊吧！”林若蘅边说边朝白景挥手，示意他赶快走。 白景最终还是消失在林若蘅的视线中。林若蘅心中有些怅然，她其实很希望身边有白景的陪伴，这样她的心会无比踏实。不过她也松了口气，说实在的，以白景紧张她的程度，她真怕万一以前的医生真是误诊了，白景会控制不住自己搞出些事情来。而且看着现在白景的心又完全放回了他的家庭，林若蘅还是觉得当初自己做出放手的决定是对的。 大概等了一个小时不到，林若蘅总算听到电脑叫号系统叫出了自己的号码。她拄起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医生哪里。她把她受伤经过，之前就医经过跟面前这位教授说了一遍。 教授把林若蘅的伤脚抬起看了一下她的患处，然后要求林若蘅再把之前拍的X光片子给他看一下。教授拿下眼睛对着片子看了好久，然后又拿起了电话，似乎是请另一个医生到他办公室来一趟。能让教授说请字的，想来也是一位经验丰富，德高望重的医学专家吧。打完电话，教授才徐徐对林若蘅说道：“你等一下，你的病，我需要再和另一位教授一起看一下这张片子。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之前的医生肯定是误诊了，你之前的一跤，使你脚踝这里的骨头有细微的骨裂。由于这处骨裂很细小，而且位置也较为隐蔽，所以一般医生很容易遗漏，当扭伤来处理。” 第188章 2004年12月6日 第1175天（4） “啊？”林若蘅惊呼一声，事情还真被白景给料到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难道自己得拄着拐杖过这三个多月？“请问教授，那我的脚是不是要很长时间才会好？还有，是不是要打上重重的石膏？”林若蘅说出了自己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如果不及时将患处固定住，容易导致那处骨裂处裂纹再移位，那就麻烦了。现在知道你的脚有骨裂，那就好办了。我们会给你的患处上个小夹板固定住，这样方便你穿鞋袜。只要患处不再受到重力，恢复起来应该会很快，大概一个月后就能将夹板拆除。” “哦，那还算好。”林若蘅一听一个月后就能拆除夹板，而且不是厚重的石膏，她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你的这张X光片中，我还有点疑问，需要跟另外一位专家一起讨论下，再下结论。他要过半个小时才能过来，你要不现在外面等一会儿，等专家到了我再叫你。” 林若蘅有点听不明白了，不过，既然教授那么说，她唯有听从医生的安排。 林若蘅在候诊区有些坐立不安，眼看着离医院下班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可那位所谓的专家还没有来。林若蘅正在想着过了医院下班时间，她该找谁去上夹板的时候，候诊区叫号系统里又传来她的号码声音。 林若蘅连忙以她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走进医生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两位医生，显然他们已经在林若蘅进去之前就已经看过林若蘅的X光片子并讨论过，现在已经有了结论。等林若蘅坐下，负责给她诊断的教授就拿出两张单子说道：“我跟李教授讨论过了，你的情况还需要做一下核磁共振来和验血确认我们的诊断，这是核磁共振和验血申请单，你连同这张石膏室的交费单一起先去把费用交了，然后先去把夹板绑上，再去验血做核磁共振。” 林若蘅吃了一惊，接过医生递给她的单子，看了一下，“请问许教授，我不是就伤了左脚么，为什么还要做这个核磁共振？而且还是全身的？”在林若蘅看来，只有那些身患重症的病人，才需要做这么先进、昂贵的检查。难道这个所谓的专家教授，也会乱开单子斩病人？ “这个，等你做了检查，拿到报告我看过之后，我自会跟你解释清楚。”许教授和李教授对视了一眼，含糊其辞地回答道。 “我还想问一下，这个核磁共振是不是很贵？能不能用医保？”林若蘅显然底气不是很足，因为她知道这种检查费用通常是很高的。 许教授看出了林若蘅的为难，又拿出另外一张单子填了起来，然后传给林若蘅：“是比较贵，但是你必须要做，这样对确诊你的病有很大帮助。这是张CT检查申请单，费用会比核磁共振低一点，这个检查50%是自费的，你赶快去交费吧，我会跟CT室和石膏室打个招呼，让他们等你去了之后再下班，免得你行动不方便还要跑到急诊那里。” 林若蘅接过单子，缓缓地走出办公室。她满腹狐疑，但是刚才两位教授那笃定的神情又显得这些个检查是那么必要。她最终还是去询问了费用，去医院的自动提款机上取了钱，交了费用并做了检查。 林若蘅惶惶然地做完检查，被通知三天后前来取报告。然后她就瘸着腿栏了一辆出租车回家。一路上，她都在想着刚才医生跟她说的话，这使得她显得心绪不宁。此时，林若蘅的手机响了。 “喂，你好！” “喂，丫头，你看完医生没有？”电话那头传来白景有些焦急的声音。 “看完了。怎么样，昊昊的病没什么大碍吧？” “没什么，应该是感冒引起的发热，我给他吃了退热药，现在睡着了。你的脚医生怎么说？” “你怀疑的很对呢，之前的医生的确是误诊了。”林若蘅故作轻松地说着，“许教授仔细看了我的X光片，说我的脚踝处有细微的骨裂，现在已经给我装上了夹板，我想我的脚很快会好起来的。”林若蘅故意没有说许教授让她去做CT的事，她觉得这事许教授也没给自己一个详细的解释，连自己都搞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还是不要告诉白景的好，免得他知道后跟自己一样胡思乱想。 而电话那头的白景却没有林若蘅的好脾气，他听了之后立即火冒三丈，因为那个无良庸医居然害他心爱的人白白忍受了一个多星期的痛苦！“丫头，把你病历卡上之前那个医生的名字告诉我，我要去投诉他，让他以后在中山医院没有立足之处！”白景的父亲是中山医院的教授，白景本身就因为父亲的关系认识很多中山医院的教授，要搞垮一个中山医院的无名小子，他自认还是有这个能力的，何况他觉得这种臭水平的医生本就不应该留在这种大医院继续害人。 而林若蘅却不是这么想的，她怕白景真的会把这事闹大，这对白景没什么好处，还会给他的婚姻带来巨大麻烦。他白景跟林若蘅非亲非故，凭什么要为她出这个头？那年头，全国医院每天误诊的案例，每天被医生误诊的人有成千上万呢！ “大白鲸，算了。许教授说了，那个骨裂的地方很隐蔽，通常很容易被忽视。之前给我看病的医生还年轻，经验不够丰富，才会误诊的。我们不能因为这个而一点机会也不给人家。好了，我快到家了，不跟你聊了。”林若蘅本身就没什么心情，被白景这么一搅，此时心里更是像一团乱麻。 白景也觉得自己刚才太冲动了，幸好林若蘅给了他一个台阶下。“那，你到家早点休息，注意保护好自己的脚，不要让它受力。” “嗯，我会的，你放心吧。” “对了，我明天会跟邵林和齐总说一下王思成的事，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你就不要操心了。再见！” “嗯，谢谢你，大白鲸！Bye！” 林若蘅回到家里，在陆雨飞的照顾之下，吃完晚饭，早早回房休息。她躺在床上不停地地在想许教授跟她说的每一句话。究竟是为了什么，许教授和李教授要让自己去做那个全身CT检查呢？还有，那张验血申请单上写的究竟是什么？是不是自己身体其他地方有什么问题？这会不会和平时自己经常全身酸痛有关？林若蘅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这一夜，她，失眠了！ 第189章 2004年12月10日 第1179天（1） 白景果然在第二天就把答应林若蘅的事搞定了。就在林若蘅去瑞金医院看病后的第二天下午，邵林就带着他们齐少出现在公司。邵林办完事之后，就带着齐少进了人事部办公室。大概过了两个小时之后，萧文凯被请进了人事部经理办公室。 萧文凯大概以为他所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的，他估计做梦都没有想到，人事部能找出人来证明他偷看过王思成的设计图，而且还是两位！虽然，这要是在公安检察机关，仅凭着这两位人证的话，还不足以给萧文凯定罪量刑。可在公司，在服装设计圈里，仅有人证已经足够让萧文凯露出他的本来面目，使他在圈子里身败名裂。更何况，其中的人证之一是样衣公司齐总的儿子，这个人证的分量是十足的。 直到萧文凯垂头丧气地从人事部经理办公室走出来，林若蘅就知道，他完蛋了。这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林若蘅只不过是在其自取灭亡的过程中加了一把力。 公司人事部的工作效率真是高的出奇。就在昨天人事部发给萧文凯一封解雇信。的确，抄袭他人作品，在设计界是为人所不齿的，所以这种人再也无法在设计界立足，也没有一家公司会聘请这样的人。 公司只给了萧文凯五天的时间交接各项工作事宜。沈露嘉给林若蘅的内部调整通知就是，将姚玲玲调至林若蘅一组。至于凌寒晓那一组，则由凌寒晓从米兰发了一个人员申请给人事部，让他们在最短时间内招聘新员工。 林若蘅先吩咐姚玲玲这两天跟王思成交接，凌寒晓下周一就能回公司上班，这样姚玲玲正好利用下周一和下周二的时间跟萧文凯交接。 王思成这回可神气了，只要他碰到萧文凯，就指桑骂槐地讽刺他。也难怪王思成这样对待萧文凯了，公司为了大事化小，不惊动客人及公司其他员工，对外只是称萧文凯是因为个人原因而辞职。毕竟这是家丑，公司领导经开会讨论决定，这事还是控制在小范围内，不要公开处理了。这样一来，那件原本是由王思成设计的礼服，将永远被属上萧文凯的名字。你说王思成能不心生怨愤么。 为了这事林若蘅也专门找王思成谈过心。王思成嘴上说理解公司领导的想法，也完全接受公司的处理方式，不过他心里总还是有那么些小小的别扭和委屈。这需要多给他点时间才会消化得了了。 林若蘅这两天忙完自己的事，还要连带整理萧文凯那边的事情，她怕萧文凯心有不服，临走时还给他们弄出什么麻烦事来。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这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林若蘅忙得将她要去复诊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直到昨天晚上，那时不时会光顾的刺痛又找上她时，她才想起她忘了去取报告。她连忙将那天在瑞金医院碰到的挂号黄牛的手机号码找出来，打电话给他，让他帮忙挂明天许教授的专家门诊。她跟黄牛讨价还价之后，最终以400元成交。 其实林若蘅只需要拿起手机那个电话给白景，就完全可以将这400元省下来。400元对于平时省吃俭用的林若蘅来说，可是大一笔开销了。可是她并没有这么做。白景并不知道她还要去复诊的事，还是让他不知道的好。对于这次她的复诊，林若蘅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林若蘅今天请了一天的假，她想上午看完医生之后，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在家等着凌寒晓回来。她跟凌寒晓有半个多月没见了，她想凌寒晓一定乐意晚上一起跟她吃晚饭的。原本林若蘅想亲自下厨，可是现在她的脚弄成这样，这个想法只能作罢。 林若蘅大概在八点接到她委托的黄牛的电话，她的专家门诊预约号已经排到，他在医院门诊大楼一楼等林若蘅前去一手交钱，一手交号。挂掉电话，林若蘅无奈的笑笑。上海的医疗水平的确是在全国属于领先地位，可也就是这样，好多人都赶着要到上海来求名医诊治，挤破头要看那些个专家门诊。再加上上海本身的人口数就比别的城市多好多，于是就出现了这种专家门诊一号难求的现象，而医院挂号处的黄牛这种职业也就相应而生。 林若蘅通过电话联系，很快就在门口找到帮她买票的黄牛。在用400元换回一个号码之后，林若蘅便拄着拐杖先去拿了验血报告和CT报告，然后就去了骨科候诊区候诊。 林若蘅百般无聊地坐在候诊区的椅子上，看着形形色色的病人进出诊室，自己心里确实充满着不安。自己会是之前那些病人中的那种呢？是大病初愈后的如释重负，是排除疾病后的喜形于色还是确诊之后的愁云惨雾？ 正当林若蘅恍惚之际，电脑叫号系统总算叫到了她的号码。林若蘅怀揣着刚拿到的报告，忐忑不安地走进许教授的办公室。 许教授似乎对林若蘅还有些印象，见到她便主动问她：“验血报告和CT报告都出来了？快给我看一下。” 林若蘅连忙将报告取出递给许教授，微微有些颤抖地问道：“许教授，你看我，我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许教授将林若蘅的CT片子放到灯箱上看了半天，期间还结合林若蘅的验血单看了又看，脸色的凝重使得林若蘅心中不祥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过了许久，许教授终于开口问林若蘅：“你近期有没有经常发热，有没有浑身疼痛、疲劳之类的感觉？” 林若蘅一怔，为什么今天许教授问的这些都是她最近经常出现的情况？“发热还好，只是着凉以后经常会感冒，有时会引起发热。不过您说的浑身疼痛、疲劳的感觉我经常有。只要我感觉累，浑身就会酸痛，尤其是背部。而且有时会出现针刺般的疼痛，这种疼痛没有固定地点，但是每次都疼得要命。还有就是我发现近一年以来，我的体力越来越差，经常会感到很累，很想睡觉。” 第190章 2004年12月10日 第1179天（2） “那你出现这些症状就没有引起注意，来医院看一下？”许教授觉得真是服了眼前这位小姑娘，自己身体向自己提出了这么明显的预警，她居然拖到现在才来，而且还是在自己的脚摔伤了的情况下才来的。 “我有看过啊！可是那些医生也检查不出什么，于是便说我可能工作压力太大了，身体处于亚健康状态，所以才会这样。他们就关照我平时多注意锻炼身体，多注意休息，就这样。” “啊？”许教授有些不管相信地看着林若蘅，“你看的什么科？” “内科啊！难道不对么？我又不懂医学方面的事，我问分诊台的护士，护士就让我去看内科了。”林若蘅很奇怪为什么许教授问了她这么多奇怪的问题。 “这就难怪了。”许教授有些惋惜地看着林若蘅，接着又问道，“你没有家人陪你一起来么？” 林若蘅听着许教授的话，看着许教授的神情，心里一阵阵发虚：“许教授，有话你就直说好了，我目前的亲人只有我妈妈一人而已。何况，我自己身体的情况，我有权利知道。” 许教授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说出他的诊断结论：“上次我和李教授两个人针对你的X光片会诊了一下，发现你的骨骼里面充满了细小的黑点阴影。我们初步诊断为骨癌。”说到这里，许教授取出林若蘅之前的那张X光片，把它放在灯箱上，指着那些小黑点继续说道，“为了进一步确认我们的诊断结果，我们才会让你在做进一步的检查。现在就你的验血报告和CT报告来看，我们已经基本确诊你患了骨癌，而且是晚期。” 许教授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子把林若蘅说懵了。她不敢相信许教授所说的，她怎么可能得这种病呢？“许……许教授，你说什么呢！我……我怎么可能，骨癌？哈！哈哈！我怎么可能得这个病呢？你……你是不是弄错了？”林若蘅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许教授刚才的那番话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许教授颇为理解林若蘅此时的心情，他安慰道：“其实就现在的医疗水平来讲，癌症已经不再是不治之症，只要你积极配合治疗，那你的生存时间是会大大延长的。” 林若蘅已经几近疯狂，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延长生存时间？许教授，你的意思是我活不了很长时间了么？你告诉我，是不是我的骨头上长了肿瘤？在哪里，是不是这只脚上？是不是把它锯掉我就能活了？啊？” 许教授爱莫能助地看着林若蘅，无奈地说道：“很遗憾地告诉你，目前你的癌细胞充满了你的骨骼细胞中，它们正在疯狂地破坏着你的骨细胞，而且通过CT报告我发现，你体内的癌细胞已经充满了你全身的骨骼当中。你目前的情况，并不是单纯截肢就可以根治的。而且就你现在癌细胞占据骨细胞的情况来看，你的骨癌已经到了晚期。目前唯一可行的治疗方案就进行化疗，希望可以延长你的生命。” “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让我活下来么？我不能死，我死了，我妈妈怎么办？她只有我这一个亲人了！”林若蘅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刚才也说了，现在医疗水平在不断提高，只要你积极配合治疗，你的生命被延长也不是不可能的。当然，还有你的心情、求生意志也很重要。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积极配合我们去治疗，时时保持乐观开朗。”许教授依然好言相劝着。这种场面他经历地多了，多数病人在得知自己所患的是不治之症以后，都会表现出情绪激动甚至失控的样子。所以林若蘅现在这个样子，他非常能够理解。 渐渐地，林若蘅似乎面对了现实，她慢慢平静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有气无力地问许教授：“那个化疗的治疗费用很贵吧？能用医保卡么？” “这个怎么说呢。一般得看你的治疗效果才能再定治疗疗程。不过，医保卡里那点钱肯定是不够用的，到时你只能够自费了。” “如果不做任何治疗，我还能活多久？” 许教授没想到林若蘅会这么问，不过似乎他早有准备，因为一般病人或病人家属都会问这个关键问题：“如果不做任何治疗，你大概还有六个月的时间。” “嗯，我知道了，谢谢许教授！”林若蘅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我回家先跟家人商量一下，然后尽快前来住院治疗。” “好的，到时你还是来看我的专家门诊，我会立即给你安排床位的。对了，你的伤脚，你要好好保护好。以你目前的身体情况，它很难复原。你要做的就是不要使你伤脚的情况恶化，给你带来更大的痛苦。”许教授不忘关照林若蘅。对于林若蘅这种重症病人来说，他巴不得立即安排她住院治疗。 “嗯，谢谢你的关照，许教授再见！” “再见！” 林若蘅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许教授的办公室，脑子里一片空白。以前总对那些身患绝症的人怀有同情之心，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身患绝症，成为一个需要别人同情的人。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事业上，她有着美好的前程；爱情上，她虽然没能够与最爱的人相依相伴，但她找到了最爱她的人来相依相守。现在是她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她真正的好日子还没开始，上天就急着要将自己召回。她心中很是不甘，她还没有机会好好报答妈妈的养育之恩，她还没有机会来报答凌寒晓对自己的深情厚意，她还没有为人妻、为人母，这些一个女人必须经历的她都还没有经历过。哦！六个月，现在对她来说，是显得那么短暂，那么珍贵！ 林若蘅失魂落魄地停留在医院大厅里。医院里不时传来电脑叫号系统不停地在叫着病人的号码，催促着病人前去就诊，前去做检查，前去取药。 第191章 2004年12月10日 第1179天（3） 而这些声音就像一道道催命符一样刺进林若蘅的耳朵，使得林若蘅一时间脑海中只有一种想法：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给她判了死刑的地方。 逃，赶快逃离这里！在这样一种强烈的想法作用下，林若蘅用力迈开脚，同时用力拄着拐杖，快速向医院大门走去。她心乱如麻，越是着急逃离医院这个令她恐怖的地方，越是手脚不协调，走着走着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在人来人往的门诊大厅里，林若蘅显得那么的渺小，那么的无助。脚上刺骨的疼痛传来，满心的苦涩涌了上来，使她鼻子酸酸的，眼泪已经充满眼眶。 不，自己一定要坚强，不能在这里哭！林若蘅较紧牙关，硬是把眼泪给逼了回去。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让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她找到因为摔倒而掉落一旁的拐杖，将它捡起后将自己支撑着颤抖地站起，缓缓地，艰难地朝医院外面走去。 林若蘅犹如被抽走灵魂的躯壳，两眼空洞，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走了多少路，直到自己没有一丝力气再迈出一步，她才伸出手，招来一辆出租车，载着她回到家里。 一回到家里，林若蘅就摊倒在自己的床上。泪水已经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落在枕头上，很快就浸湿了一大片。她的耳边时时响起许教授的那几句话：“你患了骨癌，而且是晚期”，“如果不做任何治疗，你大概还有六个月的时间”。“我真的就要死了么？真的只能再活六个月了么？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啊！我还有妈妈要照顾啊！”林若蘅无声地哭泣着，默默地在心中呐喊着。 突然林若蘅的手机在她的包里响起。林若蘅慢慢地从床上坐起，再慢慢地将包拿过来，取出手机。那是白景打来的电话。林若蘅看着手机，一下子迟疑了，她要不要接这个电话呢？ 手机拼命响了一段时间后，在林若蘅还犹豫的时候，停止了响铃。在林若蘅刚想松一口气的时候，手机又毫无征兆地突然响起。又是白景！ 林若蘅深吸一口气，用手拭去脸上的泪水，调整好心情，便按下了接通健，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再不接电话，白景说不定会冲到她家里来。她现在真的不想面对白景。 “喂，你好，白景！” “喂，丫头！今天公司的人说你请假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虽然林若蘅已经很少叫白景为大白鲸，可是白景却依然在私下里叫林若蘅为丫头，似乎他真的打算叫林若蘅一辈子的丫头。 林若蘅连忙否认道：“没有，我没有不舒服，只是感觉有些累。今天寒晓要回来，我就请了一天假在家休息，顺便等寒晓回来。”林若蘅说话时尽量调整好自己的声音，不让白景听出什么破绽来。她曾经答应过白景，她不能比白景早死，不会让白景承受失去她的痛苦。现在，她显然是做不到这一点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瞒着他，能瞒一天是一天。虽然这对白景来说，是一种欺骗，但是这一刻，林若蘅唯一能选择的，就是欺骗。 “哦，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要忙，你自己小心一点，照顾好自己。再见！”白景听林若蘅为了迎接凌寒晓回来，特意请假一天，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的感觉。所以他原本有千言万语想跟林若蘅说，此时却一句也说不出，简单说了两句，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林若蘅听着白景挂断了电话，觉得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气在这瞬间都被白景带走，她有气无力地放下手，垂在自己的两腿之间。她突然好想见白景，好想在他那里得到安慰，得到与病魔斗争的力量，得到生活下去的勇气。 可是，她不能。她不想让白景知道她将命不久矣，她不想他为她担心，为她难过。林若蘅翻出她跟白景之前在鼋头渚的合照，看了又看，泪水如决堤般涌出。目光扫过写字台，上面有着林若蘅和妈妈的合照，里面的林若蘅搂着妈妈笑得阳光灿烂。林若蘅又一把抓住这张照片，左手拿着白景的照片，右手抓着妈妈的照片。 “我该怎么办？就算瞒得了白景，也瞒不了妈妈。若说白景不能忍受失去自己的痛苦，那么妈妈，那个十月怀胎将我生下，含辛茹苦将我养大的妈妈，怎么忍受得了失去自己的悲痛？我走以后的日子，妈妈又该怎么生活，又有谁来照顾妈妈，孝敬妈妈？天哪，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面对此生自己最爱的两个人的照片，林若蘅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林若蘅哭着哭着，似乎又想到什么，她泪眼朦胧地挪到自己衣柜那里，从里面翻出自己所有的存折以及自己所买的保险的合同。 她看了一下自己的存折，里面只有大概两万元的存款。这是她这三年工作以来，除去日用开销和给妈妈的钱之后，所有的积蓄了。她攒这些钱不容易，因为刚进公司那一年多，她的工资并不高，除去日用开销，已经所剩无几。这些钱都是靠她自己平时省吃俭用才存起来的。原本，她打算存一笔钱，等到妈妈六十岁的时候，为她操办一场隆重的寿筵。不过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只能是她的梦想了，她恐怕撑不到那一天了。 林若蘅又将视线转向她的那份重大疾病险的保险合同上。她当初投保了五十万，如果现在她拿着自己的病历卡去向保险公司申请赔付，应该能拿到全额赔付。她拿着这笔钱，能够立即让许教授安排住院治疗。 最后林若蘅的目光还是落在了自己和妈妈的合照上。不，她不能现在向保险公司申请赔付，或者说她即使现在申请赔付了，她也不会将这笔钱用在自己看病上面。她要留给自己的妈妈。 第192章 2004年12月10日 第1179天（4） 妈妈这十几年来，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省吃俭用供自己上学，可到头来，自己非但不能报答她，反而还要她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不，她不能这么自私，就此对妈妈撒手不管。这五十万保险金是她唯一能够留给妈妈的东西了，也是将来她离开后妈妈的生活保障。她曾为妈妈买过一份养老+医疗保险，等她走了之后，妈妈可以用这五十万中的一部分继续交这份养老+医疗保险，剩余的那部分用作生活费。等这五十万用得差不多的时候，妈妈的那份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合同也能到期了，这样妈妈就能领到那笔钱，那她后面的生活费也就有了。 林若蘅已经停止了哭泣，因为她曾说过，人，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面对着死亡。现在，她由刚开始的不能接受，不知所措，慢慢地变为接受现实。她不能再这样悲观、慌乱下去，因为她的时间已经被医生定为六个月。她的时间不多了，她要好好规划一下自己身边的人和事。 她首先要考虑的当然是她的妈妈。虽然她还未想好该怎样告诉妈妈这个消息，但是就在刚才，她已经想好了妈妈今后的生活来源。这使她安心不少。自己生病这件事，还是先瞒着妈妈吧，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林若蘅取过床边放着的维尼熊继续思考着。不错，她现在想的就是白景。对于白景，自然不能把自己真实情况告诉他。既然选择放手，那还是彻底放了他，不要让他再为她徒增烦恼、担忧和伤心。她到时会想个办法，让他认为，她还活着。 林若蘅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对自己最在乎的两个人隐瞒自己的病情。那么凌寒晓呢？她若跟他在一起，时间长了，他必定会有所发现。不，这事连寒晓也不能说，她要离开他！自己已经被医生宣判死刑，自己必须离开凌寒晓，还他自由之身。此时此刻，林若蘅心里觉得很对不起寒晓，自己似乎从没有对他产生过男女之间的感情，可寒晓却一如既往地对自己那么好。所以，她不能这么自私，在自己病入膏肓之际，还要麻烦他，拖累他。 或许，自己退出之后，可以成全雨飞和寒晓。她知道，到现在雨飞心里还是爱着凌寒晓，这从到现在陆雨飞还是单身一人就可以看出。而凌寒晓心中也是一直装着对陆雨飞的愧疚和淡淡的爱意。 既然如此，那就让自己的病成为秘密，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到时，她应该会自己找个清静的地方，自己默默地等待死神的来临。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不用麻烦任何人。就算到时妈妈知道了，那也能少受这六个月的伤心痛苦。 想好这一切，林若蘅冷静地擦干眼泪，慢慢走到卫生间洗了一个脸，又在冰箱中拿出冰块敷了一下自己又红又肿的眼睛。她等下要去凌寒晓的新房，去那里等他回来。 凌寒晓一下了飞机就赶到出租车上车点，叫了一辆出租车赶往家里。他在米兰就已经知道，林若蘅因为劝架而摔伤了脚。这件事，最终还是没能瞒过凌寒晓。而林若蘅到最后，也没再藏着掖着，反正她的脚迟迟没有痊愈，凌寒晓回到上海以后，还是瞒不了他的。 凌寒晓回到上海，第一件事情当然是赶回林若蘅身边。他要好好看看她，他也有很多话要对林若蘅说。 在出租车上，凌寒晓就迫不及待地打了一个电话给林若蘅。林若蘅告诉他，她今天没有上班，在新房里等他。这使凌寒晓小小激动了一把，因为他马上就可以见到自己心爱的人，不用等到林若蘅下班以后。他甚至在车上就开始策划起下午到晚上的活动安排。 终于到了新家的楼底下，凌寒晓兴奋地一手拎起一个拉杆箱，蹭蹭蹭地就往楼上走去。 当凌寒晓打开自己家大门，通过门前走廊走到客厅，却被吓了一跳。只见林若蘅脸色苍白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发着呆。凌寒晓心里一阵心痛和内疚，如果自己没有去米兰，那么林若蘅也不会因为去劝架而把脚弄伤了；如果自己去米兰之前能抽空把王思成的设计图给确认了，或是就这件事好好跟林若蘅沟通一下，那林若蘅就会及时发现萧文凯设计图的问题，萧文凯抄袭这件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想到这里，凌寒晓扔下手中两个拉杆箱，直奔到林若蘅面前。“若蘅，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是脚还在疼？”凌寒晓真的很希望，摔伤脚的那个是自己，而不是林若蘅。 “哦，寒晓，你回来啦！”直到凌寒晓到了林若蘅面前，林若蘅才从她的入定状态中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刚才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脚还在疼？”凌寒晓坐在了林若蘅身旁，有些宠溺地搂住了她。 林若蘅掩饰地笑笑，说道：“没什么，可能是最近脚受伤了，再加上工作比较忙，所以显得脸色有些差。现在我的脚用夹板固定住了，已经不是那么疼了。” 凌寒晓俯下身去看了一下林若蘅的脚，然后一脸痛惜地说道：“若蘅，都怪我不好，没有及时给思成一个确认答复，结果弄出这么多事来。关键是连累了你受伤，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林若蘅又笑笑：“我受伤这事根本不关你的事，你怎么说成是你的不是了呢。真应该让思成看看你现在满脸内疚的样子。他这个罪魁祸首都没有你现在这么认真地向我检讨自己呢！不过，要说责任的话，我在这件事里也有过错。萧文凯现在是被辞退了，我想我们两个人都逃不掉一个处分。希望，到时沈经理能对我们俩从轻发落了。” “是啊，希望公司能看在你将功赎罪的份上，对你网开一面。我么，是没指望了，这个处分吃定了。好了，我们不要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你看，我给你从米兰带回了什么？”凌寒晓说着，神秘兮兮地走到其中一个拉杆箱前捣鼓起来。 第193章 2004年12月10日 第1179天（5） “不知道啊，是米兰的特产？” “不对。再猜。” “实在想不出啊，你知道我不善于猜谜的。” 凌寒晓也不再卖关子了，他从拉杆箱里取出一叠资料，递给了林若蘅。“送给你，给你一个惊喜！” 林若蘅接过凌寒晓递过来的那叠资料，翻开了第一页。里面第一张画着一件婚纱的效果图。这是一件双肩背心式大露背婚纱，这件婚纱简洁朴素，最亮点的地方要算是腰间的那串立体花朵点缀了，立即使得整件婚纱熠熠生辉。随着花朵点缀而下，是大荷叶边式的波浪裙摆，一直延伸到脚背处，与主裙摆汇合形成一个长拖尾。这个大波浪裙摆恰到好处地也起到一个点缀作用，而且巧妙地和腰间立体花朵连接在一起，不显得重复累赘，反而使得整件婚纱更加灵动，有一种飘逸的感觉。 “好美啊！”林若蘅看呆了，不由得赞叹道。 “那当然！”凌寒晓颇为自豪地说道，“这可是Vera Wang的设计图，当然是与众不同的。而且，这将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一件婚纱，因为它是为你而存在的。” 林若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Vera Wang？怎么可能？你不会是为了让我高兴而哄我的吧？” 林若蘅平时就很喜欢Vera Wang的设计，对这位国际知名设计师非常崇拜。而且自从他们开始筹备婚礼后，林若蘅就时常翻看Vera Wang以前设计的婚纱，想从中找点灵感为自己设计一件漂亮的婚纱。这些，凌寒晓自然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我怎么可能是哄你的。你手上拿的那份，的的确确是Vera Wang专门为你一人设计的婚纱，你不相信的话，可以看下面的签名啊，这可是Vera Wang的亲笔签名。”凌寒晓指着设计图的下方说道。 的确如凌寒晓所说，他不会骗林若蘅，这份设计稿的确签有Vera Wang的名字。“怎么可能，Vera Wang这样的世界级设计大师，怎么可能为我设计一套婚纱？”林若蘅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我去了米兰之后，听说这次有Vera Wang的时装秀，我就想去求她帮你设计一款婚纱。可是，你也知道，她很忙，而且像她这样的世界级大师，怎么可能会理我这样的无名小子？不过，我并没有放弃，只要她在米兰一天，我就会去她那里请求她。说来也是我运气好，我去请求Vera Wang的第三天，那天是她的时装秀开始的第一天。那时他们的衣服刚刚从美国运到米兰，工作人员都忙着拆箱子熨烫礼服，没人注意到我也在那里，也没人来管我。结果当他们一一拆箱时发现有一个箱子破损了，导致里面有三件礼服给弄脏了。” 听到这里，林若蘅忍不住“啊”了一下，因为她知道，这礼服对于一位设计师来说就像是孩子一样，而对于马上要举办时装秀的设计师而言，更是心头的宝贝，别人是碰不得摸不得的。现在礼服被弄脏了，而且有三件，可想而知当时Vera Wang的愤怒心情了。 凌寒晓还在讲着他拿到设计图的经过：“Vera Wang不愧为是世界级的大师，她发了一通火之后，很快就恢复冷静，将其中两件些许弄脏的礼服用加装饰物的办法把脏斑给遮盖掉了。剩下最后一件礼服是弄脏面积最大的。那是件长款礼服，礼服的裙摆一侧不规则地沾上了很多污点，很难用装饰物去遮盖掉。那个时候离时装秀开始只有45分钟的时间了。一时间，连Vera Wang也为难地停在哪里不停地思索着解决方案。而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以前你帮美智子小姐修改的那件礼服，于是站在那里脱口而出‘把裙摆剪掉，改成短裙试试’。” 林若蘅不可思议地看着凌寒晓，他也太大胆了，居然敢在世界顶级设计师面前胡言乱语。 “你觉得我太狂妄了，居然敢在Vera Wang面前班门弄斧，是不是？”凌寒晓笑着坐回沙发，紧挨着林若蘅坐下，“其实我当时话说出去后也有这个感觉，而且当场所有的人，包括Vera Wang，都一下子盯着我看，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结果果然有一位Vera Wang的助手出来责问我为什么我又来了，会在这里。谁知，她刚说了我一句，就被Vera Wang制止了。Vera Wang想了想，居然真的拿起剪刀，三下两下把那件礼服的裙摆给剪了！” 凌寒晓看着林若蘅张大了嘴巴，一脸惊讶的样子，不禁呵呵笑着：“不瞒你说，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Vera Wang居然采纳了我的提议！最后那件礼服顺利由Model展现在T台上。而Vera Wang通过助手了解到我想请她设计一件婚纱，事后就找到我，问了我具体的要求。其实我能有什么要求，她能答应这件事我已经非常感谢她了。但是Vera Wang是个很敬业的设计师，她一定要知道我们对婚纱的要求。最后，我实在没办法，只得拿出你的照片，让她帮忙根据你的气质随意发挥。于是就有了你手上这份设计稿。” 凌寒晓一边说着，一边将设计稿往后翻着：“若蘅，你看，Vera Wang真的是很认真，一丝不苟，完全没有因为这个设计是帮忙性质的，就偷工减料。你看，她连婚纱的每一个细节都画了放大图，作了说明和制作工艺，还写上了建议用的布料材质。我过几天就着手准备，我打算亲手裁剪缝制这件婚纱。” 凌寒晓兴致勃勃地说着，全然没有在意林若蘅的神情。“寒晓，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凌寒晓觉得林若蘅这句话问得有些奇怪：“若蘅，你很快就要成为我的妻子了，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 林若蘅不舍地将设计稿合上，然后缓缓地塞到凌寒晓的手里：“寒晓，我配不上这件婚纱，我也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唉？”凌寒晓不明白林若蘅话的意思，更不明白林若蘅为什么又把设计稿还给自己，“若蘅，你怎么了？我说过，我会好好爱你，要做最爱你的人，因为你是值得我付出所有的爱。” 第194章 2004年12月10日 第1179天（6） “不，寒晓，我不值得你这么爱我，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我们，还是分手吧。” “什么？若蘅，你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你再说一遍？”凌寒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若蘅目光看着正前方，平静地又说了一次：“寒晓，你没有听错。我们，分手吧！” “你开什么玩笑？今天好像不是愚人节呀！你怎么想得出分手这种无聊的玩笑？” “寒晓，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林若蘅的声音平静地听不出一丝波澜。 凌寒晓似乎还不愿接受这个事实，还在挣扎着：“若蘅，你说什么呢！我们婚宴的酒席都订好了，定金都付了，怎么你现在说这种话？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这么说，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惹你生气了？” “寒晓，我再说一次，我们分手吧。酒席，不存在了，取消吧。过两天，我会把酒席的定金还给你。”林若蘅依然一脸平静，平静地有些冷酷。 房间里是死一般的沉静，凌寒晓仿佛被人点了穴道一样，坐在那里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过了好久，凌寒晓终于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告诉我为什么？是我配不上你，还是我对你还不够好？”凌寒晓沙哑着问道。 “不，寒晓，你很优秀，很出色。如果不是我，你能找到比我更出色的女孩子做你的妻子。而你对我也很好，好到我根本挑不出不好来。” “那是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提出分手？告诉我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好让我彻底死心。”凌寒晓不依不饶。 林若蘅终于回头看了一下这个深爱自己，将自己全部的爱都给了自己的这个男人。她不想伤害他，但是为了他将来的幸福，她不得不在此刻深深伤害他。对，凌寒晓说的对，一定要找个一下子就能让他对自己死心的理由！ 林若蘅想了想，终于咬紧牙关，狠心说道：“很简单，因为我不爱你。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爱过你，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凌寒晓错愕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林若蘅给出的理由会那么地无情，那么地残酷。“你既然不爱我，又为什么要和我交往，又为什么要答应我的求婚？为什么！”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现在的凌寒晓在林若蘅接连的打击之下，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留下伤心的泪来。 “对不起寒晓，我跟你在一起，只不过是想借着你对我的爱而是我忘了自己的痛。我以为我会忘了过去而爱上你，结果是我错了！”林若蘅此刻不再掩饰自己的内心，她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痛苦。 “你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原本并没有对你能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抱很大希望，我只是将我心中真正的想法、真正的感受表达了出来，就觉得没有遗憾了。可是，你却亲手给了我希望，亲手将我送上幸福的顶端，而现在又亲手将我从这顶端拉下，摔得粉身碎骨，将我的幸福摧毁地一干二净！若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不，寒晓，或许你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我的为人，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事实很简单，是我想利用了你，来治疗我的创伤。可是我失败了，我并不能爱上你，所以，我们之间结束了。” “你当我是什么？一件工具？利用完了，没有价值了，就可以随意抛弃？若蘅，你太残忍了！我是一个人，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一个深爱着你的人！你怎么可以利用我对你的感情！”凌寒晓无比激动，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他愤怒地将Vera Wang精心为林若蘅设计的那件婚纱的设计图纸抛向空中，图纸如天女散花一般飘落四处。 林若蘅拄着拐杖艰难地将这些设计图一张一张捡起，再整理好放到茶几上：“寒晓，忘了我吧！你会找到一位配得上这件婚纱的女孩的。” 凌寒晓喘着粗气看着林若蘅，他还未从林若蘅利用了他这件事的悲愤中缓和过来，但是他的眼中却是充满了不甘、失落和痛苦。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压低声音说道：“你走，你立即走，从我眼前消失！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林若蘅也看了一眼凌寒晓，但是眼中有的只是决绝：“我不会在这里多呆一分钟，我会立即在你面前消失。不过，以后不再让你见到我，恕我目前还办不到，还请你多担待。这是订婚戒指，还有这房子的钥匙，还给你！”林若蘅说完将一串钥匙以及凌寒晓送她的订婚钻戒放在了茶几上，然后拿起她的包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大门。 随着大门“呱嗒”一声关上，凌寒晓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抱着回忆不放，也不愿意爱上我？若蘅，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以前的男朋友究竟好在哪里，让你对他如此念念不忘？若蘅……若蘅……” 凌寒晓呢喃了好久，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已经将林若蘅赶走了。在他内心，其实并不是真的想对林若蘅这样，只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使他一下子失去了理智。他想起林若蘅的脚还绑着夹板，走路需要拐杖，对她的怜爱之心霎那间又充满了他整个心扉。他匆匆忙忙地从地上爬起，抓起原本放在茶几上的车钥匙，就往门外追去。 凌寒晓坚信林若蘅腿脚不便，应该不会走远。但是他跑到楼下的时候，却不见林若蘅的踪影。他四下找寻了一下，决定开着车子继续追寻林若蘅的踪影。 凌寒晓的车子已经开出很远，几乎看不到了，这时，从凌寒晓那栋楼的背面走出一个人，赫然便是林若蘅。其实林若蘅知道凌寒晓会后悔，会追来挽回他们的感情，她也知道自己拖着一只伤脚走不了多远，于是她下楼之后便藏了起来，直到凌寒晓开着车子追了出去。 此时的林若蘅早已泪流满面，她不断默默对凌寒晓说着乞求原谅的话：“对不起寒晓，我的确利用了你，所以忘了我吧！对不起寒晓，其实我不想这么对你，但是我现在不得不给你如此深的伤害！长痛不如短痛，希望你尽快忘了我，找到你命中注定的新娘，找到你的真爱！还有，我想告诉你，其实我是爱你的，就像妹妹爱哥哥那样。正因为有爱，所以我才要对你说分手！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永远快乐幸福！” 第195章 2004年12月13日 第1182天（1） 在林若蘅公司附近有一个锦江之星酒店，林若蘅在那里住了三个晚上。林若蘅在跟凌寒晓提出分手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找了家经济实惠的酒店住下，因为她怕凌寒晓一直追到家里。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离公司比较近，周一她上班比较方便。 而事实正如林若蘅所预料的那样，凌寒晓开着车子一路追寻林若蘅，可他并没有找到林若蘅。失落之余，他自然是来到林若蘅的住处找她。当然，林若蘅并不在家里。凌寒晓在一楼按了半天的防盗门对讲机，也没有人搭理他。他又拨打林若蘅的手机，可是手机被关机了，看来林若蘅是存心要躲着他了。 凌寒晓觉得快要崩溃了，他一定要找到林若蘅，他要再和她好好谈谈，挽回这段感情，因为他还是很爱她。 可是凌寒晓一直等到深夜，别说是林若蘅，连陆雨飞也没有回来过。凌寒晓又是失望，又是沮丧，又是伤心，到最后自然是去饭店要了瓶高度白酒，借助酒精的力量来寻求暂时的解脱。 陆雨飞现在每逢周五晚上和周六、周日都会自己给自己寻找一些节目，很少呆在家里，除非她知道林若蘅肯定没有约会不会外出。林若蘅平时工作忙碌，常常工作得筋疲力尽，所以如果陆雨飞有事外出的话，林若蘅可以一个人呆在家里睡上一整天。但是陆雨飞跟林若蘅不同，她平时工作不是很忙，她有充足的睡眠，旺盛的精力，所以要让她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家里，她会很难受。 正巧这个星期陆雨飞期待已久的电影上映，于是这个周五陆雨飞就迫不及待地约了公司几个比较要好的又是单身的朋友下班后一起吃晚饭看电影。 当陆雨飞还沉浸在电影情节中，兴致勃勃地走到家里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了凌寒晓的车。作为凌寒晓的前女友，她对凌寒晓的车是再熟悉不过了。“难道寒晓在家里？那我现在要不要上去？”陆雨飞犹豫了。虽然她现在跟凌寒晓算是好朋友，但是见面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尴尬。更何况，或许现在他和林若蘅两个人正在浓情蜜意的，自己这么突然闯进去，岂不是当了一个特大号电灯泡？ 于是陆雨飞一边跺着脚一边开始在自己家那栋楼附近徘徊。她走着走着，发现在门洞旁边的角落里有一个黑影，像是一个人。她好奇地走了过去。在接近那个黑影的时候，远远就能闻到一股酒味。不过陆雨飞还是壮着胆子走上前去看看。她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只见蜷缩在角落里，醉得不省人事的人，正是凌寒晓！ 陆雨飞真的被吓了一跳。这凌寒晓怎么会睡在这里，而且是喝得酩酊大醉？林若蘅呢，怎么也不照顾他一下？带着这些疑问，陆雨飞上前扶起凌寒晓：“寒晓，寒晓，你醒醒啊！” 凌寒晓醉眼朦胧，睁开眼，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人，看着依稀便是林若蘅，便一下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抱住她，喃喃地说着：“若蘅，你来了就好，你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离开……”说着，他脚一软，又往地上摊了下去。 “哎，寒晓！”陆雨飞连忙伸手架住凌寒晓，“寒晓，你醒醒，我不是若蘅，我是雨飞！” “雨飞？雨飞？我要找若蘅，不是……不是雨飞！”凌寒晓满嘴的酒气，摇摇晃晃地避开陆雨飞，朝前走去。 陆雨飞看着凌寒晓，头上直冒汗：“他不会想去开车找若蘅吧？都醉成这样了！”陆雨飞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转身赶上凌寒晓，一把抓住了他：“寒晓，你跟若蘅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醉成这样？” “别拦着我找若蘅！”凌寒晓手臂被陆雨飞抓住了，很是恼怒，他狠狠地将陆雨飞的手甩开，继续往前走去。 陆雨飞被凌寒晓这一甩弄疼了，觉得心里很是委屈。但是要让她看着凌寒晓这种情况而不管不顾，她做不到。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连忙赶上前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凌寒晓。“好好好，我们先在就去找若蘅，我陪你去找若蘅。” 听到去找林若蘅，凌寒晓安静了不少，他任由陆雨飞扶着走到了小区外面，上了出租车。他上了车之后，就喃喃地喊着林若蘅的名字又睡了过去。 陆雨飞跟出租车司机说了凌寒晓新房的地址，她只去过凌寒晓的新房，只能将凌寒晓送到那里。她担心地看着凌寒晓，觉得还是应该打个电话给林若蘅，她要问清楚，她和凌寒晓之间究竟是怎么了？ 令陆雨飞失望的是，她拨打了好多次，林若蘅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她根本无法知道林若蘅和凌寒晓之间究竟是怎么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最后应该是林若蘅率先离去，不然凌寒晓不会在酒后吐出让林若蘅不要离开他的真言。 陆雨飞最后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凌寒晓弄到楼上，从凌寒晓口袋了摸出了钥匙之后，陆雨飞又气喘吁吁地将凌寒晓弄到房间里。还好，这家里的家具都置办地差不多了，至少房间里有一张双人床可供凌寒晓休息。 走到床边，陆雨飞终于支持不住，和凌寒晓一起倒在了床上。有那么一刻，陆雨飞陷入幻想，这就是她和凌寒晓的新房，这就是她和凌寒晓的新床，他们躺在上面互诉衷肠，像这样面对面地躺着互相看着对方。 “若蘅，若蘅……”凌寒晓嘴里还在喃喃地呼喊着林若蘅的名字，同时也惊醒了陆雨飞，使她从梦幻中回到现实。她开始翻箱倒柜地替凌寒晓寻找被子。已经接近冬至节气，现在的上海是异常的阴冷，如果不给凌寒晓盖好被子，他这样睡着，肯定是要生病的。 可是令陆雨飞崩溃的是，陆雨飞将凌寒晓家里所有房间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找到被子，哪怕是一条薄毯子都没有。 第196章 2004年12月13日 第1182天（2） 她左思右想，最后只得将空调的遥控器翻了出来，将空调打开，开了较高的温度，好让凌寒晓在相对温暖的环境中睡觉。同时她还帮凌寒晓将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凌寒晓的身上。 陆雨飞想回家，想看看林若蘅有没有回去，她好想问个究竟出来。可是她又不放心凌寒晓一个人在家，于是她犹豫了好久之后，决定还是留在凌寒晓家里陪伴他，如果他有什么需要，她也好有个照应。反正她早晚会知道答案，也不急于一时，眼前最重要的还是照顾好凌寒晓。 百般无聊之下，陆雨飞又开始寻找杂志解闷。凌寒晓家的东西都是全新的，那个空调是不得已她才开启的，现在让她打开电视机，她却是万万不敢的。可是凌寒晓这个新家再次令她崩溃，他家别说是杂志了，连报纸屑都没有一点。 不过，最后茶几上的一份图纸吸引了陆雨飞。她拿起翻看了起来。那就是凌寒晓下午给林若蘅看的Vera Wang的婚纱设计图。陆雨飞虽然不懂服装设计，但是她还是被这款婚纱独特的设计所深深吸引。 她拿起婚纱设计图，然后走进凌寒晓的房间。见凌寒晓的腿露在外面，陆雨飞又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了凌寒晓的腿上。然后她静静地坐在房间的小沙发上，慢慢翻看着Vera Wang的设计图纸，带着对这件婚纱的无限遐想，渐渐进入了梦乡。 尽管陆雨飞很细心地替凌寒晓开了空调，盖上了衣服，但是凌寒晓还是生病了。大概在陆雨飞碰到凌寒晓之前，他就已经着凉了。所以，当陆雨飞第二天醒来时发现，凌寒晓发热了，而且很烫。 凌寒晓此时酒已经醒了，只是因为发热，人还是昏昏沉沉的。不过他已经知道，昨天陪伴他一夜的，并不是他期待的林若蘅，而是曾经被他抛弃的陆雨飞。所以他觉得自己此刻无法面对陆雨飞，也不希望陆雨飞看到他失恋后的落魄样子。当然，他对陆雨飞的提问是三缄其口，他不会对陆雨飞透露半个字。他只提出要回自己父母家。陆雨飞觉得也应该把凌寒晓送回去，至少，那里有缓和的被子舒适的床，还有药品可以缓解凌寒晓发热的症状。 陆雨飞将凌寒晓送回家后就直接赶回自己家里。她要赶着回去找林若蘅问个清楚。可惜，她回去之后发现，家里空无一人。陆雨飞整个周六周日破天荒地在家呆了两天，为的就是等林若蘅回来。可是，整整两天，林若蘅都不见踪影。陆雨飞也不断地打林若蘅的手机，可是她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陆雨飞实在想不出，林若蘅瘸着一只脚，能上哪里去。最后，陆雨飞只得决定等星期一上班打电话到林若蘅公司找她，她总不至于连班都不上吧？ 林若蘅今天一早上班，就有好多人找她。先是陈曦询问她这几天她手机怎么没开，她有工作上的事情请示林若蘅，结果找不到她，只能自己自作主张先安排了。林若蘅只得对她谎称她的手机坏了，这两天送去修了。接着陈曦就拿来资料，向林若蘅一一汇报。 陈曦跟林若蘅汇报完毕之后，林若蘅就安排萧文凯和姚玲玲交接，她坐在旁边旁听。当交接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邵林就打电话找林若蘅，讲的除了工作上的事，无非又是这几天林若蘅手机为什么关机之类的。林若蘅只得又将刚才对陈曦说的谎话跟邵林重复了一下。 林若蘅在那里忙得不可开交，王思成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人事部为他们组招的人今天前来报到，可偏偏凌寒晓今天请假了。他一个人忙两个人的事，还得带着新小弟。对了，这次人事部为他们组招了一个男孩子。不知道人事部是不是故意的，这下沈露嘉手下两个组，凌寒晓组现在全是大老爷们，林若蘅组却是清一色娘子军。新来的男孩子名字叫常乐，王思成一听这个名字当场就乐了。 林若蘅跟着姚玲玲和萧文凯坐了一个小时，渐渐觉得有些体力不支，她的左脚首先向她发出警告，她觉得脚踝处开始出现阵阵刺痛。她很后悔，星期五应该让许教授先配些抑制癌细胞的药片和止疼药。现在她只能强忍着疼痛，回到自己座位继续工作。林若蘅在考虑下面她是不是应该考虑辞职的事，她再这样在公司工作下去，迟早会在支持不住而在公司出事。 就在林若蘅一边休息以缓和疼痛一边在心里祈祷白景不要出现的时候，白景出现在公司。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林若蘅只能强打起精神来面对白景。她真的不想让白景知道自己生病的事。 “这两天怎么手机关机了？”白景见到林若蘅，就走过去坐在她办公桌前面。 “手机坏了。”林若蘅只得在所有人面前统一口径。 “哦，原来是这样。”白景明显是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他这两天为了公事要找林若蘅，却打不通她的手机，他心里一直担心到现在。虽然他知道林若蘅有凌寒晓照顾，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可他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要为她担心。 “你找我有事？”林若蘅现在惜字如金，她不想多说什么而使自己露馅。 白景有露出他那特有的坏笑：“我非得有事才能找你？” “哈？”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言归正传，我有好几个事情要你确认呢！”白景说着，拿出他的资料夹，准备跟林若蘅核对。 就在这时，林若蘅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 “大忙人，你先接电话吧！”白景指指电话。 林若蘅看了白景一眼，接起了电话：“喂，你好！” “喂，若蘅，我是雨飞！” 林若蘅听见陆雨飞的声音，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她现在最不想接到的电话是凌寒晓和陆雨飞的，可是事不如人愿，偏偏让她接到了陆雨飞的电话。 电话那头陆雨飞正在噼里啪啦地提问：“你这两天到哪里去了？怎么手机也不开？跟我玩失踪啊？你跟寒晓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197章 2004年12月13日 第1182天（3） 林若蘅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她和凌寒晓的事终是难逃陆雨飞的眼睛。不过也难怪，凌寒晓找不到自己，肯定会跑她家里找，那他自然不可避免地会碰到陆雨飞了。 “啊，那个雨飞啊，我现在很忙啊！你说的那事，等我下班回到家里再跟你说啊！”林若蘅现在只想尽早将电话挂了。 “不行，你都玩了两天失踪了，难保你今天又玩失踪。我要你现在就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陆雨飞不依不饶。 “我答应你，我今天一定会回家的。”林若蘅哀求着陆雨飞，不经意间瞟了白景一眼。只见白景听了林若蘅这句话，脸色立即变的铁青。天哪！他一定是误会为自己这两天是跟凌寒晓一起过夜的。林若蘅一下子变得心慌意乱。 “不行！你跟我老实招来，不然我不挂电话啊！” “你下班后到我公司来等我下班总行了吧？” “不行，要是中间你找机会先溜了我怎么找你？” “我是这种人么？” 那边白景听到林若蘅这两天都没有回家的消息，的确心情很不好。他听着林若蘅跟她的闺蜜聊了半天，慢慢已经没耐心了。他看了下手表，终于忍无可忍，站了起来抢过林若蘅手中的电话：“喂，我说陆大小姐，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上班时间？有什么私事请放到下班后再说。”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他这一举动把林若蘅惊得目瞪口呆，心想：完了，雨飞一定会浮想联翩的，她一定会认为自己和白景旧情复燃，所以才会跟凌寒晓闹别扭的。她转念又一想，这样也好，就将错就错好了，反正自己给凌寒晓的理由也是自己不爱他。若是让陆雨飞觉得自己和白景旧情复燃，那样可以让自己跟凌寒晓断地更彻底，也可以让陆雨飞怨恨自己，从而跟自己绝交。她又在心里默默对白景说着抱歉，因为这次，她利用了他。 “心事想好了么？我们可以开始工作了么？”白景冷冷的声音在林若蘅旁边响起，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他，此时心里很痛苦、沮丧、懊恼，只希望做好工作赶快离开林若蘅，躲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去****他内心的伤口。 林若蘅和白景在颇为尴尬的气氛中将工作核对完毕。之后，白景就以最快速度离开了公司。直到看不见白景的身影了，林若蘅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弯下腰去轻揉她的脚。 林若蘅在吃过陈曦帮她带回公司的外卖之后，觉得自己双眼的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昏昏沉沉地勉强打起精神来继续工作着。只是每次看到凌寒晓空荡荡的座位，她的神经就会受到刺激，她的心就会猛烈收缩。她已经听王思成说了，凌寒晓请了病假。一向身体强壮的凌寒晓生病了，应该是为了她吧。不知道他病得严不严重，现在好点没有。林若蘅真的很想去看看他，以安慰自己内疚的心。但是她知道，她不可以，这样会使她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 就在林若蘅勉力支撑着工作的时候，她桌子上的电话又响了。林若蘅有些迟疑了，会不会又是陆雨飞的电话？ 电话铃执着地响了好多下，才不甘地停止了叫唤。接着陈曦那里的电话响了，陈曦接起电话，说了几句就挂断了。接着她冲林若蘅说道：“若蘅，前台让我通知你，你有两位客人正在前台等你。” “会是谁来找我？供应商？客户？”林若蘅心里泛着疑问，起身拄着拐杖向公司前台走去。 林若蘅远远地见到前台站着两位老人，依稀便是凌寒晓的父母。她的头皮一阵发麻，看来今天该找她的人都找上门来了，可真快啊。她想立马掉头回办公室，可惜她的脚不能配合她这么做，而且貌似凌寒晓的父母已经看见自己了。 林若蘅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前台，热情地跟凌寒晓父母打着招呼：“伯父伯母，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来了？” 凌寒晓妈妈一脸焦急，开口的却是一脸严肃的凌寒晓爸爸：“若蘅啊，我们有事要问你。” 林若蘅看着这两位老人，心里已经猜出他们要问自己什么事。“那我们到楼下咖啡店里坐下来慢慢聊好了。”她征询二老的意见。 见凌寒晓父母没有反对，林若蘅走到前台电话机旁，拨了陈曦的内线电话：“陈曦，我是若蘅。我现在在前台，我要出去一下，你能帮我把外套拿来吗，免得我再走回来取。嗯，谢谢啊！” 很快，陈曦拿着林若蘅的外套跑了出来。林若蘅接过外套穿在身上，对陈曦关照了几句，便和凌寒晓父母走出了公司。 他们一行三人很快就来到位于林若蘅公司大楼里的一个咖啡店。虽然这个咖啡店地处闹市，周围都是现代化的办公大楼，但是它里面的布置却古朴幽雅，有闹中取静的意境。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咖啡香味，使人精神为之一振。林若蘅邀请凌寒晓父母就座后，就询问他们要喝点什么，然后喊来了服务员点单。 之后，林若蘅便开门见山问道：“伯父伯母，不知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她怕跟凌寒晓父母寒暄半天后在谈正事，自己的体力支持不住。要是现在让二老看出些什么来，她之前所做的算是白费了。 又是凌寒晓爸爸开口：“既然你这么直接地问，那么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和我家晓晓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好好地他要自己虐待自己，还口口声声说，你们的婚礼取消了，不办了？” “是啊是啊！”林若蘅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凌寒晓妈妈插嘴上来，“我从没见晓晓这么伤心过。看得出，你们为了这事吵架了。伯母知道，现在你们年轻人中慢慢开始流行结婚不办酒水，有些人甚至不买房，不买车，还起了个名字叫什么裸婚。伯母猜想，这是蘅蘅你想出来的吧？ 第198章 2004年12月13日 第1182天（4） 这伯母可要说你了，我们不赶这时髦，还是好好把婚礼给办了。再说了，我们酒店不早就定好了么？再说了，伯父伯母都挺喜欢你，一定要让晓晓把你明媒正娶地娶进家门，怎么可以什么仪式都不举行，酒水都不办呢？这不是要让亲朋好友们笑话么。” “是啊，其实若蘅你家里对于操办婚礼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家里的情况，上次我们跟你妈妈见面的时候你妈妈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我们也是能够理解的。所以，对于物质方面的问题，我们会尽量多承担一点的。”凌寒晓父亲又接着说。这两位老人真有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感觉，竟然开始对林若蘅轮番轰炸。而且他们居然认为凌寒晓之所以在家里有这么反常、过激的行为，还扬言要取消酒店的酒席，是因为林若蘅考虑到经济问题而提出的。 “对对对，钱不是问题，蘅蘅你尽管放心。你和晓晓两个人有什么事好好商量，不要伤了感情。这晓晓回来不但满身酒气，还发着热。这好不容易吃了退热药好一点了吧，他又痴痴颠颠地穿着单衣跑出来，说什么要找饭店的订单，去把定好地酒席给退了。这样一来，热度又一下子上去了。哎！蘅蘅，你看在伯父伯母的面子上，就答应继续举办婚礼，不要再跟晓晓闹别扭了。”凌寒晓妈妈喋喋不休地跟林若蘅吐着苦水。看得出，她很爱他的儿子，为了儿子她居然放下未来婆婆的身段，去哀求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儿媳的女孩。只是她没敢把这两天自己儿子一夜未归，喝醉酒、生着病由另一个女孩子送回家的事说出来。毕竟，天下没有哪个母亲是不维护自己孩子的。 “什么？寒晓怎么拿自己身体开玩笑？”林若蘅听了凌寒晓妈妈的话，急得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很失态，她又立即收敛起焦急关心的神态，故作冷漠地替自己刚才的话解释道：“呃，我的意思是，寒晓也不是小孩子了，他怎么这么不好好照顾自己，还是那么任性。” 看着凌寒晓父母错愕的神情，林若蘅端起刚才服务员送来的卡布奇诺喝了一口，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伯父伯母，我看你们是误会我和寒晓了。我们决定取消婚礼，不是因为我们追逐潮流搞什么裸婚，也不是因为我家的经济问题，而是我和寒晓分手了。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更不可能举办什么婚礼了。” “你说什么？”凌寒晓父母异口同声地大声问道。 他们的声音引起了店里服务员和为数不多的客人的注目，弄得林若蘅好不尴尬。“我是说，我和寒晓结束了。”林若蘅压低了声音说道。 “可是我们都已经跟亲戚说了，我家晓晓明年开春会举办婚礼，你们突然这样子，叫我们如何是好。再说了，这酒席都订好了。”凌寒晓妈妈为难地说着。说实在的，她挺喜欢林若蘅，很希望她跟自己儿子能尽快举行婚礼，好了却自己一桩心事。今天原本是来劝这吵架的准小两口和好的，谁知道来了却听到这么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伯母，这感情的事是很难说得清楚的。没有感情了，那我和寒晓只能分手了。这结了婚的，感情不和还能离婚，更何况我们还没领结婚证呢。我跟寒晓说过了，婚宴酒席的定金，我会负责，亲朋好友那里，还是要麻烦伯父伯母去解释一下了。”林若蘅面这些话说得轻飘飘地，感觉她对这份感情一点也不在乎。 果然，凌寒晓的爸爸听了林若蘅这番话，皱着眉头开口了：“若蘅，我们对待感情要认真，怎么可以这么轻率呢！所以你不要先急着要分手，弄得大家一点余地也没有。其实两个人相处是一门学问，有时大家各退一步，就海阔天空了。所以我还是想尽我的能力来劝和你们，晓晓那里我们自然也会去做工作的。” “不用了，伯父，谢谢你的好意。”林若蘅立即接上话语，她不想再跟二老作无谓的纠缠，她决定像对凌寒晓那样，来一记釜底抽薪，让二老对她也彻底死心，“我和寒晓真的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因为我不爱他，我爱的是别人。” 林若蘅这句话又像是扔了一颗重磅炸弹给凌寒晓父母，把他们给震懵了。“你……你说什么？不爱……爱别人？这哪跟哪，怎么这么混乱？唉哟，老头子，你说说看。”凌寒晓妈妈已经完全给吓坏了，有点语无伦次了。 还是凌寒晓爸爸反应快，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毕竟以前做过厂里领导，见过些风浪。“若蘅，你这话什么意思？既然你不喜欢晓晓，那你干嘛要跟他在一起，干嘛要答应他要结婚？” “就是，你……你这不是欺骗我们晓晓的感情吗？连着我们这些大人都被你骗地团团转。”凌寒晓妈妈很是不满地接着说道。 “对不起，伯父伯母！如果可以，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寒晓新房里的家电都是由我妈妈的钱买的。现在我和寒晓分手了，那些家电我又不能拿回去，而且我拿回去也没用。我想以后寒晓一定会再认识新的女朋友，那些家电等他结婚的时候会用得着。所以，我想你们将这些买家电的钱还给我，毕竟我妈妈攒那些钱不容易。”林若蘅似乎没有看到凌寒晓父母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一口气将她的要求说了出来。她现在不得不为妈妈打算好一切，能为妈妈多留点钱养老也是好的。 凌寒晓妈妈终于忍耐不住，嚯地站了起来，怒目骂道：“林若蘅，你这人怎么这样！欺骗了我儿子的感情，欺骗了我们大家我们还没跟你算帐，你居然现在还提出这种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算我以前看走眼，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林若蘅对凌寒晓妈妈的指责置若罔闻，依旧腰板挺直地坐在那里。 凌寒晓爸爸也站了起来，说了一句：“林小姐，请你自重！”之后，便扶着凌寒晓妈妈离开了咖啡馆。 第199章 2004年12月13日 第1182天（5） 林若蘅目送着他们走出去，随后就瘫软地趴在桌子上。她实在支持不住了，才不得已用这种方法将凌寒晓父母气走。其实这件事，她完全可以再找时间跟凌寒晓提出的。林若蘅一只手紧紧掐住受伤的脚，仿佛这样就能减轻疼痛感似的，一滴滴的冷汗不断地冒出，已经湿了她的衣服。林若蘅现在痛的不只是脚，还有心。她的心被凌寒晓父母的话深深刺痛，她觉得自己提出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自己妈妈又不是腰缠万贯的富豪，可以随意送整套家电给人家，那些钱全是妈妈平时省吃俭用才攒出来的。可为什么凌寒晓父母不能理解这一点，怎么一提到钱的问题，他们就这样了呢？虽然他们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自己儿子被人玩弄了感情，对自己横眉冷对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事情涉及到林若蘅妈妈的利益时，林若蘅免不了觉得心里有些忿忿不平。 总算咬牙挺过了这段疼痛，林若蘅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她精疲力尽地回到公司，开始考虑辞职的事情。她觉得应该早点向沈露嘉提出来，早点离开公司，这样自己就不用再这样来回奔波，至少可以使自己的左脚少受些痛苦，也可以让自己安安静静地等待死神。于是她偷偷把辞职信打好并打印了出来，封在信封里，决定等后面自己见到沈露嘉的时候就交给她。 虽然林若蘅觉得身体不是很舒服，但是她还是加了半个多小时的班才下班。她今天没有住酒店而是直接回家，她本来就没打算今天住酒店，早上上班的时候，她就把酒店房间给退了。 林若蘅很清楚回到家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但是她不能逃避，必须去面对。她知道，陆雨飞还爱着凌寒晓，有她在凌寒晓身边，林若蘅觉得很放心。 果真，当林若蘅用钥匙转动大门的时候，就听见花花在屋子里的叫声，然后就听见陆雨飞在里面说着：“若蘅，你总算是回来了。”接着，大门就打开了，陆雨飞站在门口，算是迎接林若蘅。 “快点告诉我，你跟寒晓怎么了？吵架了？”陆雨飞一边拿过林若蘅的包替她放到沙发上，一边急切地问道。 林若蘅一脸愧疚地看着陆雨飞，叹了一口气说道：“雨飞，对不起！” “你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告诉我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这两天都不回来？为什么寒晓会把自己灌得那么醉？” “我和寒晓分手了……” “什么？为什么？”还没等林若蘅把话说完，陆雨飞就已经激动地打断了她，她原本以为凌寒晓只是跟林若蘅发生了激烈争吵，没想到事情会闹到分手这么严重，“你提出来的？” 林若蘅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真的是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寒晓？为什么这样做？告诉我！”陆雨飞见林若蘅低头不语，突然联想到白天自己跟林若蘅的那通电话，是被白景给打断的。现在林若蘅又是这样低着头躲闪着自己，这里面肯定有鬼。“告诉我，是不是因为白景？” 林若蘅叹了一口气，将错就错承认道：“雨飞，可以说跟他有关，又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一直忘不了他，白景并不知情。你别一时冲动去找他麻烦。” 陆雨飞心里像是有一把火烧着，使得她不能用正常的语气跟林若蘅说话：“那个白景有什么好，要令你这么念念不忘的？难道寒晓比不上他吗？” “雨飞，你知道么，只有两种方法可以让一个人忘记一段感情。要么是立即去寻找下一段感情，要么利用漫漫岁月来遗忘。现在我不能忘记白景，不是因为寒晓不够好，不够优秀，而是时间不够长，我和白景分手的时间不够长，不足以让我来忘记他。” “你要知道，寒晓他是那么爱你，爱你甚至超过爱他自己！你这样离开他，他有多痛苦！那天他喝醉了，嘴里一直喊着你的名字，一直捂着心口喊疼！你知道你伤他有多深！”陆雨飞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着，“你和寒晓将来有的是时间啊，你会慢慢爱上他的！只有你在他身边，他才会感到幸福。” “雨飞，你不觉得这样对寒晓很不公平么？我不爱他，至少现在不爱他。或许在将来某一天，我会忘了白景，接受寒晓。但是我不知道这个时间会有多久，三个月，一年，五年，十年，谁知道呢！难道你要寒晓就这样蹉跎岁月，无限期地等我么？”林若蘅也很是激动，同样提高了声音跟陆雨飞辩解着。 “若蘅，难道你是铁石心肠么，寒晓那么爱你，你竟可以无动于衷，甚至还在心里对那个白景念念不忘！天哪，我怎么会有你这样冥顽不灵的朋友，当初就劝你不要跟他开始，你偏要挤进去当个第三者，现在好了，想忘又忘不掉，还是一头扎进死胡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害人害己！” 林若蘅被陆雨飞骂得黯然神伤，已经没有刚才慷慨激昂的底气了，她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地对陆雨飞说：“你骂得对，或许我就是这么一个害人精，害了白景和沈静波还不够，还要害你和寒晓分开。可是，我真的对寒晓没有感觉，我不能勉强自己，欺骗自己，更不能再欺骗寒晓。或许一开始，我就错了，寒晓和你也错了，我们大家都错了。我不该利用寒晓，寒晓不该选择我，你不该放弃寒晓。” “你自己的错，干嘛把我和寒晓都扯进来！你太自私了！” “是啊，我不应该为了逃避跟白景的那段爱，而躲进寒晓的臂弯，现在弄得寒晓遍体鳞伤。我太自私了，自私到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当初我之所以将寒晓让给你，是因为我知道寒晓爱你，我想他快乐、幸福，更因为你是我的好妹妹，我相信你能给他带来快乐和幸福。可是现在，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不想再看到你，我走，我搬出这间屋子。”陆雨飞为了凌寒晓，终于跟林若蘅决裂，因为她曾经暗暗发过誓，要是林若蘅负了凌寒晓，她是绝对不会原谅林若蘅的。 “雨飞，你不要这样！”林若蘅哀求着。 陆雨飞没有理会林若蘅，毅然迈步向房间走去，眼中透着决绝和失望。 林若蘅一把抓住陆雨飞，陆雨飞想要挣脱她，可是林若蘅这一抓用了很大的力道，她一时竟没有挣脱。 “要走，也是我走。我一时间带不走所有的东西，先暂时寄放一下吧，等我找到新的住处，再来取，顺便把钥匙给你。”林若蘅说完以她最快的速度，一瘸一拐地走进房间去整理东西。 陆雨飞一时百感交集，内心及其矛盾。但是最后，对凌寒晓的爱情还是占据了上风。她气愤地冲进自己房间，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 林若蘅简单地整理完衣服，背着包，走到陆雨飞房门前，默默地说了声“雨飞，对不起！”，便走出了这个她生活了将近三年的家。泪水在走出家门的时候，已经无法控制地滑落。她已经失去一个深爱自己的人，今天，她又失去一个深爱着自己的人。从今往后，她便是孤家寡人，只能自己独自面对困难，没有任何人再会来关心她，帮助她。不过，爱一个人，就不要成为所爱之人的牵绊和累赘，所以她选择向妈妈和白景隐瞒，跟凌寒晓和陆雨飞决裂。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她无怨无悔！ 第200章 2004年12月22日 第1191天（1） 林若蘅离开那个与陆雨飞一起生活了三年多的家之后，只得又去了公司附近的锦江之星，她只能暂时住在这里，直到她找到新的住处为止。 沈露嘉在12月15日周三的时候出现过一次，不过林若蘅还没来得及将她的辞职信拿出，沈露嘉却交给她一个棘手的订单——白景的母亲委托公司为她参加平安夜同学聚会设计一件礼服，而且白景母亲点名要由沈露嘉部门的林若蘅为她设计。 沈露嘉也知道接这个订单林若蘅会很为难，因为白景的母亲曾经当着林若蘅客户的面诋毁林若蘅，让她很难堪，使她在设计圈里声誉受损。这次她又点名让林若蘅为她设计礼服，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而且这次这个订单，交期方面很是紧张不过，沈露嘉真的担心林若蘅在脚受伤的情况下是不是能够应付得来。不过，这公司是打开门做生意的，而且现在是买方市场，公司并不能对客户挑挑拣拣的。这送上门的生意，公司是没道理不接的。 沈露嘉无奈之下，只得将林若蘅叫进办公室，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要她不计前嫌，接下这个订单。 林若蘅被沈露嘉这样一说，哪里又敢拒绝？毕竟是顶头上司用着恳求的口吻跟自己商量这件事，自己再怎么说也得给她个面子。再说了，现在林若蘅还在公司上班打工，她又怎么敢明目张胆地拒接订单呢？她还想着离开公司之前，能给沈露嘉和吴总留下个好印象，走的时候能拿到一笔丰厚的年终奖呢。现在，钱对于林若蘅来说，显得格外重要。 沈露嘉之所以对林若蘅这么客气，如此担心她对这个订单的感受，在于她知道不久的将来，林若蘅和她手下另一得力干将凌寒晓将步入婚姻的殿堂。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虽说平时沈露嘉部门每年取得的成绩，都是在她的带领下获得的，但是没有这些属下平时认真勤恳地工作，凭她沈露嘉一个人是做不出这么多的优秀作品的。现在林若蘅和凌寒晓，她沈露嘉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因为得罪他们中任何一个，就等于同时得罪了两个人。但反言之，跟这两个人搞好了上下级关系，那她的部门将会空前团结，在关键时候能充分发挥出团队合作精神。林若蘅和凌寒晓的关系，是一柄双刃剑，就看她沈露嘉怎么用了。 现在沈露嘉见林若蘅最终接下了这个订单，总算松了口气。她对林若蘅的表现一直都还比较满意，这个小丫头由原先的青涩已经慢慢锻炼得愈发沉稳和老练。而且经过这三年的打磨，林若蘅初出校园的棱角也被渐渐磨平，做事不再冲动，而是会顾全大局。这由前不久她果断、平稳地处理萧文凯那件事就看出这些年林若蘅的成长。这次，林若蘅有将个人恩怨情仇放在了一边，顾全了公司的利益和名声。 既然林若蘅帮她先稳住了自己部门一半的局面，沈露嘉就决定暂时将精力放到部门另一半那里，因为凌寒晓曾给她打电话请了整整十天的假，他说他这次的病来势汹汹，他病得不轻，虽说已经好点了，但他希望自己能好好休息几天，将身体养好再来上班。 这边沈露嘉是满意了，可林若蘅却心事重重。她不光是为着接了个这么订单烦恼，还为了没有将辞职信递出而心生沮丧。不过她心里很清楚，既然她现在接下白景母亲这个订单，那她只有交了这单货之后，再向沈露嘉提出辞职。 林若蘅接下白景母亲这个订单完全是迫不无奈。她这几天直接跟白景母亲面对面接触下来，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答应沈露嘉时的豪情壮志，只觉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其实林若蘅当初接下订单的时候就有思想准备，白景母亲这次点名要她设计礼服，应该会处处针对她。可是几天接触下来，她真的快要被白景母亲折磨地快要崩溃了。白景母亲不仅对她百般挑剔，而且还经常意有所指地说她的不是。她觉得白景母亲简直就是一个魔鬼，她真难以相信，自己深爱着的白景，那个温文尔雅，待人谦和友善的白景，居然会是魔鬼的亲生儿子。 其实对于白景母亲，陈曦和姚玲玲也同样没有好感。她们很同情林若蘅，这次碰到一个如此胡搅蛮缠，毫不讲理的客人。但是她们也只能对林若蘅表示同情，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因为每次她们想帮忙，白景母亲都会以她要林若蘅亲自跟进将两人打发走。所以每次陈曦和姚玲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若蘅寒冬腊月还要拄着拐杖在外面来回奔波，为白景母亲修改设计图，更换材料。 白景当然事后知道了这桩事情。他没有想到自己母亲在消停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开始针对林若蘅没事找事了，而且他没想到，她这次居然还找到公司去了。他真不明白母亲究竟想要干嘛，所以他当天就回去找他母亲谈了一次心。 “妈妈，听说你去露嘉姐公司让他们给你做件礼服？” “是啊！设计师是那个林若蘅。”白景母亲并不否认此事。 “妈妈，你想干什么？”白景皱着眉警惕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你要做礼服，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难道你不相信我的水平？” “我不就是找林若蘅设计一件礼服么？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跟她不是已经撇清了么？” “我们之间现在当然没有什么！你也应该听静波说过，她很快就要嫁给寒晓了。所以，妈妈，请你不要再去搞事！”白景总觉得自己母亲去找林若蘅做礼服动机不会这么简单。 白景母亲“嘿嘿”一笑：“小景，你也说了，她都要嫁给寒晓了，我还要去找她麻烦干嘛？我知道你跟寒晓的关系，妈妈怎么可能做这种破坏你跟朋友感情的事。小景你太多心了，我真的只是去做一件礼服。至于选林若蘅，你也知道我这礼服要的急，听说寒晓生病请假了，我就选了她了。之前露嘉不是为了我说林若蘅能力不行的事还找上门来跟我生气，现在照你这个反应，难道她真的不行？” 第201章 2004年12月22日 第1191天（2） “哪有，林若蘅的设计水平在公司还是不错的。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好多说。不过以后，妈妈你要是再要做礼服，记得找我这个做儿子的啊，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白景虽然跟他母亲说着笑话，可是心里还是对他母亲说的话将信将疑。 不过，后面的几天他都没有看到任何异常，就慢慢放松了警惕，他觉得或许真的是自己太多心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其实，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母亲在不停地对林若蘅进行着身体上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呢？这两位当事人都不会将事实说给他知道。 今天是规定交礼服的日子，白景的母亲一早就来到林若蘅公司等她交货，顺便给礼服挑刺，让林若蘅下不了台。没错，白景的母亲今天就是来找碴的，找林若蘅的碴。 白景母亲来的挺早，林若蘅和沈露嘉都还没有到。她就在沈露嘉办公室里静静地等候她们。她想起了此次找林若蘅做礼服的真正目的，那就是尽量折磨林若蘅，弄得她辞职。自从上次她跟自己儿子吵了一架之后，为了不影响他们母子关系，她的确是很长时间没有去找过林若蘅的麻烦。她时时观察着白景和沈静波的关系，看到他们依然恩爱如故，和昊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她总觉得当初自己对林若蘅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是值得的。 要将林若蘅赶出现在她所在的公司，甚至赶出上海的想法，她一直没有放弃过。她经常能从自己准儿媳沈静波那里知道些林若蘅的消息。听到林若蘅要和凌寒晓结婚的消息，的确让这个做母亲和婆婆的稍稍心安了一点，也就把赶走林若蘅的想法埋在了心底。 不过最近她听到的一些静波的话却使她再次不安起来。最近白景不在家的时候，她总以为他是和沈静波在约会。然而问过沈静波才知道，白景不是和寒晓、若蘅吃饭，就是白景去公司加班，赶制若蘅的货，要不就是……，反正白景不在家，十次里面至少有八次是和这个林若蘅有关。 现在听到沈静波这么说，使她心中赶走林若蘅的想法又迅速生根发芽。很快她萌生出一个方案，可以逼林若蘅从白景身边消失。她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格，事情不能一下做绝了，不然他肯定会像上次一样气急败坏地拼命维护那个小狐狸精的。她只能慢慢来，循序渐进，先把林若蘅赶出现在的公司，让她先从白景的日常工作生活中消失，后面再找机会把她赶出上海，彻底从白景生活中消失。 白景的母亲正坐在那里想的入神，沈露嘉已经推门进来。“亲家伯母，你这么早就来了？” “是啊，早点将礼服看过拿回家，我等下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忙呢。”白景母亲欠了欠身子。她对于沈露嘉来说是长辈，而且现在还是沈露嘉的客人，所以沈露嘉进来以后，白景母亲并没有站起来，依旧坐在椅子上。 沈露嘉抱歉地对白景母亲笑笑：“亲家伯母，那不好意思了，你还得等等了，若蘅还没有到呢。” “这都几点了，她还不来？看不出这小姑娘还挺懒的。”白景母亲脸上流露出不满。 “那是我允许她最近可以晚点进公司的，毕竟她的脚受了伤，上着夹板，走路不是很方便。麻烦你再等等吧。要我帮你再倒点水么？”沈露嘉解释着，看到白景母亲面前茶杯里的茶喝得差不多了，便主动询问。 “不用了，希望她不要太晚来，我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白景母亲看了一下手表，“露嘉啊，你不用招呼我，你忙你的好了。” 林若蘅最近被白景母亲搞得身心俱疲。心里的伤痛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而她的身体也已经跟她亮起了红灯。她经常为了白景母亲的无理要求而熬夜，再加上晚上因为身体内时不时传来的剧痛而睡不好觉，身体的情况越来越糟糕。 她在上周的时候又去看了一次许教授的专家门诊，因为她疼痛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疼痛也越来越剧烈，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许教授替她看过之后，非常凝重地告诉林若蘅，如果她再这样不好好休息，不住院接受治疗，那么他之前说的六个月时间会大大缩短。许教授当然是希望林若蘅立即答应住院接受治疗，可是林若蘅只是央求他先开了抗癌的药和止痛药，说过段时间她再住院。 林若蘅何尝不想尽快进行治疗？可是那昂贵的医疗费用令她望而却步。反正横竖自己是被判了死刑了，那干嘛还要浪费这么多钱呢，这也只能延长自己的生命而已。这些钱省下来，对于妈妈来说，是一笔可观的养老金。 林若蘅也知道多吃止痛药会上瘾，用的剂量会越来越大，到最后，或许没有药再可以替自己止疼。她尽量控制自己不吃，可是每当深夜她被剧烈刺痛痛醒，辗转再也无法入眠的时候，她就控制不住自己，将冷汗淋漓的手伸向药瓶。 今天林若蘅的心情格外沉重，因为马上白景母亲的那件礼服就要交货了。按理说今天交货，林若蘅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她知道，以白景母亲平日对她的态度，相信今天应该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当林若蘅达到办公室的时候，陈曦和姚玲玲都在对她挤眉弄眼。林若蘅轻声问道：“已经来了？” 陈曦朝林若蘅点点头，又朝沈露嘉办公室努努嘴。 林若蘅叹了一口气，她不想面对也得去面对。她迅速放下包，整理好所有资料，然后捧着白景母亲的礼服，在陈曦和姚玲玲无比同情的目光下，走进了沈露嘉的办公室。 “白夫人，您早！” “哟，还早呢，这都几点了？”白景母亲一脸的不满。 “若蘅来了就好，快把衣服拿过来让白夫人看看。”沈露嘉及时出来打圆场。 第202章 2004年12月22日 第1191天（3） 林若蘅慢慢走了过去，将礼服递给白景母亲：“白夫人，您看一下，要是没问题，麻烦您在这张收货单上签个字。另外，这是此次订单的实际成本核算表，您也顺便给看一下，签个字。” 白景母亲接过礼服看了一下，立即叫了起来：“我不是要求用金边吉字盘扣么？怎么现在用的只是普通的梅花盘扣？” 林若蘅听了不禁皱起眉头，该来的还是来了。“白夫人，这梅花盘扣明明是您自己确认的，怎么现在说不对？” 考虑到现在是冬天，白景母亲又是老年人，林若蘅替她设计了一件夹棉旗袍，这样白景母亲穿的时候不至于着凉。旗袍上用的是红梅图，红梅的花蕊已经用金丝衬托，显得整件礼服熠熠生辉。前天林若蘅找白景母亲再次确认盘扣的式样的时候，白景母亲的确提出要用金边吉字盘扣。但是林若蘅确认为梅花花蕊已经用金丝衬托了，那盘扣就不宜再用金边，免得到时在衣服上显得重复累赘。而且林若蘅还认为吉字盘扣于主题毫无关系，要是用上吉字盘扣，会显得与整件礼服格格不入。于是林若蘅提出用颜色与红梅一致的梅花盘扣，可以更好地点缀礼服。当时白景母亲并没有反对，还说林若蘅在这方面比较专业，就按她的意思，让她自己看着办。现在倒好了，这点又被白景母亲鸡蛋里挑骨头给挑了出来。 “我什么时候确认过了？你是不是又断章取义，曲解了我的意思，把你的想法强加到我的头上？”白景母亲还挺振振有词的。 林若蘅终于忍耐不住，反驳道：“白夫人，请您不要再这样了，您不觉得烦，我都觉得烦！从我接手这个订单开始，您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尔反尔，要我不停地修改设计图，更换面辅料。这些事我都不计较，因为我觉得您是客人，我得尊重您的选择和决定。可是请您也同时尊重我，尊重我的劳动！现在这礼服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做好了，如果您再要做修改，交期方面我不做任何保证！” “你这是什么态度？”白景母亲被林若蘅的这种反抗激怒了，“这就是你对客户应有的态度？你给客户的就是这样的服务？” “白夫人，你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划算。就几个盘扣换一下，很快的，等下我立即给你安排。你还是先看一下实际成本可算表吧。”沈露嘉又一次充当了和事佬。她知道林若蘅很委屈，不是把她逼得急了，她是绝对不会用这种态度对待客人的。沈露嘉也知道白景的母亲又在针对林若蘅无理取闹，虽然她不知道白景母亲为什么非要针对林若蘅。但是沈露嘉还不想为了这点事跟白景母亲撕破脸，毕竟自己堂妹是她的准儿媳，她不想沈静波为难，所以她又一次向白景母亲妥协，想赶快将这尊“佛”送走。 既然沈露嘉出面了，白景母亲总要给她些面子，于是她有些不甘地拿起那张成本核算表，戴上眼睛看了起来。她认真看完这张表之后，又尖叫起来：“怎么花了这么多钱，超出预算差不多有一倍了！” 面对白景母亲的质问，林若蘅不慌不忙，平静地答道：“上面每一笔款项我都有备注，写得很清楚为什么会产生这个费用，您可以仔细看一下，这样您就会知道，这超出预算的部分，完全是由白夫人您自己造成的。” “什么？你自己常常没有弄清楚我真实的想法，乱搞一气，还要浪费我很多时间和精力来跟你一遍又一遍地修改确认，现在居然还要把无谓的费用算给我？这算怎么回事？露嘉，你倒是给我评评理，你这下属做事怎么这样！”白景母亲声音又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林若蘅冷笑连连：“白夫人，难道你年纪大到连自己说的话都不记得了么？你不记得，我可记得！就算我忘了，就算我可能会弄错，但是我想，它不会弄错吧？”林若蘅说完，拿出一支录音笔放在了沈露嘉办公桌上。 林若蘅刚开始的时候，被白景母亲玩弄了几次，后来她长了个心眼，自己去买了一支录音笔。只要是她和白景母亲单独谈话或是电话确认的事情，她都用录音笔录了下来。她这次实在是被白景母亲折磨得心生怨愤了。换作平时她身体健康的时候，或许她会看在白景的面子上将一切默默忍受下来。可是现在的她不同以前了，她被白景母亲折磨地精疲力尽的同时还被告知，她的生存时间被大大缩短，这怎么能使她心里不恨这个经常对她无中生有的女人呢！ 果然，白景母亲没有想到林若蘅会有这么一手，愣了半天之后结结巴巴地叫道：“你，你这不是侵犯个人隐私权么！”说完想去拿那支录音笔。 林若蘅毕竟反应、动作各方面都比白景母亲快，她看见白景母亲的动作，立即伸手将录音笔抢过，毫不客气地回敬道：“你休想毁灭证据！哼，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尊重是相互的，你不尊重我，我又何必尊重你！” 沈露嘉已经被林若蘅的举动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在自己办公室里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 就在此时，白景推门而入。一时间，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在场三个人都看着白景。 白景刚刚到外面林若蘅她们所在的大办公室，陈曦和姚玲玲就把他拉了过去。 “白经理，你快去沈经理办公室看看吧！”陈曦急道。 “唉，怎么了？” “吵起来了，而且吵得很厉害！”姚玲玲也急着插嘴，她看白景一脸茫然，补充道，“你妈妈和若蘅吵了起来，很激烈，你快进去劝劝啊！” 白景听了陈曦这话，二话没说，立即冲向沈露嘉办公室。 “你这种人值得我来尊重你？简直是痴人说梦话！”白景母亲愣了一下，见进来的是自己儿子，立即开始反攻。 第203章 2004年12月22日 第1191天（4） 白景见到沈露嘉办公室火药味十足，不禁眉头紧皱。他刚想上前阻止他妈妈，谁知林若蘅很强硬地回答道：“白夫人，现在这些费用的确是由您自己造成的，我劝您还是赶快将这张成本核算表签了。”说着，林若蘅将表格推到白景母亲面前，“如果您还是那么自负地认为是我的责任引起这么多无谓的费用，那么我们就把录音笔中的内容发出来让大家评评理，你说呢？”林若蘅恨恨地看着白景母亲，言语中不乏威胁的味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破罐子破摔，她不惧怕任何人！而且她相信，白景母亲并不敢将录音笔中的内容公布。 果真，白景母亲听了林若蘅这番话，犹豫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说两句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礼服按照白夫人的要求改了。”沈露嘉见白景母亲态度没有那么强硬了，立即抓住这个机会又跳出来想做和事佬。 可是沈露嘉她想错了。没错，现在白景母亲急需一个台阶下，但是林若蘅已经被彻底激怒了，她并不买沈露嘉的帐。“不，沈经理，我不会修改这件礼服，因为我没有错！” 沈露嘉愣了一下，她从没见过林若蘅这么当面顶撞自己的。她有些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但是还是耐着性子劝解道：“若蘅，我没说你有错。但是现在是客户提出要修改，我们要尽量满足客户的要求。” 白景母亲很得意地看着林若蘅。林若蘅咬着嘴唇不说话。 “我说，现在这件礼服不是挺好看么，妈，你干嘛还要这么麻烦地要去修改？算了，就这样，还可以免了你明天再到公司来一趟。再不行，回家我帮你换啊。”白景见现场气氛又开始紧张，而且林若蘅似乎已经弄得沈露嘉有点不开心了，立即开口劝说。他的劝说对象当然是他的妈妈。 白景母亲立即瞪了白景一眼，心里暗自骂他胳膊肘往外拐，嘴上却仍不饶人：“我花了钱请公司做的礼服，干嘛要你在这里瞎掺和！这礼服要改当然是由公司帮我改！” 沈露嘉依然盯着林若蘅，希望她服个软，就此把事情解决了。她觉得既然白景母亲已经在成本核算表这件事上退了一步，那他们也可以在这件事上退一步。白景母亲再怎么说也是公司客户，她不希望闹得太僵，倒是可能有损公司声誉。反正换几个盘扣，对于他们来说是很简单的事。 林若蘅觉得自己再也不想跟白景母亲做无谓的纠缠，而且她对于沈露嘉的一味退让，也显得有些不耐烦。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那么容易激动，那么地不耐烦，或许是她的病慢慢影响了她的性格吧。反正现在她只想尽快来个了断，于是她站了起来，斩钉截铁地对沈露嘉说：“作为公司的员工，我不会答应修改这件礼服，因为我之前就已经说过，这不是我的错。要是我答应修改，有些不明所以的人就会以为是我的错，是公司的责任。作为一名设计师，我还是不会答应修改这件礼服，因为就我专业的眼光来看，这梅花盘扣配这件礼服是比较相称的，效果绝对比金边吉字盘扣要好。” 沈露嘉听了林若蘅这番话，脸色很是难看，因为林若蘅这番话，简直就是在说她处事不当，而且没有专业眼光。 沈露嘉刚想发作，林若蘅却抢在她前面先说道：“沈经理，我很抱歉我没有能力将这个订单做好，结果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对由此给您带来的不便和不必要的麻烦表示我最诚挚的歉意。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由这个订单我总结出，我远远不能胜任这个职位，我向您提出辞职。” 说完，林若蘅从自己拿进办公室的文件夹里取出一封信，递给沈露嘉，“这是我的辞职信，希望您尽快批准并请示人事部，尽早安排人员接替我的职位。谢谢您这几年对我的悉心指导和精心栽培。还有，这个录音笔，沈经理您看着处理吧。”林若蘅说完，向沈露嘉鞠了一个躬，将录音笔放在成本核算表上面，转身离开办公室，也不理会在场几个人的反应。她本来也只是打算拿着录音笔来自卫，现在录音笔已经圆满完成了它的任务，该功成身退了。她想沈露嘉应该会将录音笔原封不动地交给白景母亲处理。 白景是彻底被林若蘅的这番话给弄懵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林若蘅会因为自己母亲的一个订单，而放弃她为之拼搏了三年多的工作。他知道林若蘅很看重这份工作，因为这不仅是她施展理想抱负的地方，还是她养家糊口的挣钱渠道。现在却因为自己母亲的一个订单，竟使她提出辞职！ 他不禁看向了自己的母亲，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的冷笑浮现在他母亲的脸上。尽管不仔细看真的很难看出此刻他母亲在笑，但是这丝微笑还是没有逃过白景的眼睛。 直到现在，白景才觉得自己被骗了，这个礼服订单整一个就是自己母亲的一个阴谋！ 沈露嘉也被林若蘅吓到了，她死死盯着林若蘅那封辞职信足足有一分多钟，然后才醒悟过来，自己不是在做梦。她拿起林若蘅那封辞职信就往办公室外面冲去，经过白景的时候，她还不忘关照白景：“我找若蘅谈谈，伯母就交给你了。” 沈露嘉走到外面大办公室的时候，陈曦和姚玲玲正在安慰着林若蘅。她们隐约听到沈露嘉办公室里激烈的争吵声，接着过了许久，林若蘅神色疲倦，神情没落地从沈露嘉办公室里走了出来。陈曦和姚玲玲以为林若蘅最终还是没有战胜她的野蛮客户，挨批了，所以都围了上来。 她们一看见沈露嘉从办公室出来，而且是走向林若蘅，都一下子闭上嘴不说话了。林若蘅看到沈露嘉朝自己走来，便对陈曦和姚玲玲轻声说道：“你们回自己座位做事吧，我没事。” “ 第204章 2004年12月22日 第1191天（5） “若蘅，我能和你谈谈吗？”陈曦和姚玲玲刚回到自己座位，沈露嘉已经来到林若蘅面前。 林若蘅当然知道沈露嘉找她谈话的目的，但是有些事情是无法逃避的，总要去面对的。于是林若蘅朝沈露嘉点点头。 “那我们去那边会议室吧。”沈露嘉说完就先走了过去。 林若蘅慢慢地跟在后面。沈露嘉知道林若蘅脚不方便，也没有催促她。 等林若蘅跟沈露嘉面对面坐下，沈露嘉取出林若蘅的辞职信推到她面前；“若蘅，如果说你是因为白夫人这个订单做的不开心而要辞职，那么我不会接受。我希望你收回这封信，我当没看到过。” “不，沈经理，这只是一个导火线而已。其实我在接这个订单之前就想提出辞职了。我很抱歉，最终我是在这种情况下向您提出辞职的。” “在这之前就想辞职？若蘅，我能听听你真正的辞职的理由么？是公司待遇不好？跟同事间有矛盾？还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尽管提出来，公司和我能调节，能改进的，会尽量调整。说实在的，你在公司这几年，所作出的努力和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吴总和我都对你的表现很满意的。而且你都已经是公司正式聘请的设计师了，后面上升的空间很大，现在提出辞职，你不觉得可惜么？”沈露嘉把自己能想到的挽留林若蘅的话，都一古脑地说了出来。 林若蘅笑了笑，答道：“沈经理，其实我也很舍不得离开公司，但是我妈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她希望我能在她身边陪伴照顾她。所以我也是没有办法。妈妈含辛茹苦培养我，我不能弃她不顾，做个不孝女。” 林若蘅这番话乍听起来很有道理，可仔细推敲的话，确实漏洞百出。可偏偏现在跟她谈话的不是等闲之辈，沈露嘉很快抓住林若蘅话里的漏洞问道：“你不是很快要和寒晓结婚了么？你们结婚以后，完全可以将你妈妈接到上海来啊。再说了，你现在辞职回老家照顾陪伴你妈妈，难道你打算以后跟寒晓两人夫妻分居两地？” “我跟寒晓分手了，所以我回老家后，不会有您刚才说的分居两地的情况发生。”林若蘅惨然一笑。她知道，她不把她跟凌寒晓分手的事说出来，今天是无法说服沈露嘉批准她的辞职信的。 “啊？”沈露嘉流露出惊讶的神情，不过她并没有追问下去，因为她觉得这是林若蘅和凌寒晓的隐私，她不便多问，“既然这样，这封信我先暂时收下，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再考虑一下。这一个星期之内，你要是反悔的话，随时可以到我这里拿回这封信，我就当没见过没收过。但是要是你还是坚持你的选择，你的决定，那么一个星期之后，我会把这封信交给吴总，并交由人事部全权处理你辞职的各项事宜。”说完，沈露嘉拿起林若蘅的辞职信站起向外走去。 “嗯，谢谢沈经理。”林若蘅也跟着站起，“沈经理，我有个请求。” “嗯？” “我和寒晓分手的事，只要寒晓没在公司宣布，请不要说出去，哪怕是吴总。” “没问题。”沈露嘉意味深长地看了林若蘅一眼，走了出去。她觉得眼前的林若蘅对她来说就像个谜一样。 而与此同时，沈露嘉办公室里却在上演母子对决。就在沈露嘉刚离开办公室，白景立即以最快速度冲向那支录音笔，从他母亲手中抢夺过来。 “小景，给我！”白景母亲毕竟年纪大了，反应要比白景迟钝，没有能够抢到那支录音笔。于是她用母亲的身份要求白景交出录音笔。 “不可能，妈妈。你干嘛这么紧张这支笔？不就是因为你心虚么？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让我不要多心，你找若蘅真的只是做件礼服那么简单。可是，从今天若蘅和你的反应来看，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吧？”白景向他妈妈发出一连串的质问。 白景母亲最受不了儿子对她这种态度，现在的她又气地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你又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难道你愿意去相信那个臭丫头的话，也不相信你妈妈的话？” “够了，妈妈！你不知道你刚才说这些的样子有多虚伪！你现在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呢？你，居然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要欺骗！” “你！我这么辛苦做这么多事是为了什么，我想你应该清楚！” “那么你现在应该满意了，妈妈！若蘅现在辞职了，终于不堪你的压力，被逼辞职了！你的阴谋得逞了！恭喜你，妈妈！”白景加强语气说完恭喜他妈妈的反语，头也不回地走出沈露嘉办公室，将他母亲一个人扔在了沈露嘉办公室，不再理会她。 白景心中很是烦闷郁结，他闷声不响地径直走出大办公室，按好电梯，直接乘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库。他想自己冷静一下，然后再找机会和林若蘅好好聊聊。他刚从电梯里出来，却碰上刚刚来上班的凌寒晓。 凌寒晓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显得有气无力，毫无生气。 “寒晓！怎么样，身体好点没？”白景见到凌寒晓，像是见到救星一样。 “哈，白景！我一时还死不了，过几天又会生龙活虎了。”凌寒晓虽然在跟白景说笑，却是一脸颓丧，“平时自认为体魄还算强壮，谁知这次却被一个小小的感冒彻底打倒。” “你没事就好，等恢复了我们一起去好好做做运动，锻炼一下身体。对了，你等下有空帮忙劝劝若蘅啊。她前两天接了我妈的礼服订单。你也知道我妈那个脾气，若蘅可能受了什么委屈，估计她也不会回去跟你说的。现在可好了，她一直把委屈憋在心里，今天来了个终极大爆发，居然想沈经理提出辞职了。其实她真犯不着为了这事辞职的。你帮忙劝劝她，我妈要是说了什么过激的话，你让若蘅多多包涵，别往心里去。”白景一口气说了很多，他也不管凌寒晓究竟有没有在听，听进去多少。 第205章 2004年12月22日 第1191天（6） 凌寒晓耐着性子听白景说完，然后冷冷的说：“辞职？她倒是一不做二不休么。白景，对不起，这事我帮不了你。她的事，我不想管，也没有权利管。” “唉？”白景被凌寒晓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彻底弄傻了。 “以后她的事，不要跟我说，我不想知道。”这时正好电梯来了，凌寒晓说完径直走进电梯。 白景依旧愣在那里，他还是没弄清楚状况。凌寒晓刚才那番话说明了什么？他正在跟林若蘅吵架么？他在心里胡乱猜测着，不过，一种不安的感觉从他心头升起。 他带着对母亲的怨愤，对凌寒晓态度的困惑回到了车里。他就这样静静地，如同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车里，缓缓地，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拿起林若蘅那支录音笔，看准了播放键，摁了下去。录音笔里清晰地传出林若蘅和他母亲的对话，白景听着听着，脸色越变越难看。 晚上下班后，林若蘅在锦江之星旁边的便利店里买了一些关东煮和一碗方便面当作自己的晚餐，因为这样自己可以少走些路，弄起来也比较方便。虽然她也知道吃这些食品不但没有营养，里面的食品添加剂还会损害自己的健康，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在乎了，因为她的身体本身就已经不健康了。 林若蘅勉强自己吃完那些关东煮。最近她都没有什么食欲，可能这是吃了那个抗癌药之后的副作用。那碗方便面，她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再将它消灭干净，只吃了几口就被她扔在一边。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将自己挪到床边，一下子坐在上面躺倒，粗粗地喘着气。林若蘅就这样躺着，感觉时间在自己身边一点一滴流逝，死神踏着沉重的步伐在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进。 不错，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死神的步步紧逼，因为那再熟悉不过，令她无数次胆战的刺痛，又找上了她，开始折磨她。林若蘅轻易不发出呻吟，因为她知道，更为剧烈的疼痛会随着她病情的加重而在以后的日子出现。如果现在她就轻易被疼痛打败，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那么以后的日子，难道要她每时每刻都要嚎叫着度过？ 那痛彻心扉的感觉，刺激着林若蘅的每一个神经，一点一点摧毁着她的意志。终于，林若蘅被身上的病痛打败，辛苦筑起的心理防线如多米诺骨牌一般，随着第一次身体的颤抖，第一声痛苦的呻吟而轰然坍塌。反正现在没有别人，自己不用对自己的病藏着掖着，忍不住了，就哼出声音来吧，到最后，林若蘅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就在林若蘅和身体疼痛搏斗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林若蘅挣扎着起身，尽量控制住微微颤抖的身体，将手机从包里拿出。电话是白景打来的。林若蘅突然感觉一阵眩晕，手机从满是冷汗的手中滑落的地上，兀自在地上响个不停。不，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接白景的电话，敏感如白景，不可能听不出她的异样。 林若蘅的手机倔强地响了好久才停止。林若蘅能够想象地出电话另一头白景等待接通电话的焦急深情。“对不起，白景，我很想跟你说话，很想听到你的声音，甚至很想再见到你，跟你单独相处，可是，我不能。或许以后，我都没有机会了。”林若蘅黯然地想着，人已经瘫倒在宾馆的地毯上。 过了没几分钟，林若蘅的手机再次响起。林若蘅朝手机瞟了一眼，还是白景打来的。看来，林若蘅今天要是不接电话，白景会把她的手机一直打到没电。林若蘅用手捂住了耳朵，可是那手机铃声就是一个劲儿地往耳朵里钻。 林若蘅想把手机的电板给卸下来，让白景以为林若蘅的手机没电了，可她转念一想，以白景的脾气，她要是不接电话，说不定他会直接冲到她家里去。现在陆雨飞一直认为她林若蘅心里还爱着白景，所以才抛弃了凌寒晓，陆雨飞心里肯定对白景也是恨得牙痒痒的。白景要是就这样冲过去找她，那陆雨飞会不会跟白景起冲突？ 林若蘅不敢再往下想，她用尽力气爬了过去抓起手机，深吸一口气，尽量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接通了电话：“喂，你好！” “怎么现在才接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白景如释重负的声音，“你在哪里？我想跟你谈谈。” 理智告诉林若蘅，她现在这种状况，不适合再跟白景见面，可是林若蘅听到白景这么说以后，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我……我刚才……我的手机放在包里没听见。我…我在公司附近的锦江之星，我……你过来好了。”林若蘅想到等下可以和白景独处，居然紧张兴奋地有些语无伦次。 “锦江之星？你在那里等我，我马上过来。”白景虽然心里充满了疑惑，但是马上赶去见林若蘅的想法占据了他全部的大脑空间，使他没有多余的脑细胞来考虑心里的疑惑。他问清楚林若蘅房间号以后，立即开车前往林若蘅所在的锦江之星。 跟白景讲完电话，林若蘅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吃止疼药。马上要见到白景了，她必须将自己的神经都麻痹了，感觉不到一丝痛苦，这样她才能够以饱满的精神来面对自己心爱的人。 接着她又将房间略为整理了一下，使之看上去不太过凌乱，最后她又到卫生间对着镜子将自己的仪容稍作整理。女为悦己者容，虽然她不化妆，但林若蘅还是希望将自己美好的一面展现在白景面前。 林若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没多久，她房间的门铃就响了起来。不用想，那一定是白景。林若蘅按捺住欣喜，拄着拐杖走过去开了门。 从林若蘅开门白景见到她为止，白景的大脑才恢复正常。他环顾了一下林若蘅所住的房间，问道：“丫头，你怎么会住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林若蘅听白景问到此事，微微脸一红，答道：“我……我跟雨飞闹别扭，就搬出来住了。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我不可能一直住在这里的。” 第206章 2004年12月22日 第1191天（7） 白景一言不发地看着林若蘅，好久才又说道：“你跟陆雨飞闹别扭？什么事要闹到你搬出来住？”他一边说一边想着，“难道和寒晓有关？你跟寒晓怎么了？”白景的分析能力是很强的，他回想起今天凌寒晓的反常，自然而然地把他跟陆雨飞这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对不起，大白鲸！”林若蘅却顾左右而言他。 “嗯？”白景没有想到林若蘅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今天，我不应该这么对伯母，再怎么说，她都是你妈妈。”林若蘅一脸的歉意，“我当时太冲动了。都说冲动是魔鬼，果真如此啊！太可怕了！” 白景扶着林若蘅走到床边让她坐下，他听见林若蘅居然为了今天上午的事向自己道歉，不禁动容道：“丫头，你何必要勉强压抑自己呢？今天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妈妈做的太过分。其实真正要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代我妈妈想你道歉！” “不不不，大白鲸你没必要这样。” “不，对于我妈妈找你做礼服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其实她这么做是有目的的，她就是要故意整你，让你最后受不了而主动提出辞职。其实，跟你说实话，她之所以要针对你，是因为她知道我跟你之前的关系。都怪我不好，一开始她找你做礼服的时候我没有引起注意，没有及时发现我妈妈的真实意图，害你平白无故受了很多委屈。丫头，我知道这份工作对你的意义，你真的没必要为了我妈妈而辞职，我保证，她以后不会再来找你麻烦。”白景说这话时充满了歉意，他是从心底里心疼林若蘅。 林若蘅听了却摇摇头：“大白鲸，你妈妈是对我有诸多要求，让我喘不过气来。但是我辞职真的并不是因为你妈妈，你别多心。而且，就算之前你妈妈对我百般刁难，但是我今天对她态度也极差，我们算是扯平了。你真的不用为了这件事专门跑来跟我道歉的，这样我反而会觉得不好意思。” 白景依然看着林若蘅，眼中满是柔情：“我过来并不只是道歉，还有是来还东西的。”他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递给林若蘅，“这个对你来说应该价值不菲吧？你居然为了我妈妈下大本钱，可见她对你的伤害有多深。不管你接不接受，我依然要对你说对不起，因为有些事情毕竟发生过，而且这些事给你带来了伤害。” 林若蘅看着白景手中的录音笔，不禁呆了。她没有想到，到最后，这支笔会在他手上。这么看来，白景应该是听过里面的内容了。林若蘅接过录音笔，支支吾吾地说道：“其实，其实我并不想……” “你不想让我知道你受的委屈，对么？”白景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你不想让我知道你的情况，还用一个不想让我为你担心这么美好的幌子。丫头，什么时候开始，你开始要对我遮遮掩掩了呢？我也知道，我现在不能对你过分关心。但是，毕竟我们曾经相爱过，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知道你的一切，我只是想知道而已。可是，我发现对于你的事，我往往是最后一个知道，往往要通过别人或自己刻意去找寻，才能了解真实情况。丫头，你知道我是怎样一种心情？我觉得自己被人拒之千里之外了！” 林若蘅的眼睛已经被一层雾气笼罩，只能模糊地看着白景的影像。 白景看着默不作声的林若蘅，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冲动所说的话，因为这些话，已经超越了他和林若蘅目前的朋友关系。 “对不起，丫头，我刚才太激动了。你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听到。”白景努力使自己恢复平静，“你能告诉我，你和寒晓怎么了？为什么上午我碰到他，跟他提到你的时候，他会那么奇怪？” “我跟寒晓分手了，他这次生病也是因为我。”林若蘅此时面对白景，再也说不出谎话来。 “啊？为什么？就我所知，寒晓很爱你啊，难道是你……” “是的，的确是我提出来的。我无法再欺骗寒晓，欺骗自己，欺骗所有的人。”林若蘅站了起来，直面白景。 “难道寒晓不够好么？以我对他的了解，他除了有完美主义倾向，其他方面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他完全可以给你稳定幸福的生活。”白景觉得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凌寒晓这么优秀的人，林若蘅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不要再将我推给他，我的感情我自己最清楚。我努力过很久，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无法爱上他！”林若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白景听着林若蘅的真心表白，黯然地叹了一口气，他是那么了解林若蘅，他已经知道答案了。“丫头，你不该这样，为了我，放弃寒晓，这样不值得！或许，今天我就不应该来，不该来见你。”说完，他垂头丧气地走向房间的大门。 林若蘅眼睁睁地看着白景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下沉，自己的灵魂在一点一点地脱离自己。过了这次，或许自己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跟白景单独相处了，以后见到他的次数也会慢慢减少，直到再也无法见到他。她不想这次的见面就这么惨淡收场，她要把这次见面作为一个美好的回忆，永远刻在自己记忆深处。 就在白景就要伸手开门的那一刻，林若蘅终于哽咽地哀求道：“大白鲸，你别走，别就这么离开我！” 白景听到林若蘅这一字一句的哀求，觉得每一个字都把自己的心被劈成了两瓣，然后又从两半变成四瓣，四瓣变八瓣……直至变成千万片，变得粉碎。但是，他依旧没有回头，没有转身，因为他的心虽碎了，但是他在心的周围筑起的理智的防线还在。他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将手伸向了门把手。 第207章 2004年12月22日 第1191天（8） “大白鲸，我答应你，从明天开始，我会乖乖听你的话，忘了你。请给我时间，足够多的时间，我一定会忘了你，将你忘得一干二净。只是，现在，求你别这么冷漠地离开，留给我一个凄凉的背影。”林若蘅已经泣不成声。 “是啊，为什么我们明明相爱，却都要拼命逃避，在逃避的同时，还拼命互相伤害对方呢？为什么一定要把对方逼得走投无路，陷入绝望呢？为什么一定要将这段爱变成双方伤心的回忆呢？不，这绝对不是我想要的。因为我快乐，所以她快乐！这是当初丫头毫无怨言爱自己的原因，也是自己选择放手的原因。可是，现在她不快乐，我更不快乐。难道我们当初的选择错了么？”白景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 “可是，真要选择丫头，静波怎么办？昊昊怎么办？还有妈妈跟丫头之间不可调解的矛盾怎么办？”虽然他的理智不断在提醒他，可是渐渐他的理智还是被身后林若蘅柔弱悲凉的哭声所淹没。 慢慢地他转过身，看到了捂着脸已经哭成泪人的林若蘅。心底的那处柔软被触动，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他以最快速度跑回林若蘅身边，一下搂住了她。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林若蘅已经没有勇气再看着白景走出那扇门，她说完哀求的话之后便用手捂住脸大声恸哭起来。然而，她并没有听到开门和关门的声音，反而她感觉到自己被一股熟悉的气息所包围。她激动地在白景怀里微微颤抖着。 久久地白景才松开林若蘅，用手捧起她的脸，掏出手帕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流那么多的泪人都不好看了，我还是喜欢你笑的样子，多么灿烂！” 林若蘅笑了，发自内心舒心地笑了，残留在眼中的泪水聚集在一起，有如一汪清澈的泉水，慢慢涌出，流淌到脸上，变成一条细长的线。眼中由泪水形成的雾气消失了，露出林若蘅澄澈的眼眸，里面满是白景的影子。 白景就这样痴迷地看着林若蘅的双眼以及她眼中自己的影子，大脑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他低头吻住了林若蘅的唇。他贪婪地吮吸着林若蘅的双唇，同时同时舌头探启林若蘅的嘴，与林若蘅的交缠在一起。 此时白景和林若蘅对对方的情感，有如脱缰的野马。他们平时把自己当成一个弹簧，拼命压制自己真实的情感。而当压制弹簧的力量稍稍放松时，弹簧便立即反弹，将里面压缩的情感成百上千倍地放大释放。 白景的舌头在吸吮林若蘅的同时，还在不断挑逗着她，与此同时，他还紧紧地抱住林若蘅，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般。 林若蘅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她在积极回应白景的同时，双手抱住白景的被轻轻摩挲着。 白景象是得到了启示，更加得寸进尺地吻着林若蘅的脸，林若蘅的唇，甚至渐渐向林若蘅的脖子吻去。而他的手，已经情不自禁地伸到林若蘅的毛衣里面。林若蘅招架不住，身体情不自禁往后仰。而白景不以为然，林若蘅往后，他就向前。 终于，林若蘅再也支持不住，她已经被白景的吻弄得情迷意乱，只觉得浑身酥软没有一丝力气，再也无法支撑自己。于是她向后倒在了床上。再然后，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白景和林若蘅就这样缠绵在一起，互相一次又一次地达到快乐的最高点，而后又一次又一次地向对方索取，再达到快乐的巅峰。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或许这也是他们的最后一次。他们就这么紧紧相拥，紧密联系在一起，谁也不想离开对方。 最后，林若蘅终于因为体力的关系，心有不甘地放松了对白景的拥抱。白景半躺在床上，而林若蘅依偎在他怀里，两人就这么赤/裸地拥在一起，或许他们觉得他们应该亲密无间，不能让衣物阻隔了他们的亲密接触。 夜笼罩着这两个相爱的人，显得有些哀伤，因为他们即将面对分离。白景想打破这种夜的静谧，驱走这份哀伤，于是他开口问了一个他不该问的，但是每个男人都会问的问题：“丫头你是第一次？你跟寒晓没有做过？”白景之前听林若蘅跟陆雨飞在电话里说她几天没回家，他以为她是跟凌寒晓一起过的夜。 “没有啊，怎么可能呢！”林若蘅的声音懒懒的，“我说过，我不爱寒晓，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给他呢？” 林若蘅想了想，想起为什么白景会误会自己跟凌寒晓了，于是笑着又补充：“我那几天没回家是住在这里来着，我是躲寒晓的。” “你总不能以后一直住在这里吧？” “我正在找短期出租的房子，找到后我会搬过去。哪能一直住在这里，这里的房费对我来说还挺贵的……” “要我帮忙的尽管提出来。你这丫头，总不能让我放心哪。”白景还想再跟林若蘅聊一会儿，却看到林若蘅闭着眼睛，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已然是睡着了。 白景叹了一口气。今晚的冲动，使得自己不管是对于沈静波还是林若蘅来说都成为了一个罪人。今后他要彻底忘了林若蘅这个人，恐怕是不可能的了。他将来担负的责任将更加重大，因为他决不会将今晚的事当作是***来处理的。他爱林若蘅，但是他同时也爱沈静波，爱他和沈静波共同领养的儿子白昊宇。今后，他该怎样取舍呢？ 他伸手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要十二点了，自己该回去了。他不能在林若蘅身边过夜，尽管他此刻舍不得离开她。 白景迅速地穿好衣服，到卫生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回到床前吻了一下熟睡中的林若蘅，匆匆离开了林若蘅的房间。 随着房门“嘎达”一声关上，林若蘅缓缓从床上坐起。“他还是走了，回家了。”林若蘅有些惆怅，有些失落，但心里还是有些高兴。她掀开被子，望着床单上那点点落红，轻轻抚过，“我终于成为了你的女人，前世是，今世是，来生也会是！大白鲸，请你记住，我林若蘅今生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白景走出酒店之后，颇有些心烦意乱。他坐在车里，点了一根烟，想借着烟草来平复心中的彷徨以及刚才与林若蘅缠绵而保持着的亢奋。良久，他才又重新找回自己原先的角色，开着车往家的方向驶去。 只是白景不知道的事，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一个美丽高贵的女人看在眼里。她站在那里默默注视着他，流着伤心的泪。 第208章 2005年1月22日 第1222天（1） 自从跟白景发生关系之后，林若蘅不再刻意压抑自己的情感，面对白景时变得更加自然，只是这些自然都是建立在药物控制疼痛的基础上。对于自己生病这一事实，林若蘅还是不想让白景知道。她只想他能快乐，所以她要为他隔绝一切令他不开心的因素。 在林若蘅向沈露嘉提出辞职之后，沈露嘉一直在等待林若蘅收回她那封辞职信。但是令沈露嘉失望的是，林若蘅始终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提收回辞职信的事。沈露嘉无奈之下，只得将辞职信上交给吴总审批。 吴总接到林若蘅的辞职信也很是意外，因为他对林若蘅的总体印象还不错，而且他觉得林若蘅在公司上升空间很大，就这样辞职了，不仅是公司的损失，对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损失。但是林若蘅已经将话跟沈露嘉说得很清楚了，吴总也不能强人所难，所以他很快就批准了林若蘅辞职，并将他的批复以及林若蘅的辞职信一同发往人事部。 人事部效率倒是挺高，一个星期之后，新招来的人员就到沈露嘉那里报到了。不过，林若蘅辞职的消息也就这样不胫而走，一时间公司里好多人都对林若蘅辞职一事议论纷纷，更有好事者如王思成之类的向林若蘅和凌寒晓不停打探真实内幕。不过这两个当事人到时对这桩事态度空前统一。面对当事人的三缄其口，那些好事者慢慢也就对林若蘅辞职这件事失去了兴趣。 林若蘅提出辞职之后，摆在沈露嘉面前的首要难题就是由谁来接替林若蘅的位子。为此，沈露嘉分别征求了林若蘅和凌寒晓的意见。作为她来讲，她还是希望将自己手下的人选拔上来，这总比由公司任命从别的部门调一个彼此都不熟悉的人来得好。 林若蘅认为自己组里的陈曦就工作表现和工作经验来看，完全能够胜任这个职位。而凌寒晓提出调任他组里的王思成。沈露嘉却觉得王思成就工作激情和工作态度等各方面来说还不错，但就是为人比较浮躁，没有陈曦那么沉稳。其实沈露嘉心里是偏向陈曦的，但是她又考虑到陈曦结婚没多久，说不定她很快会怀孕生小孩，这样沈露嘉起码要有一年不能倚靠陈曦来管理一个组。所以，在林若蘅和凌寒晓给出意见后，沈露嘉一直举棋不定，没有确定接替林若蘅的人选。 所以，林若蘅辞职以后的一个月里，她们组里的大小事情倒是有大半个月还是由林若蘅掌管。由人事部新招近来的新同事慕容瑾则先由陈曦负责教导。 林若蘅开始几天还在为自己租房子的事奔波，然而白景却劝她不要再来回折腾，就住在锦江之星一直到她过年前回家为止。林若蘅曾跟白景提起过，自己一个月后会离开公司，然后在过年前回家，以后就不再来上海了，除非是来上海旅游。于是白景就帮林若蘅去锦江之星谈好一个半月的租金，并且替林若蘅把这一个半月的租金都交了。因为他觉得在过年前租房子很难租到，更何况林若蘅只租一个半月左右。 林若蘅跟白景坚持了几个回合后就放弃了自己原先的打算。因为她觉得要是她太过坚持，白景一定会对她产生怀疑。而且她看得出，白景对她即将离他而去很是不舍，他很想为她做些什么。 就在离林若蘅离开公司还有十天的时候，公司人事部突然宣布公司凌寒晓为高级设计师，升任沈露嘉部门的部门副经理，协助部门经理沈露嘉全面主持现有两个设计小组的各项事宜。同时公司正式聘请陈曦和王思成为设计师，由他们带领目前的两个小组更好地完成公司的各项工作。 随后，沈露嘉召开部门会议，交代了各项交接事宜，同时安排慕容瑾暂时机动，直接听从凌寒晓的调遣。公司吴总和公司高层这样安排，可谓是用心良苦，下了大血本了。现在公司处在扩张时期，正是用人之际，他们这样安排既培养了陈曦和王思成两个新人，使之可以成长为新生代设计师，逐渐成为公司业务的骨干，同时又稳住了凌寒晓这样的老员工，使之逐渐进入公司管理层，慢慢成为公司的中坚力量。这样的安排，还将陈曦怀孕生孩子此类突发事件也考虑在内了，在一定程度上做好了调配准备。 这样一来，林若蘅显得颇为尴尬，因为接下来她每天的工作就是跟凌寒晓进行工作交接，将她手头上的所有事都交给凌寒晓。她本来跟凌寒晓提出分手后，凌寒晓就一直对她冷冰冰的。现在可好了，上班大部分时间她要和凌寒晓一起度过，而且有些时候还是她和凌寒晓单独相处。 昨天是林若蘅在公司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可是凌寒晓跟她对资料一直对到很晚才下班。以林若蘅现在的身体，她再也没有力气带走自己的私人物品，只得先回锦江之星，等好好睡一觉后，第二天再去公司取。这些私人物品她前几日就在陈曦和姚玲玲的帮助下整理好，并由人事部经理看过，并封好了箱子。 今天林若蘅一直睡到十点多才起来，晚上身体的疼痛折磨得她并没有好好入睡，不过她硬是咬牙挺了过来，坚持没有用止疼药。 林若蘅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她没有想到，公司办公室里除了凌寒晓没有任何人。尽管心里很是忐忑，觉得很是尴尬，林若蘅还是上前跟凌寒晓打了一声招呼：“寒晓，今天来加班哪。” 凌寒晓冷漠地看了林若蘅一眼，冷冷地回答道：“我一个失恋的人，周六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来加班了。”自从凌寒晓为了林若蘅大病一场之后，他每次跟林若蘅说话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爱之深，痛之切，他爱林若蘅有多深，就被林若蘅伤得有多深。他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轻易原谅林若蘅对他的欺骗的。 第209章 2005年1月22日 第1222天（2） 林若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再跟凌寒晓说些什么。恐怕现在无论她说什么，凌寒晓都不会愿意听了。她默默走向原先自己的办公桌。现在这张办公桌已经有了新主人——陈曦。自从她们部门作了大调整之后，她们办公桌的布局也跟着作了调整。现在凌寒晓的办公桌被搬到了两个组的中间，更靠近沈露嘉办公室了。林若蘅的东西陈曦帮她很好地放在办公桌边上。林若蘅只要走过去拿走就可以了。林若蘅的东西陈曦帮她很好地放在办公桌边上。林若蘅只要走过去拿走就可以了。 林若蘅瘸着腿走过去搬起了自己的东西。最近她把拐杖给还了，不再用拐杖了。虽然这样她走路会很疼，但是她默默忍受了，因为她再拄着拐杖，势必会引起白景的关注。以他的个性，他一定会刨根究底地追问为什么林若蘅的脚到现在还没有好。反正许教授已经说过了，她的脚在她此生都不会好了。现在不用拐杖只是走路疼一点，林若蘅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将箱子抱在怀里，很留恋地环顾着这间办公室。在这里，她度过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付出了她最美好的青春时光，收获了她的爱情，虽然这份爱情并不能公之于众，得到大家的祝福。现在她就要离开这里，林若蘅心里难免不舍，悲伤，失落。 林若蘅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向门外走去。她怕自己要是在站在这里，自己会忍不住落泪。 她走了几步，想了一想，觉得还是应该跟凌寒晓打个招呼。“寒晓，我走了，再见！” 凌寒晓抬起头来，看着林若蘅即将离去，或许自己将永远都不会再遇见她，他迟疑了一下，终于开口道：“若蘅，我们真的就无法挽回了吗？我可以不去计较你之前对我的欺骗利用，我们重新开始，好么？”在凌寒晓心里，其实还是很爱林若蘅的，他还心有不甘，他还想挽回他们的感情。 “寒晓，我……” “哟，若蘅今天怎么也在？”林若蘅正想跟凌寒晓说清楚，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了，谁知她的话被刚走进办公室的白景打断了。 “是啊，我来是把我自己私人的一些东西拿走的。”林若蘅微笑着跟白景解释道。 “要我帮你拿下楼么？可惜今天不能送你，我等下要跟寒晓外出的。”白景觉得有些抱歉，他居然连小丫头今天要来拿东西都不知道。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林若蘅虽然在微笑着，可是她心里却想哭，因为她的伤脚，已经不堪重负，开始疼痛起来。 “举手之劳而已，你就不要客气了。”白景似乎想要极力弥补自己的过失，依旧想要替林若蘅搬箱子。其实他的出发点很简单，就是想跟林若蘅多呆会儿时间，因为他能见到林若蘅的日子正在慢慢减少。 一旁的凌寒晓有些气馁，白景的出现，使他现在失去了和林若蘅单独谈话的机会。 “真的不用了，白景。我和寒晓还有些话说。”凌寒晓没有想到林若蘅会对白景这么说。林若蘅这话无疑给了凌寒晓无限希望。其实林若蘅只是想尽快赶白景走，因为她脚上的疼痛给她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是啊，白景。我和若蘅有些话说，你要不先下去等我，我很快会下来，然后我们就出发。”凌寒晓很积极地配合着林若蘅。 白景用极其复杂的眼光看了林若蘅一眼，什么也没说，朝着凌寒晓点点头，走出了办公室。 眼看着白景走进电梯，林若蘅才松了口气，呼吸声也微微加重了。但是她还是不敢太过放松自己，因为她同时不想让凌寒晓看出什么来。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赶快摆脱凌寒晓，赶快离开公司！ “若蘅！” “寒晓，我早已经说过，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我不爱你，你又何苦对我苦苦纠缠呢？”林若蘅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凌寒晓。 “我现在放下我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来恳求你，完全是因为我太爱你！若蘅，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 “寒晓，你不要太自信了！我们之间真的没可能！你跟他比起来，差得太远了！还有，我之前有跟你父母说过，新房里的家电是我妈妈出的钱，请你们能把这部分钱还给我。”林若蘅冷冷地说着，她不惜再次深深伤害凌寒晓，为的就是让他怨恨自己，从而真正忘了自己。 林若蘅的这些话果然伤害到了凌寒晓。他喘着粗气，嘶哑着喉咙朝林若蘅绝望地叫道：“若蘅，你对我太不公平了！你真的太过份了！你的钱我会打到你的卡里。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说完，凌寒晓转过身，背对着林若蘅。从他起伏的背影来看，他现在内心的正波涛般汹涌。 林若蘅巴不得赶快离开办公室。可是就在她想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她惊呆了。她感觉不到自己的那只伤脚了，仿佛自己对那只脚已经失去了控制权。此时她的身体已经完成了向前的动作，但是脚却还停留在原地。为了不使自己跌倒，林若蘅出于本能地伸手扶住自己身旁的办公桌，同时她手中的箱子也摔落在地。 林若蘅赶紧蹲下想把箱子再次抱起，然后赶紧离开公司。 凌寒晓听见声音，他本不想再看到林若蘅，可是他的大脑却情不自禁地指挥自己的头微微转向后面看了一下。他用眼角扫到林若蘅原先抱着的箱子掉落在地上，她正蹲着再次将它抱起。“哼！又在搞什么！”凌寒晓心里愤愤地想着，又把头转了回去。 林若蘅现在的状况可以说是糟透了。她怕什么，偏偏她的身体就跟她来什么。她刚蹲下，她的伤脚就恢复了知觉，钻心的疼痛立即慢慢遍布她的全身。她不得不粗重地喘着气以缓解她身体的疼痛，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慢慢聚集流下。 得尽快离开！林若蘅此刻只抱着这一个信念。尽管眼前冒着金星，耳朵里传来“嗡嗡”声，她还是咬牙站起，还是向前迈出她的右脚。 第210章 2005年1月22日 第1222天（3） 可是她右脚刚刚着地，就从右脚膝盖处传来一阵猛烈的刺痛感，随之脚一软，整个人连同箱子一起往地上倒去，而后，林若蘅眼前一片漆黑，耳朵里的“嗡嗡”声愈发地响了。 “自己怎么会发病地这么厉害？怎么办？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林若蘅还残存一丝意识。就在这时，她感觉自己被人抱起，拥进温暖的怀里，隐约听到凌寒晓很轻的声音在焦急地呼唤自己：“若蘅，若蘅，你怎么了？” 她感觉凌寒晓在遥远的地方呼唤自己，可是抱着她的又是谁？她什么也看不到，眼前一片黑暗，只能伸出手摸到那人的臂膀，有气无力地问道：“寒晓？” “若蘅，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你哪里不舒服？”依旧是凌寒晓那遥远的声音。 可是，自己抓住的明明是凌寒晓的手臂啊！这是怎么回事？林若蘅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关照凌寒晓，乘着她还有意识的时候：“寒晓，不……不要让……我妈妈知道，还有，还有也不要……不要让白景知……知道…，不要……”林若蘅用尽全力说着，终因体力不支，闭上了她空洞的眼睛，晕了过去。 凌寒晓一时茫然失措，他不知道为什么林若蘅会突然摔倒，为什么会晕过去。之前她手中的箱子掉落地上，他还以为她装腔作势，在搞什么把戏，甚至在他第二次听到箱子落地时他还是那么想的。可是第二次除了箱子落地的声音，他还听到了人摔倒的声音。等到他转过身时，林若蘅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要他面对林若蘅摔倒在地而无动于衷，他做不到。于是他跑了过去，跑到林若蘅身边，一把抱起了她。 情况似乎比凌寒晓想象的要严重得多。他原先以为，林若蘅只是因为左脚没有完全好，摔倒了。可是当他抱起她时，看到的是她那双虽然还睁着，却是茫然的，毫无生气的眼睛。他一遍又一遍呼唤她的名字，她都置若罔闻，最后，丢给他那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晕了过去。 凌寒晓掏出手机，想拨打120急救电话。可是林若蘅那句“不要让白景知道”突然浮现在他脑海。虽然凌寒晓现在还不能理解林若蘅这句话的含义，但是若是他拨打120的话，等在楼下的白景势必会看到他和林若蘅上了救护车。他想了一想，将手机放回口袋，确认了一下自己的钱包也在自己口袋，便带上林若蘅的包，一把抱起林若蘅，朝着消防电梯走去。 凌寒晓抱着林若蘅从消防电梯出来，从公司大楼后面的消防通道来到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中山医院。 凌寒晓在去医院途中，打了一个电话给白景。他说话的时候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喂，白景，不好意思啊，今天我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出去了。要不我们改在明天吧？” “哈？”白景听到凌寒晓这个电话，明显感到很意外，不过他很快恢复平静，“既然你觉得改在明天去没问题，那就明天喽。明天几点？” “时间到时再约，我晚点打给你。挂了。” “好，再见。”白景狐疑地挂了电话，陷入沉思，他有点搞不明白，这凌寒晓和林若蘅在搞什么？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凌寒晓会临时取消出差计划，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肯定跟小丫头有关。但是究竟是什么事，他又说不上来。 凌寒晓讲完电话，将手机放回口袋，回头看了一下睡在后排座位上的林若蘅。她现在显得那么恬静，只是脸苍白地没有一丝血色。 出租车司机知道自己拉了一个病人，所以他以他最快的速度赶往了中山医院急诊部。到达急诊部门口，凌寒晓给了司机50元，说了句“不用找了”，便急匆匆打开后排车门，将林若蘅抱起，往里面冲去。急诊室里面护士见到凌寒晓抱着人冲进来，立即安排活动床迎了上去。 凌寒晓眼看着林若蘅被推进了急救室，他却只能眼巴巴地等在外面干着急。不一会儿，医生开出一些单子，交给他一管血，让他先去交费送检。凌寒晓又急匆匆地跑去交费送检，然后等待在检验科外面。等他刚刚拿到验血单回到急救室门口，医生就喊他进去。 急救室里，林若蘅插着输氧管，吊着点滴，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医生看了一下验血单，问道：“我们刚才检查了一下病人的心电图、血压，这些指标都还算正常。从验血单上看，病人严重营养不良。还有，我们发现病人的左脚脚踝处受过伤，还未痊愈。病人晕倒的原因我们初步判定是因为营养不良。不过不排除其它因素。请问你是病人什么人？” “营养不良？”凌寒晓有些惊讶，怎么林若蘅会营养不良。不过他发现医生正在等待他的回答，他又立即回答道，“我是她未婚夫。”凌寒晓觉得跟医生没必要说实话，把自己跟病人关系说得越亲近，医生越能把病人真实情况和盘托出。 “那你应该对她的情况比较了解的了。请问病人她有过往病史没有？有家族病史没有？或是最近有生过什么大病？”医生继续问道。 “没听过她有什么家族史、过往病史啊！最近她也没生过什么大病啊，除了左脚脚踝骨裂了。”凌寒晓想了想说道。 “那目前我们只能先给她输一些补充能量的药水，等她醒来再询问她了。她需要留在这里观察，你可以在这里陪她，有什么异常请马上呼叫我们。” “好的，医生，谢谢你。”凌寒晓送走急救医生，帮着医院护工将林若蘅转移到急诊重诊观察室里，然后搬了张椅子坐在林若蘅病床边。 他怜惜地看着病床上的林若蘅，思绪万千。他很想知道，林若蘅是怎么了？她怎么会营养不良？看来，自己对林若蘅还是了解地太少。 第211章 2005年1月22日 第1222天（4） 或许真如林若蘅所说，她不爱他，所以有些话，有些事，她不会愿意跟他分享。凌寒晓不禁又想起林若蘅晕倒之前跟她说的话，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要让她妈妈知道。难道她真的生了什么病，不能让她妈妈知道？ 想到这里，凌寒晓突然想起自己拿着林若蘅的包。要是真如他所想的，那么说不定在林若蘅的包里能找到些什么。“对不起了，若蘅，我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心里默默跟林若蘅道过歉之后，凌寒晓打开了林若蘅的包，翻找起来。 凌寒晓还是有收获的，因为他在林若蘅包里找到两瓶药。一瓶是止疼药，另一瓶药光看药名他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于是他把林若蘅的包重新整理好，便对着药瓶上的简要说明仔细阅读起来。 凌寒晓越看脸色越苍白，越看越感到胆战心惊。 陆雨飞接到凌寒晓电话的时候，她才刚刚吃好早中饭，喂好花花。家里有些混乱，当然是被花花给弄得。陆雨飞看到是凌寒晓的电话，立即轻快地接了起来问道，言语中不乏快乐的味道：“喂，寒晓！今天又需要我陪你？” 自从凌寒晓被林若蘅深深伤害之后，凌寒晓和陆雨飞就经常见面。现在凌寒晓能对之诉说心事，而对方又愿意听的，也就只有陆雨飞了。经过陆雨飞一个月的陪伴，凌寒晓已经比之一开始，开朗很多。 可是这次电话里没有传来陆雨飞预想的声音，而是先传来一阵抽泣声。 “寒晓？你怎么了？”陆雨飞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雨飞，怎么办？我……若蘅……怎么会这样……怎么办？” 陆雨飞听着电话里语无伦次的，不禁皱起了眉头。虽然她视林若蘅为妹妹，可是她如此伤害凌寒晓，她陆雨飞决不会原谅她。现在凌寒晓这个样子，肯定又是林若蘅弄得，因为凌寒晓刚才提到林若蘅的名字。陆雨飞现在心里气极了，她决定先稳住凌寒晓，回头有机会她一定要去找林若蘅算账，警告她既然跟凌寒晓分手了，不要再去影响他！ “寒晓，你别激动，静下心来什么也不要想。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找你。”陆雨飞安慰着凌寒晓。 “怎么能不想，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凌寒晓只是在反复着那句怎么办。 “你在哪里，告诉我！” “中山医院。” “你呆在那里不要离开，我马上过来。” “我不会离开，我怎么可能离开？”凌寒晓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这使得陆雨飞愈加担心他。她以最快速度将花花关进笼子，然后穿好外套，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赶往中山医院。 一路上，陆雨飞都在胡思乱想。为什么凌寒晓会在医院？为什么他说他现在不可能离开医院？难道他受伤了？受了什么伤？因为受了林若蘅的再次刺激出车祸了？陆雨飞越想越怕，她甚至似乎看到了凌寒晓头缠绷带，脚打石膏的悲惨样子。 出租车刚刚停下，陆雨飞就塞给司机一张50元，接过找零之后，也没有要发票，就直接冲向急诊大楼的观察室。她在途中又跟凌寒晓通过了电话，知道了他在急诊观察室。 陆雨飞冲进观察室，她只顾着看病床，并没有注意旁边。病床上的人正在挂着盐水。陆雨飞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她及其紧张地走过去，轻轻喊了一声：“寒晓？”病床上的人根本没有反应。陆雨飞定睛一看，躺在病床上的人根本不是凌寒晓，而是林若蘅！ “唉？这是怎么回事？”陆雨飞心里一团疑问，“为什么是若蘅？若蘅怎么病了？那寒晓呢？”陆雨飞这才开始四处寻找凌寒晓。此时凌寒晓正坐在林若蘅病床旁发着呆。“寒晓？”陆雨飞急急走过去，她想立即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凌寒晓和林若蘅起了争执，凌寒晓一激动把林若蘅弄成这样？要真是这样，那自己该以什么立场来面对这两个人？ 凌寒晓缓缓地抬起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递给陆雨飞一个药瓶。 陆雨飞接过药瓶，才发现凌寒晓已经泪流满面。她狐疑地拿着药瓶，她不知道凌寒晓的真正用意，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药瓶上的标签。陆雨飞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因为药瓶标签的主要用途那一栏清清楚楚写着“抑制癌细胞”这几个字。陆雨飞心一下子乱了，已经没有心思将药瓶上的所有字看完。 “寒晓，究竟怎么回事？难道这药是若蘅的？”陆雨飞看到凌寒晓死死抱着林若蘅的包，而且躺在病床上的又是林若蘅，所以作了这么个大胆猜测。 凌寒晓点点头，哽咽着说道：“雨飞，我们都错怪若蘅了，我们怎么可以对她这样！这瓶药是在若蘅包里找到的。我刚才有给医生看过，这的的确确就是抗癌药。因为这药是若衡在瑞金医院配的，医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重复检测，特意有打电话到瑞金医院，找到了若蘅的主治医生。为若蘅确诊的瑞金医院的许教授，他说若蘅被确诊为骨癌晚期，而且他曾两次劝若蘅尽快入院治疗，可若蘅总是说要等等，迟迟未去医院接受治疗。” “你说什么！骨癌晚期！”陆雨飞失声叫道。“是啊！医生颇为惋惜的告诉我，若蘅这个样子，恐怕……”凌寒晓已经泣不成声了。 陆雨飞自然是知道凌寒晓话的意思。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那张苍白安静的脸，她不敢想象，之前那么鲜活的一张脸，在不久的将来，会带着年轻的容颜永远离她而去！可是自己，就在刚才，还在怨恨她！自己对这个视为妹妹的最好的朋友，都做了些什么！ “所以，我该怎么办？该怎样才能让若蘅好好地活下去？”凌寒晓象是在对陆雨飞说，又象是在喃喃自语。 “寒晓，放心吧，我们一起照顾她，若蘅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她还那么年轻，生命力应该很旺盛，不应该这么早就凋谢。” 第212章 2005年1月22日 第1222天（5） “这是肯定的。想想我之前都做了什么！一直在心里责怪若蘅欺骗我，怨恨她抛弃我，现在想来，若蘅是为了不拖累我，才跟我提出取消婚约的。”凌寒晓又怔怔的流下泪来。 陆雨飞一把抓住凌寒晓的手，劝解道：“寒晓，你不要这样，你应该振作。我们现在应该以最阳光的笑容来面对若蘅，给她战胜病魔的信心！你这样愁眉苦脸，只能让若蘅更加灰心和烦心。”陆雨飞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自己却也落下泪来。 凌寒晓取出纸巾，先替陆雨飞拭去脸上的泪珠，接着又擦去自己的眼泪，微微一笑道：“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在掉眼泪。不过你说的对，我们不应该在这里哭哭啼啼，尤其是我。身为一个男人，我更应该在这个时候，成为若蘅强有力的后盾！” “我会在一旁支持你，支持若蘅！我们一起照顾她，一起为她加油鼓劲！”陆雨飞又抓住凌寒晓的手，在表达着她的决心。 “嗯！”凌寒晓也握住了陆雨飞的手。 “对了，若蘅的病，她妈妈知道么？” 凌寒晓摇了摇头，“应该不知道。她晕倒之前，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不要让我妈妈知道，不要让白景知道’。” 听着这话，陆雨飞的脸唰地一下变得很白。看来林若蘅心里最爱的那个男人，真正爱过的男人，就只有白景一个了。她得病以来，一直瞒着所有的人，她的妈妈，她的爱人，她的朋友，她的同事。可是到这一刻，实在瞒不下去了，她依旧想方设法要瞒住这两个她最爱的人。陆雨飞没有再说话，不管凌寒晓是不是联想到什么，她都不应该现在提出来，再来刺激这个心灵饱受刺激和创伤的，她深爱着的男人。 “若蘅心里最爱的人，是白景，对吧？”凌寒晓突然说道。 陆雨飞在旁边吓了一跳，她不无紧张地看着凌寒晓，他终于还是想通了林若蘅晕倒前所说的话背后的含义。 “雨飞，不要为了不使我难受而骗我，我要听的是真话。” 陆雨飞看着凌寒晓，半晌才幽幽叹了一口气，承认道：“是他！” 陆雨飞这句话对凌寒晓杀伤力的确挺大，凌寒晓听完之后明显地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过，他还是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伤心与失落，勉强地对林若蘅和陆雨飞微微一笑：“真是他呢！话说回来，要跟白景比起来，我真的各方面都不如他，除了我是单身这一点。我真应该输得心服口服！” 就在凌寒晓抒发心中郁结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林若蘅微微动了一下。凌寒晓的注意力立即转移到林若蘅那里。他一个箭步地冲到林若蘅面前，轻轻呼唤着她。而陆雨飞则跑到病床的另一边，和凌寒晓一起呼唤着林若蘅。 林若蘅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无尽的黑暗中，孤独一人。自己周围有些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她本能地感觉到害怕。她的周围一定有些什么，在不断地袭击着她，使她遍体鳞伤，痛不欲生。她想要大声喊叫，可是等她张大嘴巴是，才发现自己的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想伸出手寻求援助，却发现她的手像被灌了铅搬沉重，自己根本无力抬起半分。 林若蘅绝望了，她决定放弃，就这样被黑暗吞噬。可是就在此时，她隐隐听到有人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那是谁？她很想知道，是谁在无尽的黑暗中给了自己希望。于是，她拼尽全力使自己睁开眼。要睁开那像铁皮般沉重的眼好累，好难，可是她做到了。无尽的黑暗被撕开一道口子，耀眼的光从那道口子中透了过来，温暖着林若蘅，使她慢慢恢复知觉。 看清楚了，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是深爱着自己的两个人——凌寒晓和陆雨飞。她看见他们两个正欣喜地看着自己，然后听到凌寒晓说道：“我去喊医生。” “寒晓！”林若蘅终于完全清醒了，“我是不是在医院？你别喊医生了，我没事了。” “若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凌寒晓听到林若蘅呼唤他，便停住了往外走的身子，又折回到林若蘅病床前。 “我想坐起来。”林若蘅虽然已经醒了，但是她体力还未完全恢复，说起话来声音低低的。 凌寒晓二话没说，将林若蘅所睡得病床稍稍摇起。 “怎么雨飞也在这里？”林若蘅觉得有些奇怪，她已经不记得晕倒之前是否有关照过凌寒晓，不要让陆雨飞知道。现在看来，她应该没有来得及跟凌寒晓说出陆雨飞的名字。 果然，凌寒晓有些抱歉地答道：“若蘅，对不起！你只关照我不要让你妈妈和白景知道，并没有说雨飞不能知道。我心里乱极了，所以就把雨飞叫来了。” “若蘅，难道你病了，我都不能来看看你吗？”陆雨飞嗔道，“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可以瞒着我们大家？” “你们……你们都知道了？”林若蘅心里知道，自己就这么在凌寒晓面前晕倒了，自己很难再瞒着他。 果然，凌寒晓颇为激动地抓住林若蘅：“若蘅，这就是你要跟我分手的真正原因？你真是太小看我了，小看我对你的爱了！” “若蘅，还有我！”陆雨飞适时插嘴道。 林若蘅惨淡地笑了笑：“不，寒晓、雨飞，正因为我知道你们都爱我，真心真意地爱着我，所以，我才选择隐瞒，选择跟你们决裂。你们知道么，我得的不是普通的病，不是吃几天药，挂几天点滴就可以痊愈出院的。我得的是癌症，骨癌晚期！此时此刻，癌细胞已经充满了我整个的骨骼，可怕的癌细胞正在不断吞噬着我正常健康的骨骼细胞。这样的病，治疗费用对我来说将是天文数字。我爱你们！我妈妈，雨飞，寒晓，你们都是我从心里爱着的人。我不希望我的亲人，我的朋友被我的病牵绊住。所以我选择放开你们，慢慢退出你们的世界，从你们的世界消失。” “若蘅你太自私了。你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我和雨飞的感受？那种被最信任的人所欺骗的感受？虽然你是出于善意而欺骗，但被人欺骗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我想，要是你妈妈和白景知道了的话，也会说同样的话。” 听到凌寒晓提到白景，林若蘅将目光转向别处，不再敢正视凌寒晓。 凌寒晓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往下说：“所以若蘅你应该听话，过两天我陪你去瑞金医院，你现在应该接受系统的治疗。” “不，寒晓，我不会跟你去医院！我对我的病自有主张，你不用管我。你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巩固自己的事业，尽快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若蘅！”凌寒晓和陆雨飞异口同声叫道。 “若蘅，我和雨飞都还没有放弃，你怎么可以第一个放弃，这么轻易就放弃你的生命？”陆雨飞觉得在这种场合，理应让男士先发表自己的意见，于是她首先闭上了嘴。于是，凌寒晓当仁不让地替林若蘅做起思想工作。 林若蘅摇摇头：“寒晓，我之前说过，治疗这个病所需的医疗费，对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我工作才三年半，平时出去日用开销，除去给妈妈的家用，我几乎没有存款。而且我已经是晚期了，医生说我的时间顶多还有六个月，哦，不对，只有五个月了。现在将这些对我来说很宝贵的金钱投入到毫无希望的治疗中，寒晓，雨飞，你们觉得有意义么？到时候，我把钱都花光了，依旧两腿一伸走了，我妈妈怎么办？我不能这么自私，让妈妈为我操心一辈子，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之后，还要让她养老毫无保障，继续过着拮据的生活。”林若蘅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不，若蘅！”陆雨飞扑上去搂住了林若蘅，“你不要这样！要我就这么放弃你，我办不到，办不到！无论如何，不管你答不答应，我和寒晓都会让你去接受治疗。你不用担心你妈妈，因为我和寒晓会承担你的治疗费！” “是的，你别妄想可以摆脱我！以后你别再想耍什么手段使我和雨飞离开你！不要再说什么牵绊、拖累之类的话。从此刻起，你只能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我一定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我，凌寒晓，会是你坚强的后盾！”凌寒晓伸出他的右手，抓住了林若蘅的右手。 紧接着，陆雨飞也抓住他们的手：“还有我！我们大家一起努力，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活出我们的精彩！” 林若蘅看着这两个她爱的同时也爱着她的两个人，泪流满面。此时的她被他们的关怀温暖地快要融化了。因为生病而冰冻紧闭的心再次被打开，照射进了阳光，从此有了色彩。林若蘅用滴着点滴的左手附上陆雨飞的手，激动地说道：“谢谢你们！我会努力，努力活下去。我也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213章 2005年1月29日 第1229天（1） 林若蘅在中山医院留院观察了一晚，之后凌寒晓就将林若蘅送到她目前住的锦江之星的房间里。 周日白天凌寒晓和陆雨飞两个人共同陪着林若蘅，晚上则是由陆雨飞陪着林若蘅。紧接着的周一，凌寒晓和陆雨飞白天上班，到了晚上，凌寒晓会接了陆雨飞前来陪伴林若蘅，直到吃过晚饭再回家，而陆雨飞照例留下来照顾林若蘅。 由于锦江之星的房间不能烧煮东西，所以他们三人只能叫外卖。但是碰到林若蘅精神不错的时候，凌寒晓也会开车带着林若蘅和陆雨飞去喜欢的饭店美美吃一顿。现在只要林若蘅提出的要求，只要凌寒晓和陆雨飞能满足的，他们俩都不会去拒绝林若蘅。 林若蘅就这么出了院，很快让她住院的事便被凌寒晓提上了议事日程。按照凌寒晓的想法，他想立即安排林若蘅住院。不过，林若蘅却考虑到马上就要到中国农历新年，自己要是这个时候住院的话，对大家都有诸多不便。首先，陆雨飞肯定是要回大连老家跟自己父母团聚的。其次，凌寒晓过年的时候肯定也是要走亲访友的，自己真的不好意思要大家在大过年的时候还要牵挂着自己。 而凌寒晓却认为让林若蘅现在住院更为合适。一来，林若蘅可以尽早接受治疗，二来，过年期间，要他把林若蘅一个人放在一边，倒不如让林若蘅住在医院里更让他放心，因为林若蘅在医院里，还有医生、护士照看她，他也可以请个护工帮忙照料林若蘅。这样，万一林若蘅又发生紧急情况，她不至于会因为身边无人照顾而发生危险，而且凌寒晓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林若蘅的情况。 林若蘅和凌寒晓意见相左，于是两人都将目光转向陆雨飞。林若蘅摇了摇头表示投降：“我投降，雨飞肯定是支持你的。要我去住院可以，但你们要帮忙想办法怎样才能瞒住我妈妈和白景，而且要天衣无缝。” 陆雨飞听了林若蘅的话，呵呵一笑：“若蘅，你就是这么看我的？真是让我失望呢，原先我倒是偏向你来着，经你这么一说，看来我只能去支持寒晓了。” “雨飞！”林若蘅不禁大叫起来。 “哈哈哈哈！”陆雨飞看林若蘅急红了脸，笑弯了腰。 凌寒晓也在旁边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很开心，因为这两天他们之间或多或少被忧愁所笼罩着，现在终于能看到陆雨飞和林若蘅两个人又能相互开起玩笑来。 收住笑容之后，陆雨飞很认真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我也赞成若蘅到过年之后再去住院。我听别人说过，癌症病人在接受化疗或放疗之后，会出现强烈的副作用。如果我们不在若蘅身边陪伴着她，给她加油鼓励，我怕她到时又会退缩逃避。而且，说心里话，我也不忍心让若蘅独自面对病痛，一人凄凉地度过这个春节。” “是啊，寒晓，我保证过完春节我会乖乖地回上海，去医院接受治疗。就让我回去吧，或许，这是我陪妈妈度过的最后一个春节了。”说到这里，林若蘅又有些伤感起来。 凌寒晓看着林若蘅悲戚的脸庞，不禁为之动容。他不忍心再剥夺林若蘅妈妈与她共叙天伦，毕竟谁也说不清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或许林若蘅真地如医生所说，只有六个月的存活时间了。 “若蘅，那就这样决定了吧。不过，这段时间你可要好好休养身体。我可不希望你春节回家又出现什么状况。还有，过完春节一上班，我们就到医院安排住院的事。”凌寒晓终于勉强同意了林若蘅春节过后再接受治疗。 “我有个想法，若蘅你还是回我那里住吧。一来我方便照顾你，二来在家里可以自己煮饭菜，这可比总是吃外卖强，而且也能节省成本。现在我们正是用钱之际，各个地方能省的还是要省，我们要把钱花在刀刃上。”陆雨飞把这两天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嗯，雨飞说的有道理。”凌寒晓听完后连连点头。 林若蘅却迟疑了：“可是，白景已经把这里的房钱预先付了……” “哎呀，这还不简单？这住宿押金单是不是在你这里？”陆雨飞问道。 “是啊！” “那我们拿着这押金单直接到前台办理退房手续不就完了？人家酒店才不管你为了什么提前退房呢！” “哎呀，雨飞，我的意思是，这个钱是白景出的，我们就这么拿走不太好吧？再说，要是让白景知道我不在这儿住了，他会不会觉察到什么？原先他可是知道我跟你绝交了，现在我又突然回到你那里，以他细腻的心思，他一定会觉得里面有什么可疑之处，然后以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他会追查下去的。”林若蘅急道。 凌寒晓心里犯着酸意，林若蘅自己此刻都已经病入膏肓了，做事却还是处处想着白景。看来，她真的很爱他！他现在真的好妒忌他！ 陆雨飞依旧在反驳林若蘅：“这个还不简单？你的大白鲸要是问起来，你就说你提前回老家了。我想他应该是不会跟你提房钱的事。他这笔钱你拿着，你生病，他不来出力，出点钱也总是应该的，虽然说，这些钱少的几乎杯水车薪。” 凌寒晓到现在为止，才真正明白之前林若蘅失恋的时候，喝醉酒嘴里喊的“大白鲸”是什么意思了！这就是林若蘅对白景的昵称！可惜自己当初怎么也不会把这个称谓跟白景划上等于号。 陆雨飞见凌寒晓愣着一句话也没说，便叫道：“寒晓，你别愣着呀，你倒是说句话呀，到底赞不赞成我的想法。” “啊？”凌寒晓这才回过神来，“我赞成！” 林若蘅本还想争取不离开锦江之星，因为她还期望着白景能时不时抽空过来看看她，她还期望能再见到白景，可是现在凌寒晓和陆雨飞都主张让她搬回原来的家去住，她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她再见白景的梦想就此破灭。 第214章 2005年1月29日 第1229天（2） “不见就不见吧！谁又能保证我后面再跟白景见面的时候能保持住自己最佳状态呢？或许见面未必会使自己开心，或许不见比见面要好。”林若蘅这样安慰自己。 就这样，林若蘅在周三晚上的时候，就被凌寒晓送回来她原先租住的家。果然，在林若蘅去前台结帐的时候，酒店服务员并没有说什么，很爽快地将房费算清，打了发票给林若蘅，并返还了多余的押金。 陆雨飞早已经在家里为林若蘅烧好一桌子饭菜。因为之前听凌寒晓提起，医生说林若蘅营养不良，陆雨飞决定好好替林若蘅补补身子。更何况林若蘅现在的身体，绝对需要加强营养，来与癌细胞作斗争。 之后的两天，都在平静中度过。陆雨飞一改以往睡懒觉的作风，老早就起床为林若蘅准备早餐和午餐。而午餐的菜都是凌寒晓一早去菜市场买了送到陆雨飞那里。为了照顾林若蘅，他们两个人真的是全力以赴了。当然，晚上照例是陆雨飞先回家给林若蘅准备晚餐，而凌寒晓也每天下班后回来看望林若蘅。这两天接近过年了，凌寒晓的应酬较多，他都没有和林若蘅她们一起吃晚饭。 林若蘅却有些害怕，她真的很担心白景知道她退房了，会跑来质问她。不过，就在周四凌寒晓就带给她一个暂时令他心安的消息，白景这两天忙得不可开交，连上公司的时间都没有。他从周一开始就没来过公司，跑腿的事都交给邵林了。估计这两天他还是不会来公司，也脱不开身来关心林若蘅了，也不会很快发现林若蘅退房了。 可是，凌寒晓低估了白景对林若蘅的爱。就算他忙得脱不开身，没法与林若蘅见面，但是他的电话却每天都会来。 周四晚上就在凌寒晓跟林若蘅说了白景的事没多久，林若蘅的手机就响了。林若蘅一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紧张地脸色都变了，结结巴巴地问凌寒晓：“是……是白景，我……要不要接？” “接，不接他会起疑心的。”凌寒晓以他对白景的了解，立即做出判断。 “可是……可是我说……什么呢？” “哎呀，你就随机应变呗？我们又不知道白景会跟你说什么？”陆雨飞插嘴道。 “对！若蘅，你就抱着一个宗旨，稳住他！”凌寒晓示意林若蘅快点接电话。 “说谎我不擅长啊！”上次她对白景说谎，就被他逮了个正着。不过林若蘅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接起了电话，“喂，你好！” “喂，丫头！这两天过得怎样？你的脚有没有好点？” “啊？很好，我过得很好，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过着猪一般的生活。” 听着林若蘅的话，陆雨飞在一旁偷笑，而凌寒晓则目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只要他们提到白景，尤其是林若蘅提起，凌寒晓多多少少会显得有些不自然。 “那就好。这两天我实在太忙，等有空我会过来看你的。”白景的声音中有掩藏不住的疲惫。 林若蘅听着白景的声音，忍不住为他心疼：“你自己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了。” “好，我会自己注意的。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你啊！” “我都这么大人了，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凌寒晓和陆雨飞一个劲儿地在边上跟林若蘅打手势，让她跟白景说，自己会先回老家，让他不要再去看她了，可是林若蘅却对两人的动作熟视无睹，只顾沉浸在跟白景的对话中。 “呵呵，难道你忘了你对于我来说，永远是个小丫头！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还有事要做。明天有空再打电话给你，再见！” “再见！”林若蘅有些不舍地挂了电话，不过她的心还没从刚才的电话中回来。 “哎呀，每次都这样，若蘅你怎么就不跟白景说你回老家了呢？”陆雨飞在旁边做了半天动作，见林若蘅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这么挂断电话了，便抱怨道。 林若蘅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有说过，我不太会说谎的。” “是你根本不想说出来，你心里根本还想着要见他的，不是么？”陆雨飞不服道。 林若蘅张嘴想要反驳，可是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陆雨飞说的一点也没错，自己心里其实是有这个欲/望的。 “好了雨飞，你就别为难若蘅了。给她点时间吧，我想她会很好地处理她跟白景之间的事的。”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凌寒晓终于开口说话了。 陆雨飞失望地摇摇头，说了句“但愿吧”，便去忙了。 正如凌寒晓所说，白景这几天的确一直没有发现林若蘅已经将酒店房间退了。或许，他真的是很忙。这两天林若蘅过的异常平静，她每天都躺在床上静养，期待陆雨飞下班，期待凌寒晓早点来看她，更期待白景的电话。 又到了星期六，凌寒晓打电话给陆雨飞，他要到下午晚一点才过来，因为他要陪他父母去买东西。快要过年了，他家里要准备年货。虽然东西都是由他父母去采购，但是凌寒晓这个司机却也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林若蘅的事，照例是由凌寒晓瞒着父母的，所以他只能乖乖先陪父母，然后再找机会出来，免得到时令他父母起疑。 陆雨飞挂完电话后舒了口气。虽然能天天见到凌寒晓她挺高兴的，以前她跟凌寒晓谈恋爱的时候，都没能做到天天见面，但是只要凌寒晓在场，她偏不能做一些事情，比如，帮林若蘅洗漱等等。凌寒晓不来，这就意味着陆雨飞可以自由安排这大半天的时间了。 陆雨飞今天看林若蘅气色、精神各方面还都不错，便早早跟林若蘅吃过午饭，便扶着林若蘅前去家里附近的浴室，打算给她好好洗一个澡。 陆雨飞不敢在家让林若蘅洗澡，她怕林若蘅冻着。家里的浴霸再怎么说，也不能把浴室弄得像春天般温暖。现在林若蘅的身体很弱，抵抗力相对来说很差。陆雨飞不想因为洗个澡，反而让林若蘅再生别的病，让她的身体更加痛苦。 第215章 2005年1月29日 第1229天（3） 而决定带林若蘅去外面浴室，也是陆雨飞观察了林若蘅半天以后才作出的决定。如果林若蘅精神不好，身体不适，她也不会带她去了，她怕林若蘅最后体力不支，晕倒在浴室，那她的罪过就大了，而且肯定会被凌寒晓责怪。 林若蘅听到陆雨飞要陪自己去洗澡，自然很高兴。自从凌寒晓和陆雨飞知道自己生病之后，她的行动就被加上了诸多限制。不过她的体力不断下降，身体情况在不断变糟也是事实。现在林若蘅也不敢贸然独自一人做超出自己体力精力之外的事，她怕凌寒晓和陆雨飞为她担心。现在能去洗个澡，使自己干干净净的，林若蘅当然开心了。 陆雨飞在出门之前跟凌寒晓打了一个电话，好让他知道她们的行踪，因为她们不打算带手机等贵重物品在身上。然而，陆雨飞不知道，就是因为她今天的这一决定，引起了接下来的故事。 下午三点多，陆雨飞陪着林若蘅一起回到家里。陆雨飞扶着林若蘅到床上，给她喝过水之后，便让她躺好，便替她关上房门让她好好睡一觉。可是陆雨飞刚关上房门，便听见林若蘅的房间里轻呼一声“天哪！” “怎么了，若蘅？”陆雨飞有些担心地又推门而入。 “我手机里有不下十个白景的未接电话！”林若蘅拿着手机冲陆雨飞摆了一摆。 陆雨飞不以为然地说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他肯定是在我们去洗澡的时候打来的。他看你没接电话，就不停地打了。说不定他等一下还会打来。” 可是林若蘅却还是很紧张，因为她对白景太了解了。“他见我一直不接电话，会不会去锦江之星找我？” “不会吧？寒晓不是说白景最近很忙么？”陆雨飞虽然这么说，可说话时明显没有了刚才的底气。 两人正在房间里讨论着白景，就在此时，她们家里的大楼防盗门对讲机响了起来。陆雨飞被吓了一跳：“应该不会是寒晓的，他说等我们回到家打电话给他，他再过来的。要真是他，他来之前肯定也会先打电话的，可是我手机里并没有未接电话啊！会是谁呢？” 陆雨飞边说边走走到门口，正准备拎起对讲机，她又迟疑了。她冲着林若蘅房间叫道：“若蘅，保险起见，我先到门外去看看是谁在摁我们的门铃。”在她们的家里，由于角度关系，她们并不能直接看到下面一楼大门的情况。 没过一分钟，只见陆雨飞慌慌张张地跑进家里，关上大门，然后冲进林若蘅房间，结结巴巴地说：“若……若蘅，不……不好了，白景，是白景在下面。怎……怎么办？” 林若蘅不由呆了。白景肯定已经去过锦江之星，发现她把锦江之星的房间退了，不然他现在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要不我们就当我们不在家，不要理会他就行了。等下他要是看没人给他开门，他自己会离开的。”陆雨飞已经稍稍平静下来，主动出着主意。 “不行！”林若蘅叫道，“以白景的个性，他要是找不到我，会满世界找我，或是在下面等到你出现为止。到时止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那怎么办？”陆雨飞刚刚问出这句话，林若蘅的手机又响了。 林若蘅呆呆地看着手机，想接又不敢接。 陆雨飞想了想，果断地说：“若蘅，不要接电话！等下你把手机关了，把房门锁了。我决定让他进来，让我来搞定他。记住，一定要关手机，以防他在我们家打你手机。还有，你在房间里千万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啊？哦！”林若蘅耐心地在等待自己的手机停止响铃。 对讲机的铃声刚刚停止一会儿，它又不知疲倦地响起。而林若蘅在手机刚刚停止响铃那一刹那摁上了手机的关机键。 陆雨飞看着林若蘅把手机关了，就走出林若蘅房门，再次叮嘱她把房门反锁，便走到大门那里，拎起对讲机，用装起的朦胧的声音说道：“喂，哪位？” “我是白景！” “唉？”陆雨飞一边装着从嘴里发出惊讶的声音，一边摁下开门健。 防盗门终于发出“哐啷”的声音，打开了。白景以最快速度奔上楼，按响了陆雨飞家的门铃。 陆雨飞打开门，装着睡眼惺松的样子，挠了挠有些凌乱的头发，当然这头发是刚刚她自己故意弄乱的，故意问道：“白景，你怎么来了？” 面对陆雨飞，白景不得不显得客气一些，尽管他现在内心焦急万分。“对不起，似乎我打扰了你的午觉。不过我有很着急的事找你，若衡在家吗？” 陆雨飞装出惊讶的样子：“白景，感情你之前不知道我和若蘅的事？不会吧？难道你不知道我和若蘅吵翻了？她搬了出去，都已经一个多月了。我想我应该不会原谅她，她也应该没脸再回来见我。所以，她怎么可能在这里？我想你找错地方了。” 白景听到陆雨飞这么说，虽然有些意外和失望，不过他毕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不会就这样被陆雨飞的三言两语就打发了。他很快恢复镇静，微笑着说道：“我说陆大小姐，上门就是客。我现在怎么说也算是你的客人，你就这么让客人一直站在门外？” 陆雨飞被他说得脸一红，心里暗自在骂白景的难缠，却怎么也找不出反驳他的话，只得将他请进家门。 林若蘅在房间里紧贴着房门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听到白景进门的声音，心不禁紧张地怦怦直跳。 白景慢条斯里踱进陆雨飞家，不断环视着她家里每一个角落，仿佛林若蘅就藏在某个角落里似的。 “请坐。要喝点什么？”陆雨飞问道。既然白景刚才都这么说她了，她现在不能不做出点主人的样子来。 “茶，谢谢！”白景客气地答道，并坐在了沙发上。 第216章 2005年1月29日 第1229天（4） 陆雨飞又在心里骂了白景一句，有些不情愿地走到厨房去帮白景泡茶。 而白景并不是真正要喝茶，他是故意支开陆雨飞，乘陆雨飞去泡茶的当儿，冲到林若蘅房间门口，用力抓住门把手，想推门而入。 他今天两点多得时候，手上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他突然很想念林若蘅，便拿出手机做他这些天来每天必做的事情——打电话给林若蘅。可是他打了不下三个电话，林若蘅都没有接。 不知道为什么，林若蘅没有接电话使得白景心里直发慌。他想了一下，扔下手头上的事，立即赶往林若蘅所住的锦江之星。可是没想到，他到了锦江之星被告知，林若蘅已经退房有好几天了。 这下白景完全蒙了。他继续拚命打电话给林若蘅，可是手机里依旧传出单调的电话嘟嘟声。他总觉得林若蘅一声不响地把锦江之星的房间给退了，这事太不寻常了。他内心隐隐有一种不安，总觉得似乎林若蘅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他现在就像无头的苍蝇，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林若蘅。于是他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赶到了陆雨飞的家里。 离陆雨飞家越近，白景就越觉得林若蘅就在那里。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中有这种感觉，但那感觉又的的确确存在，挥之不去。等到陆雨飞打开大门那一刹那，白景以为自己就能看见林若蘅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他似乎能听到她的呼吸声，闻到只属于她的体香。 可是，上天似乎跟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因为陆雨飞告诉他，林若蘅并没有回来这里。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白景能清晰地感觉到小丫头的存在呢？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于是想办法进入了陆雨飞家里。 白景抓住门把手，稍稍有些激动，因为他马上就能知道答案了。他深吸一口气，旋了一下用力一推，可是门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被打开。门被锁住了！ 林若蘅整个人贴在门上，清晰地感觉到白景的手摸上了门把手，又清晰地感觉到白景的手旋转了门把手，然后推了一下门。林若蘅感觉心快要从口中跳了出来，虽然她知道门已经被锁了，白景不可能推门而进。 门外的白景却感觉崩溃了！门被锁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小丫头就在房间里？他在极度失望之下，有重新燃起新的希望，行为也不经自己大脑分析了。他开始怦怦怦地敲起了林若蘅的房门，同时大声喊道：“丫头，你开门哪！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点开门哪！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为什么要躲着我？” 房间里，林若蘅听着门外白景撕心裂肺的喊叫，早已经泣不成声。她紧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怕自己发出声响。白景的字字句句都像冰雹一样砸在自己心上，疼痛无比。现在林若蘅只有一个信念支撑着自己，那就是千万不能开门，千万不能见白景！ 陆雨飞听见白景的叫声，连忙端着茶杯冲到客厅。当她见到白景一边敲门一边喊着林若蘅的时候，担心地差点把茶杯掉落在地上。她赶紧走到沙发前，将茶杯放到茶几上，然后上前阻止白景，因为她怕自己动作太慢，里面林若蘅情绪失控开门的话，那就功亏一篑了。同时她还悄悄地拿自己手机拨通了凌寒晓的手机。 “白景，你这是干什么呢！”陆雨飞为了赶快送走他，语气有些凌厉了，“这可是在我家，你干嘛呢！我已经跟你说了很清楚了，若蘅她没回来过，她不在这里！” 此时凌寒晓的手机已经被接通，凌寒晓正巧找了一个借口，成功摆脱了他父母，正开着车赶往陆雨飞。他拿起手机正准备给陆雨飞打电话，谁知这么巧，陆雨飞的电话就来了。凌寒晓笑着接起电话：“喂，雨飞！” 可是电话那头传来了陆雨飞的声音：“我已经跟你说了很清楚了，若蘅她没回来过，她不在这里！” 凌寒晓疑惑了，陆雨飞似乎不像是在跟自己说话，那她是跟谁在说话？难道陆雨飞是不小心拨通了他的电话？不过凌寒晓刚才有听到陆雨飞提到林若蘅的名字，所以他并没有急于挂电话，而是继续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 令凌寒晓吃惊的是，电话那头竟然传来了白景的声音：“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相信我的直觉，我能感觉到，若蘅她就在这里，就在这个房间里！” “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直觉算什么？直觉就一定百分百准？要真是这样，那我早就发大财了！”陆雨飞针锋相对。 “那你把原先若蘅的房间锁起来干嘛？若蘅是不是藏在里面，所以你要把房门锁起来？”白景反问道。 “我说白先生，你就不要在这里疑神疑鬼了！这房间的门是上次若蘅走的时候她锁的。至于为什么要把房门锁起来，那你得去问你的若蘅，不要来问我！或许在这世界上，除了你和她妈妈，她没有信得过的人了吧。”陆雨飞反唇相讥着。陆雨飞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其实很难受。但她不得不故意这样说，因为她要让白景觉得她和林若蘅之间的裂隙很大，大到似乎无法弥补了。 凌寒晓终于明白，陆雨飞是特意拨打这个电话给他，告诉他现在别到她家来，因为白景在她家里，而且他是为了林若蘅而来。凌寒晓此时已经快要到达陆雨飞家。他决定不再听下去，摁掉了手机，果断地将车掉头，驶上了一条不会碰到白景的路。 而陆雨飞家里，白景听了陆雨飞的话，极其沮丧。他也不管陆雨飞话中带刺，又掏出手机拨打林若蘅的手机。手机中传来中国移动千篇一律的电脑语音提示音：“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白景脑子里紧绷着的弦终于在此刻断了。他像个孩子一样，也不管陆雨飞会怎么看他，只是对着手机怔怔的落下泪来。“我做错什么了么？丫头会这么一声不响地离开我？是因为那天夜里的事？可是都一个月过去了，丫头对我跟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啊？怎么就突然杳无音讯了？”一种说不出的空虚和心慌遍布白景全身，“丫头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我该怎么办？我一定要找到她，对，一定要找到她！” 第217章 2005年1月29日 第1229天（5） 陆雨飞盯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她心中极为厌恶的男人，却有些不忍再说出伤害他的话。他，应该是爱着若蘅的吧！不然，他现在不会到处寻找若蘅，为她如此焦虑，甚至在一个交情不算深的女人面前流泪。哎！他这样爱着若蘅，应该很辛苦吧！既然爱得如此苦涩，如此艰辛，他这又是何必呢！陆雨飞觉得自己完全不能够理解白景和林若蘅之间的这种爱情。 陆雨飞看着白景像个孩子般，似下定了决心一样，有开始摁手机上的数字键。“他要打电话给谁？”陆雨飞满是疑惑，“寒晓？”女人的直觉告诉陆雨飞，白景现在正在拨打凌寒晓的电话。 陆雨飞立即走过去，一把抓住白景的手：“你又想打电话给谁？寒晓？然后再冲到他家里去像这样大闹一番？我说白景白先生，你别像个小孩子那样幼稚了好不好！别再胡闹了好不好！你嫌若蘅伤寒晓伤得还不够，还要到他家里给他和他的家人伤口上撒把盐？还有，你是不是打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白景，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是爱情的背叛者。你是不是打算向全世界宣布，她，林若蘅，是个不折不扣的第三者，她之所以狠心抛弃温柔体贴事业有成的未婚夫，就是为了你！”说到最后，陆雨飞几乎是在咆哮了。 白景早已经停止了拨打电话，无比惊恐地看着陆雨飞。 陆雨飞知道，她现在必须硬起心肠坚持到底。虽然白景现在已经被她吓倒，但是以他的聪明机智，她还是不敢有丝毫大意。陆雨飞打算乘胜追击，于是又呵斥道：“你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我也希望你不要去骚扰寒晓。只要你伤害到寒晓，我会破罐子破摔，把什么都说出去！你走！” 白景被陆雨飞骂得彻底傻在那里。他在公司，是整个公司的二把手，只有他训斥别人的份，他公司齐总因为他出色的工作，总是对他很是客气。而在林若蘅公司，大家都要卖给“白经理”这三个字一点面子，而且大家是合作关系，所以林若蘅公司的人都对他很是客气。他在家庭里就更不用说了，未婚妻沈静波本是个淑女，两个人相处是相敬如宾，就算意见不合闹矛盾，他们俩也不会争得面红耳赤，取而代之的是冷战。就算他跟林若蘅在一起，林若蘅事事让着他，只有他取笑林若蘅脑子笨，林若蘅却从没有说过他一句不是。 在白景的世界里，似乎没有吵架这个概念。而就在刚才，他却被陆雨飞着着实实地骂了一顿，而且是用咆哮的。就算他现在心中再怎么挂念林若蘅，他也不可能再站在这个堪称野蛮的，让他无地自容的女人面前。白景缓缓将手机放回自己口袋，吸了吸鼻子，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林若蘅房间的房门，然后对陆雨飞微微鞠了一躬：“对不起，打扰你了。”说完，便匆匆离去。 陆雨飞目送白景出了自己家门，听着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听不到了，才缓过神来，跟着冲出家门，来到外面。她怕白景杀个回马枪，把她和林若蘅杀个措手不及。 不过陆雨飞这次似乎高估了白景。她的那些话似乎给白景以沉重的打击，使他一路低着头走回到自己车旁边，进到车里开着车走了。这过程中，白景始终未再抬头看一眼林若蘅的房间。 陆雨飞如释重负，回到家里以后，感觉自己浑身无力，快要瘫倒了。这个白景太厉害了，使得陆雨飞如临大敌，全力以赴，不知死了多少脑细胞。陆雨飞感觉自己参加高考，参加面试，都没有刚才对阵白景这么紧张。 陆雨飞瘫坐在沙发上不到一分钟，又立马跳了起来，冲到林若蘅房间门口，敲门喊道：“若蘅，好了，白景终于走了，你可以开门了。” 可是陆雨飞敲了好一会儿门，也不见房间里林若蘅有任何动静。“若蘅，若蘅！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痛了？”陆雨飞显然开始着急了。 房间里面依然听不到任何动静。陆雨飞怕了，她怕林若蘅病发而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慌慌张张地找来林若蘅房门的钥匙——她和林若蘅都有对方房门的钥匙以做备用——颤抖着将钥匙插进锁孔，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林若蘅正蜷缩在窗台下面，微微地颤抖着。 “若蘅，怎么了？很痛么？”陆雨飞立即冲进去，抱住林若蘅，想给她力量，给她勇气。 林若蘅抬起头对陆雨飞摇摇头，又点点头。陆雨飞这才发现，林若蘅早已满面泪水。“雨飞，我不是身体痛，而是这里，”林若蘅指指自己心脏的地方，“心很痛！感觉被人用刀刺过，剜过。” “对不起，若蘅！我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的。”陆雨飞第一反应是自己的那些话使林若蘅如此伤心了，“不对，我是故意说那些话的。不过我只是想把白景气走，我没有别的意思，我……” “不，雨飞，不是的。我怎么会因为你的那些话而这样呢。我知道，你说那些话是有目的的，你是为了帮我。我心痛，是因为我想见他，却不能见。我和他，只隔着一道门，我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感觉到他的心跳，以及他身上散发出的温暖感觉，可是我却见不到他，仿佛我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雨飞，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么？是一种绝望，不甘心的绝望！而且我能感觉到，他的心情是和我一样的。” 陆雨飞痴痴地看着林若蘅，痴痴地听她说自己的心情，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既然这么想见他，你何苦这么折磨自己，折磨他呢？”陆雨飞喃喃地问。 眼泪流干了，林若蘅慢慢恢复平静。“雨飞，让你担心了，我没事了。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你看现在他找不到我，就已经这样焦躁不安，透着深深的绝望，那到我真正离开的那一天，他会怎么样，我真的不敢想象。还是不要见面了，时间会让他慢慢忘了我。” 陆雨飞扶林若蘅躺到床上：“但愿吧，但愿他不要再找上门来了。若蘅，你先睡一会儿吧！” 刚才的事，是林若蘅消耗了大量的精力，很快她便陷入了沉睡。陆雨飞怜爱地看着这个虚弱的女孩，无奈地叹道：“真能如你所愿么？我看未必啊！我虽然跟白景接触不多，对他不甚了解，但我依然能感觉得到他对你炽烈的爱和深深的依恋。我敢说，他不会忘了你，就像你忘不了他一样！” 第218章 2005年2月4日 第1235天（1） 陆雨飞陪着林若蘅入睡之后，才又打电话给凌寒晓。凌寒晓赶到陆雨飞家的时候，林若蘅还在沉睡。凌寒晓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看了一下林若蘅。看来林若蘅虽然已经睡着，但是可以看得出，她把伤心一直带入梦中，因为她的眉头一直皱着，并没有舒展开来。 凌寒晓温柔地俯下身，替林若蘅把被子掖好，便又悄悄退出林若蘅房间。他看到瘫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陆雨飞，微微一笑：“为了应对白景，累坏了吧？” “是啊，我使出了浑身解数，总算把他请走了。” “他可不容易对付，你能把他请走，说明雨飞你真是有两下子。” “的确不容易对付。要不是我发了狠使出杀手锏，恐怕他现在还在这里呢。或许，已经被他找出若蘅了。现在想想我都有些后怕，要是他不吃我那一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惟有举手投降。” “哦？你的杀手锏？” 陆雨飞听凌寒晓特意提出她的所谓杀手锏，不禁黯然道：“我还能有什么杀手锏？”她把刚才跟白景针锋相对的话全部复述了一遍，最后说道：“虽然最后是把白景给逼走了，可是，我相信我那些话还是深深伤害了若蘅。我那时也是被逼急了，说话没经大脑，有些口不择言了。哎！” 凌寒晓拍了拍陆雨飞的肩膀，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凌寒晓看着陆雨飞，又接着说，“其实，雨飞，刚才我在等你电话的时候，有了一个想法。” “嗯？” “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让若蘅搬离这里？” “你的意思是……”陆雨飞有些不太明白凌寒晓的意思。 “让若蘅搬离这里，这样就算以后白景再找上门来，你也不会手足无措了。而且这样，若蘅也不会知道，白景找过她，那她也不会再伤心难过。” 陆雨飞听了频频点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白景找若蘅，首当其冲会想到我这里，现在这里的确不太安全。可是，这么匆忙，我们一时之间哪里能找得到房子？” “房子还不简单？现成的摆在那里呢！”凌寒晓不无得意地说，“让若蘅搬到我那里去啊！” “啊？这不太好吧？若蘅会同意么？” “不管若蘅同不同意，你同意就行了。这样我们就是两票对一票，她得听我们的。不过，要辛苦你了，因为为了不使白景起疑心，你还得继续住在这里。” 可是陆雨飞眼中还是流露出担心：“搬到你那里，你父母会同意么？若蘅已经说过了，她生病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哈，我是说，让若蘅搬去我的新家，你刚才误解了。”凌寒晓赶紧纠正陆雨飞。 “那可是你准备做新房的！虽然我们都不愿意见到那一天，但是我们都知道，以若蘅的病情，她恐怕撑不了多久。要真是那样，对你的而言就太不吉利了。这要是让你父母知道了，抑或以后让你妻子知道了，不闹翻天才怪呢！”陆雨飞凡事都从凌寒晓的角度考虑，为他着想着。 凌寒晓却目不转睛地盯着陆雨飞，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让我父母知道的。为了若蘅，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要是将来我的妻子连这点也不能理解体谅我，那她也不配做我的妻子。” 陆雨飞没有再反驳凌寒晓，因为她知道此时没有话语能够令凌寒晓打消这个想法，没有谁可以阻拦他去保护林若蘅。 两人就这样商议好这件事，等着林若蘅醒来之后告诉她。林若蘅对于这件事情，没有一点反对的余地。虽然她竭力反对，不想让凌寒晓的新房带来任何不祥的气息，但是，在这件事上，她已经没有任何发言权。她唯有接受。 然而，林若蘅也做了一件令陆雨飞和凌寒晓哭笑不得的事，而且这件事林若蘅先斩后奏，已经没有转寰余地了。 就在凌寒晓和陆雨飞在外面客厅里商量让林若蘅搬去他新房里躲避白景的时候，林若蘅猛然被噩梦惊醒。她梦到自己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等待着死神的降临。猛然间，白景出现在自己面前，情绪激动地质问她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不遵守自己对他的诺言，要死在他前面。 这个梦境是如此真实，以至于林若蘅真的以为白景知道了一切。她喘着粗气从床上坐起，过了很久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现在白景会在做什么？还在寻找自己么？想着白景被深深伤害，林若蘅的心又开始像被刀割一样疼痛。她穿好衣服，坐在床上出了好一会儿神，决定还是打电话给白景。她不能跟他见面，不能再看到他的样子，那么，让她听听他的声音，也是好的。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招呼，她也心满意足了。 当白景的手机响起的时候，他正坐在冷风中不断地抽着烟。他已经很久没有抽这么多的烟了，可是现在他需要烟草来平复自己内心的空虚、恐慌和不安。他在冷风里不知吹了多久，但是他感觉不到，因为他此时内心的寒意比这外界的温度低了不知多少倍，陆雨飞的那些话，犹如一把把寒冰利剑，早已将他的心冰封。 或许又是公司或是家里的电话吧。他真的不想接，他不想听到任何人的声音，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缩在自己世界里，就像只乌龟一样。 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白景终于不耐烦地朝手机看了一眼，随后以最快速度拿起手机接通电话，他怕自己动作慢了，下一秒对方就把电话挂断了。 “喂，丫头，你在哪里？”白景急切地问着。打这个电话给白景的，就是林若蘅。 林若蘅听着白景的声音，不觉已经热泪盈眶。“啊，大白鲸，你找我是不是有很要紧的事？我看到手机上有很多你的未接来电，就打过来了。” “你，你快告诉你你在哪里？你为什么把锦江之星的房间退了也没告诉我？” 第219章 2005年2月4日 第1235天（2） 白景在欣慰之余，不免又有些生气。如果现在直接面对林若蘅的话，或许他又会笨丫头、傻丫头、蠢丫头地责备她吧。 “对不起啊，我觉得在上海也没其他什么事，就提早把锦江之星的房间退了，提前回老家了。现在我正在自己家里。我刚才和我以前的同学出去小聚一下，我忘了带手机，没想到你会找我。”林若蘅说起了早已想好的谎话。 这个谎话听上去无懈可击，再加上白景从没想过林若蘅会骗他，他听了之后稍觉心安，然后便是满心的失落：“原来你回家了，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呵呵，以后我会经常来上海玩的，机会有的是呢。”林若蘅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叹气连连，因为她知道，她这个电话，从一开始到最后，跟白景说的每一句，都将是哄他开心的谎言。 “我，很想见你，再看看你。你生日那天你能来上海吗？我为你准备了礼物，很想亲手送给你。那天是工作日，我，实在走不开。” 面对白景的邀请，林若蘅实在没有拒绝的勇气，而且她潜意识中也是希望能再见白景一面的。于是，她答应了白景，她太想自己活在这世上最后一个生日，能与自己最爱的男人一起度过。 得知这件事之后，陆雨飞惊叫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而凌寒晓则意味深长，无语地看着林若蘅。对于这件事，他们两个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们心里有些埋怨林若蘅，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白景骗了过去，林若蘅却还要去见他。或许林若蘅真的不懂说谎，不懂得说完一个谎，之后要用一个又一个的谎来圆第一个谎。但是他们又不忍心责备林若蘅，因为他们知道林若蘅心中的苦。面对突如其来致命的疾病，其实林若蘅很希望自己深爱的白景能够陪伴在她身边，能够给予她最深的关怀和爱护，能够给予她战胜疾病的勇气和精神支持。可是出于对白景的爱，使她迫使自己对白景隐瞒真相，放开他让他全身心回归到沈静波和昊昊的身边。 “难道我们连这点小小的愿望也不能满足这个可怜的女孩么？”陆雨飞和凌寒晓不约而同在心里想着这句话。 之后的几天，林若蘅替自己的生日做出了规划。因为白景白天要上班，所以他们约了晚上见面。但是林若蘅并没有答应和白景一起吃晚饭，因为她怕自己跟白景相处时间太长，自己的身体会支持不住。 不过，她并没有告诉陆雨飞和凌寒晓，自己只是约了白景见一面。陆雨飞显然有些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因为林若蘅生日那天她不用赶到凌寒晓家为若蘅做晚饭，然后帮她洗漱之后，再由凌寒晓送自己回家，她可以在外面随便吃些什么，然后早早上床，美美地睡上一觉。自她和凌寒晓承担下照顾林若蘅之后，美美地睡上一觉已经成为奢望，尤其是林若蘅被接到凌寒晓家住下之后。 林若蘅原本打算撮合凌寒晓和陆雨飞，让他们这天晚上去看电影。凌寒晓和陆雨飞之间一波三折，多多少少跟林若蘅有关。现在她已经明确表示退出，还凌寒晓自由之身，作为林若蘅，她当然还是想让凌寒晓和自己视为姐姐的陆雨飞和好如初的。 可是凌寒晓似乎并不领情，直接推托他那天要出差，会很忙，估计不能很早下班。林若蘅颇有些悻悻然，倒是陆雨飞因为向往着自己温暖柔软的被窝，听到凌寒晓婉拒之后一脸坦然，在表示没关系的同时还不忘关照凌寒晓自己注意休息。 终于到了林若蘅二十七周岁生日这天。 陆雨飞在前一晚就将生日礼物送给了林若蘅，她今天不打算再过去照顾林若蘅，她准备今天就将林若蘅交给白景和凌寒晓这两个大男人，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凌寒晓一大清早便起床为林若蘅准备早餐，自从林若蘅搬到他的新家之后，他便以照看新家为由，从他父母那里搬了出来，和林若蘅住在一起，以方便照顾她。于是他便主动承担了林若蘅的早餐和午餐，而由陆雨飞下班之后再为林若蘅准备晚餐。 凌寒晓细心地为林若蘅准备好一切，送上自己对她的生日祝福，便上班去了。正如他所说，他今天要赶去一家工厂，工作安排很是紧凑，而且他很想晚上早点下班，等林若蘅约完白景之后再由他为她庆祝生日。对他来说，白景为林若蘅庆祝生日是他和林若蘅之间的事，和他凌寒晓并无关联。人的私心使他觉得一定要由自己再为林若蘅庆祝生日，自己才不会觉得有遗憾。 林若蘅今天的精神状态看上去还不错。上午她就在凌寒晓家阳台上晒晒太阳，中午凌寒晓早已为她订好的外卖准时送到。凌寒晓特意为她叫了美味的意大利面，以庆祝她的生日。下午林若蘅特意又乖乖地躺在床上睡了一觉，这样可以使她晚上精力充沛。她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她能见白景一面。 晚上，林若蘅自己下厨按家乡习俗炒了一个蔬菜——这是陆雨飞按照林若蘅的要求预先买好的，又为自己下了一碗面条，将蔬菜和陆雨飞前一天就为她烧好的虾放在面上做面浇头。面对这一碗具有家乡风味的生日面，林若蘅微微一笑，祝贺自己道：“若蘅，生日快乐！一定要好好享受27岁的生日，因为你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到28岁生日。”说到这里，林若蘅有些黯然神伤。然而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悲观，不应该辜负了为她付出全身心的陆雨飞和凌寒晓，便又鼓励自己：“不管怎样，若蘅你都不应该放弃，要充满求生意志，加油！” 在她开动之前，她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她妈妈，因为她觉得她生日这天，最应该得到祝福的人，其实是妈妈。妈妈在这一天忍受了漫长的煎熬和痛苦，付出了她全部的爱，将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自己才能够茁壮成长，见识美好的世界，认识可爱的人们。 第220章 2005年2月4日 第1235天（3） 快要到约好的时间，林若蘅把自己的药和一瓶水放入包中。她在祈祷，自己能够顺利见到白景。 他们这次约在淮海中路的百盛见面。淮海中路距离上海火车站不是很远，而且那里附近有地铁站，林若蘅火车下来到百盛还比较方便，而且那里是上海有名的商业圈，于是白景选择了这里跟林若蘅见面。 为了早点见到林若蘅，白景做完事情，便赶往淮海百盛，甚至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 而林若蘅却只能掐着点前去百盛，今天她只能迟到不能早到，因为她谎报了一个车次给白景。其实从凌寒晓的新家前去淮海中路颇为不方便，但是林若蘅不在乎，只要能见到白景，就算再远她也不怕，更何况她不能让白景起疑心。 快要见到白景了，林若蘅坐在地铁里很是兴奋。她甚至开始想象她跟白景见面后的情景：他们相互问好，诉说衷肠，还可以在襄阳公园里一起散步。哦，她是多么渴望能再牵着白景的手，漫步在清冷的月色下，甚至她还想拥抱他，再次奉上自己的唇来亲吻他。她已经完全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中。 终于，地铁广播报出黄陂南路的站名，林若蘅怀着紧张而甜蜜的心情跟随人流走出车厢，登上站台。现在的她，犹如初次约会的小姑娘，显得格外娇羞。 然而，命运总喜欢跟人开玩笑。林若蘅正走在黄陂南路站地下通道里，刚刚走到一半，脚上突然传来剧烈的刺痛，使得她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林若蘅猛然站住，脸色苍白地停了下来。现实是那么残酷，她的美梦瞬间破灭。林若蘅深呼吸了两下，可是脚上的疼痛并没有减轻。她心中好恨，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疼痛出现了呢？为什么不再给她多点时间呢？ 她咬牙忍痛移到靠墙站住，颤抖着双手拉开自己的包，取出里面的止痛药，取出规定的最大剂量放进嘴里，就着水吞了下去。 过了一段时间，止痛药的作用开始显现，她脚上的疼痛感稍稍减轻，但是林若蘅却觉得自己身体里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她试着慢慢朝前走，可是她觉得自己的双腿如灌了铅一样沉重。 林若蘅想了想，从另外一个出口出来，绕到了百盛的后面。现在的上海春寒料峭，林若蘅被刚才突如其来的疼痛折磨地冷汗淋漓，走到外面经过寒风一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她连忙取出纸巾，擦去额头上还在不断冒出的虚汗，调整呼吸，慢慢地走上前。 她已经能够看到白景的背影。他就这么站在百盛门口，挺拔的身形正面迎着呼啸的冷风，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他时不时地会将脖子缩一下，或是跺一下脚，以此来驱赶寒气。 “他为什么不到百盛里面去等我呢？”林若蘅看着白景，心中很是心疼。白景的身影在她眼中渐渐有些模糊，滚烫的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滑落。她好想立即就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他，依偎在他怀里。可是她不能，不能让白景看到此刻她虚弱的样子。再等等吧，等她体力稍稍恢复就可以了，林若蘅在心里不断乞求着。 然而，老天并没有听到林若蘅的祈祷，它再次给林若蘅一个天大的打击。林若蘅扶墙而立，本想在这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借此尽快恢复自己的体力。但是事与愿违，她的身体并没有好转，疼痛并没有因为林若蘅吃过止痛药而停止。直觉告诉林若蘅，这次她体内的癌细胞正疯狂攻击自己的身体，这种片剂的止痛药在这种攻击下显得苍白无力，直接失效了。她，现在，应该是病发了。 心跟着身体在不断颤抖，为什么，癌细胞要选择这个时候让她病发？为什么要剥夺她难得见白景的机会？林若蘅欲哭无泪，也没有哭泣的力气，她需要将自己全部的精力用来抵抗疼痛，支撑自己不倒下。她，一定不能倒下，她怕路人的喧哗会将白景吸引过来。 凌寒晓今天的工作效率出奇的高，居然能够准时下班。他为自己这一天的工作感到有些得意，因为他可以马上赶到蛋糕店去取早已预定的蛋糕，然后回家将家里稍做布置，等林若蘅回家继续帮她庆祝生日。 凌寒晓高兴地奔驰在回家的路上，开到路程一半的时候，却意外地接到林若蘅打来的电话。“喂，若蘅，这个时候怎么给我打电话？”凌寒晓将耳塞放到耳朵里，问道。 “寒晓……”林若蘅虚弱地喊道。 “若蘅，你怎么了？你的声音怎么这样？”凌寒晓心一下子悬了上来。 “我……不行……快来接我！”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你坚持住！”凌寒晓已经知道林若蘅发生了什么事。林若蘅虽然话语断断续续，但是思维还算清晰。凌寒晓问清楚她准确方位之后，立即加大油门，朝着林若蘅所在的位置驶去。 当凌寒晓找到林若蘅的时候，忍不住地眼圈红了。林若蘅站在冰冷的夜里，如弱不禁风，就像一片羸弱的树叶，随时会被凄烈的冷风吹走。因为要忍住疼痛不发出挣扎的叫声，林若蘅将自己的嘴唇咬得伤痕累累，鲜血凝固在嘴角，变成触目惊心的红色。 凌寒晓冲上前去，一把搂住林若蘅：“若蘅，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的声音因为心痛，已经有些哽咽。 林若蘅此时还残留着一丝意识，她沙哑着说道：“我们……快走，别……别让他看见……” 凌寒晓心领神会，蹲下身让林若蘅伏在自己背上，背上她快速朝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 轻轻地将林若蘅放到后排座位，看着全身颤抖，粗重地喘着气的林若蘅，凌寒晓心痛无比。他疼惜地问道：“若蘅，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我……我不去，去了……出不来……我……要回家……过年。”林若蘅一边喘着粗气以缓解疼痛，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 第221章 2005年2月4日 第1235天（4） “那我们马上回家。你吃过止痛药没？”凌寒晓对林若蘅无可奈何，明明知道她很痛苦，又帮不上忙，为了实现她回家过年的愿望，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承受着病痛的折磨。 “吃……了。”林若蘅终于忍不住，开始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凌寒晓难过地在林若蘅包里找出她的止痛药：“再吃点吧，或许能使你好受一点。”凌寒晓喂完药之后，又问：“白景还在等你吧？” “嗯。” “我帮你发个短信，让他回家吧。” “嗯。”林若蘅已经没有力气说其他的话了。 立在寒风中的白景，此时感觉快要冻僵了。然而，身体寒冷的感觉远没有心里的冰冷来得那般强烈。就在刚才，他收到一条短信，是林若蘅发给她的，告诉他，她今天不来了，让他别等她了。 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不相信他的丫头会跟他开这么大的玩笑。这中间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使得她和林若蘅一再错过。他不愿就这么放弃，心中的一股执念使他决定在这里等下去。 当凌寒晓将林若蘅抱着轻放到床上的时候，林若蘅已经因为疼痛而陷入半昏迷状态。原本凌寒晓想将陆雨飞叫来帮忙，可是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知道，最近陆雨飞为了照顾林若蘅，付出太多了。她很累，很需要休息。凌寒晓很清楚，陆雨飞还爱着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太过疲劳想休息，她不会对于自己拒绝林若蘅让他俩去看电影的提议而无动于衷的。他，毕竟跟陆雨飞相处了那么久的时间，对她还是很了解的。 他决定自己照顾林若蘅。他先把房间空调开启，然后让林若蘅靠在自己怀里，帮她脱衣服。他将林若蘅毛衣脱去之后，才发现，林若蘅里面的衣服早已湿透。应该立即为林若蘅换去身上的湿衣，不然她会感冒的。凌寒晓脑子里立即跳出这个想法。但是他犹豫了，因为再将林若蘅这身内衣脱去，林若蘅里面就没什么衣服了，他势必会看到她的裸体。 凌寒晓心中很是纠结，但是他是骑虎难下，不得不由自己为林若蘅换上干净的衣服，因为他不能就这样让林若蘅睡进被窝，等到陆雨飞来了再给她换衣服。 “没什么大不了，我是在照顾病人，我是光明磊落，不怕若蘅知道了怪罪我！”凌寒晓咬咬牙，打好热水，深吸一口气，轻轻退去林若蘅的上衣和裤子，快速替林若蘅擦洗身体。 当他指尖不小心触碰到林若蘅被病魔折磨得瘦骨嶙峋的身体时，他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平时林若蘅穿着棉袄，看不出来她的身材，可是此时的她在凌寒晓面前再也遮掩不住她的瘦弱。 凌寒晓飞快地替林若蘅穿好干净的衣服，替她盖好棉被。接着他用棉签蘸了纯净水，替林若蘅擦试破碎的嘴唇。那种从自身骨子里透出的疼痛一定很难忍受吧，以至于林若蘅用牙齿咬破了嘴唇都不觉得疼痛。在她心里，究竟藏着一股什么信念，使得她宁愿伤害自己的身体，使自己不发出一声呻吟。那股信念应该是她对白景无尽的爱吧！凌寒晓不觉握紧了双拳，他有将白景拉到林若蘅面前，让他好好爱她，照顾她的冲动！ 突然，林若蘅开始轻轻地呼唤着白景的名字。凌寒晓一阵心酸，她心里明明很想见白景，很渴望有白景陪伴在她身边，可是为了还给白景一个正常的生活，她选择了孤独。他感叹自己不能满足林若蘅的愿望，现在陪伴在她身边的只有他，但是他不是白景。 渐渐地，林若蘅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轻轻的噫语变成了低低的痛苦的呻吟声。癌细胞又在疯狂地折磨着这个可怜的女孩。林若蘅的嘴微微张开，雪白的牙齿又覆盖住她的下嘴唇。 “她又要咬嘴唇，她还要不要她的嘴唇了！”凌寒晓心中一惊，然后以自己也没想到的速度，将自己的手指塞入了林若蘅还未闭合的牙齿中。 剧烈的疼痛从手指传遍身体每一根神经。都说十指连心，这下凌寒晓能够切身体会到此时林若蘅正遭受的病痛。 “痛就咬我好了，千万别再给你不堪重负的身体带来不必要的伤害，还有别再让自己破相，女孩子都很重视自己的脸，不是么？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和你同甘共苦，因为我是最爱你的人。”凌寒晓一边咬牙忍住剧痛，一边在心里默默对林若蘅诉说着。 凌寒晓不知道自己的手指被林若蘅咬了多久，他只知道当林若蘅渐渐松开牙关，转入安静的沉睡，他将手指轻轻抽出之后，发现手指上的皮早已被咬破，手指上留下林若蘅深深地牙印，整个手指痛得已有些发麻，失去知觉。他不后悔自己这样做，因为他真心想为林若蘅分担痛苦。 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凌寒晓又替林若蘅掖好被子，悄悄地走出林若蘅的房间。难得她现在能够安稳地睡一会儿，凌寒晓不想打扰她的美梦，或许她会梦到白景。现在，林若蘅能够和白景见面的地方，也就只有梦中了吧。 他飞速地跑到楼下，将放在车里还未来得及拿回家的生日蛋糕取出，之后便打开包装，插好蜡烛。现在他只等林若蘅醒来，不知道她能不能在十二点钱醒来。今天，尽管有很多人想替林若蘅庆祝，送上祝福，但是应该还没有人替她庆祝生日，她还没能够听到生日祝福。 林若蘅幽幽地睁开眼睛，房间里漆黑一片。现在应该是深夜了吧！晚上与白景见面的一切，犹如一个可怕的梦境。林若蘅无比失落，老天终究是不让她再见白景一面，因为她和白景的爱情，是不容于这个世界的。这世上最让人心酸的爱情，就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可是偏偏有那么些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如飞蛾扑火般扑进那自取灭亡的爱情之中。而她，就是那些人中的一个。 第222章 2005年2月4日 第1235天（5） 现在白景在干什么？应该收到凌寒晓帮她发的短信之后就回家了吧？有没有睡觉呢？还是和她一样在思念着对方？“哎！”林若蘅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就在此时，林若蘅的房门突然打开，一只插着27数字的蛋糕出现在门口，后面是凌寒晓映着烛光的脸。紧接着，林若蘅耳旁响起了凌寒晓的歌声：“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唱完之后，凌寒晓轻轻将蛋糕放下，温柔地对林若蘅说：“若蘅，祝你生日快乐！快点穿好衣服许愿吹蜡烛。” 林若蘅呆呆地看着那只生日蛋糕，忘了自己该做什么。在凌寒晓的催促之下，她机械地穿好了衣服，斜靠在凌寒晓为她准备好的靠垫上。这来得太突然，让她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但是此刻她又是觉得无比的幸福，真正希望时间就此停住不再向前走，让她永远享受这幸福时光。啊！要是眼前的人换成是白景，那就更加完美了！ 林若蘅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这种想法，她看看蛋糕，又看看凌寒晓，突然怔怔地落下泪来。 她这一举动自然又引起凌寒晓一阵慌乱，他以为自己有什么又做的不对，勾起了林若蘅的伤心事。 林若蘅一下扑进凌寒晓怀里，哽咽道：“寒晓，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你让我惭愧地无地自容！” 凌寒晓拍着林若蘅的背安慰她：“哈，傻丫头，你忘了我曾经说过，我要做你坚实的后盾。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是那个最爱你的人。” “可是，我爱的人不是你！我觉得很对不起你，就在刚才，你拿着蛋糕，唱着生日歌走进来的时候，我想的依然不是你！” “没关系，我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是最爱你的人。” “其实，寒晓，我是爱你的，从进公司没多久就爱上你，你相信我。只是，我对你的爱，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我觉得你就像一位兄长一样，值得我尊敬，值得我爱戴。” “我相信。”凌寒晓真挚地看着林若蘅，“其实有个妹妹也不错，而且我爸妈其实挺喜欢你，他们要是知道了，会很高兴地接受的。” “可是，寒晓，我不能当你妹妹。” “还在担心会拖累我？” “现在我已经拖住你了。我不能当你妹妹，虽然我很想当。理由，以后我会告诉你的。”林若蘅故意卖了个关子。自林若蘅爱着白景这件事被凌寒晓知晓之后，他们两人还是第一次这么开诚布公地谈话。谈话的气氛也由一开始的压抑伤感，慢慢转为轻松。 凌寒晓微微一笑：“那以后再告诉我，但是不要让我等太久。不然我哪天失去耐心了，会向全世界宣布，我要和你结为异姓兄妹的。” 林若蘅终于“噗嗤”一声，被凌寒晓逗笑了。 凌寒晓转身将蛋糕端到林若蘅面前：“来，许个愿吧，马上要到十二点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林若蘅注视着这凌寒晓特意为她准备的蛋糕，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她真的很感激凌寒晓对她无微不至的爱。 此刻的林若蘅，虽然身染重病，但在凌寒晓眼里，却犹如《红楼梦》中的林黛玉，顾盼生怜，楚楚动人。 “快点许愿吧！生日不能延后庆祝，一过十二点，你的生日就算过去了，许的愿也就不灵了。”凌寒晓催促道。 “嗯。”林若蘅面对生日蜡烛，双手抱拳放在胸前，闭上眼睛轻轻说道：“祝愿我妈妈身体健康，我要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愿她能尽早走出失去我的阴影，尽早摆脱痛苦。祝愿寒晓和雨飞能够早日找到生命中的真命天子，早日建立幸福的家庭。最后祝愿白景能够笑口常开，他和静波有情人终成眷属，昊昊聪明伶俐，学业有成。”说完，她张开眼睛，鼓起腮帮子，“呼”地一声，把蜡烛吹灭了。 凌寒晓眼听着林若蘅的生日祝愿，不由得痴了。直到林若蘅吹灭蜡烛，房内变成漆黑一片之后，凌寒晓才回过神来。但是他并没有立即起身去开灯，他有那么一丝贪念，想就这样在黑暗中陪伴在林若蘅身边，听着她细微的呼吸声，闻着她身上淡淡的略带药味的体香。 “啪！”一声，从林若蘅床边亮起幽暗的光亮，林若蘅见凌寒晓并未起身开灯，自己打开了床头灯。“不帮我切蛋糕？我可是有点饿了，这蛋糕正好当夜宵。”林若蘅笑着说道。 “哦！”凌寒晓从自己的臆想中回过神来，起身到餐厅去切蛋糕。不一会儿，他端了一个小餐桌进来。这个小餐桌是陆雨飞特意为林若蘅去买的，为的是那天林若蘅身体不舒服，方便她在床上吃饭。小餐桌上放着两块蛋糕和两杯牛奶。 凌寒晓将小餐桌放到床上，然后端起其中一个杯子说道：“多喝牛奶对你身体有好处，而且睡前喝牛奶有助睡眠。我就以奶代酒，再次祝你生日快乐！” 林若蘅也端起牛奶，那杯子在凌寒晓的杯子上碰了一下：“谢谢！干杯！我会记住这个难忘的生日的。” 两人吃着蛋糕，喝着牛奶，又聊了一会儿，凌寒晓便退出了林若蘅房间，因为他看出，林若蘅已经略显疲惫了。轻轻关上林若蘅的房门，凌寒晓在门外默默祝福她：“祝你能顺利战胜病魔，早日康复！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生日许愿将你的祝福送给了所有你爱着的人，却唯独没有将祝福留给最需要健康祝福的自己！” 凌寒晓刚刚说完他对林若蘅的祝福，客厅里落地钟的指针指向了零点。 热闹非凡的淮海中路早已随着夜的深入而沉寂下来，只有各个商家的霓虹灯还在争奇斗艳。然而，在空旷的百盛百货的门口，却还站着一个孤寂的身影，独自抵抗着寒风的侵袭。那道身影时不时地看着手表，其余时间，则像一具雕塑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当手表上的指针无情地将指向翌日零点时，那道身影突然重重地叹了一声，随后说了一句：“丫头，生日快乐！无论你人在何地，在做什么，我都祝你快乐，希望你能听到我的祝福！”之后，那道身影缓缓转动，向前，落寞地消失在冰冷的夜色之中。 第223章 2005年2月6日 第1237天（1） 凌寒晓在林若蘅生日这天被她咬伤的手，终于还是在第二天被林若蘅给发现了。 其实最先发现他手受伤的人是陆雨飞。陆雨飞公司已经放假，但是她为了多照顾林若蘅两天，还是留在了上海，到小年夜再乘火车回大连。而林若蘅为了不让自己妈妈起疑心，也准备到最后一刻——大年夜才乘火车回家。 陆雨飞一早来到凌寒晓家，凌寒晓替她开门，接过她手中带来的刚从菜市场买来的新鲜食材时，陆雨飞就发现了凌寒晓手上的伤。 陆雨飞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现在和凌寒晓只是普通朋友，一把抓住凌寒晓的手，失声叫了起来，因为凌寒晓手指上的伤口实在是太奇怪了。 凌寒晓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清了，陆雨飞一叫起来，他就立即放下手中的菜，上前捂住陆雨飞的嘴，连声让她小声一点。 陆雨飞知道凌寒晓怕她吵醒了还在房间睡觉的林若蘅，忙压低声音问他手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寒晓苦笑一下，把昨天的事大致跟陆雨飞说了一下。 陆雨飞又惊叫起来：“你的手是让若蘅咬成这样的！” “嘘！嘘！”凌寒晓又赶紧示意陆雨飞小声一点，“别这么大声！我不想让若蘅知道，不然她心里会很难过的。她现在心里已经很苦了，我不想她再为了这个事增加负罪感。拜托！” 陆雨飞眼中流露出心疼和舍不得，她柔声问道：“被若蘅咬成这样，很疼吧？你真傻！” “不，我不后悔这样做。只要你见到若蘅那令人心酸的样子，你就知道为什么我会把手伸进她嘴里了。跟她的痛苦比起来，我这点痛算不了什么。”凌寒晓说完，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尽管凌寒晓和陆雨飞说话的时候已经尽量将声音放低，可是林若蘅早已经被陆雨飞第一声尖叫惊醒。所以，他们之间的谈话，在林若蘅刻意的留意之下，字字句句都进了林若蘅心里。林若蘅听了之后决定在凌寒晓和陆雨飞面前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她在心里已经决定，以后自己一定要小心，不要再给凌寒晓造成这种伤害。 当陆雨飞见到林若蘅的时候，她立即明白了，为什么凌寒晓说他不后悔将手指给林若蘅咬伤。林若蘅嘴唇上被牙齿咬出的伤口实在太触目惊心。她忍不住眼中噙满泪水。为了不让林若蘅看到她为她流的眼泪，陆雨飞借口去厨房，悄悄将眼中泪水拭去。 凌寒晓匆匆吃过早饭便赶去公司了。马上要过年了，这个时候应酬比较多，而且他部门的姚玲玲已经放假回老家，这使得他们几个留守的上海籍员工还是不得闲。 这两天白景他们样衣公司已经放假，凌寒晓约了白景把近期订单的帐核对一下。春节前是凌寒晓他们最忙的时候，接订单，赶礼服，忙应酬，到最后，还要进行结帐等扫尾工作。 凌寒晓到公司忙了一个上午，白景却是到下午才姗姗来迟。凌寒晓抬头跟白景打招呼的时候，着实被白景的样子吓了一跳。白景他脸色苍白，双眼有明显的黑眼圈，眼睛红红的。 凌寒晓第一反应便是，白景昨晚为了林若蘅未能赴约而失眠了。虽然凌寒晓知道白景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但为了不让白景起疑，他还是装作不知道，很关心的样子问道：“我说你小子昨晚上出去干嘛了，弄成这副德性？” 白景未回答凌寒晓，反而先“咳咳咳”地咳嗽了一番，之后才沙哑着喉咙答道：“没什么，昨晚上不小心，着凉了。” “你没事吧，喉咙哑成这样！而且看上去你咳嗽也很厉害，典型的上呼吸道感染啊！”凌寒晓心里的确吃惊，因为白景平时身体一向很好，很少生病。他说是着凉了，他做什么事能使他因为着凉病成这样？有一点凌寒晓可以肯定，白景绝对不会是在家里着凉的。 “没事，我上午已经去医院看过了，医生说是肺炎，坚持挂水吃药，很快就会好。”白景若无其事地说着。 凌寒晓暗自惊讶，隐隐觉得白景这次严重到生肺炎，肯定和林若蘅昨天没能赴约有关。他正想再从白景嘴里多套些话，白景的手机响了起来。白景看了手机一眼，脸色微变，跟凌寒晓打了一个招呼，便走向办公室外面去接电话。 “这，是若蘅的电话？”凌寒晓看着白景不顾身体抱恙而匆匆跑出去的背影，暗自猜测道。 凌寒晓猜得没错，白景接到的，的确是林若蘅的电话。 林若蘅由陆雨飞照顾吃过早餐之后，便靠在客厅沙发上看陆雨飞带来的杂志。可是她哪里有心思看什么杂志，她满脑子的都是白景。她知道，以现在自己的身体情况，是不可能再跟白景见面了。她算是死心了。现在她要做的，是给白景一个解释，并且让他也死心，不要再抱着见面的希望。 于是，她拿起手机，决定给白景打一个电话，今生她打给白景的最后一个电话。在等待白景接电话的时候，林若蘅心里很是忐忑，因为接下来，她又不得不对白景说谎，不得不欺骗他。 “喂，丫头！”电话终于接通，手机里传来白景沙哑的声音。 “大白鲸，你怎么了？你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林若蘅听到白景异常的声音惊声问道，全然忘了原先自己打电话的目的。 白景在电话里又是一阵咳嗽。虽然他很想忍住，可是胸口突然一阵胸闷，似乎只有咳嗽才能将这股闷气缓解。 林若蘅想起白景在等候自己时的情景。现在是春寒料峭，上海春天的晚上尤其寒冷，白景一定是在等她的时候受了风寒，才生病的。想到这里，林若蘅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你是为了等我才生病的吧？”林若蘅等白景渐渐平息了咳嗽之后问道。 “啊，我没什么，只是感染了流行性感冒，吃点药就行了。你不用担心。”白景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其实此时的他，上午虽然已经在医院挂过盐水，可还在发着高热。 第224章 2005年2月6日 第1237天（2） “对不起，大白鲸！我不是故意要爽约的。我，昨天我妈妈接到通知，说我奶奶生病住院了，正在医院开刀。虽然我对我奶奶几乎没什么感情可言，可我妈说，再怎么说我都是她孙女，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望一下。于是我和妈妈就去了医院。我没想到的是，我奶奶的手术做得特别长，一直到我买的那班火车开车了，她才从手术室出来。所以，我没有来赴约。”林若蘅向白景说起了她想了好久的谎话。她觉得真的没有什么理由比亲人生病再好了，而亲人里面她当然选择了她从小就憎恨厌恶的奶奶来充当这个“病人”。 “原谅我吧，奶奶！我不是存心要在临近过年的时候诅咒你。你就当你在做好事，积功德！”林若蘅说完谎话，在心里乞求她奶奶的理解。她本性善良，虽然她奶奶自从林若蘅爸爸去世之后，就没再搭理过她们母女，可要林若蘅这么“诅咒”她奶奶，她还是觉得有些良心不安。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小丫头怎么可能放我飞机，让我等了那么长时间。可惜啊，小丫头的生日，居然是在医院度过的。”白景对于林若蘅的解释，永远选择相信，“下次什么时候再来上海？你的生日礼物我还没能送出呢！” “其实，他是想见我的！”林若蘅揣摩出白景的心意，不禁热泪盈眶。为了不使自己的声音有丝毫波动，林若蘅深吸一口气，才回答道：“马上过年了，我应该不会再来上海了。我已经在这里找到工作，过了年就会去上班。我想以后我会很忙，可能来上海的机会不多了。” “是这样啊！”白景的话语间透着深深的失望，“不会一点机会都没有吧？以后来上海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哪怕你只是路过上海去别的地方，我都会想办法赶来见你。” “好啊！”听着白景急切的声音，林若蘅真的很想哭，“就算我平时不能来上海，元旦那天我一定会来。我会像以前那样，给你求一道平安符。” “可是，你知道的，元旦我没办法出来见你啊！”白景真的觉得有些绝望。 “没关系啊，来日方长，总有机会再见面的。要是可以，大白鲸，请你忘了我吧，因为我已经决定要将你忘记！”林若蘅必须要为今后她真正的离去打下伏笔，虽然她并不是真的想让白景忘了她，但是她不得不这么说。 听着林若蘅这样的请求，白景沉默了。他，是不会忘了她的。她已经刻在他的心里，又怎么可能就这样凭空抹去？他又是一阵胸闷，借着咳嗽来逃避林若蘅的话。 “大白鲸，我们就说到这里吧，你要多喝水，好好休息！Bye！”林若蘅说完，也不等白景做出反应，就挂断了电话。 “再见？哦，白景，今生我们不会再有机会相见了！别了，我的大白鲸！今日一番通话之后，我就将和你永别！所以，可以的话，你还是乘早忘了我，这样未来的某天，当你知道我的死讯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难过了。但是请你一定要记住我们来生的约定，你一定要等我来找你！”林若蘅紧紧抓着手机，失声痛哭。 而白景却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失神地喃喃自语：“我还没说话，丫头你怎么就把电话挂了？我还有话跟你说呢！我不会忘了你，永远不会！我要记着你的样子，来生等你来找我呢！”他昏昏沉沉，头痛欲裂，再没精力回打电话给林若蘅，只是失魂落魄地慢慢走回凌寒晓那里。 “呃，白景，你的脸色真的很差。”凌寒晓再次被白景吓了一跳，“你要信得过我，我把资料对好发邮件给你。还有，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吧。” 白景现在完全没有自我意识，就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躯壳，可以任人摆布。现在无论凌寒晓说什么，他都点头答应。 当凌寒晓打开自己家大门的时候，正在客厅里看电视休息的陆雨飞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凌寒晓会这么早下班。 看出了陆雨飞眼中的疑问，凌寒晓解释道：“我刚才送白景回家，顺便下班了，反正这些对帐的事在家里也可以做，这样还能多陪陪若蘅，顺便给你打打下手。” “你送白景回家？白景不是自己开车的么？”陆雨飞又惊叫起来。 “嘘！嘘！我说雨飞，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喜欢一惊一乍的？你轻点声，不要让若蘅听见了！”凌寒晓又差点上前捂住陆雨飞的嘴。 陆雨飞红着脸朝凌寒晓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低声问道：“你还没告诉我白景怎么要你送他回家？” “他生病了，肺炎。早上还在医院挂水来着，下午来公司脸色依然很差，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送他回家了。反正他那个样子，也不能指望他工作了。哎！我看他这次病得还挺严重的。”凌寒晓一边说，一边摇着头，表示出对白景的同情。 “不会是昨天……” 陆雨飞话说到一半，凌寒晓就点头了：“我猜是的。” “那我想若蘅应该知道白景生病了。今天上午我看她拿着手机在那边痛哭。现在想来，她应该是跟白景通过电话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最好还是别在她面前提起白景生病这件事，免得她又徒增伤感，增加自己的负罪感。” 凌寒晓话音刚落，林若蘅就从房间里冲出来，拉住凌寒晓的手问道：“白景他不要紧吧？我知道他生病，可没想到是肺炎这么严重。” 陆雨飞在林若蘅背后朝凌寒晓两手一摊，摇摇头，表示他们保密工作白做了。 凌寒晓也是一脸无奈，安慰林若蘅道：“啊，他应该没什么大碍，只要坚持挂水吃药，好好休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不用担心他了，他一成年人，懂得怎么照顾自己。” 林若蘅听了凌寒晓的话，转身向沙发那里走去，还喃喃自语道：“是啊，他自然有静波照顾他。”突然她又停了下来，转头对凌寒晓说：“可是我没有办法使自己不担心他，我很想看看他。寒晓，你明天带我去医院看看白景啊！” 第225章 2005年2月6日 第1237天（3） “啊？”凌寒晓和陆雨飞又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若蘅，你还要去跟白景见面？”陆雨飞不解道，“万一你身体又不舒服怎么办？” 林若蘅摇摇头，“不，我不跟他见面。我只要远远地看他一眼就行了。寒晓、雨飞，你们就答应我，带我去看看白景啊！我真的很想再看看他，再往后，我想我真的再没机会看到他了。”林若蘅说着说着，眼泪又快要掉下来了。 “好好好，我答应你。”凌寒晓最看不得林若蘅哭，她一哭，他会六神无主。 陆雨飞在一旁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反对。她，又怎么忍心去反对？ 于是，由凌寒晓出马，在晚上又打了一个电话给白景，给他予以慰问，顺便旁敲侧击地向白景打听他大概什么时候会去医院。然后他们三人便在一起制定了一个出行方案。凌寒晓和陆雨飞再三关照林若蘅，到了医院，一切都要听凌寒晓和陆雨飞的安排。林若蘅为了能去探望白景，当然对凌寒晓和陆雨飞言听计从。 今天陆雨飞一大早就起来张罗三人的早餐。她前一天睡在了凌寒晓家，因为他们知道，白景现在没有能力杀到陆雨飞家去找寻林若蘅。既然这样，陆雨飞和凌寒晓就没必要来回折腾了。 当陆雨飞还在准备早餐的时候，凌寒晓就被林若蘅叫起床了。虽然凌寒晓昨天有打听到白景大概八点半左右会去医院，可是林若蘅如何再睡得着？于是她一大清早第一件事就是把喜欢睡懒觉的凌寒晓叫了起来。 凌寒晓虽然嘴上抗议不断，但是行动上并没有拖延，很快地洗漱完毕，和林若蘅、陆雨飞一起吃过早饭，便下楼先去发动车子。 陆雨飞则帮林若蘅带好水杯、药，才扶着林若蘅慢慢下楼。 车子开到中山医院的时候时间还早，停在医院里的车不算很多。凌寒晓将车停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这样不会引起白景的注意，因为白景对他的车是再熟悉不过的。 等三人都下车之后，凌寒晓关照陆雨飞：“我们停车的位置记住了？你带若蘅远远看过白景之后，就立即回到这里，我在车里等你们。” 按昨天他们商议的方案，凌寒晓负责帮忙瞭望，只要白景一出现在中山医院门口，他就会通知陆雨飞和林若蘅。 而陆雨飞则先陪着林若蘅在门诊大楼里找一个僻静的角落休息，得到凌寒晓通知，才会行动。 他们一行之所以会来到中山医院，是凌寒晓觉得白景除了中山医院不会去另外其他的医院。他家离中山医院比较近，更何况他父亲是中山医院的主任医师，只要他去打个招呼，白景在里面治疗会得到各种方便。 凌寒晓估计的没错，白景的确是在中山医院就诊。而且他还算比较准时，八点半不到一点，沈静波的红色马自达就出现在中山医院门口。幸好是凌寒晓负责瞭望任务，要换作陆雨飞，恐怕还不知道，白景是坐在那辆车里。 白景一脸倦容地下了车，可以看得出，他的病情还没有很大好转，休息地似乎也不是很好。沈静波去停车，而白景则慢慢地一个人先往门诊大楼里面走去。 凌寒晓立即拨通陆雨飞电话，通知她白景已经出现，正往里面走来，而沈静波在后面，并未和白景一起进来。 林若蘅紧张地抓住陆雨飞的手，因为她已经看到白景了。 陆雨飞轻轻拍着林若蘅的手安慰她：“放心，他应该去注射补液室那里，不会往我们这里经过，他不会注意到我们。” 林若蘅却对陆雨飞的话充耳不闻，依然死死地抓着陆雨飞的手，眼中已经是泪光闪闪了。她自然是因为看到白景憔悴的样子，心中悲痛不已，才会这样忘情地目光跟随着白景。 陆雨飞已经看出林若蘅在为白景伤心欲绝，便安慰她道：“若蘅，你不用担心，白景经过挂水吃药，很快会恢复健康的。” 林若蘅点点头，正要站起，猛然间看见沈静波进入门诊大厅，吓得又重新坐回到陆雨飞身边。 等沈静波走过之后，陆雨飞就带着林若蘅慢慢跟在沈静波后面，来到补液室那里。沈静波走到护士站，亲切地跟她们打过招呼，之后便走进补液室。 “静，你上班去吧，不用管我，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白景坐在椅子上，等候着护士。 “今天晚点到没关系的，横竖没什么很要紧的事了。我等下给你买早餐去。”沈静波温柔地关照着白景：“等下挂完水就打的回家，不要再去公司了，自己的身体要紧。乘着这两天赶快把身体养好，马上就要过年了。” 就在这时，护士叫到白景的名字，让他前去打点滴。沈静波陪伴在旁，帮他拿好其余药水和病历卡，回到白景原先的座位上，才离开补液室帮他去买早餐。 补液室里里外外，进进出出有很多人，而且白景看上去很没有精神，他坐在椅子上之后便开始闭目养神，所以林若蘅和陆雨飞根本不用担心白景会发现她们两个。 林若蘅已经看得如痴如醉，全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此行不能给白景及沈静波发现这一点。现在她的眼里，只有白景一个人。 反而是陆雨飞，紧张地感觉自己像个间谍一样，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着周围以及补液室里面白景的动静。 过了大概有十五分钟，陆雨飞的手机突然响起。她不用看都知道是凌寒晓打来的电话。陆雨飞慌慌张张将手机拿出接通：“喂，寒晓？” “快带着若蘅离开，沈静波已经到了门诊大厅门口了。”凌寒晓急急地说着。 “好的，我们马上出来。”陆雨飞挂了电话之后，立即拉着林若蘅的手就要走，“若蘅，我们走，沈静波回来了，我们给她看到就不好了。” 可是现在的林若蘅完全沉浸在见到白景的喜悦、心疼、不舍的复杂情绪中，要她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要离开，她哪里肯答应？ 第226章 2005年2月6日 第1237天（4） 陆雨飞好说歹说，软硬皆施，好不容易才拽着林若蘅离开补液室门口。 正在这时，沈静波出现在补液室门口，她望着人群中这两个人的背影许久，才喃喃道：“林若蘅？她来干什么？”虽然她不知道另外一个身影是谁的，但是林若蘅的身影她绝对不会认错，更何况，那个身影是跛腿的。 门诊大厅门口，凌寒晓正焦急地向里张望着，直到陆雨飞扶着林若蘅出现，他才松了一口气。 陆雨飞也松了一口气，连连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哎呀，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差点撞见沈静波。” 凌寒晓点头道：“我也为你们捏了一把汗。说实话，我很担心若蘅会突然感到不适，出现什么状况。现在你们全身而退，真是再好不过了。” “什么呀！寒晓，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难！我不知费了多少劲，才把若蘅给拉出来的。她呀，就像是被胶水粘在地上一般，一开始我怎么说，怎么拉她，她就是死活不肯离开。你也知道，门诊大门离补液室没几步路的，沈静波很快就会走到，我那个急呀！那个感觉就像是自己是入室盗窃的小偷，而房子主人就在门口，你说我的心里是多么焦急和害怕。” “雨飞！”凌寒晓瞪了陆雨飞一眼。 陆雨飞也意识到她最后的比喻太不贴切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补救，于是涨红了脸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对不起，雨飞！我害你担心了，而且我那见不得光的爱情还连累了你。我刚才不该那样。但是我当时真的是情不自禁，情难自己，请你原谅我！”林若蘅已经清醒过来，面对陆雨飞和凌寒晓的担惊受怕，她真的觉得很抱歉。 “我，我不该那么说，若蘅！”陆雨飞现在十分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冲动说出的话。 “其实要我说，雨飞该好好谢谢若蘅呢！”为了调节气氛，凌寒晓调侃道，“雨飞你刚才除了害怕，是不是同时也感到很刺激呢？” 陆雨飞想了想，答道：“有的。” “那就对了。若蘅让你过了一把007的瘾呢！你这次成功完成任务了！”凌寒晓像个领导一样拍拍陆雨飞的肩膀。 “这倒是啊！”陆雨飞看着凌寒晓呵呵笑了起来，“这你都想得到。” 林若蘅也被凌寒晓都笑了。一时间，三个人笑作一团。 沈静波走到白景身边时，白景已经进入浅睡状态，全然没感觉到沈静波的到来。沈静波爱怜地伸手摸了摸白景的额头，想看一下他的体温是不是有所下降。 白景被沈静波的这一动作惊醒，他微微睁开眼睛，见是沈静波，微微一笑，说道：“静！” “景，你好像好一点了。谢天谢地，赶快让你好起来吧。” “嗯，我很快会好起来，让你担心了，真不好意思！”白景抱歉地朝沈静波笑了一笑。 沈静波奇怪地看着白景，然后“扑哧”一下笑了：“景，我是你未婚妻，你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喏，这是早餐，你赶快乘热吃了。” 白景接过沈静波递给他的早餐。她帮他买了豆浆和豆沙包子。她认为，白景发高烧，不宜吃太油腻的食物。白景看着这份早餐，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林若蘅。是啊，他和沈静波从来都是各吃各的早餐，所以沈静波根本不知道白景不是很喜欢甜食。他，喜欢咸豆浆，喜欢肉包子。而现在在他面前的是甜豆浆和豆沙包子！要是今天换作林若蘅为他准备早餐，她绝对不会为白景准备这样一份甜得发腻的早餐。 不过白景并没有对沈静波说什么，他默默地喝着豆浆，吃着包子，只是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林若蘅有没有进来见过景？”沈静波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她其实对自己未婚夫和林若蘅之间的事略有所知。她只是有些不敢相信，一向对她如谦谦君子的丈夫，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白景见沈静波站在那里有些失神，便出言提醒道：“静，时间不早了，你快去公司吧！” “哦！”沈静波回过神来。她对白景温柔一笑，关照道：“那我上班去了。记住，等下挂完水直接打的回家。还有回到家也不要忙工作的事，好好休息。我会让昊昊监督你的。”说完，沈静波便转身往外走。她刚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身来说道：“对了，我刚才在这门口看到若蘅了。”她还是决定试探一下自己的未婚夫。 “嗯？”白景愣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心突然间跳得很厉害，“刚才？在这里？” 看着有些坐立不安的丈夫，沈静波的心开始不断地下沉。“是啊。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好了，我去公司了。”说完沈静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补液室。 白景现在的内心如翻江倒海般，耳边不停地响起沈静波和林若蘅的声音：“对了，我刚才在这门口看到若蘅了”，“马上过年了，我应该不会再来上海了”，“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这怎么可能呢？林若蘅怎么可能今天，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抑或正如沈静波所说，她看错了？白景觉得他的头有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思考了没多久，白景最终还是站了起来，拔起挂着盐水的支架就往外走去。不管沈静波是不是看错了，他还是决定出去寻找林若蘅，因为他实在太想见她了，他不能就这么放弃这样一个可以见到林若蘅的机会。 白景沿着医院门诊大厅的走廊一路找寻，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来到门诊大厅门口，都没有能够找到林若蘅的影子。他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带着无法言喻的心酸自言自语道：“丫头，我们是不是又错过了？你要是真在这里，为什么我没有感应到你的到来？” 白景背后不远的地方，沈静波静静地站在那里，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夫，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滑落…… 第227章 2005年4月16日 第1306天（1） 林若蘅回家的那些天，凌寒晓天天替她担心，怕她会在她妈妈面前露馅，然后她就再也不会回上海，而是在她家乡接受治疗。 还好，春节长假最后一天，林若蘅就打电话给凌寒晓，让他去火车站接她。这让凌寒晓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意味着林若蘅过年的时候，成功瞒过了她的妈妈。 凌寒晓见到林若蘅，自然把他这几日的担心说了出来。林若蘅哈哈大笑，告诉凌寒晓，过年的时候，她妈妈很多时间都是在寺庙里度过，很少管她。而且她在家里几乎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还每天按时服药，所以过年假期这几天，她的身体状况前所未有的好，几乎没有给她带来太大的痛苦。 按照林若蘅之前和凌寒晓的约定，凌寒晓立即就预约了许教授的专家门诊。由于林若蘅的病情已经较为严重，许教授建议林若蘅先住院接受治疗。许教授为林若蘅制定了一套治疗方案，打算观察一段时间之后，看治疗效果再决定以后的治疗方案。 就这样，林若蘅就被安排住进了瑞金医院的肿瘤病区，接受化疗。许教授跟凌寒晓以及林若蘅、陆雨飞解释过，由于林若蘅的癌细胞已经遍布全身骨骼细胞，她这种情况，不适宜做放疗，所以他为林若蘅先制定了一套化疗方案。 于是林若蘅开始了第一阶段的化疗。这期间，林若蘅不但要忍受癌细胞时不时带给她的病痛，还要忍受化疗带给她的副作用。 化疗之后第三天开始，林若蘅就明显出现食欲下降的现象。这些副作用，许教授之前也有提醒过凌寒晓和陆雨飞，陆雨飞也亲自去往上查看了许多相关资料，找到很多化疗期间适宜的食谱，按照食谱的介绍为林若蘅来准备一日三餐，可是还是提不起林若蘅的食欲。而且，慢慢地，林若蘅开始出现呕吐，吃什么吐什么。 每次看着林若蘅刚刚吐完，又微笑着让陆雨飞再把饭菜给她大口大口地吃下的时候，陆雨飞的鼻子总是酸酸的，眼眶是湿润的。 化疗的副作用远不止这些。到后期阶段，林若蘅每天都发着低烧，口腔有多处溃疡。她别说是吃东西，连喝口水都会感到无比疼痛。可是她从不在凌寒晓和陆雨飞面前耍脾气，总是默默地，乖乖地配合着大家。每到看着林若蘅咬牙苦苦支撑，凌寒晓这个大男人都会背着林若蘅唏嘘不已。 相对凌寒晓和陆雨飞，三个人里面最乐观的反而是林若蘅。当那天陆雨飞替林若蘅梳头，发现她的头发成把成把地往下掉，陆雨飞伤心地在林若蘅背后偷偷掉泪。而凌寒晓则紧张地不知所措，他怕林若蘅知道此事之后，心情会愈加糟糕，意志会更加消沉。然而林若蘅知道后，却无所谓地朝这两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最最好的，胜过亲人的好朋友笑笑，开着玩笑让凌寒晓给她去买假发套，而且是要时下款式最新颖的。 其实，林若蘅这样无非是不想再让凌寒晓和陆雨飞为自己多担一份心。很多次，她都感觉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很多次，她在凌寒晓和陆雨飞去上班之后，自己一个人偷偷流泪；还有很多次，她想就这样放弃了，因为她觉得这样活着，感觉是生不如死。 但是，尽管治疗过程无比艰辛和痛苦，尽管身体不断被癌细胞和化疗药物摧残得苦不堪言，尽管在意志力薄弱的时候曾萌生放弃，可林若蘅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因为她知道，她不能让凌寒晓和陆雨飞失望，她更想能活下来照顾妈妈，想每年给白景送上自己的祝福。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林若蘅体内的癌细胞活跃程度有所降低，但是她身体的整体免疫却越来越差。她渐渐变得隔三差五会感冒，这种情况令凌寒晓和陆雨飞烦恼不已。 更糟糕的是，每天住院化疗的昂贵治疗费用，并不是林若蘅那微薄的医保存款所能够承受的。刚刚完成第一个化疗疗程之后，林若蘅就被告知，她的帐户内余额不足，要赶紧加钱，不然她只有被迫出院。 凌寒晓和陆雨飞商量之后，两人一起拿出自己积蓄的一部分，准备加入医院帐户，好让林若蘅继续接受治疗。 但是林若蘅却坚决要出院。她不想拖累凌寒晓和陆雨飞，要她这么心安理得地用好朋友的钱来为自己治病，她做不到。凌寒晓和陆雨飞虽然经济收入还不错，但他们既不是身价百万千万的富翁，也不是富二代、官二代，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身努力打拼而来的。林若蘅深知，这次要是接受了凌寒晓和陆雨飞的资助，那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她的病可以说是个无底洞，这样下去，凌寒晓和陆雨飞两个人在经济方面迟早会被自己拖垮。她，林若蘅，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由于林若蘅的坚持，凌寒晓和陆雨飞也拿她没有办法。之后他们征得林若蘅主治医生许教授同意，给林若蘅办理了出院手续。许教授之所以会同意让林若蘅出院，一是林若蘅已经经过一个疗程的化疗，需要休息一下，让她的身体有个缓冲，二是他需要观察一下林若蘅这一阶段化疗之后的效果，再制定下一疗程的治疗方案。 就这样，林若蘅又被接回到凌寒晓家里。其实凌寒晓和陆雨飞是十分愿意林若蘅住在医院的，因为这样林若蘅白天就会有医院护士和护工帮忙照看着，万一林若蘅有不舒服，也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现在林若蘅回到凌寒晓家，白天凌寒晓和陆雨飞都需要上班，这段时间没有一个人能照顾到林若蘅。为此他们两个上班时时刻提心吊胆，总会神经质地轮番每隔一段时间就打电话回去询问林若蘅的情况。 半个月之后，林若蘅又进行了为期十天的第二个疗程的化疗。 第228章 2005年4月16日 第1306天（2） 这次林若蘅没有住院，而是利用采取了门诊注射的方法。每天晚饭之后，凌寒晓便开车送林若蘅去挂水，之后再陪林若蘅回家休息。 经过第二个疗程的治疗，化疗给林若蘅带来的副作用越来越严重，她极度消瘦，营养不良，时常感冒发热，还患上了静脉炎，头发也掉得差不多了。 许教授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他十分沉重地告诉凌寒晓，经过这两个疗程的化疗，林若蘅的情况并不乐观。这段期间，她体内的癌细胞虽然被杀灭不少，活跃度减低，但还是有数量众多的癌细胞存活下来，继续在林若蘅体内肆虐。而林若蘅的身体，似乎已经不能够再承受化疗治疗，因为她的一些器官比如肾脏，经过化疗药品的侵蚀之后，已经开始出现衰竭的现象。 许教授此话，等于间接地给林若蘅下了死亡通知书，林若蘅走向死亡，是迟早的事了。许教授拍了拍凌寒晓的肩，嘱咐他，不要把钱花在无谓的治疗上了，还是多买些好吃的给病人，病人还有未完成的事，尽量早些去完成。他最后关照凌寒晓，如果病人疼痛实在熬不过去，凌寒晓可以去找他，他可以给开一些特别的止痛药。 凌寒晓跟许教授谈完话之后，浑浑噩噩地游荡在自己家周围。他不敢回家，不敢让林若蘅知道真相。最后陆雨飞照顾林若蘅睡下之后，在楼底下找到凌寒晓，凌寒晓抱着陆雨飞大声痛哭。 陆雨飞知道凌寒晓去见过许教授，她从凌寒晓的举动上推测出结果，不由得也抱着凌寒晓失声痛哭。 “雨飞，或许我们真的不应该让若蘅去化疗的。化疗不但没有使她减轻痛苦，反而增加了她身体负担。她的生命或许会因为这两次的化疗而大大缩短。要真是这样，那我不是成了罪人？” “寒晓，你不要这么想，你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力主若蘅接受治疗，我也有份的。当初我们劝若蘅入院接受治疗，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们已经尽力了，我想要是若蘅知道了，她也不会怪我们的。”陆雨飞哭着安慰凌寒晓。 “可是每天我看着若蘅处于痛苦之中，我的心就揪着疼。有时我甚至在想，她如此之痛苦，都是我害的。” “哦，寒晓，你千万不要这么想！现在我们是若蘅的精神支柱，而你是我的精神支柱，如果你都退缩了，你让我怎么办，让若蘅怎么办？我们三个好比多米诺骨牌，你是那最关键的第一张牌，所以你一定要支持住！”陆雨飞说出自己的肺腑之言。 凌寒晓看着陆雨飞殷切的眼光，突然觉得如果没有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坚强的女孩在自己，在林若蘅身边默默支持着，鼓励着，恐怕他和林若蘅两个人早已经崩溃。原来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自己已经习惯这个女孩在自己身边，在精神上依赖着这个女孩。这种感觉重新燃起凌寒晓对陆雨飞的爱意，他伸手擦拭着陆雨飞脸上的泪水，然后低下头，轻轻地将自己的唇覆上了陆雨飞的唇。 陆雨飞很是惊讶，凌寒晓居然会主动亲吻她！她一开始还迟疑着，慢慢却配合着凌寒晓，倾尽她的爱来吻着她的爱人。他们两个就这样在夜色中亲吻，就如两个心灵极度空虚的人互相依偎，互相索取。 “对不起，雨飞！”凌寒晓微微喘着气，将额头抵着陆雨飞的，“你知道，我很爱若蘅，但是相信我，我也是爱你的。” “我相信！” “不要让若蘅知道，别让她脆弱的神经再受到刺激。” “嗯！”陆雨飞是真心实意地答应凌寒晓的。 天气渐渐变得暖和起来，陆雨飞为林若蘅挑选了一顶比较时髦的运动帽。不过，林若蘅在家时不常带，时常顶着她的光头在凌寒晓和陆雨飞面前晃悠，来逗他们两个笑。林若蘅知道，他们两个，为了她，把自己的神经绷得太紧了。 没有了化疗，林若蘅的食欲渐渐恢复，她又可以大口大口吃着陆雨飞为她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了。 不过，化疗的副作用是减轻了，可是癌症带给林若蘅的疼痛却是与日俱增，愈加频繁。那从骨子里透出的疼痛，不是一般身体疼痛所能比的。每次疼痛，都使林若蘅死去活来，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有好多次，她差点承受不住，想一死了之。 林若蘅从不敢将自己独自一人在家里的情形告诉凌寒晓和陆雨飞，痛到最深处，她总是哭着一遍又一遍喊着妈妈，喊着白景，似乎他们的名字能给她带来无穷的力量。 相对凌寒晓，陆雨飞贴身陪伴林若蘅的日子更多一些。林若蘅在梦中时常叫着白景的名字，让她听了心碎不已。 在林若蘅精神稍好的时候，陆雨飞曾这样问过她：“既然你心里十分想念白景，十分渴望他能陪伴在你身边，为什么你要对他隐瞒你生病的事呢？我想，以白景对你的爱，他一定会一直陪伴着你。” 林若蘅摇摇头，并没有直接回答陆雨飞，而是讲了一个众所周知的故事：“雨飞，你应该听过汉武帝的宠妃李夫人的故事。李夫人病重，刘彻几次三番去探望她，李夫人都是以被掩面，拒见刘彻。李夫人身边的人，甚至是她哥哥李延年都对此表示不解。李夫人则跟他们解释：‘凡是以容貌取悦于人，色衰则爱弛；倘以憔悴的容貌与皇上见面，以前那些美好的印象，都会一扫而光，还能期望他念念不忘地照顾我的儿子和兄弟吗？’。她死后，汉武帝伤心欲绝，亲自督饬画工绘制他印象中的李夫人形象，悬挂在甘泉宫里，旦夕徘徊瞻顾，低徊嗟叹。为此对李夫人儿子昌邑王钟爱有加，将李夫人的哥哥李延年推引为协律都尉，对李夫人的弟弟李广利更是纵容关爱兼而有之。” 陆雨飞笑道：“可是白景不是刘彻，你也不是李夫人，你不必为了家人而要去刻意讨好白景，争夺他对你的恩宠。” 第229章 2005年4月16日 第1306天（3） “是啊，白景不是汉武帝，他不会以貌取人。他爱我并不是因为我有倾国倾城的美貌，他也不会嫌弃我现在的样子。可是我在意，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因为生病而变得丑陋的容貌，不想让他看到我日渐憔悴，弱不禁风。让他永远地记住我充满活力的形象吧，让他每当想起我，就会觉得开心，快乐，充满正面能量。”林若蘅很坦然地说着，“更何况，既然我选择了放开他，就不应该再去打扰他的生活。倘若现在让白景知道我的病情，那我不但摧毁了我们之间的爱情，还摧毁了他的未来幸福生活。我不能这么自私。爱是给予，而不是占有。就让我在心中思念他吧。” 陆雨飞看着这个自己视为妹妹的女孩，心中深深被她对白景深沉的爱而震撼。林若蘅和白景之间，很难说清楚谁爱谁更多一点，他们两个，也不会在乎这些吧。 凌寒晓和陆雨飞的感情在悄悄地增长。面对林若蘅他们两个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但是林若蘅不在的场合，他们亲密无间。陆雨飞很高兴凌寒晓能将对林若蘅的爱恋转变成兄长对妹妹那般的爱，他还是那个最爱林若蘅的人，像她哥哥那般。当然陆雨飞更高兴的事，凌寒晓走出对林若蘅的爱恋之后，依然能选择她作为他的伴侣。 凌寒晓已经在公司公开过他和陆雨飞的关系。大家都为他和陆雨飞祝福。似乎这么短时间内，大家都忘了林若蘅这个人。除了一个人，白景。 看到凌寒晓向大家介绍着陆雨飞，白景只想到一个人，那人曾是凌寒晓的未婚妻，也是他白景的至爱，他一个人的小丫头。他已经很久没有跟林若蘅联系过。他很想再见她，抑或是听听她的声音，但是他不想再介入她新的生活。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睹物思人，触景生情。 这天又迎来周六休息日，老天也终于结束清明节时期的连日阴雨天气，太阳终于露出明媚的笑脸。陆雨飞一大早就过来，拉着凌寒晓去菜市场和超市大肆采购。 凌寒晓对林若蘅独自一人在家颇有些不放心。但是林若蘅却表示自己一人在家没问题，极力怂恿两人一起出去。其实凌寒晓和陆雨飞之间浓烈的爱意，林若蘅又岂会不知？她自然是愿意凌寒晓和陆雨飞能够破镜重圆，重新走到一起。不过既然他们两个对自己保密，她也乐得装作不知。 久违了的阳光使得林若蘅觉得神清气爽。这段时间，她做的最多的事情是躺在床上。这使得平时好动的她觉得有必要在今天阳光灿烂，温暖舒适的日子做点事。 林若蘅在凌寒晓家里转了一圈，实在没有找到可以做的事。陆雨飞把凌寒晓家打理地井井有条，她以后一定会是一个贤妻良母。 “啊，春姑娘已经莅临华夏大地，是时候整理一下衣服，把厚重的冬装脱去，换上轻薄亮丽的春装了。”林若蘅心里想着，便立即行动。虽然她得了重病，但是还是不改女孩子爱美的心性。 她打开了自己所在房间的壁橱，突然，里面挂着的五件礼服映入她眼帘。其中有三件是白景每年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其余两件则是凌寒晓在她出席香港国际时装大赛颁奖典礼和凌寒晓向她求婚之前送给她的。 林若蘅轻轻地抚摸着这几件礼服，爱怜地看着白景送给她的礼服，就像是在看白景一样。“哎！一直都没有机会穿上你们呢！”林若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林若蘅兴致所致，突然就取出那三件礼服，放到床上，然后一件一件对着镜子在自己面前比划着。她觉得自己穿上这些礼服，化一下妆，应该还是会很漂亮。 她看着看着，发现礼服上有许多地方有褶皱印，这应该是当初她将礼服打包运往凌寒晓家时弄出来的。后来她忙着治疗，只是想这些礼服挂在壁橱里面，再也没有好好看过它们。“不行，我得把礼服烫平了。”林若蘅想着。 林若蘅说干就干，很快她就找出凌寒晓家的熨斗和烫衣架。本来这个家就是她和凌寒晓一起布置的，更何况凌寒晓在这里陪伴她的一个多月里，林若蘅看着他自己洗衣服熨衣服，自然知道这些东西放在哪里。 林若蘅从感觉褶皱最多的那件礼服开始烫起。因为她熨烫时极为用心，这件礼服大概用了半个小时才熨烫完毕。她得意地看着平整挺括的礼服，露出舒心的笑容。 稍作休息之后，林若蘅又开始熨烫第二件礼服，这件礼服是白景第一次送给林若蘅的生日礼物，林若蘅特别珍惜它。不过这次她熨烫速度比刚才慢了许多，因为她已经开始觉得有些疲倦。 就在林若蘅强打起精神熨烫她最为珍惜的宝贝时，大门那里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林若蘅以为凌寒晓和陆雨飞外出采购回来了，立即放下手中电熨斗，走向大门：“寒晓，雨飞，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大门完全打开，不过进来的不是凌寒晓和陆雨飞，而是凌寒晓的父母。他们三人互相看到对方时，都愣在当场。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是凌寒晓爸爸见过的世面，经过的风浪多，最先反应过来，还不客气地问道。 “我……”林若蘅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跟我家晓晓分手了么？”凌寒晓妈妈也反应过来，责问道。 林若蘅惊慌失措地看着他们，依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凌寒晓妈妈愤怒了：“你倒是说话呀！当初不是你哭着喊着把我家晓晓甩了吗？晓晓也已经把你要的钱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怎么你现在会在晓晓的新房？”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说。”林若蘅低下头，怯怯地说。 凌寒晓父母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在家里到处转了一下，之后凌寒晓妈妈又问道：“你住在这里？和晓晓两个人？” 第230章 2005年4月16日 第1306天（4） “是的。” “我说晓晓怎么死命要搬来这里住，原来是你在这里。你们两个这算什么？同居？试婚？” “不是！”林若蘅赶紧否认。 “那你和我家晓晓住在一起算什么？你们不是分手了么？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不爱晓晓么？”凌寒晓爸爸神色严肃地问道。 还未等林若蘅反应过来，凌寒晓妈妈又接着说：“哈，你不会是给人甩了，又回过头来缠着晓晓吧？林若蘅，你也太过分了，你把我家晓晓当什么了？是可以让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她说完之后气呼呼地就往身旁的沙发上坐下。凌寒晓妈妈显然很生气，很激动，全然没有注意这个沙发上放着两件漂亮的礼服，她也没注意自己一屁股正好坐在其中一件礼服上面。 “不要！”林若蘅大叫一声。 凌寒晓妈妈被她吓了一跳，立即又站了起来。她不站起来还好，一站起来，闯了大祸。凌寒晓妈妈由于被林若蘅惊吓了一下，她站起来的时候幅度大了一点，手推了一下放在一旁的烫衣架。烫衣架上林若蘅的那件礼服唰地一下就滑落在地，而烫衣架也在摇了两下之后，哐地一声倒在地上，上面摆放着的电熨斗也跟着掉落，不偏不倚落在了林若蘅的那件宝贝礼服上面。 凌寒晓妈妈一开始没注意到烫衣架，只看到原来是自己不小心做到了礼服，林若蘅就冲着她大吼大叫，她很不服气地说道：“不就是一件衣服么，值得你对我这么凶？你怎么这么目无尊长？当初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 她话还没说完，只听林若蘅又大叫一声：“不！”叫声中透着深深的绝望。然后她又看到林若蘅冲向自己。她又被吓了一跳，以为林若蘅要对自己不利，她立即逃向凌寒晓爸爸那里。 直到凌寒晓妈妈来到她丈夫身边，她才向林若蘅那里望去。只见林若蘅已经瘫坐在地上，手里捧着早已经被电熨斗烫焦掉的礼服，一动不动地，眼泪无声地滴落在礼服上。 凌寒晓爸爸一声不响走过去先把电熨斗的插头给拔了，然后跟林若蘅说道：“我们不是故意的。虽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们一定会追究，但把衣服弄坏的确是我们不好。如果你一定要我们赔，我们照赔就是了。” 林若蘅对凌寒晓爸爸的话不理不睬，只顾着看着她的礼服落泪。现在的她，任何人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因为她的心随着衣服的毁坏而碎了，她的灵魂随之出了窍，来到了白景当初送她这件礼服的那一刻。他耳旁响起的不是凌寒晓爸爸的声音，而是白景的：“回家再好好看吧。我自己做的，我想在八月你们公司周年庆晚会上你能用它。” “哦，大白鲸，你知道么，你再也看不到我穿着这件礼服的样子了！永远也看不到了！对不起，我没能让你的愿望实现！我真没用，居然没能好好保存这件礼服！”林若蘅心里默默地在乞求白景的原谅。她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那充满无限的哀伤的世界之中。 “哎，我说……”凌寒晓妈妈终于忍受不了林若蘅对他们的这种态度，正要发作。这时，大门又被打开，陆雨飞推门而入。 “请问你们是……”陆雨飞面对凌寒晓父母，一脸愕然。 “我是凌寒晓的父亲，请问你是……”凌寒晓爸爸客气地问着。 可是陆雨飞没有回答他，而是大叫一声“若蘅！”，便扔掉自己手中所拎得东西，冲到林若蘅身边。“若蘅，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陆雨飞焦急地问着，因为她看到的林若蘅现在脸色苍白，满面泪水，身体在微微地颤抖着。 林若蘅泪眼朦胧地看着陆雨飞，她终于看到自己的亲人，满腔的委屈、伤心和绝望终于在此刻倾泻而出。“雨飞！”林若蘅悲呼了陆雨飞一声，接而搂住她嚎啕大哭。 陆雨飞正想问林若蘅发生什么事了，却看到林若蘅手里烫焦了的礼服，她终于明白林若蘅为什么这么伤心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地知道这些礼服对于林若蘅的意义了。陆雨飞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林若蘅，只有奖她紧紧搂住，让她此刻能在心灵上感觉到一丝亲人给予她的关怀和温暖。 凌寒晓停好车拎着剩余的采购回来的东西，悠然自得地走在楼梯上。他今天心情不错，能在照顾林若蘅的时候，近距离再跟陆雨飞约会一下，真的让他神情气爽。 可是，为什么他的耳旁传来一阵哭声呢，而且哭地那么肝肠寸断？凌寒晓突然心中一紧：“难道若蘅有什么三长两短，所以雨飞哭得这么伤心？”一想到这，凌寒晓是三步并作两步往家里赶。 “雨飞，若蘅怎么了？”凌寒晓赶到家门口，便叫嚷着冲进屋里。不过，他刚刚到客厅，便停住了身形，惊讶地喊道：“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就不能来么？我们来了才知道，家里乱了套了！”凌寒晓妈妈憋了一肚子火，见凌寒晓回来，便将气撒在他身上。她指着林若蘅和陆雨飞问道：“你倒说说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寒晓并没有搭理他妈妈。他已经看清楚，那让人听着心碎的哭声是来自林若蘅的，他急于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他来到陆雨飞和林若蘅身边，轻声问道：“雨飞，怎么回事？” 陆雨飞一听凌寒晓喊面前这两位老人为爸妈，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自己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跟凌寒晓父母见面的。“伯父，伯母，你们好！”陆雨飞带着歉意向凌寒晓父母打招呼，接着转向凌寒晓。“你看。”陆雨飞一手搂着林若蘅，一手将损坏了的礼服递给凌寒晓，“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若蘅伤心极了，见到我就抱着我痛哭。” 凌寒晓拿着礼服抬头问他的父母：“爸，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231章 2005年4月16日 第1306天（5） 凌寒晓妈妈撇撇嘴：“我不小心碰倒了烫衣架，把林若蘅的衣服给弄坏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你爸爸都跟她说了，她要钱的话，我们会赔给她的。” “妈妈！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不知道，这件礼服对若蘅很重要的。”凌寒晓气急败坏地喊着。陆雨飞曾经告诉过凌寒晓有关林若蘅这几件礼服的故事，所以他知道现在礼服被弄坏了，对林若蘅来说意味着什么。 “晓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怎么可以这么跟你妈妈说话？你倒是回答我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凌寒晓爸爸皱着眉头说道。 “爸，我等一下再跟你解释。”凌寒晓拿着衣服轻拍林若蘅的肩膀，安慰她：“若蘅，不要这么伤心了，小心自己的身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再做一件一模一样的礼服给你。” 林若蘅已经将满腔的悲伤发泄而出，渐渐平静下来。她离开陆雨飞的怀抱，用肿得像桃子一样的双眼看着凌寒晓，凄惨地笑了笑，摇头道：“不用了寒晓，不用这么麻烦了。”她拿过凌寒晓手中的礼服，用力站了起来，“我觉得好累，我要去睡一会儿。”说完，她摇摇晃晃地朝房间走去。林若蘅没走出几步，便脚一软，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凌寒晓和陆雨飞以最快速度跑到林若蘅身边，去察看她的情况。凌寒晓扶起林若蘅看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对陆雨飞说道：“雨飞，快，准备氧气包。”然后他抱起林若蘅，向房间走去。他看到他父母还楞在当场，便冲他妈妈喊道：“妈，别楞着了，快帮忙去铺床。” 陆雨飞听到凌寒晓的话便立即冲到凌寒晓家的储物间，取出他们早先为林若蘅准备的氧气包。这个氧气包以前林若蘅也用过几次。她经过化疗之后，肺部也受到一定损伤，时不时会出现呼吸困难的现象，所以凌寒晓为她买了一个医用氧气包放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总算将林若蘅安顿好。凌寒晓爸爸站在房门口对凌寒晓说道：“晓晓，现在你能给我和你妈妈一个解释了吗？” 陆雨飞见状，立即对凌寒晓说：“寒晓，快点跟你爸爸妈妈解释清楚吧。我在这里看着若蘅就行了。” 凌寒晓点点头，和他妈妈一起退出房间，来到客厅里面。“爸，妈，我知道你们对若蘅有很大的意见，原因是她悔婚，使我们家在亲朋好友面前丢了面子。” “怎么不是呢！事情就是这样的么。她甚至还要我们把买家电的钱还给她。我们都没问她要回我们的聘礼钱，这种话她也说得出口！亏我以前还那么喜欢她，真算我瞎了眼了，没想到她是这种人。” “不，妈妈，你不要把你自己和你儿子说得如此不堪。你要相信你儿子的眼光，你更是没有看走眼。”凌寒晓说着，站起身来，到自己房间拿来一个盒子。 他将盒子放在他父母面前打开：“这是一张存折，里面是若蘅还给我的聘礼钱。这是我当初送给若蘅的订婚钻戒，她也还给我了。”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凌寒晓妈妈不解道。 “爸，妈，你们知道若蘅为什么要突然悔婚么？” “她不是说因为她不爱你，所以不能跟你结婚么？没想到他竟然玩弄晓晓你的感情，真是气死我了！”凌寒晓妈妈每每想到这个，都会气愤不已。 “其实这只是她的借口。”凌寒晓不愿在他父母面前承认林若蘅不爱他，他也觉得没必要在父母面前多谈他和林若蘅的感情问题，更何况林若蘅是爱他的，如妹妹般爱着他，“她患了骨癌，而且已经是晚期了。” “什么？”凌寒晓父母同时惊叫一声。 “我有必要拿这种事来骗你们么？”凌寒晓语气沉重，“若蘅之所以突然提出悔婚，就是她得知自己患了绝症，将不久于人世。她不想拖累所有爱着她的人，所以才会瞒着能瞒着的人，还有就是狠下心得罪那些跟她有密切联系的人，其中包括我，你们，还有雨飞。雨飞就是你们刚才看到的女孩子。”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们都错怪小林了。”凌寒晓爸爸感叹道。 “是啊，我们之前还对她那种态度。这孩子怎么这么可怜呢。”凌寒晓妈妈原本就很喜欢林若蘅，后来只是因为不了解真相，才会对林若蘅的所作所为充满怨忿。现在得知真相后，她竟然已经流下泪来。 “蘅蘅那件礼服？”凌寒晓妈妈又恢复了以前对林若蘅的昵称。 “妈，我刚才说了，我会再做一件一模一样的给若蘅的。你放心吧。” “晓晓，那个叫雨飞的女孩子，你也总该给我们正式介绍一下吧？”凌寒晓爸爸果然社会经验丰富，就凭凌寒晓和陆雨飞之间的几个眼神，几个动作，就看出来两人关系不一般。 “啊？这个……我……”凌寒晓变得有些支支吾吾。 “怎么，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现在人都在我们面前了，你小子还想藏着掖着？”凌寒晓爸爸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凌寒晓。 “对啊，晓晓你太不应该了。难为我和你爸爸还老为你的婚姻大事担心呢，这种事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和你爸爸！”凌寒晓妈妈也在埋怨着。 凌寒晓被逼无奈，只得悄悄将陆雨飞喊出来，将她介绍给自己父母。在这之前，凌寒晓再三嘱咐他父母，他和陆雨飞的事，千万不要在林若蘅面前流露出来。 相对凌寒晓的遮遮掩掩，陆雨飞显得落落大方多了：“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跟你们见面。一开始我担心着若蘅的身体情况，对伯父伯母有所怠慢，还请你们谅解！” 凌寒晓父母看了陆雨飞连连点头。陆雨飞漂亮的外表给凌寒晓父母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小陆，刚才是特殊情况，我们应该特殊对待，你不用放在心上。” 接着凌寒晓爸爸又像查户口似的对陆雨飞进行了询问，弄得凌寒晓紧张地额头上直冒汗。 谈了一会儿之后，陆雨飞很有礼貌地向凌寒晓父母打招呼：“伯父伯母，不好意思，我得去照看若蘅了。” 凌寒晓也借着要去照看林若蘅，赶紧跟着陆雨飞溜走了。 凌寒晓父母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一同叹了一口气。他们见到儿子能从先前失恋的阴影中走出，固然很开心。但是林若蘅又该怎么办？总不能老是让儿子这么照顾下去吧？他们将凌寒晓之前让他们为他和陆雨飞的关系在林若蘅面前保密，理解为林若蘅还钟情于凌寒晓，只是因为身体关系，她不得不忍痛对凌寒晓放手。老两口就林若蘅的事商量好久，终于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决定。 第232章 2005年5月15日 第1335天（1） 那天凌寒晓父母到凌寒晓新装修好的家去寻找凌寒晓，无意中被他们得知林若蘅生病的事。于是老两口商议之后作出了一个惊人决定。 林若蘅由于那天熨烫衣服本身就消耗了许多体力，再加上之后心爱的礼服被毁坏，悲从心发，使得她心力交瘁，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昏死过去。 她这一次昏迷，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上午才慢慢苏醒过来。这期间陆雨飞急得催促着凌寒晓将林若蘅送医院，凌寒晓父母也六神无主。还好凌寒晓临危不乱，及时打电话给林若蘅的主治医生许教授请教，才稳住了大家的心。 凌寒晓父母不甚放心，留下来等待林若蘅醒来。于是，陆雨飞又忙着张罗各人的中午饭。看着陆雨飞人不仅漂亮，而且一点架子也没有，更是做家务的能手，凌寒晓妈妈不禁看得眉开眼笑。她觉得这位姑娘，也算得上出得厅堂，下得厨房了。 林若蘅一直昏睡，最后凌寒晓让他父母和陆雨飞先回去休息。陆雨飞坚持要陪伴林若蘅，留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陆雨飞在林若蘅房间凌寒晓为她准备的沙发床上睡得正香——她特意要求和林若蘅睡在一个房间，这样林若蘅半夜要是醒来她能第一时间知道，隐隐约约听到林若蘅呼唤她的声音。 陆雨飞立即从睡梦中惊醒，坐起来看到林若蘅正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若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只是觉得很累，还有肚子好饿。” “你怎么可能不饿？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我马上去给你做早餐。” “雨飞，谢谢你！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你跟我客气啥？”陆雨飞飞快地穿好衣服，就去厨房准备早餐。 路过客厅的时候，她看到睡在沙发上还未醒来的凌寒晓。凌寒晓怕自己睡在房间里不能第一时间知道林若蘅的情况，所以他特意睡在了客厅。陆雨飞轻轻地温柔地替他盖好滑落的地板上的被子，便蹑手蹑脚地走向厨房。她不想吵醒凌寒晓，因为她知道凌寒晓半夜的时候进来观察过林若蘅好几次，应该很晚才睡的。 陆雨飞早餐刚准备到一半的时候，凌寒晓父母就到了，还为他们三个带来了早餐。陆雨飞安排众人吃完早餐，大家便陪着林若蘅聊天。 凌寒晓妈妈首先开口道：“蘅蘅，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伯父伯母呢？”她又恢复了之前对林若蘅的昵称。 “我……”林若蘅无言以对。 “伯母，若蘅当初可是连我这个情同姐妹的最好朋友都瞒着呢。她是打算瞒着我们所有人，还好这件事被寒晓及时发现了。”陆雨飞立即出来替林若蘅解围。 “哎！你这苦命的孩子，你这又是何苦！”凌寒晓妈妈哀叹一句，“蘅蘅，昨天伯母真不是故意弄坏你那件礼服的。你放心，晓晓一定会做一件一模一样的给你。” “是啊，你放心我的手艺，我一定会Copy不走样的。”凌寒晓信心满满。 “寒晓，我说过了，不用了。”一听到自己礼服的事，林若蘅便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她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再怎么一模一样，也不是原来那件礼服了。那是他亲手做给我的第一件礼服。” 听了林若蘅这句话，凌寒晓和陆雨飞都神色黯然，一时说不出安慰林若蘅的话来。 感觉到大家有被自己影响到，都显得心事重重，林若蘅又故作轻松道：“伯母，寒晓，你们不用再为礼服的事担心我了。我没事，我和他之间注定是不可能的，事情都已经过去，我不会为了一件礼服而耿耿于怀的。” 凌寒晓狐疑地看着林若蘅，没再说话。 凌寒晓妈妈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清了清喉咙后，决定向大家宣布她和凌寒晓爸爸商量了一天之后的事：“我说，以蘅蘅现在这情况，我觉得她不适合再住在这里。” “妈！”凌寒晓急着叫道。 “啊？”陆雨飞也吃了一惊。 只有林若蘅波澜不惊，惨然一笑：“伯母，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住在这里不太合适。其实当初我是为了躲避人，情急之下才搬到这里的。打扰了这么久，也是应该找房子搬……” “哈哈哈哈……”凌寒晓爸爸突然发出一阵笑声，把在场的三个小辈都弄得莫名其妙。“我说老太婆，你快点把话说说清楚，不然以若蘅的直性子，我怕她真会搬出去藏到我们找不到的地方。还有我也怕你儿子要找你拼命啊。” “是啊，我想你们大家误解我的意思了。都怪我，没把话说清楚。我和老凌的意思是，以蘅蘅目前的身体状况，白天让她一个人在这里，我想我们大家都不会放心。所以我们想让蘅蘅搬到我那里住。这样白天我和老凌可以照顾她，晚上晓晓回家也方便。对了，雨飞，你肯定是要看蘅蘅的，你索性下班直接过来，吃过晚饭再回家。这样雨飞也不用忙前忙后为蘅蘅张罗一日三餐，弄得那么辛苦了。”凌寒晓妈妈一口气把他们老两口的决定说了出来。 “嘿，爸，妈，这真是好主意！”凌寒晓听了兴奋地说。 陆雨飞没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要说照顾林若蘅不累的话，是假的。现在凌寒晓父母主动提出照顾林若蘅，无疑给她和凌寒晓减轻了负担。 “可是伯父伯母，这样太麻烦你们了。”林若蘅没想到凌寒晓父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哈，蘅蘅，你现在不也是在麻烦我儿子么？既然这样，那麻烦我们跟麻烦晓晓不是一样的？再说了，蘅蘅，其实伯父伯母心里是很喜欢你的。在我们心里，你就像我们的女儿一样。” “既然这样，妈，你和爸索性来个认亲仪式，认若蘅作女儿，这样我还可以多个妹妹，啊哈哈哈！”凌寒晓之前有认林若蘅作妹妹的打算，却被林若蘅婉言拒绝了，于是他现在又开始怂恿自己的父母。 第233章 2005年5月15日 第1335天（2） “好啊！”陆雨飞也饶有兴趣地加入。 “不行！我很高兴也很愿意做伯父伯母的干女儿，可是事实是不行啊！” “为什么呀，若蘅？”陆雨飞见凌寒晓父母有些失面子，出言询问。 “雨飞，如果我答应了，你以后肯定会怨我。你想，我早已经和你结拜成异姓姐妹。如果我再认伯父伯母为义父义母，认寒晓为哥哥，那你不是间接也成了寒晓的妹妹？那你和寒晓……嘿嘿！”说到这里，林若蘅狡黠地笑了起来。 “哟，蘅蘅说的是呢！”凌寒晓妈妈听了连连点头，“哎，好了好了，反正说来说去都是一家人。就这么说定了，等下晓晓你帮忙收拾东西，我们这就让蘅蘅搬到我们那里住。” 就这样，林若蘅住进了凌寒晓父母的家，每天接受着凌寒晓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 凌寒晓每天下班后会去接陆雨飞，然后两人一同回家看望林若蘅。他们一开始还有些拘谨，直到有一天，林若蘅突然改口戏称凌寒晓为姐夫，他们三个才将这层窗户纸给捅破。 凌寒晓最后还是按照白景那件礼服，依样画葫芦给林若蘅做了一件一模一样的礼服。林若蘅收到之后满是感激，凌寒晓对她的这份情谊让她同样视这件礼服为心爱之物。 林若蘅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身体疼痛的频率在加快，每次疼痛的时间在加长，疼痛的程度在加剧。每到疼痛到难以忍受，只要凌寒晓在家，他总会伸出自己的手，放到林若蘅口中，以避免林若蘅咬伤她自己。 于是，凌寒晓的手几乎每天都有伤口。有时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每次，陆雨飞只是默默含泪帮凌寒晓消毒伤口，却毫无怨言，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凌寒晓心甘情愿的。换作是自己，恐怕也会这么做，只是凌寒晓不会允许她这样做。 凌寒晓手上的伤口自然也引起了同事的注意。因为明显看得出凌寒晓的伤口是牙齿所咬，所以王思成曾背地里开玩笑取笑凌寒晓的新任女朋友也就是陆雨飞是不是有咬人的嗜好。 不过王思成被当时在场的白景狠狠说了一通，至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拿凌寒晓手上的伤痕开玩笑。 白景之所以会出面制止这些玩笑，完全是因为他知道陆雨飞根本不是有这种不良嗜好的人。不过他也对凌寒晓这些伤口觉得很奇怪。他曾经出言相问，都被凌寒晓含糊其辞地挡了回去。 白景也曾多次再去寻找陆雨飞，向她打听林若蘅的消息。因为他发现农历年过后，便再也没法联系到林若蘅，她的手机停机了。他不敢贸然前去林若蘅老家寻找她，他怕自己打扰了林若蘅的新生活。于是他便将得知林若蘅近况的希望放在陆雨飞身上。 陆雨飞当然不会告诉白景实话。她总是推托由于凌寒晓的关系，她真的是跟林若蘅绝交了，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林若蘅的近况。最后陆雨飞甚至搬出凌寒晓，暗示白景她要跟凌寒晓约会，让凌寒晓撞见他跟她打听林若蘅，那就不好了。陆雨飞这一招还很有效，每次都能把白景吓走。 林若蘅体力越来越差，有时需要整天躺在床上休息。她让陆雨飞帮忙将白景送给她的三件礼服——虽然其中有一件是凌寒晓另外再做的，但她心底里还是将它视为是白景新手所做的那件——挂在她躺在床上也能看到的地方，这样，她就能天天看着它们，想象着当初白景亲手缝制它们是的情景。 “啊，大白鲸这么用心设计，这么辛苦一针一线将它们缝制出来，却从没见我穿过，他会不会很失望呢？真想让他看到我穿着这些礼服的样子。”林若蘅不止一次这么想。 其实林若蘅一直有个想法，就是穿着这几件礼服去拍一套写真。只是现在她的身体时好时坏，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拍摄结束。 不过林若蘅还是把她这个想法告诉了陆雨飞。没想到陆雨飞很支持她，答应林若蘅在她身体条件许可的情况下，陪她去拍写真。其实陆雨飞只不过是不想让林若蘅失望，更不想让她放弃。她这样答应林若蘅，好使林若蘅心中有一个期盼，能使林若蘅更积极地服药吃饭，尽量延长她活着的时间。 陆雨飞预料地没错，林若蘅心理上有了拍照这么一个寄托，近期的精神显得好多了。于是陆雨飞跟凌寒晓商量，帮她联系一家影楼，等林若蘅各方面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前去拍照。 凌寒晓的确去联系了一家影楼。其实以他现在在上海时装圈的地位，能专门为林若蘅找一位摄影师。但是凌寒晓没有这么做。他觉得既然林若蘅不想让很多人知道她得病的事，那么这桩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他所认识的摄影师大多认识圈内的人，认得他，认得林若蘅，更认得白景。 凌寒晓找的这家影楼规模不是很大，每天工作量不是很大，工作节奏也适中，挺适合林若蘅。凌寒晓付下定金，把林若蘅的情况跟影楼老板说了一下，影楼老板立即表示只要林若蘅身体条件许可，他们随时可以来，而且在拍摄过程中他们也会给予力所能及的照顾。 林若蘅已经连着两天感觉精神、身体各方面都不错了。正巧这天是星期天，她便催着凌寒晓和陆雨飞带她去拍照。她怕以后自己的状态再也不会这么好，再也没有机会去拍照了。 凌寒晓父母对此感到很不理解，他们认为林若蘅难得身体感觉不错，就不应该这么来回折腾，而是应该趁热打铁，在家好好休息，让身体好好调整恢复。不过他们看着林若蘅眼中流露出的坚定不移的神色，知道他们的意见改变不了林若蘅的决定。 陆雨飞帮林若蘅小心翼翼地将三件礼服打包，又替林若蘅准备好急救包以作备用，便准备出发。 第234章 2005年5月15日 第1335天（3） 凌寒晓看到自己送给林若蘅的两身衣服，被孤零零地留在衣橱里面，心里觉得有些酸溜溜的。这两件礼服，也包含着自己对林若蘅爱，而且他的爱一点也不比白景少。 “啊，若蘅，要是可以的话，能再穿着我送的礼服拍照么？我，虽然已经看到过你穿着这两身衣服的样子，可我还是想看你再穿它们一次。”凌寒晓突然说道。 林若蘅今天心情极好，欣然答应：“好啊！” 于是，凌寒晓送给林若蘅的那两身礼服也被打包，放进了凌寒晓车子的后备箱里。 凌寒晓出发之前已经跟影楼老板联系过，他们表示现在过去完全没有问题，而且他们会为林若蘅专门配一位服务员，以配合凌寒晓、陆雨飞照顾林若蘅。 到了目的地之后，照例是先开始化妆。这点林若蘅倒是熟门熟路，毕竟她有过一次跟凌寒晓前去拍摄婚纱照的经历。 化妆师见了林若蘅仔细端详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暗自摇了摇头。为林若蘅化妆，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林若蘅的脸因为病痛，已经瘦得颧骨突出，两颊凹陷，而且林若蘅脸色苍白，黑眼圈很严重。 林若蘅此时已经换上她预备拍摄的第一套礼服。这是白景亲自设计，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之后被凌寒晓妈妈无意中毁坏。现在林若蘅身上穿的这件礼服是由凌寒晓重新照样做的那一件。 这是一件粉红色过膝吊带式小礼服，不过原本应该是吊带的地方被下窄上宽的丝带代替了，显得很是别致。在右前侧腰的部位，有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既有收腰的作用，又有装饰的作用，给这件设计简洁的礼服锦上添花，使礼服又多了一丝活泼与俏皮。 这件礼服是凌寒晓根据之前白景的那件原封不动Copy过来的，凌寒晓仔细研究过白景的设计、做工以及当时礼服的尺寸。可以说，这件礼服同样花费了凌寒晓很多心血，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只是凌寒晓只注重了保持这件礼服的原汁原味，却没有考虑到林若蘅目前的身材尺寸。这件礼服是白景在三年前根据当时林若蘅的身材量身定做的，而现在林若蘅可以说是骨瘦如柴了。 影楼的工作人员无奈之下，只得帮忙将礼服在林若蘅背后用别针固定住。还好当初白景知道林若蘅穿着礼服不是很大胆，帮她设计的这件礼服是吊带式的，林若蘅不用整天担心礼服会因为松动而掉下来。 化妆师针对这件粉红色小礼服为林若蘅化了一个糖果妆，配上凌寒晓特意为林若蘅拍照准备的短发假，化妆师还特意为林若蘅在假发上添置了一个粉色的发箍，使林若蘅配上这件礼服愈发显得甜美可爱。 陆雨飞陪伴林若蘅来到摄影棚。林若蘅的摄影师见到她被吓了一跳，悄悄跟陆雨飞说：“我说小姐，你的朋友也太瘦了一点吧？她穿着礼服这样拍出来我们会看到很多骨头的棱角的！” “所以要你这位首席摄影师出场啊！我知道有点难度，可是你们老板可能跟你说过，我这位朋友正生着重病，可能……总之，你给想想办法，尽量将她最美的一面拍出来。”陆雨飞打着招呼。 “我，尽量吧！实在不行，再进行后期电脑修改吧。”摄影师总算不再多说什么，开始了拍摄。 第一套礼服拍摄很顺利，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全部搞定。陆雨飞又陪着林若蘅去换礼服。原先按照白景送给林若蘅礼服的次序，应该是紫色的一件礼服。不过化妆师建议将深色的礼服放到最后，这样便于她为林若蘅换妆。于是陆雨飞帮林若蘅换上白景送给林若蘅的第三件礼服，这也是白景送出给林若蘅的最后一件礼服。 这是一件由浅色碎花雪纺做成的及膝小礼服。礼服上身为V字领设计，在肩膀的地方打上些许褶皱，裙子裙摆做成蓬蓬裙式样，然后一层一层向下延续，就像一层层蛋糕一样。由于礼服的面料是薄型的雪纺面料，再加上这种蓬蓬蛋糕裙的设计，使得这件礼服给人一种飘逸的感觉。 为了配合这件礼服，化妆师在林若蘅原先妆容的基础上又加了淡淡一层白色，嘴唇上涂上了一层透明的亮亮的唇蜜。这样的妆容增加了林若蘅的朦胧感。这次化妆师替林若蘅换上了凌寒晓为其准备一个长发的假发。长发配这件飘逸的礼服最合适不过。这样，林若蘅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拍摄完第二套礼服之后，虽然林若蘅嘴上不说，但神色间明显流露出疲惫之色。细心的凌寒晓发现了，忙跟影楼的化妆师和摄影师打招呼，让林若蘅休息。陆雨飞赶紧给林若蘅端茶递水，嘘寒问暖，唯恐她吃不消有晕倒。 林若蘅喝着陆雨飞递给她的水，暗暗给自己鼓劲：“加油，丫头！已经拍了两套了，一定要坚持拍完！不要让寒晓和雨飞担心，不要让大白鲸失望，更不要让自己失望！” 休息了大概半个小时，林若蘅对陆雨飞说她已经没事了，可以继续拍摄。于是影楼工作人员拿出林若蘅将要拍摄的第三套礼服。 这是一件紫色单肩小礼服。礼服由抹胸自然而然过渡到单肩，在一侧肩膀上装饰着一个硕大的蝴蝶结。礼服的下部则呈之字型层层往下，直至膝盖上方。整个礼服除了肩膀上的蝴蝶结没有其他装饰，但由于白景选用了闪光绸这种面料，所以整个礼服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配合这件礼服，化妆师替林若蘅化了一个烟熏妆。为了配合礼服的高贵典雅，化妆师本想给林若蘅将假发盘起。可试了之后才发现这根本不行。还好凌寒晓还为林若蘅准备有一顶梨花头的假发。化妆师试了之后觉得这顶假发挺适合这件礼服。 第235章 2005年5月15日 第1335天（4） 其实这三顶假发是凌寒晓根据林若蘅这三件礼服精心准备的。他本身就是服装设计师，对于服装的整体效果包括发型、妆容也是有一定研究的。 凌寒晓看着林若蘅身着白景为她设计的礼服，安心地坐在那里，就算礼服不再合身，需要在后面用别针固定，她也一点不担心。凌寒晓想起了之前林若蘅身着自己为她设计的礼服时瞻前顾后的样子，不禁叹了一口气。自己对林若蘅的了解始终不及白景。白景给林若蘅设计了三件礼服，虽然风格各异，但没有一件是抹胸设计。这应该是白景深知林若蘅的穿衣风格，才会这么注意避开抹胸款式的吧。 林若蘅默默坐在椅子上，让她的化妆师摆弄着。她的心早已飞到白景那里。她在想象着白景看到这些照片的样子。等白景看到她这些照片的时候，恐怕他已经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吧？到那时，他还会记得，有一位比他小十岁的小丫头曾经真心真意地爱着他，至死也不后悔么？小丫头的容貌，将永远地停留在照片上的这个年纪，不会被岁月侵蚀，白景会不会意识到什么？ 哦，还是不要让白景看到照片了。林若蘅心里又改变了主意。她怕有朝一日白景看到她这套照片，以他聪明的头脑，会想到些什么。林若蘅可是领教过白景推理方面的卓越才能的。林若蘅真的不希望让白景知道，自己已经不在人世这个事实，因为她曾经答应过白景，会让白景死在她前面。她不想让白景知道，自己食言了，更不想让白景承受失去自己的痛苦。 林若蘅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在胡思乱想中结束了她第三套礼服的拍摄。顺利拍完白景送林若蘅的三套礼服之后，林若蘅以为今天的拍摄就此结束了。可是凌寒晓悄悄将林若蘅拉到一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只见林若蘅听着听着，便露出灿烂的笑容，眼中露出久未出现的光芒。 凌寒晓跟影楼的工作人员打好招呼，便出去买他们三人的午饭。考虑到方便快捷，凌寒晓选择了披萨。 林若蘅吃过中饭之后，其实很想能够躺在床上睡一觉，毕竟她已经忙了一个上午。可是她想起刚才凌寒晓对她的耳语，便决定打起十二分精神。 下午他们有继续下一套礼服的拍摄。这次林若蘅穿上的就是凌寒晓当初向她求婚时她穿的那件蓝色抹胸礼服。林若蘅总是用手遮着胸口，她真的很怕这礼服一不小心会掉下来。 最后一套礼服是林若蘅去香港领奖前凌寒晓送给她的。这身衣服，是这五套衣服中利用率最高的。林若蘅曾穿着它出席香港时装设计大赛的颁奖典礼，并上台领奖；她曾穿着它跟着白景在上海师范大学进行校园怀旧一日游，来为白景庆祝生日；她曾穿着它挽着白景的臂弯走过陈曦婚礼的红毯，在丁香花园收到象征爱情幸运花的新娘捧花。林若蘅对这身衣服怀有深厚感情，而且今天，她还将穿着它见证一段爱情。 根据凌寒晓的提议，他和陆雨飞将在最后一套服装的拍摄中跟林若蘅合影。于是化妆师很为他们两个尤其是陆雨飞精心化了妆。 拍摄期间，凌寒晓将他精心准备的一个心型抱枕拿出。这个心型抱枕上还绣有“I Love You”的十字绣。林若蘅见到后兴致勃勃地问凌寒晓：“你绣的？看不出来姐夫还有这么一手。” 凌寒晓苦笑着摇摇头，他怎么可能会这些女孩子的玩意儿。这是他托自己部门新来的同事慕容瑾帮忙绣的。慕容瑾的表姐开有一个十字绣小店，而她本身也是十字绣的爱好者。 其实凌寒晓想要在这里，在林若蘅以及影楼工作者这些旁人的见证下，向陆雨飞求婚。 他知道对于现在的林若蘅，有四个人是她放不下的。一个是她的妈妈，不过凌寒晓觉得她妈妈的问题不是很大，以后他和陆雨飞会帮她照顾她妈妈。一个是白景，对于白景，凌寒晓则无能为力。白景是林若蘅心中一个死结，恐怕只有白景才能替她解开了。最后两个便是他凌寒晓和陆雨飞了，林若蘅觉得在感情上亏欠了他，她很想在自己活着的时候，能看到他们两个修成正果。 现在他这个心形抱枕，就是他预备向陆雨飞求婚的道具之一。 陆雨飞在一旁看着，心里不觉泛出一丝酸酸的感觉。虽然她知道现在她的爱人依然爱着她的这个妹妹，不过他对她的爱已经装转换成哥哥对妹妹的爱。但是，现在她看着他们拿着绣有“I Love You”的抱枕亲昵地笑着，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别扭。 凌寒晓跟林若蘅拍完照便退到一边，不见了人影。 接下来，便是陆雨飞和林若蘅合照。林若蘅手中依然拿着那个抱枕，和陆雨飞拍了一系列动作各异的照片。 拍摄完毕之后，林若蘅将抱枕递给陆雨飞：“将它给它真正的主人。” “唉？” “姐夫说了，让我转交给你！”林若蘅狡黠地朝陆雨飞眨眨眼。 就在这时，凌寒晓拿着一朵红玫瑰出现在影棚。他径直走向陆雨飞，在她面前单膝跪地：“我，凌寒晓，当着大家以及若蘅的面，正式向陆雨飞求婚.雨飞，请你嫁给我！” 陆雨飞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弄得不知所措，愣在当场。 这时一旁的林若蘅像变戏法一样，拉出一条横幅：“雨飞，嫁给他！” 陆雨飞喜极而泣，激动地点点头。 凌寒晓从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订婚钻戒，戴在了陆雨飞的手指上。“雨飞，谢谢你答应嫁给我！我答应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陆雨飞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惟有一下抱柱凌寒晓以表达她对他的爱。 而旁边的摄影师恰到好处地捕捉到每个人最美的那一刻，“咔嚓，咔嚓”替他们留下永恒的纪念。 而一旁的林若蘅也早已被这温馨浪漫的场面感动得泪流满面。对于凌寒晓和陆雨飞，她感觉亏欠了他们很多。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们两个不会经历这么多磨难。不过现在总算雨过天晴，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在经历了分分合合之后，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谢谢寒晓，谢谢雨飞，能够使我在有生之年看到你们再次牵手成功。对于你们，我再无遗憾，可以安心上路。我恐怕等不到你们正式结婚的那天，在这里我预先送上我对你们的祝福，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林若蘅在心里默默说出她对她姐姐和未来姐夫的祝福。 第236章 2005年9月19日 第1462天（1） 凌寒晓向陆雨飞求婚成功之后，他们两个并没有急着准备结婚的事，因为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林若蘅的病情急转直下，他们不得不将林若蘅再次送进医院。 林若蘅去拍好照片过了没多久，她便发了一次病。这次发病比较严重，林若蘅为了不让凌寒晓父母听到自己的呻吟声，不让凌寒晓父母发现她疼得满床打滚，她独自默默忍受那噬骨的疼痛，咬紧牙关，愣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等凌寒晓父母发现林若蘅的异常时，她已经躺在床上晕了过去。凌寒晓父母情急之下，立即打电话通知凌寒晓回家。凌寒晓回到家里，察看了林若蘅，发现她虽然还有呼吸，但是浑身冰凉，生命体征不是很明显，当即决定将她送医院抢救。 为了保险起见，凌寒晓拨打120叫了救护车。他觉得林若蘅由医院专业人士搬动林若蘅并一路给予她急救措施比较好。 瑞金医院的急救医生很快抬着担架赶到凌寒晓家。当他们掀开林若蘅身上所盖的薄毯，将她往担架上抬时，凌寒晓突然留下两行热泪。他发现，林若蘅的十指指尖鲜血淋漓，而她睡的床上，在她放两手的地方，所垫的凉席早已经被抓破，甚至底下的席梦思也被抓破。她应该是无法忍受身体剧痛才会做出如此过激的举动。看着床上的斑斑血迹，凌寒晓觉得这些血迹就像利爪一样，透过自己眼睛，刺进了心里。 林若蘅送到瑞金医院之后，凌寒晓去交费才发现林若蘅医疗保险帐户中的金额根本不够支付抢救费用。而他一看自己钱包才发现，匆忙之间自己竟然没有多带点钱出来。他立即赶回急救室，想让医生通融一下。谁知，急救室的医生并不给凌寒晓面子，很无情地告诉他，只有他将缴费单交到急救室，急救室才能够为病人进行抢救。 凌寒晓心急如焚，向急救室医生横解释竖保证，甚至想把自己手上的价值一万元的手表脱下做抵押，请医生立即为林若蘅进行抢救。 可是急救室的医生依然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跟凌寒晓表示，他们对他的情况表示理解，可是医院有规定，他们也不能违反。他们甚至暗示凌寒晓，他与其在这里白费工夫，还不如快点去取钱。 凌寒晓几近抓狂，他真的很想冲上去揍那个眼里只有钱的医生一顿。好在就在此时，林若蘅的主治医生许教授接到急救室的电话之后赶到现场，于是急救室在许教授的担保下，终于开始了对林若蘅的救治。 之后许教授有跟凌寒晓解释为什么急救室的医生会这样，这的确是医院新颁布的规定，原因只有一个，他们医院是有名的大医院，有好些看不起病的病人经他们医院救治之后，结果连人带药跑得没影了。他们医院实在是再也承受不起被这样的病人折腾，只能出此下策。 陆雨飞接到凌寒晓电话，取了钱之后立即赶到医院。此时林若蘅已经被送进重症监护室，并由许教授开出了病危通知书。陆雨飞见到凌寒晓手中的病危通知书，人一下子瘫软在地上。这一刻来得太突然，虽然陆雨飞自认为已经做好迎接这一天到来的准备，可是真正面对逼近的死亡，她还是感到了无法抗拒的害怕和绝望。 林若蘅在ICU病房足足昏迷了五天。这五天，凌寒晓和陆雨飞除了工作，其余时间都是在医院ICU病房外面度过的。原先凌寒晓想劝陆雨飞回家休息，可是陆雨飞拒绝了。凌寒晓也没再坚持，因为现在他们两人是互相支持着，才没有崩溃倒下。他怕自己身边没有了陆雨飞的支持，或者陆雨飞身边没有自己的支持，两人脆弱的心理会立即垮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林若蘅此次可能不能从鬼门关逃脱出来的时候，她却奇迹般地苏醒过来。她又在重症监护室里呆了三天，这三天里，她的各项指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令所有人甚至是许教授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考虑到费用问题，林若蘅很快被转到普通病房。许教授说了，如果未来五天林若蘅的病情没有太大反复，他会允许她出院。当凌寒晓问及林若蘅的病是否有治愈的可能，许教授只沉重地说了六个字：“尽人事，听天命。” 林若蘅虽然这次死里逃生，又活了过来，但事实上她的活着真的是生不如死。身体的疼痛日复一日地折磨着她，而且愈演愈烈。不过，自从她服用许教授开给她的新的止痛药之后，感觉却是好多了。 但是，服了许教授开给她的新药之后，林若蘅发现自己慢慢有些离不开这个药。只要身体出现疼痛，她就会马上想要用药，如果不用，她就会觉得自己熬不下去，心里空空地，不再想与病魔作抗争。“难道这就是过分依赖止痛药的症状？”林若蘅觉得自己一定不能对止痛药上瘾，不然她便会永无止境地沉沦下去。 林若蘅面临的另一个困境就是吃饭问题。她为了疼痛时尽量不发出很想的声音，为了避免再次伤及嘴唇被凌寒晓看见，每次疼痛时，都采取咬紧牙关。久而久之，她的牙齿已经开始慢慢松动。这次病发时，林若蘅用力过度，现在她的牙齿松动地连饭都嚼不动。 这件事是瞒不了陆雨飞的。没过多久，她就发现林若蘅吃饭的异样情况——她连凌寒晓妈妈特意帮她做的肉糜炖蛋里的肉糜都嚼不动！再三追问林若蘅之后，陆雨飞才知道真相。当时陆雨飞再也不能控制自己，捂着自己的脸飞奔出病房，在病房外电梯口掩面而泣。 凌寒晓恰好在那个时候下班来到医院探望林若蘅。他见到陆雨飞独自一人躲在角落哭泣，忙上前询问。等凌寒晓明白陆雨飞哭泣的真正原因之后，凌寒晓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第237章 2005年9月19日 第1462天（2） “雨飞，有时我觉得很茫然，很矛盾。我很舍不得让若蘅就这么离开我们，可是有时候看到她被病痛折磨的样子，又觉得她还是死了比较好。”凌寒晓伤感地向爱人诉说着自己的心事。 “寒晓，你……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陆雨飞悲声问道。 凌寒晓看着陆雨飞，半晌才沉重地说道：“我真不知道，我们这么极力挽救她的生命，是帮她还是害她。每天看她痛苦地挣扎，我的心都碎了。我现在好羡慕白景，他什么都不知道，可以每天心安理得地过着他幸福的生活。现在想来，若蘅对白景真的是太好了。” “寒晓，你不要这样。如果连你都觉得迷茫，那我该怎么办？”陆雨飞一下搂住凌寒晓，她听凌寒晓这么说着，突然觉得心里好怕。 “对了，这两天若蘅吃了许教授新配的止痛药，情况不是好多了？这个止痛药看上去效果不错呢。所以寒晓，我们不必担心这么多，只要若蘅活着就好。” 凌寒晓苦笑着说道：“雨飞，跟你说实话吧。你知道许教授配的止痛药是什么么？是吗啡啊！” “啊！”陆雨飞听了惊叫一声。吗啡她知道，这个药吃了绝对会上瘾的。 “你也知道吗啡的副作用了。其实上瘾只是它的一个副作用，它还有一大堆的副作用，会影响若蘅的身体健康。而且此类药物一般都价格不菲，而且都是自费药。雨飞，你做好准备了么？” “什么？”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做好花大钱的准备，而且要做好随时失去若蘅的准备。”凌寒晓严肃地说道。 不管陆雨飞心里有多么不愿意，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凌寒晓所说的都是他们即将面临的。犹豫了好久，陆雨飞才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林若蘅很快就被批准出院，她这种情况，住在医院里无非是能得到更好的医疗救助。考虑到费用问题，林若蘅坚持出院，许教授也同意让她出院。 林若蘅回到凌寒晓家里之后，病情反反复复，时好时坏。不过，进入八月之后，她便时常处于昏迷状态。这可苦了凌寒晓妈妈，要不停地帮林若蘅翻身，擦拭身体，以避免她生出褥疮。 林若蘅自知自己在这世上的时间不多了，在她清醒的日子里，她便开始跟陆雨飞和凌寒晓交待自己的后事。 林若蘅拿出自己所买的保险，一叠写好名字的信封交到陆雨飞和凌寒晓手中：“雨飞、寒晓，这是我买的保险。我死后，请帮忙拿着我的死亡证明申请保险款，然后交给我妈妈。” “若蘅，不要这么说，你上次可以创造奇迹，以后也会，我相信你行的。”陆雨飞又忍不住流下眼泪。 相对于陆雨飞的伤心欲绝，林若蘅反而显得更坦然。“雨飞，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以我目前的状态，我随时都会被死神召唤。乘我现在清醒着，有些事我一定要拜托给你们，不然我怕我没有机会再说。” “若蘅……” “雨飞，让若蘅说下去。”陆雨飞还欲劝林若蘅不要多想，却被凌寒晓打断了。 陆雨飞回头看凌寒晓一脸的严肃，再也没敢多说什么。 林若蘅感激地看了凌寒晓一眼，继续说道：“这些是我的存款，不是很多，我留给你们了，以感谢这么多天你们以及伯父伯母对我的照顾。我知道这些钱很微不足道，甚至连偿还你们替我支付的医药费都不够。可是我只有这么多了。”林若蘅看凌寒晓和陆雨飞想开口说话，便摆摆手说道，“不要拒绝我，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凌寒晓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算是答应收下林若蘅这笔钱。 林若蘅稍作休息，之后又拿出一叠信封递给陆雨飞，接着说道：“我还要麻烦你们一件事。之前每年元旦，我都会去龙华寺为白景求一道平安符，封在信封里，放在我跟他的信箱里。我走之后，我希望你们继续帮我做这件事。这里是一百个我亲手写好的信封，我想一百个足够用了。”林若蘅又拿出一个有白鲸玩偶装饰的钥匙圈，上面有一个很小的钥匙，“这是信箱钥匙。” 这回轮到凌寒晓按捺不住了：“若蘅，你这又是何苦？或许以后时间会冲淡一切，白景会将你忘记，不会再需要你每年一道的平安符。” 林若蘅淡淡一笑，让人看不出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我多么希望，他已经忘记了我，这样我就不会再给他带来伤害和心痛。” “若蘅，你站在自己立场替白景安排好这一切，你有没有问过他的感受？如果让他选择，或许他会选择照顾你，陪你走完最后一段路也说不定。你这样，对他很残忍。”凌寒晓继续诉说着他的想法。 “不，我不能这么自私。我都是已经在阎罗殿门外的人了，不能再让白景因为我而失去他未来的幸福。我求你们一定每年都帮我做这一件事，直到白景去世为止。我要让他觉得，我一直活着。拜托你们了。”林若蘅哀求道。 “我们答应你，我们怎么可能不答应你。”陆雨飞早已经泪流满面。 之后林若蘅的病情急转直下，她只能整天睡在床上。连坐起来的气力都没有。那发自骨髓，痛彻心扉的噬骨之痛时不时地折磨着林若蘅。尽管她竭力克制，可每次疼痛起来，她的意志就会逐渐被消磨殆尽，她会逐渐失去自我，以致身体完全失控。 此时的她，不得不借助药物才能恢复平静，凌寒晓和陆雨飞所承担的药费也是可想而知的。疼痛之后，林若蘅常常会陷入昏迷。对于每天陪伴在林若蘅身边的四位不是亲人却胜过亲人的好心人来说，他们宁愿看到林若蘅这么沉睡着，因为他们实在不忍心看到林若蘅苦苦挣扎的样子。 林若蘅进入九月之后，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凌寒晓打电话给许教授咨询，许教授告诉他，林若蘅离她生命的终点已经不远了，她体内的癌细胞随时会要了她的命。许教授让他们随时做好林若蘅会突然离开他们的准备。 第238章 2005年9月19日 第1462天（3） 然而，就在昨天，林若蘅又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凌寒晓一家尤其是陆雨飞，别提多兴奋了，以为林若蘅又一次创造了奇迹，从死神那里逃了回来。 为了庆祝林若蘅昏迷十天之后再次苏醒，陆雨飞和凌寒晓妈妈特意准备了一桌子好吃的。当然里面有很多菜是针对林若蘅做的，陆雨飞特意将食材做得又酥又软，入口即化。 林若蘅苏醒过来之后，感觉精神特别好，她半躺在沙发上，陪凌寒晓一家一起吃饭，之后还听他们聊了一会儿天，才回房间躺下睡觉。 今天一早，凌寒晓像往常一样去上班。临上班前，凌寒晓突然心中涌出一股冲动。他来到林若蘅房间，俯身在林若蘅额头上吻了一下。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心中会如此舍不得离开家里。 林若蘅还处于沉睡中，她躺在床上显得那么安详，脸上甚至带着浅浅的微笑。“她好久没有睡得这么香了！”凌寒晓暗自想着。的确，这些日子，林若蘅不是被病痛折磨地难以入睡，就是整个人陷入昏迷，像现在这样睡得这么甜美，真的很少有。 “一定是梦到白景了吧！祝你做个好梦，我上班去了。”凌寒晓轻轻对着林若蘅耳语了一番，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家。 每个周一对于凌寒晓来说都是忙碌的。他要忙着给沈露嘉汇报工作，还要忙着安排各项工作，有时甚至要忙着给手下两个组分别开会。 今天对凌寒晓来说也不例外。离国庆长假越来越近，他们手头上的订单都是要在国庆节前交货的。于是凌寒晓约来白景，决定和他一起分别跟两个组开会核对订单进度。 十点过十分的时候，凌寒晓正坐在陈曦那一组旁听着陈曦组织的会议。听着陈曦和白景之间的一问一答，凌寒晓时不时地在会议资料上圈圈画画，做着笔记。就在此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凌寒晓拿出一看，是家里打来的，他的心没来由的咯噔一下，漏跳一拍。 他忙向陈曦和白景打招呼让他们继续，自己则走到一旁接通电话：“喂！” 电话是凌寒晓妈妈打来的，她在电话里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但是听得出她很着急。 凌寒晓也是越听越急：“怎么了，妈妈？你慢点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晓晓啊，我是爸爸。是这样，若蘅今天醒来吃过早餐之后，非要让我们打电话给你，说她想出去兜风。你说她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可能让你带她出去呢？于是我们劝她，说你在上班。可是她就是不听，不停地哀求我们打电话给你。这不，你妈妈拗不过她，就给你打电话了。”凌寒晓爸爸大概是看不下去了，才抢过他爱人手中的电话，亲自跟凌寒晓解释。 凌寒晓听着他父亲的叙述，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由于现在他身边有白景在场，有些话他不便多说，所以凌寒晓只能简短地跟他爸爸说道：“爸爸，你和妈妈先稳住她，我马上回来！” 他爸爸在电话里答应之后便挂断了电话。凌寒晓则回到会议桌旁，对陈曦说道：“陈曦，你们继续开会，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说完，他也不管众人惊讶的表情，立即到沈露嘉办公室去请假。现在对于凌寒晓来说，没有什么事能比林若蘅的事更重要了。 凌寒晓跟沈露嘉请过假之后，出来又交代王思成，等陈曦一组开完会之后，由他接着组织召开会议，和白景核对他们一组的订单进度。之后凌寒晓便匆匆开车赶回家。现在陈曦和王思成已经渐渐能独挡一面，他可以很放心地将日常工作交给他们两个。 凌寒晓风驰电掣地赶回家里时，林若蘅已经换好出门的衣服，正靠在沙发上等待凌寒晓。看来她对今天出去兜风是势在必行了。 “若蘅，今天精神不错啊！”凌寒晓微笑着走进客厅，“听说你想要出去？” “啊！寒晓你终于回来了！我知道你在上班，就这么把你喊回来，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真的很想出去转转，我好久没有出去玩过了。”林若蘅有些发嗲地说，就像一个妹妹在向哥哥撒娇。 “好啊，难得若蘅你今天精神好，我就陪你出去兜风。要不要把雨飞也叫出来，我们俩一起陪你出去玩？” “不用了，把你叫回来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别惊动雨飞了，让她担心。再说，让她知道，说不定我就玩不成了。”林若蘅调皮地笑笑。 “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凌寒晓完全就像一个宠溺妹妹的哥哥。 在凌寒晓父母的帮助下，林若蘅终于坐在了凌寒晓的车中。凌寒晓发动车子之后，林若蘅朝着满脸担忧的凌寒晓的父母挥手告别。 “老头子，为什么蘅蘅跟我挥手，我心里觉得心慌慌的呢？就像她在跟我们告别似的。”凌寒晓妈妈目送车子开远之后，说出了心里的感受。 “啊，老太婆，你也有这种感觉？我也是啊！”凌寒晓爸爸不无担忧地答道。 车子驶出小区之后，凌寒晓问道：“想去哪里？” “嗯……我想去锦江乐园。”林若蘅想了想，说道。 “啊？！”凌寒晓惊讶地看了林若蘅一眼，他不认为，林若蘅有体力去玩里面的游乐设施。不过他只停顿了几秒钟，立即答应道：“好啊，就去锦江乐园。”他，不忍心去回绝她。 林若蘅之所以要到锦江乐园去，是因为那里也有旋转木马。她想再次重温一下骑坐旋转木马的温馨感觉。 林若蘅已经不能下地走路了，由于最近一段时间她一直卧床，腿部肌肉已经开始慢慢萎缩。而且她现在全身骨骼已经变得异常脆弱，她的腿骨已经承受不起她的体重。 所以，从下车到进园，再到旋转木马，这一路上，都是由凌寒晓背着她。林若蘅觉得趴在凌寒晓的背上特别安心。他的背比白景的更结实宽广一些，给她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第239章 2005年9月19日 第1462天（4） 她在上面静静听着凌寒晓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脑海里却没有一点杂念，心里没有一丝涟漪。这就是凌寒晓和白景的不同。林若蘅不禁又开始想念白景。 扶林若蘅坐在其中一匹马上之后，凌寒晓便坐在了旁边一匹上。虽然他觉得乘坐旋转木马是小孩子和女生的专利，不过，现在让林若蘅独自一人乘坐旋转木马他可不敢。他怕林若蘅中途会支持不住，摔下马来。 乐曲响起，木马开始旋转。林若蘅紧紧抓住木马，不觉眼睛湿润了。多么熟悉的音乐，多么熟悉的场景，可是现在物是人非。早已不见爸爸的身影，再也听不到白景的声音，陪伴在她身边的，只有她视为哥哥的凌寒晓一人而已。她是多么渴望自己所爱的人能够陪伴在自己身边，直到最后一刻。可是她不能，也不愿让白景知道事情的真相。 “哦，没有关系！就算白景不在，也没有关系。我很快就能见到我一直深爱着的爸爸，不是么？”林若蘅这么安慰自己，“尽管这样对妈妈来说很残忍，但是一想到我很快能见到爸爸，我还是很高兴！” 一曲终了，木马停止了转动。凌寒晓跳下来，来到林若蘅面前：“怎么了，若蘅？不舒服么？” “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林若蘅赶紧用手擦去脸上的泪水。 凌寒晓递给她一张纸巾：“你怎么用手？用纸巾擦一下吧。不然脸和手都弄脏了。” 林若蘅接过纸巾擦了一下，没有作声。她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之前白景也说过她好多遍，可每当她落泪，都是白景用手帕替她擦拭眼泪。林若蘅的手慢慢伸进裤子口袋，摸到里面她藏着的手帕——白景的手帕。 凌寒晓已经在林若蘅前面蹲下身子。林若蘅轻轻附上他的背，任由他背着她往前走。 “寒晓，带我去坐摩天轮吧！”林若蘅恳求道。 “唉？”凌寒晓被林若蘅这个要求吓了一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若蘅你可是恐高的。你确定你要去坐摩天轮？” “是啊，我确定！一直以来，我都想坐上摩天轮，去体验高空俯瞰上海的感觉，在欣赏高空独有的美景。可惜，这个愿望一直没能实现。寒晓，你能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吗？” “可以啊！其实锦江乐园的摩天轮也是不很高。你要是感到害怕，抓住我就行了，我保护你！”凌寒晓听了林若蘅的告白，从心底里散发出一股英雄护美的豪情。 摩天轮缓缓上升着。林若蘅的心也随着摩天轮的高度在逐步提高。当摩天轮还未到最高点，她的心已经被吊在嗓子眼了。她无法克服心理障碍，只得吓得闭上了眼睛。 凌寒晓觉察到林若蘅的害怕，便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想给予她安全感。他能感觉到林若蘅在他怀里微微发抖。看来，她的恐高症不轻呢！ 等他们所坐的车厢到达摩天轮的最高点，凌寒晓轻轻呼唤林若蘅：“若蘅，你睁开眼睛看看，上海就在我们的脚下！别怕，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 林若蘅将信将疑地睁开眼睛，看到远处的景色一览无余，尽收眼底。她不禁感叹道：“终于体会到古人等泰山顶，有心而发‘一览众山小’的意境了。在高处就是看得远，能够高瞻远瞩。” 不过，当林若蘅低头看到脚底下小如蚂蚁的行人以及小如甲壳虫的各类汽车，不禁感到一阵头晕。自己和凌寒晓就靠这脚底下一块几厘米厚的钢板承重，舱体则悬挂在外，靠着外面的连杆机械连接摩天轮主体。她和凌寒晓的生命就托付给了这些冰冷的钢材。要是摩天轮有什么故障，他们就会坠落，除非凌寒晓化身为蜘蛛侠或蝙蝠侠。凌寒晓刚才那句“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在摩天轮发生意外时，会显得苍白无力！ 林若蘅不再像一开始俯瞰上海景色时那么激动不已，她开始心里惴惴不安，闭上眼睛默默祈祷他们所在的太空舱能平安快速地抵达地面。虽说在高处能够使人高瞻远瞩，可人毕竟是人，不能天高任鸟飞，人要是需要脚踏实地，这也是做人的根本。 凌寒晓自然不能体会到林若蘅这一系列的心理变化。他见林若蘅又闭上了眼睛，显得有些畏缩，以为她还是不能完全克服恐高，便又轻轻搂住她，想给予她一些勇气。 终于，林若蘅和凌寒晓所乘坐的太空舱缓缓落到地面。凌寒晓一把抱起林若蘅，然后快速从太空舱跳了下来。 直到凌寒晓稳稳地站在平地上，林若蘅才敢再次睁开眼睛。 “寒晓，谢谢你！你让我圆了一个梦。”林若蘅感激地向凌寒晓道谢，同时她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平安回到地面了！刚才在空中短短的半个多小时，林若蘅竟感到有一天这么漫长。 凌寒晓没注意到林若蘅神色间的变化，不以为然地笑笑：“你跟我还这么客气？我很高兴能为你圆了一个梦想，你让我很有成就感。” 凌寒晓抱着林若蘅走下摩天轮的高台，找了一个路边石凳将林若蘅轻轻放下，然后温柔地问道：“累么？我们先在这儿休息一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支持住么？” 林若蘅今天的状态前所未有地好。她听凌寒晓这么问，赶紧回答道：“我不累，我支持得住！” “那你还想玩哪个项目？” “没有了。”其实林若蘅很想再玩一遍过山车。她和白景上次一起玩过山车的情景历历在目，她好想再重温这美好的回忆。不过她也有自知之明，以她现在的身体，根本不可能玩得了这个游艺项目。为了不使凌寒晓为难，林若蘅只能自己首先放弃这个想法。 “啊，我肚子好饿！寒晓，你带我去吃饭吧。”林若横很快想出了下面她想要做的事。 “好啊！”凌寒晓看了一下手表，“是到吃饭的时间了。若蘅，你想吃什么？” 第240章 2005年9月19日 第1462天（5） “我，我想吃川菜。伯母和雨飞为我准备的菜虽然很鲜美，可都是清谈的。我好想吃一些口味重的菜。” “啊？”凌寒晓很想跟林若蘅说，这样不太好，她不适合吃这些刺激性的食物。但转念一想，之前许教授曾跟他说过，林若蘅想吃的，没吃过的就多让她吃吃，尽量满足病人最后的要求。于是刚到嘴边的话硬是给他改变了，“好啊，南方商城那里有一家不错的川菜馆，离这里很近。我们现在就去。” 到了饭店，凌寒晓为林若蘅点了水煮鱼、麻婆豆腐、鬼血旺等菜，还为她点了酸辣羹当作汤。他点的这些菜，大多是考虑到林若蘅的牙齿不好才点的。这些菜，很多靠用嘴抿就能吃了。 林若蘅坐在餐桌旁大快朵颐。她觉得这些菜味道够浓，辣得够爽，她真的很久没有吃到能使她味觉苏醒过来的菜肴了。 自从她进行化疗以来，她的食欲就慢慢变差。虽然后来停止化疗之后，食欲有所恢复，但始终不能恢复到从前的状态。之后身体机能慢慢衰退，尤其是在使用吗啡作为止痛药之后，她的食欲更是一落千丈。更糟糕的是，她的味觉也在逐渐丧失。 凌寒晓妈妈和陆雨飞为林若蘅准备每一顿的饮食时，考虑得更多的是这些食物要对林若蘅的身体康复有益，不能够跟她服用的药物起冲突，能够辅助药物跟林若蘅体内癌细胞作抗争。所以，他们准备的饮食都是以清淡为主。这样一来，林若蘅每一餐几乎都是食不知味。 凌寒晓宠溺地看着林若蘅在那里狼吞虎咽，觉得自己今天这个决定真是做得太对了。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林若蘅一下子吃这么多东西了。不过，为了林若蘅的身体着想，凌寒晓还是出言提醒：“若蘅，这些菜虽然好吃，不过你也别吃太多。这些辣的菜都是容易刺激肠胃的。我帮你叫个白粥，你就着白粥吃菜，好吗？” “可是，我想吃红油抄手。”林若蘅回过头朝凌寒晓撒娇似地一笑。 “哎，好吧！我两个都帮你叫，你分开来吃，剩下来的给我。”凌寒晓冲着林若蘅无奈地笑笑，叫来了服务员。 吃完午饭之后，凌寒晓又背着林若蘅回到车里。“好了，若蘅，我们回家吧。你该回去睡会儿午觉了。” “啊，寒晓，别急着回去。我还想到金山去看海。” “哈！？”凌寒晓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现在去看海？你，身体……” “我行的，我可以在车上睡一会儿。倒是你，要为我开车，挺辛苦的。”林若蘅颇有歉意地说。 凌寒晓看着林若蘅荣华焕发的脸庞，暗忖她该不会是回光反照了吧？一想到这个，凌寒晓的心就莫名地痛了起来。他知道金山对于林若蘅意味着什么。林若蘅跟白景分手之后，就曾让凌寒晓带她去金山，在那里宣泄她满腔的悲伤和爱恋。 想到这里，凌寒晓再也不忍拒绝她。“那好吧，我带你去。还是上次我们去过的那个海边，对么？” “嗯，寒晓，谢谢你！你对我太好了。” 车子飞驰在高速上，凌寒晓打开车载音乐，想以此放松林若蘅的情绪。这个方法效果还真不错，随着车子的颠簸以及音乐的放松，林若蘅渐渐闭上眼睛，睡着了。凌寒晓看到后，便将车子停到高速紧急停车带，轻轻将林若蘅座位的靠背放下，让她可以睡得舒服点。 很快，凌寒晓载着林若蘅到达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看着林若蘅在梦中露出笑容，凌寒晓真的不忍心叫醒她。“或许她梦到白景了吧？这里应该有她跟白景最美好的回忆吧。” 最终，凌寒晓还是决定叫醒林若蘅：“若蘅，醒醒了，我们到了。” 林若蘅没有任何反应。 “若蘅？”凌寒晓伸手推了林若蘅两下，“醒醒了！” 林若蘅依然没有反应。凌寒晓慌了，用手探了一下林若蘅的鼻息，她还有呼吸。他这才稍稍放心，之后依然焦急地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林若蘅。 许久，林若蘅费力地睁开双眼，脸上显出痛苦之色。 “寒晓？” “若蘅，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你又不舒服？” “嗯，很痛。” “吃药吧！” “好。”林若蘅没有反对，顺从地吃了凌寒晓放到她嘴里的药，“带我去海边吧！” “下次吧，你现在这样……” “我怕我等不到下次了。寒晓，带我去啊！” 凌寒晓没再说什么，他走下车，走到林若蘅那里，蹲了下来。“你要去哪里，我都背你。” 背着林若蘅，凌寒晓慢慢走在松软的沙滩上。九月午后的阳光还是很毒辣，照在海面上光亮一片，很是耀眼。凌寒晓已经微微出汗，可是在他背上的林若蘅，凌寒晓去感觉不到一丝热气。 此时海滩上没有多少游人，因为今天不是休息日。耳边传来一阵阵海水富有节奏的潮起潮落的声音，时不时还能听到海鸟的叫声。凌寒晓脑中在想，假如林若蘅是健康的，假如林若蘅来这里没有她特有的目的，那么就这么和林若蘅在这海边漫步，应该会很惬意。 可是世上没有这么多假如，凌寒晓刚刚放轻松的心情一下又沉重起来。 当凌寒晓沿着沙滩走了一个来回，林若蘅突然说道：“寒晓，能在这里站一会儿么？” “好啊！” 林若蘅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不过就在凌寒晓站定没多久，林若蘅忘情地望着海面，从她嘴里发出了很虚弱的三个字：“我爱你！” 凌寒晓当然知道林若蘅不是在对自己说。他听到林若蘅喊出的这三个字之后，立即联想到一年多前林若蘅让他带着她来到这里，她面对大海也是喊的这三个字。他现在终于明白，当时的林若蘅是在宣泄她自己对白景的爱恋。 想到这里，凌寒晓心头一热，他要帮她。“若蘅，你这样大海没法帮你传达你的爱恋和思念。看我的。” 他背着林若蘅，深吸一口气，然后面朝大海，大声喊道：“白景，你听到没有，若蘅说她很爱你，很想你！爱——你——！你一定要听到！” 林若蘅趴在凌寒晓背上，泪流满面，泪水已经浸湿了凌寒晓的肩头。尽管心爱的人不在身边，可在她生命的最后阶段，有陆雨飞和凌寒晓，以及凌寒晓的爸爸妈妈陪伴着自己，她还是很幸福的。 “谢谢你，寒晓！我有些累了，你放我下来坐一会儿。” 凌寒晓依言稍稍远离了大海，将林若蘅放下。然后自己也就这样坐在沙滩上。 “寒晓，能借你的肩膀用一下吗？” “嗯！” 林若蘅将头靠在凌寒晓肩上，身体紧紧挨着凌寒晓。“这里是我跟白景定情地地方。其实，在2001年圣诞节的时候我们就相爱了。不过那个时候我不知道白景已经订婚了。直到2002年端午节你告诉我，我才知道。我想跟他一刀两断，从此忘了他。可是我做不到，看着他郁郁寡欢，愁眉不展，我就知道我放不下他。于是在这里，我再次向他表白，我爱他，我不在乎他已经订婚，我只要爱他，让他快乐。哎，你肯定会觉得我很傻，当初雨飞就这么说过我。” 凌寒晓低头看了一下林若蘅，她在微微喘气，感觉很累的样子。他正想劝她回家，没想到林若蘅有开始往下说：“不过，我错了，大错特错了。我这样无怨无悔爱他，并没有使他真正快乐起来。我看得出，他周旋在我和静波之间，很累，有时也很矛盾痛苦。所以，最后我选择放开他，让他能更好、更幸福、更快乐地生活。爱，不是占有，而是给予。我爱他，所以我放开了他。” “啊，若蘅，你让我学到很多。” “以后可要好好对待雨飞，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对她多包容些，女孩子么，总喜欢自己心爱的人哄自己的。真可惜，恐怕我喝不到你们的喜酒了。不过，我看能到你们情定终身，也死而无憾了。”林若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别这么说，若蘅。雨飞说你一向坚强，上次还创造了奇迹，给了我们惊喜。我想你很快会好起来，到时雨飞的伴娘非你莫属。” “啊，我好想看到樱花雨。要是就在这海边，伴着阵阵海风，飘落片片樱花，海鸟在其间穿梭，那会是怎样一种迷人景色？”林若蘅粗粗喘了几下接着说，“寒晓，你和雨飞去日本度蜜月吧，到时把我也带上吧。” “哈？哦，好啊！那你要赶快好起来，到时我们一起去看遍全日本的樱花。从九州开始，一直看到北海道的樱花盛开再回来。”凌寒晓还想兴致勃勃地往下说，却发现林若蘅已经闭上眼睛，她原先抓着自己的手，已经无力地垂下，脸上留下了永恒的微笑。凌寒晓颤抖着将手放到林若蘅鼻子下方，然后像触了电一样又缩了回去。 他强忍悲痛，故作镇静地继续往下说：“我们先定好路线，一定要找兼顾赏樱和泡温泉的最佳路线，我们……我们……”他再也说不下去了，颤抖着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给陆雨飞。 “喂，寒晓，找我什么事？” “雨飞！”凌寒晓颤抖着说道，“若蘅，走了。”说到这里，他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夺眶而出。 “啊！若蘅！”陆雨飞听到之后，惊叫一声，手机“哐啷”一下从手中滑落，掉落在办公室地上。而她为了使自己不哭出声，一手捂着嘴，也跌坐在地上。 第241章 2005年9月21日 第1464天（1） 白景现在正飞驰在高速公路上，他正从上海赶往林若蘅的老家。今天的高速公路路况很好，一路畅通。他开着车子，满脑子想的却都是林若蘅，前两天发生的事就浮现在他脑海。 两天前，凌寒晓接了一个电话之后，便莫名其妙地匆匆走了。明明是他把他喊过来说要核对进度的，可凌寒晓自己却把他一个人扔下走了。 虽然他很想问问凌寒晓，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他立即扔下手中的工作。不过，面对依然坐在自己身边的陈曦、姚玲玲和慕容瑾，他没有这么做。 跟陈曦她们一组对好进度，已经快到吃午饭时间。这时沈静波出现在公司。她说她正好在公司附近，便上来准备跟沈露嘉共进午餐。于是白景跟王思成商量，将他们一组的会议改到下午。王思成何等机灵的人，他早看到沈静波的身影，立马满口答应。 白景来到沈露嘉办公室，沈露嘉还跟他开玩笑，说她不去做他二人的电灯泡了。当然，玩笑归玩笑，沈露嘉还是跟白景、沈静波一起吃了午餐。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沈露嘉推荐的那家餐厅菜肴做得很是可口，可白景却觉得食不知味。他心头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挥之不去。但是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沈露嘉和沈静波姐妹俩好久没见面一起吃饭了，两个人碰到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从话家常开始，一直聊到流行资讯，甚至国家大事，天南地北，无所不谈。而她们谈得内容，多数是白景不感兴趣的。白景甚至有些后悔陪这姐妹俩出来吃午饭，要是他自己一人吃饭，现在早已经坐在会议桌前跟王思成那一组核对进度了。 终于，白景忍无可忍，对着沈露嘉打招呼道：“露嘉姐，王思成还等着我去开会。让静波再陪你聊一会儿。” 沈露嘉这才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哟，这么晚了。静波你下午有事吗？没事的话，再到我办公室坐一会儿。” “我不上去了，等下正好回去接昊昊放学。”沈静波委婉地说着，“让白景结帐好了。” 当白景和沈露嘉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要下午两点半了。白景连连跟王思成打招呼，王思成却是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连连客气地向白景还礼。要自己部门经理兼公司首席设计师的未来妹夫向自己打招呼，除非他自己不想在这公司混了。 会议是由王思成主持的。可是开会的时候，白景明显感到自己不能集中精神，萦绕在心头的不祥的感觉愈发明显。究竟是什么事能让自己这么心绪不宁？白景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会议开得比想象中的长，因为白景心不在焉，经常答非所问。他一直在道歉，而王思成、常乐和慕容瑾则一脸茫然地看着白景。他们觉得今天的白经理实在是太反常了，平时他可是以工作严谨著称的。 好不容易等到会议结束，白景整理好桌子上的资料，准备离开。当他准备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象是被什么利器刺中了一样，疼痛由内而外地散发开来。“怎么会这样？我的心脏一向很健康，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么剧烈而又难以忍受的疼痛？” 还没等白景反应过来，他已经被这突如其来莫名的疼痛折磨地快要失去知觉了。“难道我今天心中不祥的预感就是这个？”白景感觉疼痛压迫地他快呀窒息，而且他在他心底散发出一股悲伤，使他的心愈发地疼痛。 白景一手捂着心口，终于支持不住，摔倒在地。在他倒地那一刹那，白景眼前浮现出一幅景象：林若蘅在海边朝着大海呼喊“我爱你！”，接着又朝他挥挥手。 “哦，丫头！”之后，白景便失去了知觉，对办公室因他而起的忙乱浑然不知。 “我也是啊，跟你在一起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不用顾忌别人，因为你说这样才是我自己。经过这件事，我的心告诉我，我放不下你，所以我决定放下我的固执，放下我的尊严。一直以来我要找的是我最爱的人，现在我想我是找到了。”白景仿佛看到林若蘅说完之后面朝大海，深情地喊出“我爱你”三个字。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真希望能一直这样牵着你的手，度过所有的风霜雨雪，看着每天的阴晴圆缺，直到我们发白了，背弯了。”白景仿佛看到林若蘅牵着自己的手漫步在沙滩上。 “大白鲸，我愿意相信这个前世的故事。我很感谢你没有忘了我，最终还是找到我，并且爱上我。我不要你的承诺，只要你的爱，我也不要你我千夫所指，所以我们就这样，挺好，至少这样我们也能在一起。”白景仿佛感觉到林若蘅依偎在自己怀里。 “白景，从下定决心后，我就心无旁骛地爱着你，一直依赖着这份爱。我一直以为只要我爱着你，而你也爱着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可以接受。可是我错了，大错特错。爱情是自私的，对每个人都一样。当我爱着你的时候，我想完完整整地拥有你，你的思想，你的情感，甚至你的整个人。” “不，我的大白鲸，记住，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我此生所追求的只是白景那残缺的爱！” 白景的眼前全都是林若蘅的影子，耳边回响的都是林若蘅曾经说过的话。白景又看到林若蘅朝自己挥挥手，便要离去。他急忙喊道：“丫头，丫头，你在哪里？为什么你的手机停机了？我要怎样才能见到你？” 林若蘅停住身体，转过身，朝白景微笑着：“大白鲸，永别了！今生我们不要再相见了，你只要记得我们来世的约定就好！” “丫头，你别走，我还有好多话想要和你说！”白景急着追上去，想要抓住林若蘅的手，可谁知，他这一抓，竟然抓了一个空！ 第242章 2005年9月21日 第1464天（2） 白景不由又急又怕，大声喊道：“丫头，丫头！你等等我！丫头！” “景，景，你醒醒！”沈静波呼唤着病床上烦躁不安的白景。 白景渐渐苏醒过来。看着眼前自己的妻子，他才知道，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静！我这是在哪里？”白景刚刚苏醒，觉得头有些晕晕的。 “你昨天在公司突然晕倒，是露嘉姐安排人把你送到医院的。从昨天到现在，你已经睡了差不多二十个小时了。”沈静波看白景醒了，脸上担忧之色明显减少。 白景经沈静波这么一提醒，渐渐想起自己的确是因为心痛难忍才晕倒的。起先他以为心中不祥的预感是关于他自己的，但现在想来，会不会是小丫头出什么事了？要不然，在他失去知觉之前，为什么他会看到小丫头在海边呼喊“我爱你”的影像？为什么他的梦里面全是小丫头？小丫头在梦里跟他说永别了，是什么意思？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丫头，看到她安然无恙我才能安心。”白景心中这样想着，便“哗”地从床上坐起，然后下床穿鞋子。由于他之前一直躺在床上，再加上身体还为完全复原，他不禁身体摇晃了两下。 “你这是要干什么？”沈静波关心地扶住他。 “哦，我有点急事，不得不去做。”白景说着，就想往外走。 谁知，他的手臂被沈静波拉住了：“你手上挂着盐水呢！你若要去找若蘅，也不急于这一时。等医生确定你没事了，再去也不迟。” 白景听到沈静波这句话，就像被雷劈到一样，浑身颤抖了一下：“静，你说什么？” “你和若蘅的事，我多少知道一点。”沈静波灼灼地盯着自己的未婚夫。她本不想说出她知道他和林若蘅之间的事，可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她此时不得不说出来阻拦他。 听到沈静波这样说，白景就像被霜打过一样，一下子蔫了。他回到病床前，缓缓坐下，抬起头来看着这个至今他还深爱着的未婚妻，“我……”他想解释，但转念一想，再多的解释也是徒劳，“静，对不起！” “我知道这件事之后，暗中观察过你。可以看得出，你很爱她。” “可我也是爱你的。” “我知道，不然你不会还在我身边。景，谢谢你，能够在我和她之间，选择了我，能够重新回到我身边，回到昊昊的身边。”沈静波深情地握住白景的手，她的表情很真挚，没有一丝娇柔造作。 面对沈静波的毫无怨言，白景觉得无地自容：“静，真的很对不起！我的情不自禁，没想到给你们都带来伤害！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事情都过去了，不是么？景，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我知道不让你去找她，你肯定会心不安。但是你听我的劝，你还是等医生确认你没事了，身体恢复了再去找若蘅。” 白景还能说什么呢？尽管他心里充满疑惑，尽管他心里心急如焚，但他没有反驳的余地，只有乖乖听沈静波的话，留在医院里面。 还好，医生检查下来，说白景他身体没事，一切正常。沈静波还是不断追问医生为什么白景会突然晕倒。白景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不过他更多时候相信，这一定是上天给他的某种预示，她——他的小丫头，一定发生什么事了。他和她虽然现在各自天涯，天各一方，但他能感到他们之间彼此相通的心意。 不过医生给出的解释却让人跌破眼镜，他说白景是平时工作太过劳累，太过紧张，长期积累下来，恶性循环，才会导致这次的意外。他给出忠告，让白景平时一定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要总是透支自己的身体，平时要懂得释放自己的压力。 白景对医生的解释有些哭笑不得，并没有当回事，可是沈静波却当真了。当天，白景继续留在医院观察室，于是沈静波不停地在他耳旁说教。而白景的全部心思都在林若蘅那里，竟是半句也没听进去。 到了今天一早，医生终于对白景放行，允许他回家再做休养。而白景自觉体力恢复地不错，他目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往林若蘅老家找她。只有看到她平安无事，他才会心安。 白景出发前又对沈静波说了对不起，对于他跟林若蘅之间的事，他总觉得是亏欠了沈静波。 沈静波其实心中并不真正能做到那么豁达，她其实是不愿意放自己未婚夫去找另外一个女人的。她很害怕，也很矛盾。她怕不让白景去，会加速将白景推给那个女孩。但是她又怕万一林若蘅真的出了什么事，白景会就此一去不复返。 “景，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回到我和昊昊身边。”沈静波唯有将希望寄托在誓言之上，尽管有些誓言在事实面前会显得苍白无力，但现在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我只是去看看若蘅而已，没有别的。放心吧，静！我一定会回来，”白景就这样离别了自己的未婚妻，驾驶汽车开上了前往林若蘅老家的高速。 白景以前在有问过林若蘅她老家的地址。那次他要让手机卖场将手机送到林若蘅家里，他曾旁敲侧击地问过林若蘅。之后他一直保存着这个地址，虽然他从来没有空亲临林若蘅老家，感受这个小镇的古朴别致，他也应该没有机会去林若蘅家拜访她的母亲，但不知为什么，他一直保存着她家的地址。现在想来，或许这就是老天冥冥之中的安排。 白景到达林若蘅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不过他顾不上吃饭，便冲到林若蘅家所在的楼层。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并不一定能在林若蘅家找到林若蘅，但是林若蘅的手机早已停机，他唯有到她家里先碰碰运气。 不过，白景在林若蘅家门口敲了半天门，里面也没有一点反应。看来林若蘅和她妈妈都不在家。也是啊，今天可是工作日，她们这个时候应该都在上班吧？ 白景悻悻地走下楼，一路上他也没有碰上一个林若蘅的邻居。 第243章 2005年9月21日 第1464天（3） 林若蘅家处在临街的位置，对面就有很多店面。白景匆匆跑到对面买了一份盒饭，然后回到停在林若蘅家楼底下的车里。他决定在车里等林若蘅回来。在没法确定自己所要找的人的具体位置时，守株待兔等待自己所要找的人自己出现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然而对于焦急等待着的白景而言，这每一分每一秒都都似一天一年般地漫长。现在，等待对于白景来说，是一种煎熬。 等待不仅仅只是对于白景来说是一种煎熬，对林若蘅妈妈、陆雨飞、凌寒晓以及他的父母来说，同样也是一种煎熬。白景在期待能跟林若蘅再见上一面，而这些人，也同样期待能跟林若蘅再见上一面。不同的是，前者不知道他再也见不到他心爱的人，而后者知道，他们将见林若蘅最后一面。 同一时间的上海龙华殡仪馆，林若蘅妈妈、陆雨飞、凌寒晓以及他的父母都聚集在殡仪馆的松柏厅前面，等待着林若蘅追悼会的开始。 林若蘅的妈妈是凌寒晓以及陆雨飞在林若蘅逝世当天开车接到上海的。当凌寒晓结结巴巴地说出林若蘅的噩耗时，她妈妈简直不能相信这是事实，当场就晕了过去。 好不容易将林若蘅妈妈救醒，陆雨飞说着说着却又情绪失控和林若蘅妈妈抱作一团哭成一片。 看着林若蘅妈妈抱着林若蘅爸爸的照片，向他检讨自己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女儿的时候，凌寒晓真的很想抱着林若蘅妈妈一起痛哭一场，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他作为一个男人，必须坚强，保持头脑清醒。他，只能将泪水往肚子里咽！ 当凌寒晓将林若蘅妈妈带回上海自己的家时，他的父母已经将家里客厅布置成灵堂。林若蘅妈妈见状，自然上前千恩万谢，谢谢他们这些日子来对自己女儿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为了若蘅，不惜将自己家布置成灵堂。 凌寒晓妈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安慰林若蘅妈妈：“若蘅妈妈，其实我们跟若蘅也是有缘分哪，我第一次见到若蘅就很喜欢她。现在我能为若蘅做的，也就是让她觉得她在上海有个家，让她回魂的那晚能回到这里与我们团聚一下，不至于在外面徘徊，有家不能回。”说着，凌寒晓妈妈又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是啊，若蘅妈妈，你不用心里过意不去。我和我家老太婆也迟早要在这里养老归西的，而且这些天的相处，已经是我们和若蘅情同父母同女儿了。”凌寒晓爸爸沉痛地继续说完凌寒晓妈妈没能说出的话。 凌寒晓爸爸话刚说完，陆雨飞上前一把抓住林若蘅妈妈的手：“妈妈，请允许我叫你一声妈妈，因为我是若蘅的姐姐。若蘅虽然走了，但是你还有我，以后我会照顾你！” “还有我！”凌寒晓也上前同时抓住林若蘅妈妈和陆雨飞的手，“照顾你，我这个做姐夫的义不容辞！” 林若蘅妈妈看着众人，觉得自己虽然失去了至亲的女儿，但她的心里此刻却是暖洋洋的，她在这世上并不是孤单一人。 今天是林若蘅大殓的日子。根据龙华殡仪馆的通知，林若蘅的追悼会在下午一点的时候举行。 林若蘅的逝世并没有惊动其他人，所以，出席她追悼会的，就只有她的妈妈、陆雨飞、凌寒晓和他的父母这五个人。 下午一点，松柏厅里前面一位死者的亲友送完逝去的亲人之后，陆续退出。林若蘅妈妈、陆雨飞和凌寒晓妈妈立即安排将花圈、花篮、挽联放到松柏厅。而凌寒晓则先将林若蘅的遗像放到指定的位置，然后跟工作人员进行了简短的交谈。 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诸如选骨灰盒，选择墓地等等。林若蘅妈妈主张将林若蘅落葬在她爸爸墓地的附近——她当初帮自己丈夫买墓地时，买的是夫妻同墓的墓穴——这样以后等她自己百年之后，她们一家三口就又可以团聚在一起。落叶归根，凌寒晓和陆雨飞再舍不得，也不能反对林若蘅妈妈的这个决定。 一切布置停当，工作人员缓缓将林若蘅的遗体推了出来，空旷的大厅里传出悲切的哀乐声。此情此景，陆雨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开始低低啜泣。 工作人员开始主持林若蘅的追悼会，首先是让前来悼念的亲友默哀三分钟。在低沉悲哀压抑的哀乐声中，在场所有人几乎都在落泪，其中最冷静坚毅的凌寒晓爸爸也忍不住在偷偷抹眼泪。 接下来是亲友致悼词。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大家都很信任地交给了凌寒晓。凌寒晓上前，先对着林若蘅的遗体深深地鞠躬，然后才缓缓走向话筒，念起了自己早先和陆雨飞一起准备的悼词。 凌寒晓之前为了使自己在追悼会上不情绪失控，已经读过这份悼词好多遍。他自忖现在能够很平静地将悼词读完。可是，他错了。他每读一句，脑海里就会想起林若蘅相关的动作、表情，想到这，凌寒晓就会鼻子发酸，泪水就会在眼眶里打转。到最后，读到林若蘅如何顽强与病魔作抗争的时候，凌寒晓再也无法继续，竟然对着大家腌面哭泣起来。经他这一带头，其余在场四人均哭出声来，一时间大厅里充斥着哀乐声和呜呜的哭泣声。 工作人员看不下去了，他们这仅有的五个人情绪已经失控，他再不上前劝解，恐怕他们能在松柏厅哭上一个下午也说不定。这松柏厅后面可是还有人排队举行追悼会的。 经过工作人员的劝解，凌寒晓很快控制住自己情绪，从过度悲伤中走了出来。他又朝林若蘅鞠了一个躬，抱歉道：“对不起，若蘅！我刚才失态了，让你失望了吧？”他又转身面对话筒，大声将剩下的悼词读完。 接下来是向遗体告别仪式。他们从花篮中采下好多鲜花，准备放在林若蘅所睡的那口棺材里面。 走在最前面的是林若蘅的妈妈。她含着泪水，看着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现在就这么安静地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般 第244章 2005年9月21日 第1464天（4） “蘅蘅，妈妈知道你心里的苦，你怕妈妈知道你得病，会担心难过，所以一直到最后一刻，你也没告诉妈妈。你放心走吧，不要为妈妈担心。剩下的日子，妈妈一个人会过得很好。” 说完，她收起眼泪，收敛心神，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只听林若蘅妈妈反复颂唱了不下二十几遍，才停止，又柔声对林若蘅说道：“蘅蘅，妈妈亲自为你送行，你一路走好！”说完，才缓缓走向前。 跟在林若蘅妈妈后面的是陆雨飞。她流着泪将手中的粉玫瑰一枝一枝放在林若蘅身边。“若蘅，这是你最喜欢的粉玫瑰，我代白景送给你！还有你最心爱的三件白景给你做的礼服，我也给你带来了，就让它们永远陪伴着你吧！”陆雨飞轻轻在林若蘅面前耳语。说完，她轻轻将那三件精致的礼服盖在林若蘅身上，然后抓住棺沿泣不成声。 为了不使陆雨飞的眼泪洒到林若蘅的遗体上，凌寒晓爸爸从后面赶上，指挥凌寒晓妈妈将陆雨飞搀扶到一边。 凌寒晓手捧着一束红玫瑰，远远地站在那里看着林若蘅。经过化妆之后，林若蘅的脸色比生前红润了许多，只是脸依然瘦得很厉害。她的嘴角依然带着她走时留下的微笑，似乎想要告诉大家，她走的很安心，没有一丝痛苦。 凌寒晓知道林若蘅最喜欢的是粉玫瑰，但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红玫瑰。他把粉玫瑰让给了白景，由陆雨飞以白景的名义送给了林若蘅。由自己最爱的人送出自己最喜爱的东西，那种喜悦之情是无法言喻的。凌寒晓希望林若蘅在另一个世界收到这束粉玫瑰，应该会很开心。 凌寒晓慢慢将花一枝枝拔出，铺放在林若蘅遗体上。他站在棺材旁边，感觉到丝丝凉意。若蘅就这么躺在里面，一动不动，她会感觉到冷么？哦！她不会，她永远都感觉不到寒冷了，也不会再被病痛苦苦折磨了，她，真的走了，不再属于人间！ 直到直接面对林若蘅的遗体，凌寒晓才真真正正地认识到，林若蘅是再也不可能回到他的身边，再也不可能对他笑，跟他开玩笑，对他指手画脚、没大没小；再也不可能对他温软细语，跟他像小妹妹般撒娇。他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居然也像陆雨飞那般，抓住棺沿嚎啕大哭。 凌寒晓父母好不容易稳住陆雨飞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再跟林若蘅的遗体告别，没想到自己儿子那里也出问题了。凌寒晓爸爸让自己老伴陪着陆雨飞和林若蘅妈妈，自己则跑到自己儿子身边，想将他带走。谁知，凌寒晓可不是陆雨飞，他一个大男人认死理时，蛮劲特别大。他爸爸越是想将他拉了离开林若蘅的棺材，他就越是紧抓棺沿不放手。 凌寒晓爸爸弄得满头大汗，想求助，却发现身边连个可以帮忙的人也没有。凌寒晓妈妈站在那里焦急万分，却又帮不上忙。她怕自己一走开，身边的陆雨飞以及林若蘅妈妈又会情绪失控。这不，陆雨飞看到凌寒晓悲痛欲绝的样子，又抓住她的手臂痛苦起来。 “还是让我去劝劝寒晓那孩子吧！”林若蘅妈妈倒是还算冷静，看出凌寒晓妈妈的左右为难，主动说道。 她走到凌寒晓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劝道：“寒晓，你这个样子，蘅蘅怎么能走得安心呢？别哭了，留着力气为蘅蘅做更多的事。等下你还要为蘅蘅保驾护航呢！” 林若蘅妈妈这番话还真是管用，凌寒晓哭声慢慢放低，渐渐平静下来。 众人最后都退到一边，看着工作人员将棺盖盖上，钉上棺材钉。锤子敲打在钉子上，发出“当当”的声音，每一次，都重重地敲在每一个人的心里。之后，凌寒晓和陆雨飞担当起为林若蘅保驾护航的重任，抬着装有林若蘅遗体的棺材走向灵车。 灵车载着林若蘅渐渐驶离众人的视线，驶向火葬场。在那里，林若蘅将接受火的洗礼，实现她轮回转世，与白景相约来世的愿望。 “妈妈！”陆雨飞自从在林若蘅家里动情喊了林若蘅妈妈为妈妈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改过口。在她心里，早已经把林若蘅妈妈当作自己妈妈来看待。“你刚才为若蘅念的是什么？” “是《往生咒》啊。我想亲自为蘅蘅超度，愿她能早日摆脱苦恼，去往西方极乐世界。” “妈妈，你教我怎么念啊，我也想为若蘅再做点事。” “好啊！蘅蘅能有你这么个异姓姐姐，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天渐渐暗了下来。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大楼里面也有人陆续回到家里，开始生火做饭。白景终于按捺不住，又走到林若蘅家门口。她家里始终没有任何动静，白景也始终没有看到林若蘅的身影。 好不容易，住在林若蘅对门的邻居回来了，白景立即上前打探消息：“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是这家人家的朋友，我想问一下这家人家她们一般几点回到家里？” “我不太清楚，我是这里的租客，我平时经常会出差，今天刚巧回家。” “噢，没关系，谢谢你了。”白景嘴上客气着，心里却无比失望。 之后，白景又碰到几个林若蘅同大楼不同楼层的邻居，他们不约而同表示对林若蘅家的情况不太清楚。白景觉得快要崩溃了。 白景一直等到深夜，也没见林若蘅或是她妈妈回家。就在他准备打电话给沈静波，告诉她，他要在林若蘅老家多等一天的时候，他接到了陆雨飞的电话：“喂，白景，我收到若蘅从美国寄来的包裹。里面有你的一封信。你什么时候方便来取一下。” “好啊，明天我就来取。谢谢你了！”白景接到这个电话之后，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原来小丫头在美国，怪不得今天这么晚了还没回家。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怅然，因为林若蘅去美国，一定是从浦东国际机场乘坐的飞机。她却没告诉他，让他去见她。 白景摸出藏在口袋里的一个小小的礼物盒，这是他为林若蘅准备的生日礼物，那次却没能够送出。这次他准备见到林若蘅之后再送给她，结果又错过了。以后他要见她，恐怕是难上加难了。“丫头，什么时候我们能再见面？什么时候我能将这个礼物送给你，亲手为你戴上？”白景对着夜空中皎洁的月亮，诉说着自己的相思之情。 第245章 2011年1月1日 第3392天（1）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五年过去了，又到了新的一年的第一天。在上海市一个普通的邮局的一排信箱前面，天还没有完全晓亮，就一直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这个男子不时地向外张望，显然是在等人。 此人正是白景。五年了，经历了五年的岁月洗礼，他已经步入了不惑之年，脸上显露出些许淡淡的皱纹，给人以沧桑之感。尽管如此，他英俊的外表，挺拔的身材，再加上成熟男人的独有味道，使他魅力不减当年。 今年元旦，白景破例没有和沈静波一起前往玉佛寺烧香祈福，而是一大清早便站在了信箱前面。面对着信箱，白景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五年前的那个夏天，在他跟林若蘅认识的那一天，他被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心痛击倒晕厥。他有一种很不好的直觉，觉得他这通彻心扉的疼痛源自那个他一直深爱着的女孩。 所以在他准许出院的当天，他不顾自己的未婚妻——沈静波知道了他跟林若蘅之间的事，毅然赶赴林若蘅老家去找寻她。他只有亲眼看到她平安无事，才会真正安心。 然而白景并没有能够如愿见到林若蘅。当他想坚持再继续等下去的时候，却意外接到陆雨飞的电话，称她手中有林若蘅从美国寄回给他的信。 白景相信了，因为他从没有想过，林若蘅会联合陆雨飞一起来欺骗他。而且他对沈静波有约定，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要回到她的身边。因为这两点，他选择了立即赶回上海。 当白景接过陆雨飞递给他的信之后，他的心便完全放下了。那的确是林若蘅的亲笔信。虽然在这之前林若蘅从未写过真正意义上的信给白景，可是这么些年工作上的往来，白景对林若蘅的字迹是再熟悉不过了。 之后，白景依然无法联系上林若蘅。但是，第二年元旦，他从玉佛寺回来，打开那个只属于他和林若蘅的信箱时，他看到了林若蘅每年都会在元旦送给他的平安符。他心安了，也彻底死心了。他履行了对沈静波的诺言，不仅回到了她的身边，更是很快与她举办了婚礼。 以后每年的元旦，他总会收到林若蘅的平安符。他都没觉得什么不同寻常，直到几天前。 十二月中，一直在法国的沈晓漪回国了。虽说在这之前，沈晓漪也有回来过，但都是短短几天。而这次，沈晓漪回国渡长假，一直要到过了元旦才回法国。 沈家为了沈晓漪这次回来渡长假，已经举办了好几次家庭聚会。先是沈晓漪家里为了给她接风洗尘请大家吃饭，接着沈露嘉又做东请客。既然伯伯叔叔家都已经请客了，作为堂姐的沈静波自然不能不请，于是大家又照例聚餐了一顿。 为了陪伴沈晓漪，沈露嘉推掉了很多圣诞节活动，而沈静波和白景商量下来，也取消了他们一年一度的圣诞节旅行。 沈晓漪自然很开心，这让她觉得，自己还是大家的宠儿。在异国他乡过了好多年形式各异的圣诞节，她依旧很怀念当年林若蘅为她举办的圣诞Party。 于是，乘着她这次回国，沈晓漪又向沈露嘉提起了当年那次别开生面的圣诞Party，并表示她还想举办一次那样的圣诞Party。沈露嘉意味深长地看着沈晓漪，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沈晓漪带去了公司。 到了公司之后，沈晓漪才明白为什么自己表姐在听到自己的提议之后，表情那么奇怪了，沈露嘉原先手下的两名得力干将林若蘅和凌寒晓都辞职离开了公司。虽然沈露嘉手下的助手有所增加，以前参加过当年圣诞Party的人基本都在，可少了当年圣诞Party的组织者林若蘅这个主角，似乎这个聚会就无法举办了。 陈曦见到沈晓漪这个原先自己的老上司之后，照例跟她寒暄了几句。当她知道沈晓漪有举办一次当年那样的圣诞Party的时候，她表示支持。其实她也很想念林若蘅，很想借着这次机会跟久违碰面的朋友聚会一次。 当年的大厨走了一个，如今大厨的重任自然完全交给了白景。白景也表示完全支持沈晓漪的这个一想法。其实他是有私心的，他想借此机会能见到林若蘅。 他曾经又去林若蘅老家找过她，可是那次他得到的答案是她们搬家了。从此他彻底失去了和林若蘅的联系。他又曾经想从陆雨飞那里打听消息，可是陆雨飞的回答与之前的如出一辙，她决绝地表示，她为了凌寒晓，早已跟林若蘅绝交了，所以她不可能也不想知道林若蘅的消息。 这样一来，唯一能够知道她安然无恙，唯一联系着林若蘅和白景的，只有每年元旦的那道平安符。 因为每年都能收到林若蘅的平安符，白景便没有再追踪下去。既然选择放手，他就不应该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只要知道在地球的一个小角落里，有着他爱着的人，就可以了。白景是这样想的。 白景很开心、幸福地回到他正常的家庭生活中，尽量使他温馨的家庭生活中不再有林若蘅的影子。小丫头希望我这样做，白景是这样想的。 这六年来，虽然在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还是会想起那个令他心醉疯狂的小丫头，虽然他心中还是在爱着那个可爱纯真的小丫头，但更多的时间，他选择将她珍藏在自己内心深处，选择遗忘。 虽然白景一直压抑着自己去遗忘林若蘅，经过这么多年，他也以为自己完全放下了，可直到沈晓漪提出要再将大家聚在一起举行一个Party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这么些年，他潜意识里还是那么想见到她，他还是爱着她，根本不可能忘了她。 这次的聚会，沈晓漪负责找场地。如今凌寒晓已经离开公司，而且他应该已经结婚生子，她们这次聚会不可能在去他家举办。不过，找场地这么小小的事情怎么可能难倒沈大小姐，很快她就找到她朋友闲置的一套房子作为她们活动的场地。 第246章 2011年1月1日 第3392天（2） 白景只负责当天的餐食，联系林若蘅和凌寒晓的事是由陈曦负责的。白景不好多问，只能寄希望活动当天能见到已经六年未见，他藏在内心深处，到现在还深爱着的人儿。 然而，事实往往是残酷的。白景在活动当天并没有如愿见到最近他日思夜想的人。陈曦通过王思成，顺利找到了凌寒晓。但是林若蘅，她动用了她所能想到的所有关系，依然无法与她取得联系。 少了林若蘅，白景此次的担子重了不少。不过，沈静波主动请缨给白景打下手。自从她知道了自己丈夫曾经的恋情之后，她也常常反省自己，努力改变自己。将自己一半的精力从工作上转移到家庭，是她做出的最大改变。 现在，简单的家务早已难不住沈静波了。以她现在的家务水平，给白景打下手绰绰有余。 见沈静波走进厨房，白景只得收起自己失望失落的神情。他以前已经很对不起沈静波，现在不能在让她担心伤心了。 沈静波其实早已看到白景心中透着深深的失望，自从她知道自己的堂妹要举办这个聚会，而且林若蘅有可能出现，跟自己丈夫再次相会，她便一直暗中留意白景的一举一动。虽然五年前的那件事，她以宽容的心原谅了白景，没有对那件事再做追究，但其实，她的内心还是受到很大的伤害。她只是将伤口掩藏，然后独自一人****伤口而已。如今的她，犹如惊弓之鸟，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担惊受怕，怕自己会再一次失去自己深爱着的白景，会永远失去他。 所以这次林若蘅没有出席聚会，使沈静波心里暗暗松了一大口气。其实在场所有的人，恐怕除了白景和凌寒晓，再也没有人将林若蘅的缺席真正放在心上。 整个聚会气氛活跃融洽，只有两个人的心情与之格格不入。凌寒晓之所以在林若蘅去世后不久也向公司提出辞职，就是因为他每次看着办公室里的人和物，他就会想起林若蘅。他无法再在曾经充满林若蘅气息的地方呆下去，尤其是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好友--白景。 这次也不例外，凌寒晓身在聚会，听着大家在回忆往事，他的脑海又自然而然地想起那个曾经称他为姐夫的可爱善良的女孩。一想到林若蘅，凌寒晓内心就充满心酸和伤感。 聚会渐渐进入尾声。因为其中有几个菜是沈静波亲自操刀，于是大家又像上次那样，在给菜肴投票，以选出最受欢迎的菜。凌寒晓觉得自己一刻也不能再呆下去了，便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 大家照例出言挽留，凌寒晓有跟大家寒暄了几句，便逃离了。他刚走出大门，走向自己的汽车，便听见白景在身后喊他。 “寒晓，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在躲我呢？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兄弟间就渐渐疏远了？” “白景，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再也回不到原来了。” 白景凌寒晓的意思，他似乎知道他和林若蘅之间的事。是啊，他的妻子陆雨飞曾经对林若蘅和白景的恋情了如指掌，所以凌寒晓知道也不稀奇。 “寒晓，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既然你都知道，那你应该清楚我想问什么。” “不，白景，在我心里，你依然是我的好兄弟，因为你是一个值得我结交的朋友。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对于你想知道的，我只能说，我无能无力。”凌寒晓的眼光闪烁着，似乎又在躲闪白景。 “怎么会这样？”白景无力地说道。 “是的，可以说，我们和你一样，跟若蘅失去联系，再也无法找到她。”凌寒晓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又突然想找若蘅，我也知道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不是很容易。不过，如果你真心想见她，用心去找她，应该会功夫不负有心人吧。只是，这五年里，你用心了么？”凌寒晓说完，也不去理会白景的反应，转身打开车门，发动汽车便扬长而去。 白景愣在那里，细细咀嚼着凌寒晓的话，心里五味杂陈。凌寒晓说的没错，这些年，为了当初放手的约定，他没有刻意去找过林若蘅，只每年元旦见到林若蘅送给他的平安符就知足了。其实，这些年，他都是被动地接受，从未主动找过林若蘅。正如凌寒晓所说，如果自己多用心一点，说不定早已经跟林若蘅见过面了。 “啊，对了，马上就要到元旦了，我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白景依旧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口袋里手机的震动将白景从过去拉回到现实中。中国移动准时将他订阅的新闻发送到他的手机。他知道，现在已经十点了。 哦，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将近五个小时了。白景在原地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身体，忍不住透过窗户朝外面张望着。他想尽早看到小丫头的身影。 他没有如愿看到林若蘅的身影，却看到了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事物。虽然是一闪而过，但白景坚信他不会看错。那是凌寒晓的车，在一个星期前，他刚刚见过这辆车，而且还在这辆车前面停留了好一会儿！ 白景不禁在心里打起来问号：“为什么寒晓的车会出现在这里？”他又联想起凌寒晓一个星期前说过的话，“莫非，他知道什么，他之前对我隐瞒了什么？” 白景想到这里，慢慢退到暗处。他怕这里面真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决定先躲起来观察一下。 从远处传来“笃笃笃”的高跟鞋的声音。白景觉得这有点不象林若蘅的风格，但也不能排除他的小丫头这么些年来已经改变了自己的穿衣风格。于是他忍不住将头稍稍探出，观察着信箱那边的动静。 白景不看不要紧，一看又吃一惊。走到他跟林若蘅两人共有信箱前的，不是林若蘅本人，而是林若蘅之前视为姐妹，现在是凌寒晓妻子的陆雨飞！ 第247章 2011年1月1日 第3392天（3） 只见陆雨飞从包里拿出信箱的钥匙，打开了信箱。 “唉？为什么丫头的信箱钥匙在她那里？”白景一肚子的疑惑。 接着陆雨飞又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看了一下，又叹一口气，然后将信封小心翼翼地放进信箱。 白景终于看明白了陆雨飞在做什么。如果今天不是他亲眼所见，那么他一定会以为信箱里这张平安符是林若蘅为他求来，亲自放在信箱里的。他绝对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由陆雨飞代劳的！为什么，为什么真相会是这样？白景头脑一片空白，他早已经失去了冷静沉稳，一下子冲到陆雨飞面前，抓住她正在关闭信箱的手。 “啊！”陆雨飞从没有想到，会有人在此时出现在信箱旁，这么粗鲁地抓住自己的手。她被吓坏了，只有大声尖叫。 白景此时才顾不上理会陆雨飞的感受，他一下子打开信箱，取出里面的信封。他只有亲眼看到，才敢真正相信他的设想。事实是残酷的，白景此刻手里拿的，正是每年他都会收到的龙华寺的平安符，信封上还有林若蘅亲笔写的“白景亲启”这四个字。 “这是什么？”白景激动地举着手中的信封问道。 陆雨飞此时才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粗暴男子竟然是白景，头不禁“嗡”地一声，感觉要炸开了。“哎呀，原来是你！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而且把我弄痛了！”陆雨飞故意扯开话题。 然而白景没有上她的当，依旧不依不饶：“我问你，这是什么？为什么若蘅不自己过来？” “这……若蘅……我……我是受若蘅所托，帮她办这事的。她今年有事来不了了。”陆雨飞一开始被白景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说话有些语无伦次的。不过，她反映也够快，很快就编了一个谎话，希望能把白景骗走。 “受若蘅所托？一个星期前寒晓还义正言辞地告诉我，你们早已跟若蘅失去联系。这么短短的一个星期，你不但跟若蘅取得联系，还和好如初，并愿意为她大冬天跑腿来做这件事？” “是啊，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奇迹。”陆雨飞牵强地说着，同时尴尬地笑了笑。 “奇迹？”白景冷笑了一下，“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若蘅会找你这样欺骗我！既然你说若蘅跟你联系过，那请你把她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想问问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哈？”陆雨飞心早已被白景的咄咄逼问弄得慌乱不已，“我……我没法给你她的联系方式，她不想跟你再取得联系。” “你又不是若蘅，你怎么知道她不想？” “你没法联系到她的。” “为什么我不能联系到她？我只是想问问她，她答应永远不会欺骗我，为什么她要出尔反尔！”白景现在的神情可以用凶神恶煞来形容。 陆雨飞被白景这最后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她和凌寒晓每年元旦这么辛苦，就是为了完成若蘅的遗愿，帮她完成这善意的谎言，现在倒好了，现在面前这位仁兄，谎言的受益人，貌似并不领情。 愤怒在燃烧着陆雨飞整个身心，使得她失去理智，不经大脑地抛给白景一句话：“你以为我愿意每年都这样啊！如果若蘅还活着，我才不会答应为你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陆雨飞说完，才发现自己失言了。她不由自主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真希望白景刚才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话。 白景瞪着她，眼睛里都快要喷火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四周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静得仿佛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到。许久，白景闭上眼睛，尽量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轻轻地问：“你刚才说什么？如果若蘅还活着，是什么意思？” “没……我没什么……”陆雨飞再也编不出谎话还圆刚才自己一时冲动而说出的话。 而这边白景终于开始了他的终极爆发：“你倒是告诉我呀，如果若蘅还活着，是什么意思？若蘅她怎么了？”白景歇斯底里，抓住陆雨飞的胳膊不停地摇晃着她。 陆雨飞突然下定决心，不再对白景有所欺瞒，因为他不是傻子，他现在反复问她“如果若蘅还活着”这句话的意思，只是他不愿相信他听到的而已。而且，就白景这样摇晃自己，她怕自己迟早会被她摇出个脑震荡出来。 于是，陆雨飞一边努力挣脱白景，一边大声吼道：“你难道傻了吗？会听不懂我说的话？‘如果若蘅还活着’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若蘅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白景被陆雨飞当头棒喝，一下子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接着他像受伤的豹子一般，大吼一声：“你骗我！她答应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幸福地活着，让我比她先死的！” “可是，若蘅她真的已经死了！”陆雨飞不想再跟白景做无谓纠缠，她正想着等会儿该怎么跟自己丈夫解释这件事，她更想早点回家对着林若蘅的照片忏悔这件事。 白景却再次被陆雨飞的话击中。他放开陆雨飞，慢慢向后退了两步，眼神涣散，嘴里喃喃地说着“不可能，不可能”，他只觉得自己再次心痛无比，体内气息翻涌，喉咙口一甜，居然吐出一大口鲜血。 “啊，你没事吧！”陆雨飞看到这个情景，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从包里翻出纸巾，赶紧上前替白景擦拭血迹。 白景接过陆雨飞的纸巾，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然后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血渍，有气无力地说道：“能把事情的全部经过说给我听么？” 陆雨飞想了一下，说道：“你跟我去家里坐坐，顺便我可以把若蘅的一些东西给你。你现在这样，还是坐我们的车吧，不要自己开车了。” 白景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现在的他，已经悲痛地没有自己的思想，犹如傀儡般。 陆雨飞带着白景走到凌寒晓停车的地方，凌寒晓正在车外等着自己的爱妻。他一见到陆雨飞便说道：“今天怎么这么长时间？”他刚说完，看到陆雨飞身后失魂落魄的人，不由一下子呆住了，“白景？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248章 2011年1月1日 第3392天（4） “寒晓，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白景会在邮局，我刚才一时情急，不小心将若蘅的事说漏了嘴。”陆雨飞一脸的歉意，将刚才大致的经过跟凌寒晓说一一遍。 凌寒晓没想到，白景对之前自己说的话还真上心了。他知道，事情弄成这样，他也有责任。他拍了拍陆雨飞，安慰她道：“没事，你先上车吧。” 他走过去，想跟白景打个招呼，却发现白景身上的斑斑血迹。“白景，你，没事吧？” 白景此刻就像是个木头人一般，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他没有回答凌寒晓，只是沙哑着喉咙问道：“你们会把事情的全部经过告诉我，对么？” 凌寒晓点点头，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安慰白景。他知道，只要白景还爱着林若蘅，那么此刻他失去林若蘅的痛苦是无法用任何语言能够抚平的。这种痛，他亲身经历过，他也目睹他身边的亲人经历过。 白景见凌寒晓点头答应，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上了凌寒晓的车。一路上，他都是沉默不语，没有一丝生气，仿佛他的灵魂已经随林若蘅而去了。 凌寒晓和陆雨飞也非常有默契地一路无语，凌寒晓加大油门，尽可能快地往他父母家里赶去。林若蘅的遗照、遗物全都放在他父母的家里。林若蘅火化之后，陆雨飞坚持要在家里放上林若蘅的遗照。而他父母觉得林若蘅在最后一段日子一直是住在这里，这里就好比林若蘅生前的家，坚持将林若蘅留下的东西放在他们的家。 令凌寒晓和陆雨飞庆幸的是，今天他父母带着自己儿子去凌寒晓外婆家了。原本他们去过龙华寺之后也是要去外婆那儿的，现在看来，他们今天是去不了了。凌寒晓在上车之前就已经打电话给他爸爸，随便找了个借口说他们有事去不了了。凌寒晓爸爸倒是没有多加怀疑，他一般对凌寒晓小两口的事不多加干涉，他觉得年轻夫妻就应该拥有他们的二人世界。 凌寒晓很快就将车子开到他父母家楼底下。他们一行三人默默地上楼，默默地打开家门，默默地走进家里。 陆雨飞默默走到林若蘅遗像前，点上三支香，朝林若蘅遗像拜了拜，然后悲声道：“对不起，若蘅！我没能很好地完成你临终嘱托。今天我带了一个不该带，但是你又很想见的人回来。若蘅，真的很对不起！” 陆雨飞说完，默默走到一边，将位子让给了自己丈夫。凌寒晓也向林若蘅上了三支香，同样对林若蘅道歉道：“若蘅，其实这事不能全怪你姐姐，姐夫我也有责任。不过，或许这就是天意，是时候了断一切了，不是么？还是赶快见见你心中最挂念的人吧！五年了，他终于还是来了。” 凌寒晓走到陆雨飞身边，夫妻俩默默地注视着白景。白景之前一直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掉泪。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是当他走进凌寒晓家门，看到林若蘅的照片，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流满面。 他颤抖着双手，点了三支香，插在林若蘅照片前的香案里，然后伸手细细抚摸着林若蘅的照片。照片里的林若蘅笑得依然那么灿烂，显得活力四射，白景怎么也不敢相信，再次见到他的丫头，却只是她的照片——被称为遗像的东西。他和她竟已是阴阳相隔。 “对不起，丫头，我来晚了！再次见到你，你依然笑得那么美，像阳光般灿烂。可是我，却只会哭。对不起，丫头！此时此刻，面对你，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我真的无法露出你喜欢的笑容！”白景再也说不下去，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紧紧抓住林若蘅的遗像便嚎啕大哭。 陆雨飞也禁不住悲伤，扑进自己丈夫怀里，哭成一团。 凌寒晓心里何尝不难过？但他现在情绪不能失控，因为他知道，林若蘅不希望他们这么伤心。他细语安慰着自己的妻子，然后陪她去卫生间洗了一下脸，顺便替白景准备了一条热毛巾。 他走到白景身边，轻拍他的后背：“兄弟，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接受，心里的痛我也很清楚。可是，我想若蘅的在天之灵，是不希望看到你为他如此伤心欲绝的。来，擦把脸吧！” 凌寒晓这番话还挺管用，渐渐地白景止住悲痛，松开林若蘅的照片，转过身来接过凌寒晓递来的毛巾。 当白景被凌寒晓安排到沙发上坐好的时候，陆雨飞已经从原先林若蘅住过的房间里取出一些林若蘅生前的东西放在茶几上。 凌寒晓开始了简单的叙述，从林若蘅跟他提出分手开始，一直到林若蘅去世为止。他把能讲的都讲了，只是省略了林若蘅每次跟病痛斗争的惨烈。他不想再让白景平添伤心和负罪感。 白景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凌寒晓叙述着林若蘅得病去世的整个故事，看不出他有一丝情绪波动，感觉他此时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就像一个活死人一般。 对于凌寒晓和陆雨飞来说，再次回忆一遍这充满伤心和辛酸的往事是很痛苦的事，所以，凌寒晓尽可能用简洁的话讲整件事叙述完毕。 之后，陆雨飞对凌寒晓作了补充，因为有些事，林若蘅只拜托了陆雨飞。“你每年替若蘅所求的平安符，我们收到之后都在若蘅遗像前烧给她了。你帮若蘅做的三套礼服，都随着若蘅的遗体一起火化了，和她的骨灰混在了一起。可以说，她走之后便一直穿着你的三套礼服了。你送给她的维尼熊，就送给我和寒晓作留念吧，我们就不还给你了。”陆雨飞娓娓叙述着林若蘅去世之后她和凌寒晓对一些事物的处理。 陆雨飞首先拿出一本相册，递给白景：“这是若蘅在精神状态还好的时候拍的。她说了，你为她做了三件礼服，很希望能看到她身穿礼服的样子。可惜，她没能满足你这个愿望，只有将她身穿礼服的样子拍下来。这个相册，是她留给你的。如果我和寒晓里面有任何一人能活得比你长，等你百年之后，就让我们把相册烧了给你。” 第249章 2011年1月1日 第3392天（5） 白景默默地接过相册，默默地翻开相册，一页一页翻看着。里面的林若蘅身着他亲手为她设计裁减制作的三件礼服，神态各异，或娇羞可爱，或成熟妩媚，或高贵典雅，完全看不出一丝病态。她总是将她阳光活力的一面展示给他。白景看着看着，泪水又像决了堤一般，一点一滴地落下。他没有用手帕擦试泪水，而是任由泪水滴落。 “这是若蘅写给你的信。”陆雨飞取出一封信递给白景，“和相册一样，这也是若蘅让我们在你百年之后烧给你的。还有这些信封，若蘅一共准备了一百个。她让我每年元旦帮你到龙华寺去求一道平安符，然后放在信封里封好，放在你们的信箱里。” 白景依然是默默地接过信和信封。 “其中一个信封里有信箱钥匙，现在物归原主了。到目前为止，信封只用掉六个。若蘅说准备一百个足够用了，这样，可以让你觉得她还活着。她用这样的方法让你觉得她还活着，就是因为她想遵守一定要比你晚死这个诺言。”陆雨飞说到这里，控制不住自己，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使自己不哭出声音来。 白景依然默默地低着头流着泪，半晌，才沙哑着说道：“带我去见她。” 听到白景要求去林若蘅的墓地，凌寒晓和陆雨飞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白景，是这样的，若蘅走之后，我们在家里发现她留给我们的遗书。遗书里说她酷爱大海，在她火化之后，希望我们将她海葬，让她能够投入到大海广阔无垠的怀抱中。后来……” “带我去见她。”白景似乎并没有听凌寒晓在说什么，他此时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他要见她。 “好吧，我可以带你先去见见若蘅的妈妈。若蘅的骨灰，后来是由她妈妈带回她老家的。之后若蘅究竟是海葬了还是入土为安了，我和雨飞都不知道。”凌寒晓站起身来，“我们立即出发，中饭就在路上买点KFC凑合一下吧。” 凌寒晓载着陆雨飞和白景飞驰在高速上。很快，他们的沈家门渡口码头，准备乘坐快艇前往佛教圣地普陀山。 自从林若蘅去世之后，她妈妈便皈依了佛教，前往普陀山的一座庵堂出了家。林若蘅妈妈觉得自己这样是找到了最好的归宿，既不用让凌寒晓和陆雨飞为自己操心，自己在精神上又可以找到寄托。她把林若蘅留给自己的保险赔偿金中的一部分捐给了自己所在的庵堂，只留下一部分以及自己仅有的一点积蓄以备不时之需。 她之所以会选择在普陀山修行，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女儿热爱大海。普陀山是舟山群岛中的一个岛屿，四面环海，林若蘅在这里一样可以天天听到海浪声，闻到大海浓郁的气息。 是的，林若蘅的骨灰就在这普陀山上，只是这除了她之外，没有人知道。 凌寒晓、陆雨飞带着白景来到林若蘅妈妈所在的庵堂。这是家只接受香客进香火但不接受香客留宿的庵堂，只由天王殿弥勒佛组背后的韦驮菩萨的造型可以看出。这家庵堂的韦驮菩萨一手握杵拄地，另一手叉腰，表示该寺庙不接受游客及游脚僧留宿。 照例一番焚香许愿，之后陆雨飞很客气地向一旁的一位师傅打听到：“请问绝尘师傅在吗？”绝尘是林若蘅妈妈出家之后的法号，意为断绝一切尘缘。 “在，请施主稍等，我去叫她。”一旁的小尼姑很热心，一溜烟往庵堂里面跑去。 不一会儿，只见从里堂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身着尼姑棉袍，头发剃成板寸头的妇女，笑盈盈地向陆雨飞和凌寒晓打着招呼：“雨飞，寒晓，刚才他们说有人找我，我就猜是你们。今天元旦，你们怎么不在家陪着父母和宝宝，怎么跑我这里来了？”这个中年妇女就是出家后的林若蘅妈妈。 陆雨飞上前道：“啊，师傅，其实我们今天是带了一个人来见你的。”自从林若蘅妈妈出家之后，为了尊重她的选择，陆雨飞和凌寒晓便改口叫她为师傅。 凌寒晓也往旁边站了一下，露出了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后的白景。“师傅，他叫白景。” “你来啦！” 凌寒晓和陆雨飞惊讶地看着林若蘅妈妈，他们还没说出白景是谁，她就已经猜到白景的身份了。 白景向林若蘅妈妈深鞠一躬：“对不起，我来晚了！” “谢谢你终于还是来了。我终于可以在我有生之年了却一桩心事。”林若蘅妈妈向白景双手合十一拜。 白景也合十一拜，算是还礼：“师傅，请让我见见她。”白景也沿用了凌寒晓、陆雨飞对林若蘅妈妈的称呼，称她为师傅。 “你们请跟我来。”林若蘅妈妈说着便向内堂走去。 白景、凌寒晓和陆雨飞，依次跟在林若蘅妈妈后面，穿过大雄宝殿以及庵堂后面的小花园，直接来到林若蘅妈妈在此居住的房间。 进入房间之后便可发现里面摆设很是简朴，就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及四张椅子。靠窗的一面墙之前有一张香案，上面供着林若蘅的长生牌位，牌位之后还有一样东西，用一块黄布遮盖着。 林若蘅妈妈走向林若蘅的长生牌位，双手合十，开始念道：“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陆雨飞知道这是《往生咒》，便跟着林若蘅妈妈一起念起来，足足念满二十一遍之后，她们才停止念诵。 林若蘅妈妈又合十一拜，接着说道：“蘅蘅，你一直念念不忘的人终于来了，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他都来了。你所有的心事都可以放下，所有未完的心愿都可以了了，你安心去吧！” 说完，她走向前方，将林若蘅长生牌位后面用黄布遮盖着的东西拿起，然后又走回到白景面前：“我把蘅蘅交给你了，蘅蘅的身后事也拜托你了。从此，我在这尘世间唯一的牵挂可以就此斩断，真正做到断绝尘缘了。阿弥陀佛！” 白景没有想到，此时此刻，他居然还能有幸拥林若蘅入怀。他颤抖着双手接过林若蘅妈妈手中的骨灰盒，然后紧紧将骨灰盒拥入怀中，用脸贴着骨灰盒，泪水又一次决堤，他轻轻念着：“丫头，丫头！” 凌寒晓和陆雨飞绝没有想到，五年了，林若蘅妈妈居然没有将林若蘅的骨灰落葬。如果他们早知道，每次他们来看望林若蘅妈妈的时候，绝对会要求进来拜祭一下林若蘅的。 “我知道你们心中的疑问。其实蘅蘅走的时候有太多牵挂，有很多心愿未了，我知道如果按蘅蘅的遗愿，就这么将她海葬了，她在九泉之下会很不安心。所以这五年来，我不停地在为蘅蘅超度，同时等待她爱人的到来。” “谢谢你，师傅！谢谢你这么些年来的坚持，谢谢你一直在等我。”白景已经抑制住泪水，但声音听上去还是很悲切。 “你不要谢我，要谢就谢谢你自己。如果不是你对蘅蘅的一片深情，不是你对这份爱的执著，我想，我永远也等不到你出现的那一刻。” “师傅，你不怪我，不怨我么？我和若蘅的爱情，在世人眼中是不堪的，不能接受的。” “爱情没有对与错，更没有理由，爱便是爱了。我并不会因为蘅蘅与你相爱而看不起她。相反，我觉得蘅蘅她做得很好。爱，不是占有，不是索取，而是给予。给予自己所爱之人自己所有的爱，尽自己所能让他快乐、幸福，哪怕最终结局是放手，是舍弃，只要自己所爱的人快乐幸福就好。” 就在此时，有小尼姑在外面轻声对林若蘅妈妈说道：“绝尘师傅，主持说要做午课了。” “哦，我马上来。”林若蘅妈妈答应着，对凌寒晓一行人说道，“我该去做午课了，你们自便吧。”她又转向白景合十一拜：“我想你不会让我失望。阿弥陀佛！” 白景坚定地点点头，抱着林若蘅的骨灰盒朝林若蘅妈妈拜了一拜。 凌寒晓、陆雨飞和白景辞过林若蘅妈妈，便又马不停蹄赶回上海。一路上，气氛依旧很沉闷、悲伤，谁也不愿意先开口说话，生怕一句话，一个词，会引起车内其他人的无限联想和哀思。 白景一直紧紧地抱着林若蘅的骨灰，从没有松开过。到达那个熟悉的邮局门口，白景下车，走向自己的车子。凌寒晓和陆雨飞也下车送他，同时也是送林若蘅。 在打开车门之前，凌寒晓叫住白景：“若蘅临终前曾说过，很想去看日本的樱花，希望我和雨飞度蜜月的时候能带她去看。虽然之后我和雨飞带着她的遗像看遍了日本的樱花，但我想其实她心中，是想让你陪伴她去的。所以，如果可以，春暖花开的时候，带她真真正正地去一次日本，去看浪漫的樱花雨和绚丽的夜樱。记住，一定要从九州一直到北海道，看完整个日本的樱花。这是我在她临终前答应她的。” 白景转过身来点点头，然后向凌寒晓、陆雨飞说道：“谢谢你们一直照顾着若蘅。我想，你们才是这世上最爱她的人。” 凌寒晓苦笑一下：“你只需记住，你是她最爱的人，这就够了。”说完，他伸出手来。 白景一把抓住凌寒晓的手，紧紧地握住。 “我们在这里就把若蘅拜托给你了！我们同样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陆雨飞也上前握住了他们的手。 “放心吧！我会陪若蘅好好走完这最后一程！这是我仅能为她做的。”白景眼中闪烁着坚毅的目光。 第250章 尾声 沈静波的内心世界（1） 我的父亲有兄弟三人，他们三个在这个充满机会的社会里发展地都不错。 我大伯在******南巡讲话后不久便离开原来的单位，下海经商。他是属于中国第一批下海的人。由于他独到的投资眼光和高瞻远瞩的经营策略，他很快赚的盆满钵满，腰缠万贯。 他们中的老二便是我爸爸。我爸爸是一名医生。他当初并没有受我大伯的影响，而是自始至终坚持他救死扶伤的崇高理想，一直安分守己地坚守在自己所在的医院，并通过自身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渐渐成为医院的心外科主任，并被复旦大学医学院聘请为教授。 我的叔叔是从政的。他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从最基层的政府公务员做起，却一步步往上爬，手中的权力也一天比一天大。上海市政府办公室主任，这个头衔听上去就够光鲜的了。可以说，叔叔是我们整个沈家的骄傲。 他们兄弟三人意气风发，风光无限，生的却都是女儿。不过他们并没有重男轻女，反而很是疼爱我们，并戏称我们为沈氏三姐妹。 我们中的老大沈露嘉，是我大伯的女儿。她从小酷爱画画，长大后更是迷上服装设计。为此她专门去巴黎进修美术，更游历了欧洲各大城市，专门学习设计。她的努力很快得到回报，她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上海某个著名服装设计公司的首席设计师。 小妹沈晓漪的性格跟露嘉姐很相似，泼辣而冷酷。所以，她从小跟露嘉姐比较合得来。或许就是这样，她受到了露嘉姐的影响，从小也喜爱画画，之后也当上了服装设计师，后来更是为了提高自己，独自一人跑去巴黎进修了。 身为老二的我，性格却和她们两人相反。我比较文静、内敛，加之三人中以我的相貌最优，于是我毫无争议地称为长辈们的宠儿，不管是大伯还是叔叔，都是最宠我的。就连爸爸，都以有我这样一个乖巧的女儿而自豪。 我因为爸爸是医生的缘故，平时跟露嘉姐和晓漪玩得比较少，更多的时候，我是在爸爸的医院度过的。而陪伴我的，是爸爸好友白医生的儿子——白景。 就像我从小是美人胚子一样，白景从小就是一个帅哥。他笑起来，那双桃花眼能迷倒一大片女生，当然其中就包括我。从小我就是他的跟屁虫，从小我心里就有一个信念：我要做他的妻子。 白景生性开朗外向，交际能力很强。像他这种性格外向，长相又帅的男孩子，再加上他爸爸的关系——他爸爸比我爸爸更早地成为医院的主任医师，身边总有很多各种类型的女孩子。当然，优秀如我，身边也不缺乏追求者。可尽管这样，我依然没有改变过我的信念。 上天注定那根系主我的红线，另一头系住的是白景。就在我们还在读大学的时候，经过双方父母的撮合，我们正式建立了恋爱关系。其实对于我们的结合，家长们都是怀有自己的私心的。爸爸想利用白景爸爸的影响，使自己早日上位。而白景的父母则想利用我家的人脉，尤其是我叔叔那方面的人脉，为白景创造有利的社会环境。 不过，这些都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可谓是青梅竹马，天生的金童玉女。佳偶天成，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们。 恋爱以及订婚对我们来说都是顺理成章。但是可能是我们彼此太过熟悉了，抑或是我天生的文静性格，我们之间虽然彬彬有礼，恩爱有加，却总觉得缺乏一丝激情。我们的恋爱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相敬如宾。 我从没有觉得相敬如宾有什么不妥。我就像我的爸爸，事业心极强。事业占了我三分之二的身心，这种情况在领养昊昊之后也没改变过。之后回想，算上白景、爸爸妈妈和昊昊，我以前只把自己可怜的十二分之一给了自己的丈夫。 我很放心这份爱情，除了对自己的自信之外（我可是百分百的美女加淑女），还源于我对白景的那份信赖。白景待人温文而雅，又不乏幽默感，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给人谦谦君子的感觉。 然而，这看似平衡的一切，却因为一个女孩而瞬间变得一团糟。 那天我要找一本书，我知道白景家一定有这本书。我未来婆婆自然让我自己进书房找。可是我在书房却无论如何也找不着。或许又是昊昊把书藏到哪里去了。昊昊这个鬼灵精，经常喜欢把家里的某样东西藏起来，然后让我们找个半天。最好是我们最后找不着，举双手投降，去询问他，他就觉得成就感十足。 那时昊昊还没回家，我急着要看那本书，便只能一个一个房间找，反正未来婆婆并不会介意。书房找了一遍，客厅、卧室也找了一遍，依旧没有。到后来，只剩下未来公公婆婆的房间没有找了。或许昊昊把书藏到那里了。公婆房间里有个书柜和书桌，如果把书放在那里，平时是不会引起我们大家的注意的。哈，昊昊这小子还蛮有头脑的。 于是我又转战公婆的房间。我先把书橱用眼睛扫过一遍，似乎昊昊没有把书藏在这里。于是我蹲下身准备去底下的书架上翻。正翻到一半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我要找的书正安静地躲在书橱里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那是个很容易让人遗漏的盲区。于是我胡乱地将刚才翻出的书放回书架，急忙站起身来取我的那本书。 由于我站起来的时候太急，而且我胡乱堆放的书放得不是很好，很平稳，于是在我的带动下，下面书架上的书倒塌了一大片，连同里面的东西散落在地上，弄得房间里一片狼藉。 我前去取书的手停在半空，因为我的视线被散落在地上的一些照片所吸引。我的手中途折回，改变路线，拾起了这些照片。 哦，我真是后悔我在那个时候拾起那些照片，同时看了那些照片。我宁愿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我必须面对现实。 第251章 尾声 沈静波的内心世界（2） 照片上的男女主角分别是白景和那个我对其印象还不错的林若蘅。照片里的两人举止亲昵，任谁看了都知道他们是恋爱关系。哦，天哪！我的未婚夫，居然会做这样对不起我的事，他竟然会在已经订婚的情况下做出这种事！ 我霎时感觉五雷轰顶，完全没了主意。我心里觉得很委屈，为什么电视剧里才有的故事居然会发生在我身上？我那么美丽，那么优秀，家世又好，这么多的优点，居然还是留不住自己未婚夫的心？ 同时我又感到很愤恨，感觉自己被玩弄了！那个林若蘅，看上去阳光可爱，可没想到暗地里却是这么龌龊，抢了我的未婚夫不说，居然还能厚颜无耻地为我策划什么订婚纪念日！我出车祸造成大腿粉碎性骨折估计也是拜她所赐。她居然还假装好人跑来探望我。我，我居然那么傻，还请她来照顾昊昊！她这么做肯定是处心积虑，或许她在背地里还在笑我傻吧？如果不是今天我无意发现这些照片，我估计将来我连自己怎么被踢出局的也不知道！ 等等，为什么这些照片会在白景母亲的资料夹里散落出来？我慢慢恢复理智，静下心来细细回忆。我联想到了我出院那天林若蘅的不辞而别和之后白景母亲在张芸面前诋毁林若蘅。这样想来，她是知道自己儿子移情别恋的事，而且她的立场是站在我一边的，是维护我的，只是出于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维护，她对我隐瞒了这件事。 于是，我果断地快速收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书，尽量将它们原封不动地摆放到原来的地方，当然那些照片也被我原封不动地放回到它原来所在的位置。 我，是个聪明的女人。聪明的女人在发现未婚夫移情别恋之后，是不会采取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自取灭亡的愚蠢办法来解决问题的，因为那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由于露嘉姐的关系，我对林若蘅的近况还是比较了解的。我知道她就快要嫁给凌寒晓了。但是她是真的想嫁给凌寒晓吗？凌寒晓向她求婚那天，她坐在那里犹豫了半天。当时我们都以为那是她故意持有的少女地矜持，现在想来，她当时真的是在犹豫。 说到凌寒晓，我觉得他也是一个被利用的可怜人。凌寒晓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未婚妻和自己称兄道弟的朋友之间的这些秘密。如果他知道了林若蘅和白景的关系，他会作何反应？一边是爱人，一边是朋友，他会如何取舍？ 不过，现在我无暇来考虑凌寒晓的感受，我要赶走林若蘅。虽然目前表面上她是跟白景分开了，可这是真的么？谁能相信呢？他们依然能天天见面，依然能时不时地私聊，甚至……我都不敢往下想。我一定要将林若蘅赶走，让她远离我的丈夫。当然，我不会自己出面。我说过，我是个聪明的女人，我善于利用身边的一切。我这招叫做借刀杀人。 我开始时不时地将林若蘅和白景的举动有意无意地告诉白景母亲。果然，一段时间之后，她老人家按捺不住，终于有所行动了。哈，我的目的达到一半了！而且白景母亲也最终没有让我失望。经过她一段时间的努力，终于逼得林若蘅辞职了。而且我后来听露嘉姐说，林若蘅这次不但辞职，而且准备回老家发展了。白景母亲这次做得非常彻底，不但将林若蘅赶出公司，还将她赶出了上海。 不过我高兴地太早了，我也低估了白景对林若蘅那个丫头的爱。他在林若蘅辞职当天就去找她，估计是劝她不要这么冲动。那天我亲眼看见他走进一家锦江之星，自从知道他有移情别恋之后，我就时常留意他的行踪。我在外面足足等了他有四五个小时，直到接近午夜，他才一脸疲惫却又十分不舍地走出锦江之星。我的心再一次受到沉重打击！四五个小时，什么事不能发生？女人天生就爱想象，结果就是我的心情糟糕透了。 还好，林若蘅果真如露嘉姐所说，回到老家去了。白景却似乎并不平静，他比以前更忙，有时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他居然还在临近过年前病倒了。 那天陪白景去医院挂水，我见到一个女孩子的背影，像极了林若蘅。咦？她不是回老家了么？带着这个疑问，我决定试探一下自己的丈夫。果然，他的反应很奇怪，可以看得出，他也认为林若蘅回老家了。我借口上班去，然后躲在一旁暗暗观察他。令我失望的是，他竟然迫不及待地跑出去找寻林若蘅。哎，难道那个小丫头在他心目中就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突然间，我有很严重的挫败感。 之后的一段时间，从前那个白景又回来了。他照例又做回他的好儿子，好男友和好爸爸。其实，他从没有改变过什么，不管林若蘅存不存在，他对我都是一如既往的好。所以，我决定原谅他，因为我爱他，只要他能在我身边，在昊昊身边，就足够了。 当我在庆幸自己又重新赢回未婚夫的同时，我也好好自我检讨了一番。我说过，我是个聪明的女人。出了问题，我不会怨天尤人，会找办法积极应对。解决问题之后，我也不会高枕无忧。我知道，我和白景之间，之所以会让第三者有隙可乘，我这方面肯定也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事情似乎趋于平淡，我和白景似乎又回到从前。可是我知道，我们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至少对于白景来说，是不可能的了。虽然他看上去和以往没什么两样，可是他偶尔流露出来的淡淡的哀伤和思念，显示出他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白景。他的心里，在装有我的同时，还装着另一个女人。没有她在身边，他再也不可能百分百地幸福快乐。 初秋的某个下午，白景刚刚跟我和露嘉姐共进 第252章 尾声 沈静波的内心世界（3） 初秋的某个下午，白景刚刚跟我和露嘉姐共进午餐后没多久，便晕倒在露嘉姐公司里。我十万火急地赶到医院，陪了他整整一晚，听他喊了整整一晚的林若蘅。当时我真是有去死的心！ 更令我郁闷的是，他刚刚苏醒便要急着出去。我从他的一夜噫语中听出一些大概，似乎他对林若蘅有所感应，觉得她出了什么事情。不，我绝对不能就这么放他走，不然我可能将永远失去他，此生我最爱的男人。 我将我知道他和林若蘅的是和盘托出，让他对我心生内疚。之后我表示让他先养好病在去找林若蘅。在他前去林若蘅老家之前，我还不忘跟他约定，让他无论如何，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回到我和昊昊身边。面对我的真情实意，我知道白景没有能力拒绝我。而他一旦答应了的事，便一定会做到。他一直是这样一个守信的人。我这招叫做欲擒故纵。 白景果然遵守他对我的诺言，当天便返回上海。后来我知道，他那天并没有见到林若蘅，不过似乎他得到林若蘅安然无恙的消息，所以当天便回来了。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我们都回到以往平静的日子。白景对我和昊昊更加体贴照顾，我也吸取之前的教训，不再一味以工作为重，而是渐渐将重心放到筹备婚礼上，放到家庭中，把更多的时间留给昊昊、白景以及双方父母。这使我得以感到更多的家庭温暖和乐趣。 我们都极力避免谈起林若蘅这个名字，不过，有很多次，我居然在心底感激林若蘅。要不是她，我还不能正视我的问题，不能及时调整我的工作生活态度。她跟白景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也并没有完全霸占了他，有我在场的时候，她似乎还刻意回避过。而且现在看来，这么些年来她都没有再来骚扰过我们的生活，她真的决定放开白景，彻底地断绝他们的关系。 哦，真是不可思议！我居然在心底感激这位插足进我和白景之间的小三！不过，我的这些情感完全是真实的，毫无做作。我虽然文静，是个淑女的典范，但我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说实话，林若蘅虽然长相不是很出众，是属于陷入人群便找不到她的那一类型女孩，但是，她真的很有亲和力，很讨人喜欢。在知道她和白景的事之后，我对她是有爱有恨。 现在，我是连恨都恨不起来。对林若蘅的感情完全转变为又爱又怜。 今年元旦前夕，白景破天荒地提出不去玉佛寺烧香祈福。碍于公婆的面子，我没有追问到底。 元旦那天，白景很早便出去了，但是他很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他一脸疲惫，掩不住的悲戚。我顿时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 还未等我开口询问，他首先开口了：“静，很对不起，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不过，请你相信我依然爱你，而且很爱你。” “我相信。”我不安地说道。 “但是同时，我也很爱若蘅。” “景，你是什么意思？”听着白景的转折词，我的心在颤抖着，我真的很怕他会说出一些决绝的话。 “能让我们三个现在开诚布公地谈话么？” “唉？我们三个？”我被他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就算我答应，估计婆婆也不会答应让林若蘅再次踏进我们家的大门吧？而且白景脑子也坏了吧，这么三更半夜地，还把林若蘅带到家里附近？ 没想到，白景没有要离开房间的意思。他只是举起手中捧着的盒子，点头对我说：“对，我们三个，就现在。若蘅，她在这里。” “啊！”我不禁惊叫出来。我这才注意到，白景手里自始至终抱着个盖着黄布的盒子。 “这是？” “这是若蘅，若蘅在里面。”白景显得异常平静。 天哪！难道白景手里的是林若蘅的骨灰盒？林若蘅她去世了？我的心又一次地颤抖。这林若蘅还真像《蝴蝶梦》里的Rebecca，人都已经走了，还要来影响我已经趋于平静的生活，影响我周围的人！ 白景丝毫没有理会我的心情，那时的他，完全沉浸在失去林若蘅的悲伤之中。他默默地抱着林若蘅的骨灰坐在卧室的沙发上，从怀里去取出一封信，递给我：“以后，关于若蘅的事，我不想对你有任何隐瞒。让一切都过去吧。这是她生前写给我的遗书，你也看看吧。” 我迟疑地接过白景手中的信，展开阅读。看着看着，我的双眼逐渐模糊，心中对林若蘅的恐惧渐渐消失，对她的愤恨转为怜惜。看过林若蘅的遗书，彻底了解了她对我丈夫那深沉而热烈的爱恋之后，我真的无法再继续恨她。我对白景，只是出于自卫地占有，在她对白景的爱面前显得苍白无力，根本不能比较。在她的爱面前，我觉得自惭形秽。 “若蘅有个遗愿，想去日本看整季的樱花。”白景终于又开口了。 我轻轻抹去悄然落下的泪水，说道：“去吧，跟公司请假，然后带她去。我有个朋友在福冈。每年，日本的樱花都会先从出于九州的福冈等地率开绽放。我帮你联系，你先到他那里。你到他那里之后，再由他帮你安排之后的行程。” 白景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我，又说：“若蘅还有个遗愿，就是将她海葬。” “这个也交给我去办。你出面办这件事不太方便，还是由我去，别人也不容易有其他想法。只是，我有个请求，海葬那天，我也要在场。我想送她最后一程。” “静！”白景终于落下回家后第一滴泪，他动容地说道，“你何苦对我这样好？这事，终究是我对不起你！” “景，一切都过去了，不是么？现在这些，是我们仅能为若蘅做的了，不是么？” “静！”白景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一把搂住了我。不，确切地说，他搂住了我和若蘅，两个他同时深爱的女人。 我也紧紧搂住白景，这个唯一我爱着的男人，喃喃地说：“景，我爱你！” 是的，我还是会爱着白景，比以前更爱他。如果说林若蘅对白景的爱是放手，那我对白景的爱就是包容。 第253章 尾声 林若蘅的遗书 大白鲸， 见信好！ 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早已不在这个世上。哦，其实我不想让你看到这封信，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已经死了。可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把这些话写下来，让你看到，因为我怕，之后我再也没有机会把这些话写下来。我就是这样矛盾纠结着。 或许你看到这封信会有疑问，这真的是小丫头的亲笔信吗？大白鲸，这的的确确是我亲手写给你的信，只是因为现在的我，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癌细胞快要蛀空了，再也写不出之前那些苍劲有力的字体了。 是的，大白鲸，我患了不治之症——骨癌，就是那次你带我去的瑞金医院的许教授给确诊的。 请原谅我对你隐瞒了我的病情。虽然我答应过你，要对你永远说实话，可是在这件事上，我还是选择欺骗。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让你死在我的前面，因为你没有勇气承受失去自己所爱之人的痛苦。 现在看来，我做不到了。由于命运的安排，我势必要死在你的前面。不过，大白鲸，你放心，我已经想到一个好办法，会让你觉得我还活着。这样，你就不会因为我的离开而肝肠寸断，痛不欲生，不用忍受失去心爱之人的沉重打击和心理煎熬。 现在我只能寄希望于雨飞和寒晓，因为他们将在我的计划中扮演重要的角色，没有他们，我的计划就无法进行，我就无法将我的死讯隐瞒到底。不过我对他们有信心，他们一定会帮我完成我的这个遗愿。 五年也好，十年也罢，能瞒一年是一年。时间能冲淡一切。三、五、十年之后，就算让精明的大白鲸你发现了事实的真相，我想事实带给你的伤害不再如现在这般强烈。 最近我时常回想起以前的事。想起我们的相遇，想起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其实，说心里话，我从没想过会跟帅气儒雅的你产生交集。所以当你主动对我说你喜欢我的时候，我紧张地以为自己在做梦。哈，我在那个冬天，就像灰姑娘那样，终于遇上了我的王子！那个冬天也因为你的那一句话，恍如童话世界，变得不再寒冷。 小时候，我总喜欢让爸爸讲白雪公主的故事给我听。最后王子骑着白马来到白雪公主身边，成功救醒白雪公主的结局每次都会感动年幼的我。而爸爸每次总会跟我开玩笑，说将来我的王子也会骑着白马来到我的身边。 哦，爸爸说的没错。那天在苏州乐园，我的确看到了我的王子，正骑着白马，挥着手笑意盈盈地来到我的身边。 虽然大白鲸你总说我是笨丫头、蠢丫头、傻丫头，可是我却一点也不生气。在很多方面，我的确像个小孩子，而且我也很乐意被你呵护照顾着。你让我感觉到久违的来自男性的爱，或许这跟我从小缺失父爱有关。 我就这样沉浸在恋爱中，放纵自己一点一点深陷你的爱中。直到有一天，寒晓告诉我，你已经订婚，你是有未婚妻的，我感觉我的世界完全被这一事实摧毁。世俗的道德伦理观念我是懂的，我知道我不能再去爱你。可是已经太晚了，我已经爱你爱得无法自拔。 其实，大白鲸，我喜欢你的那个前世之说。我受我妈妈影响，是笃信佛教的。佛教讲究因果轮回。如果前世我们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那今世又怎可能相遇并相爱？十年才能修得同船渡，恐怕我们之间的缘分，确是在前世便已开始。 于是，我决定了，我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要求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无闻，甚至生活在阴暗中，只要能在你身边，爱着你，就足够了。只要你快乐，我就快乐。我的爱，其实很简单。 其实我真的很笨，很傻。在这一夫一妻制的法制社会，我以第三者的身份出现在另两个人的爱情中，注定是令三个人都受到严重伤害。 由于我的自私，使得无辜的静波受到无端伤害。同时大白鲸你也并没有得到我想象中的快乐。其实我早已看到你的无奈，你的疲惫，你始终无法找到一个你想要的平衡点，因为你是一个多情善良且有责任心的人。你不可能因为我而舍弃你同样深爱着的未婚妻和养子。 在这里，请让我再次对静波说声对不起！不管她愿不愿意接受，我都要说，请她接受我真心实意的道歉。我无心真正介入她的爱情，无意与她争夺什么，可事实上我却无形地剥夺了她的幸福！在我们三个中，静波是最最无辜的那一个，她是真正的受害者！ 虽然我不喜欢你的妈妈，但是我还是要谢谢她。是她的辱骂，使我最终下定决心放开你。曾经以为能够拥有你已经很不容易，后来我才知道，要真正放开你更难。 重新和你成为朋友关系，对我来说是那么困难。曾经多少次，我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找你诉说我的相思之苦。这种痛苦，并没有因为寒晓出现在我身边，就减轻消失了。 我爱寒晓，但是这种爱完全不同于我对你的爱。我对他的感情，就如同一个妹妹对哥哥，只怀有崇拜、敬仰和友爱。 在无数次面对你时，我的心里都在流泪。我感觉，你虽然近在咫尺，但我们之间却隔着千山万水。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不是天各一方，而是你就在我面前，我却不能在告诉你，我爱你！ 不过，我不会再将自己的悲伤痛苦流露出来。哦，大白鲸，你的丫头已经变质，她不再是那个毫无心机，率真得有什么说什么的冲动丫头了。请原谅我的欺瞒，我只想将自己阳光、快乐的一面展现在你面前，告诉你我很幸福。只有这样，你才能不再对我有所牵挂，才能真正放下我，百分百回到静波和昊昊身边。只有这样，你才能慢慢恢复正常的生活，才能真正的快乐。只要你快乐，我也会快乐！ 有时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心灵感应。自从上次你去雨飞那里找寻我，我心里就一直担心，你会在我去世时又产生奇妙的心灵感应。我现在有这种强烈的感觉，你会在那天感应到。或许这就是我们彼此思念而产生的心意相通吧。所以，你会在我三朝那天收到我的信，一封报平安的信。请原谅我又一次设计欺骗了你！ 大白鲸，此生我能爱上你真的很值得。只是我有那么些不甘。一开始，我以为我可以这样痴心爱一个人，爱一辈子！那时候，我不知道，在今生，所有的爱，是有期限的。我不甘心，我想在我死后，我的爱也可以延续下去，一直陪伴到你的来生，我找到你为止！所以，大白鲸，就算知道了我的死讯，也不要哭出来，因为来生我会来找你。记住，一定要给我最灿烂的笑容，一个让我喝过孟婆汤也不会忘记的笑容，等我来生再来找你！ 丫头2005年夏绝笔 第254章 尾声 白景的内心独白（1） 凉爽的海风轻轻地吹来，耳边时不时传来海鸟的鸣叫声，我整个人都被浓烈的海的气息所包围着。难怪丫头那么喜欢海，在这样的坏境里，我整个人，包括灵魂都被海洋清新的气息净化了，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此刻正在前往长兴岛附近海域的轮船上。今天是我们为丫头举行海葬的日子。日子是我订的，而其他事情都是由静一手安排的。 静也跟着来了，她说她要送丫头最有一程。当寒晓和雨飞上船时见到静，两人明显吃了一惊。 今天我们是包船，船上除了我们四人和若蘅，以及船上工作人员，没有其他的人。 我歉意地告诉静和寒晓、雨飞，我想单独呆一会儿，他们都很体谅地走到了一边，彼此寒暄着。 我抱着丫头的骨灰，再次将她拥进自己怀里。今天将是我最后一次这么拥着她。同时，我又拿出丫头留给我的绝笔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十年前的今天，我刚从国外出差回来，便被凌寒晓一个电话喊到他公司。就在那天的下午，我认识了一个叫林若蘅的女孩子。 若蘅长的并不出众，身材也很一般，与身材高挑的晓漪相比，她是那么矮小。当然气质方面就更别提了，处处透着从校园带出来的傻傻的味道。她，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各方面都不能跟我的静相提并论。 唉？为什么我要将她跟静作比较？为什么她什么都不显眼，却依旧吸引了我去关注她？ 还没等我想通这些问题，那个傻傻的丫头已经在被晓漪开涮了。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我竟然觉得不忍心，还竟然开口替她解了围。 后来我才知道她叫林若蘅。我和她之间的缘分，就从这天奇妙地开始了。后来/经过好久，我才想明白，为什么我在还不知道她名字的时候，便对她特别关注了。那是我第一眼见到她时给我的强烈的熟悉感使我这样做。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这莫名的感觉，我只能将它解释为缘分，前世的缘分。《红楼梦》中宝黛第一次见面，不就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看着这傻傻的又显得有些可爱的林若蘅，忍不住称她为小丫头。她比我小整整十岁，我称她为小丫头，也不算过分哪。可谁知，这小丫头不但不服气，居然还把我叫做大白鲸！到后来居然还煞有其事地帮我根据这个名字取了一个英文名字。呵！真过分！从小到大，我还从没被别人取过这样的绰号！不过，说实在的，到后来我竟然还真喜欢这个名字。 这小丫头确是有不同于人的表现。她居然敢跟号称公司第一强的晓漪吵架！她这不畏强权的胆色震撼了我。我久在社会，早已被磨练地左右逢源。直接顶撞上司这种事，我自认做不出来。 之后她的种种事，都给我带来了无比深刻的印象，使得我总喜欢暗暗观察她。站在露台大声解压的她，在我面前毫不掩饰大快朵颐的她，被单独一人锁在办公室居然能睡着的她，为了工作拼命努力的她，想起早逝的父亲黯然神伤的她，每一个她都是那么真实，毫不做作。 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渐渐陷入对若蘅的迷恋之中。我知道我不可以对她产生感情，因为我已经有了静。可是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越想挣扎着试图不要再去关心她，却使自己的心又进一步靠近她。 我承认，我在若蘅的身上，找到了我从未在静那里得到的东西。她比静更实在。 虽然她有时大大咧咧地，但做任何事却都能先替别人着想。当她提出要为我每天做早餐时，我就惊呆了。静是个养尊处优的公主，从来都是别人照顾她，她理所当然认为，我不需要她来照顾。面对热情的若蘅小丫头，我自私地接受了她的照顾。 若蘅她是个随时把心情写在脸上的人，待人真诚，没有一丝心机。这在如今的社会，真的是难能可贵。她不会掩饰自己，可以在我面前哭哭笑笑，随性地用手抹眼泪。而我在她面前，亦不用掩饰什么，可以摆脱终日带着的假面具。 让我最难忘的，是她阳光灿烂的笑容。她很喜欢笑，他们都称她为开心果。跟她在一起，我感觉我自己又年轻十岁，可以跟她又蹦又跳，做些和我这个年龄不相符的事。 就这样，我的心里慢慢装进了第二个女人，静不再是唯一。对于静，我真的很是愧疚。但是有时看她一心扑在工作上，视我为空气，可有可无，我又倍感失落，心里就愈发想起那个不该想的小丫头。 在那个昊昊生病的圣诞节，收到若蘅用伤手亲手为我做的大白鲸之后，我终于不计后果地说出了我不该说但不后悔说的话。从此我拥有了若蘅，拥有了她的爱，她已经被我标上Logo，她是我的小丫头。 对于丫头，我心里也很是纠结彷徨，因为我不能给她未来，不能许诺她什么。说到底，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自私的男人。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明知道这样会害了她，还要苦苦缠着她，就如快要溺水的人，拼命抓/住那根救命的稻草一般。我怕离开她，我怕失去她的爱。 我已经订婚的事实，是不可能永远瞒过丫头的。任谁知道了这个事实，都会有像丫头这样的反应。她这样对我，完全是我咎由自取，我毫无怨言。可是她那样自虐，叫我于心何忍？那是一段令我终身难忘的痛苦时光，因为我失恋了。 从小到大，我身边从不缺乏女孩子，但是从没有一个女孩子能使我如此付出感情，哪怕是静。我和静，从小就认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我和静在一起，与其说是恋人，不如说是亲人。从小到大积累起来的感情，已经让我们亲密到直接跳过恋人的阶段。 在丫头那里，我终于尝到了恋爱和失恋的滋味。我想我们以后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当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幸运之神再一次眷顾了我。丫头居然告诉我，她不嫌弃我已经订婚，也不在乎我会不会跟静分手，她可以不计较名分，只要能继续爱我，看着我快乐，就足够了。她站在夕阳下，沐浴在金色光辉下，就像一位来到人间的纯洁天使。她，就是上天赐予我的天使！ 我决定慢慢再找机会和静谈谈。我要好好爱丫头，因为我的确爱她。我，继承了父母优良基因，头脑还算好使，我想我可以暂时在静和丫头中间找到一个平衡点。不，不是我可以，而是一定要找到！ 第255章 尾声 白景的内心独白（2） 后来的事实证明，我错了，我失败了，我把事情弄得一塌糊涂。面对静的受伤，我深深自责。在这一夫一妻制的法制社会，终究是不能允许让我同时爱着两个女人。我，必须在她们中有所取舍。这，对我来说太难了。 我，在感情上，事事依赖着被我称为丫头的若蘅。我，始终是个懦夫，因为我无法做出取舍，彷徨徘徊，举棋不定。到最后，就连分手，都要丫头来提出。 我记得她说，她爱我，“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东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我将是她此生最爱的人，正因为爱我，所以才要放开我。 她还跟我约定，倘若有来世，她一定会先来找我，不会再将我让人别人。她甚至还笑着安慰我，说如果我能带着她和静穿越，那我就可以同时拥有她和静了。她永远是这么体贴，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想着开解我。她不知道，如果这世上真有穿越这码事，我会毫不犹豫地带着她和静穿回古代！ 我和丫头表面上又做回普通朋友了，不过我们心里都清楚，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看着她表面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暗地里却伤心欲绝，我的心如刀割。 既然已经挥刀斩情丝，虽然丫头这一刀并不能斩断我对她的情，但我也不能再步入她的情感世界中。正因为我爱她，所以我决定把她托付给寒晓。 寒晓比我小五岁，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称兄道弟的好朋友。他为人认真负责，富有耐心，而且对女孩子极好，除了有点完美主义倾向，几乎没有缺点，是个典型的温柔的上海男人。若蘅若能接受他，他将是不错的终身伴侣。 亲手将自己所爱的人推给别人，看着他们谈情说爱，再亲眼看着自己所爱的人答应别人的求婚，这心中的难过、苦闷、酸涩与无奈，只有我一人独自承受。然而，我并不后悔。因为我爱她，只有真正忘了我，她才能幸福。这，是我仅能为她做的。 妈妈和静知道了我和丫头的事，是我始料未及的。面对妈妈对丫头的嚣张跋扈，我只能与其硬碰硬。我不能让她伤害到丫头。不过，似乎妈妈神通广大，一次又一次地成功伤害了丫头。 她终于成功将丫头逼得辞职，却从没想到过，她这样做，有意无意地又将我推向了丫头那边。 分手一年多了，我自认为可以将丫头视为普通朋友，可以不再对她有非份之想。可是，事实证明我再一次估计错误。我在她面前，尤其是在她的眼泪面前，一点抵抗力也没有。以前被自己强压在心里的爱，犹如决堤般泛滥，于是我对丫头做了我不该做的事。面对自己的爱人，每个男人都很难控制不去做这件事。 我在后悔的同时，竟还暗自庆幸，我是如此之幸运，今生能够得到丫头的心和她的人，一个完完整整的她！ 现在想来，丫头那天是故意这么做的。她有意要在今生也成为我的女人。这一段时间，每当我想起这，我都会独自嘘唏不已。 如果可以，我一定会紧紧盯住陆雨飞，她一定会在我面前露出破绽，让我最终找到丫头；如果可以，我一定会抓/住每一个丫头打来的电话，细细追问她的下落，然后第一时间跑去找到她；如果可以……世上没有这么多的如果，时光也不能倒流，我注定只能被动接受丫头善意的谎言。 当今年元旦那天，听到陆雨飞说出“如果若蘅还活着”这句话时，我脑子里简直是一片空白。我从不敢相信，我的丫头，早已与我阴阳相隔！明明我每年都能收到她的平安符！ 哦！每年一道的平安符！这是丫头今生对我撒的最大的谎！可是我心里一点责怪她的意思都没有，我有的只有哀伤和自责。只是为了我的一句“让我死在你前面”，使得丫头为我费尽苦心！哦，丫头，你让我自惭形秽，你再也不给我机会，让我好好爱你！ 船上的工作人员走过去跟静说了几句，静缓缓地走到我身边，告诉我马上就到指定海域了，我们要过去做一些准备工作。 所谓的准备工作，便是先向逝者致悼词，然后将鲜花与逝者的骨灰混合，接着便可以举行海葬仪式——将逝者的骨灰撒向大海。 分离的这一刻最终还是快要到来了。望着我怀里的丫头，我不知道怎样道出我的心情。今天是我和丫头认识整整十年的纪念日，或许惟有古人不朽的传世之作才能道出我此时心中的苍凉。 我轻轻地诵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总是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了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 对不起，丫头，我又流泪了！你放心，这是我最后一次流泪，以后我会带着灿烂的笑容过每一天。 静帮着我将鲜花混入丫头的骨灰里。真的很感谢她，能对我如此宽容，还能如此大度地替我/操办丫头的后事。对于她，我只有用我的余生来好好疼惜她。 分别的时刻终于到来。我知道，我的手一挥，便跟丫头永别了！我悄悄取出早已为丫头准备好却一直没有送出的她的生日礼物，将它混在了丫头的骨灰里。 丫头，这是我今生给你套上的戒指，请求你在来生嫁给我！我爱你，生生世世，此情不渝。如果真有来世，即使天南地北，人海茫茫，我们一定会重新相遇。到那时，就算是天地合，山河绝，我们也不再分开！记得来世，你一定要来找我，我在等着你！ 手中的骨灰随风飘散，落入大海的怀抱。此时陆雨飞又在低声吟唱《往生咒》。 渐渐地，我的眼睛模糊了，仿佛看到海面上映出丫头那永远不变的，阳光灿烂的笑容。我知道，她听到了我的求婚，她也答应要嫁给我！ 这一刻，我笑了，露出我自认为能让丫头喝过孟婆汤都无法忘记的灿烂笑容。来生，我还会带着这个笑容，等她来找我。 全文完 第256章 关于水蜜桃丫头的新书 桃子曾在2016年在云起书院发布过新书《三生三世：桃花嫣然相思劫》，但因桃子个人原因被迫中断，在2016年向云起书院申请了屏蔽该书。桃子本人在2017年又恢复了对该书的创作，并经过再三考虑，打算将书名改为《萌宠煞神公主》，在起点女生网首发。请一直支持桃子的朋友们继续多多支持。 谢谢大家！